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见》 钱包 我喜欢过一个人,是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 他冰冷又阳光,初见他时,是学校风靡已久的校草校霸学霸,也是我的新同桌,女同学都爱他,男同学则怕他。刚开始,我很讨厌他,他在我的高中生活简直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欺负我,嘲笑我,然而为了顺利留在学校念书,我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百般他讨好他。 那时的我想着只要毕了业,我就能逃离这里的一切,逃离学院,逃离家里…… 很意外地,我知道了他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同学们都说他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我,竟与那位传说中的女神有两分相似,于是我拙劣地学着她的举止与打扮。 我想我的学习生涯便要这般屈辱挣扎。 然而替身的效果很好,他真的没有再为难我,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我活的不长,却很少见过那样一个真的对我好的人,他浑身是伤还拼劲全力向我冲来的样子,被我深深刻在心里,从此乐此不疲地扮演着他白月光的替身。 直到白月光回国,看见她的脸,我知道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他望向她的眼神,让我发现我做的许多努力在她精致的脸庞面前就是一个徒劳无功的笑话…… --故事要从一个钱包开始说起。 我叫秦兰玥,是一名高三在读学生,家境无比普通的我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被父母寄予着深厚的希望,然而我亦是一个平凡人,颜值平平,身材平平,成绩平平,能否挤上高考的独木桥、顺利上岸都要画一个问号。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人生竟然有了新的转折点。 …… 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学习日,清晨阳光早早的洒落,每逢周一,学校都会举行升旗仪式,到了高三除了跑操,升旗必须出来参加。 我跟在班级部队的尾巴后,虽然个子不高,本应该在前面的位置,不过我凡事都爱凑在后头,这次也是藏在队伍的最后,前面几个高个子把我挡的严严实实。 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草,除了升旗,在没把头抬起来。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副校长李建华老师为大家致辞,进行一周工作的总结。”主持的同学在台前说到。 我们班一众惊呼,给李老师撑场面,除了副校长他还是我们班地理老师,独一份的老师,我们班不敢敷衍,我也积极地拍着手。 “喂,喂,能听到哈。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总结一下上周的工作这一周我们学校的工作制度得到了进一步完善,教学管理也是常抓不懈,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学校……” 换汤不换药,语言组织变了,意思都是一样的,大家一如往常的发起了呆。 “品德教育也是我校重点发展的方面之一,学习成绩固然重要,品德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目标,如今,我校就出了这样一位同学,她就是高三4班的秦兰玥同学,上周五她在车上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存折,银行卡以及数十万的现金,然而我们秦同学拾金不昧,立即交给了当地派出所,帮忙找到了失主!让我们为她鼓掌!” 一众同学惊呼,纷纷欢呼着,四处张望,都要看看李老师口中的秦兰玥同学,我立在原地有些僵直,这也太社死了,我低着头回避着大家的目光。 “大家都要向我们秦兰玥同学学习!先做人,后做事,成绩人品一把抓,不仅是个人的成长与发展,也是整个社会和谐与进步!”李老师在台上舌灿莲花,小小的个子,声音倒是洪亮。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学生代表发言。” 听到主持人同学提到下一步流程,我悬着的心终于有了落脚点,我埋着头叹了一口气。 学生代表满面春风地上台打了招呼,摊开手中早已写好的发言稿,拿着话筒便开始发言。他这一发言,让我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们高二4班的秦兰玥同学,她给我们做了一个特别好的表率,不仅品德端正,自立自强,更是具有常人难以拥有的良好道德风范……” 我真是,默默感叹钱包这事儿是给他的周结提供了素材哈,滔滔不绝,描述的得情得理,台下的同学都听得来了精神。 “高二?我高三啦~”我终于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视,我哈哈一笑,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你看,是她!” “原来是她呀,小小的一只,真是没想到。” “这也太勇了,我要是捡到,那样一笔,都得吓一跳。”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钻入我的耳朵,我装作没事人,继续盯着前方,心里却慌乱如麻。 一个升旗仪式下来,我仿佛被架在高台,那一周,走到何处,都跟随着小部分人的眼光,班上的男同学都笑称,“她现在可是红人啊。” 我内心有些小雀跃,但表面淡定的一批。 …… 周五,我一如往常地回到家里,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今天没班的妈妈兴高采烈地拉着我,“幺儿,回来啦~” “嗯,妈,我回来了。” “看我们今晚吃什么~”妈妈笑得很甜,眼睛眯成一条缝,即使家里乱作一团,她也每天都能这样笑一笑。 “好多好吃的。”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桌上摆着卤肉卤菜,烤鸭,还有小炒肉和香肠,除了过年亲戚聚一堆时,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要不是我们接到电话,都还不知道你干了一件大事儿。”妈妈的笑容谄媚起来。 原来学校给他们打了电话…… “害,我觉得和平常差不多,就没和您们说。”我解释到,小时候逛街看到妈妈偶尔小偷小拿的,还以为还钱包这件事会被妈妈说不懂事儿。 “没事,幺女,这回真是赶上好事儿了,失主也打了电话来,人家是贵族学院的校长,听说是盛市中心的盛英贵族学院!想把你招进他的学校,学费住宿全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我和你爸这才特意买了好菜,晚上我们庆祝一下。” “真的吗?贵族学校!?我吗,这合适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虽然我打理的很干净,但便宜的板鞋样式真的没有半分贵气。 “有啥不合适的,必须去啊,学杂费全免给家里免了不少压力,你爸知道这事儿高兴地不成样子。”话音刚落,妈妈笑得更加开心了。 “好,既然让我去,我便去。” 我努力地笑了笑,确实很有道理,这样爸爸嘴上就会少很多闲话了,不会因为要交学费和妈妈发脾气,也不用借着喝多了嚷嚷让我不要读书了。 我果断的点点头,抓起筷子吃起来,这样丰盛的饭菜,似乎放的久了,尝着有些酸…… 一周后,学校为我办了转学,速度很快。 转学前李老师嘴角浅笑,口气悠慢地叮嘱,“你呀,红楼梦不适合你现在读,晚些时候再看吧。” 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茫然的点点头。 …… 今天是我入学的第一天,我穿着盛英高中贵族学院新发的校服,走在校园门口。刚下了雨,还是面湿答答的。 因为市里实在太远,来回麻烦的紧,爸妈便没有一道来送,我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蛇皮口袋赶往宿舍。 红色格子相间的口袋和我身上的短裙有些相似,却又有着巨大的差异,这样张扬的红色,我很少穿。 突然,一大片水落在我的身上,从头到位淋了遍。刚入秋,寒意正显,迅速湿透了的衣服贴在我的皮肤上,风一吹格外的凉。 一辆莱斯特停在我的前方,我寻着方向望去,极为泫雅的红,那样的车,听说只有极为富贵的人才能开。 车上一个身姿挺拔男人迈了下来,精致锃亮的皮鞋,修长的双腿掩藏在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西裤下,上身的针织条纹衫颜色并不规整,内里的白衬衣又显一丝温暖的味道,好像是学院最新秋季男款校服。 朝我大步走过来的他,活力又带有一丝不羁的野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校服,狼狈不堪的我果然不适合穿这身衣服。 “喂,你没事吧。”对方的声线很明朗。 冰冷的污水从我的发梢滑到眼眶,我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怎么这就哭了,没意思,这校服才800多一套吧,来,我给你两千。”话音刚落,对方的钱包递了过来,小小的夹子里全是百元红钞。 我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他的五官十分立体,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偏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水灵的眼睛里却透着寒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用钱打发我吗?有钱人不傻呀,这样的剧情不是只有在书里才会有!】 “……”我没有回答,望着他思考半刻。 既然有钱人都这般任性,那我不配合反倒不好了,拿点他们的小钱正好够这周的生活费了,想到暂时不用看爸的脸色讨生活,我笑了声。 “道歉就不用了,我挺冷的,那不客气了。”我没有拉扯,手直接伸向钱包,怔怔地数了8张钞票折叠好,揣在书包里。 “要我道歉?收了我的钱还想我道歉?”男人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一把夺过我还没来得及装进书包的钱。 “哎,我不是这意思。”我的眼神跟随他的手的方向望去。 “这样,我看你挺爱钱的,要不我这里面的都给你,你给我道个歉磕个头?!” 轻佻的口吻让我有些不适。 “你的阅读理解很差吗?” “你不道歉就算了?骂我?” “……”确实很差。 我生的清秀,山根不高,小翘鼻很好地综合了我五官的气质,明显的双眼皮显得我的眼睛更加灵动,不过小小的脸上总是带着忧愁,沾了些水,更显委屈巴巴。 “我见你可怜兮兮的,又哭了这么一场,磕头就不必了,给我道个歉,两万!”对方又拿出一沓钱,在胸前晃了晃。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我跟着他的方向摇头。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把爱钱放得这么表面的女人。”男人眼神不屑极了,又觉得有一丝好笑,呵呵两声,两万就这样甩在了我腿边。 “既然喜欢就拿着吧?当本少爷施舍你了。”话音落罢,男人背身离开。 我迅速捡起钱,捏在手心,见他快要上车,大声地叫住了他。 “喂!”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随意趴在车门,傲慢地看着我。 “谢谢你,既然给我了,就不能要回了吧。”我这脑子是怎么了,这样蠢的话都说的出口,我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脸颊的水留在地上,大概是我的尊严落地了。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上了车便径直走了,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脑子完全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学生都在上课,路上的人并不多,我放好钱,拉着大包行李走了好久才到宿舍楼下,目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学校真的好大!!! 宿舍很宽敞,装饰的很豪华,吊灯都是经典水钻款。铺位都是空的,我挑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就收拾起来。 想起来还有一趟课要赶,我换上新校服急匆匆地就望教学楼去。 教室里,大家还没上课,男同学女同学都穿着统一的欧式校服围坐在一堆,讨论着我没怎么见过的东西。 我跟在老师身后,悄悄的从后门进来。 “秦兰玥同学,你正好是我班第20个学生,终于凑齐了,那边还有两个空位,你随便坐吧。”老师随意地说完便离开了。 我低着头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靠窗的后排,两个桌位是连着的,我看着更靠窗的位置,慢慢的坐下。 “啧,你看,她竟然敢坐寒少的位置。” “简直不要命了,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冰山大校草兼校霸!敢坐他的位置,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钻进我的耳朵。 囫囵听了好几嘴,我才知晓了大概,我旁边这空位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任氏集团大少爷--任寒为!寒少!!!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们集团的教育事业可是遍及a国乃至整个国际,家世好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是无数女孩儿的青春幻想,也是众多男生嫉妒的对象。 初见寒少 “那我换个位置?”我心里察觉到了不对,正在嘀咕,突然,一大片惊呼声钻进我的耳朵,撕的我耳膜生疼。 “寒少,我好喜欢你呀!可以给我辅导一下我的作业吗?” “寒少,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寒少,你长的好帅啊!” “看我看我!寒少,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可以收下。” “别跟着我们寒少了,说了多少次了!”男同学语气带着不屑与愤怒,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礼物被扔在地上的碰撞声。 好大一个水晶娃娃,就这样被摔的粉碎,我抬眼望去,人群的中心男人气质出众,是他!早上在校门口的男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你忠诚的跟随者,放学后,校门口见。”女同学兴奋的说着。 旁边一跟随的男同学一把薅过她的后脖颈,掐的她生疼,“女孩子家家的,你要不要点脸,成天追在身后,这么没有分寸的吗?” 说完,身后的小弟直接将她推到在地,“滚,我们寒少可不是吃素的,想身上挂点彩的话大可来试试。” 寒少的眼神扫过众人,大家不敢吱声,都四散开来,向来霸道的他是学校里没人敢惹的对象,可能人吧,都爱犯贱,正是这样的性格,长着这样一张妖孽的脸,没皮没脸死追他的人不少。 我还在看戏,正要感叹,猛地发现他的目光正望着我。 【莫?他脑子不正常,别不是我又惹了他!】我心里不由得有点慌,【寒少?寒少!寒少就是他,天爷呦,我这是收了他的钱吗?!】 我一番思索,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韩少!我给您道歉,对不起。” 只要道歉够快,我就会安然无恙。 “知道就好。”任寒为淡淡说了四个字,向自己快步走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任寒为见我没有动静,一把将我推开,“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原来,他以为我是因为坐了他的位置而道歉。 “这人很自信嘛。”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又在骂我?”他的疑问很轻佻,“同学,你很有种嘛!” “新来的,不瞒你说,这两个位置都是我的,你就蹲在旁边听讲吧。” “……” 【糟了,他又不正常了,如果真的蹲了,整个学校的笑话就是我了,同学们见我好欺负,以后怕不是要找我的麻烦。】 “不蹲?那还钱?” “……”我没有多理会他,拿起书包和课本移到旁边的位置淡然的坐下。 “天哪,她怎么敢!” “哇,她很勇诶。” “不过这下得罪了寒少,她得不得立马被辍学走人?”旁边同学的小声议论打破此刻的沉默。 我抬眸望着任寒为,“韩同学,这同桌你爱做不做。” 语气不咸不淡,仿若我才是那个上位者。 “韩同学?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同学,去外面好好补补课再回来吧。”任寒为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三个小弟拿起我的书包课本,逮着我就望教室外送。 走廊上,我抱着课本和书包被三个男同学围堵在墙壁,我面上淡定,心里却慌的不像话,“快上课了,你们几个不用去上课吗?” “我们都是寒少的陪读,不需要上课。” “陪读,哦,好。”我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几个小弟也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上课铃响了,苏锦英老师迈着一双素雅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优雅从容的装扮十分书香范儿,我望着她有些出了神。 “你们几个,又在欺负人,快回去上课吧。”并不严厉的呵斥,但话音刚落,几个小弟点点头径直离开了走廊。 我望着阳光下她的样子,暖黄的光线洒在她慈爱的笑容上,温柔淑雅仿若仙女下凡。 “秦兰玥同学,我是你们班的班主任,我可以叫我苏老师,刚刚我在开会,是我的助理带的你。委屈你了,任同学脾气不好,做他同桌可要费点神。” “没关系,他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哈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还好,回去坐吧,有我在,他不会欺负你。”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温柔极了。 “嗯好。”我鬼使神差地回到座位,继续坐下,完全不给一旁的任寒为一个眼神。 翻书的间隙,一旁的任寒为靠过来,“跟老师告状,同学,你完了你知道吗?” “……” 【怎样,哪里又不对劲了?】我转头给了他一个抿嘴笑,从书包里掏出那沓厚厚的钞票,递到他的抽屉里。 “你的施舍,我现在不需要了!” “……”他没有再说话,课堂结束,他抬起书包便走了。 “任寒为同学,你又要去哪里?”苏老师叫住了他。 “别管我,最近我都会来上两节课,你满意啦。”任寒为轻蔑地一笑。 “你爸给你施加了什么压力,竟然请的动你这尊大佛来学校上课。”苏老师调侃到。 “与他无关。” 话音落罢,我感觉头上仿佛有一道寒意飘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一下午的学习过后,我发现这里讲的知识点比花闰还要丰富详细一点,只是大家学习态度要稍差一些,毕竟,能到这里来读书的家庭也不用太认真,除了我这个破例的。 很好,这里没有强制的晚自习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我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寝室,突然摸到书包里多了什么东西,猛地拿出来一看,是他的两万块钱。 【这是什么意思?施舍必须接受?好吧,我接受。】 我默默得将钱装回书包,一旁的同学有些玩味地看着我,“同学,你平时这么放钱啊,不买个合适的包啥的?要不要我给你推荐?” “啊,我觉得这样挺好,谢谢你。”我笑了笑。 “没关系。你好,我叫安琪,以后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她也温和地笑着,偏欧式的混血长相搭配雪白的肌肤,甚是艳丽吸睛。 “你好,我叫秦兰玥,我觉得你长的很漂亮。” “谢谢~你不说你家里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这有啥吗?” “没什么的,这里的人自我介绍都要强调一下家里的情况,你没有说诶,很独特。” “啊,是吗?见笑了。” “没关系,听大家说你是校长特招进来的,想来也不差的。” “……”我腼腆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不说,其实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时间久了大家就会知道了。 回到寝室,早上洗的校服已经在烘干机上烘干了,我摸着暖和的布料,第一次知道秋天的衣服可以在一个下午就干了,之前和妈妈在寒风中洗过的衣服都要一个月才能干,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 眼泪不自觉地留了下来。 我翻手查看着以前冻疮留下的痕迹,没有用过药,是等到了春天自己长好的,那样的时光不禁凄苦,心里也苦。 初中以后我很少哭,大抵是在小时候哭干了,眼泪真的很没有用,渐渐长大后便怎么也哭不出来了,难过也是闷在心里,习惯了,接受了。 今晚不知怎的,矫情了起来。 “没关系,秦兰玥,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哭了。”我趴在阳台望着朔大的圆月,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学校上方,我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走这一路,我才发现宿舍楼修的偏远,所以路格外长,路上行人也不多,都是豪车跑来跑去,下来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富家子弟。 因着学校规定无论何时都要统一着校服,大家能自由搭配的便是配饰书包这些小物什,偶尔再换一双皮质很不错的鞋,身份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看着大致一样的衣服,我混在其中,不算出戏。 我特意换上崭新的书包,是借着生活费先预支出去的,虽然杂牌,但看样式还算美观。 之所以做这些大抵是我害怕大家发现真实的我,那个与他们有着云泥之别的我,丑小鸭终归不属于白天鹅。 路边停下来一辆亩驰,是大家都很熟知的豪车品牌,不发达的小镇居民也都知道。 车窗摇下,安琪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秦兰玥,早上好呀。” “安琪?早上好呀。” “张叔,就这这里停吧,我和同学一块儿走过去。” 前座戴着白手套的大叔看了我一眼,这样的被打量的目光让我有些紧张。 我礼貌地点点头。 “好的,小姐。”张叔按了一下身边的按钮,安琪面前的门边自动打开了。 【好神奇~】我又一次被富有的物什震惊。 安琪兴奋地走到路边挽起我的手,我也自然伸过臂膀。 我本身是抗拒这样的亲密行为的,但面对安琪,我竟期待她这样。 “对了,我给你带了一个新的钱包,可以放很多东西,我特意挑了素雅色,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款式?” 安琪将一个蓝色钱包递到我面前。 暗色的纹理,表面用金线缝制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几层折叠在一处,也不显厚重,我不敢接,突然来的礼物怎么敢接。 小时候因为接受了发小许多礼物,没有及时回礼,都被发小指责了一番粗心大意,不爱她,后来补了好多礼物才拉回来。 我怔愣在原地。 “谢谢安琪,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我不好意思收你的,这个款式很好看,很称你的气质,你自己用吧。” 我摆摆手,不料安琪直接将它塞在我的手里。 “拿着,小礼物,就当我送你的新学礼物,不用回礼,显得生分。既然你夸了它,便是它的福气。” 【被我瞧上是它的福气?这是我听过的很不可思议地一句话】 怕我不收,安琪直接打开我背上的书包,塞进包里,合上拉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正也不知如何拒绝,就这样直接收入囊中了,“谢谢你,安琪。” 拉起我的手就跑向教学楼b座。 我双腿不自觉跟着疾跑着,看着她的纤细的玉手紧紧握着我,高瘦的背影带着头发随风左右摇摆,心中泛起涟漪。 安琪美丽极了。 就这样,我交到了新学的第一个朋友--安琪。 我和安琪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了教室,我抬眸一看,大家正目光一致地盯着我们,表情很奇怪,像是一种特殊欢迎仪式。 “小心!” 我意识到了不妙,拉开正要推门而入的安琪,但还是没来得及,安琪已经推开了半掩的教室门。 “啊~”一盆冰凉的水连带着盆子掉落下来,淋了安琪和我一身。 我头发湿了一截,而安琪则是浑身湿透了,我连忙脱下安琪的湿外套,将自己的外套给安琪披上,揉了揉湿漉漉的刘海,看向后座的任寒为。 很显然,只有他会这么恶搞。 他嘴角勾起,正笑得得意,后面的几个小弟笑得十分肆意。 我壮起胆子走上前质问他,“是你干的?” “不然还会有谁?你这个乡下来的乡巴佬,昨儿惹了我们寒少,不会以为就这么过了吧。”身旁的小弟指着我哈哈大笑,随即又要抬手准备给我一巴掌。 安琪因我缘故受了委屈,我心中十分不快,刚直将脸对上。 