《我把玄幻世界当游戏玩》 第1章还以为你是高手 “醒醒，别睡了，换你守夜了。” 睡梦中，慕将离感觉被人踹了一脚，以为项目组长发现他加班摸鱼，过来提醒他呢，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一膀大腰圆脸上有条长疤的扛刀大汉俯视着他。 “看什么看，让开让开。”那大汉示意他挪个地方。 慕将离茫然的站起身，就见那大汉往他刚才倚着的树干下边一坐，抱着刀就开始睡。 一阵小风吹过，吹的慕将离打了个哆嗦，他环顾四周，一条位于林间的土路两侧，横七竖八睡着不少人，各个手里都抱着兵刃，也有几个醒着的，小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所有人休息的中间，两辆马车停在路上，车上拉着几个密封的大箱子，看上去有些神秘。 慕将离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扶住额头，想要努力搞清楚状况。 他很清楚自己叫慕将离，今年22岁，刚毕业进了一家游戏公司，晚上加班的时候还和漂亮的同事小姐姐热聊来着，小姐姐还夸他人帅名字也好听，很适合公司的古风项目，可以做个皮套，进去当个重要npc。 “不会一语成谶了吧。”慕将离到底是个接受能力挺强的现代年轻人，没有让自己慌乱太久。 眼下的环境不太像他正在参与的公司项目，但他还是试着一边伸手比划，一边小声嘀咕：“呼出菜单，呼出菜……”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等他再做新的尝试，慕将离就感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贴到自己的脖子上，他小心的往肩膀脖颈处一瞥，一把刀正搭在那里。 “你在做什么？”说话的是个冷峻的女声。 慕将离下意识就想双手抱头，但又怕这人以为自己要反抗，一刀把他送走，他往上举的双手连忙停住，解释道：“我能做什么，没睡好，天又这么凉，抱怨几句。” 也许是为了隐蔽，周围没有生火，今夜的月色又很朦胧，慕将离刚才的动作，确实不像是传递暗号，半晌后，他脖子上的刀被拿走了。 慕将离这才转过头，看了眼说话的女人，这女人穿的是制式的服装，应该是某种官服，刚才他环顾四周，也有几人身着和这女子一样的装束，但更多的人，穿的很随意。 还没等他开口，女人已经训斥上了：“你们这些重刑犯若没得到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早就被砍了脑袋，还容你抱怨？” 重刑犯？！ 慕将离微微一怔，试图想起点什么事情，但是很可惜，依然一片空白。 他心里不由暗骂，这身体的原主人走的时候打扫的倒是干净，连半点记忆都不留给他。 他琢磨着如何能套取更多的信息，最后选择了复读大法：“将功赎罪？” 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还真多说了几句：“出发之前不就说了，只要将马车安全送到，你们不仅无罪，还能立功，怎么，不信？” 慕将离指了指马车上的箱子：“这些箱子很重要？” 女人警告他：“当然重要，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慕将离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会让我们这些重刑犯运送，难道我们身怀绝技？” “身怀绝技？”女人嗤笑一声，十分不屑，“用你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谁会在意你们这些重刑犯的死活和动向。” 慕将离无言，既然他们这些重刑犯并不是身怀绝技需要特殊征兆的人，那他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他感觉这女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索性直言不讳：“是没人在乎我们这些重刑犯的动向，但有人在乎箱子里的东西啊，如果真的如此重要，怎么会让你们……” 慕将离看看周围，数了下与这女人一般装束的人：“让你们十几个人带着我们二十多个重刑犯运送这些东西，不怕我们中途跑了，或是把东西抢了？” “就凭你们？”女人说话时往前踏了半步，目光锐利，慕将离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身体好像处于溺水状态，完全无法呼吸。 好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古代！ 压力只是一瞬，女人轻蔑的看着他。 但慕将离还是感觉事情不对劲，若这些护卫强大到足以保护这些木箱，就更没必要带上他们这些重刑犯了。 单纯的充人数当挂件？不太可能！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他忍不住问。 女人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会是诱饵吧？”慕将离指着马车，“一个个木箱子就这么明晃晃堆在马车上，没有棚不说，还没有稻草遮掩，甚至连张苫布都不盖，你不觉得很不合理吗？” “不可能，大人最信任我了，你少在这妖言惑众。”女人厉斥慕将离，然而话音未落，她似是察觉了什么风吹草动，倏地看向林中。 慕将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还没看到，耳边已经响起“呜呜”的风声，随后眼前的树林向两侧弯曲，像是让路一样。 嗖……咚！ 有什么从慕将离身边飞过，他再一转头，发现和他说话的女人已经被一支箭钉在了马车上，箭矢从左胸穿入，稳稳射在心口上。 此时女人仍睁着眼，失焦的瞳孔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情绪，随后彻底变得无神，不用查探就知道，人没气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高手！”慕将离差点没骂出声，骂完又忍不住心里吐槽，大吐特吐，“就知道穿越了怎么可能无事发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刚才一声响，已经将人都惊醒了，对方如此不低调的一箭，显然不在意他们是睡的还是醒的。 慕将离心想傻子才留下来拼命，关键他也没有拼命的资本，当即一头钻到马车底下，趴在下面寻找逃生路线。 看到女人的刀掉落在地，他又伸手将刀扒拉过来，有兵刃在手，多了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 可惜这安全感下一秒就被林中窜出的黑衣杀手们碾的渣都不剩，周遭惊醒的这些重刑犯和护卫面对突如其来的袭杀毫无抵抗之力，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想到这些人多半是冲马车上的货物来的，慕将离知道躲在车下也难逃一死，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就在这时，一名护卫飞身上马，双腿夹马腹，缰绳一抖：“驾！” 慕将离见状，连忙伸手摸索车底，还真让他找到能扒的地方，赶紧死死扒住。 马车疾驰，然而没跑出去多远，箭矢又至，接连两箭，一箭钉人，一箭钉马，马倒车翻，箱子摔落，慕将离也被甩了出去。 还好车是往箭矢来的方向倒的，倒是掩护了慕将离，而且车冲出挺远，被甩到路边的慕将离附近没有袭来的杀手，他可不敢错过这个机会，赶紧扎进林子里。 只可惜他的行迹还是被看到了，山坡之上，一人服饰似明制的曳撒服，气度非凡，这人拇指拉弦，弯弓如满月，看着慕将离逃去的方向，嘴角啜起一丝笑意，猎物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然而在他放箭前的一瞬，身旁突然有人惊呼：“大人，你看！” 凝神之时的这一声喊，让男人没有把箭放出去，他怒意勃发，正要责斥出声的手下，但目光扫过手下所指之处，眉头微蹙，原来是另一辆马车上的箱子已被打开，里面竟是一堆石头。 “嘁！”男人撇撇嘴，看上去没那么惊讶，只是有些不爽。 来之前就有人提醒他这一行人多半是诸多诱饵之一，但他觉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么拙劣的诱饵，说不定反而是真的，可惜，他有点高估这些人了。 既然箱子里的货是假的，那也不必他继续坐镇此处，刚才那小子跑的跟兔子似的钻进了树林，是个很有趣的猎物，适合撒气。 “你们善后，处理好了就直接回吧。”男人提着弓，甩下一句话，就朝慕将离逃走的方向追去！ “明白。”手下连忙低头应道。 至于如何善后，自然是一个不留！ 第2章我不可能是龙套 慕将离要是看到那一箱石头，就是死也得先说一句“我就知道”。 慌不择路在林子里一顿逃窜，他心里砰砰直跳，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被追上，虽然明知这行为有些鸵鸟，自己骗自己，但他还就靠这一口气撑着才没躺平等死。 跑了许久，就在他心想“应该能歇歇了吧”的时候，强烈的危机感仿佛冰块划过后脊椎，让他一阵战栗。 他放慢的脚步再度加快，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而他身后的猎人在山中如履平地。 原本以为猎物已经力竭，发现慕将离又跑了起来，男人有些惊奇，没想到这猎物还挺有韧性，可惜他时间有限，不然倒是可以多玩一会。 慕将离又跑了几步，实在有些跑不动了，生死关头，他心里却忍不住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才刚穿越过来就要死，我这连配角都算不上，纯纯的龙套啊，我不服！” 感慨之际，眼前出现几座荒冢，十分的扎眼。 “别人都是瞌睡了送枕头，我是要死了送坟头是吧。”心里正想着，小腿肌肉一阵抽搐，慕将离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像是行大礼，他倒不在乎这个，若是这坟里人若真能保他不死，就算真磕上几个，也是应该的。 远处弓弦响，箭镞在黑夜里如寒星追月，要把慕将离钉在坟头的简陋石碑上。 既然这猎物选好了去处，那就大发慈悲满足他吧，男人松开弓弦之后便要扬长而去，这一箭没有不中的理由！ 但下一瞬，已转过身的男人便猛然回头，他完全没察觉此地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荒冢前方，箭头停在慕将离眉心前方一寸处，箭杆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 慕将离目瞪口呆，眼前的大手不止粗糙，手上尤其虎口处布满了茧子，他缓缓抬头，却无法看清掩藏在破麻布斗篷下的面容，依稀能感觉是位老者，这夜实在太黑了。 不过这人腰上挂着的刀，十分醒目，刀鞘虽然有些古旧，但精致无比，与眼前之人一身粗陋的装束格格不入。 慕将离只敢打量，不敢出声，也不敢太乐观的擅自期待这人是来救他的。 “离这远一点，随便你们怎么闹腾。” 斗篷下的声音，如他的手一样苍老，声音不大，但慕将离知道，林中他肉眼不可见的猎人，一定能听到。 然而回应老者的是一支箭，比对付慕将离的那一箭，要凌厉太多，似是在说：“我要偏不走呢。” 老者的回应也很直接，长刀出鞘的那一瞬的寒芒，刺的慕将离眼睛生疼，目不能视物，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质问：“你是什么人？” 老者淡然回应：“将死之人而已。” 对话到此为止，林中再无声响，慕将离睁开眼便看到老者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深有数尺的沟壑，如狂蟒入林，一片狼藉，好些高大的树木被一分为二。 眼前场景让慕将离内心狂跳不止，忍不住问：“那人死了？” “没有，本想断他一指，奈何人老了。”老者摇摇头，收刀入鞘，“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快走。” 慕将离小心说道：“可是那人没死的话……” “你以为我是在救你？”老者看着眼前的荒冢，“不想他们被惊扰罢了。” 慕将离眼下只想尽可能逗留在老者身边，至少这人没有杀他的意思，感觉还挺安全，于是尽可能挑起话题，不让对方赶他走：“他们是？” 老者并不客气：“你不需要知道。” 慕将离已想到借口：“怎么会不需要，他们可是救了我一命。” 听到他这说法，老者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也拜过了，两不相欠。” 明白之前自己扑倒在坟头也被老者看在眼里，慕将离连忙说道：“我那是摔倒了，心不诚，还得再拜。” 说着，他又郑重朝这些荒冢拜了三拜，当然他也明白，老者肯定清楚他的算盘。 果然，老者只是淡淡问道：“就不怕拜的是凶神恶鬼？” 慕将离早有准备：“拜错了，就如前辈所言，两不相欠，若是拜对了，望前辈能收留一晚。” 老者沉默少许，开口道：“不管你目的为何，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拜过这些荒冢的，罢了，随我来吧。” “多谢前辈搭救。”慕将离跟着老者，小心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不答，慕将离也不敢多问。 林子另一边，持弓的男子脸色难看，他引弓的右手虎口处，一条朝向拇指的伤口深可见骨，对方这一刀是想断他拇指，废他武艺，还真就只差一点。 “终日打猎，没想到今天险些栽了。”男子有些恼火，但技不如人，也容不得他有太多怨言。 虽然黑夜于他而言，和白昼相差不大，但他追慕将离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气，与老者交手亦是如此。 交手之后，仔细品味，他能感觉到，对方这一刀，有千锤百炼之功，但杀伐之意钝了，否则他这拇指不保，这人看来久未与人动手，至于行将就木，怕是说说而已。 “今夜出现在此，真是巧合？当真是要护那片荒冢，而不是救人？”男人心有疑虑，不过这疑虑更多是针对老者，至于慕将离，差不多被他丢到脑后了，虽然留下活口意味着变数，但他不认为这会造成什么大麻烦。 老者所居之处离荒冢不是很远，没走多久，便行至山中一栋木屋前。 木屋外围着栏杆，上面挂着绳索、柴刀，还晾晒着野兽的肉和毛皮，看样老者平时会在山中打猎。 进了屋子，待老者摘下斗篷，点亮油灯，慕将离才彻底看清他的面容。 老者两鬓霜白，脸虽沧桑，却不似双手那么粗糙，脸上额上皱纹都不深，看上去还有点慈祥。 看过眼前老者出刀，慕将离可不敢将这个初印象当了真，他一扭头，目光落在一张老旧的地图上。 偌大的地图被分成九个区域，就在他准备细看之时，耳边似乎传来金戈铁马之声，接着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大刀当空落下。 砰！ 一只手掌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慕将离哆嗦了一下，这才感觉自己额头和后背被冷汗渗透，不过再抬头，眼前那张地图已无异样。 是错觉？他不信！ 而老者接下来的话，算是给了他答案：“你感知还挺敏锐，倒是个练武的苗子。” “真的吗，我是练武的苗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慕将离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了声，随后试探着问，“前辈愿意教我？” “不教。”老者对他顺杆往上爬的行为没生气，但也没给好脸色，“我这只容你待到天亮，天亮之后，你往西下山，走出十里就能看到人烟了。” 老者说罢便不再理他。 “多谢前辈收留，那我先歇息了。”在山里逃命那么久，担惊受怕到现在才稍稍安心，慕将离确实有点撑不住了，木屋里只有一张床，他很识趣的找了个角落躺到地上，眼皮子一耷拉，便睡了过去。 第3章这师我必须得拜 心不定，又怎么能睡的安稳，初时因为受惊过度，又太过劳累睡的有些沉，但很快他就被噩梦惊醒，随后辗转难眠。 而且昨晚遇袭已是半夜，这还没怎么歇息呢，窗外天就亮了，只是凑合这半个晚上不到，慕将离就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床上的老者没睁眼，开口道：“既然天亮了，就快点走吧。” 慕将离无奈：“也不必这么急着赶我吧。” “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老者这时睁眼起身，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怕昨夜之人去而复返，找我清算，见你没走，顺手宰了？” “前辈这话说的。”慕将离感觉自己被说成了一只小鸡仔，但又无法反驳，于是干脆说道，“前辈放心，我不怕。” 老者冷笑：“脸皮倒是厚，不怕也给我滚。” “前辈昨夜说我是练武的苗子，您要不再考虑……”慕将离平时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初到此地，命不由人，他必须紧紧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他话没说完，老者已然不耐，提刀一挥，还好刀未出鞘，看上去并不想要慕将离性命，但汹涌的气息卷过去，像是要一巴掌将他扇出门外。 慕将离原本有些慌，但在老者提刀抬手的一刹，他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仿佛能看到一片红光朝自己蔓延，好像游戏中boss的攻击预警。 他头脑还算清醒，这只是一种意识里的感觉，实际眼前并未出现任何红光，至于是否要相信这种感觉，他没得选，心一横，迅速往红光没有覆盖的死角扑了过去。 扑倒在地，慕将离下意识紧闭双眼，等了一会，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才赶紧睁开眼，看向老者。 老者此刻也有些惊讶：“你是如何做到的？” 慕将离小心回答：“直觉。” 老者沉默，如果说昨夜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天赋，那刚才着实惊到他了，此等感知能力，凭他的阅历，虽不敢说举世无双，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慕将离很想开口再求求情，但又怕招来反感，于是安静等待结果。 “你与我来。”老者说着，走出木屋。 慕将离跟出去之后，发现老者刀已出鞘。 老者见他出来，沉声道：“我再出一刀，你若能活，我考虑授你武艺，你若死了，一了百了，你若不敢，就快滚。” 慕将离不好赌，更别说拿命赌了，但他知道这是一条岔路，命运的岔路。 乖乖滚蛋，在这荒山野岭没钱没吃的，没武艺又没兵器，不也是在拿命赌吗，万一被熊瞎子、白眼吊睛大虫逮住了一顿啃，死的更惨。 慕将离很快就用这些理由说服了自己，拱手抱拳：“请前辈出刀。” 老者见他只是稍稍犹豫就下了决心，还算满意，手上丝毫不留情，一刀斩了过去。 看似一刀，慕将离却在他起手时，看到一片扇形的红光将自己笼罩，而扇形又像是缺了一根扇骨的扇子，留有一人的空隙。 “真狠啊。”慕将离知道这老者真是拿他命来试，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狼狈的扑向唯一的生机。 刀光一闪而过，将慕将离身后围栏尽数砍断，却未伤到他分毫，老者目露精芒，此子之前确实不是侥幸，当真天赋异禀。 扑了个狗啃泥，但纵使如此狼狈，慕将离还是露出了笑容，胳膊腿都还在，身上完好，他赌赢了！ “师父！”似是生怕老者反悔，慕将离起身就叫。 被他这一叫，老者反倒微微一怔，随后说道：“我只说考虑，还没答应。” 慕将离不信眼前老者也会玩文字游戏，静待下文，果然如他所料，老者只是还有条件。 沉吟片刻，老者开口道：“我收你为徒，若他日你能有所成就，为我做件事。” 慕将离当即说道：“师父您说笑了，您是师父，不论什么事，吩咐就是。” 老者不愿听这些眼不走心的虚言，抬刀指过来，势起风动，让慕将离压力陡增：“答应的倒是容易，杀人的事，也无妨？” 慕将离定了定神，行跪拜大礼，诚恳道：“传道授业是大恩，不敢忘，所以，杀！” 老者问道：“非大奸大恶的寻常人也杀？” 慕将离不知道这是否是考验，一咬牙：“杀！” 老者接着问：“若此人厚德载物，知行合一，庇荫百姓，于苍生有益呢？” 慕将离无言，抬头说道：“师父怎会让我杀这样的人？我不信！” 老者不想听他的诡辩：“为什么不会，我若是恶人呢，不要耍这些小聪明，杀还是不杀？” 慕将离试图解释：“师父，这件事情要辩证的看……” “杀还是不杀？”老者打断他，强大的气势山呼海啸的压过来。 慕将离一时被这气势压迫的无法思考，脱口而出：“不杀！”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慕将离从不觉得自己是三观无瑕疵的人，如果有一天被逼到绝路，他知道自己是有可能作奸犯科的。 以前和朋友开玩笑，如果被俘虏了，能不能扛住老虎凳、辣椒水，他直言被人拔指甲的时候可能就招了，但他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个有底线的人，无小节而有大义，他确实扛不住严刑拷打，所以他会选择提前赴死，刚才老者的两个问题，也算是他道德标准的映射。 现在，他要等待眼前老者的决定了。 半晌，老者开口：“你这徒弟，我收了。”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慕将离一听，连忙行拜师礼，拜完抬头，好奇问道，“师父您现在总可以介绍下自己了吧。” 他那点小心思，一下就被老者看穿：“我先说好，我不过是一丧家犬，并非什么大人物，你可不要失望。” 慕将离连忙说道：“师父你太谦虚了。” “谦虚……”老者摇摇头，“你可知六十年前的我们与幽丘的那场和谈？” 慕将离摇头：“不知。” 老者叹了口气：“年代有些久远了，那你总该听说过，当年幽丘设下圈套，意图袭杀太子，致使我们与幽丘的大战又延续了十年。” “不知。”慕将离有些尴尬，这真的不能怪他。 老者面上也是第一次露出些许恼火之色，指着慕将离：“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知道些什么？” 慕将离冤啊，房主走的时候连根毛都没留下，他能知道些啥：“师父，徒弟孤陋寡闻，要不您给我说说？” “我不费这口舌，今日先帮我跑趟腿，我昨夜和你说过，下山往西十里有人烟，那里有村子，你把院中晒好肉送去，随便找谁，就说山上老猎人送的，他们自然知晓。 之后你再去镇上打铁的铺子弄把刀，买几本稽古、拾遗或志怪杂谈的书，看明白再回来找我说话。” 老者说着，摸出点碎银子丢给慕将离，便要自顾自回屋，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问：“你字总识吧？” 话能听懂，字应该是识的……吧，慕将离也不是那么笃定，他怕自己说不知道会挨刀，先点头再说：“识。” 老者这才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慕将离也没蠢蠢的问“您不怕我拿银子跑路吗”，麻溜下山去了。 这一路全凭两条腿，去时日升，回来时已是披星戴月，差点就迷了路。 好在这一趟还算顺利，也让他对这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越了解，内心越无法平静。 根据他看的野史传说，加上打听的传奇故事，当年天子亲自铸九鼎以镇九州，九鼎铸成之时，化作真龙而去，而这九鼎也在白日里化作异兽奔行，各奔一方，传言这九鼎，便是龙之九子的化身，每一尊鼎都蕴藏着天授权能。 之后九州分裂为曦玉、云莱、苍祈、陵安、彤丘、幽丘、南冈、西魁和西阜九国，九王各执一鼎，掌天授权能争夺天下，有传言，若一人能独聚九鼎，将封神不朽。 这传说慕将离看看也就罢了，不论真假，都不太像他能掺合的事情，倒是老者所说的和谈他有了解了。 当年幽丘与曦玉大战数年，难分胜负，幽丘率先提出和谈，地点定在两国边界。 曦玉这边由太子前往，虽然曦玉也做了有诈的准备，却没想到幽丘与彤丘勾结，彤丘突然出兵截断了曦玉的援军，导致前方大败。 幽丘一路追杀曦玉太子，所幸太子随行禁卫相护，最终杀出重围，侥幸逃回，不过随行二十四名禁卫，只余两人，而且皆受重伤。 如此一想，慕将离觉得老者确实谦虚了。 一来一去，白天到黑夜，慕将离匆匆奔回山中林间的小木屋，进了门，他顾不得疲累，迫不及待问：“师父，莫非你是当年活下来的禁卫？” 老者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当年护太子前去议和的殿前禁卫副统领，戚北行，你昨日拜过的坟，便是我那些倒在半途的同袍。” 第4章是游戏还是现实 虽说回来的路上已有猜测，但听老者亲口承认，慕将离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有个身份非凡的师父，在此间闯荡的底气稍足了些，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疑问。 “当年之事，师父该是有功才对，为何不在王城，而是深居于此？” 戚北行不喜多言，不过认了慕将离这个便宜徒弟，又道明自己的身份，也不介意再多解释几句。 “当年侥幸活着返回王城，我亦身负重伤，已不适合继续担任殿前禁卫副统领一职，而且护送太子回返王城，看似有功，实际不过是入了圈套，狼狈逃回罢了，哪有颜面邀功请赏，于是我便主动请辞，离了王城，在这同袍手足的埋骨之地疗伤静养。 最初还想等到伤势恢复，主动请缨，领兵报仇，然而身上的伤比我想象的要重，养着养着，刀钝了，心气也没了，便习惯了在这山中蹉跎岁月。” 慕将离关心道：“那师父的伤，如今如何了？” 戚北行看了挂在床旁的佩刀，又看了眼慕将离，似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伤早无大碍，实力纵使无法恢复鼎盛，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 “那是自然。”慕将离赶忙说道。 “让我看看你买回来的刀。”戚北行伸出手。 慕将离连忙把刀递过去，刀是平平无奇的腰刀，铺子里随处可见，一把只要几十文钱，他也不懂鉴刀，随便选了一把还算趁手的。 戚北行接过之后，用手指的指节在刀身上敲了敲，点头：“够你入门用的了。” 慕将离欣喜：“这么说，明日师父便可教我习武了？” “明日？”戚北行笑了笑，把刀抛了回来，“去，睡前先去院子里练练。” 白日这一路走的慕将离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他恨不得立刻躺下歇着，慌慌张张接过抛回来的刀，又听到如此吩咐，微微一怔：“现在？” 戚北行：“不然呢？” 与戚北行相处太短，慕将离还摸不清楚自己赖上的这位师父是什么性格，不敢讨价还价：“我这就去。” 心里咬咬牙，慕将离拎着刀来到院子里，看向戚北行。 戚北行提着自己的佩刀走出，在慕将离的期待中，如开了0.5倍速一样慢吞吞做了三个动作，便停手了：“劈刀、撩刀和扎刀是练刀的三个基本动作，各练一千次，便可睡了。” 慕将离心中嘀咕了一声“就这？”，心中悄摸吐槽，但他也明白，心比天高往往命比纸薄，还是老实练吧。 戚北行见他没有牢骚，说练就练，还算满意，之后就慕将离的动作指点几句后，便回屋了。 没人监督，慕将离也不敢偷懒，毕竟眼下下的功夫，关乎到以后的生存。 刀虽不沉，只有两斤左右，但若是穿越前，挥上个三五十下，也够他受的了，不过以他当下的身体，心中计数，五十下挥完，还算轻松。 想到之前同行的那群炮灰，慕将离心中感慨，当炮灰多少也是要有点实力的，若手无缚鸡之力，他穿越之后怕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刑场，这么一想倒觉得幸运。 “我什么时候如此乐天了。”慕将离边想边计数，手中挥出第一百次劈刀。 这一刀劈下，他感觉刀身有光芒闪过，这感觉与戚北行早上对他出刀时的红光一样，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这是……”慕将离思索，这一切很像是游戏机制，人生观说红光是类似boss战的出招预警的话，那刚才一闪而过的光芒，难道是熟练度提升的提示? 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游戏？ 慕将离忍不住又呼唤起游戏菜单：“呼出菜单！召唤菜单！游戏菜单！esc！alt+f4！ctrl+alt+del！结束进程！关机！你大爷！” 挨个试了一遍，依然什么都没发生，他不得不放弃，继续沉下心练刀。 一千次劈刀，一千次撩刀，一千次扎刀，慕将离没有任何偷懒，扎扎实实的练完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子，他昨日蜷缩的角落，戚北行已经丢了铺盖在那边。 屋中灯火已灭，戚北行也已躺下，显然无需他汇报，全凭自觉，慕将离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但感觉睡不了多久便要天亮，于是赶忙躺下。 睡前难免胡思乱想，虽然没有菜单、面板，但他的直觉算不算是一种提示，不要太过谨小慎微，把这一切当成游戏，游戏人间，反而快活？ 在思考中沉沉睡去的慕将离，醒来时发现已日上三竿，他心中竟有小时候上学睡过头迟到的慌张感。 他连忙起来，顾不得浑身酸痛，心虚的打量屋子内外，没有发现戚北行的踪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洗了把脸，慕将离准备练刀，这样戚北行回来就能看到他用功的模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出屋恰好和回来的戚北行撞个正着：“啊，师父，那个……早啊？” 戚北行一眼便洞悉了他的心思：“你既昨晚练满了三千刀，今日起晚便罢了，下不为例。” 慕将离松了口气：“师父，您怎知我昨夜没有偷懒？” 戚北行从院中捡起一根树枝：“这么说，你偷懒了？” “没有没有。”慕将离赶忙否认，看着戚北行手中的树枝，眼皮子跳了跳，不会是要打手板吧。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戚北行握住树枝，朝他说道：“招式技法，便是基础动作的组合，功法则是招式与气的组合，说的简单，实际又复杂的很。” 慕将离点头：“我懂，大道至简，而由简化繁，又可包罗万象。” “哦？”似是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领悟，戚北行有些意外，“那正好，我便能少费些口舌，你今日便运用劈、撩、扎这三个动作，任意组合向我攻击，若能砍中我，或是砍断我手中树枝，便算你过关。” 这样的条件，很难不让人觉得简单，而且慕将离自恃能看到红光预警，更有自信：“师父，那你小心了。” 戚北行举起树枝：“你来便是。” 慕将离冲上前，料定戚北行不会用树枝与他手中弯刀硬碰硬，挥刀就劈，心中已经计划好，这一刀不中，立刻回撩，仿佛下棋般想好了往后的五十步。 第一步如他心中所想，戚北行没有和他硬碰，只是没有往侧躲，而是退了半步。 慕将离见状，立刻放弃计划中的撩刀，准备改为扎刀，结果未等他先前跨步，红光袭来。 原本他以为能看到，就能躲，但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还没等他躲闪，戚北行手中的树枝已经捅在他脑门上，不是点到即止，捅了个结结实实，慕将离脑袋一仰，摔在地上。 很疼，但他关心的不是疼，而是没破相吧？！ “师父，打人不打脸！”慕将离叫道。 戚北行嗤之以鼻：“谁教你的。” 第5章吃饭堵不住嘴 面对戚北行的鄙夷，慕将离无言以对，只得从地上爬起来继续。 他倒是想商量下，尽量别朝脸打，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戚北行会如何说，多半是“难道你以后对敌，也要先求对方别打脸吗”，所以话到嘴边又被他咽肚子里了。 举刀再上，慕将离要比之前更专注，戚北行出招前，他依然能看到红光，但能看到，却躲不掉。 虽然只是一根树枝，但戚北行或劈或撩或扎，都迅猛无比，而且并非从不与他手中的刀招架，几次招架之后不仅树枝未断，还能顺势反击，让他避无可避。 慕将离知道砍不断树枝，并非师父用了气，而是每每招架，或在他力衰之时，又或用巧劲卸掉他刀上的力道，练了许久，拇指粗的树枝只是多了些豁口，离断还差得远。 一直到他腹中“咕咕”作响，戚北行才收手：“既然饿了，先去吃些东西，习武也需动脑，可以边吃边想一想，刚才比斗中的一招一式，是否有更好的选择。” “明白了。”慕将离应道。 除了戚北行所说，他还相信，刚才的练习一定有名为“经验值”的东西在他意识中增长。 “不知道熟练度达到之后，会不会掌握技能。”慕将离擅自期待，并且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若是没有，我一定擅自破防！” 深山之中，自然没有丰盛的美食，戚北行常在山中打猎，肉不缺，但缺少佐料，味道也就那样。 慕将离边吃边问：“师父，我出师之后，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当真是杀人吗？杀谁？” 戚北行讳莫如深：“待你出师那天再说吧。” 慕将离又问：“师父，之前我拜师时，你问我怕不怕你是穷凶极恶之人，那你收我为徒，不怕我是阴险奸诈的败类吗？” 戚北行没想到他话这么多，但还是答了：“老夫能成为殿前禁卫副统领，除了勇武，还要会识人，看好人也许不准，但辨恶人，八九不离十，你也许滑头，但不是恶人。” “师父明鉴啊！”慕将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师父，你就不好奇我当日为何被追杀？” 戚北行原本已经想让他闭嘴了，听到这个问题，瞥他一眼：“你说说看。” 慕将离便绘声绘色将前晚的事情描述一遍，当然自己重刑犯的身份，被他润色了，只说是被抓了壮丁。 “师父，当日持弓那人，什么来路，我们押运的又是什么？” 戚北行沉思片刻，摇摇头：“我已远离王城多年，无从推测。” “哦，那师父，传说九王各执一鼎，若九鼎真有天授权能，那九王是不是最强的？”慕将离边吃边问，“那九鼎究竟有什么权能，能开天断江不成？” 戚北行终于忍受不住，一掌险些将小木桌拍碎：“吃饭堵不住你嘴！” 慕将离这才噤声，老老实实啃肉干。 下午，戚北行没让他继续练刀，带他在山中转悠，学习追踪野兽的痕迹。 慕将离心态渐好，不再有那么大的生存压力，一边跟着学，一边自娱自乐的想着：“这算是学习生活技能吧，打猎加剥皮制皮？” 还真和他想的差不多，除了练刀，打猎也成了每日必做任务。 预想的报复并没有出现，当日被戚北行一刀逼走，那伙人并未折返，似乎是认下这哑巴亏了。 如此一来慕将离更是轻松，练习也更加专注，随着练习的积累，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以往与戚北行对练时，戚北行一招一式，都有红光预警，举手之间便让他无从闪避，时至今日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今再对练时，戚北行出招并非都有红光预警，慕将离仔细总结发现，那些没有红光预警的招式，大多他已经熟悉且能从容应对。 “这也就说得通了，那些有极大威胁的招式，才有红光预警，最开始我只是个菜鸟，看谁都是红名怪，看每一招都是杀招，如今随着等级提升，红名怪便成了白名，之前对我有极大威胁的招式，也不再致命。” 很多时候，人不怕努力，而是怕努力看不到进步，得不到回报，与现实相比，游戏数值上的提升是非常直观的，可以让人非常清晰的认识到角色更加强大了。 虽然慕将离看不到游戏面板，但通过这样的经验总结，他同样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进步，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事情，当努力有了回报，疲惫和疼痛便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师父，今日三千次挥刀我已经完成，您再陪我练练？”慕将离早起练刀没见到戚北行，待到晌午才见他回来。 “以后再练。”戚北行没答应，而是丢给他一张纸，“你先把这件事做了。” “什么？”慕将离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张镖局招人的告示，再仔细瞧瞧，便大概明白了。 直白的说，镖局招人也有不同，和现代企业一样，有招正式工，也有招临时工。 眼前戚北行丢给他这张告示，就是招临时工，按次付钱，押完这趟镖，把钱结了就散伙。 这种情况，一般是镖局人手不足，接了当前人手把握不足的镖，这才必须临时雇些人，只不过雇人也有讲究，不是谁都能混进去的，万一把觊觎镖物的歹人招进队伍，一把药就能把押镖的队伍一锅端了。 “师父，这得有些许名气，或是熟人介绍才行吧？”慕将离看向戚北行。 “我自是打好招呼了，镖局在你之前买刀的镇上，你去便是。” 戚北行从容，慕将离却有些忐忑：“师父，我如今的实力，能当此大任吗，要不再练些时日，待我刀法小有所成，再下山历练不迟。” 戚北行看出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怕了：“你若不出去走动，留在这只会事倍功半。” 慕将离想了想，点头：“师父说得是，以师父的武学造诣，久居山中刀也难免变钝，更何况是我，师父我这就去。” 戚北行发现相处久了，这小子愈发大胆，被他气得笑了，取了准备好的银子连同他那把弯刀一齐丢给他，甩下两个字：“快滚！” 第6章镖物是个姑娘 离了深山中的小院，慕将离有种高手下山的感觉，还好理智告诉他，他离出师还早着呢，要低调。 去松花镇的路上，慕将离下山路过村子，戚北行安排的人已经在等他了，是村里猎户家的少年，与他见过。 “慕哥，我在这。” 听到喊，慕将离挥挥手：“等久了吧？” 少年摇摇头：“不久，戚伯伯已经与我说了，镖局临时招人，一般不招生面孔，我二叔在顺风镖局，我带你去找他，保准没问题。” 少年话很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真羡慕你，我也想和你跟二叔一样，走南闯北，可惜家里得有人照顾，母亲和奶奶身体不好，父亲被征去当兵了，二叔靠着走镖填补家用，我得留下来照顾。” 慕将离拍拍他的肩膀：“留在这里，向往外面的世界，等你走出去，可能又要想家了。” “真的吗？” 慕将离感叹：“哪有游子不思乡呢。” 少年笑：“慕哥，你才多大，便这么老气横秋。” “就你话多。”慕将离抬手给了少年一拳，他也有嫌别人话多的时候。 村子到松花镇路不长，到了镇上，少年轻车熟路，带着他来到顺风镖局。 镖局规模不大，不像在各地有分舵的样子，白瞎了这名字。 少年一家姓贾，二叔叫贾庆才，长得并不粗犷，听说侄子到了，赶忙迎出来，随后听少年如此这般一说，又让慕将离耍了两下刀看看样子，便爽快的把他的名字填了进去。 贾庆才边填边问：“先与你说好，这一趟来回要二十余天，从松花镇到潭城，报酬是十两银子，可有问题？” “没有。”慕将离摇头，他倒是有些好奇镖物，但也清楚不能打探，只是问道，“这一路不安生？不然为何要多雇些人？” 贾庆才笑道：“哪有安生的路，这些年没打仗，还算好些，前些年打仗的时候，到处都有山匪，这些山匪不仅劫财，还抢人。” 慕将离：“抢人？” 贾庆才知道他肯定没经历过那时的江湖，解释道：“是啊，男人女人都抢，那些大的山匪寨子，需要劳力，需要扩充人手抢地盘，乱得很。” “抢回去不怕生乱吗？” 贾庆才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模样：“有家眷的，女人孩子当人质扣在寨子里，没家眷的，便会逼着纳投名状，手上沾了血，不怕不就范，真有宁死不屈的就砍了，你不要指望这些人会有良心。” 这边填完了，贾庆才与侄子说了会话，提醒他明早过来集合，便将他们送出镖局。 松花镇是个小镇，慕将离又囊中羞涩，不符合找乐子的条件，于是老实本分的过了一夜，去镖局门口集合。 顺风镖局的镖师加趟子手，有十七八人，算上临时招募的人手，一共三十人，护着辆马车上路。 马车拉的不是货，而是人，而且还是位姑娘，出发时这位姑娘用手拨开车厢窗户的挡脸向外张望，不远的慕将离看了个真切，明眸皓齿，是位极好看的姑娘。 可惜匆匆一瞥，那姑娘就放下帘子，再看不到了。 慕将离挪到贾庆才身旁，小声询问：“那姑娘是咱们这趟的镖物？” 这大活人又藏不住，贾庆才也不瞒着：“听说是家里遭了难，有仇家追杀，逃到咱们这的，押自己作镖，要咱们护送到潭城，更具体的我就不知晓了，只知道这姑娘出手挺大方，要不当家的哪舍得临时招人。” “原来是这样啊。” 慕将离和贾庆才说话时，车厢中的姑娘伸出纤纤玉指，将车帘拨开一条缝隙，目光透过缝隙所及之处，正是慕将离。 待慕将离隐约察觉到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车帘已经重新挡得严实。 慕将离对车上的姑娘没什么非分之想，他心里正嘀咕着：“若把这趟镖当成任务，那车上的姑娘就是需要保护的重要npc，若是套套近乎，经验和奖励也会增加吧？啧，这想法好像也挺非分的。” 出了松花镇，走了没多久，人烟便稀少起来。 在山中跟着戚北行生活这么久，慕将离已经学会通过太阳的位置推断时间，行了半日，顺风镖局的大当家招呼一声，原地休息。 慕将离刚坐下，就见车里的姑娘掀开帘子走下车，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分给周围众人，几句话就让这些爷们如沐春风，喜笑颜开。 没多会，姑娘拿着吃食来到慕将离这边：“镇上的桂花酥，走了半日应该饿了吧，吃两口充充饥，之后的日子还望少侠多多照拂小女子。” 前边喊“英雄好汉”，到自己这是“少侠”，任谁都被哄得心里舒坦。 “必须的。”慕将离应道，取了桂花酥放入口中。 “味道如何？”姑娘站着没走，笑问道。 “很不错。”慕将离夸赞。 “少侠怎么称呼？” “慕将离，姑娘呢？” “沈红月。”沈红月说着，“少侠不是顺风镖局的人，临时来的？” “是啊，跟着历练闯荡一番，顺便赚点银子吃饭。” “那看来我与少侠有缘。” “是啊。”慕将离客气回答，心里忍不住乱想，自己这是被撩了吗。 他还没说话，周围见沈红月与他们只是客套几句，却站在慕将离面前不走了，有镖师打趣：“红月姑娘莫不是看上了那位小兄弟？” 听到这话，沈红月俏脸微红，眉毛嗔了那镖师一眼，快步回去车上了。 “哈哈，红月姑娘害羞了。” “姑娘不要见怪，我们没恶意，不过我们这位小兄弟确实长得俊。” 几人嘻嘻哈哈，这话是连慕将离也一并调侃了。 慕将离脸皮不薄，任他们调侃，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位沈红月的表现，让他有种违和感。 这群镖师们可能只在戏班子看过一两场戏，但他从小到大可是追剧无数，随便拿出一位明星，他都能谈谈对方的演技。 怎么说呢，从这位沈红月身上，他看到了明显的表演痕迹，有古怪！ 第7章要被掳去压寨了 逃难来的姑娘，能如此镇定，左右逢源吗？看上去是大家闺秀，但与自己有缘这话张口就来，好像又没那么端庄规矩，绝对有表演痕迹！ 慕将离在押镖的队伍中没有话语权，一切又都是无端推测，琢磨片刻他就把这事放下了，观察观察再说。 一连走了数日，不见仇家，也没遇着山匪，贾庆才倒是不意外，朝他说道：“咱们这一行，人不少，却不见拉货的马车，车厢里的人又不知身份，寻常劫道的一般会敬而远之。” 慕将离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这几日每逢休息，沈红月都会走出车厢与一众镖师们聊上几句，如此抛头露面，看上去也不怕他们这些人心生歹意，打她钱财主意，更加重了慕将离心中的疑虑。 到了第八日晚上，一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驿站歇脚只能露宿。 慕将离这边屁股刚坐下，就见沈红月从车厢中抱出一坛酒要犒劳众镖师，一群爷们见着酒，又是美人心意，半推半就便喝了。 “没有职业素养，没有纪律性。”慕将离心中吐槽，见沈红月要往这边走，起身和贾庆才说道，“贾叔，我去林子里解手。” “小心着些。” “放心。”慕将离点头，知道贾庆才是提醒他夜里林中毒虫、毒蛇不少，若是方便的时候被咬着……嘶！ 光是想想，就要戴上痛苦面具了。 到了林子里，慕将离宽衣解手，嘘嘘正是精神放松的时候，身侧突然有人窜出，向他出刀。 与戚北行练习了许久，对方这样的身手，哪怕是偷袭，他条件反射之下，也能凭这些时日积累的经验与肌肉记忆躲开。 拧身一跃，刀光从慕将离身旁闪过，险之又险，倒是对方被他滋了一脸。 慕将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上裤子，危机之时，他却又开始瞎想：“再过二十年，怕是只能滋对方一身，再过四十年，就只能滋对方一脚了。” 好在刀不离身，他嘘嘘也没忘带着，心里分神，手上却很利索，待对方气急败坏再劈时，他抽刀架住，顺势往侧拨开对方刀刃，反手一撩，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枉费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这一刀，破开对方胸膛，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慕将离不知自己这一刀轻重，见人倒了还不罢休，赶紧上去补了两刀，不放心，又补了两刀，看上去像个变态，而且是很残忍的变态。 补完刀，他心里扑腾扑腾跳着，一边警戒着周围，怕又跳出人来，一边飞快往回跑，窜出林子朝歇脚的众人喊道：“有埋伏！” 之前林中的惨叫早已传到镖师耳中，此刻都已拿起兵刃，围拢在马车旁，见他回来，身上还带着血，大当家立即问道：“什么情况？” “有人偷袭我。” 慕将离话音刚落，被大家护在中间的马车车厢里，传出一声叹息：“唉，本想等药劲上来再动手的，少侠，你坏我好事！” 沈红月声音中的娇与媚非常刻意，听起来反而有些阴阳怪气。 当然这只是慕将离自己的感觉，其他人听到这话，已是神情剧变，众人转身，刀剑对着车厢，大当家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酒中下了药？” 沈红月从车厢中走出，面对众人的虎视眈眈并不害怕，反倒露出笑容：“放心，药不致命，等药劲上来，只会觉得腰酸腿软，任人拿捏罢了。” “药劲上来之前，我先砍了你。”有脾气火爆的镖师悍然出刀，大当家阻拦已是不及。 然而沈红月只是轻轻一纵身，便飘然而起，落到车顶，等到镖师腾身再劈，她一抖袖，一把软剑如灵蛇窜出，化作无数幻影，只听一声痛呼，镖师跌落在地，摔了个结实，身上数道剑伤，好在并不致命。 趁药效发作前将沈红月擒住当然好，但她敢孤身作饵，以及刚才展示出来的实力，恐怕是有恃无恐。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沈红月语气中装出来娇弱已彻底消失，透着丝丝冷意，右手持剑，左手拇指和食指扣住放于口中，用力一鼓气，吹出一声啸叫般的口哨。 