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的眼泪》 楔子 邻国的巫师爱上美丽善良的白天鹅,前来跟公主求婚,公主不愿意嫁给邪恶的巫师,并在言词中提及自己应该嫁给温柔的王子而不是邪恶的巫师,这话惹怒了巫师,巫师便施法诅咒白天鹅——白天以天鹅的形象示人,唯有夜晚才能变为人身,巫师落下诅咒,除非公主能得到王子的爱及对方给予的定情物,否则将永生如此。 公主自认以此形象不能再待在皇宫,便求去到森林。 一日夜晚,公主遇见来森林打猎却跟随从走丢又迷失方向的王子,公主跟王子一见如故,两人相约每晚在森林相见,尔后,公主渐渐爱上王子,便跟王子说出自己的身份跟遭遇,闻言,王子答应带来定情物破解公主的诅咒。 终于,相约的日子到来,公主来到相约地点的时候,却发现王子将说好的定情物给了自己的双胞胎姐姐黑天鹅。 受到打击,伤心难过的白天鹅,决定纵身跳崖…… 第一章 厅堂上方高挂着一对中年夫妻含笑而视的遗照,新立的牌位漆色未干,书写着:白景天与妻宁嫚嫚之灵位。牌位前,三炷清香插在香炉,白烟袅袅升起。 肃穆的氛围下,深重的哀戚感仍残留在丧亲的白家人心中,家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搭乘邮轮巡视业务,谁知在中途竟遇意外落水,双双溺毙在他俩所深爱的大海。 距两人入土不到一个月,连百日拜祭都还有一段时日,原本平静无波的白家却掀起一道惊涛骇浪—— 父母的遗照前,一对容貌出众的姐妹花相对而坐,一个冷艳高傲、冰灵绝尘,一个清新可人、气质脱俗,两人同样美得出尘,令人屏息。 可是,此时的姐姐白萦曼冷厉严肃,全身散发一股让人无法靠近的冰寒气息,她的眼神透着冷漠和疏离,面若冰霜地抿着唇。 个性温煦如春风的妹妹白萦玥则睁着大眼,难以置信地说:“什么?要我嫁给日月船运的新任总裁湛问天?我不要!”那个素有“冷面魔狮”之称的男人,光听到他的名字就让她不舒服,她才不想嫁给那种人。 她实在无法理解过去一向疼爱她的姐姐为何性情大变,硬要将她的幸福葬送,逼她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也不可能相爱,甚至名声不好的可怕男人。 “由不得你说不,对方开出的条件十分优渥,有利公司未来的发展,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白萦曼的态度十分坚决,像是没有看见妹妹眼听不愿意。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嫁给别人,不管他给了多少好处,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感情与幸福,是她做不到也没想过的事。 白萦曼冷哼一声,“喜欢能当饭吃吗?住豪宅、开名车、衣食起居有佣人服侍,这些难道不用钱?别忘了你可是过惯这种日子的人。” “我们很缺钱吗?爸妈不是有留下春阳船运和遗产给我们?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只要别太挥霍,她相信父母留下的产业也足够她们姐妹俩好好地过日子,况且她也没有在家吃白食的打算啊。 闻言,白萦曼冷笑,“天真的二小姐还不知觉悟吗?我父亲可是刚买了一艘昂贵的邮轮送给你母亲当生日礼物,造成公司资金一下子周转不过来,加上两人双双丧生,公司股价波动,现在都有跳票危机了,你说我们缺不缺钱?” “什么?跳票?”白萦玥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父亲经营公司向来稳打稳扎,也不会短视近利过度扩张,真会因为一艘邮轮导致公司周转有问题吗?但说到底,公司的实际经营情形她确实不了解,也许真如姐姐所说,是她太天真了…… 她跟姐姐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虽然两人的母亲并非同一人,但从小感情就好,相处甚笃,经常互吐不为人知的心事。 可是自从姐姐国中毕业、出国留学后,两人的联系渐渐变了,感情也慢慢淡了、渐行渐远,不若往日的亲昵,交谈次数更是变少了。 即使因为父母身亡,姐姐再次回国,然而现在,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却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深沟,没有交集的各过各大的生活。 就算她很想找回昔日的欢笑,和姐姐促膝长谈的笑闹一夜,重拾遗失的姐妹情,但对方不领情,她也无从做起。 听到妹妹的惊呼声,白萦曼嗤笑一声,“不说跳票的事好了,有哪个企业不需要资金挹注?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爸一死,你以为那些涎着笑脸的股东还会捧着大把钞票,投资群龙无首的春阳船运吗?” 春阳船运的规模不算小,也还算赚钱,旗下有五艘邮轮、三艘货轮,年收益五亿左右,公司上下约有近千名员工。 不过真要和有百年历史的日月船运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人家一年的净利可是春阳船运的好几十倍,货轮、游艇、豪华大船不知凡几,若要一一清点,恐怕还要耗些时间才算得出正确数字。 白萦玥皱着眉说:“我银行里还有一些存款,可以先拿出来救急……我也可以工作……”她想至少有点帮助。 “就那么点钱能干什么?杯水车薪,连发给员工一个月的薪水都不够,我们需要的是靠山,像日月船运一样的靠山,你懂吗?”白萦曼话说得刻薄,更是刻意斜睨了白萦玥一眼。 一听,白萦玥沮丧地低下头。“公司的营运真这么糟吗?没其它办法可想了?”、 “那么养尊处优的二小姐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建议能让公司更强大、屹立不摇的不需外资援助?”她说的话字字锐利,直指问题核心,无情戳破对方任何希望。 “我……我……”白萦玥苦恼地想了许久,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人名。“我可以去求学长帮忙,他家的事业和金融机构关系密切,也许……” “你是指孙少华?”那个表面谦谦君子私底下浪荡不羁的纨子弟? “嗯。”她点头。 白萦曼的脸上带着显着的讥诮,像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她拿起茶几上的挫刀,轻慢地修起指甲,“他能帮你什么?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你想他敢为了你对抗资金雄厚、政商两界都吃得开的日月船运吗?” “学长喜欢我,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帮她。她愿意相信对她好的人。 白萦曼耻笑般的打断她的话。“真要有心早就有所表现了,哪需要你上门求助?很多人可是都看着我们家这块饼,何况人家凭什么帮你,他还是个靠家里养的米虫,你值得他冒险吗?可笑!” “姐,学长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一向很照顾我,还说我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公主,他会为我斩妖屠龙,当我的王子。”她相信学长的真心,他不会骗她。 过去在学校,学长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会帮她整理笔记、买早餐,还经常出其不意地送她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和点心,逗得她开怀不已。 他甚至暗示过两人日后的可能发展,虽然一直未明确表达心意,也总是表现出“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态度,让人感觉扑朔迷离。 但她想,也许学长也跟她一样害羞、怕被拒绝,所以说不出更进一步的话吧! “不要叫我姐,我没那个福分当你姐姐,但就算是陌生人我也必须好心提醒,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花言巧语千万别当真。” “姐……” 白萦玥才刚出声,白萦曼便抬手将挫刀往她身上丢,刚好划过她的耳朵,但示警的意味已经够浓厚了,吓得白萦玥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别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现在不是我冷血强将你推给陌生的男人,而是他指名要你成为他的妻子,那样作风强硬、冷酷无情的男人,连我都得低头,再说,嫁给那个男人至少衣食无虞,你依然能无忧无虑地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裕生活,不好吗?”白萦曼一副给了对方天大恩赐的样子。 “可是我……”白萦玥开始觉得哪里怪怪的了,“他指名要我当他的新娘?会不会是搞错?我可从未见过他耶!” 她真的是一头雾水,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被那个男人钦点,虽说自己鲜少出现在社交场合,但在外面打听打听也该知道,比起艳丽无双的姐姐,她只能算清丽秀妍,男人的目光多半会停留在姐姐的艳容上,她不过是一旁陪衬的小花。 要选,也该是选姐姐吧?“感到荣幸吧?这可是只有你才有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到,为了两家结合的利益,也为你自己往后的日子,你最好是认命的乖乖嫁人,不要妄想你的学长会英勇骑着白马来解救你这高塔中的公主。”白萦曼的话里满是嘲讽,甚至拿童话当比喻来笑话对方。 面对姐姐的奚落和强势,白萦玥忍不住眼眶含泪,她摇着头,“不,我不嫁。”她不要牺牲婚姻的自主权,她不想走进荒芜的坟墓。 她打小看着鹣鲽情深的父母,也看过相敬如冰的夫妻,她绝不让步,婚姻是不能买卖的,那牺牲的会是两个人的幸福。 “再说一遍?”严厉且毫无温度的目光逼视着她。 先瑟缩了一下,但她又随即勇敢地挺起胸膛。“不管说几遍都一样,我绝对不会嫁给完全没有感情可言的男人。” “好,你可以不嫁。”白萦曼倏地扬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神色冷得骇人。 “真的?”白萦玥喜出望外,以为过往那个真心疼爱她的姐姐回来了,终于愿意顾全她的感受。 不料,白萦曼的笑转为阴沉。“不嫁就马上搬出这个家,我不会承认你是白家的一份子!” “姐……”她倒抽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姐姐了!你要嘛嫁人,不然就离开,只能选择一条路。”冷冷地扬唇,白萦曼的眼神冷锐得教人害怕。 “你要把我赶出家门?”白萦玥不安地咬着下唇,但除了不安,更深的是心痛。她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严酷又冷漠的人是她的姐姐。 白萦曼的低笑声令人不寒而栗,“说‘赶’太沉重了,是你自己选择离开的,我们白家没有余力养一个派不上用外的闲人。” “我说过我可以工作,不会拖累任何人。”她早打算好了,会自力更生,要不是父母骤逝,要处理丧事,她说不定已经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勤奋的上下班。 “哈!不会拖累任何人?这样的大话也只有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才说的出口,你有想过得罪日月船运的下场吗?你有把握就会湛问天的滔天怒火吗?况且,你还没说要怎么解决公司的现状呢!一个要害父母苦心经营的事业化为乌有的人,有什么资格住这间屋子?” “他……呃,他会反过来对付我们吗?”不就是联姻失败而已,有牵连无辜的必要吗? “你说呢?以他有仇必报的个性,岂会轻饶羞辱他的白家?” “那要怎么办?不能请他打消念头吗?”难道对方不能理解,不情不愿的婚姻就算结了,将来也是怨偶一对。 没有回答问题,白萦曼冷着声音问:“嫁还是不嫁,我问你最后一次。” “不嫁,但公司的事我们——”可以再想想。她想这么说,但姐姐并没有给她机会。 “不嫁是吧?”白萦曼蹙起眉打断她的话,侧身对家里的女佣下达命令,“阿娟,帮二小姐整理行李!” “整……整理行李?”白萦玥一愣,姐姐是认真的。 “我给了你选择,现在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白萦曼站起身,走到对面的沙发,亲手将白萦玥拉起来,不管对方有多不愿意。 最后,甚至命令司机将赖着不肯走的二小姐拖上车,强迫对方离开这住了二十几年的家,也强迫对方离开她的视线。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声安慰,她冷酷而坚决的转过身,不看白萦玥拍打车窗哭喊的身影。 当她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一道妩媚的声音响起—— “你真舍得把唯一的妹妹送走?” 回旋楼梯上走下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年过四十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她从外表看来约三十出头,模样有几分神似娇艳的白萦曼。 她一下楼便神态慵懒地坐上缇花沙发,腰似水蛇般往椅背一靠,懒懒地斜倚着,一双媚眼则眨呀眨的,好似一朵牡丹醉春日,引人心火焚身,口干舌燥。 第二章 不论年纪的话,她称得上是美女,强烈的美有点不真实,给人一股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有什么好舍不得,没有帮助的废物留着也没用,早早除掉省得碍眼。”白萦曼眼底平静得仿若一滩死水,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 “呵呵……说得好,真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外甥女,没被魔鬼柔弱的外表所骗,知道斩草要除根,不留祸害。”能够无情无义、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才是成功之道。 斩草除根啊……白萦曼看着对方,眼中闪过几不可察的光,但仍强装镇定的说:“话说前头,这是我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对面这个叫李玉真的女人,是她母亲的妹妹,也是她的亲阿姨,为人虽傲慢,但精明干练城府颇深,是她必须极度小心的人。 “去!我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她终究和你有一半相同的血缘,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要给你点面子吧。”李玉真仰着头轻笑,模样轻佻,令人质疑她的话有几分真心。 “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也不是质疑真姨的做法,而是不想污了你高贵的双手,拔掉一根小小的肉刺怎么需要你费心?”她暗示自己另有安排。 李玉真媚眼一挑,“我只是怕人留着,你终究会舍不得姐妹情,妇人之仁误了事。” “该舍则舍,没什么好留恋,她母亲夺走我父亲,我没必要对她客气,不过我父母毕竟刚走,若那家伙马上出了事,我也怕落人口舌,这对我以后办事会很麻烦的。” “你能理解就好,你可要记得,你父亲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他第二任妻子以及她所生的女儿,你本来就是多余的。”李玉真不断的说话刺激白萦曼,希望对方搞清楚自己的的立场。 多余的……这句话像枝箭,狠狠刺入白萦曼心窝。“我会把自己变得不可或缺。” “好,有志气,没辜负真姨对你的栽培,不过日月船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跑了一个准新娘,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湛问天“冷面魔狮”的封号可非平白冠上,他不知咬死多少人才杀出今日的一条血路。“早就跟你说把人绑着上教堂不是比较好办事?” “哼!我怎么可能让那家伙真的嫁进豪门,继续享受公主般的生活!我就是要逼走她,逼得她流落街头、落魄沧桑!”白萦曼的话越说越大声,像是真有多少恨藏在心中的样子。“湛问天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绝不让真姨操心的。” “你能那样想最好。”李玉真状似满意的阖上眼,一指摩挲着艳红唇瓣。“可不能心软呀,曼儿。” 默然点了点头,白萦曼神色难测地望着窗外压低的云层,厚厚的乌云似要逼近远处山峦,风雨欲来的窒闷在她肺叶里烧灼,但她心里想的是更深沉的东西—— 走远一点吧,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头,这里已经不是宁静无波的避风港,它充满算计、恶毒与阴谋,不再是个家。 小玥,别回头,快走,这是姐姐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姐姐知道你不会在乎优渥的生活,不会只想当一只金丝雀,离开比留下好多了…… 一幢崭新的别墅位于双溪会合处,它楼高三层有独立式车库,可容纳六到七辆高级房车,挑高的客厅约有三米七,中央垂挂着水晶灯饰。 别墅外观雍容华贵,却位处偏僻,四周植木为墙,高耸入云的大树是天然屏障,外人从外不易发觉里面有幢屋子,很适合遗世独立、不愿受外界打扰的人居住。 从二楼阳台向前眺望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四季变化着不同风貌,草木由青翠到枯黄荣衰分明,是赏景的好地方。各式各样的鸟类在此筑巢,有长足的水鸟、小巧可爱的绿绣眼、五色鸟,还有白头翁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它们选择在安静的这里定居。 风吹过,白芒花摇曳,淡淡的青草香飘进鼻腔。 当神色倨傲的男子在瞧过四周环境的隐密宁静后,立刻眉头皱也不皱的以高价买下这幢人烟罕至的别墅,同日即付了订金。 今天则是房屋过户的买卖契约签定日,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铁灰色西装,面色漠然地走进房仲公司的招待会所,才刚踏入立即受到贵宾式的迎接,直接进入vip房商讨交屋事宜。 由于他出手大方,不讲也不啰嗦,豪爽地掏出支票,让中介业者笑得嘴都阖不拢,鞠躬哈腰的极尽恭维之能事,把他奉为有始以来最阿莎力的大客户。 毕竟一签定合约即能获利百分之五,销售员对这笔生意不敢轻忽,为了五百多万的佣金,他的服务热枕无人能及。 “杜先生,非常荣幸和您完成买卖契约,很少看到像您这么优质的客户,若有需要请您再跟我联络,我一定竭尽心力为您服务。” “嗯。”点点头,男人立即就站起身了。 见他要离去,中介业者也赶紧起身相送。“杜先生,外头的天色看起来恐怕要变天了,请把雨具带着,免得淋湿。” 看了看黑色大伞,男子略微蹙眉地接过,因为全球暖化的影响使得各地气候变得不稳定,不是干旱便是洪水肆虐,就连台湾也不例外。 当他走出招待会所时,一滴一滴的雨水果真打在脸上,他撑开伞,走向对街的红色迪奥,打算趁雨势变大前回到新买的别墅。 这离那比较近,至于他留在饭店的简单行李,他打算明天再去取。 好车的速度果然不同凡响,油门一踩,流线造型的车子立即像子弹一样射出去,平稳而迅速的滑行到大马路,一点引擎声也听不见。 开车途中,男子似想到什么,使用车内专用电话拨了一通国际电话。 对方在铃响三声内便接起,语调恭敬地喊了一声:“总裁。” “我要你买的那块土地现在进行到哪个阶段?地主愿意卖了吗?”男子的语气低沉,雄厚有力的嗓音宛如大提琴低沉的音色,给人一种霸气王者的权威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慑服。 “地主没问题,我方开出的金额令他很动心,但主要卡在墨西哥政府,当地政策保护原住民文化,有些当地人因此高举旗帜抗议,让墨西哥政府有点两难……” “想办法施压,政府机构那里,我们可以砸钱疏通。”人,是可以收买的,如今世界是金钱立国,贫穷的人民只渴望能吃饱,用钱买下一个国家甚至不是问题。 “上限呢?”总不能毫无节制地将钱投入无底黑洞,任人予取予求、狮子大开口。 男子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灰蓝色冷眸。“不计一切代价得到它,必要时允许你使出非常手段。” “总裁的意思是……” “先把地买下,和地主签好合约,再把我方的探勘人员送至当地驻扎,若有人阻拦或恶意破坏,立即向外放话——谁再干扰我方进度便将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居民悉数驱离。”他向来深信不立重威难以服人。 “我怕会引起暴动……”当地居民强悍的民族性恐怕是一大威胁。 “让当地政府派兵镇压,如果他们还想要我的金援,会知道怎么做的。”事成之后,该给的钱他也不会吝啬。 “是的,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对方。”毕竟若开凿出油井,虽对当地自然环境有害,却能带来经济上的庞大利益。 比起居民的抗议,政府会更看重经济利益的吧! “那边的动静如何?”男子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总裁是指您那些不肯安分的兄弟吗?目前尚未看出太大的动作,可是……”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是什么?” 电话那端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太平静反而教人不安,而且伊利先生似乎知晓您去了台湾。” 男子静默了一下,伊利是他的异母兄长,长年来为了各自利益及赢得父母青睐,兄弟间的斗争是越演越烈。 “好,知道了,我会留心。咦?车子的煞车……”好像有些松了? “怎么了?总裁,发生什么事?” 同一时间,正好出现收讯不良的杂音。 男子又踩了一下煞车,发现它似乎变回正常。“……没事,你去忙吧。” 结束通话后,车外的小雨已转为大雨,雨势越来越强,唰唰唰地落下来,雨刷不停的左右摆动,雨势却仍滂沱,造成视线不佳。 不想在雨中待太久,男子也没多思考煞车系统有何不对,长脚踩住油门,效能极佳的跑车马上飞快奔驰。 路上只有他一台车,他看着视线前方,有些出神。 他是中印混血儿,是某间跨国石油探勘公司总裁,公司专门负责石油探勘和采集的业务,并将提炼出的原油再转售其它国家。 台湾是他母亲的故乡,他幼时曾来过几回,但在这块土地上已没有任何亲人,选择买下别墅是为求清静,刚好也能逃避复杂的家庭纷争。 因为宗教信仰,他父亲一共有四名法定的妻子,育有婚生子女十数人,另有多名情妇在外置屋安顿,同样也有多名私生子女。 伊斯兰教反对堕胎,崇尚多子多福,因此地位崇高的父亲从未有过节育计划,反正他也养得起,于是子嗣繁多得自己都记不住,导致成年的儿女们彼此算计,争权夺利。 突然,一道影子吸引住他的视线,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那是什么?是觅食的野狗吗?男子蹙着眉心想。 那道黑影就出现在不远的前方,他想放慢车速,避免它突然冲出来,自己会正面撞上。 但是,他踩了刹车却没反应,车子仍以时速一百二十的飞速往前飙,等看清黑影的模样已来不及了——原来那是一名妙龄女子,身后好似有人在追逐她,所以在大雨中跑得仓皇,一个不小心狼狈地跌倒路中央! 情急之下,他快速转动方向盘,避开她跌落在路中央的身体,车身以毫米之差惊险闪过她,但因速度过猛,致使刚爬起的她又再度吓得跌倒。 而他的车子最后煞车不力,全速撞上桥墩,车头凹陷了一大片,车盖往上翻起,扭曲变形,前头的挡风玻璃也全部粉碎,因为安全气囊,害他整个人动弹不得的卡在驾驶室。 “先......先生?你有没有受伤?能不能动......啊!你在流血......” 女子的惊叫声让男子晕眩的睁开眼,努力集中精神想让神智保持清醒。 他因为全身剧烈的痛楚而喘着气,一手摸着额上湿黏的液体,一手吃力地解开安全带。 车窗上贴着一张压扁的大脸,令他很想笑,也还真的笑出声,那拍打窗户的女人好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博美狗。 蓦地,一道刺痛袭击他受到重创的头部,痛得让他几乎快要晕厥。 “......先生,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受了伤,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不会有事的......” 凭她也想救他? 太可笑了,简直痴人说梦,他看她纤弱的双臂加起来比他一只手臂还细,凭什么说大话? 男子不相信对方救得了自己,冷笑的打算自救,但失血过多的他体力不支,才一动就气喘吁吁,全身痛得仿佛正被支解。 就在这时候,车门被人从外拉开了,他在昏迷前看到一双纯真无伪的美丽星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第三章 下一刻,眼一黑,他随即失去知觉。 另一方面,原本追着那女子的几个男人看见出了车祸,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大概是怕等等警察就要来了,不一会便都散了。 “啊!你醒了?” 幽深的灰蓝色眼眸吃力地眨动,似是睡了一夜好长的觉,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感觉到刺目的阳光,灰蓝色瞳眸的主人下意识想抬头挡光, 一张清灵妍丽的小脸跃入眼中,抢先为他挡住大半的光线。 她是谁? 这是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他又狐疑地眯起眼......他在什么地方?四周景物为何全是白色的? 可不容他细想,脑袋的抽疼再度席卷而来,他忍耐着、等疼痛渐退后,再度以迷惑的眼神看向樱桃小口一张一阖的年轻女孩,她快又急的说话方式让他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 “头还会不会痛?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你要是觉得头晕、恶心、想吐,就要赶紧告诉我,千万不要硬撑。医生一再嘱咐你可能有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你不要乱动,以免伤势加重......” “吵。”她吵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看要喝水拿东西都行......你要看报纸吗?还是杂志?医院的电视没有第四台,你将就一下,我打开新闻频道......”自动略过那个单音,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是我老婆吗?”他有很多问题,但看着殷切关照自己的她,首先问了这一句。 “......今天有煮菜的节目,我......咦?你刚才有开口吗?”如机关枪说个不停的白萦玥眨了眨水灵双眸,稍微低下身,靠近他。 “你是我的妻子吗?”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嘎?”她愣了一下,随即双颊涨红地直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你老婆。” “那是我的女朋友?”他又说了这个可能性。 她再度尴尬地摇着头。 “不是妻子、不是女友,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或家人?”他张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关心的她,自然会做此联想。 她讶然睁大眼,小声又不安的问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害你出车祸的人......” “肇事者?”