任寒为见我并不害怕,抬手示意小弟停手,“今天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我觉得他就是来搞笑的,一把将手上的湿外套对准他的头就是一扔。 冰凉的痛感扑面而来,任寒为愣了一下。 随即扯下脸上的外套,脸颊上微微泛起水光,表情不似刚才淡然,怒气爆发,他摸了摸脸上的水珠,猛拍桌子。 直接站起身,周围的同学纷纷安静看戏。 他用高过我头肩的优势压制着我,缓缓靠近,“你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如果你要向我宣战,大可试试。” 【没事找事儿的人是谁啊?】 对方不屑的眼神让我愤怒,但心底还是不由得害怕,如果真的撕破脸,后果也并非我能承受的,无数的麻烦都会向我袭来,我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 任寒为一把掐住我的脸,巨大的力道顿时我的五官变了型,“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你这样欺负同学,不、不公平。”我此刻退无可退,努起嘴说出我心里的想法。 见我不再沉默,任寒为放下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这份嫌弃被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扬起一丝挑衅的微笑,如鹰隼般凌厉的目光看着我,“公平?可笑!喂,秦兰玥,你自己也知道,你的存在本身就不公平。”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公平?】 教我做人? 他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但又夹杂着蛮横,我不敢细想,淡淡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不公平,你也没有资格教我好好做人。” 一旁的小弟拿起外套谦卑地递到安琪面前,“安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无意为难你,没料到你刚好和这乡巴佬在一块儿,我们给您道歉。” 一旁的女同学议论纷纷,好奇得打量着这场胜负早已明显的对决。 “不用道歉,她要是跟这乡巴佬一块儿玩,也怪不得有此一遭。” “敢和与寒少作对的女人交朋友,她这校花怕是也做不长远了。”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每天一副清高的模样给谁看!” 窸窸窣窣的污糟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看向安琪铁青的脸色,她没有发怒,只是抱紧自己。 “我与安琪只是刚好在教室门口遇到了,同学罢了,并非朋友。对不起安琪,我连累了你,宿舍里还有新校服,我带你去换可好?” “不用了,既然无关,我自己联系家里给我送。”安琪说罢,便离开了教室。 我立在原地,想追又不敢追,乡巴佬的事情是事实,并非他们胡诌,与我一块儿对于安琪而言并无好处。 “好了,我要教训的就秦兰玥一人。”任寒为说罢拉过我的手臂。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并未察觉身后的异动,转身之际没有站稳,直接扑倒了对方的怀中。 【什么剧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经典剧情?】我趴在任寒为怀中,震惊地不敢吱声,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我才反应过来。 一把推开了对方,任寒为连连后退到身后的白板,我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神色从错愕到震惊再到愤怒! “秦兰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罢身侧几个小弟便要上前,我赶紧跑出他们的包围,“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话还没说完,任寒为快步上前,揪住了我的后脖颈,将我死死按在墙上。 “有你这样的不小心?不小心捡到了钱包?不小心交到了派出所?不小心得了封感谢信转学到了盛英?你倒是好不小心!” 【原来他知道的那么清楚,是了,校霸嘛,调查一番不难。】 一旁的同学惊叹,“原来是钻了空子进来的,我还当是哪家的千金,原来是只野鸡啊。” “哎呦我去,难怪一身的穷酸味。”一旁的人连忙摆摆手躲开了我。 一切的解释都很多余,我挣扎开任寒为的控制,望教室外跑去,正到走廊就看见苏锦英老师拿着课本向我走来。 “兰玥同学,你跑什么?” “秦兰玥!你给我们站住!”那几个小弟应声而上,我连连躲开,往走廊边缘靠去。 “又是你们这帮家伙,欺负同学,赶快会自己的教室!”苏老师连忙阻止。 她还没来得及赶到,小弟一个推搡,护栏本就砌的不高,刚好腰下的位置,趔趄过后,我顺着上面直接落了下去。 “兰玥同学!” 是我昏迷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 ……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一家私立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正好,病房也很安静,我支起身子,靠在床边,看着骨折的右小腿,无奈地冷哼了几声。 【秦兰玥,以后怕是不能默默做个小透明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下来。】 我简单翻看了一下床头的就诊记录,原来是从市医院刚刚转过来的休养的,是谁的意思? 我正心下思索,病房门被推开,苏老师走了进来。 “兰玥同学你醒啦,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管好任同学,下次再欺负你,你来跟我说。” “苏老师,学校知道这件事了吗?” “知道,说是医疗费全权由任家承担,下周公开跟你道歉,还有-” “还有别的处理了吗?”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稍等一会儿任同学会亲自过来探望你。” “好的。”我微微别开头,望向窗外。 【算了,医药费补偿,公开道歉警示乱象,已经很公正了,毕竟学校不会为了一个穷学生放弃一个富家子弟。】 “对了,我给你父母打了电话,他们说抽不开身,既然有人照顾你,就不跑这一趟了。” “好,没关系,不来也好,免得还要分神照顾他们的情绪。”我喃喃道。 苏老师听了这话,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 突然,房门被一道大力猛地推开,任寒为抱着一束粉百合和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脸色沉沉的,气势很足。 架势却不如往常大,他一身黑色运动装,站在病房门口,看见苏老师他停住脚步。 任寒为冷笑一声。 “对不起啊!”声音极大,吵得人耳膜不舒服。 “任寒为同学,你好好说话,都是同学!”苏老师呵斥任寒为到,但语气有些温,感觉她心里也没底。 “苏锦英,别给果子非要吃核桃,要不是我爸的资助你根本做不了盛英的老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这火爆脾气呛得苏老师说不出话来。 “你和这个女人都是一样的贱,都是阴沟里渴望翻身的臭虫。”任寒为转而看向我。 “……”我语塞。 “够了,任寒为!你说我几句我便忍了,她只是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你,非要这样说她。” “我说的是谁,苏阿姨你心里没底吗?当年你孤苦无依时,是我母亲收留你,你才得了我父亲的资助,然而你心里想要的不止这些,还有我整个任家!” “够了,你别说了,那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与你父亲,与你父亲--”苏锦英有些哽咽,眼泪脱眶而出。 “你敢说与我父亲没有关系?母亲的死不用我提醒你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任寒为一把推开苏锦英,走到我的身前。 苏老师摸了摸眼泪,“兰玥,老师下回再来看你。” 话音落罢,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我望着任寒为的脸,【这样阳光的脸上竟然会有这样冷酷的表情,苏老师难道真如他所说,是介入他母亲婚姻的第三者吗?这样的故事虽然现实生活中屡见不鲜,但放在那么温和的苏老师身上,我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你是想把我看穿?”我问到。 “你没那么厚脸皮吧。”任寒为放下手中的花,我怔怔的看着那娇嫩的浅粉色,【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很漂亮,就是送的人……】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是你口中的下一个苏锦英。” 提到苏锦英三个字,任寒为的手顿了顿,他支起床上的桌板,放下保温盒,淡然一笑,轻声说到,“你还小,我提前预防一下。” 【预防?!他真当我是那种人了?】莫名我有些不爽。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不说话就是承认啦。” 我转过眼神,用及其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不懂你,但我略懂些拳脚。” 任寒为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脸,像是对待牲畜一般,“拳脚?我倒想试试。” 说罢,他又轻轻敲了敲我腿上的石膏,“好在是二楼,楼层不高,不然略懂拳脚的你怕是保不住你的小命,我想你也事先预料到了吧,跳下去有百分之八十的活路。” “你又在内涵什么?”我不耐烦的回答。 “一挣脱,你不由分说就往那边跑,那几个同学可跟我说根本没碰到你,不知道怎么你就跳下去了。” “欺负了人还要冤枉人?这就是你们有钱人一贯的作风?”我有些无语,这人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 “冤枉你了?现在整个病房,就咱们两个人,秦兰玥,扯开你的假面吧。” “……” “又不说话了,怕我拆穿,你当日那爱钱的眼神我可是见的一清二楚,你赖不掉。” 任寒为一边说一边凑近我的脸庞,我被这突然对上的眼神打断了思路,错愕的开口。 “钱是个好东西,可以让生活变好,可以杜绝很多争吵,避免很多负面情绪,我是真的喜欢,但你未经了解就擅自定夺我的人品,说我是坏人,你又有何证据。” 我抬眸对上任寒为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十分清澈透亮,他的眼神有一股独特的力量,仿佛能看透我的身躯,直击我的内心。 我不敢多说,悄悄咽了咽口水,直直的望着他。 【喜欢盯人看是吧,来吧,我也不怕。】 “如果当时你不跑,我也不会真的要把你如何。”任寒为变了脸色,阴沉地掐上我的脸,力气大的将我的脸揉成了一坨。 “还有,当时捡到那个钱包,你敢说你没有任何邪念吗?就不想将那些钱据为己有,还是说,你看到了里面的证件,突然觉得这可是一个比区区几万更加昂贵的所在!” 距离近的可怕,看着他眼底止不住的嫌恶,和当时在那辆公交车上旁人的眼神,情绪完全一样…… 公交c24路,是我们家到小镇客运站的唯一公共交通,到了客运中心,我们还要坐一趟公交才能到学校,回家亦是如此。 我握着手里黑色的皮夹,因着数额庞大,厚厚几沓把皮夹塞的鼓鼓的,手止不住颤抖着。 脑海里也不知道在想啥,或许是数不尽的炸土豆,烧烤,薯片,这样的一笔钱够我和家里吃好久了。 许是向旁人漏了钱包的痕迹,他们时不时盯向我。 似乎是在说,这块肥肉被我吃着了,真是可惜。 “怎么办?”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此刻不能声张,小镇的人并不都像大家说的那么好那么热心,或许成年人的世界都很复杂,钱包的事儿要是传开,掀起的将是一场大风波。 见众人没有向我靠近,我抛却心中惊恐,躲开里面那些触目惊心的红钞票,看向更深处琳琅满目的证件。 不大的钱包,竟然放了许多现金后还能放下存折,身份证,以及数张银行卡! 【正好下车的地方就有派出所,把钱包交过去,警察哥哥们可以帮我们找到失主。】我心中腹诽,未曾想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好的决定。 十七岁的年纪,能想到的便是那句,【我要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 回忆起在公交车上捡到钱包的一幕幕,我直起身子贴近任寒为的脸。 “我是应该感谢那些证件,感谢有它们我才能顺利为它找到失主,我更应该感谢帮助我的那些警察小哥们。” 灯光下,我们两脸上的小绒毛都在彼此眼中清晰起来。 “狡辩,不过你自己的说辞,你这中穷女人,想的东西都是怎么攀附的手段罢了。”察觉到异样,任寒为咳嗽着避开了对视,转而看向保温盒,示意我打开。 “我人微小如蝼蚁,但你们欺负我,我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也不反抗,那我真真会是一个小人物了。” 我原以为他是真的想听我的解释,还有些认真的走心,结果下一秒他就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多余的。 保温盒一打开,里面全是活的的蟑螂老鼠密密麻麻挤在一处,啃食着一块残缺的馒头。 大概有十来只蟑螂,围着一只老鼠爬来爬去,油亮的棕黄色外壳上端长着两根长长的触须,数十根触脚快速移动着,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看到这个场景,我先是愣住,而后又看向始作俑者,心中嘀咕,【就这?!】 “你这是什么反应?”任寒为说完,还干呕了两下,心中定是后悔刚才离得那么近。 “我该是什么反应?家里待我一般,小时候父亲将家里猪圈改造成暗房,那便是我的床铺,到了晚上可不止这些,还有硕大的蜘蛛和爬虫,就在你身边爬来爬去,爬来爬去……要不我带你见识一番。” 说罢,我立刻将保温盒摔落在地!瞬间,盒子里的蟑螂老鼠在男人脚下四窜。 恼得他快速走向空旷的窗边,“你别瞎说了,怎么可能睡得下去?” “睡不下去也得睡,那时候的我可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灶台的灯必须开到天亮,不然就会被它们咬上几口,听说它们最爱啃食你们这种娇生惯养出来的细皮嫩肉了。” 我按下紧急按钮,示意护士快来。 自大狂的宣战 “你在做什么!你别忘了,这家病房可是我家里为你打点好的!你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给我赶走!”任寒为望着地面四散的蟑螂,脸色变得铁青,面上倒装的淡定,就是那一双耳朵,红到了极点,说的话也变得无厘头。 “赶走?任寒为同学要不先看看我的腿?”我指了指打着石膏的部位。 “你!你这个贱女人!” “你可以换词儿吗?没关系,既然你家可以打点的话那就换一间,我就说是寒少的意见,这病房住不得人了。” 我腿伤着,动弹不得,就算蟑螂爬到了床位我也没办法,这下的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等它凑近,我抓起一只就往任寒为身上扔去,“幼稚鬼,你大可来呀,我与你就是这般不对付了。” 他赶紧躲开这腌臜玩意儿,“好,秦兰玥,你这个女人,和我宣战,你必输无疑。” 话音落罢,护士冲了进来,看这样的乱象,扶起我就出了病房。 …… 好不容易安置完,我又想到了那束百合,联系护士帮我拿了来插瓶,虽然是那个幼稚鬼送的,但好歹不能和花过不去。 因为那真的是我第一回收到的鲜花。 一周过去,除了苏老师真的没有任何人来看过我,无妨,我习惯被遗忘。好在我伤势恢复地很快,医生为我换了绷带,我便能下地行走了。 回到教室的那一刻,我望着大家熟悉但又陌生的面孔,心里有些不解。 我耳力不佳,知道他们的议论纷纷,但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坐吧,兰玥同学。”任寒为拉开了他身旁的椅子。 【这是搞什么?转性了吗?】我心里正嘀咕,就看安琪的位置都被清空了,还没坐下便有站起来望向前方。 “安琪她转学了,此刻应该和她家长在老师办公室办退学手续。”任寒为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轻声解释到。 “退学?!”我心中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跑向苏老师的办公室。 透过窗户,一个中年男人正带着安琪和苏老师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一看便是社会精英,安琪点点头无聊的望向窗外,正对上我注视她的眼神。 她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一身欧式长裙的优雅装束,头发自然的披在肩上,头戴一顶白色英伦礼貌,发色浅极了,微卷的发尾十分明艳动人。 她凝望着我的眼睛,仿若有些话还要说。我没有动,他父亲定然是不愿意她与我交往过多的,我呆看了一会儿,没有多做停留。 良久,他们父女两个才从办公室出来,我躲在角落,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落寞怅然。 “兰玥同学,在想什么?”苏老师站在窗户里探出头来。 “没什么。苏、苏老师,安琪真的要走了吗?” “嗯。没错,秦兰玥,你过来一下。”苏老师转头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我听话赶紧进去,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两个办公桌,另一位老师还没来,座位还空着。 苏老师板正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淡淡的望着我走进,表情没有不耐,也没有特殊的爱意。 一刹那,我想到转学前我的班主任,罗老师和我爸年纪差不多,但十分殷实,肚子鼓鼓的,这两年愈发明显,好在头发还是黑的,他总是穿着衬衣和西裤,戴着银边的眼镜,说话很有逻辑礼貌,除去身材真的算是书香范儿的。 他也有个女儿,今年读了全国排名第一的国北大学,这让他整个人都很意气风发。他不仅是教导主任,更是我们自家的班主任兼政治老师,一向开朗的他总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我没有和罗老师多说过几句话,面对罗老师我有着绝对自卑,有回自习太晚了罗老师顺便送我回小镇,我连安全带也不会系便罢了,匆匆赶来的父亲是那么沧桑。 知识丰富有礼有节的罗老师,爸爸的局促不安是那样渺小,就和他那破旧的摩托一样渺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凭着父亲的身份都可以欺负我和妈妈到底,还总想在外人面前装好人。 罗老师简单一番叮嘱过后,我默默坐上摩托车和罗老师告别。 黑夜里,罗老师看向我的眼神,是那么严肃又可怜,仿佛看穿了我家的一切,隔着眼镜我都能看到他眼底属于高位者的遗憾。 我招了招手,浅笑着道别,他的眼神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我…… 从那以后,我很少正眼对上罗老师,我拼命掩藏起来自己,就和此刻一样,我低着头,即使是夸奖我也得不到开心的感觉。 还记得半月前一众女同学将讲台包围的严严实实,罗老师坐在正中,表面严肃的拿着手机说着什么,就是偶尔的吐槽总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秦兰玥,你过来一下!”这个口气不咸不淡,和今日苏老师的口吻很相似。 “兰玥,罗老师叫你呢!”讲台旁的女同学又叫了一遍,她嗓门很大,整个教室差不多都听到了。 “啊,好。”我默默地走到讲台旁边,随着女同学陆陆续续的让位,我看向正中央严肃望着我的罗老师。 我低下头,有些茫然,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是成绩又下滑了? 还没问出口,罗老师先说话,“秦兰玥,听说你捡到钱包了?” “啊?对。” 罗老师的语气不咸不淡,眼神似乎也有几分嘲弄的味道,对于一向有些敏感的我,心中打起了鼓。 “嗯嗯,挺好的。”罗老师点了点头。 我不敢放松,继续低下头。 “很不错很不错,失主写了感谢信寄到学校来,干的不错。”罗老师笑了笑。 “啊,嗯,好。” “行,回去吧。”罗老师淡淡的。 …… “兰玥、秦兰玥,又走神了吗?”苏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见我抬头才又说到,“你这样沉默会让老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老师,安琪是要转去哪里呀?是、因为、学校的学生坠楼事件吗?”我说完便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当然不是,他们家要搬离盛市了,安琪要跟着家里变动,你不要多想。”苏老师说罢拍了拍我的手,笑得温柔。 因为搬家?这个答案于我,不算开心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好的,谢谢苏老师。” “这有什么好谢的,对了,兰玥上次医院的事情,任同学说的话……”苏老师的话语突然停顿下来,手握得很紧,显出她的尴尬。 【因为她和任同学的矛盾?苏老师这般,显然事情的真实性概率是极高的?】 “苏老师,任同学说了啥?” “他、他和我以前便认识,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心里还有些幼稚,你多包容。”我装傻充愣的样子还有些拙劣,苏老师估摸着一下就看穿了。 “好。”我点点头。 【谁不爱有钱人,苏老师长得漂亮,机会多些,只是插足别人家庭着实不能拿出台面,如今还说别家小孩的不是,拉低了苏老师这姣好的面容和温润的气质。】我表面点头,心里却在摇头。 【任寒为这样的自大狂,竟然会在苏老师班上学习,难为他了,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样子让苏老师看的一头雾水。 和苏老师说过几句后,我沉默着回到了教室。 “看到了吧,既然回来了,便乖乖坐下吧。” 没想到任寒为还在座位上等我,他这是怎么了,抽什么疯?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坐安琪的位置了,我可不想与你坐同桌。” “你以为我愿意啊,老师也没让换呢。”他的语气轻蔑。 前排安琪座位旁的女孩子有些不乐意的回头“你这个倒霉蛋,我可不想与你坐同桌,谁要和开学没多久就跳了楼的人坐同桌啊。除非,你跟我换!” 说到换位置,周围女同学不约而同地望向我们两个,眼中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啊,我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到。 转头对任寒为做了一个鬼脸,【寒少,虽然你很抢手,但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大傻子。】 “好啊,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可别反悔。”话音落罢,女同学收拾好书本,直接飞奔过来,推开我便要坐下。 任寒为拉开椅子,“同学,你可想好了,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要不放学咱们校门口见一见?我带你去转一转?” 这口气明显是威胁,大家还是知道任寒为的为人,女同学不敢吱声,默默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还是让给你吧。” 【算了,他不好相处大家都知道,大不了他闹大了被惩罚呗,只要我不挑事儿,这学我就还能上。】 上回的跳楼事件的处理虽然不痛不痒,但他总归是被惩罚了,让我心中有了一些支持,不会怕了他,我心中腹诽两句,便拉过板凳直接坐下了。 不坐不要紧,一坐才发现了椅子的异常。 天杀的任寒为,竟然给上面涂满了胶水,很快,我的短裙被完全粘在椅子上,根本动不了一点,好在裙子不短,隔着布料,保住了我的腿。 【什么胶水,越挣扎越紧。】我心中腹诽。 “……”不知道开口说啥。 任寒为慵懒得靠在桌上,一脸得意地望着动弹不得的我。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抬起,迫使我与他对视。 “学着大家叫声寒少来听听?说不定我就原谅你了。” 要不是我平时没学过脏话,我真想淬他几口过瘾,我紧皱着眉头没有挣扎。 “寒少?!”我还是服了软,毕竟不顺从那是要一整天都被他掌控在手里,那滋味,想想是相当难受,不如现下膝盖一软,逃过一劫再还击。 “嗯,这小孩儿真乖。”任寒为先是不可置信地望了我一眼,转而又浅笑起来,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头。 【到底谁是小孩儿!】我心里狠狠骂了他两句,学着他的样子,对他浅浅一笑,把嘲讽藏在皮囊下。 “小孩儿怎么不道歉?” “对、对不起。”我埋下头,说违心的话还是十分惭愧的。 我佯装惶恐,眼圈红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 “啧啧啧,你这胆小的样子真可爱,不过这可不够?” 【不够?!你大爷的,不好意思,不说脏话。非要欺负到底才高兴是吧,好好好,不跟傻子计较,我道歉!】 “我,秦兰玥,冒犯了寒少,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民吧。” 话音刚落,任寒为从桌下掏出一个喇叭,似笑非笑地打开了扩音器。 {我,秦兰玥,冒犯了寒少,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民吧。}! {我,秦兰玥,冒犯了寒少,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民吧。