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全提瓦特都是我爹》 1 第 1 章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禾无尘/2023.11.01 —— 【亲爱的宿主，欢迎您。】 原熙野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就是一行硕大、加粗的白色正楷标语。 这行文字在一片漆黑中异常醒目，似乎就等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哪？” 原熙野发出声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悬浮在半空中，浑身感觉到久违的轻盈感。 他茫然的眨眨眼，视线在四周转一圈。 然而，除了白字和无尽黑暗，他看不到任何物体。 但，原熙野总觉得，在那片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他尝试控制自己身体去移动，然而，眼前的白字开始旋转，一点点变扭曲，又很快重组成新的文字—— 【我是来自异界的攻略系统，根据您死前强烈的意愿，现在已经为您打开通往提瓦特大陆的通道。】 【您可以自行选择降生身份和地点，只要将提瓦特大陆上生活的任意成男好感度刷到满值，就能够获得无尽寿命和花不尽的财富。】 原熙野看着面前的字体，眉毛一挑，盯着【自行选择】四个大字，惊诧道：“哦吼，还有这种好事？” 根据他看过的无数本穿越小说定律，开局就能够拿出这么好福利的系统十之八九有诈！ 这系统绝对不安好心！ 【您还有三十分钟的自主选择时间，超过时间，系统会为您随机抽取。】 “诶诶诶，时间卡的这么严！”原熙野不满的嘟囔道，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抵抗的意思。 毕竟，他的人生准则一向是，既来之者安之，活过一天是一天，活不过就死了。 噢，对了，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原熙野想着自己余额里仅剩的28块7毛1，和明天才发的几千块工资，莫名有些肉疼—— 余额这些钱够他吃一个加双倍脆皮的煎饼果子，在搭上一碗鲜虾小馄饨，最后美滋滋的啃俩牛肉饼。 他本来还想点外卖的，没想到先猝死了。 啊，对了，他还有一堆周边尾款还没补，希望料理他后世的人，能够帮他全补上。 不然，就要被挂到墙上痛骂了！ 当然，要是能把周边给他烧过来，他怎么都得爬回去，给人磕俩头。 原熙野默默细数着自己生前未了事，越想越肉疼，脸上微微出现些许波动，目光却一直盯着白字。 在短短的时间里，白字先是变得模糊，随后，向着一个中心点逐渐融汇过去。 最终，形成一个白色衣柜的图标，图标下面写的【形象】两个大字。 身为一个资深游戏宅，原熙野立即理解图标含义—— 很显然，这就是系统自带的初始化形象功能，大部分游戏标配的主控角色选项。 “这么大的阵仗，不会就给我两个男女选项吧？”他吐槽道，随后，好奇的伸出手触碰图标。 在触碰到图标的瞬间，原熙野清楚感觉到一阵热流从手背卷过，背部的汗毛瞬间站立起来，一股独特的烧焦味迅速掠过鼻尖。 一股奇怪的感受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却没能抓住。 再次回神，原熙野眼前景象出现巨大变化。 他站在一座方形小石台上，正前方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 两侧镜框上雕刻着繁复藤蔓图案，镜底雕刻着一片片堆叠起的枫叶。 翠绿树藤从金红枫叶中蔓延，向上爬去，最终在镜子顶部，形成一只展翅腾空的金色鸽子。 原熙野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是低头，用眼睛仔细查看感知到异样的右手—— 手心手背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烫伤或者擦过物体的痕迹。 他将手指微微弯曲，在手心摩挲片刻后，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原熙野皱起眉头，侧头思索着——刚刚那股一瞬而过的烫感，似乎是他的错觉？ 他迷惑的眨眨眼，随后，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在这片漆黑中，发着光的镜子上下都透露出怪异，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 不过，他也没得选择。 而现在，镜子里倒影出他现在的模样——白乎乎的一团雾气，没有任何点缀。 原熙野再次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线条清晰的双手，他身上还穿着睡前的宽松t和黑短裤，两只小腿还露在裤子外面，感受不到冷暖。 “好家伙，我这算是阴暗批终成非人雾。”原熙野感叹道，默默接受了镜子倒映出的形象。 他这百变的灵魂呐！ 【请自行拟定您的降生形象。】大字浮现在镜面上，再次提醒道。 同时，镜面上还出现几个显眼的红色箭头，指向右侧镜框藤蔓上几片突出的叶子。 原熙野有所领会的去摆弄叶片，镜面上立即出现极多不同的选项，除了基础的眉眼身形外，还有一栏专门的基因序列（命之座）、元素能力、所属地等。 “哇呜，这自由度还挺高的，完全可以开启模拟人生玩法诶！能让我多来几次么？”原熙野发自内心的询问道。 要是能行，他可以多换几个马甲浪！ 【您还有二十分钟。】系统无情提醒道。 “唉，真是的，跟赶鸭子一样急，就不能让我好好挑一挑吗？”原熙野不悦道。 催促的文字却不再发生变化。 原熙野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很快，他双眼一亮，抬起手，在界面上点来点去。 镜子中的模糊雾气逐渐变成人形，跟着他的选择，镜子里出现清晰人形—— 不足一米的圆脸小正太，有着一头灰黑长发，头发里暗藏着两根深蓝色长须，发尾用着蓝黑蝴蝶结绑住，圆溜溜的淡蓝眼眸清澈如水，正中央的瞳孔却是白泛紫，狭长眼尾的睫毛上染着一丝蓝。 “系统，基因序列可以融合么？”原熙野在【基因序列（命之座）】选项上停顿，疑惑的问道。 【可以，同时选中即可。】 原熙野毫不犹豫的同时选中，基因序列中的守狱犬和原海巨灵。 两个基因序列当着他的面自动融合，形成一个金色光点没入镜面中央的小身躯里。 “降生地点：枫丹梅洛彼得堡！” 将所有都安排好，原熙野嘴角弯起，满意的打了个响指：“嘿嘿，攻略什么成男，给我cp当崽可要快乐多了！” 系统的大字在空中颤动几秒，立即变得模糊。 原熙野眉毛一挑，没给系统组成新句子的时间，立即点击右下角的确认按钮。 【身份地点选择完毕，传送开始——】 一股被什么东西揪着脑袋提起来的凌空感从脑海里炸开，原熙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看到黑幕里的白色大字外沿，透露出几丝红光—— 【我们的目标是将成男对你的好感值刷到100啊！！】 / 【枫丹.梅洛彼得堡】 枫丹人人避而远之的水下堡垒里，花朵状的唱片机正在运作着，小提琴曲在偌大办公间里盘旋着。 一位灰黑短发的青年姿态悠闲的坐在宽大办公桌后，肌肉结实、缠着黑色绷带的右手举着茶杯，左手拿着一小叠纸认真阅览。 “哒哒——”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在金属楼梯的脚步声响起。 青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淡然的抬眸看向面色匆忙的手下，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噢，亲爱的女士，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啊，当然，你现在需要先调节下呼吸，再慢慢将始末告知我。” 穿着灰黑制服的女士听到这句话，立即放缓脚步。 走到青年面前时，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女士抬眸认真的看向面前的青年——这位梅洛彼得堡现任管理者，莱欧斯利阁下。 在枫丹近些年里，他是唯一一个凭借自身能力，被授予公爵之位的人。 他的存在，亦是这座水下堡垒的定海神针。 整理好思绪，她立即咬字清晰的禀报道：“公爵大人，前几日晶簇矿坑里发出奇怪声响的地方，在几分钟前，突然发生一场小型爆.炸。现在前往矿坑的入口被巨型冰封住，我们无法进入探查。” “嗯，辛苦了。”莱欧斯利微微颔首，神色淡然的起身：“女士，请先去休息。不必担心，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灰色外套上坠着的链子，随着他的走动，在空中晃荡出几条漂亮的光弧。 “午好，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 “先生女士们，我现在非常好。” 在一路的问候下，莱欧斯利畅通无阻的到达事发地点。 “公爵大人，您终于来了！”留下的几位看守向他迎来，眼里都带着满满的希翼和信任。 “初步检测结果是这些冰无法用火融化，也无法用机械锤开。” “检测仪显示，里面蕴含着浓郁的冰元素，我们猜测，通过同元素对撞，有可能将冰墙打碎。” “嗯，确实不太好处理。”莱欧斯利听完报告，抬眸望向前方的情况，眉毛微挑。 他缓步走到巨型冰块正前方，正如报告者述说的那样，通往晶簇矿洞的入口被一块巨型冰完全遮挡住，冰体里。 冰块后侧传来一股强烈的元素波动，昭示着，问题制造者定然是一个不好解决的家伙。 “你们先撤离。”莱欧斯利命令道。 看守们迅速的按令撤离，将空间留给他们万能的典狱长。 莱欧斯利松松肩，向右歪下头，双手肌肉绷紧，机械拳套迅速凝聚着四周冰元素，并逐渐变化，覆盖他的双手。 不过眨眼，冰元素凝聚完成，莱欧斯利眉眼一沉，果断用力向巨型冰挥拳：“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 在拳套砸到冰面后，强大冲击力在眨眼间就将彻底封住入口的巨型冰打碎，冰块从中央碎裂，最终，只剩下薄薄一层冰皮挂在管道壁上，通道重新被打通。 莱欧斯利缓步走入通道，敏锐的感知力让他迅速捕捉到潜藏在管道深处的浓郁冰元素来源。 他动作矫健的在管道里疾行，不过几息，便到达这股奇异力量的源头—— 晶簇矿洞尽头的一片海水上，一个白蓝色的发光圆球正露出半个头。 随着莱欧斯利的靠近，光球外层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光芒中包裹着的东西也更加清晰。 莱欧斯利站在边缘，垂眸打量着光泡里蜷缩成圆球的小孩子，第一眼就被深蓝色的长须吸引住。 全枫丹除了那位最高审判官，没有其他人会拥有这么极具特色的象征。 他蹙起眉，疑惑道：“小家伙是那维莱特的同族？” ——但，这小家伙是怎么被送进这个地方，还拥有着这么可怕纯粹的冰元素力？ 没等他思考完毕，耳边传来一声泡沫碎裂的声音。 光球上部分开始碎裂，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在仅剩的半个光泡中坐起来，一边打的哈欠，一边用手揉着眼睛。 莱欧斯利瞬间警觉起来，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孩子。 小家伙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的将四周打量一遍，随后，眼睛亮起，直勾勾的看向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只小奶犬摇着尾巴的可怜模样。 小家伙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站起来扑向他，抱住他的小腿，稚嫩童音大声叫道：“爸爸！” 莱欧斯利：“嗯？” 2 第 2 章 莱欧斯利垂眸，冷静观察着，面前这位没自己膝盖高的小家伙。 小家伙有着一头滑顺的黑长发，身上穿着枫丹常见的白衬衫，棕马甲和黑色小短裤，单看外表无害且可爱。 除了头顶上显眼的蓝色长角外，身后还有一条更显眼的上蓝下白长尾，尾巴尖还有一簇像兔尾巴般蓬松的黑绒毛。 原本充斥整个晶簇矿洞里的磅礴冰元素力，在小家伙抱住他小腿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个情景很难不让人产生警惕。 莱欧斯利从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显露出来。 “嘿，小家伙。”他伸出手，用食指将用肉肉脸贴住自己小腿的小脑壳向外推了推，蓝眸微沉，嘴角带着笑意，像个可靠贴心的好大人：“不可以乱认爸爸噢。虽然，我不介意多个儿子。不过，这个称呼若是被你亲生父亲听到，你屁股是会遭殃的。” 不知名、不知种族的小家伙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随后低下脑袋，认真思索。 几秒后，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莱欧斯利举起短手，笑容璀璨、咬字清晰道：“莱欧爸爸，举高高——” 莱欧斯利将他的行为收入眼中，眉毛微挑：“啊，你还真是个小滑头。” 连他的名字都知道，这小家伙更可疑了。 小家伙丝毫没发觉任何不对劲，他踮起脚，执着的向莱欧斯利挥着小短手：“爸爸，抱抱！” “好吧，小家伙，你赢了。”莱欧斯利蹲下身，单手将人抱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原熙野吖！爸爸之前教我写过，不记得嘛？”原熙野满足的趴在莱欧斯利结实有力的臂膀上，感受着起伏有致的肌肉，面带疑惑的反问道。 “都说了，不是你爸爸。”莱欧斯利无奈的看着原熙野，随后，耸耸肩：“算了，我们先去见见护士长吧。” “顺便，给你找一下父母。” “爸爸不就在这儿吗？”原熙野小声嘟囔一声，随后，目光亮晶晶的望向莱欧斯利道：“想喝护士长姐姐做的奶昔！” “……嗯，勇气可嘉。”莱欧斯利诚恳评价。 护士长的奶昔都敢喝，这孩子未来可期。 * 【枫丹.梅洛彼得堡.医务室】 “公爵，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希格雯站在阶梯上的管道口，探头看一眼坐在病床上，乖巧抱着奶昔，喝的滋滋有味的小孩子，转头看向身侧的莱欧斯利，疑惑道。 “我亲爱的护士长，可别打趣我了。”莱欧斯利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摇了摇，有些无奈：“我天天在梅洛彼得堡呆着，哪有时间去造个孩子出来？” 在他抱着原熙野回来的路上，这个问题已经被问烂了。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原熙野是他的孩子。 莱欧斯利还为此特意认真观察原熙野，他确定两人除了同样是黑发里夹杂点灰色翘尖尖外，没有任何相似处。 希格雯若有所思的看着莱欧斯利。 公爵的反应很正常，说明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 “可是……”希格雯疑惑的用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目光来回在莱欧斯利和原熙野之间转动着—— 面前的小孩子细看五官和莱欧斯利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稍微站远些，就会发现，他们五官的整体轮廓极其相似。 “护士长，你检查时，仔细观察过他的尾巴和头顶的长角么？”莱欧斯利望着屋内乖巧无害的小朋友，出声问道，“你不觉得他更像最高审判官阁下么？” 其余方面可以不谈，但是那双眼睛，除了颜色外，几乎和审判官一模一样。 希格雯确认了莱欧斯利的想法：“是的，他身上有那维莱特先生同源的气息，这件事需要告知那维莱特先生么？” “啊——”莱欧斯利确认自己的想法，果断点点头：“我会写个书面报告交给他。” “那么，公爵，小野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希格雯温柔的看着里面将奶昔喝完后、乖乖将空杯放在一旁桌面空处的小朋友—— 这是个懂礼貌的乖巧小孩子。 她很喜欢。 “护士长，这几天有空照料一下他么？”莱欧斯利反问道。 希格雯微笑着颔首：“当然。” “那么辛苦护士长了，我再去调查一下这孩子的来源。” 莱欧斯利迈着大长腿干脆离开，去查询相关的讯息。 希格雯则是走到原熙野身旁。 原熙野正在迷惑的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书籍，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堆乱爬的虫子，奇怪的组合在一起—— 【宿主，还看得到我么？你的认知会是会随着躯体年龄同步的，你现在还有一次换躯体重新降生的机会，是否使用？】 原熙野挠挠头，感知到有人靠近自己后，他扭头就将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抛之脑后。 【这攻略任务完了，我休眠攒能量吧。】 【滴——系统陷入长期休眠模式——】 【咔——监督者%&￥……】 看不懂文字的原熙野对此一无所知，他回头就看到希格雯，脸上立即绽放一抹甜甜笑容，小跑过去：“护士长姐姐，奶昔好好喝！” “但是，很抱歉，我没找到洗杯杯的地方，只能把杯杯放桌上了。” “没关系，我来处理就好。”希格雯伸手摸了摸原熙野的头发，认真问道：“小野这几天愿意跟我一起住么？” “莱欧爸爸又要加班工作啦？”原熙野眨眨眼，习以为常的问道。 “公爵有事要处理。”希格雯微笑道。 “好的，小野会好好听护士长姐姐的话！”原熙野乖乖点头。 “乖孩子。”希格雯夸赞道。 原熙野叉腰：“小野，一直超乖的！” 水下的梅洛彼得堡一切如往日般安详，而，在水面上的枫丹已经因为蒸汽鸟报的最新消息，掀起巨大的波涛。 【震惊！最高审判官与公爵隐婚多年，已育有一名三岁男孩，有图为证！】 大字新闻标题下，是一张高度模糊的合照。 照片的背景是一条表面结冰的昏暗管道，管道中央站着一位高大的黑发青年，他单手抱着小小的孩童，垂眸望着对方。 虽说照片模糊到看不清青年的表情，但可以看得出，他的姿态带着保护的意味。 除此之外，更最瞩目的是，小孩子头发间自然垂落的两条深蓝长角，几乎是让人在看到的一瞬间，就自然而然的想起那位最高审判官。 枫丹民众们被这震撼的大消息砸了个措手不及，街头巷尾都有三俩人凑在一起闲聊着—— “天呐，那维莱特大人还会生孩子？” “说不定是公爵天赋异禀，他才是生的那个？” “他未来会成为那维莱特那样公正的审判官，还是接替典狱长的公爵之位？” “这个报道是真实的吗？” “蒸汽鸟报很少会有虚假报道，已公布的消息一旦被证实消息有误，当天就会回收印发的报纸。” “这次的消息可是放在头条版，之前的有误消息都是在边边角角。” “照片里的就是公爵？” “梅洛彼得堡和沫芒宫办事处知道这件事么？” …… 而在沫芒宫里，被民众讨论中心的另一位——枫丹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正认真看着手中新出炉的蒸汽鸟报，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那维莱特大人，这件事要如何处理？”站在旁侧、负责沫芒宫日常事务处理的美露莘塞德娜疑惑道。 在今早刚到达沫芒宫时，她就听到工作人员们对此事的探讨，在得知消息后，便跟相熟的同事要了一份蒸汽鸟报，交给那维莱特。 “我和莱欧斯利有孩子？”那维莱特放下报道，淡紫色的眸子浮现出不解，脑子里努力处理着这个消息。 即便刊登的照片很模糊，但，他可以确认照片中的青年就是莱欧斯利本人无误。 只不过，他手中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蒸汽鸟报未经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的双重审核，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报道？ “需要我去问问希格雯前辈么？”塞德娜询问道。 “那维莱特大人，这里有封来自梅洛彼得堡的加急信，署名是莱欧斯利公爵亲笔。”负责对接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来往文书的复律官伊梅娜，急匆匆的推开门，将刚收到的重要信件交给那维莱特。 “谢谢。”那维莱特伸手接过信件，从里面取出笔迹随意飞扬的信纸—— 【今日，于梅洛彼得堡晶簇矿洞处，发现孩童一名。经希格雯检测，似是您的同族，此事需与您面谈。】 那维莱特看完后，将信件折好，放在一旁，开始查阅今日需要处理的事务。 在将比较重要的事情全都处理好，那维莱特缓缓起身，跟塞德娜道：“我去趟梅洛彼得堡。”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塞德娜记下他的行程。 “麻烦了。” * 【梅洛彼得堡.监舍区】 “你长的好可爱啊。” 被允许在管理区活动的原熙野，站在一个长满杂草的管道里，双眼闪亮亮的盯着，在水坑里蹦蹦跳跳的水史莱姆。 “mu~”小史莱姆左右晃动着，同样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人类幼崽，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我可以轻轻的碰一下你么？”他小声问道。 小史莱姆向他的方向挪动些许，应道：“mu~” 似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蟹蟹！”原熙野感知到小史莱姆的意思，立即开心的伸手，去碰触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 然而，在他手接触到史莱姆的瞬间，一阵白雾从他的手心冒出。 下一刻，水史莱姆整个冻成冰块，哐当一声掉进水里。 原熙野茫然的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冰雕。 过了几秒后，他慌乱的抱起变成冰块的水史莱姆，拔腿跑向医务室：“护士长姐姐，救命啊——” 他的小伙伴被冻成冰雕了！ 原熙野犹如一阵小旋风冲进医务室：“希格雯姐姐，水宝宝被冻——” 在看到医务室里的意外来客，原熙野微微一愣。 看着面前身着繁复审判官服的白发男人，他毫不犹豫的将冻成冰的水史莱姆放到一旁，干脆的扑向来客，抱住对方修长结实的大腿，大声叫道：“父亲！” 那维莱特：“……” #如何应对上来就抱着自己大腿叫父亲的活泼孩子？ 那维莱特对此有些不知所措。 3 第 3 章 原熙野抱着那维莱特大腿贴了一会儿，抬头只看到审判官衣服长摆的内侧，蓝蓝的一片，像无言的深海。 他自然而然的抬起右手，将长摆拨开，从开叉处探出个脑袋，用亮晶晶的双眸抬头望着那维莱特，开心的询问道：“父亲！父亲！父亲！你今天不忙了吗？晚上可以给我讲绘本吗？” 原熙野发自内心的高兴着。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忙不着地。 但，父亲特别温柔，只要他提出的要求都会实现。 不过，父亲现在的神态让他有些小陌生。 原熙野悄悄看着面前的那维莱特。 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自带冷感，此刻正平静的打量着他，让他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原熙野顶着一副顺从的乖巧样，抱着那维莱特的双手却在默默收紧着—— 这可是自家父亲！ 原熙野理直气壮的想着，更加坦然的撒娇着：“父亲~” 医务室里沉默片刻，那维莱特缓缓伸出手，按住原熙野毛茸茸的头，指腹尽可能轻柔的摸了摸小孩子顺滑的头发，目光里浮现出一丝慈爱。 他面前小孩的发丝柔软却冰冷，上面附着着浓郁冰元素。 这股从原熙野躯体内自然散溢出来的冰元素，足以将任何接触他的东西冻住，那维莱特却并没有让感到任何不适。 这股与他本源完全不相同的冰，带着一些亲昵意味的讨好着他。 而在冰元素之下，原熙野躯体里那股完全来自于他的本体，无法被他人伪造的特殊气息，在这近距离的接触里，非常明显的向他传达着眷恋和依赖。 那维莱特可以确定，原熙野是流淌着他同样血脉的存在。 按照人类关系的分化标准，原熙野确实就是为他所孕育出的亲生儿。 只不过，在诞生过程中，他似乎沾染到其他生物的本源，导致元素异变的情况产生。 “父亲。”原熙野被摸头，脸上的笑容放大许多，“抱抱我嘛，父亲！” 他得寸进尺的抬起脚，挂在那维莱特腿上，试图向上爬去。 “小心。”那维莱特弯下腰，将原熙野抱起。 原熙野伸出双手，环住那维莱特的颈部，继续得寸进尺的询问道：“父亲，可以要个亲亲嘛！” “……”那维莱特瞬间身形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耳尖泛起一丝绯色。 “哎呀，那维莱特大人，小野很喜欢您呢。”希格雯笑眯眯的观察着他们的互动，及时岔开话题：“但是，小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呀？” “啊！”被这么一提醒，原熙野立即望向被放在诊疗床上，被冻住的水史莱姆，他轻轻揪着那维莱特领结巾的一角，认真求助：“父亲，怎么让水宝宝变回原样啊？” 那维莱特认真思考后，耐心回答道：“最简单的方法，是用火元素力将冰块融化。” “火烤的话，水宝宝会不会被烤熟？”原熙野伸出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发问。 史莱姆凝液要加绝云椒椒么？ 诶，绝云椒椒是什么？ 原熙野思维瞬间发散出去。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 小豆丁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看起来似乎在认真为冻住的水史莱姆能不能用火烤这个问题而苦恼。 那维莱特望着床上的冰冻水史莱姆，也跟着陷入沉思。 自他诞生至今，还没遇见过这种问题。 所以，该如何解决？ 一大一小同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冰块，场面异常的和谐。 希格雯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幕—— 那维莱特大人和小野一同苦恼的样子莫名可爱呢！ “啊，最高审判官大人，今日怎么有空亲自莅临梅洛彼得堡？”莱欧斯利刚踏入医务室，一眼就看到显眼的白发审判官，语气含着些许笑意。 在接到那维莱特进入梅洛彼得堡的消息时，他同样得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蒸汽鸟报。 莱欧斯利只看一眼头版的那行大字以及模糊的照片，就知道那维莱特的来意，直接让手下去查梅洛彼得堡里申请过携留影机的人员。 未经他人的许可，就刊登他人照片，值得加刑。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一脸严肃的看向逐渐走进的莱欧斯利，认真的抛出问题：“如何解冻水史莱姆？” 莱欧斯利向前迈出的脚一顿：“嗯？” “莱欧爸爸，救救水宝宝！”原熙野也一脸期盼的看向莱欧斯利。 希格雯接着道：“公爵快想想办法。” 莱欧斯利转眸看向诊疗床上的冰雕，挑眉道：“啊，原来是这个史莱姆让最高审判官大人亲临此处。”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神色略显不自然，再次全名喊道。 “知道，我这就将冰元素分离开。”莱欧斯利摊摊手，走到水史莱姆旁侧。 他伸出手，停在水史莱姆前侧几厘米的地方，原本附着在水史莱姆外壳的冰元素，顺从的跟着他的引导脱离。 不过眨眼，小水史莱姆变回原样，圆溜溜的眼睛里透出迷惑：“mu？” “好耶！莱欧爸爸，厉害！”原熙野立刻欢呼道，他向着莱欧斯利挥着双手。 “唉，都说了，我不是你爸爸。”莱欧斯利无奈的摊手，对于原熙野不愿意改变的称呼有些头疼。 他转眸看向那维莱特，问道：“那维莱特，这孩子与你有关联么？” 那维莱特点点头，坦然道：“嗯，他身上流淌着一半的血脉来自我。” 原熙野听到那维莱特的亲口承认，瞬间心花怒放，略微的不安情绪都被驱散殆尽。 他趴在那维莱特肩上，身后露出的小尾巴也在一晃一晃拍动着，宣示着喜悦。 “噢，看来我们的小客人找到了亲人。”莱欧斯利神情微微一凝，很快，他眨眨眼，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然他是您的孩子，就请您带回水上吧。小家伙下次想要拜访梅洛彼得堡时，请走正规渠道。” 原熙野身后摇晃的尾巴立即停在半空，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莱欧斯利，眉眼一塌，双眼汇聚起泪水，语调满是委屈道：“莱欧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在他问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整个医疗室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聚起一些芝麻大小的雪花。 这个变化让在场的三人表情同时出现一些起伏。 莱欧斯利无奈的看着他：“嘿，小朋友，你已经找到自己的亲人，怎么还能一个劲扒着我不放呢？我和你真的没关系呀。” “父亲，爸爸不要我了。”原熙野委屈巴巴的转头和那维莱特告状，整个人都蔫吧了。 那维莱特看看莱欧斯利，又看看怀里的原熙野，往复几次后，他的目光又落回到莱欧斯利身上，紧紧盯着。 莱欧斯利感受到他的视线，坦然和他对视，右手上扬，直接询问道：“怎么一直看着我，最高审判官大人有什么意见么？”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一脸认真的看着莱欧斯利，语调严肃，“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不愿承认。但，他身上的另一半血脉确实来源于你。” “哈？”莱欧斯利脑子微微短路片刻。 在反应过来那维莱特的意思后，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彻底碎掉。 “他是我的孩子？”莱欧斯利沉默几秒后，问道。 “准确，他是结合了我们血脉诞生出来的新生命。”那维莱特认真的解释道，他顿了顿：“就是，他……是我们的孩子。”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那维莱特总觉得有些别扭。 他们的……孩子？ 这是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概念。 “公爵，那维莱特大人的判断没有错哟。”希格雯在旁眨眨眼，继续补充道：“小野确实也是你的孩子呀~他对你的称呼始终都没有错哦！” “爸爸，我做错什么事了么？”原熙野泪眼汪汪的看向莱欧斯利。 比起每日都在忙碌的父亲，他更多时候是跟在莱欧斯利身旁。 爸爸虽然经常逗他玩，还时不时的故意气他。 但是，他确实更喜欢跟爸爸呆在一起。 现在，爸爸不要他了。 原熙野凝聚在眼眶里的泪水立即从眼角滑落下来。 眼泪在脱离他肌肤的瞬间，化成一颗颗冰珠，哐哐哐的掉落在地。 “爸爸——” 他向着莱欧斯利的方向伸出手，整个身子向前倾去，生怕下一秒，真的被丢弃了。 “小心。”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同时向着彼此的方向移动，差点就撞到一起。 原熙野抱住莱欧斯利的肩颈，细长的尾巴缠在那维莱特的手臂上。 莱欧斯利稍一垂眸，就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那维莱特对视着。 最高审判官那双漂亮的双眸像是世间最华丽的诱人宝石，将他整个人容纳进去。 那维莱特额前细长的白发轻轻划过莱欧斯利脸侧。 只要一方稍微往前一些，他们的额头就会撞到一起。 两个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莱欧斯利莫名感觉到一阵慌神，心跳不自主加速。 “莱欧斯利，抱稳。”那维莱特倒是神色淡然，开口道。 “啊，好的。”莱欧斯利立即将原熙野稳稳接过，“所以，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是的。”那维莱特点点头，他看向莱欧斯利：“如有必要，可以用人类的亲缘验证方法来确认。” “不必，我相信你的结论。”莱欧斯利干脆道。 那维莱特抬起手，认真询问道：“容我冒昧，莱欧斯利，你愿意和我一同抚养他么？” 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坦荡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那么，我可以认为，您提出这个问题的初衷，是想要跟我共组一个新家庭？” 那维莱特看着莱欧斯利平静的模样，莫名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他沉默良久，认真将问题思考几遍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那维莱特干脆点点头：“是。” “我想和你共组一个家庭。” 4 第 4 章 最高审判官在私人情感方面，一向迟钝的令人叹为观止。 看得出来，这个位置蕴含的工作量，真的很可怖。 莱欧斯利看着面前坦然自在、没有任何对自己言论感到不妥的家伙，挑眉反问道：“那么，您也能履行一切的夫妻职责？” “自然。”那维莱特颔首，正气坦荡的回应道，不掺杂丝毫迟疑。 他甚至抬眸，带着疑惑的问莱欧斯利：“你不能够履行么？” 他们都是可靠负责的人，理应一同承担起家长的职责。 莱欧斯利是不想要履行责任？ 那维莱特看向趴在莱欧斯利结实臂膀上的小孩子。 他虽不知道这个孩子从何而来，但，这个拥有着他们血缘关系的孩子，明显对莱欧斯利展现出更加高度的依赖性。 这足以佐证，在原熙野的眼里，莱欧斯利是他最信赖的人。 想要获取孩子的信任，只要给予足够的陪伴，做好父母的职责即可。 莱欧斯利必定是个完美的好爸爸。 那维莱特对面前人的迟疑态度有些困惑，他仔细观察着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面上神态没出现太大波动，身形倒是稍微一顿，随后，轻咳一声：“啊……我当然可以，非常可以。” 他的身体非常健康，体力也不错。 嗯，不过，最高审判官想必是不知道夫妻关系中，包含着某些仅能和彼此探讨的事情。 对于这部分，莱欧斯利并不准备挑明，现在这个情况，还不适合他们互相深入探讨一些生理问题。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 组成家庭的基础是来自夫妻双方，对彼此独一无二的爱意。 婚姻幸福与不幸都源于这个简单的‘爱’字。 那维莱特真的懂得什么是爱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莱欧斯利非常清楚。 因此，他只是微微一笑，眉眼弯起，淡然的对那维莱特道：“那维莱特，我需要纠正一点。” 那维莱特疑惑的看向他，细长顺滑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部，两个人的距离早已在几句话间，重新拉开到合适的社交间隔：“什么？” “你提出这个建议，只是为了履行因亲血缘产生的监护人责任，是吧。”莱欧斯利直白的点出那维莱特的想法。 最后带有反问意义的两个字，用的是极其肯定的语调。 那维莱特颔首：“是。” “所以，你是在邀请我一同承担监护人的职责。”莱欧斯利认真的为他分析道，他顿了顿：“他是我的孩子，无需你的请求，我自是会承担这个责任。” 无论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出现的情况如此奇特。 但，既然是他的孩子，只要孩子不做出危害枫丹和违法行为，他一定会好好抚养。 “但，有一点你必须理解，我们只是成为同一个孩子的监护人。监护人的身份并不代表着，我们需要构建夫妻——哦，应该说，夫夫关系。”莱欧斯利强调道。 那维莱特侧头，思考着莱欧斯利的话语，却还是不太能理解。 他回想着曾经处理过的诸多案例，诚恳的总结道：“很抱歉，据我所知，人类大多都是先由夫妻构建家庭后，才会孕育孩子，因此，两者会拥有共同的监护人职责。” 莱欧斯利合眼，轻轻点头：“嗯，可我们遇到的特殊情况，不属于大多。你也清楚，特殊情况要做特殊处理。” 那维莱特眨眨眼，认同了他的观点，问道：“如果不构建家庭，要怎么抚养孩子呢？” 莱欧斯利对他一本正经提出的问题，无奈耸肩，眉毛塌下，嘴角微微弯起。 如他所料，那维莱特压根没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但，‘爱’这个字要怎么解释呢？ 欧庇克莱歌剧院里上演了那么多的感人爱情剧，都没能让常常观看剧目的最高审判官阁下理解这份特殊的感情。 莱欧斯利沉思着，他用左手轻轻拍着原熙野的背部，安抚着受惊的小孩。 “爸爸。”原熙野红着眼眶，带着鼻音，认认真真的问道：“你怎么也不要父亲了？” 莱欧斯利：“……” 他看着面前这位容貌和那维莱特六分相似的孩子，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专门来折腾他的。 他会不要那维莱特？ 枫丹离不开这位最高审判官。 他身为枫丹人，哪敢说不要呢？ 莱欧斯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嗯，看来你需要一个语言老师。” “哎呀，公爵年纪轻轻就在抛夫弃子了？”希格雯在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出精彩的场面，适当的调侃着。 “哈，护士长饶了我吧！我会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莱欧斯利笑着反问。 随后，他望向皱眉沉思的那维莱特，提议道：“那维莱特，关于组建家庭的这个问题，我们先搁置一旁吧。” “另外，梅洛彼得堡的环境不适合小孩子成长。我建议，我们先到水上为他挑一个新住所，如何？” “可以，我这就去安排。”那维莱特脱离思考状态，点点头：“我会让人将适合的住所资料送来梅洛彼得堡。” “好的。”莱欧斯利浅笑的对他邀请道：“那么，我儿子的另一位父亲，有空跟我喝个下午茶么？” 那维莱特摇摇头：“抱歉，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解决。” 莱欧斯利并不意外，他挑眉：“好吧，那我换个说法，最高审判官阁下，有准备亲自审讯，本次私下为蒸汽鸟报提供头版照片的犯人么？” 那维莱特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交由你处理，报社方面，我已经让人去询问详情。” “好的，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莱欧斯利微笑，他向旁站了站：“慢走不送。” 那维莱特应道：“嗯。” 原熙野及时的用尾巴勾住准备离开的那维莱特，急切的询问道：“父亲，你什么时候能不忙？” “我会申请后天休假。”那维莱特沉思几秒，看着缠绕在自己小臂上的毛绒绒尾巴团，给了一个确切的时间。 “好耶！”原熙野立刻开心的欢呼道，细长的尾巴在那维莱特外套上扫了扫，乖巧的跟他挥着握成拳的小手：“父亲，工作加油！” “好的。”那维莱特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些不自主的宠溺，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 莱欧斯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往日里，那维莱特也只有在看美露莘时，偶尔会露出这种神态。 看来，这小孩子很受那维莱特的喜欢。 “那维莱特大人，请带上这些奶昔。”希格雯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 “谢谢。”那维莱特接过她递来的奶昔，脚步沉稳的离开。 在他离开后，原熙野的注意力被恢复的水史莱姆吸引走：“爸爸，我想跟水宝宝玩。” “注意别再把它冻成冰块了。”莱欧斯利将他放下，嘱咐道。 “我会保持距离的！”原熙野点点头，向他保证道。 “去吧。”莱欧斯利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将小朋友向诊疗床的方向推了推。 原熙野立即乐呵呵的跑向水史莱姆。 希格雯抬头看向莱欧斯利，很是好奇的询问道：“公爵为什么拒绝那维莱特大人的求婚请求呢？” “哈。”莱欧斯利没忍住笑了一声，回应道：“护士长说笑了，那维莱特先生并没有这个意思。” “公爵不考虑先婚后爱么？”希格雯回想着看过的小说内容，询问道。 “嗯，是个不错的建议。”莱欧斯利认真点点头：“我得找些相关书籍学习一下，护士长有什么推荐的吗？” 希格雯认真思索，回应道：“克洛琳德小姐上次为我推荐过几本不错的小说，《和酒庄老板隐婚后，被宠上天》，《作精和高冷贤者联姻后》，《离婚后，家主他追悔莫及》，还有最近水上民众圈里，流行的《婚后虐恋：冷酷审判官娇美人》……” “好的，感谢推荐。”莱欧斯利及时打断希格雯的推荐，生怕下一秒就听到更多奇怪的小说，比如，《枫丹秘辛：最高审判官和典狱长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他维持着脸上的淡定，开口道：“拍照的犯人应该已经查出来了，我先回趟办公室。小野就辛苦护士长再照顾一会儿。” 莱欧斯利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护士长姐姐，爸爸走的这么快，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么？”原熙野走到希格雯身旁，认真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呢。”希格雯摊摊手。 她只是美露莘的一员，没那么理解人类呢。 5 第 5 章 【枫丹廷.沫芒宫.】 “非常抱歉，那维莱特大人。”蒸汽鸟报的主编欧芙，这位做事一向干练果断的优秀女性，略有些歉意的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 “早上发放的报纸已经全数收回，对于此次意外，报社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不必道歉，欧芙女士。”那维莱特看完写成书面报告的事件过程，眉眼微微垂下，独属于高位者的气场自然的铺张开，“沫芒宫与贵社的合作已久，对这次贵社发生的意外事件，我由衷感到惋惜。” 欧芙微微松了口气：“此次意外是我社管理不当，后续我们会加强管理，非常感激那维莱特大人和公爵阁下对此事不再追究。”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辛苦了，我会让逐影庭协助抓获纵火犯。” “感谢您的宽容。”欧芙单手放在胸前，向他微微行礼。 那维莱特平静道：“份内之事，无需道谢。” “那么，我就不多耽搁您的时间。报社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毕，我先行离开。”欧芙向他告别。 “嗯。”那维莱特轻轻点头。 欧芙转身，离开沫芒宫。 在确认办公室不再有其他人后，那维莱特目光落在桌面，一个非常显眼的红色机械玩偶身上。 机械玩偶外形模仿火深渊法师，最外面还套着红色玻璃罩，看起来非常可爱。 这个玩偶是蒸汽鸟报社随同此次意外报告，一同递交上来的。 在昨日深夜，蒸汽鸟报社印制报纸的地方突然间失火，原定今日发放的报刊全部付之一炬。 为了不耽搁报刊的发布，蒸汽鸟报社加急印制了一小批报纸——也就是，头版写着他和莱欧斯利隐婚有娃的这一批。 在主编欧芙发现所印内容有误，紧急收回所有报纸前，这批报纸已经被因为头版新闻而好奇的民众抢购一空。 蒸汽鸟报社在后续会回收花了不少精力，好在所有的报纸全部被收回。 只不过，那个将报刊印刷模板更换的纵火犯，只在作案现场留下了这个红色机械玩偶。 在经过沫芒宫专业人士的鉴定后，并没有在机械玩偶上发现任何异常。 而，经调查，售卖发条玩具店里，也从没有制作过这种玩偶。 此刻，那维莱特伸手，透明的水流将玩偶举在空中，他冷厉质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呀，不愧是获得完全之力的古老龙王啊。”机械玩偶瞬间活了起来，整只漂浮着向玻璃罩顶端贴去，语气轻佻里带着些惊叹：“这股元素力真是可怕呢！” 那维莱特神色冷凝，浓郁的水元素力汇聚在他身旁，机械玩偶外壳上开始出现裂纹。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那维莱特的不悦。 他睥睨着机械玩偶：“深渊教团想对枫丹做什么？” “停停停，你的水元素力再汇聚过来，我真的就要死了！”玩偶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维莱特冷漠：“所有想要对枫丹不利的家伙都应该死。” 玩偶立即焦急的大声道：“嘿，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枫丹的行为！我是跟随原熙野一同降临的！你杀了我，他也会死去的！” 在最后一句话被玩偶喊出来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度。 那维莱特的双眸泛起冷光，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从哪降临，为何降临，他如何诞生？” “他应该降临在梅洛彼得堡，我们是为寻找爱而来。”玩偶非常流利的回应道，“至于他的诞生，源于【xx】意志。” “谁的意志？”那维莱特稍微散开些许水元素，留了玩偶的小命。 “【xx】”玩偶再次说到。 那维莱特皱眉，他意识到，这是一种防止信息流出的屏蔽手段。 这位送原熙野到此处的家伙，必然有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够阻止他探听真名。 那维莱特再次问道：“意志来源于谁？” 玩偶突然间呆滞，没有回应他。 过了几秒后，玩偶的脑袋向左右转了转，算是在进行重启。 那维莱特拧眉，紧盯着面前的玩偶，玻璃罩上的裂纹再次扩散。 玩偶则是轻轻的飘回玻璃罩正中央，诚恳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发誓，我们只是为了获得爱而来。”玩偶认真解释道，“任何违法犯纪的行为，绝对不会做。” “我相信小野做得到。”那维莱特微微闭眸。 对于刚接触的原熙野，他比谁都能感受到，对方发自骨子里，对他和莱欧斯利的喜爱。 而，原熙野和他见过的幼崽一样，纯粹而童真，满含着对世界的热忱。 他相信，在他和莱欧斯利的教导下，原熙野一定会成长为一位正直优秀的人。 但—— 那维莱特再次张眼看向玩偶时，眸子里都是冷意和警惕：“但，我不相信你。报社失火，头版调换，全是你做的？” 玩偶沉默两秒，落到玻璃罩底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好吧，对于这件事，我确实需要道歉。” “不过，我并没有纵火。我只是把报刊藏起来，用火焰幻象将人骗来罢了。”玩偶见到那维莱特平复下来，小声回应道。 那维莱特冷声质问道：“藏哪里？” 玩偶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半躺在空中，一副欠揍的悠闲样：“就在印刷地唯一的桌子下面，用桌布遮掩住了。” “我立刻派人去查明。”那维莱特干脆的唤来一位复律官，让他去通知报社这件事。 过了没多久，复律官重新回来，禀报道：“那维莱特大人，报纸确实都在桌子下方。报刊的内容也和欧芙主编确认过，就是他们今日要发行的真正报道。” “谢谢，辛苦了。”那维莱特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等到复律官离开后，玩偶重新复活，双眼灵巧的眨了眨，右手的法杖上下举了举：“嘿，看我说的没错吧！” 那维莱特看着它，思索片刻。 随后，他抬起右手，在手心汇聚出一个透明的水泡。 水泡在那维莱特的控制下，将玩偶整个吞噬。 “等等！等等！我可是火元素生物，碰到水就完蛋了！！”玩偶看到水泡将自己包裹住时，立即发出抗议。 那维莱特没有理会他，沉静的看着水泡和玩偶的玻璃外罩融为一体：“这是对你的时刻警醒。” “请给可怜无助的玩偶一点点信任。”火深渊法师嘟囔道，却还是默默的接受了。 “你叫什么？”那维莱特确认玩偶被自己的元素力完美围困住，他能够随时杀死这个玩偶后，声音清缓道。 “嗯，我的名字好像是……”玩偶顿了顿，垂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 过了几分钟，他开朗的回应道：“啊，想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 “渊上。” 6 第 6 章 【梅洛彼得堡.晶簇矿洞】 原熙野站在晶簇矿洞，他醒来时的水潭旁，左手提着一小桶薄冰，右手拿着留有霜迹的小铲子，头上顶着恢复原样的水史莱姆，正在透过水面，好奇的向水底张望着。 水底里只有一些海藻在摇晃着，还有一些废弃的零件。 “我是怎么从这里进来的？”原熙野小声嘟囔道，努力想着进入梅洛彼得堡前的事情。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mu？”水史莱姆向前倾倒，想要跳进水潭。 “小心——”原熙野急匆匆的伸出双手，将水史莱姆整个捧住。 随后，他将水史莱姆轻轻放到水面上，认真嘱咐道：“不要从高高的地方跳下去，你会变成扁扁的水饼。” “mu——”水史莱姆应了他一声，转身在水潭旁蹦蹦跳跳，非常雀跃。 “爸爸，水宝宝没冻住了！”原熙野看着活跃的水史莱姆，迈着小腿，有些骄傲的跑向一旁的莱欧斯利。 ——不久前，他正在跟爸爸学习怎么控制冰元素力。 这次他直接接触，水宝宝没被冻住！ 原熙野挺着小胸脯，发自内心感觉自己超级厉害。 莱欧斯利正在嘱咐看守加强巡逻的事宜，身旁其他人在搭建新的防护设备。 在注意到原熙野过来，他结束和看守的会话，半蹲下身，右手向奔跑来的小朋友打开，微笑道：“掌握的很快啊。” 原熙野径直扑进他的怀中，抬头眼巴巴的望着莱欧斯利，自豪而理所当然道：“那当然！我可是爸爸亲自教的呢！” “嗯，我也很自豪。”莱欧斯利将他抱起来，点点头，接受了原熙野的夸赞。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很会讲好听的话。 不管丢在哪儿，应该都能过的很不错。 “爸爸，我可以把水潭直接冻住么？”原熙野双腿晃荡着，从莱欧斯利的高度视野，看向其他正在忙碌的人，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 不久前，晶簇矿洞里原本的防护系统，被他过于浓郁的冰元素全部冻废。 不仅如此，通往矿洞的管道内部也出现不少的裂缝，需要紧急修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封住能够通往外界的水潭，防止犯人越狱，以及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借此通道进入梅洛彼得堡。 对于自己造成的意外，原熙野有些愧疚。 为此，他抱着莱欧斯利的大腿，求着爸爸带自己过来帮忙。 结果，到了现场，他发现自己除了帮忙将管道壁上的薄冰，用小铲子清理掉外，什么都帮不上。 并且，因为他的身高不够，高于他踮脚举手以上部分的冰块，是莱欧斯利帮他清理。 对于想要上来帮忙的人，莱欧斯利全部都以“我家孩子惹的麻烦，自然需要由我和他亲自处理，先生女士们履行各自职责即可。”拒绝了。 清理管道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就是不断重复的机械行为比较累人。 至于其他的部分，原熙野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你想的方法确实不错。不过，我能给你的答案是——”莱欧斯利摇摇头，拒绝道：“不可以。” “为什么？”原熙野不解道，单手抱住莱欧斯利的肩膀。 莱欧斯利和他平视，认真解释道：“对于我们来说，冰封入口是个非常容易的事情。对于其他无法掌控冰元素的人而言，这太为难人了。” “所以，要选择所有人都能够学会的方法？”原熙野似懂非懂的反问道。 “嗯，梅洛彼得堡并非某个人的私宅。”莱欧斯利点点头，垂眸看着来往部署机械零件的人们，继续道：“这里属于热爱它的每个人。” 