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山匪收到信号，纷纷从树林中冲出，很显然，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围住他们的山匪有八九十人，纵使酒里没药，他们也要以一敌三，局面同样不乐观。 “大当家，她说酒中有药，还不知真假，纵然真有，趁药劲还没上来，跟他们拼了。” 这话还没说完，喝过酒的众人便觉得自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身力气转眼就没了七七八八。 车厢顶，沈红月适时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月红寨的大当家，沈红月，我无意杀人，只要你们乖乖跟我回去，加入月红寨，为我卖命，一切都好商量。” 慕将离想到贾庆才之前说的抢人，不由有些佩服沈红月，孤身一人装成逃难的大小姐，引了他们三十多个练家子进圈套。 “我们若是不答应呢？”有镖师嘴硬。 沈红月开口便叫出他的名字：“余二，你家就在松花镇，上有六十多的老母亲，下边还有个六岁的娃，你答应为我卖命，你分了钱财送去家里，我不管你，但你要是不从，想想自己死后，可有人照料他们，或是我干脆把他们接到寨子里？”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诸位这些日可与我聊了不少，大当家有一儿一女，二当家还未娶妻，但看上了镇上卖点心的那家姑娘……”沈红月伸手指着众人，一个个点了过去。 慕将离惊叹，沈红月这些时日与众人打成一片，原来还藏着这样的目的。 “搞传销、搞电诈的都没你玩的溜。”他忍不住腹诽，如今这形势，自己虽未喝酒，可凭他当下的实力，没可能力挽狂澜，只能老实听着。 “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暗中跟着。”慕将离正幻想着，沈红月已经点到他了。 “你倒是警惕，未曾与我透露半点消息，是我伪装的不够巧妙，让你寻到破绽了吗？”沈红月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将离。 慕将离顺口胡诌：“没有，我年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害羞。” “呵呵呵……”这话引得沈红月一阵笑，但翻脸也很快，“胡扯，刚才你可是杀了我寨子里的兄弟？我原本看你皮囊不错，想掳你回去压寨，可你偏不识趣。” 慕将离忙道：“那人趁我小解要砍我，我不知道是你的人啊，要不再给个机会？” 压寨总比送命强，而且看看沈红月，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吃亏。 第8章何时入洞房啊 “你倒是懂得审时度势，既如此……”沈红月招了招手，有手下捧着笔墨与册子走上前。 “这是我月红寨的名册，你把名字签了，按上手印，我便留你一命。”沈红月看着慕将离说道。 这名字一签，手印一按，万一日后名册到了官府手里，别管是不是被逼的，身上长八张嘴怕是也说不清楚。 “准备的这么周全啊。”慕将离嘴上吐槽，心里还算从容，毕竟他之前就是重刑犯来着，他此刻倒是体会了什么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签就签，大大方方的签。 他提笔就在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按上手印。 沈红月十分满意，转向其他人：“希望各位也如慕少侠一样识时务。” 慕将离嘴角抽了抽，这婆娘还不忘讽刺他，等着！ 沈红月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便拿着名册挨个让人签字、按手印。 不签就是死，有慕将离打样，其他人也都不情不愿的签了。 沈红月接过名册亲自收好，率手下押着众人上山入寨。 虽说签了名册，但沈红月对他们也不是完全就放心了，缴了他们的兵刃，又将他们安置在一起，让人守着，这才离去。 遭遇这样的变故，大家都有些难眠，一些人当面不敢，如今背地里小声唾骂沈红月。 有人向大当家询问：“当家的，咱们怎么办，真就做了这山匪，为她沈红月卖命？” 大当家叹息：“这沈红月是个狠毒的主，如今我等性命都在她手里，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无可奈何，心中不甘，慕将离却是翘首以盼，不说掳他回来做压寨小郎君吗，怎么还不来人请他，啥时候入洞房啊？ 又过了一阵，许多人熬不住，渐渐睡去。 慕将离还没睡，如今夜深人静，肾上腺素退去，之前砍人的画面跃然眼前，手有点抖，喉中似乎也泛起些许血腥气。 深吸了几口气，他觉得还好，也许心态已经随着环境发生了改变，第一次刀人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恍惚中听到鸡叫，慕将离才知道自己也睡过去了。 “起来起来，都起来了。”有人招呼他们，随后点了几个人出来，“你你你，跟着走。” 慕将离也在被点的几人之中，随后跟着一伙山匪离了寨子。 “大哥，怎么称呼，咱们这是去哪？”慕将离凑上前问道，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 带队的彪形大汉瞅了他一眼：“叫我二彪，带你们去路上盯着，运气好，今日便叫你们把投名状纳了。” 慕将离心下了然，果然签了名册还不够，手上不沾血，得不到信任。 心里思索，他嘴上却没个把门的：“二彪，那咱们寨子里还有大彪吗？” 二彪又不傻，听就知道不是好话，抬脚就想踹他，被慕将离灵活躲过。 “你还敢躲？”二彪有不依不饶之势。 慕将离忙道：“二彪哥，以后都是兄弟，怎么一句话便喊打喊杀的。” 听到这话，二彪没再撵他，上下打量后冷哼一声：“哼，是不是兄弟还要再看看，你这小白脸，我信不过！” “日久见人心，我值不值得信任，二彪哥以后就知道了。”慕将离说着，凑近乎问道，“我看咱们寨主十分年轻，这月红寨却不像新建的。” 二彪冷笑：“怎么，想打探消息？” 慕将离也不掩饰：“好奇罢了，想了解一下咱们寨子的历史，不过分吧。” 二彪也没瞒着：“咱们这寨子以前叫黑狼寨，一共就四十多号人，有天兄弟们劫道遇着落单的沈寨主，老大一眼相中，要把沈寨主掳回去当压寨夫人，没成想，被沈寨主宰了，我们剩下这些人，自然是谁有本事，跟着谁吃饭，于是这黑狼寨就更名为月红寨，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慕将离嘴上感叹，心里却有不少疑问。 这么看，他们不是第一批被掳上山的人了，沈红月杀了原来的黑狼寨寨主，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夺了寨子后，又费尽心思掳人上山，扩充人手，这是有什么图谋？ 说话间，已到了山脚，二彪停下脚步，吩咐道：“就在这边藏着，若是有商队经过，咱们就动手。” 说罢，他转向慕将离几个昨日被掳上山的：“你们老实点，别想着逃，谁有歪心思，我便一刀剁了。” 打劫这事，自然不可能每日都有进项，守了一天，这道上别说商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到了傍晚，二彪带队回去，慕将离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沈红月喊他去侍寝，不免有些幽怨，这婆娘，只会口嗨！ 第二日，换了一批人出寨，二彪这队人则在寨子里操练。 慕将离在一群糙汉里属实有些扎眼，二彪也看他不怎么顺眼，趁着操练的机会，手一指：“你来与我过两招。” 慕将离哪会瞧不出二彪的心思，不过他这趟出来就是历练，在他眼中，这都是获取经验值的机会，不能放过。 “来。”慕将离取了刀，摆好架势。 附近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沈红月不知何时也现身于此，安静观望。 “喝。”二彪动手，不止手上用力，嘴里也用力，这一声喊着实不小。 但声势大，不代表威力大，慕将离眼中也未曾看到红光预警，和戚北行练得久了，二彪一招一式，在他眼中满是破绽，确切的说，二彪这一刀又一刀，根本称不上招式，都是些假把式，唬不住懂行的。 慕将离现在算不上高手，但眼力已经被戚北行锻炼出来了，他十分轻巧的扎进了二彪挥舞的刀光中，毫发无损，随后劈出一刀，砍在二彪身上。 二彪愣在原地，若非慕将离换成了刀背，这一刀怕是能了要他的命。 而慕将离也愣住了，这一刀劈完，他感觉脚下有光晕如气流盘旋而起，笼罩全身后一闪而逝。 “这是……升级了？” 还未等他细细思索，沈红月的声音从旁响起：“身手不错啊，我来与你过两手。” 第9章真人也能背板 二彪没有恼羞成怒，输得服气，如今又听沈红月发话，便乖乖退下，不知今日之后，对慕将离态度是否会有改观。 沈红月走到场中，没急着出手：“我这月红寨上上下下，看过一圈，只有你似乎有名师指点，这让我有些担忧，留下你不知是福是祸。” 慕将离心中感叹，还真如大当家所言，这婆娘不止心里狠毒，眼睛也狠毒，而且脸变得真快，哪还有要让他当压寨小郎君的意思。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慕将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随口拽出一句。 “福祸相依，有道理。”话音落，沈红月悍然出剑。 剑舞灵蛇，数道红光朝他蔓延，形成一个无死角的扇形。 慕将离看不穿这一招，也就无从招架，连忙抽身退开，险之又险的闪到扇形之外，他感觉鼻尖的位置微凉，仿佛被一条蛇吐露蛇信舔了一下，额角汗瞬间就渗了出来，这婆娘下手没轻没重，要破他相啊！ 还没等他松口气，软剑再次袭来，剑身抖动的“咻咻”声不仅让人压力倍增，还扰人心神。 沈红月的剑招与戚北行大开大合、气冲斗牛的刀法完全是两个套路，慕将离与人对敌的经验还是太少，尽显狼狈，一个不慎，持刀的手腕便被开了道口子。 仿佛被蛇突然咬了一口，慕将离吃痛之下，刀脱手落地，伤口不深，看得出沈红月还是留情了。 慕将离捡起刀，还没说话，沈红月已率先开口：“这点伤刀就脱手了，哪位师父教的？” 慕将离不忿：“大意了，再来。” “大意？” “你不敢？” “呵。”沈红月没想到他胆儿还挺大，沦为阶下囚还敢这么和她说话，不过她也有心再试试慕将离的斤两，索性答应，“行啊，再来。” 沈红月什么心思慕将离不知道，他是把对方当boss刷了。 人虽然更加灵活多变，但是人就会有习惯，习惯的招式也有穷尽之时，这也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同样可以背板！！！ 慕将离见对方答应，立即抢攻，想要占得先机，然而实力差距是客观的，他才刚劈过去，沈红月手中的软剑便如小蛇一样绕着刀镡窜了上来，要刺他的手腕。 刚才吃过亏，慕将离识得这手段，心里也想好应对之策，刀身一偏，主动与沈红月的软剑交错在一起，擦出一缕火花。 软剑虽然柔韧，好比灵蛇起舞，但终究是剑不是真蛇，这一碰撞，剑尖再难刺到慕将离，不过沈红月自有后招，剑光再起。 慕将离只觉得数道红光笔直朝他袭来，他连忙闪避，这时剑光闪刺而至，他虽然努力躲避，可肩膀还是中了一剑。 “疼！”慕将离叫了一声，见沈红月收剑似乎要结束这场比斗，连忙阻止，“你干嘛，继续，我不服！” 沈红月愣了下：“你还不服？” 慕将离眼中，沈红月已经成了煮熟的经验值，可不能在嘴边飞了：“对，不服，今天你不打服我，你不准走！” 刚掳了这许多镖师进寨子，这些人各有算计，虽然之前不清楚慕将离的实力，眼下一试探发现，他在这镖师之中算是好手，而且并非野路子，今日拿他立威，慑服其余人本就是沈红月的计划，见他还不服，那再比就是。 沈红月再次出剑，三招不到，慕将离又被刺中。 “不服，再来。” 沈红月依他，继续出剑。 “眼睛进沙子了，不算，再来。” 沈红月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执拗传染了，看那架势，今日也非要从他口中听到服字为止，慕将离话音未落，她手中剑已然刺了出去。 数招之后，慕将离身上又多了条血痕。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沈红月问。 周围众人正想劝他别坚持了，何必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结果就听慕将离语出惊人：“你长的太好看，总让我分神。” 围观众人皆惊，好家伙，这是在调戏寨主？ 沈红月也没想到他会找这样的理由，稍有意外。 慕将离见她分神，心里想着“好机会”，提刀劈了过去，哪有一点怜香惜玉因美人恍惚的样子。 沈红月自然不会因此就着了道，立时反击，不过她下意识的剑招恰是之前用过的。 “这招我见过，而且有机会破！”慕将离心中振奋，想着背板果然有用，持刀闯进剑光中就要将沈红月拿下。 然而就在这时，红光骤现，是个三百六十度的环形，慕将离愣了下，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沈红月周身剑气骤起，把慕将离吹开同时，也在他身上留下数道剑痕。 “你耍赖！”慕将离顾不得疼，怒斥。 “嗯？”沈红月冷眼看他，随后轻笑一声，“看来你师父还没教你练气，气府未开，就是再打一万次，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到你这年纪还没开气府，不会是学艺不惊，被赶出师门了吧，真是可惜了，这下服了没？” 话有些嘲讽，但她内心其实颇为惊讶，竟然交手几次，就看破了她的剑招，虽然只是一招，可足以证明这家伙眼力非凡，可如此眼力天赋，为何二十有余的年纪连气府都没打开，着实让人费解。 寄人篱下，慕将离可不敢夸口自己学刀不足一月，万一有人眼红嫉妒，趁他还没成长起来，悄悄把他刀了，那就亏大了，先低调。 而且他有预感，自己若再说不服，这婆娘要下重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不情不愿：“暂服。” “呵，随你。”沈红月也没和他计较，说完就走。 这一番比试，除了让新入寨的众人知道这寨主果真不好惹外，也让许多人对慕将离刮目相看。 “慕兄弟，你本事不错啊，之前看你长的白净，小瞧你了。” “你真有师父指点？能指点我两招不？”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吵得慕将离脑子疼，他赶忙以“伤口要包扎”为借口溜了。 伤口虽多却不重，只是包扎完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慕将离一边包扎还一边琢磨，这沈红月能看出他有师父指点，本身气府已开，这样的眼界实力，何处去不得，偏要做山匪头子，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第10章最后一击必须是我 慕将离猜不到沈红月的计划，既然当下性命无虞，那慢慢观察就是了。 之后数日，月红寨劫道抢人，沈红月故技重施，竟又强掳了一批镖师上山，随后还和这地界上另一个寨子起了冲突。 “不会是想造反吧？”慕将离生出这个念头后赶忙摇头，这沈红月不像是脑子进水的人。 他正琢磨呢，突然被召集到寨子大院里，沈红月下令：“今晚出发，夜袭黑虎寨。” 之前因为劫道起了冲突，按规矩，是月红寨这边越界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黑虎寨放话要让月红寨道歉，没想到沈月红这边竟要先动手。 如今不是战乱时期，若太招摇引起官家注意派兵剿匪，那是要倒霉的，所以各路山匪都颇为低调，唯独月红寨，抢人抢钱还要抢地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 两边寨子相隔好几里地，沈月红这边天刚黑，就带着大伙倾巢出动。 这些日子见识了她的手段和实力，有她亲自坐镇，没人敢摸黑跑路，就这么浩浩荡荡赶去黑虎寨。 黑虎寨和月红寨的前身黑狼寨，本就是对头，寨子名号都针锋相对。 如今黑虎寨中，大当家蔡大中正与兄弟们吃酒骂娘呢：“%￥#，没想到黑狼寨的史大彪竟然栽在一个小娘皮手上。” 手下们纷纷附和。 “听说这婆娘有些手段，这些天黑狼寨多了好些人。” “那又如何，做咱们这行当也是要讲规矩的，到咱们的地盘上劫道，也忒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没错，不就是个娘们吗，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这次必须要有个交代。” “要我说，干脆兼并了黑狼寨，让那婆娘给咱当家的暖床，岂不美哉。” “有道理，听说那小娘皮有些姿色。” 虽说黑狼寨如今已经月红寨，但这群人依然改不过来口，聊起女人，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浑话一套又一套。 蔡大中行伍出身，不过是个逃兵，如今在黑虎寨做当家的，倒是有当将军的威风，听到手下们恭维，十分受用，心思也活泛起来。 这潭城附近的地界，寨子不少，若是能兼并黑狼寨，其他寨子再遇着他，怕是都要退让三分，而且能把宰了史大彪的婆娘压在身下，应该别有一番滋味。 蔡大中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还没等他打定主意，岗楼上的手下便喊道：“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蔡大中一听，连忙带着弟兄们抄家伙。 岗楼上的手下与外面的人喊话：“哪里来的？” “月红寨的，我们绑了寨主来给你们当家的请罪。” 蔡大中这边一听，竟不觉得有诈，哈哈大笑：“我就说嘛，那么多爷们怎么可能甘愿天天伺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如今这婆娘坏了规矩，这些人怕是忍无可忍，反水了。” 不过他也没蠢到家，询问手下：“外面多少人？” “十多个？” “那婆娘绑着？” “绑着。” 蔡大中一听，放下心来：“那行，开门。” 十几个人，就算有诈又怎样，他这黑虎寨七八十号人，一人一口吐沫都淹死他们了。 慕将离站在寨子外面，心里吐槽：“有点脑子，只是不多。” 寨门打开，沈月红被押着进了寨子。 虽然周围只有火把的光，但沈红月在火光中映出的那张脸，一下就让蔡大中看迷糊了，听说就是想抢这婆娘回去做压寨夫人，结果栽了跟头，啧啧，可惜了，史大彪没这艳福，这福还是得他来享。 “嘿嘿~”他这一声笑没笑完，话都没说半个字呢，情势骤变。 沈红月根本不想与他啰嗦，身上假系的绳子瞬间散落，她身子转动的同时，数把飞刀从袖中甩出，守着岗楼与寨门的山匪猝不及防，纷纷中刀毙命。 随后她脚尖一点，便纵身往蔡大中扑去，擒贼先擒王！ 其余月红寨的弟兄就潜伏在附近，只不过前边十几人点着火把押着沈红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算得上是灯下黑了。 这时听到动静，百多号人一涌而上，此刻倒是个脱身的机会，不过沈红月也早有算计，他让二彪那些老人走在最后，有这些人盯着，有心思的人也没奈何。 慕将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是跟着沈红月一起进寨子的，眼下打起来，他也顾不得许多，谁砍他，他就砍谁！ 夜里黑虎寨中火把攒动，四处都是喊杀声，慕将离连砍了三个人，心里砰砰的跳，待月红寨的百十多人冲进来，他身边倒是没人砍了。 慕将离可没有摸鱼的打算，这可都是经验，宝贵的经验，就在他打算跑去和人“抢怪”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到沈红月那边。 蔡大中在行伍锻炼多年，倒也没全白练，竟然没被沈红月一举拿下。 慕将离见状，像只兔子似的就蹦了过去，同队杀boss，若是抢到最后一击，应该会得不少经验吧。 他很清楚，眼下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前身上的伤口还历历在目，不过他也发现，把这一切都当成游戏来玩，能缓解他内心的压力，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在这个世界生存，未尝不是一种解法。 沈红月见慕将离突然窜来，立即生出几分警惕，难道这家伙要趁机对自己下手？ 不过她立刻便发现，慕将离在往蔡大中的身后绕，这是打算帮手？ “哪里需要你。”沈红月心中冷哼，剑尖连点，数道剑气将蔡大中笼罩。 “往右滚！”慕将离大喝提醒。 蔡大中早已冷汗透背，以为必死，听到喊声也不管对错，真就照做了，往右侧翻滚，还真的躲过了剑气。 “你！”沈红月怒，随后她便愣了下。 躲过剑气的蔡大中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慕将离一刀扎了个透心凉。 “你……”蔡大中那是死不瞑目啊。 慕将离也是长舒一口气，差点就被抢了最后一刀，他感慨时，如愿看到之前出现过的光晕，从脚下似气流般盘旋而上，将他笼罩后一闪而逝。 “应该是又升级了！”心满意足，慕将离抽出刀，抬头就看到沈红月盯着她。 被抢了首杀肯定很生气，不过咱们现在是同队的，应该也没必要那么生气吧，慕将离有点心虚，连忙朝周围喊道：“你们当家的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他的喝声，厮杀在一起的众人望过来，果然看到地上蔡大中浸在血泊中的尸体，黑虎寨众人顿时没了战意，确认月红寨这边不会赶尽杀绝后，纷纷丢下兵器。 第11章你看天上那片云 沈红月不知道慕将离是要闹哪样，既然蔡大中死了，他手下的喽啰都投了降，那计划便算达成了。 只是对慕将离又一次看破她的剑招，沈红月心中微凛，总觉得有些看不透这家伙，看不透的话，要不要…… 沈红月已经在琢磨要不要刀人了，慕将离心里还在得意自己抢了“首杀”，完全没有自己在作死的自觉。 沈红月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眼下其他人还等着她的吩咐。 “二彪，你带人去搜黑虎寨的家当，给你半个时辰，之后连人带钱财一并押回去。” “好嘞。”二彪早就摩拳擦掌了，听到吩咐，带着人就冲进了进去，踢蹬掀桌，翻箱倒柜，誓要把黑虎寨里的财宝都挖出来。 慕将离不想在沈红月眼皮子底下晃，也跟着去寻宝了。 区区一个山匪寨子，除了抢来的金银首饰，也别指望有什么奇珍异宝，功法秘籍。 其他人都在找钱的时候，慕将离倒是发现一个好东西，是这附近地界的舆图，这舆图和官家的不太一样，算得上山匪限定版，特别标注了其他寨子的位置和一些隐蔽崎岖的小路。 慕将离见周围无人，把舆图一卷，塞到衣服里。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返回，二彪还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蔡大中还有宝贝埋在哪，恨不得把黑虎寨掘地三尺。 “行了，回了。”沈红月并不纠结，等回了月红寨，众人上缴搜刮到的财物时，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在乎是否有人藏私，慕将离便也跟着糊弄过去了。 一切妥当，沈红月回去房间，才刚刚关上门，窗外便传出一阵古怪的叫声。 沈红月并不奇怪，来到窗旁，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一只头扁喙短的小鸟栖于窗旁的树枝上，与树枝融为一体，隐藏在夜色下。 这是一只夜鹰，它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圆筒，沈红月一伸手，它便扑棱着翅膀跳到她的手指上，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沈红月回到桌旁，用纸笔写下一张字条，卷起塞进圆筒后，伸手抚了抚夜鹰的羽毛，重新回到窗旁，手臂向上扬起，夜鹰便离手高飞，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几天，月红寨这边依然四处打劫。 慕将离跟着二彪他们下山，还遇到了“老主顾”。 见他们现身，商队的管事拿着一包银两，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咱们李家铺子懂规矩，这是给各位英雄好汉的过路钱。” 以往像这样识趣的，收了钱便放过去了，这就像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细水长流嘛。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二彪把刀往肩上一扛：“今儿的货，全得留下。” 李家铺子的管事一听就急了：“为何？英雄，我们李家铺子往来此地，可从没少交过路钱，为何今日要赶尽杀绝？” 二彪耸耸肩：“你别问我，我只能说，这寨子的主人换了，规矩也要变，我就问你，你是要命，还是要货？” “这这这……”李家铺子的管事急的都结巴了。 二彪刀往他脖子上一横：“问你话呢。” 李家铺子的商队倒是有些护卫，可面对几十号凶神恶煞的山匪，着实不够看。 管事还是惜命的，见说不通，赶忙：“要命，要命。” 说罢，他便要让手底下的人卸货，结果二彪连马车与马也不想给他们留下：“不用那么麻烦，不用卸了，你们走走就回去了。” 管事：“这……” “这什么！”二彪两眼像个铜铃似的瞪过去，还往前走了两步，就要跟对方脸贴脸了。 这架势吓的管事连忙后退，不得不答应：“是是是，我们走，走就是了。” 慕将离知道，这都是沈红月吩咐的，寨子里这些不长脑子的，不知道是没察觉、无所谓，还是不得不为。 这边动静闹得大，消息自然传入王城。 朝堂之上，有人奏疏：“殿下，潭城周遭近日山匪横行，不仅过往商贾的货物屡遭劫掠，据说还有不少当地人被强掳上山，被迫入伙，臣奏请殿下，发兵剿匪。” 如今曦玉由太子姜韬打理政事，他正值壮年，端坐于王位之上，雄姿英发，听闻奏疏后当即应允：“准奏，令潭城守将出兵剿匪。” 剿灭山匪不过是件小事，本无需再议，殿上诸位大臣中最年轻的一位站了出来：“殿下，近些年无战事发生，各地虽有小股山匪缕剿不绝，但都小心翼翼，不敢惹官家瞩目。 潭城位于曦玉边界，潭城身后就是边境的洪山关，虽说边陲之地，山匪多一些实属正常，可突然动静闹的这么大，恐其中有诈，臣愿亲往，为殿下分忧。” 这年轻人说完，周围众臣白眼纷纷。 这一幕自然被看在眼中，年轻人问道：“怎么，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其他人不应声，看向王座，姜韬见状，笑道：“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你来分忧，就别想着往外跑了。” 年轻人一听，脸立刻耷拉下来，还要据理力争：“殿下，我夜观星象，西南有彴约逆行，恐生变数。” 被姜韬挥手阻拦：“行了，诸位大臣还有其他事启奏吗？” 众大臣摇头，对那失落青年有些幸灾乐祸。 此子名为周逸，乃太师从外带回的孤儿，从小亲自教导，太师有言，此子有经天纬地之能，他日可扶曦玉大厦之将倾。 只不过周逸领了这身官服，这么多年并无建树，总是不务正业，喜好研究那些奇技淫巧，时间久了，其他人对他自然不甚待见。 周逸也没再争，下朝后站在宫门口望向西南方。 “周大人在看什么，莫非这白日也能观察星象？”有人见他伫立，来到他身旁询问，颇有些阴阳怪气。 周逸微微一笑：“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猪？” 来人愣了下，冷笑道：“周大人好雅兴，在下就不打扰您赏云了。” …… 远在西北潭城地界的慕将离，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围剿了，他正躲在寨子里没人的地方悄悄记地图，以便逮着机会好逃跑。 这几日他已经将地图牢牢记在脑海里，确认无误后，顺手刨了个坑，把地图埋了，靠在树干上仰头望天：“今天这云，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分外妖娆啊。” 曦玉土地广袤，显然王城内外，两人看的不是一片天。 第12章说让你活没说让你走 王城的命令，又用了几日才送到潭城，守将高猛得令，亲自点兵，率两千将士出城。 斥候先行，虽然得到消息的沈红月，率众弃了寨子躲到山中深处，可不到十日，还是被堵了个正着。 这几天捉迷藏，高猛也是被遛出了火气，如今总算把人逮着了，当即下令：“乖乖放下兵器的人能活，负隅顽抗的，就地格杀。” 两百多人对两千，对方又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将士，月红寨这边大半都是被掳上山的，哪有多少战意。 可还没等他们琢磨投降的事呢，一支箭矢破空，奔向高猛的面门，而且在临近后，速度又快了几分。 还好高猛保持着戒备，猛地侧开头，险之又险的避过箭矢，再慢上一分，箭镞就要扎进他眼里。 “誓死不降！” “你过来啊！” 山匪之中，突然有人叫嚣。 慕将离看向这些喊叫之人，这些入寨时间不一，有些是被沈红月带人掳上来的，如果真是被迫，那又为何要与官兵叫嚣死战。 而且刚才那一箭，他完全没察觉是从哪里射出去的，但可以肯定，不是沈红月射的，难道这寨子里，还藏着另一位开了气府的高手？ 可是他这段时间为了积累经验，和寨中所有人都过了招，没发现隐藏的高手。 “不对劲，不对劲！”慕将离心中回忆着之前记下的地图，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是个山谷，这山谷像个袋子，袋口已经被高猛所率的两千官兵扎住了。 不过这山谷之中，倒是易守难攻，他之前以为沈红月是要借地势，背水一战，可现在感觉又不像。 “沈红月这婆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慕将离想到她最初就是以自己为饵，将自己当作镖物骗顺风镖局上钩，那么这一次，难不成？！ “不会我们都是诱饵吧！”慕将离有些心惊，连忙寻找沈红月的方向。 沈红月虽然屡次以身为饵，但以她的实力，肯定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的，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慕将离还在琢磨，高猛已经怒火中烧，下令将士冲锋了。 双方一接触，月红寨这边便节节败退，有些人边抵抗边叫嚷着。 “我投降，我是被掳上山的。” “我是被逼的。” 官兵见状，也准备收手，可有人作势要放下武器时，突然趁势发难，几个官兵都着了道。 这下可激怒了一众官兵，出手再不留情，也让不少真正有投降心思的人苦不堪言。 慕将离惊讶，他知道这肯定也是一早就算计好的，真狠啊！！！ 月红寨众人一退再退，围剿的官兵也从谷口冲进了谷中，从袋口钻进了袋子里。 慕将离看在眼里，溜的飞快，尽量不与这些官兵交手，他一边退一边留意着沈红月的动向，发现她也是且战且退，根本没用全力。 “绝对有诈！！！” 这次倒是不用他猜了，突然官兵后方出现了一阵骚动，谷口不知何时涌来一批人，从后方朝这些官兵下手。 这群人中，一男子黑袍银枪，枪动如雷，身前官兵还没近身，就被扫倒一片。 他抬枪直指高猛，冲了过去，所过之处如蛟龙入海，周围一众官兵便是被搅动翻涌的浪花，不断溃散。 高猛知道来者不善，却也不惧，持剑纵身下马，与对方战在一起。 沈红月这时也不再隐藏实力，剑气横空，大开杀戒。 攻杀之时，她尚有余力观察四周，如今月红寨的山匪已经溃不成军，但这不重要，这些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是看了一圈，她突然发现没见慕将离，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吧？ 其余的山匪、镖师等等，都不过是工具，但慕将离在她看来，算是个人才，若有机会，可以收归己用，所以多留心了几分，仔细一找，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开溜了。 慕将离记得蔡大中的地图，这山谷虽然只有一个袋口，但还有条险道，寻常人难走，练家子可以试试。 慕将离拉着贾庆才，这人是村中少年的二叔，之前待他不错，能救则救，当然救不了的话，他会果断抛下对方跑路。 “这边。”慕将离走在前面。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路？”贾庆才有些惊奇。 “出去再说。”慕将离脚下的路越走越陡，越走越窄。 他真挺佩服蔡大中能找到这么一条路，狡兔三窟，这蔡大中不愧是逃兵出身，未虑胜，先虑败，把周边地界逃命的道摸了个门清。 喊杀声渐渐小了，说明两人已经远离战场，慕将离不知道高猛那边如何了，也顾不得。 一阵摸索，两人总算从山谷里钻了出去。 贾庆才很是庆幸：“没想到这一遭还能留住命，多亏了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他又有些担心：“可惜那名册还在沈寨主手里，不知道回去能否说得清，还有，不知突然出现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别琢磨了，还不安全，接着溜。”慕将离并不放心，在他看来，逃出八百里外才算安全。 事实也如他所想，两人刚要继续跑路，突然一剑从背后袭来，贾庆才躲闪不及，被一剑穿喉。 “这是要往哪走？”沈红月拦在慕将离面前。 慕将离头皮发麻：“既然你计划已经成功，何必与我一个小人物计较呢，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不行吗？” 沈红月笑了笑：“我的什么计划？你若说中了，我给你条活路。” 慕将离不信：“你当我是猪啊，我若真说中了，你会放我走？” 见他不识趣，沈红月作势要动手：“你说不说？” “说说说，你不是曦玉人吧，是幽丘的谍子？”反正走不脱，慕将离不介意先聊两句，拖延下时间，“后面出现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渗透到曦玉了，你佯装山匪，大肆劫道、掳人、抢地盘，就是为了引官兵来剿，确切的说是引潭城官兵来剿。 而我们就是你利用的炮灰，将潭城官兵引到山谷歼灭，我猜猜，下一步是换装潭城官兵的兵器、盔甲，夜袭潭城，失去了守将的潭城恐怕不会有太多抵抗之力。 而一旦潭城沦陷，那么洪山关那边就没了补给和支援，还可以截断洪山关求救的消息，甚至腹背夹击，一旦打开洪山关，曦玉西南的门户便打开了。” 沈红月有些惊讶，没想到慕将离想到这么深了：“还真让你猜到了。” “那可以放我走了？”慕将离明知故问。 果然，沈红月摇了摇头：“当然不行，我说给你条活路，可没说让你走。” 早就猜到的答案，慕将离生无可恋：“唉，我就知道。” 第13章师父你怎么才来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以后为我所用，生，拒绝，死！”沈红月剑指慕将离。 慕将离已经猜到会是这个条件：“你就不怕我佯装答应，以后趁机跑了？”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不要妄图拖延时间了，难道还会有人来救你不成？”沈红月一语道破慕将离的心思。 慕将离一个穿越者，曦玉也好，幽丘也罢，他都没什么归属感，自然是活命为上，纵使有些对不起师父，也没办法。 不过在答应前，他还想再挣扎一次：“咱们再比一次，你赢了我，我就答应。” 沈红月不知道慕将离又要搞什么花样，但她时间与耐心都有限：“再来几次，也是一样，这就叫你死心。” 沈红月出剑时已打定主意，若一会这家伙还有歪心思，便一剑杀了他。 在沈红月看来，未开气府的武者与他交手，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但在慕将离看来，角色与boss机能有很大的差距是很正常的，未尝就没有一丝胜机。 这些他天有空就会回忆沈红月的招式，模拟破解之法，眼下最后一搏，便好好验证一下吧。 沈红月挥剑而至，一片红光将他笼罩，慕将离集中精神，发现那红光又往前延伸了一段。 一段是剑招，二段是剑气，慕将离反应很快，一退躲剑招，二退躲剑气，随后脚下一蹬，持刀扎了过去。 他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沈红月见他躲过第一招后还敢反击，手腕一抖，舞动的软剑就在前方交织出一片银白的花蕊，随后爆发的剑气如百花绽开。 慕将离发现自己越集中，越能准确的察觉沈红月出招的范围判定，他提前一个滑步闪到了侧方，又躲过一招。 可惜，依然没有出刀的机会，沈红月见他如泥鳅一般，剑招再变，三道剑气仿佛三轮月初的峨眉月交错在一起，封住多个角度。 这已经不像比试，挨一剑是要命的，慕将离只得使出最原始有效的办法，狼狈的就地一滚，这才堪堪避开。 沈红月没想到他又躲了，相比招揽，心中杀意不知不觉竟占了上风，一个箭步上前，剑尖直指要害。 慕将离心中有无数槽要吐，你这boss攻击欲望也太强了吧，哪有boss压玩家起身的。 吐槽归吐槽，这只是他缓解精神压力的方法，实际他注意力集中的很，虽然狼狈，但又是一滚躲开致命攻击。 一剑未中，沈红月觉得追着地上连滚带爬的慕将离刺，似乎有失体面，攻势稍稍停歇。 她这一停，慕将离倏的窜起，一刀便撩了过去。 沈红月耐心这时差不多也被磨没了，决定立刻结束这场闹剧，从容的躲开这一刀，就要给慕将离致命一击。 但慕将离似乎早就算好了，脖子突然往旁边一偏，剑气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未伤及动脉，而他则趁此机会，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沈红月闪开时，发现一缕发丝竟然离开身体，飘落到地上。 慕将离心里可惜，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再次发力劈刀的同时，忍不住大喝一声。 这一声喊出来，情绪释放，慕将离感觉自己身体中某个闸门打开，水浪滔天，一股气从脚底直冲天灵，仿佛吃了薄荷，连世界都通透了。 他浑然不知，自己这一刀辟出，刀刃之处延展出三寸刀芒，将沈红月迫退了。 “你冲开气府了？”沈红月着实惊讶。 没想到慕将离更惊讶：“啊？我冲开气府了？” 沈红月也不管他是不是装傻：“你果然是个人才，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愿意效命于我吗，再打下去，我便不会再留情了。” 慕将离如今已经上头了，以往攻略boss到这个程度，谁关他电脑，他要和谁拼命的！ 他对沈红月的话置若罔闻，直接冲了上去。 “既然你找死，那便别怪我了。”沈红月不再留情，她之前手上剑招凌厉，但身体仍很放松，如今一动，兔起鹘落，那从四面八方而至，看上去避无可避的红光预警，瞬间让慕将离清醒了。 可惜这时候喊停已经来不及，慕将离心中刚生出要死的念头，一道刀光卷着泥土落叶从侧面斩来，恰好把他们两人从中间分开。 慕将离扭头张望，一见大喜：“师父！” 就见戚北行提刀而来，一步步靠近，勃发的气势浩瀚如渊。 沈红月听到慕将离喊师父，再望戚北行，蹙眉戒备：“你是什么人？” 戚北行不答，只是冷笑：“没想到幽丘的老鼠，又窜进来了。” 靠山到了，慕将离安全感飙升，赶紧把做墙头草的心思按下去，飞快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他们正在谷中围杀潭城守将，潭城沦陷，洪山关危！” 戚北行并非一直尾随慕将离，前些日在松花镇打听到整个顺风镖局的人都失踪了，又听说这边山匪横行的事情，才动身寻过来看看，没想到这背后的波澜还不小。 沈红月说着，甩出一枚鸣镝，箭矢尖啸着升空，不消片刻，她附近的同伴就到了。 “谷中情况如何？”沈红月问。 “很快就能拿下。” 沈红月心中有底了，这才看向慕将离和戚北行：“此间大局已定，你们只有两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慕将离见戚北行神色从容，忙问：“师父，他们少说千人，你一人够不够？” 戚北行看了他一眼：“幽丘筹谋多时，这次要动的何止千人，凭我一人，难挽狂澜。” 慕将离出主意：“那师父你先收拾了这婆娘，然后去谷中救下潭城守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听慕将离终于把“婆娘”说出口，沈月红眼中杀意毕露，之所以没急着动手，是不清楚戚北行的底细，不好轻举妄动，只是对方那把佩刀，她有些眼熟。 对峙之时，又一人赶来，人未至，声音先到了：“红月，你这边有麻烦？” 这人拖着一把硕大的斩马刀，跳出来后，敏锐的看向戚北行，沈红月只觉得戚北行的佩刀眼熟，他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曦玉殿前禁卫的佩刀？” 戚北行见对方认得，沉声道：“没想到你还认得当年曦玉殿前禁卫的佩刀，有些见识。” 来人虽然认出，却一点不怕，反而出言嘲讽：“看你这年纪，不会是当年的那些丧家犬吧，那今日你便留下吧，不会再让你坏了我幽丘的好局。” 戚北行不为所动：“确实是丧家犬没错，但这话，你不配说，凭我一人确实破不了局，但若不止我一人呢。” 戚北行话落，扬手向天。 沈红月以为也是鸣镝，想要拦截，却发现根本不是箭矢，而是一枚令牌置于戚北行的掌心。 他运气注入令牌，万里晴空之上，仿佛显出一只金虎，俯瞰地面大声咆哮。 第14章千里烽烟传王城 慕将离看着天上咆哮的金虎，惊讶道：“这是什么？” 戚北行沉声道：“这是殿前禁卫的传讯之物，我虽已离开，但佩刀和此物，殿下并未收回，危机之时，此物便可视作千里烽烟，求救示警。” 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沈红月有些后悔之前没杀慕将离了，不过她并未被这种马后炮困扰，况且就算杀了慕将离，戚北行今日一样会寻过来。 沈红月与那名手持斩马刀的同伴对视一眼，同时向戚北行出手。 斩马刀挥动如狂风，软剑舞动如落花，狂风卷落花，将戚北行笼罩其中。 “你们还太嫩了。”戚北行一刀劈出，风息花落，围攻而来的两人连退数步才勉强停下。 慕将离见状，精神大振：“师父，还等什么，砍了他们！” 戚北行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嫩了点，但这二人不弱，比你强几筹不止，而且你以为我为何不主动出击？” 慕将离愣了下，随后醒悟过来，戚北行去杀人，自己可就危险了：“师父，你就在我身边挺好。” 戚北行冷哼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收这么个徒弟。 山谷之中，高猛还在勉力支撑，他所率的将士已经死伤惨重，他心里也大概猜到这都是幽丘的圈套，却无可奈何。 “你是幽丘什么人？报上名来？”高猛朝眼前越战越猛的男人喝问。 “高将军好身手，我来之前未曾想到你竟然能支撑这么久，在下曹横，未来率幽丘大军，为我王踏平九州之人！” 此人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若非敌人，高猛是佩服的，但眼下他可没心思欣赏，只琢磨如何能突围出去，传递消息。 然而心里急，手上急，那便容易失了冷静分寸，没多久，他终于是露出破绽，左肩中了一枪。 曹横虽枪法大开大合，但人却冷静的很，攻的不急不躁，甚至还不忘攻心：“高将军，你看看周围，要不了多久，你就只剩孤身一人了，何不下令投降，归顺我幽丘，如此便能救这许多部下的性命。” “休想，想让我高猛通敌卖国当叛徒，我呸！”高猛这一激动，腿上又中一枪。 他心里也逐渐绝望，他不怕死，但他一死，后果太严重了。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虎啸，他和曹横不禁各退数步，抬头看去。 这一看，心情也是各不相同，认出殿前禁卫的虎啸千里烽烟，高猛精神大振，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看来你们的计划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他很清楚自己凶多吉少了，但只要示警的消息能传出去，他便可以安心杀敌了。 他打定主意，临死前看看能不能搏杀了曹横，为曦玉除去一个后患。 …… 潭城之中，百姓望着天空奇景，指指点点。 唯有留守潭城，此刻正在城墙上的副将面色凛然，大声喊道：“传我命令，关城门，点烽火。” 虎啸出现的位置，正是将军率众剿匪的地方，副将心里担心，却不敢擅自带兵出城救援。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下定决心，朝身旁尉官说道:“一定是出事了，再点两千人随我出城支援将军，其余人死守城墙，非我和将军之令，绝对不能打开城门。” 说罢，他又不放心的提醒：“不仅要盯紧城外，也要注意城中异动。” 吩咐妥当，他立刻率军出城。 潭城烽烟起，加上殿前禁卫的千里烽烟令，周围城镇也都纷纷戒备起来。 一处处烽烟燃起，王城之中，传讯官乘快马直冲王宫，片刻之后，消息就传到太子耳中。 紧接着，城中朝臣紧赶慢赶，赶去大殿。 太子姜韬面沉如水：“西南潭城方向燃起了烽烟，据说还有殿前禁卫的千里烽烟，恐怕边境有变，幽丘又有异动了。” “殿前禁卫的千里烽烟？” 姜韬说道：“应该是戚副统领恰好在那里。” 群臣恍然，不敢多言，当年被一路追杀狼狈逃回，算是太子的黑历史，谁也不想说多了触霉头。 有人突然想到周逸当日在殿上称西南恐会生变，不由看了过去。 周逸此刻倒是悠闲，没有任何紧张担忧之色。 姜韬朝群臣问道：“众卿认为现在该如何？” 其他人不敢妄下判断，见周逸神色安然，姜韬点名：“你说。” 周逸拱手：“殿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方面派兵往潭城方向救援，一方面做好潭城和洪山关失守的准备。” 听到潭城和洪山关失守，其他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姜韬十分冷静，听周逸所言后，赞同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传令下去，令西南各城驰援潭城，守好西南连接王城的关隘要道，同时让探子尽快打探到准确的消息。”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效率很高，可远水终究解不了尽渴。 沈红月和同伴两人联手，对戚北行束手无策。 戚北行突然把手中令牌丢给慕将离，朝他说道：“你先走，往潭城方向逃，若是遇到援军，你知道该怎么做。” 慕将离十分干脆，接过令牌，二话不说转身就溜。 戚北行对他的行为很是欣赏，平时话多、小心思多都没关系，关键时刻分得清轻重缓急。 沈红月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数人朝慕将离逃走的方向追去。 戚北行冷哼一声：“谁也别想过去。” 只要慕将离能成功脱身，他便会找机会斩杀眼前二人，再看看能否救下高猛。 潭城周边可谓乱成一锅粥，慕将离头也不回的飞奔，直奔潭城方向。 虽然这是在潭城地界，但快马加鞭尚需一日，步行要三五日，他跑再快也来不及，只能说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对戚北行的安危，他还是放心的，一人狂奔许久未见追兵，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怎么连个过路的都没有？”