他眯起眼,试着回想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 白萦玥抱歉地朝他一笑,“也算啦,为了闪避我,你才会煞车不及撞上桥墩......"要是他的反应不够快,这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也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也就是说,我是为了闪你才出事的?”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因为出了车祸所以他才全身疼痛,躺在医院里。 “咦?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车子撞到时‘砰’地好大一声,整个车头都凹了,你陷在车里动弹不得,我一直喊你,你好像没听见,脸上都是血......“害她吓坏了,以为自己害死人了。 男子略带迷惘地望着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我只知道你叫杜希尔,你也不记得车子后来起火的事了吧!很多东西都烧焦、烧光了,警方后来也没在车祸现场找到什么......幸好,我拉你出来的时候有半张写了名字的房屋权状从车窗飘了出来,我一手抓住,没让它淋多少雨呢!不然现在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你的名字......”呃,等等,他眼神看起来很困惑,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不安的问:“你为什么要问我晓不晓得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烦躁又极力镇定的说道:“我想我失忆了,除了清醒的这几分钟,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震惊得小嘴微张,怔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连片段的画面也不曾浮现。 “包括你自己是谁?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姐妹?”拜托不要是真的,她承担不起啊。 他笑得黯然,“若是我知道自己是谁,或还记得我的家人,那又何必询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她“啊”了一声,面露惊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找医生!” 白萦玥是急性子的人,容易为了一件事大惊小怪,话才说完便转身就跑,也没想到要自我介绍一番便风风火火地冲到护理站,将正在看病历表的医生往病房拉。 “医生,你快帮他检查大脑,是不是撞到头伤了什么?要不要照个x光或断层扫描?也许哪里受到损伤却没发觉......”一个人没了过去是件可怕的事,等同于之前的人生全百活了“别急别急,说慢点,我会跟你解释他的情况,你不要把我当行李拖。”白袍医生苦笑地求她定慢点,近来少运动,他的骨头都生锈了。 白萦玥羞赧又感到抱歉的微笑,“对不起,医生,我一紧张就会一直说话停不下了嘴,我姐以前也常笑我......” 一提到变了个人似的姐姐,她仿若春阳的暖笑变淡了,眼中浮起一层淡淡的黯影。 “没关系,学会控制情绪就好,下次再急得火烧眉毛时,试着先深吸口气再慢慢吐气,多做几次就不急了。”四十来岁的医生推开病房门,笑容可掬的和伤患打招呼,“杜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呼吸顺畅吗?” “嗯。”杜希尔点了点头。 医生动作熟练的先检查他的伤口,再用小手电筒探照观察瞳孔缩张的现象。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的。”他放在被子下的大掌悄悄握紧,显然对,无所知的自己感到旁徨愤怒。 “我想你有暂时性失忆的现象,你的这里......”医生指指他的前额,“约有一厘米大小的小血块,我之前就担心会有副作用,现在果然发生了,不过大脑的构造太繁复,基本上我不建议开刀取出,脑下丘会自动吸收淤血,只是需要时间。” “暂时是指多久?我多快能恢复记忆?”他不喜欢茫然无知的感觉,什么事都不明白,让他只能被动无助的依靠别人,无法掌握事态全局亦让他不安。 “不一定,要看血块吸收的情形,也许三、五天你就能想起自己是谁,也许要多花几个月,但你放心,我们会定期追踪,倒是......”医生看向一旁比伤患还着急的女孩。“他是失忆了,可是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刚才给我跑得像飞的,是打算那条腿不要了吗?” 医生的责备令男子注意到白萦玥得左脚,他诧异的把视线往上移。 这女人没神经吗?她不痛?看她小腿以下的部分全打石膏,分明是骨折了。 “人家忘了咩!医生的技术好,石膏打得结实,你不提我倒真不记得自己腿断了。”她好脾气的哈哈笑,全无半点娇气。 “其实很痛吧?”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医生故意点出。 “呃......一点点,一点点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待会我开几颗止痛药给你,额头都冒冷汗了还逞强?再有下一回,我就把你另一只腿也打断,两脚一起治疗就不会到处乱跑。”这女孩太不爱惜自己了。 “医生......”她求饶地唤。 “叫医生也没用,不好好休息,等你脚跛了再痛苦失声就来不及了。” “我得照顾他嘛,他昏睡了一整天呢。”她理直气壮的说道。 医生闻言会心一笑,“这倒是,杜先生你要好好感谢她,听说是她把你从快着火的车子内拖出来,本来只是脚扭伤,因为你的重量加重了伤脚的负荷,她才跌了一跤把脚摔骨折了。” 杜希尔点点头,“我知道。”但他不免讶异,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竟然能拖得动他? 难为情的白萦玥羞红了脸,“是我害你出车祸的,总不能见死不救,虽然有人在追杀我,但你伤势危急,我无法狠下心视若无睹。” “有人在追杀你?”病房内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提问。 “啊!我说话夸张了。”她勉强微笑掩饰些微的惊慌。“没什么,大概我不小心瞄了人家一眼,人家才找我麻烦。”不敢交浅言深,白萦玥没有说出实话。 事实上,当她被姐姐赶出家门后,车子开到中途司机便说引擎怪怪的,要下车察看,谁知他才一开门就有几个神色奇怪的男人从路旁走出。 司机见状就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车里,见那些人提着棍棒朝她走来,不知意图,她非常害怕,连行李也来不及拿,开了车门便拔腿就跑,逃命为先。 没想到一行人紧追在后,好几次挥棍差点打中她。雨一直下。她全身发冷,可是仍死命的跑,就怕速度慢了会被后头的人逮住。 而且,她似乎听到其中一个说收了钱就要她的命,留她不得......但自己并未得罪过人,谁会花钱买凶杀她呢? “出门在外要留心点,别再乱瞄了,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医生不疑有他,交代了几句便走出去,到其他病房巡视。 但看在虽失忆却仍精明敏锐的男子眼里,她单纯的脸根本藏不住秘密,黯然落寞的神色在在透露着内情不单纯。 “咳!咳!你不要再看我啦,我会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累你。”她对他可是很过意不去。 他眼神深幽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久久才吐出一句,“谢谢。” 他这一句“谢谢”让她不知所措,丽容赧红。“你这样我会难以自处,明明是我的不对,却好像让你欠我一份情似的,感觉很奇怪。” 瞧她腼腆的样子,他反而笑了,觉得她“真”得很可爱,“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可是以你奋力抢救我的行为,相信没几个人做得到,你的确救了我一命。” 这是不容抹灭的事实,他确实因她而得救,若是她自私一点抽手不理,可能他不只失忆这么简单,或许可能伤势惨重。 毕竟她是他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同时也是清醒后最先见到的第一人,因此她对他的意义非凡。 明明还算是陌生人,却是他现在仅有的依靠。 “你也救了我呀!要不是你开车经过,我大概......”她说到一半,突然大叫一声,“对了,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我昨天本来领了钱缴我们两个的挂号费,那时我没多领,结果钱不够用......” “然后,我今天一早想去提款机取钱时,上面却显示我的户头被冻......呃,出了点问题,钱领不出来,所以我......呃,所以......”她差点把户头被冻结的事说出来,好险!不然他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所以什么?”看她局促不安的心虚表情,他因失忆而生的烦闷心情不知为何竟一扫而空。 白萦玥模样忏悔地双掌一合,高举至眼鼻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护士说你没有健保,要全额自费,而我刚好没有钱......” “你去抢了银行?”他故意开玩笑,怕她一人太紧张把头磕破了。 第四章 她怔了一下,差点忘了要说的话。“跟抢银行一样严重......我从病床下捡到一张提款卡,应该是从你口袋掉出来的,我拿它去领钱,但我是借,不是偷喔。” “你怎么知道提款密码?”比起来他更好奇这个。 “巧合......嗯!这也算缘分的一种吧!” “什么?”他还是一脸疑惑。 “我打算赌赌看?如果不是,那就再想办法,虽然我自己也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但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你也是个怪人,密码用生日不是很容易猜吗?” “我是这样的怪人吗......”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接着抬起头,露齿一笑,“不说那个了,我想你忘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萦玥吃了一惊,感到好抱歉,连忙弯腰致歉道:“我叫白萦玥,缇萦的萦,玉宇旁的玥,请多多指教。” “小心点,你的脚......” 杜希尔来不及提醒她脚上了石膏,迷糊的小仙女双脚一站立,身体立即失去平衡地往前倒。她惨叫一声想捉住什么,结果只有一把空气在手。 见状杜希尔顾不得自己不适合移动,长臂一伸接住柔软身躯,淡淡的茉莉香又飘进鼻腔,这香气令他忘神。 灰蓝色的眸子瞬间转为深沉。 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不过杜希尔恢复的状况极好,没多久,除了失忆的毛病不见起色外,各种外伤已复原得差不多,今天终于在医生的批准不得以出院。 而他跟白萦玥之间,因为天天长时间相处,加上她仍是他最熟悉的人,两人现在已经能像多年好友那般谈天玩笑,互动更是出乎意料的好。 “你跟我回别墅。”整理好东西,要办理出院手续之前,杜希尔向白萦玥提议。 现在他能确定的是——照他的外观,自己应该是混血儿,且他拥有一件别墅,那是他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 至于白萦玥问他是不是要去办些证件的事,他倒觉得麻烦、可以再缓缓,毕竟他有可能过两天就想起来了。 “你......你要我跟你回家?”白萦玥感到意外,还有点无措与不安。 “是啊!不然你能去哪里?”虽然这几天她谈起私事时,还是会多少避开一点什么,但她这人实在太单纯,有时候从她的表情就能猜出端倪,至少他很确定她现在无家可归。 “我......” “再说了,以你活泼好动的性子和天然呆的小迷糊样,我看没有我看着你,在你那只英勇的石膏腿尚未痊愈前,有可能就又跌断另一直右腿。”他促狭地说着实话。 “不公平,什么叫天然呆的小迷糊样?人家是关心你的伤势所以急了一点,平常我是很从容不迫的,能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件事。”她不服气地提出抗议,表示自己是教养良好的淑女。 他再度取笑,“看不出来,分明是小呆瓜一只,要是没人盯着你,我怀疑你怎么能好好活到现在?你能养活自己吗?” 她太容易相信人,不用三分钟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从不查证,同情心泛滥到骗她的人都看不下去,主动还她钱。 原先她第一次领的钱也不是不够用,而是同楼层的某位病患说自己得了肝癌要开刀,可是没钱动手术,她一听就心软,马上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眼眶噙泪地塞到人家手中,“求”对方一定要治好身上的病。 送钱给人,还差点跪地哀求,天底下有这种笨蛋吗?要不是换药的护士随口提起这件事,他还不晓得有人会天真到这种程度。 “喂!少瞧不起人,我好歹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我有热忱和上进心......啊——啊——你......你不要推我,我会站不稳......”好坏心!欺负只有一只脚能站的暂时性残障人士。 杜希尔大笑地揉乱她一头美丽长发,“你在大学学什么的?” 从她干净的气质看来,应该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千金小姐,眼神明亮清澈,不带杂质,笑容甜美娇憨,对人性全无防备。若以他多疑的个性,平时根本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靠近自己,他会先怀疑她的动机,不轻易相信她真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咦?多疑?他的个性...... 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他脑海,但它细碎得教他捕捉不了。 “我主修艺术......我还学过珠宝鉴定......”在他越来越浓的笑意里,她得意不已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有工作经验吗?” “这......”她很心虚的摇头。 “还是有管道可以进入珠宝公司或艺坊?”看她的头越垂越低,他不禁好笑在心。 “你没看新闻吗?全球的失业率只高个低,没有背景没有门路、没有丰富的阅历和拿得出成绩的履历表,哪个公司敢聘用毫无经验的新人?”知道对方单纯,为了说服她同住,他故意夸张说法。 “我......我会努力......”她强装坚强,不断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办得到,一定...... 白萦玥细肩微微轻颤,对未来充满不确定和惊慌,因为她连下一步该去哪里都不晓得,凭什么信心满满地说自己绝对没问题? 其实,她非常害怕且茫然无助,在离开家后,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孤单。爸妈商场上的朋友她不敢去投靠,一些亲戚好友也因不常往来而早已生疏,她又怎好上门请求帮助? 尤其她还莫名遭到袭击,是谁想伤害她至今不得而知,若她贸然的出现,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她很旁徨也不知所措,姐姐的无情更让她好伤心,以前那个有爸妈、有爱的家不在了,她已经回不去了——除非她同意嫁给有“冷面魔狮”之称的湛问天。 “光努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人肯提携,艺术与珠宝算是相当昂贵的兴趣,没有点门路很难在外面找到工作的。”他看得出她的犹疑,他只要再加把劲把人说动就可以了。 不过他也觉得她的气质太清新,纯真可人,与虚荣奢华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私心也不想她进入现实的世界。 玥,即是神珠之意。他没办法相像她流于俗气,让明珠光华蒙尘。 她一听沮丧得都快哭了,忽觉自己一无是处,难怪姐姐狠下心赶她出门。 “何况你还伤了一只脚,行动不方便,就算找到工作也是给人添麻烦,不如把伤养好了再说,不必急于一时。”只有兔子才用跳的,她跳能做什么? 白萦玥望着自己的石膏脚,第一次觉得要独立生活好辛苦,“可是不会打扰你吗?我连开水都不会煮......” “有饮水机。”他失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出了家门,她才知道自己过去像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拿,以往有佣人服侍的她只需开口,便有人将所需的一切准备好。 “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就我目前的状况而言,我所认识的人只有你。”她是他唯一熟知的人,而且没有任何不悦的排斥感。 看得出她眼底的无助,他虽不知她曾发生什么事,但她言语中偶尔透露出来的不安与恐惧,令他猜想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但她不说定有她的顾虑,也许是怕连累他,也许是连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还处在混乱当中,一时半刻理不出头绪。 而如他所言,现在的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除了她,他又还能和谁谈论这起离奇的事? 因为一场车祸牵强地扯上关系,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一个有家归不得,一个屋空人不归,仿佛同样被这个世界遗弃。 “我......我不是无家可归,只是暂时不能回家,你不用同情我,我可以自食其力......”大不了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她常来看他。 他指着自己额头尚未拆线的伤口,“同情你不如同情我,有什么比失忆更可怜?” “杜先生......”他真是好人,心地善良又富有爱心。白萦玥满心感动,对他的好感骤升。 “叫我希尔。”那三个字他听来十分刺耳,总觉得她喊的是另一个人。 “可是......”这样不太礼貌。 “希尔。”他坚持。 拗不过他,白萦玥别扭地喊了一声,“希尔。” “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用分彼此,何况你还偷看过我没穿衣服的模样,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你好歹得弥补我心灵上的损失。”说着,他装出一脸委屈。 “喂!你等一下,不要说得太顺口,我几时......呃......偷看你?你少污蔑我的人格,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她害羞得差点咬到舌头,两颊不自然的绋红。 “你敢否认看过我的裸体?一丝不挂、赤裸裸的男性躯体?”杜希尔说着作势要解开上衣纽扣,帮助她恢复记忆。 她连忙用手捂眼,薄嫩脸皮快要蒸熟了,“我没有全部看见,只看到背啦!而且那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你洗澡不锁门?我不过是想进去洗个头而已......” 他表情故作忿然,“把我从头到脚看光光却不想负责,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我......我哪有不负责?”她忸怩地放下手,羞得快无地自容。 “那好,从现在起,你要认命当我的债务人,听凭我的差遣,不要有逃定的念头,我会严格监控你的一举一动。”断了腿的天使,他看她往哪里跑。 白萦玥瞧见他眼底的捉弄神色,忍不住噗哧一笑,“好啦,我留下来和你相依为命,免得不相干的人找上你要债,日后你怪我没义气。” 有了住的地方,她心里其实大大地松了口气,也感谢他好心的收留。 见她笑得宛如淋浴在阳光下的精灵,他不免失神地怔了一下,心口莫名兴起一股悸动。 “小鸭子公主请吧!欢迎光临蓝胡子城堡。” 她笑开了,却故意皱着鼻装生气。“什么小鸭子公主?是美丽的天鹅啦!有雪白的羽毛和一颗真诚的心,我会带来神的祝福。” “那我能不能充当一日的王子,带领你进入冒险国度?”杜希尔逗趣地行了个英式宫廷礼,朝她伸出友善的手。 “淑女要矜持、含蓄,让我考虑......啊!你不要突然抱起我,我吓到了......" 天啊!好刺激,她心口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好笑地敲了下她的石膏腿,“与其让你像只乌龟一样慢慢爬,我宁可委屈点当你的轿夫,省得你浪费我的时间。” 医院外,风中飘来水鸟的求偶声,雨后天青的蓝空澄澈得仿若一块画布,凃上了朵朵白云和远方的青翠山峦,两三只鸟儿翱翔其中,辉映出一幅恬静的景象。 尖叫声连连的女孩笑开怀,既害臊又开心地攀着男人手臂,嫣红小嘴不停的轻喃娇语...... “真爱无敌,破解巫婆的魔咒,白天鹅飞向真爱,黑天鹅找到幸福。” 三面落地镜的练舞室里,两个年级不大的女孩穿着芭蕾舞衣,对镜练习拉筋、抬腿、弯腰等,反复地踮起脚尖旋转,期盼能跳出最优美的舞姿。 第五章 其实她们不是热爱舞蹈,而是单纯地喜欢“天鹅湖”这个故事,童话里白天鹅的美丽善良是两人所向往的,也希望有一天能遇上属于她们的王子。 而黑天鹅的遭遇则令人同情,就像光和影一般,它只能默默地活在白天鹅背后永远得不到别人的注目和赞美。 但不论白天鹅或黑天鹅,姐妹俩都喜爱,她们相信只要努力付出,无论是白天鹅还是黑天鹅都能得到无可取代的真爱,幸福最终将会来到身边。 她们小指勾小指打着勾勾,相约要一起找到爱情,不让坏巫师施咒,破坏得来不易的真心。 只可惜分离比约走来的快速—— “呜......呜......我不要!我不要!美国好远好远,要坐好久好久的飞机,我不要……姐姐不要去,我一个人会孤单……” “傻玥儿,哭什么?又不是一出去就不回来,以后要腻在一块的机会多的是,你这眼泪是白流了。”这么可爱的妹妹,其实姐姐也舍不得和她分开。 “可是,人家会有一段很长时间看不到姐姐,我会非常非常地想你,想到眼睛肿肿的。”为什么一定要出国,留在台湾不行吗? 头上戴着粉色花环,身着白色舞衣,肤白胜雪的纯真少女正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刚满十二岁的她,清秀可人的模样已可预见将来是个小美人。 “小笨蛋,你把眼睛哭肿了不就看不到姐姐?快把泪水擦一擦,不然会变丑,王子不会喜欢你哦。”姐姐的眼眶也是红的,只是不想让妹妹难过,她忍住不哭,宠爱又疼惜地帮妹妹擦眼泪。 妹妹赌气地说道:“变丑就变丑,只要不和姐姐分开,丑一点没关系。真爱无敌嘛,反正不论我变成什么样,王子都会爱上我。” 听着妹妹孩子气的话,姐姐笑中藏泪的轻戳她额头,“天底下有那么多美女,你要是不漂亮,王子怎么看得到你?你有听过公主是丑八怪的吗?” “姐姐……”妹妹越哭越伤心,干脆趴在姐姐的腿上抽噎。 “玥儿乖,要听话,姐姐最喜欢玥儿了,你要乖乖的,姐姐很快就回来陪你喽。”她好舍不得妹妹,妹妹那么单纯,没有她的保护一定会被欺负的。 但是她不能不走,读书是其次,主要是母亲的妹妹真姨生了重病,在病中念着要见姐姐的女儿,因此在爸爸的同意下,她才决定飞到国外陪真姨,让身在异乡的她不在寂寞。 十五岁的她有着早熟的心智,也许因为和妹妹不是同一个母亲的缘故,她反而和神似生母的真姨走得比较近,因为在生母过世的头两年中,真姨就像母亲一样的照顾着她,让她产生了移情作用。 “有多快?”妹妹眨着迷蒙泪眼问,模样看来好不可怜。 姐姐失笑了,同时也鼻头发酸,“姐姐保证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一个礼拜写一封信,等收集到三百个信封时,姐姐就回到你身边了。” “不骗人?”妹妹吸着鼻子,慢慢止住泪。 “嗯,不骗玥儿。” 不骗吗? 之后,妹妹天天守在电话旁,等着姐姐打来和她聊天;每个礼拜一赶着回家,就为了等邮差送信来。 刚开始几个月,姐姐都会照约定打电话、寄信,姐妹俩的感情好得教人羡慕,常常有聊不完的话,一聊就忘了时间。 可是渐渐地,姐姐的语气变冷淡了、生疏了,往往料不到几句就说她累了、要睡觉,要不然就是有功课没写,不能再多聊。 电话变少了,信也从一个礼拜一封拉长到一月一封,两三个月一封,最后,连信也没有了。 要不是妹妹仍不厌其烦地打越洋电话主动找姐姐聊天,恐怕两人的联系会断得更彻底,曾经无所不谈的姐妹情将因距离而烟消云散……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后,姐妹终于重逢了。 “姐姐,你回来了……” “不要叫我姐姐!你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千金小姐未免太幸福了,不用付出就能获得一切。你才是爸妈的女儿,我不是,以后不许再喊我姐姐!”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不再疼玥儿了吗?”姐姐为何不笑了,嘴角也抿得死紧? 姐姐像看仇人般地推开示好的妹妹,“全天下的人都疼你还不够吗?居然贪心的连我也不放过,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姐姐,你好凶,玥儿会怕。”她不是姐姐了,是受到巫师诅咒的黑天鹅。 姐姐冷冷的说:“怕什么?怕我抢走你现在的幸福吗?” 妹妹摇着头,着急地想拉住姐姐的手,“不用抢,我可以把我的幸福分给你,我们一起追寻真爱,接受大家的祝福。” “分给我?”姐姐不屑地冷哼,“你这算是施舍吗?我要就要全部,不要一半,从今以后,属于你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 “姐姐……”姐姐说话的神情好可怕,仿佛想要将她撕成两半。 “出去,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家是我的,我才是它的主人,后来的侵占者不配住在这里。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永远不许再回来……” “不,我不走,不要赶我走。姐姐,这是我们的家,我和你要一起守护它……” 妹妹哭着不要离开,可是狠心的姐姐仍送走她,像丢弃一件旧家具般地扔了,头也不回的关上大门,亲手斩断姐妹情。 蓦地,几道巨大的黑影逼近她,他们穿着庞大的黑斗篷,手拿巨型镰刀,发出狰狞的冷笑,一步步走向她,朝她挥下巨镰…… “不、不要……姐姐,不要不理我……我会听话……你恢复成本来的姐姐好不好?啊——滚开,不要追我,我不认识你们……姐姐救我,玥儿好害怕……呜……姐姐,你在哪里……” 卧室的大灯忽地一亮,照出米色大床上泪流满面的女孩,她面色惊恐地挥动双手,口中梦呓不断地哭喊“姐姐”,眼角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滚落。 她一张粉嫩小脸白得很可怕,仿佛失去血色,透着莹白和冷意,直冒的冷汗濡湿了发梢,黏贴在面颊两侧。 “醒一醒,小玥,你在做噩梦。快醒来,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穿透梦境,来到哭得泣不成声的白萦玥梦中,她呜咽地朝唯一的安慰靠拢,依偎在充满温暖的怀抱里。 “……姐姐,不要赶我走,不要……只剩下我们俩了,你让我留下好不好……姐姐……姐姐……”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她们已经是孤儿了。 “我的胸部是平的,做不了你姐姐,而我也没有隆胸的打算。”除非哪天他转性喜欢男人,也许会考虑动点小变化。 “姐姐……平的?”眼睛红通通的,她边哭边抬头一看,“咦?你不是姐姐,你长得好像……失忆的杜先生……” “我就是杜先生。”