}!! {我,秦兰玥,冒犯了寒少,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民吧。}!!! “……”我呆愣住了,喇叭里我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教室,一遍又一遍3d立体循环播放,还夹杂着任寒为放肆的大笑,瞬间窗户外不少同学也都停下来围观。 “任寒为!你有病啊?”我本能捂住自己的脸,避开大家的目光交汇。 “你又不是医生。再说,输给我,你不丢人。” 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有的同情地望向我,有的则是不屑和嘲讽,后者占大多数。 我难堪之际,一只玉手伸了过来,纤细手指按下喇叭声音键,声音停止,大家也跟着安静起来。 “安琪,你不会又想帮她出头?”任寒为唇角轻蔑,出声质问。 我抬头一看,是我那张很喜欢的面孔…… “安、安琪!谢谢你~” 委屈感涌上心头,我的声音变得生涩沙哑,望向安琪的眼睛泛出泪光。 女同学们议论纷纷,有同学出声指责安琪,“安大校花,你马上都要转校了,没必要为这个乡巴佬出头了吧。” “什么意思?她受到这样的屈辱,仅仅是因为与你云泥之别的身份便活该吗?” 安琪霸气地扔下手里的喇叭,在座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安琪发怒,平时的她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清冷,从不与人纠缠。 我也没想到安琪会生气,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儿吗?亦或者为了我吗?我这个尘埃中的蚂蚁。 安琪的离开 不过她生气的样子也好美~ 这样的时刻我竟然还泛起了花痴。 “难道不是吗?她一个平民出身,怎么能与我们一个班上学?”女同学的质问还在继续。 我不愿再让安琪为我备受指责,一拍桌板,义正言辞反问。 “如果你认为你家里很有钱,你爸妈送你到这个学校来就是让你跟差不多的同学交朋友,其他人都不用放在眼里,那你现在对我的关注和你的自以为是是否又对立了呢?” 许是声音太大,教室里陷入一片沉默,安琪望向我,眼神有些复杂。 我随即示意她我站不起身,安琪立刻领会,从书包中掏出一整套的校服递到我的怀里。 还好她因为今日退学,换了校服放进了书包里。 任寒为并没有阻拦,我拖着椅子,刚走出后门,就听到安琪站在讲台的那段发言,“同学们,今天我便要告别大家了,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融入大家,没有别的,只是觉得道不同罢了。如果你们真的觉得秦同学无足轻重,那你的嘲讽和关注不是在乎又是做什么,你们只会让她显得更加独特,让内心更加不平衡吗?在这里,我想拜托大家,和平相处走完这一年吧,我们都有父母在背后看着,事情闹大了,想来你们的生活质量也可能被家里牵制,过的不如现在,得不偿失,大家想想吧。” 话音落罢,安琪望了我一眼,简单地笑了笑,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任寒为全程没有再说话,他应该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安琪说这么多。 我坐在后门,紧紧抱着她给我的那套校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还是第一回,我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心揪着疼…… 我转过头,正对上任寒为狡黠不明的眼神,仿佛是在向我宣告他的胜利,【看吧,就算有人为你说话又能如何,你都在我的眼皮下。】 他何尝不是赢了,出生便是罗马,而我只能给这个世界做牛做马。 但我不能服输,这样的人,除了令人拜服的权势,一无所有,我随意地做了一个鬼脸,拖起凳子就往厕所去。 我狼狈地迈进厕所,刚转角就被几个女生堵住,我抬头正对上居中的高个女生,不羁的侧马尾张扬在她右侧,她嘴里含着棒棒糖,不羁地盯着我。 眉骨钉、耳钉、就连脖子也钉了银链,手上也戴着数不清的银戒,我惊叹,“好有个性啊,学校不会为难你吗?” 我率先开口,她有些措不及防,眉毛轻佻,直接拽过我,将我揽在怀里,“觉得很酷?” “嗯。”我点了点头,身高的优势让我只能抬头望着她。 不错的下颚线拖着她饱满的下巴,有点好看。 “你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样,你不怕我吗?”话音落罢,她一把推开了我。 “倒是不怕,长得很好看的同学,能让我先去把这个凳子弄下来吗?”我站稳身子。 还没等到她的回答,身侧一个女同学直接甩了我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让我怒气飙升,直接一个甩手便回扇了她,不过瘾又扇了一掌。 我没想到一向身体素质不强的我还会有这样暴力的时候,或许是把小时候不敢跟家里还手的情绪带动了。 “你家老大还没有发话,由你猖狂个什么劲儿!”我知道自己已然惹怒了大家,只有反抗,才不会让欺凌变得更加残酷。 对方气极了,握着脸怒目圆睁,还想上前被高个女生一把拦住,“让她先去换衣服。” 她歪头看向我,眼神里说不清楚的情绪。 我没多说什么,点了个头便进了隔间。 费了大劲才将裙子脱下,换上了安琪的校服,她的尺码和我不一样,本来大腿往上的裙长如今快到膝盖了,知道她腿长,没想到真的很长。 我拖着椅子出了隔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直接按倒在椅子上,规矩地坐着,我抬眸发现是刚刚我扇过的那个女同学。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能代表你家老大发言?”我的话语凌厉,藏在背后的手却一直在出汗。 “你个臭不要脸的婊子,死皮耐脸在寒哥哥那儿刷存在感就算了,如今见了我们盛英e女三枝花还敢叫嚣!” “什么花?”我莫名觉得好笑,什么人还自己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 “恶女三枝花!蠢货。招惹我们的寒少,你倒是有胆子。”另一侧的女生重复了一遍她们的名号,声音绵软乖巧,却带着几分薄凉的意味。 看着她们身穿被改过的紧身校服,身上散发出强势信息,我心下了然,这个学校,除了寒少,还有恶女。 【我这是什么运气呀,惹上校霸现在还招惹上恶女,还不如我之前县城的小学校,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没那么叼。】 我望向那个高个女生。 “你们先搞清楚,是任寒为一直招惹我,我到现在都还没还击。” 她不由分说掐住我的脸,满脸的肉被她挤在一处,我挣脱不开,只好任由她拿捏着。 【怎么都那么爱掐脸?】我心中腹诽。 只见她轻轻地一笑,嘴里的糖味儿溅到我的脸上,“还想还击,看着是个弱鸡,里面却是个有胆子的。” 我望着她的眼底除了嘲弄,还有两分欣赏。 “不过任寒为是我看上的人,想报复他,你试试看。” 我笑了笑,慢慢攀上她的手掌,谄媚的放下,“我怎么可能呢。既然是你看上的人,我定然不敢动,我本来就是临时来读一年书的,毕业后大家天各一方,劳烦你跟你看上的人说一下,也别来关照我了呗。” “……”她看着我不像胡言乱语。 “他的确千好万好,连着凳子上的胶水都是他对我的好,我深感不配。”我指了指屁股下还没被撕下来的校裙。 见没有人说话,我抬身便要走。 “喂。” 她叫住我。 “小个子,我叫薛海棠,既然你和他没有关系,以后就安守本分,别在跟他有什么牵扯。” “下巴佬,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寒哥哥只能是我们海棠姐的。” 【得,又来一个劝我好好做人的,难道我想啊!】我转身做了一个鬼脸,淡然一笑,径直拖着凳子走了。 -- 我埋着头回到教室,台上语文老师闻季正在讲课,闻老师人生的不错,修长的大高个,自然卷的头发乌黑柔软,温柔的长相戴着一副银丝眼镜,儒雅极了。 他一向不爱理学生之间的是非,一心只把自己的课讲好,他知道管还不如不管,了解闻老师的我不敢打扰,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 正当我快回位置时,正对上语文老师看向我的神情,他眉头微皱,低头看到了我凳子上粘着的短裙和手上多出来的外套,没有出声斥责。 我默默回到位置,放下凳子直接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部分,沈从文的《边城》,是闻老师特意讲完二单元的抒情散文后再来讲它。 “这里是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淳朴自然的乡村生活与我们都市文明有着鲜明的对比,也是沈先生对于自己故乡的深深怀念和对它的赞美……” 课堂的讲解还在继续,对于我这种曾经在田园生活过却从没有享受过大城市喧嚣的丫头来说,看着老师脸上浮现的憧憬,他们的向往我不理解。 一旁的任寒为看着窗外的老槐树,许是在出神,我认识他一来,课堂上他就没有认真过。 我埋下头,望向抽屉里安琪留下来的衣服,由于来不及整理,口袋里露出一角黄纸来。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喃喃道,抽出黄纸,是一个信封。 非常厚,大约三本教材的厚度,我竟然一路上都没发现。 上面还写着“赠秦同学”四个字,是安琪的字,娟秀漂亮,与我方圆大个的笔锋有些鲜明的对比。 任寒为被我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默默看着我,然而我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集中精神拆开信封。 里面是整整齐齐三万块钱,我惊呆了,仔细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张信纸。 “亲爱的秦同学,我要走了,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家里的生意要转去英国发展,我必须跟着,怕是没有机会回来了。 很遗憾不能和你读完这一年,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和旁人不同,只可惜你的苦痛我也无法帮忙,我明白你不愿亲近我的苦衷,你做了你能做的保全之法,谢谢你。 世界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现实的,功能等于存在价值,底层人民更需要逻辑自洽,所以啊,秦同学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你的名字一样,兰玥-难愈。 秦同学,不要傻悲,尽可能傻乐。 我这里有些钱,可以拿来坐你出去散心的资金,是我的零花钱,不要担心。放寒假可以去我的家乡琴海看看,那里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冬季漫飞的大雪,和海边成群的海鸥,都值得去看一看,一定能够治愈你。 最后,希望秦同学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走出禁锢你的小镇,走出盛市,拥有新的人生。 --安琪” 字里行间蕴含着她对我的安慰与祝福,我眼睛有点涩,豆大的眼泪蓄满了我整个眼眶,早在第一个字的时候,我便抑制不过的难过。 【安琪,谢谢你,这样的一份特殊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惜。期待你的祝福实现,有一天我可以笑着对生活说,‘管你怎样。’】 我努力噙着泪水不让它落下。 见我有些不对劲,任寒为有些不解,凑到我脸边,顺着视线偷看过去,他读文字的信息很快。 “不要傻悲,尽量傻乐。”他的低语近的可怕,我的耳轮边全是他的气息,我抬头躲过他的靠近。 不料任寒为一把抓住我的信封,捏了捏厚度,漫不经心的一笑,“秦同学,你是真的爱钱啊,先前拿走了我的钱,如今又骗得安琪给你这些钱,我看,她才是那个大傻子。” “你可以污蔑我,但请不要说安琪的不好,她是一个很优秀、很好的人,比你好上千倍万倍。”我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过头收拾信封。 不成想,任寒为直接夺过我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抽屉,“我给你两倍,把刚刚那句话收回,说我才是那个全天下最好的人。” 他的嘴角略过一丝不羁,高傲和自负都在他得意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做梦!任寒为,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钱你可以拿走两万,就当我还你了,剩下的一万和安琪写给我的信,你必须还给我。” “我说了,双倍,夸我~” 【夸你大爷的!】我忍无可忍,直接举手。 “秦同学,你有什么事吗?”闻老师关注到我这里的动静。 “老师,任同学说您讲的不对,他有自己的看法,可以让他说一说吗?”我站直起身,一脸镇定地说到。 “哦,任寒为同学一向都比较有自己的主张,你起来说说,我们都听听。”闻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随意靠在讲台,等待着任寒为的反应。 