原熙野努力思索片刻，认真点点小脑袋：“明白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啊，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莱欧斯利抬起左手，认真道：“你记得下次通过正规途径进入梅洛彼得堡，千万不要违法，不要违法。知道么？” “知道。”原熙野点点头。 对于这次自己造成的坏后果铭记于心。 “我不会违法的！” “一定要记住。”莱欧斯利再次嘱咐道，“你父亲不会希望在审判台上见到你。” 真要有那场面…… 莱欧斯利微微垂眸，长睫毛颤了颤，不再想象。 “对啦，爸爸，希格雯姐姐明天要带我去参加茶话会，我可以去吗？”原熙野突然想起离开前希格雯提到事，向莱欧斯利问道。 “当然，替我向参与茶话会的女士们问好。”莱欧斯利同意道。 “好的。”原熙野记下他的嘱咐，眉眼弯起，开开心心的抱紧莱欧斯利：“谢谢爸爸！” 莱欧斯利摸摸他的头发，心情莫名的非常不错，“记得听护士长的话。” 原熙野点头：“嗯。” * 【次日.梅洛彼得堡.医务室】 “希格雯姐姐，今天有谁参与呀？”原熙野给希格雯递过两根小管的唇膏，有些好奇的问道。 希格雯一边收拾着准备带给其他人小礼物，一边给他介绍道：“今天参与茶话会的有娜维娅小姐和克洛琳德小姐。” “原来是娜维娅姐姐和克洛琳德姐姐！”原熙野双眸瞬间晶亮，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小野见过她们？”希格雯弯起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问道。 “我们很经常见到呀！娜维娅姐姐做的马卡龙很好吃，克洛琳德姐姐教过我怎么打警卫机器人的脆弱点，超级酷的！”原熙野喜悦的回应道。 希格雯听着他的话，温柔的笑着：“那就好啦，我还怕你不习惯。” “希格雯姐姐，我们快出发吧！”原熙野自觉的背起希格雯整理好的小背包。 “好，我和公爵讲一声，这次要通过正常通道上去哦。”希格雯道。 原熙野背着小书包，雀跃道：“好的！” 他们刚走到医务室的楼梯，就看到莱欧斯利手中拿着东西，向他们走来。 原熙野直接一个飞扑过去：“爸爸，我要去水上啦！” “小朋友是应该多晒晒太阳。”莱欧斯利已经习惯‘爸爸’的称呼，单手将原熙野轻松从大腿上拎起。 他看着活泼的小朋友，眸光中不自觉的带些宠溺，向他展示着手上的外套：“给你订制了一件风衣，来试试看。” “公爵如果有空闲，不妨一起到水上走走。”希格雯询问道。 “不了，茶话会还是留给女士们。”莱欧斯利拒绝道，他将小风衣给原熙野穿上。 这件小风衣设计的上窄下宽，尾摆刚好落到原熙野的脚踝，不会影响走路，还能够将他身后异于常人的尾巴整个遮住。 莱欧斯利再三确认原熙野的尾巴没有露出后，淡然对他嘱咐道：“水上风大，风衣要穿好。” “好的。”原熙野随口应道，他的注意力早被披风上亮闪闪的红蓝渐变宝石吸引走。 “祝你们玩的愉快，有任何麻烦，随时通知我。”莱欧斯利笑着道。 “公爵不必担心，在克洛琳德小姐的眼皮子下，不会有任何麻烦出现的。”希格雯笑眯眯的回道。 “噢，这次她也在。”莱欧斯利眉毛微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爸爸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希格雯姐姐的！”原熙野认真的跟他保证道。 莱欧斯利看着不及自己膝盖高的小豆丁，和希格雯对视一眼后，微笑着回应道：“啊，那你要保护好护士长，她可是梅洛彼得堡的无价之宝。” “嗯。”原熙野点点头。 “果然很可爱呢。”希格雯用右手捂住嘴唇，评价道。 茶话会的女士们也有着和她同样的评价。 原熙野刚跟着希格雯走进，为茶话会准备的小花亭里，早已提前到达的克洛琳德和娜维娅同时抬眸看了过来。 娜维娅在看到他的瞬间，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他们，天青色的双瞳里亮起光：“天呐，好可爱！这就是莱欧斯利先生和那维莱特先生的孩子？” “是的哦，如假包换。”希格雯笑眯眯的回应道。 虽然，公爵昨晚跟她说，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但，公爵的行为举止已经将原熙野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照顾了。 当然，是为了不想被麻烦缠身，还是为了那维莱特大人……这个目的她还不太能推断出来。 原熙野向娜维娅挥舞着小手，顺便探个脑袋看向后侧的克洛琳德，大大方方的打招呼道：“午安，娜维娅姐姐！克洛琳德姐姐！” 娜维娅眨眨眼，对着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午安，小朋友。” “午安，我上司他们给你取什么名字？”克洛琳德目光同样落在原熙野身上。 “我叫原熙野，姐姐们可以和希格雯姐姐一样，叫我小野。”原熙野笑着回应道。 “快过来坐吧，马卡龙要烤好了。”娜维娅向他们招呼到。 希格雯和原熙野都入了座，几人围在亭子中央的小圆桌旁。 “希格雯小姐，昨日梅洛彼得堡里，公爵和那维莱特大人之间有发生什么事么？”克洛琳德对着希格雯询问道。 希格雯看向克洛琳德，好奇的问道：“克洛琳德小姐是想问什么事？” 克洛琳德想了想发生的事，简单陈述道：“是这样的，今早我去递交报告时，那维莱特先生问我说，什么情况下，一个负责任的人会拒绝和别人组建家庭，共同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 “哎呀~那维莱特大人很是苦恼啊。”希格雯眨眨眼。 “是的。”克洛琳德点头，“所以，那维莱特向公爵阁下提了这个要求，还被拒绝了？” 希格雯反问道：“您觉得呢？” “谁知道呢。”克洛琳德耸耸肩，“这是男士们的感情问题。” 希格雯好奇的问道：“您怎么回答那维莱特大人呢？” 克洛琳德思索两秒，回道：“我跟他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对方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够深，需要加深了解。” “那维莱特先生真的能懂么？”娜维娅听着她们的对话，疑惑的问道。 “嗯，他问我怎么加深关系。”克洛琳德淡定抿茶：“我告诉他，可以试着从送花送礼开始。” 希格雯眨眨眼：“说起来，明天那维莱特大人休假，应该会来梅洛彼得堡呢。” 克洛琳德提议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你们觉得那维莱特先生会送什么？” 原熙野一边听，一边举手：“一定是花花！爸爸的茶叶太多了！” 希格雯捏着下巴：“那会是什么花呢？” 7 第 7 章 ——送什么花呢？ 提前处理完这两天内所有重要事务，请完第二天休假，缓缓从沫芒宫走出来的那维莱特同样在想着这个问题。 至于克洛琳德给的送礼选项，他并不准备采纳。 众所周知，莱欧斯利偏好茶叶，梅洛彼得堡里早有不少专门从别处订购来的茶叶。 他如果要送莱欧斯利茶叶，自然需要一段时间的挑选，订购最好的那批。 按人类的世俗评价观，莱欧斯利完全值得享用昂贵的顶尖好物。 那维莱特对此给予同样的重视。 “稀客呀，那维莱特先生怎么有空在街道上闲逛？”开朗的少年音从前方传来。 那维莱特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就看到枫丹赫赫有名的大魔术师林尼，和他的亲妹妹兼现任魔术助手琳妮特。 两个人手上都拿着魔术道具，看起来是刚表演完，正在收拾。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漫步到瓦萨里回廊。 四周都是饭后出来散步的人群，各个小店附近，都有三俩人汇聚在一起聊天，时不时会有些好奇的视线飘向他，似乎在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谁都知道，那维莱特大人常年在沫芒宫和歌剧院两个地方忙碌。 “许久不见，林尼先生和琳妮特小姐。”那维莱特垂眸，向他们礼仪的问候道。 “您看起来在烦恼什么，需要帮助么？”林尼非常热情的询问道。 那维莱特迟疑片刻。 “您要觉得为难可以不说，林尼就是爱管闲事。”琳妮特面无表情的接道。 “确实有些苦恼的事情。”那维莱特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给人送花，要送什么花会更合适些呢？” “啊，这个啊。”林尼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会让最高审判官苦恼。 “送花人平日里喜欢什么花？”琳妮特反问道。 “抱歉，我不知道。”那维莱特摇摇头，如实回道。 莱欧斯利的办公室里，没有绿植，也没有花。 在水下的梅洛彼得堡，常年不见阳光，陆地上的鲜花和植株送下去，也存活不了多久。 林尼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送这个人花呢？” “送花可以和他加深关系。”那维莱特道。 林尼沉默两秒，紫眸里一闪而过的震惊被迅速掩饰掉，他努力控制语气平稳：“……如果是送恋人的话，可以考虑海露花，花语是「不渝的誓言」，非常适合哦。” “抱歉，并不是恋人，是个……非常适合的合作者。”那维莱特微微欠身，余光扫过四周的人们，淡然道。 “啊，这样啊。”林尼单手叉腰，思索一会儿，眼睛再次亮起：“您可以考虑一下虹彩蔷薇，花语意为「美好的相遇」，有个好的相遇，一定能达成更深的合作。” 那维莱特垂眸，这并不适合送给莱欧斯利——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这个花并不合适。 琳妮特观察到他的迟疑，开口道：“只要是您精心挑选的花，对方都会喜欢。” 那维莱特疑惑的看向她。 “琳妮特的意思是，任何精心挑选过的花束都是独一无二的，鲜花小姐们会忠实的去传达送花人的心意。”林尼俏皮的眨眨眼：“您的合作者一定会喜欢的，请放心。” “……感谢你们，林尼先生和琳妮特小姐。”那维莱特微微颔首，认真感谢道。 “那么，希望您早日通过我们在歌剧院的新表演申请。”林尼微微抬帽，向他行礼。 那维莱特平静回应：“您的表演一向精彩绝伦，足以通过正常审批流程。” “得到您的肯定是我的荣幸。”林尼笑着回道。 “感谢。”琳妮特附和道。 “购买鲜花的小铺子在街道尽头，我和琳妮特就不打扰您挑花了。”林尼得体的道别。 “好的。”那维莱特颔首，目送着兄妹俩离开。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走向水道枢纽，准备乘船前往歌剧院。 他想好给莱欧斯利送什么花了。 * 【梅洛彼得堡.公爵办公室】 “爸爸，爸爸，爸爸！”原熙野背着重重的背包冲进莱欧斯利的办公室，直接顺着楼梯爬上二楼，双眼发着光在偌大的房间里打量一圈—— 那维莱特不在。 原熙野眼里的光消散了些。 父亲明天休假，今晚居然没回来吗？ 原熙野也不在多想，看向座位上的莱欧斯利。 “小野，你要进入任何有门阻挡的地方前，都应该先敲门，得到屋主的允许。”莱欧斯利无奈的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看向活力十足的小豆丁。 原熙野看外形，正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三、四岁年龄，拥有着诸多消耗不掉的精力，时不时就毛毛躁躁的。 原熙野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认真道歉道：“对不起，爸爸，我下次会注意的。” “发生什么开心的事，让你这么激动？”莱欧斯利见他道歉态度良好，转移开话题。 原熙野立即抱着小书包走到莱欧斯利身旁，一件件的从里面掏出东西，摆在他面前：“爸爸，这些茶叶是克洛琳德小姐送给你的，这些马卡龙是娜维娅姐姐给的。还有，这朵虹彩蔷薇，是我在小亭子附近给你摘的！” 他今天下午很认真的在跟女士们学着一些社交礼仪。 在得知父亲会给莱欧爸爸送花后，他也想给莱欧斯利送一朵花。 他们在的亭子旁边有许多花圃，他征得花园管理者的同意后，在花圃里选了两朵开的最好看的。 一朵给父亲，一朵给爸爸！ “啊，真好看，我很喜欢。”莱欧斯利看着他手中的花朵，眉毛微扬：“那么，这朵虹彩蔷薇小姐同意你终结它的生命了？” 原熙野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一件事，垂着脑袋，乖巧问道：“蔷薇小姐没同意，管理姐姐同意了……对不起，我现在种回去来得及吗？” “好啦，管理姐姐同意就可以了。”莱欧斯利伸手摸摸他垂着的小脑袋，笑着道：“我很喜欢，谢谢小野。” 原熙野眨眨眼，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他认真的问道：“爸爸，父亲过来了吗？” “嗯，应该快了吧。”莱欧斯利将虹彩蔷薇竖起，斜斜的别在一旁的花朵唱片机后方。 他的话音刚落，干脆的敲门声响起：“叩叩——” “你父亲来了。”莱欧斯利低声对一旁的原熙野道，随后，他大声回应敲门声：“请进。” “诶，爸爸怎么分辨出来的？”原熙野不解。 那维莱特已经顺着旋转梯走上来，开口道：“莱欧斯利——” 他顿了顿，一眼就被和办公室家具完全不同配色的新鲜虹彩蔷薇吸引住。 ——有人给莱欧斯利送过花了？ 那维莱特面上没有多大起伏，脚步微重，向着办公桌走去。 “父亲！送你花花！”原熙野立即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朵准备好的虹彩蔷薇，递给那维莱特，笑着道：“爸爸一朵，父亲一朵！” 那维莱特神态柔和下来：“谢谢。” 原熙野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那维莱特，并没有在父亲身上发现任何花。 他有些不解的眨眨眼—— 他和姐姐们都猜错了吗？ 8 第 8 章 原熙野起身，绕着那维莱特转一圈，确定自家父亲什么都没带后，目光里带着关切，认真道：“父亲，你饿不饿呀？我去特许食堂给你找些吃的！” 那维莱特还没来得及回应，莱欧斯利提前开口道：“护士长前些时日制作了一些新品，很有营养价值，你可以去找她要一些。” “好的！”原熙野点点头，像个被发射出去的小钢炮，窜的一下跑出去，那维莱特都来不及阻止。 原熙野“哒哒”跑到旋转楼梯的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跑上去，露出一个脑袋，看向那维莱特，大声道：“父亲，我今天带了娜维娅姐姐做的马卡龙，就在爸爸旁边，你可以先吃点垫肚子！” 说罢，他又转头，小跑出去。 “真活泼呀。”莱欧斯利感叹道。 他和那维莱特这么稳重的性格，究竟怎么养出这个小太阳的？ 在门“咔哒”的厚重闭合声后，办公室内，仅剩的两位成年人看向了彼此。 “不习惯？”莱欧斯利起身，低笑着问道。 他抬起右手，向那维莱特展示一旁的沙发，示意他过去就坐：“难得能请到您喝杯茶。” 那维莱特点点头，迈开步伐，走到沙发坐下，回应了莱欧斯利的问题：“嗯。” 莱欧斯利取出珍藏的好茶叶，熟练的将茶水泡好，给那维莱特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翘英庄的新茶，风味极佳。” “谢谢。”那维莱特看向瓷杯里的清澈茶水，淡淡的茶香从里面飘逸出来。 莱欧斯利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糖块，看向那维莱特：“需要加糖么？” “不用，茶水很好。”那维莱特婉拒道。 莱欧斯利收起糖罐，叹息道：“啊，那就只能我独享美味了。” 那维莱特看向自己手中的虹彩蔷薇，沉思两秒，抬头望向莱欧斯利，开口问道：“莱欧斯利，你喜欢虹彩蔷薇么？” “小野送的蔷薇品相很不错，我当然喜欢了。”莱欧斯利点点头，肯定道：“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那维莱特摇摇头。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虹彩蔷薇，嘴角轻轻扬起，目光温柔。 在这一瞬间，他褪去了最高审判官出现在人前时的威严和压迫感，变得柔情似水，不再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更让人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在露出的雪白肌肤上，落下点点红梅。 莱欧斯利将这一幕收入眼睑，接触在杯壁的嘴唇向两侧弯起，厚实的瓷杯足以掩盖住他这微小的喜悦，不让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正主发现。 不过，就算他不遮掩，那维莱特也不会发现。 他们只是有点私交的合作者。 莱欧斯利睫毛微垂，抿一口茶，感受着高级茶叶的清香。 在短短的一瞬，他便如以往那般，将略微加速的心跳和隐秘的雀跃按捺住，不让任何人发现这一瞬的喧嚣。 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语气如常的闲聊：“看得出来，你也很满意，小野挺会挑礼物的。” “不过，很可惜，花卉失去赖以生存的根茎，只能存活不到三天。” 那维莱特听到他略带遗憾的话语，思索片刻，提议道：“前两天从须弥远道而来的学者里，有一位非常擅长制作植物标本，我可以请他帮忙，将虹彩蔷薇制成能够永久保存的标本。” “噢，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莱欧斯利表露出适当的惊喜，起身将别在唱片机后的虹彩蔷薇拿下来，用指尖虚虚的捏着。 他走到那维莱特身旁，微微俯身，捏着虹彩蔷薇的茎根下方，将花递到那维莱特眼前。 莱欧斯利眸光微沉，凝视着别在最高审判官服领巾处的红蓝宝石，沉声道：“那就麻烦最高审判官帮我一同处理了。” “好。”那维莱特伸手，捏住虹彩蔷薇的上侧根茎，将花接过来。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莱欧斯利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喜悦，以及……一丝迟疑？ 莱欧斯利向后退几步，回到适当的位置坐下，直白发问道：“还有什么困扰的事么？” 那维莱特今日的脚步声要比以往重一些，显然是有什么困扰的事。 那维莱特睫毛微垂，看着地面。 办公室内陷入一阵沉默，莱欧斯利并没有出声，他不准备打断那维莱特的思考。 过了半晌后，那维莱特将两朵虹彩蔷薇放到桌面上，看向正在喝茶的青年，严肃问道：“莱欧斯利，你收过什么花？” “啊？”莱欧斯利被这么突如其来的问话整的思维一顿，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让这位最高审判官困扰的事情，大概和送花有关。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怎么都在围绕着花呢？ 莱欧斯利眨眨眼，快速回想完自己并不长的过往，如实回应道：“啊，自从您给我争取到公爵之位后，我收过的花还不少，什么种类都有吧。” 准确来说，自从他凭实力成为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后，想要讨好他的人就多了，包含着各种意义的花束也在不断的送来。 对于这些华而不实的礼物，莱欧斯利都是交由接待处的女士们处理。 后来，在得知他爱好茶叶后，各种鲜花换成了从各地淘来的好茶叶…… 莱欧斯利淡笑一声，眸光微敛，他看着不知道为谁苦恼的那维莱特，保持着语气平静，询问道：“您是想要送谁鲜花呢？需要我帮你参考参考么？” “嗯。”那维莱特看向莱欧斯利，轻轻的点头：“需要。” “噢，那么……”莱欧斯利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维莱特的动作，打断后续的话语。 被他瞩目的最高审判官极快的起身，修长的腿不过向前迈几步，就走到他正前方。 那维莱特微微弯下身，在莱欧斯利眼前，将双手并拢在一起，做一个捧东西的姿势。 淡蓝的水元素光不断汇聚在他的手掌间，无形的水在他掌心流淌开形成一个小水塘。 水塘正中央先是冒出一个细水柱的尖端，随后，这些水元素开始模仿花卉的生长过程。 根茎不断的扩宽长高，宽扁枝叶随之生长出来，向上攀爬，最终，在根茎顶部汇集，形成一个喷泉顶部的水伞。 紧接着，水元素幻化出形态各异的花苞，一朵朵的在水伞顶端绽放，柔软的花瓣一片片打开，组成一束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花束。 在花束形成的第一瞬间，莱欧斯利心里冒出的是浓烈的嫉妒情绪——有谁能让那维莱特如此用心对待呢？ 他眉毛微沉，不过眨眼，紧皱的眉头舒缓开，他眉毛再次扬起。 莱欧斯利看向那维莱特，嗓音略带着沙哑，他拉扯起往日得体的笑容：“我可以确定，这是全世界最特别、最能够打动人心的花束了。” 那维莱特观察着他的表情，感知到莱欧斯利在第一瞬间蔓延出的不悦情绪，在头发里的角向下垂落。 他有些不确切的问道：“你喜欢么？” 莱欧斯利微微颔首，笑着看向他，给予肯定道：“当然，请相信我，无论是谁收到您精心准备的花束，都会感到喜悦和荣幸。” 那维莱特瞬间感到一阵轻盈，长角向上扬了扬。 他将手中的花束向莱欧斯利推近，很认真且肯定道：“是送你的。” 莱欧斯利瞬间愣神：“嗯？” 他看着那维莱特捧到自己眼皮子下的花束，浅蓝瞳微微放大，活跃的思维瞬间停顿，胸腔里的心脏却加快跳动的速度，难言的情绪在血管里蔓延开，让他体温升高，呼吸急促。 ——花是送给他的？ “送给你。”那维莱特看着他一瞬间的呆滞，再次将花束往前递了一些。 水形花束顶端的花瓣轻轻掠过莱欧斯利的鼻尖，带来一阵清凉，将他重新拉回现下。 莱欧斯利眯起眼，眸色晦涩的望向，仍旧如水般纯粹干净的那维莱特，他压着嗓音，低低的问道：“为什么要送花？” 那维莱特几乎不做思考，直接如实相告：“克洛琳德小姐说，这有利于加深我们之间的关系。” 莱欧斯利听到这个理由，感觉到一瞬间的无奈。 审判官很会挑选花束，很懂人类礼仪，却仍旧领会不到暗藏在内的思绪呢。 他微微侧身，长手掠过那维莱特腰部，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的瓷盘上。 随后，他重新靠到沙发背部，浅蓝眸凝望着那维莱特，耐心的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加深我们的关系呢？” 那维莱特微微侧头，淡紫眸清透如水，令人沉醉，他诚恳的再次重复：“我仍旧觉得，我们应当构建起家庭关系。” 莱欧斯利看着最高审判官无比认真的模样，仍旧摇摇头，认真的再次拒绝道：“啊，现在可不行。” 那维莱特不解的看向他，眸光落在手中的花束上——莱欧斯利还是不喜欢么？ 他思索片刻，眉毛微微蹙起，直白跟莱欧斯利询问：“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 莱欧斯利低笑一声，浅蓝眸和他对视，眼中倒影出那维莱特的身形。 他语气坦然，声线极具磁性：“等你想要吻我的时候。” 9 第 9 章 那维莱特眨眨眼，澄澈双眸里，浮现出更多的困惑。 他直起身，将花束收回到自己眼前，略带歉意，极其诚恳道：“非常抱歉，我尚未有过这种想法……” “不过，我知道人类会通过亲吻礼表达对彼此的尊敬与爱护，如有需要，我可以配合你。” 莱欧斯利呼吸一滞，一句“谁都可以配合么？”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及时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尖，抬手用指腹按住自己的额头，调整好情绪，叹息一声：“……唉。” “有什么不妥么？”那维莱特将他反应收入眼底，微微侧头，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散落在他身侧。 莱欧斯利看向他一直捧在手中的水形花束，伸出手，问道：“最高审判官阁下，介意我将水花束冻住保存么？” “不介意。”那维莱特摇摇头。 “冒犯了。”莱欧斯利伸出手，指腹落在那维莱特的手心上方一两厘米处。 冰元素力从莱欧斯利的指尖流淌出，从最底部的根茎开始向上蔓延，小心翼翼顺着花束最外层的形状，将这束特别的花包裹住。 莱欧斯利垂着脑袋，神情专注的凝望着花，眸光微漾，眉眼缱绻，似乎在看什么珍贵宝物。 那维莱特有一瞬的出神，他看到莱欧斯利……在熠熠发光，像是晴朗夏夜中，挂在浓黑夜幕上的皎月，指引着晚归人的归家路。 “好了。”莱欧斯利抬起眼，眉眼自然向下弯成漂亮的弧度，唇瓣上扬着，像是突破阴霾的阳光，笑吟吟着。 那维莱特微微愣神，随后，注意到手中花束，只是表面覆盖的薄薄冰层—— 莱欧斯利并没有将整束花冻成结实的冰块。 而是在花束外层，用冰构建出一层玻璃般的外壳。 作为花束主体的水能够在里面自然的流淌着，维持着原本的形态。 那维莱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准备的“花”有些过分特别，无法使用元素力的人很难好好保存。 莱欧斯利有心了。 那维莱特的长睫毛微微下压，不自主露出浅笑，托举到莱欧斯利面前：“给。” 他感到一丝欢喜。 “感谢。”莱欧斯利举起双手，从那维莱特手中捧过这束人造花——或者说，更像是璃月的小盆景？ 他迅速回想办公室的布局，转身走到办公桌旁，将那维莱特送的花束放在了桌子最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莱欧斯利心情极好的抬手，碰了碰花束顶端的花朵，他莫名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回头看向那维莱特，询问道：“那维莱特，我可以摘朵么？” “随你处置。”那维莱特理所当然的接道。 “好。”莱欧斯利将最边缘、不会破坏整体花束的一朵冰花摘下来，顺手别在右胸上方，常年携带的银质狼头胸针旁。 银白狼头和边缘泛白的冰花相映成趣。 ——最高审判官这么精心准备的礼物，要用什么回礼呢？ 莱欧斯利一边思索着，一边顺手拎起用礼盒装着的、由娜维娅亲手制作的马卡龙，走回沙发。 他将礼盒放在重新坐下的那维莱特面前，将盒子的外包装解开后，在那维莱特身侧坐下，老生常谈的问候道：“水上最近如何？” “所有的事情都在正轨。”那维莱特颔首，公事公办的回应道。 他丝毫没有因为莱欧斯利的接近而感到不虞。 “那看来您短暂缺席也没问题。”莱欧斯利垂眸，耳朵竖起，敏锐的捕捉到楼下开门的细微声响。 他向前倾，伸手拿起茶杯，自然的问道：“今晚要留宿在梅洛彼得堡么？” 那维莱特目光正在观察桌上的马卡龙，听到这个问话，认真深思片刻，陈述道：“这不符合规矩。” “那么，由我来违反规定。