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脑终极战》 1 第一章 智能机械人 我是个智能机械人,在电脑发达的时代,智能机器并不出奇,但我不只是机器,而且是个人,我有一个铱金棉体的脑子,有一副可变性合金的躯壳,加上我的“父亲”顾元亨博士是仿照他的长子的模样造成我人的模样、所以我可以混迹人间,一般人是看不出我是机械人的。 自从我协助国际刑警林飞上校在秘鲁大破黑龙的阴谋之后,他提出要我正式加入国际刑警,我的答复是:“考虑考虑,得先跟我爸爸商量再作决定。” 他犯了一个错误,没有给我时间跟我父亲商量,就直接去找我爸爸谈,结果弄巧反拙,碰了一鼻子灰。 我父亲顾博士的答复是:“上校,我已让正波为你工作了一段时间,够了,他还有很多别的工作要干,不能只作警探的。如果你碰上什么因难,需要用上他,我可以临时借给你,但他不应该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部作国际刑警,我还有很多其他事要他干的。” 高达知道顾博士说一不二、知道没有转回余地,只好说:“那我首先要感谢你.要是有必要时,就请你让我像过去一样、请他帮忙,作个国际刑警的临时雇员吧!” 他这是迟而求其次,以免我父亲把路全都堵死,留了个余地。 我父亲当然也没把话讲绝。 高达离去后,父亲把我叫进实验室,为我详细检查了一番身体,用各种电子仪器对我作全面的测试。折腾了半天后,他满意地点点头,露出笑容说:“虽然你经过一番搏斗,身体却并无损坏。我拒绝了高达把你调进国际刑警工作的要求,因为我想要你留在家里一段时间,我的孩子,我年纪一大把了,精力大不如前,大波又需要治疗,你留在我身边吧!” 我当然没有意见。 父亲说:“大波这次脱险归来,身体很差,加上匪徒长期给他注射毒品,要真正恢复健康,把毒瘾戒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一发作时,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真不忍心看,但却一定要帮他把毒瘾戒掉,否则他会死的。” 我说:“大哥是个意志坚强的人,相信他一定能战胜毒瘾的。” “我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帮他戒毒。当然,他中毒甚深,不可能立刻将毒戒掉,完全断绝,他可能会立即毙命,得逐日减量,慢慢地进行,留一条老鼠尾,最后才断绝。这是医生的决定,我认为是正确的。你的工作是陪伴他,根据医生的指示,为他作必要的治疗。我相信你会比任何一个护士更可靠,要知道匪徒虽然失败了,正如你说的,那个nfp新法西斯党还潜伏着.他们不会就此收手的、肯定还会再次出动,说不定他们还会对付大波,你得保护他,明白吗?” 我道:“好的,我一定照顾好他。” 他充满信任地说:“有你在他身边,我可就放心叮”为大波治疗的医生黄百乐是父亲的好朋友,他是这儿总医院的院长,当日父亲收到我和高达从秘鲁利马发出的电报后,就带了黄院长和小波一起飞到利马,把大波接回家的。大波一直是由黄院长给他进行治疗。由于我和高达当时赶着出发去捣毁黑龙帮在矿山里的秘密基地。所以不等他们到达利马,就已离去.故此黄院长一直未见过我,这天,他来为大波治疗、先到实验室见见我父亲。这肥矮个子的黄院长,人未到声先到:“喂、老顾,你同大波躲在这儿商量什么、我可还未批准大波进实验室工作碍……”他突然停住脚步,张大了口望着我,我知道他准是把我错认为是大波了。爸爸和我站起来迎接他,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困惑地望了望我父亲,问道:“怎么才隔了两天,大波康复的这么好?老顾,你给了什么好东西他吃,真叫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大波怎么突然变得肌肉这么结实。” 爸爸打断他的话说:“他不是大波,是大波的弟弟。” 黄百乐更为窘惑地瞪着我:“怎么小波两天不见就长成大人了?” 爸爸笑道:“不,他是小波的哥哥,叫正波,排行第二吧。” 黄百乐向后退了一步,望望我,突然大笑一声,指着爸爸,摇摇指头说:“老顾,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这是你在外边养的!想不到你这个道学先生竟然会……”爸爸涨红了脸,说道:“胡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黄百乐摇摇头:“算了,我又没有指责你,在外边有个老二也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事,谁没有风流韵事呢?” 爸爸知道他是误会了,也不再辩解,只是耸耸肩。我明白他是不想对黄百乐讲明我是一个机械人,于是我向前跨上一步,伸出手来说:“黄伯伯,我叫正波,你好!” 黄百乐握握我的手,笑道:“你好,我是很开通的人,不像你爸爸那么古板。很高兴认识你。其实,你爸爸早就应该公开你的身分,不应这么多年连我这老朋友也被蒙在鼓里。”他转过身对我父亲说:“老顾,大嫂去世算起来十多年了,为甚么不将老二接回来,也有个人服侍你埃”我说:“黄伯伯,我没有妈妈……”我这也是实话,可他没听完就自以为是地叹了口气:“哦,原来如此!令堂早过世了吗?那实在遗憾l”爸爸可真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了。 我说:“黄伯伯,上次你和爸爸到利马接大哥,可惜我因事没能留在利马等你们,所以没机会见着。” “你当时也在利马吗?”他惊奇地瞪大双眼。 爸爸说:“大波还是他救出来的呢,他当时在国际刑警工作。百乐,其实我当时曾给你看过他和高达拍回来的电报,只是没告诉你他是我儿子罢了。” 2 黄百乐用肥手拍拍他油光的额头说:“对,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我可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国际刑警的儿子呢!” 我说:“黄伯伯,大哥的情况怎样?爸爸说要让我照顾他呢?” 他说:“那你这个国际刑警放大假?怎么有时间照顾大波?要让他把毒瘾戒掉,可不是一天两天办得到的,最快也要半年多啊!” 我说:“我只是国际刑警的临时雇员,现在已不干了,这时间用来照顾大哥,也有机会父子兄弟团聚一番啊!” “对!对!”他点头赞许道,“应该!应该!你们分开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好好团聚一番,享享天伦之乐!” 我爸爸无可奈何地说:“百乐,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大波的治疗有何进展吗?” 黄百乐说:“他情况相当稳定,不用担心,身体恢复很好,只是要戒毒这层可不容易,除非他意志坚强,能挺过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他会很辛苦,可是你们不能心软,一定得帮助他渡过这难关。” 我爸爸道:“我知道自己不忍心见他那辛苦的样子,所以我打算让正波去照顾他,他不会心软的。” 我当然不会心软,机械人本来就没有心肝,我只会按程序办事。 于是我笑道:“放心好了,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决不会心软的。” 大波的健康其实很不妙。当他放黑龙教绑架后,由于拒绝合作,黑龙教主荣比利兹就给他注射毒品,使他得依赖毒品生活。他曾经几次想自杀,但匪徒防犯严密,都未成功。 现在要为他把毒瘾戒掉,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毒瘾一发作,就痛苦得口水鼻涕流着,在床上地上打滚。他的未婚妻袁若兰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当他毒痛发作时,她就难以应付了。大波像疯了一样,对她破口大骂,使她十分委屈。当然,事后大波后悔得不得了,对她陪礼道歉,她总是温柔地说:“波,你要是骂了我会轻松些,你就骂好了,我不会在意的。你一定得把病治好!” 她从房间走出来,在走廊上偷偷垂泪,却让我碰上了。 我问:“咦,你干吗哭了?” 她连忙把眼泪抹去,低声.说:“没有甚么,只是看到你哥哥那么痛苦,真叫人受不了……”说着,眼泪又禁不住淌下来了。 我说:“若兰,我们应该有信心,一定得帮助他把毒瘾戒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实在委屈了你啦。爸爸吩咐我来看护他,我相信一定能帮他渡过这难关的。” 她道:“你真好,我知道你心地很善良,我说过,你有颗金子般的心。” 我招摇头道:“错了,我是没有心肝的,我是个机械人,但我能十分准确地执行医生的嘱咐.决不会心软。若兰,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再这样一日到晚陪着他,你会病倒的。大哥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你得有个思想准备。要作长期的打算。要是熬坏了自己身体,那么,等大哥病好,你也就病倒了。我是不会病的.我根本不用休息,你放心好了,让我来照顾他吧。” 若兰抬起头来,望着我,点了点头、低声地说:“你说你是机械人、我觉得你比人更像是个人。”她用下巴向房间那边点了点。继续说,“他变了很多,我觉得你更像我以前认识的他。” 我笑道:“人病了情绪自然反常,我相信经过治疗。他定能康复、到时他就会变回原来的他了。” 她突然轻轻地吸了口气:“唉,我现在都弄糊涂了.我也弄不清自己爱的是他还是你了。” 我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她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摇摇头道:“若兰,你不应有这种怀疑,你爱的是大哥、我是个初,械人,我是不会谈恋爱的。你耐心等着吧,我会帮大哥把毒瘾戒掉,包保还你一个货真价实的顾大波。至于我,实在对不起,我是值不得你爱的,别忘了,我只是由一些电子器材组构而成的、并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她却不让我把话说完,用手捂住我的嘴.说道,“别这样说,我爱一个人、主要是爱他的心,你比大波更像一个男子汉。衡量人不是以他的肉体,而是以他的心智,你比很多人更好,比他们的心灵更高尚。” 我打断了她的话,有点粗暴地说:“你这是胡言乱语!我根本就没有‘心肝.你完全看错了,这是你浪漫主义的脑瓜子作怪,我不会爱你的,你一定是这些天来看顾大哥,弄得过分疲劳、才会生出这种古怪念头。回家去睡上一觉,明天醒来你就会觉得自己这想法荒谬绝伦啦。快切家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说完我不再理她,走进房间去。 我感觉得出她仍站在那儿,默默地望着我,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我太粗暴了,但却不能不这样做,我是个机械人,绝不能跟人类谈恋爱的。 大波从床上转过身来,看见进来的是我,脸上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对我说:“老弟,听爸爸说要你来照料我,先讲清楚,我可不是很好相处的。” 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大哥,我也不是很好相舆的呢!从今天起,我负责照料你,直到你把毒瘾戒掉,恢复健康。在这之前,你是病人,我是护士,你得听我的。” 他听了大笑起来:“真绝,假如我不听你的,那又会怎样?” “很简单,打屁股!不过,你别忘了,我的机械手力气很大,两下就把你屁股打得皮开肉绽的,你最好还是照我的话办聪明些。” 他笑道:“有意思,好吧,我就听你的吧。你有甚么吩咐呢?” “大哥,你有病在身,心情不好,这点我可以理解,不过,你不应该拿若兰来出气,你怎么可以粗声大气地骂她呢?你细心想一想,你失踪了两年,她却一直在等你,没有变心,这不是很可贵吗?你应该珍惜他她这份感情啊!” 大波瞪大眼睛望着我,像难于置信似地,他摇摇头问:“喂,你到底是机械人扮成人样?还是你本来是个人装成是个机械人?真奇怪,你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3 我说:“大哥,我不是教训你,若兰实在太可怜了,她千等万等,等你回来,是多么坚贞呢!她应得到你的爱,而不是你的骂啊!” 他摇摇头道:“机械人也懂得爱吗?老天,我是搞人工智能的,我倒没想到机械人的知能竟然发展到懂得爱!喂,老弟,你到底是甚么?” “我是你爸爸制造的机械人,因为我有一个铱金海棉体的脑袋,我会思维,”我轻描淡写地说,”海棉体能吸收很多思想,所以我的脑库里存人了人的思想感情。” 大波点了一下头:“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理,等我病好了,我可要把你折开来看看你里面是这么装置。唔,还有甚么话要我听的?” 我坐到他床边,很严肃地对他说:“你在魔窟的黑牢里,被劳比利兹注射了毒品,使你染上了毒瘾,你若是要恢复健康,过正常人的生活,再次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换句话说,吧,你想拆开我看看我里边是甚么,那你就得把毒瘾戒掉。我知道这是不容易办的事,不容易并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下决心,一定能把毒瘾戒绝的。戒毒的办法并不是一刀切那样干干脆脆,而是一点一点减少你的毒瘾,每次给你的毒素含量减少一点点,这进程很慢,你是察觉不出这减量过程的。到最后,像一条老鼠尾巴一样,拖得又长又细,到了尾尖时,就没有一点毒量,你的身体也适应了不再依赖毒品了。这是一个医疗的过程。但关键并不是这种技术上的办法,而是你本身的决心与意志,一切都靠你自己、如果从技术上帮你戒掉了毒瘾,但你自己意志薄弱,一不小心又会染上的。所以你应该下最大的决心才行。大哥,你还年轻嘛,你有美好的前途,又有如花貌美的若兰等着同你结婚,而且科学上又有那么多未知领域等待你去探索。你自己作个选择吧,只有你自己作出抉择,决心戒毒,才有可能同毒品断绝关系的。我想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会作出最明智的选择。” 大哥一言不发,听完了我这番话,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以为我好受吗?我也不想染上毒瘾的,你可知道当毒瘾发作时是多么难受吗?在那魔窟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在地上打滚,用头撞墙,他们却用海棉垫着墙,简直就像对付疯人院里的精神病思者一样,把我囚在那牢里,我得不到毒品就痛苦得要命。” 他说着,眼睛充满了仇恨。 大波握着拳头,用力地抚了一下床,说下去:“你说得对,我必须作出抉择。不论有多辛苦困难,我也得把毒瘾戒掉,否则我就再也没法生存,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我拉住他的手说:“大哥,你有决心,那我一定尽力帮忙你的。不过先声明,在你毒瘾发作时,你要骂人,就骂我好了,我是不怕人骂的,可你千万别骂若兰,她是个值得你珍爱的人,这点你要牢牢记住!” 他感动地点了点头。“好,我以后不再对她乱发脾气。最好你不要让她在我毒感发作时来看我,我难受她也感受。”“那好办,以后由我来安排好了。” 突然,门“砰”的一声打了开来。小波像一只小鹿似地跳了进来。 “大哥、二哥,你们都在这儿啊!”他兴高采烈地说,“甚么时候带我出去玩?真闷死人了,大哥回来后,还未请我吃东西呢!” 大波说:“小波,等我好一点,医生批准我上街时,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我说:“你请他吃,他这无底洞是填不满的,可是他光吃,不运动,会愈吃愈胖,最后变成一个肉球,到时要减肥就辛苦了。” 小波对我扮了个鬼脸:“你怎么讲话就跟爸爸一个口气,我不跟你讲,因为你根本不用吃东西,让你吃东西,简直是浪费粮食。” 我的确不用吃东西,就是吃,也是装进腹部的一个容器里,得尽快把它取出来倒掉。我宁可充一次电,那比吃任何东西都实际。 我说:“小波,你不是说想长得像我那样结实吗?要长肌肉.可得要锻炼,否则只会积累肥膏脂肪,如果你要长成一个魁伟的体魄、就得多作体育运动。” 大波也赞成道:“说得对,只有锻炼,才能有健美的身躯。” 小波眨巴着眼睛说:“大哥,连你也这么说吗?我真的要运动?那好辛苦的。” 大波道:“世界上任何东西部不会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你得付出艰苦的劳动,才会得到好的收获。我没病之前,身体也是靠不断地锻炼,才会结实。现在我瘦了很多,但我只要花一番努力,也能恢复得像过去一样健康的。”’小波信服地说:“那么好吧,我锻炼就是了,可是我总不能饿着肚子锻炼的。” 我说:“你今年十五岁,正是发育成长的时候,食量大,这是很正常的,你吃多些,正因为你的身体需要,如果你加强锻炼,吃下去的能量,会使你长出结实的肌肉,要是你认真锻炼,我估计不出两三年,到你十七八岁,你就会长得跟我一样高大结实了。” 小波来劲了:“真的?我也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大威猛吗?那我可要认真地大吃大喝,认真地锻炼一番。” 大波笑道:“怎么要大吃大喝呢?吃足够的营养就行了、可不能大吃大喝。而且,锻炼可不能只干一番,一朝打鱼、三日晒网,要天天都作运动、持之以恒,才能见效。而且,运动这玩意儿,你若锻炼多了,就会上瘾、要是有一日你不运动,就会觉得像缺了点甚么,不舒服的。小波、你要长成一个大汉子、认真锻炼才是真的。 小波掐掐我的手臂,问道:“我能像他一样手抓起施吗?” 大波点点头,“当然能够。” 我说:“那是不用怀疑的。” 大波道:“小波、我们来一个比赛好吗?我下决心把毒瘾戒掉,把身体搞好,你也要下决心作体育锻炼。我相信,要实践起来是不容易的,但俗语有句‘只要有恒心,’铁柱磨成针’。你接受这挑战吗?” 我十分精确地计算着大波的药量,按时为他注射。 最初,当他毒瘾发作时,在床上滚来滚去,大声要求我快点给他注射,我拒绝了,因为我必须照足医生吩咐准时办事,他从要求到恳求,恳求也行不通就咒骂,但我却不理睬他。我知道这时节他心里一定恨死我了,要是可能的话,他一定会把我拆毁才消恨的。 过了一段日子,他开始稳定下来。