闻季早就观察到了我两的争执,他没有说,这下还自己送到他手里来。 任寒为不可置信的瞟了我几眼,呵呵一笑,还是那般不屑和高傲,他站起身,望着闻季。 “老师,您说的很好,《边城》很美,却是一部悲剧,书中‘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主角翠翠孤苦无依地守着摆渡船,企盼这滩送的归来。书里把湘西描绘成一个遥远、与世无争的地方,这样一个人性闪耀的梦幻天堂,却夹杂淡淡的凄凉令人动容伤感,我们现在不禁唏嘘,简单的日子难寻,美好的事物都不易长存,生活在这个科技还算昌荣的时代,生活更为便利,我们更要珍惜当下,珍惜和保护那份人性的善良和心灵的纯净。” 【他不是没认真听课吗?】不过两百字,却很透彻,我震惊了,他一个自大骄傲狂怎么会对这些文章流露的真情有这样深的见解?! “说的很好,任同学,谢谢你的发言。大家也都学学任同学,不认真听课还能对答如流,学习能力很强呀。” 闻季笑着拍了拍手,一番话不知道是夸还是贬。 同学们赞同地点点头,大家饶有默契一起鼓掌叫好。 苏老师的流氓弟弟 “不愧是寒少,就是优秀!” “年级第一不是白拿的!寒少就没有一门学科是差的,好几次考试都差点拿大满贯。” “哎呀,什么时候,寒少大神能给我辅导一下啊~” “别了,冰块脸诶,不冻死你,你先越得过薛海棠再说吧。还有,咱们又不是秦兰玥,将来还需要靠学习成绩搏生活~”陆景可说罢,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神色的我,他与我座位本就离得近,看到我就时不时拿我作筏子。 “是是是陆家小少爷!你一天天的能懂什么!闭嘴。” 【差点拿大满贯?!失算了,这还是一个学霸,不对,他基本都不听课!变态,不用学习都可以这么好,那就是学神了,老天爷,这样的天分为什么不带上我,我才是更需要的那个。】 我看着他落利的坐下,从抽屉中拿出信封,扬在手上来回摆着,“秦同学,你呢?” “我什么?”我假意伸手便要去抢。 闻季浅浅叹了一口气,看着我们胡闹也并没有打断,富家子弟遇上不听课的,那是说不得也骂不得,加上任寒为本就成绩好得没话说,他更不用在意。 只是眼神扫过我时,觉得有些可惜,做了任寒为荒唐行径的陪衬。 “寒大少爷,我夸你还不行吗?你看这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样子,真的是让我折服,长眉眼、高鼻梁、薄嘴唇搭配在一起真是宛若天人,气质出尘。” 【皮肤也是好到跟他的智商形成了反差!秦兰玥,你刚说的那些话恶心死了!】 他的确生的好看,但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惹得我一声鸡皮疙瘩。 然而他一脸享受的浅笑! 陆景可凑过身来,悄悄说到,“秦兰玥,你不觉得你描述地太过了,这话听着也太倒胃口了,我听着都恶心。” 陆景可在一旁故作呕吐,还在犯贱直接被任寒为一记眼刀打了回去,他快速老实。 【这陆家小少爷,年纪比我们小,话倒是挺多。】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我不自觉地笑了笑。 “秦兰玥,很少见你对着别人笑,这样,你对我笑一笑,笑的满意,我就把东西还给你。”任寒为一把将我往他那边拽了过去,那双我看了许多次的眼眸,此时更加目光灼灼。 他的睫毛随着眨眼微颤,深色的瞳仁对上我眸底的暗流,氛围奇得有些可怕,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亲上来,我下意识地捂紧我的嘴。 另一只手还试图去够他放在桌子另一角的信封。 “别激动,你还没做呢~”他的气息捻过我的耳轮,说罢还低笑了一声。 空气里洋溢着莫名的潮湿,被他这一挑衅,我浑身都有些不舒服,直接抬头对上他的鼻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寒少,这样笑可以吗?” 说罢,我努力勾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继而牵动我其他的五官。 见他分神,我悄悄穿过他的臂弯,伸向那信封,快要够到之时,对上直接按住了我的手,一把推开我的脸。 “笑的比哭还难看。”他拍了拍我的脸,继而将信封推了过来。 【什么鬼?他又想做什么?】看着他淡然的神色和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我这下倒不敢接了。 “犹豫什么?秦兰玥,别人的东西我不感兴趣。”说罢他直接将信封塞进我的抽屉。 【不感兴趣?那还搞这些,唬鬼呢!】 我眉毛轻佻,趣味袭上心间,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目不转睛望着他,“那这样笑呢?”靠近时不断缩短的距离,等到反应过来,我已经和他快要撞上。 “有病!”对方还是一个巴掌推回了我的脸。 “你自己笑笑看,这个笑的好看很难挑战的啊。”其实就是看着他的脸笑不出来而已。 “秦同学,你的挑战我记下了。既然老师夸了我,那东西我自是要给你。” 【人老师是在夸你吗?!别个同学夸你几句就翘尾巴了。等等,挑战?又理解偏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抽离身子,转头继续望向窗外那颗老槐树,又陷入jpg中…… 他的生活有时候真的很无聊诶,不对,是无聊透了好吗。 整堂课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终于熬到了放学,我把脏衣服装好书包,往校门走去,附近的咖啡甜品店正好需要人,这可是我找了大半个月才遇上的很合适的。 仅是周末帮工,周五晚上算上周末两天,可以挣七百块! 或许老板心善,看我们学生兼职不容易。 我走在绿荫道上,望着两侧高大的绿木,心情有些愉悦。 【这些是什么树,从未见过,到了秋天也还是绿油油的。】 还没观察仔细,掏出手机打算拍照搜索一下,一辆白色跑车在我身边放缓速度,驾驶座的男人是那张熟悉但又十分讨厌的脸。 【不是之前那辆莱斯特了,有钱人可真随性,车也是随意换。】 跑车离我的距离很近,近到对方一伸手就能把我够进去,当然,任寒为肯定不会这样做,他撑着方向盘,戏虐地看着我。 车的速度与我持平,我快一点它便立马跟上,我慢下来它便等着我。 “寒大太子,你又想怎么样!” 我已然失去了耐心。 任寒为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有种尊严受到挑衅的怒色。 “秦兰玥,恭喜你,扛过了之前一系列的整蛊,我非常欣赏,接下来我通知你,我会用更多更残酷的手段放肆的整你,只要你认输,以后好好做人的话,我可以适当考虑放过你。” “有毒吧,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做人了。好!你放马过来呀,幼稚鬼,一天天没事干,花着爸妈的钱在这耀武扬威,你看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挣来的吗,说完你可以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正面嘴刚,真的难以忍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自大自私骄纵无理! “呵!”任寒为没有再说话,冷脸闷哼一声直接驱车离开。 临走时还一把扯掉了我手机,几米后扔在了草坪里。 看着远去的跑车背影,和耳边不绝的轰隆声,我本来有些饿,给我气的想直接把他生吞了。 我飞快捡回手机,屏幕有些碎了,但还能用。 刚走到校门口,正遇上出校的苏老师。 “秦同学,好巧啊,你回家吗?”苏锦英看到我非常热情,笑着和我打招呼,这是我到这个学校读书以来,对我最为温和的人了。 “苏老师,我去附近甜品店打工,挣点生活费。”我尴尬地笑了笑。 “是这样啊。”苏老师的口气很平淡。 但我心下很慌乱,苏老师可能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毕竟她的学生里没人会需要在读书时候打工吧。 “秦同学很努力呀,苏老师很支持你,哪家店呀,远不远?”苏老师一如往常笑得甜美,仿佛这是一件很平淡、很正常的事情。 我愣了几秒,接着答到,“不远,苏老师,就在霞飞路那边路口,走个路十多分钟,苏老师有机会可以周末来玩啊,我请你喝你们喜欢的咖啡。” “咖啡我还是可以请的。”我拉起苏老师的手保证到。 “没关系,自然是老师请你呀,你是我的学生。看你这样开心,想来是不累的。要不就今天,苏老师请你吃甜品,那家店的黑天鹅蛋糕十分好吃,值得尝一尝。”苏老师看着我笑眼弯弯的样子,慈爱地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拉着我就往霞飞路走去。 穿过一个巷道,苏老师陡然停住了脚步。 我望着她面上震惊的神情,不解地看向前面。 一个年轻男人立在远处,靠在斑驳的红墙上尽显慵懒,一只脚踩在身下的台阶上。 男人一袭卡其色猎装夹克,黄蓝格的衬衫和白色短袖有些层次感,米白牛仔裤束进了他的工装靴中,他的身形倒是挺拔,容貌也与苏老师有五分的相似。 “姐姐,好久不见啊~弟弟可是专门在这里等你呢。”男人一开口的斜眼调笑,气质全无,仿若旧工厂里混进来的街溜子。 【是苏老师的弟弟?可苏老师的表情明显有被吓到。】我握紧苏锦英老师的手。 “苏星文,你来做什么!上个月的钱不是给你们打回去了吗?”苏锦英呵斥住步步逼近的男人。 【苏星文,白瞎了这个名字和像苏老师的这张脸,苏老师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弟弟!】我眉头紧皱地盯着苏星文,像是在瞧一个怪物。 苏星文转过头瞥到我,邪恶的念头陡生。 “姐姐,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她打算给我取个媳妇儿,还差一百万给我买个房,这钱你这个当姐姐的自然得出啊。” 苏星文说罢,伸手想捏我的脸,苏锦英一把拦住,将我推在身后,怒吼,“娶妻?可笑,你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要不是我打钱养你们,你都不知道活成什么鬼样子!” “这钱你要是不出,那就跟我回家吧,我妈也为你寻了一个好人家,你也不小了,二十六的年纪也该嫁人了,对方的彩礼就够买两套房了。” “可笑,我不会嫁人,给你填这个无底洞。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不想再被抓进去关几天,就给我放手!” 苏星文全然没有理会苏老师的警告,拉着苏锦英的手就准备拖走,“走吧,车都为你准备好了,直接送给那边看看!等你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就不想告我了,还要感谢弟弟呢。” “你放开苏老师!”我赶紧上前,一口咬上苏星文的手腕,疼的他直叫唤。 我二人挣脱过苏星文就要跑,不料还是被他抢先一步拦住,“姐,你就再可怜可怜弟弟吧,我都快二十了,周围邻里都有媳妇了,就我没有这像话吗?” “你要想成家,自己好好找个工作,自己努力!”苏锦英强忍住怒意,死死将我拦在身后。 “怎么努力?像你一样去做有钱人的小三吗?姐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说你攀高枝、淫贱,说我们一家子都是下贱胚子,我如今讨不到媳妇,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你……”苏锦英怒极反笑。 “你们若真是我的家人,真的为我好,何必在意别人的说的?说到底,就是你们自私罢了。” “我们自私?!当年,我妈可以是把唯一的资助机会给了你,你才会有今天,没想到你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去勾引有妇之夫,给我们苏家丢人。” “任老师本来就是看中了我的资质,才打算资助我家,算了,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妈,如果再闹,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别想要了。” 苏锦英拉着我的手就准备走。 “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应我,除非-”苏星文目光打量着我,眼神极其不礼貌。 苏锦英挡住苏星文的视线,“除非什么?” “你把你身后这个小姑娘送给我做老婆,她看着不错,好生养,也不像你学校那些有钱人的嘴脸,这身穷酸味,和我们家绝配。” 苏锦英直接将手中的包狠狠砸向苏星文的头,趁他没反应过来,又连连锤了好几下。 “你这个混蛋,打主意还要打到我学生头上,这次真的要好好教训你,兰玥,一起来揍这个臭小子,为你出口恶气。” 听到这话,我气的不行,脱下书包就向苏星文砸去。 一顿组合拳下来,苏星文老实了不少,“姐,我错了,我就是开玩笑。” “还不快滚,接下来几个月我都不会给家里打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报警!” 苏星文连忙跑了,消失在巷尾。 “苏老师,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你家里人这么……” “这么贱是吧?许多年都这样熬过来了。我刚刚真的害怕,伤害我倒没事,但你是我的学生,怎么都不能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倘若他真的有了歹心,我势必要护你到底。” 