慕将离跑到大路，看着空荡荡的大路抱怨起来。 抱怨完才想到，这边山匪横行，官兵剿匪的消息定是传出去了，商队近些日子都不敢往这里走，怎么可能有过路的，还是得靠两条腿。 正感叹着，突然马蹄声响，慕将离愣了下，迅速往路边一躲，准备看看情况。 是敌是友不重要，只要他能打得过就行，到时候把马抢了赶去潭城。 盘算完，慕将离愣了下：“额……自己是不是山匪做久了，有点习惯成自然了，不对，这不是抢，这是征用！” 第15章什么叫上了年纪 马蹄声渐近，慕将离抬头张望，发现有三匹马，为首的是一位青衫背剑的公子，襟有绣纹，腰间挂玉，身下黑马很是神骏，看上去是个肥羊……呸，慕将离赶紧摒弃自己最近养成的职业习惯。 再看后面两人，衣着朴素的多，应该是随从。 这三人看上去不像和沈红月是一伙的，应该可以沟通，慕将离这才从草丛里跳出来。 看到他持刀出现，身上有血污，三人陡然一惊，两名随从当即加鞭快马，冲到前面，将自家公子护住：“公子你先走，我们拦住他。” “误会！”慕将离举起另一只手中的令牌，“我乃曦玉殿前禁卫副统领戚北行的弟子，军情紧急，要征你们一匹马去潭城。” 听到喊声，三人又是一愣，那公子问道：“当真？” “当然。”慕将离还怕对方不认得这令牌，正要再解释几句，没想到那公子十分爽快，朝随从吩咐，“你们让出一匹马给他，两人乘一匹慢慢跟上就行，我与这位兄弟一道赶往潭城。” “公子，这……” 随从面露难色，那公子当即呵斥，“快些，没听到军情紧急吗，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到这话，一名随从让出马，慕将离也不客气，当即翻身上马，只是骑上去才想起一件事，自己没学过骑马。 见他上马却不走，身旁公子问道：“怎么了？” 慕将离看过去，有些尴尬：“没骑过，不会。” 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那公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当真”，仿佛在说我出门历练的少，你可不要骗我。 慕将离：“我真不会。” 那公子想了下，飞快说道：“那你上我这马，我带你去，我这马可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两人共乘，也能日行八百。” 身旁两名随从一听，连忙劝阻：“公子，不可。” “你们不要啰嗦。”那公子不听，朝慕将离伸出手。 慕将离看了眼对方的手，随后拉住，纵身上马，还没等他坐稳，马上公子便甩动缰绳，喊了声“驾”，马儿也踏步如飞，狂奔出去。 慕将离连忙揽住他的腰，只感觉对方身体紧绷了下，似乎有些紧张，片刻后又缓和下来。 虽然第一眼没认出，但离近之后，两人照面一开口，阅剧无数的慕将离就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也不知道能瞒得过谁，不过天地良心，他是真不会骑马，可不是故意要占便宜。 他有些疑问要问，没想到对方率先开口了：“你急着赶去潭城，可与谷中厮杀有关？那不是在剿匪吧？” 慕将离有些意外：“你怎会知晓？” “我自幼学武，听闻潭城周遭山匪横行，便想来为民除害，权当历练，赶来之后听闻山中有喊杀声，以为官军剿匪，想过去看看，没想到半路遇袭，对方人多，而且无论衣着、身手都不像寻常山匪，若不是我们马快，怕是难以脱身，我们此行也是要赶往潭城汇报此事。” 这公子说完，才想起还未自我介绍：“忘了说，我来自江城墨家，我叫墨昀。” 慕将离估摸着不是真名，但也没在意，他一般不爱穿马甲，于是坦诚的自报姓名：“慕将离。” 墨昀心中念了几遍后问道：“慕兄，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将离解释：“幽丘的谍子以山匪作诱饵，引潭城守将出城，想要将其围杀后袭击潭城，为的是之后攻打洪山关的时候，能够截断补给和援军。” “竟然是这样。”墨昀十分惊讶，稍加思索后忙问，“那我们去潭城求援，一来一回，会不会来不及？” 慕将离叹气：“没办法，能提前知会潭城守军，挫败对方的计划已是不易，至于谷中的将士，凶多吉少，我们只能尽力。” “这……”初出茅庐的墨昀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无措，片刻后，狠狠一夹马腹，又喊了声“驾”，如此马又快了几分。 见墨昀不断催马加速，两人共乘一马，却已经把身后两名随从甩的没影，慕将离问道：“它能撑得住吗？” “若能救下谷中将士，就算跑死这匹马又如何。”墨昀拧着眉，牵缰纵马，严肃又决绝。 慕将离有注意到，她说这话时，一只手轻抚马鬃，显然她并非对这马没有感情。 “公子大义，在下佩服。”慕将离向她表达敬意。 “应该的。”墨昀对慕将离也有些好奇，“慕兄你的师父当真是殿前禁卫副统领，就是当年护太子杀出一条千里血路的戚北行？” “莫非当真是你的口头禅？”慕将离打趣。 墨昀有些窘，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师父曾告诉我，若出门闯荡，凡事不可轻信，要存疑、多问。” 慕将离吐槽：“若我是歹人，就算你多问一遍‘当真’，我也不会承认啊。” “这……”墨昀更窘了。 看来她确实很少出门，说不定还是偷跑出来的，慕将离不忍再调侃她：“我师父就是你说的那位。” 墨昀追问：“那他在谷中吗？有他在，也救不了潭城将士？” “我不知道。”慕将离对这个世界的战力还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戚北行双拳能敌几双手，一把刀能斩多少人。 “也是，此事幽丘筹谋许久，应该有不少高手坐镇，还是快些请援军才是。”墨昀再次催马，随后向慕将离问道，“我有些好奇，慕兄既然是戚前辈的弟子，那如今境界应该不低了吧，入几重天了？” 慕将离有些茫然：“什么几重天？” 墨昀惊讶：“啊？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慕将离面露窘态了：“不瞒你说，师父收我为徒，前后不足两月，之前历练又被卷入幽丘的阴谋中，今日才刚刚打开气府？” 墨昀一听，惊呼着就想转身：“两月打开气府？” “看路！”慕将离连忙提醒。 “马自己会看。”墨昀不管，扭头望着他的脸，似乎想要分辨真假。 慕将离无语，马确实自己会看，这也算是智能驾驶了吧。 “慕兄当真两个月就打开气府了？之前一定有很多年习武的底子吧？”墨昀很是关注这个问题。 穿越之前，自己的前身应该有习武底子，就算没有，慕将离也决定低调些，看墨昀惊讶的表情，两个月开气府，应该有些惊世骇俗，传出去会惹麻烦的。 “是有几年的底子，不过对练气一无所知，师父还没教，公子可愿意为我解惑？” 听他这么说，墨昀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毫无基础，习武两月便打开气府，尤其是上了年纪的。” 慕将离一听就急了：“什么叫上了年纪！” 第16章千里奔行还是迟了 墨昀见他误会，解释：“慕兄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老，我是说你年龄大，额……不是，我的意思是，习武要趁早，我看慕兄应该已过弱冠，寻常人若你这年纪才开始习武打基础，别说两个月开气府，终其一生都恐难有大成就。” 慕将离不和她计较这事，追问：“那你与我说说打开气府之后的境界。” 墨昀点头：“‘气’也称为‘炁’，指天、地、人的本源之气，又称‘元气’，练气也是炼炁，常人与天地比，如沧海一粟，但如果能打开气府，人便有机会如天地般开阔，若炁能贯通九天十地，便能如那天上神仙一般。 人往高处走嘛，所以我们以上九天作为境界的划分，共分为……” 墨昀还没开始说，慕将离抢先开口：“钧天、苍天、变天、玄天、幽天、昊天、朱天、炎天、阳天？” 听他说完，墨昀疑惑：“你这不是知道吗，你莫不是在耍我？” 慕将离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听过这种说法，真的不知道开了气府的人，以此来作为境界的划分。” 墨昀半信半疑，继续向他说明：“虽然大部分习武者都是以这个标准来划分境界，但听我师父说，九国之中，也有小部分人崇尚另外的标准，具体如何，师父也不太清楚。”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慕将离好奇。 “我前些日子刚刚突破至苍天境。”墨昀说到自己的境界，有些得意，说完不忘反问，“你呢。” 慕将离无语：“我不是才和你说我刚开气府吗。” 墨昀连忙说道：“哦，忘了忘了。” 慕将离吐槽：“我看你不是忘了，是故意的。” “没有没有。” 还好周围没有人烟，若有人看到两位风逸不凡的年轻公子同乘一骑，有说有笑，怕是要大骂世风日下了。 不知奔行多久，两人突然发现前方有烟尘滚滚，脸上笑容敛去，墨昀拉紧缰绳，让马停下，小心盯着前方。 很快，一队官兵出现在视野中，正朝这边疾行。 “是咱们曦玉的装束。”墨昀振奋的说道。 潭城方向来的援军，是潭城的兵吗，高猛领了两千人出城剿匪，若这些人是看到烽烟赶来的援军，不得不说，留守潭城的将军是真的胆大。 “前面什么人？” 听到喊声，慕将离取出令牌，朝墨昀说道：“咱们过去，但是要留个心眼，一有不对，扭头就走。” “好。”墨昀点头。 她纵马向官兵的方向行去，不是很快，随时都能掉转马头跑路。 慕将离打量着行军的这些人，试图看出些端倪。 他观察时，队伍中一人纵马而来，凝视慕将离手中令牌，又打量了一下马上两人，沉声道：“我乃潭城高猛将军麾下副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殿前禁卫的烽烟令。” 很显然，慕将离和墨昀没一个像殿前禁卫的。 “我师父是前殿前禁卫副统领戚北行。”慕将离看不出破绽，决定相信对方，将令牌丢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令牌为真，加上之前的千里烽烟示警，可以断定慕将离说的是真的。 这副将还算冷静，立刻遣人直奔洪山关，提醒洪山关守将小心，他则继续率军前去支援。 吩咐完这些，他才转向慕将离：“出城之前，我已吩咐城中将士，非我和高将军回去，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所以潭城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们现在就算赶去潭城，也进不去城，不如去离这里不远的平岗镇落脚。” “你们现在去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这样的话，慕将离实在说不出口，他估摸这副将怕是已经心急如焚了，不再耽搁：“我师父还在那里，我与将军一道。” 还不等他劝墨昀，她便已开口：“那我也一起。”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副将十分果断，当即同意。 与副将说话时，慕将离已经从马上跃下，见要继续赶路，墨昀朝他说道：“上马。” 慕将离看看她，笑着摇摇头：“不了，眼下不需要一骑独行，我与大家走在一起就行。” 墨昀这时也才醒悟，心虚的撇开目光：“哦，也对，那也行。” 两千官兵再次出发，可惜潭城能点出两千援军，却点不出两千匹战马，大家只能拼上两条腿。 有些事情不需要慕将离提醒，如此急行军，人跑到了，也没力气打仗了，又如何能救援。 副将心急，也知道这个错误不能犯，跑一阵，便让将士们休息片刻。 眼看日落，副将下令道：“就地扎营。” 谁知他下了命令，众将士却不愿听令。 “我们还能跑。” “是啊，我们不饿也不困，连夜赶路吧。” “高将军还等着我们去救援呢。” 听到这些话，副将脸上没有欣慰之色，反生怒火：“放屁，不吃不喝，真跑到了，你们还拿得起刀吗，万一夜里行到半路中了埋伏，我们是去救人，还是去送死的？” 大伙也懂这个道理，可还是心有不甘。 “再赶赶吧。” “是啊，我们不用休息太久，高将军等我们支援呢，我们又哪里睡得着。” 副将见一群人如此坚持，终于是露出些许欣慰，随后变得肃穆：“罢了，再行一段。” 众人再赶，一直到了深夜，才扎营歇息，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又再次出发。 寻常人要走三五日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两日，慕将离引着众人赶去山谷。 只是越近，士气便越低落，因为山谷方向安静的很，这说明战斗已经结束了。 到了谷口，众人便闻到一股至今未散的血腥气，又近了些，慕将离看到谷中的戚北行。 “师……”话未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 他看到戚北行身前，一位浴血的将军倚靠在大石上，仍旧死死握着剑，可人却看不到一丝生气。 “将军！”副将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谷中到处都是尸体，赶来的将士们已经意识到，他们来晚了，他们救不了人，只能来收尸。 慕将离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墨昀，叹了口气，孰不知，他此刻一张脸，也是相同的模样。 第17章你这是双标 “扶你家公子去远处休息会吧。”慕将离朝墨昀的随从说道，近些年无战事，想来她也是第一次目睹战场的惨烈，对一个年轻女子来说，冲击应该不小。 看似顾得上别人，实际慕将离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当时厮杀还没觉得，如今越往谷中走，厚重的血腥气就让他越难受。 这里还只是躺着几千人，若是几万几十万大军厮杀的战场，在落幕后该是多么恐怖。 慕将离能屏气就屏气，不能就小口喘气，生怕自己受不了吐出来。 他走来戚北行身边：“师父。” 戚北行刚与那副将交谈完，见慕将离过来，摇了摇头，遗憾道：“幽丘这次筹谋许久，阵中有不少高手，我自保尚可，无力救人，可惜了。” “将军！将军啊！”副将睚呲欲裂，恨不得立刻领兵报仇，杀个你死我活。 悲愤之后，副将恢复理智，朝戚北行问道：“戚副统领，我们现在该如何？” “我已经不是副统领了。”戚北行说道，“不过你若愿意听我一言，我希望你不要想着追敌报仇，这些人计划失败后，撤的很快，如今恐怕已经化整为零，隐藏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清扫战场，将尸体处置妥当，以免滋生瘟疫，之后赶回潭城，等候王城那边的命令。” “我明白了。”副将收拾情绪，下达命令。 “师父，您的令牌。”慕将离将令牌交给戚北行，随后问道，“我们也跟着去潭城吗？” 戚北行摇了摇头：“不，我们去王城。” “啊？” “我用了殿前禁卫的烽烟令，总要回去交代一下。”戚北行凝视了片刻手中的令牌，收好后，又看了看周围的惨状，叹息一声，带着慕将离离开山谷。 来到谷口，他看向远处树下，树根那里，墨昀正扶着树干呕，旁边两个随从脸色也不太好，尽力憋着。 慕将离见状，介绍道：“我赶去潭城，是借她的马，她说自己来自江城墨家。” “江城墨家……”戚北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慕将离：“师父您知道墨家？” 戚北行点头：“墨家很有意思。” 慕将离完全没想到能从戚北行口中听到“有意思”这样的评价，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师父你与我具体说说。” 戚北行说道：“你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其是名门望族，大多家规十分严苛，唯独这墨家不同，家族子弟除了不准作奸犯科，其他方面，称得上随心所欲。” 戚北行谈起墨家没有避讳树根下的墨昀，她听到后，骄傲起身：“没错，其他家族子弟，不管内心想法如何，受门规所拘，行为礼仪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我们墨家不同，大家可以大胆的谈论自己的喜好，追求自己的理想……呕！” “连自己都吹不下去了吗。”慕将离在一旁吐槽。 墨昀呕完朝他怒视：“你才吹呢！”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慕将离问。 墨昀昂起头：“我的梦想是当个劫富济贫的大……”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两个随从拦住，两人急的差点穿帮：“小……公子，您可别说了。” 慕将离朝戚北行问：“师父，劫富济贫算作奸犯科吗？” 戚北行言简意赅：“算。” 慕将离向墨昀指出：“那你违反家规了，等等，你家富不富，难不成你第一个目标是朝自己家下手？” “怎么可能！” “那你就是双标！” “你！” 论斗嘴，墨昀可不是慕将离的对手，只是两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管想要通过什么方式来缓解压抑的心情，此刻都收效甚微，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山谷中，士兵们正在挖坑，将所有尸体都带回去不现实，甚至都没时间单独掩埋，副将决定，高猛将军的尸体单独埋，其他将士埋到几个大坑中，尽量把这些人的尸体安置的平整些。 至于敌人的尸体，堆起来一把火烧了，若不是怕曝尸荒野引发瘟疫，他根本不想管。 …… 幽丘之人退走后，化整为零，各自隐去，不过像沈红月这样已经彻底暴露的，便要考虑回幽丘了。 此刻她正与几人同行，其中就包括曹横和那名扛着斩马刀的男人。 曹横路上回顾与高猛一役，忍不住感慨：“那潭城守将高猛是条汉子，一开始我见他屡次想要突围，不愿与我放手一搏，我还当他太惜命，待他看到虎啸烽烟，我才明白自己错了，他是心系潭城，没了后顾之忧，他放开手脚与我厮杀，竟险些将我压制，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啊。” 那扛着斩马刀的男人“啧”了声：“谁能想到突然杀出个老不死，还带着什么烽烟令，你们说，筹备了这么久，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沈红月沉声道：“我有责任，我掳人上山时，没调查好每个人的身份，掳了不该掳的人，把戚北行引过来了。” “你是没调查清楚，还是觉得那小白脸好看，没忍住？” 曹横一听，朝那扛战马刀的男子斥道：“计划出了岔子，谁心里都不好受，但不要口不择言。” 沈红月攥紧拳头，忍了：“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好好好，你大度。” …… 洪山关外，尘土漫天，但遥望关外，看不到一兵一卒。 自从潭城方向烽烟燃起，洪山关守将邱重就没离开过城墙，结果等了又等，没发现半点异动。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副将纳闷道。 邱重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已经派出探子赶去潭城，应该过一阵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正纳闷呢，有人前来通报：“将军，有潭城官兵前来通报消息。” “让他过来。”邱重急忙唤人进来，很快便得知了事情原委。 得知洪山关险些不知不觉陷入死地，他也是十分心惊，确认潭城无恙才松了口气，同时为高猛惋惜：“我与高猛兄弟在边城相互守望多年，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第18章气与式融合为技 邱重得到消息没多久，派出关外的探子来报，之前确实有幽丘军出现，驻扎在百里之外，如今已经退走了。 邱重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去王城。 此间事了，戚北行带着慕将离赶赴王城，原本墨昀也想跟着去，结果被两个随从死命的拉住了。 “公子，你如果真是来为民除害，对付几个山匪强盗，那倒是还好，可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爷、夫人很快就会知晓，到时候你不回去，怕是要担心死。” 墨昀：“没关系，我修书一封，你们谁给送回去不就行了。” “公子，你可饶了我们吧，再说咱们这次偷溜出来，准备的也不充分，不如先回去。” “是啊，先回去，让老爷、夫人看到你平安，到时候你再表明要去王城，想必老爷、夫人也不会拦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是把墨昀说投降了：“好了好了，我回，回总行了吧。” 江湖之上，离别不过是一句“后会有期”。 慕将离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再见，而且他也挺没心没肺的，转眼就把墨昀丢到脑后了。 “师父，你现在有几重天的修为了？”慕将离无比好奇。 戚北行反问：“那墨家丫头和你说的？” “果然您也看出她是女儿身了，我就纳闷了，像这样女扮男装，能瞒得住谁。” “总有眼拙的，而且她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行。” “也是。”慕将离点头，易容与口技，确实有人能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轻视。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师父，你还没说你现在有几重天的修为呢。” 戚北行仍是不答：“你为何想知道？” 慕将离大言不惭：“我要向师父你学习，追逐您的脚步，争取早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实话。” 慕将离这才说道：“以后方便看人下菜碟啊，师父你别误会我的意思，遇着好人自然不用考虑这些，我考虑的是万一遇着恶人，若是这些恶人背景、实力比师父强，我便绕着走。” “那若是不如我的呢？”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慕将离这一嗓子还带着调。 戚北行沉默。 慕将离凑上前：“师父？” 戚北行这才开口：“人老了，这身上都锈了，喜静不喜动。” 慕将离疑惑：“什么意思？” 戚北行：“若换了还在做殿前禁卫那时候的我，早一巴掌把你抽飞了。” 慕将离：“……” 见戚北行不肯说，他也不急，等去了王城，早晚能打听出来。 他正琢磨呢，戚北行突然说道：“既然你已经打开气府，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运气、练气，但你武道基础还不够扎实，若心思只放在练气上，以后会吃苦头的。” 慕将离：“放心吧师父，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戚北行和慕将离自然不比官差的八百里加急，尤其是军情，传讯官乘的都是官家驿站中最好的马，每到一处驿站就换一匹，一刻不停直达王城。 高猛战死第二天，折子就递到了太子姜韬面前。 大殿上，姜韬脸色很难看：“事情诸位应该都知晓了，幽丘计划失败了，洪山关外确实发现有幽丘军队，不过现在都撤了，可以说潭城和洪山关之危解除了，但潭城守将高猛战死。” 殿内一片沉寂，众人心里都在琢磨太子的意思，是要报复出兵，还是吃下这哑巴亏？ 姜韬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宫不会怪罪。” 众臣这才纷纷开口。 “殿下，出兵吧，若不出兵，幽丘还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以后这样的动作，怕是会三番五次的发生。” “不可出兵，前些年连年大战，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许多百姓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唯独没有青壮年，死了一代人啊，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休养生息，若此刻开战，与我们有害无利。” “殿下，臣也认为不可出兵，但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们杀我们一个将军，我们也想办法杀他们一个将军就行了。” 听到这话，姜韬突然用力一拍王座，将众人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姜韬沉声道：“杀他们一个将军，如何杀，诸位大人听说潭城、洪山关无恙，应该都松了一口气，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对方这一局，我们破的莫名其妙，只能说运气眷顾了我们一次。 幽丘多年筹划，无数谍子化整为零潜入曦玉，我们竟然毫不知情，本宫断言，若非戚副统领恰好在西南，洪山关和潭城必定丢了。” 姜韬说完，想了想：“我看折子上说，戚副统领正赶往王城，让人去接一下，带来见我，另外诸位大人也回去思考一下，该如何防范，才能避免相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群臣领命退下。 …… 慕将离此刻正在领悟气的运行，戚北行答应等他明白了气的运行，就教他武技。 按照戚北行所言，武技就是气与式通过某种形式进行融合，形成了技。 学习他人的武技，其实就是学习他人的经验，学习他人积累总结后创造出的成果。 武技自然也有强弱之分，慕将离自己理解了一番，“气”与“式”就像是数字，融合的方式则是算术符号。 有的人气与式融合的方式是加法，创造出一门威力普通的武技，相当于白色、绿色品质。 而有的人融合方式是乘法，创造出一门让人惊叹的强大武技，相当于紫色、橙色品质。 而有的人，融合的方式是乘方、超级乘方，创造出的武技能流传千古，相当于红色品质，这样的人，生前睥睨八方，死后留下的传承也能搅动天下风云。 所以气、式以及融合的方式都很重要！ 想明白之后，慕将离没有太兴奋，道理不难想，但创造哪有那么容易，在一年年义务教育中长大的他很清楚，学习要一步步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这是发展、创造的必经一步。 他决定了，为了以后创造属于自己的武技，要多学习，多收集！ 想到这，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师父，我悟了，教我武技吧！” 第19章你们都给我等着 对慕将离学武技的诉求，戚北行简单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没学会走，就想学跑，运气熟练了吗，接着练！” 慕将离也没辙，只能继续夯实基础。 从边关到王城，单凭两条腿怕是要走到猴年马月。 到了最近的镇子，戚北行买了两匹骡子。 富人骑马，穷人只能骑骑骡子，赶赶毛驴。 得知慕将离不会骑马，也不会骑驴，戚北行沉默了片刻，估计又是后悔收下慕将离这个徒弟了。 好在骑马也好，骑驴也罢，只是用来赶路的话，不难学，慕将离没用多久便学的差不多了。 两人乘着两匹骡子离开镇上，慕将离好奇问道：“师父，你好歹之前是殿前禁卫副统领，现在这么拮据，连匹马都没有吗？” 戚北行看了他一眼：“骑骡子觉得丢人？” 慕将离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 两人正说着，前面一个商队要进镇子，商队前面是个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富家子。 骡子杂交，同为骡子也区分为马骡和驴骡，马骡的体型甚至比马还要高大，慕将离骑的就是一匹马骡，加上他比那富家子个子高，双方擦肩而过时，他昂首挺胸，雄赳赳的俯视了对方一眼。 这富家子原本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路过时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结果抬头就看到慕将离那骄傲的眼神，顿时有些无语又火大，你骑个骡子你神气什么。 双方并未起冲突，等到商队过去，慕将离竖着耳朵听到那富家子同手下伙计吐槽：“再大也是个骡子。” 慕将离倒是挺乐呵，戚北行看到眼里，摇了摇头，懒得训他了，随口解释他之前的问题：“我离开王城前，战马留下了，我那匹马随我多年，在王城受人照料，能安享晚年，比跟着我强。 至于钱财，离开时殿下赏赐了不少，我没要，那几年战事还没停歇，我离开王城看到受苦的百姓，也会接济一些，那时候倒是后悔没将殿下的赏赐带上了。” 慕将离立刻说道：“师父大义！” 戚北行：“少拍马屁！” 之后数日，走走停停，慕将离骑着骡子的时候练气，骡子休息的时候，他还要练刀。 “师父，我比骡子还辛苦。”大树下，慕将离边挥刀边向戚北行抱怨。 戚北行冷言冷语：“那你别练了。” 慕将离继续挥刀，抱怨归抱怨，练还是要练的。 他正挥汗如雨呢，官道上几个官差纵马而来，马跑过去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片刻后勒马而回。 慕将离看了一眼树下休息的骡子，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什么情况，违规停骡子了？ 那几个官差没理他，为首一人盯着戚北行的佩刀，确认没看错后开口问道：“敢问是前殿前禁卫副统领戚北行戚大人？” 戚北行从容点头：“是我，不过我不是什么大人。” 对方像是没听到：“戚大人，殿下得知您往王城来了，让我等来迎？” 戚北行没想到太子竟然派人来迎，有些意外：“怎劳殿下费心。” 为首的官差看看他们的骡子，示意一名手下下马：“大人，您骑他的马。” “不必。”戚北行婉拒。 为首官差笑道：“殿下急着见您，马快。” 一句话就让戚北行放下坚持。 为首的官差似乎这才想起旁边的慕将离：“戚大人，这位是？” 戚北行：“我徒弟。” 那官差点点头，朝另一名手下示意。 相较给戚北行让马时的痛快，这名手下看到一旁正苍蝇搓手的慕将离，总觉不是滋味，仿佛吃了……不说也罢。 慕将离骑上马，回头朝两名换了骡子的官差笑笑，他自以为笑容有感谢之意，实际看在那两名官差眼里只剩下一个字，贱，让人很想抽他！ “你们慢行，我等先走。”为首的官差吩咐后，带领剩下几人护送戚北行和慕将离纵马赶往王城。 曦玉王城名为昭阳城，在九国之中，也是最为宏伟的雄城之一。 不过王城到底不是关隘、要塞，没那么重的肃杀感，才到城门口，慕将离就感受到了热闹的烟火气。 城中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热闹的很。 进了城，戚北行朝慕将离说道：“你就别跟着了，把马还给人家，去东来客栈开两间房，我晚些过去。” 慕将离虽然好奇宫中模样，但对这些执掌王权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这些人掌生杀之权，一言不合就要人脑袋，还不如山匪呢。 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戚北行吩咐完，他立刻跳下马，接过银子逛街去了。 官差并未阻拦，毕竟太子确实只说要见戚北行，慕将离自是无关紧要。 城里人这么多，打听东来客栈不是难事，他随便问了个路人，就给他指明了方向。 昭阳城很大，走着走着还容易迷路，慕将离一个不小心就来到某个让人腿软的地方。 这地方香飘飘的，有酒香，也有脂粉香，街上店门未开，但二楼窗户开着，扬起头，慕将离恰好与窗边一位姑娘对上了眼。 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这姑娘就朝身后喊道：“姐妹们快来看，下面有个好俊的公子。” 慕将离还没回过神，就看到窗旁冒出一个个搽脂抹粉的脑袋，向他看过来。 有大胆的还朝他招呼：“公子，我们这里再有两个时辰才开门迎客，你也来的太早了吧。” 还有提前预约的：“公子，我叫莺儿，晚上来找我呀。” 这阵仗，慕将离可不觉得得意，没经得住诱惑误入盘丝洞是什么下场，他还是清楚的，赶紧开溜。 听到身后楼上传来的笑声，慕将离心里发狠，你们都给我等着！ 戚北行进入宫中，太子姜韬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那里。 “殿下。”见了面，戚北行单膝跪地，向太子见礼。 姜韬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副统领不必多礼，近些年可还好？” 戚北行提醒：“殿下，我已经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姜韬打断：“不是什么，不是副统领了？在本宫心里，你一直都是副统领，你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复职。” 第20章王城实在太危险 “殿下，养伤这么多年，伤虽好了，但人老了，刀也钝了，前些日在潭城与幽丘谍子交手时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戚北行言辞诚恳，听他这么说，姜韬好奇：“为何会这么想？” “虽然不知道筹谋者是谁，但执行此次计划的幽丘谍子，大多是年轻人，当时高猛将军被困谷中，我试图救他脱困，可面对幽丘年轻一辈，竟有心无力，实在惭愧。” 戚北行说着，把所见详细描述一遍，讲与姜韬听。 姜韬听罢，神色严肃：“本宫这几天也思虑颇多，幽丘筹谋这么久，竟没听到一点风声，如今算上你所述之事，看来有些事已是迫在眉睫了。” 戚北行：“殿下的意思是？” 姜韬说道：“一是建立全新的谍报、检查机构，二是选贤举能，培养年轻人，对了，本宫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你若不愿意回来，让他入殿前禁卫，未来接你衣钵如何？” 戚北行如实说道：“一个不成器的小子，才刚打开气府，不符合标准。” “刚打开气府，那确实难办。”姜韬想了想，“罢了，你一路奔赴王城，应该累了，今日先回去歇息吧，我让人为你安排住处。” 戚北行婉拒：“我那徒弟已经去客栈开了房间，殿下无需费心。” 姜韬无奈：“你呀，还是那么倔，行吧，本宫也不勉强你。” 戚北行当即告退，一路离开王宫，虽然久居山中，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韬执政并不久，前些年他的父亲，曦玉之主，也是九王之一的姜正称听到鼎中神音，要闭关，这才把政事都交给他来打理。 姜韬虽有雄才大略，但姜正未死，他不可能一上来就大刀阔斧，改变朝堂格局，实际上若群臣贤能，他也无心改变，但事实证明，固化的格局带来不会是强盛，只会日渐腐朽。 “看来殿下正需要这个契机。”戚北行虽然行伍出身，没多少学问，但曾身居要职，耳濡目染，有些事情还是能想明白的。 慕将离不知道变革将至，在城里逛的还挺快活，看到远处围着人，有热闹，他也凑了过去。 “这是在做什么？”他朝人群外围的一个男子问道。 那人瞅了慕将离一眼，感觉是个威胁，把他推开：“什么做什么，抢绣球啊，不想抢的别来挨边。” “哦？还有这热闹。”慕将离去找抛绣球的姑娘，一抬头，还没瞧见楼上的姑娘呢，就听到阵阵哄闹声，接着一个大红绣球朝自己砸了过来。 耳边似乎还有抱怨声：“往哪扔呢，这么偏，故意的吧。” 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接，伸到一半才惊醒，浑身冷汗，连忙收手，躲了开去。 他这一躲，没人接，绣球落地，慕将离看看地上的绣球，再看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要不你们重新抛？” “不抢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过来捣乱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慕将离感觉这些人想要一拥而上过来揍他，赶紧开溜，王城真的是太危险了。 看他跑了，楼上的姑娘跺了跺脚，十分幽怨。 接连遇着“险情”，慕将离不敢再乱跑了，跟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东来客栈。 客栈不大，位置也在王城边缘，慕将离一瞧就知道戚北行选这家客栈是因为便宜。 开了两间房，慕将离进房间休息，若是以前，躺着不玩会手机，肯定浑身不得劲，不过现在这习惯已经改得差不多了。 没有困意，他就练气，一直等外面传来声响才起身。 走廊中，客栈的小厮领着戚北行到房间：“这两间便是慕公子开的房间。” 慕将离开门：“师父，你回来了。” 戚北行点点头，让客栈小厮离开后，进了慕将离的房间。 慕将离好奇：“师父，你去宫里和殿下都说什么了？” “你对自己的以后，有什么打算？”戚北行不答反问。 “跟着师父你学武啊。”慕将离说着，琢磨出问题了，“是殿下那边对师父有什么安排？那我以后还能跟着你吗？” 戚北行没有瞒着他：“今时不同往日，殿下正值用人之际，我如今伤势已经痊愈，虽因伤实力打了折扣，但还算可用之人，不愿辜负殿下对我的信任，至于你，先前殿下也透露出让你进殿前禁卫的意思。” 慕将离试探着问：“这是想用我拴住师父？” 戚北行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以你实力不足，尚不够格，婉拒了殿下，不过若你有意，再练上三五年，未必没有机会。” “三五年？” “不然呢。” 慕将离想了想：“三五年就不说了，殿前禁卫的制度一定很严苛吧，还有没有别的安排，轻松点的，自由点的？” 他这点心思，早就被戚北行看透了：“哼，就知道你成不了大器。” “嘿嘿。”慕将离没有反驳，反正只要不让他去就行，他肯定受不了那种管束。 戚北行和慕将离说话的时候，姜韬来到一处山水庭院，院中山水布局很有讲究，院子虽不大，但一进院中，便觉得天地辽阔浩瀚。 亭中坐着一位老者，白发白须，但脸上却没有很明显的褶皱，让人不敢断言他真的老吗。 姜韬虽然贵为曦玉太子，如今的摄政王，但来到亭中时，却毕恭毕敬：“请太师助我。” 被称为太师的老者笑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既然坐在王位上，那要做什么，去做就是了，我身为太师，本就该辅佐殿下。” 有这句话，姜韬心里就有底了。 倒是王城的各个府邸中，有些不安，能在朝堂中坐到高位的，哪个不是老狐狸，早就嗅到味了，姜韬想要打破朝中格局，在诸位大臣心中已不是秘密，接下来就看看谁要倒霉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周逸就很乐呵，闲来无事去看望太师，刚好姜韬也在。 “殿下。”周逸行礼。 姜韬见他过来，说道：“西南之事，你是最先有所预见的，怪本宫不曾信你，你心中不会有怨言吧。” 周逸忙道：“臣不敢，臣惶恐。” 姜韬摇摇头，什么不敢、惶恐，他才不信：“我刚已经与太师商量，既然你不愿意每日上朝议政，那么本宫另交给你一项工作可好？” 周逸咧了咧嘴：“臣能说不好吗？” 这回答都在意料之中，姜韬笑了笑：“不行。” 第21章志同道合听书客 关于以后的事情，慕将离没想太多，穿越至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如等等看，看看太子会安排戚北行做什么再说。 太子那边筹谋已久，如今有了契机，动作非常迅速，三天之后，就在朝堂之上宣布：“从今日起，新设夜巡司，独立于检察院之外，由周逸任指挥使，行监察之权，周逸，你没有意见吧？” 周逸无奈，之前当着太师的面，把这事都定死了，他有意见能说吗：“臣自当竭尽全力。” 姜韬很满意：“很好。” 太子这边话音刚落，下方群臣就骚动起来，官小的不敢说话，只得看向最前面的那几位。 这几人也没让他们失望，其中一人站出来问道：“殿下，这夜巡司的职能，是否与监察院冲突了？” 姜韬笑道：“右相不必多虑，监察院依旧负责监察百官，而夜巡司主要对付别国的谍子，潭城一事诸位大人没忘记吧，若再不重视，早晚要吃大亏。” 后面的官员窃窃私语，前方左、右相两人也是对视一眼，说是对付别国的谍子，但谁是谍子，恐怕以后就由夜巡司说的算了。 刚才是右相说话，这次左相开口：“殿下，也没必要让夜巡司独立于监察院外吧，由监察院统一调度，不是更方便。” “目标不同，为何要统一调度，此事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姜韬完全不给他们再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说说另一件事，如今他国人才辈出，反观我曦玉，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 昨日我与太师商量过了，由国库出资，设立两座学府，一座文华院，用于修文，一座龙武院，用于习武，两院年年招生，从中选拔优秀人才为曦玉所用。” 见姜韬把太师都搬出来了，这坚决的程度，比设立夜巡司有过之而无不及，殿上大臣们不管是何心思，都决定从长计议。 退朝之后，姜韬也没太高兴，他知道这些大臣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打了个措手不及，过段日子不一定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片刻之后，戚北行又被叫进宫中，姜韬开门见山：“既然你不愿意做回副统领，那么去龙武堂选拔、教导年轻人，为我曦玉的未来出一份力，可好？” 戚北行沉吟片刻，问道：“该如何选拔？” 姜韬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文华、龙武二院，只看能力，不看身份家世，我只有一个要求，凡是从这两院走出来的，必须是能为曦玉所用的人才。” 戚北行这才说道：“明白了，愿为殿下分忧。” “太好了。”姜韬很高兴。 慕将离等戚北行回来，也很高兴：“殿下是要师父去做龙武院的院长？” 戚北行摇头：“我自知如今实力大不如前，只答应进龙武院，至于院长，另有其人。” “那我呢，我跟着师父一起进龙武院吗？”慕将离问。 戚北行：“你若想去，到时去参加选拔，我是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一听选拔，慕将离就回忆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盛况，他连忙提醒：“师父，我是你徒弟，徒弟和学生应该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戚北行很干脆：“别想了，没有。” 慕将离：“……” 文华院、龙武院的筹建需要时间，不过戚北行已经开始准备了，从选址到选拔标准，都需要思考、商量。 姜韬那边已经为戚北行置办了住处，慕将离也跟着搬了进去。 当然戚北行虽忙，却没耽搁对慕将离的指导，如今他已经能够熟练调动、运转体内的气。 练刀之余，慕将离想要放松了就会去逛街，虽说没钱有没钱的逛法，但他还是琢磨着怎么整点银子花花。 衙门旁边有悬赏令，抓到人就有银子拿，不过要是好抓，还发什么悬赏啊，这么不靠谱的赚钱方法，直接就被他放弃了。 慕将离心里想着赚钱，人却跑到茶馆一坐，要了壶茶，听起了说书的，这对他来说，是非常有性价比的休闲娱乐。 他这边刚坐下，身边便走来一人问道：“可与兄台同桌？” “坐啊。”慕将离不介意，打量对方几眼，感觉与自己年龄相仿，这人长的很秀气，就是身上一股子慵懒气，不过这反而感觉跟他很合。 “今儿讲到哪了？”那人坐下后问道。 慕将离摇头：“我也刚来。” 两人说话时，那说书人润了润喉，继续讲了起来：“有一个词很有意思，叫‘王不见王’，意思是强者之间，尽可能避免直接对峙，所以九鼎之争，很少看到有两王交手。 注意我说的是很少，这无数的岁月中，有过一次王见王，传言那一次王战，打得天崩地裂，据说九州东南原先没有岛屿，如今的岛屿，是被斩下来的。 这个故事，就要从九王之中，唯一的女人说起。 众所周知，天下有九国，分为曦玉、云莱、苍祈、陵安、彤丘、幽丘、南冈、西魁和西阜，而位于最东的苍祈，国主是一位女子。 当年陵安蠢蠢欲动，苍祈的女王突然放出消息，哪位王想要她手中的鼎，便亲自去苍山找她，胜了她，可以直接拿走鼎。 那一日，苍祈往苍山方向的关隘大门敞开，苍祁女王等在苍山之巅，据传那一日，其余八王去了三位……” 之后这说书人便开始绘声绘色描述苍山之上发生的情景，以及那一场大战打得是如何天摇地动，仿佛他就在现场似的。 不过真的假的重要吗，不重要，听的就是个乐呵，别人感受如何不清楚，反正慕将离自己听得贼开心。 而且这说书人还有口技绝活，能模仿刀光剑影、风火雷电，听起来更刺激了。 “女王啊，不知道长什么样，好不好看。”慕将离的关注点有点暴露本性。 他只是随口感慨，没想到一旁的青年接了茬：“据说很好看，而且据说女王座下还有二十四名亲卫，全部都是女性，实力容貌俱是非凡，让我好生向往。” 慕将离眸光大亮，仿佛墨昀附体：“当真？” 第22章所有行动都报销吗 “我也不知。”那青年摇摇头，不过很快就乐观又笃定的说道，“但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慕将离好奇：“怎么，你要去苍祁？” 青年摇头：“那倒不是，我准备派人去查查。” 慕将离连忙说道：“查到记得告诉我。” 青年点头：“没问题，到时咱们在这茶馆碰头。” 慕将离很高兴：“行啊，兄台怎么称呼？留个联系方式？” “我叫周逸。”周逸说话时，说书人一段书也说到尾声。 传言那位女王凭一己之力，击败前来夺鼎的三王，保苍祈百年不受战乱。 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几分真假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甚至可能连当事人都不知晓也说不定。 听完这一段，周逸起身：“这茶到底是不能果腹，有些饿了，我就先告辞了。” “你要去吃饭，一起啊，这街头老杨的生煎铺子，特别香，你要想吃面，过两条街的王婆铺子，最劲道，你要想吃……”慕将离如数家珍。 “哦？你说的面我还真没吃过，那就去你推荐的这家铺子尝尝。”周逸说着，好奇问道，“昭阳好吃的，好玩的，你都知道？” 慕将离：“嗐，那哪能啊，也就知道个大概吧。” “那哪家青楼的姑娘最漂亮？”周逸问。 慕将离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浪了起来，伸手指了指他：“啧啧，一上来就问这么刺激的问题，听说是金钗苑，唉，是我去不起的地方。” “那哪家的酒最醇香？”周逸又问。 “八方客。”慕将离不等周逸再问，率先说道，“问完女人和酒，下边是不是问哪家赌场最厉害，城东的翻云庄，据说有官家背景。” 周逸打量慕将离，有些惊奇：“兄台应该不是曦玉本地人吧，来了多久？” 慕将离十分谦虚：“唉，来了有几天了。” 周逸感叹：“才几天就弄得这么清楚？是个人才啊。” “不行，差得远呢。”