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的极品亲妈》 第1章 跳河 “当初是苏桃桃自己死皮赖脸嫁给征途，结婚这三年，你们好吃好住把她当祖宗供着，现在孩子都快两岁了，才说熬不住要离婚回城，这算什么事，抛夫弃子？她拍屁股走人孩子和征途怎么办？” “是啊二婶，你们一家就是对她太好，才养成她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按我说打一顿她就老实了，就是打断腿也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城。” “对，就算要放她回城也得等征途回来说了算，不能就这样让她走。” 角落里有个声音弱弱问了句：“那征途要是回不来呢？” 大家扭过头去，冲着角落吐口沫：“呸呸呸，吐口水说过，你才回不来！”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讨论着，傅征途的母亲周铃兰一手抱着可怜巴巴的小孙子，一手抹着眼泪，哽咽着道：“那她要是再去跳河怎么办？什么事都大不过人命，咱这山鸡窝是留不住金凤凰的，她想走就让她走吧。” 大伯娘一向瞧不起这个软弱无能的妯娌：“老二家的，就是你这个面团性子才会让她骑到头上可着欺负，你难道真不怕征途回来怪你吗？还有尘尘呢，他怎么办？那不是东西也是他亲娘，城里来的女人真是狠心，连畜生都知道护崽，她居然连尘尘都不要。” 傅国强扯了扯他娘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二婶，咱大不了拿根绳子拴住她，我们轮流帮你盯着，她指定跑不了。” 大伯娘一拍大腿：“就这么办了，再敢跑我们就把她打断腿拴到横梁上，真当我们傅家没人，反了天了她！” …… 生产队队长，也就是大伯傅栋梁吸了口旱烟，皱着眉打断大家的讨论声：“放心吧，跑不了，我这边卡着不开证明，她就算到了镇上也买不到火车票，但是我们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十次，一个人下定决心寻死，可不止跳河一个方法。” 大队长这话一出，大家你眼望我眼，纷纷沉默。 前几天隔壁大队有个知青为了回城连敌敌畏都敢喝，为了回城真的连死都不怕。 周铃兰的眼泪掉得更凶，狠狠抹了一把之后，抱起瘦弱的孙子站起来鞠了个躬：“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桃桃醒来我会跟她好好谈，不过结果怎么样，都是我们家征途的命，我们傅家二房的命，都回去吧。” “这……”大伯娘还想说什么。 傅国强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行了娘，二婶心里有数，我们先回去吧。” 大伯娘：“你这次不要再让她搓圆摁扁了啊，你自己不立起来别人帮不了你……” 事实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恨不得这个祸害赶紧回城，但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说孩子还那么小，虽然这个娘有跟没有一样，但到底还是不同的。 …… 苏桃桃半梦半醒间还在想自己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怪真实的。 结果睁开眼，映入眼帘居然是乌漆嘛黑的瓦顶，那几根摇摇欲坠的横梁更彰显着这间屋子年头不少，都已经不能用破来形容，这是危房吧。 苏桃桃赶紧闭上眼，希望这个梦赶紧过去。 忽然之间，苏桃桃的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像是电影倒带里的镜头，一帧帧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好像看完了一个女知青的前半生，不，正确来说是一个极品女知青倒霉的一生。 她居然穿书！ 穿到不久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中，好死不死，她不是穿成带着金手指，坐拥空间的开挂女主，而是一个非常极品的女配身上！ 这个倒霉催女配的狗血剧情连让同名同姓的苏桃桃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高中毕业没有工作被迫下乡，下乡后为了逃避劳动，坑了全公社最俊的小伙子傅征途，成功嫁给了他。 嫁人后，原主连一天工都没有上过，顺理成章混吃等死当起了蛀米大虫，家务不做就算了，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今天抢侄子的糖，明天抢小叔子的鸡蛋，后天去偷别人家自留地里的凉薯，连老猎户家的陷阱都不放过，三天两头去扒拉人家的野鸡野兔…… 全生产队人缘最好的傅家因为她嫁进来之后名声一落千丈，青莲公社的社员提起她个个摇头，真是狗都嫌。 怀孕之后更甚，据说连内衣裤都是婆婆洗的，生完孩子后除了喂奶更是连一天都没有带过，想起来才逗一逗，一哭闹就扔给婆婆或者小叔子，自己为了耳根清净躲出去玩，全家人简直把她当祖宗供着…… 都过上了社员眼中“神仙般”的日子了，她还不停跑去女主跟前蹦跶，隔三差五被女主虐上一虐，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原主的丈夫傅征途，作者没有过多着墨，除了写一句“全公社第一俊”，便是婚后不久便接了个秘密任务失联，直到苏桃桃穿过来都还没见到人影，任她怎么想，傅征途的五官始终是模糊的，印象里就是很高大，八块腹肌人鱼线流畅那种修长的倒三角身材…… 至于原主闹跳河这一出其实是因为下乡前失联的小竹马回城后给她写了封似是而非的信来撩拨，乡下的日子再轻松，丈夫再俊，身材再好，过的也是守活寡的日子，原主年纪轻轻自然守不住，所以才有了抛夫弃子以死相逼要回城这一出闹剧。 她死成了，苏桃桃穿了过来。 了解完大概剧情的苏桃桃恨不得一头撞到泥墙上穿回去，她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可父母留下了大笔遗产，才刚刚大学毕业，肤白貌美大长腿，银行卡里还有那么多个零没花完，居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个物质匮乏一穷二白的七零年代，钱在银行，人在天堂的痛谁懂？ “桃桃？你醒了吗？”周铃兰的声音温柔软弱，还带着点讨好，难怪被原主吃得死死的。 苏桃桃眼皮动了动，并不想醒来。 周铃兰知道她醒着，叹了口气，继续说：“桃桃，妈当了十几年的寡妇，知道你心里苦，咱们原先不是说好了吗？你等征途三年，三年后若是征途还是没有消息，你要回城还是要另嫁，妈都不拦着，你就当可怜可怜咱尘尘，他还不到两岁，离不开妈的，再等半年行吗？” 等便宜丈夫三年？苏桃桃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等等，尘尘？她的便宜儿子？ 苏桃桃豁然睁开眼睛，偏头望过去，一老一少映入眼帘，她顿时愣住了…… 第2章 极品亲妈 眼前的妇女约莫四五十岁，又黑又瘦，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全是褶子，妇女的面相是善良而温柔的，实际年龄可能还要更年轻一些，苏桃桃都不敢直视那双写满沧桑又带着恳求的眼睛，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苏桃桃视线下移，妇女怀里的小崽崽瘦到几乎脱相，五官精雕细琢，但表情木讷，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其他地方，眼神并没有聚焦。 苏桃桃上辈子寒暑假去偏远山区支教时遇到过患有孤独症的留守儿童，他们会有这样的眼神，但二十一世纪到底能吃饱穿暖，不会这样瘦小羸弱。 眼前的小崽崽真的瘦到皮包骨差不多。 苏桃桃看过战乱国的纪录片，在那些因战火失去家园无家可归的难民营里才见过这样瘦小的儿童和这样让人心疼的眼神。 到底是这副身体亲生的小崽崽，许是血脉相连，苏桃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刚刚看过自己的双手，青葱嫩白，柔若无骨，没有一丝劳动人民的痕迹，多少是有肉的，可见没有受过什么苦，更没有饿过肚子。 到底是多心狠的亲妈才会让自己的小崽崽惨成这样，多没良心才会让自己的婆婆苦成这样，自己却吃饱穿暖，苏桃桃都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记得傅征途出任务之前给家里留了一大笔钱，农村消费低，即便不上工起码也能保证温饱，只是原主大手大脚，隔三差五拿着钱去镇上吃香喝辣，估计早就嚯嚯光了。 苏桃桃气得咬牙切齿。 周铃兰哪里知道儿媳妇换了个芯，更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见苏桃桃眼红红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还以为她又要闹，赶紧改口说：“桃桃，你，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一定要走的话，妈……” 想着叫“妈”可能不再合适，周铃兰又改口说，“我去求老支书给你开介绍信让你回城，你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天大地大都没有命大的。” 周铃兰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周铃兰并不爱哭。 丈夫战死，她没有哭，愣是咬着牙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小儿子还是个遗腹子，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 大儿子一走两年多，音讯全无，她也没有哭，她坚信儿子一定不会扔下他们不管，说好了三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只是暂时没法办联系他们； 苏桃桃嫁进来，尤其是大儿子走了之后家无宁日，她整天骂骂咧咧作天作地，整人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她一次也没有哭过，也没有怨恨过，守寡的苦她比谁都懂，就凭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傅家生下尘尘这么好的孙子，不管她做什么周铃兰都可以包容。 但是今天，苏桃桃跳河，救上来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大哭了一场，大儿子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苏桃桃已经怀孕，可怜的孙子也是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父亲，要是连妈也没了，孙子多可怜啊。 听着周铃兰的话苏桃桃再度无语。 “桃桃？” 周铃兰见苏桃桃脸色变幻莫测，但是不说话，担心她是不是泡坏了。 春寒料峭，才刚过立春，这个天掉进河里是可大可小的。 苏桃桃回过神来，看着善良又亲切的妇女摇了摇头，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我没事，只是掉进河里的时候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我以前太不懂事，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想想挺惭愧的。” 不管愿不愿意，这口砸头顶上的大黑锅苏桃桃得背着。 周铃兰大吃一惊，差点连尘尘都脱手掉了下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桃桃：“你，你，你真的没事？我，我，我把黄六叫回来，再给你把把脉，把把脉，你，你先躺好……” 周铃兰一脸见鬼的表情，根本不给苏桃桃说话的机会，转身出了门口，苏桃桃想叫都叫不住。 唉，苏桃桃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原主要不是鬼上身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苏桃桃躺回去，整个脑袋乱糟糟的，虽说既来之则安之，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她看过剧情，还记得大概，知道傅征途不久后会回来，按照剧情的发展，原主是扔下孩子回了城，当时傅征途走得匆忙，错过了原本约定去扯证的日子，在这个年代，大家更看重摆酒过明路和事实婚姻，所以其实他们是还没有领证的夫妻。 原主回城后瞒着竹马在乡下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事实，很快便嫁给了竹马。 然而竹马也不是个好东西，或者说他和原主是同一类人，他为了在乡下过得舒服，同样下乡不久便娶了当地生产队队长的女儿，生了个孩子，也是没有扯证，后来逮着回城的机会抛妻弃子一个人跑回城。 所谓饱暖思那个啥啥，撇开性格不评，原主的皮相是顶级的，肤白貌美，前凸后翘大长腿，没有生活压力的前提下，其他女人自然入不了竹马的法眼，这不就千方百计找到了原主，两个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这样的两个人结婚下场自然不会好。 总之傅征途回来后得知此事，第一时间去大队打了证明，让大队干部证明他和原主婚姻破裂，以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之后便把全家人都接走了，后来原主和竹马的日子过不下去想吃回头草都没找到人。 苏桃桃转了个身，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才一九七三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四年多，先不说除了嫁给竹马暂时没有别的方法回城，即便是现在让她带着尘尘回城也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 原主一家七八口人挤在大杂院二十几平的房子里，她大哥都是等她下乡腾出地方才敢相亲结婚，书中对她的着墨都不算多，更别提她的家人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和家人也并不亲近，总之回城这条路是堵死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留在这里，等便宜老公回来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苏桃桃又迷迷糊糊睡了会，半梦半醒间周铃兰好像带着赤脚大夫回来给她把了脉，额头也被温暖的大手摸了摸，至于说了什么她记不清楚，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苏桃桃睁开眼便和坐在她床边的小崽崽大眼瞪小眼，她吓了一大跳才反应过来，这个五官精致的小崽崽是她的便宜儿子。 苏桃桃的心软了软，伸出手轻轻碰碰他的脸：“尘尘，你在做什么呀？” 漂亮的小崽崽抿着唇不说话，垂眸扫了她一眼，又长又浓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上下动了动，又移开，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苏桃桃一错不错看着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她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更不记得傅征途的长相，她非常好奇到底长成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巧夺天工的漂亮小天使。 苏桃桃想拉一拉他的小手手，待看清楚他手里的“玩具”时，又是一愣…… 第3章 莫不是个天才？ “这是什么呀？”苏桃桃拿起旧报纸做的折纸飞机明知故问。 尘尘自然不会理她。 他抿着唇，大眼睛专注着手里的旧报纸，小手灵活地把又旧又黄的报纸折叠出几个正方形，又叠一个长方形，再卷一根铅笔大小的“棍子”，然后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来回倒腾几下把几块方块插来穿去，就叠成了“机身”，最后把“铅笔”穿过去，又捣鼓几下，一把完美的折纸手枪就出来了。 苏桃桃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亲眼看着，她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能叠出来的东西，她这个手残党连看都还没看清楚，他就叠好了？ 尘尘头也不抬，把折纸手枪放到一边，又用剩下的旧报纸叠了几只大小形状不一的纸船，见还剩一点纸屑，他又顺手叠了几颗小星星，最后竟然连一点边角料都没有浪费。 苏桃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怎么可能呢？！尘尘不会是个天才儿童吧？ “资质平平”的苏桃桃心情颇为复杂，想起那位便宜老公的职业，应该是他的基因比较强大，她翻身趴着，手肘撑起上半身平视孩子的眼睛，拿起纸飞机做一个飞来飞去的动作，柔声问道：“尘尘你怎么那么厉害呀？谁教你的呀？” 尘尘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问，许是以前的妈妈不会用这个的态度和语气和他说话，他觉察到“妈妈”的反常，一脸疑惑认真地看着苏桃桃，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眼神是聚焦的，甚至还带着探究。 这个发现让苏桃桃松了一大口气，要是尘尘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绪，不给她任何反应，怕真是患上了孤独症，他折纸这么厉害，说明智商肯定没有问题，现在对她说的话也能给出反应，说明理解能力和听力都没有问题，即便不说话，性情有些孤僻，起码说明情况不会太严重，他还那么小，要纠正过来还是很容易的。 苏桃桃还想说什么，周铃兰端着碗什么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到周铃兰肩膀高的半大小子。 “桃桃醒了？”周铃兰把碗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仔细看了看她，“黄六瞧了说你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几天，注意保暖就行。” 苏桃桃不知道该说什么，担心自己再说出什么客气的话来又吓着她，干脆坐起来，冲她点了点头。 周铃兰松了口气，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碗又说：“阿航抓了几条小鱼，我给你熬了碗鱼蓉粥，去过鱼刺的，还下了姜片和胡椒来熬，不腥的，你趁热吃吧。” 依然是小心翼翼的语气，在这样物资匮乏的年代，还特意强调去过鱼刺，下了姜片胡椒来熬，不用问都知道原主一定很挑剔，没少为着这样的事为难他们。 苏桃桃看着熬出粥油的绵绸白米粥，到底忍不住问：“你们呢？吃过了吗？” 别说周铃兰，就连傅远航都受宠若惊，母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周铃兰吸了口气，点头道：“吃，吃过了。” 吃是吃过了，只不过伙食不一样，鱼本来就不大，两指大小的小鱼也没几条，鱼肉就那么点，家里的细粮都是苏桃桃和尘尘的口粮，周铃兰的伙食就是用剩下的鱼头鱼尾鱼骨熬了汤，一半用来给苏桃桃熬粥，一半下点粗粮和傅远航两个就着咸菜吃，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很美味的一顿。 苏桃桃暗中叹气，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娶了会持家的儿媳妇，凭着傅征途留下的钱和票，一家人都吃饱穿暖都不是问题，可惜原主不是。 慢慢来吧，日子总是能过的。 苏桃桃下了床，坐到小凳子上，把尘尘抱在怀里，沿着碗的边缘刮一勺鱼蓉粥，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觉得温度差不多才递到尘尘的嘴边：“我们尘尘先吃。” 尘尘圆溜溜的大眼睛依旧充满问号，甚至还蹙起小眉头表示不解，偏头看向周铃兰。 周铃兰搓了搓手，一脸紧张道：“我，我给尘尘留了一小碗，要不你把孩子给我，你先吃吧。” 苏桃桃没接她的话，用勺子碰了碰尘尘的嘴巴，从他唇缝挤进去一点：“吃吧，很好吃的。” 尘尘下意识张嘴，把那口粥含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吞进了肚子。 苏桃桃满意地笑了下，又去刮第二勺。 许是感受到许久没有吃过的美味，尘尘放下了戒心，就着苏桃桃的手吃了半碗鱼茸粥才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苏桃桃满意地找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小崽崽擦了擦嘴，越看越喜欢这个乖得不像话的小家伙，重新把他放回床上才说：“尘尘吃饱轮到妈妈吃了，你先自己玩一会。” 苏桃桃上辈子带过表哥家的小外甥，带孩子还算熟练，现在只想着快点把小崽崽养得跟上辈子的小外甥一样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然而，边上看着苏桃桃的母子俩已经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要不是刚请赤脚医生看过一回，周铃兰还想去把人请来回重新看一回，落个水而已，变化怎么那么大呢？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桃桃看到婆婆和小叔子震惊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的表情像是她做了什么天方夜谭的大事似的。 反正苏桃桃已经接受了自己在别人眼里的人设，她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原主那样的人，只能让他们来适应她的“改变”。 她慢条斯理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擦干净嘴巴，才一脸郑重其事地说： “妈，远航，傅征途的走对我的打击很大，加上他又一直音讯全无，从怀孕到生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硬扛着，这几年的想法很歪，糊里糊涂做了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落水后我想了很多，我以后会对尘尘好，也不会想着回城的事，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再做两样饭，紧着点尘尘就行，等傅征途回来，咱们的日子就好了。” 苏桃桃摸清楚了，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没什么主见，傅征途人一走这家就乱套了，所以才会让原主轻易地牵着鼻子走，骑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既然如此，这个家以后只能靠她了。 她得为自己的转变想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然他们总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也吃不消，反正她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个苏桃桃为什么会穿到那个苏桃桃身上。 总之现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就是苏桃桃，所以只能让他们尽快适应现在的苏桃桃。 周铃兰听她说完已经红了眼，不断点头：“好好好，妈知道你的苦，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家征途对不起你，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过日子，都好好的。“ 苏桃桃觉得惊讶，这么好糊弄的吗？她以为还要费很多时间和唇舌才能让他们接受自己的转变。 傅远航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半信半疑，想的是这个作天作地的大嫂难道又要换个花样作妖？这次又想搞什么鬼？ 第4章 苏妲己再世 苏桃桃本想详细问问尘尘的情况，但想着也不急于一时，免得暴露更多，周铃兰把他抱走的时候，不经意说让他把折纸带回去玩。 周铃兰笑着说：“就放你屋里吧，我屋里还有很多，以前征途的父亲喜欢折这些东西，征途受了他的影响也什么都会折，但是我笨，只学了点皮毛。” 周铃兰一脸慈爱，摸了摸尘尘的脑袋：“咱们家尘尘也像他爸一样聪明，一教就会。” 以前苏桃桃不爱听她唠叨这些东西，正确来说是根本就不屑跟他们说话，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她手里有钱的时候就去镇上吃饭，一整天到晚碰不上面都正常，手里没钱的时候，吃饭时间才准时出现，除了挑剔就是抱怨伙食，要么就是跟孩子抢食，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还是头一遭。 其实苏桃桃刚嫁进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她要是一开始就暴露本性，傅征途也不会娶她，说起来也的确是傅征途走了之后她才变成这样。 对于苏桃桃的转变，周铃兰十分开心，就怕她过不了多久又打回原形。 苏桃桃点点头，跟她想的差不多，尘尘比一般小朋友聪明太多。 苏桃桃揉揉尘尘的脑袋，让他跟奶奶去休息。 她倒是想一直带着他，可现在尘尘对她还是有点抗拒，慢慢来吧。 等他们都走之后，苏桃桃第一时间找到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这一看镜子都差点没拿稳，她终于知道尘尘为什么能长那么漂亮了，尘尘的颜值至少有一半遗传自镜子里这张脸。 这张脸居然和自己上辈子还有几分相似，巴掌大的小脸，肤若凝脂，鼻子又高又挺，不过她上辈子的眼睛圆一点大一点，给人一种娇憨的少女感，而镜子里这张脸简直是苏妲己再世，长了一双夺魂摄魄的狐狸眼，眼角微微上扬，只需轻轻一挑，便自带风流万种风情。 尘尘那两排又密又长的睫毛就遗传自原主。 但在这个时代，长成这样并不是一件好事，幸好原主不怎么会打扮，扎着一根大辫子，又留了十分厚重的刘海，精气神没有提起来，减弱了美颜暴击，加上性格又实在是讨人嫌，所以漂亮是极漂亮，倒不至于红颜祸水，惹出什么桃-色事件。 她低头看看自己前面的波澜壮阔，左右掂了掂，再捏了捏自己的屁股，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实在是会长，伙食这么差，脸上和别的地方都没几两肉，连生过孩子的腰也是盈盈一握，大概就是全身的肉都集中在这两个地方长了。 苏桃桃捂脸，这个长相加上这副身材简直又媚又欲，她要是男人都很难不喜欢。 难得是难得，可惜生错了时代。 苏桃桃当下决定保留原主这种钝感，甚至可以稍微用点手段把自己弄得丑一点土一点，总之不能让人感觉到性感和妩媚，毕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万一被哪个不讲理的恶霸看中，她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很容易惹是生非，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接下来，苏桃桃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 真是穷啊，她按照原主的记忆找遍了所有可以藏钱的地方只找到了十三块八毛五，还是在一个不常用的铁盒子里找到的，零零散散的票据也没几张，粮票肉票这些更是一张也没有。 苏桃桃简直哭笑不得，这笔“巨款”估计是被原主遗忘了，在这个时代十三块八毛五能做什么？能买十来斤肉呢，原主要是想起来哪里还有得剩下，早吃光用光了。 苏桃桃叹了口气，干脆把乱糟糟的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不得不说原主是真邋遢，就拿枕巾来说，都快比抹布还黑了，可能她没让周铃兰洗，周铃兰也不敢随便乱动她东西，枕巾上面还附着一层头油！ 想到自己在这块枕巾上睡了那么久，苏桃桃默念了一百遍“物资匮乏不能浪费粮食”才没有把刚刚吃进去的鱼茸粥吐出来。 衣服也是乱七八糟到处扔，初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混在一起堆成一堆，苏桃桃翻了翻，相对于这个衣服人均好几个补丁的时代，她好衣服倒是不少，就是样式各种辣眼睛。 这个年代不是讲求简朴素净吗？哪来这么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苏桃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花花绿绿打翻调色盘，她挑挑捡捡好一会才找到一件绿军装和两件白衬衣。 大棉袄倒是素净，就是最普通的军大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估摸着是下乡的时候带过来的。 苏桃桃拿起来看了看，有些地方居然都发霉了，口袋背面还凸出来一块。 苏桃桃用手捏了捏，手感有些不对，并不是棉花的手感，像是缝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她想了想，找到了一把生锈的剪刀，一点点剪开缝线，拿出缝在里面的东西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第5章 一张借据 口袋背面缝的居然是一张借据和一张黑白照片！ 缝这个东西进棉袄的人很细心，用防水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就算原主爱干净洗了棉袄，里面的东西估计也不会弄湿。 借据上清楚写着借款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详细的家庭住址，直系亲属有哪些，什么时候因什么原因向苏东汉同志借款两百元，期限是两年，两人的亲笔签名合影就是信物，两年后算上利息应还款二十百五元，到期凭借据和信物回款，可以非本人。 除了出借人和借款人双方签名，另外还有两个见证人签名，都按上了红手印。 可以说写这张借据的人心思相当缜密。 借据的日期已经是三年多以前，也就是原主下乡前不久发生的事。 苏桃桃努力回忆了一下，书中好像是没有写到这一段，大概是原主回城后也没发现棉袄里缝了借据，因为她穿书进来，做了和原主不一样的选择，导致剧情的发展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可以说除了客观存在的人或事，原著剧情已经没有多大的参考意义。 苏桃桃拿起照片看了眼，不由地笑了，遗传学真是一门伟大的学问，原主的狐狸眼居然是遗传自父亲，即便没见过本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哪位是出借人苏东汉同志，也就是“苏桃桃”的亲生父亲。 原书中对苏桃桃家人的着墨不多，一句关系不好带过。 借据中借款人曹国华的家庭住址就在青莲公社所在的县城，距离苏桃桃所在的大队不过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苏桃桃在这里插队，还有她棉袄里缝的借据，想来可能不是巧合，而是苏爸运作过的，所谓“和家人关系不好”可能只是原主的视觉，她的家人对她应该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年头信奉多子多福，一般家里都有几个孩子，她上头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她夹在中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个。 苏爸或者苏妈不告诉原主留了这么一手，估计也是知道原主大手大脚的性子，到了真正需要救命的时候，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提前埋下这个“近火”，关键时刻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可以说相当用心良苦了。 苏桃桃把借据和照片收好，全副家当只剩下十三块八毛五的她，应该很快会用到这把“近火”，即便她不吃，正在发育期的尘尘也得尽快养起来，那么聪明的崽崽，可不能荒废了他的天赋。 继续收拾的过程当中，苏桃桃又找到了竹马写给原主的信。 她大致看了下，字不错，文采也不错，字里行间没有提过一个爱字，但爱意洋溢于表，真情意切，难怪能让原主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苏桃桃想了想，直接找到了火柴盒，划着一根把信点了。 这年头讲究男女大防，万一被人发现，她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她可不想表演浸猪笼。 在河里泡过冷水的身体到底虚弱，收拾那么一会，她已经累得不行。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一看，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这年头算是熬夜了。 苏桃桃强忍住困倦，重新换了被套床单，又拿了件旧衣服当枕巾，才重新躺回床上，临睡前还乱糟糟地想，手表是傅征途其中一件聘礼，结婚时虽然凑不齐三转一响，但在农村已经算是不错。 本来就是原主趁着傅征途回来休假，看中了他，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才顺利嫁入傅家，事实上傅征途和傅家都没有亏待过原主，更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是。 只是原主本以为结了婚可以跟着傅征途离开这里，没想到过程出了偏差，需要三年后才把她接过去。 她守不住，她阴差阳错穿了进来，不知道一觉睡醒，她能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事实证明一觉醒来的苏桃桃还是七零年代的苏桃桃，回不去了。 她原本有熬夜容易失眠的习惯，现在睡眠质量倒是很好。 清晨推开门厨房上空已经炊烟袅袅，她呼吸着七零年代香甜的空气和精致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崽崽打招呼：“早安呀尘尘！” 两岁不到一点的尘尘发育比一般孩子迟缓，走路都还不太稳妥，正晃晃悠悠拿着葫芦瓢去给小鸡喂水，被苏桃桃这么一叫唤，水差点就洒了出来。 他不解地看向苏桃桃，毕竟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见过她，没见过她这样开怀的笑，更没有听过她用这样愉快的声音和自己说早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给不出发应。 别说尘尘了，就是刚刚挖完蚯蚓回来，正在喂小鸡的傅远航眉头都皱成了蚯蚓状，在他看来这个大嫂自从落水起来后就没有正常过。 这样的她看着更吓人，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了。 傅远航一激灵想到了什么，惊悚地看着她，她忽然对尘尘这么好，该不会是想把尘尘骗去卖了吧！ 苏桃桃哪里知道自己一句早安引来傅远航脑补了一出大戏，她单纯是因为睡眠充足，一大早打开门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小崽崽心情大好。 苏桃桃笑眯眯走到尘尘跟前蹲下，平视孩子的眼睛，指着他的葫芦瓢问：“尘尘这是要做什么呀？” 是了是了，这就是狼外婆的眼神和笑容！ 傅远航觉得自己真相了，对着尘尘喊：“尘尘快过来，小鸡渴了！” 听到小叔叔的叫唤，尘尘想也不想，迈着小短腿慢悠悠走过去。 苏桃桃颇为遗憾，差一点就能戳到尘尘的小脸蛋了，她还没有引导小家伙叫她一声妈呢，也不知道会他到底会说话了没有。 不着急，慢慢来吧。 苏桃桃不打扰一大一小俩孩子喂小鸡，背着手巡视着小院子。 典型的农家小院建筑，占地面积不算小，一间主屋带四个房间的飞机户型，厨房和浴室在主屋的对面，这两个反倒是青砖黛瓦，看得出建的年头不长，中间隔着一个二三十平的露天院子，最中间是一个抽水泵，四周用水泥围了一个小池子，可以直接在里面洗东西，门口左右两旁各种着一棵文竹，墙的一边用篱笆围起来养小鸡，挂着各种各样的农具，另一边弄了块小菜地，种了些香菜大蒜小葱之类的配菜，再边上就是两个木叉和一根竹子做成的简易晾衣服架，上面晾着几件衣服。 屋子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她昨天醒来第一眼说是危房有点过分，主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熏得发黑的泥砖房，今天从外面看还是挺结实的，屋顶上的瓦也很新净，应该不会漏水，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问题。 关键是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房子的主人很勤快很爱干净，总之这个居住环境她还能接受，比她以为的要好上太多太多。 最最关键的是，浴室是原主和傅征途结婚时强烈要求仿照城里的卫生间建的，所以带了个蹲便器，她不需要去上那个据说臭气熏天的公共茅厕！ 这可以说是原主做过的唯一一件让她觉得称心如意的事了。 苏桃桃正打算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进来，用瞬移的速度跑进她家卫生间，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嘭”的一声关上门。 苏桃桃眨巴眼，看向喂鸡喂得正欢的两个孩子，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人？几个意思？ 第6章 通通只收一个鸡蛋 傅远航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大嫂，但是每天被在他娘的潜移默化下对她的包容度也是很高，只要她别整天想着卖掉尘尘，他也不会跟她计较。 “是大伯娘，她每天都这个时间都来我们家上厕所，你之前没有碰上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床。” 不是埋怨，更不是指责，傅远航只是单纯地在阐述这个事实。 苏桃桃张了张嘴不说话，睡到日上三更算什么，原主干的奇葩事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到。 随口问了句：“她家里没有厕所吗？” 傅远航摇了摇头：“整个大队只有我们家有这个蹲便器。” 还不是你结婚的时候强烈要求大哥请人来做的，傅远航心想，花了不少钱呢。 苏桃桃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可是七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在家里放个尿桶上小号，再到外面另外建一个茅厕蹲大号，一来条件不允许，二来可以存点有机肥，毕竟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是需要肥料的。 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冒了出来，苏桃桃又问：“除了大伯娘，不会再有人来咱们家蹲大号了吧？” 傅远航正要说话，外面又走进来几个大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厕所的使用权： 大婶a：“哎呦呦，我的隔夜咸菜可能放坏了，肚子叫了一早上，不好意思啊，一会让我先上啊。” 大婶b：“那不行，我先到的，我也急啊，不急我那么早过来干嘛？” 大婶c：“对对对，先来后到，你憋不住就去上茅厕，没有插队的道理！” 大婶a一个劲往前挤：“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要是还上得惯茅厕还能来这里浪费肥料吗？哎呦呦，你们行行好，我是真的憋不住了……” 大婶b和大婶c一屁股把她怼到后面去，异口同声说：“不行！” 苏桃桃：“……”几位大婶来她家上厕所问过她这个主人的意见了吗？ “咳咳咳……”苏桃桃双手抱在胸前走到她们跟前，挡住她们的去路，笑眯眯道，“几位婶子早啊。” 正吵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看清楚是苏桃桃，瞳孔都放大了，像是瞬间被掐住了喉咙，争吵声戛然而止。 大婶a指着她：“你你你……你是尘尘她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桃桃被她问笑了：“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几位婶子忘了这是我家吗？” 大婶a撇撇嘴，心想你还记得这是你家呀，一天到晚不见人。 这还真怪不得大婶们，原主的确整天不着家，她们都忘了多久没见过她的样子。 大婶b就识时务多了：“有阵子没见苏同志，瞧着越来越好看了呢。” 大婶b原本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这一看不得了，是仙女下凡了吗？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都仔细瞧着苏桃桃，可不是吗，面若桃李肤若凝脂的苏桃桃站在春光下已经美若天仙，在一众晒得黢黑的劳动人民衬托下对比更是鲜明，这蓦地一看，可不就是仙女下凡了？ 大婶c回过神：“城里来姑娘就是不一样，人长得好看，连家里的厕所都特别好蹲，有人在里面吗？我们先上个厕所再聊哈。” 苏桃桃一激灵，坏了坏了，出房门前居然忘了扮丑，素颜这么能打的脸她也是头一回见，能怎么办？只能黑起脸，用恶劣的性子和丑陋的嘴脸来减弱颜值！ 苏桃桃收起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们鼻子骂：“你们怎么回事？大清早来我家放毒，当我家是公共厕所吗？我自己都还没上厕所呢，你们倒是好意思，把我的院子熏得臭烘烘，我早饭还要不要吃了？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从哪来回哪里去！” 几个婶子被她劈头盖脸一通骂懵了。 大婶a反应最快：“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大清早来给你们家送肥料，你不好好感谢我们就算了，居然反过来骂我们来放毒？” 大婶b：“对啊，我们是可怜你们家孤儿寡母人口少，肥料都不够浇自留地才好心来你们家上厕所，你怎么还骂人呢？” 大婶c：“还高中生知识青年呢，我们天天来你婆婆都没说什么，就你说话这么难听，简直是个泼妇！” 苏桃桃也不恼，她的确不擅长泼妇骂街，气氛也只能烘托到这里了，她摊出手，拇指和食指捏起来，做个点钱的动作： “哟，原来各位婶子这么好心呢？我们家可不止缺肥料，还缺钱呢，你看我们尘尘饿得多瘦啊，要不你们行行好给我们送点钱？也不是送，这样吧，以后你们来我们家上一次厕所收费一毛钱，如果包月的话，还能给你们打个七折，两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大婶a的肚子的确有点不舒服，听完苏桃桃的话，连血压都跟着飙升，“你你你……”你半天脸都憋红了，话没说完就捂着屁股转身跑开，她实在是太急了！ 大婶b直接跳了起来，说话都才成了尖叫鸡：“两块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吗？你怎么不去抢！” 她全家劳动力上足一个月工，省吃俭用都剩不到两块钱，来上个厕所居然想收她两块钱，简直要她的命！ 大婶b看着苏桃桃“丑恶”的嘴脸，觉得自己刚才眼瞎了才会觉得她变成跟仙女一样好看，这副贪婪的嘴脸简直比村头的豆皮婆子还丑！ 大婶c指着苏桃桃：“你这人指定是昨天掉河里泡坏了脑子，赶紧找黄六开药去吧，你敢收我们钱我就去公社告你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苏桃桃点点头：“也对，收钱不合适，那就上一次给一个鸡蛋吧，包月就二十个鸡蛋。” 这年头，鸡蛋可是硬通货。 大婶c说着扯过大婶b：“我呸，人黄六给人看病才收五个鸡蛋，你凭什么？咱们走，回自家茅厕上去，肥料留给自家自留地，可不能便宜了这种脑子进水的人！” 苏桃桃看着她们的背影笑弯了腰，大喊道：“诶，婶子们，你们真不上了呀，茅厕多臭啊，这一个鸡蛋还是很值得给的，你们记得帮我多宣传宣传，多拉些人来我们家上厕所啊，不管谁来，我保证通通只收一个鸡蛋，童叟无欺！” 两位大婶一个趔趄，差点就被门槛绊倒，同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苏桃桃。 又不是有病，又不是自家没有茅厕，这个生产队除了苏桃桃还有谁脑子进水了不成？ 果不其然，不出十分钟，整个生产队的社员都在传苏桃桃昨天掉到河里脑子进了水，居然说谁去她家上厕所要收一个鸡蛋！ 反正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去苏桃桃家上厕所。 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厕所里听完全程的大伯娘已经上完了好久，愣是不敢出来，生怕苏桃桃讹她鸡蛋。 直到苏桃桃实在憋不住去拍门：“大伯娘，你该不会掉厕所里了吧？再不出来我要踹门了哦。” 大伯母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苏桃桃，留下一句“家里还有事”便逃一般跑出院子，别说，和来时的速度有得一拼。 别说苏桃桃，就是周铃兰也傅远航都松了一大口气，他们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人到家里来上厕所。 自从家里建了这个蹲便器，每天到家里来蹲大号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说是给他们家送肥料，但是粪化池里的肥料都是他们自己挑回去淋菜，周铃兰从来没有用过。 周铃兰脸皮薄性子软，也不好跟乡亲们撕破脸，再不喜欢也得笑脸相迎，傅远航倒是说过几次，可大家都当他是小孩子，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也担心母亲难做人，就一直忍着。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当真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应付这些人，还真得用这样的非常手段。 傅远航看着笑眯眯硬要抱尘尘去洗脸刷牙的苏桃桃若有所思，大嫂可能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吧，好像还进得挺好的。 第7章 近在眼前 人都是视觉动物，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 这人吧，一旦长得赏心悦目，自己活着开心，别人看着也开心，真好。 苏桃桃戳戳尘尘的小脸蛋，哪哪都满意，这么乖这么好看的崽崽是她的，真好。 尘尘洗完白白的脸蛋儿，虽说晒得有点黑，也没多少肉，可五官长得好，看着又乖又软，着实让人稀罕。 苏桃桃没忍住，俯首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下。 对于她突然的亲近，尘尘满脸疑惑和不适应，鼓着腮帮子抬手搓搓刚刚被苏桃桃亲过的地方，无辜又不解地对苏桃桃眨巴眼，好像在问：你在干什么呀？ 苏桃桃要不是担心吓着他还想狠狠地多亲几口。 她笑眯眯抓住他的小爪子凑到洗脸盆里碎碎念： “妈妈喜欢你才亲你呀，现在我们来洗手，手心手背搓一搓，病毒细菌远离我，尘尘要记住每天睡醒第一件事是刷牙齿，洗脸蛋，每次吃饭前还要记得洗手手哦。” 乡下孩子都养得糙，尘尘相对其他孩子已经被周铃兰照顾得很好，但是她实在太忙，加上这年头孩子都是放养，没那么讲究，不会像苏桃桃那样注意卫生。 尘尘的小眉头从被苏桃桃强行抱进卫生间到现在都就没有松开过，这个妈妈实在太奇怪了，以前从来不这样，不过他不讨厌，只是很不适应。 傅远航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尘尘，他越想越慌，大嫂可从来都不管尘尘吃喝拉撒，她今天居然亲自给尘尘梳洗，坏了坏了，她一定是先把尘尘洗干净，这样能卖个好价钱！ 一定是这样，她还絮絮叨叨跟尘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指定是在告别！ 一定是这样的！ 趁着苏桃桃还没出来，傅远航赶紧扔掉小铲子拔腿跑进厨房。 “娘，我怀疑大嫂想卖掉尘尘！” 周铃兰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往外看，见苏桃桃还在卫生间才轻拍了下小儿子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大清早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大嫂怎么可能会卖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傅远航急得直跺脚：“娘，你没看见她今天对尘尘多好吗？她一直对尘尘笑，还把尘尘洗得干干净净，还跟他交代了很多很多话，尘尘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跟他说过那么多话，特别反常，她不是把大哥留给她的钱都花光了吗？前两天还骂家里的伙食是猪食呢，她怎么可能跟着我们吃粗粮野菜？她忽然间换了个人一定是在降低我们的警惕，拿尘尘去换钱回城，我们可得看好尘尘！” 周铃兰的心跟着怦怦跳起来，想想儿媳妇过往干的那些混账事，坦白说，这样的事她未必干不出来。 这时候，苏桃桃已经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尘尘进来：“妈，远航，咱们早餐吃什么呀？” 周铃兰看着洗得干干净净，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比平时精神不少的小孙子，想着小儿子的话，眼皮都跟着跳起来。 她暗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好心跳才说：“还是红薯粥和咸菜。” 苏桃桃刚刚看了下鸡窝，这年头家家户户养的鸡都有定数，最多也就准养两三只，他们家鸡窝里有两只母鸡和三只绒毛还黄澄澄的小鸡仔，估摸着刚破壳不久。 苏桃桃想了想，问道：“家里的鸡一天能下两个蛋吗？” 周铃兰点点头说：“能的，小航每天都挖蚯蚓喂它们，下的蛋个头不小，供销社能给到八分钱一个。” 周铃兰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以前都赶在苏桃桃起床前把鸡蛋捡起来放好，一个拿来换钱，一个蒸给她和孙子一人一半。 这年头的鸡蛋是硬通货，允许供销社回收的，一般个头的鸡蛋也就换个五六分钱，能换到七八分钱的鸡蛋个头是顶天了。 苏桃桃以前从来不管这些。 苏桃桃说：“以后家里的鸡蛋留着咱们自己吃，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对了，我等下带尘尘去县里办点事。。” “哐当！”傅远航手里的铝菜盘直接掉地上，他二话不说，黑着脸冲过来抢过尘尘抱在怀里，冲苏桃桃大喊道，“你要去县里就自己去，你就算要回城我们也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带走尘尘！更不能把他卖……” “小航！”周铃兰及时喝住他。 傅远航眼红红闭上嘴，抿着唇倔强地盯着苏桃桃。 尘尘是大哥的亲儿子，他的亲侄子，也是他一点点帮着养大的，苏桃桃想要带走尘尘，除非打死他，从他的尸体踏过去！ 周铃兰前后联想了一下，脸色白了白，好像真的被小儿子说中了，她又惊又怕，一脸恳求看着苏桃桃：“桃桃，别的事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尘尘是你和征途唯一的骨肉，你能不能……” “妈，小航，你们瞎想什么呢？”苏桃桃简直哭笑不得，她别的都不用听，单从傅远航最后说那个“卖”字和如临大敌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想歪了。 她那么稀罕这个小崽崽，怎么可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过原主的话是真不好说。 苏桃桃干脆把借据掏出来递给他们看：“你们看，这是我下乡前我爸给我压箱底的东西，我是打算去县里找借据上的人要钱，你们瞎想什么呢？敢情我昨晚说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了，我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干你们想的那种事啊，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得给我基本的信任，好好过日子，不能再这样猜忌的。” 周铃兰和傅远航都识字，他们凑过去从头到尾把借据看了一遍，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苏桃桃再把照片递过去，指了指苏东汉：“这是我爸，”又指给尘尘看，“尘尘快看，这是外公，以后的确要带尘尘回城看望外公，但不是现在。” 苏桃桃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人，“这就是当年借我们家钱的曹国华同志，我是想带着尘尘去县里找他要钱，养孩子不容易，带着尘尘去他总不好赖账吧，顺便也当带尘尘去见见世面。” 傅远航知道自己误会了她，脸都红了，用蚊子大小的声音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尘尘歪着脑袋看半天，忽然点了点照片，指了指厨房窗外。 周铃兰在想事情，倒忘了不好意思，她也盯着照片里的人看半天，好一会才问傅远航：“小航觉不觉这个人有点眼熟，像不像……” 傅远航刚才压根没有认真看，他以为尘尘指什么呢，还在朝窗外看，这回看清楚后愣了下，也学着尘尘的样子指了指厨房的小窗外：“那位？曹老师？” …… 第8章 尘尘说话啦 苏桃桃有些糊涂了：“什么意思？” 苏桃桃以前从来不管队里的事，她压根不知道左邻右舍都住着什么人。 周铃兰把信折好放回苏桃桃怀里，叹了口气说： “桃桃，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这位曹国华同志现在就住在咱们房子后面的牛棚里，已经来了两年，他家怕是早已经被打砸和搜刮了无数次，来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带过来的东西也被搜查过无数次，怕连根线都藏不住，更别说钱了。” 苏桃桃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不管什么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她想过这笔钱要回来可能不容易，但没想到直接打水漂。 “妈，你们怎么会管叫他曹老师？他人品怎么样？” 周铃兰顿了顿，突然想到两年多以前……眼神闪了闪，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她边麻利地收拾桌面掩盖自己的情绪边说： “我跟他不熟，就是，就是他以前跟征途他爹是战友，见过一次，后来听说他转业去了军校当老师，两年前突然下放到咱们这里，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我从来不敢单独跟他接触，就是有时候让小航给他送点瓜果蔬菜，他也会偷偷教小航一点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这样啊。”这么说苏桃桃就懂了，大运动的时候很多老师被打成臭老九下乡改造，只要人品没有大问题，不犯什么大错，运动结束后他们就能回城，大部分还能回到原来的岗位去。 钱肯定能要回来，不过得晚几年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特别需要钱，傅征途起码还要半年才能回来，其他不说，尘尘的营养已经跟不上，就算买不到奶粉也得买点麦乳精补补才行。 她手里就剩下十三块八毛五，买盐不咸买糖不甜，能干什么呀？ 苏桃桃蓦然灵光一闪，对哦，糖！大白兔奶糖！这年头大白兔奶糖可是极好的东西，后世好像说几粒大白兔奶糖的含钙量就相当于一杯牛奶来着。 不过也买不了几斤，重点是她也没有糖票。 真真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桃桃吃早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着怎么搞钱。 周铃兰知道她吃不惯红薯粥和咸菜，说是红薯粥，可也就苏桃桃和尘尘碗里能看得见白米，她和傅远航碗里几乎都是红薯，没办法，家里细粮就那么点，得紧着苏桃桃和尘尘。 她从给尘尘蒸的那碗鸡蛋羹里匀出来一半，滴上几滴酱油放到苏桃桃跟前：“你吃不下咸菜就着这个吃吧。” 苏桃桃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眼前的蒸水蛋，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米多红薯少的红薯粥，再看看其他人，尘尘跟她的伙食一样，这年头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根本不需要喂饭，小家伙用小勺子已经用得很熟练，又稳又准地用粥就着鸡蛋羹一口接一口往自己的小嘴巴送，吃得特别香。 按道理每天这么吃的话，尘尘也不至于那么瘦，可能尘尘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得上鸡蛋，也有可能被原主抢了吃，家里钱被苏桃桃嚯嚯光，鸡蛋得拿去换钱，不然周铃兰买盐买火柴都没有钱。 傅远航和周铃兰一脸见怪不怪，就着米汤和咸菜往嘴里扒拉红薯。 苏桃桃心里很不是滋味，替这对温柔善良的母子感到不值。 他们都在尽自己所能对原主好，可原主实在太不是东西。 这个家还是太穷了，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苏桃桃深呼吸一下，把自己碗里的白米给周铃兰和傅远航一人分一点，再把那小半碗鸡蛋羹一分为三，其实也就一人一勺的量，直接扒拉到他们碗里。 “快吃吧，我昨天说过，我们一家人以后有饭吃饭有粥喝粥，不再吃两样饭，妈你怎么又忘了呢？你们就当以前的苏桃桃死了吧，现在的苏桃桃就我这个脾气了。” 苏桃桃说完便开始低头喝粥。 性情大变就性情大变吧，怀疑就怀疑吧，她相信即便告诉这对母子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苏桃桃，他们信不相信另说，但是他们一定不会说出去，只不过她实在不想解释那么多，太麻烦了。 周铃兰母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从昨天到现在，苏桃桃让他们震惊的次数实在太多，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相信苏桃桃是真的变了，变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她实在太好了。 “哐哐……” 勺子撞击饭碗的声音，原来小家伙有样学样，搲了一勺自己碗里的鸡蛋羹放到他小叔叔的碗里，调羹不小心撞到碗沿发出的声音，小家伙的小表情十分严肃，皱着小眉头咧嘴道：“次……” 傅远航吓得手里的碗都差点飞出去，他赶紧放下碗筷抓住尘尘两只小手盯着他左右看：“尘尘你说话了？快告诉小叔叔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周铃兰捂住嘴点头，一会捂紧，一会又松开，激动道：“是，我听到了，尘尘说话了，尘尘说话了……” 也怪不得他们这么激动，尘尘已经快两岁，同龄的孩子里有些已经能说短句子，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差的也能叫爹娘，时不时蹦几个字。 反倒是尘尘，从小不爱哭闹，你说什么他都能听明白，教什么也是一教就会，可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那么聪明的孩子，愣是一个字也没说过，有时候还爱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桃桃”这个妈当得便宜，从来不关心儿子，只有周铃兰和傅远航急得团团转。 队里关于尘尘的流言蜚语不少，有传他是哑巴，也有传他是傻子，更有人说他又哑又傻。 傅远航第一次打架就是因为班里的同学说尘尘是哑巴，当着尘尘的面揍了那个人一顿，从此才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那么好脾气的周铃兰也只有听见别人这么说尘尘的时候才会冲那些人发脾气，喊一句“聪明的孩子说话晚”。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不管她和傅远航怎么教，尘尘就是不肯开口，周铃兰更多的心疼，爹不在，娘不管，别看孩子小，他其实什么都懂，肯定是因为难过才不肯开口说话，现在好了，尘尘终于说话了。 他不是哑巴，更不是傻子。 还不是因为苏桃桃这两天都拉着他说话，又跟他亲近，刚刚还分东西给他们吃，他知道他妈变好了，心里也有他，所以才肯开口，他就是聪明，说话晚。 苏桃桃也特别稀罕，她挪着自己的小凳子坐到小家伙身边去，平视他的眼睛，逗他说：“尘尘第一声得叫妈妈哦，我是妈妈，尘尘快叫一声给妈妈听听。” 然而，小家伙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又移开，一脸淡定地继续吃饭。 好像刚刚那个珍贵的“次（吃）”只是他们的一个幻觉。 苏桃桃也不恼，把自己的碗也挪过去，赖皮道：“尘尘刚刚把蛋蛋分给小叔叔了，妈妈也要。” 尘尘还是一脸无奈，抿着唇从自己小碗里给她挖了一点，苏桃桃乐得哈哈大笑，把刚刚分剩下的三分之一鸡蛋羹扒拉一大半到他碗里，剩下最后的一点才扒拉到自己碗里，说道： “谢谢尘尘，妈妈的也分给你一点，我们以后都要互相分享，尘尘快吃，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哦。” 今天窗外照进来的春日阳光好像格外的温暖和煦，就像这个家一样，虽然贫穷，但是开始变得温暖有爱了。 第9章 吃饱穿暖成了人生大事 早饭后，苏桃桃决定还是去一趟牛棚见一见这位曹老师，看看他什么态度。 周铃兰说还是等大家都去上工，人少的时候去，他之前给生产队的牛治过病，现在生产队的牛都归他管，他应该在后山放牛。 苏桃桃点点头：“那今天我来带尘尘吧，午饭和晚饭也由我来做。” 周铃兰差点就问“你会做饭吗今天怎么不去县里”，还好忍住了，对于苏桃桃的转变，周铃兰十分欣慰，反正家里就那些粮食，她也糟蹋不到哪里去，随她去吧。 尘尘一听，“咚咚咚”迈着小短腿跑去抱小叔叔大腿。 苏桃桃：“……” 尘尘不傻，这个妈妈虽然变得好相处一点，好像也有点喜欢他，但他还是和小叔叔待一起更安全。 傅远航难得笑得很开怀，总算没白疼这个小家伙，他弯腰抱起他，揉揉他的小脑袋：“尘尘还是我带着去上学吧。” 苏桃桃虽然很想自己带，可还是只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让他记得想妈妈，才跟他说再见。 尘尘依旧是一脸无奈，到底也没有躲开她的手。 这年头的农村，家里的大人都要下地赚工分，要么是家里的老大背着老小去上学，要么是干脆不上学，在家里带弟弟妹妹，还能帮忙干点家务活，尤其是女孩儿，认真上学的就没几个。 其实傅远航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今年才十一岁，在公社小学上四年级，尘尘从满周岁开始就跟着他去上学。 关于这点，看过不少年代文的苏桃桃是知道的，但是孩子的启蒙阶段很重要，她打算先让尘尘适应一段时间，以后还是由自己亲自教。 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唯一的闲人苏桃桃开始盘点家里的物资。 周铃兰勤劳，家里的自留地种了不少东西，红薯芋头土豆木薯这些粗粮囤了不少，但是大米面粉这些细粮是真没多少，稻谷也就堆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百斤，南方以米食为主，面粉也就一小袋，另外还有各种豆子和一点点糯米，还找到一个小坛子的花生油。 苏桃桃是真愁啊，现在才刚开春呢，这堆稻谷碾去谷壳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十斤白米，就这点细粮全家人还得吃上大半年，也难怪周铃兰和傅远航都不舍得吃。 倒是冬菇干木耳干笋干蕨菜干等等这些干货存了不少，这些野生的有机食材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但是在七十年代，这些都是“地主菜”，单独吃还不如野菜瓜果，因为都需要大油大肉一起炖才会好吃，像他们这样的贫下中农根本“吃不起”，因为他们不仅没肉，连油每家每户也就分到那么一点量。 他们生产队算好的，因为肥沃的山地也不少，每年都会种不少花生，家家户户的餐桌上多少能见到油花。 有的没什么山地，良田又不舍得用来种花生的生产队，尤其是孩子多的人家做菜根本就不舍得放油，拿块纱布沾一点点涂满整个锅就当放油了呢。 苏桃桃想起自己上辈子为了减肥，吃菜的时候经常用开水把上面的油涮干净了才吃，真是越想越造孽。 盘点完家里的物资已经是半小时以后，苏桃桃想着家里唯一还能算得上荤菜的居然只有鸡蛋，她早上说完以后，周铃兰就把藏在床底下的鸡蛋都拿了出来。 周铃兰不久前去供销社换过一次，现在笼统也就攒了十来个，就算家里那两只争气的老母鸡每天下两个蛋，一家四口每天一人一个，这十来个蛋也撑不了几天。 愁人啊，这年头，吃饱穿暖还真成了人生大事。 差不多该出门的时候，苏桃桃给自己梳了个大辫子，换上灰扑扑的旧衣裳，还去厨房的灶底沾了点灰，往脸上抹了抹，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她天生丽质，顶多就是看着比普通的村姑白一点，精神一点，不至于太打眼。 苏桃桃带上借据和照片出门，还留了个心眼从后门走。 说来也巧，苏桃桃走到牛棚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人牵着牛出来。 “请问你是曹国华同志吗？”苏桃桃问。 虽然已经两鬓斑白，却精神精神矍铄，身形挺拔的老人抬起头一脸平静地望向苏桃桃：“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苏桃桃暗中打量着他，不由地赞叹，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即便沦落到这般田地，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精气神依旧没有散。 “这里说话不方便，能借一步说话吗？” 曹国华看着她清澈的眸，点点头，指了指后山：“去那里说吧。” …… 第10章 征服全家人的胃 曹国华眼神坚定，目不斜视，一直保持和苏桃桃前后三米的距离。 苏桃桃不知道她那个当工人的便宜爹怎么会认识到这样的朋友。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山坳苏，桃桃也就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把借据和照片都拿给他看。 “曹老师你还记得这回事吧？我是苏东汉的女儿苏桃桃，也是傅征途的妻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大好，要不是我们家快揭不开锅，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办法还上这笔钱，不要利息还回本金就行，或者能还上多少先还我一点应应急。” 曹国华接过借据和照片，看完惊讶地看着苏桃桃，他倒是没想到傅家那个声名狼藉的知青媳妇居然是苏东汉的女儿。 虽然长得是大眼了一点，但看言行举止倒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靠谱，看来传闻还是有水分。 也是，苏东汉那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大抵也不会太差。 要是苏桃桃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要吐槽一番，原主都成什么样了。 曹国华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确向你的父亲借过这笔钱，大丈夫一诺千金，约定还多少就是多少。” 苏桃桃默，心想我当然没意见，你就是敢还我五百二我也敢收，毕竟我穷。 “那……” 曹国华抬手打断她的话头：“这笔钱我早就准备好，你带纸和笔了吗？” 巧了，苏桃桃还真带了，她上辈子学的设计，随身带纸和笔的习惯简直刻进了dna。 曹国华写了个地址，附带了一封信和他的亲笔签名递给苏桃桃：“你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叫陈四海的人，他会把钱给你。” 苏桃桃接过看了眼地址，不远，就在县城。 “你父亲他还好吗？”曹国华又问。 这个问题苏桃桃没法回答，原主的记忆里，除了下乡第一年回去了一次，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她执意要结婚，家里几乎要跟她断绝关系，婚后就一直没有回去过，就是结婚生子的时候给家里写了信报过平安，原主唯一还算上有骨气的地方大概就是没有伸手找过家里要钱要物。 “托赖。”不然苏桃桃还能怎么说？ 曹国华点点头，他本就话不算多，到底还是说了句：“傅家一家都是好人，你……” 队里关于苏桃桃的传言实在多不胜数，孰真孰假他没有办法去考究，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其实他也没有立场和资格说什么。 但是苏桃桃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我知道，以前我不太懂事，以后不会了。” 曹国华没有再说什么，再度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征途会回来的”便牵着牛往山里走。 “曹老师，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见到曙光，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能帮会帮。” 最多三四年，你们就能平反回城，这话苏桃桃自然不能说，也就点到即止。 曹国华的后背明显绷得更直，不过他没有回头，只说：“回去吧，以后见了我也当不认识。” 苏桃桃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好一阵子心酸，这样的人，本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不过她也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压弯他的脊梁。 从后山回来后，苏桃桃的心安定了不少。 傅征途再过半年就能回来，有了这笔钱足够他们一家人过好这半年，只是坐吃山空，她也没有摊手跟男人要钱的习惯，即便傅征途回来，她也还是得想办法找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慢慢来吧，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钱要回来再说。 