毒瘾发作的情况也渐渐减少,我知道治疗开始发挥作用了。 若兰仍然每天一下了班,就赶来看他,每逢这时节,我就很识趣地走开,不过我把一切药物都收藏好,我知道若兰心肠太软,要是大波毒瘾发作,她会迁就他的。 大波不只一次骂我是个没有心肝的机械人,我觉得很好笑,我既然是机械人,当然不会有心肝,我只有一个指挥我一切行动的铱金海棉体的脑袋,而且是用人类的知识丰富起来的,我只会按照阿西莫夫的机械人三大定律来处事,第一条就是:“机械人不得伤害人类,或袖手旁观让人类受到伤害。”我正是保护大波,治疗他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大波有一天望着我,窘惑地说:“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机械人,照我所知,你在闯入劳比利兹的魔穴时,就杀了不少人,最后连那个秘鲁军官也被你用炸弹炸死。你若真是机械人,那就必须按机械人三大定律办事。你不按它们办事,要吗你根本就不是机械人,是个人;要吗你就是不按三大定律或违反定律制造的c不过爸爸是不会不按三大定律制造机械人的,到底你是怎么回事?” 我说:“阿西莫夫的机械人三大定律,是人工智能的金科玉律,我的确是根据这三大定律制造出来,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新的定律。” 4 第二章 戒掉毒瘾 大波的健康恢复得很快,几个月过去了,他已完全不再依赖毒品,那老鼠尾巴的药量,最后终于断掉了。 他已不再是皮黄骨瘤,身上已长出结实的肌肉,他本来就是有一副运动员的体魄,加上锻炼,很快就变沼容光焕发,回复本来面目了。我常阳他一块去跑步、游泳和爬山。虽然我若一发力,肯定会把他抛在老远后边的,但我始终保持相同速度,只是稍微快一点,迫他把速度加快,加大运动量。 有一天,我们去跑步,跑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大波抹着汗,对我说:“你有留意到若兰已经有一个礼拜设到家里来了?” 我说:“大哥,说实在的,你和若兰也该……”他叹了口气迫:‘’你以为我不道吗?虽然她还未拒绝我,但总是说再等一阵,她还未下得了决心同我结婚呢?” “这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并不就是一定嫁给我的,她仍有权拒绝我,唉,你是个机械人,你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是多么复杂!” “那你解释给我听听嘛!” 大波把背靠若树干,仰头望着蔚蓝的晴空,限中流露出一种充满幸福和希望的神情。他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觉得若兰怎样?” 我的脑于差点儿发生短路,我干咳了一声,答道:“我认:。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温柔、美丽、大方、有智慈,最重要的是,她爱你,你相信这判断是不会错的。” 大波扬扬眉毛,微笑着答道:“大部分我完全同意,员后一句我有保留。若果她真的爱我就不会一再拖延,总说再等一等,如果我身体末恢复健康时,还说得过去。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了。” “为甚么你有这种怀疑呢?”我问。 “我觉得她很可能是爱上了别人。” “何以见得?” “从她对我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对我的感情已跟从前不一样了,当然,也许是我疑心太重,我也没发现她同别的男人,来往,这只是我的揣测罢了。” 我拍拍他的肩头,劝解道:“我看你这是患得患失,恋爱的人都是、这样,你还是努一把力、别再犹豫了,你态度坚决点,我相信她会答应你的。” 他摇摇头道:“你这机械人能作我的参谋吗?你懂得人类的爱情吗?” 他立刻觉察出这话不当,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并非是想得罪你,只是按常理而言……”我摆摆手道:“没关系,你说得很对,我根本不可能真正理解人类的爱情的。即使我的铱金脑子输入了人类感情,我也设法真正体会。我只有一副金属身体,而爱情并不只是思想,还有肉体接触的生物学的关系。我根本做不到。照我所知,爱情,是同肉体有着极强烈的联系的,我这身体对于人类来说,根本是中性的,是不可能接触的,可以说,我同人类的爱情是无缘的。” 他听了我这么讲,反过来拍拍我的肩头安慰我:“其实你这问题很容易解决,你想有一个伴侣?那就制造另一个铱金脑袋,按女性’的观点和视野,将女性的世界观输入进去,那不就可以有一个女性的伴侣了?当然,假如你要同性恋。可以按你男性的观点来制造另一个机械人,也无不可。我真希望自己是个机械人,机械人就不会因爱情而痛苦了。” 他倒想当机械人、可他那里知道我却因自己无法享有人类的爱情而深以为憾呢,我始终不是人.只是个机械人罢了。 大波的话有点道理,为甚么以前我没想到过这问题呢?女性对于我来说,是难以理解的神秘的谜,有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这大概是爸爸按照男性观点制成我的原故吧?为甚么不可以请他制造一个女性机械人作我的伴侣呢? 使我下这个决心的,不是别人,是若兰。 她已有一个星期没来看大波了,我驾车到图书馆去,等她下班。 他意见是我,脸上展开灿烂的笑容。 我让她坐在我身旁,慢慢将车驶离停车常我问她:“最近很忙吗?为甚么整整一个礼拜不来看望大哥呢?” 她把头转过来,望了我一眼,然后垂下头,低声地说:“这是责备我吗?” “不,”我说.“我有甚么权责备你呢?只是为大哥难过,他这样想念你,你却不去看望他。” “我不是不想去看他,我是不想见你。” 我皱了一下眉头、有点窘惑:“这我可就不明白了,难道我那么令你讨厌、讨厌得不想见我?可我还以为你很高兴见到我呢?刚才你笑容满脸地上车来,我实在无法理解人类,怎么可以笑着表示讨厌?” 她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这是开玩笑作弄我?还是真的那样蠢了。我是因为太想见你,才会不想见你,见了你只会痛苦。” 我说:“完全不合逻辑,无法理解。” 她摇摇头说:“我内心也很矛盾啊!我知道大波非常爱我,我也很爱他、如果没有你,我早就答应嫁给他了。我觉得,我更爱的是你。” “我看你比我更蠢呢,照你刚才讲的,实在是心领了,难道你忘记我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机械人吗?别看我外表像人,我实际是由可变性金属和各种线路组构而成的,我根本没有人类的肉体、你爱的并不是我,是个幻象!” 她苦笑了一’下,说道:“真正的爱情并不在乎肉体,只在乎心。” “哈,我根本就没有心脏、你完全错了。我是不会给你幸福的.一个机械人怎么会爱一个人类的女人呢?这是办不到的,就是最先进尖端的科技也做不到。若兰。你快点回到大哥身边去吧,他在等你呢!” “不,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我……” 5 我装出生气的样子,皱紧眉头,把嗓子压低,粗声粗气地说:“胡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如果你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但你已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怎么可以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呢?我已经反复告诉你,我是个机械人,并不是人类,跟你是完全不同的,我既不能使你幸福,你也不能给我快乐,你是被自己头脑里那种英雄崇拜的浪漫幻想迷惑住了,快清醒过来吧!” 她默默地咬着嘴唇,不再出声。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你送我回家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好,你的确需要好好冷静地想一想,大哥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他跟过去一样健康。最重要的是,他爱你。你别忘了,过去你等了他两年,你爱的是他啊!”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进屋里去,我知道在她眼眶里盈满眼泪,只是在我面前强忍着,现在早已淌流下来了。 我的心一片混乱,像被胡搅乱了似的。但我有心吗,为甚么我觉得这么难过呢?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 我回到家里,直接去到大波面前,对他说:“大哥,你听着,若兰爱的是你,她并没有爱上另一个人,你得立即去找她,即使是动粗,也得同她结婚,不要放过机会,鼓起勇气来,在她心中深处爱的是你,并没有另一个男人。” 我把红色保时捷的车匙塞进他的手中,在他结实的背上拍了一掌,大声说:“瞪着眼看我干甚么呢?快去!还等甚么!” 他呆了一呆,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跑出去,跳上了汽车。 我目送那红色保时捷驶远,叹了口气,向实验室走去。 我敲了一下门。 “进来!”爸爸大声说。 我推开门进去,爸爸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问道:“你找我吗?” 我说:“爸爸,大哥的健康已经恢复,毒瘾也治好了,我当看护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看,是时候给大哥办婚事了。” 他老皱的脸上露出快慰的笑容,点着头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高兴地说:“是啊,我也一直在想,该是时候了。不过,我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记得曾跟你说过,我的理想并不是只制造一个机械人,将来机械人应该同人类合作,创造一个新文明。你有想过,需要一个伴侣吗?”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惊喜地说:“爸爸,如果我是机械人亚当,你能为我制造一个夏娃吗?”,.他笑道:“夏娃?你需要一个怎么样的夏娃呢?” “就像大哥的未婚妻若兰那样的。”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你是说样子像她?还是思想像她?我可得考虑一下。我知道若兰很漂亮,但若果我把你的伴侣制成跟她一模一样,那岂不是会让大波搞糊涂吗?不,我可以另外按照别的美女的模样制造,但思想却可以像若兰,若兰是个很好的姑娘,不过要做到这点,还得要若兰合作,得让她来把她的思想输进那女机械人的铱金脑子,她肯吗?” 我叹了口气说:“我可不知道她肯不肯了,说实在话,我一点也不理解女性的心理。” 他道:“这事让我来处理吧,我同她谈谈,也许她会答应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同你研究,为了制造你,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也花了很多钱,差不多把我的积蓄用得七七八八了。要制造另一个机械人。自然不再需要以前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就能完成、但我已没有足够的金钱来购买必要的材料啦。” 我说:“我倒有一个主意,现在首先要办的事,是为大哥办婚事,等他和若兰度蜜月归来之后,让大哥开设一间顾问公司,专门承办解决难题,收取手续费。我相信我这铱金海棉脑袋能以最快的速度,来解决任何难题的,我和大哥合作,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感到足够的资金,让你制造另一个机械人。” 爸爸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神倩望了我好一会,然后点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个好主意,我相信这么一间顾问公司一定会对社会各界很有吸引力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大哥和若兰真的打算结婚了?我发现近日若兰已很少来,他们之间到底在闹甚么别扭呢?” 我被这么一问,好一阵回答不上来。但我还是照实告诉他:“问题是出在若兰身上,她爱上了我,把我当作是个人,这完全是一种浪漫幻想在作怪。我相信她其实爱的是大哥,只要大哥努一把力,我想大概很快就能为他们办婚事的了。” “她爱上你?” “是的,这是很荒谬的,竟然爱上没血没肉的机械人,爸爸,这事你也有责任,你把我制造成跟大哥一个模样,使她产生了一种取代的错觉,可是我是个机械人,根本无福消受人类的爱情的。” 父亲用手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按大波的样子来制造你的,当时由于他失了踪,太想念他,才会这样感情用事。若是现在制造你,我就会另外……”“不,爸爸,你没有必要后悔,我现在这样子也能过得很好的。问题不在我,是在大哥,他有点患得患失,难道人类恋爱时都是这样子的吗?” “他现在怎样了呢?” “没怎样,我刚刚把他赶出去,让他去向若兰求婚,我相信如果他志在必得,就一定能成功的。正因此,我来提醒你为他们办婚事。” 爸爸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看了好一阵,才转过身来。我看得出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把头侧向一边,不想让我看出他感情流露。 我站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头,低声说:“爸爸,等大哥度蜜月归来,我们就开办顾问公司,我相信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为你挣够需要的钱的。” 他笑道:“你大哥这才去求婚,你就谈度蜜月了,你这么有把握他:一定能求婚成功吗?” 我说:“我已用电脑把所有可能性的比率计算出来、绝对有把握他能成功的。” 我指着窗外说:“你看,他不是回来了,而且把若兰也载着回来,肯定是成功啦!” 果然,过了一会,大波拉着若兰,与匆匆地走进实验室来。若兰一见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大波对爸爸说:“爹,我和若兰准备结婚,请你祝福我们吧!”爸爸很高兴地把他们搂住,说:“我祝福你们,你们结婚,我很高兴!” 我走过去,对大哥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祝有情人终成誊属。” 6 我相信,大哥是十分聪明的,他要求婚礼办得十分简单,免去了一般的繁琐俗套,注册结婚后,立即登上飞机,同妻子到夏威夷度蜜月去了。 送走了他们,我驾车载着父亲和小波回家,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谁也不说一句话。这真有点像现在流行的文学术语的“反高潮”。 小波首先忍耐不住,哼哼了几声,不高兴地说:“大哥不讲信用!” 父亲侧过头来问:“他怎么不讲信用?” 小波嘟了一下嘴说:“他答应过身体好了,就带我去吃大餐,现在却一下子开溜,同若兰姐姐一块跑到威夷玩去了。” 我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逗他说:“大哥是去度蜜月,难道带着你去,要你做电灯泡吗?” “度蜜月有甚么了不起的?好,等我度蜜月时,我不带你去。” 我说:“那你就多作体育锻炼,好好读书,快高长大,等你结婚时,我不作电灯泡,好了吧?别嘟长嘴……”小波这精灵鬼忽发奇想问道:“二哥,大哥结婚了,你甚么时候结婚?” 这叫我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说道:“机械人跟人不一样,没有女孩子会嫁给我的。小波.难道你忘记了我是由很多金属和电路组合而成的吗?” 可他却说:“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不是个机械人,你比很多人都更像个人,如果我也长得跟你一样高大英俊,那该多妙!”他转过头问一直不插口讲话的顾博士,“爸爸、二哥能结婚吗?有女孩子肯嫁给他吗?要是我是个女孩子的话,我肯定愿意嫁给他的,可惜我是个男的。如果嫁二哥这么好的人,竟没有女孩子肯嫁他,那岂不是一世要做单身汉了?” 顾博士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 “小波,你提这问题提得很好,不过你有没有想到正波是个机械人,他是不能同人类的女孩子结婚的!不错,他有人类的思想感情,懂得爱和恨,可是他却没有人类的身体,人类的身体是非常复杂的,我只会制造机械人,却没办法用金属和电路组构一个人类的肉体。” “那他这么一副好身体难道还不够好吗?” 父亲耐心地解释道:“不,我不是说他的身体不好,但有一定的局限,他可以做很多我们人类做不到的事,但也有很多人类能做他却没办法做的。比方说,就拿结婚来说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不只是情投意合,他们还有肉体的接触和性爱,人是可以做到的,但机械人和人之间,就没有办法能做到了。” 小波不解地追问:“那有甚么要紧?” “那当然是很重要的,人类就是靠着这样才能繁衍后代,比如我和你妈妈结婚,才能生出你和大哥,现在你大哥和若兰结婚,将来生个胖白娃娃…… “可是你一个人就生出二哥来了啊!” “不,你二哥不是生出来的,是制造出来的。” 小波像是抱怨地说:“爸爸,那你能制造一个活像大哥的二哥,为甚么不制造一个像若兰姐姐一样的女机械人?既然机械人不能同人类结婚,那机械人总可以同机械人结婚吧!” 我听了,头脑一热,差点儿因此断路。小波竟然也跟我们想到一块了。我于是说:“小波如果我有了一个机械人妻子,我就常常陪着她,没空陪你玩了。”我这是想把话题扯开,免得他打破沙盆问到底。 谁知道父亲却答道:“你这可说对了,我正打算为你二哥制造一个女机械人当伴侣,再由他们制造后代,发展更多机械人。” 大哥和若兰从夏威夷回来时,父亲已同我一起、设计好了开办顾问公司。 