看在她红肿的兔子眼份上,他原谅她的识人不清。 白萦玥怔了怔,差点因不停的抽噎而缺氧。 “希尔?”是收留她的大好人? 杜希尔没好气的捏捏她快没法呼吸的鼻子。“恭喜你,终于答对了,可惜没奖品。”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出了什么事?是失火了还是地震?她眨了眨仍蓄泪的水眸,一脸迷惑,泪水洗过的双瞳更加明亮,好像天空中亮眼的北极星,闪烁动人星光。 “这要问你,大半夜的发出鬼叫声,植物人都被你吓到清醒。”他想死人大概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 “我……我有喊得很大声吗?”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颊边血色稍微恢复了点。 “你有。”他坚定地颔首,毫不给她面子。 白萦玥羞愧地垂下头,“对不起,我做梦了。” “做了什么梦,瞧你吓出一身汗?”杜希尔视线一低,正好看见她贴身衣物下的玲珑曲线,以及若隐若现的雪白酥胸,顿时呼吸一窒。 他很君子的努力视而不见,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话上,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 “我……不记得了。”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忘了一大半,只记得姐姐冷冷的表情,指着门口叫她滚。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是梦,用不着太介意。”梦是假的,却反映出人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抱歉,吵到你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或许她该让自己更累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 “有谁能控制不做梦?你的不实保证是诈欺,小心欠我的债务越来越多,多到你还不了。”他屈指数起她积欠的流水账,故意让她分心,不再受噩梦所扰。 “吼!你也太爱斤斤计较了,人家不过扰了你清梦而已……咦?这是什么味道?”白萦玥说到一半忽地停下来,鼻子灵敏地东嗅西闻。 他表情微僵,“哪有什么味道?你睡迷糊了,梦见烤鸡腿。” “才不是烤鸡腿,分明是威士忌!我爸从前睡前常喝上一小杯助眠……等等,你偷喝酒?”难怪有淡淡的酒味飘来。 杜希尔因她的天真话语觉得好笑,“酒柜里的酒是我的,我喝它光明正大,你用错字了。”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的伤还没全好,要避免酒精刺激。”医生的嘱咐她都有牢记在心,担心他的伤会好得慢。 “睡不着……”他不经意地说出原因,眼中多了一抹难掩的暗影。 无论如何努力回想,脑中全无过去的记忆,让他有种空虚的感觉,如同虚无的空间空洞地找不到东西可以填补,过往的画面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都没有。 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他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瞪视天花板,拼命逼自己去想他是谁,希望下一秒钟,失去的记忆便能全都回笼。 可是到最后他仍是一无所获,反而让头隐隐抽痛,辗转难眠的越躺越累,不得不放弃挣扎,才会起身喝了些酒想助眠,看能不能好睡点。 “喝牛奶也可以帮助睡眠,我妈常说多喝牛奶才睡得好。你等我一下,我帮你泡杯牛奶……”她终于能帮他做点什么,好高兴喔。 一看她兴奋莫名的想下床,杜希尔稍一使劲,按住她肩头。“不用了,我不想在厨房里捡到一个滑垒失败的棒球选手。” “不会啦。你看我的石膏打得很结实,怎么敲都不裂开……你给我一次表现机会,我会泡得比周婶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她就知道一定有用到她的地方。 “等等,你是说……你从没泡过牛奶?”他眼神一敛,再度用力制住她妄动的身体。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越做会越上手,你总要给我学习的空间,我日后就会成为泡牛奶高手。”她信心满满的说。 “泡牛奶高手?”这种事值得沾沾自喜吗?没人会因此得意洋洋吧。 “希尔,让我试一次看看啦,我保证不会搞砸。”她举起手发誓。 “‘我保证’是你的口头禅吧?我看你老挂在嘴边,说不腻我可听腻了。” “希尔……”白萦玥长睫掀呀掀,美眸充满乞求。 杜希尔看了眼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不小心瞄到她失防的深壑,无奈地苦笑,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难熬的夜晚。 应该没人死于牛奶中毒吧?他想将粉状物调成液态不算难事吧?应该…… 第六章 “哇!你好强,十项全能耶!你是从天而降的超人,带给全人类福祉。星星月亮因你出现暗淡无光,太阳也羞愧得躲起来蒙头大哭……”他值得她歌颂,值得写下传世诗篇。 “安静。”他的头开始痛了。 “你真的好棒嘛。我不说出心里的感受就会睡不着,满脑子想着你无所不能的英勇表现,我实在太佩服……唔……唔……”干嘛捂着她的嘴,她还有很多感谢词没讲耶? “你的谄媚弥补不了伤害,从今天起,你禁止靠近‘军事重地’一步。”他要严厉执行铁腕政策,不能心软了。 “希尔……”白萦玥扬起讨好的笑脸,圆而亮的大眼眯成一条缝。 “闭嘴!”她是有缺陷的天使,他绝对要禁锢她的双翅,省得她到处乱飞、搞破坏。 “可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又失败才有成功,她只不过在革命的路上跌了一跤而已啊。 “你确定你可以善后,而不毁了我的别墅?”这几次下来,他已经明白她的“保证”实不可信。 “我……好像很难……”她丧气地扭着手指头,笑比哭还难看。 “不是好像,根本是难如登天。”他不客气地吐槽,再在她胸口上补一刀。 盲人插秧,瞎摸一把。 她做事就像看不到的瞎子,摸到什么就是什么,全胡乱的往田里一插,杂草秧苗分不清楚,横插纵种,稻田不成稻田。 即使失忆,杜希尔想他过去大概也从来没看过如此混乱的画面,若非亲眼目睹,他肯定不会相信有人会呆到这种程度,教人叹为观止。 只是泡杯牛奶罢了,她居然也能搞到宛如世界末日,手忙脚乱不说,还天兵的用冷水冲牛奶,当时望着她手中那杯漂浮着一团团白色结块的“奶粉水”,他重重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总之,她的生活常识低能到近乎白痴,甚至不如他这个失忆的人,没在他家厨房引起世纪大爆炸案他已经很欣慰了。 “没关系嘛。你什么都会,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我就当摇旗呐喊的小卒,在后头帮你加油打气就好。”白萦玥乐观天性像打不死的蟑螂,很快就振作起精神。 看她突然扬起热力四射的笑脸,杜希尔心口一悸,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这么丢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看地球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还是回火星去吧。”说完,他自己也忍俊不禁。 “别这样啦。有努力就不算失败,我想我的天分在其他地方,我会更用心发掘自己的才华。”人不会一无所长,总有发挥的舞台。她相信事在人为,老天不会亏待对信仰忠贞的人,热情且认真的充实度过每个时刻,更是对生命的贡献。 “等你做完白日梦,天就要亮了。”他想她的天分是破坏,有警世劝善的功能。 “人家的态度很认真,你不要一直打击我的士气,至少现在有我陪你看星星,比较不寂寞。”一个人是半个月亮,两个人拼在一起才是月圆。 “……是不寂寞了。”他幽幽地笑了,仰头凝望满天星斗。 离开厨房后,两人并肩坐在别墅前的草地上,底下垫着一张羊毛毯,懂得享受的他用冰箱中现有的材料简单准备了些小点心,和她一边赏月,一边啜着小酒。 原本应该是孤独的夜,可身边多个人后,的确暖和了些,也少了空洞感。 灰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一颗颗闪烁星辰,四周夜风微凉轻送虫鸣蛙叫声,芒草随风成浪忽高忽低,几只夜游的萤火虫,在草丛堆里发出莹莹微光。 此时,他的心已是平静的,不若刚得知失忆时那么烦躁、愤怒,心情沉淀下来后也慢慢学会以平常心看待这一切,不再处于自我绑缚的困境中。 她的单纯善良影响他甚多,外表看似柔弱的她,其实有着坚强的内在,坚韧不可摧,不管面对何种情况,总是笑吟吟地说—— 没关系,人生之所以充满各种意外是为了遇到更多人,体会不同的事物,我们都将会扬起风帆乘风破浪,找到名为幸福的彩虹…… “希尔,我可不可以喝一口酒?”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白萦玥问。 “你会醉。”而他不想应付喝醉酒的人。 “不会不会,我酒量很好,喝一小口没有问题。”他喝一整杯还神色自若,她只喝一点怎么可能有事? 也许是月光太美,一眨一眨的星星似在说话,连他也迷醉了,应允了她的请求,“一下子不要喝太多,先含一小口再吞下去,让酒香在口腔中散开。”幸好他只带一瓶酒精浓度不高的薄荷酒,不然可要喂出个小酒鬼。 “好,我先尝味道……咦?有薄荷的香气,还有点酸……”她分析般的说。不难喝,酸酸甜甜,入喉时还微带了点清凉感。 “这是英国酒庄刚成熟的薄荷酒,年份不到两年,刚开封的成熟度适合女性浅酌。”不伤身,且有助于安眠和血液流畅。 “希尔,你恢复记忆了吗?不然怎么知道这酒是出自英国酒庄?我以为大部分的好酒都出产自法国南部。”她张大眼问,法国是葡萄酒故乡。 他眸心一黯,“我也希望自己记起过去,可惜运气不够好,脑袋里的血块还不肯放过我。”血块自行吸收消失的速度太慢了,虽然已偶尔会有残破的画面一闪而过,却是模糊不清,根本不足以令他忆起什么。 “可是你能记得这些……” “但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认识过哪些人……有的只是莫名其妙就会知道的知识、本能。我是谁?我终究不能确定。” “不要难过,希尔,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失去的记忆为止。”她打了个酒嗝,开始咯咯地傻笑。 “谢谢你,小玥。”他真心地感谢她的陪伴,因为有她,他的笑容变多了。 看着镜子中现在的自己,他常觉得陌生,严峻的五官看来从前应该不常笑,下沉的唇线也似乎长期处于紧绷中,不轻易上扬。 以前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丝不苟抑或狂狷不羁?对人对事有几分怜悯? 又是从事何种行业累积千万财富,才能买下郊区的豪华别墅? 一个又一个问号像泡泡一般地冒出,他迟疑、他忧虑、他对毫无进展的现状不满,一股灰色的想法渐渐占据了他的思绪,但是有了她,一切开始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低下头,望着那张醉意憨然的小脸,他知道自己为她心动了。 “不……不用谢我啦。其实我才是受你照顾的人,你和我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大好人。”一样的疼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姐姐?”他是好人吗?他不确定,心里总有股念头觉得刚好相反。 原本只想喝一小口酒的白萦玥一口接一口,不自觉就喝多了,“姐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公主,她也是最疼我的人,常搂着我说,我是她最喜欢的妹妹,她会一辈子爱我。” “结果呢?”最不守信的往往也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知怎地,杜希尔脑海中忽然浮起这道冷沉的声音。 “结果呀……”她说着,突然往身侧的男人肩头一趴,呜呜地哭起来,“姐姐把我赶出来了,她说我不配当她妹妹,要我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把你赶出来?”他猜大概是为了争夺家产吧,心思单纯的她八成不懂何谓算计。 “……姐姐变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眼神凶狠地瞪我,说她最讨厌我的虚伪,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天使模样讨大人欢心……可是我没有呀!希尔,你看我会很虚伪吗?诚实是美德吧?我是真的很喜欢每一个对我好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他问。 白萦玥醉眼迷蒙地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咯咯地轻笑,“喜欢希尔……我喜欢你,希尔是我仅次姐姐和学长第三喜欢。” “第三喜欢?”闻言,他心里起了小小涟漪,有些不是滋味的想搞破坏,“既然你姐姐对你不好,你也不要喜欢她好了。”还有,那个什么学长又是什么人?居然能排在她姐姐之后的顺位? “不……不可以说姐姐坏话,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会是好姐姐了……”她也不能哭,姐姐会难过。 见不惯她的善良,他重重捏了下她鼻子。“你倒是好妹妹,这么护着姐姐,可我就凄凉了,连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晓得。” “希、希尔别……别伤心,我做你的家人,我们相亲相爱在一起……”她一说完,便对准他的嘴巴亲下去。 白萦玥根本没多想,单纯以行动安慰眼前这失落的男人,她已经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顺心而为,希望他能开心。 没料到她有此举动的杜希尔怔了一下,愣然地盯着她刚离开的小嘴,眸色霎时转为深沉。 “这才叫吻,小傻瓜!”俯下身,他深深吻住柔软的芳唇。 是做梦吧? 还是喝太多产生幻觉? 对,一定是自己喝多了,才会觉得希尔对她……呃!不对不对,他是报喝醉的她回房,两人靠得太近,不小心碰触到,才令她有被吻的错觉,一定是这样。 只是,那种感觉好鲜明,她记得压在唇上的重量带着热度,舌头一边撬开她两排贝齿,一边灵蛇般地钻进她的嘴巴里,在口腔内探索翻搅、兴风作浪…… 拍拍发烫的脸颊,白萦玥努力让自己清醒,别再胡思乱想,学长才是她真正的王子,她怎能意淫其他男人,而且还是最照顾她的希尔? 忘掉、忘掉,全部忘记,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春梦?她的心意很坚定,绝不会因为人家对她好就见异思迁。 不过,心里这么想,她手指却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有点肿痛的唇瓣,那这个怎么说?啊!一定是她昨天醉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嘴唇撞上什么了。 “你在做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想得出神的白萦玥差点吓得跳起来。 “希……希尔,你不要无声无息从后面出现,人吓人会吓死人。”幸好她胆子虽然不大,但还挺耐用的,没让他吓到破胆。 “是你做了什么坏事吧?说,我承受得住。”反正他已经不指望她会安分地坐着不动,准是又闯了祸。 “才……才不是,人家只是闲着没事,发呆而已。”她结巴地偷看他厚薄适中的唇,又心虚的把视线转开。 “你真的很闲,闲得脸都长圆了,该不会是我喂养过度的结果,将你养成一头小猪?”他带笑的眼眸盛满暖意,宠溺地望着她鼓成小河豚状的娇颜。 “你太坏心了,人家哪里像猪?我有帮你做很多事……”只是偶尔忙里偷闲,小小偷懒一下而已。 “譬如弄乱我的厨房,摔破碗、砸了锅,把好好一杯牛奶泡成女巫的毒药,让我的厨房变成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现场。” 他上午窝在书房,为恢复自身记忆进行努力,由于之前他意外发现自己懂得多种语言,于是便想从这处着手,收集且阅读各国资料,看是否能找到自己的属国。 经过一番测试,他推算自己至少懂得七国语言,有中、英、德、法、义和西班牙语,更熟悉的竟是印度文字。 第七章 因此他想,能同时学习多种语文,他的家境必定是中上,甚至是更为富裕的人家,才能容许他吸收各类国际语言和知识,以作为日后不凡成就的基础。 且凭他这幢市价一亿以上的私人别墅,以及他在银行里为数不少的存款看来,他失忆前应该不是寻常人物,若非贵族富商,也相距不远。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事发至今竟无人探问他的行踪,他用“杜希尔”这个名字上网搜寻,所得到的结果竟和他的记忆一样——一片空白。 没有杜希尔这个人,他的家人没有发布消息找他,更没有半点和他身世有关的线索。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隐形人,一夕间世界就多了个他。 这么一想,他本来没有这么急的心就越来越烦躁,忽然想念起聒噪的她,才发现上午她安分得很,原来是在这里发呆。 “哎唷,这件事就别再提啦!都说了我需要练习泡牛奶的机会,我也答应你下次不进厨房啦。何况我也是见你失眠才想帮你……”吼!又拿这件事糗她!明明她的本意是想帮他的,怎知差点毁了他家厨房。 “你肯乖一点,别再找给我打麻烦就好。若为了要收拾你的一团乱,我的头又疼了,失忆情况加重怎么办?”他故意说反话,引发她的内疚感。 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她手忙脚乱下所制造的凌乱,手边有点事做,他才不会老想着何时能回归正常轨道,过以往的生活。 通常牛角尖是越钻越出不来,想得多苦恼也多,与其愁眉苦脸难以展颜,还不如不想,人也舒坦些。 所以,若要说麻烦制造王的她是来摧毁人的意志,他倒不妨以另一个角度来看,起码她有趣的言行令他心理的复健快过脑部伤势,三不五时的发生些小状况要他忙着善后,让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失忆人。 “什么?你的伤口又痛了?要不要紧?止痛药吃了吗?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我们到医院挂急诊,多拍几张x光片和断层扫描以防万一……”天啦!她又成了间接加害者吗?一听见他头痛,白莹玥比谁都着急。 “停——不要再动你的左腿。”他连忙出声,她就非要让人为她提心吊胆吗? “可是你的伤……”比我的腿重要啊。她在心里补充道。 腿断了还能接回来,大脑若有个小状况是会死人的,要是颅内大量出血,赶到医院也来不及了。 杜希尔虽觉得为自己心急的她实在可爱,仍状似无意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不是和人有约,再不赶去来得及吗?” “啊!对喔,我约了学长……”她满脸懊恼地大叫一声,十分为难,不知该以谁为优先,不过愧疚感最终战胜了私心。“没……没关系,学长会等我,我先陪你去看诊。” 先?这表示她还是挂念着其他男人,没把他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他忽然赌气的说:“不必了,我的头没那么痛,你安心去见心上人。”哼!就让他一个人安静地死去好了…… 她一听,面颊臊红,“哪是心上人?你别胡说,他只是很照顾我的学长而已。”她不可否认学长的确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英俊帅气、温和有礼,仪态优雅得仿佛童话中的贵公子,令人心仪不已。 她常想,学长就是她的真爱了,没人比他更出色,除了希尔大哥……啊!她怎么又想起那个教人意乱情迷的吻了?是梦,绝对是梦,她不能再想入非非! 白莹玥原本发热的粉颊更烫了,整张脸染上动人的绋红,不知她为谁心慌意乱的杜希尔见状,误以为令她雀跃羞怯的对象是她口中的学长,不免一股气闷在胸口。 “我送你过去。”他脱口而出,顿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咦?你的车子不是坏了?”她记得他的车早烧得黑黑的,只剩下外面的车壳。 他笑看了她一眼,“你去领钱的时候没看到我户头里有多少钱吗?就是再买两辆车都没问题。” “啊?我没注意耶!不过我以前也是这样,从不管自己的户头里有多少钱,我的钱都交给爸妈保管……”突然想起父母已不在人世,微微的酸楚浮上她鼻间。 曾是受尽娇宠的天之娇女,过去,妈妈常温柔的帮她梳头发,绑成可爱的辫子,爸爸也爱将她高高抱起,昵称她是他的小幸运星。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两人的身影也随着一坯黄土埋入地底,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又不要她,她美丽的城堡在一夜之间崩塌了。 “白萦玥,抬起你的小脑袋看着我。”见她情绪蓦地低落,他沉声一喝。 “是。”但抬头要干什么? 谁知,目光一对上他性感的薄唇,她的心又躁乱难安,不断地想着吻吻看它,不知会不会如梦中一样销魂…… 哎呀!不行洗,她快变成没节操的色女了,一天到晚幻想和男人接吻的感觉,她一定是疯了! 白萦玥一直以为自己在作梦,殊不知令她魂萦梦牵的吻根本是真的,而且当晚还不只一次。那一吻后,她食髓知味的主动索吻,两人差一点就擦枪走火往床上滚,但她醉得迷迷糊糊的,对自己所做所为一无所知,到最后还因酒的后劲太强而睡着了,整个人像只死鱼似地瘫在情欲勃发的男人身上。 杜希尔当时错愕极了,差点没把她往草地上一扔,任由她被野地里的毒蚊子叮咬一夜,以兹报复。 可是,入目的容颜如此娇妍纯真,他终究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不省人事的睡美人送回房间。 因为动了心,他不愿乘人之危,宁愿错过一亲芳泽的机会,也不想见她醒来后悔的模样,若非两情相悦的发生关系,她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不过没人知道这是失忆后转变的杜希尔,若是尚未失忆,以他原本的个性绝不会忍着自己难过,为图舒坦,不管她是清醒或喝醉,当夜便会成为他的人。 “你的脑容量只有麻雀大小,不用勉强挤些有的没的垃圾进去。你不是常说做人要开开心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从现在开始,再让我发现你皱起眉头,我就使用强硬手段,让你不想笑也得笑。” 她适合笑脸,笑容像春天一般温暖,让人一见心口也跟着发暖。 “什么强硬手段……噢!好痛,我知道了,你不要捏我的脸……”淑女的脸可不能乱捏,捏丑了变不美,他要负责。 “记住了吗?麻烦公主。”非常时期他就得用非常手段。 她苦着脸吃痛的点了点头。 “在我没恢复记忆前,你都得当我排遣无聊的开心果。”他没有定位两人的关系,甚至刻意让界线更为模糊。 昏迷清醒后,他手上并无婚戒,但这不表示他没有情人或已订下婚约的未婚妻,在一切状况尚未明朗前,他没有爱她的资格。 然而人性是自私的,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将她交给自己以外的男人。除非恢复记忆后他另有所爱,否则这辈子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要定她了! 这一刻,杜希尔虽然尚未恢复记忆,不知不觉间却已展露他霸道的本性,对看上眼的猎物紧咬不放,不容许她有逃脱的机会。 “我答应陪你就不会食言,就算你拿扫把赶我,我也不走。”她有责任帮他找回失落的记忆,不然她会良心不安。 “那你不必去见那个什么学长了吗?”他还是非常介意对方在她心目中比较重要。 白萦玥摇头,“这不一样。我已经约了学长,不能失约。” “哼,见色忘友。”他语气有点酸,颈侧青筋似有些微浮动。 “才……才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请他帮我一点小忙。”他老是误解她的话,太可恶了。 看她嘴一噘,急着想解释,杜希尔以为她气自己刻意阻拦,心里略感涩然。 “我不行吗?” “呃?这……”她被这暧昧的话吓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忽地笑出声,“瞧你,开个玩笑也这么紧张。” “你在开我玩笑?”白萦玥微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觉得他在生气,而且很不高兴。 其实白萦玥猜得没错,越单纯的性灵越能看出人的真实情绪,杜希尔确实在生气,只是他气的是自己,气他不能明白说出心底的话。 身为男性,最窝囊的莫过于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有好感的女人走向另一个男人,偏偏他有口难言,多所顾忌,不能坦率而为。 “才说你的小脑袋装得不多,马上力求表现证明了。我失忆了,过去说不定早已娶妻生子,你总不会认为我有意追求你吧?”他忍着苦涩说起反话。 “我……我没那个意思,你才胡思乱想想太多!要不是你的表情太认真,我也不会发问。”她急忙否认,怕他一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眸看出她心底对他的一丝遐想。 老实说,他的回答令她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虽然极不应该。 “认真什么?”冷着脸,他挑眉问。 不懂心机的白二小姐脱口而出,“认真地吃醋。” 但话一出口,她就想收回了。 “认真地……吃醋?”杜希尔神情错愕,随即因她敏锐的观察力轻笑出声。 “我说错了吗?”白萦玥有一丝不自在,他爽朗的笑声像枝无形的箭,穿透她心窝,让她不由自主的微疼颤抖。 “不,你没错,我是在吃醋,嫉妒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你可是我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现在就跟我的家人一样,我有责任保护你。”他醒来后睁开的第一眼,便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你、你……把我当家人?”她的心好慌,仿佛悄悄向他移动了一些。 杜希尔没再多言,倏地将她拦腰抱起,“时间不等人,你快去快回。” “哇!我可以自己走……”白萦玥吓了一跳,她有拐杖的好吗? “残废的人就乖一点,不要跟我争辩。我先送你到约定的地方,等你谈完后再陪我回医院复诊。”他怀中的她好轻,轻得像一只小鸟。 “喔。”她没敢反对,脸蛋泛红地低下头。 被他抱在怀里,两人的心跳声是那么靠近,近得让人害羞,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却不知收拢手臂的男人早有预谋。 他未了那句话明显是制约,提醒她届时长话短说,因为回诊时间急迫。 “学妹,你来了呀?抱歉,我有点公事耽搁了,所以来得迟,你不会介意吧?” 一名帅气有型、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笑着走入餐厅座位,脸上带着自信和傲气,看似风度翩翩、诚意十足的先说了声抱歉,但是他的口吻听得出有些敷衍,态度心不在焉甚至是轻佻的,一坐下来并未先看向对座的女伴,反而左顾右盼瞧瞧店里有没有熟面孔,而后又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向服务生招手,点了杯摩卡咖啡。 他不只是迟到,而是晚到了一个多小时,似乎无意赴这个约,故意想让不耐久候的人儿买单走人,省得自己还得露面应付。 怎料约他的人也是刚到,由于某人“不认得路”开车多绕了些远路,所以白萦玥并未多等,才一坐定点了餐,他也正好走进餐厅里。 “没关系,正事比较重要,我鲁莽邀约造成学长的不便,是我的唐突。”