吃了个定心丸，苏桃桃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中午做饭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她小时候跟着外婆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不然对着农村的大锅灶得愁死。 不过傅家人口不多，小灶小碳炉小铁锅这些用得更多。 早上吃了红薯粥，苏桃桃中午就用小砂锅煮芋头饭，米和粗粮差不多是一比一的比例，不像周铃兰那样粗粮占了大半。 等小砂锅冒咕嘟，苏桃桃打开盖子用筷子往米饭里戳几个洞，又把小灶里的柴火去掉，把炭火移到小碳炉里，小砂锅放到上面去，用炭火的余温继续把米饭焖熟。 傅远航的饭量她摸不准，就又往小碳炉里放了几个红薯煨着。 趁着这功夫她打算去小菜园里摘几个西红柿，中午就做个番茄炒蛋。 周铃兰真是种菜的一把好手，小菜园里的瓜果蔬菜品种又多长得又好。 苏桃桃看着又圆又红的西红柿早已经馋得不行，直接下手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洗都不用洗，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就是“咔嚓”一口。 跟她想象的一样，酸甜多汁，又沙又糯，她上辈子跟着外婆在农村住的时候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西红柿，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苏桃桃一口气炫了三个才停下来，多摘了好几个西红柿留着当水果吃，又摘了两根黄瓜，打算中午再来一道拍黄瓜，还顺手摘了几个辣椒和茄子留着晚上吃。 要说回到七十年代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些纯天然无公害的好东西。 苏桃桃觉得要是每天都这么吃的话，说不定能多活好几年。 苏桃桃抱着瓜果蔬菜回来，院子的上空已经弥漫芋头饭的香气，砂锅焖的饭就是香啊。 她先去院子的小菜地里薅几根香菜小葱一起洗干净备用，再去周铃兰的房间拿了两个鸡蛋出来，把拍黄瓜先做了。 拍黄瓜没有技术含量，不过需要点时间入味。 拍好的黄瓜放入大蒜香菜小葱，因为尘尘小朋友也要吃，苏桃桃就不放辣椒，再加入盐糖陈醋一拌就可以，条件允许，不然再加点香油和鸡精味道会更好。 做好的拍黄瓜放一边，苏桃桃开始做番茄炒蛋。 家里的油不多，苏桃桃只放一点把鸡蛋炒熟盛起来备用，都不舍得洗锅，番茄直接下锅，加一点点糖下去提味，等番茄炒出水分才把鸡蛋倒回去，因为打算浇到芋头饭上吃，不然芋头太干很容易噎着，苏桃桃稍微加了点水进去咕嘟一下，再加比平时多一点点的盐和酱油调味，等番茄和鸡蛋都吸饱了汤汁，再翻炒几下就收了火，连炭火都没有留，也不用盛出来。 苏桃桃找来三个饭碗和尘尘的专属小碗，把小砂锅里的芋头饭分到四个碗里，锅巴让它留在小砂锅里。 刚刚分好饭，周铃兰正好下工回来，傅远航背着尘尘跟在后面。 苏桃桃拿着饭勺，脑袋从厨房里探出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回来得正好，马上要开饭了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几人走进院子就闻了特别浓郁的饭菜香，尤其是傅远航，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还是个常年吃不饱的半大小子，这会已经忍不住在咽口水，他很好奇这个大嫂到底做了啥菜，居然这么香！ 连周铃兰都忍不住问：“刚到家门口就闻到香味了，桃桃做的啥？” 苏桃桃正往每个碗里分一勺带汤的西红柿炒蛋，头也没回，直接说：“芋头饭，还有西红柿炒鸡蛋和拍黄瓜。” 这些农村家常菜周铃兰也经常做，可没有这么香的啊。 她看到砂锅里的锅巴才愣了下：“你是用砂锅焖的饭？难怪这么香，”旋即又皱了下眉头，“细粮不多了，我和小航……” “妈！”苏桃桃打断她，“你又忘了我早上说的话了？不用担心，我上午已经找过曹老师，钱能要回来，总之我以后做什么，大家就吃什么，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两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周铃兰下地干重活，再不吃好点身体都得出问题，苏桃桃从来没想过在吃上面省，她以后还会想办法赚钱，务必让全家都吃饱穿暖。 孩子们洗完手回来排排坐好，尘尘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放到自己跟前的食物，红彤彤的西红柿配上金灿灿的鸡蛋淋在白米饭上，连那两块灰扑扑的芋头上都淋了诱人的汤汁。 粗粮对小孩子来说不大好消化，苏桃桃也担心芋头会噎着尘尘，所以只挑了两块没那么粉的给他尝尝，还淋满了汤汁，保证不会噎着小家伙。 尘尘还是第一次见色彩这么美妙的搭配，盯半天都舍不得移开。 “尘尘是自己吃饭还是妈妈喂？” “寄己……”尘尘拿过自己的小勺子，下意识回了苏桃桃一句，才动手挖饭吃。 一勺含进嘴巴，小家伙的大眼睛马上“叮”地一亮，又继续挖一勺，吃得是津津有味，连速度都比平时快不少。 苏桃桃给他夹了点拍黄瓜，笑着说：“尘尘吃慢一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你要是喜欢吃，妈妈明天再给你做。” 尘尘乖乖地点头“嗯”一下，继续埋头干饭。 苏桃桃欣慰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这个崽真的太乖太好养了。 周铃兰和傅远航还是那副又惊又喜的表情，不过没人再刻意追着尘尘问，都担心尘尘像早上那样，问多了又不再开口说话，这样自然而然就很好。 周铃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碗里也淋了满满一大勺番茄炒蛋，想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让他们多吃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苏桃桃主意大，再说该不高兴的。 这是她这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饭，完全没料到苏桃桃的手艺竟然这么好，明明是同样的食材，苏桃桃做出来就是好吃到连舌头都恨不得吞掉，就连拍黄瓜的味道都调得特别好。 “桃桃，吃过你做的饭妈都感觉自己糟蹋了这么多年的食材，你做饭太好吃了。” 傅远航更不用说，已经不住地点头，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眼睛还巴巴地盯着小砂锅里的锅巴。 苏桃桃自己不爱吃锅巴，但是小朋友都喜欢，她给傅远航的分量是最多的，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胃就是个无底洞，尤其这个没什么油水的年头，很难吃得“饱”。 “小航去吃锅巴吧，大锅里还留了点汤汁，你就着汤汁吃，别噎着。” 傅远航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低声说了句“谢谢嫂子”，就直接端着小砂锅去把大铁锅里的汤汁都浇进去，心满意足地端回来，就着砂锅一口一个香，还不忘给一块尘尘，让他拿着慢慢啃。 苏桃桃又说：“小碳炉里还煨了几个红薯，你们想吃就去拿，或者下午上工上学带着去，饿了吃。” 傅远航继续点头，他运动量大，又饿得快，经常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就开始饿，周铃兰也会给他备点粗粮带着。 这也是傅远航长这么大吃过最饱的一顿午饭，平时中午都是对付对付，吃不饱就多啃几个红薯，原来这才叫吃午饭，这个嫂子变得真好！ 饭后，傅远航洗碗，苏桃桃带尘尘去漱口，洗手，洗脸，这么漂亮的小崽崽脏兮兮可不行，她要把小家伙的卫生意识培养起来。 尘尘已经不抗拒苏桃桃，乖乖让她抱着去。 苏桃桃稀罕得连亲他好几口。 小家伙还是一脸懵逼和无奈，看得苏桃桃直乐。 苏桃桃并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一顿饭菜已经征服了全家人的胃，要是让她知道，肯定会说，这才哪到哪，等搞来食材再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好吃。 第11章 苏瘟神来啦，大家快撤退 午休的时候，周铃兰闲不住，一会收拾卫生间，一会打扫鸡圈，一会给小菜地拔草，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两个小的想像平时那样去帮忙，被苏桃桃强制拉回房间睡觉。 家里两个小朋友都比同龄人矮小，都得好好养着。 傅远航今天难得吃了个饱，确实有点犯困，小汤圆也是，所以都很听话地去午睡。 “妈，这些活不着急，你也歇会。”苏桃桃说。 周铃兰摇了摇头，笑着说：“年纪大了睡不了那么多，这会睡了晚上睡不着，动一动才更舒服，你别管我，去休息吧，到点了我叫他们起来就行。” 儿媳妇变得这样好，周铃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人好像也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这年头的劳动人民是真勤劳，苏桃桃也不勉强她。 “桃桃你先去洗把脸吧，有点脏了。”周铃兰以为苏桃桃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蹭到脸上，吃饭的时候就想说，不过饭菜太好吃，加上太高兴，现在才想起来。 苏桃桃笑了下，眨巴眼打趣道：“妈，你不觉得我长得太漂亮了吗？” 周铃兰愣了下，望着她清凌凌的眸，旋即点头：“漂亮，桃桃是妈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城里来的知青大多数都长得比村里人好看，但是漂亮到苏桃桃这份上的绝无仅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这样的金凤凰落户到他们家，从前是周铃兰想都不敢想的事，直到她真的嫁进来还跟做梦似的。 只是后来苏桃桃的性子和所作所为让她忘记了她最初的样子，更忘记了她的美貌。 苏桃桃又说：“所以我以后出门前都会把脸弄成这样，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周铃兰三十多岁就成了寡妇，年轻时也是村里一枝花，哪能不懂苏桃桃的心思，她听完又欣慰又心酸：“桃桃，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征途他……” 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要委屈在他们这个小山村守活寡，要是换成自家闺女谁不心疼？ 外人都说苏桃桃又作又懒又恶毒，只有周铃兰懂她的苦，他们家没有资格怪她什么。 苏桃桃摇了摇头：“妈，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相信我，征途很快就会回来。” 周铃兰点头：“嗯，妈相信你，快去休息吧，要是累的话多睡会，晚饭等我回来再做。” 都说婆媳矛盾是千古难题，但是遇上周铃兰这样的婆婆，真是想产生矛盾都很难。 苏桃桃上辈子没有什么父母缘，她是真的很喜欢周铃兰这个“妈”，忍不住抱了抱她：“妈，你真好。” 以前苏桃桃从不会跟她亲近，这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周铃兰整个人僵了下，很快又放松下来，简单的几个字，说得她又差点落泪，周铃兰拍了拍苏桃桃的手背，没再说什么。 苏桃桃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家里人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苏桃桃成了家里，哦不，可能是整个生产队唯一的年轻力壮的闲人。 为了不辜负这大好春光，她打算出门溜达一圈。 她穿过来之后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小山村。 橙红柳绿，春意盎然，还有大好的阳光和不带一丝杂质的香甜空气，苏桃桃发现穿到七十年代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苏桃桃走到社员们最爱聚集的榕树头，一群小孩子不知在玩什么游戏，一个拿着木手枪，又瘦又黑的小男孩忽然喊一嗓子：“同志们，苏瘟神来啦，大家快撤退……” 苏桃桃：“……” 苏瘟神是什么鬼？ 小黑炭只顾着指挥大家“撤退”，自己留到了最后，结果就被苏桃桃拎住了衣领，跑不掉了。 “小屁孩，你喊谁瘟神呢？” 小黑炭瑟瑟发抖，赶紧捂住打满补丁的小口袋，结结巴巴地：“你，你，你放开我，我，我真的没有糖啦！” 苏桃桃一脸黑线，原主该不会连抢小孩子的糖这种事都干过吧？ 小黑炭见她黑着脸，以为她又要抢自己的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黑炭的奶奶本来和几个老太太在大榕树的另一侧纳鞋底聊八卦，听到大孙子的哭声，立马扔下手里的活冲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家黑炭！” 苏桃桃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松开小黑炭的衣领，情况有点不妙啊。 小黑炭看见奶奶更是“哇哇”大哭告状说苏桃桃要抢他的糖。 一群朴素的老太太怒瞪着苏桃桃。 小黑炭奶奶直接指着她鼻子骂：“苏知青，你怎么还干这种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上工就算了，还来欺负小孩子，征途那么好的孩子，真是眼瞎了才会娶了你！” 其他老太太同仇敌忾：“是啊苏知青，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还听说去你家上大号还得用鸡蛋换，你是不是想吃的想疯了啊？” “她哪里是想吃的想疯的，她就是疯了。” …… 苏桃桃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误会啊各位，真的是误会，我大老远听见这个小黑炭叫我苏瘟神，我不得上来问问什么情况啊？小黑炭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叫我苏瘟神了？！” 小黑炭一听，看着苏桃桃“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苏桃桃：“……”她有那么凶吗？ 小黑炭奶奶哄半天孙子，瞪苏桃桃一眼：“我看你就是个瘟神，这次看在征途他娘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我孙子，我可饶不了你！” 苏桃桃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反正名声也不打算要了，她长那么漂亮，要是名声再好点，那得多讨人喜欢啊，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讨人喜欢，干脆维持原主的人设，叉着腰气鼓鼓说：“是我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好好教育你的大孙子，下次再让我听到他叫我苏瘟神，你看我饶不饶他！” “你你你……”小黑炭奶奶捶胸口，你个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桃桃比枪对着小黑炭做了开枪“biu”的动作，还自己配了音效，完了还往食指上吹了口气，大声道：“听到了吗？以后当着我面不准说，背后更不准说，不然有你好看！” “哇哇哇……”小黑炭都快哭垮长城了。 小黑炭奶奶胸口快捶肿了：“哎呦呦，大家快评评理啊，还没有天理啦，这个没天装的这样欺负我祖孙俩，你跟我去大队长，我找大队长评理去！” 苏桃桃：“老太太你这么说话就不负责了，第一，我没抢你孙子的糖，第二，你孙子骂人，还恶人先告状，你不好好教育他，我来替你教育他，你不谢我就算了，还不管青红皂白反过来怪我？还有没有天理了？到了天王老子那里我还是这话！别说去找大队长，就是找公安我也不怕。” 苏桃桃对着小黑头喊：“还有你，闭嘴，你说，你骂没骂我？敢撒谎我先送你去见公安！” 这本来是很小很小的事，苏桃桃就是想让小朋友别骂人，还想以后找机会送几颗糖给小朋友来着，结果闹成这样也实在是意料之外。 小黑炭当真闭了嘴，还吓得打哭嗝。 小黑炭奶奶问小黑炭：“小黑炭你别怕，你说，她到底抢没抢你糖？” 小黑炭躲在老太太身后，低着头打着嗝小声说：“还，还没抢，但是，但是准备抢了……” 苏桃桃气笑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准备抢了？” 小黑炭躲在奶奶身后，恨不得缩一团：“你，你以前就抢过……” 苏桃桃：“……”差点忘了这茬。 “我以前抢过？对不住啊小黑炭，我落水后脑袋出了点问题，全忘了，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再干这种事，但是你也要保证以后都不许再骂人，行不行？” 对不住？苏瘟神是在跟他说对不住吗？！小黑炭以为自己听错了，终于从奶奶身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抬头看苏桃桃，对上她清凌凌笑盈盈的眸，不由地点了点头。 苏桃桃笑了下：“我现在没有糖，但是我明天会去县里买糖，到时候赔你的糖，你也要说话算话，你和你的小伙伴以后都不许再骂人了。” 小黑炭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苏桃桃走前两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苏桃桃这才看向老太太：“小黑炭奶奶，事情清楚了？以前的事我真的忘了，这次也是个误会，不过搞清楚就行了，我还得上山挖野菜呢，先走啦。” 一群老太太你的老眼望我的老眼。 小黑炭奶奶：“我没听错吧？她刚才说什么？” 老太太a：“她刚才说明天去县里买糖，到时候赔小黑炭的糖。” 小黑炭奶奶望天：“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老太太b一拍大腿，追上苏桃桃：“苏知青，你先别走，你以前还挖过我家凉薯呢……” 老太太c也反应过来了，也跟着追上去：“对对对，苏知青，你以前也摘过我家的杨桃来着……” …… 第12章 “麻麻……” 聪明的苏知青才不当这个大冤种。 她可是看过原文的人，当然知道原主每次闯完祸，周铃兰都会给她擦屁股，原主摘人家一根黄瓜，她直接赔人家两根，抢小朋友一颗糖，她赔一把，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作成这样，周铃兰在大队的名声一点也不受影响，反倒是心疼她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败家娘们进门，所以骂归骂，其实大家恨不得原主去摘他们家东西呢。 苏桃桃主动赔小黑炭糖是不想给小朋友留下童年阴影。 苏桃桃没敢走太远，就在田野边上挖，她认识的野菜不多，挖了一小篮子看时间差不多干脆去学校接小朋友放学。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她刚刚在榕树头的“光辉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一路上都有社员对她指指点点。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她脸皮厚，不在乎。 到了学校，大老远就看见傅远航背着小汤圆出来。 没办法，她家两个崽都长得好，一眼就能认出来。 苏桃桃笑咪咪冲他们招手：“小航，小汤圆，这里，这里……” 苏桃桃这一喊，所有的小萝卜头都朝着她望过去。 好奇的同学问：“傅远航，她是谁啊？” 傅远航的身体僵了下，低声回了句：“我嫂子……” 同学瞪大眼睛：“苏瘟……咳咳，原来是小汤圆娘啊。”完了还小声嘀咕，“她长那么好看为啥名声那么差呀？” 忽然一个高个子的男同学从傅远航身后冲上来，对着小汤圆的脸重重一捏，捏完了还冲他“咯咯咯”做鬼脸，小汤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高个子同学在边上哈哈大笑，还准备上手捏。 所谓母子连心，看到这一幕的苏桃桃气血直冲天灵盖，快速冲过去，直接把手里装着野菜的小篮子重重地往那个高个子男同学的身上砸过去：“你活腻了是不是，居然敢欺负我儿子！” 那男同学都被她砸懵了，他平时也是这样跟小汤圆闹着玩，干嘛这么大反应？ 苏桃桃从傅远航的背上接过小汤圆抱在手上，见他的脸果然红肿了一块，难怪哭得那么惨，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这个乖崽哭呢。 高个子男同学当然也看到小汤圆的脸肿了，当下也有点心虚：“我，我不是有心的，只是跟他闹着玩……” 苏桃桃冷笑：“闹着玩？我把你脸捏肿了闹着玩行不行？你多大，他多大？你这么大个人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吗？” 高个子还想狡辩：“小汤圆没爹没娘管，平时都不哭的……” 傅远航见小汤圆的脸红成那样，本就气得攥紧拳头，这一听哪里还忍得了？直接一拳挥过去：“小汤圆有爹有娘，有奶奶，还有我这个小叔！” 傅远航轻易不生气，惹了他，他脾气好可能不计较，但是惹了小汤圆，轻易是不饶的。 平时轻轻捏捏小汤圆的脸，摸摸他脑袋的同学也不是没有，只要不弄疼小汤圆他也不会计较，但是这次张铁柱明显是故意的。 张铁柱被傅远航打懵了，仗着自己比傅远航高大，反应过来立即扑过去：“傅远航你胆子肥了，居然敢打老子！” 可他人还没有碰到傅远航，就被一旁的苏桃桃抓住手腕，重重推回去： “说清楚，你是谁老子？我家小航的老子，我的公公可是烈士，现在还躺在烈士陵园的墓碑里，清明还要接受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祭拜，你敢碰一下我家小航试试？我让你全家去我公公的墓碑前忏悔。” 苏桃桃气定神闲，说话时声音甚至还没有平时大，可张铁柱愣是被她的眼神和气势给震慑住，连动都不敢再动。 这会有些高年级的孩子才隐隐想起来，家里的长辈好像是说过，傅远航跟一般没了爹的孩子不一样，他爹当年可是很厉害的军官，他是烈士遗孤，但是傅远航命不好，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他爹就死了，他连见都没见过。 因为时隔太久，周铃兰也不会提起，渐渐地大家都忘了这回事，要不是苏桃桃提起来，还真没人记得。 苏桃桃扫了一圈，继续说：“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再欺负我们家小航和小汤圆，我一定不会轻饶，听清楚了吗？” 张铁柱本就是学校里的一霸，仗着自己长得比别的小朋友高，没事就爱做弄人，被他作弄过，或者跟傅远航关系不错的小朋友觉得大快人心，齐声喊道：“听清楚了！” 那些曾经“欺负”过傅远航或者小汤圆的小萝卜头们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和苏桃桃对视。 苏桃桃满意地点点头，“都散了吧。”然后，看也不再看那个高个子的男同学，转身对傅远航说，“小航把野菜带上，咱们回家。” 傅远航眼红红把散落了一地的野菜捡回篮子里。 回家的路上，苏桃桃轻声对傅远航说： “小航刚才没做错，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能怕事，以后再有人敢这样欺负我们，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但是小航你记住了，武力是解决问题最下乘的办法，绝大多数时候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如非形势所逼或者有绝对获胜的把握，我们绝对不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一旦到了非动手不可的地步，在保证自身安全和不伤性命的前提下必须下狠手把对方制服，让对方怕，让对方服，让对方以后见到你都会感觉到畏惧，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但是小航，你身体素质还是太差，暂时做不到这一点，动起手来就是咱们吃亏，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先回家跟我商量，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你哥不在家，咱们家现在没有男人撑腰，以卵击石的事咱们以后千万不能做，听明白了吗？” 傅远航呆呆地看着她，木讷地点点头，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家人护着，第一次有家人教他做人的道理。 傅远航的内心是震撼的，从小到大，从记事以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连他哥都没有，就没见过爹，他哥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跟他相处的时间就更不多。 在他还小的时候，村里人提起他爹，不是说他命不好没见过爹，就是说他爹是他克死的，他明明是光荣的烈士遗孤，却从来也不敢主动提起。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提到他爹，觉得光荣和自豪。 不是说周铃兰不教他不护着他，而是周铃兰的性子和苏桃桃的性子完全不同，处事方式也完全不同，周铃兰太温和，凡事不管对错都是先道歉，说得好听是息事宁人，说得不好听就是和稀泥，也导致他跟着自卑和懦弱。 就像别人都到家里来上厕所这件事一样，娘和他明明都不喜欢，却忍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嫂子出面，他们还会继续忍下去。 嫂子真的不一样了，她变得大方、自信、勇敢、敢作敢为，也很聪明，像阳光一眼耀眼，傅远航很确定，嫂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聪明又敏感的小孩第一次觉得有这样的嫂子真好。 小孩子的皮肤太嫩，回到家小汤圆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小家伙还小，又是伤在嘴巴边上，苏桃桃没敢给他涂药酒，担心他不小心吃进肚子，就煮了个鸡蛋放到温度适中在他脸上轻轻的滚，还边滚边吹： “小汤圆不害怕，一会就不疼了。” 经过这一次，小家伙对她已经完全放下了防备，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盯着她看，没有了先前的不解和无奈，好像在反复确认，这就是妈妈呀。 苏桃桃太稀罕这个乖崽崽，忍不住在他没受伤的另一边脸上亲了下：“小汤圆真勇敢，不害怕了啊，妈妈以后都会保护你的。” 别的小朋友像他这么大是什么样小汤圆不知道，但是他能听懂大人说的每一句话，也记得很多事情，能从每个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或者态度分辨出这个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 他知道妈妈以前不喜欢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可能是她更喜欢她自己，她会对她自己好，却不会对他好，有好东西都紧着自己不会分给他，但会分他的东西吃，也不会带他去玩，更没有耐心跟他说话，她做任何事只想着她自己，甚至忘了他的存在。 小汤圆知道自己有奶奶和小叔叔喜欢，妈妈喜不喜欢他，对他好不好，好像无所谓，就是觉得自己的妈妈好像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 他也是这两天才感受到，妈妈忽然变得很好，忽然变得很喜欢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妈妈的好和喜欢。 尤其是刚才，柱子哥哥欺负他的时候，妈妈很生气，用力地帮他打回去，这些小汤圆都知道。 “麻麻……”等小汤圆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已经叫出口。 “啪嗒”一下，苏桃桃手里的鸡蛋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她欣喜若狂，盯着小家伙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小汤圆，小乖崽，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是不是叫妈妈了？是不是叫我麻麻了？” …… 第13章 趁圩 小汤圆还知道不好意思，后面任凭苏桃桃怎么逗他都始终板着小脸蛋不肯再叫。 苏桃桃也不勉强他，知道这个乖崽崽是个正常又健康的小朋友她已经很开心了，以后好好养着，一定会好好的。 晚饭还是苏桃桃来做，傅远航则带着小家伙去小菜园挖蚯蚓。 两个小家伙挖了蚯蚓回来就放到周铃兰做的大竹笼里养着，每次喂鸡的时候挖一些出来喂，所以家里的鸡都长好，每天能准时下蛋，就是因为每顿都能吃上蚯蚓大餐。 然后每隔一周左右，周铃兰会把竹笼里的土更换一次，换上新的土进去继续养蚯蚓，这些带着蚯蚓粪的土就是最好的有机肥，家里自留地的瓜果蔬菜长得好全靠这些有机肥，当然还有鸡粪等等，都是天然的有机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绿色循环。 所以这年头的农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种出来的瓜果蔬菜都是无公害的绿色有机食品，既环保对身体又好，一举多得。 两个小朋友放好了蚯蚓，周铃兰也正好下工回来，打了水让他们先洗澡。 周铃兰这一点做得很好，小汤圆是男孩，打小聪明又听话，很小的时候洗澡两只小手就知道扒拉住水桶的边沿，绝不让自己呛到水，所以从他满周岁开始，周铃兰都是让傅远航给他洗澡。 晚餐苏桃桃做了茄子土豆焖饭，再做了一个鸡蛋荠菜汤。 美味的晚饭自然获得全家人的一致好评，傅远航的胃就是个无底洞，苏桃桃觉得煮多少他都能吃完，没办法，这年头太缺油水，感觉吃多少都不顶饿。 其实这样的搭配有粗粮有细粮有膳食纤维还有维生素和蛋白质，饮食结构很健康，但是四个人分两个蛋，脂肪和蛋白质的摄入量远远不够，家里的鸡蛋也不多，她还是得想办法去买肉。 “妈，我明天去趟县里把钱要回来，正好明天是圩日，我顺便带着小汤圆去趁圩。”（趁圩：赶集的意思） 现在周铃兰和傅远航不会再担心苏桃桃会卖掉小汤圆，但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周铃兰说。 苏桃桃想了想，改主意说：“要不咱们明天全家去县里逛了一逛，你们都好多年没去过县里了吧？” 虽说县城离村子不远，做拖拉机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周铃兰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尤其最近两年还当了奶奶，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别说去县里，就是公社都很少去，傅远航就更不用说，从他记事以来就没去过县里。 听到苏桃桃这么说，他还是很期待的，想起苏桃桃说过什么事都可以跟她商量，他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嫂子我想去，我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名，功课也都预习好了，少上一天课没关系。” 然后就巴巴地看着周铃兰。 周铃兰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 少上一天工就少领好几个工分，她还是舍不得那些工分。 苏桃桃灵机一动说：“这样吧，我们家很民主的，以后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们就开家庭会议投票表决，我们一家四口有四票，少数服从多数，平票就尊重个人意愿，现在开始投票，同意全家人明天一起去县城趁圩的同志请举手！” 苏桃桃第一时间举手，顺便还抓住小汤圆的小爪子举得老高。 小汤圆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傻乎乎地由苏桃桃摆弄。 傅远航还在懵圈当中，居然还能这样？ 苏桃桃给他使眼色：“小航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也要去吗？” 傅远航这才回过神来，“唰”地一下把手举到最高，咧着嘴傻笑。 苏桃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宣布，老傅家第一次家庭会议的投票结果以三票对一票大比数通过提案，明天我们全家人都去趁圩，周铃兰同志必须服从组织安排，不得有异议，散会。” 周铃兰简直哭笑不得，难得全家人这么开心，只好随了苏桃桃的意，答应明天去大队请一天假，顺便开证明。 睡觉的时候苏桃桃还想把小家伙拐到自己房间睡，可是小汤圆扒拉着傅远航不肯放手，苏桃桃没办法，只好一个人独守空房。 第二天的早餐是周铃兰早早起床准备的，苏桃桃六点多起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抢不过抢不过。 周铃兰本不是抠唆的人，她只是省和合理分配家里的粮食，像今天她就是用面粉和玉米粉烙的饼，里面还加了鸡蛋和葱花，可想而知多好吃，还煨了好几个红薯，方便带在身上当午饭吃。 苏桃桃原本打算带他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毕竟她兜里那十三块八毛五还是够吃上几顿的，问题是这年头啥都要票，她啥票都没有，只能带着干粮当午饭，也是有意思的很。 不过带干粮去赶集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常态，大部分社员进城都这么干，不算突兀。 难得“出远门”，家里两个小朋友特别开心，傅远航昨晚兴奋到大半夜才睡着。 别看小汤圆小，他什么都知道，今天早上起床特别兴奋，指着补丁最少的衣服让小叔叔帮他穿上，因为他觉得那件衣服最好看，虽然他最好看的衣服也是小叔叔的旧衣服改的。 说起来也是心酸，原主的衣服很多，可小汤圆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布票都让原主自己嚯嚯光了，周铃兰和傅远航身上也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旧衣裳。 苏桃桃想了想，把柜子里那些打翻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衣服打了个包裹带上，另外还去小仓库找了几袋干货一并带上。 周铃兰见她大包小包搬出来，以为她寄给城里的娘家，也没多问，找了一对箩筐和一条扁担出来：“桃桃把东西放到这里面，一会我挑着走，不然拿不了那么多。” 苏桃桃觉得自家婆婆这情商和格局一般人还真学不来，居然一句也没问她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任由她拿。 早饭过后，全家人开始分头行动，周铃兰先去大队请假和开证明，傅远航拿着周铃兰给的一毛五车费，背着小汤圆先去学校请假，再去榕树头等拖拉机，苏桃桃则留在家里收拾中午要吃的干粮。 周铃兰开好证明回来，二话不说把苏桃桃收拾好的东西挑上赶往榕树头。 早上七点，拖拉机准时出现在榕树头，傅远航付了三人的车费，背着小汤圆上去占好位置。 婆媳俩齐心协力把东西弄上拖拉机，不一会就已经坐满了社员，来晚了上不去拖拉机的张大嫂一脸不忿，她还想去县城换鸡蛋呢，县城供销社比公社供销社多给一分钱一个，见没有位置就挑着周铃兰这个软柿子捏： “哟，征途他娘，你十年八年都不去一趟县城，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占我的位置啊？我每个月这周的圩日都要去县城换鸡蛋，你坐那个位置一直都是我坐的，要不你下来？” 周铃兰正要站起来赔礼道歉，苏桃桃摁住她的手，不软不硬地问：“牛叔，拖拉机不是公家的吗？怎么还有专属位置啊？我怎么没看到位置上写着名字？” 开拖拉机的牛叔是个正直无私的直肠子，他板着脸说：“没有的事，拖拉机是咱大队的公共财产，还是你们家征途出面帮忙才能买到的，谁坐都是五分钱一位，先到先得，就算有优先权也是优先你们家。” 苏桃桃连连摆手：“别别别，牛叔你可千万被这么说，我们也是一早来等车，交足了车费的。” 牛叔清了清嗓子：“就是啊，连你们都我没有优待，我可没有徇私，要是你们晚到的话，我一样不会留位置。” 苏桃桃看也不看那位张大嫂，笑眯眯对牛叔说：“是吧，牛叔果然是正直的好同志，难怪大队长放心让牛叔管理这个大宝贝呢，既然坐满人就开车吧，再不走就晚啦。” “好嘞！” 牛叔跳下车，拿出个“打火器”怼着拖拉机头戳进去用力摇几圈，一阵黑烟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冒了起来，牛叔拔出“打火器”跳上拖拉机，开着这个“轰隆隆”的大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县城出发…… 第14章 要债（1） 这年头的圩日和改革开放之后的圩日大有不同。 计划经济时代，集市的监管很严格，农民之间可以自由交易的商品种类并不多，都是一些自己编织的简易农具，鸡笼鸭笼箩筐小篮子之类，或者少量自留地吃不完的蔬菜瓜果，事实上这年头产量不高，家里孩子多的社员连自己家吃都不够，基本没有多余的拿出来交易。 至于花生豆子小麦大米等所有的粗细粮，所有的肉类，包括鸡鸭鱼等等，甚至鸡蛋都是由公家统购统销，个人是不允许自由交易的，否则就是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是要蹲篱笆的。 像苏桃桃带来的这些干货，尤其是冬菇木耳这些，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交易，笋干菜干这些属于边缘产品，数量多的话集市管理人员要搜走也都是无可厚非，甚至还要罚款，严重的话还要劳改教育，所以一般人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苏桃桃带来的这些东西在家里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的确是要寄给城里的娘家，原主什么心态她不知道，但苏桃桃觉得一个会给女儿留两百块巨款作为退路的父亲，不会是一个差劲的父亲。 等钱收回来以后她还打算再补上一封信，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减轻负担，先把部分干货寄出去。 见苏桃桃只寄走一部分干货和那袋五颜六色的衣服，反正她又不穿，寄回去做个人情，谁合适谁拿去穿吧。 周铃兰这才忍不住问了句：“桃桃，这些山货不寄了吗？” 苏桃桃摇头说：“不寄了，这些是见面礼。” 见周铃兰不解，苏桃桃解释道：“妈，咱们上门要债天经地义，但若人家要为难我们，或者直接不给，我们说不准要花费一番心思，所谓礼多人不怪，我们总不好空手上门，这些东西在我们那里不值钱，但到了城里可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好东西，用来投石问路最合适不过。” 周铃兰听了大为感慨：“还是你想得周到，妈都没想这么多。” 她觉得儿媳妇下了一次水以后说话一套一套的，特别有道理。 傅远航听了若有所思，就连趴在傅远航背上的小汤圆都听得很认真。 苏桃桃见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自己，笑眯眯伸出手：“小航累不累，让我抱一会小汤圆。” 傅远航摇摇头：“不累，小汤圆很轻的。” 苏桃桃听罢，又是一阵心酸，是啊，小家伙都快两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十斤重，轻得很。 苏桃桃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不再说话。 曹国华给的地址是县城肉联厂宿舍的地址，一家四口到大院小侧门的时候才九点多，这个点估计都在上班，不一定有人在家，其实还是等中午下班时间比较稳妥。 不过苏桃桃是刻意挑这个点来的，这个点正好是退休大妈大爷出门买菜回来的时间，苏桃桃挑的这个位置比较隐秘，又正好是大门口的必经之道，所以当周铃兰把放了干货的箩筐放到一边的时候，吸引了几个大妈看过来。 一大妈见这一家四口穿着虽然破旧，但很是整齐，眼神也都清澈周正，果断上前问道：“大妹子，你这些东西换吗？” 周铃兰正要摆手说“不换”，苏桃桃已经笑盈盈回话：“阿姨，我们是来走亲戚，打算送些干货给亲戚家尝尝，不过他们还没有下班，带得也有点多，你如果想要尝尝我们可以给你换一点。” 大妈这一听，顿时觉得这女同志上道，摸了摸晒得又香又干的冬菇，又摸摸肥厚的木耳，觉得比供销社供应的货好多了，连连点头：“那敢情好，你们想换什么？” 苏桃桃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肉吧，阿姨家应该不缺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换点肉，如果有票还能给您多换点，没有肉票的话其他票也行。” 苏桃桃这话正合大妈的意，她家四个职工，祖祖辈辈都是城里人，家里也没有什么种地的亲戚，所以肉和各种票都不缺，倒是稀罕瓜果蔬菜和干货。 周铃兰没想到苏桃桃这么大胆，当下扯了扯她的袖子：“桃桃……” 苏桃桃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妈，我们只是换东西，不是做买卖，没关系的。” 那大妈也点点头说：“对对对，大妹子，居民区附近时不时都有人过来换东西，不涉及钱财交易红袖章看见也不会管的，我尝尝你们村里的蔬菜，你尝尝我的腊肉，礼尚往来而已，你的胆子还没你家姑娘大呢。” 周铃兰想说她不是我姑娘，她是我儿媳妇，不过想想算了，萍水相逢的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最后，苏桃桃如愿以偿用半袋冬菇和木耳换了一大块腊肉，那大妈好心，还给了苏桃桃两张布票，说是闺女在纺织厂上班，用不上。 什么叫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就是。 苏桃桃还另外送了大妈小半袋笋干，说送给她尝尝，下回她闺女的厂里如果有瑕疵布请她给她留着，如果有人想换这些山货也可以说一声，她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圩日都会等在这里，到时候再交换。 大妈美滋滋拎着大山来的好东西回家。 苏桃桃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肉。 皆大欢喜。 傅远航和小汤圆大眼望小眼，一会又双双望向箩筐里的腊肉，以为自己在做梦。 傅远航难以置信问道：“嫂子，咱就那点冬菇木耳值这么大一块肉？” 在傅远航的固有思维里，肉多金贵啊，山里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 苏桃桃解释道：“这年头的确人人都想吃缺肉，但是你想啊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同样的道理，肉联厂的职工最不缺的就是肉了，就跟咱村里有大片的竹林，并不缺笋干菜干一样，所以啊，一样东西的价值不一单单取决于他本身的价值，还取决于它所在的地方。” 傅远航茅塞顿开，点点头说：“我好像懂了嫂子。” 周铃兰却还是担忧：“桃桃，这样干真的没事吗？” 苏桃桃安抚道：“妈你放心，违法犯罪的事我不会去做，咱不收钱，置换点东西没事的。” 周铃兰：“可是那些票……” 苏桃桃说：“那是阿姨见小汤圆身上的衣裳太破，把家里多余的布票送给小汤圆扯布做新衣裳呢，是不是呀小汤圆？” 小汤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好着呢，只有口袋附近有个小补丁，那是他拿花生吃的时候不小心扯坏，奶奶给缝的，补丁还是个花生形状呢，他又看看小叔叔的衣服，上面的补丁更多，摇摇头说：“给蜀黍……”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笑很开怀，多好的崽啊。 苏桃桃揉揉他的脑袋说：“好，等妈妈攒够了布，也给你小叔叔做一身。” 傅远航把小家伙是手拉到唇边轻轻咬了下：“小叔叔不用，给小汤圆做。” 小汤圆坚持，郑重点头：“要……”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 说说笑笑间，又有一个大妈过来换东西，这一次，苏桃桃换到了一根猪尾巴。 过了会又从一个大爷手里换到了一只猪耳朵，这些虽然比不上正儿八经的肉，但东西做好了可比肉美味多了。 剩下的苏桃桃就不换了，真的得留着送礼。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中午下班的时间，苏桃桃这才带着他们往正门走，登记好直接往三单元六栋305号走去。 苏桃桃抬手敲门。 “谁啊？”里面的人出来开门。 这一对视，双双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 第15章 要债（2） 惊疑过后，大妈想起苏桃桃说来走亲戚，来回打量半天都没想起是哪家亲戚，只好问道：“你要走的亲戚该不会是我们家吧？你们是……” 苏桃桃笑了笑说：“不过是个说辞，我们是来找陈四海同志的。” 大妈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我儿子啊，先进来吧你们，四海快出来，有人找你。” 大妈对这一家人很有好感，平时莫名其妙上门找自家儿子办事的人，一般还没见到陈四海之前就被她挡了回去，很少这么和颜悦色：“你们先坐会，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苏桃桃也不跟她客气，道过谢后大大方方地领着几人坐到长椅上。 周铃兰有些局促，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苏桃桃坐下。 不得不说周铃兰会教孩子，两个小朋友第一次来这样的筒子楼，但也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小汤圆乖乖地坐在小叔叔的怀里，没有到处乱看乱摸，就连桌子上放着各样糖果饼干的八宝盒也没有多看一眼。 “谁找我……” 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气质正派，高高壮壮的男人掀开帘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苏桃桃他们愣了下，皱着眉头问：“你们是？” 苏桃桃起身，自我介绍后直接把曹国华的亲笔信拿给他看，“你先看看这个。” 陈四海看完信，神色十分激动，连忙追问：“老曹他现在在哪里？人怎么样了？还好吗？” 苏桃桃点点头道：“曹老师现在在我们生产队，一切都挺好的，你放心。” 陈四海又问苏桃桃是哪个生产队和曹国华的一些具体情况，苏桃桃不怎么清楚，大部分问题都是周铃兰回答。 陈四海听完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苏桃桃见他半天不提还钱的事，提醒道：“那陈同志，曹老师提到的事……” 陈四海一拍额头，这才认真看了看手上的借据和照片，对苏桃桃说：“是有这么回事，我这就去给你拿。” 陈四海说完，回房间拿了一包东西出来：“这里面是三百块钱，这是一些我闲置的常用票证。” 苏桃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正要推辞说只收回两百五十块就好。 陈四海已经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先听我说完，这里其中的二百五十块是欠款，我收了你的借据和照片就两清了，另外的五十块是我的不情之请，老曹这人我了解，自从下乡后就不肯跟我们联系，要不是今天你们过来，我都不知道他的情况，老曹在信中提到过你们一家对他的照顾。 说起来我和老傅也有过几面之缘，所以才厚着脸皮请你们平时代为关照一下老曹。 不会太为难，就是你们平时改善伙食的时候方便就给老曹也送一份过去，他遇到困难的时候给我报个信，那些票证你们用得上就用，方便给老曹带什么就带点，实在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过，票证放我这里也放着，你们更用的上，总之不管怎么说都感谢你们。” 苏桃桃听陈四海这么说就知道他和曹国华关系匪浅，摇头说：“陈同志言重了，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曹老师和我公公本也是战友，能帮得上忙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陈四海面露喜色，“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谢谢，我目前是肉联厂的厂长，买肉还算方便，以后你们需要买肉的话尽管来找我就行。” 陈家母子都是好人，离开时，陈四海又塞给苏桃桃一块肉，不算多，也就一斤多点的样子，不过这一块是上好的前腿肉，陈大妈还坚持给苏桃桃一匹瑕疵布，不停给两个小朋友塞糖。 傅远航吓得连连推辞，最后拗不过，只好意思下拿了两颗，小汤圆绣着花生补丁的小口袋倒是被她塞得满满当当。 苏桃桃也坚持把剩下的所有山货都留给他们，他们也没有推辞，高高兴兴收下，陈大妈还跟苏桃桃约好了下次有什么山货尽管往她这里送，需要换什么也尽管跟她说，她认识的人多，她来想办法帮她换。 苏桃桃一一谢过，不过拒绝了陈家留他们吃饭的邀请。 萍水相逢，仁至义尽，再得寸进尺就不合适了。 一家人都懂礼数，知进退，陈四海母子对他们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其实从孩子的家教也不难看出，这家人值得深交。 苏桃桃万万没想到来趟县城要债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不仅收回了欠款，还收获了这么一大份人情，看来她来到七零年代还是有点运气加身的嘛。 一家四口从陈家出来，周铃兰人还是飘着的：“桃桃，咱不仅要回来了钱，还换到很多肉，这是真的吗？” 苏桃桃还没有回到，同样被水果糖甜到飘起来的傅远航已经抢着点头：“是真的娘，我亲眼看到厚厚一叠钱，箩筐里还有很多肉！” 自从大哥走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大队分鱼分肉见着点荤腥，傅远航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见过肉了。 没要到钱之前苏桃桃的心其实一直悬着，也是到了现在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点头道：“是的，咱们以后至少每天能吃上一顿肉，这样你和小汤圆才能长高高，是不是呀小汤圆？” 小汤圆趴在小叔叔的肩头上点头，小嘴巴里含着糖，睁着大大的眼睛鼓着腮帮子，看着像只可爱的小仓鼠，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也跟着咧嘴笑。 出来之后，一家四口找了个小公园坐着，把带来的干粮消灭掉，吃完后，苏桃桃看了下时间，距离拖拉机回村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陈四海给的票里有不少的布票，苏桃桃决定先带他们去趟国营商场。 到了国营商场门口，周铃兰说：“桃桃，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看着箩筐吧。” 苏桃桃想了下，周铃兰挑着箩筐进去确实不方便，说不定还这不舍得买那不舍得买。 “那你在门口歇一会，我们很快出来的。小航也累了吧，小汤圆让妈妈抱一会。” 小汤圆现在已经完全不抗拒苏桃桃，主动向她伸出手。 傅远航其实想说不累，但看到苏桃桃一脸期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苏桃桃心满意足抱到小乖仔，稀罕到不行。 “小汤圆一会自己挑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好不好呀？” 小汤圆懵懵懂懂歪着小脑袋，这题对他来说超纲了，他连国营商场都是第一次来，更别说买衣服鞋子了。 苏桃桃问清楚路线，第一时间直奔儿童服装区。 这年头的衣服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款式，色彩也不丰富，最受欢迎是绿军装。 傅远航也是第一次进国营商场，这商品数量对他来说已经是“琳琅满目”，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脚上因为不合脚一直踩着后跟穿的解放鞋，那是哥哥临走前给他买的，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穿，但还是破了个洞，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指头，一度想跟苏桃桃说自己去门口和娘一起等她。 可进国营商场的机会难得，他又忍不住想继续看，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苏桃桃身后，远远地看着新簇簇的衣服鞋帽，手更是不敢碰任何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就弄脏了。 “小航也自己挑一套。”苏桃桃拨动着衣服，回过头对傅远航说。 傅远航愕然地抬起头看向苏桃桃，反应过来才连连摆手加摇头：“不用不用，嫂子我，我不用，给小汤圆买就行。” 傅远航知道刚刚收回来的是嫂子娘家留给她压箱底的钱，出门前娘就交代过尽量不要花嫂子的钱。 苏桃桃其实也很想摸摸这个孩子的头，他眼里的羡慕和期待明明藏都藏不住，却没有一点贪恋和阴霾，也是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 “小航你看这两套衣服，你穿的大尺码和小汤圆穿的小尺码价格其实都差不多，但你想想啊，这套大那么多，你穿到不合身的时候小汤圆还可以继续穿，一套衣服两个人穿，咱是不是赚到了啊？” 傅远航听完眨巴下眼睛，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他还没反应过来，小汤圆的小手已经扯着一套绿军装：“这个，蜀黍……” 苏桃桃笑眯眯亲了口小汤圆：“小汤圆眼光真好，妈妈也喜欢这套，我们就买这两套，大的给小叔叔，小的给小汤圆。” 小汤圆点点头，弯起了大眼睛，看起来十分开心。 一旁正在剔牙的服务员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他们进来就一脸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会倒是说话了：“成衣很贵的，还要布票，你们买得起吗？” 苏桃桃看都没有看她，把两张大团结和整理好的布票交到傅远航手里，指着另一名正笑着在为一位穿着破烂的老人家介绍衣服的年轻女同志说：“小航，去那里等着，等那位姐姐有空了，跟她说我们要买这两套衣服。” 傅远航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和票，差点给扔了出去，面露难色道：“嫂子，我……” 苏桃桃把小汤圆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弯着腰平视傅远航的眼睛说：“小航读书那么棒，一定记得我们伟大领导人提倡的‘人人平等’，人没有三六九等，更没有高低贵贱，工人和农民，领导和员工，都只不过是社会分工的不同，当然，素质和教养有高低之分，比如有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我们不用去管。”苏桃桃拍拍孩子的后背，“以后都给我昂首挺胸，去吧。” 傅远航的胸膛又热又涨，他重重点头，抿着唇认真地“嗯”了一声，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这年头大多数营业员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什么服务意识，听到苏桃桃这么说哪里忍得了，站起来怒瞪着苏桃桃：“你说谁狗眼看人低！” 苏桃桃懒得跟傻瓜论长短，指了指墙上挂的横幅：“不认识字吗？我念给你听，‘为人民服务’，你不会以为自己来这里是当大爷的吧？” 那营业员没想到苏桃桃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穿着也不怎么样，看起来也软绵绵的，没想到是个硬茬，不敢再接她的话，只好黑着个脸不说话。 她不找茬苏桃桃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傅远航已经带着另一位营业员走回来，小朋友好像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脸上又兴奋又自信。 苏桃桃很欣慰，她就怕以前的环境让傅远航自卑懦弱，养成小家子性子，这么好的孩子就可惜了。 苏桃桃不仅给他和小汤圆一人买了一套衣服，还一人买了一双凉鞋，见还有布票剩下，就给周铃兰和自己各买了一件衣服和一双凉鞋。 这年头流行的确良，但是苏桃桃觉得纯棉的穿着才舒服。 凉鞋是叔侄俩一起挑的，正确来说也是小汤圆挑的，俩孩子站在鞋柜钱嘀嘀咕咕，傅远航很宠小汤圆，小汤圆指什么他都觉得好，就按小汤圆指的买了。 这年头的钱是很耐花，但是吧，缺的东西太多，花钱的人也多，什么都要买，还是给全家人买，这一下子就花光了所有的布票，出去了小二十块，苏桃桃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花了十块八块心痛。 这又想到了上辈子银行卡里还没花完的那串零，要是能带过来花多好呀。 出来跟周铃兰汇合之后自然受到一阵数落，周铃兰想把给自己买的衣服和鞋子退掉。 苏桃桃坚决不让，她一脸肉痛地说：“早知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桃桃，那是你爸给你压箱底的钱，你不能再花在我和小航身上了。” 傅远航这才想起这回事，他摸摸刚到手的绿军装和鞋子，依依不舍地递给苏桃桃：“嫂子，要不……” 苏桃桃定睛看着他们，严肃道：“把我当外人了？” 母子俩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 苏桃桃说：“都说了以后家里的事听我的，我心里有数，差点忘了跟我爸说一声，现在写信来不及了，我去给他老人家发个电报吧。” 苏桃桃说着把小汤圆放回傅远航的背上：“你们慢慢走去供销社等我，我发完电报再过去跟你们汇合，万一走散了的话，就直接去停拖拉机的地方汇合，我五点前一定到。” 因为约定的集合时间是五点。 这年头发电报是真贵，苏桃桃给苏东汉同志发的电报只有七个字，连标点符号都不舍得浪费一个：“债已收安好勿念”。 苏桃桃发完电报又马不停蹄赶去供销社，这个时间的供销社居然还是人山人海。 她到的时候，周铃兰他们已经等在门口。 苏桃桃让他们别进去挤了，她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一个箩筐里，拿着空箩筐往里挤。 周铃兰见她这个架势，一脸欲言又止，忧心忡忡，可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 等苏桃桃出来的时候，那个空箩筐居然已经快满了！ 看得周铃兰的心跳都不规律，不过她什么也没有没有问。 一行人回到停拖拉机的集合点时已经是四点五十分。 苏桃桃觉得这一趟跟打仗似的，都快累垮了。 一起来的社员不住地往他们满满当当的箩筐看，有的还不停问买了什么，一一都让苏桃桃不软不硬顶回去，这也多亏周铃兰有经验，用竹盖子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别人也不敢真上手去掀。 就这样结束一天忙碌又充实的县城之旅，一路踏着夕阳回到了小山村…… 第16章 总有一天有吃不完的肉 回到榕树头，苏桃桃一家默契地等所有人都下了拖拉机最后才下来。 牛叔帮忙卸货，苏桃桃给了他一把水果糖道谢，牛叔简直受宠若惊，她不是连小孩子的糖都抢吗？居然给他糖？还是一把不是一粒！ 几分钟之后，苏桃桃给了牛叔一把糖的消息又传遍了整个大队。 到了家里，大家都累瘫了，尤其是今天没有睡午觉的小汤圆，洗澡的时候已经是哈欠连连。 苏桃桃把从供销社买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看得周铃兰眼皮子一阵阵乱跳。 “桃桃，你这是要把整个供销社都搬空吗？” “反正都是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买多少都不会浪费。”说着，苏桃桃把挂面和陈四海最后给的那块前腿肉拿给她，“今天太累了，晚上简单做个吃猪肉汤面吧，猪肉下点姜葱盐巴煲熟，肥肉炸油，留着炒菜，瘦肉切片分了吃，下挂面的时候记得顺便烫点青菜，这样就不用另外炒菜，另外分一碗出来给曹老师送过去。” 苏桃桃的饮食习惯讲究营养均衡荤素搭配，这样的晚餐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一顿，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并不简单。 家里人总要适应她的生活节奏，这年头没有冰箱，现在的天气不算热，但也不凉快，也不是做腊肉的好天气，鲜肉得赶紧吃掉，猪尾巴和猪耳朵她吃过饭后还要卤熟呢，卤肉可以多放两天，但也存不了多久。 周铃兰的眉头又是突突突地跳，这叫简单？过节的时候都不舍得这样吃。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什么，接过东西，暗中叹了口气，照苏桃桃说的去做。 两个小朋友洗完澡出来，苏桃桃拉着他们一起整理东西，公平民主，苏桃桃并不是说说而已，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有的事情苏桃桃都不打算藏着掖着。 家里都买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斤大白兔奶糖，多少糕点饼干，还买了一罐麦乳精，那是小汤圆的口粮，她其实更想买奶粉，可惜没有奶粉票，哪些是给曹老师买的，等下要给他送过去等等等等，总之苏桃桃每掏出来一样东西就跟孩子碎碎念一次。 俩孩子既入神又惊奇，别说小汤圆，就是傅远航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苏桃桃给家里每个人先分一颗大白兔奶糖甜嘴，自己剥一颗放进嘴巴，小汤圆那颗也帮他剥了纸塞到他的小嘴巴里，另外往他的小手里塞一颗，问他：“小汤圆，我们家有奶奶妈妈小叔叔和小汤圆，现在妈妈给每个人分一颗奶糖，一共分出去多少颗了呀？”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数到最后想竖起四只手指，不过他人小手指短，还不会控制大拇指，就用拿糖那只手摁住大拇指，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举起来给苏桃桃看。 奶糖把小家伙的小奶膘顶得鼓鼓的，特别可爱，苏桃桃亲了亲他：“小汤圆真厉害，一共四颗对不对？那我们三个人都吃了一颗，奶奶的还没有吃，小汤圆负责把手里这颗拿给奶奶吃好不好？要看着奶奶吃哦。” 小汤圆用力地点点头，爬下小凳子，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往厨房跑去。 其实傅远航的也没舍得吃，想偷偷放进口袋藏起来，苏桃桃从小汤圆身上收回视线，把一整袋大白兔奶糖交给傅远航说：“奶糖里有蛋白质和钙，吃了能长身体，你和小汤圆以后每天吃一两颗，上限是两颗，不能超过这个量，也不用省着吃，吃完了我再买，水果糖尽量少吃或者偶尔吃一颗就行，也可以分给和你关系好的同学吃。” 傅远航呆呆地看看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又看看苏桃桃，这么珍贵的奶糖，嫂子就这样随手给他这么大一袋？ 傅远航把糖还回去，摇头说：“嫂子，我，我不要……” 苏桃桃摸摸傅远航的脑袋，循循善诱：“傻孩子，让你管几颗糖而已，多大点事呢？你的志愿是什么？如果还没有就要开始想一想了，如果是当老师的话最少也要管几十号人，如果是参军的话，当了军官那要管理成百上千的战士，哪怕进了厂子，以后当个小领导，也要管理很多很多人。 管理区区几个糖，是嫂子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这样可以减轻我的工作量，你放胆去做，用心去做，我以后还会交给你别的任务，如果这点小任务都完成不了，嫂子可能会有一点失望。” 傅远航听得云里雾里，他现在还是个小学生呢，以后能当老师？能当军官？能当领导？那是他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事情。 但一听苏桃桃说是任务，还是可以减轻她工作量的任务，顿时觉得那袋奶糖没有那么烫手，深呼吸硬着头皮拿了回来：“嫂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桃桃点了点头：“这才对。”内心却是叹气，都说女孩子要“富养”，其实她觉得男孩子更应该“富养”，这个“富”其实不单单指在金钱和物质上，而偏偏培养出性格大气的孩子往往都是需要建立在物质充裕的基础上，物质富足才有余力考虑精神富足，当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谈什么大气？女孩子小家子气一点可以说是勤俭持家，男孩子要是小家子那叫什么事啊？ 在她眼里，傅远航就像是她的大儿子，这样好的孩子，她也想好好培养，可条件就摆在这里，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只能尽力而为了，总之任重而道远啊。 厨房里的周铃兰冷不丁被孙子塞了一块奶糖，吐也不是，吃也不是，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把他抱在怀里：“以后小汤圆自己吃，奶奶不爱吃。” 小汤圆摇摇头表示不同意：“麻麻说，大家次……” 周铃兰摸摸孩子的脑袋：“我们家小汤圆有个好妈妈，以后有福气了。” …… 苏桃桃指派给傅远航的第二个任务是给曹国华送饭。 苏桃桃今天买的日用品里，其中一部分是给曹国华带的，肥皂火柴油盐酱醋白糖等等，供销社能买得到的，日常能用得到的，苏桃桃几乎都给他带上一份。 苏桃桃说的是“务必让曹老师收下”。 这个任务傅远航完成得很好，放下东西留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事找我嫂子说”就走，曹国华云里雾里，根本都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周铃兰的厨艺不是不好，只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给她足够多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就特别好吃。 就像晚餐的面条，奶白色的汤底飘着翠绿的青菜，再铺上一层瘦肉，洒上一点葱花点缀就能鲜掉眉毛。 苏桃桃最喜欢这样简单天然的食材，越吃越满意，夸奖道：“妈的手艺也很好，面条做得很好吃。” 周铃兰感慨道：“舍得放肉，哪有不好吃的呢。” 傅远航吃到差点把脸埋到碗里，不停地点头。 小汤圆碗里的肉足够多，周铃兰分的时候没敢给自己少分，不然苏桃桃该不高兴的，她想趁苏桃桃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傅远航分一点，结果傅远航挪开碗：“娘你自己吃，我的肉够了，等下加点面条和青菜就行。” 平时能吃上这样一顿细粮都是奢侈，有面条吃傅远航就已经很满足。 苏桃桃埋头吃面，没说什么，当母亲的都这样，生怕自己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她有了小汤圆之后很能理解这种想法，总有一天她会让全家有吃不完的肉。 晚饭后，周铃兰帮着苏桃桃处理猪尾巴和猪耳朵，忍不住说：“桃桃，要不咱们把这两个也腊起来吧。” 苏桃桃正在弄卤水，把今天买的桂皮八角香叶等各种大料包了一小包放水里煮，摇头说：“没必要，还有几块腊肉呢，这点量分两三天吃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点量敞开肚皮吃的话一天就能吃完，可这个年代不能那么奢侈，分两三天吃还是可以的。 周铃兰说：“妈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么吃太奢侈了。” 苏桃桃说：“妈，民以食为天，人活着不过就是三餐一宿，不用想那么多，该吃吃，该睡睡，过好眼下的日子最重要，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人得活在当下，她一觉睡醒，钱在二十一世纪的银行，人在七十年代的生产队，找谁说理去？ 周铃兰想想也是，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生活水平降回以前的水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你想得开，妈不如你。” 苏桃桃说：“妈，我说过的，落水之后我重活了一回，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周铃兰点点头：“好，妈知道，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 卤水做好以后，猪尾巴和猪耳朵直接放进去，再次煮开就可以除去柴火，留下炭火一直煨着，天亮起床打开盖子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曹国华就是在卤味盖子打开的时候过来的，他带着一个空碗，还有一堆东西。 他也学傅远航那样，敲开门，东西往地上一放，说了句“以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便转身离去。 周铃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第17章 苏知青是鬼上身了吗 周铃兰拎着东西回来，苏桃桃一点也不意外。 苏桃桃见曹国华第一眼就冒出了“风骨”两个字，这个年代正派的人很多，具有文人气质的人也很多，但因为承受不住磨难，真正配得上“风骨”二字的人其实并不多。 曹国华不是，一身风骨，这个年纪依然板正挺拔，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压弯他的脊梁骨。 “妈，东西先放桌子上，我一会给他送过去。” “桃桃，其实……”周铃兰欲言又止。 苏桃桃也不催她，用曹国华刚刚送回来的碗装了点卤水猪耳朵和猪尾巴进去。 “妈，不想说就不说，我亲自给曹老师送过去。” 周铃兰低着头：“去吧，把门口的青菜也带上。” 苏桃桃来到牛棚的时候，曹国华正在生火。 他回头看了眼苏桃桃，又转回去：“不是让你当做不认识吗？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也别再送东西过来，我不会收。” 苏桃桃把东西放下：“曹老师不用担心会连累我们，连累不到，你也应该猜到我是受人所托，你放心，我每次送来的东西都会记账，我们自家种的青菜都会按市场价算钱，等钱扣完了，也不会再给你送，你不欠我们的人情，你如果真的不需要就去跟陈四海说，我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其他的不不归我管。” 苏桃桃把话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转身出了牛棚。 曹国华到底没有追出去。 卤味的香气实在霸道，在狭小的牛棚里显得格外浓烈，昨晚那顿猪肉面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去，那已经是他到这里两年多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这卤味的霸道气味已经在他周围徘徊了一整晚，他不用尝都知道能有多好吃。 曹国华自问没有多少口腹之欲，食物能果腹充饥就行，但当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啃猪尾巴。 他没法形容这种好吃到想要吞掉舌头的味道，这可能不是他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但一定是他这辈子吃到过最香的味道，猪尾巴有丰富的油脂，配上合适的料头，抿一口软烂脱骨，肥而不腻，吃了一口会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猪耳朵的味道一样，但中间多了一层软骨，口感更加丰富，吃起来是另外一个风味。 