我衷心的邀请您在梅洛彼得堡暂住一晚。”莱欧斯利靠到沙发背部，微笑着：“请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事宜，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那维莱特稍微迟疑一秒，活泼的童音在他耳畔响起—— “父亲，今晚要留下来么！！” 原熙野不知何时站在阶梯口，双手捧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热汤，和莱欧斯利同样透蓝的双眸中，迸发出许多小星星，充满了喜悦——显然是为了这个消息感到惊喜。 若不是手中端着汤，他一定直接蹦上天花板。 莱欧斯利瞥一眼身旁沉思的那维莱特，淡定的接话道：“明天还要看房子，一起过去更方便。” “好，麻烦你了。”那维莱特很快做好决定，点点头。 “不麻烦。”莱欧斯利轻笑，他起身：“我去安排房间。” 原熙野已经“噔噔“”跑到两人面前，他扫了一眼桌面，找了个距离那维莱特近的空处，放下汤，将握在掌心的勺子双手递给那维莱特：“父亲，你尝尝！希格雯姐姐新研究出来的超好喝蓝蓝汤！味道超级好的！” 那维莱特垂眸，看着泛着蓝光的汤，伸手接过勺子，开口道：“谢谢……小野。” 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熟稔的亲密叫法，耳朵尖变得有些粉。 那维莱特接过汤勺，慢条斯理的舀起一勺汤，细细品味。 莱欧斯利看着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汤，陷入半秒思考，认真询问：“好喝？” 那维莱特双眸变亮许多，语调难得扬起，满含赞誉的评价道：“这汤水里融合了汐藻和海露花，运用得当熬制方法，将两者杂糅在一起，非常好喝。” “对，超好喝的！”原熙野狠狠点头赞同着，随后，他抬头看向莱欧斯利：“爸爸你要来点么？特许券食堂还有……” “我现在非常饱。”莱欧斯利委婉拒绝。 这汤品只要尝一口，他今晚就要在医务室常驻了。 原熙野非常贴心的继续提议道：“那要留一些做夜……” “汤品在出炉时的风味最佳，而且，吃夜宵对身体不好。”莱欧斯利挑眉，打断原熙野想要谋害亲爸的提议，“小野，不能浪费护士长一片心意，记得喝完。” 原熙野思索几秒，抬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苦恼道：“可我刚刚喝了好多，现在肚子饱饱的。” 莱欧斯利嘱咐道：“去多走走，消消食。” “好叭。”原熙野瘪了瘪嘴，转头，跑到那维莱特身旁，贴着那维莱特坐下：“父亲！父亲！我跟你说，今天下午我和克洛琳德姐姐学了单手剑——” 在他靠近的瞬间，那维莱特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自动进入一种保护状态。 小孩子的肌肤非常柔软，体温比成年人要高一些。 接触时，那一瞬的感觉非常温暖。 那维莱特同时也感觉到一股非常奇妙、无法描述的情绪在心间绽放开，这股突然出现的情绪让他无法生厌，反而……他很喜欢。 ——这个和他有着极深牵绊的同源亲人，在眷恋和依赖着他。 那维莱特意识到，自己在经历着一段非常特殊的新体验，他也即将去探索一段未知的羁绊。 原熙野叨絮着自己下午在茶话会的经历—— “娜维娅姐姐做的马卡龙超级好吃，甜甜的，很香！” “希格雯姐姐泡了很好喝的茶，娜维娅姐姐和克洛琳德姐姐喝了，也都很喜欢！” “不过，希格雯姐姐说，茶叶是从爸爸珍藏柜里拿的，数量不多，需要在等一段时间才能有货。到时候有货了，我可以跟爸爸要一些，送给姐姐们吗？” “对啦，克洛琳德姐姐还教我怎么用单手剑，但是，她的剑好大！好重！我双手一起举，都举不起来，只能拿个小木剑学。” “……” 他讲述着，自然而然的半个身子靠在那维莱特左手手臂上，双手抱住那维莱特线条分明、结实有力的小臂，撒娇道：“父亲，父亲，我晚上可以和你们一起睡么？” 那维莱特一直在侧耳认真倾听他的话语，在这些日常生活里，感受着原熙野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微微点头：“可以。” “好耶！”原熙野双手重重的在胸前鼓掌，随后，他双眼里充满期待，得寸进尺的询问道：“父亲，我想听你讲故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呀？” 那维莱特立即思考着自己过去看过的书籍，大多都是各种法典和枯燥的案件记录，属于小孩子启蒙的童话故事……没有看过一篇。 他略感歉意：“抱歉，我不太擅长这个。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故事，等我下次寻找到有趣的故事，再讲给你听，可以么？” 原熙野有些疑惑的看向那维莱特，认真道：“可是，父亲你不是处理过好多有意思的案件啊，之前你跟我讲过好多的！” “就上次您说的那个，有个人喝醉了，大晚上跑去野外，抢了丘丘人的木杖后，一边大喊着‘我是无所不能的丘丘大王’，一边冲进丘丘人营地。然后，因为打不过岩盾丘丘人，就一直抱着岩盾丘丘人的大腿叫‘大哥在上，小弟永相随。’，死也不撒手。” “这个案件确实非常……罕见。”那维莱特听到他的描述，立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毕竟，受害者是被醉鬼死抱不放的岩盾丘丘人。 那个常年在野外游荡的大块头野怪，因为受不住醉鬼的闹腾，委屈的抱着盾牌蹲在门口，请求其他人类快把醉鬼送走。 可惜，人喝醉了总能做出一些超乎极限的行为。 “当时逐影庭巡逻队面对的最大问题是，醉鬼认为岩盾丘丘人是自己未来唯一的依靠。因此，抱着它时的臂力非常大，就算三四人一同发力，都无法让他撒手。”那维莱特缓缓讲述道，他的声音自带威严，即便是一个非常离谱的事件，也是一本正经。 原熙野双眼发光的问道：“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那维莱特回想逐影庭呈交上来的报道，回道：“最后，是由医护人员为醉鬼做了保护措施后，由多个警卫机关通过绑绳，同时向后拉扯，终于让他放开手，解救了岩盾丘丘人。” “第二天，这个人苏醒后，被逐影庭找来进行思想开导。后续是，在当时警卫队员的提议下，他去到柔灯港，找到一份不错的体力工作，也没再酗酒了。” “哇，好厉害呀。”原熙野鼓掌着，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这是一个不好的行为，不要学。”那维莱特认真提醒道。 原熙野点了点小脑袋，认真道：“知道哒！我跟爸爸保证过了，绝对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那维莱特伸出手，抚摸了原熙野的头顶，轻轻笑着：“他把你教的很好。” 【为寻找爱而来。】 那维莱特突然想起，火深渊法师玩偶的话语。 原熙野年龄虽小，却也能看出，他是受到良好的教育，也绝对被满满的爱意滋养过。 如果，这孩子一直跟随着他和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再次陷入思索。 ——爱，是什么？ “父亲，父亲，那——” 莱欧斯利嘱咐手下收拾好一间屋子，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三分之二，抬眸就看到原熙野正侧着小脑袋，半缩在那维莱特手臂上撒娇。 那维莱特神情平和，垂眸，认真在缓缓述说着，解疑答惑。 一大一小的模样极其相似，看得出来是关系亲密的父子。 他站在楼梯上，透过栅栏去看着这一幕，突然间有种孤独的流浪汉，透过某扇亮着光的玻璃窗，窥见一个温暖的小家庭时的怅然—— 他们真的可以成为一个能够持续保持着温暖与爱的、真正的家庭么？ 莱欧斯利沉思一会，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将这个温馨时刻留给正在适应彼此的两位。 他能够接受原熙野的存在，也愿意承担监护者该有的职责。 但，他同样怀疑着自我，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么？ 莱欧斯利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有着不少的坏习惯，和全都是赞誉、光明坦荡的那维莱特相比，他是生长于暗中、不爱见光的蜉蝣。 他要怎么去养育一个孩子？要怎么去构建一个温暖家庭？ 那维莱特不知道，而，莱欧斯利也在探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莱欧斯利刚向下迈出一步，响亮活泼的喊声自他身后传来—— “爸爸！” 闹腾的小孩子非常矫健，不知何时，他扒着栏杆，疑惑的看着莱欧斯利，不解问道：“你要去哪儿呀？”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要过去看一下。”莱欧斯利很快找到合适的理由。 “哇，爸爸你好厉害！”原熙野捧着自己的小脑袋，满是崇拜的看着莱欧斯利：“我和父亲可以一起去么！！” “啊，这得问你父亲的意见。”莱欧斯利轻轻一笑，得体回应。 “父亲，可以吗！”原熙野扭头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走到他身旁，看向下方的莱欧斯利，坦然的学着他刚刚的称呼方式：“只要你爸爸不介意。” 银白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散开在外的发丝被头顶昏暗的灯照耀的发光，那双澄澈紫眸，认真的望着莱欧斯利。 “爸爸！”原熙野垂头，带着恳求道。 “先生们，一起吧。”莱欧斯利轻笑低头，向他们邀请道：“去看看今晚的住处，是否满意？” * 莱欧斯利为那维莱特安排了梅洛彼得堡最好的一间住处，这里空间很大，摆放着各种优质的常见日用品，地面上也铺好了柔软的地毯，头顶的吊灯比其他地方更加亮澄。 原熙野左手拉着那维莱特，右手拉着莱欧斯利，三人通过鲜少有人经过的通道，进入房间。 “哇，好大的床！”原熙野看着足够十来个自己在上面滚来滚去的柔软大床，发出了惊叹。 他脱掉鞋子，踩在地毯上，小跑到床铺旁，直接蹦到床上，对着门口的两人挥手道：“父亲，爸爸，过来！！” 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同步的发出一丝浅笑，默契的一左一右走到大床的两侧，看着床中央一脸幸福、和他俩有着亲缘关系的孩子。 对于他们而言，这都是一种非常稀奇的体验。 或许说，在原熙野出现前，他们任何一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血亲诞生。 “喜欢么？”莱欧斯利身为东道主，双手叠在胸前，非常认真的询问着小客人的意见。 “被子超级软，还有暖烘烘的感觉，好喜欢！”原熙野抱着晒好的小被子，抬头回应道。 “那维莱特先生呢？”莱欧斯利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那维莱特。 最高审判官大人对环境要求并不高。 那维莱特认真的评价道：“非常好，感谢。” “您满意就好。”莱欧斯利笑着。 原熙野左右各看了几下，见两个成年人没有其他的行为，疑惑道：“父亲，爸爸，你们不上来睡觉么？”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 原本得当的正常社交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原熙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摇晃着小脑袋，认真挪到旁边道：“这样不对，我不睡在中间！每次跟你们睡觉，都是父亲在中间，我在父亲左边，爸爸在父亲右边啊！”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 “而且，每次父亲面朝我讲故事的时候，爸爸都会贴在父亲背后，用手搂着父亲的腰，不让我贴近！”原熙野气鼓鼓的抱怨道。 他持续用着最认真、童真的语音，在两个成年人的正常社交关系里，扔着各种重弹。 莱欧斯利已经来不及捂住他的嘴，进行物理静音，他深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原熙野的可怕。 而在原熙野的话落下后，整个屋内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 在气氛没有彻底陷入僵局前，莱欧斯利以拳抵唇，用着严肃的语气，开口打断原熙野：“我临时有些事需要处理，你们早些歇息么。有任何需要，可以跟负责人讲。”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嗯。” 英明无畏的公爵大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诶？爸爸还有什么事？”原熙野不解的挠挠头，从床沿探出一个脑袋，目送莱欧斯利远离。 随后，他转过身，滚到那维莱特身旁，半直起身，乖乖的趴在最高审判官的手臂上，疑惑的问道：“父亲，爸爸怎么突然有事了？” 因为原熙野刚才大胆发言而愣住的那维莱特，靠着本能的回应道：“他会完美解决，不必担心。” 原熙野眨眨眼，点点头，开始跟那维莱特撒娇道：“那父亲，可以继续给我讲故事吗？晚上能抱着我睡觉么？我保证，我睡觉姿势很好的，不会乱踢被子！” “好。” 10 第 10 章 “父亲不换睡衣么？”原熙野抱着被单滚了一下，看向穿戴整齐的那维莱特疑惑的问道。 那维莱特：“……” 这种问题要如何回答？ “抱歉，来的匆忙，没有带。”那维莱特很快想到这个绝佳回复，他垂眸看着也没换睡衣的小朋友，问道：“你的睡衣在哪？” “啊！我的睡衣还放在希格雯姐姐那边！”原熙野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他从柔软的被单上坐起身，一本正经的和那维莱特嘱咐道：“父亲，你先洗漱，我换完睡衣就回来！” 说罢，原熙野麻溜的爬下床，趿上鞋，小跑着离开。 离开前，他还扒在管道门旁，露出一个小脑袋：“要等我噢，不能让爸爸锁门！！” 室内再次归于平静后，那维莱特合上眼，轻叹一声，莫名感到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太适应，和原熙野这样活泼性格的孩子沟通。 但是，原熙野是他的孩子，他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那维莱特想着沫芒宫办公桌上，刚买回来的《十万个必备亲子沟通技巧》《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等一大沓书籍，决定在闲暇时间好好学习。 他下定决心，缓缓神，张开眼，视线又在临时房间里打量一圈，最终，落在一旁的大衣架上。 那维莱特走过去，随手脱掉手套，抬手解掉脖子上层叠的领巾，挂在衣架上。 随后，将繁复的审判官服褪下，用一旁的模架撑开，防止出现皱褶。 最后，他扯开发尾的蝴蝶结，长长的银发散落在腰两侧。 换下多余的衣物和装饰后，那维莱特感到轻松许多。 原熙野尚未归来。 他看向不远处桌子上放置的的崭新书籍，走了过去，拿起一本打开阅览起来。 入眼第一页就是一副非常童趣的插画，配合几句简单明了的文字，非常适合启蒙期的孩子阅读。 那维莱特翻看着绘本，将上面的故事记下，又随便抽几本出来翻了翻，都是各种不同主题的绘本。 绘本内页崭新如初，显然是新购置的。 那维莱特捧着绘本，在就近的椅子上就坐，长腿上下交叠着，认真看着这些充满童趣的书籍。 * 【梅洛彼得堡.医务室】 “公爵怎么没陪在那维莱特身旁？”希格雯看着知形单影出现在她面前的莱欧斯利，侧着头，好奇的问道。 “他是来找小野的。”莱欧斯利颔首，淡然的回应着：“最高审判官难得享受一次亲子时刻，空间应当留给他们。” 希格雯眨眨眼，美露莘独特的视觉系统，让她迅速的发现，莱欧斯利胸针上挂着的冰花。 同为水元素操控者，她能够清晰感知到，冰花里流淌的特殊水流来源。 ——那维莱特大人和公爵的进展真是飞快啊。 她抬手按在自己的下唇瓣，毫不掩饰看向冰花的视线，笑着问道：“那维莱特大人送给您的？” “嗯，很特别，不是么？”莱欧斯利垂眸看一眼，轻笑。 希格雯单手叉腰，打趣道：“哎呀，您看起来很喜欢呢。” 莱欧斯利笑而不语。 “希格雯姐姐！！” 伴随着声音，小男孩熟门熟路的冲进医务室，抬头就看到来不及藏起来的莱欧斯利。 “爸爸！”原熙野开心的叫道，蹦到莱欧斯利身旁，抱住他的大腿。 随后，他疑惑抬头，不解道：“诶，爸爸，你不是有急事要处理么？” 莱欧斯利淡然回应道：“嗯，需要护士长的帮助，正在跟她协商。” “这样啊。”原熙野乖巧的放开莱欧斯利，有点小失落，满是歉意道：“对不起，打断你们工作啦。” 希格雯饶有兴趣的看向，面不改色骗小孩的公爵阁下，脸上仍旧带着些许笑意。 “你怎么跑出来了？”莱欧斯利在希格雯紧盯的目光下，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问道。 “我过来拿睡衣！”原熙野回应道，他眨眨眼，想起刚刚的事：“对啦，爸爸，您能让人给父亲找套睡衣么？父亲要换，没有合适的。” “好，我让……”莱欧斯利应下。 “公爵亲自送过去吧。”希格雯打断他后面的话，双手叉腰，可靠道：“放心，刚刚说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就由我这个专业人士来解决，您好好休息。” 原熙野双眼发光的看向希格雯，海豹鼓掌道：“希格雯姐姐，好厉害！” “公爵快去休息吧。”希格雯微笑着催促道，顺便堵死莱欧斯利后续的选择：“放心，有任何急事，我都会帮您处理好的。那维莱特大人和小野都等着您呢。” “诶，爸爸真的可以和我回去？”原熙野分外惊喜，认真问道。 “当然啦。”希格雯笑着回应：“公爵一向都很会用人，不会因为一晚上没出面，梅洛彼得堡就彻底乱翻天的。” “哇，爸爸也好厉害。”原熙野双手捧脸，认真感慨道。 希格雯看向一旁无奈扶额的莱欧斯利，笑眯眯的继续搞事：“公爵，那维莱特和您身高差不多，穿您的睡袍就行了吧？” 莱欧斯利沉吟两秒，毫不犹豫道：“我让人去找件全新的。” “不用啊，爸爸。”原熙野坦然道：“父亲之前也经常穿您的睡衣，他不介意的。” 莱欧斯利：“……” 希格雯也跟着附和道：“只是应急一晚上，那维莱特大人不会挑剔的。” “我去寻找合适的睡衣。”莱欧斯利决定先一步离开。 护士长和原熙野的双重攻势，让他难得有点招架不住的无奈感。 他也没法向她们去证明，那维莱特和他的关系究竟维持在什么程度。 ——毕竟，他是有点私心的。 “爸爸，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原熙野立即奔向自己放睡衣的小柜子，取出希格雯为他准备的膨膨兽睡衣，飞回莱欧斯利身旁，伸手抓住他垂下的右手食指：“走吧，爸爸！” “晚安，公爵，小野。”希格雯笑吟吟的送客，“公爵，帮我给那维莱特大人带个‘晚安’。” “知道，一定送达您的心意。”莱欧斯利稍微动了动，曲起手指，将原熙野的手紧紧握住，视死如归道：“晚安。” 他带着原熙野，亲自找了一套全新的睡衣。 重新回到房间时，莱欧斯利推门，抬眼就看到褪下繁复衣装后，只着单衫的那维莱特。 最高审判官毋庸置疑有着一副绝美的相貌，一袭银色长发不知让多少人念念不忘，即便对外展示的都是高不可攀的肃冷，爱慕者仍旧如潮水，络绎不绝。 此刻，那维莱特脱去繁复衣装，宽肩细腰，长发散落，修长的指腹也镀上一层暖光。 他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垂眸翻阅着手中的绘本，显得内敛而迷人。 听到动静，那维莱特抬眼，狭长的睫毛向两侧上扬，视线柔和的看着他，唤道：“莱欧斯利，过来。” 这一刻，莱欧斯利心跳如雷—— 他很想走过去，亲吻他的睫毛。 这是那维莱特与平日完全不同，他人无法窥见的模样。 “父亲，我去换个衣服！”原熙野见那维莱特没叫自己，利索的跑进独卫里，去换衣服。 那维莱特看着莱欧斯利过来，将手中的绘本合起，难得向他人求助道：“今晚，可以跟我一起陪小野么？” 莱欧斯利垂眸，将全新睡衣放在一旁的桌上，手没有完全收回，而是放在那维莱特坐着的椅背上。 他眼眸微暗，不动声色的流露出一丝占有欲，声音压低些许：“啊，先生，你这话听着像在求爱。”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严肃的唤道。 他虽不通人情，却知道这话带着点隐晦。 “您想留我下来？”莱欧斯利指腹按在椅背上，认真问道。 那维莱特认真想了想，诚恳道：“嗯，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有莱欧斯利在，能够解答原熙野问题的，就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了。 那维莱特思索再三，做出这个判断。 莱欧斯利喉结上下动了动，努力克制道：“那维莱特，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维莱特因为这句话，意识到什么。 他抬眸看向莱欧斯利，认真而直白的反问道：“你是在向我求.欢？” 11 第 11 章 那维莱特的作风，一向就是这样直白利落。 最高审判官虽不通人情，却审判万物，知千事。 莱欧斯利握住椅背的手背上暴出不少青筋，双瞳中，充满着惊涛骇浪般的浓烈情绪，喉结上下动了动，没能及时给予回复。 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位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绝无可能因情而堕。 他只会永远坐于高高的审判台上，下达绝对公正无情的判决，宛若高悬于雪山顶上的寒天之钉。 莱欧斯利完全可以用“啊，最高审判官怎么可以学我的说法呢？”/“您可真是说笑了”等等的得体回复，搪塞过去。 但，他不想这么回应。 那股翻涌在心中、犹如熔岩般的感情，让他疯了一般的想回应：“对，就是这样。” 莱欧斯利第一次想诚服于一己之私，登上高天之台，拽着上面高高在上的清冷美人同坠欲海，让那袭银发染上属于他的浓墨。 一旁的那维莱特没等到莱欧斯利的回应，他察觉到两人间的氛围和往日大不相同，却无法辨别出不同点。 据他这么多年对人类的观察，人类习惯将自己与自然对立。[1] 在自然界，无论什么物种，繁衍生息都是一个自然循环、无比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多生物，只要看对眼，露天为被，地为床，可行繁衍之实。 而，人类常常将此事视为某种不可谈的禁忌，甚至，将此作为一种应当被苛责辱骂的耻.辱。 那维莱特抬眸，正大光明的观察着莱欧斯利。 这位身形比他大上一圈的青年正垂头，额前的长刘海将他的眼睛遮挡住，窥视者只能够看到青年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和弧线优美的下颚。 那维莱特斟酌再三，再次开口道：“很抱歉，我目前不太清楚，人类的繁衍需求如何解决。如有必要，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去学习，以防弄伤你。” “哈啊？”莱欧斯利听到这句话，呼吸一滞，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原本盘绕在心头的诸多想法，因为这句话一扫而光。 莱欧斯利微微侧身，靠在那维莱特左肩椅背上，结实手落在那维莱特右肩后方，握住椅背，高大的身形轻易将那维莱特半圈进他怀里，姿态犹如狩猎的狼，机警敏锐。透蓝瞳里，浮现出锁定猎物的势在必得。 他凑到那维莱特与常人不同的尖耳，鼻尖擦过几缕银白发，低声带笑道：“需要我教你么？” 那维莱特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身形微微一颤。 温热的呼吸洒落在他的肌肤上，传导开一种奇怪的酥麻感。 那维莱特有些不适的微微侧头，避开莱欧斯利的逐步靠近，脸色如常般，一本正经道：“如有需要，我会寻求你的帮助。” 莱欧斯利磨了磨后牙，暂且收敛起攻势，双眸看着那维莱特垂下的深蓝色长角，莫名起了一些坏心思。 他伸手，捧起几缕银白的发丝，和最高审判官标志性的深蓝角。 在那维莱特未能反应过来前，他俯下身，在角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我随时恭候您。” 那维莱特在他落吻的瞬间，绷紧后背，径直坐了起来，瞳孔微微放大，耳尖爬上些许绯色，难得展露些许惊慌。 莱欧斯利满意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起身，拉开一定的距离，眉眼弯起，无辜而真诚的问道：“今晚还需要我留下么？” 那维莱特抬眸瞥他一眼，因为龙角未经允许被触碰，脸上略显淡红：“你自己决定。” “却之不恭。”莱欧斯利低笑。 “小野，怎么还没出来？”那维莱特生硬的转移话题。 莱欧斯利顺着他的话头道：“我去看看。” 经过衣架处时，他顺手褪下自己的外套，挂在了那维莱特衣服正对面的人模架上。 这一挂，到让这个临时暂居的房间，有了些许烟火气。 莱欧斯利心情变得极好。 他走到独卫门口，询问道：“小野，你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已经换好膨膨兽睡衣的原熙野，从门缝探出一个小脑袋。 圆眼滴溜溜的转一圈，用着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询问道：“你和父亲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原熙野早就换好衣服，趴在门上，听着房间里两个大人的谈话。 可惜，这门的隔音太好了，他只能听到父亲和爸爸的声音，却听不到内容。 原熙野纠结在三，想想不久前爸爸临阵脱逃的行为，觉得，自己要体贴点，给大人一些解决事情的空间。 “解决好了。”莱欧斯利挑眉，伸手揉了揉原熙野的小脑袋。 看着那张酷似那维莱特的缩小版脸，突然间，觉得有个原熙野这样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顺手捏一把原熙野头上，和那维莱特同款的龙角。 比起那维莱特如丝绸般顺滑冰凉的角，原熙野的角明显要温热一些，还更软。 原熙野在他捏龙角的下一秒，整个团子蹦起来，眼睛瞪大了一整圈，气鼓鼓发声道：“爸爸！！快放手，不可以摸龙角！！” “啊？”莱欧斯利微微放手，疑惑的看着面前，整个脸变得红通通的原熙野。 原熙野抬起小手，捂住自己头顶的两个小角，尾椎上的尾巴气的来回拍打着，委屈道：“父亲说了，龙角角和尾巴都只能给未来伴侣碰！