她笑着说。学长看来好像很忙,匆匆忙忙赶来赴约似的。 而且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是期待已久的会面,她心里却毫无一丝悸动,心情平静的就像跟个老朋友见面,没有了以往的热切。 第八章 学长的态度也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少了热络和殷勤,不若之前一见到她便暖言问候,有时还送束花或是小礼物。 “哪里的话,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许久没联络,我还以为你从人间蒸发了。”孙少华半开玩笑的说,眼神却不怀好意地落在她隆起的胸部。 她干笑着摸摸头发,神色不太自然,“我只是离开家了,不好意思惊动太多人。” “喔,我听说那件事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你被白大小姐赶出家门了吧?” 看样子温室花朵般的二小姐吃到苦头了,她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在外头生活。 “不是赶,是暂时离家。姐姐才不会这么对我,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而已。”白萦玥带着愤慨语气为姐姐辩白,不许别人污蔑姐姐的人格。 “小学妹,你都遭遇丧亲和姐妹反目了,怎么还能维持你的单纯和天真?你姐姐已正式入主你父亲一手创立的春阳船运,并向媒体宣布和你脱离姐妹关系,你已经不是白家的二小姐了。”只是被打回原形的鸭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鹅。 “不可能,姐姐不会那么做,她一向很疼我……”她不相信,姐姐怎么会不要她了? 孙少华眼露同情戳破她自欺欺人的假象。“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为了争夺你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她没什么事做不出来。容学长说句难听的话,自从你父母过世以后,你可曾分得一分一毫的遗产?” 他这话不无试探之意,想旁敲侧击她还有多少身价,毕竟白景天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身家仍旧可观,又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身后产业不留给她们还能留给谁? 只是白家的大女儿较为强势,头脑清晰,懂得为自己谋利,白家的支柱一倒下就马上跳出来揽权,先一步掌控对自己有利的局势。 反觐这小女儿就迟钝了些,老当世人皆善良无害人之心,当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安插自己的人马时,只有她仍在状况外,以为一切不曾改变。 说好听点是善良无城府,可其实说穿了就是蠢、笨、呆,摆在眼前的利益不去抢,傻乎乎地拱手让人,还以为是理所当然。 “这……呃,姐姐会处理。”她不要遗产,只要姐姐过得快乐。 如孙少华所料,白萦玥从未想过要分家产,她认为那是父母辛苦一辈子的成果,如果姐姐肯代为守成,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在意钱是谁拿走的? 直到被姐姐赶出家门的现在,她还是相信姐姐是爱她的,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为难她这唯一的妹妹。 孙少华呵呵低笑,“她处理的方式就是霸占白家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你还看不清楚吗?她真正的目的是独占春阳船运,连原本属于你的那一份也一并夺走。”她现在只是一个落难的穷公主,身无分文,处境堪怜。 “姐姐需要钱用,我一定双手捧到她面前,就算你是我最敬爱的学长也不可以说她坏话。姐姐是很辛苦的想撑起爸爸留下的公司,才不是要独占。”她没忘记姐姐曾说公司有危机,要养活上千名员工不容易,姐姐的付出超过所有人的想像。 好意相告却碰了一鼻子灰,孙少华的语气也变了,“那你这会找我出来是做什么?要借钱吗?还是托我找个落脚的居所?” 她摇头:“我是想拜托学长居中牵线,跟我姐姐说几句话,请她不要逼我嫁给我不爱的男人。”虽然她知道姐姐并不喜欢学长这个人,但她认识的、能拜托的,也只剩学长而已。 逼她嫁人? 坐在不远处角落的杜希尔闻言内心一震,原来她离家的原因是因为拒绝企业联姻。 “那你爱的人是谁?说出来我好帮你评估评估。”孙少华故作好心地侧过身,手臂有意无意地碰触她的身体。 既然无利可图,吃吃豆腐也不错,反正她现在最需要抚慰。 “我……呃……”白萦玥羞怯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其实她已经不确定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不是学长,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让她心中的天秤产生动摇,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了。 看她支支吾吾,孙少华误以为她是害羞,便色胆包天地握住她的手,“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吧?” “学……学长,我……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手……”白萦玥感觉有点恶心,学长的手黏乎乎的,忽然令她有点厌倦。 怎知他却邪笑地握得更紧,“少假正经了,你明明很爱我亲近你,巴不得攀住我这棵大树,不然你也不会搭上我这条钱,借着充当和事佬为由找我出来。” 以前她是冰清玉洁的玉女,他碰不得也吃不着,只能高高地供着。而今风水轮流转,局势不同了,有求于人她就该卑躬屈膝,认清时不予我的处境,毕竟除了他,谁还愿收留被白家除名的前公主——? “学长,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是真心请你帮忙,你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她忿忿地抽回手,拿起桌上纸巾拭手。 见她嫌恶的动作,孙少华翩翩贵公子的假面具再也戴不住。“你以为求人不用付出代价吗?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帮你?没有好处的事,谁愿意抢着做?” “学长,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为何个性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我都不认识了?”眼前的男人好陌生,一点也不像她心目中谦逊温文的学长。 “呵呵!这才是我本来的个性,先前那些是为了追求你这个白家二小姐才勉强伪装出来的,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谁都知道白家的天鹅被打落地面,再也飞不起来了。”所以他不需要再伪装自己讨好她。 白家两姐妹若放在一起做比较,他喜欢的是艳容无双的姐姐白萦曼,她的冷艳孤傲才是他的菜。 闻言,白萦玥脸色发白。“你是说你从来不喜欢我,对我的好全是假的?” “喔,学妹的想像力真是丰富,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要不是你单纯好骗,容易上手,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当时她是白家夫妇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他当然要演得真,才能博取她的欢心。 “你……你不是好人!”她气恼的想骂人,却口拙的不知能骂什么。 “对,我是坏人,不过我也有可取之处。既然你会来求我,八成是生活有困难,居无定所,看在你是我学妹的份上,我大方点买屋安置你,每个月再给你十万家用,你只需乖乖待在床上等我就好。”他够厚道了,还供她吃住花用呢。 “你是什么意思?”白萦玥大概猜得出他话中之意,但她无法接受自己曾经欣赏的学长竟是披着人皮的狼。 “你已没有丰厚的嫁妆,要我娶你是不可能,但暖暖床还不错。考虑一下吧,当我的情妇好过流浪街头。”他给的条件够好了,起码她还有一座稳当的靠山。 “你无耻!”她生气的大吼。 被她一骂,孙少华恼羞成怒的扬高声量,“再装就不像了,清高能当饭吃吗?我肯要你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调高价码拿乔。” “我……”白萦玥从没这么气恼过,气得眼中闪着泪光,她举起手想揍人,请他收回羞辱人的话,可是举高的手终究迟迟无法落下。 不过,有人代替她出手了。 不远处再也听不下去的杜希尔一脸怒色,气冲冲走过来,握紧拳头就朝孙少华下颚一拳挥去,将他整个人打飞,重重地撞上身后的柱子。 “你……你这个野蛮人敢对我动手?我……我要告你……”孙少华抖着声音说。 啊!好痛……他的下颚被打歪了。 “向她道歉,不然我把你的手脚都打断。”杜希尔怒不可遏,这种人渣该用油桶沉入海里,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你敢?”该死!为什么没人报警,统统坐着不动看热闹? 孙少华不知道的是,他方才一番恶劣的言语已惹得天怒人怨,餐厅里没人愿意帮他出头,一见他挨揍只觉得太快人心,背地里还希望他多被揍几拳。 “你要试试看吗?”杜希尔冷着脸,再度抡起揍人凶狠有力的拳头。 “我……我道歉。学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时做错事,我保证以后不敢了。”见识过杜希尔揍人的狠劲,孙少华吓得腿软,连忙又是跪又是磕头地谄媚道歉。 听到“我保证”三个字,白萦玥不禁眼眶一红,原来自己之前的口头禅真的听来是如此空泛。 “让他走吧。希尔,我想我学到了一个教训,人不可貎相。” 她会被骗是自己识人不清,又怎能怨得了人? 海浪拍打着的岩石堤防上,坐了一对靠得很近的男女,男人神色冷肃地看着女孩,女孩则默默垂着头,一言不发。 “想哭就哭吧,没人会笑你,你尽管放声哭出来,我会在这里陪你,如果你需要借用胸膛,我无条件出借,你就用力哭出你的委屈吧……” 他话中的暖意触及女孩的伤心处,杜希尔话说到一半便被撞入怀中的娇躯打断,他双臂一张,拥住呜咽哭泣的泪人儿。 原本白萦玥是想忍着不哭的,只觉得自己很笨,居然把恶劣色狼当成梦中王子,痴傻地幻想他会骑白马来拯救自己,结果一切只是笑话一场。 此时,身边温柔的抚慰不断在耳边回荡,一幕幕令人伤心的回忆被勾起,浮现在她脑海。 那天,她看到父母冰冷的遗体被送回来,面容安详地躺在棺材内,不论她怎么哭喊,他们就是不回应,依然安安静静地躺着。 接着,姐姐甩开她的手,不许她拜祭爸爸,说她是邪恶的黑天鹅化身,害死自己的父亲。 不是,不是的……她不是黑天鹅,是受人喜爱的白天鹅才对……想着想着,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再也压抑不住的伤心像洪水一样爆发。 她不懂,人为什么要变?爸妈一死,世界就变了模样,一切都好混乱,让人措手不及…… 白萦玥用力地哭、狠狠地哭,哭得声嘶力竭,双眼肿如核桃。在人来人往的堤岸边,她让自己彻底放开,让这些日子里苦苦隐藏的心酸伴随着奔流的眼泪消逝。 许久之后,一只海鸟飞过天际,令人心疼的号啕哭声才逐渐停歇。 时间像静止了,没人开口发出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海边的风有点凉了,退开的潮汐拉出一条长长的海岸线,海浪声走远了,海滩上冒出一只只横着走的沙蟹。 “好些了吗?”杜希尔看着她问。她大概是第一次哭得这么惨吧? “嗯。”白萦玥无力地点着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抽空了。 “喝点水补充水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她怎么能哭出那么多泪水? “我没力气。”她不想动,四肢瘫软在他怀中不想思考。 “张嘴。”她懒,他只好当个勤快的男人。 担心怀里的人儿呛到,杜希尔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矿泉水进她嘴里,像照顾小贝此般擦拭她滑落唇边的水珠,想帮助她尽快走出使人成长的伤心历程。 他没打算让她哀悼太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落泪是最愚蠢的事,他只允许她用最短的时间凭吊已死的初恋。 “心情平静了吧?不会再为那个恶狼学长难过了?”他问。她眼泪也流了,是该重新振作的时候了吧。 第九章 吸了吸鼻子,白萦玥肿着红眼睛说道:“学长也不算太坏,至少他说了实话,没骗我到底。”因此她还能及时抽身,不至于越陷越深,错过寻找真爱的机会。 “你还没清醒呀?还帮他说好话?他要是不坏,你哭什么哭?”杜希尔不悦地说。女人果真是世上最难解的生物,永远不按理出牌,教人捉摸不定。 “我不是伤心他骗了我,而是很多往事一下子涌上来,他只是最后的导火线。”一想到最近的事,她眼眶不禁又红了。 “所以这并不是表示你还喜欢他?”要是她脑子打结,他不介意用榔头替她敲开。 她顿了顿,才将方理清的心思道出,“我以前很欣赏学长,因为他就像我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今天刚见到他时,我便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像以前那么心动,他的好在我心里褪了色。后来再听到他那番轻蔑人的话,我对他更没感觉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完全幻灭。” 她的结论其实只是简单一句话——孙少华已被ko,出局! “你在说绕口令呀?听得我头昏脑胀。”杜希尔失笑地抚着头上的伤口。 他的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也拆线了,只剩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粉红色长疤,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被新长出来的头发覆盖。 他之所以偶尔会去碰一碰它,是基于心理因素,之前的疼痛感仍残留在心里,他才总习惯性的摸按一下,舒缓抽痛的压力。 但是,最教他困扰的不是身上的外伤,而是脑中的血块,医院回诊的纪录上说它虽有逐渐缩小的趋势,由x光片看来也几乎快不存在,表示压迫记忆体的瘀血已被自体吸收,可是……他的记忆仍然毫无恢复的迹象。 说实在的,他有点急了,比之前更迫不及待想做回自己,脑中一无所知的空白会将人逼疯,这也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包括事业、人际关系与……感情。 “头昏脑胀的人是我吧,被你抱来抱去的都快成了废人,我好讨厌这只不中用的石膏脚。”行动不便真让人沮丧,她好怀念以前自由走动的日子。 白萦玥像个任性的孩子,手掌弯成弓型敲拍腿上的石膏,想看能不能把它变不见。它裹得她的腿又重又痒,非常不好受。 当她敲打到第三下时,一只厚实大掌承接落下的白皙小手,理所当然地轻握住。 “当苦力的人都没抱怨了,你这头享福的小猪还敢抱怨?再敲下去,要是你的脚好不了,我岂不是要抱你一辈子?”他嘴上说着玩笑话,心里可乐意得很,灰蓝色眸子闪过一抹精光。 “我、我才没那么倒霉,你少诅咒我!”她有些脸红,在意他握着她小手的大掌。 明明刚经历一场看似很悲惨的失恋,她被假王子的面具蒙骗了,白天鹅成了灰头土脸的黑天鹅,照理说对爱情的憧憬应该也会蒙上一层阴影才是。 可是,她此时的心跳加速是怎么一回事?“怦怦怦”的心跳声大如擂鼓,胸膛也感觉小鹿乱撞,双颊烫红,有种……恋爱的感觉。 蓦地,白萦玥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骇住。 她怎么了?她该不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吧?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只要人家讨好她,她就产生王子情结?才刚结束对学长的爱慕,她难道就马上对眼前的男人心动了? 可是,他的嘴角看起来好性感,她好想亲…… “小玥,你在对我放电吗?”杜希尔哭笑不得,即使她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但为何还是可爱得让人生怜。 “嘎?”有吗?她心虚地眯起发肿的双眼,怕自己小小的邪念不小心泄露出去。 “不然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瞧,瞧得目不转睛?”看她困窘,他忽然觉得逗弄她是件相当有趣的事。 “我……我眼睛痛嘛!阖不起来。”真的好惨,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的。 “活该。”他报复的用食指弹她额头,弹出一道细小的红痕。 “喔,人家已经很惨了你还欺负我?天良何在呀!”她呼痛地揉揉额头。 两人开着玩笑,她似乎忘了另一只手还被握着,只是下意识用空着的那手揉额头,好像柔嫩手心本就该停歇在大上一倍的宽掌里…… 或许她的理智还在天马行空的游离,但心已悄悄做出选择。 “谁教你的眼泪像不要钱,开关一开就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现在全世界都在限水,唯有你浪费水资源,当然会有报应。”他故意这么说,看她以后还敢哭得没分寸,害他跟着心口揪疼。 “我浪费的是我的眼泪,又不是真正的水。何况泪水也不能喝。”要是哭真有报应,那爱哭的小孩子不全都惨兮兮? “谁说不能喝?”他突地俯身向前,以唇吸吮她眼角残留的泪滴。 “你……你……”她骤地涨红脸,张口结舌。 他故作回味地说出评价,“果然是咸的。” “我……我……”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抽紧的喉咙感觉好干。 “你怎么了?想喝水?哭太多严重缺水喽。快拿去喝,别脱水了。”他笑着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递到她手中,黑眸湛亮得宛若星子。 她就像不染油墨的白纸,只能由彩笔慢慢描绘,心思透明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藏也藏不住。 眼底含笑的杜希尔看着她泛红的小巧脸庞,看得出那一吻已对她造成影响,此刻她盈盈的眼眸中只有他的俪影,容不下其他。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使诈也行,他不想错过她、看着她走向别的男人,不想看她再因别人高兴欢笑或悲伤垂泪。他希望她只看着他,由他让她展露笑容,即使在未确定自己的是否已有伴侣的情况下,他明白这是个多么自私的想法。 然而他很清楚,爱情里一样讲求先下手为强,慢半拍的人只能沦为输家,他必须牢牢捉住她。 “嗯,我口渴……”喝吧喝吧,喝到涨破肚皮,谁教她是没胆的懦夫。 白萦玥猛灌水,结果差点呛到,又是一阵猛咳。 “没人跟你抢,急什么?”杜希尔摇头叹气,轻拍她的背。 “咳咳……”好难受,肺叶快要咳破了。“希……希尔……” “什么事?”他的拍改成抚,时轻时重地游走她的腰背之间。 他的温柔撩动她的心,令她思绪融化成浆糊,不自觉想与他更进一步。 “你可不……呃,可是ox*#……”她像口中含着卤蛋,说话含糊不清。 “慢慢说,我没听清楚。”他是否听到一个关键字——吻? “我是说可不可以……”白萦玥吞了吞口水,还是难以启齿,“我是想跟你道谢,从我遇上你之后,一直深受你的照顾,我感念你的深恩厚惠。” 天啦!她是白痴吗?意说些文言文的白痴话。白萦玥一出口便懊悔不已。 “我还没死,你不用感念。”他好笑的提醒她用词小心。 听见“死”字,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要乱说话,你会活得比我久。” “比你多活一天?”他笑道。 她认真地点头,“嗯,我不太能面对死亡,尤其是亲友的离去,心痛和悲伤会将我淹没。” “好,我答应你,这辈子绝不先你而死。”他也舍不得她为自己流泪。 “这辈子?”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眼神不慎瞟见他厚薄有型的唇瓣,她口里唾液又不自觉分泌,喝了再多的水还是口干舌燥,虚火上升,心越跳越快。 终于,她按捺不住决定豁出去,大胆的宣告着,“希尔,我要吻你!” 这瞬间,傻乎乎的女孩满脑子只想着那些绮丽的念头,竟忘了这男人曾说过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否有交往对象的事。 “什么?” 伟岸不群的男人还来不及反应,急色鬼似的女孩已然扑上来,技巧笨拙地嘴对嘴,像小猫舔人般地吸吻,还因太过用力咬伤人家的嘴角。 真的不算吻,比较类似狗打架,一吻既毕,她自觉羞惭的抱头呻吟。 “请问你在干什么?”杜希尔被人平白占便宜,没好气的睨着埋在他胸前的黑色头颅。 “羞愧中。”她做得好差劲,怎么和梦里完全不一样。 “因为你咬了我?” “算是啦……”明明是吻好不好?她才没有乱咬人的毛病。 “把头抬起来。”他语气很轻,带了点难以忽略的笑意。 “不要。”丢脸死了。 “不抬头我怎么吻你?”这回,他的笑声带着调侃了。 “你要吻我?”她倏地仰起头,目露讶异。 “这才是成人版的吻,学着点。”语毕,他头一低,密合贴上微启的樱唇,一股纯男性的气息霎时间闯入她柔馥的口腔……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白萦玥仍忘不了这个她人生中美好的“初吻”,有如电流滋滋作响的流经全身,令她浑然忘我,仿佛置身在梦的国度。 她满足了,却也开始不安。 要是往后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将她吻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那她和姐姐约好要寻找的真爱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她将一颗心剖两半,一半给她的王子,另一半留给初吻的对象? “真没那丫头的消息吗?那么大的人不会凭空消失吧?是不是有人暗中帮助她?”一道冷媚的嗓音扬起。 李玉真身着镂空性感黑色睡衣,若隐若现的薄纱虚掩着撩人身段,丰胸细腰一览无遗,成熟女人的妖娆风情掩都掩不住。 在自己家中,一向随兴的她正玉体横陈的斜躺在沙发上,一手烟一手红酒,模样十分惬意,媚眼轻挑,睨视自己吐出的烟圈,神态慵懒。 看她这样,别以为她是无害的,只会以女人的天赋勾引男人,其实,她最痛恨的就是男人,而且视他们如害虫。 她是有很多男人,可没一个是她爱的,因为她唯一深爱的男人爱的女人不是她,从来就不是。 幸好她很擅长利用男人,心机深沉的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她所驱使,替她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她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她得不到的,宁可毁了它也不让别人得到。这种变态的游戏她玩来乐此不疲,而且深深着迷。 “真姨,你在怀疑什么?难道认为是我把玥儿藏起来吗?”白萦曼不悦地蹙起眉,真是无稽的猜疑。 “你们向来姐妹情深,我的怀疑不无可能,除了你,谁会善心大发收留她?养在深闺的井底之蛙又要怎么适应外面的生活?”早该哭着爬回来,求她姐姐给她一个机会了吧?李玉真撇嘴轻蔑的想。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和你一样不知她的去处。听说她在半路上被袭击了,真姨知不知道这件事?”冷着脸,姿容艳如桃李的白萦曼目光如刃的问。 李玉真啜了口红酒,轻笑道:“我哪晓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又不是我的亲外侄女,我干么管她死活?沟死沟埋了,还省得浪费一口棺。” 她这番狠绝的话令白萦曼熠亮黑眸一闪,“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请真姨留点口德,说不定哪天你还得靠她替你送终。” “曼儿,你长大了,嘴巴也变利了,想你真姨早点死吗?”李玉真摇着杯中红酒,笑容跟手中的玻璃杯一样冰冷。 “真姨好歹虚长我们一、二十岁,早生早死是自然定律,让晚辈先走是对你的不敬,我们可不敢如此。”白萦曼不希望有人死,就算有也绝不能是她唯一的妹妹。 第十章 这世界需要一点善良,多点像妹妹的人,而自己的心已经污浊了,不再纯白无垢,就算牺牲也无所谓。 “呵呵……我果真教出一头冷酷又无情的母狮,连养大你的亲阿姨也想咬一口,我真不知该欣慰还是难过。”她希望外侄女能更狠,最好六亲不认。 白萦曼冷冷扬唇,“真姨,你又说错了,我到你那里时已是能自理生活的国中生,是我照顾“生病”的你,才让你的病一夕康复。” 曾经,她是那么天真无知,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女人,以为她是自己全然无私的守护者。 但是,人在错误中学习长大,她在多年以后才赫然发现,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住了一头恶龙,它巨大而邪恶,伺机毁灭一切的良善。 “啧啧啧!都这么多年了还没释怀,怪我欺骗你,你这孩子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不就小事一桩,值得斤斤计较吗? 原来当年的李玉真谎称自己重病在身,即将不久于人世,连写了十多封文情并茂的书信给姐夫白景天,恳求他能让她在最后的岁月里有亲人陪伴。 本来白景天不愿意大女儿远渡重洋到国外,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求学,他对两个女儿一样疼爱,舍不得任何一个离开身边。 可是李玉真一再的哀求,加上女儿也同意赴美就读,他才在不舍的心情下送大女儿出国。 原以为白萦曼没几年就能回国,谁晓得她一去十二年,期间不曾有返国的意愿,直到白家夫妇出事了,她才匆匆由美回台,迎接她的则是挂满白幡的灵堂。 其实宣称久病不愈的李玉真早就奇迹式的康复了,她在白萦曼踏上美国土地的第三天,便兴高采烈的拥着外侄女,说自己的忧郁症已经用药物控制了,不会再发作。 但是由于她有自残的先例,因此明知她无病的白萦曼也不敢擅自离开,怕自己一定会造成遗憾,索性留下来读书,一边照顾她。 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就是如此时,李玉真的阴谋却悄悄展开,她在每个人心里埋下毒素的种子,将他们玩弄在手掌间。 “真姨,别绕着圈子说话,你费心得很,我也听得烦。袭击玥儿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我要听实话。”白萦曼挑明了说。她再怎么不济,也是妹妹老挂在嘴边的最爱的姐姐,有必要问清楚妹妹的下落。 “是或不是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的存在也碍眼,我顺手除了是帮人你的忙。”白萦玥越长大越像宁嫂嫂那个贱人年轻的时候,她一瞧心火就旺,恨不得一刀刀划花她那张神似母亲的脸。 宁嫂嫂是白景天再婚的妻子,另一个身份则是李玉真的同学,也是原本最好的朋友,然而所爱的男人先是爱上姐姐,后又恋上好友,求之不可得的怨恨与感觉被人背叛的不甘令李玉真的精神濒临疯狂。 “不要把玥儿扯进你的仇恨当中,我已经把她赶出去了,你还不满是吗?”真要做绝了,天也不饶她们。 “赶?”李玉真呵呵低笑,抽了一大口烟。“我看是救吧。你怕我加害她,拐着弯把她送走,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我吗?” 