直到把一小碗卤味都吃完，曹国华还意犹未尽。 他万万没想到傅征途的妻子做菜竟然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好吃，难道是跟苏东汉学的？ 有可能，苏东汉那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姑娘，他都不觉得奇怪。 曹国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开始期待苏桃桃下一次送饭过来。 他把碗洗干净，自嘲地弯了弯唇角，自己到底是一介凡人。 苏桃桃家的卤味是留着午餐和晚餐吃的，早餐依旧是红薯粥和一些小菜，外加一大碗鸡蛋羹，全家人分着吃。 今天第一次开封麦乳精，苏桃桃一口气冲了四碗，看得周铃兰一阵阵肉痛。 “桃桃，这是小汤圆的口粮，我一把年纪喝这个浪费，留着给小汤圆吃吧。” 苏桃桃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好啊，难怪大家都喜欢喝。 “第一次开封，咱们冲一碗尝尝鲜，以后都是小汤圆的口粮，小航可以一周喝一次。” 傅远航胃口好，正常饮食营养很快能跟上，小汤圆其实得喝奶粉的，可惜没那个条件。 傅远航都舍不得大口喝，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听到苏桃桃这么说却摇了摇头：“嫂子我是大人了，不用喝，都留给小汤圆吧。”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小孩子一个，装什么大人，咱家暂时没那个条件，不然该每天早上一人一碗牛奶的。” 周铃兰忽然想到什么，问苏桃桃：“羊奶行不行？隔壁大队养了不少羊，听说最近下崽的母羊不少，有多余的羊奶，不过要一个鸡蛋换一碗，大家都不舍得换。” 苏桃桃眼睛亮了亮：“多大的碗？” 其实上辈子的羊奶比牛奶贵多了，据说营养价值更高，也更容易吸收，有条件的家长更愿意让孩子喝羊奶。 周铃兰摇摇头：“这倒是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小碗，哪能换这么贵呢？就是不怎么好喝，我换过一次，小汤圆都不肯喝。” 连吃东西从来不挑嘴的傅远航都皱着眉头说：“羊奶不好喝，太腥了。” 苏桃桃说：“放心吧，我有办法让它变得好喝。” 小汤圆从麦乳精里抬起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喝~~” 小家伙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喝麦乳精，他喝得很认真，没听到大人前面在讲什么，以为在说麦乳精，所以才顺着苏桃桃的话说好喝。 苏桃桃笑眯眯捏了捏小家伙的脸：“妈妈以后每天给小汤圆冲一碗。” 小汤圆点头，奶声奶气说：“好~~” 苏桃桃又问他：“那等一下小汤圆和妈妈一起去换羊奶好不好呀？妈妈可以把羊奶也做得和麦乳精一样好喝。” 小汤圆眨巴眼，纠结着到底应该跟小叔叔去学校，还是应该跟妈妈去换羊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其实已经不抗拒和苏桃桃单独相处，但论感情的话，他暂时还是和小叔叔更亲一点，更愿意跟着小叔叔。 小家伙想明白以后还是摇了摇头：“小蜀黍~~” 苏桃桃也不勉强他，至少这次他没有一口回绝，还思考了一会不是，每天拉近一点距离，离小家伙彻底接受她已经不远啦。 早饭后还是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傅远航特地把口袋里装的两颗奶糖给苏桃桃看：“嫂子，我今天带两颗奶糖去学校，和小汤圆一人一颗。” 苏桃桃点头：“你自己安排就行，去吧，小汤圆再见，要想妈妈哦。” 小汤圆用力点头：“嗯呐~~” 事实上都等不到去学校，傅远航在半路上就剥了一颗奶糖和小汤圆一人半颗，还格外珍惜地把糖纸叠好重新收进口袋。 朝阳懒洋洋地晒在孩子的身上，傅远航半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含着嘴里的半颗奶糖，对背上的小侄子说：“小汤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跟做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他这两天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嫂子带他去了县城，进了国营商场，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每天又是蛋又是肉，又是大白兔奶糖又是麦乳精，午饭还有馋哭隔壁小孩的卤味等着他。 他好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了打回原形，什么都没有。 小汤圆趴在小叔叔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想了会，想到妈妈的笑，想到妈妈抱他时的温暖，想到妈妈亲他脸蛋时的触感，想到妈妈对他的好，非常坚定地说：“真哒~~” 傅远航难得发自内心地笑：“嗯，是真的。” …… 苏桃桃问清楚周铃兰换羊奶地址，又“乔装”一番后才出门。 榕树头是离开大队的必经之道，苏桃桃没想到每次经过这里都能听到属于自己的传说。 “牛叔胡说的吧？谁看见了？她不抢小孩儿的糖就不错，哪能给他一大把？” “是真的，桂花婶亲眼看见了，她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可不是见鬼，你说最近苏知青搞什么鬼，落水以后干出来的事情都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那是她以前不干人事，现在干人事了呗。” “我呸，去她家上个大号收一个鸡蛋这是人干的事？” “哎哟哟，快别说了，咱家啥时候也能建一个那样的卫生间哦，最近天气回暖，我家茅厕能臭死个人。” “谁说不是呢。” …… 苏桃桃真不是有心想偷听，只是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又实在是太多，所以她才成了天天“挂着在热搜上的女人”。 “小黑炭！”苏桃桃朝在背对着她跳飞机格子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黑炭第一反应是赶紧逃！ 第二反应是捂住了小口袋，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并没有糖，嗯，不用逃咯。 小黑炭人小鬼大，刚刚听到大家说苏知青给了牛叔一大把糖呢，他记得上回苏知青说过要还他一把糖来着，万一苏知青叫住他是还他糖呢？万一是呢？ 小黑炭慢慢小跑过去：“苏，苏知青什么事呀？” 苏桃桃掏了一把水果糖给他：“喏，上次答应过还给你的，不许再到处说我欠你糖了啊。” 小黑炭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晌才反应过来：“给给给，给我的？” 苏桃桃又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这个更好吃，也给你。” 小黑炭：“大大大，大白兔奶糖？！” 苏桃桃笑道：“我好吧，我想起来了，我那次是因为低血糖快晕倒了，才逼不得已借了你一颗糖救命，还欠你一句谢谢呢，好了，去玩吧。” 苏桃桃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去。 别说小黑炭了，刚刚聊得热火朝天的三姑六婆们一个个看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 “黑炭奶，看家了吗？她刚刚给了小黑炭一大把糖，还给了颗大白兔奶糖！” 小黑炭奶奶呐呐自语：“见鬼了，真的见鬼了，苏知青不会真的鬼上身了吧？！” “呸呸呸，新社会可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小心挨批。” 小黑炭奶奶赶紧闭上嘴，跑过去没收大孙子的糖，这么多糖省点吃能吃一个月呢。 小黑炭气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打滚，喊着是苏知青还给他的，死活不愿意给。 苏桃桃可没空看戏，她来到隔壁红旗大队的羊圈，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换羊奶。 苏桃桃刚站好，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苏桃桃，苏知青？” 苏桃桃望过去，哟，老熟人，还不止一个呢…… 第18章 你居然敢打我！ “这么巧夏知青？你们也来换羊奶？” 苏桃桃调动原主的记忆，没错，正是知青点原来和苏桃桃一起住的两位知青，长得端正好看的这位自然就是原书中的女主夏溪茵夏知青了。 苏桃桃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瞧人家这正宫娘娘的长相，就连名字都女主范十足，苏桃桃再想想“自己”那在逃苏妲己的长相和名字，怪不得是女配呢，输得不冤啊。 夏溪茵嫣然一笑：“是啊，苏知青难得这么早见到你。” 另一位女知青王晓红接着说：“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苏知青不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吗？今天这么早啊？” 苏桃桃笑眯眯回：“你们这么晚啊？我婆婆一早去上工了呢，不怕扣工分呀？” 夏溪茵不紧不慢道：“我身体不大舒服，上午请了假，阿红陪我过来换点羊奶。” 苏桃桃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排在她们后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王晓红诧异地看了看她，平时怼天怼天怼空气的苏知青今天居然安静如鸡？ 王晓红实在是不习惯，她碰碰夏溪茵的手臂，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夏溪茵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气氛在那么一瞬间好像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的当然不是苏桃桃，她正在回忆剧情。 说起来还真是狗血，这个端庄的女主喜欢傅征途，哪怕苏桃桃和傅征途已经结婚生子，她还是觉得苏桃桃配不起傅征途，这事原主也知道，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去知青点找茬。 原主之所以会设计嫁给傅征途要说多喜欢只有原主自己清楚，原因之一肯定是为了逃避劳动； 其二是因为虚荣心，傅征途作为青莲公社的门面担当和最有前途的后生，女同志趋之若鹜也正常； 其三是因为跟夏溪茵天生不对付，她看上的东西，原主总要争上一争，为了嫁给傅征途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过夏溪茵情商高和智商都很高，一般面上不显，女配是为了衬托女主而存在的炮灰，原主每次对上她都处于下风，这就更显得女主端庄大气的原配气质，她则是典型的女配，长得“妖里妖气”，作风“婊里婊气”，整一个行走的苏妲己。 苏桃桃叹气，扫了眼夏溪茵，又瞟了眼自己前面那对鼓鼓囊囊的“大兔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凡尔赛，但是身材太好在这个年代真是一种负担来的，她也想穿成清冷端庄的白月光啊。 “苏知青？”负责换羊奶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那么黑的皮肤都看得出他脸红红，他喊了苏桃桃两次，见她还没有反应，多看两眼脸就更红了。 刚刚换好羊奶的夏溪茵只好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苏知青？” “啊？”苏桃桃回过神，“到我是不是？” 年轻小伙子点了点头：“碗给我吧。” 苏桃桃把碗和鸡蛋都递过去。 王晓红看到她的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讥讽道：“苏知青不会觉得一个鸡蛋能换这么一大盆羊奶吧？” 苏桃桃没理她，她以为能看到挤羊奶的过程呢，没想到羊奶已经挤好放在一个桶里，太可惜了。 然后，年轻小伙子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 王晓红：“……”脸有点疼。 苏桃桃：“……” 苏桃桃不知道能换多少，就拿了家里最大的汤碗过来，说碗其实不准确，因为足足有小脸盆那么大，反正给多少拿多少就是了，没想到实诚的小伙子居然给她装了满满一大“盆”。 脸皮厚如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能换这么多吗？” 小伙子都不敢正眼看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最后一个，就剩下这些了，都给你。” 王晓红第一个不服：“什么叫就剩下这些，你明明就有私心，用公家的东西去讨好女同志！我的碗比她的小多了都没有装满，你居然把她的碗装满，你信不信我去你们大队长那告状？让你连这份工作都干不下去！” 小伙子是私心被人戳穿，本来就又红又热的脸堪比关公，耿着脖子解释：“我没有占公家的便宜，队里的羊都是我养的，我每天有羊奶的份额！” 小伙子扬了扬手里的大勺子，“一个鸡蛋就是换这一勺的量，谁都一样，我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份额给了苏知青，我的份额爱给谁就给谁，大队都管不着，你更管不着！” 王晓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但的确坐实了小伙子对苏桃桃有私心这件事。 王晓红冷笑了下，讥讽的意味十足：“原来如此啊，倒是不知道你跟苏知青私底下关系这么好，苏知青不是有丈夫有儿子还心心念念想着回城吗？难道……” 王晓红捂着嘴，瞪大眼睛，一副我不敢往下说的模样。 小伙子又惊又怕，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根，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苏桃桃懒得看她表演，慢条斯理把羊奶全都倒回桶里，拿过小伙子手里的大勺子给自己打了满满一勺，然后才慢悠悠说：“小同志谢谢你啊，我家老的老，小的小，的确很需要羊奶补充营养，不过你这么做的确不对，大家都不容易，你家里的长辈应该也等着羊奶补充营养吧。” 小伙子一脸木讷看着苏桃桃，半晌才低下头，轻轻说了句：“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苏桃桃说：“替我儿子谢谢你，麻烦你明天也给我留一个鸡蛋的羊奶，我准时来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长成这样没有小伙子献殷勤才不正常，小伙子的目光很干净，她没有感觉到冒犯。 小伙子一听，猛地抬头，接着狠狠点头：“好，我一定给你留！” 苏桃桃看着他澄澈的眸，又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人言可畏，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喜欢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甚至散播谣言，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去破坏别人的名声，名声对女同志来说很重要，你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小伙子听完，厌恶地瞪王晓红一眼，从她手里把羊奶抢了回来，再把一个鸡蛋放到她的碗里，放回她的脚边。 “羊是我跟公社承包的，羊和羊奶都归我管，我爱换给谁就换给谁，别说大队长，就是公社也管不着，你赶紧走，以后都别来了，来了也不换给你这种思想肮脏的坏分子！” 王晓红惊呆了：“我是坏分子？我思想肮脏？你家里没有镜子连水都没有的话，就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苏桃桃那个狐狸精时色迷迷的样子……” 她话还没有说完，苏桃桃“啪”地一下，甩了她一巴掌。 “王知青是今天没带脑子出门，还是掉进粪坑里装了一脑子屎上来？我劝你说话先过过脑子，没有脑子就给我闭嘴！” 王晓红被她打懵了，反应过来朝她扑过去：“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苏桃桃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左右动了动脖子，顺手把装着羊奶的碗往小伙子怀里一塞：“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羊奶才刚到小伙子的手上，苏桃桃的手已经掐住了王晓红的下颌，用巧劲一捏再把人推回去，下颌已经被她卸了下来。 王晓红被她推到在地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眼泪一个劲的往外冒。 夏溪茵吓一跳，放下羊奶跑过去：“小红你怎么样了？苏桃桃，我们好歹在一个屋里住过，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对她做了什么？” 苏桃桃笑了下：“你的枪被我缴了，没人给你当枪使，急了吧？” 苏桃桃说着收了笑走过去，居高临下睨她们一眼，然后蹲下，笑得比早春的风还要温柔，她轻轻拍了拍王晓红的脸，在她的脖子上点了下，不紧不慢道： “我这个人嫌麻烦，绝对不会主动找人麻烦，识趣的话，以后别惹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下手没个轻重很正常，下回一个不小心拧错脖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如苏桃桃教傅远航说的那样，要么不动手，动手必须震慑，让对方从此以后看到自己都饶道走。 此时此刻，苏桃桃十分感激上辈子送她去学武术的外婆。 她吹了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慢条斯理起身，从小伙子手里拿回来自己的羊奶，还不忘温和地道了声谢。 三个下巴都合不上的人都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的背影。 当然，其中一个被卸的。 夏溪茵最为震惊，其中也有被人看穿的狼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落一次水怎么会让一个人的气场和气质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第19章 羊奶茶 其实女主也好，正宫娘娘也罢，都跟苏桃桃的生活没有多大关系，她完全没有必要出手。 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声，大概是看不惯老实巴交的小伙子被欺负，有机会让她们一次性闭嘴，就顺手做了吧，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苏桃桃回到家，找来个盖子把羊奶盖起来，再放进水桶里凉着，等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再拿出来做羊奶茶。 时间还早，她进房间找了本高中语文书来看，前两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箱傅征途的高中课本，课本的主人是个爱书之人，每一本都保管得很好，包了封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也特别赏心悦目。 苏桃桃想，如果字是人的第二面孔的话，主人必须帅炸苍穹才对得起这一手字。 苏桃桃闭上眼睛，还是想象不出傅征途该有的样子。 其实刚大学毕业不久又要重新参加高考，苏桃桃特别不愿意。 但是没有办法，学历不管放在哪个年代都非常重要，尤其在这个年代，知识可以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参加高考，再上一次大学，再确定未来的就业方向。 苏桃桃把所有课本都粗略翻了一下，对这个时代的考点有了一点底，还有几年时间呢，倒也不着急，考个大学总归没问题。 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苏桃桃才开始煮奶茶。 她找到了一包周铃兰自己炒的茶叶，因为有小朋友喝，只拿了一点点，小砂锅里下一些白糖炒出糖色后羊奶下锅，烧开后再放入茶叶，煮个几分钟便把茶叶过滤掉，不然这种山茶煮太久会涩口。 苏桃桃迫不及待盛了一碗，奶香浓郁入口顺滑，几乎闻不到什么奶骚味，苏桃桃再一次感慨这个时代的食物，纯天然无公害，什么都好。 午饭也简单，今天主食苏桃桃加上了各种豆子和白米一起闷熟，又焯了一盘油麦菜，放切片的蒜瓣，滴上几滴香油一拌，味道马上提了几个档次，再切上一盘卤味这个午饭已经相当丰富。 傅远航大老远就闻到家里卤水的味道，他一整个上午都归心似箭，想着这个味道走神，快到家门口更是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同学追上来，见趴在他肩头上的小汤圆特别可爱，想捏他的小脸蛋，又忽然想起苏桃桃揍人时的样子，最后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收回去：“航子你最近不对劲，整天笑嘻嘻，是家里有啥好事吗？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还吃糖了？” 傅远航敛去脸上的浅笑，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昨天去城里走亲戚，亲戚给的。” 同学跟他并肩走，一路碎碎念：“难怪了，我还以为你哥要回来了，征途哥到底干啥去了，这么久没有消息……” 提到傅征途，傅远航抿起了唇。 到傅家院子门口，同学忽然用力吸鼻子：“你们家煮啥呢？咋那么香啊？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早上铁牛他们就在说，没想到这么霸道。”同学一边说，脑袋还一个劲往里探。 傅远航不动声色挡住门口：“你不是还要去挖地瓜吗？是不是应该走大岭头那边？” 同学一拍脑袋：“对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回去一准被我娘骂，先走了啊，下午记得帮我请假。” 傅远航点头：“去吧。” 等同学走远了，傅远航才背着小汤圆进屋。 苏桃桃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眯眯跟两个小朋友打招呼：“放学啦，快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啦。” 傅远航看着嫂子的笑脸，刚才漫上来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嫂子变得这样好，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傅远航搓着小侄子的小爪子低声问：“小汤圆想爸爸吗？” 小汤圆一脸茫然看着他，“爸爸”这个词对他来说超纲了，他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几道~~” 傅远航垂着眸，又低声道：“我想他了，我觉得他应该很快会回来。” …… 这又是一顿“奢侈”的午饭，别说傅远航，就是周铃兰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桃桃，你这手艺太好了，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比不过。” 埋头苦吃的傅远航明明没吃过国营饭店也跟着点头。 国营饭店？ 苏桃桃忽然想到什么：“妈，我明天一早去趟县城，中午不回来吃午饭，卤味这种天气放不久，咱们晚上吃一点，再留一点到明天中午，你下点面条青菜，淋上卤水汁就可以清盘了，晚饭等我回来做。” 一听到她说要去县城，全家人都停下筷子，齐刷刷看着她。 “你又要去县城？”周铃兰问。 这不是昨天才去了吗？ 苏桃桃给小汤圆添一筷子青菜才说：“妈，你不是说我的手艺比国营饭店大厨还好吗？我想去跟他们谈个合作。” 周铃兰吃惊：“合作？” 苏桃桃点头：“临时起意的一个想法，具体的等我明天回来再说，快吃饭，别耽误了午休时间。” 周铃兰知道她主意大，也不再问什么。 吃完饭之后苏桃桃才把晾凉的羊奶茶端过来，一人盛一碗。 “嫂子，这是什么？” 苏桃桃：“羊奶茶，快尝尝好不好喝。” 小汤圆第一个捧场，喝了一口小脑点得跟啄米公鸡似的，奶里奶气说：“好好喝~~” 苏桃桃捏了捏他的小奶膘，手感好了很多，好像真的养起来了一点：“妈妈没骗你吧，是不是和麦乳精一样好喝？” 小汤圆又喝一口，用力点头：“一样~~” 周铃兰喝一口后叹为观止：“桃桃，我真没想到羊奶可以这样好吃。” 她真心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白活了，苏桃桃做出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令人惊喜。 苏桃桃说：“以后换羊奶的任务交给小航，要早一点去，咱们早餐就能喝上，天气再热一点放到中午会坏掉。” 傅远航都不舍得一口气喝完，只舍得慢慢地一点点地品，听到苏桃桃这么说，抬头问她：“以后每天都能喝吗？”这么好喝的东西要是每天都能喝到，那得多幸福啊。 苏桃桃说：“这可说不准，得看羊圈那边有没有羊奶换，再好喝的东西每天喝都会腻的，一周喝两三次差不多，我明天准备改良一下，放几个大白兔奶糖下去应该会更好喝。” 苏桃桃现在做什么东西出来傅远航都不会再震惊，只是他想想不出来，现在都已经这么好喝的羊奶茶，更好喝那得是多好喝啊。 周铃兰欲言又止，想说自己不用每次都喝，但想到苏桃桃一定不肯，又咽了回去。 以前队里的人都嚼舌根说他们家造了孽才会娶苏桃桃这样的媳妇，周铃兰现在觉得他们家是祖坟着火了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冒青烟都娶不到。 吃饱喝足以后，苏桃桃才把提前盛出来那碗羊奶茶交给傅远航，让他送到牛棚去，顺便把碗拿回来。 傅远航送过的时候，早上盛卤味的碗已经洗干净放在门口缺了条腿靠门槛撑着才得以平衡的小板凳上。 傅远航默不作声，放下羊奶茶又把碗取走，全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快到曹国华都反应不过来。 傅远航已经走远了，他才盯着那碗羊奶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端起来喝一口。 顺滑的羊奶带着茶香滑入喉咙，曹国华的脸色变了变，思绪不由地飘到了遥远的边疆，曾经他的战友，傅征途的父亲还在世，他们在边疆也经常能喝到羊奶茶，甜的咸的带料的，什么样的都有，冬天为了驱寒还会加入高度白酒，喝一碗全身热辣辣，大雪天倒在不见一丝绿的草地上仰望星空，呼啸的北风利刃般刮过也不觉得冷…… 第二天苏桃桃起了个大早，刚收拾好自己傅远航已经换好了羊奶回来。 “我第一个到，看着小六哥挤奶，刚挤出来就换给我了，很有意思。”傅远航现在开朗了很多，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自卑懦怯的小男孩。 苏桃桃看着这样的他特别有成就感。 “很棒，嫂子教你煮奶茶，我没空的时候，想喝也可以自己煮，现在去生火，再拿点茶叶过来。” 傅远航没有异议，嫂子说什么是什么。 这一次苏桃桃先把茶叶放砂锅里烘焙一下，等颜色微变才倒入羊奶，然后再把大白兔奶糖放进去，搅拌到奶糖融化马上把茶叶过滤出来。 “好了，拿五个碗过来分装。” 傅远航和周铃兰都在边上看着，眼睛都不眨，看完后异口同声说：“就这么简单？” 苏桃桃点头：“就这么简单，如果下白糖就先把白糖炒出糖色，羊奶开了以后放茶叶，或者放到糖色里一起炒一下也行，没炒过的茶叶涩味更重，不能泡太久，主要目的还是辟腥。” 傅远航喃喃道：“嫂子你太厉害了。” 周铃兰也服气：“城里人是比我们见多识广，我们哪里能想到这样喝羊奶。” 后世五步一间奶茶店，早已经喝出花样，这是最最最简陋的喝法，苏桃桃都懒得吐槽。 照例给曹国华送一碗，还加上一块周铃兰烙的杂粮饼，又是元气满满的一顿早饭。 今天小汤圆小朋友居然不抱小叔叔大腿，主动要跟苏桃桃去县城。 苏桃桃又惊又喜，抱着小宝贝可劲亲，亲完了，给他换上前两天新买的衣服鞋子，牵着他的小手去榕树头等拖拉机。 第20章 不能坐吃山空 因为那一把水果糖，阿牛叔对苏桃桃的好感直线上升，一大早见到这对赏心悦目的母子心情都好不少。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阿牛叔。 生产队里关于小汤圆的传言不少，说他两岁还不会说话，有可能是个哑巴，说他眼睛空洞无神，不知道是不是个傻子…… 说这些话的三姑六婆可能没什么恶意，就是吃饱撑着没事干过下嘴瘾，可八卦这玩意，传着传着就变得有板有眼，假的都变成真的了，阿牛叔看着眼前精致的孩子，想着那些流言蜚语，默默替这孩子可惜。 他从兜里摸出来一颗双喜糖递给小汤圆，看着苏桃桃说：“你之前给我的糖，还没吃完咧，来，小汤圆拿着。” 小汤圆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有七百多天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家人以外的人给他糖吃，一时间不知道给什么反应，呆呆地看一眼双喜糖，又回过头看一眼苏桃桃。 苏桃桃弯下腰，笑眯眯看着他的眼睛说：“小汤圆想吃吗？”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点了点：“想~~”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去拿吧，记得谢谢牛爷爷。” 小汤圆伸手接过双喜糖，弯着大眼睛对阿牛叔奶声奶气说：“谢谢~~” 不是哑巴？也不是傻子？阿牛叔捏着糖，盯着小汤圆的脸看半天，都忘了放手。 小汤圆扯不动，抿着唇回过头看苏桃桃，这是反悔不愿意给的意思吗？ 苏桃桃看阿牛叔震惊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喊了声：“阿牛叔？” “哦哦哦，”阿牛叔回过神，“不好意思啊，小汤圆长得太可爱，我一时看走神。” 小汤圆这才高高兴兴接过糖，又奶里奶气说“谢谢”。 阿牛叔“呸”那些嚼舌头的长舌妇一脸口水的心都有，小汤圆多机灵的孩子啊，都被传成什么样了，改天再听到有人说小汤圆坏话他一定要骂他们。 小汤圆眉眼弯弯，用两只小手捧着双喜糖看了又看，递给苏桃桃跟前：“麻麻~~” 苏桃桃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稀罕极了：“小汤圆现在想吃吗？妈妈给你剥。” 小汤圆摇摇头，珍而重之把那颗小小的双喜糖放进口袋：“小蜀黍，一起~~” 这么小的小家伙居然不吃独食，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的小叔叔。 苏桃桃抱紧孩子，内心说不出的柔软，甚至都点嫉妒他和傅远航周铃兰之间的感情。 当然，傅远航和周铃兰也是把他放到心尖尖上疼。 小家伙才刚刚开始接纳她，现在让他在家人里排个序，她这个“亲妈”一定是排在最后那一个，谁让原主作呢。 不过苏桃桃不急，慢慢培养感情，她这个亲妈早晚能排到小家伙心里的第一位。 拖拉机轰隆轰隆朝着县城出发，苏桃桃一路上看到什么东西都会给小朋友科普，绿树红花飞鸟大石头，苏桃桃看见什么就给小朋友科普什么，也尽量带上颜色和数量等等。 看到小鸟飞翔，就说这只灰扑扑的小鸟长了一对翅膀，所以能飞上蓝天。 然后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鸡鸡，鸭鸭~~” 苏桃桃：“……” 居然听明白了他问的是为什么鸡和鸭都长了翅膀却不会飞翔。 苏桃桃用下颌蹭了蹭小家伙的头顶，两岁的小朋友都那么聪明的吗？ 只能耐心解释：“这个问道有点复杂，可能要等到小汤圆长大以后才能理解，现在妈妈简单说一下，小汤圆暂时不明白也没关系好吗？ 小汤圆是不是经常看见家里的小鸡小鸭扑棱翅膀飞起来一点呀？其实小鸡小鸭和小鸟一样，都属于鸟类，以前也和小鸟一样能飞得很高很远，只是后来我们把它们豢养在家里，它们的翅膀开始渐渐退化，加上小汤圆和小叔叔很努力挖蚯蚓喂它们，它们长得越来越重，就再也飞不高飞不远了。 它们现在其实也能飞到围栏上那么高，奶奶是不是会把家里养的小鸡小鸭翅膀上的羽毛剪掉一点呀？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它们飞出围栏。”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最后居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反正苏桃桃看到什么就教什么。 小汤圆是个学习能力很强，专注力非常集中的孩子，不管苏桃桃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他的观察力也很强，疑惑不解的时候也会蹦出一两个问题。 苏桃桃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都会耐心地解答。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启蒙老师，两岁的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探索欲最强的时候，小汤圆正在一点点地打开自己的世界，苏桃桃没养过孩子，也只能一点点摸索，从一草一木，一叶一花开始。 半个小时候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科普几个小知识的时间就过去。 到了县城，苏桃桃片刻也没有耽误，直奔肉联厂而去。 找到陈四海说明来意，陈四海二话不说给她拿了一对猪耳朵两条猪尾巴和两只猪手。 陈四海不肯收钱，苏桃桃坚持给。 陈四海只好收起来：“我还以为你下个月才过来。” 苏桃桃也不隐瞒，把自己的计划大概给他说了一下，最后才道：“我也是临时起意，这些东西用来投石问路，成不成还不一定。” 陈四海听了以后她的计划大为震惊，他第一次见苏桃桃已经发现这位女同志不简单，没想到她脑子这么好使。 “是家里开销太大吗？”陈四海以为自己问得很委婉。 苏桃桃笑着道：“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孩子还小，我总得未雨绸缪。” 陈四海点头：“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我说，但凡我能帮上忙……” 苏桃桃打断他说：“陈大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事如果能成，后面还得麻烦你呢。” 陈四海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东西卖给谁都是卖，举手之劳而已。” 苏桃桃也不跟他客气，交代了下曹国华的近况，又带着东西背着小家伙马不停蹄赶去国营饭店。 小汤圆很乖，趴在妈妈的背上不哭不闹，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小脑袋里有自己的想法。 青莲县算是比较大的县城，一共有三家国营饭店，苏桃桃选的这家在城东的骑楼街上，黄砖灰瓦，骑楼式的三层砖木结构，骑楼街背后是喀斯特地貌的小石林，风景如画，前面两江交汇点，一边清澈见底，一边浑浊不堪，形成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大家如果只说国营饭店，一般就是默认这里。 彼时小县城国营饭店的规模可能还不如后世的苍蝇馆子大，大红招牌小门面，上下三层加起来才放了十张八张破破烂烂的木桌长椅，砖墙上用红油漆写满各种极具时代特色的语录，年代感十足。 三间国营饭店中，这间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环境都是最好的，但是人流却是最稀少，如果不是特别赶时间或者迫不得已，一般人都不会来这家吃饭，饭点的时候，经常是其他两家人满为患，这家门雀可罗，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无他，就是大厨的手艺太差。 即便如此，服务员的态度依旧散漫，大家都不来这里吃饭还能少干点活呢，听到苏桃桃来找大厨，还嗤了她一嘴，要不是她和背上的孩子穿着还算体面，服务员还以为她是从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最后苏桃桃用一把大白兔奶糖开路才见到传说的国营饭店大厨。 实在没想到这年头，大白兔奶糖也是硬通货。 “许大厨你好，能借一步说话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大厨疑惑地看着苏桃桃，实在想不出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许大厨长着一张刻板的苦瓜脸，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据说他退伍以前是炊事班的班长，打过鬼子立过大功，退伍后一直留在国营饭店工作，可能这也是他虽然做饭难吃却一直没有被顶下来的原因吧。 “我们这里不招工，短工长工临时工统统不招。” 苏桃桃笑着说：“许大厨，我不是来找工作的，我是来帮你挽救饭店的。” 许大厨上下扫了苏桃桃，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眼神里还带点“年纪轻轻就脑袋不好使”的同情。 许大厨拜拜手：“女同志从哪来回哪去吧，我正忙着呢，别耽误我功夫。” 苏桃桃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请许大厨给我个机会做一道菜，我做出来许大厨尝过合格以后我们再谈其他，如果许大厨觉得不合格，东西都留这里任凭许大厨处置，我只占用你们一个炉灶一个锅，配料我都自带了，除了调味料，不会动你其他东西。” 许大厨看着这些猪脚猪耳朵猪尾巴，眉头皱得更是厉害。 “这么多东西你只用一个锅？只做一道菜？” 苏桃桃点头：“是的。” 这年头国营饭店来来去去也只供应那几个菜式，反正好不好吃都有人来吃，只是别的大厨那里门庭若市，他这里门雀可罗，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 “那进来吧，可不能耽误我其他功夫。” 苏桃桃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这个面相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大厨还算好说话。 “谢谢许大厨，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你其他事。” …… 第21章 来信了 苏桃桃背着小汤圆干活多少有些不方便，放下来也不方便，毕竟厨房重地，危险还是有的。 许大厨看着粉雕玉琢小娃娃皱眉：“你带着他干活？” 苏桃桃担心许大厨赶人，只能说：“他很乖的，不会捣乱。” 许大厨板着脸：“不行，孩子是你捡来的吗？这里是厨房重地，又是火又是油，大家都端着热菜进进出出，万一烫着他呢？” 苏桃桃当然也知道不安全，想说把他送到陈四海家，让陈四海的娘帮忙带一会。 许大厨已经指着边上隔出来的小房间：“那是我的休息间，他如果乖的话，让他在里面玩一会，乖才可以，不乖你带着他一起走吧。” 苏桃桃连声感谢这位面冷心热的许大厨：“您放心，我儿子很乖的。” 苏桃桃把小汤圆从背上抱到前面来，还没说什么呢，小汤圆已经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点点头：“乖~~” 苏桃桃愣了下，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保证自己会乖。 苏桃桃的心又酸又软，何德何能才会拥有这样一个天使宝宝啊，她亲了亲孩子的脸蛋：“今天起来太早，小汤圆先去补一下觉，睡醒妈妈就忙完了。” 小汤圆又乖乖点头。 安顿好小汤圆，苏桃桃开始制作卤水。 她留了个心眼，出门前把所有用到的大料用一块纱布包好，做成了一个卤料包的样子，再带上一罐卤油，现在只需要加上适量的盐酱油黄酒味精等调味料，加上大葱姜片就可以开始制作卤水。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都有红烧肉这道菜，糖色是必备的，但是许大厨这里居然没有！ “许大厨，你们今天还没有炒糖色吗？” 许大厨皱眉，指了指边上比蚝油还浓稠的浆液：“那不是吗？” 苏桃桃万万没想到这碗又黏又黑的东西是糖色，用手指点了一些尝了尝，又苦又涩，简直比中药还难吃，难怪连红烧肉这种随便做做都好吃的菜都卖不出去。 苏桃桃委婉说：“我祖上出过御厨，有祖传炒糖色的秘方，味道和颜色可能比这个好一些，要不我来做一个？很快的，不会耽误你们很久，三四分钟就行。” 许大厨也是聪明人，听苏桃桃这么说哪有不明白的：“你是说我的红烧肉难吃是因为这个糖色？” 苏桃桃：“……”她可不敢乱说。 苏桃桃实话实说：“我没吃过您做的红烧肉，不知道什么味道，但是我们家炒出来的糖色不苦也不涩口，不知道对红烧肉有没有影响。” 糖色是小徒弟炒的，他听苏桃桃这么说，立刻板起脸：“你一个连厨师证都没有乡下妇女凭什么说我的糖色不行？你吃过红烧肉吗？你知道怎么做吗？” 苏桃桃可不想得罪人，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家的炒糖色和这个不一样，说不定我的更不行呢？” 听苏桃桃这么说，小徒弟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许大厨尝了点炒糖色，颜色还凑合，就是味道有点怪，他上战场的时候被炮火轰炸受过很严重的伤，之后五感失调，失去了大部分的味觉，能尝到一点咸淡，其他味道很难分辨，做菜也只能凭感觉，试菜的人又不敢说实话，自己做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从客流量来看，肯定是好吃不到哪里去。 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其实比谁都着急，但又不能说出来。 苏桃桃的到来更像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就按你的方法炒个糖色。”许大厨面无表情道。 小徒弟一惊：“师父？” 许大厨瞥了他一眼，眼神凌厉，都不用说话，小徒弟已经自动缩了回去。 “麻烦小师傅了。”苏桃桃走到锅前，小徒弟让出了位置，“请问有冰糖吗？” 小徒弟嗤了声：“一看就没进过厨房，谁炒糖色用冰糖啊，都用白糖。” 苏桃桃也不恼，笑着说：“没有冰糖的话，白糖也可以，不过冰糖的味道会更清一点。” 话音落，一罐冰糖放到了苏桃桃的跟前。 许大厨递过来的。 苏桃桃道了谢，取了两大块冰糖敲碎，约莫就是一个大勺子的量，和凉水一比一的比例一起下锅。 小徒弟又开始嗤笑：“居然下凉水……” 苏桃桃没理他，水开后调到中火大小，下一点食用油下去，等到锅中冒白泡的时候才开始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翻搅。 边搅动还边说：“我们家乡有一道叫反沙芋头的美食，这个时候关火下炸过的芋头，挂上霜糖炒出来就是反沙芋头。” 许大厨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郑重起来。 又过去一分多钟，锅里的糖色变成了麦芽糖一样的淡黄色，苏桃桃又说：“这个状态做拔丝最合适，拔丝地瓜就很好吃。” 苏桃桃搅动几下锅铲，勺起一点糖色看了下，立即把底下的火都去掉，只留下一点余温继续熬煮，又说：“这个时候不除火继续熬的话，一般会变苦。” 小徒弟抿着唇不说话，他平时就是用一个火候熬到想要的颜色为止，有时候是会过火，不过见许大厨一直没说什么，他也就随意熬了，反正不管熬出来是什么样，许大厨也照样用来做红烧肉。 这时候的糖色已经达到苏桃桃想要的颜色。 “请问开水在哪里？”苏桃桃问。 小徒弟问：“你要做什么？这不熬好了吗？还不盛起来？” 许大厨已经把热水瓶递过去。 苏桃桃道了谢，加了两勺开水下去。 小徒弟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半晌过后才说：“你果然不会做菜。” 苏桃桃没理他，把火加回去，调回中火，烧开以后又调成中小火：“再熬个四十秒就可以。” 苏桃桃说完心中开始默数，四十个数一到，立即把锅提起来放到一边没开火的炉灶上，才把这边的火全部除掉。 她找了个大碗把糖色盛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两大勺的量：“这样炒出来的糖色可以放很长时间不会坏，也不会发苦，许大厨你试试？” 许大厨都不用试，但看颜色和苏桃桃的制作过程就知道这碗糖色差不了。 他指了指让小徒弟试。 小徒弟稍微尝了点，果然清甜又不发苦，颜色还特别好看，他板着脸说：“差不多。” 许大厨不理他，随便抓了个服务员进来：“你尝尝这两碗，告诉我哪个味道更好。” 服务员硬着头皮尝了点小徒弟做那碗比酱油还黑的糖色，入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又涩又苦，吃不下去。” 许大厨把另外一碗递过去，服务员以为差不多，又硬着头皮尝了点，结果眼睛叮一亮：“这碗好，入口清甜，还有淡淡的焦糖香。” 许大厨摆摆手让她出去，看着小徒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徒弟涨红了脸反驳：“我平时那样熬你也没说什么啊……” 许大厨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要是味觉健全你还有机会留在这里跟我顶嘴吗？ 他指了指门口：“你走吧，明天不用来了。” 小徒弟愣了下：“师父，我，我明天放假吗？” 许大厨火气噌一下上来：“滚，以后都不用再来！” 小徒弟托了不少关系才能来这里当学徒，许大厨这么一说，他整个人都懵了：“不是师父，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许大厨冷眼看他：“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也不配当你师父，我以后不用来好不好？” 小徒弟慌了：“我错了师父，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他愤恨地指着苏桃桃，“是不是因为她？你是不是要收她做徒弟？师父她是来捣乱的！” 许大厨还没有说话，苏桃桃说：“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打算学厨，也不打算来这里工作。” 许大厨扫了眼其他人：“还愣着做什么？轰出去！” 二厨和砧板这才反应过来把小徒弟轰出去。 苏桃桃：“……” 许大厨不再说话，默默倒掉小徒弟，不，前小徒弟炒好的糖色，改用苏桃桃的糖色，开始做今天的红烧肉。 苏桃桃往冒咕嘟的卤水里加入适量的糖色，开始处理猪脚猪耳朵猪尾巴，这些东西从陈四海那里拿过来的时候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但是为了增加风味，苏桃桃还是找来一把稻草，把它们全部都放进稻草堆里烤，等到表皮泛黄才翻出来。 其他人虽然好奇苏桃桃的身份，但也没有当着许大厨的面问，行外看热闹，行内看门道，现在他们都已经默认苏桃桃是个“高手”，起码是一个厨艺比许大厨还高超的高手。 许大厨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什么也没有问。 稻草烤焦的猪皮自带一股非常特别的清香，苏桃桃洗干净也不切，一整个放进卤水里，她的工作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时间。 苏桃桃进去休息间看了下小汤圆，小朋友睡得很安稳，苏桃桃蹑手蹑脚出来。 许大厨忽然递过来一勺汤，苏桃桃不明所以然，抬头看他。 许大厨的脸色不大自然，硬邦邦道：“没了小徒弟，没人帮我试味道。” 苏桃桃懂了，沾了点汤汁尝了尝，实话实说：“多加一点黄酒，再多一点点盐巴应该会更好。” 许大厨自己不尝，照着苏桃桃说的，多加了半勺黄酒和一点盐巴。 许大厨又开始制作其他菜，每做一道菜，他都让苏桃桃尝下味道，再根据苏桃桃给出的意见做出调整。 等许大厨的菜品制作完成，苏桃桃的卤味也差不多卤好了。 她打开锅盖，让卤水再收浓稠一点，那样会更入味。 等汁水收得差不多，苏桃桃收掉火，让卤味自然降温，这个过程能让食材更好地吸收卤料的味道。 但是时间有限，苏桃桃先每样挑一点出来剪成小块递给许大厨：“这道的名字叫卤水拼盘，您尝尝，看能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浓油赤酱，气味诱人，稻草烤过的猪皮和卤水里的大料相得益彰，增添了几分野味，这个菜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还是软硬程度都恰到好处，猪蹄和猪尾巴用力一抿正好脱骨，又不会过分软烂，猪耳朵略带嚼劲，同一个锅里出来，却又有不同的风味，哪怕是许大厨这样味觉丧失了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吃得出这道卤水拼盘的美味。 “你们也尝尝吧，其实再放卤味里多放几个小时味道会更好，冬天放一晚更好。” 厨房里其他几个人早已经按捺不住，尝过后同样赞不绝口，朝苏桃桃竖起大拇指。 外面早到一点的客人都忍不住往厨房里探：“你们今天换了大厨吗？是不是要上新菜？好香啊！” “对对对，我刚才从门口就闻着味儿，是什么新菜？怎么那么香？” “我本来打算去解放路那边吃，但忍不住想尝尝新菜，服务员同志，今天的餐牌呢？到底有什么吃的呀？” …… 服务员板着脸：“有什么就吃什么，哪来那么多话？”她也想知道是什么新菜啊，这个味道她都闻了一上午，馋死个人。 可是许大厨不开口，她们也不好意思进后厨尝菜。 帮厨出来挂餐牌，卤水拼盘（限量）赫然在列，问清楚是新菜，不消一会便销售一空。 所有菜一道道出去，食客对今天的每一道菜都赞不绝口，尤其是卤味拼盘，好吃到舌头都想吞掉，连服务员想留一份带回家吃都没有，相信不出一会的功夫，整个青莲县城都知道第一国营饭店换了个很厉害的大厨。 “说说你的目的吧。”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同志，许大厨心服口服。 奇怪的是，她既不想留在国营饭店工作，连自己祖传的手艺都没有藏着掖着。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有一门好手艺不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偷学了去，苏桃桃不是，她不仅大大方方拿出来分享，指点其他菜式也是不留余力，许大厨是真想不通她的目的。 闲聊的时候，苏桃桃已经交代过自己的背景。 见许大厨这么问，她也直言不讳：“您也看到了，我的孩子还小，我并不打算留在县城工作，所以我不要求工作岗位，但是我需要钱来养育我的孩子。” 苏桃桃说着，指了指那锅卤水：“现在这个天气，这锅卤水可以重复使用三四天，只要每次用完后煮开放着不动，下班前再煮开一次放着不动，第二天烧开后根据食材多少加入适量清水就可以接着卤，而且味道会比第一天更加浓郁，第三天也是一样，接下来就必须更换卤水和卤油，以来卤水重复使用太久容易变质，二来也不是那个味道。” 后世的确有些地方宣称百年老卤，卤水一直重复使用，但是不是真实，具体要怎么保管卤水，苏桃桃不是很了解，反正她觉得还是不要放太久。 许大厨蹙眉，问道：“你是想卖卤料包和卤油？”这就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了吧？不合适吧？ 苏桃桃摇摇头：“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同志，违法犯罪的事情不会做，我是想申请作为你们饭店的顾问或者编外人员，外加承担部分采购工作。 我们大队的拖拉机逢圩日才来县城，就跟今天一样，我会用这一天把到下个圩日之前的所有工作安排好，所有用到的材料实报实销，您向单位申请给我开应得的报酬就可以。 卤水拼盘只是我投石问路的第一道菜，可以作为招牌菜一直保留，但再好吃的饭菜天天吃也会吃腻，以后每个月的第一个圩日我会提供一道新菜，并且提供食谱，除了卤水的食谱我暂时不能提供给您，其他的食谱我都会无条件提供，一年下来会有十几道新菜，之后您觉得哪道菜合适就卖哪一道，可以根据季节调整。 每一道菜的食材我都可以提供进货渠道，我不方便采购的时候由您的采购员跟进就行，明天卤水用到的材料我也一定打好了招呼，您只要去肉联厂找陈四海同志报我的名字，他就会提供食材。 最后为了保证双方的权益，我希望能签订一份劳务合同，前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您觉得合适，我们继续保持这种劳动关系，如果觉得不合适，三个月试用期合同一到，我们终止这种劳动关系。” 其实签三个月试用期合同苏桃桃是有私心的，她不知道傅征途具体回来的时间，反正就是这三到六个月之间，之后她肯定会随傅征途去基地，父亲的角色不可或缺，有条件的话，小汤圆最好在父亲身边长大，这是苏桃桃的原则。 许大厨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这个女同志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按照饭店目前的经营状况，他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就算上面不愿增加这个编外人员，挂他徒弟的名号再从他的工资里补贴一点，这事就能圆了。 “你来之前做过详细调查，连我们的老底都一清二楚了吧？”许大厨的语气其实已经接受了苏桃桃的条件。 苏桃桃抱着小汤圆，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除了听说过第一饭店的生意不太好以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大厨不再说什么：“你把今天用到材料列个清单出来报销，下个圩日准时过来。” 苏桃桃喜出望外：“您这是同意了？” 许大厨没有把话说得很死，只是说：“我还得请示上级领导，你下个圩日过来才能给你答复。” 苏桃桃连声道谢，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还说如果许大厨嫌麻烦不想做红烧肉的话，直接把五花肉放下去卤也别有一番风味，还可以加入鸡蛋，以后再改良一下卤水配方还可以卤各种下水等等。 听得大家都一愣一愣，又十分佩服。 吃过员工餐后，许大厨还给苏桃桃打包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咸鱼茄子，都是她提出改良意见后，食客赞不绝口的菜式，甚至在摆盘这件事上，她都提供了意见。 许大厨成为第一国营饭店总厨以来，从来没试过像今天这样有成就感，每一道菜式端出去食客都赞不绝口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总之他现在对苏桃桃是心服口服。 她不仅厨艺了得，还有一条金舌头，她吃过的菜式基本能讲出里面用到的配料和各种优缺点，比起前徒弟，她简直是宝藏一般的存在。 回到拖拉机停放处已经是快下午三点，小汤圆睡了满满一觉，已经不困，苏桃桃却已经累得很。 “小汤圆对不起啊，妈妈本来想带你四处逛逛，但实在走不动了，先歇会再说。” 小汤圆摇了摇头，趴好在妈妈怀里，奶声奶气说：“不逛~~” 苏桃桃正想亲亲小宝贝，一名邮差装扮的同志走了过来：“请问你是青莲公社的苏桃桃同志吗？” 苏桃桃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邮差递给她一封信：“有你的信，遇到你我就不要再跑一趟了。” 苏桃桃道了谢，接过信看到寄件人姓名的时候愣了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第22章 照相 傅征途的来信。 一个明面上“失踪”了两年多的便宜丈夫忽然出现是什么样的心情？ 即便是提前知道点剧情的苏桃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小汤圆对“信”这个东西特别好奇，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 小家伙的小手捏着信封想拿过来看：“麻麻~~” 苏桃桃松开手，想到小朋友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爸爸，甚至可能都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爸爸”这两个字，未免有些心酸。 是时候给小朋友科普一下“爸爸”这个家庭成员。 苏桃桃让他拿着信，先把他放到拖拉机上，自己也跟着上去。 小汤圆拿着信封左右翻了翻，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皱着小眉头还给苏桃桃。 “小汤圆这是信，爸爸的来信。” 小汤圆连小鼻子都皱起来：“粑~粑？” 爸爸这个角色在傅家是个缺失的角色，傅远航也是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还挺难科普。 “小汤圆记得小黑炭哥哥家的老根叔吗？” 小汤圆点点头。 “一般的家庭成员组合就是爸爸妈妈和孩子，然后就是爷爷奶奶叔叔姑姑等等，比如老根叔是小黑炭哥哥的爸爸，小黑炭哥哥管他叫爹，和爸爸是一个意思，小黑炭哥哥管老根婶叫做娘，和妈妈也是一个意思，然后小黑炭的奶奶就是老根叔的妈妈，小黑炭的爷爷就是老根叔的爸爸。” 苏桃桃顿了下，感觉自己说的有点绕，小朋友不一定能听懂，连什么叫做“家庭成员”可能都理解不了，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个词，小汤圆已经用力点了点头：“奶奶~~小蜀黍~~麻麻~~” 然后小汤圆的小短手拍着信封：“小汤圆~~粑粑~~信~~” 苏桃桃瞪大眼睛，她说得这么绕，连自己都需要捋一捋，小朋友居然听懂了？还举一反三知道奶奶是自己小叔叔的妈妈，来信的人是自己的爸爸？ 苏桃桃抱着小汤圆的手臂上下左右看了看：“小汤圆你真是一个两岁的小朋友？”该不会和她一样穿了，是个披着小朋友外表的老灵魂吧。 小汤圆眨巴眼，清澈明亮的眸宛若山涧的清泉，心想小朋友都已经长那么好看了，还这么聪明，让你以后的同学怎么活呀？ “小汤圆说得对，奶奶就是小叔叔的妈妈，可是小叔叔的爸爸，也就是小汤圆的爷爷，为了祖国牺牲，成为了一名英雄。 但是小汤圆的爸爸不一样，他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去一个比较神秘的地方，一直抽不出时间回来看小汤圆，”苏桃桃扬了扬手中的信，“现在他来信啦，相信小汤圆很快就能见到爸爸。” 其实傅征途根本就不知道小汤圆的存在，婚后没多久他就出任务，之后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直到今天才收到他的第一封信，根本都没有机会告诉他小汤圆的存在。 苏桃桃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拆信，按照她的习惯，拆了信会当着孩子的面念，到时候一个字都没小汤圆，他该多伤心呀？ 苏桃桃把信收起来，捶了捶腿：“小汤圆，妈妈带你去照张相给爸爸寄过去好不好呀？爸爸还没见过小汤圆呢，我们让爸爸看看小汤圆帅帅的样子。” 其实上回来县城应该和周铃兰傅远航他们一起拍个全家福，现在让周铃兰专门跑一趟她肯定不肯，只能先拍她和小汤圆给傅征途寄过去，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小汤圆没照过相，也不知道什么是“帅帅的样子”，不过妈妈这样说应该是好事，一口就答应了。 距离五点的回程集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苏桃桃顾不得累，抓紧时间带小汤圆去照相馆。 这年头的照相馆也是国营单位，掌握拍照技术也是一个铁饭碗，彩照还没开始普及，随处可见都是黑白照片，照相馆的设备也十分简陋，一块灰扑扑的背景布，一家老式相机，几张椅子，已经是全部的布景。 七十年代正好流行“小小照片”，一寸不到的大小，价格便宜，非常受欢迎，但苏桃桃不打算拍这种。 照相馆也在双江口骑楼街上，环境和第一国营饭店差不多，苏桃桃打算“拍外景”。 问清楚价格和注意事项，苏桃桃又说：“师傅，我能在外面拍吗？我想连外面的风景一起拍下来。” 这个两江荟萃的景观实在是得天独厚，这年后不比后世，一部手机随走随拍，能留下珍贵回忆的机会不多，所以苏桃桃想着顺便把风景拍下来。 摄影师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要连外面的风景一起拍，想了下点了点头：“可以的，但是成像效果我不保证，有可能会过分曝光。” 苏桃桃笑着说：“没关系，我多拍几张就行。” 摄影师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照片的价格，不过看他们的穿着不赖，应该也不缺这几块钱，但还是说清楚：“六寸的照片，全身照五毛一张，半身照四毛，五寸的少一毛，两寸的一毛一张，你要先说好要求。” 苏桃桃点头：“都拍六寸的全身照，我抱着孩子拍两张，孩子单独的拍一张，我单独拍一张，一共拍四张。” 这年头很少有人舍得这样花钱，摄像师认真看了下苏桃桃：“里面有卫生间，去洗把脸吧。” 苏桃桃差点忘了自己的“易容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桃桃自然也不例外。 苏桃桃把自己和小汤圆都洗得干干净净从里面出来，摄影师看到时整个人愣在原地，这女同志长这么好看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怎么说呢，就好像一颗蒙尘已久的珍珠忽然洗去上面的灰尘，突然变成光彩夺目了起来。 尤其是那双清凌凌的眸，眼尾角微微上挑，稍微弯一弯唇角就能夺魂摄魄，从事摄影行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靓丽的女同志。 等他摆好角度，苏桃桃那边已经摆好了姿势，第一张她右手抱着小汤圆，让小汤圆把右手举高弯在头顶上，她自己则歪头偏向他，左手举高弯下来，和小汤圆组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心形。 “乖崽，等下摄影师叔叔喊一二三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念茄子好不好呀？” 小汤圆第一次拍照，对一切都十分好奇，他一直盯着摄影师手里那个乌漆嘛黑的机器看，听到苏桃桃这样说，才拉回注意力。 摄影师本来还想指点苏桃桃摆动作，没想到她自创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动作，他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捕捉到一个不错的状态，数下一二三。 苏桃桃那边带着小汤圆喊：“茄子/几！” 镜头便定格了这对母子最美的微笑。 母子俩把手放下，苏桃桃比了个ok的动作，摄影师再数一二三，小汤圆都不用苏桃桃带着，自己就接着喊“茄子”。 苏桃桃却在摄影师喊到“三”时候，突然偏头去亲小汤圆的脸蛋。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摄影师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真是他拍过最出其不意的照片，这对母子怎么看都不是第一次拍照，像是为镜头而生的一样。 接下来的单人照更能证明这一点。 苏桃桃随意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已然倾国倾城。 小汤圆那么酷的小朋友，每次听到一二三的口号都会自动“茄子”，笑得连路边的小野菊都自叹弗如。 凭借多年的摄影经验，摄影师都不用看成片就知道这组照片拍得有惊艳。 “我能不能多晒一组照片放到橱窗里展示？”他问。 苏桃桃摇头：“不好意思，最好不要。” “我免你两张照片的钱，或者免费多晒一组给你。”摄影师还想争取一下。 倒不是为了引流，县城只有这家照相馆，谁都只能来这里照相，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优秀的摄影作品。 苏桃桃那边已经掏了钱：“真的不好意思，不可以，我们还要赶路，麻烦你了。” 摄影师惋惜，倒没有继续强人所难。 趁着他写收据的空隙，苏桃桃又借用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又是变回刚进来时灰头灰脑的样子。 摄影师震惊，指了指她的脸：“你故意的？” 苏桃桃轻笑：“免得招惹是非。” 摄影师这才明白她为何不愿意展示照片：“我明白了，你是个好同志，这卷正好拍完，我抓紧时间冲洗，你下个圩日来取。” 苏桃桃道了谢，时间已经四点半，她赶紧抱着小汤圆赶去集合点。 又是赶忙赶急的一天，直到回到家里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全家人都睡着了，她还想着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躺了好一会才一骨碌坐起来：便宜老公的来信还没有看呢！ …… 第23章 傅征途风评被害 苏桃桃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傅征途的来信。 本以为两年多没见，即便不是洋洋洒洒写他个大几页纸，起码也得有个千八百字的小作文诉下衷肠，聊聊近况，给个解释什么的。 结果只有四个字：不日即回。 苏桃桃的桃花眸瞪得比铜铃都大，这么薄薄的一张信纸她翻来覆去地看，又是捏又是对准煤油灯照，还差点放到火上去烤，甚至想滴个蜡烛或者放到水里泡一泡看是不是有什么密语得用到“火显”“水显”“蜡显”之类才能看到字。 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四个字！ 苏桃桃气笑了，随手把信扔床上，这莫不是个通知吧？！ 特么她那么抠门的人给家里拍个电报还发了七个字呢，他的字又不按个算钱，一个失踪了两年多的老公、儿子、父亲、哥哥……集那多重身份于一身的男人，居然只给每个人分一个字，连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苏桃桃觉得自己今天带小汤圆去拍照简直像个笑话，连回信的欲望都没有，兴许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家人。 是了，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失踪那么长时间不出现。 苏桃桃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公那一点点微弱的热情和小小的期待已经尽数扼杀在这四个字里。 她捶几下枕头，更想捶自己。 想什么呢？这是个相个亲见个面就能结婚，有的甚至可能结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时代，就这样时代背景下的婚姻能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苏桃桃以为自己会气得睡不着，没想到翻两下就稀里糊涂睡着了，入睡前迷迷糊糊间想的是，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她一个天使宝宝，怎么可能还舍得给她一个二十四孝的老公，瞎几巴过吧。 之后一整个晚上苏桃桃都在做梦，正确来说是做噩梦，她梦见冷清绝爱的傅征途拿着把四十米的长刀面无表情地追着她砍，他一直追，她一直跑…… 跑到“咯咯咯”的鸡鸣声响起，苏桃桃才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桃桃第一时间看向被她扔到一旁的信，气鼓鼓地拿起来扔到地上，嘀嘀咕咕：“王八蛋傅征途，你就不配拥有我这样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仙女和小汤圆这样的天使乖宝！” 然而收拾好自己，她还是回到房间拿起那封信走去厨房。 苏桃桃知道周铃兰和傅远航有多想知道傅征途平安。 她做噩梦睡过头，这个时间，小汤圆正乖巧地吃着鸡蛋羹，傅远航已经做好了羊奶茶，周铃兰正好把刚出锅的烙饼端过来。 周铃兰见到苏桃桃，一脸慈爱笑着说：“桃桃昨天累坏了吧？怎么不多睡会？” 苏桃桃神色有些复杂，等大家都坐好，还没开始吃东西，确保不会在餐桌上出现喷奶茶呛着噎着这些危险行为，才把傅征途的信拿出来放到桌上，平静道：“妈，昨天征途来信了。” 周铃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桃桃，你说什么？” 傅远航也是一脸紧张看着她。 只有“知情人士”小汤圆晃荡着小短腿，从蛋羹碗里抬起头一脸淡定说：“粑粑~~信~~” 周铃兰颤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信封：“征途来信了？真的吗？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傅远航赶紧凑过去。 苏桃桃忽然很想知道这对母子看到“不日即回”四个大字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然而，看完了以后—— “感谢老天保佑，是征途，是征途的字……” 傅远航难得地笑得很开怀，拿着那四个字重重复复看了又看，不停重复：“是大哥，是大哥的字，是大哥的字……” 苏桃桃：“……” 两位家属，只看字迹不看内容是你们傅家的什么看信独门秘方吗？你们看内容啊！确认字迹干什么？？！！ 周铃兰拉着苏桃桃的手，眼角闪着泪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桃桃和小汤圆是有福之人，征途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只有她的丈夫永远留在了边疆。 苏桃桃总算明白了，这应该是傅征途一贯的写信习惯，他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傅征途把信写成电报的风格。 只有她这个“外人”实在不适应，到底问了句：“不日是什么时候？”大哥你好歹说个具体日期啊？那么大的空白地你不写，打什么哑谜？ 周铃兰收了信，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解释说：“征途工作性质特殊，试过有一回车票都已经买好了，结果临时出了纰漏组织需要他多留几天，没有按时回来把我们急得不行，以为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白白担心好几天，从那以后，他一般不会把时间说得太具体。” 周铃兰又看了看邮戳上的时间，摸着孙子的头顶说：“快则两周，慢则一个月，我们小汤圆就能见到爸爸了，开心吗？” 苏桃桃昨天已经给他科普过“爸爸”这个家庭成员，小汤圆皱着小鼻子想了好一会，结果摇了摇头：“不~~黑炭炭~~打~~” 傅远航噗呲一笑，大哥马上要回来，他今天的心情自然特别好，话也多了起来：“不是所有爸爸都会打人的，树根叔打小黑炭是因为他淘气，我们小汤圆这么乖，你爸爸一定不舍得打你。” 傅远航跟小汤圆说完又对苏桃桃解释说：“小汤圆经常看见树根叔拿藤条追着小黑炭打，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 苏桃桃心想，小汤圆的便宜爹人狠话不多，指定是个严父，打小汤圆也不是不可能的。 “傅征途要是敢打小汤圆，我一定跟他拼命！” 傅远航皱眉：“怎么可能？我哥很好的，他才不会打人。” 远在基地的傅征途并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莫名打了个喷嚏，他忙到脚不沾地，为了赶最后进度连喝水上厕所都争分夺秒跟打仗似的，别说沾床，就是沾地都能睡着，百忙之中只来得及写下几个字，长话短说也是他一贯的风格，万万没想到给苏桃桃留了个这么差的印象。 周铃兰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小汤圆欲言又止。 等傅远航带着小汤圆去上课，她特意留到最后，出门前偷偷跟苏桃桃说：“桃桃，征途还不知道有小汤圆，你赶紧给他回封信告诉他一声。” 