当然,这公司是用顾氏父子的名义开办的。以父亲和大哥的社会声誉,我相信这顾问公司一定生意兴拢大哥对这计划兴趣似乎不很大,但他并不反对,因为他也了解到目前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妙。自从他被绑架了两年,他把专业丢荒了,得加一把劲去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赶上专业知识的新发展。他更有兴趣的是父亲制造另一个机械人——女机械人的计划。 可是,要制造一个女机械人,首先需要的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哪儿去找这笔资金?总不能去向洛克菲勒基金会申请,也不能要投资者投资的,得自己想办法筹备,那么就只有开办顾问公司一途了。 若兰结婚后,辞去了图书馆的职务,父亲微得她的同意,担任这家公司的秘书。她是个工作很有条理的人,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出色的秘书的。 我担任的工作,是坐镇在公司里,以我的铱金海棉头脑,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顾客的问题。我相信,我是能够胜任的。 我接到的第一宗生意,是我们公司的广告在报纸上登出的第一天,自动找上门来的。 来的是一个相当有名气的科学家浦能博士,他拿了一大皮包的数据,来到我们开设在共和大厦三十二楼的公司办公室。 若兰把他带进办公室,他把一大皮包的数据放在我面前说:“我希望你们公司能在几个钟头的时间里,能为我把这些数据整理出来,我是研究荷尔蒙促增的,我急须核对这些数据。我的电脑需要花两天才能整理出来,但我等不及了,我必须在几个钟头后得出结果,有一个病者必须立即进行救治,看看你们能不能想办法了。” 我说:“好的,浦博士,我将尽快给你计算出来,你请稍为等候一下。若兰,你招待浦博士喝一杯咖啡吧。” 我等他走进客厅,享受若兰专门为他泡的香浓咖啡,就把那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文件和数据由头到尾翻阅了一遍,总共用了两分钟时间,我就已经把它们全部核实,并且写出了方程式把药剂药方全总结出来了。’当我走进客厅,把这些结果交给他时,他正在呷着那杯烫热的咖啡呢。他不大相信地看着我递给他的结果,眨巴着眼睛,问道:“算好了?这么快?你们的电脑是甚么牌子的,能比我那ibm快这么多?” 我说:“我们的电脑是目前世界上最快最准确的,那是我的脑袋。” 他很仔细地把我写给他的核算结果由头到尾看了一遍,惊奇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一阵,才拾起头来问我:“我看得出,你把我计算错的地方找出来,而且更正过来了。天啊,你算得十分准确,不过,你怎么能知道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科学家知道的方程式?那还只是我设想出来的,我花了很多心血才弄出这方程式。” 我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只是根据你所有数据总结出这个方程式。你这方程式是正确,只是在第一百五十七页有一个数据错了,因而使后边的数据产生错误。现在已为你更正核对准确。你发明的这方程式是正确的。” 他激动地望着我,说道:“你是一个天才,顾先生,十分感谢,你……你愿意到我们科学院工作吗?我邀请你去当我们的研究员,给你最高的工资,终生职,如何?” 7 我望着他那真诚而无满期望的眼睛,微笑着回答:“不,我不能离开这家公司。谢谢你的关照,如果以后有甚么难题,可以随时代我们顾问公司。” 浦博士还思说甚么,但我举起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摇摇.侧首头微笑道:“不必再说了,浦博士,你总共用了我三分钟时间,每分钟收费一千元,请你把费用写支票给我们吧,现在失陪了,找还要接待其他顾客。” 他失望地耸了耸肩头、无可奈何地走掉。 自那之后,我们公司就忙了,不到一个月,顾客像潮水般涌进来,往往得排队才能约见,化学师带了难题来,我通常只用一分钟时间,就能把他们的难题解决掉。有时,我也没有办法解决的,因为我也不是万能的,不过我尽力去帮他们的忙。各间工厂也来求教,从电灯公司到核能研究所.一碰上难题、就来找我。我一般都是运用各种方程式,以数学的方法来解决掉他们工作中碰到的疑难。 我们公司的名声一下于就红遍了全市。 对于我能做到这些事,实在一时很难解释得清楚,例如我根本不必到工厂去、甚至不须要实地观察、就能改善化工厂的某个化学反应,其实。我也是在不断地学习.几乎把好几家图书馆有关科学的书籍全部读遍了,若兰在这方面给了我很大的帮忙。不只是她同图书馆的人有交情,而且她曾在图书馆工作过,懂得如何快捷找到我需要的书。我也花了点钱,订阅世界上最新的科技期刊和书报,我用我的眼睛,只需要几分钟就把一大堆东西看完,而且记忆在铱金海棉脑子里,随时可以拿出来加以运用。我用我这特殊的记忆能力,记忆每一句话。每一个公式,而且在脑子里将这些知识编织起来。 过了一段日子,我不只在科学方面能给人出主意,而且对社会经济也插上一手,我可以比较准确地算出该投资甚么,很多人都来向我请教如何投资。’我每分钟可以赚到一千元,除去纳税和开销,我的收入是天文数字的。 大波不时会到公司来,一方面是巡视一下业务,另一方面他很怕忙坏了他的新婚妻子。父亲则从来不到公司,他只是不时开列出一张购物单,要我设法把某些机件或材料买回来给他。 公司开办了半年.我渐渐对这些事务感到不耐烦了,有一天,我碰上大波到公司来,就对他说:“现在公司已经上了轨道,钱也赚了不少了,我真想不干了。” 他扬起眉毛,笑着问我:“怎么?机械人也会闹情绪?” 我说:“我不是闹情绪,而是觉得这工作干久了,没甚么兴趣了。原先,是因为家里需要钱,才开办这公司的,现在钱已赚了,只需要将一部分钱拿去投资,今后仍然不断有收人,我们还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去做别的事,一天到晚被这些来个不停的顾客缠住,岂不是没有了自己的时间了?” 他想了想说:“言之有理,我也不想若兰太忙,不如我们收缩一点公司的业务吧。” “我认为.公司仍可以经营,不过,可以请几个人来.买一部好的电脑,让他们用电脑来给顾客解答问题,实在有困难时,我们才来过问,这样我们就不必整天被绑在公司里,干一些本来电脑可以做到的工作了。” 人波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急于帮爸爸制造另一个机械人、这我可以理解,爸爸昨天跟我谈了很久,还想请若兰帮忙,把女性的观点输人那个新的铱金脑袋去呢。” 我坦白承认道:“这我一点也不否认,我相信你也能理解的,人需要一个终生伴侣,比方你就有若兰,那么机械人不需要个伴侣吗?在这世界上,目前只有我这么一个机械人,不太孤单了吗?如果爸爸能成功制造出一个女机械人,那么我也能像你一样,有个终生伴侣了。” 我相信,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甚么叫作孤单。 是若兰的存在,使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每天在我身边工作,更使我感到自己孤独无助。我深深体会到,一个机械人缺乏人类爱搞的能力,只有悲苦地过形单影只的日子。打个比方说,有如你是在外星上面唯一的一个人,四周生活着的全是外星人,这些外星人同样具有智慧,但却长着同人类完全不同的身体,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同人类不一样,那么你就比较容易理解像我这样一个唯一的智能机械人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感受了。 父亲有了制造我的经验,在制造另一个机械人时就容易很多了。大波在用可变性金属为那新机械人制造身体,他以为要造得十全十美,就得把女人所有最美的造型找来作参考,计算出一个标准的数据。他说希腊古典美的女性自然是以美丽的维纳斯像为代表,而现代人美的标准就复杂多变了,有人说玛莉莲·;蒙露有性感的身材,但他却认为她的长相平庸。 他弄来了几百张画片,反覆研究,终于自己塑造出一个综合了所有人类女性美的模型来。我默默地看着他为我埋头工作,心里实在感激他,其实,我的要求只要那个新的机械人像若兰,我就十分满足了。 当然,我并不失望,因为大哥在塑造女机械人的面容时,自然把他心目中最受的女人的影子也塑进去了。我看那容貌既有几分像若兰,又不完全相像,它有着自己的特徵,有着东方女人的温柔,也有着西方女人的妩媚。 大哥问我:“怎样?喜欢这样子吗?” 我点点头:“很好,有点像嫂子呢!” 大哥脸红了,低声说:“我心里尽想着若兰,想不到竟造出一个像她的面容。” “那很好嘛,若兰多一个妹妹有何不可?” 父亲仔细观看了大哥造出的模型,只说了一句:“我正需要若兰帮忙,因为我们都是男性,而这个机械人是女的,应该有女性的视野与感情才行,如果若兰能教导她,她就能达到我的要求了。既然你把她塑得有几分像若兰,就当她是若兰的姐妹好了,我来给她取个名字,就叫若梅吧!” 我说:“若梅!这个名字很好!只是,若兰肯帮这个忙吗?” 大哥说:“我去跟她说说,她不会不肯的,我相信她会高兴有这么一个机械人妹妹的。” 他去把若兰带到实验室来。 她站在那女机械人的模型前,张大了眼睛,定定地望了好一阵,低声赞叹说:“好漂亮!” 她转过头来,望着我,眼睛里含着微笑,我的心——我这机械人有人类的心吗?我的心被她看得差点停止搏动,是的,机械人也有一颗渴望爱与被爱的心的。 她当时心里是怎样想的?我没法猜透,女人啊,实在是个神秘之谜,我没办法捉摸她的心思。 大哥望望我,又望望她,叫起来‘“喂,你们怎么搞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好像不曾相识似的。” 大哥当然是不明白的,若兰肯定不会告诉他曾爱上过我。 若兰笑了笑,侧过头对大哥说:“我只是奇怪,他那么像你,而你造出的她,又有点像我,你造出来的这个她实在太美了,漂亮得我有点吃醋呢!” 她拉住他的手,我看得出她同大哥讲话时、面容上充满了幸福的光采,那是一种充实的爱,这使我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若兰说:“爸爸给她起名若梅吗?我以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感到自豪呢!” 父亲把计划讲给若兰听,她捂住嘴笑笑,说:“爸爸,放心吧,我会设尽办法,把她教导成一个令你满意的姑娘的。” 我感激地说:“有你来训练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父亲说:“那么,我们就按计划进行吧。现在,首先第一步,是把那铱金海棉体的脑袋唤醒,这一次,我们可以不必像上次那样、先放在金属骨架上,而是直接装进可变性金属身体去,一下子就活过来。” 唤醒“若梅”的时刻终于到了。 8 我们大家都有点紧张地看着爸爸将电线接驳在她的颈部。若兰站在最前边,等侯着“若梅”紧闭着的双眼张开。 铱金海棉体的吸收能力是很强的、第一眼看到的,往往会留下很深印象,若兰将是它首先看到的人,并将由她教导,那么这脑子无论是外在与内在,都会女性化、具有女性的性格。她将像若兰一样,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父亲按下了电钮,电流透进了铱金脑袋,就像把生命输进去了一样。 我紧张地望着那具紧闭双眼躺着的美丽的身体,屏息呼吸,不,我是不需要呼吸的,有时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机械人,尽在把自己当成是人类一般了。不过,这样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倒是很确切的。 我真担心那铱金脑子会出毛病,我担心自己的脑子会不会是父亲碰彩数造出来,实际上再也造不出第二个。我也担心电流通进去后,它不能苏醒……总之,我是患得患失,有诸多想法。如果失败了,那么我就注定水远是个孤单的机械人了。 她的眼皮动了一动,张了开来,但立即又紧紧闭上了,就好像脑子对看见的东西大吃一惊似的。她活了!谢天谢地,她活啦! 活啦!她慢慢地张开眼睛。 父亲高兴地叫道:“她活了!这脑子活了、我们成功啦!” 我当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双眼睛多美埃她充满迷罔地望着若兰,像在想着甚么。 “若梅!”若兰温柔地说,“你是我的妹妹!” 那双美丽的眼睛眨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安心的笑容。 父亲说:“若兰,下一步就靠你了,你可以开始教导地,每样事只须要教一次,她就能学会的。” 我们退出了实验室,把她交托给若兰这位老师了。 我每天都密切注意着她的进展,若兰的确是一位很好的老师。若梅很快就学会了走路和说话,只用了一个礼拜,她已能够看书了。她一如当日父亲训练我时一样,能过目不忘,大量阅读书刊。她的脑子跟我的脑子一样,一学即会,而且不会忘记,她一旦会讲话,就学会了认字,能像我一样飞快翻动书页,把每页的内容全部收进记忆库中,分类整理,几个星期的时间不算长,在若兰的悉心教导下,她从婴孩阶段进展到入学,进而变成一个精神世界成熟的成人了。 大哥由于若兰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对若梅的教导上,冷落了他.有时颇有烦言。有一天他对我说:“老弟,为了你的她,我的她对我冷落了。我有个办法,可以缩短教育她的过程。” 原来,大哥将研制了的一种仪器,它们像头盔,一个戴在若兰头上,一个戴在若梅头上,接通电路,就可以将若兰的思想输入到若梅的脑子去。这本来并不复杂,因为思想其实是一种脑电波,只须找到方法将脑电波译成解码,就可以输入电脑里去。这样一来,教育的进程大大加速了。 这叫甚么?电子心智传送?心灵感应?任你叫作甚么都行。大哥这发明使若兰的心智一下子灌输入若梅的脑子里,我知道若梅的思想将会是第二个若兰,她将是若兰在精神思想上的孪生姐妹。我其实最初爱上的,不正是若兰吗?只是我不可能爱她罢了,现在我将可以像爱若兰一样,全心全意地爱若梅。 在若兰教育若梅的过程中.我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接近她,生怕影响了她的学习,我不想由于我男性的心态影响了她这个女机械人接受女性心智的进程。 终于,有一天,若兰带了若梅一起走出实验室,她对我们说:“我相信,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再也不能给她传授甚么啦!” 若梅走到我面前,柔情地望着我。若兰说:“若梅,他是正波,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我肯定你会喜欢他的!” 她在心智上已经成熟,在外观上,她是一个“女人”,就如我是个“男人”。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我透不过气来,这儿我又说溜了嘴了,机械人有甚么透不透得过气来呢,我不需要呼吸的,我这只是形容我当时激动的神情。要知道,当你看到一个精美的女神雕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时,你会是如何惊讶吧? 若梅向我伸过手来,拉着我的手,低声地说道:“我认识你的,我从一诞生的时刻,就知道你的存在,我是你的一部分,正如你是我的一部分,我们是相同的。” 我感激地拉着她的手,介绍她认识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大波、小波和爸爸,还有碰巧来到我们家的黄院长。 若梅有礼地同各人交谈,语言文雅,思想深刻,我深感若兰下了好多功夫去教导她。我感激地望了若兰一眼,她对我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走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喂,老弟,我可真有点吃醋了。” “为甚么?” “你分走了我的若兰,你看,她比若兰更若兰啊!” 大哥这话是开玩笑,全无恶意的,他说的也是心里话。我听了,不由得感慨万千。他这话使我感到自己像个人类一样。 我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大哥,如果没有你,也就不会有若梅了。是你使她像若兰的。” 我们俩不由得相视大笑起来。 小波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问道:“笑甚么?你们低声讲大声笑,准是讲不正经的话!” 父亲笑道:“小波,有很多事你是还不理解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这时,若兰走过来,把手勾住大哥的臂膀,悄悄地说:“我现在回到你身边了,不必再啧啧烦言,我不会离开你了。” 若梅跟黄院长谈了一阵,转过身来,轻盈地走到我身边,我们很自然地谈起话来。你想,两个机械人会谈些甚么?怎样谈话? 不,我们并没有谈甚么电子、机械,我们就跟人类交往那样,谈些很普通的话题,她告诉我,她看过一本很好的小说,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我则说我喜欢雨果的《悲惨世界》,我们谈夕阳的美,海洋的浩瀚,我讲一些她没有机会见过的事物,她给我讲她最喜爱甚么颜色……我们最初讲得很慢,谁也听得到我们讲些甚么话,但越谈下去,我们讲话的速度就越快,最后我们的思想像电波一样迅速地交流起来,身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瞪目看着我们,因为我们的讲话在他们听来,只是一阵不可理解的含糊的声音,快到听不清是甚么。等我们醒觉时,两个都不由很大笑起来。 9 第三章 新人类 我们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谈了很多很多,我估计平常人谈那么多话,准得花上好几个钟头。 她笑完了,突然对我说:“正波,我爱你。” 我听了,大吃一惊。 我张大了口,一副傻相,我最初的反应是惊讶,我想不到她突然会讲出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我觉得她这句话讲得太突然,简直是不经大脑!