眼前的外侄女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点一滴的慢慢调教,绝她的后路、断她的亲情、孤立她,为的就是让身在异乡的小女孩只能依赖她这个亲姨,她还会不了解外侄女在想什么吗? 她付出的耐心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曾经对不起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真姨,适可而止,别玩得太过火了。” “玩?”李玉真挑起眉,一口喝干手上的红酒,将杯子放下。“曼儿,人要有舍才有得,你放不下,就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但这些并不需要借由牺牲妹妹去得到。”玥儿活着,才能看见她的成功,分享她的喜悦。 “呋!还妹妹呢?喊得真亲热。当年我姐姐、你母亲,不也热情的真妹长、真妹短的喊,结果一转身就抢走我喜欢的男人!”李玉真的眼中浮现怨毒。 那时她悲痛、气愤,差点连命都不要的想跑去跳河,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姐姐会这么对她。不过后来她认了,谁教她们是亲姐妹,至少肥水不落外人田,她还能常常看到心爱的姐夫,偶尔去纠缠一下,不致便宜了别人。 当然,当年她也没出席他们的婚礼,而是在家里哭了一整天。 “何况,你已当众宣布和她断绝姐妹关系,她不再是白家的女儿,这声妹妹你也甭喊了,她若知道你的目标是白家产业,还会甜腻腻的喊你姐姐吗?”李玉真续道。她最擅长挑拨离间,利用人性弱点分化别人的感情。 “这是我的事。”一抹刺痛掠过眼底,白萦曼声冷如霜。 “虽说是你的事,我也没抽手不理,她一天不死,就一天威胁到你现在的位置。姐夫的遗嘱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各自拥有他一半财产,她若知情不会来抢吗?”李玉真绝不容许有万一发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没有人可以坏了她的计划,包括她的亲外侄女。 “玥儿很单纯,不会想到钱财上头。”白萦曼知道妹妹的心很小很小,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快乐。 姐姐,姐姐,我们要当一对勇敢的白天鹅,你找到你的幸福,我飞向我的真爱,我们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天鹅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心一痛,妹妹天真的话语犹在耳际,也一直全心信任她,而她却狠狠的给了妹妹一击,夺走妹妹握在手中的幸福安稳。 “单纯就一定没有杀伤力吗?你几时变得跟小贱人一样天真了?她不要,不代表其他人亦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她的行踪,肯定是有人收留下她。若那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从旁怂恿……”李玉真眯起眼。她晓得人不会永远不变,贪念会改变人。“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怎么处理。”白萦曼打断她的话。看来自己必须比真姨更早一步打到玥儿,把她送到更远的地方。 李玉真重新倒了一杯酒,意兴阑珊的喝着,“别忘了还有那个难缠的男人,他誓言要娶到你完美无瑕的妹妹,现在你到哪里生个人给他?” “你是指湛问天?”一听到这名字,白萦曼眉心倏地一凝。 “没错,他向来作风强硬,专制独裁,想要什么就非要到手不可,你不会是他的对手。”李玉真开始同情妄想一肩挑起所有重任的外侄女了。 可惜,她的心更狠,只看见自己心里的伤,瞧不见别人眼底的泪。 “没较量过怎知强弱?他无情、我冷血,不正好是一对?鹿死谁手尚是未知数。”为了妹妹,她会化身为一头强悍的母狮。 “你像代替她嫁人?”李玉真握着酒杯的手一紧,眼神凌厉如淬了毒的剑。 白萦曼冷然扬唇。“有何不可?总比他把魔爪伸向春阳船运好。” 李玉真脸色一沉:“你提了个非常不聪明的点子。”休想她会赞成,笼中鸟只能待在她的掌控中,她还要外孙女替她完成复仇计划。 “难道真姨希望他并购父亲留下来的公司?”她们能不妥协吗? 李玉真冷瞪着她,一把捏碎酒杯,溢流而出的鲜红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我终于可以从残障人士跃升运动好手,跑、跳都不成问题,我久违的左腿重见天日了。” 拆除碍事的石膏,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痒到不能抓、闷得快自闭”的白萦玥,原本就爱笑的她笑得更开心了,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集中在她脸上,瞬间灿烂无比。 “无膏一身轻”的她踢着刚康复的腿,非常高兴的伸直再试着弹跳,一蹦一跳的像是只野猴子,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她的喜悦明显表现在雀跃的小脸上,笑意盈满全身,让人仿佛感受到春天来了,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就在她打算踮起脚尖跳她最喜欢的“天鹅湖”舞步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高,离地三寸。 “想跑马拉松还早得很,得把你的脑袋先换掉,再把你的骨头用钢条绑紧,这才能确保万一。”跑、跳?他看她会先摔死自己再说。 “希尔......”她撒娇着求饶,娇嫩容颜绽开一朵耀眼的笑花。 杜希尔将她放回地上,轻掐她嫩颊,“才刚让你透透气就玩 疯了?不要忘了,医生说过你的脚暂时不能太用力,以少走动为宜,否则你就等着回来跟他说哈罗。” “我知道了,你不要一直用话吓我,我会很乖、很听话,当个无懈可击的杰出伤患。”她可不想再当只跛脚马,走起路一拐一拐的。 医生也很坏心,居然恐吓她,说什么刚长的骨头很脆弱、曾经断过一次很容易再断一次,要她千万珍重,别以为英雄很好当,以后看到车祸要闪远点。 拜托!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他怎么可以叫她见死不救?要是再有一回,她还是会使劲全力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医生的谏言并没有错,正义感十足的白萦玥最见不得人受苦,老是不自量力的为别人出头,强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灰色地带,丝毫不得马虎。 虽然她做的是好事,但的确也该量力而为,因为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认同她所谓的“对错”,有些人根本是蛮不讲理硬要拗到底,甚至不惜出手伤人。然而,天真善良的她却从来顾不得这么多。 杜希尔故意掏着耳说:“为什么我耳朵痒痒的,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大话?” 乖?听话?真难实现的承诺,尤其是对她而言。 “你很坏耶,老是打击我的士气,我是真的有心要当个无可挑剔的淑女,只是事与愿违,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白萦玥找着理由美化自己的好动,还咬文嚼字,故意感慨人事无常。 “是,你的不如意就是给我乖乖待着,一步也不准离开,等我和医生谈完后再一起回家。”他郑重警告,对她做了个打x的手势,表现她禁止走动。 她装乖地眨动翦翦水瞳,“那你得先让我找个座位坐下,然后面壁思过,做个彻底的反省。” 看着她自然不做作的俏皮样,他轻笑出声,“记住,不要跟陌生人走,人家给你糖吃要拒绝,看到怪叔叔接近要立刻尖叫......” “停——你当我是小学生呀?我有带脑子出门,你不用千交代、万交代,像个唠叨老头似的,操心这操心那。” 出车祸到现在快两个月了,白萦玥的石膏脚已经复原,杜希尔的记忆却像误点的火车迟迟不出现,让人忍不住心急地引颈眺望,可它依旧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如石沉大海。 电脑断层扫描的结果显示,他脑中淤积的血块已吸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点,照常理来说,就算不能完全复原至少也该有零星记忆逐渐恢复,让他稍微拼凑出真实的自己。 可怪异的是,他的记忆一点恢复的迹象也没有,有如被一块不透光的黑布盖住,虽隐隐有什么要浮出,却始终看不清,让他有如在浓雾中摸索,不得要领。 不只他不解,主治医生也纳闷,但大脑是人体结构中最复杂的一部分,无法完全靠电子仪器解析,因此若想得到答案,唯有等待一途。 第十一章 因此,杜希尔至今仍定期回诊,身边也一定跟着活泼淘气的跛脚天鹅,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常出现在医院的一对俪人,非常抢眼。 “姐姐,球球。” 咦?谁在说话? 白萦玥左顾右盼,想看看是谁在叫她姐姐。 “姐姐,球球在你脚下。” 球球在我脚下......她低下头一瞧,果然有颗雪白的......呃,球会动吗?居然还伸懒腰,像人一样的打哈欠? 啊!是雪豹!小小一只,长尾巴一卷还真的像颗球,真好玩。 “姐姐,你不要玩我的球球,它会死掉。” 搓着豹腹的小手一僵,她轻笑一抬头,见到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面前。 “我......我在帮它按摩心脏,让它身体更健康。” “姐姐,你是笨蛋吗?球球的心脏不在肚子,那里是胃和消化系统。”这是常识,小孩子都知道。 “笨蛋......”她有点想哭了,居然被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朋友吐槽。 “你生什么病?要住院吗?”小男孩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活似医院的常客。 “我来拆石膏,腿骨折了。”白萦玥看着小男孩头上绑着绷带,手上吊着点滴,自己一个人还推着点滴架没大人陪伴,不由得心疼起来。 “果然很笨,都几岁的人了还摔断腿,你走路不看路吗?”小男孩抱起宠物,轻轻地抚摸。 连着两次被小孩笑笨,她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了,“那你为什么住院?说太多大人的坏话,所以舌头长虫?” 小男孩一听,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还真不是普通笨!我是长了脑瘤,医生说得从我头部取出鸡蛋大小的肿瘤,病才会好。” “什么?你的病这么严重?快快快,我的位置让你坐,不要再走来走去,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她话说到一半,一只微凉的小手贴向她额头。 “嗯,没发烧。”小男孩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面色严肃得教人想笑。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很正经地拍拍她的脸,“笨没有药可以医,请节哀顺变。” “我......”吼!又说她笨,她到底笨在哪里? “脑瘤不一定会死人,医生伯伯说它是良性,只是长得太大了,压迫到视神经,不拿出来不行。我已经好了,不会流血。” 话虽如此,她还是十分担心地看着他,这么小的身子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真的没问题吗?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见她一脸忧色,小男孩向她提出邀请。 “好是好,可是......”她回头偷瞄一眼关上门的诊问,心里迟疑了一下。 “可是什么?”姐姐在看什么?空空如也的走廊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吗? “没事没事,姐姐陪你玩。”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吧。 自我安慰后,白萦玥很快把杜希尔的叮咛抛在脑后,由一开始的拘谨渐渐放开,和刚认识的新朋友两人追着东跑西窜的球球,玩得不亦乐乎,几乎忘了这是医院,不准追逐喧哗。 当杜希尔走出诊问时,正狐疑那原该乖乖等他的女人居然不见了,一阵熟悉的银铃笑声便忽然从楼梯转角处传来,让他循声找人。 走过去一看后,他当场为之傻眼,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半趴着,屁股翘高,对着一团看起来神气活现的“棉花”猛拜,还蠢得喊它“豹老大”? 这未免太离谱了......人竟然对畜生磕头? “容我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正趴着的两个大人小孩同时跳起来,一脸紧张地绷着脸,一个很老实,一个很老奸。 “没事。” “我们在挤豹乳。” 小男孩因白萦玥的诚实偏头瞪了她一眼。 “豹乳?”杜希尔挑起眉,瞟了瞟可怜的“豹先生”,质疑它怎会有乳可挤? 下一刻,他一手拎一个,将虐待动物的现行犯拎到回廊处,对两人的无知感到好笑又无奈。 他预备好好来上一堂“动物频道”课,教导他们如何分辨雌雄,以及动物的健康性教育。 “韩辛,你怎么在这里?大家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一个老人的身影伴随着声音出现。 真是的,这孩子才刚好一点就到处乱跑。 “外公。”小男孩心虚的头一低,小声地喊。 “不要以为开了刀就没事,术后的休养更重要,要是细菌感染了,你——咦?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不是你的宠物吗?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它叫什么来着?” “它是球球。”一道轻柔的女音代为回答。 男孩的外公看向一旁发声的女孩,惊讶地叫出声,“你不是白家的小女儿?” 白萦玥面露困惑,“你认识我?”这老人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春阳船运快被并购了,你没想过回去帮忙吗?”这孩子还真悠哉,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老人不以为然的心想。 “什么?有这回事?我不知道......”没人告诉她呀! 白萦玥的震惊不是假的,她确实不知情。 “听说是股票连日下跌,员工薪水发不出来,银行也不肯拨款融资......”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又道:“我和你父亲是商场上的老朋友,他的过世我很难过,不过你们是怎么得罪“冷面魔狮”湛问天的?他那人从来不吃亏,而且有仇必报,如今惹恼了他,恐怕春阳船运再也混不下去了。” “湛问天......”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听我一声劝,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有什么过节赶紧排解,别拖太久。他那人一发狠,台湾商界没人敢和他硬碰硬。”除非活腻了,拿一家大小的命跟他赌。 老人一说完便遮遮掩掩的带着外孙离开了,似乎怕被人瞧见自己和白家女儿有牵扯。 春阳船运不算什么大公司,顶多小有知名度,虽在白景天的带领下稳定成长,但仍不能和营业额动辄百亿的大财团相提并论。 而白景天一过世,春阳内部就自乱阵脚,几位股东与高阶主管闹烘烘的争坐总裁大位,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冒出实力不容小觑的日月船运,它的新任总裁是在商场上素来冷酷无情闻名的湛问天,他一出现就镇定春阳,好像对它早有觊觎。 然而,只有白萦玥知道春阳船运之所以遭遇如此窘境,是因为自己拒绝与湛问天联姻,才会引发他一连串的报复行动,连带造成父亲公司面临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希尔,我该怎么办?那是爸的公司,我不能眼睁睁看它被抢走......”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仅次于家人的第二生命,白萦玥无法令自己袖手旁观,她离开时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杜希尔的视线看向前方,停在某一处。“不用着急,事情会有转机。” “什么转机?难道有神仙教母可以挥动魔棒,把所有心烦的事全变不见?”她哭丧着脸,心情顿时生气又沮丧。 她气自己没用,只知逃避没办法帮上姐姐的忙,才让春阳沦为代罪羔羊,处在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果她当初答应湛问天的联姻,也许这件事会就此落幕,春阳也能保住了...... 可是,一想到得和不爱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辈子,她的胸口就开始缩紧,呼吸不顺,苦涩的味道仿佛由舌尖漫出,溢满喉间。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除了所爱的人,她无法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 下意识地,她看向身旁英挺高大的男子,脑海里浮现他令她全身酥麻的吻。 “是没有神仙教母,不过你姐姐要结婚了。” 白萦玥蹙眉反驳,“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姐姐哪有对象?”是谁在乱放消息?会坏了姐姐名节的。 “你看。”杜希尔伸手指向前面。 医院回廊中间的等候休息区,一台四十八寸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新闻,一位相貌清艳、气质孤傲的女子出现在萤幕上,镜头清楚地照出她的绝美,以及底下一行黑字—— 湛白联姻,两个航运公司缔结鸳盟! “那是......姐姐?” “快一点,快一点,要来不及了!赶快......嗅!你为什么打我头?我要是越来越笨,你一定是罪魁祸首,我不要再变笨了!” 她要抗议,举旗扞卫身体主权,人有免于被偷打的权利,她......算了,这事不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绝对不能因这件小事耽搁,若是误了事,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回来,你想往哪跑?”杜希尔揪住白萦玥问,她的行动太明显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吼!你怎么又拉住我?时间快到了,我们动作要快一点。”晚了就糟了,她会恨死自己。 “才说你笨,果然不聪明。你脑袋长在脖子上是为了平衡吗?看清楚再行动。”若没他盯着,她准时横冲直撞,成不了事。 “我看得很清楚,明明是......”吼!他又怎么了?把她拉来扯去很好玩吗? 心急如焚的白萦玥气嘟着嘴,两颗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带了点恼意想狠扁——好啦,她不崇尚暴力——轻捶身边的男人。 “看看警卫还有巡逻的保全,你以为你能闯过他们而不被发现?”她有勇无谋,没人看着怎么行。 杜希尔苦笑着,不懂自己怎会被这莽撞的小女人说服,硬是让她拖来当帮凶,解救她被迫嫁人的姐姐。 “咦?什么时候多出这些人的?我刚才没瞧见呀。”一、二、三、四、五......哇!光是新娘休息室门口就站了八名壮汉耶。 “因为某人只顾低头走路,当然只看见自己的脚尖,没办法扩充视野。”他在暗指她目光短浅。 “希尔,你这句话在取笑我是不是?”她觉得这话听来有点怪怪的。 他似笑非笑的说:“真高兴你终于开窍了,我以为要学你为我治疗失忆的方式,一棒往你的小脑袋狠敲,你才会茅塞顿开。”不错,还有得救。 她立即心虚地轻笑,“我......呃,我是想试着帮你恢复记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一棍打下去,失忆的人当场昏倒,等他再清醒时,过去的影像便如跑马灯般一一回到脑子里。 他叹口气道?训你三天不许看那种夸张不实的连续剧。”又不是小孩子了,看到什么就乱学一通! “怎么这样?你太霸道了!人家好喜欢里面的小童星......” “嘘!小声点,你想把大家都引过来吗?”他连忙提醒,她果真不是当贼的料。 闻言,白萦玥赶忙捂住嘴巴,小声地问:“那我们怎么进去救姐姐?” 这里人好多,可是她一个也不认识,姐姐结婚怎么没请亲朋好友,全是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生意人? 这下她更加肯定姐姐是被强迫的了,肯定是那个大坏蛋湛问天娶不到她,就把坏主意打到姐姐身上。他实在太坏太坏了,她一定要把姐姐从坏人手中救出来。 “跟着我。”杜希尔小声提醒她。 跟着他? 好吧,他比较聪明,听他的准没错。 像做贼一般,白萦玥紧贴着前头男人的背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躲躲藏藏的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藏好,让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第十二章 不过那样看起来有点可笑就是了,好在杜希尔指挥若定,两人才能顺利混入宾客群中,假装是应邀观礼的客人。 为了预防媒体大量涌入,打乱婚礼的流程,因此湛问天下令控管记者人数,未配戴会场分发的记者证的人一律不准进入会场,各出入口皆有神色冷峻的保全人员严格管制。 “我们在这里换装。”他说。 “换装?”她茫然的看着他。 原来杜希尔不晓得从哪弄来了两套婚顾公司的专属制服,为方便行动,两人只好在拥挤的更衣室背对背换上制服。 场面有些尴尬,因为他们不时会碰到对方的手或是身体,身为男人的杜希尔较冷静,面不改色换好衣服便率先走出去,神态悠然时替里头慢吞吞的女人把风。 反观慢了好几分钟才一脸别扭闪出来的白萦玥,脸烫红得可以煎蛋了,不用上妆也娇艳动人,水嫩嫩的粉颊吹弹可破,白里透红。 这一切的准备都是因为他们今天的终极任务是——抢、新、娘! “我先把门外的保全引开,你一个人从侧门溜进去,到时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他向她说明计划,并打算以自己为饵。 他不会让她遭遇危险,况且她也不适合做饵,那笨拙的身手肯定没三两下就会被抓,要不就是她那不懂得防备他人的天真个性,不用三句话就露陷。她太老实,学不会狡诈。 “你......你不陪我进去?”她忽然心慌地拉住他,有些旁徨不安。 杜希尔安抚的在她唇上一啄。“勇敢点,我知道你办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她是你姐姐。”亲人的劝解总是比较有力,如果白萦曼还当她是亲人的话...... “希尔......”白萦玥眼神依恋,怔怔地抚了下自己被吻过的唇。 心一震,她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心里第一重要的人不再是姐姐,而是眼前的男人了。 “快去,我等你。”他又吻了她一下,不过比方才的啄吻重了些,希望借由吻的力量给她勇气。 双颊酡红的白萦玥羞然一笑,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杜希尔只用简单几句话就把保全人员带走,一抹纤细身影则趁机偷偷潜入新娘休息室。 “我说过,婚礼前不希望有人打扰,出去。”冷然的嗓音如冰,出自新娘的口中。 “姐姐......” 听到怯生生的低唤,目光凝望窗外的白萦曼倏地转过身,神色先是冷漠转为诧异,但随即又蒙上一层冰霜,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允许你随意进来的?出去,立刻给我离开。”她的语气又急又严厉,毫无乍见亲人的喜悦。 白萦玥用力摇头,伸手拉住姐姐的手。“我不要,我要带你走。” 白萦曼挑起眉,“带我走?” “姐姐不快乐,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想结这个婚,我刚进来时看到你的身影好落寞,突然觉得好心酸,姐姐在哭......”她好难过,心痛得快要裂开。 “胡......胡说什么?我脸上哪有一滴泪水?我很乐意嫁给一个能带给我庞大利益的男人,他就是我要的丈夫。”白萦曼甩开妹妹的手,眨回眼中的泪意,用冷硬的面具掩盖内心的酸涩。 “可是你没说爱。姐姐,你爱你要嫁的人吗?”白萦玥好心疼姐姐,姐姐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委屈。 闻言,白萦曼冷笑着秀出一身华丽珠宝说:“谁说一定有爱才能结为夫妻?你还是太天真了,利益的结合才能壮大两家公司。爱能给我财富、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有得必有舍,人要付出才有收获,天不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是的,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约好了要当白天鹅,飞向真爱,找到幸福......我没忘记,我希望姐姐能够幸福。”白萦玥噙着泪,说起姐妹过去的约定。 那是她们之间才懂的密语,天鹅湖故事中的爱与幸福。 “不是这样的人?”白萦曼轻嗤一声,“我们分开太久了,我已不再是你熟悉的姐姐,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我要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不管,我不要姐姐流着泪嫁人,你得跟我们一起走,走得远远的,离开那个黑心肝的男人。”白萦玥难得任性的说,不怕被拒绝的硬扯姐姐的手臂,想把她拉离这没有栅栏的牢笼。 “你们?”白萦曼思索着妹妹口中的“我们”是何意。她既欣慰妹妹平安无事,一如往昔的纯真,却也感慨姐妹两的距离越来越远。 妹妹已经飞到外面的天空,寻觅属于她的那片云;而自己呢?仍被困在四方屋里动弹不得,只能将无法流出来的眼泪往肚里吞...... 蓦地,白萦曼听到休息室外传来交谈声,神色骤变。 “快,躲到我裙子底下!” “姐姐......”白萦玥一脸不解,为什么要躲?姐姐跟她一起走不就得了?可在姐姐厉眸的瞪视下,她仍旧身子一低,钻进新娘礼服的华丽蓬裙里。 她才一钻进去,门已经从外被推开,走进一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 “人美不论穿什么都美,你跟我年轻的时候不相上下,都是艳光四射的美人胚子。”李玉真打量了外孙女半响说。 美得不真实,像是画里走出的人儿。她记得那个人这么对她说过,可是,他选择的人从来不是她,因为他要的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人,画里的人不能拥抱。 “真姨,你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吗?”未免太费心了。 妆容艳丽的李玉真扬眉轻笑,“不,我是来祝福你嫁得乘龙快婿,从此摆脱宁嫂嫂生的小贱人。你要飞黄腾达了,将来可别忘了真姨助你一步登天的功劳。” 宁嫂嫂是妈妈的名字,那妈妈生的小贱人不就是指......她? 白纱蓬裙下的白萦玥震惊得差点冲出来,质问真姨为何辱骂自己已逝的母亲,但直到她性情的白萦曼连忙踩住她脚背,不许她轻举妄动危及自身安全。 “真姨,若没要紧的事就请你到前头招呼客人吧,我需要时间沉淀一下心情、”白萦曼冷着脸,语气透着疏离。 “呵......赶人呀,好吧,这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就顺你一次。”接下来可就是磨难了,她倒要看她撑不撑得下去。 