苏桃桃撇撇嘴，心想他不配！ 但还是点了点头：“下个圩日去县城给他回信，我还跟小汤圆拍了照片，到时候给他寄过去，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周铃兰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苏桃桃咬牙，岂止，连回信内容她都想好了，等着瞧吧，包君满意！ 第24章 长达三个字的回信 青莲县的圩日是258，也就是逢日期里带有258的日子都是圩日，是以，几天后，苏桃桃又去了趟县城。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带上小汤圆。 正确来说是小汤圆不愿意跟着她去，小家伙实在聪明，可能知道自己会影响妈妈工作，也可能是觉得县城不好玩，所以早上苏桃桃征求他意见的时候，这一次他果断选择了跟小叔叔去学校。 苏桃桃养崽很民主，自然不会干涉她的选择。 许大厨那边盼星星盼月亮，大门口厨房来回跑了好几趟，生怕苏桃桃反悔不来似的。 他第n次跑到门口等人，总算看到那道靓丽的倩影：“苏同志，总算把你盼来了，快快快，厨房的卤水出了问题。” 这会才早上七点多，小骑楼外面居然里三层外三层排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苏桃桃问。 许大厨上扬的唇角想压都压不住：“还不是咱们的卤味太好吃，而且每天限量供应，这些个退休的大爷大妈担心买不到，一大早跑来排队。” 苏桃桃眼角抽了抽：“也不必那么早吧？卤味午市供应，起码得十一点多才开卖，这才几点？” 说起这个，许大厨的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谁说不是呢，第一天的口碑太好，第二天十一点不到就有人来排队，愣是有一半人买不到，第三天提前到九点多，还是有一半人买不到，今天是第四天，七点不到就有人来排队了。” 许大厨说话时候嘴角一直上扬着。 他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以前请他们来吃饭都要推三推四，有的还问能不能去二饭店请客。 许大厨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现在风水轮流转，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托他留卤味的亲戚都快踏破他家门槛了。 他老许是什么人？是那些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吗？我那么正直的厨师会给人开后门吗？不会！想买卤味，可以，到饭店排队去吧。 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简直没法形容。 苏桃桃倒没觉得多意外，新茅坑还香三天呢，不管哪个时代的人都图新鲜感，等大家都吃过一轮之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盛况。 苏桃桃把这个观点对许大厨说了，最后补充道：“这也是我每个月出一道新菜的原因，卤味的风头能维持一个月就不错，慢慢变回一道常规的招牌菜，我们再推出其他新菜，就会一直有回头客。” 许大厨上战场，见过真枪实弹，几十年浮沉，更见过人情冷暖，更见过各路魑魅魍魉，唯独苏桃桃这样年纪拥有这样见识的女同志，他头一回见。 许大厨叹了句：“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样的闺女。” 苏桃桃笑而不答。 心想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都养不出我这样的闺女，但是未来的二十一世纪随处可见。 原来作为的卤水没有完全烧开便除了火，今天一早都已经变馊了。 苏桃桃再一次强调：“这种天气下班前必须确彻底烧开，彻底杀菌才不容易变质，这一锅今天也该换了没关系，下次最好不要了。” 二厨耷拉着脑袋认错，保证没有下次，苏桃桃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苏桃桃准备好今天的卤水，许大厨领着她来到休息室，给了她两份合同。 “看了没问题就签了吧，这已经是我为了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苏桃桃接过去一看，职务是顾问，月薪四十。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上足一个月班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要是别人知道苏桃桃一个月只需要来十天左右，不，正确来说是上十个上午的班，就能拿到四十块的工资，所有员工福利，包括各种票证都和正式员工一样，不知道得多少人眼红。 她知道这确实是许大厨给她争取到的最好的福利。 苏桃桃二话不说在上面签了字递给许大厨：“谢谢您许大厨，你放心，不管我上几个月的班，都一定给饭店准备好十二道菜谱。” 小汤圆的便宜爹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接他们，苏桃桃也不确定自己能在饭店上多久的班。 所以合同里有一条是苏桃桃为了保证饭店的权益加上去的，那就是如果三个月内她主动离职，会把卤水的配方无条件赠与许大厨，另外再赠送十二道菜谱。 这也是领导班子试过卤水拼盘后肯留下苏桃桃的原因之一，许大厨的原话说，买一道这个级别的菜谱都不止一年的工资了。 许大厨没说的是，原本饭店这边最多给苏桃桃开二十块的工资，毕竟她才上十天班左右，还不受管束，许大厨好说好歹，立下一个月内营业额最少往上翻两番的军令状，给她多争取了十块钱和所有的员工福利，另外的十块是从他的工资里补贴过去的，他每个月自愿少领十块，从他的工资里挪十块给苏桃桃，所以才有了这个四十块的“巨额”工资。 苏桃桃处理完饭店这边的事情，又帮许大厨试了菜，吃过员工餐才赶去照相馆。 照片已经洗出来，摄影师不止洗了一套，自掏腰包洗了两套，到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欣赏一下，爱不释手。 见到苏桃桃拿着单子过来，他笑盈盈迎上去：“苏同志啊，你们母子简直是为镜头而生的，我执相机几十年来，从未见过你们这么会拍照的母子。” 苏桃桃拿起照片看，亦是十分满意。 她心里其实有数，只要不是不小心闭了眼，拍出来的效果一般都不会太差，毕竟她和小汤圆的颜值都在线。 “我多洗了一套留作纪念，希望你不要介意，”摄影师担心苏桃桃以为他有别的想法，赶紧把他的私人珍藏的相册拿出来，“请你不要误会，我一直都有收藏照片的爱好，遇到好的作品就想留下来做个纪念，毕竟可遇不可求，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套你可以收回去，免费送给你，当我没说过。” 摄影师为人坦荡，底片在他手里，他如果不说出来，偷偷多洗一套收藏苏桃桃根本都不知道，可他没有这么做，还挑战人性，正常人的思维都不会同意，顺便免费拿走照片，毕竟免费多得了一套照片这种好事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苏桃桃都不知道这个摄影师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艺术家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大一样吧。 好吧，她也不是个正常人。 因为她的选择是——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最好不要给别人看了。” 摄影师喜出望外：“你放心，我有职业道德，不会给其他人，纯粹就是个人珍藏。” 苏桃桃从他翻开那一页私人珍藏里居然看到了一张和小汤圆眉眼有点相似的照片，那是一张一寸大小的泛黄证件照，照片中的男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眉羽间有股修仙未遂，暂时落入凡间渡劫的气韵，只一眼，苏桃桃居然有种“小汤圆十来岁的时候大概也长那个样子”的荒诞念头闪过。 不过她刚刚才说过不能泄露她的隐私，现在又想看人家的珍藏或者打探其他照片的私隐显得很打脸，就没有多问。 几张照片苏桃桃都很满意，于是留下底片，让摄影师多冲洗两套，才带着照片去邮局给傅征途写信。 她倒没有真的不给傅征途寄照片那么小鸡肚肠，反而是非常豪气地一下子把四张照片都放进了信封。 至于回信，苏桃桃冷笑了下，不是比人狠话不多么，谁还不会呢。 于是乎，几天后，远在基地忙到冒烟傅征途收到了来自家中娇妻的一封长达三个字的回信—— 我儿子 连标点符号都欠奉。 正在喝水的傅征途被水呛着，看看照片，看看那三个字，咳到连肺都差点从喉咙飞出去。 更吃惊的是与他共事多年的同事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冰封三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容傅工如此激动？ 待傅征途缓过来，那张女娲娘娘炫技之作的俊脸从红变青，再从青变得比锅底还黑上三分。 但傅征途觉得自己的头顶比春天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还绿！ 他离家不过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他的好妻子居然和别的男人连儿子都生了？ …… ps：苏桃桃：这下误会大了！ 第25章 高智商人类的家书 苏桃桃自然不知道自己这枝红杏在便宜老公那里已经出过墙。 她其实就是想跟便宜老公比比谁更惜字如金，但凡小汤圆的照片被基地任何一个同事看一眼，肯定都会说一句“傅工你儿子长得跟你真像啊，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奈何傅工一向生人勿近，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母蚂蚁看到他都想绕道走，况且是人？ 傅征途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同志，越看越觉得陌生得紧，倒不是愤怒，两年多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况且他音讯全无，不能全怪她，也不知道她说的事亲儿子还是干儿子，得尽快回趟家了解清楚情况才行。 可惜事与愿违，傅工都已经买好回家的车票，结果大领导临时让他去首都参加一个研讨会，没办法，对方是外宾，既要求专业知识足够过硬，又要求懂外语，职务还不能太低，最最重要的是，还要相貌堂堂不能给国家丢脸，院长拿到这个红头文件的时候都气笑了，心想你干脆直接给傅征途下请柬得了，整个基地符合这些苛刻要求还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傅工还有谁？ 于是忙到头顶冒烟以为终于有时间回趟老家的傅工又被临时改车火车票去了首都，人都进站台了，他忽然叫住助手，拿出笔写了几个字，让他给自己家里回过去。 助手看着傅工塞给他的“家书”，多少有点怀疑人生，傅工是为了防偷窥特意加了密吗？为什么这上面的每个汉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起来好像跟家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莫非这是傅工和他家属之间的默契？还是高智商人类都是这样通信的，所以他们废话连篇的凡人才看不懂？ 不管怎么说，一周后，这封高智商人类的回信飘到苏桃桃的手上。 苏桃桃看到寄件人的名字十分疑惑，不是“不日”就回来了吗，还写几个字浪费一张邮票干嘛？难道是看到可爱的小汤圆忍不住想提前问问情况？ 苏桃桃再一次满怀期待打开信封。 然后再一次目瞪口呆。 傅工这封摩斯密码式的回信只有两个字：“待定”。 同样无称谓无落款无标点符号，只有“待定”两个字！！ 可是苏桃桃居然看懂了他是指归家时间从“不日”改为“待定”的意思！ 苏桃桃气笑了，真想当场给便宜老公回个“滚”字，输了输了，论人狠话不多还得是傅工啊。 这封“信”苏桃桃甚至都懒得跟周铃兰他们说，反正知道他平安就行，“不日”和“待定”也没差。 傅征途音讯全无的时候苏桃桃或许还有一些彷徨，毕竟她穿越过来没有按原主的想法走，没有回城，更没有跟什么小竹马再续前缘，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蝴蝶效应，令到后面的剧情发生变化，对于傅征途时候回来也没有那么笃定。 现在得知傅征途平安，自己也有了稳定收入以后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怵。 即便没有傅征途，她一个人也能把小汤圆养大，等过几年恢复高考，再把自己和傅远航供上大学，只不过得辛苦一点，日子过得节俭一点罢了。 傅征途的来信也算是一石掀起千层浪，但也只是一瞬，之后的日子又恢复原来的平静，除了出门遇上八卦的社员会被多口问一句“你们家征途来信是不是？是不是快回来了啊？”“好日子要来咯”之外，一切按部就班，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苏桃桃现在多少有点听不得这个“信”字。 一直到了月底，周铃兰见大儿子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才开始有些焦虑，她偷偷跟傅远航说：“不知道你哥哥是不是又临时被指派了什么任务，可别一指派又是两年多，再来一回，桃桃指定不等他了。” 傅远航也说不好，他只知道他哥是搞科研工作，工作内容需要全封闭式高度保密，具体是做什么有没有危险他和他娘都不知道，嫂子进门之前几个月不见人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正好这一次最久而已。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上簇新的解放鞋，又摸摸身上的绿军装，他本来不舍得穿，是嫂子说衣服和鞋子穿的次数越多价值越大，放到穿不下还没坏才是最大的浪费，所以他是全班唯一一个不年不节却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穿的人。 “娘，咱们现在不是知道大哥的新地址吗？咱们瞒着嫂子给大哥写封信好不好？告诉他嫂子和小汤圆有多好，让他一定要尽早回来。” 他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嫂子，希望嫂子永远是他的家人。 周铃兰想了想，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上回桃桃回信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写的，平时报了平安都很快会回来，我没想到这次他这么久不回来。”这个儿子是给国家养的，和他爹一样，都是傅家的荣耀，周铃兰没有怨言，可现在都当爹的人了，总不能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整天不着家啊。 周铃兰是真的愁：“你的字好看，我来说，你来写。” 今天圩日，苏桃桃正好去了县城还没回来，母子俩抓紧时间给大儿子/大哥写信。 写完以后，傅远航还抓着小侄子的手鬼画符似的写了句“爸爸我是你儿子小汤圆，你快快回家”，然后还郑重其事地让小家伙摁了个手印，算他的一份。 小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只觉得摁手印很好玩，怎么也不肯洗掉手上的印泥，要往自己衣服上摁，幸好周铃兰眼明手快阻止了他。 吃过晚饭，苏桃桃为了提高小朋友的表达能力，循例问小汤圆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跟妈妈分享。 小汤圆歪着脑袋想了想，举起自己洗得不算干净的手：“粑粑~~信信~~泥泥~~” 周铃兰和傅远航对视一眼，坏了，居然忘了让小汤圆保守秘密！ 第26章 你成功得罪我了 苏桃桃是真听不得“信”这个字，一听到这个字就想到小汤圆的便宜爹。 “小汤圆是想问妈妈今天去县城有没有收到爸爸的来信吗？” 小汤圆摇头，小爪子举高高：“给~~粑粑~~信~~” 苏桃桃抓起小家伙的小爪子瞧了瞧，还拉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什么呀？”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泥泥~~” 周铃兰和傅远航知道瞒不住了，对视一眼，决定实话实说。 “桃桃，我今天让远航给他大哥写了封信，让他给个准话，看看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桃桃愣了下，放开小家伙的手转身回了房间。 周铃兰和傅远航对视一眼，什么意思，这是生气？ 不消一会，苏桃桃拿了信出来，直接摊在他们跟前：“不用问了，这是月中的时候收到的，人家说了归期待定。” 周铃兰拿起来看了眼，确定是大儿子的字迹，又看看苏桃桃的脸色，难得地板起了脸：“桃桃别生气，他这次回来妈一定说他，人不回来，连字都不肯多写两个，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傅远航看着那两个字也想替大哥辩驳两句，可是说什么呢？说大哥一惯惜字如金长话短说？还是说大哥忙到只能抽几秒钟出来写两个字？不管哪个理由都不成立，最后他捏了捏衣角，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这么长时间，苏桃桃早就不气了，气什么呢？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两个人能说什么？更何况他们之间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何必强人所难。 “没事的妈，信也不用寄了，等他回来再说吧。”苏桃桃想说的事寄了也没用，最定就是多收到一封几个字的回信，她气的是他明明知道小汤圆的存在都不肯多问一句，替小汤圆气得慌。 苏桃桃说完又去逗小汤圆说话，别人不稀罕小汤圆，她加倍疼。 周铃兰和傅远航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 村里人见苏桃桃每个圩日都去县里，好奇到不行，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阿牛叔都好奇到不行。 关键她每次从县城回来家里一准发出馋哭隔壁小孩的香气。 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年头，人人杂粮青菜窝窝头，一个月都难得见一次荤腥，你老傅家倒好，隔三差五吃肉，别的不说，小汤圆肉眼可见的速度胖的那一圈就是最好的证据。 于是乎，就有人向大队长，也就是傅征途的大伯举报，说苏桃桃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每个圩日都去县里割肉吃，家里人人都穿新衣服，生活作风奢靡。 傅大伯来到苏桃桃家了解情况的时候，她还在老乡家里收干货。 上个圩日她给饭店提供的第一道菜谱就是笋干焖猪头骨。 苏桃桃是有私心的，青莲公社顾名思义盛产跟“莲”字有关的农产品，比如莲子和莲藕，但是这两样东西的季节性很强，只有秋天的时候才有，至于刚过去的春天，自然是家家户户刚刚晒起来的新鲜春笋了。 所谓靠山吃山，第一大队独属另外一个的特产就是这漫山遍野的竹子和竹笋，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大片。 “好婆，这么多够了，这一次采购的量不大，其他的留着下次再说。” 好婆颇为遗憾，这地主菜太费油，虽然附近几个大队的社员每年都会晒一些，但其实自己吃不上几次，没想到这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居然会有人来收购。 “苏知青，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好婆问她。 苏桃桃看了眼边上的小姑娘，笑着说：“我细胳膊细腿的，下地也赚不到几个公分，但我好歹是个高中生，看到国营饭店招人就去试下，就这样找到咯。” 苏桃桃的名声太差，尽管最近好了一些，但是她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的形象还是深入民心，好婆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担心她收来拿去黑市买卖，到时候被抓了连累她，直到苏桃桃拿出采购证明才知道原来她是帮着国营饭店做采购。 好婆的孙女小梅子才九岁，上小学二年级，认识的字不算多，勉强还是能看懂采购证明。 好婆才放心把笋干卖给她。 苏桃桃家里的笋干只剩下一点自己吃的，不然也不需要对外采购，她事先问周铃兰，队里还是有好几户人家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虽然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但像好婆这样一个人抚养孙女的家庭相对还是更困难一些，苏桃桃优先向这些家庭采购。 苏桃桃把口袋里剩下的几颗糖全部都给了小梅子，顺便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学习，知识一定可以改变命运，才笑眯眯扛着两袋笋干里去。 好婆昏花的老眼盯着苏桃桃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摸摸孙女的头说：“读书还是有用的，苏知青这样好吃懒做的人，因为读书认字，也能找个这么好的工作。” 小梅子点点头，把一个糖剥了糖纸塞进好婆的嘴巴里：“奶奶，苏知青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给你买更多的糖吃。” 好婆从嘴里甜到心里，又摸了摸孙女的头，笑着说：“你吃，奶奶不爱吃糖。” 队里人都说小梅子是小丫头片子，不明白她家里都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坚持送小梅子去上学，让她下地赚几年公分然后嫁人赚点彩礼不就好了吗？读再多的书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 好婆今天见了苏桃桃，更加坚定了起码供孙女读到高中毕业的想法，儿子留下的那些钱应该也足够了。 苏桃桃背着笋干到家，傅远航和小汤圆都在，应该是刚放学回来不久，她意外地发现傅大伯居然在她家里，她放下麻袋，问盯着他麻袋的傅大伯：“大伯是来找我的？” 找周铃兰的话，不应该这个时间来。 傅大伯的视线这才从她手里的麻袋转移到她身上：“看来举报的人没举报错，你真的在搞投机倒把？” 苏桃桃眨巴眼，什么意思？她被举报了？谁吃饱撑着没事干啊？ 傅远航一听，第一时间站起来替苏桃桃解释：“大伯你别听别人乱说，没有的事，我嫂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傅远航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傅大伯的视线又转移到他身上去，指着他的衣服和鞋子问：“没有的事？那你告诉我，你一向穿得跟个乞丐似的，你身上的新衣服和新鞋子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傅大伯那句“你一向穿得跟个乞丐似的”到底刺痛了少年的自尊心，傅远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桃桃半眯眼，很好，傅大伯是吧，你成功得罪我了！ 第27章 道歉！ 苏桃桃把傅远航拉到身后去，护在他前面。 “傅队长好大的官威啊，耍威风耍到我们家里来了是吧？艰苦朴素到了你嘴里居然成了乞丐？” 苏桃桃捏着小下巴慢悠悠地围着傅大伯转了一圈。 “也是，傅队长可是我们队里最大的官啊，你穿好衣服好鞋子就天经地义，我们穿好点吃好点就是违法犯罪了是吧？无凭无据也敢污蔑我投机倒把，那你呢？大队长一个月的补贴才几块钱，够买你这一身衣服还是够你抽几包红双喜？你是贪污受贿得来的吗？” 污蔑人谁还不会似的。 傅大伯的脸气得比大门上贴着的关二哥还红三分，他一拍扶手：“放肆！我们老傅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目无尊长胡乱攀咬，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扭去公安局！” 傅大伯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小肉团从苏桃桃的身后冲过来，对着傅大伯的腿使出吃奶的劲踢了一脚，昂着小脸，两只小肉手奶凶奶凶地捶他：“坏人~~不许骂麻麻~~你走~~” 苏桃桃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傅远航已经紧随其后，迅速把小汤圆抱在怀里退后几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愤怒地瞪傅大伯。 本来已经准备好叉腰战斗的苏桃桃忽然就不气了，“噗呲”一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柔声道：“小汤圆说的对，有的人是真的坏，我们日子艰难的时候人家威风凛凛的大队长从不登门，还生怕我们上门打秋风，日子好过一点吧，人家又开始眼红，恨不得我们倒霉，你说人怎么能这么坏呢？我们小汤圆长大了可千万不能成为这种坏人。” 苏桃桃话落刚落，周铃兰正好下工回来，不知道听去了多少，见小儿子眼红红，连小汤圆都气鼓鼓，脸色更是不好看：“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大伯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大伯自从当上这个大队长以后，那个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被人指着鼻子骂这种事别说小辈平辈了，就是长辈都没试过，今天不但被小辈连消带打明嘲暗讽指着鼻子骂，还被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孙辈给打了，他面子里子一点都不剩，见不中用的弟媳回来，那火气一个劲往她身上撒： “你看看你，你软弱可欺，你娶的好儿媳，你养的好孙子，一个敢投机倒把，一个敢敢对长辈动手，现在敢骑到我头上来拉屎，指不定哪天就敢作奸犯科，敢给征途带绿帽子，我劝你还是早日把人休回娘家，免得以后给祖宗丢脸！” 苏桃桃直接气笑了，直接把周铃兰往自己身后拉：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倚老卖老跑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反过来怪我们软弱可欺？老傅家祖宗十八代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我还丢个屁啊？ 说我投机倒把是吧，证据呢？说我给傅征途戴绿帽子是吧，证据呢？我现在实名举报你贪污受贿，现在马上去公社，找书记、找公安评评理，我现在把话撂这，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今天我就让你这个大队长做到头！” 傅大伯自然是没有证据，他都是道听途说话赶话，再加上自己的推测，手里压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苏桃桃理直气壮的态度和胡搅蛮缠的指控像是一盆冷水往他身上泼，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他做大队长这些年做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有数，万一苏桃桃继续胡搅蛮缠倒打一耙足够他吃一壶。 他把举报信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这是举报信，你每个圩日都去县城，每次去完回来都大包小包还炖肉吃，这些邻居都可以作证，没冤枉你吧？ 你们全家只有征途娘一个人上工，赚得了几个工分？你们身上这些衣服鞋子又是怎么来的？人家自然认为你在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不然哪来的钱和票？现在不是我抓着你不放，有人举报我自然得上门了解情况，你一个劲地胡搅蛮缠做什么？” 到底是当了多年大队长的人，能屈能伸，见苏桃桃开始反击，又换回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果然是老油条。 居然还倒打一耙，苏桃桃都懒跟这种老油条废话，回房间拿了份劳动合同处出来： “我倒是不知道凭自己本事吃好点穿好点好还要跟大队长汇报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逢圩日去县城上班，不仅有工资，还有粮票布票，我买肉买衣服碍着谁了？需要提前向你们报备吗？” 傅大伯一脸错愕，这么怎么可能？苏桃桃是公社出了名的懒婆娘，怎么可能会有单位接收她？ 傅大伯难以置信地拿起了合同看完，沉默半晌后才道：“你刚才为为什么不说？” 苏桃桃嗤笑：“大伯这么威风，进屋逮着人就骂，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傅大伯咬咬后槽牙，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侄媳妇这么能说会道，知道论耍嘴皮子，他知道自己怎么都耍不过她。 撂下一句：“以后还是注意点，免得招人话柄。” 说完打算转身就走。 苏桃桃把人喊住：“慢着，大队长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傅大伯捏了捏拳头：“群众反映情况，我来了解情况，还有什么事？” “道歉！”苏桃桃走到前面去，挡住他的去路，“大队长有去别人家里耍完威风就走的习惯，我们家人可没有莫名其妙被人骂的习惯。” 傅大伯定睛看着这个侄媳妇，以前他只觉得老二家糊涂，读书好工作好有什么，老二死得早，老二媳妇扶不起来，大侄子有出息又有什么用，整天不着家，还娶个中看不中用的知青祖宗回家供着，对整个家族一点帮助都没有。 平心而论，老二死后，他从未将这一家子放在眼里，不拖累他就不错。 而现在，他居然被这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没用花瓶逼着低头。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始终是你大伯，替我过世的弟弟教育你们两句犯不着上纲上线。” 苏桃桃才不吃他这一套：“那我先替我公公谢谢你，不过我们家小航不需要骂他是乞丐的大伯，就算我们是乞丐，讨食也不曾讨到你家门口，我婆婆软弱可欺也不是你能欺的，至于你骂我目无尊长我认了，污蔑我投机倒把和红杏出墙，我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毕竟我都骂回去了，也不亏。 但是小航和妈一句都没有还嘴，你必须给他们道歉，不然我还是那句话，公社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个威风凛凛的大队长做过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也从来不做，但你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介意做一次。” 傅大伯怎么会听不出苏桃桃的威胁，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很清楚，如果不道歉的话，她真的敢去公社告状。 傅大伯能在大队长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光识时务，能屈能伸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 “阿航，刚刚大伯是在气头上，那话你别放心上，老二媳妇也是，别放心上，你们家娶了个好媳妇，光耀门楣啊。” 傅大伯半是认真半是讽刺，说完直接往外走。 苏桃桃倒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这傅大伯有点意思啊，她要不是看过原著，笃定他不干净也不敢这么理直气壮，没想到他还真是能屈能伸。 不过比起周铃兰和傅远航他们这些年来受过的气，这点“屈”实在算不得什么。 得罪他是没有好处，但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就是见不得家人受气，忍着忍着，容易把血性和尊严都忍没了，连小汤圆那么小都知道保护她，她这个做妈妈的怎能忍气吞声？ 周铃兰自打丈夫去世后就一直被大伯一家压得死死的，从未对他们一家施以援手不说，连生产队分工她都只能分到最远最能耕工分却最少的地，用大伯的话说就是，他是大队长，凡事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徇私为自己的家人谋便利。 那周铃兰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他这样的“家人”。 周铃兰哪里不知道，大伯娘和她的几个媳妇都是分到功夫最少工分最高的工作，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大队长大伯，可是敢怒不敢言，不然能怎么办？ 今天，这个高高在上的大队长大伯居然跟她服软，还有小韩，他居然真的跟小航道歉，这可真是光耀门楣的一天。 周铃兰十分惭愧，“是妈没用。” “妈，我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和小航真应该学学小汤圆，昂首挺胸，挺直了腰杆子做人，你自己挺不起来，别人没办法一辈子在边上扶你的。” 苏桃桃知道很多穿越人士为了赚快钱都会打黑市的主意，可她不想这么做，一来是因为知道有傅征途这个后盾，二来就是不想让人揪小辫子，她就是要理直气壮清清白白做人，说她得理不饶人她也认了。 苏桃桃抱起小汤圆亲了亲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小汤圆今天真棒，都知道保护妈妈了，不枉妈妈平时这么疼你，走，妈妈给你做好吃。” 傅远航看着嫂子挺拔的脊梁，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顶天立地”四个字，明明她是那样柔软的人，却一直挡在他们前面冲锋陷阵，把他们护在身后。 傅远航不自觉地昂首挺胸，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自己和家人，不再让嫂子冲在前面。 第28章 次日达 傅大伯一生要强，可以说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窝囊气。 回到家越想越气，茶碗都摔了两个，把大伯娘心痛坏了。 “你不是去收拾苏桃桃吗？怎么反倒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怎么样？收拾了吗？求着咱们了吗？” 以前苏桃桃什么都不管，她去二房家上个厕所顺把小菜什么的，倒也方便，那死丫头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连她这个大伯娘去上厕所都要收鸡蛋，简直气死她了。 昨天有人给她塞了举报信，她第一时间交给丈夫，让他去收拾她，没想到人丈夫居然气成这样。 傅大伯戳大伯娘的脑袋：“收拾个屁，我看收拾你还差不多！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举报信都往我这送，我没那个闲工夫！” 大伯娘懵了懵：“不是，你看那一家子忽然光鲜亮丽，还天天炖肉，周铃兰前几天还穿了胶凉鞋，不去投机倒把哪来的钱？” 傅大伯还没说呢，大伯娘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一拍大腿：“莫不是苏桃桃去县城偷人？县城里的奸夫补贴的？”大伯娘又一拍大腿，“一定是这样，瞧她那个狐媚子样，不然每个圩日去县城干啥？！她爹，你可千万要拿捏住，不能让她丢咱老傅家的脸啊……” 傅大伯现在根本就听不得丢脸两个字，大伯娘刚说完，傅大伯一脚往她屁股上踹：“你个婆娘有完没完？！整天无中生有撩事斗非，差点害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人家苏桃桃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工人身份，有国营饭店的聘请合同，再乱嚼舌根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伯娘冷不丁被他踹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个狗啃屎，傅大伯要脸面，轻易不动手，要不是气狠了也不会上脚，痛倒是不痛，就是屈辱。 大伯娘有两个儿子撑腰，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直接转身去扑他：“你个死鬼居然对我动手？！老娘跟你拼了！” 傅大伯力气大，抓住她两只手往前一推：“你闹够没有！还嫌我今天不够丢人吗？是不是要闹丢我这个大队长的职务你才开心啊！” 傅大伯最知道怎么拿捏她，要说除了傅大伯以外谁更在乎这个大队长的职务，那一定就是大伯娘，她凭着大队长夫人的头衔作威作福，处处压人一头，哪里舍得他丢职务？ 大伯娘一听就住了手，被傅大伯那一脚踹走的理智也回来了：“那你也不能动手啊，再动手我让我儿子捶死你，你说苏桃桃现在是工人在国营饭店上班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么一闹腾，傅大伯的气居然消了不少，说话枪药味也不那么重：“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国营饭店工人，你和我都惹不起，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还有征途可能快要回来了，最近少给我惹事。” 大伯娘一听又是一惊：“征途快回来了？他不是，他不是跟他爹一样回不来了吗？” 傅大伯又想给她一脚，手指指着她半天说不不出话来。 他人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这么个蠢货，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一点都帮不上他，还整天给他惹事。 其实他回来的路上也特别后悔，他的本意只是敲打敲打他们，并不想把关系闹僵，那家人平时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侄媳妇句句往他心窝子上怼，他哪里忍得住？ 征途再怎么说都是他们生产队飞出去的金凤凰，是他的亲侄子，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能让四个轮子的军牌车接送岂会是池中物？都怪家里的臭婆娘，收什么举报信，也怪自己一时沉不住气。 “我侄子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总之别惹事。” 大伯娘撇撇嘴，不屑一顾：“他没死对你也没有好处，说得好像他多尊重你这个大伯似的。” “你……”傅大伯懒得跟她废话，“还不快滚去做饭！” 大伯娘到底还是怕这个一家之主，做饭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盘算着等两个儿子回来商量下怎么能把苏桃桃的工作弄到手。 一个外地小媳妇做什么国营饭店工人，给他儿子还差不多。 苏桃桃自然不知道傅大伯一家心怀鬼胎，她没把人心想那么坏，傅征途全家都是好人，同个祖宗出来傅大伯一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饭店的生意依旧火爆，第一饭店在东边，大有把西边第二饭店和南边第三饭店的客流都吸引过来的迹象。 这不，许大厨忙不过来，饭店的营业额早不知道翻了几番，领导班子很满意，还额外给苏桃桃发了奖金，还打算再多招一名厨师一名服务员和一名杂工。 苏桃桃背着笋干回来的时候，许大厨还征求她的意见，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上面说给她一个推荐名额。 这年头，工人可是铁饭碗，可以一代接一代传下去的铁饭碗，一个萝卜一个坑，先不说买一个工位多少钱，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工位，上面居然给苏桃桃争取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可以说领导班子对苏桃桃是相当重视了。 苏桃桃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直接摇头说：“我这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您还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帮手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吧。” 周围听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你莫不是个傻子”的眼神看苏桃桃。 许大厨眼神复杂，他原本打算不管苏桃桃塞什么人进来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这个工位放出去少说也值大几百块，就算不找自己的亲朋好友，把工位卖了也有大几百块进账，没想到苏桃桃真情实意为他为饭店着想，居然让他做主了。 许大厨望着苏桃桃澄澈的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句：“行，我知道了。” 苏桃桃真是冤枉，她一个外地来的小知青，和知青点其他知青关系也不好，还早早嫁了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傅大伯一家更不值得她卖这个人情，就连她自己过不了几个月也会辞工离开这里，她揽这个人情做什么？还不如卖个人情给许大厨。 下一个圩日，许大厨居然给苏桃桃塞了五百块。 五百块啊！五十张大团结啊！苏桃桃眼睛都看直了！ 要知道，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全副身家加起来才十二块八毛七，后来要债要回了二百五十块，上个月给她发的奖金也才十十块外加一袋大白米一桶油。 五百块在这个时代能在在小县城买一套小房子了，简直是巨款！ “许大厨这是什么意思？” 许大厨一脸不好意思：“工位我帮你卖出去了，是我以前的战友，我没好意思要高价，还比市价略微低了一点。” “这，这合法吗？”她现在可是奉公守法的一等良民，违法犯罪的事她不干！五十张大团结也不干！ 许大厨愣了下，旋即笑了：“没有什么合法不合法，比如我的工位，我想卖出去或者让我的儿子来顶班都可以，你情我愿就行，上面不会管。” 苏桃桃明白了，铁饭碗之所以叫铁饭碗，因为是“世袭”的，给了谁就是谁的，怎么处理也是个人的事。 苏桃桃想了想，把其中二十五张大团结还给许大厨：“我拿这么多就行，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心想自己这是跟二百五杠上了。 许大厨：“那怎么行？都已经比市价低了。” 苏桃桃全部推回去，“那我都不要了。” 许大厨拗不过她：“行行行，替我战友谢谢你。”他还真的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你说她不爱财吧，该收的钱，该报的账，改要的奖金，她据理力争，一分不让。 你说她爱财吧，那么大一笔钱，眼睛都不眨还回来一半。 不过敢提这样的要求跟国营饭店合作的人，古往今来估计也就她一个。 许大厨也不是扭捏之人，承了她的情，以后有机会再还就是了。 苏桃桃真没想那么多，她明白这大概也是时代特色之一。 只不过听到对方和许大厨一样都是退伍军人，她但凡有钱一点点连这二百五都不会收，不收的话许大厨也不会安心，加上饭店开的工资还可以，不用多久就能赚回来，也就象征性收下一半。 截止到目前为止，苏桃桃全副身家也还不到五百块呢。 不靠黑市买卖的话，赚钱真的好难呀。 “苏知青，有你的电报。” 自从上回苏桃桃跟邮差说她逢圩日上午都在第一饭店上班，邮差都会等圩日把信送到这里来。 会给她发电报的人，苏桃桃第一时间想到原主的娘家。 然而拿到手一看，只有三个字—— 次日达 苏桃桃：“……” 依旧是三无信件，苏桃桃都不用看字迹，除了便宜老公谁会这么写信！ 然后一看日期，昨天的电报，那不就是今天到了？ 苏桃桃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所以她的便宜老公今天就要回来了？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第29章 傅征途 苏桃桃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吃过员工餐，距离拖拉机回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去供销社给小汤圆和傅远航买了点零嘴才慢悠悠走回集合点。 苏桃桃大老远就发现今天的集合点异常热闹，虽然拖拉机放在第一生产队，但其实是附近几个生产队共用的，所以每个圩日都爆满，热闹也是常态。 但是像今天这般热闹还是头一遭。 直到苏桃桃走近，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映入眼帘—— 五月的湛蓝的天，阳光清朗，轻风徐徐，一米八多的男人被一众三姑六婆围在中央，一身雪白的衬衫像是这个灰扑扑的年代里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皑皑雪山，孤高清冷。 从苏桃桃的角度看过去，是男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往上是紧抿的浅色薄唇和笔直挺拔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眼角和斜飞入鬓的剑眉，连眼睑下睫毛覆盖的阴翳都恰到好处，轻颤时夺魂摄魄，这无疑是一张完美的侧脸，棱角分明，巧夺天工，完美到像是资深漫画师精心设计的获奖作品。 再结合苏桃桃模糊记忆里的那精雕细琢的腹肌和人鱼线，傅征途这个人终于在这一刻具象化，只一眼，苏桃桃便认出他就是自己那惜字如金的便宜老公。 苏桃桃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争气砰砰砰地跳，她从未质疑过傅征途的颜值，看小汤圆和傅远航的容貌就知道他肯定不差，是她想象中那样，又超越她想象的惊艳，侧脸已经俊美如斯，不知道正脸……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男人忽然偏头，那张宛若神祗的脸直直地撞入苏桃桃的视线。 他的眸光像所向披靡的锋利刀刃，眼角眉梢都沾染着雪山之巅的寒意，只在苏桃桃的脸上轻轻一扫而过，似是蹙了下眉头，可能还有点不悦，片刻又转回去。 他没认出她。 苏桃桃深呼吸，径自走向人群。 相熟的大婶见到苏桃桃，顿时笑得更欢，表情还带着揶揄：“哟，苏知青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们刚刚还在说你五点才会准时出现呢，莫不是你早就知道征途今天回来？” 另一大婶说：“可不是，队里早就在传征途最近要回来，苏知青肯定一早知道。” “征途啊，你也真是的，这次一走这么久，你都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 …… 傅征途终于在一众大婶的絮絮叨叨中知道眼前这个满脸尘垢，只有眼睛清澈见底的女同志是自己阔别两年多的妻子。 苏桃桃自然没有错过他那双清冷的眸里一闪而过的惊愕。 苏桃桃暗自好笑，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邋遢形象，再且一别两年多，他认不出自己再正常不过，不过没关系，他回来了，她再也不藏拙，她一肤白貌美的漂亮大姑娘自然也不喜欢把锅底灰往脸上抹。 “什么时候到的？”苏桃桃并不扭捏，大大方方看着他的眼睛，主动开口问。 “刚到。” 他本人和他的信一样惜字如金，嗓音却悦耳动听，像泉水叮咚落入玉盘的清冽。 已经有一个两岁孩子的夫妻之间依旧不熟，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苏桃桃绞尽脑汁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手上一轻，她手上的东西已经到了便宜老公手里，而他自己还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 “去那边。” 苏桃桃反应过来：“不重的，我来拿吧。” 傅征途没有理会她，把她的东西放到自己东西上面，一并提着走，临走前还跟乡亲们点头示意，算是别过。 倒是个绅士，苏桃桃心想。 不再管身后的揶揄声，苏桃桃跟着在他身后。 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苏桃桃忍不住问：“我们不坐拖拉机回去吗？” “不坐。” 依旧惜字如金。 直到走到车站边一台越野车旁边，他把东西放上去，见苏桃桃直愣愣看着车，才有说：“上车。” 苏桃桃这才上了车，习惯性拉过安全带扣好。 傅征途意外地看着她，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在这个两个轮子都一车难求的年代，苏桃桃实在好奇他怎么会有四个轮子，但鉴于便宜老公随时随地能把天聊死的能力，苏桃桃决定不再主动问话。 上了车好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昨晚苏桃桃睡得不是很好，加上傅征途开车又稳又定，不消一会，苏桃桃竟然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小呼噜。 傅征途意外地看着她，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探究，最终没忍住手，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刮，一层锅底灰落入指尖。 苏桃桃嘟囔一句“蚊子”，手往傅征途挂过的地方抓了抓，又继续酣睡。 傅征途赶紧收回视线。 等到她的小呼噜再度响起，才又认真看向妻子。 他天生记忆力好，但两年多不见，妻子的容貌似乎已经模糊，但她的性子让人印象深刻，实在算不得好，他做好了迎接一连串抱怨和质问，甚至谩骂的准备，然而，她居然什么都没问，还心无旁骛地睡了过去。 两年多不变，她似乎变了很多，从她的回信也可以看出。 至于那个孩子…… 算了，到家再问吧。 第31章 她改嫁我都没脸拦着 周铃兰到家自然也少不得一番母子团聚的场景。 苏桃桃带着傅远航一起做饭，小汤圆帮忙捣乱，周铃兰就拉着大儿子说体己话。 “你人不回来就算了，信都不肯多写两个字，多说两句体己话，万一把桃桃气跑了，我看你上哪里再找一个这样好的媳妇。” 苏桃桃的变化傅征途看在眼里，但是听到周铃兰这么说多少还是有点意外，以前苏桃桃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两人的关系更称不上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周铃兰在忍让，临走前他还说过让她不用事事迁就苏桃桃的话。 看来他不在家这段日子，婆媳俩的感情增进不少。 “辛苦您了。”他的工作注定不能在她膝下承欢，多少话语，都涵盖在了这四个字里。 周铃兰当了十几年寡妇，都是从苦头堆里走过来，也习惯了丈夫和儿子常年不在家，最近的日子简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实在说不出个苦字。 她笑着摇了摇头：“家里大小事都有桃桃把着，我这日子过得跟泡在蜜罐里似的，哪里算得上什么辛苦？桃桃辛苦是真的。” 周铃兰顿了顿，到底加了句：“要是你大伯一家再有什么事求到你头上来，能推就推了吧。” 傅大伯当初为生产队买到拖拉机立了功，周铃兰没有忘记儿子从中出了多少力，但傅大伯只字不提事，把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还不曾善待他们。 但是苏桃桃当初想不开跳河，傅大伯一家的确拉过他们一把，所以也就一笔勾销了，周铃兰也不会再说他们半句不是，但也不能让儿子再当冤大头了。 傅征途这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看来他不在家这段日子，傅大伯一家并不做好。 周铃兰又把这两年家里的情况捡着好的跟傅征途说了一遍，几乎略过了前面两年“苏桃桃”不好的地方，只用一句“你刚走她不适应头两年怀孩子奶孩子也辛苦”带过，后面全捡着苏桃桃穿过来之后的好事来说，说到后面时不时都笑出声来，到小汤圆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 不外乎就是苏桃桃对全家人都好，会养会教孩子还会赚钱养家，连带着把傅远航也当儿子养，一视同仁教得极好，言语间全是感激和感动之意。 傅征途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周铃兰口中的苏桃桃与他记忆中的苏桃桃可以说并无半点重合，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 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当初苏桃桃嫁给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脑海里的记忆全部被现在这个苏桃桃取替。 听到她去县城谋职位赚钱养家，傅征途的愧疚感到这一刻到到达了顶峰。 他自己不在乎这些阿堵之物，吃食住行也全都在单位，问他肉多少钱一斤，买布需要多少票证，他全然不知，以为留下一笔钱和票证，足够保证他们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小汤圆出生，花费大到需要苏桃桃想办法补贴家用。 其实这事怪不得傅征途，他临走前留下的钱和票，的确足够让家人几年内都生活得很好，前提是如果原主没有大手大脚把钱花光光的话。 傅征途一向不显山露水，周铃兰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又说：“征途啊，你以后不会再干这种一走两三年不见人影这种事了吧？桃桃主意大，你再有下次，她就算要带着小汤圆改嫁我也是没脸拦的。” 周铃兰这话说得有点拱火，她知道儿子是个工作狂，担心不说严重一点，儿子不把苏桃桃和小汤圆放心上，连写信都三个字两个字地写，她是真没法帮儿子圆，说他心里有她们母子。 “娘请放心，我调了岗位，基地也已经建好，如果你们愿意，我这一次回来准备带你们一起过去。” 周铃兰一听，心砰砰砰跳得厉害，惊喜地拉着儿子的手问：“你说的是真的？桃桃和小汤圆可以跟在你身边？” 周铃兰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谢祖宗保佑，我再也不用担心桃桃和小汤圆离开咱们家了。” “你和远航也一起走。”傅征途又强调说。 这一次周铃兰摇头：“娘还那么年轻，去妨碍你们年轻人过小日子做什么，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再说，至于阿航，你自己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愿意，桃桃也愿意带着，那就去吧，也能帮着桃桃照顾点小汤圆。” 周铃兰心里明白，苏桃桃十有八九要带着傅远航，她不止一次说过，以傅远航的资质，埋没在这个小山村里可惜了，她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带出这座大山，让他去见识更高更远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带着傅远航，就看傅远航自己愿不愿意了。 傅远航没想到周铃兰这么想：“娘……” 他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周铃兰摇头：“征途，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们兄弟而活，如果有机会一个人清净清净，好好跟自己相处，不是什么坏事，等过几年娘年纪大了，自然要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的，我也舍不得长时间不见桃桃和小汤圆。 你和桃桃缺失了太多时间，还有小汤圆也是，我希望你们能有多一点时间相处，桃桃和小汤圆太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一定要好好待他们，不然我是不认你这个儿子的。” 周铃兰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她出生自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八九岁时被人拐卖，大病一场后忘了很多事，兜兜转转才会跟傅征途的父亲走到一起。 不然他们就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 傅征途和傅远航其实都是周铃兰亲自启蒙，虽然对外不显，外人认为周铃兰软弱可欺，但那是因为没人真正踩到周铃兰的底线，傅征途知道她意思，更知道她一旦拿定主意，基本没有更改的可能。 末了，周铃兰又说：“这事你先不忙着说，好好休息几天，等过几天我来跟桃桃说，她会理解我的。” 傅征途还能说什么呢？ …… 第31章 她改嫁我都没脸拦着 周铃兰到家自然也少不得一番母子团聚的场景。 苏桃桃带着傅远航一起做饭，小汤圆帮忙捣乱，周铃兰就拉着大儿子说体己话。 “你人不回来就算了，信都不肯多写两个字，多说两句体己话，万一把桃桃气跑了，我看你上哪里再找一个这样好的媳妇。” 苏桃桃的变化傅征途看在眼里，但是听到周铃兰这么说多少还是有点意外，以前苏桃桃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两人的关系更称不上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周铃兰在忍让，临走前他还说过让她不用事事迁就苏桃桃的话。 看来他不在家这段日子，婆媳俩的感情增进不少。 “辛苦您了。”他的工作注定不能在她膝下承欢，多少话语，都涵盖在了这四个字里。 周铃兰当了十几年寡妇，都是从苦头堆里走过来，也习惯了丈夫和儿子常年不在家，最近的日子简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实在说不出个苦字。 她笑着摇了摇头：“家里大小事都有桃桃把着，我这日子过得跟泡在蜜罐里似的，哪里算得上什么辛苦？桃桃辛苦是真的。” 周铃兰顿了顿，到底加了句：“要是你大伯一家再有什么事求到你头上来，能推就推了吧。” 傅大伯当初为生产队买到拖拉机立了功，周铃兰没有忘记儿子从中出了多少力，但傅大伯只字不提事，把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还不曾善待他们。 但是苏桃桃当初想不开跳河，傅大伯一家的确拉过他们一把，所以也就一笔勾销了，周铃兰也不会再说他们半句不是，但也不能让儿子再当冤大头了。 傅征途这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看来他不在家这段日子，傅大伯一家并不做好。 周铃兰又把这两年家里的情况捡着好的跟傅征途说了一遍，几乎略过了前面两年“苏桃桃”不好的地方，只用一句“你刚走她不适应头两年怀孩子奶孩子也辛苦”带过，后面全捡着苏桃桃穿过来之后的好事来说，说到后面时不时都笑出声来，到小汤圆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 不外乎就是苏桃桃对全家人都好，会养会教孩子还会赚钱养家，连带着把傅远航也当儿子养，一视同仁教得极好，言语间全是感激和感动之意。 傅征途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周铃兰口中的苏桃桃与他记忆中的苏桃桃可以说并无半点重合，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 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当初苏桃桃嫁给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脑海里的记忆全部被现在这个苏桃桃取替。 听到她去县城谋职位赚钱养家，傅征途的愧疚感到这一刻到到达了顶峰。 他自己不在乎这些阿堵之物，吃食住行也全都在单位，问他肉多少钱一斤，买布需要多少票证，他全然不知，以为留下一笔钱和票证，足够保证他们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小汤圆出生，花费大到需要苏桃桃想办法补贴家用。 其实这事怪不得傅征途，他临走前留下的钱和票，的确足够让家人几年内都生活得很好，前提是如果原主没有大手大脚把钱花光光的话。 傅征途一向不显山露水，周铃兰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又说：“征途啊，你以后不会再干这种一走两三年不见人影这种事了吧？桃桃主意大，你再有下次，她就算要带着小汤圆改嫁我也是没脸拦的。” 周铃兰这话说得有点拱火，她知道儿子是个工作狂，担心不说严重一点，儿子不把苏桃桃和小汤圆放心上，连写信都三个字两个字地写，她是真没法帮儿子圆，说他心里有她们母子。 “娘请放心，我调了岗位，基地也已经建好，如果你们愿意，我这一次回来准备带你们一起过去。” 周铃兰一听，心砰砰砰跳得厉害，惊喜地拉着儿子的手问：“你说的是真的？桃桃和小汤圆可以跟在你身边？” 周铃兰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谢祖宗保佑，我再也不用担心桃桃和小汤圆离开咱们家了。” “你和远航也一起走。”傅征途又强调说。 这一次周铃兰摇头：“娘还那么年轻，去妨碍你们年轻人过小日子做什么，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再说，至于阿航，你自己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愿意，桃桃也愿意带着，那就去吧，也能帮着桃桃照顾点小汤圆。” 周铃兰心里明白，苏桃桃十有八九要带着傅远航，她不止一次说过，以傅远航的资质，埋没在这个小山村里可惜了，她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带出这座大山，让他去见识更高更远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带着傅远航，就看傅远航自己愿不愿意了。 傅远航没想到周铃兰这么想：“娘……” 他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周铃兰摇头：“征途，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们兄弟而活，如果有机会一个人清净清净，好好跟自己相处，不是什么坏事，等过几年娘年纪大了，自然要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的，我也舍不得长时间不见桃桃和小汤圆。 你和桃桃缺失了太多时间，还有小汤圆也是，我希望你们能有多一点时间相处，桃桃和小汤圆太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一定要好好待他们，不然我是不认你这个儿子的。” 周铃兰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她出生自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八九岁时被人拐卖，大病一场后忘了很多事，兜兜转转才会跟傅征途的父亲走到一起。 不然他们就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 傅征途和傅远航其实都是周铃兰亲自启蒙，虽然对外不显，外人认为周铃兰软弱可欺，但那是因为没人真正踩到周铃兰的底线，傅征途知道她意思，更知道她一旦拿定主意，基本没有更改的可能。 末了，周铃兰又说：“这事你先不忙着说，好好休息几天，等过几天我来跟桃桃说，她会理解我的。” 傅征途还能说什么呢？ …… 第32章 干嘛 傅征途和周铃兰说完体己话出来，苏桃桃正好把饭做好。 傅征途走进厨房就看见三张笑意盈盈的花猫脸。 小汤圆举着两只小黑爪子，让小叔叔带他去洗手。 周铃兰说：“桃桃也去洗把脸吧，我来开饭。” 苏桃桃边摘围裙边说：“妈，锅里的饭还要焖一小会，先给大家盛一碗番茄汤，小汤圆爱吃番茄，给他多放两块。” “好，我晓得。”周铃兰接过她的围裙挂到一边的墙上。 傅征途看着苏桃桃脏兮兮的笑颜和亮晶晶的眼眸，忽然有点理解母亲为何忽然那么喜欢她。 苏桃桃不仅把脸洗干净，还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她刚做完饭一身汗，又被小汤圆弄一身灰，脏得自己都看不下去。 家里的厨房很大，冬天的时候在厨房吃饭暖和，夏天不下雨的话就把饭桌搬到院子吃。 苏桃桃也喜欢在院子里吃饭，吃饭前先把小院的地板用井水冲洗一遍，清爽又凉快，再点上一把艾草，连蚊虫都不敢来。 在这样的农家小院里，就着夕阳，听着蛙声虫鸣吃晚饭，是一家人最快活的闲暇时光。 傅征途不是五谷不分，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男子主义。 相反，他也很勤快，衬衫袖子一捋，露出结实有力的浅麦色手臂，平时需要两个人一起抬的桌子，他一个人轻而易举搬了出来。 苏桃桃换好衣服回来，见傅征途已经坐到小汤圆身边去，父子俩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大脑袋碰着小脑袋，不知道在玩什么稀奇玩意。 周铃兰见苏桃桃回来，笑着对着小汤圆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玩。” 傅征途抬起头，对面一身白衬衫，眉目如画的女同志踏着夕阳款款而来，金色的霞光洒在她洁净如玉的笑颜上，美得宛若下凡渡劫的仙子误闯农家小院。 傅征途醉心科研，心智坚定，很少为科研以外的事分心，娶妻是偶然，生子更是偶然中的偶然，他好像第一次看清妻子的容貌。 之前听周铃兰说苏桃桃故意用锅底灰把脸涂黑免得招惹是非的时候还不怎么在意。 原来两年多不见，他的妻子竟然变得如此美丽。 傅征途收回视线。 她当得起红颜祸水四个字。 晚餐极其丰富，苏桃桃提过小汤圆爱吃猪头骨，许大厨今天就给他留了一份，苏桃桃还买了条皖鱼，原本打算晚上只吃猪头骨，再炒个青菜就行，鱼留着明天吃，但临时为傅征途接风洗尘，苏桃桃把鱼做成了酸菜鱼，另外还添了个番茄鸡蛋汤，这年头捯饬这样丰富的晚餐已经是年夜饭的规格。 傅征途没有多少口腹之欲，以前食物对于他而言，仅限于果腹和补充能量，好吃和不好吃他没有多大的概念，能吃饱就行。 直到今晚的饭菜入口，他惊觉食物之间的差距居然可以这么大，他想到周铃兰说苏桃桃凭借厨艺进了国营饭店当工人，每个月只需要上十天班就能领到别人上满一个月的工资时脸上的骄傲之色。 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不说国营饭店，就是国宴的味道也没有她做的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那道酸菜鱼，他第一次见这种做法，皖鱼骨头煎香做汤底，鱼汤呈奶白色，鱼肉片到薄如蝉翼，配上老坛酸菜，入口酸爽可口，大概考虑到小汤圆的胃口，只撒了几颗红彤彤的干辣椒在最上面点缀，用油泼一下，增加香气和风味，其实并不辣，他吃过不少鱼，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食欲大增。 苏桃桃像往常一样，鱼腩整块留给小汤圆，还要下手去捏碎，确定没有一丁点鱼刺才放到小汤圆的碗里，小家伙饭量大，小小的人儿吃掉了一碗汤一碗饭，还有一堆菜，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 苏桃桃不敢让小汤圆再吃，让他下地玩小皮球消消食。 傅征途又开始理解小汤圆为何会长成小肉球，就连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添了两次饭，傅远航更是抱着饭锅里的锅巴沾菜汁扫底。 一家人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没入西山之前结束了这顿汤饱饭足的晚餐。 傅远航抢着洗碗，周铃兰擦桌子收椅子，傅征搬桌子，苏桃桃成了最闲的一个，她坐在小躺椅上看小汤圆拍皮球，时不时眺望远处的霞光。 穿过来这么久，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岁月静好。 不管她和傅征途之间有没有感情基础，丈夫丈夫，一丈之夫，他是她的一丈之夫，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一回来，她的主心骨也回来了，这个感受，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或者，她可以试着信赖这个男人的吧。 晚饭后，傅征途带着小汤圆玩折纸，苏桃桃本来觉得小汤圆已经玩得很溜，可当她看着几张平平无奇的旧报纸在傅征途的手里瞬间变成了一辆坦克之后，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 不用滴血认亲，也不用测dna，是亲父子没错了。 “这是坦克。”傅征途把折好的坦克递给小汤圆。 小汤圆难得地皱起小眉头，奶里奶气跟着傅征途说：“躺克~~” “是坦，不是躺。”傅征途纠正他。 小汤圆：“躺克~~” 傅征途：“……”算了，小家伙还小。 结果，傅征途眼睁睁看着还小的小家伙没两下就把“躺克”给拆了。 傅征途皱眉，思考着要怎么跟小家伙沟通，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行为。 然后，他又眼睁睁看着小家伙三两下把刚刚拆掉的“躺克”原封不动还原，变回未拆之前的样子，还恍然大悟“啊~~”了一下，皱着的小眉头也跟着松开来，递到傅征途跟前，歪着小脑袋奶里奶气说：“躺克~~” 傅征途：“……” 现在两岁的小家伙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他从小被夸聪明，但是两岁的时候玩折纸一定玩不到这个份上。 不知不觉到了小汤圆的睡觉时间，苏桃桃给傅远航布置的睡前任务是每天给小汤圆念一个睡前读物，不限于童话故事，名著、诗歌甚至语录都可以，但一定要用标准的普通话。 一开始傅远航念得特别生硬，发音也不标准，后来跟着苏桃桃给小汤圆念几次，遇到不懂发音的字就问她，还跟着收音机的广播念，就这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一点点锻炼出来了。 现在的他读任何书都能做到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比不上播音腔也不逞多让，小汤圆也习惯了听着小叔叔讲故事的声音入睡，遇到感兴趣的故事苏桃桃也留下来听一下。 傅征途双手抱胸站在弟弟的门口听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夜深人静，家里人都陆续进回房睡觉，苏桃桃也洗好了澡，走进卧室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美男子斜靠在床头看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口扣子，结实的蜜色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苏桃桃捏着领口，心跳差点骤停！ 差点忘了这茬，她和傅征途是夫妻，共同孕育着一个孩子的真夫妻，所谓小别胜新婚，做点关灯拉窗帘盖被子那种事合情合法合理。 问题是苏桃桃上辈子就是母胎solo，这辈子连孩子是怎么生的她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洞房花烛夜那点事？重点是，她和傅征途一点都不熟！ 两个不熟的人要怎么做那种事？ “过来。”