慕将离更谦虚了，“这传言不可尽信，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便宜的我都体验过了，刚才给你介绍那几家铺子，我可以打包票，绝对好吃，但你问的那些，都太贵了，我这兜比脸都干净，没试过，只能说传言如此。” “好一个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周逸笑道，“你若是想去尝试，我这有一个机会，说不定能让你免费体验。” “真的假的。”慕将离看看他，“不会要交定金吧？” 周逸愣了下：“什么定金？” 慕将离质疑：“不是骗子？” “当然不是了。”周逸被他逗笑了，两人此时也恰好走到铺子这边。 慕将离很熟络的喊道：“王婆婆，两碗面。” “又来吃我这面啦，好嘞，稍等。” 周逸坐下，朝慕将离问道：“你来这吃过几次？” 慕将离：“这是第二次。” 周逸惊讶：“才第二次，就认得你了？” 慕将离很低调：“可能我比较好认吧。” 没一会，王婆婆端着两碗面过来，放下之后，朝慕将离热情说道：“小慕啊，我那个孙女，你真不考虑考虑？” 周逸刚尝了口汤，差点喷出去。 “哈哈，我就不考虑了，你看他怎么样？”慕将离说着，往旁边一指。 听到这话，刚才没喷的一口汤，到底是被周逸喷出来了，好在他比较讲究，没往慕将离脸上喷。 王婆婆看向周逸，周逸连忙找个理由推拒了，之后尝面，确实如慕将离所说，劲道可口。 “不错，我记下这家铺子了。”周逸十分满意。 慕将离开始暗示：“你看我给你推荐了这么好的店……” 周逸企图装傻：“确实是家好……” 慕将离完全不给他装傻的机会：“你满意就行，王婆婆，吃好了，他来结。” “你……行吧，够无耻，我喜欢。”周逸说着，掏钱付账。 慕将离警惕的看着他：“就一碗面，上升不到喜欢吧。” 周逸擦了擦嘴：“不说笑了，说回之前的事情，慕将离，前殿前禁卫副统领戚北行的徒弟，没错吧。” 慕将离也严肃下来：“你是？”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曦玉夜巡司指挥使，周逸，有没有兴趣加入夜巡司？” 慕将离看看四周，声音压低：“听起来是个十分重要隐秘的事情，在这说合适吗？” 周逸很无所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慕将离问道：“那我要问问了，这夜巡司是做什么的。” 周逸：“抓老鼠的。” “哦。”一听就懂的描述，慕将离继续问，“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也不是，今天真是偶遇，只不过交流下来，觉得你很适合夜巡司。” “那么问题来了。” “你问。” “真如你所说，以后去青楼、酒楼，夜巡司全部报销？” “咳咳……”看慕将离这兴奋的状态，周逸觉得自己说报销，这家伙下一秒就答应了，但是估计也很快就能把夜巡司掏空了，“当然日常是不能报的，但如果有打探情报的需要，可以酌情报销。” “哦，也算合理。”慕将离没有立刻答应，“那我考虑一下？” 周逸笑道：“当然可以，你也要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吧？” “那必须的。”慕将离认真点头。 周逸仿佛自言自语：“唉，其实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也不是没好处，等我正式掌管夜巡司，就能搜罗天下最好的美酒、美人，制成图册，传遍九州。” 刚才还说要考虑的慕将离一听，立刻说道：“我加入！” 周逸：“不用回去和师父商量了？” 慕将离：“师父一定会支持我的。” 分别之后，慕将离回到住处，他没有隐瞒，等戚北行回来，便直接说道：“师父，今日夜巡司的周逸来找我了，邀请我加入夜巡司。” “你怎么想？”戚北行问。 慕将离：“我答应了，没与师父商量，您不会怪我吧，你要不同意，我便去推了。” 戚北行摇头：“你的性子，倒是合适，加入夜巡司也好，周逸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太师带回来亲自教导长大的。” 慕将离：“怪不得和我年龄相仿，便是夜巡司指挥使了，师父放心，我也不会给你丢人的。” 第23章和说好的不一样 夜巡司的衙门很快布置妥当，慕将离本着早一天入职，早一天领俸禄的心思，主动找上门。 虽说才刚刚建立，但周逸也不至于从零开始，需要的人手，姜韬也都给他配齐了，就比如看门的侍卫，站在门口威风凛凛，能和大门两侧的石狮子一较高下了。 好在两个门神不算难说话，听说他是周逸请来的，便去通报了一声，没一会，慕将离就被带到周逸办公之所。 地方确实是办公的地方，但此刻周逸斜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桌上，手中拿着扇子，一边扇，一边抱怨：“唉，热啊，扇个风还得我自己动手。” “那周大人希望谁来扇风？”慕将离问。 “那自然需要两位美女，一左一右。”周逸下意识回答后才意识到有人来了，转身看到慕将离，松了口气，得亏不是太子过来视察。 “慕兄怎么来了？”周逸见到他，把腿从桌上拿了下来。 慕将离理所当然：“我来就职啊。” 周逸：“我还担心慕兄回去和戚大人商量后，会反悔呢。” 慕将离：“那不至于，不过之前被你口中的美酒、美女冲昏了头脑，有几个问题忘了问。” “你说。” “夜巡司每天工作多久，假期多少，俸禄几何？”慕将离一连串的问题抛向周逸。 周逸笑道：“我当是什么问题，你若是在衙门内任职，与其他地方的衙门一样，卯时上衙，酉时放衙，月俸5两银子。 若是在外面做探子，则没有约束，无时无刻不在工作，也无时无刻不在休息，月俸多少，看成果。” 一个是固定工资，一个看绩效拿提成呗，慕将离心下了然。 周逸介绍完，问道：“慕兄喜欢哪一种？” 慕将离：“自然是第二种，不过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周大人之前说招募我是临时起意，这夜巡司招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周逸笑容敛去，起身来到身后的柜格中抽出一个折册，上面写的正是慕将离的名字。 打开之后，他缓缓念到：“慕将离，原名慕宽，榕城慕家二老爷的私生子，因二夫人太过强势，而你母亲是当时戏班中一名不见经传的伶人，下九流入不得慕府，做妾也不行，所以二老爷一直偷偷将你与你母亲养在外宅。 不过纸包不住火，你被二夫人发现后，二夫人带人去你家闹事，争执中失手将你母亲打伤，失手……emm，总之那日之后，你母亲便只能终日卧床。 你母亲没有名分，事情闹大，与你们母子没有半点好处，于是你收了二老爷给的一笔银子，与慕家断绝往来。 你拿着这笔银子为母亲续了几年命，可惜她最后还是走了，而你在母亲走后第二年，趁二夫人出城上香礼佛之际，想要报仇，结果没成功，被逮了个正着。 你被下狱之后，二夫人为了斩草除根，买通衙门，要处你极刑，之后就没了消息，再之后，你就成了戚大人的徒弟。” 周逸合上折册，啧啧称奇：“要不是你父亲玉树临风在榕城远近闻名，你母亲也花容月貌，生的你这般惊才风逸，我都怀疑这资料查错了。” 周逸念资料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慕将离的表情，发现他的情绪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没有被发现的惶恐，也没有被戳破往事的愤怒，倒像是之前听书时的状态，很感兴趣。 这让周逸有些困惑了，什么情况：“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慕将离确实没想到这身体的原主人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果有机会，他倒不介意帮忙把仇报了，至于要说什么…… “既然周大人已经调查过我，还邀请我加入夜巡司，说明没有追究我的意思，我很感激。” “我这夜巡司以后不知道要做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忍辱负重，为母报仇，在我看来都有些晃眼了。” 周逸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邀请你是临时起意，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一名重刑犯，摇身一变成了戚大人的徒弟，当然，这事不急着说。 总之，有关你身份来历中这段内容的空白，也让我明白殿下为何要设立夜巡司了，如果没有一个更庞大的情报网，身在王城的我们，和聋子、瞎子无异。” 此时此刻，周逸身上的慵懒之气尽散，恍惚间有锋芒隐现，但这种精神状态只持续了片刻，周逸便把手中折册一丢，瘫坐回椅子上：“说得我都口渴了，说得这么多，慕兄可明白我的用意了？” “明白了，以后我就是夜巡司的探子了。” “确定了，不会反悔了？那以后就是同僚了。”周逸说着，把手里的扇子丢给慕将离，之前还“慕兄”的喊，如今改口了，“小慕，帮我扇风。” 慕将离无语，把扇子扔回桌上：“现在还只是口头答应，什么时候登记在册，发了腰牌、服装，正式入了职，我才受你指使，今儿我就先告辞了。” 见慕将离转身就溜了，周逸气够呛：“嘿~还真不把你周大人当干粮啊！” 说罢他又“呵”了一声，两腿重新搭到桌子上，继续扇风，念叨着“天儿真热啊”。 身份被扒出来，慕将离早有准备，而且自己的过往经历，比预想中要好，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如今加入夜巡司，也算把悬在他头上的这把剑收起来了。 而且周逸想要一个庞大的地下情报网，身在夜巡司，他应该也能从中受益。 当然，慕将离也没觉得周逸多信任自己，多看重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殿下信任戚北行，而自己又是戚北行的徒弟，身份来历也被他知晓，很适合招揽罢了。 “选了当探子，赚提成奖金绩效，那以后是不是要多发展一些下线，哪里消息最密集，哪里容易发展下线呢？”慕将离眼前一亮，转身又回去了。 周逸见慕将离去而复返，好奇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慕将离大义凛然：“我要去金钗苑发展线人，需要申请活动经费，我也不多要，给个一百两就行。” 周逸一听，怒道：“我都还没去过呢，滚滚滚！” 慕将离被轰出大门，心中忿忿：“我就知道跟说好的肯定不一样。” 第24章我就要烧 除了夜巡司这边，文化、龙武两院招生布告，也贴满了整个曦玉。 江城墨家之中，正找不到借口开溜的墨昀一听说这个消息就兴奋了，一溜烟跑去找父亲。 “爹，我要去考龙武院，这龙武院由太子殿下亲设，不限男女，目的是为曦玉选拔未来栋梁，这你总没有理由阻拦我了吧？你若是不让我去，哼哼！” “不让你去，你要怎样？” “你若是不让我去，你就是违背家训，我去祠堂找列祖列宗告状去。” “……” 消息放出去之后，各地年轻人纷纷赶赴昭阳，原本就很热闹的王城，更是车水马龙、沸沸扬扬。 慕将离这几天也拿到了夜巡司的腰牌，巴掌大小的漆黑令牌，中间一个“夜”字，对此他也只有一个字的评价，那就是“丑”。 除此之外，慕将离还见到了他的上司，也可以说是上线，一个长相有些阴柔的男子，这男人的阴柔感主要来源于他狭长上挑的眼角。 男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直”字，人有点冷冰冰的，有些人一看就聊的来，有些人一看就不好聊，公孙直在慕将离眼中就是后者。 见过之后，各忙各的，既然在夜巡司当探子不影响平日的活动，那他还是要参加龙武院的考试，一来进入这样顶尖的学府，能获得更多的学习资源，二来也能拓展人脉，好处多多。 最近王城之中热闹不少，有武斗的，也有比文采的，一个个年轻气盛，都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慕将离除了练武，其余时间是有热闹就凑，最近又听说王城之外发现一片无比锦绣的花海，仿佛画中才有的仙境，让人神往。 这消息在王城传开，无数人结伴要去赏花，这种热闹他怎能错过，也跟着出城了。 传闻花海在王城以西，走了一阵，慕将离来到一片田地，花海没看到，倒是听到一阵哭喊声：“诸位行行好，别踩了。” 慕将离看到前面围着许多人，凑过去，找了个看热闹的人问道：“老哥，前面怎么回事？” “嗐，这些人来看花，嫌绕过田地太远，于是就纵马从田地里走，你想马蹄踏过来踏过去，这庄稼还能好了。” 慕将离抬头看田地，果然被踩踏出一条大路。 “这人来人往，没人甩点银子？”慕将离好奇的问。 能纵马的多是城中富家子弟，随手甩点银子，估计这农户也就由他们踩了，结果还真没有。 前边的人走，后面的人也跟着走，法不责众嘛，大家一起做坏事，做起来就很心安理得。 见那农户哀求时还被人推开，让他不要挡路，慕将离也是无奈，他一没钱，二没权，这事情咋管，要不借周逸的虎皮大旗摇一摇。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按捺下去了，哪怕他对朝中之事没那么清楚，也猜到夜巡司当下应该是众矢之的，一个负责抓谍子的衙门过来掺合这事，明摆着是给自己找麻烦，到时候作为始作俑者，他肯定要倒霉。 “管不了，管不了。”慕将离放弃了。 他刚放下念头，突然感觉身边一辆马车停下，车厢里有人说了句话，一名手下便跑到车厢窗下听候指示。 慕将离瞧了一眼，发现那人朝自己来了，开口就问：“这里怎么回事？” 自己刚才还在和别人打听呢，转眼就被打听了，他便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这手下听了，立刻回去通报，慕将离也好奇站在一旁，猜测车厢里坐的是什么人，又打算怎么做。 没一会，马车旁的几人就得了命令，冲到被踩踏的田地旁，高声道：“这里不让走了，要去花海的，绕道！” 其中一人还掏出银两，来到哀求的农户身旁，递给他们。 他们这一拦，还没过去的人急了。 “你谁啊，让你管闲事。” “是啊，其他人都过去了，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前面的人你们怎么不管？” “对啊，你们到底谁啊，让开！” 这些人之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很傻，看那马车华丽，心中开始犯嘀咕，没人高喊“我是xx家公子”这样自曝身份的话来威胁。 被这么多人围着，拦路的手下丝毫不惧，手按在胯间佩刀的刀柄上：“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的。” “你家主子谁啊？” “三公主殿下。” 众人有点懵，三公主？晗月公主？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怂了，扭头去看车厢，刚才忍住没叫嚣的世家子弟，都觉得自己有种识破了鬼门关的英名与后怕。 刚才还喧闹的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慕将离看这些人的神色，知道其中肯定有人在琢磨要不要过去跪地求饶。 不等他们做出决定，车厢里一个如百灵鸟的悦耳声音便说道：“我们走，绕路走。” 车夫闻言，立刻驾车绕路。 马车一走，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三公主也来看花了。” “听说这三公主最喜欢凑热闹了。” “刚才吓死我了，这都走了，应该不会向我们问罪了吧？” “应该不会，前面还走过去那么多人呢，总不能只罚我们吧？” “真要罚你，你不也得受着。”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绕路呗。” 众人心虚的看了一眼仍守在田地旁的三公主手下，老实的绕路。 田地虽然有些大，但也绕不了太远，可有些人偏偏就不愿意多走半步。 慕将离跟着众人绕路走过去，远远果然看到山头上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听到有人惊呼：“你们要做什么？” 慕将离远远看到有人拿出火折子，这是准备放火？ 他快步冲过去，就见一位华冠丽服的女子掐腰站在花海边：“今儿我就要烧了这片花海，我看看谁敢拦我。 赏花赏花，本是风雅之事，可我今日前来，却只看到丑陋、恶心，令我作呕，既然如此，这花海烧了也罢，有本事你们就告到我哥哥那里。” 有人劝道：“殿下，不论如何，人之恶，与花无关啊，就算没有这花海，一些人也干净不了。” 结果三公主头一扬：“但我就是不爽，我就要烧。” 慕将离无语，你到底是正义呢，还是任性呢。 第25章把她想简单了 慕将离听着人群中的小声议论，大概理解了这位晗月公主的脾气，这位殿下最喜欢凑热闹和打抱不平，只不过比较由着自己的性子。 “怎么，没话了？”三公主哼道，“现在为花说话，刚才见着那群人踩踏田地，怎么没见你们为农户说话，为田地说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公主这边逮着一群人训，众人只能受着。 等训得舒服了，三公主朝手下说道：“还等什么呢，烧了！” 慕将离在一旁吃瓜，他觉得这位三公主有些意思，她心地肯定不坏，但如此妄为，恐怕也有做“正义使者”的自我满足。 一半为了他人，一半为了自己，而身世权力也支持她这么做，一瞬间让慕将离觉得有些羡慕，谁不想按自己的规则惩奸除恶当英雄呢。 “可惜这片花海了。” “谁说不是。” “殿下，可否容我说两句？”大概了解了三公主的性格后，慕将离站了出来。 当不当出头鸟，他是有慎重考虑的，像三公主这种性子，在她面前混个脸熟的收益应该远大于风险。 “你是什么人？”三公主打量着慕将离，“还挺好看的。” 慕将离：“多谢殿下夸奖。” 三公主哼道：“谁夸你了，你有什么话说？” 慕将离说道：“我过来赏花时听闻，这里花海不是每年都开，对天气的要求十分苛刻，这一年之中稍有旱、涝，这花都开不了，所以每逢花开的年份，整个曦玉都气候宜人，所以此花也被称为‘盛世花’。 如今太子殿下设立文华、龙武两院，吸引了无数年轻人奔赴昭阳，又赶上这‘盛世花’开，多好的寓意啊，烧了多可惜。” 三公主眉头一挑：“什么意思，你是说烧了这花海，就是烧了曦玉的盛世之兆？” “不敢。”慕将离心里吐槽这三公主什么脑回路，嘴上赶忙解释，“好兆头嘛，毁了多可惜，殿下身为王族，这花可以说是专门为您开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殿下看这些花，不都在朝着您笑吗，若因为他人的错误一把火烧了，它们多委屈。” 三公主本来也是赏花的，刚才心里有气，如今听到这说话，再看看风中摇曳盛放的花海，心中气消了不少：“你倒是会说话，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迁怒这些花了。” 慕将离稍稍严肃：“而且如今起风了，这么大一片花海点着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火借风势，说不定会把下面的田地也给烧了，殿下烧花是为了田地，若是不小心把田烧了，殿下心里肯定不好受。” 三公主眨了眨眼，琢磨了一会觉得说的有道理，还中听。 一旁手下拿着火折子，小心询问：“那殿下，还烧吗？” “算了，算了，不烧了。”三公主挥挥手，这时一名手下来到她身旁耳语几句，听完之后，她看看慕将离，“不过这事还没完，我心里还有气，你这么能说会道，给我出个主意。” 慕将离说道：“殿下可以贴张告示，这些天凡是骑马踩踏过田地的人，必须缴纳罚银，一部分赔偿给农户，一部分充公。” 三公主问道：“那我怎么知道谁踩踏过。” 慕将离说道：“自觉缴纳，检举揭发，派人调查，三管齐下，纵马之人非富即贵，自觉缴纳便罢了，若是被人揪出来，在王城哪还有脸混下去，所以应该都会自觉去缴纳罚银的。” “有道理。”三公主点点头，朝身旁手下说道，“不如这事就交给夜巡司去办吧。” 哈？慕将离愣了下：“殿下，这事不归夜巡司管吧。” “我说谁来管，就谁来管。”三公主说完，走到慕将离面前，声音小了许多，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像你说的，纵马之人非富即贵，听说夜巡司设立后，朝中对我大哥多有不满，让夜巡司来办这件事，也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回去告诉周逸，把这事办妥了。” 慕将离这意识到，之前三公主与她耳语，便是告知自己的身份。 他也意识到，自己把三公主想简单了，原本他还想提议在花海这边设立景区，收个门票摆个摊呢，如今不敢轻易忽悠了。 消息口口相传，这边告示还没贴上去，就有人到夜巡司缴纳罚银了。 周逸自然是早就得到消息了，听说来龙去脉时，他也是懵的，这都什么事嘛。 等到了傍晚，慕将离来到夜巡司，刚进门，周逸和他一照面就指挥手下：“来人，揍他，揍他！” 慕将离撒腿就跑。 王宫之中，三公主姜柠站在太子面前，两眼望天。 姜韬看着自己的妹妹，说是妹妹，但两人年龄相差挺多，他是太子，而姜柠是最后出生，按年龄，他这长兄还真能当她爹了。 酝酿了半天的火气始终发不出来，姜韬无奈：“听说你今天差点在城外放火烧山？” 姜柠撇撇嘴：“谁说的，我就是想烧点花而已，而且我不是没烧吗，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 姜韬又问：“那你让夜巡司收缴罚银又是怎么回事？” 姜柠立刻说道：“哥，我可是在帮你。” 姜韬无奈：“帮什么帮，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大臣怕的是什么吗，他们就怕夜巡司监取代监察院，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直接向我汇报。” 姜柠；“这难道不是哥想做的？” 姜韬摇头：“敲打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做的太过，导致人心惶惶，君臣离心，我建立夜巡司的初衷主要还是对付其他几国的谍子，不过利用这件事，吓吓这些人也不错。” “那我还是做对了。”姜柠一脸你为何还不表扬我的神情。 姜韬：“我不罚你就不错了，玩去吧。” “那我走啦。”姜柠说完，退了出去。 她走没多久，一个来自夜巡司的折子便递到姜韬手中，里面记录着这些天纵马踏田之人的名录。 第二天一早，姜韬坐在王位上，笑道：“昨日晗月公主因为一点小事闹得满城风雨，非要查出纵马踏田的都是什么人，还交给夜巡司去办，实在太不懂事了，本宫已经训过她了。 周逸也是，知道晗月胡闹，还真把名单整理出来，让诸位大人见笑了，我已经告诫过周逸，夜巡司以后只管抓谍子，这种事情不要管，哪怕是公主的命令也无需理会。” 第26章想笑就笑吧 殿上大臣们没有说话，知道太子话只说了一半，之后怕是要敲打他们了。 果然，姜韬话锋一转：“如今文化、龙武院招生在即，八方齐聚昭阳，若是让人看到王城之中，为官者的子女仗着家中权势肆意妄为，本宫也会觉得羞愧。” 听到这话，群臣连忙跪地表态：“殿下恕罪，臣等回去一定约束家中子女。” “我自然相信诸位大人。”姜韬笑道。 慕将离没出去，一方面是因为昨天惹了事，今天老实点算是平衡一下气运，二是文华、龙武院拟好了招生的规则，他准备研究研究。 文华、龙武院和三年一度的科举、武举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后者筛选成品，中榜者直接入朝为官，前者则更看重潜力天赋，并会加以培养。 而且文华、龙武二院的课程也更加驳杂，文华除了传统的诗词歌赋外，还可以学习工造，还有一门课程连慕将离都很感兴趣，是专门研究“气”的。 武者注重的是体内的气，而这门学科，主要是研究如何让气在物件中运转。 之前戚北行使用的烽烟令，便是这门学科的产物，他只需要将气打入烽烟令之中，烽烟令便能让气在天空中化作虎啸之形。 可惜目前这门学科还停留在铸造的器物必须由开了气府的武者使用，也就是必须由武者注入气才能运转，如何让器物吸纳天地中的气，让没有开气府的普通人使用，还是个需要长时间研究的课题。 “我都想投身这伟大的科研工作中了。”慕将离叫道。 “你想做什么？”戚北行回来，听到他在那里鬼叫，过来询问。 “没什么。”慕将离连忙说道 戚北行也没在意：“再有一个月龙武院就要开始选拔招生了，你如今气练的如何了？” 慕将离：“已经能熟练运气了。” “那跟我来。”戚北行带着他，一路来到殿前禁卫的演武场。 “龙武院的建设还未完工，先借用一下这里。”戚北行解释完，朝他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学武技吗，我今日便可以教你。” 慕将离一听，一下就来了精神：“师父是不是怕我不会武技，龙武院的选拔进不去啊，师父你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戚北行不想听他啰嗦：“你学不学？” “学学学。”慕将离连忙点头，乖巧听着。 戚北行说道：“殿前禁卫的职责是守卫王城，保护王族，大多时候身着甲胄，所以武技招式走的是守御、刚猛的路子，灵活多变不适合我们，今日要教你的武技算是比较基础的。” 戚北行说着，突然抽刀出鞘，向前挥动，只见他一刀辟出，一道气浪冲了出去，横跨演武场，将尽头的木桩劈的粉碎。 只是笔直的一道刀气，确实很基础，但慕将离看得很是激动：“师父，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戚北行说道：“没什么名字，有人叫这招【斩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斩将】，那我怎么学？”慕将离嘟囔了一遍后忙问。 “举刀，放松。”戚北行来到他身后，手放在他气府身后的位置，“由我来驱动你体内的气，你要记住气的运转。” “哦。”慕将离有点紧张。 他正想问戚北行需不需要说“123开始”，便突然感觉一道气打入他的气海，引导他的气在体内气脉中奔行。 随着气的运行，他感觉这一股气逐渐从溪流化作江河，变得汹涌澎湃。 “集中注意力。”戚北行提醒他，之后喝道，“挥刀。” 慕将离不敢怠慢，连忙挥刀，他感觉奔涌的气从体内冲出，附于刀身之上，随着他的挥动，化作一道锋锐的气浪斩出。 慕将离盯着远处的木桩，然而和戚北行的斩击不同，他挥出的这道气浪，飞到一半便消散如烟。 慕将离：“……” 戚北行说道：“记下多少？” 慕将离：“记得差不多了，我试试？” 戚北行冷笑：“气一旦运转出了岔子，轻则受伤，重则要命，记得差不多你就敢试？” 慕将离这才回过神，这不是游戏，这是会死人的，连忙说道：“再来一遍，师父你再教我一遍。” 【斩将】的运气方式并不复杂，两次之后，慕将离便记得清楚了，但他还是有点怂：“师父，再确认一遍？” 戚北行看看他，又教了一遍。 慕将离还是不放心：“师父……” 看到戚北行瞪着他的目光，他连忙改口：“师父，那我开始练了。” 戚北行：“出刀！” 慕将离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戚北行的气作为引导，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他努力回忆之前的运气方式，随后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岔子，直到体内的气越来越壮大，他才逐渐露出欣喜之色，大喝一声挥刀劈了出去：“斩将！” 噗~ 一团气从刀上冲出，不过才冲出三尺有余便消失不见，活像放了一个屁。 戚北行在这边指导慕将离，今日不用值勤的禁卫们操练完，便过来围观，刚巧看到这一幕。 一群大老爷们脸瞬间就憋红了，一个个看看慕将离，又看看戚北行，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前副统领，这点面子要…… “噗……”笑声终于还是没憋住。 戚北行看看这些人，说道：“憋什么憋，笑！” “哈哈哈哈哈。” “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斩将】。”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慕将离无语了，你们也是人？！ 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嘲笑，心中很是不服：“失误，再来。”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笑的太夸张，笑了一会总算是忍住了，等着慕将离再次出刀。 慕将离又是深吸一口气，再次运气，刚才那一刀虽说观感差了些，但起码是成功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气的运转比之前流畅，但也许是心理压力有点大，眼看着气要随刀斩出的时候，他因为担心突然有点泄劲，于是…… 噗！ 又是一团气喷了出去，比刚才还短。 旁边一群禁卫这次不用看戚北行脸色了，直接爆笑：“哈哈哈哈哈~” 慕将离：“……” 第27章新的学习思路 笑吧，笑吧，笑死你们！ 慕将离气的肝儿颤，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不再理会周围的笑声。 在运气之时，可以大概感知到气脉，这种感知可以称之为“内视”，慕将离自己感知之后，又向戚北行求证过，武者的气脉呈现介于黑白之间的混沌之色。 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使出【斩将】这一武技后，运气走过的气脉、气穴，隐隐泛起白色的光芒。 慕将离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再次出刀，他施展【斩将】的念头一起，白光隐现，仿佛导航地图一般，气的运转也比之前更加顺畅。 这一刀辟出，不再是一团气，终于化作锋锐的刀气，可惜依旧没斩多远。 “哦？”一群殿前禁卫不笑了。 “只出了三刀，就有模有样了，不错嘛。” “这么一看，比我当年好像还强一点。” “那你刚才还笑。”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笑了。” 慕将离懒得理他们，再次出刀，一刀又一刀，随着他不断出刀，使出【斩将】时的白色光芒也越来越清晰。 一连出了四十七刀，加上之前三刀恰好凑满五十，随着慕将离心念一动，第五十一刀不再需要他主动运气，气脉中的气便如自动驾驶般顺着导航线路穿过一个个气穴。 这一刀斩出，有风啸之声，刀气过处，演武场沙石扬起，刀气越过演武场，将尽头的木桩从当中一分为二，待沙尘散落，能看到地上也留下了一条笔直的刀痕。 众人瞪大眼睛，这进步的速度有点吓人啊。 慕将离也懵了，这威力和之前五十刀，差别巨大，不过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那区别于气脉的白色光芒，是施展【斩将】武技所需的运气方式与路线，也可以看作是导航提示，随着熟练度越来越高，光芒也越来越清晰。 当熟练度达标后，【斩将】这个武技便被存储下来了，以后再施展，便可像游戏放技能一样，心念一动，就能施展出他当下实力所能发挥出的最大威力的【斩将】。 如此一来，就无需再考虑对敌时，会不会因为紧张、害怕等情绪发挥不出威力，也不用担心一个不慎，气走岔了，遭到反噬。 想到这，慕将离无比振奋，而且有了更多推测。 【斩将】只是基础武技，白色的光芒，大概代表着武技的品质，不过要印证，就要学点不那么基础的。 另外一点，就是他对气的运行方式有了新的理解。 穿越之前，慕将离在游戏公司工作，对各个制作开发软件都有涉猎，其中有一款名为blender的软件，能够通过几何节点来实现很多超酷炫的效果。 如今他发现，人体气脉中的气穴，就可以看作一个个节点，运气的过程要穿过一个个气穴，每穿过一个气穴，气就会产生变化，那么只要掌握了每个气穴的效果，就有机会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武技。 不过慕将离也没高兴太早，软件中的节点随便尝试，错了也没关系，人体气穴可不能轻易尝试。 “要不要以后弄个实验室，拿抓来的坏人当小白鼠。”慕将离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赶紧克制住，太邪恶了，不过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除了这个办法，还是只能通过学习更多的武技来摸索累积。 那些强大世家的传承武技，应该也是在不断试错中完善的，这就是底蕴。 戚北行和其他殿前禁卫都是明白人，见他蹙眉凝神静思，知道他在感悟刚才的练习，谁都没打扰他。 等他回过神，发现身旁一群人看着他，立刻挺起胸：“怎么样，还笑不笑，服不服？” “嘿~你小子，揍你啊。” 慕将离往戚北行身后一站：“你们什么实力，欺负初学者，你们好意思吗。” 结果和他想要的回答完全不同。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啊，变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起来更轻松吗，你弱我们就不好意思揍你，那我们练这么强不是反倒吃亏了。” 慕将离无语，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好在这些人都只是嘴上说说，别说戚北行在这，就算不在，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师父，【斩将】我已经学会了，再教我点更厉害的呗？”慕将离挺着急印证自己的猜想。 戚北行原本以为【斩将】足够他练上十天半月了，慕将离展现出的天赋，让他表面从容，内心却大为惊叹，他也有心再试试。 “行啊，再教你一式【追命】。”戚北行和之前一样，先做了个示范，长刀一挥，他刻意慢了些，让慕将离看得清楚，这看似只挥了一刀，实际一挥三刀，刀气先后从三个角度斩出，能够封死敌人大部分退路。 “哪怕避过其中一刀，也还有第二第三刀，难怪叫【追命】。”慕将离跃跃欲试。 戚北行来到他身后，以自身的气作为引导，有过之前的经验，慕将离放松身体，专注学习。 “挥刀！”戚北行提醒。 慕将离立刻斩出一刀，他果然感觉到体内的气如前赴后继化作三段打出，但三段刀气都只在一条线上。 不过无需戚北行指点，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除了运气的方式，武技还需要手上功夫的配合。 戚北行一挥三刀各有不同的角度，原因在对刀的掌控，看似寻常一刀，实际蕴藏许多变化，而诀窍在手腕。 这些慕将离都是知道的，戚北行和他说过，所有衍生的招式，都是在基础上做变化，而他虽然不曾懈怠，但积累尚浅，这门武技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度。 戚北行也说道：“如何一刀斩出三道刀芒，且刀芒的角度随心，再配合气的运转，才有【追命】的效果，够你琢磨一阵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师父你慢走。”慕将离说完，看向旁边的殿前禁卫们。 “看什么，想让我们指点你啊。” 慕将离哼道：“需要你们指点？要不要赌一赌，若我要今日能把【追命】练成，你们每人教我一招。” 听他这么说，大家还都挺感兴趣：“那你要输了呢？” 慕将离：“请你们喝八方客的好酒。” “这可是你说的。” “行，和你赌了。” 第28章我这天赋如何 说好之后，慕将离便开始练习，和他推测的一样，他按照【追命】的运气路线练习时，气在气脉中流转后，散发的不再是白光，而是绿色的光芒。 “果然颜色代表品质。”慕将离运气挥刀，注意手腕灵活运用，很可惜，依然只有一道刀光，三道刀气也还是一条直线。 “看来要先拆开练。”慕将离思索片刻后，决定先不运气，只练挥刀。 他之前每天都要挥几千刀，而且十分注意感知中有没有提示他熟练度上升的光芒。 从最初练习一百刀便闪了一次，到如今十数万次练习，熟练度也不过才提升了三次。 这倒也不难理解，熟练度提升的要求一定是按几何倍增长的，合理的推测是【入门】、【初级】到【中级】，这样的熟练度，一刀斩出三道刀光，应该在能力范围内。 盘算之后，慕将离重拾信心，专注挥刀。 殿前禁卫下午轮值，上午执勤的人一问，也知道赌约了。 等晚上再轮值，下午出去的人回来发现慕将离还在，走过来笑道：“还不放弃啊，【追命】可没那么容易。” 慕将离哼道：“别干扰我，耍赖是吧。” “得，那你继续练，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一听这话，慕将离跳脚：“你们骂谁呢。” 几人满头问号，这是又踩到他哪条尾巴了。 慕将离练了一天，最初他每挥一百刀，能有一次斩出三道刀光，当他斩出一万刀时，在感知中如愿看到了熟练度提升的光芒，如今他每十次就能有一次斩出三道刀光。 如果是没开气府之前，他这么练，胳膊怕是已经撑不住了，学会运气之后，身体无论力气还是韧性，都比之前强上太多，眼下倒还撑得住。 十次能有一次成功，已经足够他配合运气练习完整的【追命】了。 说练就练，慕将离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这小子也太拼了，诶？成了！”留意他的殿前禁卫突然说道。 其他人跟着看过去。 “又不行了。” “成功率有点低啊，这算他赢还是输啊？” “当然算输啊，这种程度肯定不能算练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将离的成功率也变得越来越高，之前只是将赌约当个乐呵的殿前禁卫们，逐渐严肃起来。 “就算开了气府，照他这个练法，怕是也撑不住吧。” “这小子真是疯啊，又疯又执拗，如今三四刀就能斩出一刀【追命】，练成也只是时间问题，要不算他赢得了。” 一群人殿前禁卫对慕将离有些佩服，他们什么实力、什么身份，和慕将离这样的初学者打赌，要求的太严格反而丢面子。 “行了，算你赢了。” “歇了吧。” 慕将离充耳不闻，不是不理，是真没注意到。 戚北行那边忙完见慕将离没回去，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发现他还在练也是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气脉中【追命】运气时的绿色光芒彻底清晰起来，也意味着被存储下来。 慕将离等的就是这一刻，一刀斩出。 如今夜已深，演武场四周虽然挂着灯笼，但依然比较暗，突然之间，演武场亮了起来，慕将离身前仿佛出现了三轮弦月交织在一起，夺走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接着这三轮弦月朝三个角度飞去，每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锐利与寒冷，胳膊上的汗毛都有了反应。 成了！ 慕将离丢下刀，干净利落的往地上一躺，浑身舒爽，有种当年网瘾少年时期彻夜练级就为了领先别人一点时的疯狂和得意。 见他倒下，大家怕他有事，连忙冲过来。 结果冲到面前，就见这小子“垂死病中惊坐起”，仿佛诈尸似的，吓了他们一跳，不等他们开口就叫道：“我赢了！” 一群殿前禁卫无话可说，这小子确实赢了，赢得他们挑不出毛病，之前还想让让他来着，没想到…… “行，你赢了。” “咦，师父你也来了。”慕将离嘿嘿笑着把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得意的说道，“我这天赋怎么样？有没有万里挑一的程度？” 戚北行心里是惊讶的，但是看看慕将离，知道这家伙不禁夸，于是冷哼：“也就一般。” 慕将离瞪大眼：“一般？我不信！” 别说慕将离不信，一群殿前禁卫也不信。 非要说一般，那也是在诸多传说的天才中算一般，不过戚北行懒得解释，也不能解释，一解释这小子绝对会飘：“今天就到这，不能再练了，回去休息。” 慕将离拾刀起身，朝其他人说了声“都愿赌服输啊”，提现完就追到戚北行身后：“我真就一般？” 一群殿前禁卫面面相觑，原本以为是个菜鸟，没想到反而被刺激到了。 …… 赢了赌约，慕将离没事就跑去殿前禁卫那边让这些人教他武技。 以他的实力，也学不了太高深强悍的绝活，但学简单的又很快，没多久，就积累了很多基础武技。 白天练习，晚上睡不着，他就抽空做记录，根据学到的武技分析体内每一处气穴的作用。 这些天他有问过戚北行，这无数岁月的天才武者们又不傻，对气穴自然也有研究，但终究和他现代的思维方式不同，研究的方向和结论都各有差异。 加上大多强者对传承十分看重，对气穴的探索可以算的上很重要的武学感悟，不会轻易示人，所以并没有很出名的相关书籍在武者中流传。 于是慕将离一边写写画画，还在一边琢磨：“万一我研究成了，这册子以后怕是绝世秘籍，如果开设一门学科，这就是教科书，我就是祖师爷一样的人物，要被供奉起来的。” 想着想着，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还是不能想得太美。”慕将离回过神，擦了擦口水，饭要一口口吃的道理他是懂的。 自从上次被周逸喊人撵出来，他有一段时间没去夜巡司了。 抽空过去了一趟，周逸见他过来，主动问道：“你过段时间要参加龙武院的考核吧？” 慕将离一听就明白了：“这么大的事，引得曦玉八方英才齐聚昭阳，其他国的谍子肯定会混在里面，我会留意的。” 周逸乐了：“和你说话，省心。” 慕将离翻了个白眼。 第29章龙武院招生考核 文华、龙武二院的招生如期举行，现场可谓人山人海。 慕将离观察报名的人群，平民与世家子弟都有，大多很低调，只有少数几个比较扎眼。 他这次除了学习，也是带着夜巡司的任务来的，早晚要搞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如今大家都在等考核，正是搭讪套近乎的机会，看看找谁下手好呢。 视线游移，慕将离眼前一亮，有美女！ 这美女身着浅青色的交领襦裙，系着墨绿色的束腰，束着高马尾，很飒爽。 我这可都是为了夜巡司，为了曦玉！ 慕将离凑过去打招呼：“姑娘也是来考龙武院的？” 没想到女子转头竟来了一句：“是你？” “我们见过？”慕将离愣了下，再仔细瞧瞧，确实有些脸熟。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女子有些咬牙切齿。 慕将离这才回过神来：“墨昀？你竟然是女儿身？” 墨昀冷哼：“装，接着装！” “咳咳。”慕将离干咳两声，“你变化还蛮大的，刚才确实没认出来。” 墨昀扬起下巴：“哪里变化大了？” 慕将离：“胖了。” “我杀了你！”墨昀说着就要拔剑。 慕将离连忙说道：“别别别，开个玩笑，你怎么会来王城，真是来考龙武院的？” “哼。”墨昀把剑收了回去，不装男子之后，声音语气也都比之前娇柔了些，“我为什么不能来，龙武院招生，必定有许多天赋卓越的年轻人前来，我来见见世面，比较一下，不行吗。” “行。” “还有，我如今不叫墨昀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墨璃，琉璃的璃，墨昀是我二哥的名字。” 慕将离也不算太意外：“还真借了马甲啊。” 墨璃不解：“你说什么？” 慕将离解释：“说你借了别人名字的意思。” 墨璃理直气壮：“本来这也是二哥教我的，他告诉我出门在外，小心为上，若是去办一些危险又得罪人的事情，最好不要留真名。” “他的意思应该是让你编一个名字吧，你就不怕用你二哥的名字得罪了人，到时仇家去找你二哥麻烦。” 没想到墨璃有些骄傲的说道：“不怕，没什么事情是我二哥摆不平的！” 听他这么说，慕将离倒是对墨昀本尊有些好奇了。 还没等他继续打探，龙武院大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大声喊道：“肃静！” 这一声吼用上了气，声如洪钟，原本有些喧嚣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随后便听对方说道：“接下来分成四组，第一组，未满十六周岁气府已开，或未满二十周岁，已有苍天境修为以上的人，站成一队。” 墨璃就要动身，扭头看慕将离还站在原地，故意问道：“你不来吗，哦，你不符合标准，那我先去了。” 慕将离：“……” “第二组，二十至二十五周岁，开了气府的站成一队。” 听到喊话，慕将离这才走了过去。 “第三组，不足十六周岁未开气府的站成一队，最后一组，十六至二十五周岁，未开气府的站成一队。” 宣告招生之时就已经明确了年龄要求，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二十六、七浑水摸鱼的，不过慕将离相信，这些人肯定混不进去。 慕将离站好队后，左右看了看，每一队的人数，也是从少到多，第一组人最少，只有几十人，到他这有数百人，第三、第四组那就数不胜数了。 这时从龙武院中走出四人。 “第一组跟我走。” “二组跟我。” 还没等慕将离仔细观察，四人便各吼一声，带着他们出发了。 龙武院有四片区域，其中一组去的方向，屋舍建的最为华丽精致，演武场中的器具也最为齐全。 到了二组这边，就比较普通了，至于三、四组，可以称得上粗陋。 慕将离正走着，就听身旁有人朝他搭话：“你说会怎么考核咱们？” “谁知道呢。”慕将离回答的同时，打量了对方几眼，是个长的很精悍的人，怎么说呢，就是那种面相不丑，但给人一种不太好惹的感觉，不过看人不能只看脸，对方搭讪说话，语气倒是很客气。 “不会让咱们捉对厮杀，谁赢谁留下吧？” 慕将离摇头：“那是武举，为了选拔可用之人，而龙武院是选拔可培养之人，不会一上来就打的。” “也是，兄弟怎么称呼，我叫侯玉洪，来自东南白草城。” “我叫慕将离。” 说话时，队伍停下来，慕将离也随之停下脚步。 这时带队之人开口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威，负责你们接下来的考核。 你们都是开了气府的人，考核内容很简单，我会教你们一招【武技】，率先练成的五十人，通过考核。” 听到这话，下面众人有些躁动，开了气府的人，都不是初学者了，都已经有了熟悉趁手的武器，若是【武技】与武器不搭，岂不是不公平。 听到大家的议论，徐威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教你们的武技会根据你们的武器进行调整，每人学习的【武技】可能不同，但这些武技是龙武院所有老师一起评估过的，难度相当。” 如此一来，众人自是无话可说，接下来便要各凭本事了。 比武技的学习速度，慕将离可就不困了，甚至心里猜测是不是戚北行给他开的后门。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和戚北行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这师父什么为人，他是有一定认识的，不可能就为了让他通过，设定这个规则。 而且人外有人，比武技学习速度，实际也是比悟性，他就算有挂，也不见得就能拔得头筹。 “用剑的出列。”徐威也不耽搁，这就准备开始教授武技。 因为参加选拔的人很多，他如果一个个教授武技，不知要教到什么时候，所以今日除了他，还得到姜韬的应允，调了许多人来帮忙，其中就包括几名殿前禁卫。 用剑的教完，轮到用刀的，负责传授慕将离的正是一名殿前禁卫，叫王安，之前打赌输了传过他一招武技，如今见着他，笑道：“哎呦，没想到又是我教你，这一招可有点难，能不能进前五十啊。” 慕将离信心满满：“瞧不起谁呢，必须进！” 第30章十天确实有点短 王安嘴上调侃慕将离，心里却已经认定慕将离会进前五十了，甚至不是前五十，而是第一。 见识过慕将离学习武技的速度，要是他连前五十都进不去，王安觉得自己心态会崩，就是那种我以为的天才是只猪，那我是什么的感觉。 “这一招叫【无间】，看好了。”