你不准碰我的，你去捏父亲的！” “虽然，爸爸是人类。但是，您也应该知道，在我们龙族，龙角和尾巴都是不能乱碰的！”黑发小龙崽紧紧护着自己的脑壳，警惕的向后退几步。 他认真看着自家宕机的爸爸，气鼓鼓的继续补充道：“碰龙角和尾巴的意思，就是在跟对方求婚！爸爸已经和父亲结婚了，不能碰我的！” 莱欧斯利：“……” 啊，他刚刚还亲了一下。 在远处，并不准备跟莱欧斯利解释这个习俗的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扶额：“抱歉，我刚知道。” 原熙野点点头，大方的原谅他：“爸爸现在知道就行啦！” 12 第 12 章 那维莱特将桌面的书籍整理好，假装没听到两人的对话，神色沉静的起身：“睡吧。” “嗯。”莱欧斯利微微阖眸，蹲下身将捂着小脑袋的原熙野抱起来，放到正中央，淡定道：“小野，今晚睡中间。” “嗯。”那维莱特挪开视线，微微颔首。 “诶？”原熙野一脸震惊，不可置信：“我居然可以睡中间吗？” 莱欧斯利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不是一直闹着要跟我们睡么？” “好耶！”原熙野欢呼道，小尾巴卷在莱欧斯利手臂上：“宝宝可以睡中间了！” 那维莱特看着他，轻轻一笑。 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在熄灯后，各自换上睡衣。 莱欧斯利从旁边的柜子里，取来一床被子，和那维莱特各占据床的左右侧，中间留下一大块适宜空间给原熙野。 “父亲，父亲，故事！”原熙野倒是展现出小孩的黏人属性，他用尾巴缠着莱欧斯利的手臂，不让他半路跑路，自己则一个劲往那维莱特怀里钻，一脸期盼。 莱欧斯利被他尾巴这么突然一拽，差点直接跟着撞那维莱特怀里去。 好在他及时用另一只手撑住床，调整姿势，顺着边缘侧躺下来，将另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那维莱特看一眼那只被小龙尾卷着的结实手臂，伸出的手落在原熙野的背部，分了一半被子给原熙野。 他半揽着小朋友，垂眸低声讲述着刚看完的绘本故事：“在塞洛海原深处，有一个水妖王国，有位名为「特尔克西」的王子……” 那维莱特的声音比起往日要更加轻柔一些，语调平稳。 莱欧斯利垂眸望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龙，耳边倾听着那维莱特的声音，困意竟也逐渐浮起。 在那维莱特讲完故事时，耳侧是两道平稳的呼吸声，跟他同床的一大一小都陷入酣眠。 他微微垂头，龙类具有的独特夜视能力，让他能够看清黑夜里的一切。 那维莱特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小朋友睡的很香，半张脸都贴在他肚子上，暖烘烘的跟个小火炉一样。 不远处，莱欧斯利睡颜沉静，卸去平日暗敛着的攻击性，看起来有些……可爱？ 那维莱特思维微微一顿，他眨眨眼，稍微向前侧侧身，再次认真凝望着莱欧斯利的睡颜。 比起他们初见，莱欧斯利的变化非常的大。 那维莱特微微勾勒着莱欧斯利沉睡模样，在一瞬间，他想起多年前，在审判台上，向下看时，那个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少年犯人。 少年平静而无畏，他坦然陈述自己做过的事情—— 在得知收养他的好心夫妇，是人贩子，而他们被收养的所有孩子们是对外售卖的商品后，他果断的逃离那个温馨的家，在外流浪。 直到做足一切准备后，他返回去，杀了养父母，放走所有的孩子，烧了被温馨假象遮掩的肮脏之所。 讲述完所有事件的少年，轻轻合上眼，低着头，静静等待着审判结果，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 他安静的站在台上，对于因为他所作所为引起的喧闹毫无反应，就仿佛一个飘散在海面上的泡泡，随时会破裂消散。 直到判决下来后，少年睁开眼，脸上浮现出轻松，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 那维莱特在喧嚣中，目送着少年离去。 一晃经年，少年顺应着自然规律，在漆黑的水下，快速成长为一个出色可靠的青年。 在他要出狱的当天，他在众人的拥护下，成为梅洛彼得堡新一任管理者。 那维莱特得知这件事时，不知为何非常开心。 他由衷为莱欧斯利能有想做的事感到雀跃。 不知何时，在黑暗的水下，让他担忧着随时会破裂的泡泡，似乎变成一粒小小的种子。 种子在混乱不堪的梅洛彼得堡扎根生长，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 在经历那么多黑暗后，种子生长出枝芽，成了庇佑黑暗的保护者，而，他仍旧是他。 那维莱特合上眼，抱住怀中温暖的小团子，万千思绪被温馨片刻，按下短暂的静止键。 等他思绪再次活跃时，感觉到怀里一片火热，他仿佛抱着一个滚烫的铁炉，腰部被绳子紧紧裹挟着。 那维莱特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头短茬黑发，被子还是昨晚盖的那床。 随后，他看清全景——本应该躺在另一侧的莱欧斯利埋在他颈侧，结实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像只紧抱着主人撒娇的大型犬。 昨晚睡在两人中央的原熙野，不知何时，独自抱着一床被子，将自己团成球，滚到了床脚。 那维莱特：“？” 这个床居然大成这样？ 那维莱特尝试挣扎一下，发现自己挣脱不开莱欧斯利的桎梏。 他叹息一声，抬起手，落在莱欧斯利的背部拍了拍，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莱欧斯利，起来。” 被唤醒的莱欧斯利意识不甚清醒，他眉毛皱起，眯着眼往那维莱特怀里钻了钻，声线清朗道：“等……” 话语未尽，意识到声音来源是谁的莱欧斯利瞬间绷紧背部，他张开眼，略有些惊慌失措的抬眸，和近在咫尺的那双淡紫眸对上。 “如果你要再睡会的话，请先放开我。”那维莱特有些苦恼，却还是平静提醒道。 莱欧斯利很快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抱着那维莱特的腰。 比起普通男人更为纤细的腰，如他所想般，一手即可圈住。 莱欧斯利回想着刚刚短暂的对视—— 那维莱特没有对他的冒犯行为表露不悦和抵抗。 这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莱欧斯利挑挑眉，耳尖泛起微红，脸上浮现出些许酣眠后的浅粉，他松开那维莱特，坐起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抱歉。” “无碍。”那维莱特被放开后，面色平静的起身，继续解释道：“我只请了一天假，再请会比较麻烦，今天内必须办完所有事宜。” “请您帮忙把小野叫醒，我们要把住所定下来。” “好的。”莱欧斯利颔首。 他的视线在床上转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盖着他被子、蜷成球的小家伙—— 想必昨晚，他的被子被原熙野扯走。 而他出于本能寻求热源，抱紧了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伸手将被子扒开，从里面捞出睡的香喷喷的原熙野。 “起来了，抢被子的小朋友。”莱欧斯利捏了捏原熙野的小肉脸。 原熙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开他捏自己脸的手，很是委屈：“爸爸，坏蛋！明明是你抢的我被子。” “你想抱父亲就直说嘛，一直往被子里挤，我差点喘不过气了！” 原熙野气鼓鼓的瞪着他。 莱欧斯利：“嗯？” 原熙野回想着自己半夜被挤成扁扁一只，花费老大劲才从沉睡的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中间爬出来的情形—— 两个大人都很忙，难得放松休息一次，睡的都挺深的，他那么大动静下，谁也没醒来。 原熙野作为唯一的活力小孩，孤独坐在床上，看着莱欧斯利往那维莱特怀里钻，八个警卫机关来扯都扯不开。 原熙野深深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小小年纪，不仅得自力更生找被子盖，还得给父亲和爸爸盖好被子的短暂经历，伸手拍拍莱欧斯利的肩膀：“爸爸，虽然你是个只会欺负小孩的大坏蛋。” “但是，你放心，经过昨晚一遭，我以后绝不跟你抢父亲一起睡的机会了。” 莱欧斯利：“……” 13 第 13 章 【枫丹廷.廷区水道枢纽】 莱欧斯利站在宽阔的街道尽头，手中抱着戴上帽子，穿着小风衣的原熙野，抬头看向阶梯上那栋小别墅。 原熙野露出一双大眼睛，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在出门前，都被莱欧斯利用衣帽遮掩住。 他打了个哈欠，并没有打量新环境的好奇。 现在这个点是工作时间，街道上并没有太多的人。 但，莱欧斯利在走过时，仍旧可以感受到一些暗中飘来的视线。 众所周知，枫丹的民众最爱热闹。 而在不久前，那维莱特光明正大带着他和原熙野，从游客众多的水道枢纽中心站，进入这个全枫丹最繁华的区域。 这无异于向全世界昭告—— 是的，没错，最高审判官和典狱长就是有一个孩子。 莱欧斯利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毕竟瞩目他的视线多了，意味着，会有不少麻烦出现。 跟着那维莱特进入屋内后，莱欧斯利放下原熙野。 “沙发，我好想你！”小朋友扑到柔软的沙发上，快乐滚动着，尾巴左右摇摆。 莱欧斯利转身，走到那维莱特面前，低声问道：“那维莱特，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有何不妥？”那维莱特合上门，站在入户口的地毯上，面色疑惑的看向他。 莱欧斯利回首，认真打量着宽大客厅，房子应该是刚被打扫过，瓷砖地面不染尘埃，清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些清淡的花香，家具齐全，是一栋能够直接入住的好居所。 说实话，比起梅洛彼得堡最豪华的单间，这栋小别墅明显要更适合人居住成长。 莱欧斯利思索片刻，认真问道：“你想过定居在这里后，会给你带来的影响么？” 在和原熙野见面当天，那维莱特就让人送来不少合适的居所照片。 莱欧斯利没有看一眼，直接交由原熙野自行挑选，在小朋友挑选好后房子照片后，他放入信封，让美露莘帮忙带回沫芒宫。 由于没看过房子资料，他并不知道，原熙野挑选的居所是在枫丹廷这么核心的位置。 “自然。”那维莱特不假思索的点头，解释道：“这里和水道枢纽中心、商业街以及沫芒宫的距离都很近，便于工作。附近的警备力量充足，治安稳定，我认为非常适合养育孩子。” 他看向莱欧斯利，明白后者的忧虑，继续开口道：“他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既然真相如此，何必遮遮掩掩？” 莱欧斯利微微颔首，浅笑：“明白了。” 最高审判官坦坦荡荡，从不惧于流言蜚语，更不怕麻烦。 而他自然会负责将闹事的人，送入梅洛彼得堡里。 两人的默契无需多言。 “爸爸，不喜欢这里么？”原熙野两只手扒着沙发背，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疑惑的抬头问道。 莱欧斯利看向他，眉毛微挑，反问道：“你喜欢么？” “喜欢啊。”原熙野毫不犹豫的点头，开心道：“隔壁住的就是芙宁娜姐姐，我可以找她玩！” 莱欧斯利沉默两秒，扭头，跟那维莱特求证：“芙宁娜小姐真的住在隔壁？” “是的。”那维莱特面色平静的点点头，他看向莱欧斯利，神色有些沉凝：“昨日，我提前来看房子时，恰巧遇见她。她跟我提出，想找个空闲时间，与我们一同进餐。” 两个成年人互相对视片刻，难得同时陷入短暂的沉思。 芙宁娜这个突然的请求，对于那维莱特来说，是非常意外的事情。 在水神芙卡洛斯牺牲自我摧毁神座后，被她分离出来人格、以人类之躯扮演水神几百年的芙宁娜女士，告退了盛大的舞台，去寻觅属于她的人生。 那维莱特身为跟她共事几百年的下属，同样，也是给她最多压力的重要观众，心知芙宁娜不会想要再见到他。 因此，在一切事件结束后，交接完所有工作，他就尽可能避免和芙宁娜的正面接触和交谈，防止对方想起那些孤独而痛苦的回忆。 即便，现在的她已经退下水神之位。 但，无论谁都不能否认，芙宁娜女士对于枫丹的奉献是巨大的，她的事迹足以在枫丹历史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莱欧斯利思索几秒，诚恳询问道：“啊，那么，芙宁娜小姐，喜爱什么菜肴？你得先打听准备一下。” 那维莱特如实回应道：“她偏好甜食，但，这并不适合作为正餐。” 莱欧斯利颔首：“我帮你问问，护士长和克洛琳德小姐。” “好的，我会咨询娜维娅小姐。”那维莱特点头。 原熙野扒着沙发靠背，举起小手，认真道：“父亲，你们不考虑下德波大饭店外送么？” 那维莱特严肃道：“请人到家做客，需要给予足够的诚意。” “知道了。”原熙野乖巧点头，眨眨眼，认真思索—— 芙宁娜姐姐，真的不会因为父亲做的汤没味道，直接告辞跑路吗？ 这个问题需要现场验证。 莱欧斯利走向他，顺便从衣服外套的大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红色礼物盒，递给原熙野：“到了新居所，我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 “哇，谢谢，爸爸！”原熙野双眼瞬间发亮，光脚小跑到莱欧斯利面前，抬起双手，接过礼物。 “这是给你的。”莱欧斯利转过头，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了缓步过来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有些意外，他眨眨眼，接过蓝丝绸礼盒，略显歉意：“谢谢。很抱歉，我并没有准备回礼。” 莱欧斯利笑着，想着办公桌上摆放的冰花束：“是花的回礼，同样，恭贺你入住新居所。” “爸爸，可以打开么？”原熙野好奇的问道。 “打开吧，是我对你的美好祝愿。”莱欧斯利瞥他一眼，点点头。 “让我看看——”原熙野开心的打开了礼盒。 红色的正方形礼盒正中央，躺着一个本子，一支鹅毛笔和一瓶墨水，标准的入学三件套。 原熙野疑惑的看向莱欧斯利：“爸爸，这是要做什么？” 莱欧斯利语调温和，面带微笑的告知噩耗：“你该开始学认字写字，今天开始，每天都得写字。当然，你可以当做日记本，想写什么都可以。” 原熙野开心的脸庞，瞬间坍塌。 他跳下沙发，掠过莱欧斯利，目标明确的抱住那维莱特的腿，垂下脑袋，委屈巴巴抬头道：“父亲，爸爸欺负我！” “莱欧斯利说的没错，你是时候开始学写字了。”那维莱特伸手摸摸他的头，认真的回应道，“写日记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形式，你想写什么都可以，我晚些会让人送一本字典过来。” “好叭。”原熙野见两个大人心意已决，瘪瘪嘴，认命的返回去抱起本子和鹅毛笔。 那维莱特垂眸，暂时转移这个会短暂破坏家庭关系的话题，问道：“要去看看你的房间么？” “要！”原熙野立即放下本子礼盒，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眼疾手快，将差点被打翻在地的礼盒端住，重新盖上礼盒盖，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中央，防止摔坏。 “卧室都安排在2楼。”那维莱特牵着原熙野，率先走上通往楼上的旋转阶梯。 莱欧斯利在原地停顿片刻，也抬腿，跟了上去。 那维莱特停在二楼最中央的房间门口，蹲下身，温和地看着原熙野：“就是这里。” “好的，谢谢父亲！”原熙野抱住那维莱特，黏糊糊的用小肉脸蹭了蹭自家父亲的手背，撒了个娇，才开心的拉下门把手，推开房门。 卧室是简单的复古风装饰，外侧有个小阳台，阳光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房间的墙角摆着一张铺好被褥的单人床，床旁是个适合小朋友使用的桌子，另一面的墙角放着大衣柜和单杆衣架。 而，最受瞩目的是，床铺中央，一颗泛着淡蓝色光的圆形球。 “嘿，主人，您总算来了。”缩小版的火深渊法师单手撑着脸，侧躺在半空中，姿态异常闲适，“在下等您，等的好辛苦。” 原熙野几步蹦跶到床旁，捧起会说话的玩偶，脑海里，多出一段自己抱着玩偶睡觉的画面，他顺着记忆道：“渊渊！” 渊上纠正道：“是渊上。” 原熙野压根不听他的，愉快的抱起渊上，跑到那维莱特面前，非常兴奋的问道：“父亲，这是渊渊，你从哪里发现他的呀？” “欧芙主编交给我的。”那维莱特观察着原熙野的表现，询问道：“它对你很重要吗？” 原熙野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渊渊是我最好的伙伴，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父亲，渊渊很厉害的，他超会喷火！” 渊上：“……” 它可不止这些功能！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那维莱特暂时收起对渊上的怀疑，目光暗含警告的瞥了玩偶一眼，冷然道：“既然如此，便暂允你相伴，护好小野。” “是。”渊上适时妥协。 面前这位，是目前这个世界里，唯一拥有完全力量的古龙，非必要不可招惹。 原熙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父亲，放心，我会看好渊渊不惹祸的！虽然他长得丑丑，但是他是好伙伴！” “主人的肯定，真让我开心。”渊上在空中晃来晃去表达着喜悦，直接无视前面的丑评论。 那维莱特皱着眉头，继续询问一会儿，又关切的嘱咐一番，这才走出房间。 莱欧斯利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那维莱特走过来，问道：“发条玩偶？” “不知名造物，和小野关联很深。”那维莱特简洁地回应道，“我有添加防护措施，可以保证小野不受到他的伤害。” 莱欧斯利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那维莱特的侧颜，轻声应道：“嗯。” 那维莱特抬眸看他一眼，开口道：“我也给你准备了卧室，你要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么？” 莱欧斯利因为这句话矗立在原地。 ——他的卧室？ 他也能在这里拥有自己的房间？ 莱欧斯利有一瞬间陷入童话世界的感觉。 “那维莱特，为什么要给我准备？”他沉声问道。 “这是我们的家。”那维莱特坦荡地回应道，他不解的看向莱欧斯利：“你理应拥有个人的卧室。” “还是说……你不想要在这里住？”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莱欧斯利。 等待了片刻后，英俊健壮的黑发青年抬眸看向他，那双透蓝眸，像是经过雨幕洗刷后的天空，里面迸发出许多他未曾见过的情感。 那维莱特有些茫然，他看着青年逐渐靠近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着。 他理应躲开，但，在那双夹杂着众多情绪的蓝瞳的注视下，僵在原地。 在鼻尖就要碰上前，莱欧斯利微微侧头，突然伸出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那维莱特清晰的听到，耳边响起的低哑音调：“我第一次在家里拥有自己的卧室。” 家，这个字，无论对于莱欧斯利，都是非常模糊而遥远的概念。 他是个孤儿，自小居无定所，记忆里能够称为家的地方，更是地狱的温床。 那维莱特为他预留了家人的位置。 在意识到这件事时，弥漫出心间的喜悦，化为了急切想要抱住那维莱特的冲动。即便，在内心深处，他更想将人锁于怀中，予以热吻。 那维莱特将头依靠在莱欧斯利肩膀上，细长的指节落在他宽阔的背部，像是在安抚小朋友一样，轻轻拍了拍。 他的行为将这个单方面索取的动作，转化为一个相互依偎的双向拥抱。 那维莱特虽无法和怀里的青年感同身受，却以着往日温润的音调，平静而坚定道：“莱欧斯利，我向你保证，那间卧室永远只属于你。” 莱欧斯利没忍住微微侧头，唇瓣擦过那维莱特耳朵尖，轻笑着：“谢谢，甜心。” 14 第 14 章 那维莱特眨眨眼，认真思索一秒，回应道：“抱歉，我并没有那么贴心。” 莱欧斯利无奈的抬起眸，看着不解风情的最高审判官，双手的力气卸一些，浅浅叹息后，小声嘀咕着：“哎呀，是怎么听成这样的？” “抱歉。”那维莱特稍微拉开些距离，在注意到他的叹息，微微垂眉，略带歉意道：“卧室只有一些基础设备，你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自行添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入户处的第一个柜子里，放置了本月家庭公用资金，你和小野可以随意支取。” “啊，我这是被包.养了？”莱欧斯利用右手手背撑住下巴，微微侧头，闭眸感慨道。 那维莱特微微愣住，右手手指张开又合上，一时间竟不知给予什么回应。 最终，他的右手虚握成拳，抵在鼻翼下，摆出一副思考样。 ——莱欧斯利缺钱了？ 那维莱特认真回想，最近梅洛彼得堡递交上来的财务报表，与往日并无异常，唯一出现的变量就是原熙野。 莱欧斯利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那维莱特的困惑神情—— 最高审判官阁下正在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苦恼着。 这怎能不算一种特殊的荣幸呢？ 莱欧斯利有些恶劣的想着，但，他也不舍得那维莱特蹙眉：“只是句玩笑话，怎么思考这么久？” 那维莱特缓缓转头，看向莱欧斯利带着浅笑的英俊脸庞，面无表情的诚恳道：“我只是在计算，只动用我的私人财产，能让梅洛彼得堡运转多久？” 莱欧斯利眯起眼，右侧浓眉向上挑起，哭笑不得：“……你还真在想啊。” 那维莱特看向他，非常认真道：“梅洛彼得堡现在也是枫丹重要的机构之一。如果有任何资金周转不过的情况，你可以向沫芒宫递交资金申请，我会为你提供特快处理渠道。” “……希望不会有用上的那一天。”莱欧斯利点点头，诚挚的回应道。 原本稍显暧昧的气氛，一瞬间就被正经的工作态度打散，莱欧斯利无奈摊手。 “父亲，爸爸——”原熙野在房间里大声叫道。 “怎么了？”莱欧斯利回应道。 房内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 原熙野抱着莱欧斯利给的红本子出来了，献宝一样的打开，举过头顶：“父亲，爸爸，你们看！” 那维莱特回过神来，向原熙野走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莱欧斯利沉眸，轻飘飘的瞥一眼满脸开心的原熙野，脸上保持着礼貌微笑走过去。 他特意比那维莱特多走半步后，向前倾身，半挡住原熙野问道：“看什么？” 原熙野举起手中的红色日记本，指着上面一行墨迹未干、歪歪扭扭的狗爬字，满是自豪道：“你看，渊渊刚刚教我写的字！爸爸，你看的懂我写什么吗？” “那我得好好辨认。”莱欧斯利接过本子。 在看清上面的潦草字迹写的是什么后，莱欧斯利眉毛一挑，轻笑起来。 他故作没看懂，递给一旁的那维莱特：“最高审判官大人，你看这写了什么？” 那维莱特接过日记本，转眸看一眼，瞬间陷入一阵沉默。 他呼吸一滞，眼睛茫然的眨了眨，语气略带不确定的问原熙野：“爸爸失宠了？” 空白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占据半张纸，生怕别人看不清他写什么。 原熙野的爸爸只有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失宠了？ 原熙野立即扬起大大的笑容，双手叉腰，上下狂点头，自豪道：“对！就是爸爸失宠了！父亲，我写的字还不错吧！” 那维莱特：“……” 手中这本只写了一句话的日记本，比厚重的法典更加棘手。 他要如何评价呢？ “啊，原来是这样么？我可没看出来是这句话呢，你还需要练练呢。”莱欧斯利右手手指，在下方曲起的左胳膊上点了几下，很是愉悦的将那维莱特的反应尽收眼下—— 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微反应很可爱呢。 那维莱特对日记内容的疑惑倍增，却仍旧抬头，瞪一眼莱欧斯利，反驳道：“小野写的很不错了，他还没正式学习过，已经很好了。” 莱欧斯利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偏袒样，摊摊双手，果断附和道：“您说的对，比我第一次写字好看太多了。” 那维莱特这才微微颔首，对他表达认同。 “好耶。”原熙野原本嘟起来嘴，瞬间咧开，变成一个大笑容，他扑向那维莱特，撒娇着保证道：“父亲，我以后一定会写的更好的！” 那维莱特垂眸，嘴角微微扬起，将手中的日记本合上，还给原熙野，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我会为你购置一些基础字帖，打好基础，不必急于求成。” 原熙野放开他，抬起双手，接过本子抱入怀中，乖巧点头：“好！” “不过，小野——”莱欧斯利捏着下巴，从上往下看着面前小豆丁圆脑袋顶的发旋，不解道：“为什么说，我失宠了？” 原熙野理所当然道：“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父亲没有亲你呀！所以，爸爸肯定是失宠了！” 那维莱特放在原熙野头顶的手僵直住，沉默：“……” 莱欧斯利轻笑：“啊～确实呢。”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闭眸，厉声道，语气难得有些起伏。 “嗯，对了，住所…不，应该说，我们家里需要请个管家。”莱欧斯利望着落在原熙野头发里的修长手指，顿了一下，迅速改口，他询问道：“小野有什么想法么？” 原熙野抬头，小脑袋向右侧大幅度倾倒，他转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小圆球道：“渊渊就是管家啊。” “？”两个成年人同时冒出疑惑。 “平日里，父亲和爸爸都很忙，只有晚上会在家里。”原熙野望着两个大人，不解的摸摸头道：“渊渊除了潜水，什么都会啊！之前都是他照顾我的。” 巴掌大的小玩偶，晃悠悠的从房间里飘出来，温声附和道：“照顾主人，是我的荣幸，更是我的使命。” 