男人清冽的嗓音，在这个只有蛙叫虫鸣的乡村夜晚格外分明，像是毛茸茸的耳掏伸进她的耳朵，带出酥酥麻麻的痒意。 苏桃桃自诩脸皮三尺厚，这会却忍不住红了脸，她抓紧领口慢吞吞走过去：“干，干嘛？” 傅征途忽地放下书，起身朝她伸出手，苏桃桃僵在原地，呼吸顿时为之一滞…… 第33章 桃桃？ 傅征途淡淡地看苏桃桃一眼，伸手摸向她身后的背包。 随后，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存折，一个信封，还有一大叠票证，通通放到苏桃桃的怀里：“都给你。” 苏桃桃眨巴眼，大脑宕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不是小别胜新婚，吹灯拉窗帘亲亲抱抱举高高酱酱酿酿吗？ “桃桃？” 苏桃桃：“……！！！”啊啊啊啊，要人命啊，为什么要贴着她的耳蜗喊她的名字？为什么她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喊出来会这么情色？明明周铃兰喊都很正常！ “怎么了吗？” 要人命的声音又在苏桃桃的耳廓边响起。 苏桃桃脸红红，抱着东西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没，没事。” 苏桃桃低下头，假装看存折，事实上存折拿反了，她连上面有几个零都没有看清楚。 傅征途已经坐回去，言简意赅道：“存折里是近两三年的工资和奖金，信封里是现金，过些时日还会发一笔奖金。” 他先头攒的钱大部分用来结婚，光配齐三转一响和改造卫生间就花了不少钱，剩下的钱他只留了路费，临走前全都留在家里做家用，那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这些他没有对苏桃桃说。 苏桃桃胡乱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废料，不，满脑子傅征途的胸肌。 这男人不管长相还是身材都是她的菜，比她上辈子追过的小鲜肉还有看头，她很难坐怀不乱。 男色误人啊。 傅征途本也不是话多的人，见她没有什么想问，也就不再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 这年头的木床普遍都很高，床的一侧靠墙，傅征途睡外面，苏桃桃要睡到里面去，势必要跨傅征途，这就有点尴尬了，她要从傅征途身上爬过去！ 身上…… 爬…… 苏桃桃咬了咬唇，屁股先坐到床上，两条腿慢慢抬上来形成一个跪坐的姿势，双手撑在床上，一条腿小心翼翼从傅征途身上跨过去，然而，墨菲定律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前面操作得好好的，但是她后面那条腿不小心让被子绊住，她踢开被子的时候重心不稳，好死不死整个人就趴在了傅征途的胸肌上！ 没错，她垂涎三尺的那块胸肌现在就被她压在脸下，甚至嘴唇稍稍一动就能亲到！ 然后她听到底下的人闷哼了一声，才感觉到膝盖的触感更不对，有点软，还有点烫，那是，那是…… 苏桃桃简直欲哭无泪，手脚都无处安放，平时利索得不行的舌头也开始打结：“对对对，对不起……” 女蜗娘娘造人的时候是真的很偏心，有的人随便捏捏，有的人精雕细琢，不管是傅征途还是苏桃桃，都是精雕细琢的那一个。 苏桃桃一身肌肤胜雪，肤白貌美大长腿，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媚骨天成，是二十一世纪非常流行的纯欲风。 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彼此的气息，听见彼此的心跳，傅征途感受着苏桃桃凝脂般的滑腻触感，忽地单手揽着苏桃桃，起身吹灭床头的煤油灯，再一个翻身，将她压下，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近乎贪婪的吻。 他不是圣人，眼前的女同志是自己耗尽积蓄，三转一响下聘的明媒正娶，长途跋涉，加上两人太久不见，彼此都有些生疏，今晚原本不打算做什么，但气息若兰肤若凝脂的女同志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一切又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一吻毕，傅征途的薄唇移到将苏桃桃的耳垂下方，抓住她的手亲了下，放到自己颈后，平复下沉重的呼吸才哑着嗓音问：“可以吗？” 此刻的苏桃桃觉得自己真像一个熟透了等着采摘的小桃子，此刻自己热辣辣的脸肯定比熟桃子还红。 她没有作声，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穿过去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合法夫妻，男欢女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她一手扣着傅征途的后颈，一手抚上傅征途的腹肌，和她想象中一样，掌下是纹理清晰的八块腹肌，手感极好。 她贴着傅征途的耳朵，学着他的语调，轻轻落下两个字： “准了。” 小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霖，水到渠成，淋漓尽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跃了进来，俏皮地在鲜艳的床单上跳舞。 相拥的夫妻还在酣睡。 习惯早起的周铃兰和傅远航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一个去排队买羊奶，一个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这个充满烟火气息农家小院的普通清晨似乎和往常一样并无二致。 唯独浑身酸软的苏桃桃知道它和平时有多么不同。 极致的欢愉和极致的累并存，按着生物钟时间醒来的苏桃桃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记忆回笼，昨晚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她双手扯着被子拉到下巴，红着脸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她都不能理解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男人为什么会有那样好的体力。 男人的睡颜和初见时一样惊艳，此刻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方，添了几分温润和无害，只有苏桃桃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依旧人狠话不多，能把人弄个死去活来，带给她极致的体验，她都可以想象他平时做实验是何等的专注和认真。 心灵感应一般，方才还在酣睡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睛，微微偏头，视线准确无误地撞入苏桃桃水雾莹润的眸，男人还有点迷糊的瑞凤眸忽地微微上挑，唇角也带出相应的弧度，薄唇轻启，嗓音是清晨男人独属的沙哑：“早安。” 苏桃桃眨巴两下眼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明明回一句“早安”就什么事也没有，她却落荒而逃般把床单扯过头顶，将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随后，男人清朗的笑声轻轻在自己的头顶响起…… 哪里有洞？她现在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第34章 不行 傅征途先起的床，关房门之前还跟苏桃桃说让她多睡会。 苏桃桃闷在被窝里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等到关门声传来才鬼鬼祟祟拉下被单，确定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苏桃桃暗骂自己胆小鬼，她上辈子有个舍友去酒吧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敢约，她跟傅征途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也不知道有好害羞的。 然而，当苏桃桃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青青紫紫，昨天傅征途亲遍自己全身的画面涌上头，还是忍不住脸红，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又嫩又白，轻轻一碰就是第一个印子，苏桃桃又暗骂傅征途不做人。 这男人真是三年不开市，开市当三年，那一个晚上想交足三年公粮的架势想想都吓人。 苏桃桃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傅征途留下的气息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她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下地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周铃兰今天笑得格外慈祥，可是苏桃桃心虚，问她怎么不多睡会的时候，总觉得她有弦外之音。 苏桃桃洗漱完进厨房帮忙，周铃兰指了指苏桃桃的领口说：“换件衣领高一点的衣服吧。” 那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苏桃桃甚至觉得她还往她的肚子上扫了两眼，那表情一看就是“小汤圆可能很快要添个弟弟妹妹了”。 脸皮厚如苏桃桃都忍不住脸红，赶紧进房换了件能扣到风纪扣的衣服，傅征途这王八蛋还真是一寸地方也没放过，她全身上下哪哪都有他留下来的痕迹。 下次一定不能让他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了。 下次？ 苏桃桃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什么下次，没有的事！ 与此同时，苏桃桃想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他们昨晚好像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她暂时还没有给小汤圆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打算，虽然她现在是安全期，但也不敢保证一定安全啊。 好的，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前，没有下次。 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傅征途正好晨跑结束，他全身汗津津，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贴紧着他全身的肌肉纹路，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过喉结，再经过胸肌才落到衣服上消失不见，怎么看怎么性感。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周铃兰忍不住唠叨：“你啊，精力没处使，难得休息几天也不知道多睡会，居然一大早又去跑步。” 傅征途：“习惯了。”他都已经忘记晨跑这个习惯坚持了多少年，除非刮风下雨，否则一般都会晨跑半个小时。 周铃兰笑着对苏桃桃说：“他啊，从小跟着他爹跑步，他爹不在家就一个人跑，后来他爹走了，还是一个人跑。” 说着说着，周铃兰敛去了笑意，即便过去那么多年，想起亡夫，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傅远航抱着洗漱完毕的小汤圆过来，一家人才开始吃早餐。 一锅羊奶茶一分为六，傅远航惯例给牛棚里的曹国华送一份，周铃兰今天烙了蛋饼，顺便加了张蛋饼送过去。 傅征途昨晚就看见食物分了一份出来，不过他没有问，周铃兰主动说起曹国华的事，傅征途才知道他下放来了这里。 “我去吧。”傅征途接过傅远航手里的东西。 周铃兰摇头：“别人不知道我们两家有来往，你目标太大，还是阿航去吧，你等天黑了再去找他说话。” 傅征途没有异议，目光扫过苏桃桃，见她笑意盈盈和小汤圆都端起碗，小汤圆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专属小凳子，双手捧着碗对着苏桃桃的碗说：“杯~~”然后把脸埋进比他脸还大的碗里咕嘟咕嘟喝奶茶。 周铃兰把一碗奶茶推到傅征途跟前：“用桃桃的法子做的羊奶茶，你快尝尝，桃桃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好吃。” 傅征途尝过后很是诧异，点点头：“不错。” 然后看着苏桃桃说：“这两天整理下东西，后天随我出发去基地。” 苏桃桃愣了下：“这么快？我的工作还没有交接好，不能晚两天吗？” 周铃兰也说：“怎么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起码能在家里待一个星期呢。” 傅征途说：“这次是去首都开会顺道回来，最晚后天得走。” 苏桃桃咬了蛋饼问：“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傅征途蹙眉：“你不打算随我去基地？” 苏桃桃摇摇头：“不是，我是想着等下次你回来再过去。” 傅征途抿唇想了想，如实道：“说不准，最好这次就跟我走。” 苏桃桃：“太仓促了，妈这边的事情也没那么快安排好呀，要不你把地址留给我，等我们安排了这边的事情自己过去。” 周铃兰原本打算晚两天再跟苏桃桃说她不跟着过去的事，没想到傅征途在家的时间这么短。 “桃桃，妈就不过去了，你和小汤圆必须留在征途身边，至于阿航，看他自己的意思。” “啊？”苏桃桃根本没有想过周铃兰居然不愿意去基地，“你不去？” 周铃兰还没有回答，送完东西回来的傅远航听到了也说：“我也不去，我留在家里陪着娘。” 苏桃桃张了张嘴，茫然地看向傅征途：“那我也……” 傅征途狭长的瑞凤眸不悦地回望苏桃桃，好像让她想好了再说。 苏桃桃拐个弯说道：“那我也想想再说。”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不行！”六只眼睛同时认真地望向苏桃桃。 苏桃桃：“……”倒也不用那么认真，我也就随口说说。 第35章 礼物 早餐后，周铃兰照常去上工，傅远航去上学，平时苏桃桃在家的话，小汤圆都是跟着妈妈，苏桃桃去县城上班才会跟着小叔叔去学校。 难得今天爸爸妈妈都在家，这对小汤圆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体验。 傅征途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知道小汤圆是自己儿子的时候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其实内心还是很激动，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所幸小汤圆不管性格还是容貌都跟他小时候很像，但又比他小时候更乖更聪明，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儿子，他很喜欢。 最近苏桃桃开始给小汤圆启蒙，也不学什么很深的东西，就是读读三字经千字文，教下各种图形，认认颜色和阿拉伯数字这些基础知识。 不过小汤圆记忆力好，学东西又快，明明小孩子忘性大，教什么东西转身就忘记，但是小汤圆基本上教什么都记得住，而且记得很牢固，隔天或者隔几天，甚至隔一个月后再问他，他依旧记得很清楚。 小汤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资优儿童，除了学说话还是有点慢，其他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对于这样的孩子必须因材施教，不然很容易埋没他的天赋。 苏桃桃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这里也没有好的教育环境，她也很担心自己教不好孩子，基地如果有幼儿园的话，苏桃桃还是打算让他去上学。 傅征途是个神奇的爸爸，他居然拿了一副军棋出来，说是给小汤圆带的礼物。 苏桃桃怀疑他是骗人的，傅征途根本就没有给小汤圆准备礼物，应该是昨天她问他有没有给小汤圆带礼物之后临时拿出来凑数的，这副军棋一看就不是新买的，每个棋子都磨得很光滑，一看就没少用，她还从他的行李包里发现了围棋和象棋。 不过苏桃桃没有拆穿他，小汤圆没见过军棋，收到这个新奇的礼物还是很开心。 只是教年仅两岁连字都不认识的小朋友下军棋这事不知道傅征途这个爸爸是怎么想的，教围棋可能还容易一点。 傅征途一本正经教儿子认军长师长旅长团长排长小兵…… 小汤圆认认真真跟着他口齿不清“军、丝、鱼、团……”地念，画面还挺温馨。 这个爸爸比她想象中有耐心。 等傅征途教了几遍中途休息，苏桃桃才问：“妈真的不跟我们去基地吗？” 傅征途摇头：“她想一个人过几年清净日子，以后再过去，那边新建的学校不错，我想把远航带过去上学。” 傅征途停顿了一下，又问：“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你一个人带孩子行吗？” 傅征途是懂话术的，这话说得相当委婉，他以前一个人在实验室泡几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苏桃桃其实特别能理解周铃兰，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绝大多数老一辈子都是围着孩子孙子转，极少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这个年代的人更是信奉多子多福，全心全意为孩子而活，像周铃兰这样通透，想到找个时间一个人独处的想法还是非常前卫，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很多老人都做不到。 如果是别的理由苏桃桃或许还会劝一劝，但是这个理由，苏桃桃十分支持，也很佩服，她也希望自己年迈的时候能够有自己的生活。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既然是妈的意愿就随她的，小航读书很有天赋，这里的老师已经教不了他什么，是应该找更好的教育资源，小汤圆很乖，不用怎么操心，对了，那边有幼儿园吗？就是育红班之类。” 傅征途诚实地摇头：“没留意过。” 如果他一早知道家里有个两岁的儿子等着他，或许会提前了解一下。 “没事，到时候再看吧，我带着也行，就是工作不大好解决，像国营饭店那样轻松的工作不好找。”以顾问的身份进到第一饭店工作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种机会可一不可再。 傅征途看着她，到了嘴边那句“你不需要工作我可以养你”愣是收了回去，直觉告诉他，他如果说这样的话，她应该会生气。 “嗯。”傅征途落下一个字，转头又去教儿子师长军长旅长…… 苏桃桃：“……” 傅征途也就命好提前娶了老婆，不然凭他这种随时随地把天聊死的本领就得注孤生。 即便两个人已经睡过，生了个儿子，也还是不熟，干坐着不说话多少有点尴尬，小汤圆也不爱说话，傅远航都不是话多的人，这三个人加起来凑不齐一张嘴，苏桃桃已经可以想象以后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吃饭就她一个人吧啦吧啦的尴尬场景，真是光想想都头痛。 苏桃桃捏着下巴看小汤圆，不行，她得把小汤圆培养起来，大的那两个没办法改变，小汤圆还是很有成为话搭子的潜力。 “我等下去趟县城，你一个在家带小汤圆有没有问题？” 傅征途和小汤圆同时默契抬头，大眼望小眼。 片刻，傅征途说：“一起去，我开车送你。” 小汤圆用力点头：“一起~~” 苏桃桃：“……”行吧，儿子和他爸也不熟。 傅征途早上临时“出通知”后天就要走，打苏桃桃一个措手不及，她原本打算明天再去交接，想了想还是今天过去一趟做好交接，明天再过去一趟盯着他们做一次卤水比较保险。 她给傅远航留了张纸条，回房间带上本子和包包，再去杂物房拖了一大袋东西出来。 傅征途见状什么都没有问，默默上前帮忙扛到车上。 苏桃桃觉得傅征途这样闷骚性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省得浪费唇舌解释。 苏桃桃抱着小汤圆坐上后座，傅征途没有说什么，默默去了驾驶室，确保他们坐好了才慢慢发动车子。 小汤圆第一次坐大汽车，比第一次坐拖拉机还兴奋还好奇，小家伙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有遇到感兴趣的事物或者高兴的时候眼睛才会弯起来，闪闪发光。 苏桃桃把小家伙抱在腿上，揽他入怀内，一路上都在给他科普汽车的各个零件，时不时用自己的手抓住小汤圆的小肉手指着说那个是方向盘这个手刹，这个是玻璃窗户那个是安全带……还分别科普了它们的用途。 小家伙经常偷懒，只跟着她说最后一个字，苏桃桃夸他或者亲他，他就高兴地眯眯眼，还自己给自己鼓掌。 傅征途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他们，惊讶于苏桃桃的知识范畴比他以为的要广，旋即想到她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知道也不出奇。 他很认同周铃兰的一句话：她把小汤圆养得真的很好。 她很尊重小汤圆，把他放在一个平等关系上，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也不会糊弄他，会很耐心地给他讲清楚。 不管小汤圆问她什么问题，她也会低着头，很耐心地笑着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傅征途勾勾唇角，大概没有一个小朋友会不喜欢这样的母亲。 傅征途没有从后视镜里看自己，不然他一定能够看到此时自己脸上的幸福和满足。 第36章 计生用品 到国营饭店，苏桃桃没打算让傅征途进后厨，这是规矩。 “你带小汤圆到处逛逛吧，午饭的时候回来这里吃。” 傅征途已经背起苏桃桃带过来的大袋子：“我帮你送进去就出来。” 苏桃桃想了下，让后厨的同事见一见傅征途也好，也好让许师傅他们知道她跟什么人走。 傅征途背起袋子，苏桃桃抱着小汤圆，一家三口往后厨走。 经过大堂，大堂经理和服务员看到苏桃桃的脸都呆住了。 “你，你是苏同志？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苏桃桃笑了笑，反正以后也不用故意扮丑，就说：“我本来就长这样，可能今天没有进厨房，把脸洗得干净了一点。” 服务员和大堂经理：“……”她们就算洗脱一层皮也不可能变好看。 看到傅征途又一次呆了呆： “苏同志这是谁呀，不介意一下吗？” “我爱人傅征途。”苏桃桃大大方方介绍。 傅征途点头示意。 等苏桃桃进了后厨，她们还不舍得收回视线。 服务员：“别的不说，这一家三口的长相我是服气的，看来为了下一代着想还是得找个俊点的对象啊。” 大堂经理：“别想了，俊成这两人这样的，你见过几个？” 服务员：“那倒是，苏桃桃不是嫁给农村人的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大堂经理：“她可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普通农民？” 服务员叹气：“那也是，况且还长成那样呢。”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端庄的样子，可人家是真漂亮啊。 后厨的情况也差不多，习惯了“脏兮兮”的苏桃桃，摇身一变还真是适应不良，加上傅征途气场又大，男同志都不敢往她那边瞟。 许大厨听到她说要随爱人去基地，连做工作交接也并没有多意外，签订那份劳务合同的时候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苏桃桃从包包里掏了几张大团结连同放票证的小包一并给傅征途：“你带小汤圆去国营商场逛逛，给他买个礼物。” 傅征途：“……”我的军棋不是礼物吗？ 苏桃桃把小汤圆交给他：“小汤圆先跟爸爸待一会，吃饭的时候再回来找妈妈。” 小汤圆点点头，听话地朝爸爸伸手。 傅征途拿着苏桃桃给的东西，抱起小家伙，跟大家点点头才走出后厨。 等他走了，许大厨到底说了句：“桃桃，你这位爱人怕不是普通人吧。” 许大厨渐渐和苏桃桃熟悉以后，拿她当晚辈看待，都直接喊她名字。 苏桃桃从父子俩身上收回视线：“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不是普通人？” 许大厨笑了下：“你说得对。”心想，其实这一家三口都不是普通人。 苏桃桃一点也不私藏，把卤水料包的材料比例，整个制作过程都写得清清楚楚交给许大厨，另外把剩下的十道菜谱一并递给他。 “我答应过的，不管我什么时候走，卤水配方和十二道菜谱都不会少。” 许大厨伸手接过，心情有点复杂：“怎么走得那么急？不能多留一段日子吗？” 苏桃桃就像是这个饭店的定海神针，她这一走，许大厨很是不舍得。 苏桃桃摇摇头：“我爱人工作特殊，这次不走，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把这个月需要的竹笋采购回来了，卤水包也制作了不少，明天一早我还过来，你试着做一锅，问题应该不大，另外这道豉汁蒸粉肠比较考火候，只能烫十秒钟，蒸三分钟，稍稍过火就会老，稍微差点火候又不断生，要做好并不容易，我明早把食材采购回来，先试着做一次，如果咱们灶台的火不合适的话，我再换一道菜谱。” 许大厨看下本子上的十道菜谱，有五道都是猪下水，不由地笑了：“你还真是跟猪下水杠上了。” 苏桃桃说：“好肉容易做，买回家随便做都好吃，我们既然是厨师，就不跟他们抢了，把别人以为不好吃的食材做得好吃，做成招牌，这样不是比较有成就感吗？” 许大厨：“菜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你们家祖传的吗？” 苏桃桃摸摸鼻子笑了下：“不重要，做出来好吃比较重要。”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桃桃把卤料包里的每一味食材的作用和用量都跟许大厨讲清楚，其他十道菜谱每一道的要领也讲清楚，还让二厨在一边做笔记，一点都没有私藏。 二厨写完笔记忍不住说：“苏同志，我该叫你一声师傅的。”人人都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没见过苏桃桃这样无私的人。 苏桃桃笑道：“我可不要当，”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才哪到哪，我这还有大把菜谱呢。” 大家都笑了。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做几道拿手小菜，一起吃个饭，当给你送别，该结的工资，明天也一并给你结清。”许大厨虽然舍不得苏桃桃，但她有更好的前程，自然也是祝福的。 苏桃桃自然答应。 离开饭店，苏桃桃又去了趟陈四海那里，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交代一下曹国华的情况，也跟他告个别。 苏桃桃穿过来这么久，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也是第一次放慢脚步欣赏这个小县城，平时不觉得有什么，每天忙忙碌碌，唯一的盼头是等到傅征途回来，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真好。 回到国营饭店，单手抱娃的傅征途已经等在那里。 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不远处，经过的人无一不行注目礼，打卡这道风景线。 苏桃桃从傅征途手里接过小家伙：“小汤圆跟爸爸去了哪里呀？等很久了吗？” 小汤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街道~~医院~~” 苏桃桃愣了下，问傅征途：“你不舒服吗？” 傅征途摇摇头：“去领点计生用品。” 领什么玩意？ 计生用品？ 苏桃桃风中凌乱。 这个男人是怎么顶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俊脸说出颜色这么明黄的话的啊。 谁要跟他一起用计生用品！ 一点都不好。 第37章 柴虫 苏桃桃甚至怀疑傅征途载她来县城只是为了这些计生用品。 早上起床还想着计划生育问题没解决之前不让他再碰自己，没想到人家直接解决了。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就是不知道他抱着儿子去领计生用品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小汤圆是普通小朋友吗？他能记一辈子信不信。 回村的路上，苏桃桃趁着小汤圆睡着才小声跟傅征途说：“你下回能别当着小汤圆的面领这个东西吗？” 傅征途从后视镜里跟她碰了下视线，又收回去：“他不知道。” 苏桃桃倾身往前凑了凑：“他记性好，长大了肯定还记得。” 傅征途从后视镜望着那双认真又妩媚的眼，不知怎的，想起她昨晚在自己身下绽放的风情。 农村的夜晚很黑很黑，只有轻风吹起窗帘，月色趁机从窗户倾泻进来的瞬间，通体透白的她像雪山之巅的万年积雪，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美得惊人。 “我知道了。”傅征途说。 他不是重欲之人，却在那一瞬间，十分遗憾错过了两年多的风景。 傅征途抬手捏了捏额角，方才望着她的眼睛，升起想尽快试下新领计生用品的想法。 食髓知味。 以后不管去哪里是得带着她了。 苏桃桃自然不知道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蕴藏的惊涛骇浪。 到了家门口，他下车后第一时间拉开后座的车门，轻手轻脚地从她手上接过小汤圆，珍而重之的表情给人一种他手上抱着的是稀世珍宝的错觉。 也不是错觉，小汤圆的确是他们的稀世珍宝。 苏桃桃偷偷摩挲着他干燥修长的手指不小心摸过的手背，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这个时间，只有一家三口在家。 苏桃桃昨晚累着了，想抓紧时间补个眠，趁着傅征途抱小汤圆回房，她也赶紧回房换衣服。 衣服换到一半，推门声响起，苏桃桃吓一跳，赶紧拿衣服挡在胸前：“你你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傅征途被眼前的白晃了眼，肌肤胜雪，通体透白，他的妻子从头到脚都白得发光，此刻赤着脚站在灰色的地板上，嫣红的唇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愤怒，微微张着，莹润的桃花眸瞪着他，比昨夜月色下的风景更甚。 傅征途喉结滚动，本该非礼勿视，说声“对不起”退出去便是，他的目光移到划过制高点那抹白，回到苏桃桃的脸上，黑而深的眸一瞬不瞬盯着苏桃桃的眼睛，他一手关上门，落了锁，一手解了顶着喉结的风纪扣，像慢镜头在推进，一步解一扣，来到苏桃桃跟前。 解完纽扣的手压在苏桃桃的颈后，哑声道：“一会再换，先试下计生用品的质量。” 话音落，薄唇紧随其后，印在苏桃桃的唇上…… 苏桃桃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条腿不自觉地环到傅征途的腰上…… 最后，苏桃桃自然没有力气换衣服，她连动都不想动，清洁是傅征途搞的，衣服也是他换的。 至于计生用品的质量，苏桃桃觉得挺好。 苏桃桃昏睡了一觉，醒来好像没那么累了，甚至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傅征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拉窗帘，已是日薄西山。 透过回廊看向院子，傅征途居然在劈柴！ 刚刚那么卖力，回想起男人那句“我已经很轻了”，苏桃桃就已经死去活来，他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劈柴，这个男人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 苏桃桃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趴在窗台看傅征途。 傅征途的身材自然不用说，宽肩窄腰大长腿，穿衣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脱衣以后肌肉的线条简直完美，屁股还有点翘。 傅征途的长相其实是温润的，尤其是那双瑞凤眸，是东方美男子独有的温润，但他的鼻子又比一般的东方长相高挺，下颌线的线条也清晰而硬朗，再配上紧抿的薄唇和清冷沉静的眼神，很矜贵的长相，但气质冷硬又不好惹。 总之他随便往哪那个旮旯一站都没有人能忽略他的气场。 苏桃桃知道他抡着斧头的那双手多有力量，果然下一秒，巨大的木头在他的斧头下一分为二。 蹲在一旁看他劈柴的小汤圆“哇哦”一声，两只小肉手捧场地鼓起掌来。 傅征途不知道在木头中间发现了什么东西，他招手让小汤圆过去。 小汤圆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过去，小汤圆眉开眼笑，从木头中间拿起一条比他手指还粗白色的虫子，放到一旁的小碗里，苏桃桃甚至看到那白色虫子在碗里蠕动。 苏桃桃：“……”太恶心了吧，这虫子比蚯蚓还恶心。 苏桃桃终于看不下去，放下窗帘翻身起床。 她发现自己身上很清爽，衣服也已经换过，因为她那句“不许再弄出印子”，身上也没什么新添的痕迹。 这一次很舒服。 都说床品看人品，傅征途的床品是真的好。 小汤圆第一个发现苏桃桃出来的，小家伙笑眯眯端着他新得的“宝贝”向苏桃桃走来：“麻麻~~柴虫虫~~” 苏桃桃其实不怎么怕虫子，就是怕蜗牛蚯蚓这类软体动物，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恶心，这个白胖白胖的虫子更是恶心。 苏桃桃走近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赶紧偏头：“别别别，小汤圆拿远点，妈妈不喜欢这个虫虫。” 小汤圆眨巴眼，看看苏桃桃，又摸摸白胖白的柴虫，认真地看着苏桃桃说：“麻麻~~不怕~~不咬人~~” 苏桃桃退后几步：“妈妈不怕，就是觉得恶心。” 傅远航洗完菜走来过抱起小汤圆：“不要吓妈妈了，小叔叔帮你放到火上烤熟，可好吃了。” 苏桃桃惊呆了：“这东西能吃？” 傅远航点头：“很香的，特别香。” 苏桃桃想了想：“要不拿来喂鸡？咱家现在不缺这口肉。” 苏桃桃听说困难时期连蚯蚓都有人吃，现在也没那么困难。 傅征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它叫柴虫，营养价值很高，很适合小汤圆吃。” 傅远航笑着点头：“是的嫂子，这个东西我们从小吃到大，烤着吃煎着吃都很好吃。” 苏桃桃知道虫子能吃，高蛋白，营养丰富，二十一世纪的西南地区还有专门的虫子宴呢，就是觉得恶心而已。 “那你们吃吧，别让我看见啊。” 傅远航抱走小汤圆：“走，我们烤着吃。” “我也去洗个脸。”苏桃桃不想单独面对傅征途，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傅征途忽然拉住她的手，苏桃桃猝不及防撞入他的怀里。 第38章 你跳河？为什么？ 苏桃桃刚刚下床都没有腿软，现在闻到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居然有点腿软。 傅征途改揽她的腰：“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苏桃桃推开他，落荒而逃般跑向卫生间。 傅征途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下。 傅征途回去收拾柴火，听到有人敲门，他拿起一旁的衬衫穿上，慢条斯理扣好扣子才去开门。 傅大伯提了块肉站在门口，见到傅征途精明的眼闪过一道亮光：“征途，好小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娘很担心你啊。” 傅征途波澜不惊，淡淡地喊了声：“大伯。” 傅大伯想伸手拍拍傅征途的肩膀，看到他沉静的眼，中途拐了个弯改摸自己的脑袋，气氛有些尴尬，他没话找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知道你回来，我今天专门去公社割了块肉，咱爷俩喝两杯？” 其实傅大伯中午提着肉来过，见傅征途不在家，又提了回来，现在又来一趟。 “他不喝酒。”苏桃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微微朝着傅征途抬了抬下颌，挑衅地看着傅大伯。 才撕完逼又搁这装大尾巴狼，也不知道图啥。 傅大伯看了眼苏桃桃，觉得哪里不对，又多看两眼，精明的老眼闪过不屑，他向来看不上苏桃桃，谁家女同志长成这样，瞧着八辈子没见过男人的样子，似嗔似嗲，眉目传情，一点都不端庄，暗骂一句“狐媚子，专勾引男人”，要不是长成这样来勾引傅征途，他娶的就是他婆娘家侄女，哪里轮得她？ 新仇旧恨，又仗着傅征途这个侄子多少会给他这个大伯面子，傅大伯的语气自然不好：“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我们爷俩喝酒没你的事，走，干脆上我家喝酒去。” 傅大伯忘了傅征途的气场，居然想伸手去揽他肩膀。 傅征途退后一步，不动声色躲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平和：“我不喝酒，大伯请自便。” 傅大伯一时语塞，摸了摸鼻子：“是是是，我忘了，那不喝酒，喝茶，国强他们也好多年没见你了，你们兄弟几个也该叙一叙。” 苏桃桃：“他亲兄弟，母亲，儿子，老婆都好多年没见他了，轮不到跟堂兄弟叙旧。” 傅大伯一下就火了：“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苏桃桃憋着一股气呢，傅征途没在家的时候她都不忍，现在傅征途在家她需要忍的话，她可以给小汤圆换个爹了。 她也没打算在傅征途跟前装淑女，走上前去，正准备捋起袖子大干一场。 傅征途拉住她，把她带到身侧：“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个家的事她说了算，大伯还有什么事吗？” 傅大伯惊着了，他完全没想到傅征途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你你你，她，她……” 苏桃桃双手叉腰：“你什么你，他什么他？大队长这次又想造谣我投机倒把还是给傅征途戴绿帽子？” 周铃兰也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叹气道：“他大伯，你别来搅屎棍了行吗？让我们家安生几天行不行？” 傅远航抱着小汤圆出来，说了句：“大伯是提块肉来施舍我这个乞丐吗？我可没上你家门讨。” 全家人一字排开，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连小汤圆都重重地“哼哼哼”送他几个鼻音。 傅征途：“看来我不家的日子，大伯对我的家人挺照顾。” 傅征途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不高兴。 苏桃桃火上浇油：“是挺不错的，大队长为人公平公正，举贤避亲呢，大岭头最贫瘠最难耕种公分最少的地给咱妈，大伯娘和两位大嫂耕桥头边上最肥沃公分最多的地，对咱妈多好，跟咱家多亲啊，比自己老婆儿媳都亲呢。” 其实周铃兰从未对苏桃桃说过，也没有抱怨过，苏桃桃都是书中得知的剧情，所以周铃兰也意外，她没想到苏桃桃都知道，她从不上工个，以为她哪跟哪都分不清，原来门清着呢。 傅征途眼底沉寂如墨，扫向傅大伯的眼神转冷：“看来大伯是嫌这个大队长烫手，忘了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我明天会亲自去公社找胡书记说。” 傅大伯面如死灰，傅征途这两年多音讯全无，他原本以为他和他死鬼爹一样回不来，才不把二房的人放在眼里，那块地确实是没人肯去，他才让周铃兰去耕，本来她不同意可以改为抽签，没想到她那么蠢居然同意了，他也就省了事，没想到她会秋后算账。 要说他对二房做过多出格的事也没有，前天上门也是因为有人举报才来，话赶话对着干仗，除了这些事，顶多就是不闻不问，他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征途，不是那样的，我们没有欺负他们，大岭头那块地是你娘愿意干，她要是不同意可以跟我说，我可以给她换块地，前天是因为有人写举报信，我才上门了解情况，语气是不大好，可我已经道过歉了。 再说上回你媳妇跳河那事，要不是我带着你大伯娘拼了命从阎王手里抢人，你现在还见不到你媳妇呢，她哪里还能站在你面前告我的状？也就是你大伯娘及时赶到，不然就算被别人救起来，清白也没了，说起来这事你还得谢我呢。” 傅征途气场变了变，阖下眼睫，垂眸看苏桃桃，眼底的墨色更深了：“你跳河？为什么？” 这下周铃兰和傅远航都有点慌了。 苏桃桃自从那件事后变得那样好，他们刻意瞒着这件事就是不想再节外生枝，没想到会被傅大伯捅破了。 傅大伯趁机邀功：“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来，她不想守活寡，威胁我盖章放她回城，她再不好也是我们老傅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自然不能放她走。” 苏桃桃：“……”傅老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事她要怎么解释？ 不是我，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这真不关她的事，没法解释啊。 第39章 你打老婆吗？ 苏桃桃叹了口气，对上傅征途的视线：“你确定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事吗？” 她强调了外人两个字。 “大伯请你先回去。”话对是傅大伯说的，眼睛却一错不错看着苏桃桃。 傅大伯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更是趁势供火：“征途我跟你说，你家婆娘不能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也就在你跟前装乖巧，其实野得很……” 傅征途的视线从苏桃桃脸上移开，冷冷瞥傅大伯一眼。 傅大伯立即消音，转而道：“那什么，征途，胡书记那……” 傅征途：“请回！” 用词十分尊敬，语气却没有。 傅大伯多少还是了解这个侄子，他要是见好就收，这事算过了，他要是纠缠不清，估计他真会撸掉他大队长的位置。 傅大伯摸摸鼻梁：“那我先回去，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下手也不要太狠，出了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周铃兰听不下去了：“他大伯，我们家男人跟你们家不一样，我们家男人不打女人，回去吧。” 傅大伯不以为然，那是征途爹走得早，加上在世的时候也整天不着家，不然就他那暴脾气，老二媳妇这小身板十个都不够他打的。 征途爹在天有灵都想掀开棺材板跳起来揍傅大伯一顿，让他造谣。 “那这肉我放这？”傅大伯一脸肉痛把那块估计一斤都不到的猪肉往傅征途跟前送了送。 周铃兰正要开口拒绝。 苏桃桃的视线被傅征途挡着，她侧过身，歪着脑袋说：“妈，咱别跟肉过不去啊，大队长上门不是骂人就是造谣，难得给咱送回肉，不收多不给面子啊。” 送上门的肉，傻子才不收，做了给曹老师吃也不要便宜某大伯。 周铃兰习惯了听苏桃桃的话，上前一步把肉接过。 傅大伯拽的很紧，周铃兰用力扯了下，疑惑看着他：“他大伯？” 傅大伯这才不情不愿松了手，他也好久不见荤腥，他也想吃口肉啊。 傅大伯不再看那块肉，越看越心痛：“那我先回去，有事喊我啊。” 周铃兰关上门，担忧看着傅征途：“征途，那事不是你大伯说的那样，不是桃桃的错，你……” 傅征途：“我知道。” 他说完，牵过苏桃桃的手腕，一直往房间走。 傅征途的手指带着薄薄一层茧，但手心很软很暖，温度透过皮肤和静脉传到苏桃桃的心里，这双手昨晚和中午抚在身体其他的触感、带起的颤栗犹在。 某个伟大的作家说过一句很污的名言，大概是说两个人一旦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感情很容易会升华，或到心里，或到灵魂。 昨天之前，苏桃桃觉得自己傅征途还是两个陌生人，没打算再进一步，能相敬如宾最好，一直培养不出感情，那就等改革开放，等小汤圆再大一点，就平和分开，各自安好。 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居然“恃宠而骄”了，觉得自己再怎么作，傅征途这样的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是爱吗？ 暂时还说不上。 但是一个长得好身材好活好床品还好的男人，不管放在哪个年代，作为性-伴侣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如果可以苏桃桃还是想挽救一下。 进了房间，苏桃桃很认真地问：“你打老婆吗？” 傅征途愣了下，旋即弯起唇角，摇头：“不打，我们家男人从不打女人。” 苏桃桃叹气，这男人笑起来真要命，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那你是想听我解释吗？”苏桃桃又问。 傅征途又摇头：“不重要，我是想问你，你还想回城吗？” 以前对“苏桃桃”不算了解，娶她也并非百分百情愿，既然她那么想嫁给他，就当娶个牌位供着也没什么，反正都要结婚生子，娶谁都一样，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女同志身上。 但时间对一个的改变真的很大，他从眼前的苏桃桃身上找不到一丝过去那个“苏桃桃”的影子，现在的妻子能让他的身心放松和愉悦，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这就不得不让他重新定义婚姻和妻子，好像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花点时间了解她，他也愿意。 苏桃桃诚实点头：“想的，当初嫁给你也是因为不想在农村生活，也不是不想，而是我根本没有在农村生活的能力。” 苏桃桃伸出自己两只手看了看：“我细胳膊细腿的，靠种地赚公分吃饭得饿死，以前眼界和格局不够，只想着抱上你这条大腿解决温饱问题，结果你扔下我一走了之，我能怎么办呢？” 苏桃桃半真半假，结合剧情和原主，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编了套连自己都要感动的说辞，越说越自我感动。 “没有小汤圆之前，我还在摆烂呢，只想当只蛀米大虫，结果意外有了小汤圆，你留下来的钱也花光了，你还是音讯全无，我没办法，家里小的小，老的老，妈赚那点公分只够一个人的口粮，我只能绞尽脑汁想找一个不用下地也能赚钱养家的工作。 所以，就算你一直不回来，我其实也能养家糊口，只不过生活过得难一点，我总不会真的扔下他们一个人回城的，即便有一瞬间真的有过那样的念头，也是人之常情吧。 至于跳河真是个意外，我原本只想做做样子给大伯看，没想到不小心掉了下去。” 她总不能告诉傅征途，“苏桃桃”那个极品亲妈根本没管过小汤的死活，更不想要他，只想着扔下你这一家子，回城跟小竹马再续前缘吧。 她不想背这个锅，但又不得不给跳河这件事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后都是一根刺，不拔出来的话，影响夫妻感情。 虽然现在是没什么感情。 傅征途听着，很是内疚，她一个无依无靠下乡的女知青，以为想法设法嫁给了他就有了依靠，结果没想到他当时根本没把这场婚姻放在心上，也没有把她放到妻子的位置上。 回到工作岗位上以后，连她的样子都没有想起过一次，收到她照片的时候，居然觉得她很陌生。 “对不起。”他很想说以后不会了，但他的工作性质给不了她太多承诺，下一次要与外界完全断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甚至连解释都不能。 其实苏桃桃是知道，涉及国安级的科研，需要一级保密，像傅征途这样伟大的科研工作者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他的家属和军嫂的性质是一样的，只能默默做他们背后的女人。 苏桃桃也不想装不知道：“我原谅你了，所以，也请你原谅我。” 傅征途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眸，内心百转千回，最后点头落下一个字：“好。” “还有一件事我不想你从他人口中知道，”苏桃桃又说。 …… 第40章 啥几把过吧 见苏桃桃这么严肃，可能不是小事，傅征途的眸沉了下去，问道：“什么事？” 苏桃桃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从抽屉里拿了封信出来： “认识你之前，我在城里谈过一个对象，也不算谈对象，反正就是我们青梅竹马，两家大人关系好，又住在一个胡同里，大人都默认我们长大后会在一起，只是没想到遇上了上山下乡，我们分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下乡不久不顾家里的意愿和你结婚，家里和我断了联系，也就和他断了联系，最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又找到了我，话里话外大概是说我背信弃义，也希望和我再续前缘，但是我没有回他。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也有知情权，不希望有一天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挑拨离间，我之前是想过回城，但不是为了和他再续什么前缘，严格来说，我们的交往发乎情止乎礼，也算不得什么前缘。” 这话也是结合剧情和“苏桃桃”的性格真假参半来编，苏桃桃没办法，她不可能一辈子不跟娘家联系，这件事会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及时拆除，随时引发新的矛盾。 关于竹马，苏桃桃没有撒谎，这年头男女大防，苏妈妈又管得严，两人连手都没牵过，“苏桃桃”长得好，又是那种待价而沽，享受别人对她鞍前马后，自己又不屑一顾的公主性格，除了遇到傅征途着了魔，还真没让傅征途以外的男人碰过一根指头。 苏桃桃是想趁着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这些话反而容易说开，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话都说在前面，以后谁也别想秋后算账。 她总有一日要带他回娘家，这些风言风语也总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还不如自己亲手拆了这个定时炸弹。 听到苏桃桃说那句“不顾家里的意愿和你结婚，跟家里断了联系”，傅征途的眼睛变得更加深沉，他至今不知道她当初为何着了魔似的非要嫁给他，其实翻旧账没意思，这场婚姻到现在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她这个妻子做得比他想象中称职，反倒是他做得不够好。 傅征途没有打开那封信，放回她的手里：“我知道了。” 苏桃桃以为他会问什么，或者说点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 苏桃桃收回信，自嘲一笑，不知道该说他成熟，不打算追根究底，还是该说她这个妻子在他心目中其实没什么分量，她的事，他可能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根本无所谓。 或者她根本不需要做这一通解释，算了，无所谓了。 是她想多了，还一起回娘家，上辈子自由恋爱的年代，寻寻觅觅二十多年都没有收获爱情，这辈子盲婚哑嫁，简直比中彩票还难。 想什么呢？ 算了，就当找了个高质量的合法炮-友，啥几把过吧。 苏桃桃冷静地转身放好信，然后去开门：“出去吃饭吧。” 傅征途感觉到她的气场好像变了，依旧是那张未语先笑的脸，但眼神冷漠又疏离。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也没有变化，傅征途也发现了，这种冷漠和疏离仅仅是针对他而言，她对儿子一如既往的热情亲密，对周铃兰和傅远航也和平时差不多。 晚饭结束，她还惦记着傅大伯送来的那块肉，吃饭前已经让周铃兰放进卤水里卤熟，现在正好让傅征途带过去给曹老师。 对于苏桃桃这种变化，傅征途没有办法问出口，或者说不知道何从问起，他对女同志的理解着实不多。 傅征途又回房间拿上几包烟和一副象棋一起带过去敲牛棚的门。 曹国华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苏桃桃这边时不时给他送东西，问也没问，直接开了门。 看着门口高大英俊的男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面露喜色：“征途？” 傅征途颔首：“曹老师，是我。” 曹国华明显很开心，亲昵地拍了拍傅征途的肩头：“回来就好，你娘和小苏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坐。”曹国华指了指家里唯一的还缺了条腿，需要靠在门槛上的凳子。 傅征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从善如流坐下。 曹国华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去看了看，留下了象棋，再拿出一包扔在桌子上，看到那块卤味确实有些惊讶，问傅征途：“怎么这个点还送卤肉过来？” 晚餐的时候都已经送过一次肉了。 傅征途：“借花敬佛，小苏的意思。” 曹国华倒是没有继续没问借谁的花，苏桃桃的性子他了解，敢送回去，她就敢扔垃圾桶里，有的吃就吃，何必暴殄天物。 曹国华把东西放到“厨房”，过了会，端了两碗茶过来。 “尝一尝，不错的，托你媳妇的福，让我在这个破地方还能喝上好茶。” 苏桃桃没有说过和曹国华的渊源，傅征途并不知道，还以为她受周铃兰的嘱咐照顾曹国华。 “你啊，娶了个好媳妇，以后可不兴干几年不着家的事了。” 傅征途：“不会了。” 傅征途发现，和苏桃桃相熟的人基本都不重样在夸她，家里人也好，国营饭店的人也好，现在连曹老师都这样。 想起她冷漠的眼神，傅征途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她。 曹国华已经摆好了棋盘：“好多年没下了，都不知道还会不会下，来吧。” 说完又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也好多年没抽了。” 说着，把烟推给傅征途。 傅征途摇了摇头，他没有烟瘾，除非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两口，这几包是别人塞的，他现在不想抽。 知道傅征途不爱寒暄，接下来两人默默下完一盘棋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最后还是曹国华输了，感慨道：“这么多年我就没有赢过你一次，也不知道让我一回。” “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多久？”傅征途问。 曹国华又打了根烟，摇下头：“不知道，这里挺好的。” 傅征途定睛看他：“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就算赎罪，这么多年也足够了。” 曹国华垂下眸，眼神晦涩不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征途，有的事不论对错，只论结果好坏，坏结果是我造成的，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你也不用劝我，等我想明白会离开这里。” 傅征途没有再说什么。 曹国华又问：“什么时候走？” 傅征途：“后天。” 曹国华愣了下：“这么快？小苏和小汤圆他们呢？” 傅征途：“他们跟我一起走，小航也该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教育，母亲不肯走。” 曹国华安慰他：“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还有我在这里呢，总归出不了什么事。” 两人又下了一盘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棋下完，傅征途也该走了，棋留了下来。 傅征途这一趟好像说了什么事，又好像什么事也没说。 回到家里，苏桃桃已经熄灯睡下。 今晚的月色依旧很好，傅征途能透过月色看清苏桃桃莹白的小脸上微微皱着的眉头，她睡得不沉，也似乎是不高兴。 不由地，傅征途想起曹国华最后说的那句话：“对小苏好点，她值得。” 可是，要怎么对她才算好呢？ 第41章 跟我们走吧 傅征途的吻落在苏桃桃耳垂上的时候，苏桃桃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具身体实在太欲，连带着欲-望都比上辈子强烈很多。 明明昨晚和早上都来过，现在连梦里都不得安稳。 苏桃桃认命，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闭着眼睛抱着傅征途一通乱亲。 傅征途手掌撑开她的下巴，却被她挣脱，逮住着他的喉结吸吮，他原本没打算做什么，月光下她的耳垂精致莹白，鬼使神差探身吻了吻，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 听着她情不自禁的吞咽声，傅征途抱过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贴着她的耳垂低语：“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桃桃心想，这合法炮-友梦里比梦外话痨多了，她惩罚性在他的喉结上咬个牙印，嘀嘀咕咕：“你话好多哦。” 傅征途：“……”活了二十多年，她是第一个嫌弃他话多的人。 傅征途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计生用品，翻身将她压下，堵上她粉嘟嘟的唇…… 苏桃桃半梦半醒间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坏事，竟然比清醒的时候热情如火十倍，傅征途差点招架不住。 这一场情事，势均力敌，淋漓尽致，都很尽兴。 次日，苏桃桃随着生物钟准点醒来，身上有点酸软，但干爽舒适，她好像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极致的快乐过后是极致的酣睡，这一觉居然睡得无比舒畅。 苏桃桃叹气，她觉得自己堕落了，日思夜想都是那档事。 身侧的被窝依旧是凉的，傅征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睡，也不知道起来了多久。 直到她不小心踢倒垃圾桶，里面掉出来一只用过的计生用品。 她昨晚临睡前清理过垃圾桶，昨天用过的所有计生用品都不可能还留在垃圾桶里，也就是说，昨晚的不可描述不是梦，而是…… 苏桃桃双手挠头，有点欲哭无泪，昨晚的自己好像有点孟浪？ 细想一下，不是有点，是非常！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在乎，她也不在乎他怎么看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这个年代的女同志那般矜持。 小院子的清晨炊烟袅袅，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勤劳的周铃兰已经在为一家人的早餐做准备。 傅远航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准备去换羊奶。 苏桃桃叫住他：“小航过来，今天喝麦乳精，不喝羊奶茶。” 傅远航看着眉目温柔的嫂子，不自觉地弯起眼睛：“嫂子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办吗？” 苏桃桃懒洋洋找了张小凳子坐下，拍了拍身侧另一张小凳子：“过来坐。” 傅远航不疑有他，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 苏桃桃单手撑在太阳穴上，半阖眼，笑眯眯看着傅远航，晨光熹微，少年眉目如画，很是养眼。 “小航有什么梦想吗？” “啊？”什么意思？傅远航眨巴几下漂亮的眼睛，愣住了。 “你父亲的梦想可能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你大哥梦想可能是为科研事业奋斗终身，我的梦想是——” 苏桃桃顿了下，闭上眼睛昂起头道：“混吃等死，当一只无忧无虑的蛀米大虫。” “你看，人人都有梦想，或伟大，或自私，或是为祖国做奉献，或是单纯地追求三餐温饱，每个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是梦想，你呢小航？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傅远航低着头思考苏桃桃的话，半晌后，摇了摇头：“嫂子，我不知道，我没有梦想。” 苏桃桃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从前没有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一个，或者，我来帮你找一个，总归不会是一直窝在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傅远航是何等聪明的小孩，他好像知道苏桃桃要跟他说什么了。 他默不作声，苏桃桃接续说： “你母亲一辈子都围着你们转，从傅征途到你，再到小汤圆，这二十多年来她费了不少心思，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如今她想一个人独自生活几年，我十分理解，相信你也能理解。 你继续留在这里，一则这里的学校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二则打扰你母亲清净。 小航，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万卷书万里路，你看过外面的世界，学足够多的本领，依旧喜欢小山村生活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到这里，但是你一直不出去，以后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你只能一直待在这里。” 苏桃桃睁开眼睛，低头平视傅远航的眼睛：“跟我们走吧，一则基地里有更好的教育资源，你有这么好的学习天赋，不应该埋没；二则可以帮我带小汤圆，我一个人怕是搞不定他。” 傅远航的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他不想走吗？不想看看外面那些比县城更大更好的城市吗？ 想的。 可他放心不下周铃兰，也不想打扰大哥大嫂的生活。 自从他脱口而出说了不愿意跟他们走之后，大哥大嫂都一直没有劝过，他以为就是这样安排了。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有点失望，更多的是不舍，舍不得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小侄子，更舍不得那么好的嫂子，唯独没有不甘心，他是替他们高兴的。 可现在嫂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其实希望他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并且已经为他铺好一条通往未来更多选择的路。 不知道为何，傅远航看着嫂子关切的眼睛，眼眶一热，头一低，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桃桃拍拍孩子的肩膀：“在我眼里，你更像是小汤圆的哥哥，我和小汤圆都需要你，妈也是这个意思，她快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四年，也会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一家人不会长期分开的。” 她需要他。 嫂子需要他。 傅远航抖动着肩膀，头不停地点了几下，哽咽着道：“嫂子，我跟你们走。” 苏桃桃摸了摸他的头颅，笑着道：“这才对，不哭了，等下小汤圆起床以为我欺负你呢，不过，我以后使唤你干活的时候可能会更多，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傅远航摇着头，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苏桃桃抬了抬下颌：“去把小汤圆的口粮拿出来，我们今天分他的口粮吃，看下小汤圆等下会不会哭。” 傅远航又笑：“他不会，他很大方的。” 苏桃桃自然知道不会，再没有比小汤圆更天使的宝宝了，她得去看看她的小天使醒来没有。 门外，汗水湿透衣衫的傅征途也在笑。 “对她好点，她值得。” 嗯，她值得。 傅征途忽地想起昨夜热情如火，攀附着他绽放的她，突然很想抽根烟。 第42章 第一重要的人 苏桃桃抱着揉眼睛的小天使出来时，傅征途正好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他喉结上那个醒目的印子格外碍眼，她差点抱不稳小汤圆。 证据确凿，她就是想赖账也不行。 反正现在她已经没脸没皮，也顾不得脸红，走过去给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去穿衣服，把扣子扣好。” 傅征途垂着那双情深眼，一瞬不瞬看着苏桃桃有点窘迫的水眸，恍然大悟，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喉结，忽然靠近，不带任何情绪问道：“你喜欢这里？” 昨晚她照顾得最多的地方是他的喉结。 要命了！ 苏桃桃退后一步，闭了闭眼睛，破罐子破摔道：“喜欢喜欢！这里有未成年，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傅征途勾起唇角，伸手摸摸小汤圆的脑袋：“去洗漱，等下爸爸教你下军棋。” 小汤圆咬着肉嘟嘟的手指头，一会看看爸爸，一会看看妈妈，眼珠子骨碌碌转几下，然后摇摇头，抱紧苏桃桃脖子，奶声奶气说：“不下~~要麻麻~~” 苏桃桃回抱儿子，在他的脸蛋上重重一亲，向卫生间走去：“乖儿子，妈妈今天带你上班。” 卫生间里，小家伙乖乖张大嘴巴让妈妈刷牙，等苏桃桃刷干净，给他一杯水，他咕嘟嘟几下后吐出来，咧着嘴巴邀功：“干净~~” 苏桃桃夸他：“小汤圆真棒，很干净。” 苏桃桃拧了帕子给他，让他自己把脸洗干净，最后帮他梳好头，才抱着香喷喷的小家伙出去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红薯粥配野菜饼，还摆了五碗麦乳精，小汤圆前面多了一小碗蛋羹。 苏桃桃让小家伙先吃蛋羹，逗他说：“小叔叔今天没有去换羊奶，所以没有羊奶茶，我们喝小汤圆的麦乳精可以吗？” 小汤圆从蛋羹里抬起头来，大眼睛精准地看向麦乳精，点点头表示同意：“可以~~” 两岁的小朋友本该是护食的年纪，小家伙却没有，苏桃桃很欣慰。 她端起其中一碗问他：“这碗给谁呢？” 小汤圆想也不想：“麻麻~~” 苏桃桃笑眯了眼，还有点感动，她终于成为了小家伙心目中第一重要的人了。 接下来苏桃桃不再问，一人给一碗，其他排位不重要了，她是第一就行。 最后拿给傅征途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把碗推回去：“我不喝，你们喝。” 傅征途就坐在小汤圆的边上，埋头跟鸡蛋羹干仗的小家伙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自己手边的麦乳精推过去：“喝~~大家~~” 傅征途：“……”扬着眉毛和小家伙大眼瞪小眼，感觉非常新鲜。 小汤圆一点也不怵，小下巴一扬：“喝~~” 苏桃桃看着小家伙一副“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大家都笑了。 傅远航解释说：“家里的规矩，好东西一起分享，不是每天都这样。” 傅征途面如菜色，没想到二十多岁的自己还要喝这个甜腻腻的麦乳精，他是真的不爱喝。 可是望着小家伙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一口闷了。 小汤圆看着他喝完，满意地点点头，小肉手还鼓励地拍拍他的手臂，才埋头和鸡蛋羹作战。 苏桃桃见傅征途比和中药还要命的表情，笑到停不下来。 早餐后，傅征途又准备开车带苏桃桃去县城，苏桃桃却说：“今天是圩日，我坐拖拉机去县城，你带些糖果去趟学校，让小航跟老师和同学好好告个别，中午去接我们就行。” 人情世故可以说是傅征途的短板，他的工作注定不需要曲意逢迎，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走这一趟，村小昨天还在上课，今天就辍学在家带弟弟妹妹的事情经常发生，老师都见怪不怪，忙起来连问都不会问，傅远航自己跟老师说一声已经很尊重了。 不过他还是尊重苏桃桃的安排。 傅远航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他自己不会开这个口，虽然知道大哥愿意走这一趟，完全是因为看在大嫂的份上，但他前所未有的开心，都已经可以想象同学们的眼神是何等羡慕。 傅远航出门前特意换上苏桃桃给他买的绿军装和解放鞋，再背上周铃兰给他缝的新书包，整个人干净又精神。 傅远航难得孩子气，他张开手臂，在傅征途跟前转了个圈，一脸骄傲地说：“大嫂给我买的，小汤圆也有，一模一样，大嫂说是兄弟装。” 傅征途提醒他：“是叔侄装。” 傅远航只是笑，并不去反驳他，长嫂如母，他知道苏桃桃把他和小汤圆一样培养。 傅远航的书包里还装了不少糖果，他拍了拍书包：“走吧，大哥。” 然后昂首挺胸走出家门。 不知道是该说时间改变一个人，还是近朱者赤，就连弟弟都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懦弱的小男孩。 苏桃桃教小孩是有一套。 苏桃桃到了县城，先去肉联厂买了新鲜的猪粉肠，她多买了不少，一部分是打算中午带回家自己吃。 这一次不用亲自动手，到了后厨也一直把小汤圆背在身上，亲自看着许大厨他们配料，煮出了一锅及格的卤水。 “牢牢记住这个配方和制作步骤就出不了错，卖卤味可以省不少心。” 许大厨点头，乐呵呵道：“是，我听说二饭店那边也开始卖卤味，不过味道不正，大家都不卖账，都吃惯了你的配方，嘴都养刁了。” 苏桃桃笑了笑：“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所以才需要不断推陈出新，豉汁蒸粉肠也可以下锅了，试试火候行不行。” 许大厨没有揽活，材料都已经准备好，直接让二厨上手。 新鲜的粉肠不用清洗得太干净，里面的淀粉才是这道菜的精髓，放颗蒜瓣进去溜一圈，确保里面没有蛔虫这些脏东西就行。 这里选粉肠有一个小技巧，必须选肠里面的淀粉是白色或者浅粉色那一段，千万不能选黄色那段，那段是苦肠，特别苦，洗干净煮汤可以下火，但是不好吃。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总说粉肠不好吃的原因，很多人买了都一起煮，蒸锅都苦哈哈，当然不好吃。 剁粉肠的花刀也很考刀工，先分成十公分长短的肠段，然后背面打花刀，确保间距大小一致，每一刀都保证断刀，但带肥油那一面必须连着，不能切断。 这也是确保粉肠好入口好嚼的关键。 然后是火候的控制，下开水烫十秒断生捞出控水，将调好的豆豉汁和紫苏碎一起拌进去，大火上过蒸三分钟。 时间一到，拿出来放一些小葱散面上，最后淋上一点热油就大功告成。 下水不值钱，但功夫菜费人工，这也是二十一世纪下水卖得比肉还贵的原因之一。 很多古法烹调的功夫菜已经失传，追求快节奏的年代，用心钻研和用心品尝都是一种奢侈。 苏桃桃尝了一块之后，对二厨竖起了大拇指：“小丁同志，我把这道菜传承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招牌菜了，你一定要把它发扬光大。” 苏桃桃要了点米饭，伴着米饭让小汤圆也吃点，小家伙也特别喜欢，吃得眼睛眯眯。 苏桃桃说：“连小汤圆都咬得动，你记住这个火候就对了，多一分就老，少一分就生，很考功夫。” 