李玉真也不啰唆,呵呵假笑完,长裙一提便往外走。 当她一走,气呼呼的白萦玥立刻从姐姐裙摆下钻出来,很生气地嚷嚷,“姐姐,她怎么可以骂我妈妈?我不是小贱人,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去而复返的李玉真突地又将门打开,露出“逮到你了”的得意嘴脸。 “把她给我捉起来,不许让她逃走,我要和她好好的聊聊。”李玉真朝门外的保全道。 捉起来? 白萦曼眉一皱,她绝不可能让自己一心维护的妹妹落入真姨手中,今天她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妹妹,她不允许心爱的妹妹受到丝毫的伤害。 真姨对待“敌人”的手段有多残酷,她知之甚详,善良的玥儿不该受她极端的情绪所伤。 白天鹅是爱与幸福的象徽,要飞得又高又远,远离邪恶。 于是,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没阻止真姨捉人的举动,冷眼旁观混乱的局面,但在追赶的过程中,她佯装被某个保全撞了一下,因厚重的新娘礼服让她身子无法保持平衡,一个不慎便跌向叫嚷不休的李玉真。 快走,不许回头!白萦曼严厉地瞪着妹妹,以嘴型暗示她立刻离开。 此时,她看到一位卓尔不凡的男人探身进来,一把推开拉住妹妹的保全,瞄了她一眼后微微颔首,便把直喊着“姐姐”的妹妹带走。 看到这一幕,她笑了,扬起的嘴角好似融雪后的春梅,美得令世界为之黯淡。 她放心了,那个男人看起来不简单,把妹妹交到他手中,她便可以安心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婚姻......多么可笑的字眼,从今而后,她将走入冰冷的墓穴里。 “姐姐、姐姐......我要带姐姐走......她不可以嫁给大坏蛋......” “自身难保还想救什么人?你想留下来代替她嫁人吗?” 白萦玥哭嚷着不肯走,妄想冲回新娘休息室里抢新娘,眼见她的哭闹引起旁人注目,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杜希尔只好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拦腰抱起。 在他匆忙离开婚礼会场前,倏地感觉有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盯着他后背,他不经意的回头一瞟,视线对上一双深沉阴鸶的黑瞳。 他心口微震,抱紧怀中人儿,不让人瞧见她半点容颜。由对方的服装让他知道,那个人便是行事狠绝的湛问天——今天的新郎。 “希尔,我们还没带走姐姐,她还在里面......”姐姐一定在哭,她感觉得出姐姐心中的哀伤。 “我们带不走她的,她并不想离开。”他刚进来时并没有错过白萦曼那无声的请求,更从她最后的那抹笑容申明白她坚定的决心。 “不是这样的,姐姐她很伤心的,她要嫁给她不爱的人了,我不可以眼睁睁看她不快乐。”为什么每个人都看着姐姐痛苦却不愿伸出手,帮她脱离苦海? “快不快乐不是由你评断,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婚后才相爱?人要相处之后才能了解对方的好,继而产生感情。”杜希尔尽量乐观的说,他也希望事情不会变得更糟,能有转圜的余地。 “会吗?”白萦玥的泪水晶莹剔透地挂在眼睫上,闪亮如晨曦中的露珠。 “这种事很难讲,感情的事外人很难介入。不过现在我们得走了,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他瞥了眼四周,蓦地将她带到审旁塞进车子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猛地被推入车里,撞到头的白萦玥反而不哭了。“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除了抢新娘。 “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某人的目标是你。”她就是身后那群人穷追不舍的对象。 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他她有危险,必须尽快带她走。 “我?”她神情困惑的指着自己。 “或许你挡到别人的财路,或许纯粹对你不怀好意,总之,现在你的处境并不安全。”而且,他也没有把她交给其他男人的打算。 杜希尔没忘记湛问天冷绝的双眼,那男人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找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听他这么说,她忽然感到害怕,身体微颤,“他们想伤害我?” “也许。”他话一出,见身侧的小女人明显一抖,灰蓝色的眸子顿时一柔。 “别怕,我会保护你。” “希尔......”她动容地望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就像童话中拯救公主的王子般英勇可嘉。 “坐稳了,我要甩掉他们。”哼!想从他希尔·艾思德手中抢走他的女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希尔.艾思德? 蓦地,驾车的杜希尔手一滑,差点将车驶向对向车道,与大型联结车对撞,幸好他及时转动方向盘,劈开眼前的危险。 接着他的记忆突然像打开的水库,洪流轰轰地奔泄不歇,鲜明而清晰的影像一一回到大脑中枢,令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精彩的”过往。 第十三章 原来,他是印度大亨卡拉提,艾恩德第七个儿子,上头有六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彼此并不亲近,人人互有所谓的瑜亮情结,暗地里争权夺利,计算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势。 他身为台湾人的母亲,是父亲的第三位妻子,他们相遇在纽约街头,相识、相恋和结婚都在美国,婚后母亲跟着父亲回到他的国家,才知道他们的法律允许当地男人娶四个妻子,而他早已先后娶了两名妻室。 后悔又失望的母亲因此想回台湾,但当时她肚子里已怀了孩子,父亲不许带着艾思德家族的血脉离开,所以为了孩子,她被迫留下。 但是她不快乐,从此不再展颜欢笑,除了面对儿子时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从小看母亲有苦难言,父亲因妻室众多引起家庭纠身,身处性别不平等的宗教国家,明白母亲艰辛的他因此不喜亲近女色,一向拒绝女人靠近,甚至疑心她们都对他有所图谋,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小心!希尔,前面有车......”白萦玥忽地惊慌大嚷。好险,差点就撞上了。 杜希尔......希尔·艾思德拉回出神的思绪,语气冷静地说道:“把安全带系上,拉住把手,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招惹我的下场!” “希尔,你......”咦?她怎么觉得他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白萦玥尚未问出心底的疑惑,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飞快行进,笔直朝前方疾驰而去,穿梭在一辆又一辆的大小车阵中,速度不曾减弱。 车后接连传出紧急煞车声和车子与车子的碰撞声,追他们的人没敢继续追逐,一个个从失控翻覆的车子里爬出,身上鲜血直流。 警笛声的响起并未使杜希尔熄火停车,他反而加速冲向路的另一端,高速转动的轮胎摩擦着柏油路,随之扬起的不是灰尘,而是他轻狂的笑声。 他们一路从婚礼现场铜回位处郊区的别墅,看来接到的超速、闯红灯罚单绝对只多不少,相信沿途的测速照相机更是不断闪着快门,拍下这辆嚣张的车子。 “你......你违规驾驶,好、好危险......”白萦玥吓得脸都白了,手心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 “但也好刺激,不是吗?没事的,放轻松一点。”他邪肆地捏捏她的脸儿,狂笑不止。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的头又痛了吗?还是大脑血块没清干净,产生病变?”她担忧的问,他的失常教人好着急。 他笑着将她抱下车,重重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没事,不必紧张。” “可是你......”眼神变了,锐利得让人无法适应......白萦玥望着他,这些话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她不是笨,只是单纯,纯真无垢的心灵因为比一般人澄净,因此也更敏锐感受到他不寻常的改变。 “我很好,你这颗爱担心的小脑袋就别想太多,记住它容量小得只装得下一个我。”他要成为她的唯一,教她满脑子只想着他。 恢复记忆的希尔,清楚知道自己有资格拥有她,他未婚、多金,没有维持亲密关系的女伴,更无令人烦心的婚约,他是自由的黄金单身汉。 当初的种种顾虑一扫而空,眼前不再有一道道阻碍的枷锁,他终于能顺心而行,做他想做而一直忍住没能行动的事。 眨了眨眼,她面露困惑。“希尔,你让我好迷惑,我好像看到另一个你。” “不好吗?你不喜欢这个我?”他收敛起狂傲的一面,展露她熟悉的开朗。 她偏头想了一下,“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习惯......啊!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你不要误会......” “哦?那是哪一种喜欢?”他故意逗她。 “呃,这个......”她笑得不自在,心里更是慌得不知所措,“我的喜欢是......不是......嗯,人家不知道怎么说。” 我喜欢你!其实她的心是这么说的。 “我来告诉你吧,你喜欢我。”他霸道地下了注解,不准她有第二种答案。 “咦?”他有读心术吗?否则怎会听见她的心在说什么? “我也喜欢你,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他直接表白,因为有了她,他的世界才是明亮的。 若在失忆前,他绝对不会看上一个连算计为何物都不懂的女人,他所处的环境充满危机,处处是陷阱,必须尔虞我诈地扳倒别人,踩着失败者的尸体往上爬。 她的单纯对他不是好事,反而是绊脚石,因为他还得分心照顾她,又得注意别让其他兄弟有机可趁。 不过以他乡疑的性格,她大概尚未亲近他就会先被他推开,女人的狡猾奸诈他见识过很多,不相信真有人能无邪得宛若一张白纸,对人不设防地层现真心。 幸好他是在失忆后遇上她,不然错失这颗明珠,将是他下半辈子最大的遗隐。 “你......你、你喜欢我?”她惊愕地瞪大眼问。 他取笑道:“你太兴奋了吗?”连说话都结巴了。 白萦玥红着脸一瞪,“才不是!是你之前明明说过绝不会看上没大脑的我,还说失忆的人没资格说喜欢。”害她也不敢喜欢他,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他,把喜欢放在心底,假装她的王子另有其人。 偏偏他嘴上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动不动就搂她抱她,还常不经意地吻她,她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捉弄她,还是对她有意思了。 但是这个问题她问不出口,因为他已经把话说在前面,她又怎好厚着脸皮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女孩子也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可不能太随便。 “我是说过这种话,但人不会永远不变,相处久了,你的善良和美丽让我怦然心动,我就情不自禁沦陷在你春风般的笑容里。”她的笑就像温暖的朝阳,会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她开心得想笑,却又极力忍住心底的雀跃,羞赧着双颊,再确认一次,“你真的喜欢我,不是骗我?” 他促狭地一眨眼,“要我保证吗?” 听到他说出自己惯有的口头禅,她又脸红了。“不许取笑我,人家是很认真的,我不希望这又是一场美丽的错误。”想到令人大失所望的学长,她神色不免一黯,怅然若失。 “我看起来不够认真吗?我也是对你心动了,才想把你占为己有。”他的口气仍掩不住一丝霸气,立刻将她视为所有物。 “我......呃,我也是喜欢你的。”她表情害羞,小小声地说。 他灰蓝色的眸子染上轻狂笑意。“那我们在一起吧。你是我的了!” “嗯。”她笑着点头,眼泛恋爱光彩。 “小玥,我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相信我吗?”他必须先取得她的信任。 他明白,她对感情很专一,一旦付出了,便会义无反顾地爱其所爱,不因挫折而退缩。所以他需要她全心全意的支持,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共同面对接踵而来的风风雨雨。 “我相信你,希尔,你一直没骗过我。”她信心满满地握住他大大的手掌,心里同样充满对他的爱意。 听到她喊他的名,希尔.艾思德的灰蓝瞳眸霎时一闪。“是,我不会骗你。” 除了这件事,杜是母姓,“杜希尔”从未真正存在过,它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啊!姐姐......我们没能救出她,她现在不就成了大魔头的老婆?我们要快想办法救她脱离魔掌......”危机解除,互诉情哀后,白萦玥又想起来她心头最记挂的事。 又是姐姐,这小妮子心中,姐姐真的比他重要吗? 占有欲十足的希尔不容许他的女人口中老是念着别人,强势地覆上粉色小嘴,霸道掠夺她口中的芬芳,以纯男性的气息占据她所有思绪,使她彻底感受到他充满护意的吻。 是夜。 无星无月,轻台过境。 强劲的风吹打着树木和草原,发出沙沙的声响,同时也遮盖了大部分杂音。除了呼啸而过的风雨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油井的探勘进度在预估当中吗?当地的阻凝解决了没......” “总......总裁,是您吗?您没事太好了!我们以为您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激动哽咽的声音,似是难以置信。 “遇到一点小麻烦,不过不算太糟。我要你做的事进展如何了?”他不喜欢坐以待毙,等人发动攻击,还是自己掌握大局最实际。 “探勘小组已计划好挖掘工程,打算试着先打井,看底下的油量是否值得开深井掘取,不过......”对方迟疑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希尔追问。油井若能开采,获利的将是他的公司。 “总裁的兄长伊利先生趁您不在公司,以艾思德家族的名义进驻您的办公室,暂时代理总裁一职。”伊利先生大刺刺的作风,俨然自己已是公司的主事者。 伊利·艾思德......“你让他动我的东西?” “请总裁放心,您的私人物品我收在保险箱,除非有您的密码,否则伊利先生连电脑也开不了。”下属连忙说。幸亏自己早一步先处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总裁这位不怀好意的兄长,不只要求调阅公司历年来油勘纪录,还曾多次试图挪用大笔资金供其私用,因无总裁本人同意的授权书,种种要求才屡次遭到驳回。 但除此之外,他还是介入了油井探勘、人员调动,以及一些必须签署文件合约的工作,毕竟代理总裁权限大过一般主管。 “你没告诉他密码?”多疑的希尔讶异地反问。 美国籍的下属声调微扬,“伊利先生不是我的上司,您才是。”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话一出口,希尔顿然一惊,就他以往的作风,他根本不会,也用不着为自己一时的疑心做解释,他不相信人的个性众所皆知。 俊脸上微微一哂,他侧过身,凝视床畔小夜灯下娇嫩的睡颜,发觉自己刚硬的心变得柔软,他的纯真天使正在改变他。 显然地,他性格的“突变”也引来下属的惊骇,连忙急问:“总裁,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失笑,嘴角笑意不住的上扬。“对了,我要你找凯特·多尔,让他查一件事。” “什么事需要用到一流的前fbi探员?”如今的某徵信社大将。 “关于我在台湾发生的事......”希尔将自己这阵子失联的起因告诉下属他想起发生车祸前,车子的煞车似乎有问题,由于无法顺利煞车,车子才会一路打滑高速撞上桥墩,造成严重毁损。 以一辆刚出厂不久的新车而言,绝对不可能出这样的状况,煞车失灵是极大的失误,没有一家车厂愿意负担这么大的商誉损失。 因此,他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但是他到台湾一事,只有少数人知情,连他的生母都不晓得,谁还能神通广大地探知他的行踪,并着手安排令他出意外? 最重要的一点是,面对他的失踪,亲友竟无人采问,这一点也不合常理。以他的身份,出了事该是会惊动不少人才是,包括他那风流成性的父亲。 第十四章 然而从事发到他恢复记忆这段时间,没人找过他。也就是说,有人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掩盖起来,让人以为他只是无故旷职,故意不让别人知道下落。 “顺便一提,我失忆了。交代完前因后果后,他自嘲地补上一句。 “失忆?” 下属十分纳闷。总裁明明都记得一清二楚、条理分明,哪有半点失忆症状? 可惜他没机会问个清楚,因为越洋电话下一秒便断线了。 向来霸道的希尔因白萦玥的转醒而立即切断通话,此时灰蓝的眸子漾着寸寸柔情。 “希尔,你在跟谁说话?”声音好小,她听不真切。 “没有,你听错了。”他脱掉睡袍道,侧身钻入暖呼呼的被窝。 “啊!你好冰。起床多久了?”呼!好冷,他像根冰棒一样。她在心里抱怨的想。 希尔笑着将宽胸偎向她,双手环抱住温暖娇躯。“因为睡不着,所以下床走一走,本想喝点红酒——” “可是你身上没酒味......”不算完全清醒、睡意仍重的白萦玥咕哝着,她无法清楚地思考,很快被他转移话题,没再提及他与任何人深夜交谈。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怕酒气把睡死的你醺醒,我肯定早喝上好几杯威士忌。”他嗅着她的发香,轻吻她凝脂般的美背。 微睁开眼,她转过身面向他,葱白食指轻柔抚上他刚毅的脸庞。“又为了想不起过去的事烦心吗?你一定很不安,很有挫折感。” 他是不安,因为没对她说实话,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错了,我是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她先是含糊重复,继而满脸通红睁大眼,惊慌失色地呻.吟一声。“不要再来了,我真的不行......我会死掉啦。” 他一听大笑出声,双臂紧搂怀中的女人。 希尔·艾思德过往不近女色,但不表示他没有男性的基本需求,他仍有旺盛的欲.望,只是这些都有他可以排解的管道。 可是现在面对心爱的女人,要他完全不动欲念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身体早就因她蠢蠢欲动,熊熊燃烧的欲火等待发泄出口。 虽然她拒绝过他,表明自己婚前守贞,一切“不合法”的行为只能在婚后进行,要在浪漫的新婚夜才肯献身?可惜她的单纯终究抵不过色欲薰心的男人,他连哄带骗先吻得她晕头转向,然后在喂她几口酒,意乱情迷加上酒意助性,事情也就失控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短少,而他则唇舌并用地膜拜她全身。 不用说,结局是可预期的,可怜的小白兔来不及后悔便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硬要了好几回。 “不要再笑了啦,你这个人没有羞耻心吗?居然欺负对爱情怀有美丽憧憬的少女,你会被独角兽唾弃!”坏人,害她都羞于见人了...... “你还是少女吗?”他取笑。 “心态上是,可惜现在不是了,被你给毁了。”她略有不满地埋怨。 白萦玥梦想中的初夜充满旖旎,有柔和的月光、悠扬的小提琴声,还有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 她将穿着一身雪白睡衣躺在红色花瓣里,红与白映衬出唯美的画面。 而她深爱的男人会缓缓走向她,拿着盛满白酒的水晶杯,含笑以口哺喂她,两人一口接一口的甜蜜共享,当最后只剩下杯底的钻戒时,他会慎重地戴上她微颤的纤指,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缝蜷,最后才双双往床上躺...... 可是呢,以上只是她的幻想,实际上什么也没有,除了痛的感觉,全无她想要的浪漫,更惨的是她还因喝醉了而不记得自己第一次的过程。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不然这次由你主动,我一动也不动地任你摆布。”他不介意谁在上、谁在下,只要她的对象是他。 白萦玥羞红了脸,娇嗔地捶了他一下,“你别想带坏我,我可是有教养的淑女。” “你的表现不像。我记得你不停娇喘低吟,双腿夹紧我的腰,挺腰扭臀地求我不要停......”他爱死了她在床上自然不做作的热情。 “啊!你不要说了,好丢脸!我拒绝听你说的,我是好女人,你是坏男人啦!”她羞得直往他怀里蹭,但一碰到他的裸胸又颊红如枫,艳色缤纷。 “好,不说,用说的。”希尔翻过身,覆上白玉娇胴,双手在她身上四下游走。 “不行,我好累,万一怀孕了......”她勉强维持理智的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个好妈妈。 “听到‘怀孕’,他的手往下滑,覆在可能孕育新生命的小腹上。“小玥,我不会负你,你要相信我。” “我没说不信呀。如果连自己所爱的人也不相信,那一定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信其所爱,爱其所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动容地吻住她,“你很好,没有人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爱你,小玥。” “我也爱你,希尔。”他不是她的王子,却是守护公主的英勇骑士,使她眷恋不己。 希尔撩开她的发,在吻上她耳后的同时,下身一沉,再度占有她。“有了就生下来,我要你孕育我的孩子。” “你......你要孩子?”她抽了口气,感受体内他的分.身正在律.动。 “是的,只要你生的孩子。”他要他的孩子在她的子宫着床,慢慢地由肝胎长成婴儿,她将会是他孩子的母亲,唯一的。 白萦玥忘了自己没听到婚姻的承诺,只欣喜地浸淫在他温柔爱语中,以为他会娶她,两人会在爱里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不再有烦忧。 事实上,希尔确实有意迎娶她为妻,但是目前情况太过复杂,而他不容许任何可能的意外伤害他最珍视的人。 所以,他选择继续当个失忆的人,故意在下属面前漏了口风,他想,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如果在背后操弄这一切的人真如他所想,那么他还要一些确切的决定性证据。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此时屋里正充满娇声轻嗤,伴随着男人激.情的低吼声...... 屋外的轻台转为中台,狂风暴雨直落,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逼近。 “这是沙黛娜,你的远房表亲。还记得她吧?你们有口头上的婚约,说好了年底就要迎娶她。” “希尔,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是卡娜,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大家心里都有个默契,你的妻子人选非她莫属。我们早已备好酥油、蜂蜜、美酒和糖做成的甜食等你来提亲。” “你什么都能忘记,为何连你最爱的娜希妮也忘了?你最好赶快想起来,否则我就把她嫁给她那住在帕坦的表哥普拉贾巴迪。” “玛黛等了你十五年,你什么时候才要娶她?我已经和你父亲谈好条件,关于嫁妆方面也不成问题。挑个日期结婚吧,愿神祝福你……” 一太早,别墅的门铃便响个不停,白萦玥以为是收报费或瓦斯费,谁知门一打开,竟一下子涌入十几个穿沙丽的妙龄女子,她们身边都陪伴着一至五个不等的随从和长辈。 短短几分钟内,原本宽敞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或站或坐的客人很不客气地占据所有空间,让人连转个身都觉得非常困难。 年轻女子们蒙着面纱,默然站在一旁,看似卑微的双目视地,全由年长的父执辈代为发言,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见到别墅的主人走下楼,长辈们马上七嘴八舌争着开口,争先恐后想挤到最前头,好把名分先定下来。 印度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妻子通常是丈夫的财产,一个男人能娶四个老婆,将妻子视同奴隶使用。 但尽管是人民普遍贫穷的国家,也有为数不少的富豪,拥有三百年历史的艾恩德家族便是地方上的望族,累积了数代的财富,是印度境内的豪门之一。 因此,有不少人都想和他们攀上关系,沾点好处,而嫁女儿就是最便利的方法,只要家中有貌美的幼女,总会想尽办法往艾恩德家族的男人身边送。 而在丈夫人选中,又以希尔.艾恩德最受注目,他是家族中少数不蓄奴、不养情妇的人,在女人方面的名声不像其他兄弟一样声名狼藉,堪为良婿。 尤其是他还遗传英国籍祖母的出色外貌,加上目前的社会地位与财势,更是不可多得的对象,谁若能成为他的亲家,在印度将呼风唤雨、无往不利。 白萦玥看到这等阵仗有些傻眼,呆了好久才想到要出声。 “她……她们是谁?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些人话说得好快,叽哩咕噜一大串,她唯一听得懂的是英语,可其中又夹杂着不知哪一国的方言,她听了也等于没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而且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眼前一群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瞪她,还不时比手划脚的指着她,表情似在护骂又似轻蔑。 总之,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她虽然单纯,但不迟钝,明白自己正被敌视着。 希尔.艾恩德假意不解,肩一耸,“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我才是那个失忆的人。不过他们说的是印度语和印度官方承认的语言,统称印度话。” “他们全是印度人?”白萦玥咋舌地瞠大眼,她头一回在台湾本岛看到这么多皮肤黝黑的印度美女。 他又说:“看她们的穿着不就晓得了,华美的沙丽是印度国服。”不但凸显出女子的体态美,同时也保守而神秘。 “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为何一个个围着你说话?”她再问。情况好诡异,令人感到好不安。 “因为婚约。”他回答。趁她不注意时,眼神凌厉地扫向胆敢指着她破口大骂的中年男子,男子随即一惊,猛地往后退一步。 他们在骂她不知羞耻,霸占印度数一数二有权有势的他,女人是男人的财产,她也不该和他平起平坐,甚至靠在他怀里,应该贤淑的让座,让其他女人一起来服侍她的男人。 幸好他的小玥听不懂这些话,否则一解释下来,她大概会震惊的直说迂腐,不接受女人的地位低男人一等,还得与人共事一夫。 “婚约?”她困惑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我的婚约。”