那维莱特蹙眉，凝望着渊上，满是怀疑：“是么？” 他能够感知到，这个小玩偶身上有股非常浓郁的深渊之力。 而，在见到原熙野的第一眼，这个孩子身上除了他和莱欧斯利的血缘气息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无法定位来源的深渊气息。 他虽有疑惑，但，对于血脉稀少的古老龙族来说，每个新生儿都是需要好好呵护长大的珍宝。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解决渊上的原因。 他无法保证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今天，让渊上和原熙野在这里碰面，也是他精心安排的。 这里是枫丹核心区域，完全属于他管控下的地区，一旦出现任何事件，他都能迅速解决，不干扰他人。 “这个小玩偶……”莱欧斯利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那维莱特。 ——这真的只是个玩偶么？ 那维莱特看出他的疑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肯定了他心里的猜想。 莱欧斯利了然，垂眸问道：“真的会做饭吗？” “那当然，爸爸想吃什么，都可以让渊上做！”原熙野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超级大声的保证道。 莱欧斯利笑眯眯的看向小玩偶：“那就做点简单的吧，四荤两素一汤，可以吧？” “可以的，对渊上来说，都是小问题！”原熙野热情道。 渊上：“……” “其实，我真的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小玩偶。” 让一个巴掌大的玩偶做饭，你们是认真的吗？ “我都能失宠，你能做饭也正常。”莱欧斯利微笑。 15 第 15 章 原熙野丝毫没有自己坑到渊上的自觉，他抬手，透过玻璃罩看向里面的小玩偶，认真的问道：“渊渊，做不了么？你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出去吃嘛？” “我肯定行。”渊上转头看着小小的原熙野，心中默默叹气，豆豆眼里带着点沧桑—— 可你不行啊。 已经完全变成两岁小朋友的你，哪里完成的了系统任务？ 公主殿下的心血是要白费了。 不过，这家伙看着乖顺，突然就做出让教团其他家伙都来不及阻止、还倍感头疼的操作，倒也挺有趣的。 可惜，要是被天理维系者察觉到…… 渊上晃悠两下，飘到和两个成男平视的位置，闲适的问道：“两位先生，现在，我们面临一个重要问题——这里没有食材吧？” 这个朴实无华的问题让走廊陷入短暂的沉默。 “抱歉，我确实没有准备。”那维莱特微微垂头。 莱欧斯利摊摊手，遗憾道：“看来今日无缘尝到渊大厨的手艺了。” 原熙野双眼瞬间锃亮，就近抱住莱欧斯利的大腿，雀跃询问：“可以去德波大饭店么？” “当然，你想吃什么？”莱欧斯利伸手掐了他的小脸蛋，询问道。 原熙野认真思考片刻，举手：“枫达！” “不要喝。”那维莱特几乎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并认真给出替代方案道：“前几日，我委托人从蒙德酒庄运输来一些不错的泉水，等到了我让人送来。” 原熙野眨眨眼，双手扯了扯莱欧斯利挂在腰间的手铐，眼睛水汪汪的看向莱欧斯利，用口型无声道：“爸爸，冰枫达，甜甜的！想喝！” 莱欧斯利抬眼，看着那维莱特一副家长不让小孩子喝饮料的严肃样，笑了笑。 他微微摇摇头，耸肩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见求助无望，原熙野深深叹口气，直接撒开莱欧斯利的大腿，转头扑到那维莱特身上，撒娇道：“父亲，我要喝奶油蘑菇汤！” 爸爸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挑其他好吃的了！ 原熙野年纪轻轻，懂得了妥协。 “可以。”那维莱特想了想，同意他的请求：“蘑菇汤味道不错。” 莱欧斯利看着他们俩达成共识，开口道：“先生们，决定好，我们就出发了？” “嗯嗯！”原熙野牵住那维莱特的手，乖巧点头。 渊上看着三人无视他，走到楼梯口，一副要将他独自丢下的潇洒样，认真开口道：“嘿，我也是需要进食的，不能加上我么？” 原熙野脚步一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 他松开两个父亲的手，吭哧吭哧跑回去，跳起来，抱住漂浮在空中的小球，悄悄看向莱欧斯利：“爸爸，渊渊也要吃饭！” “可以带？”莱欧斯利看着原熙野那副装乖样，侧头，半倾向那维莱特，询问道。 “带上吧。”那维莱特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微微阖眸，点头允许。 他微微垂眸，不自觉的有些心情低落—— 原熙野更亲近莱欧斯利。 “嗯，你父亲同意了。”莱欧斯利复述道。 “谢谢父亲！”原熙野开心的抱着小玻璃罩，噔噔噔的又跑回那维莱特身旁。 小风衣下的长尾巴冒个头，悄悄缠绕住那维莱特的手腕，毛绒绒的尾巴尖扫平了那维莱特的思虑。 那维莱特眉眼微弯，指尖微动，摸了摸绒毛。 * 【枫丹廷.纳博内区.德波大饭店】 夏洛蒂是蒸汽鸟报社里，公认的、能力优秀且极具行业素养的记者，她拥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更拥有不懈挖掘出真相的勇气。 当然，有些时候，想抓到爆点新闻，也是需要一点小运气。 很幸运的是，她的运气一向不错。 就比如，现在是一个平常的午餐前时段，她为了躲开午餐的热闹时段，提前半小时来到德波大饭店，准备尝试昨天刚推出的新品菜肴。 刚点单完，德波大饭店大门再次打开。 夏洛蒂随意望过去，在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她的双眼瞬间变成高亮的星星眼，手抓紧身侧的温亨廷先生—— 那位常年隐于水下堡垒的公爵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进来了？！ 门口，莱欧斯利伸手拍拍原熙野的脑袋：“你去点单，我找位置。” 原熙野点点头，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蹦跶着过去。 夏洛蒂看着他越走越近，瞬间观察到孩子的长相和那维莱特极其相似。 她立即想起前几日被回收的头版，瞬间燃起斗志——这可是大新闻的真相啊！ “夏洛蒂姐姐，温亨廷先生，中午好呀！”原熙野在看到一旁的夏洛蒂时，双眼一亮，抬手和她打招呼。 “诶？”夏洛蒂被他自来熟的招呼惊了一下，很快，她笑着回应：“中午好，小朋友。” 原熙野左右看一眼，发现夏洛蒂身旁没有其他人，主动的邀请道：“夏洛蒂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呀？” “可以么？”夏洛蒂瞬间亮起双眼。 “可以，爸爸和父亲不会介意的。他们都觉得夏洛蒂姐姐是个敬职敬责的好记者！”原熙野点头。 随后，他热情的跟着饭店的两位招待挥手，自来熟的打招呼：“蕾欧妮姐姐，桑格内蒂叔叔，中午好呀！” 蕾欧妮眨眨眼，垂头看着原熙野，笑容满面的问道：“你好，小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我要点餐！”原熙野举起小手，开始点餐：“要一份肥肝肝和葡萄酒，两份蘑菇汤。” 他顿了顿，用很小的声音，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小小的缝隙，继续问道：“枫达可以单独拿这么小小一份么？” 另一侧，莱欧斯利找了个无人且隐蔽的位置坐下。 他望向手中握着的小玩偶，眉毛微垂，满含压迫力俯瞰着玩偶，沉声的问道：“现在没有其他人，就让我们来短暂的聊聊吧。”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要怀疑一个小玩偶呢？啊，虽然我确实很可疑。”渊上无奈摊手。 它发自内心诚挚道：“我真的只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而且，我不过是一位弱小的火系深渊法师，怎么可能打得过您家那位呢？” 16 第 16 章 您家那位。 莱欧斯利听着这四个字，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只小怪物顺眼了一秒。 他打量着渊上，仍旧不相信玩偶的花言巧语。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个自称渊上的深渊来客，颇受小野的信任，确实是个不错的管家候选者。 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它确实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莱欧斯利垂眸，和渊上互相对视着，气氛有些凝重。 “我对你的话永远保持质疑。”莱欧斯利微微向椅背靠了靠，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敲敲桌面，眼角微垂，“但，我同样允许你，以自己的能力去争取这个岗位。” “只要你能在竞选者里脱颖而出，我们可以签订雇佣合同。” 玩偶头顶的两个尖耳朵瞬间竖起来，它感叹道：“天呐，我当边缘角色这么多年，现在居然得去跟重要配角竞业上岗了？我配么？” 莱欧斯利：“……” 这个怪物……思维方式真是如此独树一帜。 就算竞选通过，也需要多考核一段时间。 “爸爸，我邀请夏洛蒂姐姐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的吧！”原熙野和夏洛蒂在招待的引导下，很快找到莱欧斯利的位置，立即双腿用力一跃，跳到莱欧斯利的座位旁。 “小心点。”莱欧斯利伸手拎住原熙野，确定小豆丁站稳后，对着夏洛蒂摆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欢迎您，夏洛蒂小姐，我家小朋友没麻烦到你吧？” “当然没有，非常荣幸得到这个邀请。”夏洛蒂面对莱欧斯利，还是有些发怵，脸上保持着笑容。 “爸爸同意啦！夏洛蒂姐姐，坐这边！”原熙野伸手扯了扯夏洛蒂的袖口，为她拉开一旁的空座。 “谢谢。”夏洛蒂道谢道。 她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小朋友对莱欧斯利的称呼是什么。 这一瞬间，挖掘真相的本能就压过对这位公爵大人的畏惧，她抬眼看向莱欧斯利，诚挚询问道：“公爵阁下，愿不愿意接受独家专访呢？” “非常抱歉。”莱欧斯利一如既往抬手摇了摇，婉拒她的请求：“我想没多少人想看到关于我的独家采访。” 夏洛蒂倒也不意外，从这位成为公爵至今，除了授勋消息外，报社没有发表过任何莱欧斯利的相关报道。 这些年来，有不少记者尝试探查这位年轻公爵的过往和水下堡垒的奥秘，无一例外的全都铩羽而归。 可以说，前几日，那份被报社回收的报纸头版，是这位公爵第二次回到公众的视野里。 “不过，如果是关于贵社前几日头版新闻的澄清报道，您可以稍等一会儿，询问最高审判官的意见。”莱欧斯利缓缓补充道。 这位夏洛蒂小姐的敬业精神，是全枫丹民众有目共睹的。 比起给其他记者胡编乱造的机会，倒不如让夏洛蒂据实报道。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最快结束舆论、将生活变回平日的方式。 虽然…… 莱欧斯利抬眼看着在夏洛蒂身旁就坐的小朋友，眼里带上一丝笑意。 这算是，平淡生活里的小惊喜？ “真的可以么？”夏洛蒂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向莱欧斯利，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得此殊荣。 她对于莱欧斯利态度的转变持着一些怀疑，不过，这位公爵大人的心思一向很难琢磨。 “当然，不过，您还需要询问一下那维莱特先生。”莱欧斯利微微点头，他侧目，看向缓缓走过来的男人，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笑着询问道：“你说呢，那维莱特大人？” 刚到达的那维莱特微微侧头，有些疑惑：“嗯？” “那维莱特先生！”夏洛蒂讶异道，没想到能够在沫芒宫外见到这位大忙人。 那维莱特先向她打个招呼，坐在了莱欧斯利拉开的座位上：“您好，夏洛蒂小姐。” “你们在聊什么？” 莱欧斯利重新坐下，简明的回应道：“我们在谈论关于头版的澄清问题。” “我认为，夏洛蒂小姐是最适合的记者，您觉得呢？” 那维莱特垂眸思索片刻，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转眸看向夏洛蒂，认真问道：“夏洛蒂小姐，这几日什么时候有空闲时间？我会安排好相关事宜。” “都有！随时待命！”夏洛蒂毫不犹豫的点头。 能够直接省略沫芒宫那些繁杂手续，那简直是太好了！ 那维莱特迅速回想近几日的日程安排，找到最合适的时间：“可以麻烦您于后日下午三点，到沫芒宫会议室么？” 夏洛蒂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她顿了顿，看向莱欧斯利：“公爵大人？” 莱欧斯利干脆道：“我们会一起出面。” 夏洛蒂瞬间双手握拳，略显激动——这简直是年度大消息！爆炸性新闻！中午这一遭值了！ 她还准备再问点什么，莱欧斯利提前开口道：“菜肴来了，女士先生们，先享用午餐吧。” “好的，好的。”夏洛蒂点头。 几人度过一段尚且和谐的午餐时光。 夏洛蒂以回报社准备的理由，提前离开。 目送她后，莱欧斯利起身，单手将原熙野揽到怀中，略头疼的低声问道：“你怎么认识的夏洛蒂小姐？” 原熙野咬着小叉子，认真的回应道：“在芙宁娜姐姐举行的茶话会认识的呀！夏洛蒂姐姐每次都会跟我讲过好多故事的，她知道好多有趣的故事！” 莱欧斯利垂眸，想了想原熙野的近期的表现，继续问道：“你认识的人挺多的，除了这几天你见过的姐姐们外，还有谁？” 原熙野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认真思考几秒后，掰着手指数：“我认识的也不多呀，空哥哥，派蒙姐姐，林尼哥哥，琳妮特姐姐，菲米尼哥哥……” 莱欧斯利抬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垂眸看着还在低头数手指的小脑袋：“啊，真是个小社交达人。” 原熙野抬头，不解的看向莱欧斯利：“可是，哥哥姐姐们，和父亲还有你都很熟悉呀。” 莱欧斯利迅速排查一遍，点点头：“确实，都是熟人。” “旅行者，过几日会回来。”那维莱特听着他们的谈话，补充道。 “看来，他的新旅程挺顺利的。”莱欧斯利轻笑着。 他放开原熙野，走到那维莱特身后，单手放在椅背上，半圈住椅子上的人，低声询问道：“你想好要怎么澄清了吗？” 那维莱特一脸认真的回应道：“我们确实有个孩子，但，没有隐婚。” 莱欧斯利：“……” 他已经想象到以那维莱特的回应，澄清报道发出后，会引起的满城风雨。 这和直接官宣他们结婚了有什么区别？ 噢，区别在于没有隐婚。 “嗯，可以。”莱欧斯利颔首，一本正经道：“事实就是如此。” 17 第 17 章 从德波大饭店返回住所的路上，原熙野带着渊上在前方蹦蹦跳跳着，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并肩跟随在后，聊着最近的琐事。 那维莱特好奇的问道：“我听希格雯说，梅洛彼得堡这几个月都在筹备婚礼？” 莱欧斯利笑着点点头：“是的，费索勒先生和阿维丝小姐为此准备了大半年。” 那维莱特侧眸思索片刻，很快想起几个月前，梅洛彼得堡递交上来的事件报告：“他们是帽檐会的受害者？上次报告里，有提到，阿维丝小姐是提供重要线索的证人。” 梅洛彼得堡身为罪人的流放地，心怀不轨之人只多不少。 半年前，有位名为杜吉耶的犯人，为了一己之私，表面以「互相帮助，追寻新生」的正向理由成立帽檐会，以此噱头大肆招揽成员。 实际上，他视这些成员们为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为了让这些人听话诚服。 他利用空心针，将能够唤醒人类心中恐惧的特殊溶液，当众打入违规成员的脑海中，作为最高惩戒。 不仅如此，他还将入会的大部分成员关进地下囚牢断水断粮，人为制造绝境，让困境中的人们互相猜忌，只有举报他人，才能够换来些许维持生存的粮水。 后来，在经由旅行者空的帮助，梅洛彼得堡解救了所有成员，抓获杜吉耶，为帽檐会事件画上一个句号。 那些被解救出的成员都受到了深浅不一的伤害，这几个月里，都有专员在跟进，沫芒宫也派去不少资深的心理医生，给予一定的帮助。 “嗯。”提到帽檐会，莱欧斯利神情变得严肃许多，蓝眸里出现些许阴翳。 不过，他很快恢复原状，解释道：“费索勒先生和阿维丝小姐经过帽檐会的信任危机考验，始终互相依赖，彼此值得托付终身。因此，在事件结束后，他们就找我商量婚礼事宜。” “磕磕绊绊准备了这么久，总算是全都筹备完毕了。” 想到这件梅洛彼得堡从未举行过的大喜事，莱欧斯利浅笑着，摊手惋惜道：“可惜，朱里厄先生和露尔薇小姐在这几个月里，还是没能喜结良缘。” “婚礼什么时候举办？”那维莱特垂眸，询问道。 莱欧斯利道：“新人们已经决定在周五晚上举行，周末正好可以放两天假。” 那维莱特认真思索片刻：“需要证婚人么？我可以让相关人员过去进行登记。” “当然。”莱欧斯利颔首：“那就麻烦最高审判官大人了。” 三言两语敲定相关事宜。 他们也走到了家门口。 莱欧斯利心情还是相当不错。 “父亲，爸爸，我可以去睡觉吗？”原熙野一路跑来跑去，精力消耗不少，开始犯困了。 莱欧斯利伸手捏捏他的鼻子，笑着问道：“你是小猪么？吃完就睡？” 原熙野对他龇牙，两根小手指抬起，指着上齿不明显的小尖牙：“是龙崽崽！” “啊~小龙崽。”莱欧斯利目光瞥向一旁的那维莱特，笑了笑。 他对那维莱特的身份一直有所猜测，在原熙野出现的当天，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确切答案。 那维莱特感知到他的眼神，平静的抬眸看回去，对上那双意有所指的蓝眸，微微点点头。 原熙野双手端着小圆脸，疑惑道：“吃完就睡，就会变物种？” 莱欧斯利伸手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脸颊，大拇指微扬，指着一旁悬浮的渊上：“会变成渊上那样的圆球。” “那我也跟渊渊一样飞？”原熙野疑惑道。 莱欧斯利：“……” 他侧身，凑到那维莱特耳旁，低声问道：“龙能飞么？” “可以，但，他现在太小了，需要在成长一段时间。”那维莱特感受到耳畔的热气，微微向莱欧斯利侧头，淡然回应道。 “这样啊。”莱欧斯利眨眨眼，心里开始打起一些小算盘。 原熙野捧着脸，听到那维莱特的话，瞬间亮起双眼，立即转身抱住那维莱特：“父亲，怎么飞飞？” 那维莱特伸手，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去午睡，等你比莱欧斯利膝盖高，就可以飞了。” “好！”原熙野点点头，对那维莱特的话坚信不疑。 他抬手抱住渊上：“我带渊上一起睡，午安，父亲，爸爸！” 两个成年人异口同声道：“午安。” 他们目送原熙野噔噔的跑上楼，没多久后，门开合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儿，莱欧斯利坐到大厅的沙发上，轻声道：“那个深渊法师？” 那维莱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如实回应道：“我准备委托旅行者进行调查。” 莱欧斯利如实禀告道：“小野出现在梅洛彼得堡时，有极端异常的冰元素波动，导致整个晶簇矿洞全都冰封。” “以他现在能够操纵的元素力，是做不到那种程度的。” 那维莱特颔首，开口道：“我知道。他的存在非常特殊，就目前为止，我寻找到的部分线索，都是和深渊教团有关联。” 莱欧斯利对于深渊了解并不多，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个棘手的存在：“所以，你准备？” “继续维持观察。”那维莱特颔首，看向莱欧斯利：“小野确实是我们结合后的血脉。” 莱欧斯利被他直白的话语冲击片刻，纠正道：“融合。” 还没结合过呢。 他捏着下巴，望着侧头的那维莱特，饶有兴趣的看向那维莱特领巾上的皮扣。 在领巾之下，是无法让人挪开视线的纤白脖颈，当细长白发垂落在旁时，就会泛出月白光。 那维莱特沉眸，继续道：“渊上也来自深渊，与他有着万千关联。” “其次，它是火系深渊法师，能够控制火元素力，也能一直跟随在小野身侧。倘若，小野再次出现元素力失控情况，它可以进行遏制。” “同样，为了保护小野和民众，我也对它做了一些处理。如果，它要对任何人不利，我会直接捏碎他。” 莱欧斯利颔首，对于那维莱特的安排毫无异议：“不愧是最高审判官，考虑的很周到。” “后续根据观察情况，我们可以再进行调整。”那维莱特回应道。 “好的。”莱欧斯利结束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你刚刚回沫芒宫拿什么了？” 在他们去往德波大饭店的路上，那维莱特短暂的离去，说是要回沫芒宫取一样东西。 那维莱特没有正面回复他这个问题，而是，侧头问道：“你不去看看你的房间么？” “啊，您是给我准备了惊喜？”莱欧斯利见他再三提到房间，几乎是瞬间看穿那维莱特的想法。 “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那维莱特诚恳的点头。 莱欧斯利摊手，起身笑道：“只要不是法典，我都会很喜欢的。” “不是法典。”那维莱特肯定道。 莱欧斯利几步上楼，推开那维莱特为他准备的房间门。 正如那维莱特所言，这个房间的布局确实很普通，装修是简单的灰白色，家具都是上好木材制作的。 其中最显眼的是，特制大床上的红色被褥，只要床头在贴个囍，完全可以视作婚房。 “为什么是红色？”莱欧斯利不解的问道。 那维莱特认真解释道：“房间的主色调偏暗，适当添加一丝亮色，可以增加好心情。” 这是，他在购买家具时，老板告知的。 那维莱特思索再三，给莱欧斯利挑了一床大红—— 在所有人认知里，最喜庆的颜色。 莱欧斯利没忍住笑出声，最高审判官大人准备的惊喜，实在是非常有个人特色。 “啊，这个礼物很不错。”莱欧斯利点点头，肯定道。 “礼物不是这个。”那维莱特摇摇头，“在桌上。” “噢？”莱欧斯利挑眉，转头看向一旁的大桌子。 在看清物品时，他神色微微一凛，眉毛挑起——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制作工艺很是简陋的钢钉装置，上面贴着一些崭新的美露莘贴纸。 莱欧斯利太熟悉这个小东西了。 那是他亲手制作出来的一个小机关。 在他成功完成自己的计划后，这个已经完全报废的小玩意儿，就被收入复律庭的证物管理处，永远尘封。 再重新看到这个小机关，莱欧斯利仿佛一瞬间又看到那个满眼锈红血迹的地面，肮脏凌乱的过往……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呼吸一滞，缓缓开口道，思绪有些纷乱。 那维莱特走到他身旁，修长的手落在他的头顶，顺着头皮轻轻的下滑，轻柔而有力，带着明显的安抚作用。 “这是我让工匠按照证物复刻的，并非你亲手制作的。”那维莱特和他近距离对视着，开口解释道，“很抱歉，案件的关键证物是不能够返还。” “我只能够将这个复刻品作为礼物赠予你。” 那维莱特侧头思索：“虽然，你的行为在律法上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我仍旧觉得，你是个有勇气、怀有大义的人。” “而这个为你带来荣誉的武器，自然应该返还给本人。” “但，很抱歉，你似乎并不喜欢。我……”带走销毁吧。 那维莱特垂眸，微微抿唇，情绪有些低落。 莱欧斯利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打断那维莱特的话语：“那维莱特。” “嗯？”那维莱特抬眸，对上莱欧斯利晶亮的双眸。 他的手被拉着，落在了莱欧斯利宽厚的胸前。 莱欧斯利低沉的呼吸和心脏怦怦跳动的频率顺着接触处，完全的传达给他。 那维莱特感受着手心的滚烫，一瞬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亲爱的最高审判官阁下，我现在很想吻你。”莱欧斯利紧紧压着他的手，“感受得到么？它在为你悸动。” 那维莱特看着莱欧斯利充满侵.占.欲的英俊脸颊，心脏微不可察的停顿一秒。 18 第 18 章 莱欧斯利一直都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即便沫芒宫甚少介入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他也总能从共事的其他人言语里，听到对莱欧斯利的夸赞和些许暗藏的爱慕之意。 枫丹人总爱聊八卦，他不去探听，也会在无意间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比如，某些大胆追爱的人，给公爵送去厚厚的表白信，无一例外，全被拒绝了。 “实在抱歉，我想梅洛彼得堡更需要我。” 这是莱欧斯利对于追求者统一的拒绝回复。 那维莱特对此有些不解。 据他所知，莱欧斯利年龄尚且处于追求异性，寻求配偶的最佳时期，简称求偶期。 在他往日的观察里，人类在这个时期，都会特别喜欢各种热闹的场合，渴望和他人产生更加亲密的交往。 和其他种族相比，人类求偶方式会更加含蓄唯美，满含独特的美感。 但，莱欧斯利对此毫无兴趣。 不过，他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管理者。 莱欧斯利一些独特的手段，能让那维莱特领悟到一些新的处事技巧。 他身为莱欧斯利这些年蜕变的见证者之一，一直感觉这是一件荣幸而满足的事。 小少年迅速的抽条成长，成为一个优秀的青年，沉稳的去解决他无法涉及、也不好解决的棘手事件。 莱欧斯利的少年老成，让他成为水下堡垒的灯塔。 那维莱特也曾听闻过他一些恶劣行迹。 但是，他常见到的莱欧斯利是个温和、爱品茶、会开玩笑的绅士，举手投足都展露着应有的得体矜贵，偶尔会对敌人展露出锐利的獠牙。 但，他相信莱欧斯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即便用一些偏激手段，那也是某些特定人员的问题。 在那维莱特眼里，他仍旧是那个勇敢的、满怀热血的少年。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莱欧斯利也发生了变化。 