小丁很激动，搓着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平时他都是负责一些蒸鱼蒸蛋炒青菜番茄炒蛋这些简单的家常菜，今天正式处理一道招牌菜，他做得很用心，但也真的担心搞砸。 没想到成功了，苏桃桃还说传给他。 “谢谢，谢谢你，苏同志。”说完他还看了眼许大厨。 许大厨：“看我做什么，你做得好，以后自然交给你做，我乐得清闲。” 小丁喜上眉梢：“诶，我晓得了，谢谢师傅。” 其他的九道菜，他们这几天也试做了几道，感觉还不错，苏桃桃的菜谱写得很详细，就算不能百分百复刻也八九不离十。 苏桃桃又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是时候正式离开了。 临走，许大厨给她了一个信封和一袋东西，摸了摸小汤圆的头：“虽然不舍得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越来越好。” 苏桃桃接过：“会的，你们和饭店也会越来越好。” 从饭店出来，傅征途已经等在门外，他倚在车头，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指尖捏了根烟，他微微昂着头看天，烟雾萦绕间，他忽地偏头看过来，俊逸到不似凡人。 见苏桃桃出来，他第一时间灭了手上的烟，小跑过来抱过小汤圆，也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沉稳的声音传来：“回家。” 苏桃桃愣了会神，缓缓地笑：“嗯，回家。” 她和小汤圆将来也可能会成为他第一重要的家人。 爱与不爱的，或许没必要那么较真。 第43章 她的情敌只会是他的工作 回到家，正好是下工时间，难得的是，门口站着个不速之客。 苏桃桃挑着眉，看夏溪茵的眼神多少有点意味深长。 自从她穿过来不主动去招惹她之后，这原文女主的存在还挺低的，要不今天突然出现，苏桃桃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暗恋傅征途。 苏桃桃忽然想起这么一句，不由地抬眸去看傅征途。 傅征途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夏溪茵的出现没有牵动他半分情绪。 其实如果不是某个需要使用计生用品的特殊时刻，他会急不可耐，攀上顶峰时会昂起头颅，闭眼隐忍又情不自禁低吟，苏桃桃也以为他永远衣冠楚楚，芝兰玉树。 苏桃桃是一点也不担心，夏溪茵连情敌都算不上。 傅征途这样的人，不爱她，也一定不爱其他女人，她的情敌只会是他的工作。 事实上，傅征途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他自律、忠诚、责任感强、尊重和爱护家人，除了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在家庭上，本人的品格几乎无可挑剔。 当然，强健体魄和极好的床品也决定了他是一个优质的性-伴侣，只要她不矫情非要什么至死不渝的情爱和时时刻刻的陪伴，他们的婚姻没有什么不好。 “夏知青是来找我还是找我爱人？”苏桃桃这话其实问得很茶。 傅征途一回来她就出现，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夏溪茵的视线从傅征途身上收回，低下头掩盖自己的失态。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昨天上工的时候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今天一下工就忍不住来看一眼。 借口她甚至都还没有想好。 傅征途径自提着东西抱着孩子进屋，连招呼都没有跟她打。 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苏桃桃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话又说回来，当初如果让傅征途在“苏桃桃”和夏溪茵之间二选一，她相信傅征途一定会选夏溪茵，但是不管“苏桃桃”用什么方法占了傅太太的位置，傅征途这里就一定没有夏溪茵什么事。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过去闹那点不愉快，在人生的长河里根本连砂砾都算不上。 傅征途都进屋了夏溪茵还不知道。 苏桃桃：“那夏知青是路过？要进屋喝杯水吗？” 夏溪茵猛地抬头，不见那人的踪影，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又想不通苏桃桃为何会帮她解围。 她们之间明明不对付。 待看清苏桃桃洁白如玉的脸，眉梢带俏，嘴角含春，又瞬间恍了恍神。 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传统女性，矜持和自尊不允许自己失态和痴心妄想。 就算傅征途站在她跟前，她又能说什么，问什么呢？ 夏溪茵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苏桃桃身后那辆越野车：“不了，上工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大家伙，我好奇过来看一眼，果然很威风，我回去了，你忙吧。” 真不愧是女主，发应力还真快。 一下子就找了个连苏桃桃都无法反驳的借口。 苏桃桃从善如流回头看一眼车，点头道：“是挺威风的，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想看就多看几眼，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夏溪茵笑容微微凝住：“你，你们一起走？” 苏桃桃点头：“嗯，但妈想过阵子再走。” 明天就浮出水面的答案，苏桃桃没必要隐瞒什么。 夏溪茵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知青点的。 今天轮到王晓红做午饭，夏溪茵去找傅征途她是知道，见她这个样子回来，就知道情况不妙。 她让另外一位女知青帮忙看着火，进屋看夏溪茵。 夏溪茵咬着手臂，伏在枕头上无声地哭。 王晓红关上门，扶着她的肩膀，小声问：“怎么了这是？傅征途他怎么说？” 夏溪茵咬着手臂摇头，眼泪一个劲往外飚。 王晓红急了：“是不是苏桃桃？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我找她去！” 王晓红说完准备往外走。 夏溪茵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不是，跟她没关系，我只是难过。” 她一个长得还不错，家境还算优越，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知识青年，高中毕业被迫下乡，过着日复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看不到尽头的生活。 白嫩的皮肤，细腻的双手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里变黑变粗糙，变成不像她自己，她现在都不敢照镜子，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下乡前那为建设农村做贡献的满腔热血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里冷却，变得麻木不仁。 她的劳动能力连一个乡下长大的十岁孩童都不如，谈何改变和建设农村？ 她承认，今天看到苏桃桃的时候她是嫉妒的，同样是下乡三年多，因为她抢先一步嫁给了傅征途，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孩子，但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的皮肤依旧娇嫩，她的手掌依旧细腻，就算她不通男女之事，看她那身风情也知道傅征途对她做过什么。 不管论哪一个方面，她自问都比苏桃桃强，唯独没有她没脸没皮，上赶着做了傅征途的妻子。 如今，眼睁睁看着苏桃桃凭借着傅征途离开这里，而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她没有办法不难过。 王晓红沉默了一下：“茵茵，其实只要你想，我觉得傅征途他……” “不要再提他了！”夏溪茵抹去眼泪，“我跟他本来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晓红：“可是如果不是苏桃桃……” 夏溪茵：“没有可是，事实就是苏桃桃是傅征途的妻子，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我求你不要再提了，名声我还是要的。” 王晓红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提了，饭应该差不多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 第44章 带小汤圆见见外公外婆 门口那段小插曲根本都不配傅征途提起。 他不问，苏桃桃自然不会主动提，夏溪茵这个人好像根本没来过似的。 小汤圆刚刚在饭店吃了点饭，现在有点犯困，傅征途抱他去房间睡觉。 傅征途发现小家伙的睫毛很长，尤其是阖上眼睛后，像两排浓密的小扇子覆盖住整个下眼睑，肉嘟嘟的小脸白白嫩嫩，睡着的时候，两只小手举在肉嘟嘟的小脸边上，粉嘟嘟的小嘴时不时蠕动两下，漂亮又可爱，傅征途从他身上还是能看到一点他母亲的影子。 他修长的食指刮了刮孩子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从房间出来时，苏桃桃正在厨房烧火。 烧火大概是她的弱项，她边架柴火，边鼓着腮帮子往灶膛里吹，两边白生生的小奶膘鼓起来的样子，居然和小汤圆一模一样，整个厨房已经浓烟滚滚，火居然还没有点着。 “我来吧。”傅征途接过她手上的吹烟筒。 苏桃桃嗓子眼冒烟，呛得眼泪和鼻涕都快出来了，气鼓鼓跑到门口去透气，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小嘴叭叭开始吐槽：“这灶台就知道欺负我，明明小航一点就着，我每次弄半天都点不着。” 傅征途三两下把火点着，又把窗户开到最大，找来蒲扇把烟扇出去，直到厨房里的烟雾散得差不多了，才说：“进来吧。” 苏桃桃皱着鼻子，不情不愿走进厨房，这年代最不好就是没有天然气，还没有抽油烟机，她喜欢做饭没错，但是还没到夏天呢，在厨房做顿饭就跟游了趟泳似的，要是夏天到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过来。”傅征途又说。 “干嘛？”灶台和墙壁之间就那点位置，一米八多的傅征途往里面一站已经塞满，显得特别逼仄。 傅征途往墙壁一靠，让出一条道来，朝着灶台口前的小板凳抬了抬下颌：“教你生火。” 苏桃桃走过去，坐在唯一的小板凳上。 傅征途俯下身，几乎等于把苏桃桃整个人圈在怀里。 “先把柴用井字格架空，中间塞一撮松针，再点火引子放到松针下面，等一会就会自动烧起来。” 傅征途的呼吸就在苏桃桃的耳侧，可能因为在国营饭店门口抽了几口烟，他原本清凛的气息多了一丝烟味，很好闻，也似乎更加撩人。 苏桃桃耳根子发软发热，毕竟过了两天没脸没皮的夫妻生活，情绪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苏桃桃不动声色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 “会了吗？” 傅征途偏头看过去，苏桃桃也正好偏头往他这边看，两张唇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眼看就要亲上…… 苏桃桃下意识往后昂头，小凳子重心不是很稳，屁股马上就要着地，傅征途的手往她的腋下一捞，把人捞了回来，唇也就自然而然碰到一起。 苏桃桃一惊，想躲开。 傅征途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居高临下吞掉她的呼吸。 苏桃桃只能闭眼，仰起头颅承受着。 逼仄的空间里，相濡以沫的唾液交替着，灶膛里的火花偶尔噼噼啪啪几下，像是在为这场意外的亲密鼓掌助兴。 傅征途注意分寸，这一吻没有持续太久，彼此的唇瓣分开时，他的呼吸尚算平稳，但苏桃桃已经软倒在他的臂弯内，单手揉着脖子，顾不得脸红和矫情，拿眼瞪他：“脖子酸。” 声音娇得出水。 看在傅征途眼里，苏桃桃这一瞪，含情脉脉，他情不自禁俯首含着她的唇角上又亲了下，默默接替她的手，轻轻帮她按揉脖子。 难得的温情，两人都没有说话，明明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却都没有离开这个逼仄的空间，等到脖子舒服了，苏桃桃开始指挥傅征途干活。 “你去把粉肠洗了吧。”苏桃桃爱吃猪下水，但是很怕洗这玩意，平时买回来也是周铃兰洗的。 她本来以为傅征途会拒绝，没想到他二话不说拿到一旁去洗。 苏桃桃往粉肠里塞了一粒蒜头，吩咐他：“不要把粉肠里面的粉洗掉哦，通一通就行，然后切成你手指的长短，在背面打一圈花刀，肥油这里不能切断，能做到吗？” 以后到了基地只有他们两个大人，虽然傅远航很能干，但他还要上学和帮忙照顾小汤圆，如果家务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会累死她的，所以她必须让傅征途知道，家是两个人的，即便是他在赚钱养家，也不能下班回家就当大爷，什么也不干。 所幸，傅征途虽然看着不怎么接地气，但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粉肠洗干净后，居然切得比国营饭店的小丁还标准，用事实来证明他到底能不能做到。 其实苏桃桃看着他那双经脉分明的手拿刀子居然比他还紧张，忍不住嘱咐：“你这双手是做实验的，平时使刀子的时候注意点。” 傅征途点头：“我会的。” 接下来就好办了，苏桃桃把他使唤得团团转，一会让他涮锅焯水，一会让他拿铲子炒菜，一会让他切葱多蒜，总之这顿饭她基本上摇着蒲扇动了张嘴，活都是傅征途在干。 可即便如此，她居然还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苏桃桃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问傅征途：“基地那边热吗？有电风扇吗？” 傅征途想了想：“三面环海，也经常下雨，没有这边热，实验室里有电风扇，家里没有。” 苏桃桃又问：“那家里可以买一台吗？太热了，我实在受不了。” 农村不通电没办法，基地有电，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傅征途点头：“给你的票证里应该有电扇票，没有也能换，可以买。” 苏桃桃眉眼弯弯：“我都开始期待基地的生活了呢，那我们除了衣服被褥这些还要带什么过去呀？” 傅征途想了下说：“带衣服就好，被褥只带远航的，其他的日用品到了那边再买。” 苏桃桃不能更同意了，不停点头：“我也觉得很麻烦，不过咱们有车不是也方便吗？” 傅征途：“车子开到市区得还回去，到时候转火车。” “啊~~”苏桃桃咬了咬唇，“我还以为能直接开到基地去呢，那东西是得精简再精简。” 苏桃桃又掰着手指头算：“你给的票证里有奶粉票，我原来还想着要不要买好带过去呢，还好没买，我还想带一些妈晒的干货，妈腌的咸菜也好吃，看来都不能带了，小汤圆的小木马也不能带，小汤圆的小被子得带着，他晚上得抱着睡觉，找不到要哭鼻子的，故事书也不能全都带，小航能背下来的就不带了吧……” 她念着念着，周铃兰和傅远航就到家了。 苏桃桃让傅远航叫醒小汤圆起来吃饭。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她还边吃饭，边和两个小朋友很认真地商量什么可以带去基地，什么不可以带。 傅征途吃着可口的饭菜，安静地在一旁听妻子碎碎念，莫名开始期待这次回去的生活。 等差不多吃完饭，傅征途忽然说：“娘您多准备点干货，这次我们顺路带小汤圆见见外公外婆。” 苏桃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傅征途说的外公外婆是谁。 直到周铃兰一脸激动问她：“桃桃要先给家里打声招呼吗？” 要知道，儿媳妇嫁过来几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即便她不说也知道和家里闹了矛盾，儿子至今还没见过岳父岳母，小汤圆长这么大也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周铃兰很难不激动。 苏桃桃咬着筷子头，眨巴眼，顺什么路？谁是外公外婆？打什么招呼来着？ 第45章 准备开启新生活 回基地就回基地，怎么突然就聊到回娘家了呢？ 苏桃桃之前有想过将来某一天傅征途可能会去见她的“娘家人”，但没想到这么快，她是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跨了省？顺路吗？” 傅征途：“明早五点出发，从这里到市区四个小时，从市区到g市四个小时，中午一点前能到，吃个午饭回来赶得及晚上十点的火车。” 自己坐车倒来倒去的话得满打满一整天，但是开大半天能到。 只是他刚说完，苏桃桃马上否决：“不行，时间太赶，这样的话你一天得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太危险了，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到了基地我会给他们写信详细说明情况，他们会理解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差这点时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傅征途知道自己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都不及格，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娶了人家闺女，也不应该几年不探一次亲。 说实话，他回来之前也没这个打算，也是刚起的念头。 的确也是他安排不周到，几年不回去，回去吃顿饭就走，可能还不如不回去。 傅征途盘算着接下来半年的工作安排，过年的时候应该能抽几天时间出来，不过不确定的事他没有提，只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仓促了些。” 周铃兰说：“那桃桃再给家里寄些干货回去，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寄。” “好的。” 苏桃桃莫名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她已经尽量在修补和“家里”的关系，上回和小汤圆拍的照片她后来也有寄一份回去，还尽量模仿了“苏桃桃”的语气写了封信。 家里也有回信，不过寥寥数语，还没有原谅“苏桃桃”不顾家里反对嫁在农村，但是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小汤圆。 其实几年不见，“苏桃桃”变成什么样子都情有可原，她倒是不担心露出马脚。 就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这些“家人”。 傅远航上午已经跟老师同学们告过别，下午不再去上课，周铃兰也不去上工，都留在家里和苏桃桃一起收拾东西。 儿行千里母担忧，明知道儿子和儿媳主意都大，不用自己担心，但周铃兰还是事无巨细，忍不住各种叮嘱。 有件事其实苏桃桃想说很久了： “妈，我们走了以后你不要再去上工，这阵子家里备下的细粮足够你一个人吃很久，自留地里的粗粮和青菜都吃不完，咱家也不缺那点工分，没必要那么辛苦。” 周铃兰一边笑着叠衣服一边说：“农村生活就这样，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累。” 苏桃桃：“妈，如果你不同意，那就跟我们走吧，你留在这里的意义是要换种轻松的日子来体验，而不是还跟以前一样辛苦，那样没有意义，还不如跟我们走，由你来照顾小汤圆，我找个工作上班。” 周铃兰哭笑不得。 “桃桃，村里哪有像我这么年轻的人不下地干活的？没这道理，要被人家笑死的。” 苏桃桃坚持：“妈，日子是我们自己的，关别人什么事？村里也没有一家大小走光光，留下一个小老太太在这里的道理，按你这么说，我们也怕别人戳脊梁骨，那你得跟我们走。” 周铃兰说不过苏桃桃，只能说：“没两个月就双抢了，本来人手就不够，等过了双抢再说吧。” 苏桃桃：“双抢的时候你可以去帮忙，大岭头那块破地谁爱耕谁去。” “傅征途！”苏桃桃朝着门口大喊。 傅征途正在修理家里的鸡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苏桃桃喊他的名字，冷不丁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 “你去找大伯，跟他说妈身体不舒服需要休养，以后都不再上工，双抢的时候可以去帮忙，但是不再干重活。” 傅征途看着她潋滟的眸，不疑有他：“好，我去说。” 周铃兰是真怕了他们，赶紧出来拉着儿子：“你别跟着桃桃瞎胡闹，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去说，传出去都成什么样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桃桃，妈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没有那么懦弱，知道该怎么做的。” 苏桃桃说：“我在村里可是有眼线的，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会随时回来把你带走的。” 苏桃桃是真心喜欢这个温柔又善良的母亲，真心希望她能过点舒服的日子。 周铃兰摸摸她的脑袋：“好好好，妈知道了。” 周铃兰没生过闺女，不知不觉中和苏桃桃越来越亲密，亲生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苏知青，有你的包裹！” 是邮递员的声音。 傅征途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取包裹。 “谁呀，居然有人给我寄包裹？” 包裹不算很大，苏桃桃看了下地址，果然白天不能说曹操，一说他就到。 g市娘家来的包裹。 苏桃桃边拆包裹边说：“这包裹来得还真是及时，晚一天都收不到了。” 苏桃桃翻了半天，都是给小汤圆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 苏桃桃对正在收拾小书包的小汤圆招手：“小汤圆过来，外婆给你寄了好东西。” 小汤圆放下书包，迈着小短腿咚咚跑过来，歪着小脑袋看苏桃桃：“外婆哦~~” 苏桃桃拿了两套小短袖、一双小皮鞋和一个布老虎出来递给小汤圆：“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对吧，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所以这是我妈妈，小汤圆外婆送给小汤圆的礼物，这个是小老虎，小汤圆喜欢吗？” 小汤圆瞪圆眼睛，抱了个满怀，他摸摸小老虎的脑袋，然后弯起眼睛点头：“喜欢~~” 苏桃桃又拿了两罐奶粉出来，又说：“这是奶粉，也是小汤圆的口粮，外婆对你那么好，小汤圆要说什么呀？” 小汤圆：“谢谢~~”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那妈妈等下给外婆回信，小汤圆亲自跟外婆说谢谢好不好？” 小汤圆点头：“好~~” 小衣服是柔软的棉布，很适合小孩子穿，一看就是亲手缝的，洗得很干净，闻着有香皂的味道。 小皮鞋估计是特意买大了一点，冬天的时候应该正合适。 布老虎用各种碎布头缝制而成，五颜六色看着很喜庆，手工一般般，也就看个样子，近看还是算了。 所谓隔代亲，这些东西里透着外婆对小外孙满满的爱，没她这个闺女什么事，估计还气着呢。 小汤圆很喜欢那个布老虎，抱着爱不释手，玩了好一会才把它装进自己的小书包。 周铃兰看着小汤圆的东西不停感慨：“亲家母有心了。” 同时也放心不少，血浓于水呢，亲家那边哪能真不管闺女？ 全家人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才把东西收拾出来。 苏桃桃对着大堆东西发愁，问傅征途：“这么多东西怎么办呀？我都尽量精简了，但还是这么多。” 傅征途说：“不急用的先分出来，我等下拿到邮局去寄，你喜欢吃的干货和咸菜也可以邮寄一些。” 苏桃桃一拍额头：“我怎么这么蠢，对呀，咱们先带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必需品过去，其他的邮寄，晚点到其实也没关系。” 苏桃桃调整好“战略”，说干就干，最后收拾出来也就两个大包裹。 傅远航那床棉被邮寄过去，反正现在也用不上。 他和小汤圆的东西苏桃桃让他们自己收拾好自己背在身上，说好了得自己拿。 小汤圆的“宝贝”不少，什么小石头，小弹弓，连环画，傅征途送给他的军棋，当然还有外婆送他的小老虎……小家伙什么都想带，满满当当书包已经塞不下去了才罢休。 最后邮寄的东西比带在身上的东西多几倍，什么冬菇木耳笋干菜干黄花菜，腌黄瓜腌芥菜腌笋腌萝卜……苏桃桃通通带上，当然还有备给娘家那份，最后，越野车的后备箱都塞满了。 傅征途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备箱也是无奈得很，其实他想说咸菜这些东西可能到了那边再买都没有邮费贵，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苏桃桃说要什么，他就寄什么。 寄去g市娘家的包裹里还附带了一封苏桃桃和小汤圆的信，小汤圆的“谢谢外婆”是苏桃桃抓住他的小手写的，歪歪扭扭，童趣十足。 对于新的生活，大家总是充满向往和期待。 这一夜，除了小汤圆，全家人都很兴奋，久久不能入眠，数着分秒等待新生活的来临。 第46章 再见了，小山村 农村的夜本来就静谧，一点动静都格外明显，傅征途是浅眠的人，加上以前都是一个人睡，苏桃桃翻来覆去，自然影响了他的睡眠。 他闭着眼，伸手一捞，将软软绵绵的人捞到自己身上。 苏桃桃莫名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脑袋一下子被按到了一个温热的颈侧，一只手轻拍她的脊背，沉稳的声音如雨滴入玉盘，带点温润的沙哑响在耳边：“睡觉。” 苏桃桃破罐子破摔，也不挣扎，闭眼趴在傅征途身上，蹭了蹭他的脖子：“我睡不着。” 傅征途：“不说话，闭好眼睛，跟着我手的节奏数数。” 傅征途另一只手拿过蒲扇，轻轻帮她扇风。 明天带着两个孩子赶路会很累，她今晚不能累着，必须有充足的睡眠，不然他不介意再用掉一个计生用品帮助她入眠。 不知道是不是傅征途的声音有安眠的作用，还是他的声音太好听，还是清风徐徐正好眠，苏桃桃听他话，跟着他的手拍在自己脊背上的节奏数拍子，过没一会觉得眼皮很重，都还没数到一百个数，竟然昏睡了过去。 傅征途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继续轻拍她的脊背，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确定她已经沉睡，才小心翼翼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舒服地睡到枕头上。 苏桃桃碰到枕头立即皱了皱鼻子，手往身边抓，摸到傅征途的手臂翻身抱过去，一只脚直接跨到傅征途的身上，像只考拉抱树一般抱紧傅征途，嘴里还嘟囔着：“睡觉……” 月色之下，苏桃桃莹白如玉的小脚丫正勾着他的腿，白嫩的脚指头微微蜷缩着，比棋盘里的白子还晶莹剔透几分。 傅征途以前没关注过女同志，却也知道并不是每个女同志都像他的妻子一样，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精致得像上天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哪哪都恰到好处。 周铃兰说她故意扮丑免去了很多是非，近三年来的不闻不问，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傅征途抱着她轻摇蒲扇，努力回想初见她时的模样，却始终模模糊糊想不起来，大概那时太过年少气盛，不懂欣赏她的美和好，只觉得她乖张又缠人，即便娶了她，也并真正未放在心上。 这次回来，大家都变了，眼前真眼瞎，那样好的她居然看不到，不管如何，他都决定了以后要好好待她。 其实刚进门时周铃兰说的，要不是赶上上山下乡，她这样来自大城市的金凤凰怎么会落入我们这样的农户之家？ 傅征途想着她今天指挥他干活时又娇又作的模样，无意识摩挲苏桃桃的手臂，可不就是金凤凰，哪哪都嫩，哪哪都娇。 傅征途哪里知道自己的妻子换了芯？如果还是以前那个“苏桃桃”，估计他还是不会放在心上。 傅征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一整个晚上脑子都乱糟糟，苏桃桃在里面作乱了一整晚。 醒来时，她还像八爪鱼般挂在他身上。 他刚醒来不久，苏桃桃也醒了，并未发现自己挂在他身上，翻个身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傅征途拿过手表看了眼：“六点了。” 苏桃桃用脸蹭了蹭枕头：“我们几点出发？” 傅征途没睡好，伸手捏了捏生痛得厉害的太阳穴：“不去g市就不用那么早出发，晚上十点的火车，如果你想在市里逛就早餐后出发，不逛的话午饭后出发。” 苏桃桃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准备点干粮，等孩子们起来再问问他们的意见。”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傅征途也发现了，苏桃桃提倡民主，并贯彻民主，不管是傅远航还是小汤圆，她始终把他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凡事都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才会下决定。 但也宠溺，力所能及的事她一般都让他们自己完成。 小汤圆有这样的母亲，一定会很开心吧。 小汤圆的确很开心，哪怕大清早被小叔叔从床上挖起来也没有生他的气。 一般像小汤圆这么般大的小朋友你昨晚跟他说过的事，可能睡一觉就会忘。 可是小汤圆不会，今天要跟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叔出远门的事，他记得牢牢的呢，一起床就穿上外婆给他做的新衣服，背上奶奶给他做的小书包。 周铃兰今天依旧不上工，大清早等着小儿子和大孙子起床，和苏桃桃在厨房里做艾糍的时候还一心二用，时不时跑到他们的房门口听听声，看他们起来没有。 苏桃桃捏了一个艾草放到芭蕉叶里夹好，笑着说：“妈，你要真舍不得就跟我们一起走。” 周铃兰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过阵子再说。” 苏桃桃不勉强她，第一锅下去蒸的艾糍已经差不多可以出锅。 这时候的艾草已经没有春天时那么嫩，周铃兰一大早迎着露水去采回来，只用尖尖上那一点，也还是很嫩，再焯下水，就一点也不苦，苏桃桃留了一盘出来凉拌，等下就着粥吃。 苏桃桃做了两种口味的艾糍，一种是孩子们喜欢的花生芝麻糖馅，孩子们都喜欢甜口，一种是梅菜肉沫馅，苏桃桃喜欢的咸口。 艾糍其实没有烙饼耐放，但是比烙饼好吃，还不用就菜，拿到火车上顶个一顿半顿问题不大。 周铃兰还把家里所有的鸡蛋都煮了，足足有二十多个，路上带这两样干粮预备不时之需就足够了。 第一锅艾糍出锅的时候，周铃兰也在房间门口蹲到了睡眼惺忪的小汤圆，她抱着小家伙又是摸头，又是亲脸，小汤圆都被她整懵圈了，皱着小鼻子往后躲。 傅远航洗漱回来，苏桃桃拿了六个艾糍给他，咸甜口各三个，让他去跟曹国华告个别。 所有艾糍出锅的时候，傅征途已经把所有的大件搬上车放好，还顺便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这男人太爱干净，但也不是洁癖那种，就是很注重个人卫生。 吃早饭的时候苏桃桃问：“我听许大厨说市里有动物园，小航和小汤圆想不想去动物园看看呀？想去的话，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 商场供销社什么的，在苏桃桃看来哪里都一样，都是卖东西的地方，动物园就有意思多了。 两个小朋友最远的地方只去过县城，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动物园。 苏桃桃给他们科普过后，他们都表示想去。 所以一致决定早饭后出发，先去动物园。 饭后，傅征途先去大队开证明，苏桃桃开始查缺补漏。 周铃兰把傅远航叫进房间，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出来时两个人都红了眼。 周铃兰以为自己忍得住，没想到当车子发动，苏桃桃领着连个小的跟她挥手告别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在家门口哭，傅远航和小汤圆在车里哭。 傅远航眼红红，低着头忍眼泪。 小汤圆早慧，分得清这次挥手和平时去县城又回来的挥手有什么区别，他大概知道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奶奶，哭着喊奶奶。 听得苏桃桃好一阵心酸，好几次都想开口叫傅征途停车，倒回去把周铃兰接上。 苏桃桃其实隐约知道周铃兰为何不肯走，至少这几年她不会离开这里，她明面上说那个理由固然是其中之一，更深层次的理由她无法宣之于口。 苏桃桃即便知道，也不敢说，不敢问。 即便是苏桃桃自己，也很难摆脱这个时代加诸在女性身上的桎梏。 总之，她的立场就是父母养大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没有义务再围绕着孙子转，除非她觉得快乐，否则她希望父母辈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养育小汤圆是她和傅征途的责任，不是周铃兰的。 苏桃桃让孩子趴在自己的胸前，轻抚他的后背，“小汤圆不哭，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来看奶奶啦，你看，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叔都陪着小汤圆呢，小汤圆要开开心心的，奶奶才会开开心心。” 苏桃桃又开始说窗外的景物转移小汤圆的注意力，小家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苏桃桃回过头，周铃兰还站在院子门口，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车挥手。 周铃兰看不见的是，曹国华默默站在她身后那条巷子的转角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再见了，小山村。 再见了，青莲公社。 第47章 小苏&粑~~粑~~ ps：担心写在作话大家看不到，我写在最前面了： 【小汤圆大名傅皓尘，开始觉得顺口就随口起了小汤圆这个小名，考虑到他到基地后就上幼儿园，叫回尘尘的话以后长大换到傅皓尘这个大名容易转换一点，趁着字数还不是很多，我这两天找个时间把前面章节的小汤圆统一改回尘尘，这样大家能适应吗？】 傅征途面上不显，但苏桃桃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很低落。 这个男人不显山不露水，轻易答应周铃兰留下，可能也是知道点什么，或者默许点什么。 苏桃桃就算不相信自己的人品也相信周铃兰的人品，把她一个人留下，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车子开出县城后，一切的风景都是陌生又新奇，两个小朋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傅远航，今天刷新了他好多第一次，万里路的第一步，第一次离开母亲，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小汽车，第一次去动物园，第一次…… 反正还有好多第一次。 苏桃桃把尘尘（小汤圆）放到傅远航的腿上，叮嘱他们一定不能探头出去看，只能坐在车里看外面。 虽然这年头的汽车不多，但是不能养成坏习惯。 傅征途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大好，苏桃桃早上就发现了，一路上默默打了好几回哈欠。 苏桃桃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他：“喝几口，提神的。” 傅征途从倒后镜里与她的视线碰了下，伸手接过，看也没看，仰头喝了一口，淡淡的绿茶味混合着柠檬和薄荷的清香，隐约还有点蜂蜜的味道，微微的甜，好喝又提神。 傅征途又连着喝好几口才递回去给苏桃桃。 “小苏？” 苏桃桃还没有从滑过他喉结那滴水上回过神来。 “啊？”小苏啊……行吧，不太熟的人是叫她小苏，熟的人才叫桃桃。 这男人哪哪都冷，哪哪都禁欲，唯独是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滚动，很性感。 傅征途从后视镜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的喉结—— 「你是不是喜欢这里？”」 「喜欢，喜欢……」 傅征途唇角微弯，看得出是很喜欢了。 傅征途往后递水壶，苏桃桃若无其事接过。 “好喝吗？”苏桃桃从后视镜迎上他视线，弯起大眼睛问，像个等待表扬的小朋友。 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脸皮够厚，啥事都不是事。 傅征途收回视线，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下去，点了点头：“好喝。” 苏桃桃得了表扬，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当然好喝，早春的野山茶，只选取尖尖那一小点，”苏桃桃用拇指和无名指比了很小一节，“真的就尖尖那一点点，还有妈亲手种的薄荷和柠檬，山上采的野蜂蜜，加一起不好喝才怪。” 这样纯天然的饮品，在二十一世纪用钱也买不到。 苏桃桃被自己说馋了，连喝了好几口才眯眯眼，把盖子盖好。 他刚刚喝过的瓶口现在含在她嫣红的小嘴里，傅征途眸色深了又深，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稳住心神继续开车。 他决定没事不再看后视镜。 苏桃桃是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和傅征途间接接了个吻这件事。 国道两旁的风景就那样，两个小朋友前面看着觉得新鲜，后面看着看着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两个小朋友早上都醒来得早，苏桃桃抱着尘尘，让他睡一会。 “小航靠着书包睡一会，还有好久才到呢。” 苏桃桃又对傅征途说：“我也眯会，你注意点别开太快，要是犯困了想喝水跟我说。” 傅征途：“你拿背带把尘尘固定在怀里。” 苏桃桃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睡着的你放心。” 她比傅征途还紧张，这年头没有儿童座椅，哪里敢真睡。 汽车沿着国道开了足足四个多小时才到达市区。 他们出发得早，到达时才十一点不到。 两个小朋友睡了一路，这会精神倒是不错。 傅征途眼睛里的血丝很明显，苏桃桃有点担心他。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熬得住吗？” 傅征途摇摇头：“没事。”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几十个小时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熬这点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开车的时候注意力得十分集中，是有一点疲惫。 苏桃桃：“找个国营饭店，我们先吃午饭，也好歇歇脚。” 这年头，即便最繁华的市区看在苏桃桃眼里也就那样，但是最多只见过县城四五层楼高的两个小朋友看着市区八九层高的“高楼大厦”，都跟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的，连宽敞的街道看着都觉得特别新奇。 尘尘小朋友趴在爸爸的肩头，看到远处江面上的船只，兴奋得昂着脖子跳几下：“粑粑~~船~~” 尘尘没有见过船，但是他折过，傅征途教他折的，聪明的小家伙一看见实物就已经对上号。 傅征途的关注点却不是船，他把儿子抱稳，放低一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你刚刚叫我什么？” 尘尘抱着傅征途的脖子歪着小脑袋，盯着他眼睛说：“粑粑哦~~” 傅征途勾唇一笑。 苏桃桃第一次见他真正意义上开怀的笑，因为不经常笑，他那双微扬的瑞凤眸平时也很内敛，不细看都不知道他其实长了一双笑眼，此刻也跟着上扬几分，他轻轻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脸颊：“嗯，我是爸爸。” 尘尘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他当然知道他是爸爸呀，可能觉得这个爸爸的智商有点不高，尘尘歪着脑袋去看苏桃桃。 苏桃桃垫起脚才能摸到孩子的脑袋：“尘尘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爸爸高兴呢。” 尘尘这才恍然大悟，又抱着傅征途的脖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对着他喊：“粑~~粑~~” 因为这声“粑粑”，父子俩的关系亲密了不少，一直进了饭店吃上饭，傅征途唇角上的弧度也再没有下去过，吃饭也要抱着尘尘。 尘尘却闹了点小别扭，苏桃桃点了他爱吃的番茄炒鸡蛋，他吃了一口却摇头不想再吃。 这年头的小朋友从来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特别好养活，之前苏桃桃在县城饭店拿回去的饭菜他也吃得很开心，苏桃桃问他：“尘尘不是最喜欢吃番茄炒鸡蛋吗？为什么不吃呀？” 尘尘摇头：“不好吃~~麻麻的~~好吃~~” 傅远航觉得自己的味蕾也是被嫂子养刁，他居然也觉得这个番茄炒蛋不好吃，勉强就着饭吃下去，忍不住说：“这个番茄炒蛋是没有嫂子做的好吃。” 苏桃桃觉得番茄炒蛋再怎么做应该也不至于难吃，她尝了口，是有点难吃，可能没有放点糖下去调味，盐又放多了，的确是又酸又咸又涩口。 “那吃鸡蛋吧。” 周铃兰准备的鸡蛋足够多，苏桃桃问服务员要了点酱油，剥了几个鸡蛋放到酱油里，尘尘这么小的小朋友吃鸡蛋黄容易噎着，苏桃桃压碎了加点酱油一起拌在他的饭里，蛋白就沾着酱油吃。 “小航也吃鸡蛋。” 傅远航摇头，夹一筷子番茄炒蛋：“我可以吃这个。” 傅征途默不作声把番茄炒蛋端到自己跟前：“再叫一个菜，我吃这个。” 其实这家国营饭店其他菜的出品也不怎样，另外一个鱼蒸得也很腥，尘尘也不愿意吃，苏桃桃都恨不得留下来给他们做技术指导。 “不点了，妈准备的鸡蛋足够多，我多剥几个鸡蛋一起吃。” 这年头的食物来之不易，浪费粮食是非常可耻的行为，最后是傅征途和傅远航分着吃完蒸鱼和番茄炒蛋，苏桃桃和尘尘一起吃鸡蛋黄酱油拌饭，总归也能饱吃了一顿。 第48章 周正 古往今来逛动物园都是小朋友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七十年代的动物园其实已经很成熟，里面收录了不少的动物。 这个规模不算大的市动物园里也集齐了大象、老虎、狮子、豹子、猴子、孔雀、蟒蛇……等大大小小几百种动物。 像首都动物园更是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有熊猫这样的珍稀动物存在。 只是在这年头，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都尚未解决，动物园大部分的动物都骨瘦如柴。 尘尘最喜欢猴子山，看着一众猴子在里面蹦来跳去，他乐得直鼓掌，苏桃桃给了他一点小零食让他去喂猴子，他的大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开心得到不行。 傅远航最喜欢大象，他还伸手摸了摸大象的鼻子，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粗略画了一个大象的样子，然后写上大象两个字。 傅远航的字是傅征途启蒙的，写得很好。 之后傅远航每见到一个动物就画一个，遇到不认识的就问苏桃桃，然后给每个动物标上名字。 寥寥数笔，就能把一个动物勾勒得栩栩如生。 不来趟动物园苏桃桃都不知道傅远航居然还有这项隐藏技能。 苏桃桃上辈子也学过素描，但不得不说一句，天赋在某些时候往往比努力重要，你努力的终点，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看人家这天赋。 “小航画得很好，以后找机会送你去学画画。” 傅远航捂着本子有点不好意思：“我瞎画的。” 苏桃桃嫣然一笑：“瞎画都画得这么好，要是认真画的话那还得了？” 傅远航这下脸都红了。 苏桃桃不再逗他。 被爸爸牵着手的小尘尘踮起脚尖要看小叔叔的画。 傅远航拿给他看。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了会，点点头肯定他小叔叔的画功：“像~~” 这一下，傅远航连耳根子都红了。 傅征途发现自己又多了一项为人兄的失责，他也是到今天才发现自家弟弟有画画的天赋。 要是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启蒙，他现在说不定…… 话又说回来，早发现也没用，以前也不会有机会学。 傅征途摸摸弟弟的脑袋：“很不错。” 傅远航从小崇拜哥哥，得哥哥一句肯定比什么都开心。 一家四口只在动物园逗留了两个多小时，走的时候两个小朋友还意犹未尽。 苏桃桃答应以后再带他们去其他城市的动物园逛。 从动物园出来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中午那家饭店不合口味，傅征途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家。 这一次没点炒菜，要了面条和饺子。 别说两个小朋友，就是才回来几天的傅征途，嘴都已经被苏桃桃养刁。 觉得吃什么都不如苏桃桃做得好吃。 除了县城第一饭店在苏桃桃的技术指导下，出品能获得他们的肯定，其他国营饭店的菜品真的很难得到他们的青睐。 尘尘吃了几个饺子，又吃了一个鸡蛋一个艾糍才算是吃饱。 苏桃桃也吃得不多，剩下的还是兄弟俩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包圆。 吃过晚饭赶到火车站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 他们到达停车场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接过傅征途车钥匙的人难以置信地打量苏桃桃他们。 大方好奇的打量，目光周正，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周正心想，这几个人都不知道吃什么大的，大中小号都长这么好看。 他冲傅征途抬了抬下颌：“不打算介绍一下？” 没错，这人就叫周正，傅征途的大学同学，也是傅征途退休老领导的孙子，车是老领导硬塞给傅征途开的。 两人从大学开始就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傅征途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命里眼里只有工作，断不会干帮同事接送老婆孩子这种好人好事。 傅征途言简意赅：“我爱人，我儿子，我弟弟。” 又对苏桃桃说：“我大学同学。” 苏桃桃：“……”他们都不配拥有名字是吧？ 能借车给傅征途开，还能让他给好脸色的关系，一看就不错。 苏桃桃冲可能跟某人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礼貌一笑：“你好，我叫苏桃桃，我儿子尘尘，我们家弟弟傅远航。” 周正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你你”你到舌头都打结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好，我叫周正。” 然后转向傅征途，直接爆粗：“你他-妈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连孩子都生了我还不知道？” 是人不是！ 周正自诩跟傅征途关系最铁，接受不了傅征途连结婚生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这件事。 傅征途心想，我也就比你早几天知道自己连孩子都有了，你上哪知道去？ 至于结婚也是匆匆忙忙领了个证办了个仪式，后来接到任务赶项目进度，没几天就去了基地，一待就是两年多，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家里有个妻子，上哪告诉周正去？ 傅征途觉得惭愧，是很对不起他们母子。 傅征途没有跟人寒暄的习惯，拎起两个大包裹准备进站：“有空再说吧。” 周正：“……” 周正拦住他的去路：“老头子知道吗？基地其他人呢？” 他这句纯属废话，当然不知道。 出门前老爷子还说让傅征途来家里坐一坐，顺便把堂妹介绍给他。 傅征途倒好，一声不吭搞票大的，老婆孩子都有了，还介绍个屁啊。 这家伙实在缠人，傅征途只好说：“看到我结婚报告的人自然知道。” 周正“啧啧”两声，动着手指点了点傅征途，又给他竖个大拇指：“你牛！” 他往口袋摸半天，什么也没有准备，连颗糖都没有，最后只摸出来一张大团结，塞到尘尘的手里：“尘尘是吧，叔叔没有准备礼物，这个给你买糖吃。” 傅皓尘小朋友有点认生，虽然被苏桃桃教得开朗了许多，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不适应，不要他的钱，转过脸去抱着苏桃桃的脖子。 苏桃桃也是无语，搞不明白周正这种社牛怎么会跟傅征途玩一块去，两人的性格明显是两个极端。 傅征途接过大团结，塞到尘尘的口袋：“替我儿子谢了。” 看了眼苏桃桃：“时间差不多了，进站吧。” …… 周正病休在家已经快一个月，基地里有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傅征途这个香饽饽，连他都不知道傅征途已经结婚生子，除了少数几个领导，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 看着这一家四口背影，他已经可以想象他们到了基地后会掀起怎么一波血雨腥风。 不行，他得赶紧去销假，赶回基地看热闹去。 第49章 你愿意跟我学画画吗？ 这年头能坐上飞机的都不是一般人，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绿皮火车才是这个年代最主流的长途交通工具。 别说两个小朋友了，就是苏桃桃也是两辈子以来头一回坐绿皮火车。 不远处冒烟的车头，颜色和邮局门口的邮筒很像，随着鸣笛声越来越近，绿皮车厢徐徐而至，苏桃桃也和两个小朋友一样好奇和兴奋。 尘尘拍着手点头：“火车~~” 苏桃桃：“对，火车，绿皮火车，尘尘会折吗？” 小家伙咬着肉嘟嘟的手指头，摇了摇头：“不会~~” 语气有那么点幽怨。 傅征途摸摸他的头：“爸爸教你。” 尘尘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点点头：“嗯~~” 苏桃桃觉得傅征途自称爸爸是越来越娴熟了。 傅远航赶紧拿出他的小本本把绿皮火车画下来，写上起点和终点，还顺便把旁边的一家三口都画了进去，记录他人生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等到要上车的时候，苏桃桃就笑不出来了，抱着尘尘躲一边去瑟瑟发抖。 这简直是一网兜的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不过不是跃出水面，而是钻进车厢！ 她上辈子见过两千年左右的新闻报道，那时候高铁线路还不是特别发达，飞机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坐，春运大军竞相涌向火车站赶春运回家过大年就是这个场景。 后来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大家都舍得掏钱坐飞机，加上买得起小汽车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了节假日高速国道大塞车，加上高铁的飞速发展，春运渐渐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辈子没体验过的春运，这辈子倒是补上了。 关键是现在不年不节的啊。 “怎么会这么多人？”其实进站的时候人就好多，只不过苏桃桃光顾着兴奋，加上天黑都没太在意人群，等到现在才吓一跳。 两个小朋友见过最多人的地方是县城的圩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瞪大眼睛看，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傅征途用两个大包裹圈出一个空间，把他们护在里面。 “让他们先上，我们最后上。” 一家四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鱼群”一茬接一茬“游”进车厢，尘尘看得开心，都想鼓掌来着。 苏桃桃无奈捏捏他的小脸。 等人都上得差不多，傅征途让傅远航在前面开路，苏桃桃抱着尘尘走在中间，他带着包裹殿后，免得有人从后面撞上来。 一家人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座位，傅远航和尘尘免票，还好傅征途买到了两张硬卧，不然傅远航这个半大孩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餐车和过道上全都是人。 硬卧车厢里有六个床铺，苏桃桃进来的时候两个下铺和两个上铺都被人占了，只有中间的床铺没有人，傅征途买的明明是一个中铺和一个下铺。 苏桃桃拿着车票对占了他们下铺的中年阿姨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座位，麻烦你让一下。” 阿姨抬了下眼皮，可能觉得苏桃桃的长相好欺负，捂着嘴咳两下：“这位同志，我身体不大好，腿脚也不大好，能不能跟你们换下座位？我的是这个。” 阿姨指了指对面的中铺。 苏桃桃不软不硬顶回去：“要是我一个人跟你换倒无所谓，但是我带着两个孩子，怕是不能跟你换了，你不方便的话去找乘务员或者列车长，他们会帮助你的。” 腿脚是不是不好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这阿姨说话中气比她都足，实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阿姨一副死皮赖脸不想起来的样子。 傅征途直接叫来乘务员，阿姨才骂骂咧咧起来，麻利地爬上对面的中铺。 苏桃桃：“……”说好的腿脚不方便呢？ 这个点在村里的话，两个孩子早已经睡觉，这会都已经困得不行。 苏桃桃让傅征途去打点热水，拿出小盆给已经睡着的尘尘洗了脸擦了手，才让傅征途把他抱到中铺里面去睡。 苏桃桃说：“你先带小航去洗漱，一会换我。” 对面的阿姨嘀嘀咕咕：“穷讲究……” 苏桃桃自然不理她。 一个床铺睡不下两个大人，事实上睡一个傅征途这样身量的大人都够呛。 只能苏桃桃带着尘尘睡中铺，傅征途带着傅远航睡下铺。 等他们回来，苏桃桃对傅远航说：“小航如果晚上起夜一定要跟你哥说，不能一个人走出这个车厢。” 傅远航点头：“我知道了嫂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睡好觉自然不可能，也就两个小孩的睡眠质量不受影响，苏桃桃听了大半个晚上“况且况且”都没有怎么合过眼。 傅征途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他知道苏桃桃睡觉不老实，他总担心她半夜会从上面摔下来，挪了两个包裹到床前还不够，几乎是每隔一会站起来看看她和孩子。 苏桃桃每次都是睁着眼睛，巴巴看着他。 几次之后，傅征途让她下来睡下铺，把傅远航抱上去，用背带做了个简易围栏，确保傅远航不会掉下来才坐到苏桃桃身边，搂她入怀，像在村子里的夜晚一样，轻拍她的脊背，苏桃桃数着节拍才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说是睡，其实也就迷迷糊糊眯了几个小时。 傅征途既要担心上铺两个小的，又担心怀里这个，几乎就没睡过。 到了早上六七点，苏桃桃迷迷糊糊醒来，起身让傅征途去睡，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觉，倒下床铺就睡了过去。 两个小朋友七点多醒来，苏桃桃先带他们去洗漱，又就着热水吃了艾糍和鸡蛋。 艾糍还剩下好几个，再不吃就要坏了，苏桃桃给车厢里其他人都分了一个，包括那个阿姨也没落下。 这年头朴实无华的好人还是居多，车厢里有个戴着眼镜，学着模样的老人，一直夸傅征途是好男人，也特别喜欢尘尘和傅远航，一直带着他们玩。 尘尘跟老爷爷熟悉后，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爸爸送给他的军棋跟老爷爷玩。 老者开始觉得这么点小娃娃懂啥，也没在意，随便陪着他玩玩就是了。 尘尘也不怎么说话，默默摆弄棋盘。 老者完全没想到尘尘居然真的会下翻翻棋，规则知道得一清二楚，翻出来的棋子看一眼就知道哪个大哪个小，谁可以吃掉谁，翻到自己的棋子还知道先占行营，翻出炸弹如果边上不是司令或者军长这种大棋，嫌弃他的棋子太小，不吃它，先躲进行营里，还知道要走工兵去挖他的地雷…… 一盘下来，虽然是老者赢了，但他看尘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儿子真的只有两岁？他识字了？谁教他下的军棋？” 别的不说，两岁的小孩正是爱动爱跑狗都嫌的年纪，能一直坐这么久，光专注力和耐性已经不是一般的小孩可以做到。 苏桃桃没怎么下过军棋，她都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难度，笑着说：“不识字，就他爸爸带着玩了几天，虚岁两岁了，实岁还差几天。” 老者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儿子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培养。” 苏桃桃觉得他应该是个老师，眼睛里流露出的爱才惜才之意掩盖不住。 这一点，在他看到傅远航的素描时尤为明显，拿着傅远航的画手都在抖，眼里带着光，： “你真的没有学过画画？” 傅远航摇头：“没有，凭感觉随便画的。” “太有灵气了。”老者这问苏桃桃：“能冒昧问一下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萍水相逢，苏桃桃留了个心眼，没说具体地方，只道：“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了。” 老者的眼睛亮得更是厉害：“我，我也下一站下车。” 苏桃桃惊讶地看着他。 他激动地拉住傅远航的手：“你，叫什么名字？你愿意跟我学画画吗？” …… 第50章 扯证 什么叫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不就是吗？ 苏桃桃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穿书女的运气在身上的，她昨天才说要给傅远航找个画画老师，今天就有老师主动送上门来。 这也太玄学了点。 “我，我叫傅远航。”傅远航云里雾里，茫然地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摸摸傅远航的脑袋，很快稳住：“老先生，我们虽然是下一站下车，但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离市区很远，不一定方便。” 老者可能也知道自己唐突，他已经快十年没收过学生，寻寻觅觅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无心插柳，坐个火车竟然遇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他现在学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一般五六岁就开始启蒙，但是他天赋好，晚一点也不影响。” 车厢其他人总是盯着他们看，老者也知道这里不说话的地方，他找来纸和笔，写了个地址和联系电话，递给苏桃桃：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们安顿好再来找我不迟，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你们可以先去打听清楚我会不会误人子弟，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个骗子，我教学生向来分文不取。” 苏桃桃接过，道了谢。 之后老先生让傅远航现场画了水壶。 看过他的笔顺和构图，老先生捋着胡子连连点头：“不错，没有学过能画出这个水平的确很有天赋，你们记得一定要联系我，细节我们面谈。” 苏桃桃点头：“一定，谢谢唐老。” 苏桃桃看过他的签名，姓唐。 傅征途掐着点醒来，这边乘务员刚报过站，提醒二十分钟后到站他就醒了。 苏桃桃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让他把鸡蛋和艾糍吃了准备下车。 因为不是终点站，下车的过程也十分艰辛，几乎一路挤过去，下了车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苏桃桃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晴空万里，碧海蓝天，空气里都是海水独有的咸腥味，典型的海滨城市特质。 “傅征途，基地离开这里有多远？我们怎么过去？”苏桃桃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傅征途整理好东西，单手抱过苏桃桃怀里的尘尘，说：“五十公里左右，基地有车来接。” 苏桃桃点头，想帮傅征途拿一个包裹，拎了拎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动，只好把尘尘抱回来。 到了火车站门口，唯一的一辆军牌货车等在那里，傅征途径自走过去。 司机小陆跳下车，大老远跑了过来，喊了声“傅工”，看到苏桃桃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笑着点了下头，便接过傅征途手上的包裹。 傅征途又把尘尘抱过去。 苏桃桃去拿傅远航背上的书包，傅远航摇头躲开：“嫂子，我比你劲大。” 苏桃桃：“……”被鄙视了。 这辆货车居然有两排座位，傅征途坐副驾驶，苏桃桃抱着尘尘和傅远航坐后排。 “先去趟婚姻登记处。”傅征途说。 小陆惊讶地看着他，又从后视镜里看看苏桃桃和俩孩子，很快又收回视线。 所以，这是傅工的爱人和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苏桃桃：“……”差点忘了他们是塑料夫妻，这几天都是无证驾驶啊？ 苏桃桃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再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一脸哀怨道：“我蓬头垢面的，不能改天吗？” 这么久都过去了，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吧。 傅征途转过头说：“我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出来，今天正好。” 苏桃桃瞪眼看他，哪好了？ 傅征途又说：“先把证扯了，结婚照等下次再补拍。” 苏桃桃差点忘了，这年头结婚不是非得结婚照的，结婚证上也不需要贴照片，可以分开拍。 尤其是农村，更看重事实婚姻，很多人连结婚证都不领，更别说拍结婚照了。 基地也不知道建在什么深山老林，加上傅工日理万机，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今天领就今天领吧。 苏桃桃又问：“那结婚证明那些呢？” 傅征途：“你的我昨天早上在大队开了，我的一直在包里。”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小朋友根本没有在意大人们在说什么，目光早就被海滨小城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吸引了过去，怎么都看不够。 苏桃桃又开始给小朋友们科普大海和椰树，还有偶尔略过海面的海鸥和往来的渔船。 很快到了婚姻登记处。 十分钟后，苏桃桃看着手上和她小时候的三好学生奖状非常相似的结婚证笑了。 大红色的“奖状”正中间是“结婚证”三个黑色大字，底下是姓名性别年龄誓词登记日期等信息，正上方印着国徽，左右两边各插着三面国旗，国旗下是主席语录。 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结婚证，过了这个年代就不是这样了，苏桃桃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尘尘，妈妈以后把这个结婚证裱起来，留给你以后当传家宝。” 傅皓尘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是传家之宝，只知道妈妈给他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他重重点头，笑眯了眼：“嗯，宝~~” 抱着尘尘的傅征途好心情地勾起唇角，内心似乎踏实了不少。 第51章 基地 领完结婚证，傅征途又带着苏桃桃去大采购，包括各种生活用品、粮食和尘尘的口粮，奶糖奶粉麦乳精这些。 买什么傅征途都由着苏桃桃，他只负责拎东西，唯一指定买的是双喜糖和双喜饼，酒席没在基地摆，喜糖喜饼总要派的。 这大概是傅工最懂人情世故的一次了。 最最重要的是买到苏桃桃心心念念的电风扇！ 说这年头的钱不耐花吧，一百块的确能买好多粮食，青莲公社一户十口八口之家一年的嚼头都花不到一百块钱。 说耐花吧，这一台小小的电风扇搭上工业票还花了七八十。 苏桃桃肉痛极了。 离开国营饭店之前许大厨给她的大信封里装了足足一百块，她本觉得挺多的，没想到这一台风扇就足足花出去了大半。 加上杂七杂八东西还要再贴上八九十块，这一下子功夫居然花出去了小两百块。 所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年头不去搞投机倒把想要开源太难，只能想办法节流。 看来她还是得找个工作才行，不然想买点东西都得束手束脚。 “咱们家存折里有多少钱来着？”苏桃桃忽然想起来问傅征途。 傅征途说了个数。 苏桃桃“哇”了一声，“这么多吗？” 她这是抱上粗腿了？ 傅征途奇怪地看她一眼，她不是打开看过了吗？这就忘了？ 苏桃桃摸摸鼻子，她那天压根就没看好吗？后来也忘了看。 家里的存款不少呢，苏桃桃又放心买买买，还大方地让尘尘和傅远航各挑选一样礼物。 傅远航摇头表示不要，大哥养大嫂不容易，还挺费钱的。 尘尘一眼看中了一副彩色的小弹弓，其实有小叔叔送过他一副亲手做的黑色弹弓，但那把太大了，拉不动，他更喜欢这个。 苏桃桃大手一挥，买了。 小家伙得了礼物，眉开眼笑。 苏桃桃直接拿了一块钱出来递给傅远航：“现在不买礼物就折现，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一块钱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自己攒钱买。” “我，我不要！” 傅远航吓傻了，一个劲摇头。 他长大这么大，手里最多也就攒过一毛多钱，整张的一块钱他就没摸过，烫手似的推回去。 苏桃桃二话不说塞他的书包里。 傅远航眼神求助大哥。 傅征途颔首让他听苏桃桃的。 于是傅远航同学有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巨款”。 上了车，尘尘小朋友摸着他的小弹弓，傅远航同学偷偷从书包里把那一块钱拿出来装进裤兜捂紧，摸了又摸。 车子沿着海岸线开了足足一个小时，苏桃桃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基地。 傅征途说过基地三面环海，苏桃桃还以为会远离大陆，甚至可能要靠船只出入。 原来不是。 基地所在的岛屿严格来说算是四面环海，但是岛屿和陆地之间有一座长达二三百米的跨海大桥。 这座大桥并没有后世建造的大桥那般雄伟壮观，甚至说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钢筋混泥土结构的桥梁。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工业并不发达，像起重机、推土机等机械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跨海大桥全靠着士兵的一双手，上山劈路，下海摸礁石，扛着一袋袋水泥，推着一块块石头，冒着生命危险一点点建造起来。 苏桃桃看着这座外表普通的桥，对建造它的英雄肃然起敬。 军-事-化-管-理的基地，桥头设置关卡，只有基地的车辆可以自由出入，其他外来车辆和人口一概不能进入岛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傅征途的身份很神秘，原著的作者并没有过多着墨，她至今还不知道傅征途到底是研究什么东东的，只知道他的工作需要高度保密，属于国-家重点保护和培养的科研人员，连枕边人也不能透露半点。 以前甚至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别说家属随行，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个项目在哪里进行。 后世苏桃桃也有看过采访报道，一些涉及国-安的核-武的科学家甚至几十年都不能和家人联系，真正做到为科学研究而奋斗终生。 这座基地显然刚刚落成不久，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建造一座占领整个岛屿的基地，而且还是军-事-化-管-理，想必这一次停留的时间不会太短。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怎么说，不管傅征途的工作是什么，她不会去探究，反正也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生活，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回了家，他就只是她的一丈之夫，有证的那种。 第52章 房子 家属院和苏桃桃想的一样，蓝天白云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环岛而建的三排整齐划一的两层白色小楼房，小岛的山丘不算高，一条楼梯上去只建了三排。 设计家属院的设计师大概有强迫症，每栋小楼房的外观、间距、高度、大小……完全一模一样，像是提前把房子做好，量好间距直接放上去似的。 整洁又好看，很戳苏桃桃的审美。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岛屿也很难找到这样整齐划一的建筑风格。 上了岛，大货车沿着环岛主公路上开了约莫一两百米就停了下来。 小陆领着他们走向进岛后看到的第一排房子，停在沿着石楼梯上去的第一栋房子门前，从门头上摸出把钥匙开了门： “傅工，你的宿舍安排在这里，”，他指了指这一排的最上面同位置的那栋房子，“我在这一排最上面那一栋，有事可以上去找我，我先把物资送去食堂。” 小陆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基地物资的运输和补给，偶尔顺便接送下人。 其实基地还有专线客车，每周固定时间出入岛。 傅征途点点头，拿了一大袋喜糖和一大袋喜饼交给他：“帮我发一发。” 小陆抱过喜糖喜饼的手一沉：“……” 他都快不认识这个和颜悦色的傅工了，居然想到给他们发喜糖？ 难道有了家属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小陆不知道，他只知道抱着喜糖喜饼到食堂发了一圈后，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傅工刚刚和他家白得发光的漂亮家属扯了结婚证，还带着和他长得一样好看的亲弟弟和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上岛了。 