见她一脸茫然,他微带笑意地解释。 “你的婚约?”她两眼圆睁,活似听到天方夜谭。 “这些人各自带着女儿、侄女前来,宣称我与她们有过婚姻的约定,要求我尽快选出四名妻子。”哼!真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竟敢堂而皇之的蒙骗他! 假装谁也不认识的希尔.艾恩德淡扫众人一眼,很快牢记每一张脸孔,他们是公司各派系的重要人物,也是各部门主管互相支持、拥立的对象,其中不乏他兄长伊利和雷德的母系亲戚,他们的出现才是重点,由此看来他的哥哥们嫌疑很大啊! 他要钓的就是几条大鱼,他的“失忆”能松懈他们的防心,让他有机可乘。 “什……什么?四个妻子?”白萦玥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虽然不知为何认识他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但这对弄清他的身份总算有明显的进展,她原本应该替他开心,却因为乍闻这个消息而被分散了注意力。 “印度的婚姻是一夫多妻制。”他母亲便是制度下的受害者。 第十五章 她心里泛酸,忍不住掐他手臂追问:“那你想挑哪一个?还是全部留下?”他最好是艳福不浅,能空出两只手左拥右抱,外加两个妻子替他槌脚捏背。 暗笑在心的男人故作考虑道:“每个都很不错,拒绝她们好像不近人情。何况她们不辞艰辛远道而来,我总要留她们住几晚,尽一下地主之谊。”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粉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生气的小河豚。 “当然是……假的。我有天使一般的小玥公主,怎么还会对其他庸脂俗粉动心?她们全部加起来也没你一半迷人。”他赶紧表明心迹搂过她。逗逗她可以,若太过分了,倒楣的还是他自己。 希尔故意和白萦玥搂搂抱抱,不时有亲密举动,用意是让其他几人知道她对他意义不同,不喜女色的他因失忆而迷恋一名台湾女子。 他要演出的“事实”是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前那个霸道多疑的男人,在外人眼中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突然变得沉醉在爱河中,会让人觉得他失去角逐权力中心的野心,是只再也飞不想来的折翼老鹰。 他还来不及因找回记忆而喜悦,就必须应付这些烦人的家伙,甚至得继续装作失忆的样子,以取得可以指控那些阴谋害他的主使者的关键证据。 “可是,她们也很漂亮呀……”听他这么说,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她心中感到欢欣无比。 不管几岁,女人多少都有虚荣心,只要心爱的男人对她的重视高过其他人,心就会像沾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那你帮我挑几个留下来好了,省得我费心。”瞧她明明很在意却又不忍伤了别人,他好笑又好气,更加爱怜她的善良。 “杜希尔!我要生气了。”她不悦地推他肩膀,他的玩笑越开越恶劣。 大军压境,她不是不担心,只因爱着他,她选择相信自己是值得他爱的人。 爱是勇气,是无与伦比的力量,它能战胜邪恶、赶走黑暗,带来普照大地的阳光。 她始终深信着一句话:真爱无敌。这也是她和姐姐之间的密语。 “你这女人干什么?竟敢推艾恩德家族的男人?你的手该被砍下来,浸猪油送火烤!” 突然听见爆出一长串带着地方口音的英语,白萦玥一惊往后跳,以为对方要出手打她。 “你们做什么?当我不存在了吗?”希尔扶住受惊的人儿,灰蓝眼眸冷冽地看向一张张贪婪的嘴脸。 他一开口,所有人又开始鼓噪,一时间客厅吵杂得像菜市场,震耳的嗡嗡噪音让人听得头颅快要爆炸。 “停——”他大喊一声。 众人立即同时噤口。 “从现在起,除了英语和中文外,我不想听见第三种语言。”他忽然有点后悔“装失忆”这个烂主意,瞧它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他话一出口,底下有人发出抱怨,有人不满地抗义,也有人斥之荒唐。身为印度人不说印度话,反而推崇其他国家的语言,对本国文化是大不敬。 但在他的要求下,总算没人再吐出令人听不懂的方言,这使得白萦玥也能参与谈话。 当然,她虽听得懂了却不是很愉快,原来她的位置竟是人人想得到的尊荣,自然而然会成为其他女人的嫉妒对象,她们投给她的眼神和话语,绝对不友善。 “希尔先生,你要我们菲雅等你多久?她已届适婚年龄了,请你给个日期。” 伊利.艾斯德的表舅安得拉有些高傲的仰着鼻吼,口气傲慢的要他给个交代。 “菲雅是哪一位?”希尔早已瞧见那名眼带媚态的美丽女子,却故意略过她,看向另一名未满十五岁的少女。 “她。”安得拉指着脸色明显愠恼的女子,她正双眸冒火地瞪着敢忽略她美貌的希尔。 “她?”他搓着下颚,一脸困惑。“很抱歉,我不认得她,一场车祸夺走我的记忆。” 安德拉一听,窃喜在心。“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婚约就该履行,不能一句‘不记得’就想误了女孩们的青春。身为一个男人,你该负起就负的责任。” 灰蓝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他笑意不达眼底,以温煦的口气说道:“既然各位都说自己与我有婚约在身,可我真的想不起过去的事,唯一的方法就是拿出凭据来,拿得出婚书,我就承认。” “这……” 众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心里想着谁有那个鬼玩意?除了正式婚礼、有媒有聘,否则根本没人有那张薄薄的结婚证书。 就在大家想辩驳他无理的要求前,一名有着金色头发的碧眼女子扬声说道:“我有你签名的结婚证书。在法国的教区教堂,我们已在神的见证下结为合法夫妻。你,希尔.艾恩德,是我莫妮亚.乔脊的丈夫。” 空气仿佛凝结了,希尔神色难看的僵着身体,冷瞪这名他曾在巴黎街头结识的法国美女。他和她的确有过几夜的肉体关系,但她可不是他的情人。 他们只是互相取暖的床伴,他不信任女人,而她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恋情,两人约定好各取所需,不谈感情不谈爱,只求一时的感官愉悦。 他非常清楚,他们之间只有性,他不曾承诺过她婚姻,更遑论是婚礼。 坏就坏在他现在“不认识”她,一名失忆多时的男子无法反驳她的谎言,说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手上的结婚证书是伪造的,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在他有口难言时,白萦玥信了莫妮亚的话,原本因拥有他的爱而选择无条件相信恋人的她非常伤心,眼泪立即如断线珍珠般扑簌簌的往下流。 “你已经结过婚了,还有个妻子,我们错了……”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怒气填膺的希尔.艾恩德乍听她伤心欲绝的低语,暗叫糟糕,迅速回过头。 “小玥,你说过你相信我。” 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他整个人恍若遭到电击,一股心疼从脚底窜向心窝。 他被自己的愚蠢伎俩困住了,而如今已不能半路回头。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也不后悔爱上你,但我不能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而伤害你的妻子。既然你娶了她,表示你们之间有一定的感情,我不可以当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白萦玥哭着说。 她的心好痛、好痛,要裂开了,为什么爱情这么伤人?她不要做夺人所爱的黑天鹅,却是受到巫师诅咒的白天鹅,无法拥有真爱。 她眼中缀着点点星泪,既璀璨又凄美,赢弱得令人心生怜惜。 “她不是我的——”正想将真相脱口而出的希尔,瞧见莫妮亚嘴边扬起的得意以及眼中阴谋得逞的狡光时,话到舌尖就忽然打住。 “不管我们相不相爱,你已属于别人是事实,虽然很难过,我还是会忍痛祝福你。”白萦玥只能这么说。因为她爱他,所以必须放开他。 爱,很难,但她明白不爱……更难。 “我不要你的祝福,我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是你保证过的。”突然间,希尔害怕失去她,双臂狠狠地搂紧她,似要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我……”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道:“我骗人,我的保证根本做不到。” “但我没骗你,我要你的一生一世,至死方休。”他霸道地宣布。 白萦玥想说,她不要他的一生一世,只要他记住他们曾经相爱过。 “我不要……”谁知她话尚未说完,承受不住打击的心已痛得一抽,令她昏了过去。 “小玥……” 砰! 关门。 上锁。 望着眼前的门板,希尔.艾恩德头一回痛恨自己的财大气粗,干么要买下有十来间卧室的别墅,让自己现在被白萦玥阻隔在门外? 稍早要不是他极力阻止,分析目前的状况对她不利,里头的笨女人恐怕早已提着行李走人。瞧着她眼眶泛泪地说不愿打扰他与莫妮亚的两人世界,他便又怒不可遏的在心中直骂自己蠢。 赶走了一堆有所图谋的人,却留下另一个教人头痛的祸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他已不能将自己恢复记忆一事告诉他的女人,否则以她的单纯及善良绝对会很快露了口风,让人套出话来。 她不擅长演戏,也藏不住心事,和在男人圈打转多年、历练丰富的莫妮亚一比,她稚嫩得像个新生婴儿。 所以他只能瞒着她,让她暂时受些委屈。 “小玥,开个门好吗?我们谈一谈。”他必须先稳定好她的情绪,免得她那老为别人着想的小脑袋又胡思乱想。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不能再背着你妻子独处,那是不对的。”白萦玥哽咽的说,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又投入他的怀抱。 希尔小声低咒两句,无奈地道:“但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我的妻子,你别太早下定论。我不记得她,她对我而言是个毫无印象的陌生人。” “你不可以说得这么无情,她有结婚证书为凭,远从法国越洋寻夫,你们的关系是铁一般的事实。”她已经是个第三者了,不能再有任何贪念,不然只会令他与她更加难堪。 听她都难过到语带哽咽了还替别人说话,他心里有气也有恼,更心疼她的无私。“证书也能作假,等我向法国当局查证后才能下定论,你现在就当真示免言之过早。” 他可以非常肯定那张结婚证书是仿造的,虽然纸质看起来很像,上头的文字是法文,但也只能骗骗不懂法文的人,因为那核盖的章印完全不符标准,根本不具法律效力。 可是他若说出真相,她肯定不相信,因为她会认为是他太爱她了,所以故意说谎骗她,抛家弃妻选择新欢,是负心汉、不负责任。 在这一点,是莫妮卡占了上风,希尔的异母兄弟想必是花了一笔不小的金额找来她,想利用曾与希尔有过往来的这点接近并取信于他。除了钱,她之所以答应也是为了再次攀上他这金龟婿,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达成目的。 “真的吗?她连你的身体特徵都描述得一清二楚,还把你的一些……习惯说得分毫不差,这还假得了吗?”她说着难以启齿的私密事,眼眶泛着泪光。 除非两人一起生活过,否则怎会知悉床第间的“互动”,他们是夫妻的可信度高达百分之百。 白萦玥只要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做过那些恋人间亲密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哭,原来她不是特别的,也不是唯一,他的妻子同样拥有他的热情。 只是她没有嫉妒的权利,谁教她出现得太晚,与他相爱得太迟。 “任何事都有可能,也许我在认识你之前曾和她交往过,她才会对我在床上的表现了若指掌。”甚至加油添醋说得相当露骨,教人一听便信了十之八九。 希尔.艾恩德眼下真想痛揍自己一拳,没想到过去短暂的风流韵事竟成了绊脚石,让他骑虎难下,非呑下这闷亏不可。 “希尔,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我真的很难受,让我独自一人静一静吧。”再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她会伤心崩溃。 “小玥……”他举起手想敲门,却又无力的放下,神色痛楚的以指爬梳着头发,抱头低吼。 不想这么做,却终究还是做了,他简直是无可救药的混蛋,为了取得证据,揪出想谋害他的幕后主使者,不得不亲手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 是他自作自受! 第十六章 门内传来的低泣声是如此悲切哀伤,宛如蜜蜂的毒针一针针蛰着他的心,他听了也心如刀割。 想到她可能再因悲痛而昏厥,他不想再刺激她,看了一眼阻隔他与她的门板,怅然背过身离开。 他眼神阴鸳,面容冷厉阴沉,敢让他的女人这么伤心,他绝对饶不了她……莫妮亚。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思念我,是你吗?我亲爱的希尔。” 他正想找她“叙一叙”,犹不知死活的法国美女便主动送上门,碧眸带着勾引意味,身上几不蔽体的低胸睡衣露出壮观豪乳。 她倚着走廊的墙面,摆出最撩人的姿态,裙摆更用手撩至大腿根部,雪白美腿尽在眼前。 “我想我跟你不是很熟,请别叫我‘亲爱的’,让人觉得恶心。”他提醒她别玩得太过火,假的当不了真,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莫妮亚顿了一下,有些退缩,但随即又露出诱人媚笑,“你这男人真是狠心,亏我掏心掏肺只爱你一人,你居然连自己的老婆也不认,教人好心寒。” “你真是我老婆吗?”他倏地捉住她抚上自己手臂的手,高高举起。 她吃痛的皱起眉,“你干什么?会痛耶!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艾恩德夫人,连结婚证书都让你瞧了,还有什么好怀疑?”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不管在哪个国家,诈欺都是有罪的,你想留下不名誉的记录吗?” 他记得莫妮亚的家族在法国曾是望族,虽然现在没落了,但仍是相当重视家族的品德和名声,不许有族人传出犯罪、不伦之类的丑闻。 “对待自己的妻子一定要这么粗暴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短时间内都变了?”莫妮亚故作伤心,泫然欲泣的表情十足戏剧化。 “喔?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希尔掩下眼底的厌恶,放开她的手问。 长睫一扬,她状似怀念地说道:“温柔体贴,热情大方,是个爱我爱到疯狂的男人,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你一定会送到我手上。” “听起来很陌生,不像是我。”温柔?亏她说得出口,他一直很明白她从不是值得怜惜的女人。 莫妮亚很野,很狂,在床上非常放得开,热爱性爱的快.感,追求极致的性爱,仿佛把性当成另一种食物,每天不激狂一回便觉得不舒服。 过去他便不是她唯一的男人,据他所知,他通常同时和七、八个男人有往来,其中不乏已婚人士。她乐于与他们维持肉体关系,也从他们身上获取金钱回缓。 不是交际花却做着情妇的行为,在法国社交圈,鲜少有人不知她是招之则来的荡妇。不少男人背地里和她都有一腿,但她表面上仍装作优雅的淑女,欺骗不知她底细的人。 她碧眸一闪,“因为你失忆了,才会忘记我们相爱的事,现在我来了,很快就会唤醒你体内的火热。” 莫妮亚边说边揉着自己的胸脯,舌尖轻舔着食指,有意无意的朝他靠近。 “你说错了吧?是唤醒我的记忆才是。若是我想起你,才会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你。”他侧过身,不让她污秽的手碰触到他身体。 闻言,她低笑起来,“何需记忆,只要你跟我上床,就会晓得你有多需要我。我们在床上十分契合,你永远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她不知羞耻的指指自己睡衣下未着寸缕的娇躯,发出欲.望的邀请。 没人不许她“工作中”进行娱乐,他强健体魄和有力的腰劲曾令她欲死欲生,她怎么也忘不了那销魂的滋味,渴望与他重温旧梦。 “我不和陌生人做爱,我怕得病。”他不给面子的拒绝,以她淫.乱的性关系,至今仍安然无恙实在是奇迹,他后来会结束和她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或许如今她早就染病了,某人派她来引诱他,好让他身染重病,没法子担负公司的运作……多疑的性格再度浮现,他蔑视着眼前这行径放荡的女人。 “你……”她脸上明显多了怒气,似是恨不得扑上前狠咬他一口,但不知何故,她却又扬起媚人笑脸,“我可是你的妻子,哪是陌生人。你真的不想和我来一下?” 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来一下”是什么意思,但他眼中依旧只有鄙夷。“等我查清楚你是不是我的妻子再说。” 莫妮亚强自镇定地绽笑,“还不清楚吗?结婚证书……”她又想重提那上头有他亲笔签名的结婚证书,但是被他不带感情的眼神一瞪,她顿时心虚噤口。 “真要我拿结婚证书请人签定吗?”希尔表情冷淡地说。 “我……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陪我做爱,这是你身为丈夫的责任。”他越是拒绝,她越心痒难耐。 “不。”他不为所动。 身为美女的莫妮亚顿感难堪,愤怒的故意挑衅,“是因为那个只会装柔弱的小贱人吗?她有比我更会取悦你?知道怎么抚摸你——” “住口!不要拿她和你相提并论,天使的圣洁不容你玷污。”这女人不配和他的小玥放在一起比较。 “天使?”她轻哼,嗤之以鼻。“看来你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忘记你最爱的人是我。既然你的心变了,就把我的珠宝还给我,我可不想日后你将我们的爱情信物转送给别人。” “爱情信物?”曾几何时有过那种东西?他在心中暗嗤。 “一颗心型的红宝石项链,取名‘真爱’,就锁在你新德里办公大楼的保险库里,要你的密码才能开启。”她盘算着,将项链当作是得到密码后附加的红利。 “密码?”他眼底幽光一闪,心中有数。 “你,给我站住。” 流利的英语在身后扬起,独自在花园除草的白萦玥抬起头,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碧绿猫眼。 她微微怔住,不知对方找上自己有何意图,她已经非常努力避免出现在他们“夫妻”的面前,三人能不碰头尽量不碰头,也把自己当成无声的隐形人,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这几天她一直告诫自己要释怀,放开这段偷来的感情,她要沉淀心情回归原来的自我,不再为爱情痴迷。 然而知易行难,她无法一下子便将爱过的人从脑海中洗掉,越是想忘,希尔的影像越是清晰,连梦里都来纠缠,让她的心里好糟、好乱。 所以她才决定走出房门,看看蓝天、摸摸青草、闻闻花香,心想也许这样自己会想通得快一点。 只是,她没想到会碰到自己最不想碰见的人——希尔的妻子,莫妮亚。 “看什么看!看我狼狈你才好得意地笑吗?”这双眼睛太干净了,竟然全无杂质,好似在讽刺她已受尽世俗的污染。 原本是来显威风,给人排头吃,可莫妮亚一瞧见白萦玥那澄澈如湖泊的翦翦水眸,顿时气势一弱,恼怒地自惭形秽。 “说话时凝视对方的眼睛是一种礼貌,我看你,是不想失礼于你。”白萦玥自认只是暂时避难的过客,客人就要有客人的分寸,不可喧宾夺主。 她不气不恼的神情,反教莫妮亚大吃一惊,她以为这台湾女人会大吵大闹叫自己不要抢她的情人,没料到她的反应竟是如此平静,好像从不曾怨怪自己的出现。 有人能这般豁达、无私吗?换成是她,绝对做不到,她不能容许所爱的男人有其他女人。 “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圣洁的模样,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我丈夫的心现在全在你身上,待我如陌生人,教我情何以堪?”莫妮亚是真的恼白萦玥,不是做戏,因为她气不过希尔居然拒绝她的投怀送抱,还说不介意她另寻男伴较量床技。 她十三岁破处后就没再受过这样的羞辱,男人一见到她就如蜜蜂看到花蜜,不需她勾勾手指便会自动靠过来,与她同享肢体交缠的快乐。 但是希尔?艾思德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初相识时他就对她爱理不理,态度轻慢地几乎不把她当女人看待,还叫她有多远滚多远。是她不肯相信自己的魅力征服不了他,因此一再纠缠,不时出现在他四周,最后他出于生理需求才和她上床。 她以为如此来来他便是她的男人,甚至为此沾沾自喜,并开始计划网住他,以性为手段企图彻底掳获他,进而成为他名副其实的枕边人,一步登天坐上艾恩德夫人的宝座。 可惜她太自负了,不到半个月他就离开,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留下,除了一把她送给他的房间钥匙。 “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结了婚……”即使心里千般难受,白萦玥还是忍痛道歉。 但,真说得清谁是谁非吗? 都怪老天爷的恶作剧,在不适当的时候开了不合宜的玩笑,才将有情人伤得体无完肤,心碎难补。 “一句‘不知道’就想抹煞对我的伤害,你可曾想过我苦候丈夫的心情?他去哪里了、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和谁在一起?我是带着多少疑问与焦急度过每个没有他的日子?”莫妮亚装出悲愤难当的样子,想引起她的愧疚。 白萦玥目光一黯,“我们曾想过忍着不动心,苦苦压抑,可是一直没人来找他……”所以最后才情不自禁,因为他们克制不了想爱彼此的心。 莫妮亚一阵抢白,不让她说完,“难道这是我的错吗?我根本不晓得他在哪里,要怎么找他?” “有心就一定找得到,真心相爱的人不论相隔多远,还是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白萦玥始终相信爱是世上最伟大的力量,任何事物也斩不断。 莫妮亚在心里暗笑她愚蠢,人又没有雷达,岂会转一圈就发现目标。“你在炫耀得到他的心吗?还是嘲笑我们的感情不够坚贞?所以我只能默默等待,更差点将丈夫拱手让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何况你已经找到他了呀,我会……祝福……”白萦玥语塞地解释,神色相当无助,胸口抽痛得厉害。 “祝福?不是违心之论吧!否则我都找上门了,为什么你还赖着不走?要不是心存妄想,怎会厚着脸皮夹在人家夫妻中间兴风作浪?”这女人的纯真表情让人好想摧毁它,莫妮亚第一次发现自己使坏的天分很有用,仗着假身分欺负无力还击的弱者,滋味果然很爽快。 不过看对方脸色发白一副快哭的模样,她还真有点于心不忍,要不是收了钱得替人办事,她也想就此打住算下,反正希尔那里她也尝不到甜头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走,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找到安全的居所,绝不会再留下。”如果他们夫妻重修旧好,只怕她就算不走也会心碎而亡。 “安全的居所?”莫妮亚挑起眉。 白萦玥面色凄楚,略带迟疑地说道:“因为我和家人闹得不愉快,所以暂时不能回家。” 姐姐嫁人了,那个家也空了,虽然目前住着姐姐的亲阿姨,不过她一向很怕对方,并不想回去。 因为真姨看她的眼神总像要吃人似的,她每次一瞧见都忍不住发抖。 “原来是离家出走呀?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随随便便就和男人同居,我还当你善良、肯照顾我失忆的丈夫呢。”外表柔弱不见得没心机,她也挺会装的嘛。莫妮亚轻嗤一声。 “我不是……”白萦玥涨红脸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确实和人家的丈夫同住一个屋檐下,还做了不该做的事…… 第十七章 也许她真的很坏吧,所以姐姐才不要她。 “不管是不是我也管不了,你离我丈夫远一点就没错!我不希望他还惦着你,老是拒绝和我亲近。”只要没有这女人,莫妮亚相信希尔说不定就会转向她的怀抱,让她再度回味野兽般的激.情。 “我知道。”白萦玥心口酸涩地点头,她是该退让了。 莫妮亚接着问:“还有,我问你,希尔有没有送你东西?”看这女人身上朴素得连件首饰也没有,该不会藏在哪里了吧? “东西?”白萦玥面露不解。 “像是珠宝、钻石之类的。我有一条红宝石项链交给他保管,你知道他放哪儿吗?”莫妮亚先试探她口风,想从中取得线索。 “不知道,我不喜欢石头,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白萦玥老实的说。过去爸妈送了她很多,但她全放在家里没带出来。 莫妮亚有些恼了。“谁问你喜不喜欢,我是问他搁哪了?是不是保险箱里?密码多少?我要见它挂在我脖子上,而非送给别的女人当礼物。” 见她咄咄逼人,白萦玥有些害怕地退后两步。“我不知道,他没有送我。” “你退什么退?心虚了是吧?他把你当宝捧在手掌心上,怎么可能一件像样的小礼物也没送你?肯定是你在说谎,不老实!”莫妮亚不相信她,声调越扬越高,几乎是咆哮了。 “我没有骗人。”自认在感情上理亏的白萦玥缩着头反驳,不愿和莫妮亚起冲突。 “还敢睁眼说瞎话?快把密码告诉我,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留住他,希尔是我丈夫,不是你的,你霸占我丈夫还想抢我珠宝,未免太贪心了。”莫妮亚盛气凌人,说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我不是……”白萦玥直摇头,急得快落泪。 她被莫妮亚逼得无处可退,心慌得想逃,却不慎踢到地面突出的花砖,人失去平衡往后一跌,摔了一大跤。 她是不小心跌倒的,但由某个角度来看,倒像是凶悍的莫妮亚推了她一把。 正好目睹这一幕的希尔?艾思德怒火中烧,立即毫不留情地上前,用力将莫妮亚推倒在地。 “你想对她做什么?她是你能碰的吗?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我让你永远回不了法国!” “你……你发什么疯?干么推我?呸!你害我吃到草了……”嗯……还有烂泥巴。 莫妮亚气呼呼地爬起来,一手叉腰指着希尔的鼻头,破口大骂。 看到他心疼不已的扶起那个台湾女人,态度明显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她非常不是滋味,恼怒在心。 “我说过不准动她,你听进去没有?竟敢背着我对她动手?”希尔眸心上黯,因为心爱女人的小手自他手中倏地抽走,神情惊惶,一副很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我不过是找她聊聊我们共同的男人。” 听见‘共同的男人’,白萦玥顿时刷白小脸,身体颤抖得恍若秋日落叶。 “亲眼瞧见了,还会有假吗?还是你要说这是她自己跌倒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跌就跌? 希尔生性多疑,尤其不信眼前这个金发女人,她动机最可疑,教人不得不起疑心。 “本来就是她自己跌倒的,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当我说说谎成性的骗子吗?不信你自己问她。”看到他眼中的鄙夷,气疯了的莫妮亚伸手扯来一旁的女人。 “我……”想解释的白萦玥才刚开口,马上就被另一只有力的臂膀拉回去。 “以小玥的善良天性,根本不会指控你做了什么。