面前这个捏住他的手腕，按在胸前聆听的青年，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因为长年在拳场讨生活，他的手臂结实有力，手掌宽厚，能够轻松桎梏住任何人。 那维莱特的手心紧贴着他的胸肌，跟随着温热胸腔上下起伏，感知那一声声的沉稳心跳，让他不知所措。 莱欧斯利没有给他适应反应的时间，半个身子倾向他，目标明确的朝着他的唇瓣而来。 那股独属于莱欧斯利的气息逐渐接近，完全占据他的所有感知。 他像是被大型犬捕获的猎物，被完全碾压本身的体格彻底笼罩着，无处可逃。 “我可以亲吻你么？”莱欧斯利沉凝的看着面前的那维莱特。 即便他已经在做出越界行为，还是在最后一步前停住，认真征求着那维莱特的意见。 莱欧斯利没有掩盖自己的渴望，另一只手已经落在那维莱特的腰侧，防止他逃离。 那维莱特比谁都清楚他不堪的过往，却视那些脏污为他的荣誉。 多么神奇的想法，却让他感到被包容的温暖。 莱欧斯利感觉自己在一片温暖的水中，随着水波上下起伏着，被小心护在手中。 他不想离开这片水。 他想要将水域占为己有。 他很幸运，拥有这个机会。 莱欧斯利逐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像往日那样恪守礼仪—— 哦，不对，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从来不守规矩。 他们之间，注重礼仪的，至始至终都只有最高审判官阁下。 他在逾越一些，有何不可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侧时，那维莱特抬起闲置在旁的手，挡住了莱欧斯利的亲吻。 他侧开头，垂下眼睑，耳朵和脸颊上都浮现出未曾有过的绯色。 那维莱特用着往日无往不利的威严语气，呵斥道：“莱欧斯利。” 暴露野心的大狼犬没有停下守规的意思，他眉眼弯起，纤长睫毛微微垂落，虔诚的亲吻那维莱特的手心。 即便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那维莱特也能感受到柔软唇瓣的弧度，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片的涟漪，落在他腰侧的手掌，带着不容置喙的蛮劲。 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酥麻感，好像有千万只蚁虫啃舐肌肤，又像是夏日午后的水面，暖烘烘的让生物沉醉。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那维莱特敏锐的产生一丝危机感，那股危机感叫嚣着，让他快点转身逃离。 他果断的顺应本能，向后退几步，果断的从莱欧斯利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莱欧斯利也没有制止他的意思，而是，顺从的放开他，恢复往日的温和样。 他轻笑着，极其满意的望着，那维莱特难得显露的轻微慌乱神情，沉声询问：“你看，就这点接触都受不了。我们要真的先构建家庭，你能承受得了么？” 那维莱特瞬时愣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在提出构建家庭时，确实有想过关于这些的事情。 但，在他浅薄的知识里，这种事都是正常的生物活动，他不会有太多的触动…… “最高审判官阁下，你还想要构建家庭么？”莱欧斯利眯起眼，后退一步，双手环胸，入往日般得体微笑着，进一步询问道。 那维莱特沉思片刻，非常认真的点头：“嗯，我会尽快适应的。” 他还没学习过相关的知识。 只要学会了，应该不会做出失礼行为，更不会陷入现在这样被动的情况。 “……”莱欧斯利听到这个回复，饶有兴趣的挑眉，望着重新恢复严肃样的那维莱特，感觉自己还能再得寸进尺点。 这么想着，莱欧斯利干脆的向前走两步，将脸凑过去，专注的望着那维莱特，调笑道：“啊，我就自我牺牲一下，让审判官大人练习吧。” “我将右脸借您补个早安吻，如何？” 那维莱特沉默，看向莱欧斯利的眼里浮现一丝质疑。 “您忘了，小野的第一篇日记写什么了么？”莱欧斯利微笑着，反问道。 这一刻，他像一只狡猾的狼，完美的将自己的心思，藏匿在黑暗中。 那维莱特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无法反驳。 莱欧斯利微微垂下眉毛，摆出一副可怜样，有些灰心丧气的压低声音：“这样都不行么？” 那维莱特：“……” 他眨眨眼，努力思索着。 两个人僵持许久。 莱欧斯利对于自己的判断，仍旧非常的自信。 那维莱特深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莱欧斯利，做好心理建设。 他神态认真的转过头，靠过去，以着蜻蜓点水的力度，轻轻在莱欧斯利脸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莱欧斯利嘴角弧度向上的弧度增加些许。 “沫芒宫还有事，我先回去处理。”那维莱特转身离去。 他落荒而逃了。 莱欧斯利望着他离去，右手握拳，抵着唇瓣挡住逐渐张扬的笑意。 * 房间里的原熙野并没有睡着。 他正在认真摆弄着，手中一个小玻璃沙漏，看着里面雪白砂，从小小的缺口掉落底部，像是在下一场小雪。 原熙野疑惑的转头，看向身旁，刚进入房间时，就给予他沙漏的渊上：“渊渊，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渊上懒洋洋的如实回应道：“这是跟你一起诞生的。” 准确说，当原熙野以这个融合的新身份降临在提瓦特大陆时，这个独属于他的提瓦特身份信物，也随之生成。 枫丹的每个美露莘诞生时，都会有一个自己的专属信物，信物即本体。[1] 这也是，证明他是提瓦特人的重要证物。 按道理，这个信物应该一直跟随在原熙野身侧，为他的新身份做证明，屏蔽天空岛的异常监测系统。 只不过，教团当时激活的系统本身拥有的能量太少，在传送时，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他作为被系统指定给原熙野的监督者，不得不以玩偶的形态跟随其旁，防止这个降临者，在完成任务前，先一步被抹杀。 只不过，就现在这人类幼崽形态的原熙野，啥也做不了。 渊上对此非常满意——他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摸鱼生活。 没有人，哦，不，没有怪不爱摸鱼。 “好看，很喜欢！”原熙野笑眯眯的将沙漏抱在怀里，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渊上：“渊渊也有吗？” “有。”渊上随口回应道。 不过，他也不记得自己变成怪物前，有什么重要东西了。 似乎不管人类还是怪物，都会有一些珍视的、无法割舍的东西。 那些应该也算是信物的一种吧？ 原熙野瞬间眼睛亮起，认真问道：“什么样的啊？” “不知道。”渊上理直气壮的回应道。 原熙野将沙漏放在一旁，伸手将渊上抱入怀里：“我可以让父亲和爸爸替你挂个失物启示！” 渊上跟着在玻璃罩里躺平，想着翻遍渊下宫的惨痛经历：“只会白费功夫，不找了。” “那、那等我长大给你找！”原熙野钻进被子里，非常认真的保证道，“反正，渊渊你以后都要陪着我的！” “对对对，快点睡觉吧，乖宝宝。”渊上点点头，附和道。 一时半会儿，他们俩还真脱不开关联。 “午安！”原熙野满意的钻进被子里。 渊上漂回空中，挥挥手中的小法杖：“午安。” 年龄小，就是好忽悠。 它看着原熙野秒入睡后，果断的飘到门后。 刚刚，它就感知到隔壁间传来的，波动极大的水元素力。 也不知道某位水龙王遇到什么事了，情绪起伏这么大？ 渊上不解的趴在门板上，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登记的时候，请谁来当证婚人呢？克洛琳德？还是希格雯？” 莱欧斯利靠在门口，自言自语着。 渊上平静的飘回原熙野床头，直接闭眼假寐。 啊，这该死的狗粮。 19 第 19 章 【枫丹廷.沫芒宫】 克洛琳德扫去披肩上的雨珠，站在沫芒宫的大门口，抬头看着外侧突然落下的绵延细雨。 几分钟前，天空还是艳阳高照。 谁能想到，她刚走出沫芒宫大门没几步，就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克洛琳德没有带雨具，便果断的退回沫芒宫，等待这场阵雨结束。 所幸，她带来的书面文件早在下雨前，就完好无损的提交给复律庭了。 倘若是在递交前，遇到这场忽然降落的细雨，那些纸质文件就得全部重写，到时可就是个大灾难。 克洛琳德依靠在门口，眺望着前方，等待阵雨停下。 然而，短时间内，雨尚未有停歇之意。 反而，在茫茫飘渺的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率先闯入她的视野范围内—— 那维莱特出现在沫芒宫大门正对面的升降梯出口，正缓缓的淋雨，向沫芒宫走来。 克洛琳德挑挑眉，在她刚刚递交文件时，塞德娜就告知她，今日那维莱特有事请假，文件需要推后处理。 对此，她并不意外，还知道那么点内情—— 比如，她上司今天请假，就是为了和某位公爵先生在一起，探讨原熙野的安置问题。 那维莱特的敬业度她是认可的，只不过，某位公爵大人居然会良心发现，提前放审判官回来工作了？ 怎么想都不符合她的认知呢。 “那维莱特先生，您今天不是休假么？”克洛琳德站在原地，看着那维莱特走来，向后微退一步，侧身为他让出通道。 那维莱特用元素力将衣服上多余的水驱散，防止沾湿地面，增加管理者的任务。 在听到克洛琳德的问话，他抬眸，神色平静回道：“私事已经处理完了。” 克洛琳德环视四周，现在这个时间点恰逢午休，门口空无一人。 她直白询问道：“公爵大人没留您？” “……”那维莱特微微垂眸，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无意识的抬起右手，食指弯曲的在唇瓣上摩挲着。 即便只是个很短暂的接触，他还是能感觉到莱欧斯利脸颊的温度。 即便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浅浅余温。 “没有。”那维莱特思索片刻，认真回应道。 他离开前，没听到莱欧斯利的声音。 克洛琳德观察着自家boss平静的模样，睫毛微垂，有些意外：“他没说什么？” 多好一个拿下审判官的机会，莱欧斯利居然会放过？ 克洛琳德相信这之间绝对有诈！ “没有。”那维莱特摇摇头。 克洛琳德视线瞥向地面，侧身凝神沉思—— 莱欧斯利又准备搞什么鬼？她上司不会给人摆一道吧？ 那维莱特也在思索着最近让自己很是疑惑的事情，他认真的望向克洛琳德，询问道：“克洛琳德小姐，你接下来有其他安排么？” 克洛琳德回神，面色如常的回应道：“今天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如果要派遣额外工作，请记得给我加班补助。” 那维莱特看向她，微微颔首：“按照三倍来算么？我有一些很是困惑的私人问题，想要请求您帮忙解惑。” 克洛琳德眉毛一挑，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不必，这是朋友间的闲聊，不算工作内容。” “非常感谢。”那维莱特微微附身，询问道：“需要茶，还是咖啡？” “咖啡，加糖加奶。”克洛琳德毫不犹豫道。 那维莱特颔首：“好的。” 两人一同步入办公室中，塞德娜很迅速将咖啡放到会客区，将空间留给严肃的两人。 克洛琳德端起热咖啡抿一口，干脆的询问道：“您有什么疑惑的问题？” 那维莱特一本正经的总结道：“我和莱欧斯利之间的关系，似乎出现一些小问题。” 克洛琳德认真回想着，过往日子里，莱欧斯利在那维莱特面前，那些犹如孔雀开屏般的求偶行为。 可喜可贺，过了这么多年，最高审判官终于注意到两人之间关系有些不同了？ “什么小问题？”克洛琳德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亮起来的双眼里却写满期待，展露出旺盛的求知欲。 那维莱特靠在沙发背，右侧长腿抬起，搭在左大腿上，右手撑着下巴，合眼深思片刻。 “自从小野出现后，我和他之间开始有了特殊的关联。”他张开眼，看向克洛琳德，缓缓开口道。 克洛琳德点头：“嗯，能理解，突然有个共同血脉的孩子，自然需要改变彼此的关系。” “我认为，我们应该承担起身为监护人的职责。”那维莱特继续道。 克洛琳德冷静判断：“莱欧斯利不会拒绝。” “是的，他欣然接受监护人的身份。”那维莱特点头，随后，有些迷惑的陈述道：“但是，他拒绝和我构建家庭。” 克洛琳德早已知道这件事，对于那维莱特自曝的直白行为毫无波动。 ——不过，莱欧斯利居然真拒绝了她上司的求婚？ 茶话会听到希格雯的消息，她还以为是假的。 “所以，您在疑惑莱欧斯利为什么拒绝你的求…构建家庭的建议？”克洛琳德及时的反问。 “不，这个答案我已经知道了。”那维莱特摇摇头，如实回道。 克洛琳德轻轻的倒吸一口气，有些意外：“您得出的答案是？” 那维莱特身姿坐正，用着非常严肃的语气道：“因为我不够宠爱莱欧斯利。” 克洛琳德拿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抖，差点将咖啡泼到自己身上：“……” 那维莱特丝毫没察觉克洛琳德的异样，仍旧是一副非常困惑的模样：“因此，我想问你，什么行为会让人类感觉到被宠爱？” 克洛琳德再次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您可以再重复一遍，您得出的答案么？” 那维莱特对此有些疑惑，却还是认真的、吐字清晰的重复一遍：“莱欧斯利拒绝和我构建家庭的原因，是我不够宠爱他。” 他甚至放缓了语速。 克洛琳德将咖啡放在桌面上，面色如常的看着那维莱特，眼神却有些复杂：“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维莱特再次垂眸沉思，过了一会儿，抬头：“是我根据事实推断出来的。” 克洛琳德沉默片刻，认真问道：“您真的认为，自己还不够宠他？据我所知，公爵之位是您为他争取来的吧？” 整个枫丹最高的荣誉都给莱欧斯利，还不宠？！ 那维莱特不解的反问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公爵之位是他自己赢得，我只不过给予一些推动。” 克洛琳德：“……” “那么，您之前给予他的特殊审批通道？” “梅洛彼得堡的事宜自然需要专门处理。”那维莱特诚恳的回应道，眼里一片坦荡。 克洛琳德：“……” 她完全无法反驳。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维莱特对莱欧斯利的特殊对待。 可偏偏这些事宜确实都和正事挂上钩，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 别宠了，再宠他就上天了。 这句心底第一反应的话，以她的身份说不出来。 克洛琳德重新审视面前认真思考的上司，有种鲜花要自动献给野猪拱的头疼感。 看得出来，那维莱特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 莱欧斯利这个狡猾的男人，究竟干了什么事？ 那维莱特见克洛琳德一直没有回应，一脸抱歉道：“非常抱歉，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些事。” 克洛琳德一脸沉重的打断他，目光带着一丝怜惜：“上司，我晚点给你送些书。” 那维莱特微微侧头：“？” “相信我，对你一定很有帮助。”克洛琳德语气异常严肃道：“请您务必看完。” “谢谢。”那维莱特微微颔首表达感谢：“我也有购买一些相关书籍，不过，似乎不太适合。” 克洛琳德心里瞬间敲响警钟，她思索再三，开口询问道：“能告诉我，您购买的书籍名字么？” 那维莱特眼角扬起，坦荡的分享：“店员为我推荐的，《一千个追妻小技巧》、《维持家庭关系的十万个为什么》、《如何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丈夫和父亲》……” 克洛琳德沉默两秒，认真道：“这些并不适合您。” 那维莱特疑惑：“？” “请相信我。”克洛琳德深沉的望着那维莱特，目光里带着些莫名的慈爱。 那维莱特眨眨眼，虽有不解，却还是认真得体的回应道：“那么，麻烦你了。” “不麻烦。”克洛琳德起身，果断道：“今天下午一定会送到，请您放心。” “好的。”那维莱特看着她毅然的模样，茫然的眨眨眼。 虽然还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还是亲自将克洛琳德送离沫芒宫。 再次，回到自己办公桌前，那维莱特看着一旁堆积的书籍，思考几秒后，还是伸出手拿起《一千个追妻小技巧》，一页页看了起来—— 多学习一些人类交流方式，总是没错的。 那维莱特认真的开始学习。 另一侧，克洛琳德直奔书店，面无表情的对着书店老板道：“给我来本《拒绝恋爱脑》、《反pua教程》，另外，还有什么书能让单纯少年，识破大尾巴狼的花言巧语？” 书店老板深思熟虑后，回道：“最近有本挺火的虐恋火葬场，叫做《蚀骨危情：典狱长要我为白月光捐肾》。” 克洛琳德沉默两秒，眼神平和，毫不犹豫道：“一起打包。” 书店老板很快给她打包好书籍，将书籍递过去时，语重心长开口道：“其实吧，在情感方面，大部分理论不如实践。在我看来，防止清纯少年被骗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 “让他多谈几场恋爱！” 克洛琳德：“……” 她上司目前只对某位典狱长犯了恋爱脑。 希望虐恋小说能给他一些启示。 身为下属兼半个朋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20 第 20 章 而被克洛琳德冠上狡猾之名的莱欧斯利，此刻正在家里承担带娃的职责，顺便思考着如何跟那维莱特求婚。 -求婚的花要什么品种的？ 什么花都比不过那维莱特赠予他的水花，他可以捏制一堆仿制冰花，用来装饰场地。 -对了，那求婚场地要定在哪里呢？ 在蒙德教堂广场的风神像前求婚，他们会得到神明的祝福吗？ 备选方案还可以是，璃月能够俯瞰万峰的庆云顶，稻妻神社里永不凋零的神樱树，还有距离他们最近的须弥沙漠里，据说有个永恒绿洲…… 可惜，枫丹离不开那维莱特，场所选择范围就缩小不少。 莱欧斯利一边进行头脑风暴，一边推开原熙野的房门。 他走到原熙野床边，看着床上鼓出一大团的被子，伸手将里面睡成一团的小朋友刨出来：“起来了，小龙崽。” 原熙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然的用双手抱住莱欧斯利的手臂，用脸紧贴着，撒娇道：“爸爸，我再稍微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会儿…” 莱欧斯利坐在床沿，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淡定询问：“你父亲要下班了，不跟我一起去接他？” 原熙野秒清醒，睁大眼睛，举起小手：“我、我要去！” 莱欧斯利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他脑门，视线划过床头折叠整齐的衣服，笑着问道：“自己能穿衣服？” “能。”原熙野骄傲的抬起小脑袋，摇摇脑袋后睡的乱糟糟的长发，很是自信。 莱欧斯利点点头，起身，站在一旁赞赏道：“嗯，看起来你的状态很不错。” 原熙野很快将衣服随意套在身上，跳下床拉住莱欧斯利的手，顶着一头乱毛：“爸爸，我们可以出发了！” 莱欧斯利打量着原熙野，小豆丁穿戴有模有样的，除了一些小细节—— 外套左边衣袖口扣子没系上，后颈领子向内折。 整体来说，看不出任何差错。 “好，别急。”莱欧斯利蹲下身将原熙野衣服上的袖口扣上，整理好他的领子，询问道：“头发要扎成什么样的？” 原熙野毫不犹豫的大声道：“要父亲那样的大大蝴蝶结！” “你这么喜欢父亲啊？”莱欧斯利搜寻一圈，在书柜里翻出一条红色绸带。 “超喜欢的！”原熙野认真的回应道，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一样喜欢爸爸！” 小朋友努力端平了水。 莱欧斯利一手将原熙野所有的头发拢在一起，手指没入长发中，从上到下随意梳几下，让翘起的发丝垂下。 随后，跟那维莱特那样，在长发尾部系上红绸，打成一个简易粗糙的蝴蝶结—— 虽然丑了点，仍有三分相似。 莱欧斯利非常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拍拍原熙野的脑袋：“好了，我们出发吧。” “好耶！”原熙野快乐的举起双手，欢呼道。 随后，他吭哧吭哧的跑到衣柜前，拿起挂在旁侧衣架上的小帽子，带到脑袋上—— “出发！接父亲下班！” * 【枫丹廷.沫芒宫】 莱欧斯利撑着伞，单手抱着原熙野，在纷飞细雨中，走到沫芒宫。 “公爵大人，傍晚好。”交接完班，正准备从沫芒宫大门离开的塞德娜，抬头看到莱欧斯利走来，很直接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塞德娜小姐。”莱欧斯利微微俯身，温和回应道，像个富有涵养的绅士。 他对外大多都是这样符合枫丹人普遍印象里的绅士形象，这种伪装会为他解决许多麻烦事。 “塞德娜姐姐，晚上好呀！”原熙野也探出半个身，跟着塞德娜打招呼。 塞德娜第一眼就被原熙野身后的红色蝴蝶结吸引，随后，才发现面前的小孩酷似自家上司—— 这应该就是希格雯前辈提过，拥有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血缘的孩子，原熙野。 塞德娜很快收回好奇的目光，笑着回应道：“你好，小野弟弟。” “你们是找那维莱特大人么？”塞德娜对莱欧斯利询问道。 “嗯。”莱欧斯利点点头，收起大伞放入门口的临时伞架上，顺手将原熙野放在地面，看向大厅内所剩无几的人，询问道：“最近事情很多？” “没有。”塞德娜摇摇头，回应道：“那维莱特早已处理好大部分文件，只剩下关于明天冬雪日活动的事宜，活动的总负责人因事耽搁，刚刚才赶到。” “冬雪日活动？”莱欧斯利微微垂眸，记忆里对这个有些印象，具体内容倒是记不起来了。 “您不知道么？商家们一个月前就在宣传了。”塞德娜有些意外于这位神通广大的公爵大人，居然会有不知情的消息。 她干脆的将已知消息分享给莱欧斯利：“今年瓦萨里回廊的商家们，准备在水道枢纽中心前的广场，举行一场大型冬雪舞会。” “舞会无需邀请函，任何人经过的人都可以参与，与众人一同感受节日气氛。” “那维莱特大人觉得很有意义，很早就将场地审批好，装饰物也在今天也弄好。” 原本趴在莱欧斯利肩上的原熙野，立即竖起耳朵，低头看向塞德娜：“塞德娜姐姐也会参加舞会么？” “当然，我和希格雯约好了。”塞德娜点头。 莱欧斯利很快的捕捉到重点，询问道：“所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那维莱特和总负责人商讨什么？” 塞德娜道：“总负责人邀请那维莱特大人为舞会开场致辞，现在正一同核对明晚舞会的发言稿。” “看来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在阅览区等候一会儿。”莱欧斯利微微点两下头，笑着道。 塞德娜看着他淡定的模样，眨眨眼，询问道：“您是来是为了什么事务？需要我进去通报一声么？” 莱欧斯利每次出现在沫芒宫，都是有重要的事务。 然而，这次，莱欧斯利摇摇头，微笑道：“不用，我只是来接他回家。” 塞德娜：“？” “辛苦您了，塞德娜小姐，祝您下班后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莱欧斯利淡定挥别她，带着原熙野走向门左侧的休息处。 “爸爸，舞会！父亲要去！”原熙野抱住莱欧斯利的腿，双眼发光，语气激动，却还是尽可能小声道：“我也要去！” “好好好，带你去。”莱欧斯利快速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实话实说，他也挺想看看那维莱特跳舞的样子，想必会非常的优雅飘逸。 莱欧斯利站在沫芒宫对外借阅的书架前，询问身旁的原熙野：“有什么想看的书？” 原熙野努力扬起小脑袋，拧着眉头认真扫一遍书架，包子脸板起，诚恳道：“我看不懂字，爸爸，你挑吧。” 莱欧斯利没忍住发出一声低笑，宽厚大掌落在原熙野头顶：“那还观察这么久？” 原熙野一脸认真的回应道：“我在找有可爱涂鸦的，那些图画我肯定看得懂！” 莱欧斯利闭眼点头，肯定道：“嗯，你说得对。” “哼哼，我可是超级聪明的。”原熙野叉腰，得意忘形的摇了摇尾巴。 “好，聪明的小朋友来看看这本图画书。”莱欧斯利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幼儿启蒙读物，弯腰递给原熙野。 “好。”原熙野乖乖接过书籍，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将绘本摊开在腿上。 莱欧斯利也随意抽本书籍，坐在原熙野身旁，一起打发时间。 而在办公室里的那维莱特，花了半小时将发言稿确定下来，并收好，抬眸看向前方的活动总负责人：“就这样吧，辛苦了。” “不不不，我哪里辛苦了。您比我更加辛苦，感谢您给予的机会。”总负责人谄媚的回应道。 “这是你们共同努力得到的。”那维莱特垂眸，如实评价道，“祝活动顺利。” “感谢您的祝福，那么，我先行一步了。”总负责人也是见惯风浪的人，感知到那维莱特的冷漠，也不再多说，识相的离开。 那维莱特听着办公室大门关合的声音，将办公桌整理干净，顺手拿起克洛琳德送来的书籍，准备回家阅览。 他起身，拎着打包好的书籍，离开办公室。 那维莱特如往日一般缓步走到沫芒宫大门口，这个时间点，只有值守夜班的人员还在岗，其他人已经陆续下班离开。 从中午开始落下的绵延细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白日明显的灰云，已经和浓墨般的天际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最高审判官阁下，终于下班了？”熟悉带着三分调侃的慵懒男音从他的右侧响起。 那维莱特跟随着声音，扭头看过去—— 莱欧斯利右手捧着一本打开的书籍，左侧是垂头认真看书的原熙野。 有着同样发色和眸色的一大一小在沙发挤成一团，手中各自捧着不同的书籍，看起来非常温馨。 “父亲！”原熙野听到那维莱特的声音，立即将腿上的书籍合起放在一旁，跳下沙发，大步跑向那维莱特，打上蝴蝶结的长发，在空中扬起一阵欢快的风。 莱欧斯利叹气一声，将手中书籍和沙发上的绘本一同拿起，到大书架前归位，嘱咐道：“小心点。” 那维莱特蹲下身，将奔来的小朋友抱入怀里，疑惑的眨眨眼，看向走向他的莱欧斯利：“你们怎么来了？有事么？” 