这个消息经过食堂这个信息中转站一发酵，小半天的功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小岛的每一个角落，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有人不信，亲弟弟和傅工长得像这是正常的，但是白得发光的漂亮家属是有多漂亮？ 他们根本就不信傅工那又冷又独的脾气能生出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生个小古板还差不多，肯定是小陆得了傅工的喜糖喜饼夸大其词。 不过大部分人关注的重点是：傅工什么时候结的婚？连孩子都生了？怎么没人知道？ 外界的纷纷扰扰苏桃桃并不知道，她和两个小朋友都沉浸在“没想到新家这么干净漂亮”的喜悦当中。 房子的一楼是两室一厅的两层高小楼房，面积不是很大，大概也就五六十平的样子，由于离海太近，一楼常年潮湿，所以一楼不设计卧室，三个房间分别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和村子里那种厨房和卫生间建在院子里的平房设计不同。 二楼则直接分成了大小一致的四个小卧室。 另外还有个大约十几平带围墙的小院子，这规格跟村里那种大院子自然没法比，但麻将虽小，五脏俱全。 对比村子里的农家大院，苏桃桃更喜欢这样精致温馨的小院子。 屋子里还配备了床、桌子、凳子、炉子、锅具等等基本家具，连棉被都有两床，窗户上甚至还飘着碎花小窗帘。 不知道是岛上所有房子里都是这个配置，还是只针对傅征途个人。 但苏桃桃想应该是统一设计和配置，不然傅征途也不会笃定说不需要带棉被。 一楼和院子可以是公共区域，单身的员工在二楼一人一个房间，像傅征途这样达到家属随行条件的，可以带着家属单独住一套。 这样的住宿条件放眼全国都屈指可数，可见国-家多么重视这个基地和基地上的科研人员。 二楼的卧室其中两间的窗户朝东，对着正前方的海岸线，苏桃桃选了其中一间能看到海岸线的卧室，她最喜欢清晨的阳光，还面朝大海，有比这更完美的房间吗？ 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房。 傅征途无所谓，她喜欢就行。 苏桃桃想两个小朋友有归属感和参与感，让他们各选一个房间。 傅远航让尘尘先选。 傅皓尘小朋友对房间还没有什么概念，苏桃桃解释说： “尘尘现在还小，可以跟小叔叔一起睡，等上小学以后就要自己睡一个房间啦，所以现在可以先选好一个房间，你的房间你做主，想怎么布置放什么东西妈妈都不会干涉，但是要自己收拾整齐。” 苏桃桃指着她刚刚选定的房间说：“这间是妈妈先选的，小叔叔让着你，你可以在除了这间之外的另外三间里选一间，不选也可以，由妈妈来统一来分配。” “啊~~”傅皓尘小朋友慢悠悠颔首，表示听懂了，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先跑进去苏桃桃选的房间里溜达一圈。 然后才跑去另外三个房间里认真观察一遍。 最后他选了和苏桃桃一样的一百八十度海景房。 苏桃桃问他：“为什么选这间呀？另外两间不好吗？” 尘尘一脸认真地说：“看海~~看海鸥~~” 苏桃桃：“……” 这小家伙怕不是要成精了，怎么那么鬼灵精呢？ 后面两个房间不是说不好，格局大小都是一样的，只是窗户开在侧边，只能看一线天海景，看不到全景。 最后傅远航选了窗户南向的房间。 苏桃桃说：“小航你平时睡觉在尘尘的房间里睡，你的房间暂时做你的书房，平时读书写字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苏桃桃想了想又说：“你还记得火车上遇见的老先生吗？我先让你哥找人了解一下他的背景，如果是个不错的美术老师，看不能不能安排你每周找一个时间去跟他学画画，你的房间做画室也可以，随你喜欢。不着急。” 短短几天的时间，傅远航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一个最远只到过县城的农村小孩，一路向南，接触了很多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人和事，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来到这个南边海岛。 刚进门，嫂子让他选房间，跟他说他可以拥有自己的书房，也可以学画画，拥有自己的画室…… 这一切对他的冲击都太大，他原本对这些毫无概念，书里也不曾提过。 他好像到现在才明白临出门前，嫂子跟他说的： 万卷书万里路，只有亲自用脚丈量过，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大，多精彩，将来才有更多的选择的权利。 这一程，成长最快的人是傅远航。 第53章 注目礼 再整洁的房子也是新家，搞开荒大清洁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还好苏桃桃早有准备，大采购的时候连清洁用品都准备好了。 傅征途本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他带着傅远航这个半大小子承包了所有的脏累活，苏桃桃只负责带一些细致活。 傅皓尘小朋友则负责捣乱，一会去爸爸那里“帮”他搬东西，傅征途搬得更慢，还要担心磕到他； 一会去小叔叔那里帮忙扫地，把傅远航好不容易扫干净的地方又弄脏，害得他重新打扫。 这两个人对尘尘都很宠，反正任他怎么闹都不会生气。 当然，尘尘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结果强差人意。 苏桃桃最满意是家里的自来水，她没想到在这里用上水龙头这么“高级”的产物，洗东西太方便了，不过岛上的淡水很珍贵，轻易不能浪费就是了。 家里缺的东西其实不少，一下子补不全，只能将就着用。 幸好苏桃桃有先见之明，上岛前买了锅碗瓢盆勺子铲子等全套厨具，不然吃饭都成问题。 午餐就是靠着它们吃了个简单的鸡蛋面条。 到了晚餐的时候，傅征途说：“吃食堂可以吗？” 他一个人的时候，顿顿都吃食堂，觉得还不错。 赶了两天路都没有好好吃顿饭，苏桃桃其实想做顿饭犒劳大家，不过家里现成的食材只有镇子上买的鸡蛋和面条，家里带过来的腊肉和一瓶咸菜，村里从来不用买青菜，她连瓜果蔬菜都忘了买。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她就是想做好吃的也没有食材。 “尝一下食堂的饭菜也行，我再蒸个水蛋吧，要是尘尘不喜欢可以吃水蛋。” 傅征途把两个饭盒都洗干净带上，问苏桃桃：“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桃桃说：“岛上的海鲜应该不错，来个虾或者鱼都行，再来个海带丝什么素菜就可以了，小航和尘尘都没吃过海鲜呢。” 青莲县靠山，盛产山珍，基本吃不到海鲜。 尘尘在一旁帮苏桃桃收拾筷子，一听到爸爸要去食堂打饭，大眼睛一亮，立即放下筷子，仰着小脑袋，朝爸爸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 别的不说，路上这两天父子之间的感情是突飞猛进。 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尤其是尘尘这样聪慧的小朋友，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大人是不是真心对他，他一清二楚。 换成以前，苏桃桃和傅远航都在家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傅征途出去，现在也是很信任他了。 “要不你带着他出去溜达一圈？这两天困在车里，都闷坏了。”苏桃桃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傅征途弯腰抱他。 尘尘乐得抱爸爸的脖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等一下。” 苏桃桃拧了条干净的帕子，把尘尘的脸和手都擦得干干净净，再整理一下他的衣服，调整一下他的发型，站远两步再欣赏一番，点点头说：“我儿子真帅！可以出门啦！” 苏桃桃又顺带看一眼傅征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好吧，我儿子的爸爸也很帅！ 再看一眼傅远航。 嗯，我儿子的小叔叔也很帅！ 苏桃桃感慨家里三个“男人”分别占据三个不同年龄段的颜巅位置。 别的男人有没有活路可走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很赏心悦目。 尘尘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帅”，但看妈妈的表情就知道是表扬的话，他高兴得大眼睛都弯成小月牙。 “小航也一起出去走走。” 傅远航摇头：“我和你一起收拾。” 苏桃桃说：“不差这点活，你哥抱着尘尘不方便，你负责拿饭盒正好。” 傅征途看苏桃桃带笑的眉眼：“你也一起去，直接在食堂吃。” 苏桃桃摇头：“我就不去了，家里事情多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傅征途这么一提议，尘尘不干了，伸手去抱苏桃桃：“麻麻~~去~~” 傅远航也一脸期待看她，好像有嫂子在，他不管做什么都会感觉踏实一点。 苏桃桃架不住三个颜霸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她，只好回房换了条干净的白裙子，又把头发扎起来，捯饬好了才出来。 “哇~~”尘尘瞪大眼睛看妈妈，给予高度评价：“麻麻~~漂酿~~” 苏桃桃捏捏他的白生生的脸蛋：“你还知道什么是漂亮呢。” 尘尘重重点头肯定：“麻麻这样~~漂酿~~” 傅征途看向苏桃桃。 眼前的女同志面若桃李，肌肤胜雪，盈盈一笑时眉梢带俏，尽显风情，简单宽松的白裙子也衬得她的身段凹-凸有致，细腰不盈一握。 傅征途收回视线，眉头微凝，带她去食堂吃放这个决定好像不太明智。 两个小朋友第一次来海岛，心情比第一次进动物园还兴奋，任何人看到波澜壮阔一望无尽的蓝色海洋都会有好心情。 海风徐徐，沁人心脾，海鸥每每掠过海面，尘尘都会兴奋地鼓掌。 连带着傅远航这样内敛的小朋友，步履都跟着轻快不少。 他懊恼这次出门没有带本子和铅笔。 苏桃桃跟他说以后每天想画的时候就下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样得天独厚的写生环境，放在二十一世纪不知道该多受欢迎。 傅征途没有苏桃桃那么话痨，不会主动跟孩子科普什么，但只要小朋友问起，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回答，哪怕某个问题，尘尘小朋友已经无意识问过不止一次。 这会正是饭点，前去食堂吃饭或打饭的人不少，有家庭的人可能在家做饭，但基地里单身汉居多，时不时会遇到一两个跟傅征途打招呼的人。 他们无一不对傅征途身侧几乎和白裙子一个色号的苏桃桃和俩孩子行注目礼，更有甚者直接撞到灯柱上，摔个大马趴。 苏桃桃的肤色在这样常年强紫外线照射的海岛绝无仅有。 尘尘也是遗传了苏桃桃的冷白皮，即便在村子里没少跟着小叔叔跑出去晒太阳，养胖一点以后他的肤色也白得很抢眼。 傅远航这样比常人偏白一点的肤色，在这个岛上已经算很白了。 所以即便没有傅征途在身边，大家都能和小陆口中傅工家“白得发光的漂亮家属”、“玉雪可爱的雪团子”和“跟傅工长得一样好看的弟弟”对上号。 大概是“打前-锋”的人散播过消息，一家四口刚出现在食堂门口，便迎来无数的注目礼…… 第54章 我猜傅工的家属一周内哭唧唧出岛 苏桃桃自诩脸皮厚也禁不住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但还算顶得住，她牵过傅远航的手捏了捏，笑盈盈往前走，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 两个小朋友都很不习惯，尤其是尘尘，他本就不是性格外向的小朋友，见那么多人看他，小嘴巴一抿，转过脸把小脑袋埋在爸爸的脖子里不肯出来。 傅远航觉得好险，要不是嫂子一块过来，他估计要丢大哥的脸了。 傅征途眼神转冷，掀了掀眼皮，冷冷扫视一圈，手轻拍着尘尘的后背，无声安抚。 傅征途目光所到之处，对方视线无不避让，或装咳嗽，或装聊天，全数闪避。 竟无一人敢上前寒暄。 等他们走过了，才有人敢悄悄议论： 路人甲：“看到没，小陆还真没有胡说，傅工的家属真的白到发光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白？” 路人乙：“就是啊，跟雪一样白，我都不敢看她，傅工的眼神太恐怖了。” 路人甲鄙视他：“说得好像你见过雪一样，不过我也只扫了一眼，不敢细看。” 路人丙：“那两个娃娃也很白，很漂亮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傅工家的人真是个顶个好看。” 路人丁摸摸下巴：“格局小了，傅工什么性子？这娇滴滴的女同志和小娃娃能受得了？我保证过了不几天她家属一定带着小娃娃哭着出岛，不如我们赌一把？” 路人甲乙丙异口同声：“不赌，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路人乙忽然插一句：“对了，那谁知道了没有？” 路人丁：“谁啊？” 路人乙使眼色：“那谁啊！” 路人甲和丙对视一眼，闭上嘴巴。 路人丁恍然大悟：“哦哦哦……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路人丁摸着下巴看这一家四口：“我猜傅工的家属一周内出岛。” 其他三人沉默。 …… 这边的傅征途低声问苏桃桃：“在这吃吗？还是你们出去等我，我打回去。” 苏桃桃笑着说：“海鲜要趁热吃才好吃，来都来了，自然吃完再走。” 苏桃桃刮刮尘尘的小脸：“走吧，跟爸爸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妈妈好饿呀。” 傅皓尘小朋友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傅征途走向打饭窗口，原本排队的人竟然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傅工你先，孩子别饿坏了。” “对对对，你先，你先……” …… 傅征途凝眉，没理会他们，虚揽过苏桃桃和傅远航护在身前，径自站到队尾去。 他不喜欢来食堂，一般都是同事顺便打回去吃，每次来都会被人围观，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话又说回来，傅征途凭借这一张远近闻名的脸臭，不知省去了多少寒暄。 大家看习惯性怕他，反倒没什么人敢跟他搭讪。 间接地也帮他挡走了不少桃花。 苏桃桃弯下腰，轻声对傅远航说：“小航，这些人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好奇，新鲜感一过都懒得看我们了，你学学你哥，当他们不存在就行。” 傅远航点点头：“我知道的嫂子，只是不适应。” 傅远航以前很自卑，这几个月在苏桃桃的悉心引导下已经好了很多，但性格还是相对腼腆。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苏桃桃逗尘尘，跟他说了和傅远航差不多意思的话，还跟他玩拍手掌游戏，小家伙渐渐放松了下来，也就没那么排斥别人的眼光。 轮到他们打饭的时候，尘尘已经放开爸爸的脖子，探头去看有什么好吃的。 基地食堂的伙食也比苏桃桃以为的要好。 物质匮乏的年代，岛上不缺海鲜，但也不会胡吃海喝，今天食堂有四个菜，还真让苏桃桃猜中了几个，有一个虾，一个青椒肉丝，一个凉拌海带丝和一个炒青菜。 苏桃桃抱过尘尘，跟他说都是什么菜，然后每样都点了一份。 这年头来食堂吃饭是要自备餐具的，出门前确定堂食，傅征途又把碗筷带上。 四个菜装到两个饭盒里，正好荤素各一个。 大概基地的人吃虾吃腻了，这道菜还没有青椒肉丝受欢迎，打饭的阿姨很喜欢尘尘，连看了他好几眼，笑眯眯扣了一大勺虾在他们的饭盒上面，一点都没抖勺。 尘尘和傅远航对红彤彤的弯弓大虾很感兴趣，尤其是尘尘，大眼睛一直盯着爸爸饭盒里的大虾就没移开过，对于被人围观这件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苏桃桃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这里没有儿童餐桌，苏桃桃抱着尘尘和傅远航面对着墙壁坐，傅征途面向外面坐。 尘尘笑眯眯指着饭盒：“麻麻，吃虾虾~~” 苏桃桃从青椒肉丝里捡了些肉丝放到他的碗里：“让爸爸给你剥。” 她喜欢吃海鲜，但是最讨厌动手剥壳，她通常都懒得剥，直接放嘴里吃肉吐壳。 新鲜的海鲜随便做都好吃，这边的做法也是最简单的做法，姜葱盐水焯熟，吃的就是一个鲜。 傅征途在苏桃桃开口前已经拿起虾，示意傅远航也拿一个。 兄弟俩默契地不说话，傅征途掰掉虾头，傅远航跟着他掰掉虾头，傅征途从虾脖开始一层层朝着虾尾剥壳，最后掰掉凤尾，得到了一个红色透着白的完整虾肉。 傅远航虽然动作有点生疏，但他干活不赖，学习能力也强，只慢了一点点，也得到了一个完整虾肉。 兄弟非常默契，傅征途把剥好的虾放到苏桃桃碗里，傅远航剥好的则放到尘尘碗里。 “哇~~”傅皓尘小朋友瞪大眼睛。 苏桃桃看着自己碗里的虾愣了下，旋即笑了：“不用帮我剥，我可以直接吃，小航也自己剥着吃。” 说着把自己碗里的虾也放到尘尘的碗里，低头在他的耳边说：“尘尘第一次吃虾不能吃太多，还记得妈妈教过你数数吗？” 尘尘点头：“记得~~” 苏桃桃说：“尘尘今天可以吃五个虾，这里几个了？” 尘尘想也不想，比了个并不标准，另外三个指头都竖起来一半的v：“娘个~~” 苏桃桃又说：“那爸爸还要帮你剥几个？” 小家伙低下头，对着自己肉乎乎的手指头点了点，比了个更不标准的3：“三个~~”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把虾夹到他的调羹上：“尘尘真聪明，好了，开始吃吧。” 小家伙担心虾会掉，一只手拿调羹，另一只手还知道护着，吃一口开心到眼睛都眯起来：“好次~~” …… 第55章 你是谁？ 苏桃桃身上有一种特质，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应该就是元气满满，非常正能量。 听她那套“混吃等死蛀米大虫”的理想宣言，大概会以为她是一条咸鱼，但其实不是，她不管对待孩子还是生活态度都是非常积极向上。 先不说教育方法如何，就是这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两个孩子受着她影响就差不了。 这是傅征途这几天发现的。 要不是她，尘尘和傅远航大概都会变成和他一样不讨喜的闷葫芦。 傅征途还是默不作声剥好的虾放她碗里，等她吃够了，最后才剥给自己吃。 傅远航也喜欢吃虾，但是他第一次吃，苏桃桃也不敢让他多吃，万一虾青素过敏，在这个年代是件很麻烦的事。 岛上有了海鲜海带这些食物，苏桃桃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因为缺钙缺蛋白质而长不高的问题。 他们一家人都不算矮，基因没问题，再加上适量的运动，晒晒太阳，苏桃桃很有信心把两个孩子都养成和傅征途一样的一米八多的长腿大帅哥。 从食堂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苏桃桃让傅征途不要抱尘尘，让他自己走消消食。 两个小朋友走在前面，她和傅征途走在后面，当饭后散步，一家人都走得很慢。 苏桃桃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深呼吸：“这的海风太舒服了，以后我们吃完晚饭都可以下来散步。” 两个小朋友显然很开心。 小山村没有路灯，天黑后大家基本都不会出门。 傅远航牵着尘尘眺望远处闪烁的灯塔，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想着万一醒来不是真的该怎么办？ 苏桃桃忽然倒着走，问傅征途：“对了，傅征途，你听说过一个姓唐的画家或者美术老师吗？” 傅征途摇了摇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扶着她两个肩膀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让她正着走。 苏桃桃：“……”要不要管得那么宽啊？ 苏桃桃倒也没有叛逆到和他对着干：“全名叫唐伯镛，你看能不能找人打听一下，如果靠谱的话，我想让小航跟他学画画。” 傅征途双手插兜，眼睛又盯着蹦蹦跳跳的尘尘：“哪里人？怎么认识的？” 苏桃桃无语地看着他：“火车上认识的，你见过，跟我们同个车厢同一站下车的一位老先生，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地址好像就是镇上的。” 傅征途努力想了下，是有这么一个人。 苏桃桃：“你那会在睡觉，下车的时候冲散了，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傅征途点头：“我回头让人查一下。” “对了，”仰着头说话真累，苏桃桃又想倒着走，生生忍住，“我们进出方便吗？如果送小航去镇子上课可以吗？还有平时买东西怎么办？是去镇子上买还是岛上就有供销社？我们只能吃食堂吗？能不能自己买菜做饭？” 傅征途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愣住了，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明天问问。” 苏桃桃：“……”好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傅征途还真是不知道，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出外勤有专车接送，吃饭有食堂，生活用品采购有小陆，给他列张清单就会送到他手上。 晚上要么睡在实验室，要么回宿舍，生活两点一线，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这次回家之前，人间烟火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什么家里长短柴米油盐跟他是半点不沾边。 他定睛看着苏桃桃，强调说：“我会问清楚的。” “嗯，那你问清楚告诉我，”苏桃桃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办事能力，“还有小航上学的事，你一并问清楚—— 尘尘，脑袋不能伸出栏杆外面去！” 苏桃桃话音落，一道身影飞快从她身侧蹿出去，迅速抱起正要把脑袋从栏杆探出去的小家伙。 傅皓尘小朋友双脚离地，一脸茫然：“粑粑~~” 苏桃桃走上来，捏捏他的小脸：“外面很危险的，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和坐汽车一样，只能在围栏里面看，不能伸脑袋出去，记住了吗？” 尘尘眨巴眼，看看栏杆外面，又想想小汽车，想不明白这两个东西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傅远航一脸愧疚：“嫂子对不起，是我想看看外面，尘尘有样学样。” 苏桃桃说：“没事，下次记住就行，欺山莫欺水，不管下面是礁石还是海水，万一掉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对大自然一定要心存敬畏，再好奇也不可以做危险的事。” 傅远航点头：“我记住了嫂子，以后不会了。” 苏桃桃摸摸他的头：“好奇是正常的，你和尘尘都是对这个世界求知欲和探索欲最强的时候，不用自责。” 傅远航用力点头，牢牢记住嫂子的话。 傅皓尘小朋友歪着脑袋吃手手看着妈妈，似懂非懂。 苏桃桃没好气地捏捏他的脸，再聪明也只有两岁，苏桃桃没指望他能懂大道理，能记住不能探头出去就行。 上岛的第一天，全家人都在海涛拍岸声中沉沉睡去。 傅征途一觉醒来，发现有只“八爪鱼”扒拉在自己身上，他垂下眸，搭在自己胸前那种手白得耀眼，视线上移，娇憨的睡颜映入眼帘。 他轻轻碰了碰苏桃桃的脸，触感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柔软。 从青莲公社的小山村到这个南端的岛屿，他带着她赶了近两千公里的路，不是把她带这里，而是把家带到这里。 像梦一样。 傅征途轻轻移开苏桃桃的手和那条横跨在自己腹肌的腿，偏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印，又刮了刮她的脸，才翻身下床。 傅征途先去隔壁房间看两个孩子。 小家伙还在酣睡，两条小短腿夹紧他的专属小被子，睡姿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可爱得紧。 傅征途觉得自己和尘尘那条小被子都是一个用途。 傅远航已经起身，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傅征途轻扣一下门，用气语说：“我去打早点。” 傅远航看过去，点了点头：“知道了。” 傅征途先去海边游了一圈，再跑步去食堂。 时间尚早，人并不多。 食堂门口，一抹俏丽的身影来回踱步，明显已经等候多时。 傅征途逆着光，挥汗如雨的矫健身姿在清晨朦胧的光影下徐徐而至，宛若神祗。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鼓起勇气挡在他前面，露出完美的八颗贝齿，语气故作轻松：“早安，征途哥。” 傅征途眼神微微凝了下，觉得有些眼熟，且听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熟稔，用仅剩的绅士风度问：“你是谁？” …… 第56章 又是这句！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聊是非八卦便是最大的娱乐活动。 清晨六七点的食堂虽不是人山人海，但听见他们对话的人也是有的。 “傅工气哭女同志”这个就发生在岛上“信息中转站”的大新闻一下子就成了今日岛上的头版头条。 可惜苏桃桃在岛上没有朋友，消息传不到她那里去，错过了这个大八卦。 苏桃桃六点四十五分准时醒来，彼时旭日东升，清风带着晨光透过碎花小窗帘飘进来，她嗅到了海洋的味道。 拉开窗帘，是蔚蓝的天幕下，水天一色一百八十度的无敌大海景，她深深吸一口海洋的味道，一天的好心情就从这里开始。 她和傅征途一样，起床的第一件事先去看孩子。 她走到门口，尘尘这个小家伙正好翻了个身，守在他的床边的傅远航听到动静看过去，小家伙一骨碌坐起来，眼睛还眯着，抬起两只小肉手就往眼睛上揉。 傅远航坐到床上，把小家伙抱到自己腿上，轻声问他：“是想嘘嘘还是饿了？还想睡吗？” 尘尘迷迷糊糊，奶里奶气说：“嘘嘘~~” 傅远航抱起小家伙：“那小叔叔带你下去嘘嘘。” 尘尘眯着眼睛准确抱住小叔叔的脖子，软软地趴在他的肩头上。 傅远航转身就看到懒洋洋靠在门框上的苏桃桃，咧嘴一笑：“早安，嫂子。” 苏桃桃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弯起眼睛：“早安，小航。” 又刮刮小家伙的鼻子：“早安，傅皓尘小朋友。” 傅皓尘小朋友一听见妈妈的声音，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让妈妈抱。 苏桃桃从傅远航手里接过小朋友，亲亲他的小脸蛋：“你先跟小叔叔去洗漱，妈妈去做早饭。” 傅远航说：“嫂子不用做早饭，我哥去食堂打饭了。” 苏桃桃眨巴眼，哦，对，她人已经在岛上，还有个便宜老公，一大早被无敌大海景麻痹了神经，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们下去吧。” …… 三人洗漱完毕，一致决定在院子里吃早饭，傅征途提着早点回来的时候，一大两小正围着餐桌转。 苏桃桃穿着简单的裤子衬衫方便干活，傅远航和尘尘穿着一模一样的绿军装，就是苏桃桃拿到欠-款后第一时间给他们买的那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弟俩。 苏桃桃和傅远航在一人一边一点点调整桌布的位置，小家伙时不时左右扯一扯，做点无用功表示自己有在帮忙。 小餐桌铺着一块苏桃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百家布”，这年头好布太珍贵，布票都还不够做衣服，一般家庭用不起一整块的桌布。 所谓的“百家布”是用各种布头布碎拼拼凑凑缝成一块“布”，有人专门去每家每户求点布碎给小孩子做衣服，代表着百家祝福。 苏桃桃觉得这种布用来当桌布正合适。 花花绿绿的桌布有蓝天白云的加持，再加上几支一看就是随手折来的、不规则的小树枝用水养在搪瓷杯里的“插花”，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看着竟然有些随心所欲的美感。 傅征途莫名想到了首都老莫餐厅里所谓的“浪漫”，只不过老莫餐厅的桌子中间放的是一支红玫瑰，也可能点上一些蜡烛。 对，浪漫，是这个词。 傅征途想，桌子中间那缸树枝要是换成花会更好看。 “粑粑~~”小家伙第一个发现爸爸回来了，歪着小脑袋叫爸爸。 傅征途扬了扬手里的早点，对小家伙说：“坐好了，准备吃早饭。” 苏桃桃忽地转过头看傅征途，展颜一笑。 主要是觉得自己居然忘了这么个大活人有点好笑。 如果说苏桃桃一天的好心情是从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无敌大海景开始，那么傅征途一天的好心情是从苏桃桃这个笑容开始。 南方的早点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粥粉面豆浆油条。 傅征途打了六根油条，两份豆浆和两份红薯粥。 在这个年代能吃到油炸食品是奢侈的，两个小朋友都非常喜欢吃油条，尘尘吃了大半根，傅远航吃了一根多，傅征途吃了两根。 苏桃桃想着中午得煮点菊花茶让他们降降火。 “午饭我打回来，等下回办公室问问买菜的地方在那里。”他记得有家属的科员不吃小食堂，午饭都回去吃，不过不知道是去大食堂打饭，还是自己家里做。 苏桃桃把油条泡进豆浆里沾湿了吃一口，她喜欢这种又甜又咸吃法。 “对了，你别忘了问小航上学的事，学画画的事可以先缓一缓，但是学还是得尽早上。” 傅征途点头：“我知道。” …… 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苏桃桃早餐胃口小，吃了半根油条半碗豆浆都撑得不行，但又不想浪费，对着剩下的一半发愁。 傅征途不动声色，把她吃剩的东西挪到自己跟前，一点点吃掉，吃完了，顺便把碗筷都收进厨房。 傅远航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抢着洗碗，傅皓尘小朋友有样学样，收拾自己的碗筷，屁颠颠跟在小叔叔屁-股后面，苏桃桃想插手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苏桃桃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云出神。 她不知道其他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也不知道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是不是会更加美满，这些日子跟傅征途相处下来她觉得很舒服。 苏桃桃以为即使自由恋爱，让她去千挑万选，也未必能选到傅征途这样合适的好老公，该知足的。 傅征途上班原来是有职工车接送的，每天七点三十分准时在石阶梯下面接人。 这个岛屿其实很大，从跨海大桥过来看到的生活区只是很小的其中一部分，从生活区到科研中心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左右，那边也有小食堂，单身员工一般都在小食堂解决。 另外家属不可以进入科研中心的范围，只有生活区才是家属的活动范围。 这些都是傅征途吃早饭的时候告诉她的，苏桃桃说让他中午在小食堂吃，不用来回跑，她带着孩子们去大食堂吃就行。 傅征途没同意，说在家里等他打回来就行。 苏桃桃无所谓，中午这么大的太阳，她还懒得出去呢。 家里的琐碎活还是不少，吃过早饭后，苏桃桃便带着两个小朋友继续收拾。 苏桃桃刚刚绑好头发、围上围裙，就听到敲门声。 苏桃桃以为有邻居来串门，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妙龄女同志，看到苏桃桃却又不说话，用一种极其复杂、似难以置信、又似大受打击的表情看着她：“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苏桃桃：“……”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管那么宽！我长什么样子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你是谁？”苏桃桃问得不是很客气。 又是这句！ 周为宁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对着苏桃桃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57章 钟姨 其实周为宁一个小时前在食堂就被傅征途气哭了一次。 傅征途不认识她，傅征途居然不认识她！ 傅征途怎么能不认识她呢？ 她哥和他是大学同学啊，他们还在首都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后来他们大学毕业又一起进了研究院工作，她死皮赖脸跟在他哥后面或者去找爷爷的时候偶尔也能见上一面，更别说她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又进了基地的后勤部工作。 虽说不常见，但一年到头总能碰上几次。 虽然不是每次都打招呼，但总是打过照面的。 爷爷之前还调侃说让她和傅征途凑对子来着。 她以为爷爷征求过他的意见才这么说。 所以一直以来，只要发现有人对傅征途流露出一点“心怀不轨”的迹象，她都会先把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倒也不用做什么，她长得这样美，只需要往人跟前一站，一般人都长得没她好看，可不得自卑吗？再不经意地透露自己的爷爷是谁，堂哥和傅征途是什么关系，明里暗里带上一句半句和傅征途很熟的话，只要对方不是个傻子都会知难而退。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跑到傅征途跟前多说什么。 她也是有自己的矜持的，反正到时候爷爷一撮合，组织一牵线，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她等啊等，结果却等来了傅征途带着老婆孩子上岛的消息。 她不信！ 她浑浑噩噩过了一天，一大早就去食堂等，也不是想干什么，她和傅征途之间又不是真的有什么，也没资格问什么，就是想听他亲口说一句是不是真的。 结果，他居然不认识她！ 周为宁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身边的亲朋戚友都说她长得很好看，绝对不是那种让人过目就忘的长相。 可是他怎么会记不住她呢？ 她一听就崩溃了，还问啥？人家连她是谁都记不住，还能问啥？ 傅征途怎么能这样啊？ 离开食堂后她还是不信邪，她就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同志能让他记住并且娶回家。 结果她看到了一个和狐-狸-精一样的女同志！ 不是贬义，就是和狐狸精一样漂亮的，瓷白的皮肤，樱桃小嘴狐狸眼，胸大腰细大长腿，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精致的漂亮，是那种女同志一看想嫉妒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勾魂摄魄的美，但她的眼神又清澈干净，周为宁觉得就算苏妲己再世估计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同志长成这样呢？ 但是长成这样的女同志又怎么样？他可是傅征途啊，他怎么会喜欢狐狸精一样的女同志呢？ 他不应该喜欢知性优雅，大方端庄的女同志吗？不然清新温婉的小家碧玉也行啊，他为什么会喜欢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妖-精？ 所以当那句和傅征途一样语气的“你是谁”从苏桃桃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周为宁一下子就崩溃了，抱膝蹲在苏桃桃门前嚎啕大哭。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就是想哭。 这些年她帮傅征途挡了多少烂桃花啊，怎么最后还是落到一只狐狸精手里呢？ 苏桃桃消息滞后，不知道早上食堂发生的事，都被她哭懵，她没有丑到能把人吓哭的程度吧？ 不然，把人美哭？ “你到底怎么啦？同志，你大清早跑来我家把我的好心情都哭跑了你知不知道？”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周为宁哭得更大声了。 周为宁听到那句“你是谁”就开始崩溃，根本没注意到苏桃桃的声音，这会才注意到。 两个小朋友也懵圈了，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到苏桃桃身侧，大中小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嚎啕大哭的陌生女同志。 苏桃桃耐心用尽：“你不说话我关门啦。” 周为宁一把鼻涕一把泪抬头，发现“狐狸精”左右两侧居然多了两个巨好看的“仙童”，“哇”地一声哭得更惨了。 苏桃桃：“……” 两个小朋友：“……” 尘尘鼓着小脸，用两只小肉手捂住耳朵。 苏桃桃忍无可忍，直接关上门。 “嫂子，她到底怎么了？”傅远航就没听过这么撕心裂肺的哭嚎。 “不理她。”苏桃桃哪里知道？ 家里也就没有电话，不然她都想打电话报-警了。 过了会，哭声渐渐停了下来，门外传来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还带着哽咽的：“对不起……” 之后就没了声音。 苏桃桃打开门，门外已经没有人影。 上面一排房子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摇着大葵扇的大妈冲苏桃桃使眼色：“那个，同志，你是傅工的家属吧？” 苏桃桃没有跟邻居寒暄的习惯，不过人家好生好气打招呼，总不能不理人。 她点点头：“你好，我是傅征途的爱人。” 大妈看清苏桃桃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摇大葵扇的手都停了下来：“哟，长得可真俊，真的是白得发光咧。” 苏桃桃笑着颔了下首，准备回屋，那大妈又说： “刚才那个叫周为宁，是以前周院士的孙女，以前组织想把她和傅工凑成一对来着，没想到傅工冷不丁带着媳妇孩子过来，她能不哭吗？” 苏桃桃：“……”闹了半天原来是傅征途的烂桃花啊。 姓周啊，苏桃桃莫名想到傅征途的同学周正。 大妈担心苏桃桃觉得她在搬弄是非，马上又补了句： “不过你放心，你们家傅工根本不认识她，早上在食堂门口还问她谁是来着，她早上在食堂门口已经哭过一回了。” 苏桃桃：“……” 细想一下，好像是当她问完那句“你是谁”之后，这姑娘就开始嚎啕大哭的。 她和傅征途算不算心有灵犀？ 苏桃桃是不担心，傅征途根本就没有那根筋，冲他脸或者身材去的姑娘绝对撞上去一个“死”一个。 大妈看起来是没什么坏心眼，苏桃桃也缺“情报员”，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多寒暄几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叫苏桃桃，阿姨你叫我小苏也行。” 大妈眉开眼笑，大葵扇摇起来：“我爱人姓莫，和你家傅工一个科室的，我姓钟，大家都叫我钟姨。” 傅远航和尘尘也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大妈一看，又倒吸一口凉气：“哟，这两个小的也这么俊呢？你儿子跟你一样白，大的这个是傅工的弟弟吧？” 苏桃桃笑，抱起尘尘：“是的，他叫傅远航，这是我儿子尘尘。” 钟姨长满皱纹的脸那叫一个慈祥，看两个小朋友的眼睛都在放光：“好好，名字也好听。” 苏桃桃想着让傅征途那个闷葫芦去打探消息还不如直接从钟姨这里打听，她看起来更接近“情报中心”。 “钟姨，如果我想自己在家做饭的话，去哪里买菜你知道吗？” 钟姨一听，两眼放光，立刻摇着大葵扇走下来：“这个我可太知道了，我跟你说啊……” 苏桃桃：“……” …… 第58章 你不准我中午回来吃饭吗？ 苏桃桃从钟姨那里知道了岛上有供销社，食堂的采购员每次出去采购都会顺便采购一些物资回来放到供销社去售卖，满足家属的日常所需。 一般的蔬菜肉类日用品等等基本都能在岛上买到。 但是如果要买衣服鞋子或者一些大件什么的就得坐班车去镇子上。 班车每周末出去出去一趟，错过了只能等下一周，如果实在有急事也可以跟食堂采购员的车子出去，进出都得有批条，司机看不到放行条是不让上车的。 苏桃桃想，这跟村子里的趁圩还真像，只不过是改为一周一次而已，这样也挺好的，她还以为上了岛就不能出去，也跟着封闭式管理呢。 不过想想也是，生活区和科研中心本来也分开管理，而且那边的进出管理会更严格，家属想靠近都难，所以家属区的管理还算是人性化。 有买菜的地方就行，不然天天吃食堂，大人还无所谓，尘尘那么小还是不行的。 苏桃桃还知道岛上有小学和中学，而且基地注重文化知识培养，还都是免费教育。 可惜暂时没有幼儿园，也就是没有育红班，主要是岛上能给家属提供的就业岗位不多，一般家属随过来都是以在家带孩子为主。 基地的福利足够好，家里有一个人上班，全家人简简单单过日子也过得下去。 岛上的学籍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启蒙早的孩子四五岁上小学也可以，随家长的意愿。 其他都还好，就是“能给家属提供的就业岗位不多”这一条引起了苏桃桃的深思。 这个基地虽然建起来没多久，但钟姨这些年随莫工东奔西走也有小十年了，居然一个工作的岗位都没有等到，就一直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苏桃桃虽然很想多陪陪尘尘，可也真没有一直做全职太太的打算。 即便恢复高考后她是要去参加高考，但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她总不能这几年除了守着尘尘，其他什么都不干吧？ 女人的大好年华就这几年，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 她甚至都可以预想到十几年后的自己就是今天的钟姨，没事摇着个大葵扇嗑着瓜子到处找人唠嗑。 苏桃桃想想都打冷颤。 并不是说像钟姨那样不好，而是说，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人生吧，还是得折腾折腾，当个混吃等死的蛀米大虫的理想那只是打个比方，当不得真。 苏桃桃果然没看错钟姨，她的信息网络强大到什么程度，她连唐老都知道！ 消息还是她去镇子上买东西的时候跟当地人唠嗑唠回来的！ 说唐家是四九城排的上号的书香门第，祖上都是大人物，出过不少画师，祖上给皇帝画过画像，说不定还是唐伯虎的后人。 苏桃桃觉得这话的水分就有点大了。 只是唐伯镛这一代，受不了京城的气候才移居到这里，他名气不小，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 还说镇子上的人都认识他，就是脾气古怪，也不肯结婚找老婆，连找他买画都说得看什么眼缘，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遇上不合眼缘的人不管人家出多少钱都不肯卖画，宁愿饿死。 钟姨总结一句：我是没见过，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奇葩。 苏桃桃觉得傅征途输了，就算傅工开“金口”问人，得到的消息也一定没有钟姨的消息全面。 苏桃桃又想了想火车上遇见那个看起来颇有点道骨仙风的老人，和钟姨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明明和蔼可亲很好相处的啊。 难道是因为喜欢她家两个小朋友，所以和颜悦色？ 但不管怎么说，苏桃桃都很感谢钟姨给她提供这些消息。 末了，钟姨还约她明天一早去供销社买菜。 苏桃桃第一次去，的确需要人带路，就约好了明天一起去。 上岛的第一个上午过得实在“充实”，苏桃桃回过头却发现自己其实啥也没干，一大早看了场哭戏，再和钟姨唠唠嗑就给唠了过去！ 苏桃桃累得摊到在椅子上，钟姨简直是“时间杀-手”。 傅征途到家的时候，苏桃桃还在想关于工作的问题。 “粑粑~~”还是尘尘小朋友第一个发现爸爸回来了。 傅征途提着三个饭盒回来，一荤一素一主食，荤的是海鱼，他打了两条，素的是凉拌海蜇丝和小青菜。 苏桃桃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全是她爱吃的。 “咱岛上的伙食真好啊。”苏桃桃感慨。 她上辈子就是沿海地区吃海鲜长大的姑娘，这个岛上的伙食见识是为了她量身定做。 傅征途正在给尘尘挑鱼刺，仔细检查过没小家伙超级喜欢吃鱼，吃一口眯眯眼，跟爸爸说：“鱼比~~肉肉~~好次~~” 傅征途顺手把一块挑过刺的鱼肉放苏桃桃碗里。 傅征途别的优点不说，对老婆孩子是真的很好。 昨天让他给小朋友剥了一次虾之后，今天开始主动给小朋友挑鱼刺。 有二十四孝好老公和好爸爸的潜质。 苏桃桃摸摸尘尘的脑袋：“识货，妈妈也觉得鱼比肉肉好吃，小航也注意点，别被鱼刺卡到啊。” 傅远航也很喜欢吃海鱼，他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这是一个肉比海鲜贵的年代，尤其是沿海地区，很多贝壳类的海鲜不值什么钱，如果可以买菜做饭的话，比去食堂吃还要便宜。 “岛上能买菜，阿航可以插班到四年级，唐老也靠谱，阿航每个周末可以跟着班车去唐老那里学习。” 傅征途言简意赅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告诉苏桃桃。 苏桃桃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查到的信息和钟姨说的也大差不差。 苏桃桃说：“我早上和莫工的爱人钟姨聊了会，她说的也差不多，那我下午先带小航去学校看看，学画画的事等小航适应了学校再说。 另外明天一早我会跟钟姨一起去买菜，中午可以自己在家做饭了，你不用再打饭回来，自己在食堂吃就行。” 傅征途挑鱼刺的手顿了下，定睛看苏桃桃，凝着眉问：“你不准我中午回来吃饭吗？” 苏桃桃：“……” …… 第59章 想跟粑粑去上班 傅征途的语气里居然有那么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 尘尘的小肉手拍拍爸爸的手腕：“粑粑~~回来~~拆鱼鱼~~尘尘吃~~” 苏桃桃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一根筋的傅工，我不就那么顺口一说吗？别那么敏感行不行？ “这里是你的家，你回家吃饭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我只是觉得中心离得挺远的，每天来回跑两趟太辛苦。” 苏桃桃吃了口傅工挑过鱼刺的无骨鱼，心情大好，笑眯眯调侃说：“我巴不得你每天都回来帮我和尘尘挑鱼刺呢，是不是尘尘？ 我是听钟姨说莫工每天中午都留在基地小食堂吃饭，还以为你们都这样。” 傅征途心想，那是因为钟姨做饭十年如一日的难吃，早年莫工吃她做的饭还因为肠胃炎进过医院。 苏桃桃做的饭能一样吗？她比食堂做的好吃多了，还每天不重样。 傅征途默默看她一眼，垂下眸继续挑鱼刺，沉声道：“有班车，我中午回来吃，给你们挑鱼刺。” “咳咳咳……”苏桃桃差点没被噎死。 尘尘赶紧伸出小肉手给妈妈顺背：“麻麻，小心心~~” 苏桃桃顺了气，牵过小朋友的小肉手放到脸上贴贴：“妈妈没事，尘尘不用担心。” 一杯水挪到了苏桃桃跟前。 傅征途挪过来的。 苏桃桃拿起来喝了口，才说：“你回来吃的话，那我中午煮你的饭。” 傅征途收回视线，声音明显轻快了一点：“好。” 等尘尘吃饱了，苏桃桃也吃饱了，傅征途这时候才开始吃饭，又是兄弟俩最后扫底，这两人的胃都是无底洞，似乎都没有吃饱。 一直到午饭结束，苏桃桃也没有提周为宁来哭过的事。 她就是觉得不应该让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影响家庭气氛，她喜欢她的家人，包括周铃兰在内，每一个家人她都很喜欢。 苏桃桃还打算明天多做两个菜，让他们吃饱饱。 饭后还是兄弟俩去洗碗。 这一整个上午，苏桃桃啥也没干。 开着电风扇躺床上睡午觉的时候她还在想，她这个全职太太做得是一点也不称职啊。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她连傅征途有没有午休，什么时候起床去上班的都不知道。 汗颜。 走到两个小朋友的房间，他们都已经午休完毕，正盘着腿坐在床上玩军棋。 再一次汗颜。 “小航、尘尘，准备出门，我们去学校看看。” 傅远航点点头：“好的嫂子，”又跟尘尘说，“就这样放着吧，我们回来继续玩。” 尘尘很听话，慢悠悠颔首：“嗯呐~~”然后伸手让妈妈抱。 …… 岛上的紫外线不是一般的强，苏桃桃这一身嫩得出水的皮肤不做任何防护出去肯定得晒伤，可别说什么防晒霜太阳镜了，家里连把伞都没有。 苏桃桃没办法，只能把晒到太阳的地方都包起来，换上长袖长裤，脸上再包个大围巾，真的连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尘尘和傅远航都不肯物理防晒，他们在村子里晒习惯了，不怕太阳。 不过尘尘有帽子，苏桃桃给他戴个帽子，让傅远航牵着他出门。 还好小学离大食堂不算远，钟姨跟她说过大概位置，走到食堂再往左边走几十米就到了。 从家里出发慢悠悠走过来也就十来二十分钟的样子，并不算远，岛上也很安全，已经快十一岁的傅远航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上学。 学校保安见一名包头包脸，“鬼鬼祟祟”的女同志带着两个孩子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立马警惕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苏桃桃扯开脸上的面巾，笑着说：“保安同志，我们家孩子要来插班读书，想着先带他来学校看看需要怎么办手续。” 保安看到她的脸，震惊地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等她说完了，才问：“你是傅工的家属吧？” 苏桃桃眨巴眼：“你认识我？” 保安摇头，再看看他身侧两个小朋友：“不认识，不过岛上最白的女同志不就是傅工的家属吗？” 再加上她身边那两个同样白净的孩子，想认不出来都难。 苏桃桃并不知道自己一家三口是最近“钉在头版头条上的新闻人物”。 她还觉得自己都还没踏足江湖呢，江湖这么快就已经有她的传说了？ 不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保安同志，方便让我进去找下主任或者校长吗？” 苏桃桃那张脸就是通行证，保安同志也不为难他们，让苏桃桃做好来访登记，便开门让他们进去。 到了教务室，又是同样的情况，大家看到她的脸和身边两个孩子都知道她是傅工的家属。 要不是知道傅征途什么性子，苏桃桃都快要以为傅征途把他们家全家福贴在广播栏了。 苏桃桃带的证件证明都很齐全，加上傅征途那边早上给校方打过电话，所以很快确认了傅远航的学籍，先让他插班到四年级适应一下教学强度，万一学习跟不上的话，等九月份新学年开学再重读四年级就行。 苏桃桃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很快就办完了手续。 倒是傅远航把尘尘牵到自己跟前问：“我可以带着他一起上学吗？” 主任看着长得玉雪可爱，从进来到现在都很乖的小朋友，笑着点头说：“可以，不过要保证他课堂上不能捣乱。” 傅远航点头说：“尘尘不会捣乱的，他很乖。” 尘尘点头：“我很乖~~” 主任笑着说：“那就可以。” …… 出了校门苏桃桃才问尘尘：“尘尘是想跟小叔叔一起来上学，还是想跟妈妈在家里玩？” 傅皓尘小朋友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说：“想粑粑~~上班班~~” 苏桃桃震惊了：“你想跟爸爸去上班，为什么呀？” 尘尘摇头，按住四个指头，竖起短短胖胖的食指：“一天~~粑粑~~” 又按住其他三个指头，竖起中指：“一天~~麻麻~~” 再按住其他两个指头，竖无名指：“一天~~小叔叔~~” 苏桃桃：“……” 捏捏他粉嘟嘟的脸：“你倒是把全家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和小叔叔没问题，但是你能不能跟爸爸去上班，要等爸爸下班回来再问问他。” 尘尘摇头晃脑：“好哒~~” …… 第60章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晚餐还是傅征途打回来，有炒花甲和青瓜肉丝、一个凉拌海草和一个青菜。 苏桃桃看出来了，基地食堂的饮食搭配就是一个海鲜、一个肉炒菜、一个凉拌菜、一个青菜，反正连着三顿吃下来都是这个搭配，且不重样。 苏桃桃把尘尘想跟他去上班的事说了。 傅征途等到带着孩子洗澡的时候才问他：“你想跟爸爸去上班？为什么？” 小朋友在水里一个劲扑腾，时不时吹下手上泡泡，听到爸爸这么问，奶里奶气说：“康康~~” 傅征途跟尘尘相处多了以后，已经能延展他只说两三个字所表达的意思： “想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吗？可是爸爸很忙，可能没有时间陪你玩，你只能自己一个人玩，还不能捣乱。” 尘尘点头：“可以哒~~” 他跟小叔叔去上课也没有捣乱呀，老师还夸他乖呢。 傅征途又问：“那你明天起得来吗？”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觉得爸爸这个问题好没水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今天~~一起~~早饭饭~~” 傅征途：“……” 是了，早上是和他一起吃早餐来着，怎么会起不来呢？ 傅征途勾着唇给孩子擦脸，顺便揉揉他的小脑袋，笑容很浅。 …… 苏桃桃不知道父子俩洗澡期间聊了什么，反正傅征途抱着洗得又香又白的小家伙出来时，就说明天早上带他去上班。 苏桃桃有些惊讶，见他当时没说什么，还以为不能带，趁着洗澡的时候说服他呢。 她和傅征途都不是以大人身份压制小孩的教育方式，加上孩子也听得懂道理，基本都是商量着来。 苏桃桃和傅征途在孩子们房间门口说话： “你上班的地方不是管得很严吗？带尘尘进去真的没问题？” 傅征途说：“这几天不怎么忙，一个上午没关系，中午带回来。” 管得再怎么样严格也不会管两岁的小家伙，字都不认识，能做什么？天天带着去上班肯定不行，偶尔一次半次无所谓。 苏桃桃觉得他可能就是想满足一下尘尘的好奇心： “你那边没问题就行，尘尘很乖，有事你跟他明说，他听得懂，也不会捣乱的。” 傅征途：“我知道。” 尘尘和傅远航继续下白天没有下完的那盘军棋。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赢了棋子，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傅征途走进去看一眼，回来的时候眼睛微挑，盛着浅淡的笑意：“你把他教得很好。” 苏桃桃跟着他笑：“尘尘本来就乖，小航也很乖。” 家里两个孩子都是天使宝宝，不用怎么操心。 不过苏桃桃这几个月在他们身上也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他们教好，再乖也是孩子，没有给与正确的引导也容易走歪，所以她也不会把功劳往外推。 “再买一台风扇吧。”傅征途着给尘尘摇扇子的傅远航说。 苏桃桃点头：“你能换到工业票吗？” 岛上虽然没有村里热，夜里比白天还要凉快一些，但也实在算不上凉快。 “能换到，”傅征途垂眸看苏桃桃，眼眸黑而深，声音微哑，压着说：“今晚早点睡。” 在他炙热直白的目光下，苏桃桃的脸不由自主泛红，热意随之蔓延到颈脖，嗔他一眼，学他的样子压低声线：“孩子们在这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傅征途唇角的弧度拉大，深深看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傅征途才用实力证明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每每使用计生用品的时候，是傅征途最强势的时候，总是冷不丁扣住苏桃桃，逼她和自己对视，这种时候，傅征途的眸往往深不见底，等苏桃桃眼神迷-离，又捏着她的下巴深吻。 苏桃桃被他炙-热的气息笼罩着，无路可逃，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沉沦…… 末了，苏桃桃趴在他身上，累得连话都说不好，嘟嘟嚷嚷的说： “傅征途，你再这样不节制就去跟尘尘睡……” “睡”字落下，均匀微重的呼吸声传来，显然是睡着了。 傅征途摸到她身上的汗，轻轻把她放回枕头上，打来一盆温水，仔细地帮她把汗擦干净。 傅远航对苏桃桃这一身凝脂爱不释手，不由地想起岛上关于她和两个孩子的说辞。 他不喜欢别人讨论她，也不知道她在岛上住一段时间之后能不能褪去这一身白，减少他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 之后，傅征途简单冲了个澡，又去看了下孩子才上床休息。 苏桃桃好像感受到他的气息一般，他刚刚睡上去，她又像树懒一般缠上他，明明那么怕热的人，非要要抱着他不放。 傅征途没办法，只能让她抱着，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印，搂着她沉沉睡去。 翌日。 苏桃桃醒来得晚一些，两个小朋友都已经起床，傅征途也已经把早点买回来。 醒来一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她忽然想起约了钟姨去买菜，吓得鞋子都忘记穿，赤着脚下楼去洗漱。 两个小朋友在帮爸爸整理餐桌，扭过头送她一个大大的微笑：“麻麻/嫂子，早安！” 苏桃桃赶紧整理头发，送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早早早……” 此时，敲门声响起。 苏桃桃想去开门：“可能是钟姨找我一起去买菜。” 傅征途被她白生生的脚丫子晃了眼，皱起眉头：“去把鞋子穿上，我去开门。” 苏桃桃这才看到自己没穿鞋子，回屋随便找了双鞋子穿上。 傅征途开门，喊了声“钟姨。” 钟姨冷不丁看到傅征途，愣了好一会，看惯了家里已经有点秃头的糟老头，忽然来这么一大帅哥多少有点适应不良，反应过来顿时眉开眼笑： “哟，才一阵子不见，征途越来越俊了，不过你全家人都俊，也不知道你们咱长的，怎么就那么会长呢？” 苏桃桃穿好鞋子走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钟姨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家小航第一天上学，我得先送他去学校，没法跟你一起去买菜了。” 钟姨看到苏桃桃笑得更是跟花一样，怎么看怎么喜欢，要不怎么说长得好看的人有优势呢？ 看着就赏心悦目。 钟姨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小航的入学手续那么快办好了？” 苏桃桃点头说：“昨天下午就办好了，是挺快的。” 傅远航听到她们的对话，说道：“嫂子，我可以自己去学校，我记得路。” 苏桃桃想也不想摇头：“不行，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我必须亲自送，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你快吃早饭，吃完我们就出发。” 傅远航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仪式感，但是嫂子疼他，他是知道的，也就不说什么。 钟姨对苏桃桃一家的好高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长得好看，教养又好，很难让人不喜欢：“要不我帮你把菜买回来？” 苏桃桃摇头：“不用了，送完小航上学我也没什么事，我还没去过供销社，也想去看看。” 钟姨说：“那行，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去。” …… 第61章 尘尘重~~麻麻累~~ 苏桃桃洗漱完出来，只吃了小半碗粥，这胃口小得傅征途直皱眉。 早餐后本该兵分两路，傅征途带尘尘去上班，苏桃桃带送傅远航去上学，但是尘尘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苏桃桃说的“仪式感”，也想送小叔叔去上学。 傅征途说七点四十五分在大食堂门口也有个停车点，可以在那里坐班车。 于是一家四口浩浩荡荡，迎着朝阳先送傅远航这个小学插班生去上学。 傅远航脸上的笑容比东升的旭日还明亮。 这么高颜值的一家四口出现在学校门口又成了一道“5a打卡景点”，不管学生还是家长路过，必行注目礼。 苏桃桃都已经习惯了，傅征途更不用说，他一向不管别人的眼光，除非有男同志盯着苏桃桃看，他才冷冷扫回去。 就连尘尘和傅远航对这些目光都已经在慢慢适应。 家长不能进入学校，送到门口，苏桃桃弯腰整理一下傅远航的衣冠，笑着对他说： “傅远航同学，希望你在新的学校里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小学回忆，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行端坐正，不惹事，不怕事，你只管好好学习，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好好长大，如果有人先动手欺负你，你给我狠狠还回去，下手注意分寸，只要道理在我们这边，其他的交给我们大人处理。” 苏桃桃的确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说这样的话，但他每次听到，心情都激动且澎湃，像一股暖流，从天灵盖流到脚底板，每个细胞都温暖又舒服。 “我记住了，嫂子，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末了傅远航对着家人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尘尘觉得好玩，捏着小拳头伸到太阳穴的位置，冲小叔叔露出白净的小米牙：“学习习~~向上上哦~~” 傅远航难得开怀大笑，昂首挺胸走进校门，他的人生要像他的名字一样，要在这里重新启航一次。 苏桃桃抱过小家伙亲了亲：“你确定要跟爸爸去上班，不跟妈妈去买菜吗？” 尘尘想也不想，慢悠悠颔首：“切定~~” 苏桃桃把他还给傅征途：“那你跟爸爸走吧，妈妈去买菜啦。” 供销社在大食堂后面，和傅征途工作的地方是两个方向，苏桃桃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包递给傅征途： “水壶里是菊花茶，还有一个炒米饼，尘尘连吃两天油条，渴了就让他喝点菊花茶降降火，要是饿了的话，就把炒米饼给他吃，不饿就早点回来吃饭。” 傅征途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这些，她是真的把孩子照顾得很好，点了点头：“知道了，不用担心，重的东西先不买，等我周末放假再买。” 苏桃桃笑靥如花：“知道了，快走吧，再不走要错过班车了。” 尘尘挥着小爪子跟妈妈再见，苏桃桃都走出挺远了，他还回过头趴在爸爸的肩头上看着妈妈的背影，闷闷不乐低喃： “麻麻哦~~” 傅征途摸摸他的脑袋：“这么快想妈妈了吗？” 尘尘侧着半边脸，粉嘟嘟的小嘴巴都压成了小鸡嘴：“一点点~~” 傅征途又问：“那为什么不跟妈妈去买菜？” 尘尘回过头，耷拉着小脑袋，长睫毛像两排小扇子，随着他大眼睛眨巴的动作上下扇动： “尘尘重~~麻麻累~~” 傅征途的心脏忽地好像被蜜蜂扎了下，传来细细碎碎的痛：“为什么这么说？” 尘尘想了想说：“饭店~~麻麻工作~~累累~~抱不动~~” 尘尘摇摇头：“不去了~~” 苏桃桃在县城饭店上班的时候，只有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是带着尘尘去的，其实第一天之后，尘尘就不肯去了，一直跟着傅远航去上学。 只有到了最后一天他真的很想跟着妈妈，才又去了一次。 第一天之后，尘尘就知道妈妈带着他上班会很累，所以才选择跟小叔叔去学校，不然他是愿意跟着妈妈的。 这些连苏桃桃都不知道。 包括今天，苏桃桃都单纯地以为小朋友是对爸爸上班的地方好奇，想去看一看。 而不是因为他是觉得自己重，妈妈又要抱着他，又要拎菜，太辛苦。 别以为小朋友小，看着傻乎乎的好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什么都懂。 只是有的大部分小朋友都比较任性，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大人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不按他们的意愿来就哭闹； 尘尘和傅远航这种天使宝宝简直是万里挑一。 尘尘短短的几个词，傅征途已经自动把苏桃桃为了生计，故意把自己弄得很丑，累死累活带着儿子坐拖拉机去国营饭店上班的画面脑补完毕。 心脏传来的疼痛感更是明显。 “对不起。”傅征途满目抱歉，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原谅爸爸等到你已经两岁才知道你的存在，错过了你成长期间最辛苦最需要人陪伴的阶段。 尘尘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忽然道歉，他伸手抱着爸爸的脖子蹭了蹭：“粑粑~~力气大~~” 傅征途抱紧儿子：“嗯，爸爸力气大，以后爸爸抱。” 尘尘摇头：“长大~~寄己走~~” 傅征途的一贯冷硬的心软塌了一角。 当一脸冷峻的傅征途单手抱着穿着短袖短裤、露着一截藕白色小胳膊小短腿、粉嘟嘟的漂亮小朋友上车，可见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有多强。 听说傅工有个玉雪可爱的儿子是一回事，等真正见着，还抱在他手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车上的同事目瞪口呆，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都目不转睛盯着尘尘看。 可带上车是怎么回事？ 带回中心让大家都来参观参观？ 尘尘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比较活泼，和那么多陌生人在一个空间，还被盯着像看猴子一样看他，他还是不喜欢，他一嘟嘴，又把脑袋埋进爸爸的脖子里，不让别人看。 小朋友压根不知道自己萌这些怪蜀黍一脸血。 莫工也在车上，他跟傅征途熟，早就听家里那位说过他们，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什么仙女仙童下凡都说得出口。 傅征途本来是基地里最俊的后生，没有之一那种，他儿子要是不俊才有问题，所以莫工很淡定。 但是当他亲眼见到尘尘本人才发现家里那位总是夸大其词的家属，这回居然所言非虚。 这小团子长得是真好看啊，又白又漂亮，他看着都流口水。 第62章 跟着粑粑去上班 这个车上的人都是跟傅征途比较熟的那批，有几个还是他团队里的人，但是鉴于傅工的性格，尽管这里所有人的年纪都比他大，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开玩笑。 莫工相对是跟傅征途最熟的，他忍不住开口问： “征途，这是你儿子？” 傅征途抚着儿子的后背，难得和颜悦色，微微颔首：“嗯，我儿子傅皓尘，尘尘。” 尘尘听到爸爸介绍他，小脑袋倒是从傅征途的脖子里抬起来，看一眼“怪伯伯”，又把脑袋缩回去。 傅征途摸摸他的脑袋，柔声说：“不怕，他是爸爸的同事，莫伯伯。” 傅征途话音落，整个车的人都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这是傅工？ 这是那个常年黑脸冷脸捡到钱都懒得笑的傅工？ 莫工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二岁，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玉团子了，说话都不敢大声，怕自己大老粗吓着小宝贝。 “对对对，不要怕不要怕，伯伯是你爸爸的同事。” 尘尘又偷偷探出小脑袋看他。 莫工咧嘴一笑。 吓得尘尘又缩回去。 “你不要吓我儿子。”傅征途说。 莫工：“……”想哭，长得吓人是他的错吗？ 是吗？是吗？ 一直回到科研中心，莫工都不敢再找小宝贝说话，顶多偷偷看两眼。 一米八多的傅征途单手抱雪团子进办公室的画面又成了另外一道“5a打卡点”，看见的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下巴半天都合不上。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周为宁那里去。 她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手里的笔都快把本子戳破了。 和周为宁关系不错的同事碰碰她的手肘： “宁宁，你见过傅工的儿子没有？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好看？” 周为宁的声音有气无力：“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同事疯狂摇头：“我不敢！傅工多恐怖啊，他的眼睛扫到我，我都想给他跪下，也就你……咳咳……” “对了，他爱人你见过吗？也真的像传闻中那般好看？”同事转移话题。 周为宁想到傅工家里那只漂亮的“狐-狸-精”，心里更郁闷了。 破罐子破摔说： “见过见过，仙女下凡，仙童降世，他弟弟也好看，他们全家都好看，可是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想看就自己去看！” 她说完就起身去卫生间。 等她走了，个别好事同事才悄悄说：“她之前那样高调，大家都以为她会和傅工一对，现在丢大发了吧？” “可不是，闹了半天人家傅工压根不认识她。” 和周为宁关系不错的同事一拍桌子：“至少人家宁宁拿得起放得下，光明磊落，你们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吗？” 同事：“程玲玲你……” 另一个同事扯了扯她的袖子，用气语说：“算了，惹不起。” 周为宁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吵架，自嘲一笑。 拿得起放的下？ 她根本从来都没有拿起来过，人家从头到尾都看不上她。 算了算了，那她也看不上他好了，她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长得比他更好看的！ 傅征途那边并不知道后勤这边的风波。 从进门到现在，以各种理由路过他办公室，“参观”尘尘的人弄得他烦不胜烦。 尘尘很乖，一点也不会打扰爸爸，自己坐在椅子上晃荡小短腿，拿着爸爸给他的笔在废纸上写写画画，画完了就玩折纸。 那一张张废纸，没多少功夫就在他手里变成了各种飞机、轮船，甚至坦克…… 这波操作直接把傅征途同事们的下巴都惊掉了！ 这是两岁孩子？ 傅征途忙完一阵子就喂他喝点菊花水。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问他饿不饿。 小家伙摸摸小肚子，摇了摇头。 傅征途把小米饼放一边，让他饿的时候吃，摸摸他的小脑袋，继续去忙。 尘尘除了要嘘嘘的时候找过一回傅征途，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在玩，根本没烦过他。 傅征途的同事除了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两三岁的小孩子明明是狗都嫌的年纪，傅工家的雪团子怎么会比大人还听话？ 听话就算了，还长得漂亮，长得漂亮就算了，还那么聪明！ 看人家折出来的东西，大人要折成出来都困难，况且是一个两岁的孩子？ 有孩子的同事越看越恨不得把自己家里的臭小子塞回去回炉再造。 未婚的同事则恨不得自己生一个。 不过也就想想，自己什么情况，傅工什么情况？自己长什么样，人家傅工长什么样？傅工的爱人长什么样？大家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连中心的几位领导都亲自过来“参观”尘尘，“参观”完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直呼傅征途后继有人。 傅皓尘小朋友的专注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尘尘才放下手里的折纸，咬着小米饼，迈着小短腿“视察”爸爸工作的地方。 他不会动手碰任何东西，遇到感兴趣的顶多就是停下来看看，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好像真的能看懂似的，把“视察”工作做得很到位。 