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成熟的决定,这使我有点抗拒。我心里当然希望她能真心爱我,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是她的同类,但我不希望她这么匆忙就讲出来,至少这应该是发自她内心深处,像人类真正的爱情从心灵中发芽成长,最后觉醒过来。 我摇摇头,像教训一个孩子似地对她说:“若梅,你这话讲得太早了,你认识我并不深,我希望你三思,不要随便讲啊!” 她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对我笑笑说:“我从你的一言一行,都已看出你的心思,你虽然没讲出来。实际上你心里不停在向我表示着爱情,我比你坦白,何必像人类那样浪费时间呢?我知道你爱我的,我再说一遍,我真的爱你啊!” 我听了这话,快乐得甚么也看不见,像断了电路一样。 我始终捉摸不适女人的心,这永远是那么神秘莫测,对于我来说,永远是猜不透的一个谜。 我知道,我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现在终于实现了,我有一个伴侣了。 若兰拉拉大哥的手,笑着说:“看来,这儿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该让他们俩说说俏俏话了。” 小达赖着不肯走,父亲敲了一下他的头:“快走,快走,别作电灯胆,不通气!” 小波回过头来,向我扮了个鬼脸,悻悻地走了出去。黄院长这时对父亲说:“老顾,我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目睹,我决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是你制造出来的机械人,还真以为他是你在外边养小老婆生的儿子,而她真的是若兰的妹妹呢!你一直瞒着我,却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吃一惊,也大开眼界!” 父亲拍拍他的肩膀,挽着他的手臂,一边拉着他走出客厅,一边回答:“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事中最心满意足的事,过去的发明比起他们两个,简直不算是一回事了。” 黄院长说:“你还打算继续制造这种新人类吗?” “新人类?哈哈,你叫他们做新人类?” “可不是?他们跟人类有甚么区别?还值得谈情说爱呢。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跟人类一样,能结婚生子,如果他们能结合,生出新的一代来,那可就是新人类的繁衍了。啊,想起来我有点害怕,他们这么完美,将来会不会把我们人类给取而代之淘汰掉。” 父亲摇摇头道:“你这是杞人忧天,机械人是人类智慧的产物,是人创造出来的,他们将配合人类,建设一个新的文化,怎么会把人类淘汰掉,他们只会使人类的未来更加光辉灿烂,至于他们的结合,那该会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准不会要你去接生的。” 他们走远了,我也没再听他们的谈话,不过,有一点,引起了我的兴趣,到底我和若梅能像人一样结合吗? 如果不能结合,那么就不必谈甚么结婚了。 我回过头来,望着若梅,她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脸红起来。我觉得奇怪,怎么机械人也会害羞脸红呢? 我说:“他们说得对,我们机械人能够结合吗?”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何结合,以适应一种对他们来说,完全新的生活,在这儿,我要按人类在处理这类事时的习惯,把门关起来,拉上窗帘了。 总之,在我来到这世界生活在人类当中,直到这时、才第一次享受到欢乐,若梅变得更加容光照人,幸福使她显得更美,一如若兰在大哥身上找到了新的幸福时那样,这使我更加感到幸福。 父亲当然同意我们“结婚”的,大波建议我们到夏威夷去度蜜月,他说那儿风光如画,沙滩美极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趁结婚去旅游,我们只需要有一个处所,可以单独相对,不受外人干扰就足够了。 黄院长说他在滨海的山上有一座别墅,可以借给我们使用,别墅里只有一个管家,他主要是每日打扫一下地方,不会干扰我们的。我觉得那倒是个很安静的去处,于是欣然接受,准备同若梅在那儿度我们的“蜜月”。 我曾把几件衣服放在小波房中的衣柜,于是到小波房间去取,我敲了一敲门,小波大声问:“谁?” “我,你二哥,可以进来吗?” 他连忙答应:“可以,等等,我这就来开门给你……”他拖拖拉拉了好一阵才把门打开,我望了他一眼,见他把目光挪开,不正视我,不时瞧抽屉望望。我知道他一定又在耍甚么鬼把戏,要作弄我了。我装着没看出他的紧张,说:“我是来取回衣柜里的两件外衣的。” 他问:“你真的要去度蜜月吗?” 我点点头:“你批不批准?” 他说:“我可没批准的权,不过,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度蜜月的。”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恼火了,在我胸膛捶了一拳,大声骂道:“有甚么好笑的?你也跟着大人一起欺负我,其实我比你年纪大。你生下来有多久?” 我说:“小波,我甚么时候欺负了你?你生这么大的气干甚么?” “那你带不带我一起去度蜜月?” 我摇摇头说:“不,那可不行,这是我的私生活,怎么可以带你去呢,你不怕爸爸说你是电灯胆吗?” 我趁他搔着头,想找甚么话来反驳我的当儿,迅雷不及掩耳,拉开了抽屉。 他大叫一声,扑过来,但我比他快,早巳把他藏着的东西拿出来了。 原来是本图文并茂的描写人类性生活的生理卫生书籍。 10 小波涨红了脸,大叫大骂“快还给我!” 我只翻了一下,就把内容看完了。 我合上书,双手棒着奉还给他,他一把抢回去,塞进枕头底下。 我说:“这有甚么好紧张的?我早就看过了.书店里有得卖的。你怕甚么?看看这书长长知识,没有人会说你看坏书碱书的。” 他望望我,问:“你说的可当真?” 我说:“骗你干甚么?你这书是讲成年的人类男女如何结合的,每个人类都必定走这条路,看看并没害处。 不过,我看它,是我了解人类的一个部分,对于我并无实用价值。” “对了,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你是怎样同若梅结合。” 我拍了他脑瓜子一下,骂道:“你这好奇心有点出格过界了,不行,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会像书上那样吗?”他追问道。 “无可奉告!”我装作生气地在鼻子前摇了摇手指,“这不关你的事,不告诉你!” 小波嘟起嘴说:“好,你不告诉我,我自有办法知道。” 我摇摇头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好了。” 可我当时并不知这,小波这好奇心,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和若梅到了黄院长的别墅,这儿的确风景优美,别墅建在海边的一道悬崖上,从悬崖往下望,在两百尺的峭壁下,是坚硬的岩石,海浪一下一下激拍着岩石、溅出雪白的浪花,别墅里只有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的管家,他平常住在离别墅半里路的家里,每天只来巡一巡,看有甚么要他办的,否则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我和若梅像两个快活的孩子一样,每天在别墅的树林里散步,欣赏日出日落,鸟语花香,我们手拉着手,你一句我一句地谈个不,停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一切,我们只知道我们是最快乐的一对机械人。如果别人看到我们,只以为我们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谁也不知道我们是两个机械人的。 有一天,小波突然出现在别墅,他这鬼精灵竟找到那个管家,要他带路到别墅来找我们。我老实不客气地请他赶快回家,不要来骚扰我们。他笑嘻嘻地逗留了片刻就走掉。 我留意到他和那管家很谈得来,管家还把他留在家里吃午饭。做了很多好菜给他吃。 我对若梅说:“小波真是无聊,是想来打听我们怎样结合的呢!” 若梅听了,脸红耳赤,低声说:“这怎么可以呢!你可别对他乱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这事本是件小事,我没放在心上,如果当时我多留意小波,就不会闹出后来的乱子了,这都怪我当时由于沉浸在快乐幸福之中,疏忽大意。 天是那么蓝、海是那么碧,太阳放出金灿灿的光辉,透过森林的枝叶,照亮了林中的空地。 我们手拉着手,一边轻快地交谈,一边笑着穿过空地。 一只小鸟,也许是被太阳照花了眼,从树上飞下,撞在我的胸脯,跌落在地上。若梅把它轻轻地捡起来,放在手心,用一种女孩子才有的温柔,轻柔地抚慰它,一直到它苏醒过来,啾啾着飞走。 我笑道:“你的手指充满了爱心,可以把小鸟唤醒。” 她说:“可这手指用上力气,也可以把钢铁扭折、要知道,你能干的事我也同样能干,我并不是被设计成一个家庭主妇,我是你战斗的伴侣啊!” 当我们走出森林,回到别墅,发现门外停泊着一辆汽车,我看了一眼车牌,知道是总医院黄院长的车子,他来这儿干甚么呢?我困惑地望了若梅一眼。 她说:“他本来是这别墅的主人呀,你忘了?是他借这地方让我们单独相处的。” 我说:“正因为是借给我们单独相处,那么他为甚么要来打扰我们呢?” “也许……反正他已经来了,我们就进去见见他吧。” 当我们走进门时,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碰见了小波,他向我扮了个鬼脸,说:“二哥,今天我给你送礼物来了呢?” 他一把拉住我和若梅,走进客厅。 黄院长那胖乎乎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我们伸出手,说道:“怎样,我们的新人类,新婚生活过得一定很愉快吧,我今天给你们带礼物来了呢!” “礼物?甚么礼物?” “大波把他的思想输送头盔加以改进,叫我们送来给你当件礼物。” 我望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那两个头盔,我认得,那确是大波的发明,全靠它们大大缩短了若兰教育若梅的过程。 我说:“大哥作了些甚么改进?” 小波插嘴说:“大哥把它们从单向输送改变成双向交流,他说可以帮助你们思想沟通。要试一下吗?” 我问:“小波,大哥为甚么不自己来?有什么事把他缠住脱不开身于?” 他眨了眨眼说:“他去纽约开会,要两个礼拜后才回来,临走托黄院长带我送信礼物来。” 我拿起一个头盔,它是用铝制的,很轻,上面装着不少合成线路.我说:“大哥真想得周到.等我研究了怎样使用它后,一定会试用试用这东西。” 黄院长说:“大波说过、不用给你什么使用说明,因为使用方法很简单,你们两个一戴在头上,它就自动同你们的铱金脑袋接通的。” 我问:“我记得若兰上次使用时,是用电线接通两个头盔的。现在目么没有电线?” 小波说:“改进了啊!” 黄院长解释说:“改用无线电传送,不需要电线了。怎样、戴起来试试看,让我也开开眼界吧!” 小波也说:“二哥,快戴起来。试一下大哥这新发明氨我问若梅:“怎样?试一下吧?” 她有点犹豫,说:“等一下再试吧,急甚么呢?” 11 黄院长笑道:“好姑娘,伯羞甚么?我们又不知道你们交流甚么思想的。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新发明罢了。” 我觉得不好意思推卸,人家老远给我们送礼物来,想看看效果如何,推三推四就显得不大方了。 我说:“那好吧,我们戴起来试试看。” 若梅羞怯地笑笑,拿起头盔,戴在头上,我也把头盔戴上。 在最初的一刹那,我觉得头盔的电路接通了我的铱金海棉脑子,这外加的电流,使我有点儿晕眩,但这只是很短几秒,我已恢复过来。我向若梅望去,只见她在窘惑地望着我。 这时,客厅旁的一道门打了开来,我看见那个我只见过一两次的管家,从门外走进来、我发现他头上也戴着一个头盔。 在我的耳中响起了他讲话的声音,但我却没看见他动过嘴唇,我立刻明白,他是用思想在讲话。 他的声音尖而高.“你听到我讲话吗?听到了?正波,我命令你,打若梅一拳!” 我大吃一惊,发觉自己在听了这命令后,立即捏起拳头,用力向自己最爱的若梅胸膛—拳击去。 她向后倒退了两步.惊叫起来,同时伸手想去把戴在头上的头盔摘下。 “把双手放下,不准动!”那尖高的声音一讲,立即发生作用。若梅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她焦急地望着我。 她叫起来:“不好了我们上当了!” 我几乎同时也伸手去摘头盔,但那声音在我脑中喝道:“不准动,把双手垂下来、立正!” 我的手根本不听我使唤,垂在腰胁旁,站着不能动弹。 但我的口还可以讲话:“你们干甚么?快把我们放掉。你们不能这样剥夺我们行动的自由的!”,小波笑道:“哈,二哥,我不是说过,我自有办法满足好奇心吗?现在,我想你同若梅姐姐表演一下机械人结合,好让我开开眼界了!老刘,你快命令他们吧!” 我大吃一惊,原来小波同他们串通一气来作弄我,我恳求说:“小波,快别闹了,叫他们把我们放开吧。” 小波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还以为是在耍弄我,我却知道事情决不是那么简单的。 黄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一副狰狞的神气,他对小波冷笑着说:“小朋友,玩够了,现在没你的事了。” 小波不解地望着他:“黄伯伯,你不是答应过我,我给你偷大哥的头盔,你让我看机械人结合的吗?你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信用?”黄百乐狞笑道,“只有傻瓜才讲信用,你现在给我乖乖地站在一边,否则我把你关起来,不给你吃喝,把你活活饿死!” 小波这时才知道闯祸了,他大叫一声:“黄百乐,你是个坏蛋!”他扑上去,狠狠地打了黄百乐一拳。 但黄百乐早有防备,将小波抓祝小波一口咬在黄百乐的手上,黄百乐叫了一声痛,举起手,向小波后脑击去。 小波倒了下来,他被打晕了。 黄百乐将小波拖进一个房间,将他锁了起来。 我眼看着这一切,但却动弹不得,没办法救小波,我自己的处境也十分危险。 我大声说:“快放掉我,不要再胡闹了!” 那管家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他没开口讲话,但他那高而尖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着:“不,我不会放掉你们的,你们必须服从我的指令,从今以后,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是我的奴隶,我要你们执行我的计划……””你是谁?”我问,我这时真的害怕了,我到底落在甚么人的手中?他们要我们干甚么?我绝望地望着若梅,她也无助地望着我。 若梅的眼睛充满了悲哀,我们的幸福突然之间,像肥皂泡一样,“砰”的一声粉碎了。 我极力挣扎,但我的身体完全不听我的指挥,我恨不得跃过去,一拳将他击倒,但是他的命令却使我无法动弹。我自己的脑子在跟自己作对,我的脑子一半要我采取行动,另一半却不准我动一动手指。 我恨恨地说:“你到底是甚么人?” 他走到我面前,嘲弄地笑着说:“我是甚么人?我叫刘野,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根本不认识我!不过,这没关系,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了!” 刘野?噢,原来是他!就是那个曾同大波同学,走上了邪路,为nfp制造思想控制机的坏蛋。当年他失了踪,我在劳比利兹的魔宙里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原来他一直潜伏在这里! 我的手臂紧贴着腰,没有办法抬起,如果我能动,我一只手指就能把这坏蛋击倒,可是他却在我面前对我发号施令,我不甘愿也得照他的话去做,我已成了他思想控制的奴隶了。 我还以为马克那黑皮包装着的思想控制机的图纸已全部炸毁,想不到刘野还留了一手。 黄百乐把小波锁好,回到客厅。他对刘野说:“下一步怎么办?” 刘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看我的吧!”接着,他命令我和若梅把身上的衣物脱下,躺在地上。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解开衣扣,我根本设法抗拒他的命令。当我和若梅躺在地上时,刘野和黄百乐像看奇怪的动物一样,仔细地察看触摸我们的身体。 刘野不无赞叹地说:“姓顾的老家伙也真了不得。竞制造出这么完美的两个机械人,这个人不肯为我们服务,实在太可惜了。” 刘野是个科学家,一个走邪路的科学家,他的学问并不浅保大约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我的皮肤扯开,开始研究我的可变性金属躯壳了。 他命令我讲出身体的结构,知道了我的每个电池的位置,他切断了我身体的电源,我立即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恢复知觉时,像没有作梦般一觉醒来,我发觉虽然电流已接通了我的身体,但我的一切行动仍不由自主,完全被刘野控制着。 我向身边一看、不由得悲痛得叫了起来。若梅的头已被刘野和黄百乐卸了下来,地上只躺着她那美丽的女性的躯体——一个没有了头的“尸体”。 刘野捧着若梅的头,撑开双腿,站在我身旁,一只脚踩着我的胸脯,他用冷酷的目光望着我,在我的脑中,又响起了他那尖高的声音:“你听着,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可以随时卸下你的铱金脑袋。顾大波发明的思想输送头盔倒很顶用,我只要稍加改变,接上了我的思想控制头盔,你的铱金脑完全受到控制了。我只须要戴着头盔,就能控制你的一举一动,要是我要把头盔脱下,我会先把你的电源切断,你是没有办法逃出我的如来佛掌的。” 我焦急地问:“你把她脑袋摘下来干甚么!” 12 “干甚么?”刘野冷笑一声,“我要为它造一个为我工作的新的躯体。” “不,不可能有比她更完美的躯体的。”我抗议道。 “我要你为我制造一个我需要的躯体给这脑袋,我不需要一个女机械人。