她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就算你做了伤害她的事,她也只会笑笑地说你是不得已。希尔护卫般地说。他知道天使的心里没有邪恶,只有光明。 被他的恶意抹黑气到失去理智,莫妮亚忿然地回吼,“是!全是我做的!是我看她不顺眼,早就想给她好看了,不找她麻烦我浑身不舒服,谁教她抢我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不要再口口声声往脸上贴金,你是什么货色,我会看上你?你不过是上……“上流社会败金女,天生淫.荡。 因为不能光明正大保护自己的女人,让她平白遭受羞辱,心里有愧的希尔又气又恼,差点因怒极攻心说出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 白萦玥受不了他们因自己争吵,自觉有义务终止两人的争执,因此扯开喉咙大喊,“不要再吵了!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介入你们,我才是那个不对的人。请你们一定要和好,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在这段爱情关系中,她根本是多余的。 一说完,她呜咽地捂着唇跑开,眼角的泪因风吹过而落在希尔手背上,熨烫了他的心。 这一瞬间,他心痛难抑,竟惶然的提不起劲追过去。 见情势大逆转,莫妮亚还有些愣住,“她满识相的,懂得退出战场,不跟我抢男人。”光是这一点,自己以后会少欺负她一些。 他倏地回头,狠瞪她一眼。“不要得寸进尺。” “呵呵,想我少想她麻烦就吻我,否则——”她话尚未说完,忿怒的男唇随即咬上她的唇瓣,粗暴又充满怒意,蹂躏她向来自傲的丰唇。 “你、你这个……”本想骂人的她一顿,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做得太好了,那女人看得发呆,今后肯定会离你远远的。” “什么?”希尔骤地回身,正好看到心爱女子捧着心,表情愀然空洞的望着他们,接着转身跑离他的视线。 “还不去追?她要跑了!”莫妮亚痛快地讽道。 “你……”他抿着唇,铁青着脸,丢下令他恨不得扭断她颈子的女人,拔腿狂追一生的挚爱。 其实,不是没人知晓希尔?艾思德在台湾,几位和他相处不睦的同父异母史长便晓得,其中一人还想趁机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是他没主动联络,他们也不会刻意亲近,直到他“失忆”的消息传出去,才引起众人高度的注意。 于是,他们马上派人来打探,送上各色美女,企图以联姻方式拉拢给出巩固自己的势力,掰出对已方有利的说词想取信于他,好接手他如日中天的权势。 当然,莫妮亚更是被视为美人计的要角之一,不过如今色诱不成,离间倒是挺成功的。 “嘻嘻,别墅里没人,任我探险喽。” 见希尔追着白萦玥而去,莫妮亚趁着屋内无人之际,立刻大肆翻找她想要的东西,由卧室到起居室、健身房到客厅,最后来到书房…… 陡地,一张写着三十二位阿拉伯数字的纸条从阖起的某本书中滑落,她信手拾起,嘴角满意的高扬。 “你……你为什么绑着我?快放开我……”她的手好痛,好像被绳子磨破了皮,流血了。 脖子也很痛,似乎是被谁用力敲了一下,有肿痛的感觉。 “呵呵,白家的小公主,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一点也不长进?都被赶出去了还学不会谦卑,大呼小叫地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鹅。”嗯,一只灰头土脸的天鹅也不错,终于弄脏了羽毛,女人得意地想。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儿一愣,“咦?你是……”声音好熟悉…… 下一刻,昏暗的室内突然灯光一亮,刺眼的光线让倒地不起的白萦玥眯起水眸,直到眼睛适应了光亮,她才缓缓张大,隐约看到眼前有一双女人的脚。 “几天不见就了我是谁,你这丫头还真健忘,枉费我对你关照甚多。”女人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上无瑕雪足。 “真……真姨?”白萦玥痛呼,眼泪顺刺骨的疼痛而浮上眼眶。 “真姨是你能喊的吗?我可没本事当宁嫂嫂那贱人的姐妹!”李玉真凶恶地说,她最恨的就是那个不要脸的阴险女人。 白萦玥马上反驳,“不可以骂我妈妈,她是好人,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也最疼她——怕她饿、怕她冷,从小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妈妈是星星,是上帝给每一个孩子的守护者,她们用爱灌溉着,养出一颗颗美丽的心。 妈妈常在她床边说起这段话,希望她也能成为拥有善良心地的美丽公主。她知道就算妈妈不在了,也会回到天上,跟星星一样一闪一闪地继续守护她。 “好人?是烂人才是!她是你的好妈妈,却是抢了别人男人的烂女人。她根本早该死了,不该拖到现在。”宁嫂嫂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时时刺着李玉真的双目。 “你胡说!不要污蔑妈妈,妈妈说她这辈子只爱过爸爸一人,才不可能抢别人的男人。请你收回骂人的话!”白萦玥抗议道。爸妈是她见过最相爱的夫妻,婚后二十几年了还经常手牵手去散步,看得她好羡慕。 她常想以后也要找个像爸爸这么长情的人来爱她,夫妻牵手,白头到老。 是中,她正好和我爱上同一个男人,我这一生中也只爱过他。 李玉真妖媚地勾唇一笑。他呀永远风度翩翩地笑着,眼神柔和得仿佛她是他的全部,但那便骗人的,因为他对每一个人都笑得温柔,唯独对挚爱才露出炽热的眼神,所以她被骗了,傻乎乎地被骗了好些年。 想到白景天的“负心”,李玉真艳丽的五官变得扭曲,冷冷的眸子染上一层阴郁,嘴边的笑容浮起一抹冷酷的残佞。 “什么?你爱爸爸?”怎么会呢?白萦玥不敢置信,真姨明明交过很多男朋友。 小时候,她便常听爸爸摇头又叹气,说他的小姨子男人一个换过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肯定下来,再这么蹉跎下去肯定嫁不出去。 没想到爸爸一语成谶,四十几岁的真姨至今果然没结婚,过着无人作伴的独身生活。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不婚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自家姐姐的丈夫。 “需要惊讶成这样子吗?我爱他很久了,比你母亲更早爱上他。他是我心中永恒的初恋,谁都不该抢走他。”尤其是宁嫂嫂。李玉真咬牙切齿地在心中补充道。 “可是爸是你的姐夫,这样……不会很奇怪吗?”白萦玥挪挪身子想坐起,谁知肩膀被李玉真踢了一脚,又倒了下去。 “哪里奇怪?我说的‘更早’,是指他还没和曼儿的妈结婚前,我从那时就暗恋他了,只不过姐姐比我早一步告白。”而她因为害羞迟了一步,悔恨终生。 “咦?”有这段故事? “自己的姐姐我还跟她计较吗?只能忍能割舍。但是你妈妈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说她不喜欢你父亲,背地里却和他偷偷交往,直到宣布喜讯那一刻才红着眼眶跟我说抱歉,说她是情不自禁爱上我爱的男人。”李玉真想起这件事就忿恨不甘。 宁熳熳瞒了她两年,一再跟她说自己绝不会和带着小孩鳏夫扯上关系,她相信了,一直认为那贱人是最好的朋友,不但告诉对方自己暗恋姐夫的心情,还把决心夺夫的计划一一摊开,两人热烈商量着要怎样掳获一个丧妻男人的心。 结果,她又慢了一步,最好的朋友竟然背叛她,还敢流着泪说出“情不自禁”这四个字,企图博取她的谅解—— 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爱上了,心就收不回来了,妈妈一定不是故意的。真姨,我的手好痛,你帮我解开绳子好不好?”白萦玥仍天真的说。绳子绑得好紧,血液循环不良,她的双手开始发麻了。 第十八章 “叫你不许喊我真姨还喊?想惹我发火吗?”李玉真反手一巴掌,狠厉地挥向雪嫩小脸。 “……姨……”为什么要打她?她做错了什么?白萦玥忍着不敢哭,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还不懂吗?谁教你有一张神似宁熳熳的脸,我每见你一回心就痛一回,折磨不到她,只好拿你来充数。”爱妻的白景天把宁熳熳保护得太好,李玉直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白萦玥一听,惊讶得睁大眼,“所以……是你派人袭击我,还把我打晕从别墅带走?”她想起来了,当她打算告诉希尔自己要搬出去一事时,回到花园没想到却撞见令人心碎的画面,眼睁睁看着两人拥吻,她心痛得连呼吸都牵动了全身的痛觉,她以为自己就快死了,不再有心跳。 怕自己真的又昏倒在他们面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开,一步也不敢停下,一路奔到别墅外的小马路上。 她眼中布满泪水,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刚一发现有道黑影挡住自己的去路,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失去意识。 “没错,从你那日带人来扰乱曼儿的那天起,我就让人在别墅外日夜守候着,只要你一落单便立刻带走。”李玉真冷笑,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丫头消失,不惊动任何人。 “姐姐知道不会高兴的,她不可能让你伤害我。”白萦玥说,她相信黑天鹅的心仍是柔软的,外表冷漠只是伪装。 李玉真掩嘴轻笑,一脚踩在她细嫩的小手上。“不让她晓得不就得了?我们都不想让姐姐难过,对吧?” “姐姐……”白萦玥眼角的泪滴了下来。要是姐姐知道真姨伤害她,一定会很伤心,她绝对绝对不能让姐姐知晓。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你会当个听话的乖小孩,任凭我用各种手段折磨你。到时,你千万得咬牙撑住呀,无知的小公主。”李玉真笑着拧痛她的粉色脸颊,尖长指甲在其上刮出一道三公分长的伤口,汩汩沁出血滴。 白萦玥的泪流个不停,企盼着有人能来救她,但那个人会是谁呢? 希尔吗? 不,或许他已决定和妻子重新开始,她的离开正好让他不再左右为难,能专心一意寻回往日的记忆,做个爱家爱妻的好丈夫…… 她在哭什么?这是好事呀,为何要流泪? 想到深爱男人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白萦玥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她怀疑真爱真的无敌吗?为什么她获得的真爱竟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 她想到了嫁给湛问天的姐姐更是心酸,就连姐姐的婚姻也不是想要的幸福。 黑白天鹅都折翼了,在垂死的挣扎中寻觅最后的天空,她和姐姐还能挣脱困境,勇敢追爱吗? “现在就哭未免太早了,我还没从你身上讨回宁熳熳欠我的债。你想我是该从你手臂取下一块肉,或是用刀划花你的脸?”害怕吧?要恨就去怨恨你的母亲,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李玉真在心中冷冷地想。 “姨……不要,你不是坏人,你只是受了伤……啊——”白萦玥哀嚎一声,她的头好痛,原来李玉真发狠地将她一头乌黑秀发往后扯,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头发都扯落。 “我是受了伤,很重很重的伤,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也不会痊愈。所以,我要宁熳温连死后也不安稳,做了鬼还得看她的女儿受苦受罪!”这是她们母女欠她的,她不必愧疚。 现在的李玉真带了三分疯癫,拿起桌上的小剪刀就要往白萦玥的那头乌黑长发剪下,所有令她嫉妒发狂的东西她通通都要毁了,一样也不留。手里握着一撮乌丝,她笑得好癫狂,充血的眼睛越睁越大,就像是食人夜叉的铜铃眼。 “住手!你想干什么?”一声男子的狂咆倏地响起,令李玉真的手一震,柔顺黑发终于从她疯狂的手心解脱。 倒卧在地的白萦玥接着被人扶起来,一双灰蓝色眼瞳映入她眼中,令她随即放声大哭。 “希尔……” “小玥不怕,我来了,没人可以伤害你。”看到她肿起来的脸颊和惊惶哭红的双眼,希尔?艾恩德愤怒得想杀人。 当时他追着她出了别墅,却不见她的人影,只看见一台经常在他家附近徘徊的可疑车辆,他惊觉有异,立刻驾车尾随,无奈还是跟丢了。 他因此急得立刻请受他聘雇而来到台湾调查的前fbi探员凯特?多尔利用情报网追踪那辆车,这才找到她的被囚之处。可这一折腾下来,却险些害她遭遇这疯狂女人的毒手。 “带我离开……哪里都好……”她哽咽不已,惧痛交加地说。 “好,我带你走,我们到没有可怕巫婆的地方。”等着看,他绝饶不了伤她的人。 李玉真大怒狂吼,“谁准你们走了?把她留下,我还没割破她的血管、喝她的血……”这女孩是她的复仇娃娃,用来牵制另一个魁儡娃娃。 这女人疯了!听到李玉真近乎魔鬼般的宣言,令不打女人的希尔激动的上前想给她一拳。 “不要……我们走吧,她只是无可救药的可怜人。”受到凌虐的白萦玥仍保有善良心肠,她轻覆着希尔的手说,深信唯有原谅才能得到救赎。 “哈哈!到手了,到手了!果然是近年来的油田资料与开采同意书,这下子我们可以自行掘井,垄断这一季的出口原油,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要向我飞来……”他要发了,他要发了,他将成为印度首富。 一位黝黑男子神色激昂,捧着一叠极机密文件欣喜若狂的放声大笑,他亲吻着这些价值上百亿美元的纸张,一张咧开的嘴笑得阖不拢。 在他身边有几个相貌相似、浓眉大眼的男子,年纪全在三十岁上下,和他一样呵笑着,围在他左右探看他们未来的财富,个个露出得意之色。 有了这些东西,谁还敢不看他们脸色做事?公司董事会的位置要换人坐了,包括股票调整和职位升迁的大权,一切都尽在他们兄弟手中。 就算那外国血统的杂种回来也奈何不了他们,那时公司和家族的大权早就转移了,所有优势都被抢走,杂种就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子。 “没想到这么顺利,莫妮亚功不可没,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回密码,打开保险箱。”一个男人出声。果然还是女人有办法,一出手便顺利得手。 “哼!我说过,没有一个男人不喜女色,老七也不例外。瞧他平时一副极度厌恶女人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栽在女人手中。”另一名男子接话。老七只是装得清高,还不是难逃美人计。 “原来他爱用外国货呀?难怪我们派去的印度美女他一个也看不眼,倒是挑了个法国妞,看来他还挺懂得享受的。”又有一人说那法国妞很骚,连他也抵挡不住。 胜利的滋味让这几个男人晕头转向,得意忘形的讨论起对女人的品味,晕陶陶的像升了天踩在云端里,谈话内容越发下流。 他们是卡拉提,艾思德第一妻子玛黛和第二妻子娜卡的儿子,原本是家中最爱宠的离子,仗着母亲是正室夫人的地位,总以为父亲的一切将会留给他们,所以他们也不事生产的等着坐享其成。 谁知后来父亲竟从国外带回一名台湾女子,从此对她宠爱有加,不仅明显偏心冷落其他妻子,还把她所生的儿子当心肝宝贝,在他才一岁大时就把价值百万美元的土地登记在那杂种名下。 兄弟间的心结自此便结下,长大成人后仍是互相较劲,尤其是大妻和二妻的儿子们,对聪明才智远高过他们的希尔恨之入骨,常合力想扳倒他。 如今机会来了。 “不过这也是拜他失忆所赐,我们才能从中得利,否则以他的霸道、多疑,只怕我们还没摸到他身边就先被他揪出尾巴,来个绝地大反攻。” “伊利,他的车祸不是意外吧?你是动了什么手脚?”那人开车像赛车手,又快又猛,怎么可能因一点小状况就反应不及? 伊利?艾恩德神采飞扬地抽着烟,“花点小钱就能把他摆平何乐而不为?只要把煞车线弄松,他踩个几下车就煞不住了。”以那男人的精明,当然不能直接剪断煞车线,否则他一上车就会发现异状。 “你就这么恨他恨到想要他死呀?”雷格蹙了下眉。再怎么样都是兄弟,用不着到互相残杀的地步吧? “雷德,说说你兄弟,做人太仁慈是成不了大事的。希尔要是不死,我怎么爬得到他现在的位置?”伊利把桌上名牌的“希尔”两字拆掉,留下烫金的总裁职称。 雷德和雷格是孪生兄弟,不过两人长得完全不像,一个像父亲块头较大,一个神似母亲体型偏瘦;前者粗暴,有打老婆的习惯,后者则胆小怕事,较有手足之情。 “是呀,无毒不丈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还能留吗?”雷德的性子跟兄长伊利一样凶残,为权与利不择手段。 “当然不能留,虽然他失忆了,但难保哪一天不会又恢复,我们不能给他反咬一口的机会。”伊利果断地说,清得干干净净才能确保万一。 “你们想杀了希尔?”雷格惊呼。 几个兄弟横眉一睨,嫌他大惊小怪,不过杀个人而已,没必要大呼小叫。 “这次要派谁去?要够狠,务必要一击致命不留活口。”伊利心狠地道。 “我去如何?”一道低沉如醇酒般醉人的嗓音响起。 “好,你去……咦?刚才是谁开口说话?”伊利一怔。明明听见声音呀,难道是他听错了? 几个兄弟互看一眼,面露惊惧,心里毛毛的,他们没人开口呀…… “夜路走多了怕撞到鬼吗?才多久没见就听不出是我的声音。”这些人真是把狗胆当熊胆用,胆大包了天。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硕长高大的身影身旁伴随一个娇小的倩影一同走进总裁专属办公室,几双难以置信的眼睁着比大,你瞠牛目、我瞠象眼,一个个吓到呆若木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雷格几乎是以颤抖的口气在询问。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还有,你好像坐错位置了,你底下那张皮椅也是我的。”希尔?艾恩德冷笑一声,这些人想坐他的位子还得有实力,光是吠几声,天可不会变。 白萦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乖乖站在一旁看着他。 伊利讪讪的起身,将坐没几天的位子还人。“你不是失忆了,还找得到回来的路?”太可恨了,居然没等他动手就回来了,真是失策。 “咦?你不知道吗?我早就恢复记忆了。只是这几年的工作太累,我才没预告告知就休个长假。”希尔装出惊讶的神色坐下,顺手将身侧女人拉入怀中,手指玩起她的长发。 “什么?你恢复记忆了?”众人齐声惊呼。 灰蓝色眸子一亲,倏地转为冷冽,“我能不恢复记忆吗?难道要等你们除掉我,我才在死前回溯过往?” 一见希尔恢复原有的霸道气势,除了伊利外,其他兄弟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哼!让你知道也好,你的存在本来就碍眼,那场车祸没把你害死真是太可惜了。”伊利索性挑明了说,碍事的祸害果然总是长命。 “的确可惜,我没死就轮到你遭殃了,意图谋杀的罪名够你坐好几年牢。”希尔勾起嘴角,他若不先发制人,将来只有挨打的份。 终章 伊利一听怔了下,随后张狂冷笑,“拿出证据才算数,出事地点远在台湾,你以为办得了我吗?”他相当自满,不相信希尔有通天的本事能找到证据。 “不必到台湾,抬起头就能看得到。”希尔为他们解答,现代科技精良不在话下,帮了不少忙。 “抬起头?”众人一头雾水的往上瞧,却什么也没看见。 此时,一个身高近两百公分的光头黑人走了进来,手上提着监视录影仪器,大伙一见先是愣住,继而因意识到那是什么而惊慌失措。 “我把你们刚才的对话全录下来了,现在自首我可以轻饶,否则这卷带子要是流出去,你们几个就好自为之吧。”希尔睥睨着众人,想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样,最好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怕事的雷格刚一动,伊利立即用力瞪向他,不准他轻举妄动。 其他兄弟见状也看向伊利,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威胁是不济事的,瞧瞧我手上这里是什么?所有对你有利的文件全在这里,你已经失势了,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大权在握。”所以这男人输了,而他伊利赢了。 “是吗?我可不认为。”希尔随口念出三十二个阿拉伯数字,然后一弹指。 “艾父拉,告诉他们那是什么。” 光头黑人往前一站,体积庞大得骇人。“我早依照总裁指示将保险箱内的物品全部取出,你们拿到的只是伪造的赝品。” “假的?”伊利惊骇的低头查看手中文件。 “既然你们能弄来一个莫妮亚和一份假结婚证书,为何我不能起而仿效,回报一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是对他们小有计谋的赞扬。 他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莫妮亚,让她以为夹在书里的纸条便是密码,她一得手便连忙离开别墅,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而如他所料,几个笨蛋真的去开了保险箱,自鸣得意的认为诡计得逞,还毫无顾忌的高谈阔论,把曾做过的丑事全说了出来。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希尔,你……”伊利没想到他居然反将他们一军。 “不过我身边这个女人宅心仁厚,不乐见我们兄弟阅墙,所以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心存恶念,对我多有刁难,我的手段你们清楚得很,不要逼我动怒。”希尔宠爱的望了眼怀中的人儿,警告兄弟们别糟蹋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 听他下了最后通牒,包括伊利在内的几个兄弟神情都如丧考妣,一脸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见识完一整出好戏,看得目瞪口呆的白萦玥总算回过神来,既佩服又恍然大悟地娇嗔起来。 “原来你说要带我出国度假,其实是处理你的私事?你太坏心了,又骗了我一次。”害她期待老半天,结果一下飞机哪里也没去便直奔他的办公大楼。 希尔轻笑握住她捶落的小粉拳,“我没骗你,是你要我带你离开,说去哪都行,所以我才带你来到我出生的国家。” 希尔救出白萦玥,误会冰释后,两人的感情更甜蜜浓烈,也更懂得珍惜彼此,莫妮亚的从中破坏反而让他们了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唯一的爱无法取代。 她笑了,“好吧,算了,反正这是一个美丽的国家,因为它孕育了你。”也因有他,她才懂爱的真谛。 “而我眼中最美的风景是你。嫁给我,我的天使。”他忽然取出罕见的粉红钻戒,单膝跪地求婚。 “希尔,你……”她激动地抬手捂着嘴,满心的喜悦让她热泪盈眶。 “说你愿意。”他霸气中带着温柔,轻轻拉下她柔白小手一吻。 含着泪,她笑着点头,“我愿意。” “我爱你,今生今世,唯你是我的新娘。”他对自己的心起誓。 “唯一的吗?”她笑中带泪地问道。 “唯一的。”他坚定的回答。 “没有四个老婆、妻妾成群?”对于爱情,她是自私的,要绝对独占。 希尔站起身,将她搂入怀中,柔情万千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只会有你,我生命中的挚爱。” 白萦玥笑得好灿烂,美得炫目,“我觉得好幸福哦,你真是我的真爱吗?” “是的,我是。” “很高兴我找到了你。”她的爱,有了温度。 “我爱你,小玥。” “我也爱你,老公。”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微启的唇越贴越近、越贴越近,动情的画面唯美得令人叹息…… 砰! 蓦地出现噪音,两人凝起眉,看向某个不该存在的“干扰”。 “抱歉,我太紧张了,一时失手拉了拉炮,两位请继续。”希尔忠心的下属艾拉连忙接拉炮收回口袋。 看看感动得频频拭泪的光头巨人,谁还亲得下去?两人互视一眼,噗哧笑出声。 在爱的荆棘旅途中,白天鹅勇敢追爱,飞向了幸福,她的美满未来正要展开,爱她的骑士将永远守护她。 但……黑天鹅呢? 她的幸福究竟在哪里? “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说过不许伤害玥儿,为什么你还是做了……”白萦曼像头负伤的母兽,发狂地冲回娘家,她将手上的车钥匙用力甩开,两手疯了似地捉紧李玉真双肩,用全身的力量将李玉真整个人压撞上墙壁。 “……你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是下属有什么误会……”李玉真还想佯装无辜,粉饰太平。 “你想说谎到什么时候?有人寄了一叠照片给我……小玥受伤了,好似被人捆绑,她的脸整个肿了起来,身上还有遭受凌虐的瘀痕,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当然不是我。你冷静点,曼儿,不要被怒气影响判断力,那是有人恶意污蔑……”李玉真立即为自己辩解,但是话尚未说完,一股力量就将她往后重推,她的后脑勺因此狠狠撞上墙壁,发出好大的响声。 “真姨,你想对我怎样都没关系,因为我把你当母亲一样的尊重、孝顺你、听你的话,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你未免得寸进尺了,把我的隐忍当成纵容。” “曼儿……”这一刻,李玉真感到害怕了,外甥女的眼神有如复仇女神,燃烧着熊熊火焰。 “不许再碰她,我警告你,只要再让我知道玥儿受伤,我一定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妹妹……” 有如狂风暴雨肆虐,发完狠的白萦曼撂下话,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双腿发软的李玉真呆立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 头一次,她感受到害怕,油然而生的恐惧从五脏六腑蔓延到四肢,白萦曼铺天盖地而来的怒火让她骇然。 不过,惊骇过后,她竟阴恻恻地扬起的一抹残佞冷笑,眼中闪着恶魔一般的狡诈光芒—— 不碰你妹妹吗? 好呀,真姨不让你为难,你想当个好姐姐,真姨成全你。 可是,我的曼儿,你今天敢为宁熳熳生的小贱种这样对我,我能不找你玩几个有趣的游戏吗? 你等我,真姨就要出招了。 哈哈哈哈…… 尾声:跳崖后的白天鹅被猎人救起,细心照料,猎人不在乎她是否白天为天鹅、夜晚为人,猎人不在乎她的外表是否美丽,却爱上她的善良温柔。 白天鹅发现以往她对王子的爱其实是寄托 ,她当时太希望有一个人来解开她的诅咒,她极力表现出完美的自己来讨王子的喜爱,所以当她发现一切不如计划的时候,才会如此绝望。 然而,公主对猎人的爱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爱上猎人了,即使她知道这段爱情将让她永生如此——在白天当一只天鹅,但她相信只要有相爱的人在身边,她可以很幸福。 公主收下了猎人的定情物、答应了猎人的求婚。 一日,有一群人找上门,恭敬地要来迎接猎人回国去当王子,原来猎人是某国的失忆王子。有一天,当王子恢复自己的记忆时,公主也破除了诅咒。 尾声 跳崖后的白天鹅被猎人救起,细心照料,猎人不在乎她是否白天为天鹅、夜晚为人,猎人不在乎她的外表是否美丽,却爱上她的善良温柔。 白天鹅发现以往她对王子的爱其实是寄托 ,她当时太希望有一个人来解开她的诅咒,她极力表现出完美的自己来讨王子的喜爱,所以当她发现一切不如计划的时候,才会如此绝望。 然而,公主对猎人的爱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爱上猎人了,即使她知道这段爱情将让她永生如此——在白天当一只天鹅,但她相信只要有相爱的人在身边,她可以很幸福。 公主收下了猎人的定情物、答应了猎人的求婚。 一日,有一群人找上门,恭敬地要来迎接猎人回国去当王子,原来猎人是某国的失忆王子。有一天,当王子恢复自己的记忆时,公主也破除了诅咒。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