王安拔出刀，为慕将离演示【无间】，就见他挥刀斩出，刀气看似凌乱，实际却缠绕组合在一起，仿佛一道旋风。 刀气所过之处，也如旋风刮过，凌乱狼藉，刀气卷过的空间之内，所有东西都被斩了数刀。 慕将离一下就看出，相比他之前学过的那些武技，【无间】这门武技之中，气的变化又更上一层楼。 之后跟随王安的引导练习，体内气脉中的蓝色光芒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这种程度的武技就算不是特别珍贵，也肯定不是随处能学的地摊货，否则也不会拿出来考核众人的悟性。 如此一来，就算没考上，能学到一门蓝色品质的武技，对许多人来说，应该也不虚此行了吧。 “行了，去一边练吧，看你多久能练成。”王安引导了三次运气方式后，就把慕将离赶走了。 “我如果现在去旁边打一个盹，会不会就变成龟兔赛跑的故事？”慕将离这么一想，完全不敢歇息，找了个地方就练习起来。 考核期间严禁争强斗狠，发现永久取消考核资格，所以大家都很老实，谁也不打扰谁。 慕将离找了个空处，专心练习，虽然这段时间他对气穴的研究还很初级很肤浅，但多少是有些心得了。 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是不同的，【无间】虽然复杂，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和一个月前学习【追命】时的难度差不多。 “我这算是学前班跨入小学了吧。”慕将离想着，准备像之前一样，一天之内学成，一鸣惊人。 将所有参加考核的人都教完，用了不少时间，眼下正值下午，一天之中太阳最毒的时候，看着演武场中一群人练的热火朝天，徐威十分满意，和其他人坐在树荫下说着话。 “看他们一个个不甘人后，拼命练习，我觉得殿下建立龙武院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哦？你之前觉得不够英明？” “这话可不能乱说。”徐威说着，朝众人问道，“你们觉得谁能脱颖而出！” 王安朝慕将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个。” “我知道他。”徐威对慕将离也挺感兴趣，“戚大人的徒弟，应该用不了十天吧。” 王安：“十天？” 徐威想了想：“十天确实有点短，【无间】这招武技，运气方式比较复杂，对年轻人来说的确有些难度，能在十五天内琢磨透，就很厉害了。” “十五天？” 徐威见以王安为首，一群殿前禁卫盯着他看，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王安给身旁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会意，一齐朝徐威说道：“三天，这小子三天内学不会【无间】，你今年的酒钱，我们这些人包了，若是三天内学会，八方客摆一桌，不过分吧？” “三天？”徐威看王安等人像是看傻子，“怎么，你们急着请我喝酒？” 王安：“你就说，赌不赌吧？” 八方客摆一桌可是会让人肉疼的，但一年的酒钱也不少，徐威看得出，慕将离开气府应该没多久，第一重天，钧天境而已。 能被戚北行收下，应该有过人之处，但二十多岁才开气府，再有天赋也不至于太夸张，他还真不信慕将离三天就能学会【无间】。 退一步想，如果真的行，能见识到一个天才出现，摆一桌酒好像也不是那么心疼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徐威答应道：“行啊，赌！” 他话音刚落，那边慕将离身前突然卷起一片由刀气组成的旋风，虽然散得很快，但已经证明他初窥门径了。 徐威：“？？？” 别说徐威，刚才提出赌约的王安等人也愣了，难道他们预计的三天也多了？ 再快点他们可能连赌都打不成了，王安连忙朝徐威说道：“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啊。” “我答应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答应。”徐威睁眼说瞎话，视线死死盯着慕将离。 慕将离并没有太兴奋，按照练习【追命】等武技的经验，他眼下的熟练度，大概一百多次能成一次，至少要成功一百次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离成功还早。 可即便如此，也很唬人了，一些在他附近练习的人，一下就紧张起来，压力骤增。 王安眼尖：“在那小子旁边练习的几个考生，心态怕是要受影响。” 徐威对此很是不屑：“这都能受影响，说明心性不行。” 王安：“你刚才没受影响？” “你找茬是吧。”徐威怒，他能没受影响吗，但只是一瞬，和那些心态变化的考生不是一回事。 正说着，慕将离又一次成功了。 王安朝徐威说道：“你要觉得三天太久，咱们赌一天，赌他今天就能学成。” 刚才还想耍赖反悔的徐威直接答应：“行！” 慕将离很专注，完全不知道王安在拿他挣钱，要是知道，他肯定要说：“至少算我一份啊！” 慕将离依照这段时间的习惯，一边练习，一边在心里拆解武技的运气方式，倒推气穴的作用。 心里完全没想着疲惫的事情，不知不觉，他就已经练了几个时辰。 很多考生练到现在，已经疲惫想去休息了，结果看到演武场中几个疯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咬牙跟着练。 “求求你们几个，歇歇吧。”有人心里想着，手上不停。 也有人跟着练了一会，实在坚持不住了：“不管了，这是考验悟性，又不是考验毅力，又不是练的久就能先学会，拖着疲惫的身子练，事倍功半，等我养精蓄锐，到时事半功倍！” 各人心中各有想法。 慕将离如之前练习【追命】一样，当他能看到一鼓作气达成目标的希望时，他就不愿意在成功前停下来。 【无间】这一招，今日必练成！ 第31章考第一原来是这种感觉 慕将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练武练到忘我的境地，当然如果把这当成肝游戏，那他就很熟悉了。 一直到深夜，不少考生都休息过几轮了，他还在挥刀，看似枯燥，但许多枯燥的事情如果从中寻找到乐趣，也许事情就会变得与众不同。 这个道理慕将离还是从短视频中各行各业那些绝活打工人身上学到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却能做的让人惊叹。 他现在也是一样，每次尝试用出【无间】，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人体气脉中的气穴，与人体经穴是相仿的，一些气穴的单一功效，比如哪个气穴能增加气的强度，从而增加武技的威力，哪个气穴能让气产生加速等等，这些他差不多搞清楚了。 【无间】这门武技，在运气过程中，前后要经过二十三个不同气穴，气还需要在某几个气穴中重复经过。 “一招蓝色品质的武技就如此复杂，想要创造出更强大的武技果然不容易。”慕将离心里感叹的时候，却又有些疑问，“想要实现【无间】这门武技的效果，只有这一种运气方式吗，有没有更优解？” 慕将离越想越有探索欲，人也不觉得累，甚至忘了数他已经多少次成功使出【无间】了。 当【无间】运气时，气脉中的蓝色光芒变得清晰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练成了。 心念一动，慕将离挥刀斩出，蓦然之间，刀气化作罡风呼啸而起。 一直关注他的徐威、王安等人一下就站起来了，一天之内，还真让这家伙练成了。 这一组人，虽然不如一组那些天赋高，但也算年纪轻轻就开了气府，多少是有点骄傲的，许多人练了一天都没摸索出门道，有的还差点运岔了气，眼下看到慕将离练成，打击、压力接踵而至。 原本还想要睡觉的人，也不敢歇了，生怕一夜睡醒，五十个名额就没了。 慕将离收刀走向徐威：“徐老师。” 喊老师，还是将军？又或者教官，这个世界好像没这种说法。 徐威从惊讶中回神：“我之前是曦玉王城虎贲军的教头，文华院喊先生、老师，我们龙武院喊教头。” “徐教头，我算是练成了吧？”慕将离问。 徐威让人搬来一个木桩：“你再施展一次。”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施展三五次成功一次，那都不叫学会，命只有一条，谁都输不起。 慕将离二话不说，当即再度使出【无间】，看上去无比纯熟，威力也与之前一般无二，人型木桩在无间的刀气罡风中直接被削成了数段。 “徐教头？” 徐威无法不感叹慕将离的天赋，当即承认道：“过关，张榜！”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立刻在演武堂中挂出一张榜，在首位写上了慕将离的名字。 “还有四十九个名额！”徐威声如洪钟，传遍演武场。 看着榜上的名字，一群人压力拉闷了。 徐威喊完，不管其他人，朝慕将离说道：“你没事可以先回去了，不用住在这了，一个月之后，再过来正式入学。” 慕将离问：“那这一个月内，我没事还能过来吗？” 徐威点头：“可以。” 慕将离一听，也不急着走了，好奇的问道：“徐教头，你之前做教头的虎贲军，和殿前禁卫军，谁厉害啊？” 不等徐威回答，王安等人飞快抢答：“那当然是我们厉害，还用问啊，你小子挑事是吧！” 这话徐威没反驳，只是哼道：“虎贲军确实不如殿前禁卫军，但我比你强。” 王安一听顿时不服：“嘿~来练练？” 徐威瞅了他一眼：“等抽空去你们那边的演武场，这边是考场，不合适。” 王安叫道：“行，怕你啊，等着你！” 慕将离也不太清楚王安是不是虚张声势，但一个普通的殿前禁卫就能向虎贲军的教头叫嚣，管中窥豹，倒也能看出殿前禁卫的强横。 天色已晚，学成之后，慕将离确实有些疲惫，在其他考生惊讶、佩服、羡慕嫉妒恨等无数目光的汇聚下，独自一人离开。 “这感觉，不虚荣都不行啊。”慕将离一下就体会到考第一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考核开始后，戚北行不回来，只剩慕将离一个人住。 因为消耗很大，他这一觉睡的挺久，日上三竿才起，因为囊中羞涩，他也没法找乐子，于是去了趟夜巡司。 周逸消息也很灵通：“我听说你只用一天就被录取了？我眼光果然不错。” 慕将离见他自卖自夸，也开门见山：“周大人，你该猜到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周逸不上套：“不知。” 慕将离：“周大人，结交朋友是需要银子的，要我在龙武院发展下线的同时揪出别国的谍子，总要批些经费给我吧，想马儿跑的快，又不给马吃草，这活没法干！” 话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话连周逸也没办法反驳：“行吧，我这边可以先预支你二十两银子。” 慕将离：“就二十两？” 周逸哼道：“不仅只有二十两，银子的去处，也要记得明明白白！” 慕将离一听，忍不住嘀咕：“这钱要了还不如不要。” 要银子跟周逸要，有关龙武院考生的信息，还要去找公孙直，这才是他的上线。 见了面，公孙直将一摞资料交给慕将离，言简意赅：“所有考生登记时的身份来历都在这里，一部分已经初步核对过了，没问题，但这种核对不见得有用。” 慕将离点点头，曦玉一直以来在情报方面做的都不够，别国谍子做个曦玉身份并不难，哪怕核对过的人，也不能轻信。 出了夜巡司，慕将离就跑去龙武院了，他没去二组，而是直接逛去了一组，而且一点没偷偷摸摸，光明正大仿佛视察。 除了昨天带一组过来的教头，戚北行也在，这种教育资源的差别很难不让人羡慕。 戚北行显然已经从徐威那里听说慕将离的成绩，见他溜达过来，没说什么。 师父没撵人，慕将离自然更大胆了，左右看看，发现唯一一个熟人墨璃正在休息，立即凑了过去。 第32章你们认错人了 “你怎么来了？”墨璃看到他，有些意外。 “我考上了，可以自由活动。”慕将离看了看演武堂上空白的榜单，“你加把劲啊，别落选了。” 谁知墨璃得意的哼了声：“我们不存在落选。” 慕将离愣了下，不存在落选？很快他也理解了，十六岁以下开气府，或是不足二十岁就进入二重天，这样的天赋没理由不收。 “那你们还考什么？”他疑惑的问。 墨璃说道：“要排名次啊，据说以后会末位淘汰，一组后几名会掉到二组，二组前几名会上来，其他组也是依次类推，四组末位会被劝退。” “哦~”慕将离恍然，“嘿嘿，我是二组第一，到时候会不会是咱俩换位置？” “不可能！”墨璃嘴上这么说，但也有些急了，“我要练习了，你别打扰我。” “你们考核学的武技是什么，也是【无间】吗？”慕将离问。 “不是。”墨璃摇头。 慕将离没再打扰她，在一旁看着，他发现墨璃练习的武技还要配合身法，一看就更加高级，怕不是紫色品质吧。 “酸了酸了。”慕将离看不下去，溜了。 他去打听了一下，三组和四组的考核不是学习武技，而是开气府，谁能在教头一个月的指导下，成功打开气府，谁就合格了。 “都不容易啊。”慕将离最后回到二组的演武场，不知道从哪拖了张小板凳，坐到阴凉处，从怀里摸出一包瓜子开始嗑。 王安等人看到这一幕，有些绷不住：“这小子，过来拉仇恨的吧。” 徐威笑了笑：“挺好的，这样一来，不怕其他考生不拼命。” 果然，看到慕将离在那悠闲的嗑瓜子，这半天依然没有摸索出诀窍的考生们更急了。 只是徐威恐怕也想不到，慕将离刺激其他考生的同时，也在观察。 这种情况下心急算是一种真情流露，尤其是那些心理素质不行，或天赋实力不行的，但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谍子，经过专业的训练，可能还隐藏了实力，应该不会被他的行为刺激到。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有影帝的实力，这时候也要演一下。 慕将离观察着考生，将他们的表现一一记下，有种玩狼人杀的感觉。 他一直待到傍晚，才和徐威他们说了几句话，告辞离开。 傍晚走在街上，慕将离想去听人说书，没成想走到半途，突然有人朝他惊呼：“慕宽，你还活着？” 这名字慕将离只在周逸那里听过一次，甚至没放在心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 等到那人冲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眼看着对方要揪他衣服，从容的后退半步躲开，装傻道：“在下慕将离，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吧？” 眼前一共四人，看装束，是一对男女带着两个仆从。 男的相貌不错，浓眉大眼的，只是此刻有些狰狞，他旁边女子则更胜一筹，花容月貌，楚楚可人，看到他眼里有几分惊讶，然后连忙拉住质问慕将离的男子：“二哥，许是我们认错人了。” 她说话时，看慕将离的眼中有些许担忧，似乎还有提醒他快走的意思。 听他们说话，慕将离大概也猜到眼前男子身份了，慕家二少爷慕世奇，跟他身体的原主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是有仇的那种。 旁边的女子看样子也是慕家人，可惜慕将离并不认识，他原以为日后遇见，不知何时何年，所以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要回去好好研究下慕家的资料了。 “怎么不是，你仔细看看，他不是慕宽还能是谁。”慕世奇拨开妹妹的手，要来抓慕将离，“你一个要被问斩的犯人，竟然逃狱，算你运气不好，被我遇见了，走，跟我去衙门。” 见他朝自己递爪子，慕将离很不客气，一把拍开：“你谁啊，离我远点。” “你再装。”慕世奇朝身后两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去衙门啊。” 见他如此，女子仍试图阻拦：“哥，这里是王城，你也说了，慕宽是要被问斩的犯人，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出现在王城，天下容貌相似者多得很，万一弄错了，你可知道后果。” 女子虽然在阻拦慕世奇，但他身后两个仆从已经冲上来了。 慕将离和当初的慕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无需用气，就轻松将两个仆从踢翻。 这边喧闹，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围过来。 看到他这么生猛，再听妹妹说的话，慕世奇也不敢确认了：“真不是？不可能啊？你……你要真不是，为何不敢与我一起去衙门。” “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去，我就要去？这里是王城，容不得你放肆。”慕将离冷声道。 “哥，别闹了。”女子再次拽住慕世奇，朝慕将离道歉，“是我们认错人了，抱歉。” 慕世奇忍不住打量慕将离，与他印象中的慕宽气质确实大有不同。 他这时已经有心被妹妹拉走了，可刚要走，远处卫兵赶来过来。 正值文华、龙武院招生，王城熙来攘往，人山人海，为防生乱闹事，城中巡逻的卫兵比平时要多，这边刚有苗头，就赶到了。 看到卫兵来了，慕世奇又有了心思。 “怎么回事？”领头卫兵质问。 慕世奇连忙说道：“我怀疑他是逃跑的犯人，要拉他去衙门验明正身，可他不仅不肯，还打我们。” 卫兵倒是没立刻就信：“你可有证据？” 慕世奇：“我来自榕城慕家，我慕家还有榕城许多人都能作证。” “榕城？这里是王城！”卫兵冷哼一声，但见他不似说谎，转看慕将离时，多了些许怀疑。 事实上，慕世奇还真没认错，不过慕将离如今有了倚仗，加上是非曲直他已经从周逸那里知晓，见这家伙到今日仍想赶尽杀绝，他也有心给对方点教训。 “既然如此，一起去衙门吧。”慕将离说着，朝领头的城卫兵说道，“劳烦了。” “行，跟我们走吧。”见他这么痛快，卫兵点点头，随后驱赶周围人群，“看什么看，都散了吧。” 第33章你还没付钱呢 在京城闹事，直接带去刑部，不过他们这点小事自然劳烦不到上面的大官，一个刑部主事就能处理了。 想来最近事情不少，刑部主事顶着黑眼圈，一露面就抱怨道：“今儿这又是什么事啊？” 慕世杰见着刑部主事，迫不及待的指着慕将离：“大人，我举报，他他他，他是榕城在逃重犯慕宽。” 刑部主事努力打起精神：“你是何人，可有证据啊？” 慕世杰立刻说道：“我是榕城慕家的慕世杰，这是我妹妹慕晚秋，她已经通过了文华院的考核，还有我这两个随从，我们都是人证，若大人还是不信，可先收押此人，然后遣人去榕城一问便知。” 听说慕晚秋已经考入文华院，刑部主事还有一旁吃瓜的慕将离都有些意外。 慕将离虽然不了解文华院的考试规则，但料想和龙武院大同小异，这才第二天慕晚秋便通过了考核，不管考的是哪一科，都绝对不简单。 见二哥把自己也算在里面，慕晚秋连忙劝道：“哥，算了吧，兴许只是一场误会，就算真是他，当初也是我们不对在先，得饶人处且饶人。” 慕世杰一听就炸了：“我们不对在先？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怎么，如今考上文华院，看不上慕家了？” 慕晚秋蹙眉力争：“堂哥，你在说什么？二伯让你陪我来王城长长见识，不是让你来惹事的。” 慕世杰怒道：“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原本听说慕晚秋入学文华院，对这案子稍稍重视起来的刑部主事一看这两人吵起来，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指认逃犯，一个又说弄错了，莫不是来耍本官的。” 慕将离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想要上前，被衙役拦住，朝刑部主事说道：“大人，可否让我上前一步说话。” 刑部主事看看他：“你有什么话，非要上前来说？” 慕将离解释：“是想给大人看一件能让我自证清白的东西。” 慕世杰一听，脱口而出：“你莫不是想贿赂大人。” 慕将离瞥了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大人清明，我就算想贿赂，大人也必不会接受，你怕什么？” 刑部主事也看向慕世杰：“你是在质疑本官？” 慕世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告罪：“不敢。” 不过被他这一搅和，刑部主事也不好让慕将离上前说悄悄话了：“你有什么证据，让衙役递上来。” 也罢，慕将离虽然是夜巡司的探子，但他算不上需要绝对隐藏身份的暗线，于是摸出腰牌递给衙役。 衙役瞧了一眼，不敢怠慢，连忙呈给刑部主事。 看到那乌漆嘛黑的牌子上的“夜”字，刑部主事心中一凛，涉及夜巡司的事情，最近很敏感，他一个刑部主事，不想蹚浑水。 而且夜巡司那是什么地方，不管是谁进出那个大门，身世来历肯定要被扒干净，所以慕将离能拿出夜巡司的腰牌，不管他以前什么身份，现在都是白的。 “大人，我的证据可信否？”慕将离适时问道。 “可信可信。”刑部主事连忙让人把腰牌归还慕将离。 慕将离又问：“那他诬告我是逃犯，该当何罪啊？” 这话问出来，刑部主事哪会不明白慕将离的心思，想用一句误会揭过去不可能了。 他朝慕世杰一指：“无凭无据，构陷他人，来啊，把他拖下去，杖刑二十。” 慕世杰还在好奇那黑色牌子是什么，突然听到要打他，直接懵了：“为什么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你若是嫌不够，可以继续叫。” 慕世杰一听，不敢再质疑了，但是嘴也没闭上：“大人，我愿望啊，我真愿望，堂妹你救我。” 慕晚秋如何能救，求助的目光看向慕将离。 慕将离当然不会绕过慕世杰，不过这慕晚秋，他观感不坏，于是提醒道：“以后离你这堂哥远点，和这种人走的近，他被雷劈的时候，会殃及到你的。” 慕晚秋无言以对，刑部主事嘴角抽了抽，嘴是真毒啊。 慕将离：“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便告辞了？” 刑部主事当然不会留他。 “啊~~啊~~~~”听着一杖一声惨叫，慕将离愉悦的离开刑部衙门。 “唉，有倚仗就是好，可以省去很多打打杀杀的麻烦。”慕将离感慨啊。 他没急着走，看门口小摊有卖糖葫芦的，过去要了两串。 没一会，两个仆从抬着慕世杰从衙门里面出来了，人已经被打迷糊了，哼哼唧唧的，慕晚秋跟在后面，她一出门就看到慕将离在朝自己招手。 慕晚秋走过来，有些忐忑，她心中也满是疑惑，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也许不问才是最好的结果。 “喏。”慕将离将手中一串糖葫芦递给她。 “啊？谢谢。”慕晚秋十分意外，接了过来。 慕将离好奇的问：“你去文华院，考的是学问，还是工造、炁造？” 慕晚秋答道：“六艺八雅。” 慕将离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科了，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八雅则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很适合培养谍子的一门学科。 “不错，好好学。”慕将离勉励了一声，有些没头没脑的，说完就走了。 慕晚秋愣了愣，看看手中的糖葫芦，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拿着糖葫芦，她刚要走，摊主说道：“姑娘，还没给钱呢，刚才那位爷说糖葫芦的钱你来付。” 慕晚秋才刚回神，听到这话又呆了，她再去看慕将离，发现人已经没入人群中不见了。 她默默的摸出铜板付了钱，离开时心里想着，看来是真的认错了，这绝对不是慕宽。 慕将离吃着免费的糖葫芦，又跑去茶馆听书去了。 今天说书的先生讲到，想要开气府，并非只能修武，这天下太大，奇人异事数不胜数。 有人仰天吟了一首诗，便与天地贯通，气府敞开，甚至连入三重天，有人写字，笔走龙蛇，兴之所至，写了个“开”字，气府就开了，还有人…… 慕将离听着，忍不住心里吐槽：“都是些挂逼！” 第34章恭喜你引起了我的关注 在街上晃荡累了，慕将离回去休息，睡前温习修订了一下之前总结记录的气穴要点，之后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他睡的舒服，慕世杰可惨了，趴在床上哀嚎连连，之前被打去了半条命，请了郎中上药，疼的他差点把剩下半条命都丢了。 “还从来没人敢打我，他死定了，死定了！”慕世杰哼哼着，指使一名仆从，“你给我娘传消息，就说我被人打了，快去。” “不和小姐说一声吗？” 慕世杰嚎道：“说什么说，没看到她今天胳膊肘往外拐吗，我算看明白了，她就是瞧不起我，她家和我们就不是一条心，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另一间房中，慕晚秋身边的小丫鬟忍不住问：“小姐，二少爷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谁干的？” “别问。”慕晚秋摇摇头。 小丫鬟“哦”了一声，不再问慕世杰挨打的事情，转而问道：“小姐，文华院让带丫鬟吗？” 慕晚秋伸手戳了下丫鬟的额头：“没说不让，但是我去上学还带着你，太招摇了，你到时候就跟着堂哥一起回榕城。” 小丫鬟连忙说道：“我不能走，我走了，小姐你在这边都没个照应。” 慕晚秋笑道：“我平日都在文华院，自然有文华院的老师、同门照应，你放心好了。” 小丫鬟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放心，我要就这么回去了，夫人也会怪我的。” 慕晚秋：“那……” 她正想着，听到隔壁又是嚎叫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想起慕将离的话，她素来不喜这堂哥以及二叔、二叔母一脉的作风，看来以后真要躲着些。 慕将离醒来之后去了趟夜巡司，查了一下榕城慕家的情况。 榕城慕家最早是做盐商起家，后来买了官，一开始买官只想充充门面，没想到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经营，有了根基，官也做大了些。 如今榕城慕家的老爷子是正四品，在王城不算什么，但是在王城之外，算得上封疆大吏了。 老爷子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习武，二儿子经商，三儿子读书，都有些成就，至少没让慕家蒙羞。 慕世杰是二儿子所生，慕晚秋是三儿子生的，两人是堂兄妹的关系，平时两家关系不亲不疏，一般般。 这些资料原本是周逸调查他的时候让人搜集的，现在倒是方便他了。 大概了解之后，慕将离心里有数了，离开夜巡司，跑去龙武院。 见他又搬了个小板凳往树荫下凉快的地方一坐，考生们心里那个气啊！ 这都第三天了，榜上依然只有慕将离一个名字，这反而让考生们压力小了些，原来不是他们太笨，是这家伙特别。 可是这么想的话，一群人又有些酸，再想到一组那边还有一群天赋更好的考生，难免有些泄气。 就如徐威所说，这场考核对心理、意志的考验同样严峻、艰难。 慕将离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坐着小板凳正看得开心，突然察觉身后有人，一转头，就看到一人一刀，携一片红光袭来。 这可是在龙武堂，徐威就在不远，谁会对自己出手？ 慕将离顾不得多想，连忙躲开，可怜了他坐了两天的小板凳，转眼就被劈成了三段。 这人偷袭没得手，停顿了一下，故意给他缓冲的时间。 慕将离扭头去看徐威，发现徐威没有出手阻止，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 再看偷袭的人，有些脸熟，等他的视线越过这人落到远处站在伞下喝着酸梅汤的姜柠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当日拿着火折子的护卫。 见他看过来，姜柠说道：“听说你第一天就上榜过关，那以后很可能是我曦玉的栋梁，我作为公主，自然要试一试你，阿宝，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那护卫听后，再次出手杀向慕将离。 “殿下，你往东走，天才都在那边的演武堂里。”慕将离一边躲闪，一边提醒，意图祸水东引。 姜柠不吃这套，反而笑道：“我就从那边过来的，那边暂时没人上榜，目前四个组，四张榜，就只有你一个人，很荣幸吧，引起了我的关注。” 慕将离：“……” 他还想再说什么，徐威突然沉声道：“既然殿下赏识，你还不全力以赴，表现一番！” 慕将离看向徐威，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姜柠身边随便一个护卫，实力都不会太弱，平时想和对方较量恐怕都没机会，这么好的对手主动送上门，不认真对待可惜了，这都是经验！ 想到这，慕将离不再说话，专注起来，他这段时间学了许多武技，还没和人交手试过，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阿宝之前故意留手，给他说话的机会，眼下见他态度变了，知道比试这才算开始，稍稍认真。 慕将离一点不客气，出手就是刚学到的武技【无间】。 武技使出，刀罡立刻卷了过去，阿宝眼中透出欣赏之意，虽然一力降十会，他可以凭境界用更强的气直接破了这一招，可那就太无趣了，他挽起刀，同样用出了【无间】。 两股刀罡冲撞在一起，两人的气在相互绞杀间溃散开。 慕将离可不想将这场战斗变成回合制，瞅准机会再度出手，朴实无华的一招【斩将】，力劈阿宝。 让他没想到的是，阿宝完全没有慌，甚至来得及从容的还他一招【斩将】。 看到阿宝嘴角啜起的笑意，慕将离能看出对方有多么的游刃有余，而这种用同样武技对招的打法，实在有够气人的！ “我还就不信了。”慕将离有点上头，开始朝对方猛攻，将最近学到的武技挨个使出，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脑，他研究过这些武技的串连。 这一套连招，让阿宝有些心惊，施展武技需要运气，如果不是成套的武技，因为运气方式不同，武技之间一定会有间隙。 成套的武技非常难得，而且非常复杂，极难掌握，慕将离施展的这些武技，明显只是单一的、基础的、简单的。 虽然简单，但这些武技运气的方式依然会有不同，可慕将离却能无缝衔接。 阿宝在一次次使用同样的武技与他交锋时渐渐发现，自己竟然要跟不上了。 第35章不出所料来活了 阿宝原以为自己境界高，基础扎实，气的运转更快，武技也更纯熟，以慕将离的实力，不管他用什么武技，自己都能用相同的招式回敬。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现在节奏落后了，若非他境界高出慕将离不少，用更强的气来抵消落后的节奏，他已经败了。 可这还不算完，慕将离这些武技的施展顺序都是精心排列的，不仅丝滑，威力也越来越强。 正常来说，凭阿宝的实力强行破招轻而易举，慕将离连招可能刚用出来就会被断，就和游戏中许多超级华丽的连续技一样，看上去很秀，实战效果一般。 可阿宝为了从身到心最大程度的压迫慕将离，选择的打法恰恰为他铺设了最合适的舞台。 当慕将离再度使出【追命】三刀的时候，阿宝知道自己来不及了，如果他还使用相同的武技，那他至少要挨上一刀。 这种伤当然没必要受，阿宝选择退让了，他抽身后退接着横刀斩出，这一刀所迸发的气，远不是气府一重天钧天境能拥有的。 【追命】的三道刀光直接被搅碎，待阿宝要反攻的时候，慕将离突然大叫：“你耍赖，你没用相同的招，你还用境界压我，还讲不讲武德了，有没有点风范，鄙视你！” 阿宝感觉受到了精神攻击，被慕将离一连串的指责说的很气，但确实也拉不下脸再出手了。 慕将离就怕阿宝也是个无赖的人，来一句“我从来没说要用相同的武技和境界跟你打”，好在这家伙挺实诚，他见对方有些尴尬，轻咳两声：“算了，就当平手吧。” 阿宝无语，回头看自家主子。 姜柠捧着她的酸梅汤走上来，绕着慕将离转了几圈，上下打量：“行啊你，竟然能让阿宝吃瘪，本宫对你刮目相看啊，要不以后跟着我吧。” 不等慕将离回答，徐威就拦在他面前，朝姜柠笑道：“殿下身边能人无数，这小子才刚刚武道入门，尚需教导、磨炼，等他从龙武院学成之后，自然会为曦玉效命。” 姜柠半边嘴角往上扯，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我也就是说说，我哥这么重视文华、龙武两院招生，他要是知道出了个好苗子还没开学就被我抢走了，肯定要训我，罢了罢了，我就过来转转，玩够了，我走了。” 姜柠说完，咬着竹吸管吸了口酸梅汤，然后递给身边的丫鬟，接着两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的走了。 当面不敢吐槽，但慕将离心里可没闲着，朝着姜柠的背影一顿输出：“你为什么可以这么闲！” 腹诽归腹诽，但是好生羡慕，这也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阿宝临走时回头看了慕将离一眼，看样子很想有机会再约战一场，不过主子没开口，他也就没出声。 徐威刚才看两人交手，没看一会两眼就开始放光，慕将离的潜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最初他和许多人一样，质疑戚北行为何会收一个二十多岁才开气府的人当徒弟，在慕将离用一天学会【无间】之后，他的想法改观了。 当时他觉得慕将离底子薄，但悟性极好，用心培养，未来大有可为，追上一组那些天才不是没可能。 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还是肤浅、短视了，这小子天赋绝对不比一组那些天才差。 “让这小子收拾收拾东西滚去一组？”徐威心里想着，但又有些不舍，他还想亲眼见识见识慕将离还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要不再等等，反正开课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考核来调整分组，到时候再说。” 慕将离的表现也给徐威提了个醒，三、四组那些没开气府的年轻人也不能怠慢了，要多一些耐心，谁知道哪天就会有一只麻雀摇身一变成凤凰了呢。 想到这，徐威决定晚上一定要和三、四组的教头好好说道说道。 刚才慕将离与阿宝交手，周围不少考生都停下练习，在一旁观察。 经此一战，对于他位居榜一，大多人都心服口服了，还有不服的，也在加倍努力。 出这种风头不在慕将离的计划中，眼看被迫又当了回出头鸟，他只想赶紧开溜。 “徐教头，没什么事，今天我先回去了。” 慕将离正要和徐威告辞，远处突然有人一声大喝，盘旋的刀气化作旋风卷动，俨然是成功使出了【无间】。 徐威眼前一亮，三天时间练成【无间】，也是难得一见的天资了。 慕将离看清那人，也是微微一愣，这不是当初路上与他搭话的人吗，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对，叫侯玉洪。”慕将离想起来了。 不过他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盘算起来，昨天遇到慕晚秋，今天侯玉洪也通过了考核，提前通过考核的人，接下来一个月比较自由，能在王城随意走动，夜巡司一定会紧盯他们的行踪，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来活了。 没想到还真如他所料，三天之后，他就被喊去了夜巡司。 他去的时候，公孙直和周逸都在，见他来了，公孙直开门见山：“接下来你想办法接触一个叫范荣的人，文华院炁造学科的考生。” “文华院的人，为什么让我一个龙武院的人去接触？你们没在文华院安排人？还有这人是露了什么马脚吗？为什么要接触他？”慕将离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周逸解释：“文华院我们当然也安排了人，但时间紧，安排的人也就一两个，还真没有学炁造的，炁造比较特殊，我总不至于让做学问的跑去跟一个学炁造的拉关系，所以还是得从龙武院找人。 我一开始就提议，炁造应该算在龙武院里，但有人觉得炁造和工造有异曲同工之处，应该放在文华院。 最后炁造划进文华院，是因为工造与炁造的工坊划在一处，造起来比较方便，节省人力物力，所以就变成眼下的局面了。 对这个人，我们当下也只是怀疑，这是有关范荣的资料，你拿回去看看。” 慕将离对炁造一直很感兴趣，这也是个了解炁造的机会，他很爽快的接过资料，语速飞快：“行，这活我接了，不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就走，等他走远了，周逸才朝公孙直问：“他是不是以为我们听不到那个‘不’字。” 公孙直没回答，也跟着起身走了。 “嘿~我才是夜巡司的老大！”周逸无语，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平时脾气太好了？” 第36章拉关系套近乎 回去之后，慕将离拿出范荣的资料看了看。 接壤的四国之中，云莱、陵安两国和曦玉关系比较稳定，而幽丘和彤丘两国一直想合力吞掉曦玉西南，关系自然不睦。 范荣的祖父早年从彤丘逃难到曦玉，随后通过经商起家，慢慢成为富贾。 范荣的祖父一个逃难的落魄之人，来曦玉之后能在短短数年间就悄无声息的崛起，很难不让人怀疑，但因为之前曦玉在情报方面有很大欠缺，所以根本找不到证据，如今夜巡司刚刚成立，人手不足，没那么多精力和资源追寻这些陈年旧事，只能先观察观察。 慕将离也理解夜巡司的怀疑，以逃难的身份过来，然后在幕后的资助下崛起，是长期卧底的常用套路，甚至三年又三年，渐渐被组织忘了，在曦玉扎了根都有可能。 说不定范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谍子，然后在需要他的某一天，他的祖父或父母把他喊到密室，告诉他组织需要你…… 慕将离脑海里正在上演一部大戏，不过主角不能是范荣，必须是他自己。 了解过这些资料，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范荣了。 范荣通过文华院炁造科的考核后，也获得了假期，但他没有离开文华院，毕竟城里可没有能够随意使用的炁造工坊设备。 炁造有很多研究方向，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兵器，一件趁手的炁造兵器，比普通打造的兵器要强不少，而非兵器类的研究全部划分到匠器。 范荣自小就喜欢研究手工，一开始是打算学习工造，却没想到十岁那年开了气府，接触到炁造，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迷上了炁造，他不喜欢兵器，只想满足自己脑子里各种新奇的想法。 通过考核之后，范荣有了自己的工坊单间，慕将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埋头琢磨呢。 “范兄在吗？”慕将离站在门口敲门。 门里没什么动静。 可慕将离听人说，范荣一早进去就没出来过，于是又敲了敲：“范兄？你在吗？” 正当慕将离琢磨着“不会出什么事，难道猝死了”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不在。” “还挺有个性。”慕将离嘀咕着，继续敲门，“范兄，原来你在啊。” 里面的范荣被烦的够呛，冲出来打开门：“不是说好到考核结束前再没事了，我可以自由行动吗？” 慕将离自我介绍：“范兄见谅，我是龙武院通过考核的慕将离，想与你结识。” 范荣一听，当即说道：“我不造兵器。” 眼看他转身就要关门，慕将离连忙拉住他，短短片刻，结合周逸给他的情报资料，他对范荣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人得顺着毛撸，投其所好。 “范兄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打造兵器的。” “那你是？” 慕将离解释：“我对炁造也很感兴趣，心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想找个志同道合朋友交流一下，我去问过考官，其他人还在考核中，只有你通过了，就只能来找你了。” 一听同好交流，范荣来了点兴趣。 他并非闭门造车的人，很喜欢和人交流经验，只不过有炁造天赋的人本就少，而有天赋的人里，研究兵器的人更多，这也导致他平时想交流也找不到人，这次来文华院参加考核，他内心对志同道合的朋友非常向往。 “你有什么想法？”范荣终于让开挡住门的身体，“来，进来说。” 慕将离最会拿捏这种人了，当即开始“胡言乱语”：“想法太多了，我觉得马车太麻烦，如果能用炁来驱动就好了。 还有炁是能够产生属性变化的，那么炁能不能通过匠器长期产生制冷的效果，用于取代冰。” 慕将离纯粹是把炁当成能源来胡诌，把冰箱、汽车都拿出来扯一扯。 他怕范荣不上钩，看到桌上有纸笔，直接拿了过来：“范兄，纸笔借我用一下。” 他拿着笔，在纸上简略的画了个冰箱概念图，然后开始讲解：“范兄你看，如果炁能储存在后面，然后通过匠器转换为冷气输入到前面的存储格里，就会将这个盒子变成便携式的小冰窖。” 范荣不怕慕将离的想法稀奇古怪，就怕他的想法没创意，眼下一看慕将离画的图，眼睛就挪不开了。 慕将离见他上钩，心里腹诽：“这要是能造出来，以后评价冰箱，看谁还敢问我会不会制冷。” 范荣琢磨一会，已经抓住要点了，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样子，十分热情：“慕兄，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让炁转换属性不难，但是你这个设计有两个很大的难点。 一是炁的存储，要让炁长期存储不流失，有些难，二是转化的效能，如果费时费力存储的炁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那完全没有意义。” 慕将离点头，体内运气，随后在一根手指上聚集了一个小气团：“没错，假设每次能存储一百个这样的气团，那么每个气团至少维持一刻钟的冷气才行。” 范荣算了算，一天十二个时辰，九十六刻，也就是说输入一次炁，要维持一天的冷气，这确实是最低标准了。 “可是这该怎么实现呢？”范荣沉思。 慕将离在一旁提议：“我觉得咱们可以和炁造兵器的同门交流交流。” “怎么说？”范荣对他的意见愈发重视了。 慕将离说道：“因为在炁造兵器中，气的属性转变，和如何让气增幅，是最重要的两个研究方向，对武者来说，这是一把好的炁造兵器的基础，所以在这方面，研究炁造兵器的同门可能造诣更深。 我对炁造的了解肯定不如你，但我觉得炁造分为兵器和匠器，只是区分用途，实际上两者的原理是相通的。” 慕将离无意间的一句话，还真是给了范荣这么多年钻牛角尖的脑袋瓜一记当头棒喝。 “哎~呀~”范荣很是懊恼的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起身朝慕将离抱拳。 慕将离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 范荣诚恳道：“我一向对炁造兵器不感兴趣，也不与那些人交流，擅自将兵器与匠器划为不同的路数，是我狭隘了，若非慕兄今日点醒我，我怕是还看不透这里面的道理。” 慕将离还是有点懵，我这就点醒你了？ 第37章还你人情了 慕将离都做好要在范荣这里长期刷好感度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拉近关系了，这家伙不会是知道他的身份，在这跟他演戏吧，那这家伙演技也太好了。 “不能掉以轻心。”慕将离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拉住范荣，“范兄别客气，我不懂炁造，只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能帮到范兄我也很高兴，我这些想法，以后可全指望你来实现了。” 没想到范荣这边开始劝他转行了：“我觉得慕兄你很有炁造天赋啊，不如你转来文华院。” “我空有想法，不懂如何实现，真不是这块料，而且我习武更有天赋些。”慕将离婉拒。 范荣可一点不笨，聪明的很，只是对炁造意外的事情不太敏感罢了。 眼下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文华院炁造第一个通过考核的，所以才能放假，慕将离一个龙武院的考生有时间跑过来找他，显然在武道考核中名列前茅，如今他要劝对方过来，确实不合适。 “是我唐突了。”范荣致歉。 “没有没有。”慕将离与他客气着，随后开始打探，“光说我了，范兄最近在研究什么？” 范荣一听，还真不把他当外人：“我最近在研究烽烟令！ 通过匠器把注入的气打向天空，我能做到，将气转换成虎或者其他形态，我也懂，让打出去的气产生光亮和声响，我也会，但是要将这些效果结合在一起，我就不行了。 我听说烽烟令是炁造大师王叔升打造的，我问过老师，他之后可能会抽空来文华院为我们讲上几堂课，我希望能在他来之前，自己把烽烟令的奥妙研究出来。” 慕将离初听心里有些警惕，不过听完他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一番接触下来，范荣给他的感觉是个炁造痴，当然他不排除这是谍子的人设，若是如此，这样的演技他需要相当小心才行。 心中存疑，慕将离又和范荣聊了一会才告辞离开，范荣送他出门时还有些惺惺相惜的不舍。 这一趟完全没找到破绽，不过也不是没收获，他从范荣那了解到不少有关炁造的知识。 他觉得炁造，就是将气府气脉的一部分用人工打造出来，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要琢磨的事情不少，暂时没精力去研究、验证这个想法。 离了文华院，慕将离没再往龙武院跑，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通过考核就放松、自大，每天练刀的时间不能少。 下午回去练刀，练到傍晚腹中有些空，慕将离溜达上街准备找点东西吃，没想到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慕晚秋带着一个丫鬟在街上转悠。 两人在街上向路人一阵打听，似乎要去什么地方，慕将离闲来无事，决定跟在后面看看。 没想到这两人走着走着，拐到了王城一处烟花柳巷，和王公贵族才去得起的金钗苑不同，这边的勾栏档次要低一些，也更鱼龙混杂。 “这两个女人来这做什么，莫不是跟人接头？”慕将离有些纳闷，他如今很有专业意识，立刻跟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如果她们真是在这里接头，那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在这里使用夜巡司给的经费了。”慕将离算盘打的叮当响，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慕晚秋和丫鬟准备去书肆，但是王城太大，问路都没问明白，兜兜转转走到这边来了。 两人反应也快，丫鬟瞧见街上的光景，就知道是哪了，连忙说道：“小姐，咱们走错了，快离开这。”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们要走，有几个汉子要来，双方一照面，慕晚秋那秀色可餐的面庞立刻勾起了这个几个汉子的花花心思。 几个人围上去便问，七嘴八舌的。