我要的新躯体要像一个真正的金属机械人,而不要像你那样按人的样子仿制,我要一个像战神马斯一样巨大雄伟的金属巨人!” “哦。那将是个多么难看的躯体啊!”我惊叫道:“不,你不能这样做啊!” “为甚么不能?”刘野答道,“我高兴怎样做就怎样做,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奴隶罢了。” 我说:“若梅是我的伴侣、是我的妻子,求求你。我们是有思想感情的,你明白吗?” “你不需要有思想感情。你只是个机械人,机械人只须要执行指令就足够了。你根本没有权利混在人类中间生活。” 黄百乐赞同地补充说:“对,我一知道你们是机械人,就决心要毁灭你们,如果让你们存在,对于我们人类将是无穷的祸害和威胁,说不定哪一天,你们会取代人类统治世界、这将破坏了我们新法西斯党的百年大计。”“原来你们都是新法西斯党的余孽!” 刘野很不高兴我这样称呼他,他命令道:“住口!不准说话!我听够你的胡说八道了,现在你给我爬起来,为我装嵌一个新的机械人。” 我不甘愿,但却不由自主,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要将刘野需要的机械身躯装嵌起来,并不困难,材料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躯体并非复杂,也并不是像我们那样用可变性金属制造,而是用粗重的钢铁。 这钢铁身躯高达两米,比我高大很多,样子丑陋极了,金属的外壳包裹着金属的骨骼,谈不上美观,但它却能活动自如。 刘野将若梅戴着头盔的铱金脑袋安装在那丑恶的身体上。 我看着她,她无奈地摇摇头。 刘野故意让我难受,他像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一样,并不一口咬死,而是先将她反来覆去,加以折磨。 他问我:“你觉得你这金属伴侣好看吗?” 我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因为我完全被这恶棍支配着,他要我干甚么,我就得干甚么。 黄百乐坐在一边,有点奇怪地问:“老刘,你打算用这怪物干甚么?” 刘野道:“我将申请专利权,到处展示我这控制机械人的特别头盔,这将会带来大笔的收入。” 黄百乐摇摇头道:“可是,顾老头会另外制造别的铱金脑袋的。我看,得设法把他吸收进我们的组织,现在他两个机械人都在我们手中,再加上他的一个宝贝儿子,足够可以威胁他服从我们了。” 刘野道:“如果他不肯呢?” “那么,就只有让他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心脏并不好,机器已经用旧了,我只要给他加一点东西,就可以送他的命的。” “不,没有必要我们动手,我们可以利用他发明的机械人去把他弄死,这叫自食其果,哈哈,这不是更妙吗? 一箭双雕。” 黄百乐又表示怀疑了:“可是,这行得通吗:机械人是按阿西莫夫三大定律制造的,第一第定律就是不准伤害人类。” 刘野用轻蔑的眼光望了黄百乐一眼,答道:“你真是食古不化,现在我控制它们,它们必须按我的思想行事,我要它去杀人,它就得杀人,根本就不必理甚么三大定律了。” 黄百乐点头称是,他说:“这点倒是你想得周到。” 我心里是那么愤怒,这两个坏蛋不止要毁灭我们,还想杀害父亲。 可是,我现在却成了刘野的奴隶,我要是没有他的指令,连一根手指也拾不起来,这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该怎么办好呢,我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的。 每当刘野要休息,他要把自己的头盔脱下,必定先把我的电源切断,我也就失去知觉。 他开始试验那个装上若梅的铱金脑袋的机械怪物了,他命令它去拔掉山边的一株老松树,那怪物很听话地迈开大步,跑到山边去,用它那金属的巨手,夹住松树一扯,老松树就被连根拔起。我看得出,它的力气非常大,甚至比我的还要大。 我虽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我的听觉仍听使唤,我从小波呻吟的声音,知道他是被关在地牢里。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救他。 黄百乐虽然曾威胁不给饭他吃,但小波现在已变成了用来威胁父亲的人质,黄百乐倒不希望把他饿死。 他弄了点吃的,要刘野吩咐我送下地牢给他吃。 我捧着食物,走下地牢,把它们放在小波面前。小波看了看食物,把头拧开。 我说:“快点吃吧,别饿了自己。”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连你也帮他们欺负我?” 我说:“我已被刘野控制住,没有办法。” 他说:“若梅姐姐?她怎样了?” “她被拆掉了,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你为甚么不阻止他们?” “我戴了这头盔,铱金脑袋被思想控制机操纵,我已成了他的奴隶,必须服从他的指令。” “那你见鬼去吧!”他一脚把食物踢翻,拧转身不再理我。 我收拾起撒满一地的食物,离开了牢房。 13 我还有说话的能力;但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刘野支配着。他的思想控制机还有不足之处,为甚么我这么说呢?因为我脑子里还有着自己的思想,刘野强加给我的思想控制了我的行动,但却未能消灭我原有的思想,在我脑子里两种思想互相矛盾,只是敌不过思想控制罢了。 我回到客厅,报告说:“小波把食物踢翻,拒绝吃饭。” 刘野皱起眉头,说道:“他想绝食吗?不行,我们不能饿死他,他死了我们就少了一着棋子了。我得逼他吃,你跟我来,去强逼他吃!” 刘野让我捧着食物,跟在他背后,再次走下地牢去。 小波缩在墙角,不理睬我们。 刘野喝道:“你为甚么不吃?快过来,把东西吃掉,我不想你饿瘦。” 小波骂道:“你们欺负我,我不吃。” “谁欺负你呢?我们并没有欺负你,欺负你,我们就不送东西给你吃了。” “那你为甚么把我关在地牢?” “那是你不听话,要是你听话,那当然就不会把你关起来了。少不更事的。快点吃吧,我可没有耐性的,你要我叫机械人强逼你吃!” 小波吃惊地望着他,又望望我,喃喃地说:“如果我听话了,还把我关起来吗?如果答应不关我,那我就听你的话,吃东西。” 刘野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你根本没资格讨价还价,你要再不乖乖地吃,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波垂头丧气地耸耸肩头,转过身,向他走过去,低声说:“这么凶干甚么,我吃就是了。” 刘野冷笑一声说:“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难为你的。” 小波从我手中接过食物盘子。对刘野说:“你给我吃的是甚么东西?” 刘野俯过头夫看看、他也不知道黄百乐弄的是甚么食物。 当他靠近小波时。小波突然将整盒食物向刘野脸上扣去,在刘野大吃一惊时,他用头向刘野胸膛撞去,把刘野撞了个倒栽葱。 刘野被小波撞倒,头撞在地牢的水泥地上,这一下子可跌得他头晕眼花。小波在他还弄不清是甚么回事时,已将他头上戴着的头盔,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去。 我一下子像被雷击似的,清醒过来了。刘野在我脑子里发号施令的声音消失掉,我又能支配自己的行动了。 我一把摘下了头盔,用脚一脚踩烂。 我向前走上一步,将刘野一把提了起来,说道:“你这坏蛋,现在你再也不能控制我了!你这新法西斯的走狗,我要把你宰掉!” 刘野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大声叫道:“不,你不能杀死我,你是机械人,机械人不准杀死人类!” 我说:“错了,机械人在维护全人类利益时,可以违反三大定律的!” “这怎么可以?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是你必须遵守的金科玉律!” “难道你不知道还有第四条定律吗?哦,你不知道!你没读过阿西莫夫的作品?”.“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看他那些科幻小说呢!” “那你就吃亏了,你竟不知道他补充了一条新的定律。” 我感激地对小波说:“小波,这儿的情况让我来收拾,你快回家,告诉爸爸,通知高达,刘野和黄百乐两个是新法西斯党的走狗,他们已将若梅的头装在一个机械怪物身上,他们还准备威胁爸爸参加他们的组织,要是不答应就会谋杀他。你快走吧;我会对付刘野和黄百乐,你得立刻离开这儿”.小波犹豫地问:“你真的要宰掉他们?” 我说:“不,我并不是个杀人凶手。我不会杀他们,不过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 小波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我立即就走,这儿交给你了。” 我把刘野重重地扔在地上,对他说:“你就乖乖地给我呆在这牢里,别再乱说乱动,否则我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要知道.你们新法西斯党是危害全人类利益的毒虫.我可以把你毫不留情地掐死的!” 我把他锁在地牢,带了小波走上楼梯,黄百乐看见我和小波时,惊讶得张大了口。我毫不费劲,就将他一把抓住,也关进地牢去。 我把小波送走后,返身走回别墅,突然,我想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我只记得一脚将戴在我头上的头盔踩烂,都没在意小波把刘野的头盔摘下后扔在一边,糟了,他可能重新把它戴上,他虽然不能再操纵控制我,但他仍能控制若梅的脑子,也就是操纵那个金属怪物啊! 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大概是因为愤怒使我失去了理智,竟然忘记了刘野仍可以用那思想控制机控制着若梅! 这错误使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一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向地牢跑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地牢本来锁着的门,已放整个打烂,地牢里已经没有刘野和黄百乐了。 我赶快走出别墅,已看到黄百乐驾着汽车逃走了,刘野呢? 他已戴上了那头盗,站在树林边。 我用最快的速度向他扑过去,但却被那巨大的机械怪物拦住了路。 那装着若梅的铱金脑袋的巨大机械人像一座塔似地挺立在我面前。 我抬头望着它的头,那是若梅的头,我看出她的神情是惶惑迷罔的。 刘野哈哈狂笑道:“现在你的末日到了,我要你最爱的伴侣亲手把你碎尸万段:哈哈!”他的笑声像刀一样刺向我的心。 14 第四章 受恶魔控制 若梅显然仍受那恶魔的控制,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得按照他的思想行动。’那巨大的金属身体,同她的头,是完全不相称的,但这身体己成了她的一部分。我很难分得开这个巨无霸是若梅还是不是若梅了。 她举起铁拳,狠狠向我击来。当然,这是刘野在指示她行动。 我立刻明白。这是刘野要置我于死地。’那一拳是要击碎我的脑袋的,我内旁一闪,把头避开,但拳头却击在我的肩头,把我打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我大声叫喊:“若梅,是我啊,不要这样!” 我希望能把她从刘野的控制中唤醒过来。 她窘惑地望着我,有点犹豫。 但刘野的思想控制的力量更强,我自己就尝过那滋味的。她又再举起拳头,用力向我击来。我知道,我是敌不过她的。 她这时的躯体比我高大了几乎一倍,重量比我重,力气也比我大,我唯一的优势只是比她稍为灵活,没她行动那么呆板。 我徒然地浪费气力想唤醒她,但她却并没停止对我的攻击。我的道,现在向我搏斗的并不是若梅,而是刘野。刘野想通过她来杀我。 我避过她几次攻击,但她仍紧迫着向我挥拳。我既然没办法战胜她,就只有逃命了。’我逃得快,却不及她快,她已追上来,伸出巨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臂。 我并不感觉痛。因为机械介没有痛的感觉的;但我却感觉得出她的巨手施加在我左臂上的力量,她用力一扯,把我整条左臂扯断了。我知道这次糟了,若是我被她的铁拳击中,受伤的地方可变性合金外壳只需要很短时间,就能还原恢复过来,但整条手臂被扯乱,那就是可变性金属也无法复原的。 我的左臂被她的巨手折断掉。 我这伤不轻,使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行动缓慢了。可是,她并不就此住手,在我还来不及退开之前,她又抓住了我的右腿,我用力用左脚向她踢去,但她已将我凌空提起,使劲往地上一掷。 我被掷得倒在地上,由于右腿也被她扯断了,竟无法爬起来。她举起那上千斤重的大脚,向我的头部猛踩下来,如果我被踩中,那我的铱金海棉脑子准会被踩扁的,故此我尽力往旁一该。头是避开了,但右腿断了不灵活,竞被她一脚踩下,我只听到一阵金属破裂的声响,我的右腿被压成了一团破烂的碎片。 她一伸手将我抓起来,我心想,这次她一定要把我剩下的肢体一块块撕碎了。但她却将我用力一掷,把我抛向悬崖的边缘”我倒在地上,根本无法爬起来.她举起巨脚一踢,将我从悬崖踢下去。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刘野操纵着她干的,如果是我,那我就决不会一脚将对方踢下悬崖去,而准是进一步将对方撕碎,特别是击碎对方的脑袋,但刘野是以一个人的方法思维.他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就是太过自信于自己的胜利,他认为已将我一只手一只脚摧毁,而且把我打得倒地不起,没有还击的余地,他已肯定自己稳操胜券。 事实上,只要我的铱金脑袋还活着.他就仍没有取得胜利的。 那一脚把我从崖边踢出去,我立即以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计算了我残躯的重量,估计出悬崖的高度,设计出如何转动我不灵活的身体,使我在跌落悬崖底部时,不会跌坏我的铱金脑袋。 我的身体在空中转动着、打了个弧形的圈子,直向崖底跌下去,我把剩下的一只手护住头部,弯曲身体,用剩下的一只脚着地。 尽管我把身体弯曲,但着地时,那震荡仍是很大的,从这么高的悬崖一直跌落谷底,重量加上重力加速,这一摔很够受的了。 我听见自己的脚着地时发出“嘣”的一声,就失去了控刺,腿竟扭到后边去了。 我侧着身子倒在乱石丛中,像个被玩残扔掉的布公仔一祥。 我的眼睛仍能清楚地看到,在悬崖顶上站着那个机械怪物。我知道她一定也在观察着我的动静。 我装成摔死的样子,全个身体处于静止的状态,只有一些断路了的电线,不时发出火花和爆裂的声响,我把眼睛定定地望着前边,我的铱金脑于发出了一个紧急的命令,停止一切活动,连脑子的活动也暂时停顿下来,这使屋顶上在对我观察的机械怪物认为我是被解决掉了。 我这决定是正确的,她观望了好一会,就离开了崖边。我知道刘野是利用她来观看我,他在支使开她后,必定会亲自来观看的,所以我仍然一动不动,装成已“完全死亡”的样子。 果然,我料得不错,刘野跑到崖边,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我大约十多分钟。.我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不是过分自信,他一定会跑下崖底来,将我加以彻底摧毁,但是他并没有下来,在观察了很久之后,认定我已一动不动,肯定已被跌死,他就走掉了。他这种过分的自信使他错过了将我消灭的机会。 我的铱金脑子再次恢复活动时,我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只是脑子飞快地活动。我首先是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作一番全面估量,我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已被摧毁,另一只脚扭折,我的线路有三分之一产生了断路,有一半电池已失去了作用。不过,我的铱金脑子仍然完整无缺,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这真是个奇迹,我的脑袋并无损坏,而且仍能思维及指挥我的身体。虽然有一半电池受到损坏,但仍足够我生存下去。 我剩下的那条腿扭折了,歪向背后,但仍旧连在我的身体上。 我还活着,尽管我已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机械人,但我活着,就一定有办法逃出这个死亡的峡谷。 我把听觉调到最灵敏的度数,希望听到悬崖上的动静,但是悬崖太高了,我听到的只是不大清楚的谈话声。 刘野显然已救起了他的同伙,他在说:“……现在我们可以制造一批机械人,用他们去征服全世界了……”声音渐渐远去,他们走掉了。 现在,我一动不动地躺在谷底,等待着机会。只要太阳下了山。我就可以逃离这个深谷,若是现在我一动弹,说不定刘野他们会发现,反而弄巧反拙。 我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峡谷已被黑暗的阴影笼罩,我再次观察,肯定没有被人监视了,才开始爬动。 我不知道甚么是痛,但行动的不方便使我感到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困难。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用一只手支撑着向前爬动大约一尺远,我的手指插在泥土里,用手肘向前撑,慢慢地挪动身体,由于两只脚都不能动,拖着这些笨重的金属身体,每挪前一尺也费上不少时间。不错,我不会有痛感,但你可以想像当你的脑袋指挥不灵你的四肢时,你会多么烦恼。 如果我这样爬动,会不会使将要断裂的电路继续断裂?会不会很快耗尽我那些剩下来的电池的能量? 这一切都使我心焦,我不在乎身体破碎,那是不会痛的,但精神上的烦恼使我苦恼。 我知道每一分钟,我都可能由于残破的身体发生故障或电池耗尽,会使我真的僵在那儿不能动弹,等待着死亡慢慢降临。 不过,我没有停下,我用尽力气不停地向前爬动。 15 我的身体是由可变性金属制造的,我的骨骼是极坚硬的合金,但这次却被破坏得太过严重,一时没有办法恢复。