一番话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看向苏星文猥琐逃跑的影子,我和苏老师喘着粗气,望向彼此,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收拾好东西,一路跌跌撞撞又亲密无比地走向甜品店。 我吃到了苏老师口中的黑天鹅蛋糕,很甜很甜。 温柔的学长 周日午间,我穿着店里的大褂勤快地收拾着桌面。 甜品店装修很精致,都说是现下网上最流行的森系风格,不过我不是很懂,就是瞧着好看极了。 这里路段很好,学生又多,生意好的不得了,一连两天我都没怎么歇息过,但我很快乐,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我想着今天下午忙完回去就可以把剩下的作业赶完,心里乐呵,干活也有劲。 “兰玥,你把这桌收拾好了,门外还有两桌哈。”另一个服务员姐姐温柔地提醒到。 “好,没问题。”我爽快答应。 不一会儿,我便开门去收拾庭外的残桌,刚拿起吃剩的杯碟,就被一帮男人呵斥到。 “你就是秦兰玥?” “我不是,怎么了这位小哥。”见来人皆是混混打扮,戴着黑口罩,不露脸,我心下不妙,没有承认。 不料对方拿出一张我的照片,很明显,我在撒谎。 “就是你,有人让我们给你一点教训,带走。” 几名小弟就要将我拖走,我大力挣脱,赶紧跑进店内,周围人都被这个阵仗吓住,连忙掏出手机,店内一般来的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姑娘,大家不敢轻举妄动。 “小妹妹,听话,以后可都是好日子啊。”他们伸手便要抓我。 “你们谁呀,我都不认识你们,凭什么带走我。”我立刻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救。 对方预料了我的判断,直接抢过我的手机,摔个稀碎。 “你们这些人是谁呀?人家小姑娘都不认识你,光天化日要抢人不成。”说话的是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 店长放下手中的工具,脱下手套,拿起一旁的手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一边拨打一边走出橱窗。 “几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人,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是她的领导,不知道我的店员跟你有什么过节吗?我已然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对了我这店里店外都是监控,有机会可以让警官看看再作分晓也不迟。”店长气定神闲,给对方晃了晃正在拨通的页面。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极具威慑力。 对方的盛气凌人少了大半,显然有些慌,“别打了,我们认错人了。” 几人说完就准备离开,店长关了手机,懒懒地说到,“那这被摔坏的手机,人家小姑娘无缘无故就这样被摔了手机?” 混混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几百来,递到店长手中。 “这不够吧。”店长的声音轻慢,但就算这样,对方也还是又恭恭敬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来,几人的都叠到一块,小心翼翼放到他的手里。 “打扰了,就带了这么多,我们这就走。”一行人落利的跑出街道,消失在视野。 另一边,早在巷尾等待的苏星文,正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人呢?” “那个店长护着,我们带不出来。” “什么,不是说直接在外面抢吗?”苏星文掐灭手中的烟,暴力的踩了踩火星子。 “那丫头跑的太快,要不等下次。” “算了,已经暴露过行动了,要是让我姐知道,她肯定要想办法教训我,毕竟这秦兰玥是她的学生。本来就是想先抢到老家,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她肯定得跟我。” “那我们不行动啦?” “不了,女人多得是,我妈给我找的也不差,比她听话多了。就是难得见到一个这么喜欢的。” 苏星文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不屑得看了看远处的门店,“走吧,盛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甜品店内,店长将手中的钱递过来,我望着他纤细的手和红色的人民币,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 此刻不知何处的光打在店长手上,皮肤细腻如丝绸,仿佛被时间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我愣在原地没有动,知道到店长的手灵巧,没想到细看长得也十分好看。 “愣着干什么,拿着吧,买个新手机。”店长对我笑了笑,他戴着口罩,看不真切,但就眉眼,很标准的剑眉星目,也很好看。 “嗯,好的。”我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钱。 “你不数数?” 我又开始低头数了起来,“一、二、三……” 【足足有一千二,以旧换新的话,可以买个更好的智能机了。】我高兴地笑了笑,一抬头,店长已经回到橱窗里了。 他摘下口罩,呼唤我过去,我个子不高,仅到他腰的台子却到了我胸部,我趴在上面,等待着店长下一步指挥。 “望着我作甚,你是哪里的?”店长有些好笑地望着我。 “我、我是顺江小镇的,也算是盛市人。” 看我老实的回答,对方点点头。 “的确,有机会去你们小镇看看。你现在在哪里读书啊?” “我就在附近的盛英--学校。” 贵族两个字我没有念出来,只是觉得我的身份可能不太像。 “你也是盛英的,巧了,我也是,不过我已经毕业了,现在在京北读大学,偶尔回来做做甜品放松一下。”店长的目光有些激动,好像有些震惊,又有些惊喜。 【京北,就是罗老师女儿读的那所吗?全国第一的大学,听着很像。】 我还没接话,对方伸出手来。 “学妹你好,我叫简长川,应该算是你的学长,看你的样子,是刚上高一?” 简长川的笑容很开怀,我有些被感染到,不自觉也笑了笑,未曾发现他在问我年纪的事情。 “这学妹,怪可爱的,傻笑什么?” “啊,我,我没。”我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留神帽子滑落在台前。 简长川哈哈一笑,突然止住了笑容。 “等一下,还在盛英,那不是还没成年吗?我们店不招童工啊。” 他的反应我万万没想到,招我来的店长姐姐有段时间不在店里了,说是出去游玩了,应该也不知道真正的店长要来,没有提醒我要注意年纪的事情。 【天哪,面试的店长原来是代理的,哪知道这家店还有个店长,怎么就给说漏了。】 我心里有些慌,面上也有些语无伦次,“店、店,学长,我就是想、想挣点零用钱才来的。” “明白了,临姐是个心善的人,但我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妹妹,之前的工钱我给你按两倍结了,等你再长大些再来好不好?哥哥肯定万分欢迎。” “好、好叭。”我垂下头,心中苦闷,好不容找到的兼职泡汤了。 “怎么还难过上了,眼圈红红的,今天你也不用忙啦,一会儿就回学校吧。学长再送你一个蛋糕好不好,橱窗里随便挑。” 简长川指了指左侧的橱窗,里面是各式各样漂亮的蛋糕,我埋下头,听话的挑选着。 忽然,简长川的脸出现在另一侧,他的五官阳光帅气,清澈干净的眼神散发着纯净的青春气息。 “妹妹,你喜欢哪一个?” 仅是微笑的望着我,就让我惊艳无比,我的脸颊不自主有些发烫,随意看向一块淡黄色的芒果蛋糕,指了指。 “就它吧。” “好,就它了?” “嗯嗯。” 我话音刚落,简长川拉开橱窗门伸向那块蛋糕,只隔着一扇玻璃,他雕塑般的轮廓更清晰了。 真是一场好看到让我呼吸骤停的脸。 简长川取出蛋糕熟练的打包好,然后解下自己的围裙,吩咐后厨的糕点师傅几句。 “走吧。” “去哪里?”我愣愣道。 “当然是陪你买个手机,然后送你回学校啦,你一个人我们都有些不放心。”话音刚落,简长川转过我的身子,落利帮我解开围裙。 “学长,我、这怎么好意思。”我有点害羞,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 “好了,不争啦,有个男生同路,你安全些,最近就少出盛英,听到了吗?” 我还在沉思,简长川的手突然附上我的头,轻轻的揉了几下,“小朋友,别担心,我不能吃亏,正好想去盛英见见老朋友,有你带路很方便。” 我错愕看着简长川,【他怎么知道我是担心麻烦他?】 …… 我和简长川在附近的手机店买了新手机,拿着新手机的我雀跃极了,高兴地和简长川返回学校。 路上简长川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零食,抱着一大束花,粉色的康乃馨搭配几簇粉百合以及龙舌草,很漂亮。 “小妹妹,这包零食是给你的,你拿好。”简长川将手上的零食递给我。 “我的?” “当然,自然是给你们小朋友的,不然我能买这么多。”简长川笑的开怀,说罢又揉了揉我的脑袋。 奇怪,一向不爱与人亲密接触的我,竟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似乎他做什么我都愿意配合。 我低头望着满满的零食和鲜黄的小蛋糕,不自觉笑了笑。 “很喜欢吃蛋糕吗?这样,我留个电话给你,要是想吃蛋糕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要是在店里,我给你送过来。” 简长川望着我盯着蛋糕的样子,想着我是馋了。 “不麻烦学长了,我、我平时不怎么吃这些。”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说完就后悔了,留联系方式我非常乐意。 “啊,没事,我给你打折,或者把没卖出去的小蛋糕留着晚上送给你。” 简长川看出了我的捉襟见肘,体谅地说到。 “没事,我不敢吃太甜的,怕蛀牙。” 【蛀牙还要看医生,还要花钱,太麻烦了。】剩下的半句我没有说出口。 我想他大概是不太能体会我话中的生活。 还没等到回答,一阵大风吹来,虽说阳光还有,但接近冬日的天气,风的寒意还是非常强的。 我从头到脚打了一个哆嗦,一个喷嚏不自觉抖了出来。 简长川吓了一跳,随即笑了笑。 “天气凉的快,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我觉得还好,不冷。” 因为周末,我穿的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常服。 我下意识拽紧我的外套,我的嘴很硬,又短又薄的外套内里加了一层薄绒,具体面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混合做的,保暖效果其实很差,它的优点便是胜在便宜。 与我而言,没见识过什么东西,好的便是贵的。 反观简长川身上穿的,厚实的卫衣款式新潮,看质量是不会起球的那种,这样的衣服就算只穿一件也是暖和的。 【他的家境应该也很好吧?毕竟还在读大学就开了一家蛋糕小店,不,是一家两层阁楼的店,规模并不小。对了,他说他之前也是盛英的,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我真是傻的,他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并不嫉妒有钱人,每个人生来境遇就是不同的,但我每每还是止不住的羡慕,有钱能省去太多烦心事了,至少吵架冷战不会是一桶十几块的饮用水。 “在想什么?”简长川见我发呆,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 “既然没事,就快快回宿舍休息吧,外面冷,别感冒了,我猜你肯定是硬扛的性子。” 简单的相处下来,简长川已然明白我的处境。 “我不会,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学长放心。” “好,小朋友,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我能帮你肯定也是因为我不觉得麻烦。”简长川打开手机,示意我记下号码。 【我不觉得麻烦,是因为刚认识随口一说吗?】 我犹疑接过他的手机,打下我的号码,简长川见状直接拨通。 “正好试试新手机如何。” 话音刚落,我怀中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小朋友,记得给学长我呀打个备注,我要去教学楼看看苏老师,你快些回去吧。”简长川拍了拍我的脑袋。 “苏老师?” “你认识?” “她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我立刻回答。 “哦,这么巧,苏老师对你们如何?”简长川有些好奇,一边问一边弯腰靠近。 “苏老师很温柔,对我也很好。”我望向他明亮的眼神。 “那就好,苏老师真的是天下最温柔的老师了,我之前也一直受她关照,可以算很温暖的知心大姐姐。”简长川笑了笑,变得腼腆。 “简学长,你是喜欢……”我没敢问出口。 “喜欢、喜欢?不是不是,我对苏老师师生之谊。”简长川的解释让整个氛围更尴尬了。 “小朋友,你是不相信吗?算了,你的年纪正是好好读书的时候,不懂怎么分辨这些情愫也正常。” “简学长也是好好读书的年纪。”我强调了一下。 “哈哈哈,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心思可没在学习上,看来,我不算一个好学生,苏老师为此也花了不少心思。” 简长川说罢看向我的眼眸,像是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等他的邀约 简学长笑意盈盈,颇有耐心地对我解释,然而我的关注点正走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没在学习上?难道是和任寒为一样,青春少年总是叛逆幼稚,亦或者是在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人身上?】 脑海中一想起任寒为的脸,我就有些腻烦,摇摇头,忘掉那张烦人的脸。 【怎么想起他了!】 “怎么?对学长的印象不好了?”简长川有些讶异。 “不会,我会以简学长为荣的。” 我打了一个马虎眼,可不敢说我在学校遇到的那些烂人烂事。 “小鬼,挺会说话的,我先去教学楼了,赶紧回去吧。”简长川说完便离开了,没几步还特意回头跟我又打了招呼。 校园的林荫道很宽敞,阳光透过树梢缝隙照进来,我望着简长川棱角分明的脸,笑意难止。 【难道这就是心动吗?或许就是了。没关系,只是简单的心动,不需要延伸,他那样的人,应该不是我能想的。】 我突然叫住简长川,“简学长!” “什么?” “今天是周末,苏老师应该不在教学楼。” “我知道,不过她应该在,一会儿,我们应该要去吃晚饭,不介意的话你一起呀?” “我吗?不了,谢谢简学长,我晚饭就在食堂吃了。”我摆摆手拒绝。 “你都说了,今天是周末,盛英学校食堂应该不营业,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简长川摆摆手,就往教学楼方向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暗喜。 回到宿舍,我放下手里一大堆新东西,把那块精致的小蛋糕摆在书桌上,白炽光下,它的色泽更为鲜明,奶油像是特意为它们定制的暖床,让它们可爱的排列在一块。 芒果的清香袭来,我脑海中立即有了画面,是简长川带着面罩认真做蛋糕的模样,很温柔,很帅气。 我没舍得吃,立即打开了衣橱,想挑一件合意的衣服,待会儿要和他吃饭,对,还有苏老师,两个都是我很喜欢的人。 无奈,衣柜里都是些杂七杂八没有样式的衣服,单薄陈旧,量还少,我随意一扒拉就没有再选择的余地。 叹了一口气,我拿出我最喜欢的绿色裙装,珊瑚绒的吊带裙,白色蕾丝打底上衣,很书香,就是冷了些,我一咬牙,放到床尾又跑到洗手间忙活起来。 另一边简长川来到熟悉的教学楼三层,看见还在电脑前忙碌的苏锦英,敲了敲门。 “简长川同学,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歹准备一下。”苏锦英抬头,开心地打招呼。 “苏老师,我这也是临时过来的,想着你肯定在学校,又在加班吧。”简长川放下手中的花和水果。 “除了学校,我又能去哪里呢,你也明白。”苏锦英半似玩笑地说着。 “苏老师还和以前一样,视工作如命呀。”简长川心里明白,盛英其实是苏锦英的囚笼,给了她富足的生活,也给她的灵魂上了一层枷锁。 “你呢?京北那边还适应吗?”苏锦英转移话题。 “一切都好,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苏老师能来京北看看我?” “工作不忙了就去看看你。”话音刚落,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苏锦英接起电话,对方是任礼华的司机,“苏小姐,教授人不舒服,我刚刚把人送到医院,接下来可能要麻烦您照顾一下。” “什么?任老师不舒服,严重吗?” “是老毛病又犯了,医生建议输两天液。” “好,我马上就过来。” “那我来接苏小姐。” “好,我就在学校。”苏锦英连忙关了电脑收拾起来。 “长川,不好意思啊,任老师生病住院了,我得赶过去看看,今天麻烦你过来看我了。”苏锦英的神色有些急切。 “苏老师,任叔叔生病了吗?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简家和任家算是世交,两家常有往来,关系不错,任礼华对他非常好,如今生病他必须去探望。 “好,司机正在过来的路上了。”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校门口去。 洗面奶、大宝、素颜霜、眉笔、杂牌有色唇膏,我落利地收拾着自己,顺道还洗了一个头。 吹了两分钟又想起来作业还没忙完,又伏到书案前打开课本,手机被我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等着简长川的电话。 半小时后,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情绪有些失落。 “难道是还在聊天?这个点还能聊什么呢?”我喃喃自语。 等我认真写完手中的作业,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我看着时间慢慢走着,心里的期待也消逝无比。 早知道先去食堂把饭吃了,本来开放的窗口就不多,现在这个点更都关了,附近的饭只有食堂最划算了。 我转头看着那块芒果慕斯,有些出神。 【我一直都是容易被遗忘的那一个,现下也不例外,不吃了连知会一声都不会有。】 不过好歹还有这么多零食,还有蛋糕,晚饭不愁,我拿起蛋糕,大口炫了起来,满嘴的奶油都没阻止我继续吃着。 我终究有软肋,便是内心深处渴望被惦记、认同和理解。 “真好吃,蛋糕真甜。”我毫不吝啬的夸奖着它的美味,但眼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自己的敏感卑微,也清楚此刻的狼狈无比,可就是真的很难、很难克制下来……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简长川学长”,顿时我心漏了一拍。 “喂,简学长。”我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喂,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有长辈突然病重,我赶去了医院,这才忙完,想起说还要约你吃饭。”对方语气有些快。 “原来是这样,没事,简学长,长辈的病情严重吗?”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 “老毛病了,输两天的液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现下已经有人在照顾了。” “嗯好,简学长也注意身体,别太累。” “嗯好,吃饭的事情,你看现在空不空,我正好也还没吃饭,出来给他们带点。”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停顿,应该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简学长,我已经吃过了,现在正在寝室吃你送我的蛋糕,很美味。”我点点头,擦掉脸上的奶油沫子,对着电话轻轻笑了声。 “那就好,小朋友,这顿饭就当我欠着了,下次有机会专门请你吃。”简长川的口气有些松动。 “好,那没问题,谢谢简学长。” 话音刚落,对方挂断了电话,听着音筒里的嘟嘟声后,我才放松大笑起来。 “原来,简学长没有忘了我呀,他没有忘了我,那么温柔一个人,怎么会忘了我呢。” 说罢我开心地收拾着蛋糕残盒。 另一边,坐在医院长椅上的简长川变了脸色,表情凝重地望向任礼华的病房。 “在和谁打电话?”苏锦英探头出来询问,手里还拿着刚刚洗好的毛巾。 “一个小朋友,之前来店里帮工的,就盛英后巷的那家甜品店,还是盛英的学生。” “盛英的学生?是秦兰玥吧。” “苏老师怎么知道是她?”简长川有些惊讶。 “不难猜,盛英的学生非富即贵,唯独她家里困难,也跟我说过兼职打工的事情,小姑娘人很单纯善良,很可爱。” “怪不得,降温的天气穿那么少,还一直说不冷,不过能来打工的孩子确实有他们的无奈。” “那平时多照应着点。”苏锦英说罢正欲转身。 “不太行,她年纪小,我没让她继续在店里帮工了。” 苏锦英停下脚步。 “啊,也是,她年纪确实太小,看来平时没事还得多帮衬些。” 转而又从病房探出头来嘱咐到,音色温和,“长川,任老师情况已经稳定了,他交给我照顾就好了,你先回家吧,过两天不是还要回京北读书吗?回去好好收拾一下,顺便睡一觉。” “苏老师,没关系,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带点吃的再回去吧。”简长川起身就要往电梯去。 “没关系,我给你任老师擦完脸这就去吃饭了。”苏锦英还没说完,就看到远处任寒为的身影。 “哟,苏阿姨在就罢了,你也在啊,真是巧了,当然,你和苏阿姨-”任寒为笑的漫不经心。 苏锦英知道从那件事发,简长川帮自己说了几句好话,之后这两兄弟就一直不对付,于是开口打圆场。 “长川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任老师对他也不错,来看望一下。” “谢谢啊,那倒是不必了。现在,我来了,苏阿姨也就回去吧,顺便我请两天假照顾我自己的父亲,批准吧?” 任寒为盯着简长川的眼睛,犀利又直接,旁人要是不清楚,真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自然可以,既然寒为来了,一切就交给你吧。”苏锦英说着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任寒为并没有接,拍了拍简长川的肩膀,径直走进了病房。 “长川,饿了吧,苏老师请你吃个饭。” 苏锦英回到病房,拿起一旁的包,“医院那边我已经叮嘱过了,护士会特意关照的,费用我都交了,你只需好好照顾就行,明天我会再来看看任老师的。” “他要是醒来,知道你这么用心,又该感动了,我这个做儿子远不如你这个外人,就连爸爸出事,黄叔第一时间都是想联系你。”任寒为坐在床边望着沉睡的任礼华。 “任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多照顾些无妨,寒为--” “苏锦英!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你跟我爸再有什么联系!”任寒为的语气凶恶起来。 “任寒为,你又在发什么疯,当年的事情并不是苏老师的错!”简长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神色微怒。 “简长川,你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以前你就特别喜欢苏锦英,她说什么你都听,你还在盛英时,就有许多人说你们师生之间不清不楚!” “够了!”简长川直接一个拳头打了上去。 任寒为鼻头瞬间滴出血来,没有动怒,眼神变得狡黠,“怎么?恼羞成怒,看来,你还是在乎大家说什么呀,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呢,这个女人,就这么让你们痴迷吗?” “任寒为,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明明知道我心里从来都住着一个人,还要这般羞辱我和苏老师。” “呵,你说十三岁就喜欢一个女孩,而苏锦英就是在那个时候来了盛市,还需要我给你捋清楚吗?” “任寒为,与你兄弟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这么多年,最难沟通的是你!”简长川气急,拉起苏锦英离开了病房。 任寒为回头望着二人的身影,寒潭般的眼眸紧盯着他们,神色难以名状,似笑非笑,却又藏着一抹痛恨。 …… 周一开学,我还以为又是一场争锋,没曽想任寒为根本没来上学,连续几天,我都轻松的过了,安然无恙。 尽管有些挑事儿的同学也会给我一些为难,但都不痛不痒。 【没有那个灭霸同桌的日子是真舒服啊。】 “秦同学,一会儿放学你留一下?”苏老师站在门后喊住我。 【我最近成绩下滑不大,表现也是中规中矩,苏老师这是?】 我有些惊讶和疑惑,最后一堂课结束,我便背着书包来到了苏老师的办公室。 “来啦。” “嗯。”我简单地回答,专注地望着苏锦英的脸。 【苏老师这样看着我是为什么?确实,我还从未细看,苏老师今天的妆容比往日淡些,这几日她都有好好打扮自己,身上还有香味,很好闻。】 “别紧张,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罢,苏老师拿起随身的包,拉着我往停车场去。 “上车。”苏老师落利打开车门锁。 “啊,好。” 苏老师的车很干净,白色的搭配显得整个车都高级淡雅起来,苏老师随手抓起一旁的眼睛,忙活罢直接开车。 “兰玥,系一下安全带。” “嗯好。”我立马去找安全带的位置。 【他们怎么一拉就拉的动,我就不行,难道有什么关巧我没记住?】 幸好之前坐过几回轿车,我很快就找到了安全带的位置,但就是怎么扯也扯不动,我呆在座位上有些尴尬,慌张地数次大力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