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我也算这里的常客，怎么没见过小娘子，听说醉花楼新来了一批姑娘，莫非小娘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小娘子今晚有约没有？” 慕晚秋脸色发青，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一旁的丫鬟怒斥：“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家小姐只是走错了路，才不是你们口中的青楼女子。” “走错路？走错路能走这？谁信啊！” “你不会是看不起我们吧？” 也是慕晚秋运气差，如果是清醒的人来寻花问柳，得知她只是走错路，这事也就罢了，毕竟王城治安还是很不错的。 可偏偏这几人喝了酒，脸一个赛一个的驼红，虽没到东倒西歪的程度，但大脑明显已经被酒精和淫虫联手把持了。 “觉得爷爷嫖不起你？我这有一百两！” 一人说着要掏银票，另一人要去拉慕晚秋的小手。 旁边丫鬟见状，拉着慕晚秋后退：“你们别乱来，再这样我们喊人了。” 几人嘿嘿笑着：“我们不就是人？喊我们呀。” 虽然还没入夜，没到生意最火爆的时间，但附近人也不算少，可惜从古至今都一样，遇着事，看热闹的总是远远多过一声吼的。 如果是在金钗院那边，有钱有权的人多，看女子被人骚扰，有底气管闲事，可来这边都是些普通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慕将离在旁边瞧着，要说这几个醉汉真能把慕晚秋怎么样也不至于，再等一会卫兵就到了，可撕扯之间难免吃些亏，万一衣服再扯破了，那说不定上吊的心都有了。 “唉~”慕将离叹了口气，从围观人群中挤了过去。 他走过去，一手抓着一名汉子的后衣领，直接往后一扯，两人直接就被拽翻到地上。 这一摔摔的还真不轻，两人“哎呦哎呦”的叫着，可能尾椎骨受到了重创。 听到两名同伴的叫唤，还在纠缠慕晚秋的男子转头看过来，结果就看到一个包子大的拳头进入视线，接着人便七荤八素摔倒在地。 慕将离甩了甩手，看向惊诧的慕晚秋：“你之前帮我付了糖葫芦的钱，这算是还你人情了。” 慕将离说完转身就走，觉得自己十分潇洒。 第38章是看错了吗 “公子。”慕晚秋连忙和小丫鬟追上来，走得和他很近，似乎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可见刚才确实吓到了。 “放心，喝多了摔这么一跤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慕将离头也不回，故作潇洒，心里想着总算找到机会装一装了，还挺爽。 慕晚秋和丫鬟回头，看到那三个醉汉果然还躺在地上蛄蛹，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慕将离接着说道：“你们再遇着这种事，直接往门里跑，你们在大街上闹，那些个护院没得到主家的吩咐，不会立刻帮忙的，但你们要是跑进楼里，他们就得管了。” “多谢慕公子相救，我记下了。”慕晚秋跟在后面，小声应道。 她身旁的小丫鬟盯着慕将离瞅了又瞅，然后扒着自家小姐的胳膊：“小姐，他……”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慕晚秋捂住她的嘴，使了个眼色。 离开巷子，慕将离装的爽了，也没再端着，回身问道：“你这是要去哪，怎么只带个丫鬟，王城治安虽然不错，但像今天这种事，也难保不会遇着。” 慕晚秋解释：“堂哥还下不了地，下人留在身边照顾他了，我只是想去书肆寻几本书，顺便转转，没想到寻岔了路。” 她解释完，身旁的小丫鬟抱怨道：“王城的人真是坏，我们问了几个路人，都指的这边，没想到是把我们往青楼引。” 慕将离被她逗笑了，伸手一指：“有没有可能书肆离这就不远。” 他们出来的巷子口往前没多远，就是一个书肆。 “啊……”小丫鬟张大嘴。 “乱说话。”慕晚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是她口无遮拦，慕公子莫怪。” 慕将离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土生土长的王城人：“没关系，正好我……” 他本想说，他也正要去书肆瞧瞧，可以一路，结果话说到一半，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匆匆一瞥，他的大脑便浮现出沈红月的名字，等他再寻的时候，只剩下人群中一个远去的背影。 “抱歉，我还有点事。”慕将离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追进人群里。 当初计划失败，沈红月没逃回幽丘？ 竟然还敢来王城，要是把她逮到，绝对是大功一件！ “邀功之前，先把这小娘皮吊起来打一顿！”慕将离心里想着，追寻着人群中的身影，悄悄尾随。 等慕将离走了，慕晚秋身边的小丫鬟终于找到机会，匆匆说道：“小姐，他绝对是慕宽。” 慕晚秋看着慕将离离去的方向，似乎心里早有论断了，此刻着重提醒道：“就你话多，他说不是就不是，此事莫要再提，把嘴巴管严了。” “哦，你说他是去青楼顺便帮了咱们，还是早就一路跟着咱们了，他这么恨慕家，为什么会救咱们啊。”说好管住嘴，但这小丫鬟话是真不少。 慕晚秋摇摇头，她心中有疑问，但是她决定不好奇也不追问，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慕将离还是第一次在街上跟踪，还有点小激动，跟了一会感觉还不错，心里已经开始期待通关奖励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前面的女子走着走着，突然就转进一条巷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被发现了？”慕将离飞快挤过人群，冲到巷口往里面张望，果然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站在巷口犹豫了一会，没有跟进去，如果真是沈红月，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不是对手，对方铁了心要杀他，他很危险。 “还是小命比较重要。”慕将离想着，他没有急着走远，而是在附近小摊上买了碗馄饨，往摊子上馄饨锅旁边的角落里一蹲。 摊主愣了愣：“客官你坐桌子上啊。” 慕将离多掏了几枚铜板：“你忙你的。” 摊主摸不着头脑，但有钱赚，便不再说什么。 慕将离一边吃，一边盯着巷子口。 他走没多久，沈红月便从巷子中的暗处走了出来，刚才被人尾随是错觉吗？ 她不敢确定，又看了看巷口，为保险起见，决定绕个远路，从巷子另一边离开。 慕将离蹲着吃完一碗馄饨，不见人出来，这才作罢。 而沈红月绕了一圈，所到之处，恰是金钗苑对门的环香阁，金钗苑虽有王城第一青楼之称，但环香阁也不遑多让。 两边人互相看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里暗里的争，环香阁早就想把“第一”的称谓夺过来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环香阁今夜的某间房里，行的不是风月之事。 沈红月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你来晚了。” 沈红月解释：“人多眼杂，我有点不放心，多绕了几圈，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 “你不会被发现了吧，你之前在潭城那边露过脸，我就说你不适合这次的任务。” 沈红月冷哼：“这不是你说得算的，而且论乔装、潜入，你们谁比得上我？” “行了，别争了，咱们这次的任务不难，主要是收集夜巡司的情报，还有拿到文华、龙武院的考生名单。” “咱们是要将考上文华、龙武院的考生一网打尽吗，曦玉这位太子殿下倒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将曦玉年轻一代有天分的人集中起来，你们说如果这要是能一锅端了，是多大的功劳啊？” “如果真这么容易，曦玉早就被咱们灭国了。” “这次曦玉设立文华、龙武两院十分突然，我们准备不足，但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从落选的考生下手，从中笼络一批可用之人。” “不要自作主张，听安排行事。” 这些人在商谈的时候，慕将离已经来到了夜巡司。 能摇人坚决不单打独斗，这是他的生存法则之一。 “你确定你没看错？”听说慕将离看到沈红月，周逸也十分重视。 慕将离摇头：“不确定，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至少不会是寻常百姓吧。” 这个说法有理有据，但又没什么用，毕竟王城之中有谍子隐匿是一件无需验证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周逸知道慕将离跑来找他，肯定不只是通报一声这么简单。 果然慕将离立刻说道：“我是想问，咱们有没有类似烽烟令这种飞速摇人的东西，下次我要再遇上，也好有底气追上去。” 第39章你是哪根葱 对于慕将离的诉求，周逸这边早有准备：“烽烟令这样的炁造品暂时没有，不过夜巡司在加紧赶制一批特殊的响箭，千里传讯做不到，但覆盖王城不是问题。” “什么时候能拿到？”慕将离问。 周逸算了算：“五日之内应该会送过来。” “那成。”慕将离想了想，“咱们夜巡司是不是还应该制定一些接头的暗语，比如‘氢氦锂铍硼’，接‘碳氮氧氟氖’，或者‘磨剪子来~戗菜刀~’” 周逸有点懵：“啥？啥玩意？” “特殊的暗号啊。”慕将离主动请缨，“这样，我来编写一个咱们夜巡司专用的接头暗号以及秘密暗语册子，供以后在不同场合、任务中使用。” 慕将离说的这两样东西确实要有，周逸看看他，总有点不放心：“你来？” 他倒不是怀疑慕将离的身份立场，只是觉得这家伙绝对弄不出什么正常东西，不过转念一想，暗号、暗语这些，本就不能正常好猜，让慕将离试试也不错。 “对啊，我来。”慕将离对这事挺感兴趣，每天除了研习武道，总要找点别的事情调剂调剂生活。 “那行吧。”周逸答应了。 慕将离没有在夜巡司久留，回去的路上他又逛了逛。 想要掌握情报，线人是最重要的，这段时间街上哪家铺子、摊子上的人热情又八卦，他都摸得差不多了，有空就会去聊一聊。 路过一家香烛铺子，慕将离见铺子里人不多，凑过去闲聊：“小王兄弟，这两天有什么新鲜事没？” 经营这家香烛铺子的是个年轻人，父亲去的早，母亲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这铺子就交由他打理。 见着慕将离，小王过来和他聊了起来：“也没什么大事，杂货铺子的老刘去青楼染了病，家里婆娘又哭又闹，哦，还有宝华银楼前些天进了一批首饰，昨晚上遭了贼，不过当场就被逮住了。” “最近王城人多，生客应该不少吧。”慕将离问道。 “是啊，听说客栈、酒楼的掌柜们都乐开了花，大赚一笔，更别说青楼、赌坊了，平时就日进斗金，眼下估计是每天金山银山的往里搬喽。” “这些外来的生客里面，有没有特别扎眼的？” “我想想啊。”小王开始沉思。 慕将离随便挑了两支香烛。 小王摇摇头：“还真没有。” 慕将离一听，直接把刚挑的两支香烛又放了回去，扭头就走。 小王在后面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听不见，听不见。”慕将离哼哼着，越走越快。 一路上东聊聊西聊聊，没探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慕将离本来也没抱希望，在街上能打听点流言蜚语就不错了，而且这些消息不知道被多少人转述过多少遍，三人成虎，十句有九句半保不了真。 什么地方嘴最把不住门，自然是酒桌与床上，想要探听更加隐秘的事情，还是要把关系拓展到酒楼和青楼中去。 不过慕将离对这事也没那么上心，说到底，他只是周逸手下的打工人，太卖命显得自己很傻。 回去之后，他就把这事暂抛脑后，专注提升自己的武道实力。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五日之后，周逸将夜巡司特制的响箭分发下来。 响箭巴掌大小，可藏于袖口中，慕将离不放心，理直气壮的多要了三枚：“万一有哑炮怎么办。” 周逸：“……” 反正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多拿就多拿吧。 慕将离这边也写好了暗号和暗语册子，周逸拿过来一看，好家伙，那暗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重样的，什么“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对“绵绵的青山花正开”。 这一句在周逸眼中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文采在的，但是那个什么“奇变偶不变”对“符号看象限”他就完全不懂了。 暗号只需要背也就罢了，那暗语更是让人茫然，什么“波泼摸佛的忒呢叻”，周逸拿着册子：“这都是什么？” 慕将离说道：“传递密信的暗语啊，这样就算以后迷信被截获，不懂这暗语便破译不了。” 这个道理周逸也明白，但如果暗号很难记，暗语很难学的话，也是件麻烦事。 “你哪里不懂，我来教你啊。”慕将离凑过去，简单给周逸讲了讲拼音该如何解读。 周逸仔细琢磨后，发现还挺有意思：“有趣有趣，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我再研究研究。” 慕将离一听忙问：“你看我做了这么重要的工作，有没有奖赏啊？” 周逸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爽快的手一挥：“你之前申请那一百两银子不用报备了。” 慕将离大喜：“多谢周大人！” 册子递上去之后，周逸拿着册子翻了翻，眯起眼睛，慕将离弄出来的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目前这册子只有他和慕将离两人知晓，那么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个册子，先钓上一钓。 琢磨了一会，周逸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 慕将离有几天没去龙武院了，这边忙完，抽空去龙武院转了一圈。 几天没来，龙武院张贴的榜单上又多了一些名字，加起来有十几个。 这还只是二组，慕将离挺好奇一组那边的天才们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他正想过去瞧瞧，发现墨昀寻了过来，两人一照面都挺惊讶，同时开口。 慕将离：“你怎么来了？” 墨昀：“原来你在啊。” “你是来找我的？”慕将离问道。 墨昀大大方方的说道：“是啊，我通过考核了，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你才通过啊。”慕将离在“才”上加了个重音。 墨昀不满：“什么叫才？” 慕将离强调：“我第一天就通过了！” 墨昀冷哼：“考题不同，你不要得意。” 慕将离果断拒绝：“不行，我不得意我会死。” 没想到他这话说完，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一人，嘲讽道：“果然天赋不行的人，眼界也不会高，不过是在二组拿了个第一，就自吹自捧，实在可笑。” 慕将离只是拿墨昀当朋友在开玩笑，根本没料到会冒出这么个奇葩，他扭头就问：“请问，你是哪根葱？” 第40章一分价钱一分货 慕将离说完，打量了下眼前的人，这人一身白衣手中握扇，装束翩翩只可惜脸长的很普通。 他这种怼人的方式，眼前这人哪曾见过：“啊？” 慕将离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是哪根葱？” “什么意思？”那人想了想，以为是慕将离说的是什么地方的土话，问他来历，昂首自我介绍道，“尚关平，昭阳人，家父乃当朝兵部左侍郎。” “哦，尚家的……少爷啊。”慕将离本想说“尚家的葱”，但是琢磨着兵部侍郎官不算小，还是少惹事比较好，便改口了。 尚关平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教育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鸡头永远是鸡头，成不了凤凰。” 说完他又转向墨昀：“墨姑娘，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墨昀蹙眉：“尚公子，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尚关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徐威走了出来：“吵什么，吵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讲话，没事别在这捣乱。” “这就走。”慕将离说完，朝墨昀使了个眼色，两人告辞离开。 尚关平见状，要跟上去，结果被徐威叫住：“你，对，就是你，过来帮我干点活。” 尚关平说道：“我不是这一组的。” “我管你是哪一组的，你只要是龙武院的人，我说的话你就要听。”徐威十分霸气，把尚关平喊进去了。 已经走远的慕将离回头看到这一幕，心里想笑，显然徐威是听到尚关平瞧不起他和二组的话，准备教育教育这小子了。 “活该！”慕将离吐槽。 墨昀也挺想笑，笑过之后认真说道：“他傲是傲了点，但确实很厉害，他和我一样，已有二重天苍天境的实力，悟性也很强，是我们一组第三个通过考核的。” “哦？”这确实让慕将离没想到，“那你是第几个？” “第九个。”墨昀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挺满意的。 慕将离原本是准备转悠一圈之后，去找范荣的，眼下倒是不好丢下墨昀独自一人过去。 可是带墨昀过去的话，提前又没和范荣打过招呼，虽然他第一次就是不请自去的，但是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想来想去，还是打消了去找范荣的计划。 “去城里转转？”慕将离问。 这个提议很合墨昀的心思：“行啊，我原本就想早点来王城，先玩几天再参加龙武院的考核，可是我爹一拖再拖，害得我进城之后都没时间逛逛。” “那走吧。” 两人到了街上，墨韵对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铺子一概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很中意，不过最让她感兴趣的要数王城最有名的兵器铺子。 “走啊，进去看看。”墨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和慕将离说道，“我听说这里面的每一把兵器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买主都要进行登记。” 慕将离补充：“是啊，我还听说这里的兵器都贵的要死呢。” 没想到他这话被店里的伙计听到了：“客官此话差矣，俗话说的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托命的家伙更是如此。” 那伙计看了一眼慕将离傍身的刀，笑道：“小人冒犯一句，客官您身上这刀，就不太顶事。” “哦？怎么说？”慕将离被勾起了兴趣。 “客官随我来。”伙计带着两人往里面走，帘子一掀，挂满四壁的各式兵刃便映入眼帘。 这伙计从墙上最下一排随手挑了把刀，朝慕将离说道：“客官，您的刀砍我家这口刀，一刀就要崩刃。” “如果没崩呢？”慕将离问。 “没崩的话，这架子上的兵刃，您任选一把带走。”这伙计说着，将自己手上的刀横摆在一个架子上，刀刃朝上，方便慕将离劈砍。 慕将离抽刀：“这可是你说的。” “不能用气。”伙计提醒。 “当然。”慕将离本来也没打算耍赖，他最早在杏花镇上买的便宜刀早就废了，身上这把是从月红寨里面挑的，比他当初买的要好上不少，谷中交战他也用的这把刀，挺趁手的，来到王城之后还重新磨过刀，怎么可能如这伙计说的那么差。 想到这，慕将离举刀劈下，练习基本功那么久，他这一刀也是见功力的，又稳又快。 然而刀光一闪，慕将离感觉到持刀的手腕微微一震，就知这伙计没说谎。 拿起刀，果然看到他手中刀刃有一处崩口，而架在桌上的刀完好无损。 “咦？”慕将离有些惊奇，拿起架子上的刀。 让他意外的是，在拿起的瞬间，他看到手中的刀泛起淡淡的白光，一闪而逝。 什么情况？慕将离愣了下，大概有了猜测，应该和他之前修习武技一样，光芒代表了兵器的品质。 如果手中这把只是白色品质的话，那他之前用的岂不是不入流，怪不得连点反应都没有。 慕将离突然有些郁闷，欲哭无泪。 一旁的伙计趁机说道：“客官，您手里这把刀，只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慕将离很难接受。 那伙计笑容满面：“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慕将离没说要买，只是好奇的问：：“听说在你们这里买的每一把兵器，都要登记，那这把刀可有名字？” 伙计解释道：“虽然我们这里每把刀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也不是每把刀都值得取名字，一般达不到要求的兵器，只会按照锻造日期登记，这把刀是五月初八锻造出炉的吗，所以会登记为五月八。” 慕将离一听：“有没有三月初七出炉的，给我来把三月七，来五把，我要精五。” 店铺伙计：“？？？” 慕将离只是随口一说，如果看不到品质的话，他可能就咬咬牙掏这笔钱了，但是眼下让他二十两买个白板，他是真心疼啊：“我再看看吧。” 伙计点点头，并没有因为慕将离拒绝消费而有所鄙夷。 刚才墨昀一直在旁边看着，等慕将离这边说完，她抽出自己的配剑，朝那伙计问道：“你觉得我这把剑怎么样？” 那伙计瞧了一眼，目光便挪不开了，随后说了句稍等，就转身跑了。 墨昀疑惑：“怎么了？” 慕将离猜测：“摇人去了吧，你这把剑很有来历？” 第41章省银子还是欠人情 “你猜？”墨璃还在卖关子。 慕将离伸出手：“你剑给我瞧瞧。” “给。”墨璃十分爽快。 慕将离原以为这把剑品质非凡，结果入手之后，剑身上一闪而过的泛光只是白色。 “很普通啊。”他看向墨璃。 墨璃轻哼：“当然普通了，匹夫有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吗，我只有苍天境的实力，拿着与自己实力不匹配的好剑，并不会让我在与人交手时多许多胜算，反倒会引人觊觎，徒增危险。”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慕将离正待说话，一个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迈入屋中。 “侄女还记得我的话，真是让我好生欣慰啊，哈哈。” 听到这话，慕将离这才醒悟，再观察墨璃的剑，想来是剑穗上那“墨”字玉佩才是关键。 “这是我三叔伯，如今是这千兵坊的首席锻兵师。”墨璃向慕将离解释道。 说着，她又转向三叔伯墨卓，“他是我在龙武院的朋友。” 墨卓看看慕将离，笑道：“这么说，你考核已经通过了？你爹早就传书给我了，说你到了，让我好好照看，我是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等到临考核你身边的下人才来跟我说，你直接去参加考核了。” 墨璃连忙解释：“三叔伯，这可不能怪我，都怪我爹，我要早些过来他不让，害得我差点连考核都没赶上。” 墨卓大概是想到她描述的场面了，大笑道：“哈哈哈，你爹那是舍不得你，你一个女儿家成天四处野，你爹都头疼死了。” “女儿家怎么了。”墨璃哼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我每突破一重境界，就将我这把剑重新锻造一次，我现在已经突破到苍天境了，三叔伯你可不要食言。” “我还能骗自己侄女不成，给我吧。”墨卓伸手接过剑，目光落在慕将离崩口的刀上，“既然是墨璃的朋友，这房间内下三排的刀，你挑一把带走就是了。” “这不太好吧。”慕将离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是想客气客气，结果墨卓不按套路出牌：“那你就付钱。” 慕将离：“啊这……” 一旁的墨璃忍俊不禁：“你按三叔伯的话，挑就是了，也不是我三叔伯小气才只让你挑下三排的，和我之前说的道理一样，上面的刀，你驾驭不了。” 慕将离不再客套：“那我不客气了。” 人情债更难还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穷的时候能省点银子还是省点的好。 “等我以后把气穴研究明白，开堂授课，一节也不多要，只要998两。”慕将离心里琢磨着，来到架子旁开始挑选趁手的刀。 他拿起一把，放下，又拿起一把，再放下。 墨卓原本想让慕将离先挑着，他带墨璃去后面说会话，结果见慕将离挑刀只是拿起便放下，也不挥舞试试，反而有些好奇。 “你这朋友什么来历？”他朝墨璃问道。 “是戚北行戚大人的徒弟。” “哦？”墨卓自然听说了潭城的事情，因为墨璃身处其中，所以他从墨家送来的信里了解的也更多一些，如此一来，他对慕将离会选哪一把刀更感兴趣了。 慕将离拿起又放下，只是想先初步判断所有刀的品质，下三排也不一定全都是白色，如果有品质更好的，他肯定是无脑选。 按照他的经验，等级低的时候，只需要关注品质，不用考虑搭配问题。 将所有刀都摸了一遍，还真让慕将离发现了三把绿色品质的刀。 一把形制类似绣春刀，刀身有一定弧度，一把刀刃和刀柄都很长，与苗刀相仿，还有一把剑柄剑鞘俱是黑色，刀刃上有黑色锤纹，形制与唐横刀相似。 三选一，慕将离一眼就看中那把黑色横刀了，他取剑在手，看向墨卓：“我选这把。” 墨卓是千兵坊首席锻兵师，但不是唯一的，屋中这些兵刃并非都是他一人锻造，尤其是下三排的兵刃，由他锻造的不超过五把，恰恰这把横刀就出自他手。 “你眼光不错，这把刀是我去年锻造‘不归’后，用余料顺手打的，在这下三排的兵刃中，算得上首屈一指。” “不归？”慕将离好奇，按照千兵坊的规矩，有名字。 墨卓点点头：“一把送给朋友的剑，他自己取的名字。” 慕将离点点头，没再多问，看看自己挑选的这把横刀，可惜了，用‘不归’的余料打造，全连个名字都得不到：“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炉的？” 墨卓记得清楚：“去年九月初八。” “九月八？”慕将离有些惊喜，“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倒是不用我费劲取名了，九月八这名字就很好。” 墨卓不是文人，在诗词上造诣不深，但出身墨家，也不至于一点不懂，听到这两句，又心中重复了两遍，他心中颇有感触，好盛的气势，就连他也觉得，再为这把刀取别的名字，反而不合适了。 “真不收我钱？”慕将离问。 墨卓笑道：“劳烦你在龙武院，多关照我侄女。” “自然。”慕将离表示明白，人情债自然用人情来还。 听两人说话，一旁的墨璃不满了：“我是一组，他是二组，该我照应他才对！” 慕将离提醒她：“我当天就通过考核，你用了一二三……几天来着？” “说了考题难度不一样。”墨璃很生气。 慕将离看出墨卓和墨璃应该是要单独说会话的，于是不再和墨璃吵嘴：“你与三叔伯许久未见，应该有许多话说，我平白得了一把刀，哪好意思再叨扰，就先告辞了。” 墨璃点点头：“那好，过些日子，龙武院见。” “龙武院见。”慕将离说着，向墨卓告辞，退出了千兵坊。 把玩着手里新得的“九月八”，确实爱不释手。 走着走着，没想到这偌大的王城总能碰到熟人。 “慕兄！” 听到有人喊住他，慕将离回头，发现是侯玉洪。 侯玉洪不是独身一人，他身边还有几位都是二组通过考核的考生，慕将离正找机会和大家套近乎呢，没想到机会主动来寻他了。 他笑脸一扬，迎了上去：“我之前在龙武院寻你们，结果你们都不在，没想到在这遇上了，正好，要不晚上一起去喝点酒？” 第42章找个地方醒醒酒 慕将离虽然拿了第一，但他给人的印象不是很桀骜的人，桀骜的人可不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阴凉处，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们练习武技。 他作为二组目前的第一，大家也是很和他结识的，几个人稍作商量，就选好了酒楼。 最贵的酒楼最好的酒，只能在八方客喝到，慕将离肯定是不舍得喝，没想到他们之中，还真有位富家子弟，家中类似皇商，经营丝织品，负责王庭的绸缎供应。 这人叫卢郁文，乃是卢家庶出，原本不受重视，一直到他展露出不错的武道天赋，家中才改变态度，如今见他通过龙武院的考核，卢家得到消息，当天便托人送来一沓银票，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广结善缘。 好家伙，看看人家卢家的手笔，慕将离再想想周逸之前批的一百两银子，寒碜啊，太寒碜了。 进了八方客酒楼，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一行人上楼进了包房，卢郁文开口便点了两大坛很有名气的醉王侯。 慕将离好奇的问：“这酒一坛多少银子？” 卢郁文笑道：“管他多少银子，放开了喝就是。” 另外几人，家境各有不同，慕将离也不追问，点点头：“也是。” 侯玉洪坐在他身旁，瞅了个空隙，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八十两银子一坛。” 慕将离暗暗咋舌，寻常人还是喝不起啊。 酒贵，菜也不便宜，卢郁文张罗了一桌酒席，主动给众人满上酒，起身说道：“以后就是同门了，话不多说，希望日后咱们能互相照拂，共同进退，我先干为敬。” “必须共进退。” “你先干做什么，大家一起。” 几人七嘴八舌，端起碗，一饮而尽。 慕将离之前尝过其他酒，度数甚至不如啤酒，如今试了试这醉王侯，强不少，但也就二十来度，对他这个天生酒量就不错的北方人来说，完全没有挑战。 心里有底了，他开始挨个敬酒，尽量让所有人都把话匣子打开，聊的多了，他才能从中捕捉关键信息，寻找蛛丝马迹。 大家聊的最多的话题，还是龙武院的考核。 “一开始我还不服，直到我昨天去一组那边看了看，说实话，如果的考核武技和一组相同，我真没把握能在一个月内练成。” 卢郁文说道：“我也看了，我觉得除了慕兄，其他人都不成。” 慕将离拿着酒碗往桌上一敲，不高兴的说道：“哎哎哎，你这是捧杀我啊！” 卢郁文一听，伸手拍了下已经泛红的脸颊：“喝多了，喝多了，不会说话，不过咱们都是武者，强就是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慕兄的天赋，我是佩服的。” 侯玉洪点头，拿起酒碗：“慕兄第一天就练成【无间】，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 慕将离拿碗和他碰了下：“我今天碰着个一组的，叫尚关平，鼻子比脑门高。” 有人没反应过来：“那长的是个什么样？” 侯玉洪解释：“慕兄的意思，应该是瞧不起人的模样。” 慕将离点头：“是啊，瞧不起咱们二组，所以咱们之间互相吹捧，没什么意思，不如等开学之后，一起努力，找机会挫一挫一组那群人的锐气。” “有道理。” “我听说一个月后，龙武、文华两院开学的时候，太子殿下会亲自前来观礼。” “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听到这个消息，慕将离默默记下，热闹是热闹了，也容易出乱子。 周逸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没告诉他，应该是不需要他做什么。 兴之所至，几人没多久便喝的东倒西歪，卢郁文满面桃花的提议道：“一会我带大伙找个地方醒醒酒啊？” “去哪？” 卢郁文：“嘿嘿嘿~” 其他人一听，秒懂，秒答：“嘿嘿嘿嘿~” 慕将离心中感叹，这一天真的好神奇，白得把刀，白喝好酒，晚上难道还能白那啥，多不好意思啊。 本来没聊出什么可疑之处，他都打算走人了，一听要续摊，果断同意。 结了账，卢郁文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几个摇摇晃晃往金钗苑的方向去。 只不过他们进的不是金钗苑，而是对面的环香阁。 进门的时候，慕将离一脸正气：“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不能常来，不能常来。” 慕将离这模样引得过来迎客的鸨儿发笑。 这事儿还得是卢郁文张罗，有银子就好办事，鸨儿将他们领到一处休息，先奉上茶点，歇息一会儿会有姑娘过来招呼，看上谁了，领进房便是。 慕将离捧着茶，心脏扑腾扑腾的。 他在这边歇息，楼中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悄悄钻进某个房中，他通风报信：“有龙武院的考生来了。” 这间房正是沈红月等人包下的，青楼虽然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但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沈红月冷笑：“龙武院的考生？这个时间过来，想必都是通过了的，通过考核，第一时间就要来这种地方，若这些人就是曦玉的未来，对我们倒是个好消息？” 她这边刚嘲讽完，旁边的同伴就不合时宜的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会去。” 沈红月：“你给我滚！” 那人完全不在意，突然很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说，要不要趁机宰一两个？” 沈红月冷哼：“然后呢，为了杀一两个人导致环香阁被搜查，暴露我们自己的藏身之所？” “没意思，我就随口说说。” “你还是闭嘴吧。”沈红月很不客气，“我出去看看。” 乔装打扮之后，哪怕熟识之人也很难把她认出来，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在青楼中行走多有不便，被楼中嫖客们误会是个麻烦。 所以她没出去太久，一路小心，远远观察了下，倒是一眼就把慕将离认了出来。 “是他！”沈红月突然对同伴之前的提议有些心动，真的很想把这家伙骗到屋子里，然后一刀一刀的嘎了他，先从下面开始。 慕将离原本心情挺激动，但突然觉得有股恶寒从后背爬上肩膀，他打了个冷颤，猛得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第43章有人想套我麻袋 慕将离站起身，直觉告诉他，刚才有人在窥探自己，而且带着恶意。 他正要四处查看的时候，鸨儿带着一群姑娘过来了。 姑娘们也是有心思的，能陪白净年轻的，自然不愿意陪老家伙，听说有一群年轻公子等着她们招呼，眼下房里没人的姑娘便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而慕将离在他们这一群人中，别的不说，皮囊是绝对出挑的，姑娘们一见着便簇拥过来将他围住了。 好在环香阁不比那些低廉的风月之所，立有诸多规矩，姑娘们不敢造次，没有对慕将离拉拉扯扯，最多也就是扶下肩，挽下胳膊，身子贴贴，然后热情邀约。 “公子，今晚去我房中歇息吧，奴家一定伺候好公子。” “公子，让奴家为你暖床可好？”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各有不同，那混杂的香气让慕将离脑瓜子有点晕。 但他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之前的恶意绝对不是幻觉，今日看来不宜在外过夜，风紧扯乎！ “兄弟们，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过夜了，告辞。”慕将离和卢郁文、侯玉洪他们打了个招呼，从围着他的姑娘中挤了出去。 “哎，怎么就走了。” “慕兄莫不是第一次来，脸皮薄？” 几人都有些纳闷。 姑娘们见他溜了，跺跺脚，目光落在卢郁文等人身上，朝相中的人迎了过去。 看着姑娘们过来，他们转眼就把慕将离丢到脑后了。 慕将离溜出环香阁，他的行踪被暗处的沈红月看在眼中。 “怎么走了，你被发现了？”沈红月身旁走来一人，问道。 “不可能。”沈红月对自己的乔装和窥探能力十分自信，但是想到当初在月红寨，慕将离这家伙藏的同样很深，不得不防，于是朝身边的人说道，“找个没露过脸的跟上去看看。” “行，那我让小五去。” 沈红月提醒：“只是跟踪，让小五别出手。” “知道。” 慕将离离开没多久，一名看上去很消瘦的男子便跟了出去。 “可惜了，不知道下次有人请客是什么时候了。”慕将离感叹着。 眼下已经入夜，虽然昭阳城未施行宵禁，但夜里相比白天，路上行人少了许多，有没有人跟着，很容易察觉。 慕将离没走多久，就感觉自己被尾随了。 “是环香阁里的人？”慕将离心中猜测。 他可是很惜命的，不会为了引对方现身故意走无人的小路，他只走人多的大道。 可惜回家这一路上，终究还是有没人的街道，慕将离才刚把响箭悄悄扣到手心，对方就迫不及待的现身了。 身后两人，身前两人，慕将离挑了挑眉毛，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个大麻袋。 隐藏在暗处的小五十分无语，万一慕将离误以为这些人来自环香阁，那他们暴露的也太冤了些。 “你们是什么人？”慕将离左手藏箭，右手扣刀。 前后四人并不作答，也不与他对峙，瞅准机会便一拥而上。 这四人之中，只有两人开了气府，慕将离如今的眼力也已是今非昔比，看高手也许看不透，但是看比他弱的，一看一个准，开了气府的两人路子野，基本功和武技都比较糙。 一开始他真的怀疑是幽丘的谍子来报复他，响箭都要往空中抛了，待确认对方的实力后，赶紧收手，要是让周逸知道他遇见几个小贼就摇人，肯定会数落他。 慕将离收了响箭，横刀出鞘，与对方战在一起。 才一交锋，他就更确认对方不是幽丘的谍子，因为这两人明显对他的实力准备不足，连吃惊的神情都没藏住。 如果真是谍子，这功课也太不合格了，可除了沈红月一行人，还有谁会朝他下手？ 这两名开了气府的武者实力不行，配合也一般，另外两人更是只能打打下手，慕将离甚至有余力分心思索，片刻后连猜带诈，倏的问道：“你们是慕家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是这么说，但对方被点破时一瞬间的慌乱被慕将离看得真切。 “撤！”这几人明显是踩过点了，夜里巡防的官兵会在城里四处走动，他们再不走，事就大了。 穷寇莫追，慕将离站在原地，他的实力还没到碾压对方的程度，万一对方藏着什么压箱底的拼命手段，容易吃亏。 看到慕将离猜出这些人的身份，暗处的小五松了口气，不用背这口锅了，于是也悄悄退去。 这些人刚走没多久，巡防的官兵过来了，慕将离手上没证据，没惊动这些官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回忆刚才动手的四人，明显是想给他打趴下然后套麻袋里，恶毒，太恶毒了！ 他正想着，来到家门口差点与人撞上，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慕晚秋。 慕晚秋带着小丫鬟正往他家里张望呢，见着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慕将离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慕晚秋连忙解释：“我是问过龙武院的老师才知道你住这里的。” “找我有事？”慕将离问。 “就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一些，我堂哥他……”慕晚秋来的时候，已经反复斟酌过措辞了，可见了面，还是有些慌乱，“我堂哥报复心有点重，你小心一些，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你考入龙武院的事情，也没告诉他你住哪。” 慕将离猜测，慕晚秋应该是知道了慕世杰想报复他，悄悄过来给他通风报信，倒是没辜负他之前出手帮忙。 “你不怕你堂哥知道怪你？” “事有对错，纵是一家人，也不能……”慕晚秋声音有些小，显然这整件事，无论怎么选她心里都很难受。 慕将离没让她再说下去，也没说自己已经遇袭的事情：“多谢，我会注意的，夜深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慕晚秋点点头，带着小丫鬟快步离开了。 另一边，背伤总算好了一些的慕世杰等在房间里，左等右等，不时像苍蝇似的搓搓手，就等着手下把慕将离套上麻袋带回来了。 “害我挨了二十杖，我非百倍还你不可！” 第44章我有个计划 又过一会，四人回来了，慕世杰激动的站起身，因为起的太猛，背又是一阵疼。 他呲牙咧嘴去寻找麻袋，结果就看到空麻袋被下人攥在手中，哪有慕将离的影子。 “怎……怎么回事，失败了？”慕世杰瞪大眼睛问道。 “这人不仅开了气府，刀法武技更是精湛，我们不是对手，” “不可能。”慕世杰不信。 得知慕宽还活着，还害他被打了，母亲连夜派了人过来，这几个可都是平时慕家得力的打手，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慕宽。 慕宽什么实力，他能不知道吗，当初趁母亲上香礼佛想要杀人，被他慕家的仆从随手就摁住了，这才过了多久。 “少爷，此人真是慕宽？”不只慕世杰怀疑，回来的四人也都不敢相信。 慕世杰咬牙切齿：“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就不信这天下真能有两个人长的分毫不差，既然明着不行，那便另寻机会，我早晚让他后悔还活着。” 四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最后其中一人还是说了出来：“他好像猜到是少爷了。” 慕世杰脸色一变：“怎么猜到的？” 四人欲言又止，怎么猜到的，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最近只和少爷你起过冲突，这才没几天就被人蹲了，不猜你猜谁。 慕世杰大概也想到了，没再说什么，嘴硬道：“反正他也没证据，而且就算我肯放过他，我娘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一个野种不知怎的侥幸逃得一命，还能翻天不成。” …… 今天没追那四个袭击他的人，可不代表这事就算了，离考核截止还有十来天，慕将离琢磨着怎么利用这段时间把慕世杰给办了。 不过同时他还有另一个疑惑，之前感受到的窥探，真的来自晚上袭击他的四个人吗。 戚北行不回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住有些不安全，是不是得弄点机关陷阱之类的。 可惜天太晚了，家里也没东西给他折腾机关陷阱，他最后还是抱着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去龙武院了，这边比较安全。 昨天榜上才十多个人，一天没看，又多了几个。 考核开始已经十多天了，到了这个阶段，随时都可能有人练成，竞争也是最激烈的时候。 他到龙武院没多久，卢郁文一行人回来了，一个个神采飞扬，看来是在和女妖精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精神都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是另一幅模样。”慕将离学着干尸的模样打趣。 “嘘。”几个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可别让教头知道。” 捂嘴之后，几人想起他昨晚开溜，七嘴八舌的问：“你昨天为何走了？” 慕将离解释：“前些日子得罪了人，被人盯上了，怕扰了你们的雅兴，就先离开，去解决了一下。” 一听这话，几人不乐意了。 “慕兄，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昨日吃饭咱们还说过，以后就是同门了，互相照拂，共同进退，你有麻烦说一声，我们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是啊，太不够意思了。” “慕兄得罪的是谁，可解决好了？” 这话听听就好，慕将离不会当真，不过他要收拾慕世杰，确实需要有人帮点小忙：“事情还没解决，我有个计划，诸位可否帮我出点力，放心，事后不会牵扯到你们。” 几人互相看了看，问道：“什么计划，对付谁？” 这个问题之中，对付谁恐怕才是重点，帮不帮，还是要看能不能得罪的起。 慕将离刚要回答，猛然回头，发现阿宝不知何时出现他们附近。 见他看见自己，阿宝笑了笑，转身走了，去哪根本不用猜。 “哎，你……”慕将离感觉要遭。 果然没一会，姜柠就出现了：“哎呦，一来就听见好玩的事情了，对付谁？有什么计划？” 众人沉默，慕将离睁眼说瞎话：“殿下误会了，肯定是您手下听错了。” 姜柠端详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翻来覆去的看，嘴上漫不经心的说着：“听错了呀，阿宝，你从现在开始，一直跟着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离开他超过三尺，他说什么都记好了，以免之后再听错。” 慕将离：“……” 你是魔鬼吧！ 见姜柠看向自己，其他人可不敢再掺和这事，纷纷说道：“慕兄，我还有点问题要向徐教头请教，先走了。” “我今日还没练武，不能懈怠，晚些再找慕兄说话。” 见他们都溜了，慕将离喊道：“说好的共进退呢。” 一个个都装作没听见，跑得飞快。 “殿下，何苦呢？”慕将离眼见阿宝站到他身边，朝姜柠说道。 姜柠理直气壮：“本宫最爱管闲事，当日在城外你不是见识过了吗，你不让我管，我是会不高兴的。” 慕将离无奈，惹不起还躲不起，那就看看她会怎么做吧：“既然如此，殿下可会为我做主？” 姜柠来了兴趣：“行啊，你先说说看。” “榕城慕家要对我赶尽杀绝。”慕将离说着，便把他和榕城慕家的关系简单说了一遍。 这些内容都是转述自周逸当初所说，他并不知晓更多，从整件事情看，除慕宽刺杀二夫人未遂确实有错外，更多的错处是慕家，慕宽和他母亲受了不少委屈。 果然，姜柠听后气的骂人：“那慕家二夫人真不是东西，慕家二爷也是个窝囊废，在榕城跋扈，我不知道算他们运气好，如今来了昭阳还不收敛，真是该死。” 骂完人，姜柠朝身旁的阿宝吩咐：“阿宝，把那个慕世杰给我抓起来。” “殿下，不妥。”阿宝小声提醒。 姜柠只是公主，抓人那是刑部的事情，和当初烧花还不一样，当然非要抓也能抓，只是会留下话柄，捅到太子殿下那里，也是个麻烦。 “对哦，最近不能给长兄惹事。”姜柠回过神，眼珠子一转，看向慕将离，“你之前不是有个计划吗，想怎么整他，本宫帮你！” 慕将离有些为难：“不太好吧，让您帮忙，感觉有点小题大做。” 第45章钩直饵咸钓大鱼 姜柠轻哼：“事无大小，只看本宫想不想管。” 慕将离：“这都是我的一面之词，殿下不担心我撒谎？” 