莱欧斯利看着他，摊摊手，无奈的笑道：“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沫芒宫又不对外收门票。” “……”那维莱特认真想了想，莱欧斯利说的不无道理。 沫芒宫身为枫丹最重要的机构，要处理许多事务。 因此，每天来往的人很多。 对来客没有设置任何门限，只要不惹是生非，都不会被赶走。 那维莱特略感歉意：“抱歉。” “虽然，我这次没带来公事，但确实是有一件私事——”莱欧斯利故作玄虚道。 那维莱特询问道：“什么事？” “来接你回家。”莱欧斯利凝望着他，眉眼微微弯起，眼角染上些许微醺的浅光。 21 第 21 章 那维莱特望着青年的清透蓝眸，睫毛微颤，感觉到非常奇怪——莱欧斯利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 据他多年观察，会让他人自动前来接送回家的一方，通常在家庭关系里，都是处于比较弱小、令人怜爱的位置。 全枫丹没有能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存在。 而且，他身为有着恒久寿命的古龙王。即便死去，也能够在潮水升涨时，再次降生。 反而，身为人类的莱欧斯利要比他，甚至说，比原熙野还要脆弱的多。 人类的寿命本就短暂，躯体还是那般脆弱。 这世界上，有太多能够伤及轻易人类要害的东西存在。 虽说，莱欧斯利是人类中的佼佼者，能够伤害到他的人也不多，但并不是不存在。 那维莱特认真思考一番，没能得出此行为的结论。 ——他下次要抽空送莱欧斯利回梅洛彼得堡么？ 他眨眨眼，微微颔首，向莱欧斯利表达谢意：“谢谢。” 即便不知道莱欧斯利的行为意义，他也清楚，现在并不适合直接询问。 或许，晚点他可以问问克洛琳德？ 莱欧斯利看着他没有多大变化的神情，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来接你？” 那维莱特被戳穿心思，有些不自然点点头，坦然承认道：“是。” 莱欧斯利早已料到，简洁的解释道：“这是表达爱的行为。” 那维莱特认真凝望着他，一副好好听讲的乖学生状。 莱欧斯利和他对视，坦率道：“坦诚而言，你足够强大，无论去往何处，都无需他人担忧。” “但，爱你的人，即便知道这些，仍旧会为你担忧。因为，人类总会恐惧超乎预想的意外突然降临，毁掉现在的美好生活。” 那维莱特回想过往，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不仅人类，连他也会被某些意外事件所震撼，更会为某些意外事件而倍感悲伤。 “不明白也没事，我会陪你一点点体验。”莱欧斯利笑着望着他，语速平缓道：“当然，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泛泛其谈的大道理。我来接你的理由很简单——” “我早点想见你，所以，我带小野来找你了。” 那维莱特因为这句直白的话语，愣在原地，眸色微动，心尖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暖流环绕着。 一股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心中萦绕盘旋着，让他眉间缓缓舒展开。 “回家吧。”莱欧斯利已经走到伞架旁，抽出雨伞，回首，对他伸出右手。 那维莱特看着那只缠着绷带，带着半指手套的大手，敛眉沉思片刻，迟疑的腾出左手，搭了上去。 莱欧斯利没给他任何收回动作的时间，五指合拢，牢牢的握住。 两个人的手心紧紧抵在一起，隔着薄薄的手套，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原熙野看着两个大人牵在一起的手，以及莱欧斯利左手的大伞，瞬间睁大眼睛，垂落的尾巴兴奋的左右摇了摇。 他双手扒住那维莱特抱着自己的手臂，挣脱着翻个身，跳了下去。 落地后，原熙野立即开口道：“父亲，我去借个小雨伞！你和爸爸一起撑！” 没等到两个监护人的同意，他直勾勾的跑进大厅里。 那维莱特疑惑问道：“小野怎么了？” “小朋友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莱欧斯利仍旧牵着那维莱特的手，回应道。 不过多时，原熙野拿着一把打开的小雨伞，跑到两人面前，笑容满面道：“回家啦！” 他跃跃欲试的率先冲进雨幕中，像只快乐的小精灵，踩着水坑，飞舞而过。 莱欧斯利单手开伞，大声叮嘱道：“拿好你的小伞，别给风吹走了。” 他带来的大伞面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性并肩行走。 他们离开沫芒宫，顺着外围的阶梯一步步向着家归去。 在步入瓦萨里回廊时，各样式的伞面就更多了。 每一把伞下，或是形单影只，匆匆独行的路人，或是相依相偎、缓缓而行的恋人，还有挤成一堆、交头接耳的小家庭…… 那维莱特侧头，看着雨幕中绽开的鲜艳伞面，目光落在和莱欧斯利相握的手。 淋雨对他来说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就像是人类喜欢日光浴。 因此，他并不需要一把伞。 只不过，在莱欧斯利为他撑伞的这一刻，他似乎……融入了这片雨幕中的茫茫人海。 那维莱特微微阖眸，品味这短短的一瞬。 * 渊上百无聊赖的悬浮在门关处，通过猫眼向外观察着。 在这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它便是黑暗里唯一烛火，内芯火红，外焰透着蓝，在夜幕里透露着些许诡异。 他侧躺着，随手调整着外罩的亮度，时亮时灭，快速渲染出凶宅闹鬼的气氛。 比起跟别人竞争管家之位，他似乎更适合去给剧团当灯光组，效果铁定不错，应聘难度应该不会太高吧？ 渊上思索着可能性。 活泼的童音要比人影先一步到达：“渊渊，我们回来啦！” 渊上向前飘，手穿透外层的火盾，先按下客厅白炽灯的开关。 功率不错的灯一打开，颇有化黑夜为白昼的势头，对它这个深渊来客极不友好。 渊上半闭着眼，将门打开，语气平缓无波：“欢迎回来。” 原熙野将小伞合起来，放到门关右侧的伞桶里，疑惑的问道：“渊渊累了？” “不，只是被亮瞎了。”渊上诚恳回复，他看向后侧的两个成年人，提议道：“两位大家长，这么伤眼的灯该换了。” 莱欧斯利眯起眼，侧眸看向那维莱特：“啊，我们的一家之主觉得呢？” 那维莱特听到这个新称呼，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不过，这个灯实在是太亮了。 “明天我会派人换掉。”那维莱特回应道。 原熙野脱掉鞋子，刚光脚踩上干净的木质地面，就闻到一股饭菜香，他亮起双眼：“渊渊做了什么好吃的？” 渊上诚恳回应：“为了防止未上岗就失业，我做了三汤一菜。” 门口，将雨伞置入伞架的莱欧斯利微微挑眉。 那维莱特已经先行一步，走到餐桌旁，看着桌面上的菜肴—— 确实是三汤一菜，两大碗只飘了几根菜叶或者鹰嘴豆的绿汤，一碗类似炖菜的东西，还有一盘熏烤鱼。 这些都是经过纯净火元素加热后，才能得到的精华。 那维莱特取一个勺子，舀起距离自己最近的汤，品尝一口后，看渊上的目光温和些许。 渊上看着他不露声色的变化，知道自己还能活。 很好，任务完成一半了。 莱欧斯利缓缓走到餐桌前，看着上面的菜肴，沉默两秒，认真询问道：“……这能吃么？” “当然，味道很不错。”那维莱特优雅的点点头，给予好评。 原熙野捧着个小碗，举起来：“父亲，我也要喝！” “嗯。”那维莱特接过碗，给他打上满满一碗。 莱欧斯利落座尝了尝—— 汤，淡如开水。 菜，原滋原味。 只有烤鱼还不错。 莱欧斯利停顿片刻，看着那维莱特和原熙野吃的津津有味，并且很是满意的模样，陷入长久的沉默。 两龙还特意避开了烤鱼，一点都没尝。 他回想着希格雯的奶昔，在这一刻意识到—— 整个家的口味都和他格格不入。 渊上似乎读懂他的情绪，轻盈飘到他身旁，开口道：“我很贴心吧？给你留了一道人类能吃的。” 莱欧斯利看着两个和自己完全不同口味的家人，低笑一声：“嗯，尚可。” ——可以考虑让玩偶留下。 解决完晚餐，两个成年人在客厅沙发上相对而坐，聊起后续的安排。 那维莱特闲适道：“管家和仆从我已经挑好了，适合的启蒙老师也发去了请柬。” 莱欧斯利思考片刻，给自己定了个具体休假日：“我周一、二会回来短住，全天照顾小野。” “很抱歉，我的休假时间比较少。”那维莱特侧头，略表歉意：“我会尽可能抽出时间。” 莱欧斯利抬手摇了摇，诚恳回应道：“你不需要道歉，大家都已经习惯依赖最高审判官。” “我们为你感到骄傲，同时，更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 那维莱特手指摩挲着下颌，略显谦卑：“我只是履行职责……” “好啦，谦卑的客套话不需要对我说。”莱欧斯利打断他，“坦诚接受赞美吧，我的审判官阁下。” “谢谢。”那维莱特微微垂眸，浅笑着接受，“关于管家和仆从……” …… 原熙野躺在一旁新铺好的地毯上，认真拿着鹅毛笔，沾上墨在空白纸页上画来画去。 他耳朵竖起，认真听着的他们的谈话，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那维莱特放在腹部的手，眼里带着满满的好奇。 “你在看什么？”渊上很快发现他的动作，飘到原熙野身旁。 原熙野认真而小声的问道：“渊渊，你觉得，我会有弟弟还是妹妹呀？” 渊上：“嗯？” 原熙野认真思考着：“我比较想想要妹妹，一定会很可爱。但是，弟弟也不错，可以一起玩玩具。” 渊上目光带着迷惑的看向正在交谈的两人，两者的元素力没有混杂在一起的气息，按道理，还没进行过必备的繁衍过程。 渊上诚恳道：“别想太多，短时间内，你不会有弟弟妹妹的。” 原熙野瞪他一眼，气鼓鼓道：“一定会有的！” 渊上：“……” 它要怎么跟这个倔强小孩解释清楚生物问题？ “怎么了？”那维莱特发现两个小朋友之间的气氛不对，立即起身，将原熙野抱起来。 “我暂时不想理渊渊了！”原熙野转头埋进那维莱特怀中，气呼呼道。 那维莱特转头和莱欧斯利交换一眼，带着原熙野上楼，进房间。 莱欧斯利皱眉，伸手捏住渊上，冷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渊上躺平，诚恳道：“我只说了几句实话。” “什么话？”莱欧斯利皱眉。 “他想要弟弟或者妹妹。”渊上陈述总结道：“我回他，不会有弟弟妹妹。毕竟，你和那位大人还没有过夫夫之实，他不可能怀孕的。” “放心，我只说了不会有。其他的，他这个年纪还不适合知道。” 莱欧斯利：“……” 渊上看着他沉默，继续道：“哦，请您放心，我没兴趣看你们的同房事宜。我判断的标准，在于你们身上的元素力没有融合的气息……” “行了，闭嘴。”莱欧斯利轻咳一声，打断他后续的话语。 ——要不还是把这个玩偶丢了吧？ 另一侧，那维莱特摸着原熙野顺滑的长发，注意到发尾简陋的蝴蝶结，一看就是莱欧斯利的杰作，修长的手指先大脑一步，捏住了蝴蝶结的中心位置。 “父亲，渊渊太讨厌了。”原熙野气的眼尾红彤彤，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很委屈。 那维莱特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着，耐心询问道：“怎么了？” 原熙野认真告状道：“他说，我不会有弟弟妹妹！” 那维莱特：“？” 他并不理解这之间有何关联。 “父亲和爸爸明明都同撑一把伞了！”原熙野撅着小嘴，继续道，“父亲肚肚里肯定有弟弟妹妹了。” 那维莱特沉默几秒，不解道：“为什么？” 同撑一把伞就会有孕育新生命？ “因为，我就是这么来的呀！”原熙野理所当然道，他抱着那维莱特，疑惑的问道：“父亲不知道嘛？” 那维莱特沉默片刻，摇摇头：“不知道。” 原熙野有些迷茫的眨眨眼，惊讶于那维莱特不知道这件事。 随后，他一本正经道：“只要爱人之间同撑一把伞，就会得到特殊的赐福，一方将会孕育新生命！我就是这么来的！” 那维莱特沉默，陷入沉思—— 据他所知，在以前，由于枫丹人的特殊性，想要求子需要到露景泉进行祈祷，独属于两个人的爱意将会催生新的枫丹婴孩诞生。 在他赦免枫丹人的罪行后，他们成为一个独立的种族，已经脱离他的认知范畴，也就是—— 原熙野的说法可能是真的。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个突然得知的新消息，有些心情复杂。 莱欧斯利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莱欧斯利怀上他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那维莱特陷入思考，感觉自己需要再购入一些母婴相关的书籍，提前做好预防。 原熙野丝毫不知道自己给那维莱特造成多大的精神冲击，反而开心的趴在他腿上，朗声问道：“父亲，我会有弟弟还是妹妹？” “在诞生之前，无人能够确定性别。”那维莱特如实的回应道。 “嗯……反正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跟父亲一样爱他的！”原熙野也不再纠结，认真的保证道。 那维莱特看着他，欣慰的摸摸他的脑袋，认真道：“嗯。” 他也会努力去学习如何爱人。 即便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只不过，他要怎么和莱欧斯利提及这件事？ 那维莱特认真思考。 22 第 22 章 那维莱特将原熙野完全哄睡后，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克洛琳德打包给他的书，被规规整整的放在房间桌上，旁侧还放了一杯水。 莱欧斯利一向贴心。 那维莱特拿起水杯，抿着杯壁，清冽泉水流淌而过，让他倍感舒心。 随后，他褪去繁重衣装，顺手解开书籍的外包装。 在一眼看到最上面，红字黑底的显眼书名《蚀骨危情：典狱长要我为白月光捐肾》时，他再次陷入沉默。 ——人类文学真是神奇。 那维莱特有些迟疑，仍旧打开书籍，认真阅览起来。 既然是靠谱属下力荐的，必定有可学之处。 一楼，确认好家里门窗都锁好的莱欧斯利，端着一杯热茶，靠在厨房开着的彩窗旁。 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微雨，看起来，这场雨快停了。 明晚的冬雪舞会定然热闹非凡。 这个想法刚产生，屋外原本快要停的雨，突然间又下大了。 窗外，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变得密集而响亮。 “雨势怎么变大了？”莱欧斯利挑眉，及时伸手合上窗户，防止雨水溅落进屋内。 不过，还是有些潮气先一步钻入，让他明显感知气温降低。 莱欧斯利呷一口茶，眼神向着楼上某个方向飘去，低声问道：“明天的舞会还能办吗？” 没有人回应他。 他端起茶，到客厅来回走动。 渊上正漂浮在沙发上方，看着莱欧斯利来回踱步半小时。 显然是，它不出声给个台阶，莱欧斯利就绝不离开。 渊上权衡三秒，为了今晚的安宁，终究是扛下了重担。 它开口给莱欧斯利一个台阶：“你可以去问问那位大人，看他有什么解决的好方法。” “嗯，说的很有道理。”莱欧斯利点点头，认同道。 他飞快的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径直走向二楼第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前，抬手敲响那维莱特的卧室门。 “请进。”比往日沉闷一些的声音响起。 莱欧斯利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那维莱特神色不太自然的将一本书合起，纯黑封底朝上。 一看就很有问题。 莱欧斯利假装没看到他的举动，缓步走近那维莱特，观察一会儿，开口道：“小野跟你说什么了？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那维莱特抬眸看向他，认真解释：“小野很乖，没做什么。” 说罢，他的目光不受控的落在莱欧斯利的腰间，裁剪得当的马甲完美勾勒出青年的宽肩窄腰，隐隐可见腹肌的痕迹。 莱欧斯利拥有着极具爆发力的好身材。 那维莱特很难想象这具身躯怀孕的模样，非常……不符合他的认知。 他想的有些出神，没有发现莱欧斯利已经伸手，将桌面的书籍翻过来。 “《蚀骨危情：典狱长要我为白月光捐肾》？”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他耳边，吐字清晰地念道。 那维莱特被抓到现行，沉默的眨眨眼，模样很是无辜。 莱欧斯利拿起书，皱着眉，随意翻开几页—— 很好，这本文开头就已经拉满狗血，落胎挖肾，后续剧情更不用提了。 没想到他没先等来《枫丹秘辛》，反而，先抓到那维莱特看狗血小说。 非人类都喜欢看这种非纪实文学？ “克洛琳德推荐的？”莱欧斯利神色复杂的将书籍放回桌面，低声问道。 那维莱特点点头，陈述道：“嗯，是她推荐的学习资料。” 莱欧斯利：“……” 他不确定克洛琳德的想法，但，他可以确定，那维莱特绝对是误解了一些事。 “你觉得，我会做书里这些事吗？”莱欧斯利追问道。 那维莱特毫不犹豫：“你不会。” 莱欧斯利满意点头：“所以，这本书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他将书籍合上，放在一旁，决定明早带走销毁。 那维莱特抬头，询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莱欧斯利眉毛微塌，重重叹口气：“实不相瞒，我刚刚忘了关房间窗户，雨水打进来，把被子淋湿了。” “最高审判官阁下，应该不介意我跟你挤一晚吧？” 那维莱特微微侧头，对这个要求有些不解：“我可以将水元素分离出去，被子就能复原如初。” 莱欧斯利也可以使用冰元素解决这个问题。 早已料到他反应的莱欧斯利，垂下头，拖长语调，故作可怜：“是个好办法。可是，被子吸收的潮气，没晒过太阳，还是冷冰冰的。” 那维莱特望过去的视线，落在莱欧斯利结实的腹部。 怀孕的人类似乎都不能受寒？ 那维莱特思索在三，点点头：“好。” 莱欧斯利：“……” “真的？”那维莱特答应的太干脆，让他很是意外。 莱欧斯利直觉这之间绝对有什么问题。 那维莱特认真点头：“我会尽量不压到你的。” 他收回盯着莱欧斯利肚子的视线。 “真好。”莱欧斯利深知如何把握时机，顺势而为，“休息吧，那维莱特大人。” “嗯。”那维莱特平静点头。 他们也不是没睡过。 此刻，他丝毫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有一，就会有二，甚至，次数无限增长。 至少，今晚，公爵大人如愿钻进最高审判官的被子里。 * 清晨时分，天空泛起鱼肚白，破晓微光洒落在枫丹廷的每一处，宣告着今日的好天气。 原熙野被楼下传来的嘈杂声吵醒。 他揉着眼，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到旁侧书桌上，打开窗户，探头向外看去。 昨夜，落在窗户上的雨水痕迹已经干涸，留下浅浅的印子。 楼下，熙熙攘攘的工作人员，正从箱子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装饰物，开始装点街道。 冬雪日的到来，意味着盛冬时节的正式到来。 只不过，对于一年气温风景都没多大变化的枫丹廷而言，这是个冠冕堂皇举办热闹筵席的日子。 工作人员们大清早就开始忙碌，瓦萨里回廊已经挂上各种喜庆装饰。 各个店铺门口都摆放了符合节日的发条玩-偶，致力于让每个经过此处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节日氛围。 各方都在合作，争取在活动开始前，将计划里的布置全都安置好。 原熙野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看着下方路过粉蓝美露莘，伸出小手，大声打招呼道：“梅莘姐姐，早上好呀！” “诶？”双手抱着彩带的梅莘停下脚步，疑惑的抬头寻找声源。 在看到二楼窗户探出的小身影时，她挥挥手，大声回应道：“早上好！请你快回窗户内，不要做出这么危险的行为。” 原熙野乖乖的后退些许，小脑袋靠在窗棂上：“梅莘姐姐，我可以帮忙装饰街道吗？” 梅莘身旁的逐影庭同伴先一步回应道：“小朋友要帮忙，需要提前征得家长同意。” “那我去问问！”原熙野点点头，跟楼下的人挥挥手，借着椅子，跳下书桌。 他噔噔噔的推开门，跑到客厅，朗声叫道：“父亲，爸爸——” 在发现一楼空无一人后，原熙野迷茫的站在原地，疑惑道：“诶，爸爸他们呢？” 这个点父亲和爸爸都会在客厅里，难不成，今天出门了？ 他将一楼搜寻一遍，没发现两个大人。 最终，原熙野回到沙发旁，抬头望向悬浮着的渊上。 他完全忘了，昨晚自己发誓不理渊上的话，疑惑道：“渊渊！父亲和爸爸呢？” 渊上抬起一边眼皮，回应道：“都在你父亲房间里。” “诶……”原熙野眨眨眼，寻求意见道：“那我可以敲门么？” “会不会打扰到爸爸和父亲？” 渊上闭眼，感知着楼上元素力的变化情况，低头看着原熙野单薄的睡衣：“你先去把衣服换好，他们要下来了。” “好的，谢谢，渊渊！”原熙野瞬间精神起来，伸手抱住渊上，在盾上亲一口：“渊渊，最好了！” 渊上：“……” 啊对对对，需要的时候，就是天下最好的渊渊，不需要的时候，永远都想不起来！ 渊上看着小豆丁一路跑走，转头继续挥舞法杖，将面前的书籍翻页，继续阅览。 它大方原谅小朋友的幼稚行为。 莱欧斯利比那维莱特早醒一步。 冬雪日前夜的气温，总会比往日降上些许。 在他怀里安睡的人，半张脸埋在被子中，丝滑白发散落在身侧，画面极其美丽，足以被珍藏于记忆深处。 莱欧斯利伸手，借着抚顺发丝的动作，轻蹭着那维莱特的脸侧。 那维莱特被他的动作唤醒，细长的睫毛一抬，露出那双明亮的浅紫眸，刚睡醒的双眸里是一片茫然，表情有些呆滞。 他下意识的向着莱欧斯利怀里靠，汲取温暖。 随后，那维莱特动作一僵。 “早安，莱欧斯利。”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后，坦然的从莱欧斯利怀中坐起身，冷静道。 莱欧斯利沉眸，将最高审判官难得的迷糊样收入眼底。 他克制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轻声道：“早安，冬雪日安好。” 那维莱特起身，下床，走到衣架旁，取下自己的衣服套上：“小野，醒了？” “早醒了。”莱欧斯利将被子抖开，快速叠好，“刚刚走廊都是他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那维莱特略带歉意道：“抱歉，我没感知到。” 按照人类对配偶的要求，他已经是个很失职的丈夫。 那维莱特忧心忡忡的看着莱欧斯利的腹部——他好像不小心压到了。 虽然莱欧斯利没有反应，但，还是得请希格雯护过来给莱欧斯利做个全身检查。 之前希格雯和他通信时，有提到过，被塞德娜邀请参与冬雪节。 今晚，可以将希格雯请到家里。 那维莱特打定主意。 莱欧斯利继续道：“小野昨天就在闹着要去参与冬雪节，舞会几点开始？” “七点整。”那维莱特回应道。 莱欧斯利笑着颔首：“这个点刚好，应该会特别热闹。” 那维莱特回想着过去经历过的节庆日，浅笑着：“节日总是热闹的。” 即便，他只是节日的旁观者，仍旧会被感染到。 莱欧斯利走到他身旁，伸手将那维莱特的小披肩上的小皱褶压平，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今晚的第一支舞要和谁跳？” 那维莱特垂眸思索着，略有些困扰：“往日这种活动，都是由芙宁娜女士作为开场嘉宾。” 芙宁娜自从搬离沫芒宫后，就忙于准备各种舞台剧，大型活动也没再出面。 往日在舞会中，光鲜活跃的身影不再出现。 那维莱特对此留有遗憾，却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比起待在对她堪称囚笼的沫芒宫里，已经进入全新人生的芙宁娜，更应该自由的振翅高飞。 当然，相关事宜自然会有专人提前处理好。 “这次开场舞会由主办方负责。他们请来了一个非常有名的舞者。”那维莱特认真解释道。 “啊，你致辞完就要回沫芒宫加班了？”莱欧斯利眉毛一挑，询问道。 那维莱特眨眨眼，如若是往常，他必然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今年—— “你和小野不是要去么？”他看向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微笑着问道：“你要等我们么？” “嗯。”那维莱特认真的回应道，“我要在哪里等你？” 莱欧斯利指尖拂过那维莱特顺滑的白长发，回应道：“我带他去找你。” 他揪着一缕发丝问道：“需要我帮你扎头发么？” 那维莱特微微一顿，并没有阻止莱欧斯利抚顺他头发的动作，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原熙野发尾的红色蝴蝶结：“昨天小野的头发是你扎的？” “嗯，他说要父亲同款。”莱欧斯利如实回应。 那维莱特眨眨眼：“麻烦了。” 给那维莱特扎头发，莱欧斯利显然要更加用心的多。 他用梳子一点点将浓密白发梳顺，将部分杂发藏起，轻柔的用红绸束尾。 最后，他将审判官标志性的蓝色大蝴蝶结覆盖住红绸，让那维莱特外形看起来，与往日无恙。 “好了。”莱欧斯利回应道。 那维莱特侧目，看着身后镜子映照出来，比往日顺贴的头发，轻笑道：“谢谢。” 莱欧斯利凑过去，轻轻亲吻他的发梢：“晚上见。” “晚上见。”那维莱特看向他，回应道。 节庆日的白天过得很快，那维莱特到沫芒宫处理事务。 莱欧斯利在原熙野的请求下，帮逐影庭的美露莘们一同准备场地。 一家人都在忙碌着，转眼，便到了活动开启的时间。 原熙野左手抱着生无可恋的渊上—— 开场前，他特意回去将留守家中的渊上抱出来。 “渊渊也得过节！” 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渊上被迫失去宅家权利。 他坐在莱欧斯利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临时表演台上，严肃致辞的那维莱特，眼睛里倒映着明亮灯光：“爸爸，父亲好帅！” “是啊。”莱欧斯利颔首。 致辞结束，原熙野伸出小手在空中挥舞着：“父亲下来了！” 莱欧斯利将他放下来，微笑着问道：“小野，你和渊渊在旁边等一会儿，可以么？” 原熙野眨眨眼，看向缓步向他们走来的那维莱特，和旁边随着开场舞者一同翩翩起舞的人群。 小朋友瞬间亮起双眼，兴奋道：“可以啊！爸爸你要和父亲跳舞么！！” 莱欧斯利颔首：“真聪明。” “爸爸，快去，快去！”原熙野毫不犹豫的将他推搡过去：“我会乖乖等哒！” 莱欧斯利迈开步伐，向那维莱特走去。 “莱欧……”那维莱特看着他独自过来，有些许疑惑。 莱欧斯利打断他，对他摊开右手的手心，微微附身，做出邀请动作：“那维莱特，我有幸邀请你一同跳第一支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