骨骼断折,那得拆下来换上新的……我爬行着,爬行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我发觉自己爬进了一个树林,我相信在树林里不会被人发现、于是在白天也继续爬行,这天中午,我碰上了一个难关,那是出了树林后,是一条溪涧,一条八尺阔的溪涧。 若是过往,我可以毫不费劲,就能轻松地跃到对岸,但是,现在我的脚断了。我根本跳不过去,要是在水里爬过去,那么很可能会使我产生短路,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用剩下的一只手,扭断了树林的一株大树,把它拖到溪边,再用力地将它椎过溪去,把它架在溪的两岸,然后慢慢地从树干上挪动身子,爬到对岸去。这足足费了我三个钟头的时间。 我不想详细讲述这一切过程的细节了,到了晚上,我终于看到了在前边有灯光。 穿过一块田地,我终于在半夜时光爬到一间农常这时房子里早已灯光熄灭,显然屋里的人已经入睡。 我慢慢爬过去,我相信,这农庄会有电话的,但是我这副样子,要是叫醒屋内的人,请求救援,他们一定会把我这个机械人当作是外太空来的怪物,不肯帮忙的。 于是我爬到后门,设法把门打开。我尽最大努力,不弄出甚么声响,爬进屋去。 在黑暗中,我看到电话就在饭厅的墙上。 我用手肘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向那墙边爬去。但是,我没有办法伸手拿到电话,它太高了,我只有一只手,倒在地下,我没有可能够得着它。 我小心地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然后撑起身体,费了好大劲,才将屁股挪到椅子上,这样一坐,我的手才能够着电话。 我把电话筒拿起来,让它垂下来,然后伸手去拨电话号码。我听见了对方电话响了,但却没有人接。我焦急地想,快接听啊! 因为这时,我听见另一间房间传出了声响,显然我把房子的主人惊醒了。 接听电话的是若兰。在这同时,房门打开,一个大汉从房间冲出来,拧亮了电灯,我仅仅来得及大声叫道:“若兰,我是正波,快来救我,追踪这电话吧……”我才讲了这几句,那大汉已举起手中的猎枪,向我开枪了。 第一枪击中了我的手,我把电话筒扔开,它垂在墙边;第二枪击中我的胸膛,我本来就坐不稳当,这一枪把我打得向后仰,翻倒在墙边。 那农场的汉子在击中了我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我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他只瞅了我一眼,就吓得脸色仓皇,赶快躲回房间去,把门在房内扣上。 我听见房内有女人和孩子的惊叫声和哭声,那汉于牙关发抖地说:“怪物!怪物!我开枪打中了它!你们别叫,我们快躲起来吧!”那女人更大声地叫起来。 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只有耐心等待,若兰能知道这电话的地点吗?我真感到绝望了。 大约一个钟头后,我终于听见了汽车驶近来的声音,这一个钟头可真难推,房间里那汉子在叫骂,那女人在尖叫,孩子在哭。 从汽车走出来的是大波、高达和若兰。 他们从正门敲门,高达再三说明是警探,那汉子才肯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屋。 高达走进饭厅,看了我一眼,就转过身对大波和若兰说:“你们扶他上车。” 他耐心地听那汉子讲述了经过,他知道向那汉于解释是没有用的,于是就说:“你不必担心,这个人是个重要的逃犯,我们将他带走,你开枪打了他,那是出于自卫,我们不会因此麻烦你的,而且还会感谢你帮忙呢!” 那汉于莫名其妙,但听说不会有麻烦,也就安下心来。 上了汽车,高达一边开车,一边说:“若兰接了你的电话,立即通知我,我花了好一阵才追踪到这电话是从这郊外的农场打来的。老兄,你怎么搞的,弄得这么狼狈!” 我说:“说来话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爸爸的安全,他怎样了?” 我看得出他和大波的脸色很阴沉,若兰的眼睛含着泪水。 我追问:“怎么你们不出声?爸爸怎样了?” 高达长长地吐了口大气,说道:“顾博士死了。” “甚么?啊!小波呢?小波怎样?” 若兰这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回过头望着大波,看见他铁青着脸,痛苦得脸都歪扭了。 “告诉我……到底是甚么回事?” 高达道:“小波的尸体是今早发现的,他和汽车坠在路边的山涧。你爸爸是昨天下午被人用重物击中脑袋,死在他的实验室里。” 我顿时觉得脑袋一阵发麻,像要短路一样。他们终究还是下了毒手,连小波也没放过! 高达继续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找不到凶手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这全怪我太租心大意,没有在挣脱束缚时,立即摧毁刘野的那个头盔,以致他控制若梅的脑于,不只将我打成这副样子,而且还得到机会杀害小波和爸爸。” 16 于是,我把这些日于来的经历讲给他们听。高达听了之后,立即用无线电话通知警方叫他们派人到别墅去。 他对我说:“我估计别墅这时不会有人的了,他们一定早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啦!” 我说:“上次在南美,就是没见到刘野,原来他早已潜回来,改名换姓,潜伏下来,他扮成黄百乐的管家,把我也给骗上当了,这家伙相当狡猾,而且精通电脑机械,他那思想控制的技术已达到非常高明,我的铱金脑子也被他控制住呢。这家伙很不简单啊!” 大波说:“你说得不错,他本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科学家,只是走歪了路。当日我跟他同学,曾不只一次规劝他,只是他不肯听,结果就搞出甚么思想控制机这名堂。上次,我花了不少功夫才编制出破解的密码,这次他又搞这甚么头盔,我想不那么容易破解呢。照你所说,若梅现在被他将脑袋装在一个机械怪物身上,完全受到他操纵控制,有甚么办法来治他?” 我说:“有是有的,不过现在我首先得把身体修复过来,否则我没办法对抗他们。” 大波皱紧眉头道:“但是……但是爸爸死了,谁值得给你修复?他并没有留下任何图纸或资料,这电脑和实验室也被那杀害他的人捣毁了。” 我用剩下的那只手拍了拍脑门,对他说:“大波,爸爸所有的资料数据,全部储存在我的脑子里,但我现在只有一只手,很不方便,需要你帮忙,我相信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就可以把身体修复过来,不过,得我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能让刘野来捣乱才行。” 高达道:“我有一个秘密的地点,可以供你们藏身,那是一间工厂,里边有电脑,可以由你们使用。不过,我不知道你们需要甚么,你们可以开张单子,我去给你们备办。” 车子进入市区,高达将车驶到工厂区,在一间旧工厂前停下。他闪亮了两下车头灯,工厂就有人把门打开,让他将车子驶进大门。 他将车于停在地下停车场,吩咐我们道:“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他走进了一扇门后,大波问我:“你认为有办法能破解刘野那个思想控制吗?”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我想应该是有办法的,那就是活擒刘野,可是要把刘野的思控头盔摘下来,得先通过若梅,不,那不完全是若梅,而是有着她脑子的机械怪物,若不将这怪物制服,我们就捉不到刘野,摧毁不了那个头盗。” “难道这头盔那么重要吗?” “刘野是个新法西斯党,他梦想制造大批的机械人奴隶来供他们奴役。”我担忧地说,“其实头盔只是改造过的思想控制机,新法西斯党想统治全世界,那将不只是控制机械人奴隶,也将控制人类。” “这点我很了解,我也曾身受其害。”大波答道,“可是你有办法制服那机械怪物吗?你这次被它打得肢体不全,难道下次你就能战胜它?” “刘野是通过若梅的脑子来驱动那机械怪物的,要有办法能使若梅的脑子停止驱动,就可以制服它,必要时……必要时,我只有将她的铱金脑子摧毁了,唉,这是我最不忍心做的事,若是她脑子一毁,若梅就会死亡,大波,你可以理解,我多么难下手去杀死自己心爱的情侣啊!但必要时,我也只有杀死她了。”大波同情地点了点头,若兰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这时,高达再次从房门出来,他后边有两个特工,推着一张像医院里推送病人的有轮子的床。 ’大波和他们把我抬上那床,将我推进门。 那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高达解释说:“这是我们利用这旧工厂的厂址作掩护,实际上是一个地下的电脑室,是我们国际刑警在这城市的指挥部。你们在这儿应该是很安全的。” 我开始修理我那残破的身躯,大波协助我利用电脑准确计算出必要的数据,我们用了三天时间,不分昼夜地工作,于是,我有了一个簇新的躯体。我在爸爸原先制造我的基础上,作了不少新的改进。使我的力量增加了一倍,我知道,要战胜那机械怪物并不是容易的事,如果我不增强我的力量,我是没有办法通过它这一关的。 当我有了一个新躯体后,我也将自己的容貌作了一些改变,我不想再跟大波的容貌一模一样,我这改变使若兰大吃一惊。 她一见我就惊叫道:“啊!你怎么变了样子?” 我说:“这样子难看吗?” 她低头一笑道:“不难看,只是我一时未习惯,我看惯了你原先的样子。” 我说:“我是我,我不是大波,我不需要再借用大波的容貌了.我想现在这样子更适合我。”’她说:“也许你是对的。你现在更有自己的个性了。” 大波摇摇头道:“可是若梅能认得出你吗?”’’我说:“她认我并不是从容貌来辨识的,是脑子发出的电波。不过,现在我们得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我说不定得亲手将她杀死呢!” 想到这点,我的心就低沉下来。 这天下午,高达来见我们,他说:“根据情报,我们查出刘野带了那机械怪物又回到别墅去了。我吩咐监视的人员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以免打草惊蛇。而实际上,我们根本不是那机械怪物的对手,轻举妄动,只会招致不必要的伤亡。” 我点点头道:“对,现在该我行动了。” 我的心里燃烧着一股怒火,我要报仇,我要为爸爸和小波报仇,我要为若梅报仇!不管怎样,我必须将刘野这个不法之徒消灭掉。 我对高达说:。你带人马接应,我先出马,首先得把那机械怪物制服掉。” “你有把握吗?” 我坚决地点了一下头:“有把握,必要时,我将击碎若梅的脑袋!” 若兰拉住我的手,含着眼泪地望着我。 我知道,她也跟我一样爱若梅,不忍心我去杀死她,可我又何尝忍心去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呢? 我把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放心吧,如果不到最后关头,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的。只是,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怎样,在我们忙着修理我身体的几天里,说不定刘野又搞了甚么新花招,我一定得招这坏蛋绳之于法。” 大波叹了口气说:“刘野是个鬼才,他这两三天离开别墅,不知到甚么地方去了?” 高达说:“他利用那机械怪物去作案犯科,昨天半夜,打劫了一间银行,杀死了一个警察,劫走了银库中大约五百万的钞票…… 我说:“我早应料到他会搞这么样的名堂的,如果警方要捉劫匪,就只有捉那机械怪物,警方是不会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劫匪,机械怪物不过是被他操纵的工具罢了。” 17 高达说:“一定得制止他,否则天下大乱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向那座曾是我和若梅度蜜月的别墅走去。 我的步伐沉重,思潮起伏,我想起了和若梅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刻,那时我是多么快乐,而现在,我却是要去毁灭她。 我虽然是个电脑机械人,但我却有着人类的感情,我相信一个人要去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心情定然很痛苦。不错,在莎士比亚的戏剧里,奥塞罗由于妒忌,亲手掐死自己的妻子苔斯德梦娜、但他心里是充满了妒忌,可我现在去杀死若梅,并非是出于妒忌,也不是出于仇恨,我的心仍加当初一样爱她.但我却不得不去杀死她,这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事啊! 我无法逃避这一战,很可能会两败惧伤,也可能会死在她的手里。但是,如果我必须杀死她,那我必须抛弃自己的感情,那将会使我永远痛苦。对,永远痛苦,只要我的铱金脑袋还存在一天,也会感到痛苦,比起人类,我的不幸将不知要大多少倍,人类一生多数不会超过百岁,而我却可以近乎永远不会死亡……走上了斜坡,可以望见别墅了。 若梅,不,应该说占据了若梅脑袋的金属机械怪物,显然已发现了我。它站立在别墅门口,突然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从它的眼睛,认出了若梅,它们是那么悲伤,我心里不由得叫着:“若梅,是你吗?你能听得到我心里的呼喊吗?” 那双眼睛望着我,像在向我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虽然这眼神只在很短的时间出现。但我已领会到她的心意。她是在告诉我,她认得我,但她却没有办法表达,因为她已成了刘野的机械奴隶——杀人的工具。 突然,她的神情完全改变,变得冷酷无情,脸上露出惊讶和轻蔑的神色。我听到刘野通过它发出的声音:“咦?怎么你还没有死?” 刘野的声音,从机械怪物的口中传出来,这说明他仍控制着她。 我知道若梅是没有办法摆脱他的控制,即使她极不愿意,也会按照刘野的意志,像几天前那样,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向前跨上几步,大声说:“刘野,我劝你还是投降吧,这次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刘野的回答仍是通过机械怪物的口:“这次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我一定会将你的脑袋压碎,不会让你再复活的了。”机械怪物现在迎着我走来了。我看见刘野从别墅的窗口探出头来,向我张望,他头上戴着那个控制机械怪物的头盔。 我知道一场恶斗是不能避免了。 我在斜坡上站定,那机械怪物举起巨脚,一步一步向我迫近。 我集中自己的意志,向若梅发出强烈的脑电波:“若梅,你是能听得到我的!我相信你能听得到,你听着,我爱你,但我将同你作生死搏斗,我将会杀死你,因为我不杀死你,我就不能制止刘野制造机械奴隶,奴役全人类,你明白吗?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将毁灭你的铱金脑袋,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在那双眼睛中,看出一种极度绝望的悲哀与无奈。 但机械怪物已举起巨拳,向我的头猛击过来,我连忙一闪,但仍被它击中肩膊,把我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 从这一拳看,它是决心将我置于死地的,但我仍怀着希望,要是梅能清醒过来,理解我,那她也许能挣脱刘野的控制。我再次向她喊。 但是,机械怪物根本不理睬,它往前一跳,冲到我面前,向我伸巨爪。 18 第五章 智斗马克博士 我往后一跃,避过它的爪子。 我向若梅呼喊:“若梅,住手吧!难道你忘了我们是相爱的一对?若梅,我爱你啊!” 那机械怪人突然发出一阵狞笑,说道:“爱?哈哈,你们都不过是机械玩偶罢了,你们懂得甚么爱!” 那并不是若梅、而是刘野的声音! 我知道,若梅不可能苏醒,现在同我博斗的并不是若梅,而是代表着刘野的机械怪物。 当机械怪物再次向我冲来时、我也毫不客气地向它撞去。 两个机械人互相撞击,发出如两部开到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速度的汽车互撞时的那种刺耳的撞击声。 我已不是几天前的我。在这几天修复躯体的过程中.我已将自己加以很多方面的改进。 这撞击,我并没有将对方撞倒,而它也没能撞倒我,我们几乎是立即扭成一团,互相用力地向对方拳打脚踢。 我听见刘野在大声叫喊:“杀死他、杀死他!击碎他的脑袋!” 我向后一跃。挣脱开来。但机械怪物已扑上来,我们的手臂互相扭在一起,我的头正对着它的头。我的眼睛直视着它的双眼,我明白了,它仍然像过去一样爱我,虽然我们的身体在互相搏斗殴打,但我们互相仍是相爱。 刘野显然想速战速决,不想机械怪物同我纠缠,它突然将我推开,同时举起拳头,从上面往下扣下,若是被它击中头部,脑袋一定会被打扁。 我把头一低,向前一冲,在它拳头还未打下前,已撞向它的腰部.这使它失去了平衡,向后翻倒。我乘机压在它身上.将手向它的头部伸去,我要把它的脖子拧断,但它也向我的脖子伸出手,想掐断我的脖子。 我们的手还未抓到对方的脖子,机械怪物已将双脚屈曲,向我腹部用力撑踢,我被踢得往前打了个该翻。 当我站起来时,我看到它也站起来了。 .我们互相对峙着,希望看出对方的破绽、以便出击。但并不是那么容易钻到对方空子的,我们得耐心等待。 刘野显然缺乏这耐心,也许他害怕机械怪物在同我纠缠之间,若是警方的人手赶到,他会处于不利的地步。 机械怪物突然扑过来想从后面用铁臂扣住我的脖子,但我把身于一低,拉住它的臂膀,将它来一个大摔,抛出一丈多远。 它也很灵巧,几乎在着地时只打了个滚翻,就已站起来了。 我知道刘野是无心恋战,只求速战速决,这次机械怪物并不能像上一次那样轻而易举将我击倒,像吃螃蟹一样,撕断我的手脚,这已打击了他的信心,我比机械怪物灵活些,这更使刘野感到招架吃力,由于他指使机械怪物同我作战,毕竟不如我那么直接使用自己的身体,他得通过若梅的脑袋来指使机械怪物,故此相比之下,我就占了很大优势,灵活多了。 我看准了他焦急的心理,故意拖延着,等他出击,果然他等得不耐烦,开始一番猛烈进攻了,这样一来,就露出破绽了。 我等它猛攻过来时,故意向后倒退了几步,它没料到我会倒退,扑了个空,身体惯性地向前跟着冲了几步。