姜柠瞧着他：“本宫虽然没看过你在夜巡司的档案，但周逸肯招你进去，说明在刚才你说的故事里，你纵有隐瞒，也绝对不是作恶的那个。” “殿下睿智。”慕将离奉承道。 姜柠照单全收：“哼哼，那当然，行了，别啰嗦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慕将离左右看看，往前凑了凑，悄悄和姜柠嘀咕起来：“只需要殿下帮忙放出几个消息，如今昭阳城里藏着不少谍子，我想拿他作饵，看能不能钓出几条大鱼，再一起办了。” 姜柠瞅着他：“你是想治他一个通敌之罪？” 慕将离连忙说道：“那要看他自己怎么做了，他若聪明不入局，或是忠诚不受诱惑，那又何罪之有呢。” 姜柠想了想，觉得有理：“有意思，要真能抓到一两个谍子，我也算为长兄分忧了，说不定还能向他邀功请赏。 行，我就帮你一次，若结果让我满意，以后本宫罩你，若是最后一地鸡毛，没你好果子吃！” 说罢，她又瞪了慕将离一眼作为提醒，这才招呼阿宝等人离开。 到了傍晚，阿宝换了身衣服进了环香阁，往那听曲的众人之中一坐。 来青楼也不一定就非要过夜，喝点茶，听听曲儿，聊聊姑娘和时事，也是一种享受。 眼下台上唱曲儿的不是有名的歌妓，所以专心听曲的少，都在谈天说地。 阿宝听了会，听到有人聊起文华、龙武两院招生，主动过去搭话：“我听说这次考核很严格，我一远方表亲家的孩子报考文华院，到现在都没消息。” 也不一定非要认识才能聊，见他加入话题，另外几个也都挺欢迎：“没消息就是没过，通过考核的都出来了。” 阿宝一副恍然的模样：“怪不得，我听说慕家考核的两个人都出来了，还以为是被淘汰了。” “慕家？” 阿宝说道：“榕城慕家，好像是家里有个正四品的老爷，算是封疆大吏了，听说这次家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女的报考文华院，男的报考龙武院，这两人如今都出来了，难道是都考过了？” 这几人一听，跟着议论起来。 “出来肯定是考过了。” “这时候就考过了，天赋想必很好，以后从文华、龙武院出来，那肯定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么看，这慕家以后要入王城了。” 阿宝趁机说道：“不过我还听到另一个说法。” “哦？此事还有隐情？” 阿宝故作神秘，实际声音一点不小，巴不得周围人都听到：“我听说慕家这次来的，确实是一男一女，但只有女的报考了文华院，另一个报考龙武院，是慕家一个私生子，和慕家有仇。” “还有这种事？” “真是如此的话，慕家人不是要气死。” 阿宝煞有介事的说道：“恐怕不止气死，还要害怕呢。” “确实，和一个考入龙武院的人有仇，以后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这种大门大户的隐秘、恩怨最是吸引人，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 相同的话，不止在环香阁散播，除了阿宝，姜柠还安排了不少手下四处煽风。 环香阁这边阿宝刚聊完，内容就传进了沈红月等人耳中。 “去查一下。”沈红月立刻吩咐下去， 夜巡司这边，慕将离把计划和周逸说了。 周逸有些无语：“你胆子是真的大，敢劳烦公主帮你做局，对付的还是官家子弟，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了，他不舍得罚妹妹，还不舍得罚你？说不定就给你咔嚓了。” 慕将离试探着说道：“我怎么说也是龙武院二组第一，不至于吧。” 周逸被他气笑了：“这就是你敢冒险的底气？” 慕将离：“算是吧。” 周逸琢磨了一下，不得不说，慕将离的天赋加上他是戚北行亲传的身份，太子还真不会杀他。 “行吧，我最近也想做一个局，那两局合一局，我再给你加点码。” 慕将离好奇：“什么码？” “你之前弄的暗语册子，我弄了份假的。”周逸从桌子里掏出一本册子丢给慕将离，暗示道“可千万别弄丢了。” 慕将离会意，将册子收起之后，神神秘秘的离开了夜巡司。 他走之后，公孙直走了进来，周逸朝他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公孙直：“我这就去办。” …… 沈红月这边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两条消息。 “今天在楼里的传言没错，榕城慕家来王城的一男一女，女的叫慕晚秋，考入了文华院，男的叫慕世杰，一个纨绔。 慕将离确实是慕家私生子，母亲是因为慕家二夫人死的，和慕家有仇是真的，至于这慕将离为何会成了戚北行的徒弟，暂不可知。 之前小五跟踪时袭击慕将离的人，可以确定是慕世杰派去的，之前慕将离还害他挨了二十杖，他现在对慕将离恨之入骨。 还有另外一条消息，是从夜巡司那边漏出来的，听说夜巡司要准备一套暗号、暗语，方便以后传递消息，编写的事情交给慕将离来做了。” 一旁有人质疑：“这么重要的事情，会交给他？” 沈红月分析道：“当年戚北行护太子有功，慕将离作为戚北行的弟子，在潭城又立一功，他和周逸一样被太子视作亲信并委以重任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家伙脑子确实灵光、聪明。” 听他这么说，身边的人纷纷发表看法。 “感觉这人是个麻烦啊，要不要找个机会干掉他。” “我看行，正好眼下有个借刀杀人的机会，他不是和那个慕家有仇吗，到时候全推到慕世杰身上就行。” “就算不杀的话，咱们是不是要试着把他编写的暗语搞到手？” 沈红月蹙眉：“你们不觉得这些消息出现的过于集中了吗，我总感觉有蹊跷。” 见她犹豫，有性子急的质疑道：“你是被潭城的失败吓怕了吧？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搜集情报，必要的时候进行一些暗杀和破坏，总不能因为事情有风险，就一直躲在这里。” “是啊，一个月了，咱们还没收集到任何隐秘的情报，这怎么让大人满意？” 第46章看谁先沉不住气 钩子是明显了点，但慕将离相信王城的谍子可不止一方势力，这么多谍子，有人冷静谨慎，也总会有人立功心切。 另外他还特地准备了另一条消息，准备针对性的诈一下沈红月，试探一下自己当初在街道上有没有看错。 …… “谁，到底是谁散播的消息，是不是那个野种安排的。”慕世杰此刻正在房中暴跳如雷。 虽然这话题不算人尽皆知，但也传得很广了，什么“慕家嫡传比不过一个私生子”，他原本还打算借慕家和妹妹的声望，在王城结交一些朋友，如今他哪还有颜面。 他身边手下等他骂完了，才开口说道：“二少爷，这消息不一定是对方传出来的，先不说这个慕将离是不是慕宽，假设他真的是，他如今考入龙武院，和过往经历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为何要自曝私生子的身份。 而且我回来的时候，还听到另一个消息，说这个慕将离考入龙武院之后，就得意忘形，流连风月之所，在环香阁养了一个叫‘红月’的姑娘。” “还有这事？”慕世杰听后，眉毛一挑，起身就要往外走。 “少爷，你去哪？” 慕世杰冷笑道：“去环香阁，我倒也见识见识这红月姑娘长得什么模样，他一个野种哪来的银子，在青楼里养姑娘，他也配？既然他喜欢，我就去给毁了。” 如果真是慕宽，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但对慕将离而言，只要他不对号入座，这事说的就不是他，什么“私生子”、“野种”这样的词，没有任何杀伤力。 “不知道哪边先气炸。”慕将离在院中练刀，心里有些好奇，不管做什么事情，一旦上头，就再难保持冷静了，看谁先沉不住气。 慕世杰来到环香阁，他还真没来过这里，对面的金钗苑倒是去逛了好几次。 他什么身份，要去自然是去最好的，今儿个来环香阁，那是屈尊了！ 门口的鸨儿自然不知慕世杰的想法，但一瞧着他这身华贵的衣裳，就知道是贵客，是肥羊，热情洋溢的就过来了：“公子第一次来我们环香阁？来，里面请。” 不等鸨儿询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慕世杰就率先说道：“今晚我要你们这的红月姑娘陪我。” 鸨儿愣了下：“红月姑娘？我们这里没有红月姑娘啊。” 慕世杰回头去看跟着自己的手下。 手下疑惑：“不可能啊，我听那消息，言辞凿凿的。” 慕世杰看向鸨儿：“你可不要骗我，若是有人将那红月姑娘包下了，我愿出双倍的银子，不，三倍！” 鸨儿看慕世杰像是慕名而来，更加疑惑，他们这环香阁从来没有红月姑娘啊，莫不是听差了，是对面金钗院的？金钗院也没听说有叫红月的呀。 “公子，我们这真没有叫红月的，不过我们这的其他姑娘也都千娇百媚，绝对能把公子你伺候好。” 慕世杰又看了手下一眼。 手下表示不知。 慕世杰脑子不多，但多少还是有点的，知道这里不是榕城，不能横行无忌，环香阁这样的地方背后绝对有大人物关照，他再纠缠怕是会被当成闹事的。 来都来了，找个别的姑娘顺顺气，泄泄火也好，想到这，慕世杰有些不爽的说道：“行吧，你来安排。” 环香阁中的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沈红月一行的眼睛。 “来的那个就是慕家的慕世杰，刚才一直说要找红月姑娘。” 沈红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听到同伴说话，瞥视过去：“你什么意思？” 同伴并不害怕：“你真没暴露？” 沈红月：“我再说一遍，没有！” “你的意思是慕世杰跑来嚷着要找红月姑娘是一个巧合？这消息肯定是什么人透露给慕世杰的，多半是夜巡司和慕将离那个家伙，就算你没暴露，也至少有什么问题让人起疑了。” “也可能没那么复杂。”旁边又有人说道，“说不定是慕将离想耍慕世杰，又对你念念不忘，就借用了你的名字。” “够了。”沈红月不想成为被调侃的对象。 “不管对方是真怀疑我们藏身此处，还是想随便诈一下，都有必要调查清楚。” 沈红月哼道：“行啊，人都送上门了，你们之前不还想杀人栽赃吗，谁去接触一下，看看这家伙有多少用处。” “我去。”一人说着站起身。 结果这人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 众人看他，就见这家伙怒道：“这家伙已经拉着姑娘进屋里折腾去了。” 大家都有些无语，这才刚来多久，也太猴急了。 “那就等他完事再说吧，今天我就先走了。” “看这家伙，天不亮是不会露面了，那我也先撤。” 他们在城中也都各有安顿了，如今有事才会在环香阁碰头，常住这里的只剩沈红月一人，她在环香阁中也有名字，叫“绿茗”，平时无需抛头露面，遇着特殊情况，也是以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示人。 等人都走了，沈红月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出她充满杀气的眼神，她现在真想慕将离身上开一百个窟窿。 大家各有算盘，只有慕晚秋那边比较单纯。 “小姐，外面的消息是谁传的呀，这下恐怕不能善了了。” 慕晚秋摇摇头，叹气道：“以二伯母的性子，无论有没有现在的传言，都不可能善了，好在如今他也有倚仗，不用我们担心。” 小丫鬟悄悄说道：“我还听说他在环香阁养了人，你说上次在醉花楼外，他是不是……” 慕晚秋伸出手指戳了下丫鬟的脑门：“传言就只是传言，而且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丫鬟嘟嘴道：“我看小姐还挺关心他的。” 慕晚秋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从血缘上看，他也是我表哥，当初家里……算了，不提了。” 小丫鬟连连点头：“是啊，家里的腌臜事，小姐你就别管了，你以后可是文华院的学生呢。” 慕晚秋笑了笑，笑容中藏着愁云，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考入文华院就想划清界限，不可能的。 第47章他很适合废物利用 慕世杰一夜快活，心中的火气发泄了不少，神清气爽离开了。 他一走，昨晚没接客的姑娘就凑到这边的屋子：“那公子怎么样，出手大方吗？” “还挺大方的，鸨儿姐起来了吗，没起来的话，等她起来你们帮我说一声，昨晚没怎么睡，白天我要好好歇歇，别来喊我。” 听到这话，她们这些女子自然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那么羞涩，惊奇的问道：“那位公子这么厉害？” “也不是，折腾半刻歇息半个时辰，反反复复的，精力倒是挺旺盛。” 姑娘们一听，“扑哧”笑出声，原来是个磨人精。 慕世杰完全不清楚环香阁里的姑娘们说了什么，他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这边带着随从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慕家二少爷，慕世杰？”来人打了声招呼。 “你什么人？”慕世杰打量对方，见对方一身装束平平无奇，说话的语气便不自觉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轻蔑。 小五看他模样，就想揍他一顿，不过强行忍住了：“我是谁不重要，有些事情想和慕公子聊聊，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慕世杰瞅了他两眼，把小五当成是谁家的仆从了，冷哼：“你家主人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请人是不是要先自报家门，否则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多没面子。” “不能抽他，不能抽他……”小五心里默念，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慕公子想不想对付慕将离，或者叫慕宽也行，如果想的话，咱们可以联手，说实话，仅凭慕公子手下那几个人，成不了什么事。” 慕世杰一下就来了精神，折腾一晚到现在不仅不困，反而更亢奋了，确实精力很旺盛：“你们也要对付那个野种？”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小五说完就走，他笃定慕世杰会跟上来。 一切也如他所料，慕世杰果断尾随他，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进了屋，慕世杰看到屋中坐着一人，虽然屋子很简陋，但那人一身装束不比他的行头差，同样很华贵，最关键的是桌上放着一把刀，仅刀鞘就錾刻有鱼纹，镶嵌玉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慕世杰又看看里面的屋子，能看到有人影靠在内侧的门上，显然并不怕他发现。 “那人怎么不出来？”慕世杰问。 “不方便。” 慕世杰有些不爽，但没发作：“现在可以说你们是谁了吧？” “你可以叫我薛掌柜，慕宽偷了我们的东西，改头换面来到王城，化名慕将离，以为我们找不到他。” 慕世杰好奇：“他偷了什么？” “不能告诉你，他现在很谨慎，我们需要想个办法把他约出来，你能做到吗，如果你能做到，到时候我们只要东西，人留给你处置。” “此话当真？” “当真，前提是你能把他约到我们指定的地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说的没错，大家互相利用而已，慕世杰觉得自己很懂也很聪明，很快就有了主意：“行，我应该有办法，你们等我消息，我怎么联络你们？” “他叫小五，他会跟着你。” 慕世杰又打量了一下带他来的小五：“他行吗？” “呵。”小五笑了声，突然朝慕世杰身边的随从出手，那随从便是之前被二夫人派来的两位开了气府的武者之一，结果仓促之下，连小五一招都接不住。 慕世杰见状，不敢再鼻孔朝天，态度收敛了许多：“还挺厉害，行，看我的吧。” 等慕世杰走了，沈红月从屋内走了出来。 椅子上自称薛掌柜的男子问道：“这种废物，也就剩点充当替罪羊的价值了，你觉得他能把事办成吗？” 沈红月无所谓：“看看呗，他办不成，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慕世杰动作很快，回去就找到慕晚秋：“妹妹啊，帮哥哥一个忙呗？” 慕晚秋疑惑：“什么忙？” 慕世杰笑道：“把慕宽，不对，帮哥哥把慕将离约出来呗，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之前你还去找他通风报信了不是？” 慕晚秋大惊，没想到自己那天的举动竟然被知道了。 慕世杰心里恨的牙根痒痒，他确实早就知道，不过慕晚秋考入文华院，在慕家的地位今非昔比，他不好发火就是了。 “堂哥，我只是觉得既然他都已经改头换面，咱们何必咄咄逼人，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呢。”慕晚秋劝道。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她知道以慕世杰的性格，根本不会听。 但让她意外的是，慕世杰竟然点点头：“是啊，这次让你请他，就是要与他和解的。” 可能是怕慕晚秋不信，慕世杰解释道：“我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家里传信过来了，听说这家伙考入龙武院，之前咱家的事也被捅出来了，再闹下去，若让太子殿下知道，于祖父官声不利，可能还会影响慕家的前途。 家里的意思是和他把话说清楚，只要他答应从今往后彻底同慕家断了关系，不会同慕家为敌，那以后他过他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若这是慕世杰的想法，慕晚秋肯定不信，如果是家里的决断，她还是有点信的：“堂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慕世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能骗你不成？” 慕晚秋又想了想，点头答应：“好，我试试把他约出来。” 慕世杰又道：“这样，约在广聚轩吧，我在那里订张桌。” “明白了。”慕晚秋听说约在酒楼，疑虑又消了几分，答应之后便带着小丫鬟去找慕将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慕世杰笑容慢慢消失不见，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慕晚秋进了文华院，都敢撇开他自己拿主意了，还去和慕将离通风报信，真是吃里扒外，要是让她以后起势了，自己在慕家的地位怕是难保了。 要不要连同慕晚秋一起收拾了，等把慕将离拿住，下点药，将两人往床上一放，再去喊人来捉。 到时候进了屋看到苟且之事，自己佯装愤怒，失手把慕将离打死……不行，是手下失手把慕将离打死，到时慕晚秋也身败名裂，简直一石二鸟。 “我怎么这么聪明。”慕世杰笑得有些瘆人。 小五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他盯着慕晚秋背影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撇开头啐了一口，一家人都算计，真是渣！ 第48章不是纯就是蠢 慕世杰其实心里还有别的想法，慕将离一个要死的人，如今能在王城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开了气府，还能在环香阁养姑娘……没错，他到现在还对传言深信不疑。 总之这一切，很可能跟薛掌柜说的东西有关，这家伙到底偷了什么呢？ 慕世杰对薛掌柜的话也是信了八分，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慕宽是怎么摇身一变变成现在的慕将离的。 他有心将东西据为己有，但也知道这薛掌柜不好惹，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慕将离没有乱跑，在家中研习武道，偶尔出门吃饭，会将周逸交给他的册子随身带着，然后在吃饭时不小心露出那么一角。 他本来以为要多等几天，完全没料到这才第二日，就有进展了，更没想到上门找他的是慕晚秋。 “你怎么来了？”慕将离把她和小丫鬟领进厅堂，家里没茶，他干脆就不倒了。 慕晚秋当然不会介意，解释自己的来意：“是我堂哥拜托我来的，你别误会，先听我说完。” 慕晚秋把慕世杰的话复述了一遍，也不算是复述，她把话中的意思说的更加柔和委婉。 “我知道放下仇恨很难，我也没有立场劝你原谅慕家当初所做的一切，我只是希望你能想一想，你现在前途一片大好，你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你能从此鹏程万里，而不是被仇恨束缚。” 慕晚秋说这话时头越来越低，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知羞耻，但她真的不想慕家的这一场悲剧、闹剧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慕将离沉吟片刻：“好，广聚轩是吧，明晚我会准时到。” “真的吗，太好了。”慕晚秋忐忑的面庞在听到这话后，露出由衷的高兴。 一直走到门口，她还不忘回头说道：“我们会等你的。” 慕将离挥挥手，关了门，摇了摇头，信了慕世杰那些话，不是纯就是蠢。 慕晚秋挺单纯的，但他绝对不纯，也不蠢，他不担心慕世杰算计他，他担心的是只有慕世杰算计他。 “听说这家伙昨天还真跑去环香阁找红月姑娘了，那应该能钓上点几条鱼吧，哪怕是虾米也行。” 慕将离要求不高，想通过慕世杰就把藏在昭阳的谍子都拔出来，那是做梦，抓点小喽啰，既报了私仇还立点小功，足够了。 慕将离没有去夜巡司，这一次是公孙直亲自来找他。 见公孙直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慕将离一点都不意外。 “有消息了？”公孙直问。 慕将离积极的说道：“慕世杰约我去广聚轩，明晚酉时，您和周大人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多派点人，各种解药都带一些，再备两个郎中，御医更好，要是能把广聚轩里的人，都替换成咱们的人就更好了。” 公孙直摇头：“不行，如果有别国的谍子参与，那约在广聚轩，说明里面有他们的人，这时候临时替掉里面的人，容易打草惊蛇。” 慕将离：“那前面几件事都没问题？” 公孙直：“御医也不行。” 慕将离：“那再前边。”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公孙直说着，又补充了两个字，“大概。” 慕将离：“……” 箭在弦上，这事反正就这么定下来了。 公孙直这边刚走，阿宝又来了，慕将离很欢迎，夜巡司这边请不来御医，公主总可以吧。 听到慕将离的诉求，阿宝也是无语：“我回去汇报一下。” 至于成没成，慕将离也不知道。 这种热闹，姜柠怎么会错过，听完汇报，就要让阿宝去广聚轩订个隔壁的包房。 不过阿宝还没出发，就被周逸拦下了。 周逸这边拦下阿宝，对着姜柠就是一通马屁：“公主殿下，您一现身，那便如天上之月，明亮耀眼，那些藏形匿影的宵小还怎敢现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热闹不看，姜柠不愿意啊：“那你说怎么办？” 周逸早有准备：“如果殿下愿意，乔装打扮一下，我在广聚轩不远的观云楼招待殿下。” 观云楼不是酒楼，是喝茶赏画吟诗作曲之处，观云楼最上层比广聚轩要高不少，远远的看个热闹还算足够。 “行吧。”姜柠大概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答应下来。 第二天下午，可能是怕姜柠反悔，周逸一早就过来蹲点了。 还好，姜柠也知道利害关系，没有临时改变计划，出发前，她还朝阿宝说道：“去喊个御医跟着。” 周逸哭笑不得：“不必了吧，还真带啊。” 姜柠哼道：“为本宫做事的人，我向来不会苛待，带着吧。” 周逸也不多说，带着就带着吧，反正太子问起来，不关他的事。 …… 慕将离傍晚出门，边走边思考自己准备的够不够妥当，想了一会突然一拍额头，应该问周逸再要个护心镜。 他一路来到广聚轩，站在门口四下观望，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便进门让伙计带到包房。 广聚轩街对面的楼上，沈红月站在窗旁。 “人到了。”有人和她说道。 “周围有什么异样吗？”沈红月问。 “没有。” 这样的回答依然无法让她安心：“我还是觉得是个陷阱。” “小心没错，但也不能太小心，会错过机会的，而且接应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是陷阱，我们的人也能抽身。” 沈红月冷哼：“最好是这样。” “跟你说个好玩的事，这慕世杰还真是人渣，让人去弄了些迷药和春药。” “春药？”沈红月想不到这玩意的用处，慕世杰之前在环香阁不是玩的挺欢的吗，也不像是个…… “他那个表妹。”身旁之人提醒。 沈红月一听，脸上顿时充满厌恶之色。 慕将离进了包房，发现慕晚秋和慕世杰都已经到了。 慕世杰态度一般般，见他到了，冷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坐吧。” 慕将离没想到这家伙戏还演的挺好，碍于家里的吩咐，才不情不愿的和解，若是太热情，反而落了下乘。 但是飙戏谁怕谁，慕将离坐下，冷脸看着他：“划下道来吧。” 第49章果然钓到鱼了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僵，这倒也正常，听慕将离说“划下道来”，慕世杰冷哼：“你现在承认自己是慕宽了啊，不就是考入龙武院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慕将离提醒他：“你到底是要和解，还是找我来挑衅的。” “哼。”慕世杰朝手下说道，“倒酒倒酒。” 看对方把酒端到自己面前，慕将离心里想着傻子才喝：“不必了吧。” “怎么，怕我在酒里下药啊，那咱俩换。”慕世杰说道。 他说完，手下就在慕将离眼皮子底下把两人的酒调换了位置。 慕世杰举起杯子：“家里的意思呢，是让我代表慕家跟你喝了这碗酒，从今往后，你就只是慕将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慕宽，我们不找你麻烦，你也别挡我们慕家的道。” “可以啊。”慕将离点头。 “好！”慕世杰很豪迈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才发现慕将离没动，“你怎么不喝？” 慕将离把玩着杯子：“我已经答应了，没理由非要喝下这杯酒才作数吧。” 慕世杰拍案而起：“你耍我？” 慕将离一副无辜又纳闷的模样：“我答应你的提议了啊，我耍你什么了。” 慕晚秋在一旁圆场：“哥，既然已经谈好了，酒喝不喝，也没什么关系吧。” 慕世杰怒：“他这是不给我面子，存心让我难看。” 慕晚秋怕慕世杰反悔，再惹出什么事端，求助的看向慕将离，起身说道：“这样，我也陪一杯。” 慕晚秋说着，举杯将酒倒入口中，看她模样，平常应该不怎么喝酒，眉头紧锁，片刻才缓过来。 慕将离笑道：“看来我不喝这杯酒，我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慕晚秋连忙解释。 暗处，小五和同伴原本打算先让慕世杰发挥，如果慕将离真中了招，他们也省力，只是眼下的情况没有按计划发展。 “看来这小子警惕心挺强，慕世杰果然是个废物，一会咱们动手麻利点。” “知道。” 房间里，慕晚秋还要解释，突然感觉头有些眩晕，她身边的丫鬟被慕世杰打发了，没有跟过来，她只能自己踉跄扶着桌子，还没等她询问怎么回事，无力感再度袭来，她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这倒是慕将离没想到的，他知道慕世杰肯定没安好心，酒里多半有猫腻，但他确实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堂妹都阴，刚才慕晚秋摔倒，这家伙连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慕世杰也知道让慕将离喝酒是没戏了，索性不装了：“你说错了，你喝不喝这酒，今晚都别想走，你真以为我们慕家会放过你？” “只有你们慕家？”慕将离问出关键问题。 没想到慕世杰这傻子还答了，他冷笑道：“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啊。” “这蠢货。”小五还想等待时机，一听这话，立刻和同伴出手。 听到慕世杰的回答，慕将离也松了口气，总算没白来，不过马上他的精神就专注起来，因为他的感知中，数道红光朝他袭来，紧接着，数枚暗镖穿破包厢，直奔向他。 这一枚枚暗镖都附着着气，速度极快，若非他先一步感知到红光袭来，还真躲不过去。 然而躲了这一击他才察觉，这些镖上的气没有与袭击者完全断开，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气丝，延伸到包厢之外。 果然下一瞬，红光再次出现，呈螺旋状，慕将离这才刚有察觉，空中的暗镖便不按常理的转了个弯，反向绞杀而回。 这招数好恶心，慕将离心里吐槽，险之又险从回旋镖中穿梭而过。 他这走位，让屋外操纵暗镖之人十分惊讶：“被他看穿了？” 不过是一个气府一重天的家伙，怎会有如此眼力。 见同伴一击不中，小五出手了，慕将离感觉一道鬼影子闪了进来，接着一把匕首就扎向他。 广聚轩中本就嘈杂，这两人出手又没什么声息，外面的人毫无察觉。 敢在酒楼中动手，除了下药，果然还有别的底气。 只是你们不闹动静，我就不闹了吗，慕将离躲过匕首，抽刀就要来一式【斩将】，他自信这一刀把包厢劈碎不成问题。 但是让他惊骇的是，自己刀拔出一半，小五的手已经按到他手上，把他的刀按了回去。 “￥%#！”慕将离要骂人了。 对方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慕将离不敢拖延，连忙朝窗外甩出一枚响箭，只要这响箭穿破窗户，打在街道上，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他没想到，对方也防着他这一手，他这边响箭出袖，那边数枚暗镖飞至，半路把响箭拦了下来。 “你大爷！”慕将离这次真骂人了。 小五也想骂人，怪不得沈红月提醒他这家伙像泥鳅，让他留心，明明他们两人实力碾压，却没办法速胜，这家伙好像能轻易看穿他们的招式一样，太过诡异。 …… 观云楼上，姜柠趴在凭栏处朝广聚轩张望，她身后周逸自己摆了一盘棋，独自斟酌着。 “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下的。”姜柠走过来，伸手一扫，把棋盘拨乱。 周逸无语，抬头瞧瞧姜柠，姜柠一副“你瞅啥，你想咋地”的表情。 周逸还真不能怎么样，只能苦笑。 “怎么还没动静？”姜柠有些不耐烦。 “殿下莫急。”周逸想重新摆棋，但是看姜柠虎视眈眈的瞅着他，知道自己摆了也会被弄乱，于是收手了。 “今晚真能抓到人吗？” 见姜柠情绪有些亢奋，周逸试图给她降降温：“不知，其实今天无论抓没抓到人，殿下都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只要九国纷争不止，其余八国不灭，谍子就永远抓不完。 今天只不过是棋盘一角的小小博弈罢了，输赢无碍大局，当然了，聚沙成塔，寸土必争，能赢自然是最……” 周逸话没说完，就被姜柠踹了一脚：“棋棋棋，都说别和我讲棋了。” 周逸很后悔，想给自己一巴掌，话那么多干嘛。 就在这时，一枚响箭打向空中。 周逸顿时严肃起来，站起身，两袖一甩，站到凭栏处。 第50章都有后手 响箭并非慕将离所发，他拖了也有一小会，广聚轩的客人没察觉异样，但埋伏在附近的夜巡司高手，还是能察觉到打斗中气的存在。 这些人统一由公孙直调度指挥，打斗开始没多久，他就从气的变化判断出袭击者的实力，这些人绝对不是慕世杰身边的手下。 有了这个判断，公孙直不再拖延，他知道慕将离没发信号，一定是发不出来，这时候每拖一息，都是在要这家伙的命。 他手一甩，将响箭打上天空，随后带人扑向广聚轩。 隐藏在街道另一侧的沈红月看了眼同伴，意思很明显，我说过什么来着！ “还真是陷阱呐。”沈红月身旁那位自称薛掌柜的并不慌，“幸好我们也有做准备。” 公孙直等人才刚扑向广聚轩，就看到四面八方有无数铜球飞来，还没等他们躲避，这些铜球便在半空爆散开，无数粉尘弥漫。 于此同时，光聚轩内也有铜球爆炸，里面的客人顿时乱了起来。 “走。”包厢外，有人朝小五说道。 按计划，确实该走了，但小五有些不甘心，他一咬牙：“你先走。” 说着，他拧身再上，手中两把匕首舞动时仿佛无数鬼影飘动。 慕将离大惊：“咱俩有仇吗？” 话音未落，他终于是躲不开了，先是袖子被划开，随后身上也挨了一刀。 这下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节奏乱了，慕将离感觉要遭，不会要死吧。 小五确实想取慕将离性命再走，眼看要得手，他突然捕捉到慕将离被划开的衣服中显露的书册。 发现之后，他立刻改变主意，原本刺向慕将离的一刀突然变招，抽走慕将离衣服中的书册，转身逃离。 广聚轩外，公孙直见粉尘弥漫，不慌不忙，抽剑出鞘，常人根本看不清他出手，只能察觉有数道剑光闪过。 随后仿佛有股劲风，从粉尘中心向四面八方吹动，让粉尘迅速朝四面散去。 感官上看，就好像这漫天粉尘被切成无数块一样。 见里面也满是粉尘，客人蜂拥而出，公孙直立刻下令：“全部拦下，一个都别放走。” 说着他拔地而起，纵身跃上三楼，一剑破开窗户闯了进去。 原以为胜券在握的慕世杰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人都傻了。 “怎么才来。”慕将离见公孙直到了，先是抱怨了一声，随后一指，“藏楼里了，至少没从我这边出去。” 两人一齐追出包厢，包厢里粉尘仍旧很浓，公孙直一剑横斩，强大的气将室内的粉尘推开。 “混在人群里了？”公孙直蹙眉。 慕将离摇头：“不会，我记得那人的模样，还有一个用气驭使暗镖的，一直躲在包厢外面，我没看到脸，但是客人之中开气府的寥寥，把他们揪出来不难，所以眼下的混乱只是障眼法。” “你的意思是？” “这里可能有暗道。”慕将离说完，见他并不急，疑惑，“你不担心让他们跑了？” “跑不了，你很聪明，但你有些小瞧周大人了。”公孙直笑了笑，又朝窗外打出一枚响箭。 观云楼上，周逸看到第二枚响箭，啧啧一声：“看来对方也做了诸多准备，果然没那么容易。” 姜柠疑惑：“你什么意思？” “鱼太滑溜，不好抓呀。”周逸一张手，身后桌上的棋盘与棋子纷纷飞到他面前，他看了姜柠一眼，提醒道，“殿下这次可莫要出手。” 周逸说着，一拍棋盘，姜柠顿时感觉到，周逸的气仿佛棋盘一样延展开，他的气覆盖了街区，同时也将整个街区投射在了棋盘上。 如此一来，棋盘上的纵横，便是眼前通向四面八方的道路。 随后数枚棋子落入棋盘，棋子落下后，一道道气柱从棋子上涌现，其中两枚棋子在棋盘上飞快的移动。 周逸身旁，一名夜巡司之人挥动令旗。 公孙直看向观云楼，朝慕将离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人已经不在广聚轩了，你是留在这，还是跟我走？” “一起。”慕将离看了慕世杰一眼，这家伙反正逃不走，等回来再和他算账。 看慕晚秋的样子，应该只是昏迷，暂时没什么危险。 公孙直带着慕将离，又招呼了一些人，依照令旗所指，追了过去。 周逸身旁，姜柠惊异：“这就是太师的拘元望气之术？我听说太师能将一方天地投射在一个房间、一幅地图甚至一张棋盘之上，而这一方天地异动，他足不出户，就能了如指掌，你这就是吧？” 周逸苦笑：“哪有那么神奇，如果真这么简单，咱们还费那么大劲布局干嘛，让老师把昭阳城投在地图上，敌我霎时分明，直接去抓不就得了。” 姜柠很好奇：“不行吗？” “当然不行。”周逸摇头，“这两人袭击慕将离，露了气息，我才有机会锁定他们的气，而且凭我当下的实力，时间与范围都有限制，希望不会再出岔子。” 小五和同伴从暗道离开，走上街之后也没停留，快速远离广聚轩。 两人没走几步，就脸色一变，他们能察觉到周围有许多人并没有掩藏气息，朝他们包围而来。 “快走。” 两人试图利用地形甩开追兵，可绕了一会才发现，对方竟然完全不受影响。 “怎么办？”同伴问道。 小五想了想：“分开走吧，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好运。” “哈哈，后会无期。” 两人没有多说，分开逃走。 先一步离开的薛掌柜和沈红月在周逸展开棋盘后，便察觉到不妙，埋伏在周围的曦玉高手，完全没受障眼法的影响，准确的朝小五他们撤离的方向包围过去。 沈红月看向薛掌柜：“你还有什么准备，没有的话，小五他们两个就要折在这了。” 薛掌柜之前心情还不错，如今脸色有些难看，他确实还有接应的办法，但…… “眼下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救人的话，怕要折损更多人手。” 对薛掌柜此刻表现的冷静与冷血，沈红月在意料之中，她没有要求薛掌柜一定要救援，只是沉声道：“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 “我会的。”薛掌柜没有嘴硬。 小五兜了几圈，还是被公孙直和慕将离带人拦住了。 慕将离身上伤口还疼着呢，眼下形势逆转，他哪里忍得住：“你跑啊，你再跑啊！” 第51章差点把人气活了 小五也知道跑不掉了，听到慕将离的话，朝他挑衅道：“你有本事下来与爷爷单挑。” 慕将离仿佛没听见一样，一本正经的看向公孙直：“这里是闹市区，赶紧一拥而上，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小五气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公孙直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一句“要你说啊”，随后一张手，带着诸多高手围攻上去。 小五挥舞双匕，也是想着能换一个是一个，他最想取性命的自然是慕将离，可其他人都围上来后，慕将离仍留在原地，一点没有上来的意思，就差搬个板凳坐着欣赏了。 “抓活的，小心他自杀。”慕将离还在一旁出着主意。 听到他的话，小五知道没什么机会了，冷笑一声，朝慕将离喊道：“晚上小心点，等老子做了鬼，再去索你的命。” 他说着，手中匕刃一转，飞快的抹在脖子上，当即血洒长街，没了生息。 公孙直回头看向慕将离，慕将离连忙说道：“干嘛，你不会以为他忘了自杀，是我提醒他才想起来的吧，这锅可不能乱甩啊。” 公孙直：“……” 这小五实力确实不弱，从气息看，气府境界接近三重天变天境，想击败他容易，但想阻止他自杀很难。 没多久，另一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和小五一样，自杀了。 “还真是训练有素。”公孙直感叹自己实力还是不足，但不管怎么说，行动还是比较成功的。 没抓到活口固然可惜，但夜巡司才成立没多久，就拔掉两颗小钉子，也算为太子殿下长了脸，同时震慑了潜藏在城里的各方势力，只能说意义大于实际成果。 等小五死了，慕将离才从房顶跳下，在尸体上摸索一番，把他身上的册子掏了出来。 “真是的，这不过是我做的昭阳美食攻略，有什么好抢的，就算是真的暗语册子，也没必要抢啊，抢走了我们肯定会更换，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慕将离感慨着，突然看到地上的尸体抽动了一下，吓得连忙往后跳：“什么情况，诈尸了？” 其他人无语的看向他，死人被你气活一点都不奇怪。 “行了，把尸体带走吧，咱们也撤。”公孙直吩咐道。 慕将离看上去心平气和，还有心情调笑两句，其实心里后怕的很，果然他的实力还是不够看，这小五显然算不得什么精英人物，都能轻易拿捏他，他如果不能快速增强自身实力，以后更高层次较量，他搅和进去就是送菜。 “不行，得想想办法。”回去的路上，慕将离琢磨起来。 广聚轩那边，慕世杰和慕晚秋已经被带到了夜巡司。 周逸也已经回去了，姜柠自然也跟过来继续凑热闹。 听说那些人是别国的谍子，他已经被吓傻了，这可是通敌之罪。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别国的谍子，他们说慕将离偷了他们东西，想让我把慕将离约出来，找我那个人自称薛掌柜，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只是想教训慕将离一下，真的，大人明察啊。” 周逸吩咐人将慕世杰和随从分开审，并且吩咐了几句。 那边审训慕世杰的随从更简单，审问的人只说了一句“慕世杰把罪都推到你身上了，你如果不说，等死就行”，那随从就把慕世杰让他准备迷药、春药，意图构陷慕将离和慕晚秋的事情和盘托出。 在牢房外面，除了周逸、公孙直、慕将离和姜柠，被救醒的慕晚秋也在。 听到供词，她着实难以接受，面如死灰，人都差点站不稳了。 姜柠更是大怒：“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了他！” 周逸在旁说道：“慕世杰毕竟是官家子弟，此事还是先禀给太子殿下，由他来决断比较好。” 姜柠一听，当即说道：“我亲自去说。” “殿下。”一旁慕晚秋开口。 几人转头看她，慕将离说道：“你不会还想给他求情吧。” 慕晚秋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道：“请殿下一定秉公处理。” 姜柠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也明白她的心思，慕家老爷子虽然不在昭阳做官，但外地的官在王城，又怎么会没半点关系靠山。 “你放心，大哥要敢包庇，我一定闹他个不得安宁。” 慕将离在一旁没说话，如果他是姜韬，眼下正需要拿此事立威，不管慕世杰是真通敌，还是不知情，这事都会给他坐实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姜柠气呼呼的就走了，跟他一起走的除了阿宝等一干护卫，还有个老头。 慕将离以为是姜柠请的高人坐镇，朝周逸问道：“那是哪路神仙？” 周逸看看他：“御医，不是你哭天喊地非要备着的吗。” 慕将离一听，感动啊，这位公主殿下竟然如此靠谱，不过感动完他才回过神：“他也没给我看一看啊。” 周逸伸手往慕将离的伤处不客气的一拍：“你这伤也不重，有什么好看的。” 慕将离连连叫道：“你别动手，疼，我这也算立功了吧，有没有奖赏？” 周逸没好气的说道：“你放心，殿下一定会给赏赐的，你就别问我要了，哦，对了，和你说一声，广聚轩出事的时候，你家里也进了人，应该是找你编写的暗语册子，不确定两边是不是一伙的。” “不意外。”慕将离说道，密码本这种东西，抢没什用，被抢走了傻子都知道要更换，最多就是重新编写会耽误时间。 当然一些重大行动迫在眉睫之时，密码本被抢走了一定会造成重大损失，这种情况另当别论。 最好的办法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复写一份，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进行利用。 这边的钩子周逸没收，让人抄了份假的带走了，看来是准备放长线，钓大的。 对沈红月他们来说，这次行动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挑衅和示威。 如果能在夜巡司眼皮子底下夺走密码本，杀了慕将离，刚刚成立的夜巡司怕是要名声扫地，大臣们必然会借机逼宫，这是沈红月他们乐于看到的。 这本暗语册子其实没什么大用，两边都有更深层的算计，只不过是周逸赢了，沈红月他们输了而已。 第52章你好幽默啊 折了两人，沈红月这边气氛有些沉重。 薛掌柜说道：“我们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我们起码对夜巡司的实力和手段有了一定的了解。” 有和小五他们关系不错的人冷嘲热讽：“死的又不是你，你说的轻松。” “你以为我心里很好受吗。”薛掌柜冷声道，“是，这次行动是我决断的，沈红月说对了，我判断错了，但如果没有这次行动，我们又如何了解夜巡司的索敌之术。” 沈红月虽然对薛掌柜不满，但这时候却站出来为他说了两句：“夜巡司指挥使周逸，是曦玉太师的亲传，看来今天他也在现场坐镇，所用的应该就是曦玉太师成名的拘元望气之术。 传言只是传言，今日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其中的可怕，确实给我们提了个醒，也让我们知道寻常的脱身之法没了用处，如果这次是倾巢而出的大行动，可能我们就全栽了。” 听她说完，其他人不再作声。 任务失败，暂时没有新的计划，众人散去，沈红月见薛掌柜看过来，哼道：“不用谢我，我只是说出事实。” 薛掌柜确实是想感谢来着，但沈红月都这么说了，他便没再说什么。 …… 夜巡司根据慕世杰提供消息，找到他们密会的场所，不过是一个荒废的院子，一无所获，至于什么薛掌柜，也查不多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太子那边依然对这次行动很满意，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当众赞赏周逸，同时处理了慕世杰。 慕世杰仅一条通敌之罪，就足够抄家灭门，不过姜韬是为了杀一儆百，并不希望朝中大臣们人人自危，于是考虑到他是被蒙蔽才通敌，祸不及家里，只杀他一个。 但慕家也不是全无影响，慕家老爷子原本官居正四品，如今因教子无方，连降三级。 死刑定了，有关慕世杰算计堂妹一事，姜韬干脆不说了，也算保护慕晚秋的名誉。 周逸带着太子赏赐的消息回来时，慕将离看到脚下突然泛起金光，他愣了愣，待金光消失后，他突然感觉气府比起之前，充盈了许多。 这是什么情况？！ 慕将离陷入沉思，很快他就有了初步的推断，这大概是引出两个谍子杀掉后的任务结算。 “难道参与某个事件后，就会有相应的经验奖励？”慕将离琢磨一会感觉不太对。 要说事件，这次广聚轩的事只是件小事，当初在潭城撞破幽丘的阴谋，那才算是大事件，可他并没有获得什么奖励，看来还需要满足某些其他条件。 “难道说必须是我策划的才行？”慕将离有了进一步猜测，他觉得这个猜测比较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以后要更积极一些才行。”慕将离感觉有了新的升级方向。 他还在琢磨呢，周逸的扇子敲在他头上：“想什么呢。” 慕将离回过神：“怎么了？” 周逸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说，这次揪出两个谍子，你出力不少，太子殿下心情不错，对你个人也有嘉奖，银子、女人，看你想要什么。” 慕将离当即说道：“周大人，银子、女人先不需要，能不能给我十个八个死刑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罪孽深重，死了都算便宜他们的那种。” 周逸有点懵：“你说什么？” 慕将离以为自己提的要求不太合理，缩减了下人数：“太多了吗，三个五个也行。” “哈？”周逸实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你要死刑犯做什么？” 慕将离也不瞒着：“我想研究一下气穴。” 