我就在这时,突然往空中一跃,跑到它旁边,举手用手刀猛力砍向它的脖子,要知道我的手是有特别装置的,这一手刀就如一柄砍刀一样,只听见“咔嘞”一声,它的头被砍断,飞到几丈外去了。 它的身体失去了脑袋指挥,虽然仍在动弹,但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无目标地来回挥手。 我把它往旁一椎,那机械身体就往一旁冲去,它跑的方向正好是对着别墅,它像疯子一样挥着双手,跌跌撞撞向前走。 刘野仍不知道机械怪物没有了头,仍在向若梅的铱金脑袋发出号令,可是铱金脑袋脱离了躯体根本没有办法再指挥躯体。 当刘野发现机械怪物一步步向别墅跑来,他才知道机械怪物不再听他指挥,他从窗口望见无头的怪物向他冲来,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成了灰白,他大叫一声,扔掉戴在头上的头盔,从别墅冲出来,逃避无头的机械怪物,向悬崖那边走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向他追去,他回过头来望见是我,立刻头也不回向前边逃走,我说:“你别走了,你是逃不了的!” 我伸手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可是这家伙却使了个金蝉脱壳,把外衣脱掉。 我只抓住了他的外衣,却让他逃走掉。 他回过头来,颇为得意地望着我叫道:“你休想捉到我,你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向他大声喝道:“站住,别再往前跑!” 他转过头望向前边,才发现自己已走到悬崖边,他想停住脚步已来不及了……我听到他那一声惨叫声,从悬崖一直落下去,消失在悬崖下的谷底,我走到崖边往下望,看见他躺在岩石上,脑袋早已开了花。 我回过头,只见那机械怪物的身体冲进别墅,挥拳乱打,墙壁例塌下来,将它埋没掉。 我从地上拾起若梅的铱金脑袋,把它楼在怀里。我将自己最爱的人杀死了! 我低下头来望望它,只见它双眼紧闭,嘴角露出安祥的微笑,这脑子死了,我把若梅杀死了。 我绝望地坐在地上,抱着那个头颅,我心想,我杀死了若梅。我自己活下去还有甚么意思呢? 这时,高达已带着其他人乘车赶到现场,他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肩头,安慰道:“我没有甚么话安慰你,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我们都不希望的。” 19 我忧愁地抬起头来说:“是我亲手杀死了她啊!” 大波反驳道:“错了,她不是你杀死的,是刘野杀死的,在你杀她时,她早已死了。” 我摇摇头:“不,刘野控制了她,但她仍是若梅,是我将她击杀的。” 若兰从我怀中,将若梅的头拿走,她不愿我再这样自责自怨:“你在胡言乱语,当刘野将她的头移植到机械怪物身上时,她早已死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安慰我也是没有用的,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是我亲手将她的头砍下来的。” 若兰摇着头说:“你这么肯定吗?也许你只是把她打晕罢了,难道一个铱金脑袋这么容易就死亡吗?你看,她的眼皮在动呢!” 我扑前去、果然、我看到若梅的眼皮在微微抖动、我将头接过来,捧在面前。 若梅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她有点窘惑地望着我,像在竭力回忆甚么似的。过了一会,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苦兰胜利地叫道:“你看,她还活着啊!你这傻瓜。尽在自责自怨,还不赶快把她安回她原来的躯体去!” 我抱着那头,向别墅跑去,终于在一间房间里,找到了她的身体。 我小心地把头安装回身体,接通了线路。这时、若梅睁开了双眼、她一见我,就微笑着说:“我爱你,我并没有死。” 刘野坠崖死了,黄百乐也被逮捕,他供出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案是破了,可是爸爸和小波却不能像若梅一样死而复苏,这使我们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我对大波说:“大哥,爸爸和小波实在死得冤,这全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他说:“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新法西斯党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凡是不肯屈从他们的人,他们都会加以消灭。再说,当时你已被打得支离破碎,连自己也差点没命了,怎么能说你保护不力呢?快别这样自怨自艾,应该振作起来,爸爸生前曾讲过,要发展机械人,要创造机械人和人类合作的社会,我们还是很多工作要做啊!” 我道:“谢谢你不怪责我,可是我觉得对不起他们,小波还年纪那么小,若是能让他活着该多好!” 大波的眼睛湿了,他把头拧到一边,低声说:“是啊,这小淘气……我很爱他!” 他摇了摇头,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很严肃地问我:“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高达曾要求我参加国际刑警,我想答应他,当一个国际刑答,我将能继续同新法西斯党搏斗。” “难道你不想按照爸爸的意愿,创造更多的机械人吗?” “大哥,”我说,“要创造更多机械人的时机还未成熟,你看,我只制造了另一个女机械人,就已惹来了这么多麻烦,目前这社会还未成熟到能容许我们机械人生存呢!不过,将来我一定会完成爸爸的意愿的,但那将是未来的事了。目前当务之急,是同新法西斯党搏斗,拯救人类免被痛苦奴役,你认为对吗?” 高达听说我答应参加特警,自然十分高兴,他不只希望我参加,也希望若梅参加。 不过若梅由于刚把头安回身体,一时还未能适应,因为这跟关掉电路不一样,刘野将她的头取下来,安在机械怪物身上,现在再接回原来的身体,她像个四肢瘫痪的人一样,得经过一段时间重新训练,才能重新适应使用原来的躯体。我相信,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使她恢复原先的灵敏。 我花了很多时间,同大波一起研究,对若梅的身体进行改进,我得使她不只具有人一样的能力,而且为她安装上灵敏度极高的拾音系统,使她有敏锐的听觉;更为她安装红外线的视觉.使她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这改装也花了我很多时间。 我很感谢若兰对她细心的照顾,她帮助若梅重新学习行路和手部的活动,使她慢慢能回复自如。 我对高达说:“若相得过一段日子才能回复过来,而且,得让她自己去探索、学会辨别是非真假。我想至少得要半年时间.她才能学习本领当个特警。” 高达道:“那么,好吧,若梅先留在家里.让大波和若兰照料她,你先参加国际刑警。” “我还是原先的意见,只当临时雇员,我希望有更大的灵活性,不要把我绑死了。” 高达考虑了一阵,点头答应道:“你这想法有道理,也许你当临时特警比当正式特警更能发挥你的作用。你是个机械人,很可能你比特警更能有所作为,而且说不定将来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生活的工作。” 于是。我又回到国际刑警,隶属于联合国总部直接领导。高达说:“我给你办好了手续,现在就有工作给你干、但你能舍得下若梅吗?” 我笑道:“别胡说八道,我们出发吧!” 高达和我乘车到机场,这次我们不是乘搭客机,而是在一个机库旁的停机坪,乘搭一架喷气的直升飞机。 驾驶员是个年轻人,我们上机后’,一系上安全带,直升飞机就离开了地面,升上天空。 我问:“现在我们到甚么地方去?” 高达道:“到一艘航空母舰去。” “哦?”我觉得奇怪,“为甚么?” 他摇了摇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今早才接到通知,要我们立刻到那艘军舰去的,我也不知道要我们于甚么呢。” 直升飞机报快就离开了陆地,在大海上空飞行,我计算出,这是在太平洋上。 从直升飞机的窗口,已可以看到在下边的海面有着几艘军舰,它们有属于美国的,也有属于俄国的,甚至也有中国的。 我们的直升飞机在一艘美国的航空母舰的甲板上降落。 机叶还未停止转动,就有几个海军军官向我们的飞机跑过来。 高达和我甫下飞机,那几名军官就迎上来,大声说:“请快到舰桥去,司令员在等着你们呢!” 高达向我打了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说出来,那是:“你看,一定是很紧急的事!” 我们跟随那儿名军官走上舰桥去。 20 我们到了舰桥,看见海军司令,他由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们两个一番,脸上露出不信任的神色,问道:“你们就是国际刑警总部推荐来的人吗?” 高达拿出证件。 司令皱起眉头地看了又看,问道:“你们真的是国际刑警吗?完全不如我想像的样子。” 我忍不住问道:“司令先生,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像甚么样子才对呢?” 他摇摇头:瞪了我一眼,说道:“我心目中你们应该是高大威猛,虽不是三头六臂,也至少应该像舒华辛力加或史泰龙,想不到不如见面,你们竟是两个还不及我高大的黄种人,我担心你们能否完成这次任务。” 我冷笑道:“你认为黄种人就不及白种人吗?司令先生,我看你这种种族偏见已落后得很了,如果你认为我们没有能力,那很简单,请你另找高明吧。” 高达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说:“你不必同他争,这种偏见由来已久,让我们拿出真本领让他口服心服好了。” 司令耸耸肩头道:“要是我能另外找得到人,就不会向联合国特警总部要人了。好吧,既然他们派你们来。就姑且让你们试一试好了,你们两个跟我来吧。”‘他把我们带进舰中的一间会议室,走进去时.我立即看出,围坐在海图前,有六七个穿着不同军服的高级军官,他们是在附近停泊着的几个不同国家的舰只的指挥官。 美国海军司令低声同那几个军官商谈了一阵,然后对我们说:“好吧,请你们上前来,在这海图上,你看到在上面新用红色笔圈着的地方吗?过去这儿是些珊瑚礁,但是在三天之前,这儿突然出现了一个海岛,对了,就是那圈中画出来的岛屿。” 高达看了一下海图,说:“这地方过去没有岛屿?那这个岛怎么会突然出现?” 海军司令皱着眉头说:“大概你有听过幽灵岛的传说吧?” “幽灵岛?” “就是地壳某处突然升起,在海上出现一个岛屿,但一段时间后,它又突然沉没进海底,所以叫幽灵岛。” “那么这岛是幽灵岛吗?” “不是,在这岛上有着十分奇怪的建筑物,像是个巨大的堡垒。显然是有人在里面。如果是幽灵岛,那只是升出水面的海底,决不会有人工的保垒,而且这堡垒是建造得十分坚固的,它不可能是个幽灵岛。” “会有谁在太平洋中心建这么一个堡垒?” “我们的军舰首先发现这个岛,最初以为是别的国家偷偷在这儿建造堡垒,于是我们照会太平洋地区的各国,各国都加以否认,并都派出了军舰来同我们会合,一起去研究如何处置这问题。” 我插嘴说:“如果各位坐在一块商量,那就不会有甚么领土的争议了。” 司令摇头: “我们并没有谁要认这个岛,根本就没有甚么领土的纠纷。但大家都否认曾在这岛上建筑这古怪的堡垒。问题也就在这儿了。” 我说:“那么你们就派人上岸去,同对方联络了,对吗?” “对,我们向它发出信号,没有回应;我们希望用电讯同它联络,也没有回应。于是,我们派了一支先遣部队上岸去。他们去了再没有回来,也失去了同他们的通讯联络。所以,我们几个国家的军官坐在一起,正在研究对策。我们要联合国派人来协助我们,于是你们就被派来了。” 高达问:“你们打算怎样?要我们去进行侦察吗?” “对,不过,我先得交代清楚,按照目前我们几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是应该有能力将这堡垒摧毁的。” “那不更加简单了?” “不,不那么简单,我们曾向它发射过导弹,但堡垒却一点也没被炸坏,导弹击中它时,只是爆炸,但堡垒却丝毫无损,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也不知是用甚么材料制造的。” 这时俄国远东舰队司令插嘴说:“我们也派了飞机去投弹,结果也一样。” 美国海军司令接着说:“其他国家的军舰也都对它进行过轰击,结果……连一块碎片也没能从这堡垒炸下来,这堡垒似乎是不可摧毁的,你们想想,它会是甚么?” 高达有点玩世不恭地说:“那么,它可能不是我们地球的东西,一定是天外来客?” 这次轮到我扯扯高达的衣袖了,我说:“我们先不要下结论。”我问那群军官:“那么你们的意见呢?你们认为它是天外来客吗?” 俄国司令咆哮道:“甚么天外来客?这不可能的!” 我说:“你们认为它们是甚么?”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中国海军司令说。“不过可以肯定,在这海域建造这么一个奇怪的基地,将是对准了整个太平洋地区、威胁着各国的安全,”高达点点头:“联合回也有监于此,派我们来的。好了,你们要我们怎么办?” “上岸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说:“好,我们尽力而为吧。” 所有军官都用怀疑的月光望着我们,好像说:这两个人口气好大,难道他们真的有本事完成这使命吗? 海军司令耸耸肩头,对其他各国军官说:“我认为在他们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作最后的尝试,对这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海陆空配合的攻击,我相信这会比甚么都更有效。” 其他国家也都赞同,于是他们商讨攻击的计划。我和高达离开了会议室,走到舰桥,从舰桥往外望,可以望到在五里外的那个神秘的岛和古怪的堡垒,我不必用望远镜、就能将五里外的情景拉作近镜,进行仔细观察。 21 那堡垒像一个倒转的大碗,外表是铜青色的,从海上望去,看不出它有门或窗,也看不到有甚么地方可以通过堡垒去。 突然,舰上响起了作战警报,飞机一架接一架升空而起,四周的军舰都竖起炮架,将巨炮对准那海岛,很多艘登陆艇开始向海岛驶去。我知道最后进攻开始了。 “轰,轰”,炮火声响个不停,飞机在堡垒上空盘旋,发射火箭及投射飞弹,顿时间,堡垒上不断升起爆炸的火光。但我看得出所有炸弹都在堡垒的外壳上炸开,根本没有将那外壳炸出一道裂缝。 登陆艇一靠岸,海军陆战队首先登陆,接着是豹型坦克,他们很快就形成了对堡垒的包围。这时从海上和空中的攻击停止了,以便从陆上进攻。 陆上的进攻分三个攻击波,首先是坦克,接着是陆战队,最后是突击部队。坦克在离开堡垒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突然全部停了下来,第二波进攻的陆战队的士兵跟着像秋风扫落叶般倒了下来,第三波的突击部队不敢再往前冲,一股令他们心胆俱裂的恐怖感使他们溃退下来了。 海陆空全面进攻就这样迅速结束。我们看完后,走回会议室,看到所有军官都铁青着面孔,垂头丧气。 军官们抬起头来,望向我们,海军司令说:“进攻完全失败了,要是能炸出一道缺口,就可以强攻进去,但现在连坦克也不能动弹,士兵像中了催眠毒气一样,失去了知觉。我们看来只有出动核弹来轰击它了。” 高达反对道:“不,不能使用核弹!” “那么难道要我们竖起白旗投降吗?我们如果没有办法战胜,对方就会发动进攻,用不了一个月,全球就会被对方征服。” 我说:“还有一个办法。” “甚么办法?”‘ “让我设法潜入堡垒去,堡垒最好是从内面破坏。” “你潜进去?连一道缝都没有,你怎样能潜进去?” “我相信一定有办法的,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我希望在今天晚上能设法混进敌人的堡垒去。” 我说完走到甲板上,望着太阳沉下大海,夜色很快就降临,那海岛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不过,我的红外线眼睛却看到,从那堡垒中走出一些“人”,把倒在地上昏迷不够的士兵抓起来.拖进堡垒,过一阵,连坦克也拖进堡垒去了。 有办法了!只要我也装作昏倒,一定会被堡垒出来的人拖进去的。我把这主意告诉高达,他想了一阵,也觉得是个好办法。’我说:“他们在白天不露面,只在夜暗中活动,那么我们就在夜里进攻,当他们放出使人晕迷的毒气时,我们就倒下让他们拖进去…… 高达要求海军司令派一支突击队配合我们行动。我们乘坐橡皮快艇,趁黑夜登上海岛,当我们走近离堡垒大约一百码时,突然高达向前一歪,倒了下来,我回头一看,所有突击队员也一个个慢慢倒下,我也跟着倒到地上。 我不知道高达他们是中了毒气还是被某种电波催眠,他们失去了知觉,但我是机械人,并不会像人类一样由于吸人了某种毒气而晕迷,我想那不可能是某种电波,因为我能感觉得出来的。 我倒在高达身边,我伸手格在他的胸脯,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我听出所有倒下的人都鼾声如雷,显然是睡过去了。 我想这一定是一种催眠气体使他们这样突然熟睡的。 我在黑暗中躺着不动,等待着堡垒中的人出来将我们拖进去。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我看到堡垒的底层露出了一道裂缝,它向两旁缩开,变成了一条通道。从里面走出了一样黑影,慢慢向我们倒下的地方走过来。 那群人走到我们面前.用电筒照了照我们,我连忙闭上眼睛,装成熟睡的样子。跟着我听到有人将我身旁的高达拾起,扔上一辆轻便的车子。这时有人过来,拉住我的脚,他低声叫道:“喂,这家伙好笨重,快过来帮忙,我搬不动地!” 另一个人走过来,帮忙拾我,但仍感到吃力,他骂道:“他奶奶,这家伙好重,简直像搬大石一样。” 他们骂骂咧咧,将我抬起,扔上小车。 过了一会,小车开动,我眯缝着眼睛,看出小车开进了那黑暗的通道。 小车咣嘡一声,停了下来。我计算出,以小车开行的车速加上时间,我们已在黑暗的通道中行驶了两百米。 这时,另一道门打了开来,小车驶进了一个暗绿色光线的空间,最后在半途停下。 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开始将小车上的人拖下来,扔进一间有铁栏的牢房,我也被拖下了车,扔进牢房。他们把铁栏锁上,走掉了。我仍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我偷偷张开眼睛,打量了一下牢房,我看到高达和其他被拖进来的突击队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暗绿色的光线中,我看出在四周有着好多间相同的牢房。里面关着的都是被俘的各国士兵。 在牢房外、那些穿黑制服的人住来回巡逻,我发现他们的脸部没有表情。神色呆滞。 过了大约两个钟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白色工作服的人,椎着一个有轮的柜子、从一道门走进通道他们打开了一间牢房。走了进去,我在躺着的地方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从轮柜取出一盒东西,里面装着很多像图钉似的东西。他们在每一个俘虏的头上,按下了一颗”图钉”。 我不知道这些图钉到底是甚么,不过肯定它不会杀害这些俘虏。因为我看见那些俘虏在按上图钉后,就醒过来,从地上爬起,站到一旁。 奇怪的是,这些清醒的人,虽然睁开双眼,但神色呆滞,没有表情,既不会觉得头上钉了图钉而痛楚,也不会讲话或行动,只是像活尸一样,站在一旁。 22 白衣人将一间牢房里的俘虏处置后,就向我所在的牢房走过来。他们打开了铁栏,首先拉起了躺在靠门边的一个士兵,从盒子里取出一颗图钉。用力按进他的脑门。那士兵浑身抖动了一下,立即睁开了双眼,站立到一边去。 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将士兵拉起来在脑门按下图钉,接着轮到高达了,高达在被钉了图钉后,像一个木偶似地排队般站在其他士兵身边。我几乎立即领悟到,这图钉一定是一种思想控制的机器,被按上图钉后,人就成了受指挥的傀儡。 这时白衣人向我走过来了。 两个白衣人将我拉起来,另一个人将一颗图钉用力按在我的脑门上,我感觉到图钉的尖端刺进了我的皮肤,固定在我的脑壳上。但我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我也学高达的样子,睁开双眼;站到其他士兵身边,我不敢有任何动作,连脸部的肌肉也控制住,像其他人一样本无表倩。我心想,如果要混过去,一定得装成跟其他人一样受到控制。 我从那图钉上感觉出一种很轻微的电波,但在十分之一秒内我已计算出这电波的波长,它们恰像人类的脑电波的波长,但这电波却控制不了我的铱金脑子的思维,它们是专门针对人类的,却对付不了我的铱金脑子。 从高达他们那种驯服的样子,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思想已经被这种电波完全控制。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我迅速思索,在排除了各种可能性后,我得出了唯一的结论:这一定是新法西斯党制造的另一个思想控制机器。上次他们在向太空发射思想控制机器失败之后,一定又研究出另一个思想控制机器,这机器发射的电波只控制被钉了图钉的人,图钉实际上是一种接收器的人的思想。这就同刘野通过头盔发射讯息,而扣在我脖子上的颈圈是接收器一样,那是同一原理的产物,所不同者,那是专门控制铱金脑袋的,而图钉则是控制人类的思想。我感到侥幸的是,他们还未发现我是个机械人,还以为我是人类,否则他们就会另外对付我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几乎所有俘虏都被钉上了图钉,在完成了这“手术”后,所有人被命令到大堂去集合。 我跟随在高达背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从一条通道走进大堂去,我看得见大堂有十二个门口,各个门口都有俘虏走进来。 我和高达站在一起,这时大堂里陆续走进很多人,大部分是被俘虏的士兵,另外也有一部分是穿黑色制服的人,他们显然是并未受到图钉控制的,从他们灵活的神色与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们是这堡垒内原有的人。这些人分散站在俘虏四周,监视着俘虏的一举一动。 到底他们要干甚么?为甚么把我们集中在这大堂? 这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群穿白色工作服的人从另一道门走进大堂、他们后面跟着走进来的,是一个我熟悉的人。 你道是谁?就是上次在秘鲁逃脱掉的马克博士。 上次他将黑色皮箱扔向我,从秘密通道逃走掉。现在我明白为甚么他把黑皮箱扔向我了,那里面并没有装有思想控制机的图纸,我和高达上了当,连那个秘鲁军官也上了当,送掉了性命。实际上马克把图纸带着逃走掉、所以现在他能制造出新的思想控制机器。 马克跟随白衣人走上了一个讲台,他站在台上,得意洋洋地望着我们。我真恨不得一跃而起,将他抓起来。但我不能这样鲁莽行动,用先看清他要搞甚么鬼。 马克的目光在我身上闪过、我感到一惊,他会认出我来吗? 但他并没有认出我,也许因为我早已改变了我的容貌,不再像大波,也不像上次到秘鲁时的样子,可是,他却认出了高达。 他的目光停留在高达身上,他脸上现出惊讶和兴奋的神情,揉了揉双手。高兴地说:“哦,想不到又见到老朋友了。”他对身边一个白衣人低声说了句甚么,那白衣人走到高达身边,把他拉到讲台前面去。 马克走前去,把高达头上的图钉搞了下来,高达打了个哆嗦,像从梦中惊醒过来。 马克拍拍高达的肩头,说道:“高达先生,久违了。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我吧?” 高达瞪大眼睛望着他,冷然答道:“马克博土,你到底又搞甚么阴谋诡计了?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吧,你的诡计是不会得逞的!” 马克笑道:“不要空口说大话,高达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干练的国际刑警,不过你的思维方法太不合时宜了。你说我在搞阴谋诡计?不,不,我从来不搞阴谋,我要干的事都是明摆着的,是阳谋,我们新法西斯党将取得天下,这是我们明摆着的目标,你很清楚,你早就知道,所以我们摘的是阳谋不是阴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的才干,如果你能为我们的新法西斯党服务,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统治全世界时,你呆以担当保安部长的要职。不过,看来你对我们的目标认识不深,所以才时时同我们作对,若果你能知道我们的目标是那么伟大,你就会甘心诚服归顺我们了。我希望你能认识到,目前你的处境,是没有甚么选择的余地吧!”.高达嘴角升起了一丝冷嘲的轻蔑笑意,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死亡,就是投降,对吧?” “不,不,”马克摇摇头说,“我需要你甘心诚服地为我们工作,这不是投降,再说,我也不会让你死,我可以把你的思想控制住,要你干甚么你就干其么、你可以成为我们有用的工具,不过,我倒更希望你能认清前途,不要错过了这机会,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受到邀请加入我们新法西斯党的。” 高达将站立的双脚改变了一下姿势,像放松紧张的神情,用一种不经心的语气问:“那么到底你们的目标是甚么?为甚么说它伟大?” 马克道:“我们要在这地球建立一种崭新的秩序,结束一切混乱,完成统一的大业,全人类只有一个领袖,一种思想,这就使一切纷争结束,人类将可以永远享有太平了。” 高达摇摇头,反问道:“照我看,这是不可能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怎么可以用一种思想代替呢?” “这就是思想控制的重要性所在了,有了思想控制机,只要一个人思想就足够了。所有人都服从领袖,那么不就达到思想统一了?”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就会被消灭个性,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你所描写的天下太平,实际上是独裁统治、你这并不是甚么新发明,中国古代的秦始皇,二十世纪的希特勒,都曾作过这种独裁美梦。但结果不是全失败了?” “哼!你怎么这样顽固不化?高达,你首先得扔弃你固有的思想.才能理解和接受新的思想。不过,事情发展已不容许你再无视现实了,我们新法西斯党很快就统治全世界啦!” 23 高达不以为然地反问:“真的吗?你们很快就会统治全世界?全世界会这么容易屈服于你们的独裁统治吗?我看没那么容易吧?” 马克发出一阵狞笑。指着大堂里所有的人说:“你看这儿的人,全都受到思想控制,谁还能反抗?我们新法西斯党即将向全世界发出最后通煤,限各国首脑在二十四小时内交出政权。我们潜伏在各国政府中的党徒,将顺利地接收政府。” “假如他们拒绝了你们这种要求呢?” 马克生气地瞪了高达一眼,说道:“你实在是愚不可及,难道你没看到,我们这堡垒是无法攻破的吗?我们连核弹都不怕,但我们却可以向各国首都发射核弹,难道各国首都都具有像这堡垒一样不怕核袭击的防卫装置吗?他们只有无条件投降这条路可走的,”高达有点惊愕,他没料到新法西斯党准备用核毁灭来威胁全人类。 他焦急地问:“难道你们要毁灭全世界吗?你们向各国发射核弹.将使全球受到辐射污染,人类将会因而灭绝,这样一来,你们新法西斯党不是也同样无法生存了?” “你大可放心,我们自然也考虑过这一点的,我们的党徒早巳做好了防核的措施,将来全世界被毁,也只是那些抗拒我们的人灭亡,我们是能在地下生存,直到所有人死光,那时我们从防核避难所出来,就拥有整个世界了。” 高达说:“我看你是个疯子!” 马克生气地喝道:“高达,你太过分了,敬酒不喝,喝罚酒,好,我要你有得受的。”他招了招手,对身边的白衣人说,“将他带到我手术室去,我要用他来作一次活体解剖,看看他的脑袋的构造和其他人有甚么不同。” 几个白衣人一拥而上,将高达抓起来,押出一道门去。 我当时真想跳上前去抢救高达,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轻举妄动。 跟着马克的那几个白衣人,显然是些负责科技的新法西斯党徒,从那道门口走出去。 我和其他的人被押送着回到牢房去。 我心里十分焦急,我一定得解救高达,但我又必须找到如何破坏这堡垒的办法。 当黑衣的守卫走掉后,我伸手把身边几个突击队员头上的图钉拔下来。 他们在拔掉图钉后,立即清醒了,揉了揉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咦、这是甚么地方?”其中一个问。 我对他们说:“这是堡垒内的牢房,你们在被俘后,敌人在你们头上钉下了这图钉,控制你们思想,你们得把其他同伴头顶的这东西拔下来,才能使他们清醒。” 我身边这几个突击队员立即领会了我的意思,很快分开,去把其他同伴头上的思控图钉拔掉。 我吩咐他们说:“你们一个个牢房去解救其他人吧,我还有更要紧的事办,你们要设法制服那些穿黑衣的守卫,夺取他们的武器,然后逃出这堡垒、你们能在半个小时内完成吗?” 他们点点头。 我毫不费劲就用双手将牢房的铁栏扭断、从缺口走了出去。 我沿着曾走过的通道,一直走向刚才曾到过的大堂。 在转角处,我听到有脚步声,连忙把身体紧贴到墙角。 前面走来了一个穿黑衣的守卫。 他手里拿着一柄很古怪的枪,这枪像一柄孩子玩的玩具枪,但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种新式的武器,是使人晕迷上两三小时的电子枪。 当他走到转角处,我的手快速一击,大概他只看到眼前一个手影掠过,我就已将他一拳打晕了。 我另一只手把他轻轻托住,不让他例到地上,并把他扯了过来。 我很快地脱去他身上的黑衣服,原来是个金发的德国人。 我把他绑起来,塞进通道旁的一间储物堂。 拿着他的电子枪,我向大堂走去。 大堂里现在已空无一人,灯光也已熄灭。 我在黑暗中,用我的红外线眼睛观看四方,找到了马克将高达带走的那道门。 我悄悄地向那门走去,门并没有锁,我把门推开,正想跨进门去,只听见门里有人喝问:“是谁?站住!” 我不答话,迎着那人走去。 24 他吃了一惊,举起手中的电子枪,向我射来,我把身子往前一伏,闪过了电子枪发射的击晕射线,几乎是在同一秒钟,我已抢到他的跟前,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同时缴下了他手中的抢。 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脸色变成猪肝色,我并没有减少手指的力量,他快要窒息了。我把手松开,把他拉到面前,问道:“马克在哪儿?” 他窘惑地望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不知道直呼上级的名字会受到处罚吗?” 我的手指增加了几分压力,他痛苦得歪扭着面孔,急忙回答:“在手术室里。““怎么走?”“往前走,最后一间房间。” 我的手指压住他脖子的动脉,稍一用力,他就瘫软倒下。 我将他放在角落里,走进那有着暗绿色灯光照明的走廊,终于走到了那房间。 不过,房门外站着两个黑衣守卫。 我把头垂下,装作在想着甚么心事一样,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也许由于我身上穿着同他们一样的黑色制服,他们以为我也跟他们同样是新法西斯党徒吧,在我走到离他们二十步的时候,他们才觉得我的行动有些奇怪。 我突然用极快的速度跑到他们面前,在他们的问话还未讲完时,已飞快地出手,将他们两个头揪住,用力撞在一起。 他们顿时被撞晕过去,我将他们放到一旁,估计他们在半个小时内也不可能苏醒过来。我走近那道门,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 从门缝透出强烈的光线,我把眼睛凑近门缝往里面张望。 那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天花板上透出雪亮的灯光,我只看了一眼,就看清了房间内的一切了。 在房间中央,有一张手术台,高达被绑着四肢,躺在手术台上。 马克和几个白衣人,站在房间尽头的一座古怪的机器旁,正在调整着一些仪表。‘我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台思想控制机器。 马克有点生气地对身边的白衣人说:“这些线条是不应该出现在屏上的,你们应该知道,每一个思控钉钉在人的脑门,就能控制他,可以将我们输入的程序灌输进他们脑里,这就是洗脑,再过一小时,他们脑袋中就会失去过去的一切记忆,而输入了我们程序的思想。这睦线条有些混乱,这大概是他们抗拒洗脑吧?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按计划进行,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们有的是荷兰猪,不怕没有实验品的。” 他离开了思想控制机,向手术台走过来。 高达在手术台上挣扎着,但没有用,他已被剥光了衣服,手脚被绑在手术台两边。 马克拿起了一柄锋利的柳叶刀,走到他面前,用刀背从高达的胸脯一直往下扫到小腹。他阴侧侧地说:“高达,你的身体很健壮,这样好的身体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垃圾,不是很可惜吗?如果你答应投诚,那你就不必受甚么苦,要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高达的眼睛恐怖地瞪得又大又圆,望着那柄在他胸前来回摆动的手术刀。我明白他一定十分害怕,我想起了在秘鲁见过马克的活体解剖,那简直是活生生将人一刀刀割开。 高达说:“动手吧!” 马克皱了皱眉头,气恼地说:“动手?你真的不伯吗?不要以为我一刀把你杀死,我会千刀万剐地把你的身体切开,最后才打开你的脑袋,看看你为甚么这么顽固不化。” 他举起手术刀.正要向高达胸口割下去,我已一掌推开门、走到他的面前,将他一拳打翻在地,用力将脚踩在他胸膛上。 他像杀猪一样狂叫,要知道我的脚的压力是足以将他压扁的。 其他几个白衣人听见叫声,从思想控制机枪起头来,他们看见我,都惊叫起来。 我举起手中的电子枪瞄准了他们,按下了枪机,他们立即像被砍断了脊骨一样,晕倒了下来。 我俯下身子,从马克手中抢过那柄手术刀,割断丁高达的捆绑。 高达满额冷汗地爬起来,跳下手术台。 我把脚挪开、将马克提起来,交给高达,说:“审问他,他们新法西斯党的首领是谁?在甚么地方?” 高达望着我,苦笑了一下说: “你早巳把他踩死了,我还问甚么?” 我说:“我们一定得摧毁这座堡垒,并且毁掉这个思想控制机器、不能让它留在这世上!” 我说着向思想机器走去,我将它的电源切断,举起拳头、猛力向它砸下去。 “砰卤一声,整部机器被我击碎,变成几千块碎片。 高达道:“我们得找到他们的核弹发射控制器,否则二十四小时后会自动发射,攻击各国首都。” “你知道在哪儿?” “在那道小门后的密室。” 我们两个跑到小门前,我用力一掌,将那钢门打烂,走进密室去。 要解除发射控制,对于常人将会是十分艰巨的工作,但我只用了一分钟,就将这些程序由头到尾全看通了,我在电脑键盘上输入了新的程序。不到两分钟,我就取消了所有发射的程序,各国首都避免了一场恐怖的核弹袭击。 当我和高达走出堡垒时,看见士兵们押着被他们活捉的黑衣新法西斯党徒,正在离开海岛。我对高达说:“我已输入了电脑程序,三十分钟后,这个堡垒就会爆炸,整个岛又会沉没进海底了,你吩咐大家立刻撤离吧。” 我们回到航空母舰,在舰桥上,看到那堡垒发出隆隆的声音,像被捂住了一样,它内部的爆炸只传出闷音。跟着,那连火箭导弹也不能炸下一片表皮的堡垒金属外壳,出现了像龟裂似的裂纹,慢慢往下陷。 不到半分钟,它已从地面上消失了,海水汹涌,整座海岛慢慢沉进海洋深处去了。 我和高达乘坐直升飞机,离开了航空母舰,高达对我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美国海军司令看见你回到舰上时的表情?简直把你当成是超人呢,最初他是多么看不起我们,唉,人性就是这样势利,实在可悲。” 我说:“我倒没有留意这变化,不过前倨后恭这种事,并不奇怪的,我留意的是当你赤条条回到舰桥上时,那群军官望着你的表情才好笑呢!”高达用手肘撞厂我一下,说:“见你的大头鬼!喂,告诉你吧,当马克举起刀要割我时,我心里很害怕呢。” “我知道,你的心跳加速到一百二十,如果我不救你,你会晕倒的。” “你现在在想甚么?伙记!” “我在想老婆,我相信回到家时,若梅一定恢复得像过住一样了。” 我望着远方,那儿出现了城市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