周逸倒是立刻明白他的想法了，运气之法，变化万千，无穷无尽，自己试十分凶险，用别人的气府气穴来试自然是个好方法，但如此做法，有伤天和。 慕将离把目标放在死刑犯上，倒是个办法，只是…… 周逸缓缓说道：“你的想法并不罕见，也不只是研究气穴，许多人在需要绕开律法达成某种目的时，一开始都会把目标放在恶人身上，满足自己的私人欲望同时用惩奸除恶的名义来装点自己，自以为是双赢，是正义，但很快欲望就会膨胀，吞没虚伪的正义，到那时，只找恶人下手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 慕将离秒懂：“周大人是怕我陷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你会吗？”周逸问。 慕将离强调：“先澄清一点，我绝对没有半点执行正义的意思，我是单纯的满足自己的私欲，需要这些家伙进行废物利用。” 周逸笑道：“你倒是不虚伪。” 慕将离觉得这帽子戴的有点高，当即否认：“有时候还是很虚伪的。” “你这家伙。”周逸想了想，答应道，“行，我暂且先答应你，看看能不能办。” 慕将离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人，认知很清醒，应该不至于迷失。 得到周逸的应允，慕将离有些小激动，但多少有点害怕，这不算伤天害理吧。 他也不清楚周逸有没有跟太子汇报，反正事情很快就有了答复。 六个近期要处以极刑的犯人交到慕将离手里。 看着这几个人所犯的罪行，慕将离顿时就没了负罪感。 让人把第一名死刑犯牢牢的绑好，慕将离拿着他卷宗绕着他转着圈：“迟太冲，去朋友家做客，看朋友女儿漂亮，见色起意，强暴人家女儿还不算完，还杀了自己朋友一家老小十四口人，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也是个人？呸，谁要说你是人，谁就和你一样是畜生。” 迟太冲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脖子一梗：“要杀便杀。” 慕将离就当没听见：“三十多岁，气府二重天苍天境，希望死的别太快。” 迟太冲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慕将离一手按在他的气府上，“安慰”道：“比凌迟应该会痛快些，其实算是便宜你了。” 迟太冲终于有些慌了：“什么凌迟，你要做什么，我是斩首，已经判了，你们不能不按律法办事！” 慕将离诧异的看着他：“你好幽默啊。” 看着慕将离幽深森然的目光，迟太冲语气一滞。 “欢迎来到夜巡司行刑室，这里只看结果，过程不重要，你最后死了就行。” 慕将离只是胡诌，但这一番话，足以把迟太冲吓个半死。 第53章给个痛快 迟太冲的气府已经被封住，他无法自己运气，但慕将离能够像当初学武技一样，通过自己的气来推动他的气，效果是一样的。 “你在做什么？”迟太冲试图挣扎，可惜都是无用功。 “你好烦呐。”慕将离从他记录的册子上撕下两张纸，揉成团怼到迟太冲的嘴里，顿时感觉清净了不少。 “嗯，试试气从长强穴到阳关穴再绕到石门穴会怎么样。”慕将离边说边操纵着迟太冲的气按照他所想的路线运行。 气在穿过气穴后开始产生变化，坏人就这么几个，慕将离使用起来还是很珍惜的，没有一上来就搞一些复杂的研究，万一死太快，他不是亏大了。 “哦，原来这样能压缩气的质量，提高气的密度。”慕将离拿着小本本开始记。 迟太冲这时候已经猜到他在做什么了，彻底慌了，别看现在没事，一会必要遭。 “呜呜，呜呜呜……”迟太冲急了，但嘴里被塞了东西，他一点办法没有。 这时候慕将离又开始下一步实验，气在经过几个气穴后，突然变得狂乱起来，仿佛不受控制的飓风，开始撕扯迟太冲的气脉。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随后猛的吐出一口血……哦，没吐出来，全被堵在嘴里了。 慕将离吓了一跳：“幸亏把你嘴堵住了，不然岂不是喷我一脸。” 他这一句话让刚受了内伤迟太冲差点气晕过去，他倒是想晕，晕了反而痛快，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伤不重吧，你可要多坚持坚持。”慕将离检查了一下他的气脉，受损不算太严重，还能继续，于是他又在小本本上记下，“气穿过灵台、气海和阴交穴后，转向风府穴会产生不可控的紊乱效果。” 一边记他还一边琢磨，如果在经过风府穴之前找到另一个合适的穴位，是不是就能将这种不可控的紊乱，变成可控。 “学术研究让我快乐。”慕将离很兴奋，说是学术研究，不如说是在研究游戏攻略，通过科学的算法来找到最优解，这可是高玩才能做到的。 慕将离怕迟太冲被自己的血呛死了，把他嘴里纸抽了出来。 结果纸刚拿出就听迟太冲狂喷：“你竟然拿其他武者的气脉做研究，你不得好死。” 慕将离语气淡然：“我得不得好死，那是以后的事，很难预测，但你肯定死不舒服了。” 迟太冲是彻底怕了：“你让速死，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话说的还挺利索，看来是没呛着。”慕将离又揉了两张新的纸团塞回去了。 “呜呜呜呜……” 慕将离不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只是做笔记的时候会感慨一下：“这以后都是黑历史啊。” 实验做着做着，亢奋之下一个没忍住，就往复杂了搞，原本迟太冲的气脉已经被折腾的脆弱不堪，这一下彻底玩完，气脉完全破裂，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人当场死亡。 “啊……”慕将离懊悔啊，这死的也太快了，一天都没到呢。 “下个人一定要更加珍惜，呸呸呸，这么说显得我好像有点精神变态。”慕将离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来人，把这个拖出去，把下个人带进来。”慕将离朝外面的人吩咐。 夜巡司的人不是太子安排的，就是周逸挑选的，负责处理这些勾当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凌迟最高要切三千六百刀，与之相比，迟太冲也没遭太大的罪。 没一会，又带进一人，慕将离照旧拿着卷宗开始念：“谢学武，你能耐啊，走镖的却看上雇主钱财，私吞雇主镖物还杀雇主全家，甚至连平时一起走镖的兄弟都没放过，真狠，差点就被你带着钱财跑出曦玉了，就差一点点。” 谢学武横了他一眼，根本不说话，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行，你有本事一会别哼一声，哼一声我是你爷爷。”慕将离说完就后悔了，“有你这种孙子我哪还有脸活着，我刚才说的不算数啊。” 谢学武狠狠瞪他。 慕将离也不管他，开始研究自己的，谢学武一开始还挺硬气，但没多久就撑不住了，一个见利忘义，连雇主和兄弟都能杀的人，能有多强的意志力。 “你要杀就杀，别折磨我了。” 慕将离看看时间，发现天色不早，起身说道：“等会让人给你送点吃的，你休息休息，咱们明天继续。” “你杀了我，杀了我。” 在谢学武嘶吼中，慕将离走出房间。 他出来之后发现周逸正在外面喝着茶：“你怎么来了。” “收获怎么样？”周逸问。 慕将离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想看吗？” 周逸很实在：“想。” 慕将离把册子往怀里一揣：“不给！” 周逸深吸了口气，他这个指挥史做的真失败，都不能让手下有点敬畏之心吗。 按理说，像夜巡司这样的组织，指挥使应该是让人闻风丧胆，小儿不敢夜啼的，自己做好像有点失败啊。 周逸反省了一下，随后说道：“听说已经死了一个？” 慕将离点头：“周大人挺会挑的，弄死这些人我真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不然呢。”周逸没好气的说道。 “今天城里怎么样了？”慕将离问。 周逸无奈的说道：“能怎么样，大街小巷传遍了呗，我今天出门吃了碗面，摊老板跟我说，昨天广聚轩死了三十多个人，抓了十几个谍子。” 慕将离：“好家伙！” 他突然有了个新想法，在昭阳这么久，他还没发现报纸这玩意。 他记得古代是有报纸这玩意的，好像是从唐代起源，那么就意味着报纸能够适应封建社会。 他的想法肯定是自己弄个报纸挣钱，但不用想就知道不现实，这生意到时候肯定会被朝廷抢走，由官方管理。 既然自己捞不到什么好处，他也就不急着把这想法说出来了，等找个更合适的时机再说。 “对了，还有件事要提醒你。”周逸说道，“文华、龙武院的考核快结束了，你这边快点完事，入学之后，还需要你多多留心。” 第54章卷的人发昏 想到要开学了，慕将离挺开心的，一来凭借他最近的钻研，加上教头的教导，他的实力增长速度应该会进入一个飞跃期，二来学校比较有意思，也容易交朋友。 “寂寞啊！”慕将离感慨，穿越前二十多年的积累的人际关系就这么没了，伤心，难过，烦！ 周逸见他突然变的丧丧的，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放心吧，学院那边交给我。”慕将离保证。 离开夜巡司，慕将离回到家门口发现慕晚秋在等他，身边没带丫鬟。 同样是死刑，慕世杰肯定不会交给他来研究，况且这小子连气府都没开，没这个天赋。 慕世杰前两天就被处决了，慕晚秋也已经搬到文华院，今日特地来找他，应该有什么事情。 几日不见，慕晚秋给他的感觉有些改变，少了些初见时的谨小慎微，来昭阳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也许正是来自亲人的恶意，才把她磨砺的坚韧起来，或者说，更加认清现实了。 “找我有事？”慕将离问。 慕晚秋点点头：“我爹寄了信过来，二伯母听到消息，当时就晕倒了，祖父连降三级，也气病了。” “你爹知道慕世杰的所作所为后，没有找你二伯算账，要求分家？”慕将离好奇的问。 慕晚秋摇摇头：“没有。” 慕将离能看出她说这话时神情下隐藏的失望、难过与迷茫，也大概能猜到慕家一定有上演一出狗血的剧情。 大概是老三去找老二要说法，却被慕家老爷子以“慕世杰都已经死了，受到惩罚了，而慕晚秋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为由劝住了。 不能分家，也是因为慕晚秋考入文华院，对慕家以后有用，慕家老三读书怕是忠孝礼廉什么的读傻了，被训了几句便不再闹了。 慕将离相信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他仍是不解：“这和我的关系是？” 慕晚秋说道：“虽然多年经营付之一炬，但还没伤到慕家根本，太子殿下慕家惹不起，而我如今是慕家东山再起的希望之一，所以恨，只会集中到你一个人身上。” 慕将离：“你是来提醒我的？” 慕晚秋坦诚道：“嗯，谢谢你那天没有中计，否则我现在已经白绫悬梁了吧，我以前怎么会那么天真。” 慕将离摇摇头：“这种事情没道理怪自己，应该怪自己太天真还是怪有些人心太脏，哪个是正确答案显而易见，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确实要注意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慕晚秋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慕将离想了想，朝她略显阴暗的背影说道：“有些单纯的人在遭受伤害后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曾经讨厌、痛恨的人，我希望你不会。” 听到这话，慕晚秋身体颤了下，她转过身却发现慕将离已经进了院子不见了。 她站在院外说道：“多谢……”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好了称呼：“多谢慕公子指教。” “叫哥也行，你和他们不一样。”院子里传来慕将离的声音。 原本以为两人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听到这话，慕晚秋有些无措，她实在没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最终帮助自己的人是慕将离，一个慕家的仇人，一个对她其实挺冷漠，但比慕家人更像亲人的亲人。 “谢谢堂哥。”慕晚秋轻轻说道。 她之前确实有过许多极端的想法，一个亲人要害他，父母不敢竭力为她讨公道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必须变得和坏人一样狠辣阴险才能保护自己，但她现在觉得，好像真的不用那么极端。 想到这，她的步伐比来之前，轻盈了些，而心中的某些决定，倒也变得更加确定，那就是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成为慕家谋求飞黄腾达的工具。 慕将离绝非圣母心，他只是不喜欢地图炮，要报仇必然是精准点草，这次弄了慕世杰，要是慕家谁还敢跳出来，他同样不会留情。 当初小五抢了他的昭阳美食攻略，而他故意留在院子里的假暗语手册不知道被哪方势力抄了去，这事周逸自有计较，不用他管，等解决掉这边六个死刑犯，他就可以搬去龙武院安心上学了。 六个死刑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慕将离赶在学院开学之前，总算是处理掉了。 一月的考核期结束，龙武院四个组别的五十人榜单都已经排满，没考上的人只能落寞离开，其中有些年龄小的明年仍能再考，有些人则永远失去机会了。 “慕将离，这些天你跑哪去了？” 慕将离才刚到龙武院，就听到一个让他头疼的声音，他转身苦笑道：“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姜柠眉毛一挑：“本宫从你的‘又’字之中，听到了抗拒。” 慕将离赶忙说道：“殿下听错了。” 姜柠哼道：“是吗？” 慕将离飞快表态：“当然，这龙武院离王宫路途遥远，卑职是担心殿下频繁往来，累着身子。” “本宫往来会乘马车，怎么会累。” “路途颠簸啊。” “不颠！” “殿下说不颠，那就不颠。”慕将离无语，比跟领导、甲方说话还累，被前两者逼到极限还能撂挑子不干，惹恼这家伙是要掉脑袋的，心累！ “这还差不多。”姜柠这才满意，“来找你就是和你说，利用慕世杰设局抓谍子的事情你没骗我，弄死这个人渣还拔掉两颗钉子，皇兄高兴，我也要到了不少好东西。 既然你做到了，本宫当初说过的话，自然也算数，以后受欺负了，知道该找谁吧？” “知道了。”慕将离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就对了，本宫答应罩你，不会食言的。”姜柠交代完，志得意满，领着阿宝去别处转悠了。 慕将离松了口气，总算走了，被这位公主罩，指不定好事坏事呢。 龙武院这边已经在准备开学仪式了，周围被搜一圈又一圈，防止有人藏匿，到时在仪式上搞破坏。 四个组的学生宿舍也都安排好了，慕将离的门牌号是“壹”，一到十都是单间，十到二十是双人间，后面则是两个十人间。 “这要是在现代，要被喷死吧。”慕将离心里吐槽，这安排，让他有种卷的发昏的感觉。 第55章不是来种田的 文华、龙武两院的开学仪式如期举行，太子殿下亲临现场，朝中大臣们又怎能不到。 慕将离还是第一次看到左、右两位相国。 左相柯广原如今已至耳顺之年，两鬓斑白，但气色很好，从面相看是一位很和善的老者。 而右相裴鹤，才刚过五十，他有些消瘦，脸上没肉导致骨线很清晰，显得有些阴鸷，长得一副奸臣相。 不过看脸去判断他们这样地位的人，怕是会死的很难看，慕将离只是略微观察几眼就赶紧挪开了目光，除非必须，他是不想参与到任何朝堂斗争中去的。 姜韬心情很不错，亲自勉励了几句，内容无非是“你们是文华、龙武院的第一批学生，以后要为曦玉效力”巴拉巴拉，慕将离表面听着，心里想的还是这些天的研究成果。 姜韬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就为了他来这一趟，学院上下没少费周章。 姜韬走了，众位大臣也离开。 回到龙武院，徐威才他们说道：“授课从明日开始，教学依然分组进行，每隔一个月，会进行一次考核，我们这一组的前五名，有机会和一组的后五名争夺在一组学习的名额，而后五名，则要和三组的前五名争取留下来继续学习的机会。” “徐教头，每组的授课内容都不同吗？” 徐威说道：“当然不同。” “那会不会不公平，他们天赋比我们高，学的东西也比我们好，我们就算考了前五名，也没办法争过一组的后五名吧。” 徐威冷笑：“公平？你用二十天才练成【无间】，一组的考生有两天足矣，让你们学习相同的内容，你认为公平吗？” 提问的人被徐威怼的哑口无言，其他之前或多或少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敢再说话。 徐威环视众人：“龙武院已经够公平了，还想要更好的，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 “徐教头，前五和后五争，是怎么个争法，能提前透露一下吗？”侯玉洪问道。 作为这次考核的第二，他确实有资格好奇，徐威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慕将离，结果发现这小子在溜号。 徐威也没管他，回答道：“实战，你们是武者，龙武院的所有学习，最终都要反馈到实战之中，成王败寇，很简单吧。” 简单吗，众人心中波澜起伏。 “行了，今天先散了吧。”徐威挥挥手，给他们放最后一天假。 “慕兄。” 慕将离还没转身就被喊住，侯玉洪几人过来找他。 “慕兄，你这些天不在龙武院，我们都很担心你。” “是啊，那天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也没想到晗月公主会突然出现。” 慕将离确实近段时间都没在龙武院露面，他没有怪这些人的意思，当天的情况，换他他也溜。 他笑了笑：“没事，事情都解决了。” “我请客，去吃饭。”卢郁文豪爽的提议，随后又压低音量，“不过今晚不能去环香阁歇息了。” 几人哈哈一笑，马上就要卷起来了，纵使有花花心思，也要收起来了。 不过慕将离还是婉拒了：“抱歉，我要去见个朋友，你们去吧。” 见他如此说，卢郁文、侯玉洪等人也不好勉强，于是自己去了。 慕将离没给其他人再上前搭讪的机会，飞快离开龙武院，去文华院去找范荣，之前一别，已有半个多月未见，要去维系一下关系。 范荣这段时间没怎么出门，要不是开学仪式必须出席，他可能还要继续埋头钻研。 见着面的时候，范荣颇有些幽怨：“慕兄，你前些日怎么没来找我。” 听到这话，慕将离还以为是被冷落的小女朋友呢：“事情比较多，范兄的研究如何了？” 提到研究，范荣十分兴奋：“多亏范兄之前的提点，炁造中的兵器与匠器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最近领会颇深，一些难关很快就能攻克。” “我最近又有些新的想法。”慕将离说道。 对慕将离的奇思妙想，范荣是非常感兴趣的：“说来听听？” “能不能制造一个记录影像的物件。”慕将离很期待能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他将大概的原理描述一番，只不过驱动的能源变成了气。 如果只是想法，范荣可能只会觉得有趣，但听到“气的频段”“数字信号”这些词汇后，他自认为聪明的大脑险些宕机。 范荣一直拉着慕将离探讨到傍晚，见慕将离不得不走了，才依依不舍的道别，同时感叹：“慕兄，容我消化消化，有句话说的果然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认为我的想法能够跳脱桎梏，是个天才，与慕兄两次交流后，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马行空。” “没有没有。” “慕兄不用谦虚，我一定会努力实现你的构想。”范荣保证。 “我相信以范兄的能力，只是时间问题。”慕将离客套的说道。 分开之后，范荣又钻回屋子忙着钻研去了。 慕将离快步离开，今天他算得上下了一位猛药，他给范荣灌输的这些想法，有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惊艳，但又似乎有机会实现，如果范荣真是谍子，一定不会研究出来供曦玉使用，而是会把这个构思传递回去，接下来只要夜巡司的人能盯紧他就行。 “监控啊，要能实现就好了，到时候能省多少事。”慕将离只是想想，其实没抱太大的期待，但如果真能成的话，是不是炁造手机、电视什么的也都有希望。 “算了，别做梦了，我不是来种田发展科技树的。”慕将离提醒自己，这是一个以武傍身的时代。 “哥，你怎么过来了？”他离开文华院之前，刚巧遇到了慕晚秋。 慕将离看看她，发现她的精神状态比前几天见到时好了许多，阴霾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他笑道：“没人的时候喊喊也就算了，在这里喊我哥，传到慕家，你不怕受责罚啊。” “不怕。”慕晚秋摇摇头。 慕将离点点头：“那随你吧，照顾好自己，有事去龙武院找我。” “嗯。”还是之前几句不冷不热的话，但相比父亲母亲“一定要好好学，未来慕家要靠你”之类的叮嘱，慕晚秋觉得这些话要暖心的多。 第56章这课要不你来讲 慕将离这几天也有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认下这个妹妹，想出来的答案让他有些难过，因为他需要亲情，就像他需要朋友一样。 失去一切的情感影响不会在第一天显现，就好像那种一个人在房间里住一年可以获得几十万的挑战，一开始很容易，但孤独的攻击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 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这么久，一开始他只顾着适应，满脑子都是生存，如今稍稍安逸，那些失去的亲情、友情所带来的情感打击，才慢慢出现在他身上。 他需要新的朋友，新的亲人来作为情感的依托，慕晚秋在一个对他充满敌意的世家中向他表达善意，最终打动了他。 “唉……” 慕将离抬头仰望星空，不知道另一个世界，自己的亲人们过的还好吗。 回到房间睡下，所有的多愁善感都被淹没在梦里。 等他再次苏醒，龙武院的课程开始了，徐威站在校场上，朝他们说道：“今天不用拿兵器，今天算是理论课程，我先提几个问题，你们练习武技，都是怎么练的，就比如考核时的武技【无间】？” 一群人面面相觑。 “教头你怎么教的，我们就怎么练啊。” “是啊，按照教头教给我们的运气方式，反复练习。” 徐威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无间】的运气方式，为什么是这样的，他只能这么运气吗？” “有想过。”有人答道。 “那有什么感悟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威点点头，笑道：“你们能去想，就比只会依葫芦画瓢强，这个问题自古便是一个难题，别说你们，就算是气府七八重天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将这个问题搞明白。 但是这无数的岁月，总会留下一些宝贵的经验，弄懂这些经验，就能缩短你们学习武技的时间。”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很振奋，果然有些东西只能在有底蕴的地方才能学习到，徐威所说的经验，绝对不是随处可寻的。 很快徐威就让人挂出许多张图来，图上是人体气穴，每张图上都有一条红色的运气路线，构成不同的图案。 “这是十八张周天运气图，大概总结出了一些常用的运气方式所产生的效果，其中武技【无间】的‘气盘旋’效果，大抵就能通过第一张图来实现。” 徐威说的很郑重，在他看来，这可是能压箱的宝物。 大家仔细看图，发现确实和武技【无间】很相似，纷纷惊叹。 “原来走灵墟和中府两个气穴，走这样一个蛇形，气就会产生气旋啊。” 只有慕将离有点失望，用图案来进行总结，确实是符合这个时空的思维方式，对普通武者确实很有参考价值，但对他来说，就有些鸡肋了。 他追求的是全部气穴的数据模型搭建，这几张图所能总结的数据，很不准确，凭借他这段时间的研究积累，一眼就能挑出图上的错误。 见其他人都认真盯着图看，只有慕将离意兴阑珊，徐威点他的名字：“慕将离。” 慕将离连忙应道：“在！” 徐威盯着他：“你看到这些图，有什么想法？” 慕将离试图搪塞：“很有巧思。” “巧思？”徐威决定敲打敲打他，“你倒是一天就学会了【无间】，你有什么经验同大家说说，说不定你的经验，比这些图总结的更好呢。” 慕将离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徐威不容他拒绝：“来，说一说，你现在这个阶段，不需要敝帚自珍，正需要分享出来，由大家讨论，让师长纠正。” 慕将离毕竟是二组第一，又是戚大人的徒弟，大家也很期待。 “行吧。”慕将离起身说道，“我认为气穴，可以看作一个个节点，所有的节点之间，都可以通过公式进行联结。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太乙穴、天枢穴，这两个气穴是增强气的，连续通过这两个穴位，气在释放后的强度，可以增强两倍，大家可以试一试。” 大家跟着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慕将离又说道：“大家可以尝试运气通过太乙穴和膻中穴，或者天枢穴和膻中穴。” 很多人跟着试了试，发现气的强度只增强了一倍。 “膻中穴似乎没什么用？” 慕将离点点头：“接下来大家不要试，让徐教头来试就好，其他人试可能会受伤，徐教头你来试试气先走太乙穴，再走膻中穴，最后走天枢穴。” 徐威看了他一眼，依言试了一下，很快他就脸色一变，抽刀朝远处挥动，一股强横的刀气冲天而起，竟有斩破天上云层之势。 众人有些懵，只三个气穴就有这样的效果？ 徐威也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的经验，运气越复杂，武技才越强。 他正在思索，突然有人口吐鲜血，慕将离愣了下，还真有听不懂人话的？ 徐威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气涌入这人的气府，帮他护住气脉，顺便张口骂道：“蠢货，谁让你试的。” 徐威说着，转头看向慕将离。 有了这个反面教材，慕将离更好解释了：“我们在练武之前，每个前辈都告诉我们不能乱运气，会受伤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我们没弄清气穴节点，也没弄懂联结公式。 就比如刚才，从太乙穴到天枢穴，气的增强是加算，也就是1+1的增强，而膻中穴实际起到的是改变算式的作用，所以太乙穴到膻中穴没效果，天枢穴到膻中穴也没效果，但是把膻中穴放到太乙穴和天枢穴中间，就会让加算变成乘算，最后会产生四倍的增强。 而四倍的增强，气府一重天的境界的武者没有准备，很容易受伤，只有徐教头才能轻易尝试。 越是复杂，算式也越多，就好比太乙穴和天枢穴虽然都是增强气的，但也有差别，他们差别会体现在与其他气穴联结时，很神奇吧。 如果不能准确的判断，很可能无意中让气的强度爆发几十上百倍，或产生许多其他变化，这也是气府七八重天的强者都不能轻易尝试的原因。 徐教头的拿出来的图录，确实很有巧思，是宝贵的经验，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但不能作为准确的数据来使用。” 别说二组这些学员了，连徐威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要不这课由你来讲吧。 第57章我是来学习还是来教学的 慕将离这边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已经准备闭嘴了，没想到徐威突然很激动：“不要停，继续！” 慕将离：“？？？” “我是让你接着讲。”徐威朝他招招手，“来，你过来。” 慕将离茫然的走过去，徐威两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挪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来，这堂课你来讲。” 说完，徐威让人拿来了纸笔和桌子，往旁边一坐，看样子是准备记录。 他甚至看了一眼之前不听话受伤的家伙：“你老实点啊，再伤了我可不管你。” 慕将离人傻了，他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教学的，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算了，讲就讲吧，算是给这些人一点启蒙，说不定以后自己就桃李满天下了呢。 “行吧，那我接着说，我给大家讲一些气穴之间基本的算式，大家根据我讲的，逆推你们学过的武技，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如果对应不上，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 这也算是让其他人帮他进行理论验证了，慕将离觉得这笔买卖自己不算亏。 “好，那我接着说了，武技千变万化，如果一个气穴能让气走曲线，一个气穴能让气走折线，运气同时经过这两个气穴，就容易被反噬，为什么呢，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因为中间没有算式。 我们可以用多种方式，让两个气穴的效果融合，比如进行‘叠加’，大家可以试试魂门穴到灵台穴再到神堂穴。”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话进行运气，随后朝天上打出气。 “哇！” 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气打出去之后是波动状的。 这时慕将离又说道：“看到了吧，气的状态发生了改变，那么大家在神堂穴之后，再加一个风门穴试试。” 大家依言再试，发现这次打出的气还是波动的，但波动频率比之前高了很多。 慕将离说道：“两两一组，互相用这个运气方式拼一刀试试。” 除了他和之前不听话受伤的倒霉蛋，恰好两两分成24组，虽然大家熟悉的兵器各有不同，但兵器对拼一下还是很简单。 他们用慕将离所说的运气方式对拼，武器刚一碰撞，他们就察觉到，明明他们用出的气并不多，但气的高频率波动却产生了强大的破坏性，好些人兵器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徐威见状，也是无比惊讶，仅仅四个气穴，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吗。 他看向慕将离：“这是你自创的武技？” 武技？慕将离愣了下，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武技，只是个基础变化而已。 但徐威问了，他也就随口编道：“啊，算是吧，算是基础版的【波动剑】。” “波动剑。”徐威念了两遍，觉得很符合这一招式的形态，简洁易懂，他甚至没意识到慕将离是用刀的，为什么会起名叫【波动剑】。 “那我接着讲？”慕将离问。 “你讲你讲。”徐威一点教头的风范都没有了，看起来和学生没两样。 慕将离朝众人说道：“我已经用了两个例子，解释了运气的基本原理，明白了底层逻辑，再学习的话，一定能事倍功半。 人体气穴还是太复杂，我目前也只是小有研究，接下来我给大家讲一讲基础知识点，大家认真听，用心记。” 说着，他就开始讲了起来，比起徐威拿出来的图录，慕将离所讲在他们看来更加玄奥，什么“节点”、“公式”这些词汇，他们以前都没接触过，但从慕将离口中说出来，又很浅显易懂。 一堂课讲完，众人无比叹服。 慕将离看看徐威：“徐教头，还用留作业吗？” 徐威完全顺着他：“你愿意留，那就留。” 慕将离更纳闷了，他到底是不是来学习的，不过留作业也好，相当于他布置课题，让这些人帮他一起研究，这么一想，他就开心多了，从容的布置了作业。 本以为可以清闲了，结果一下课，他就被人团团围住。 “慕兄，你太厉害了。” “以后不会要喊你慕教头了吧。” “慕兄现在只是气府境界差了一些，等气府境界提升上去，咱们估计真要喊教头了。” 徐威这时候已经拿着的笔记冲到一组那边了。 他找到戚北行：“戚大人，您的徒弟不得了啊，这些是您教他的吗？” “教他什么？”戚北行拿过徐威的笔记一看，之后又听徐威的描述，按照笔记试了试，脸色顿变。 慕将离最初是因为眼力出众，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之前听说这家伙想研究气穴，他还提醒过这小子不要好高骛远，没想到这才多久，已经有这样的成果了。 “开会。”戚北行当即说道。 很快，四个组的教头、副教头还有其他核心教学人员便齐聚一堂，戚北行拿出笔记：“你们传阅一下，然后让徐威来说。” 徐威一点都不觉得累，绘声绘色又描述了一遍。 半个时辰后，一组教头袁三锡拍案而起：“戚大人，这样的人才要立刻转到一组，根本不用等一个月后的考核。” 徐威一听就不乐意了：“过分了，没这么抢人的。” 袁三锡叫道：“咱们都是为了曦玉选拔人才，你觉得慕将离继续留在二组合适吗，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二组的教头，就夹杂私人感情，不顾大局。” 三组、四组的教头、副教头们在一旁吃瓜看戏，反正他们又争不了，但慕将离这一套闻所未闻的理论，确实让他们大为惊叹。 戚北行敲敲桌子，打断他们：“现在不是争人的问题，你们也都看出这套理论的价值了，现在的问题是，一旦这些理论外流，会引起多大震动，你们想过吗，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打慕将离的主意。”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目前这套理论的内容已足够惊艳，未来如果慕将离能彻底完成这套理论，那这套理论一定会成为绝世秘籍般的存在，这小子恐怕会成为宗师一样的人物。 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一旦消息走漏，各方势力会竭尽所能的拉拢，若是不成功，就会开始下杀手了。 “保密，这事必须保密。” “要封锁消息，把慕将离保护起来。” “还要支持他的研究。” 众人纷纷发表意见，等他们说完，戚北行才说道：“这事我会禀明殿下，另外最近不要让他再讲课了，一切依旧按规矩来，他进不进一组，等月底考核再说。 徐威，你抓紧提升一下他的实力，只要他有实力自保，就没什么好担忧的，而且尽快提高实力，他才能研究更复杂的运气方法。” 徐威一听，连连保证：“我明白了！” 第58章我不会输吧 戚北行当天就进宫觐见姜韬，周逸今日无事，本来在夜巡司里清闲的吃着小点心，没想到突然就被叫进宫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慕将离档案的保密等级，一步到位，直接提升至最高级。 之前夜巡司刚刚成立，王城这边的事情尚且顾不过来，其他的事情，自然要往后排。 像慕将离刺杀慕家二夫人失败，被打入打捞，又稀里糊涂被人当成诱饵运送了一箱石头的事情，一直没时间深入调查。 眼下不同，任何威胁到慕将离的事情，都要调查清楚。 按戚北行的的说法，当日追杀慕将离的人，应该有气府五重天，幽天境的实力，擅长用弓，拉弓弦的拇指应该被他伤到了。 曦玉之中，能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的武者应该不多，但不多不意味着好找。 “慕兄，你可是真能给我出难题啊。”周逸感觉有点头疼，仰歪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慕将离这边正在被徐威开小灶，教他如何锻炼气府境界， 气府的锻炼和健身差不多，健身是通过肌肉适应原理，让肌肉受到负荷刺激，引发包括肌肉纤维微损伤、代谢产物积累等一系列生理反应，身体为适应训练，会刺激修复受损的肌肉纤维并增强力量。 气的增长也是异曲同工，只有不断的调动气府的气达到轻微超负荷的程度，刺激气府、气脉，气才能获得增长，而增长的速度、强度，则完全依靠个人天赋，天赋永远是最不公平的东西。 但慕将离不同，他除了天赋，还有挂，除了日积月累的锻炼，之前策划广聚轩的行动让他确定，他还能通过“任务”的方式获得经验值，来达到提升境界的目的。 广聚轩的失败警醒的不止沈红月一行，藏匿在昭阳城的谍子明显老实了许多。 近段时间，他又不能离开龙武院，所以思来想去也没想到策划搞事的机会，慕将离只能叹息一声，老老实实用最朴实的办法锻炼。 …… 徐威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学生们嫌弃。 当初让他从虎贲军调到龙武院教一帮小屁孩，他是不情愿的，结果如今他讲课，却被一群小屁孩嫌弃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听过慕将离的理论讲解，第二天又换回了老东西，无趣，太无趣了。 当然大家只敢心里吐槽，课还是要认真听的，只是他们的心情全写在脸上，被徐威看了个真切。 徐威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没怪大家，毕竟连他自己都更想听慕将离继续讲。 理论课被嫌弃，实战课又是另一回事了，到了实践课，没人再敢嫌弃徐威。 哪怕徐威压低气府境界，上去对战众人也没谁在他手上走过三招。 所有人招式里的破绽，对敌时的坏毛病，都被他一一揪了出来，众人无不冷汗透背，如果没来龙武院学习，没被徐威指出问题，以后在外遇到高手，怕是怎么死的不清楚。 徐威的形象在众人眼里再度高大起来，看到大家神态的变化，徐威十分满意，形象总算重新树立起来了。 “还有谁？”徐威看看，发现慕将离还没上，于是招招手，“你来吧。” “哦。”慕将离提刀进入校场。 徐威站着不动，和对待其他人一样，让他先出手，慕将离也不客气，出手杀了过去。 徐威微微一笑，就要让慕将离明白理论与实践的区别。 “有破绽。”他看到慕将离出招的破绽之处，大喝一声，反击过去。 红光出现，慕将离对此已经非常适应了，立刻收招钻到红光未覆盖的区域。 “嗯？”徐威愣了下，想到之前慕将离和姜柠身边压制了境界的护卫阿宝打的有来有回，多他一招半式倒也不让人意外。 徐威立即变招，结果他还没说什么，慕将离突然嘀咕一声：“有破绽？” 口中嘀咕，慕将离动作一点不慢，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boss的攻击间隔，说什么都要捅上两刀，一个闪身上前，从徐威剑气的缝隙中穿过，举刀劈了过去。 徐威惊讶，只能收招先躲，然后再反击，躲避的同时他脑子还在思考慕将离分毫不差从自己剑气中穿过的画面，这毫厘之间也能算破绽吗，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 戚北行说看着这小子的眼力才收他为徒，如今一试，当真可怕。 见慕将离再攻，徐威微微一笑，眼力虽好，但招式之中，破绽还是不少的。 “有破绽。”徐威直击慕将离破绽之处。 这次轮到慕将离被逼收招躲闪，待徐威再攻，慕将离：“有破绽！” 徐威：“……” 这次徐威有点想骂人了，没想到他的招式再度被避开。 两个人在校场上你来我往，仿佛回合制的战斗，看的周围学员们一脸懵逼。 大家都知道徐威压低了气府境界，但也都领教过双方的基本功、经验等方面的差距。 他们一两招就被击败，而慕将离只是稍落下风，看上去有来有回，这让许多人有点受打击。 不过想到昨天的理论课，大家心里又平衡了些，总有些人，就是遥不可及的。 除了震撼，对两人你来我往的“有破绽”，大家都觉得有些喜感，纷纷猜测徐教头会不会被气出内伤。 当然除了这些别样的情绪，大家看的都很认真，尤其每一次两人说出“有破绽”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努力判断破绽在哪。 “原来这也算是破绽啊。” “没想到这一招两道剑气中间能穿过去。” “我去，这一刀，刀气化作刀罡，要是我只能一退再退，但徐教头却能发现，这一刀就像旋风一样，外侧凌厉，内侧空虚，抓准机会贴上去，反而会让对方难办。” “慕将离也很夸张，徐教头这一剑，剑气藏了三段，看似只有三尺长的剑气，突然向前窜三尺，再窜三尺，这要是我，根本预料不到，早就被封喉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众人看的过瘾，慕将离打的兴奋又紧张，徐威心情最为复杂，有点骑虎难下。 他不能提升境界压制慕将离，明明看到这小子破绽百出，但每每自己抓他破绽，却又总被这小子提前看破，躲了过去。 “我不会输吧？”徐威冒出这么个念头，随后赶紧驱散，怎么可能。 第59章必须搞点事情才行 徐威担心自己会输，慕将离想的就比较多了，他在琢磨自己不会能赢吧，要不要人情世故一点，给徐教头留点面子，这要是连他一个学生都打不过，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慕将离属实是有点想多了，虽然压制了实力境界，但徐威的战斗经验实在太丰富了。 体会到慕将离的眼力，徐威不再一板一眼的对战，加入了更多的虚招和变招。 虚招和变招一多，想凭红光提示以及反应速度来躲就很难了，慕将离很快就变得手忙脚乱，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坚持。 “这小子是泥鳅精吧，这么滑溜。”徐威虽然压的慕将离没办法反击了，但却迟迟拿不下他。 而且打着打着，他突然有些不想结束这场比试了，他是在教学慕将离不假，但在交手的过程中，他也从慕将离那里寻到了自己的出招破绽。 如他这样的实力，一般只有在与同实力，甚至比自己强的高手交手时才能有这样的体会。 就像下棋一样，与强者对弈才能精进，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可没想到他今天与慕将离这样的菜鸟比试，竟有收获颇丰的感觉。 徐威正犹豫呢，就见慕将离连滚带爬跑远了，随后刀拄着地，连连摆手：“不行了，气跟不上了。” 徐威这才意识到，两人打的确实挺久，他虽然压制了实力，但气府的气还是绵绵不息，而慕将离一个开气府满打满算不足半年的人，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是吧，能和徐教头打个平手。” “徐教头压制实力了。” “我知道，但即便如此，能坚持到气竭也很厉害了。” “那是很厉害吗，那是太厉害了。” 自己三两招就被击败，慕将离却能跟徐威纠缠这么久，这让不少人佩服的同时，心里还有了许多挫败和疑问。 这样的人都没去一组，那一组的人该有多强？ 徐威看在眼里，对于之前自己想把慕将离多留在二组一段时间的想法有了新的看法。 慕将离确实不适合留在二组，分组在于让实力相近的人彼此竞争激发出更好的自己，有一个人稍微强一些当鲶鱼，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有一个人天赋完全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怕是会适得其反，会狠狠打击到一部分人的信心。 看着这些人对慕将离的叹服，徐威很不满，他需要的是“争”，而不是“服”。 徐威大声说道：“你们其他人看的也够久了，来，按照之前的顺序，再一一和我过一遍，谁要是犯相同的错误，晚饭就别吃了。” 一听还要再练一轮，大家果然没心思闲聊了，开始在心里盘算迎战徐威的策略。 慕将离在一旁休息，若不是之前广聚轩的事情结束后，仿佛拿到了任务奖励，气府一下充盈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绝对坚持不到现在，可能早早就败下阵了。 他本来是想低调一些，老老实实在学院上学的，可“经验值”这种东西实在太吸引人了。 “怎么才能再搞点事情呢。”慕将离左思右想，准备寻个机会去找师父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故技重施，利用学员档案或是功法秘籍来测试一下学院内有没有谍子。 等别人先手不是他的风格，见雀张罗、请君入瓮才是他最喜欢的。 “我以后肯定是个合格的钓鱼佬。”慕将离心里想着。 琢磨了半天，心里大概有了筹划，他立刻行动，当天晚上就找到戚北行。 “你不练武、休息，跑我这里做什么？”戚北行也还没睡，他是龙武院总教头，要他操心的事情有不少。 慕将离抱怨：“师父，我好歹是你的亲传，你都多久没教我了。” 戚北行看了他一眼：“我教的和龙武院教的没什么两样，现在教的这些够你学了。”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龙武院，在他没怎么关注的情况下，慕将离还能一次次惊艳徐威，不断展现出强大的天赋，他这个做师父的，好像确实不太合格。 想到这，戚北行放下手边的事情，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慕将离立刻说道：“师父，夜巡司那边一直担心咱们学院里混有奸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引这些奸细现身啊。” 本来以为他是过来求开小灶的，没想到是这事。 “你不专心练武，倒是为夜巡司尽心尽力啊。”戚北行冷哼。 慕将离心想我这哪是为周逸尽心，这是为了策划任务，获取经验。 当然他也没办法和戚北行解释，只能说道：“我这也是为殿下尽心嘛，文华、龙武院的人可以说是曦玉的未来，如果有人藏身其中搞破坏，威胁太大了。 我分析啊，如果有谍子，要么藏在一组，要么藏在四组。 师父你想，最杰出的天才肯定不能派来做谍子，但是想接触到龙武院的天才，获取龙武院最顶级的武技、功法，那必然要进一组，所以派来的人大概是一组末尾的实力，文华院同理。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藏在四组，我认为藏在四组的谍子会是死士，他们只有一个任务，在需要的时候不惜用命搞破坏，比如下毒，如果能牺牲一个谍子毒死许多龙武院的天才，这些人一定会做的。 所以师父，静观其变不一定是好选择，等别人谋划之后动手再应对，可能就来不及了。” 慕将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倒是真有些说动戚北行了。 “你有什么计划？”戚北行问。 慕将离说道：“向外传递消息，龙武或者文华院藏有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要靠师父你来编一下，一定要有足够的吸引力。 至于散布消息的事情，就交给夜巡司吧，一旦别国知道这个消息，多半会命藏在文华、龙武院想办法查探，到时候咱们再出手。” 戚北行想了想，质疑道：“这一招，你不是之前才刚刚用过一次吗，你觉得还会有人上当？” 慕将离笑道：“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对于一个谍子来说，只要消息的内容有足够的吸引力，哪怕这个情报是真的可能性只有一成，也要亲自验一验，师父，你觉得呢？” 戚北行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