一整个上午，傅征途团队的人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低下，不止傅征途的团队，而是整个科研中心，收到消息并且能走开的人几乎都来“参观”过傅皓尘小朋友。 傅征途自己也分心，时不时去看看儿子。 不过人家自娱自乐，根本没理过他。 即便傅征途第一次当爹，也是第一次带孩子，也知道自家儿子是真的好带。 下班时间一到，傅征途多一分钟都不想停留，直接带着儿子上了回家属区的班车，让其他这个时间才有空过来的同事通通扑了个空。 上了车，傅征途问儿子：“爸爸上班的地方好玩吗？” 尘尘诚实摇头：“不好玩~~” 跟着小叔叔去上学还有课间呢，跟着爸爸一点都不好玩，不过他还是最想跟着妈妈。 傅征途又问：“那你下午还想来吗？” 尘尘又摇头：“不来~~” 傅征途：“为什么？” 尘尘：“麻麻~~在家~~” 傅征途想了想：“那你下次跟着妈妈去买菜的时候可以不可以尝试自己走？” 尘尘叹气，一脸苦恼地摸摸自己的小短腿：“脚脚累~~走不动~~” …… 第63章 卖鱼胜猪肉荣黄婆 车上的男人听着傅征途和尘尘聊天，都快被尘尘萌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崽？好想抱回家养！ 不过一想到他是傅工家的，都清醒了。 看看就好，想想就行。 他们还以为傅工会是个很严厉的爸爸，没想到这么对孩子居然这么耐心温柔，但是温柔的傅工比冷酷的傅工更让人难以接受是怎么回事？ 至于苏桃桃这边，她非常机智地拿块围巾把自己包成“阿拉伯妇女”。 这个装扮出现在供销社居然没引起围观。 大家都知道岛上的紫外线强劲，为了防晒各显神通，就算大夏天披个棉袄出来大家估计只会认为： 这可能是个新型的防晒方式。 到了供销社，苏桃桃第一时间去买了顶草帽戴在头上。 因为要空出一只手来抱尘尘，帽子比伞更实用。 这样一来更没人认得出来了。 这个地方说是供销社，事实上已经算是一个小型农贸市场。 供销社里面是卖各种带包装的日用品罐头粮食调味料等等，瓜果蔬菜肉类海鲜等等都是在外面的摊位上摆着。 苏桃桃没比钟姨晚到多少，她到的时候，钟姨正在一个鱼摊子上等着几条已经开始翻白眼的鱼翻肚子。 她眼角余光看到苏桃桃，大老远朝着她招手。 苏桃桃走过去：“钟姨，你居然认得出我？” 钟姨：“你手白呀，你这身衣服我早上见过，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桃桃：“……” “那钟姨你在干嘛？” 钟姨指了指翻白眼的鱼，凑到苏桃桃耳边小声说： “这几条鱼我已经盯了二十分钟，看，开始翻白眼了，再等几分钟就死了，能便宜一半，你想要吗？要的话分你两条。” 苏桃桃：“？？？” “不用了钟姨，我今天不想吃鱼，我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吧。”主要是新鲜的海鲜那么多，她今天不想吃翻肚子的鱼，苏桃桃心想。 钟姨也不勉强她，开始给她科普每一个摊位： “这个卖鱼胜人最老实，买鱼来这里就错不了。” 苏桃桃：“……”卖鱼的就这一个摊位，不老实也得买，还有得选吗？ 钟姨继续说：“猪肉荣最不好相处，咱这岛上吃点肉不容易，他还经常把好肉藏起来，留给跟他关系的好的人，每次轮到我们来买，只剩下瘦肉和一些下水边角料，我试过用一把瓜子都收买不了他，还浪费我一把瓜子。” 苏桃桃：“……”一把瓜子？难怪收买不了。 苏桃桃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还是有点代沟的，瘦肉下水边角料难道不是猪肉里最好吃吗？ 钟姨指了指最远处的卖瓜阿婆： “那边卖冬瓜的是黄婆，家里孩子多，比较困难，组织给了她一大块地，让她自给自足，有多余的也可以拿出来卖，换点生活费，她种的瓜比外面运过来的更好吃。” “她边上那几个卖菜的也一样，都是组织照顾他们分到地的，”钟姨叹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也好想要一块地自己种菜吃。” 苏桃桃：“山上那么多地不能自己开荒吗？” 钟姨说：“地是很多，但是靠近淡水源，土地肥沃能种菜的就不多了。” 苏桃桃想想也是。 苏桃桃又问：“我们院子外面的地不能种吗？我家门口那块看起来挺肥沃的呀。” 钟姨长吸一口气，松开后一拍大腿：“对对对，你们第一排前面那空地够大，虽说没有人家一整块地那么大，但是种点小葱小菜自己吃是足够了，不像我们后排的，都是石头堆起来的，根本种不了。” 苏桃桃说：“我不会种菜，要不我门外那块地你去种？留一小个位置给我种两棵花就行。” 钟姨难以置信看着她：“可以吗？你真的给我种，”想到那么珍贵的土地苏桃桃居然要种花，又一脸恨铁不成钢。 “岛上能种菜的土地多珍贵啊，留着种菜多好呀，野花到处都是，你喜欢的话往后山走一走，随手就能摘，要我说啊，最靠近门口那块种葱姜蒜韭菜这些配菜最合适，做菜的时候发现缺啥，走到门口就能配齐，多好啊！” 钟姨越想越合适，恨不得马上就播种，不确定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种给我种呀？” 苏桃桃笑着点头：“真的，我真的不会种菜，但花我是要种两棵的。” 钟姨眉开眼笑：“行行行，我跟你说种花我也有一手……咦，翻肚子了，卖鱼胜，我要这四条！” …… 最后，苏桃桃在钟姨的带领下买齐了新鲜又便宜的菜。 还在黄婆那买了个小冬瓜，看看是不是钟姨说的那么好吃。 苏桃桃觉得钟姨这样的社牛不进妇联，简直是妇联的一大损失，哪怕进公司里也干行政的一把好手，真是浪费人才了。 岛上的海鲜种类比苏桃桃以为的要少一些，不过钟姨说渔船打捞回来的海货大部分都上交了，由组织统一调配，只有少部分可以留下来自行分配，这样已经算是很好。 苏桃桃明白，计划经济时代，又碰上运动，城里风雨飘摇，人心惶惶，这里的生活简单纯粹，远离喧嚣，已经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她很喜欢这里。 钟姨太能唠，跟每个摊主都能唠上半天，这么点大的地方，要是苏桃桃一个人的话，可能十分钟就买完了。 跟着钟姨买这点东西居然足足花了她一个多小时！ 再跟着她慢悠悠走回家居然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 苏桃桃再一次感慨钟姨是“时间杀手”，下次断不能和她一起去买菜了，太浪费时间。 苏桃桃在供销社买到了紫菜和虾米，准备做个简单的紫菜虾米蛋花汤。 她另外还买了两斤花甲，准备做个豉汁炒花甲。 两斤花甲居然还没有半斤肉贵，这物价让苏桃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另外再炒个青菜，煮个杂粮饭，午餐就齐活了。 岛上的树木不多，大部分都不是可以当柴火的木材，所以烧炭烧煤的都有。 苏桃桃家的煤和炭还是上岛前小陆提醒买的，分别买了一框炭和一筐煤。 所有准备工作做完，苏桃桃发现自己居然不会烧煤，她连煤炉子都是第一次见，简直无从下手那种。 这几天喝的水喝洗澡的水都是傅征途和傅远航烧的，刚刚那炭炉她好不容易点着，现在闷着饭。 这年代没有度-娘，她又不想上去和钟姨唠半小时换一个点煤的方式。 看看表，傅远航和傅征途应该差不多时间回来了，干脆搬个小凳子坐到门口等他们回来再说。 第64章 办育红班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苏桃桃的房子在第一排第一栋。 住在这一列的居民出入都会路过苏桃桃门前。 身穿白裙子美像仙女下凡似的苏桃桃笑意盈盈坐在门口，经过的居民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岛上白成这样还美成这样的女同志只有一个，见到她本人都能对得上号。 也有感慨傅工那样不解风情的冰山居然能娶到苏桃桃这样美艳的媳妇儿，长得俊还是有优势啊。 苏桃桃没有和陌生人主动打招呼的习惯，不是自家男人和孩子视线基本不会停留。 她以为傅远航会比傅征途和尘尘回来得早。 没想到过不了一会，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单手抱着个小娃娃出现在楼梯口。 苏桃桃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家男人和孩子。 苏桃桃站起来冲他们挥手：“尘尘……” 傅皓尘小朋友听到妈妈的呼喊，单手扶着小帽子，昂起小脑袋瓜子往上看。 看见妈妈站在门口等他，高兴得眯起大眼睛扭屁股：“麻麻~~” 傅征途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别乱动，上楼梯很危险。” 尘尘安静下来，一直弯着大眼睛看着妈妈。 傅征途顺着视线往上看，笑靥如花的女同志提着一侧裙摆往下走，像只轻盈的蝴蝶来到他的跟前，从他怀里抱走小朋友，左右脸各香一个： “尘尘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想妈妈？” 尘尘开心坏了，搂着妈妈的脖子一个劲地蹭：“乖~~想~~” 傅征途又把孩子抱回来：“我来抱。” 苏桃桃拎着裙摆跟他并肩而行：“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以为要晚一点呢，小航都还没有到家，不知道要不要去接一下。” 傅征途摇头：“不用。” 傅家的孩子没有这么不中用，都快十一岁了，不至于这么点路都认不得。 苏桃桃：“尘尘没给你添乱吧？” 傅征途：“没有，很乖。” 苏桃桃开始碎碎念：“家里的煤炉太气人了，我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傅征途：“我来烧。” 傅征途偏过头看她，本来想问她娘家不烧煤吗？细想一下，如果他有一个像苏桃桃一样雪一般白的闺女，估计也舍不得让她去烧煤。 她的厨艺应该是下乡那几年练成的。 要是苏桃桃知道他这样想，肯定会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原主不进厨房大概是因为懒，她的厨艺则是上辈子练成的，不过不重要。 苏桃桃继续说：“钟姨太好玩了，她居然在鱼档前站了半小时等鱼死去，因为死的鱼比活的鱼价格便宜一半。 我今天还买到了很便宜的花甲，我们中午就吃花甲，晚上吃猪蹄。” 傅征途发现自己很喜欢听她碎碎念。 她的声音很干净很清脆，是那种清凌凌的甜，很清爽。 以前大家都笑莫工怕老婆，天天准点回家交人，莫工总说：是你们这些单身寡佬不懂什么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傅征途以前不懂，现在他懂了。 这才是生活。 傅征途回来后，烧煤做饭这事就变得简单多了，苏桃桃尽管摇着大葵扇指挥，傅征途指那打哪，比炒菜机器人都好用，刚炒到第二个菜的时候，傅远航回来了。 门口传来他跟小伙伴说再见的声音。 苏桃桃走过去开门，接过他肩头上的书包： “小航怎么这么迟？还以为你不认得路呢。” 傅远航笑着避开她的手，把书包抱在怀里：“下了课有些不懂的问题问了下老师，耽误了一点时间。” 苏桃桃：“上课能适应吗？跟得上节奏吗？” 傅远航说：“暂时还可以，比村里学得深一些，但还跟得上。” “那就行，跟不上别勉强，九月份再读一年就是了，”苏桃桃问，“刚刚跟你说话的是新同学吗？” 傅远航点点头：“就住我们上面一栋，路口遇到才知道是同班同学。” 苏桃桃又问：“他是不是姓莫？” 傅远航有些意外，又点了下头：“对，莫家林，嫂子你认识他？” 苏桃桃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娘，你也认识，钟姨是他娘。” 傅远航愣了下，脱口而出：“那尘尘岂不是得叫他叔叔？” 苏桃桃哈哈大笑，“好像你的同学尘尘都应该喊叔叔，喊哥哥会乱了辈分。” 苏桃桃想到什么，转身去问傅征途：“傅征途，尘尘喊莫工什么呀？” 傅征途：“……莫伯伯。” 苏桃桃继续笑：“还真是乱套了，你是怎么想的？尘尘又不能跟着我们喊钟姨，要是喊钟奶奶的话，那就得喊莫工莫爷爷了吧。” 傅征途一脸便秘的表情：“……” 同事之间都以什么工什么工相称，那里会考虑辈分问题？ 莫工确实是和他父母一个年纪，大儿子都已经二十多岁，是可以当尘尘爷爷的年纪，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不纠结了，又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尘尘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一家人说说笑笑，苏桃桃准备功夫做得充分，傅征途只用了十几二十分钟就炒好了菜。 便宜又好吃的豉汁炒花甲受到了全家的一致好评，家里负责扫底清盘那两兄弟连一滴汁水都不放过，光盘行动轻松无压力。 尘尘很喜欢紫菜蛋花汤，嚷嚷着晚上还要吃。 苏桃桃说晚上给他做冬瓜虾米汤，明天再吃紫菜蛋花汤，尘尘听说有虾米，就点点头，勉强同意。 全家人还是最喜欢吃苏桃桃的手艺，上岛吃了这么多顿，总算饱吃了一餐。 趁着午休的时间，苏桃桃问傅征途： “傅征途，你说我能不能办一个育红班？把岛上三到五岁的孩子都送到育红班去学习，当然，像咱们家尘尘这么听话的，两岁也可以来。” 傅征途勾唇笑了下，想着尘尘今天的表现，他们儿子的确聪明又听话：“你喜欢带孩子？” 苏桃桃摇头：“不喜欢，除了尘尘，别人家这么大点的小孩我觉得挺闹腾的，我最怕带孩子了。” 傅征途垂着眸，定睛看着她。 那你还没事给自己找事？ 苏桃桃看懂了他的眼神，没好气一笑：“我是想给像钟姨这样的家属找几个工作岗位。” 苏桃桃平躺着，仰头看向天花板，还是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如实跟傅征途说： “傅征途，办育红班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是想先让被孩子困在家里的妇女同志脱开身来，我其实想办个厂，这样可以给随行过来的家属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 第65章 出事了 傅征途闭着眼睛细心聆听着苏桃桃这番话，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傅征途从来没有想过把她困在家里，或者说，只要她高兴，想干什么都可以。 他以为她可能会想去食堂，以她的能力在食堂谋个职位不难。 想办育红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她教孩子有一套，不是说能把所有孩子都教成尘尘这样懂事，但是她教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差。 她想开厂，这个倒真的在傅征途的意料之外。 “是忽然有这个想法的吗？” 苏桃桃想了想说：“是钟姨给我的启发，或者说警醒。” 苏桃桃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该怎么去表达这个事。 “十年来，钟姨跟着莫工东奔西走，连一次工作的机会都没有，每天买买菜，唠唠嗑，时间就过去了。 我觉得特别可怕，我没有说钟姨这样不好的意思，只是想到我以后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就觉得特别可怕。 傅征途，我其实不是特别有大志的人，我跟小航说我梦想是当一条混吃等死的蛀米大虫，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但是又不甘心。 我觉得还是能做一些事的。”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最大的金手指是“先知”，她改变不了现实，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是改善一家人或者一小撮人的生活，她其实还是可以办到的。 傅征途伸手揽过她的手臂，扣着她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肩膀上，薄唇在她的发端上印了下。 “我理解，育红班这件事不难办，你做个详细一点的计划，我跟组织去沟通。至于工厂，怕是有难度。” 傅征途的大手揉揉苏桃桃的脑袋，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基地的科研经费一向紧张，领导班子不是没想到开源节流，自主创收，目前顶多海捕这块能达到收支平衡再改善一下我们生活水平的状态，其他好几个项目都中途夭折，经费没赚到，倒是赔进去不少。 所以，你的厂子，你的项目，得有足够的说服力。” 苏桃桃还是第一次听傅征途讲那么多话，愣神了好一会才仰头去看到他：“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 苏桃桃的想法目前也只是一个雏形，具体要开什么厂她还没有想过。 傅征途的大手又揉了下她的脑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苏桃桃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下：“你真好。” 傅征途的眸色转深，哑着嗓子说：“中午时间不够，轻易不要碰这里。” 苏桃桃：“……”这里是禁-区吗？我还碰不得了。 不过到底没敢胡闹。 苏桃桃摸摸被傅征途亲过的地方，和傅征途这样的男人相处久了，被他疼着宠着，是很难控制自己不动心的，好像上岛以后，他们的婚姻开始有了真实感，没有开始那么塑料了。 尤其是事情说开以后，苏桃桃整个人轻松不少，不管最后能不能办成，能办到什么程度，生活都开始有盼头了不是？ 下午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家里只剩下尘尘和苏桃桃两条米虫。 小米虫跑上跑下动个不停，苏桃桃在他背上放的帕子都湿透了。 苏桃桃又给他换了一条帕子，想着怎么给他降降温，才想起来中午还买了两个好东西。 苏桃桃抱了个椰青出来：“尘尘，猜猜这个是啥？” 尘尘好奇地睁大眼睛，看清楚以后指了指公路的方向：“树树~~” 然后要伸手去抱椰青，苏桃桃可不敢放手，万一砸小朋友脚上就麻烦了。 “妈妈跟你说过椰树，你看到它长在路边的椰树上对不对？” 尘尘点头：“嗯嗯~~” “妈妈跟你说啊，这是椰青，就是椰树上的果子，里面呢有椰子水，很甜很好喝哦。” 这东西也是特别便宜，就是太重了，等周末再让傅征途去拎十个八个回来满慢慢喝。 尘尘摸摸椰青的表皮，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真哒~~想喝~~” “妈妈先去开椰青。” 尘尘鼓掌掌，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苏桃桃进厨房。 苏桃桃上辈子就特别爱喝椰青，愣是把细胳膊细腿的自己练成了开椰青的一把好手。 先把顶端上的青皮削走，削出一个塔尖，然后用刀背对着塔尖周围用力敲一圈，就会自动出来一个顶盖，掀开就能看到里面透明的椰子水。 这年头不配吸管，不能抱着喝总是少了点风味。 苏桃桃把椰子水倒进大碗里，别看那么大一个椰青，倒出来也只有小半碗的量。 傅皓尘小朋友已经拍着小肉掌“哇哇哇”哇个不停。 椰子水太寒凉，苏桃桃没敢给他喝太多，只给他倒了小半碗。 反正尘尘知道妈妈都会给他最好，也不嫌弃少，用两只小肉手捧着，高高兴兴和妈妈干杯。 清凉润肺的椰子水顺着喉咙滑到胃里，果然是清热解暑神器。 “麻麻~~水水~~好好喝呀~~” 苏桃桃给儿子比了个大拇指：“识货，妈妈也觉得椰子水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比汽水好喝多了，可惜奶奶在村子里喝不到。” 提起周铃兰，尘尘也想奶奶了，他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椰子，指着它奶里奶气说：“这个~~留给奶奶~~” 苏桃桃叹气说：“太远了，而且椰子壳太重，不方便带上火车。” 尘尘显然也想起了火车上人挤人的场景，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麻麻~~带水水~~不要壳壳~~” 苏桃桃的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想到了什么，心脏都漏跳半拍。 上辈子罐装椰汁是什么时候有的？八十年代还是九十年代来着？ 不管了，反正罐头技术在这个年代已经非常成熟，罐头食品和麦乳精的地位是一样的，平头老百姓得了一个罐头都要留到过年才舍得吃。 别说岛上，就是这一带沿海的几个城镇都盛产椰树，把椰子水做成罐装椰汁运到中部和北部去销售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得好好做个调研，看看可行度有多高。 苏桃桃抱着儿子的脑门重重亲一口：“尘尘，你真棒！” 尘尘不知道自己棒在哪里，但是高兴得转圈圈，妈妈说他棒，他就是最棒的！ 苏桃桃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罐装椰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钟姨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进来： “小苏，快开门，小航出事了……” …… 第66章 嫂子，我打回去了，我没输 苏桃桃顾不得穿防晒装备，抱起尘尘跟在钟姨身后往学校赶。 “钟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钟姨看她细胳膊细腿穿着裙子抱个娃娃下楼梯，看得小心肝都跟着一颠一颠。 “你慢一点，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不是在大食堂跟人唠嗑吗？听到外面传傅工的弟弟跟同学打架，血流了一脸，我马上跟过去学校，可是守门的大爷也不让进，就赶紧回来通知你。” 苏桃桃抿着唇，心急如焚，傅远航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要不是碰到他的逆鳞，有人先动手，他是不可能动手的。 还好她早上叮嘱过，傅远航不会傻到单方面挨打。 钟姨实在看不下去：“我力气大，娃娃我来抱吧。” 尘尘一般不让外人抱，苏桃桃想要开口拒绝，尘尘已经主动朝钟姨伸手。 苏桃桃很是意外，难道尘尘喜欢钟姨？ 苏桃桃哪里猜得到孩子的心思，尘尘才不管现在抱他的人是谁，只要不累着他麻麻，谁抱都可以。 钟姨眉开眼笑，要不是气氛不对，她都能笑出声来，没想到漂亮小仙童真的让她抱，晚上等老莫回家她都能跟他吹上一年，她可听说小仙童都不肯正眼看他这个糟老头。 两人轮流着一人抱一段，十来分钟就赶到了学校。 守门的大爷自然认出了苏桃桃，傅工弟弟打架的事情也都传开了，大爷让他们做好登记便放了行，还告诉她人在医务室。 钟姨知道医务室在哪里，直接带着苏桃桃过去。 医务室外有学生有家长，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 看见苏桃桃先是看愣了下，又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苏桃桃抿着唇抱着尘尘，冷若冰雪的脸绷得很紧，黑发雪肌，穿一袭白裙走过，整个人宛若移动的雪山。 原本喧闹的医务室也安静了下来。 傅远航耷拉着脑袋站在角落里，他最喜欢的绿军装和周铃兰给他做的书包上全是鞋印，出门前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乱成了草堆，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整场喧嚣似乎与他无关，脊背挺得笔直。 没看到什么血流满面的情况，苏桃桃松了口气。 大妈们的情报果然有水分。 感应到什么，傅远航抬眸看向门口，熟悉的身影的映入眼帘，被几个同学摁着打的时候他愣是一声不吭，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 一看到门口的苏桃桃和尘尘，嘴一抿，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快步走过去抱着苏桃桃的腰，哽咽着说：“嫂子，我，我没输，我打回去了，但是衣服和书包坏，坏了……” 他一对三把他们全都打趴了，他难过的是嫂子给他买的衣服和娘给他做的书包都坏了。 苏桃桃的心酸了下，搂着孩子，摸摸他的头：“没事，不哭，等周末给你去买新的。” 尘尘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摸摸小叔叔的头：“小蜀黍~~不哭~~” 苏桃桃把尘尘递给钟姨：“钟姨，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会。” 钟姨乐意至极，心满意足抱过小宝贝。 苏桃桃牵着傅远航的手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边整理傅远航的头发和衣服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穿着不俗的女同志嚷嚷道：“你们家孩子把人往死里打，还发生什么事……” “闭嘴，没人问你话。”苏桃桃的视线冷冷扫过去。 那女同志不知道怎的，还真就闭上了嘴。 傅远航想着他们说的那些话，他复述不说出口，就说： “他们嘴贱，也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三个打我一个，我只是奋力反抗。” 这年头刑法里还没有“正当防卫”这条法律，但这个说法和判决实践早就有了，先撩着贱，人身受到伤害时反抗对对方造成的伤害，只要不是防卫过当，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苏桃桃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摸摸傅远航的头说：“没事，你做得很对，剩下我来处理。” 那女同志又插嘴：“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做得对。” 苏桃桃说：“三打一还被人打成这样难道不是活该吗？难道我们家孩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你们家孩子打才对吗？” 转而问陈主任：“这件事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打人那三个小孩本就是刺头，欺负同学的事层出不穷，基地的科学家们一年到头忙得很，孩子一般都丢给家属去管。 总会遇到一些宠溺孩子还不讲理的家长，欺负人孩子反应给她们，直接给你回一句“教育孩子是老师的责任，不然我们干嘛送他去上学”，遇上这样的家长，校方也是头疼得很。 打人的三个孩子中的其中两个家长连来都不来，派人去请，人家在家嗑着瓜子说“忙得很，学校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不了给我退回来”。 说实话，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息事宁人，万一受害方的家长得理不饶人，校方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陈主任见苏桃桃是个通情达理的家长，虽然长得美艳，但听她说话还算温柔，就硬着头皮说： “都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几位同学已经互相道过歉，对于先动手的同学我已经作出了严厉的批评，同学之间还是应该互助互爱，以和为贵。” 苏桃桃似笑非笑看着他：“好一个以和为贵，陈主任这领导当得不错啊，之前倒是没看出来陈主任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站着的陈主任：“……”汗津津，我是哪门子的领导？你坐着说话气势都碾压全场，你更像是我领导好吗？ 苏桃桃偏过头去问傅远航：“小航你想原谅他们吗？” 傅远航摇头：“我不想。” 苏桃桃又似笑非笑看陈主任：“不好意思陈主任，我们家孩子不想原谅他们。” 插话那名女同志是三个打人的孩子中唯一到场的家长，她听苏桃桃说话都不知道翻了几回白眼，扯着自家孩子的衣服说： “现在是谁不原谅谁啊？我们还不想原谅你们呢！你家孩子把我家孩子的衣服都扯烂了，不赔我家孩子衣服这事都不算完！” 苏桃桃不看她，看着被她扯到跟前比傅远航高了小半个头、皮肤黝黑的小孩说：“你的书包呢？烂了吗？” 那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温声细语的苏桃桃很恐怖，赶紧护住自己的书包摇了摇头。 苏桃桃又说：“我们家小航的书包是我婆婆一针一线亲手缝上去的，现在被你弄烂了，你说该怎么办？” 小孩摇头说：“不，不是我扯坏的，我没扯他书包！” 小孩的家长见苏桃桃三番四次故意不理她，当下就火了：“诶，你什么态度，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跟你说话吗？” 苏桃桃终于把视线转向她，淡淡扫了眼，道：“你是谁？为什么你说话我就得理你？” 小孩家长：“……” …… 第67章 让你那些日理万机的同事们找个时间当着我的面好好教儿子 苏桃桃别说泼妇骂街了，就连说话都是有理行遍天下的温声细语，但就是能气死个人。 苏桃桃扫了眼另外两个站在墙边，情况比傅远航好不到哪里去，一脸倔强、恶狠狠看着她的小男孩，问陈主任： “陈主任，其他两个肇事者的家长呢？” 陈主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苏，苏同志，她们有点事来不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该赔礼道歉赔礼道歉，该赔偿赔偿……” 苏桃桃说：“家长都没到场，我找谁要赔偿去？还是说孩子之间打架产生的赔偿都由学校出？” 陈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得饶人处……” 苏桃桃打断他：“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你就是这样一次次和稀泥糊弄过去的？这两个孩子不止一个家长吧？” 陈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同志和你们家傅工一样，平时都很忙，都是为国为民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 苏桃桃：“这是小事？不好意思，孩子的事在我们家都是大事，孩子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啊，陈主任，你居然敢说这是小事？” 陈主任的汗水擦都擦不干：“我，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组织上说过和苏桃桃差不多的话，基地注重教育，免费提供九年的义务教育，千叮万嘱他们要教好这些孩子，他哪里敢说孩子不重要？哪里敢说孩子的事是小事？而且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陈主任觉得自己被苏桃桃的外表给骗了，这嘴皮子利索得啊，他之前怎么会认为她是温柔好糊弄的呢？ “陈主任，麻烦你把这三个小孩的家长名字写给我，你处理不了，我来处理。” 苏桃桃顿了下，强调说：“男家长。” 在场那个小孩家长一听要惊动自己男人都有点慌了：“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男人的名字？我男人的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桃桃：“我对你男人的名字不感兴趣，我只对打了我们家小孩的男家长的名字感兴趣。” 小孩家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桃桃：“道歉，赔偿，保证下不为例。” 一个小孩家长和两个站在墙边的熊孩子异口同声：“凭什么？” 其中一个胖墩熊孩子恶狠狠看着傅远航：“他就是个不合群的小白脸，凭什么他这么白？我把他的脸涂黑点怎么了？居然还敢打我！” 另外一个长得跟瘦猴一样的熊孩子梗着脖子附和：“对，我们又没做错！” 苏桃桃冷笑：“陈主任，这就是你说的道歉认错、互助互爱、以和为贵？ 我这个人较真，从来不和稀泥，我们家孩子第一天上学就遭遇这样的事情，我认为除了身体上的伤害，还对他的心理造成阴影和伤害，这事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两个熊孩子听了居然还想围过来对苏桃桃动手，他们旁边两个老师赶紧把人摁回去。 要是敢对这位动了手，这事是真没法善了。 围观的小孩子当中，其中一个长得白一点的小男孩站出来，去怯生生地说：“小胖和小猴上回也拿炭划过我的脸，还踩过我的书包。” 另外一个女同学也站出来：“他们上回扯我的辫子，还往我的笔盒里放过壁虎，还扯烂过我的书封，老师也没管。”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声。 又一个瘦小的男同学说：“他们上回故意抽走了我的凳子，我摔倒在地上磕肿了脑袋，也没给我道歉，尿尿的时候还故意往我的脚上滋……” …… 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同学站出来，都是控诉这几个熊孩子的恶行。 不仅苏桃桃，钟姨也越听越气愤，问莫家林：“木木，他们有没有欺负过你？” 莫家林捞起衣服，小声说：“刚刚我拉架的时候，小胖踹的。” 他本来不打算说，傅远航是他新交的朋友，看到有人打他，他自然要上去拉架，后来拉不过才跑去叫老师。 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打成了一团，他其实是为傅远航挡了一脚。 钟姨一看，莫家林的腰都青了，气势汹汹走过去，伸手想要抽小胖子，被苏桃桃拦下了：“道理在我们这边，打了有理也变没理了，不着急，自然会有人治他们。” 苏桃桃抱过尘尘：“怎么样陈主任、各位老师，还想和稀泥吗？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你们竟然让他们忍气吞声？” 陈主任一个脑袋三个大，只好把几个孩子的家长名字写给她。 “借下电话。” 苏桃桃当着他们的面打给傅征途： “傅征途，我现在在学校，你弟弟被程建国、徐卫东还有李冬青的儿子三打一围殴，衣服坏了，书包也坏了，伤势暂时不知，我等下带他去医院验伤。 让你那三个日理万机的同事们找个时间当着我的面好好教教他们的好儿子，如果他们没时间教的话，我找个时间帮他们教，下手轻了重了我可没数，对了，莫工的儿子也被打了，你跟他说一声。” 傅征途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桃桃“嗯”了两下，便挂了电话。 整个医务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苏桃桃全程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态度也不强势，别说打骂人家孩子了，人家连看都懒得多看几眼。 但她的处理方式、那一身令人信服的气场，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只能跟着她的思维走。 苏桃桃放下电话对陈主任说：“陈主任，咱们学校的教育风格是不是该想想办法改革了？” 临走了她笑眯眯捏了捏怀里小宝贝的脸，柔声说：“走，我们先带小叔叔去趟医院，妈妈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虾米冬瓜汤。” “嗯哪~~”尘尘挣扎着下地，去牵小叔叔的手。 莫家林跟上去，走到傅远航另一侧，一脸内疚道：“早知道我不去找老师了，留下来还能帮你多挡几下。” 莫家林是傅远航上岛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要不是他帮忙拉住小胖，他未必能这么快打趴他们。 要不是后来老师及时赶到，小胖后来还想拿凳子抡人。 傅远航摇摇头：“谢谢你，还害你挨了打。” 莫家林摆摆手：“我这点不算什么，倒是你，看起来瘦巴巴的，没想到这么能打，你都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被揍得这么惨，还是一对三，太厉害了你。” 男孩子对打架厉害的人天然崇拜，要不是他年纪比傅远航大，他现在就恨不得认傅远航做老大。 换了以前傅远航肯定不会这么揍人，可能是护着重要部位，挨顿揍，之后当没事发生，他往后看下苏桃桃，小声说：“我嫂子教得好。” 莫家林大吃一惊，也跟着往后看了眼：“你嫂子还会打架？” 傅远航点头：“她什么都会，很厉害。” 莫家林想到刚才，心有余悸，点点头：“是很厉害。” …… 第68章 这个四不像不会真的是辆婴儿车吧？ 钟姨对苏桃桃也是另眼相看，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挺虎的，但是比起苏桃桃这种兵什么血来着，兵不刃血，对对对，就是这个词，总之就是很厉害。 她原本还担心苏桃桃会吃亏，做好随时加入战斗的准备，她的担心还真是多余。 不知不觉间，连钟姨也把苏桃桃当成了主心骨：“小苏，我们真带两孩子去医院那个啥，验伤？孩子们打闹也就弄点淤青看着厉害，伤得倒是不重。” 她家里两个臭小子，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苏桃桃说：“去，有人出医药费，为什么不去啊？” 钟姨一听就明白：“对对对，要去要去，还要好好检查。” 两位妈妈带着孩子去检查，医生一看就知道俩孩子身上的淤伤就知道是打架造成的，原本态度还不怎么好。 苏桃桃说明来意，钟姨舌灿莲花，特别强调自家孩子是被程建国、徐卫东还有李冬青家的孩子莫名给打了，得给孩子讨回公道。 医生这一听，学校里有恶霸还得了？他家孩子也在上小学呢。 所以检查得特别仔细，写的“验伤报告”也特别用心，强调伤的很严重，最好能在家里休息好了再去上学，还对受伤之后可能会造成的心理影响都写得一清二楚，同时给俩孩子开了不少“补药”和各种家庭常备药，并做出定期复查的建议，收取了不菲的医药费。 苏桃桃看着医药费上的金额表示很满意。 都是同事，受了伤讹人不合适，但医药费总得报销吧？ 医院这边传出去的消息加上钟姨的人脉，这件事发酵得很快，连俩孩子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医院的传闻都有。 只受了点皮外伤，活蹦乱跳的傅远航同学和莫家林同学：“……” 基地的领导很快都听说了这件事，勒令各位兢兢业业的科学家为国家做贡献的同时，也不要忽视对小家的管束。 尤其是对孩子的教育上，孩子可是基地的未来，祖国的未来。 领导把话说得很重，科研可能是两代人、甚至几代的事，孩子们毁了，就等于了毁了科研事业的未来，大家都要多向傅傅征途同志学习，看人家傅皓尘小朋友教得多好？要做到工作家庭两不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傅工表示受之有愧，孩子的教育工作都是苏桃桃在承担。 领导又特意表扬了傅工的家属苏桃桃同志，只有大后方安稳，前线的科学家们才能安心搞科研，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于是这个道歉来得比苏桃桃以为的要快。 第三天的中午，三位面容憔悴、一夜之间平添了几根白发的科学家们，带着自家熊孩子和各种麦乳精肉罐头登门道歉并慰问。 三个熊孩子显然是被各自的老父亲胖揍了不止一顿，现在看到苏桃桃就跟老鼠见了老虎似的，怕得不行。 熊孩子是真没想到这个跟仙女似的女同志居然这么厉害，打个电话就能让经常几天不见人影的老父亲提前下班回家揍人。 三个熊孩子诚恳地对傅远航道了歉，并保证下不为例。 傅远航见他们态度诚恳就原谅了他们，并表示再有下次的话，他还手可就不止这么轻了。 三个熊孩子表示一定不会了。 最后，苏桃桃收回该收的医药费和补身体的营养品，这事就算过了。 从苏桃桃家出来后，三位老父亲又带着熊孩子去莫工家道歉。 钟姨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直接指着三个熊孩子骂了半个小时不重样才肯放过他们。 三个熊孩子又不敢反抗，怕被老父亲胖揍，差点被骂出心理阴影。 三位半辈子醉心科研的科学家老父亲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发誓以后一定要抽时间教育好自家熊孩子，这样丢人的事，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从钟姨家出来，三位老父亲还得挨家去给家里熊孩子欺负的其他同学赔礼道歉。 听说为了这件事都专门请了半天假才走得完。 搞科研都没有这么心累过。 校方也同时做出了自我检讨，及时改正教育工作上的不足，响应领导的号召，抓紧文化教育的同时也要抓紧素质教育，致力把基地的孩子们培养成对社会有用的国之栋梁。 苏桃桃也因此“一战成名”。 几乎整个基地人都知道，傅工家那位比仙女还漂亮的家属惹不得。 也难怪能把这么厉害的傅工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两人就是天生一对啊，都不好惹。 傅远航同学和莫家林同学也“一战成名”。 傅远航出名，一是因为长得白，长得好看； 二是因为“狠”。 那天见过傅远航打架的同学都知道他有多狠，哪怕一打三，也一点没落下风，那三个其实伤得一点也不比他轻。 只不过那三个熊孩子皮实，看不出来。 莫家林出名则是因为他是傅远航的大跟班，块头明明比人家大那么多，还成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傅远航身后，傅远航说什么是什么。 总之，现在学校里的同学分成两派，一派是不敢惹他们，见了就掉头走的； 一派是很乐意跟他们交朋友，喜欢跟他们玩在一起的。 傅远航也不是什么朋友都交的，苏桃桃说过要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像一些品行不好还不爱学习的同学，傅远航就敬而远之。 上岛的第一个周末来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星期六，这年头还没有双休的说法，只有周日一天是休息日。 傅征途最近这几天都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苏桃桃以为他周末也不会有空。 这两天她让傅征途去跟同事换了些布票，她答应过傅远航周末带他去城里买新衣服，看能不能抽时间去拜会拜会那位唐老先生。 没想到傅征途周六傍晚回来得很早，同时还带回来一辆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大妈推去菜市场买菜用的四轮手推车和婴儿车的四不像结合体，还有一束小雏菊。 苏桃桃接过傅征途递过来的小雏菊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傅工怎么看都是浪漫绝缘体，居然会想到给她送花？ 等到傅征途把尘尘抱起来放进那个四不像推车里坐好，推着他走了几步，用霸总特有的那种“女人，满意你看到的吗”的眼神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尘尘乐得见牙不见眼拍着小肉掌喊“麻麻”，苏桃桃才反应过来—— 这个四不像该不会真的是辆婴儿车吧？ 第69章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没错，这个四不像真的是辆婴儿车！ 尘尘小朋友坐在里面的“小凳子”上，小胳膊扒拉着前面的“扶手”，晃荡着两条藕白的小短腿，小模样可爱得紧。 苏桃桃蹲下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它竟然一点都不笨重。 傅征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四个车轮子，不会像木头轮子那么不好推，除了一些重要的轴承是金属，其余主材其实是打磨得很光滑的老竹子，也不会像木头那么笨重。 造型也很简单，一个推手、一个小凳子、凳子底下一个篮筐，再做一个支点撑着护栏充当扶手，尘尘不会乱动，也不用做成全封闭式，两条小短腿可以吊在外面，再来就是四个轮子。 苏桃桃上手推了一下，很轻便，一点也不比二十一世纪的婴儿车差！ “傅征途，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尘尘说“妈妈抱着累”的时候，傅征途就想做一个这样的手推车，让她推着孩子走，不会那么累。 这车子熟手木工做起来并不难，不过是收集材料费了点时间。 他画好图纸交给木工师傅，每天下班后去那里盯一下进度，帮点小忙，很快就做了出来，效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点。 他带回来之前被一位领导看到，还问能不能量产，这要是能推到市面上，估计会被疯抢。 看得出来领导想科研经费想疯了。 “尘尘坐上面，菜放下面，重的东西等我周末放假再去买，急用的话，我早点起床去买回来，你尽量别买。” 苏桃桃说：“那么点东西我还是拎得动的，而且我要去到菜市场才知道今天想吃什么，这个车子手工太好了，傅征途你真是个天才啊。” 饶是傅征途都被她夸得耳根发烫。 苏桃桃心想，二十一世纪那种婴儿车不知道经过多少代的改良再改良才达到那个效果，傅征途这个除了硬件跟不上，设计理念和精良程度已经是顶配了。 苏桃桃忽然问：“车子能不能量产？” 傅征途：“……”倒是和那位想科研经费想到秃头的领导问了一样问题。 傅征途摇头：“不能，轮子是我偶尔所得，这个问题暂时没法解决，用木轮子或者竹轮子放在家里当玩具还行，推出去太笨重，不适合。” 苏桃桃想也是，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奢侈品”还是想想就算了。 苏桃桃继而想到罐装椰子汁，密封罐的成本太高，这年头都是用来生产肉罐头和水果罐头，虽然都是“奢侈品”，但明显罐装椰子汁的性价比最低，毕竟几分钱就能买一瓶汽水，平头老百姓不会舍得花几毛甚至几块钱去喝罐装椰子汁。 不过，不管什么样罐头，消费对象都不是平头老百姓，或许一些国宴和外宾接待正好需要这样的产品呢？ 这些都以后再说吧。 “对了傅征途，你明天帮我去买十个椰青回来吧。” 傅征途：“好。” 这婴儿车真是深得苏桃桃的心，推着尘尘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才停下来。 尘尘小朋友得了新“玩具”自然也特别开心，傅远航也推着他走了几圈，整个院子都是他的笑声。 苏桃桃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每天抬着它上下楼梯不太方便。” 傅征途显然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拿了一条锁链出来：“不用抬上来，每次用完直接锁在底下的自行车棚里。” 岛上自行车的使用频率其实也很高，傅征途也有一辆，有时候赶不上班车就自己踩自行车去上班。 苏桃桃其实也可以骑自行车载尘尘出去，就是二八杠的自行车对苏桃桃来说太大了，也不算方便。 苏桃桃笑了下：“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苏桃桃当着孩子的面，踮起脚在傅征途流畅的下颌线上亲了下：“傅征途你真的太厉害啦！” 傅征途狭长的眸闪过一丝无奈，一向清冷漠然的表情也因为耳根下那一抹红晕，变得柔和而温暖。 尘尘“啊哦”叫了声，两只小肉手捂住眼睛，只露出条缝隙偷看，小嘴巴嚷嚷：“亲亲~~” 苏桃桃转过身，对着尘尘肉嘟嘟的小脸吧唧一口：“嗯，亲亲。” 小家伙蹬着两条小短腿笑出了鹅叫声。 到了晚上，苏桃桃终于为了傍晚那情不自禁的的一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各种“割地赔款”求饶。 已经用到了第三个计生用品，傅征途还有结束的意思。 苏桃桃气得眼角泛红，推着傅征途的肩膀又打又捶，最后翻身把他当马骑，还把他的喉结咬红了。 傅征途昂着头，单手扣着她的后颈，将她狠狠地压向自己，薄唇含着她的耳垂惩罚性咬了下，低沉的嗓音仿佛从他的胸腔传来：“以后还敢乱亲吗？” 苏桃桃被他亲得想哭，声音又哑又娇：“不敢了……” 下一秒，苏桃桃的唇被堵上，直到缺氧、直到灵魂失重…… 傅征途才放过她。 苏桃桃第二天生物钟不太准时，比平时足足晚了大半个小时起床。 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充满着尘尘的欢声笑语。 傅远航正推着他在院子里玩。 婴儿车是尘尘的新宠没错了。 苏桃桃下楼，一眼便看见楼梯口两侧堆着的椰青，目测不止十个。 傅征途正在整理餐桌，桌子中央放着他昨晚带回来的那一束小雏菊，还有两个开了口的椰青。 清晨七点半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 许是感应到苏桃桃的目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偏头看过来，风纪扣遮住了她昨晚留在他喉结上的痕迹，却遮不住他眼角的柔和与笑意： “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苏桃桃感叹自己运气好的同时，再一次感慨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 等苏桃桃洗漱完出来，早餐已经摆好了，她随手拿了个包子，今天没看到豆浆，问傅征途：“怎么买那么多椰青？打算早餐喝呀？” 傅征途给小家伙拿了个包子，让他自己拿着吃：“你们不是都喜欢喝吗？” 苏桃桃说：“尘尘只能喝小半碗，而且不能天天喝，十个足够我们喝好几天了，而且放久了不新鲜。” 傅征点头：“好，我知道了。” 苏桃桃又说：“傅征途，你把椰子水倒碗里，果肉挖出来，尘尘和小航都喜欢吃。” 傅征途又点头：“好。” 苏桃桃咬着包子看他，再次感慨，她这是什么命啊，竟然碰上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除了使用计生用品的时候，其他时候对她几乎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真是好命！ 第70章 一股恶寒从苏桃桃的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出岛的班车八点准时在楼下出发。 为了方便，苏桃桃今天穿上了白衬衫黑裤子，天气实在太热，长发干脆扎成了丸子头，不留一丝刘海的那种。 在这个大家都扎麻花辫或者留胡兰头，保留厚重刘海的年代，苏桃桃这个造型独树一格。 她的五官本就美艳，又是那种头包骨、骨相和皮相都十分优越的大美女长相，现在刘海全部扎起来，露出完美额头和五官，加上上岛晒了那么多天，整个人依旧白到发光，站在太阳底下，耀眼到旁人都不敢直视。 尘尘这个审美在线的颜控抱着妈妈的腿，昂着小脸奶声奶气喊：“麻麻~~美美美~~” 苏桃桃弯腰捏捏他白生生的小奶膘，学他的小奶音：“儿子~~帅帅帅~~” 母子俩笑作一团。 傅征途拿起一旁的草帽戴到苏桃桃的头上：“太阳太大。” 苏桃桃：“……” 谁知道又土又粗糙的草帽戴在苏桃桃头上，非但没有减弱她的美艳，反倒是添了另一种风情。 傅征途沉默了。 那种只想把她藏在家里不让外人看到的陌生情绪又涌了上来，知道这样想不对，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一家四口除了苏桃桃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傅家三个占据三个年龄段颜巅的“男人”都是统一的绿军装。 最大那个挺拔冷峻，单手抱着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手里还拎着个大包； 傅远航的背着书包，跟在他们身后，身侧是轻轻松松的苏桃桃，她姿态闲适双手压着帽沿，谨防被海风吹飞。 这一家四口走在路上给人的视觉冲击可想而知。 认识苏桃桃和不认识苏桃桃的人都对她羡慕不已。 司机自然认识傅征途，恭敬地喊了声“傅工”，接过他的通行证看了下，登记人数的时候不由地多看他的家属几眼。 这一看就愣住了，傅工这一家人实在太养眼。 全车人都往他们那个方向看，但无一敢主动搭讪。 尘尘最喜欢坐车的时候听妈妈给他科普路上的见闻，听到高兴时拍拍小肉掌，偶尔提出疑问。 母子俩小声聊了一路。 今天的水壶里装着椰子水，说到眉飞色舞处，傅征途便递上水壶让他们喝几口，等他们喝完，又拿回来拧上盖子。 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中心广场处。 回岛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错过时间车不候人，只能自行想办法回去。 其实不管在什么年代，这样的一家四口走在路上都是百分百回头率。 幸好他们都不怎么在意旁人的目光。 拜访人得先买点礼物，他们第一站先去供销社。 计划经济、商品供不应求的年代，平日里供销社已经是人挤人的状态，今日周末人就更多了。 苏桃桃早就列好了清单，让傅征途对着捡就可以。 她在外面看到一些这边独有的特产，问傅征途：“对了，你给妈报平安了吗？” 傅征途点头：“上班第一天给公社打了个电话。” 苏桃桃指着那些虾米干海带干说：“这些我们那边买不到，咱们买点给妈寄回去。” 傅征途听罢十分惭愧，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周末也都泡在实验室里，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周末放假。 不过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基地固定下来，一切步入了正轨，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不然也没法把他们都接过来。 傅征途点头：“你看着办就行。” 苏桃桃说：“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带小航去里面把清单里的东西补齐，我和尘尘在外面看看给妈寄点什么。” 傅远航摇头：“嫂子我跟着你，我帮你拎东西，。” 傅征途也觉得这样安排更好，摸摸弟弟的头：“照顾好他们，有事到里面找我。” 傅征途说完便往人群里钻。 苏桃桃：“……”好意思让个孩子照顾好她，傅征途你真行。 苏桃桃也不是第一次带着两个小朋友逛街，早已经驾轻就熟。 城里的居民不认识他们一家，反倒敢热情地跟他们搭讪。 苏桃桃笑着回应一两句，没多说什么。 有个抱着娃的大妈一直盯着尘尘看：“哟，同志，你家娃可真俊咧。” 苏桃桃浅淡颔了下首，扫了眼她抱着的小娃娃：“谢谢。”也不准备多聊。 “对了，同志，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人啊？” 苏桃桃笑了下：“不是。”继续挑选干货。 苏桃桃问尘尘：“尘尘，我们买这个给奶奶好不好？这个就是我们煮紫菜汤和冬瓜汤里面放的小虾米。” 尘尘回想了一下，笑眯眯点头：“好哒~~好次~~给奶奶~~” 那大妈越凑越近，又凑过来搭讪：“原来你叫尘尘啊？你今年几岁啦？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你们不和奶奶住一起吗？” 大妈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包装纸皱巴巴，好像拆过又重新装回去的糖：“尘尘，阿姨请你吃糖好不好呀？” 尘尘摇着头躲开，煽动着长长的睫毛，往妈妈怀里钻。 苏桃桃牵着尘尘走到旁边去，离她远一点，对傅远航使眼色让他跟上。 那大妈又默不作声跟过去。 苏桃桃走到哪里，那大妈就跟到哪里，还隐约跟身边另一个大妈说了什么。 这一次她没有继续跟苏桃桃他们说过话，只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那大妈看苏桃桃和尘尘的眼神看得一直默默守在苏桃桃身边的傅远航心底发寒。 苏桃桃觉察不对，抱起尘尘，小声对身后傅远航说：“去叫你哥出来。” 傅远航刚刚转身去里面找傅征途。 抱起尘尘的苏桃桃就被一个五大三粗、二肱肌异常发达、面容黢黑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你个婆娘，又偷了家里的钱来供销社买东西倒贴娘家是不是？你上个星期不是才寄过海货回去吗？怎么说你两句又偷偷跑出来？家里没那么多钱，别买了，先跟我回家！” 说着就要动手去拉苏桃桃。 苏桃桃退后两步躲过，冷冷看着他。 刚刚抱着孩子的大妈此时粉墨登场： “是啊，尘尘妈，尘尘昨晚刚说虾米紫菜汤好喝，你今天就非要给他姥姥买，尘尘爸就算家里就是开金矿也不够你这么造啊，别买了，快回去吧！” 一股恶寒从苏桃桃的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第71章 居然偷孩子？ 大妈说的是当地话，热心的群众已经信了七八成，纷纷劝苏桃桃： “同志，你这样就不对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总往娘家搬东西那怎么行？” “就是啊，东西都搬回娘家，你男人和孩子吃什么？快跟你男人回去吧。” 更有共情的男同志： “对对对，我婆娘也是这样，怎么说不听，都快把家里搬空了。” …… 一下子功夫，苏桃桃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一个五大三粗男人的话或许不够可信，不过苏桃桃说什么，他只要随便演一个没什么文化、凭点家底娶到外地美艳婆娘的大老粗，哪怕苏桃桃跟他对质的时候时找到他话里的漏洞，可能也会被群众忽略。 但是再加上一个抱着娃娃，能叫得出尘尘名字的中年大妈佐证，证明她是这个男人的婆娘，这可信度起码高达90%以上。 这时候，苏桃桃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只要男人死死咬住她是他老婆这一点，而群众先入为主相信了这一点，就算耍泼喊救命也没用，大家都会认为这是家务事，外人不方便插手。 换成其他从外地来、人生地不熟的妇女儿童，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拖走。 这是人-贩-子惯用的套路，苏桃桃上辈子只听说过，没遇到过。 没想到穿到七十年代让她遇上了。 她一个人不怕他们，不服打一架就是。 还有很多自救的办法，比如故意弄坏公共财物或者个人财物、抓了那个大妈当人质、想办法往派出所跑……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不跟他走，拖到公-安出现为止就行。 但是她现在带着尘尘，伤到或者吓到尘尘都得不偿失。 所以苏桃桃不打算轻举妄动。 幸好，苏桃桃和尘尘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像大妈这样来得晚的见不到傅征途，甚至连傅远航她都没注意到。 但是此时汇集了一些来得早，见过他们一家四口同时出现的群众，当下提出了疑问： “你说她你婆娘？可是刚刚和她一起来的明明是另外一位男同志。”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那男同志俊了咧，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莫非刚那两人是她哥哥弟弟？” …… 苏桃桃还没有说话呢。 五大三粗的男人听到苏桃桃还有同行人，当机立断速战速决演起了妒夫： “好你个婆娘，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男人的手还没碰到苏桃桃的头衣角，已经被一只脉络分明的手捏住一个反展，摁到了他的背脊：“你要打死谁？” 傅征途的声音冷得像料峭的寒冰。 男人疼出了猪叫声：“哎哟哟哟，疼疼疼，放放放开我……” 傅征途第一时间看向苏桃桃，确认她没事，一脚踢到男人的膝盖窝上。 男人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男人居然还在演：“你就是那个奸-夫？” 傅征途松开手，往他的背上补了一脚，男人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傅征途不管他的杀猪叫，踩住他的后背，居高临下睨着他：“再说一句话把你下巴卸了。” 傅远航已经站到苏桃桃身边去。 大妈见情况不对，想趁乱逃走，被眼尖的傅远航抓住她的衣袖：“哥，还有她，她刚才一直跟着嫂子和尘尘。” 大妈挣扎：“你个小孩怎么回事？尘尘妈勾三搭四跟我有什么关系？放开我！” 傅远航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扯住大妈就是不放。 傅远航冷冷扫那大妈一眼：“闭嘴。” 大家听了大妈的话，看清苏桃桃那个红颜祸水的长相，重点开始有点跑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谁才是奸-夫啊？” “你眼睛瞎了吗？孩子长得像谁看不出来吗？” 提到尘尘，情况又变了： “哎哟，我说呢，这个猪头怎么可能娶到那么水灵的婆娘，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我还以为孩子随娘，原来也随爹啊？” “那他乱认婆娘是怎么回事？” “婆娘长成那样，能怎么回事？勾三搭四呗。” …… 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往人-贩-子那个方向去想，不知道是该说这个镇子的人淳朴善良，还是法治意识薄弱。 苏桃桃只好说：“他们是人-贩-子，赶紧帮忙扭到派出所去吧。” 群众一片哇然。 大妈还在狡辩：“尘尘妈，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你自己长得一脸祸水，整天勾三搭四，我怎么知道谁才是尘尘爸？你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但凡换个这个时代的清白女同志被大妈这一通脏水乱泼下来，估计得以死明志。 可惜苏桃桃不是。 苏桃桃根本不接招，把尘尘交给傅征途，转身笑盈盈走到那大妈跟前。 大妈根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谁知苏桃桃忽然出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孩子。 大妈懵了。 周围的群众也懵了。 大妈一下子慌了：“你抢我孩子干嘛？把孩子还给我！” 大妈同时出手挠傅远航。 眼看傅远航就要被她挠到，苏桃桃抬脚一踹，把大妈踹飞了出去。 高喊道：“都好好看看，谁家丢了孩子？” 苏桃桃怀里的孩子是个和尘尘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她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孩子从出现到现在都一动不动，现在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要不是还要呼吸，苏桃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中了迷药。 正常人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使用迷药，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孩子也是她偷来的。 此时，公-安终于到了。 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名留着胡兰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痛哭流泪的女同志。 苏桃桃看她的样子感觉和自己第一天下火车的时候差不多。 猜想她的孩子应该是在火车站丢的。 那女同志看到苏桃桃手里的孩子马上扑了过来，双手都在发抖：“冬冬？” 女同志扔掉手里的包裹，接过孩子的时候差点抱不稳：“公-安同志，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哇……”群众一片哇然。 “真的是人-贩-子？” “我去！太恶毒了，居然偷孩子？！” 大妈还想浑水摸鱼逃走。 这时候哪里还逃得掉，群众你一脚我一巴掌，差点没把她打死。 “他应该中了迷药，你最好先带他去医院看一下。”苏桃桃说。 女同志这才想起来还没谢孩子的救命恩人，她对着苏桃桃就要跪下去—— 苏桃桃眼明手快把她扶住：“别别别，孩子要紧，你还是先带他去医院吧。” “知秋？”观众外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孩子妈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男人又惊愕地看着傅征途：“傅工？你怎么也在这里？” …… 第72章 我们大队非常缺乏你这样的人才 夏知秋哭得肝肠寸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抱着娃跌跌撞撞扑到张春城的怀里：“春城，咱儿子差点丢了，呜呜呜呜……” 张春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比傅征途早了一班车出岛，一大早去火车站接人，结果没接到人。 左右等不是办法，去问工作人员，说的是那班火车还提前了一点到达，该下车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他跟夏知秋说过，如果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接站，也会安排人去接，万一错过让她直接到中心广场坐基地的班车上岛，他那边会提前打好招呼。 夫妻俩都是在大城市长大，张知秋虽然没怎么出过远门，但怎么也不至于走丢，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拿行李，丢下工作一大早去接人。 结果没有接到。 他先来中心广场这边看看情况，如果再找不到人，都打算去派出所报案了。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苏桃桃说：“别耽误时间了，你们赶紧先把孩子送去医院看看，其他事回头再说。” 夫妻俩千恩万谢才往医院赶去。 公-安同志问傅征途：“傅同志身手不错，练过？” 傅征途：“小时候练过一点。” 公-安同志点头：“不错。” 公-安同志已经知道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能拐到队里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热心群众帮忙扭这两人去派出所。 苏桃桃一家去做笔录，傅征途顺便把夏知秋的包裹又拎回派出所。 苏桃桃把知道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道： “他们拿糖果诱惑孩子，可能是想趁着大人不注意把孩子偷走，也可能博取了大人的信任，让他们把孩子给他们抱一下就抱走了。 他们的糖纸很皱巴，看着像二次使用过，应该是把迷药加在糖果里，孩子吃了糖一直昏睡，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另外他们应该还有同党，我看到那大妈跟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妇女交头接耳。” 公-安同志详细记录苏桃桃的话，问她：“那你记得她同党的长相吗？” 苏桃桃摇头：“我当时只扫了一眼，隐约记得她约么四十出头，留着齐耳头发，身穿蓝色的的确良裙子。” 苏桃桃边上的傅远航弱弱举手插了一句：“我记得。” 苏桃桃反应过来：“我弟弟会画画，请问有纸和笔吗？可以让我弟弟试着把她的样子画出来。” 公-安同志惊讶地看一眼傅远航，见他是个腼腆的半大小孩儿，当下有点失望，但还是找了纸和笔给他。 谁知道，傅远航下笔后一秒钟都没有停顿，约莫几分钟的时间，一个栩栩如生的短发中年女子便跃于纸上，连衣服上的花纹、鞋子绑带的样式，甚至眼角下面那颗泪痣……都画得一清二楚。 画完了以后，傅远航还在纸上写上：右上虎牙缺失。 他递给公-安同志的时候说：“我看到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右边虎牙是没有的，但是我没见过她笑的样子，所以没画出来。” 公-安同志们都震惊了。 这一家都是什么人？能力跟长相成正比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公-安同志朝傅远航竖起大拇指：“这么小就这么厉害，前途无量，将来长大了可以进我们刑侦大队，我们大队非常缺乏你这样的人才。” 傅远航腼腆一笑，没有接他们的话。 苏桃桃摸摸傅远航的脑袋：“能帮到你们就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联系。” 公-安同志爽朗一笑：“一定，你们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总之谢谢你们。” 他都已经盘算好了，一定要做面锦旗和写封表扬信送到傅征途单位去。 苏桃桃又说：“我看大家对人-贩-子的警惕性不是很高，如果可以，你们可以把这次事件作为一个普法宣传，让更多的人提高警惕，保护好妇女儿童。” 公-安同志看苏桃桃的眼神都变了，站起来握了握苏桃桃的手：“苏同志，你的这个提议太好了，我们也觉得很有这个必要，这次真太谢谢你们了。”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张春城和夏知秋正好从医院回来，两家人在门口碰上。 苏桃桃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世界太小，还是两家人太有缘分，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傅征途同事的儿子。 小男孩已经醒过来，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孩子，眼睛大而有神，皮肤也是岛上孩子少见的白净，显然也是还没有遭受过海岛紫外线的毒打。 苏桃桃主动询问：“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太谢谢你们了！ 冬冬快谢谢阿姨和叔叔，要是没有他们，爸爸妈妈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夏知秋说着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 冬冬不怕生，看着苏桃桃笑眯眯说“谢谢”，之后就一直盯着傅征途手里抱着的尘尘。 尘尘也咬着小肉手，难得地歪着脑袋好奇地回看他。 苏桃桃捏捏儿子的小肉手：“举手之劳，不用那么客气，这是我儿子尘尘，应该和你们家冬冬差不多大，咱们等回到岛上再聊。” 派出所门口显然不是寒暄的地方，张春城也知道傅征途的性格，也就没有谢来谢去。 一家人往里，一家人往外，分道扬镳。 等走远一点苏桃桃趁机给尘尘科普：“尘尘今天很棒，没有吃陌生人给的糖，以后爸爸妈妈不在场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跟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那些骗子就像刚刚那个坏阿姨那样，给你糖吃，问你家里的情况，故意跟你套近乎，然后想办法把你偷走，可能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段，万一被他们骗走，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小叔叔啦。” 尘尘摇头，抱紧爸爸的脖子，鼓了鼓小脸说：“偷不走~~寄己回来~~” 苏桃桃乐了：“你怎么回来？你认识路吗？知道怎么找爸爸妈妈吗？” 尘尘的小肉手指了指身后的派出所：“找公-安、蜀黍~~” 苏桃桃大笑了起来，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尘尘很棒，以后万一走散了，一定要先去派出所找公安叔叔帮忙。” 苏桃桃轻轻拍了拍傅远航的后脑勺：“小航也记住了吗？” 傅远航也笑：“嫂子，我都这么大，他们不敢偷，偷了我也会逃走的。” 傅征途抱紧怀里的小家伙，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他今天不在场，这事没那么容易善了，以后还是不能让他们三个单独出岛。 一家人说说笑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惊喜的苍老声音：“小航，尘尘？真的是你们？” 苏桃桃回过头，心想，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小啊。 第73章 麻麻说系~~就系~~ 苏桃桃一家坐在唐伯镛家里的时候还觉得今天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点。 唐伯镛的家在离中心广场不远的一条巷子里，是个独立带有古韵的大院子。 从装潢到摆设都很简朴，但又处处透露着艺术家的独特品味。 这年头知识分子和艺术家都尽量低调，唐伯镛家里也看不到一件古玩或者古字画之类的东西，从大门口的挥春到堂屋的山水画都是用他自己的作品。 苏桃桃上辈子学的是设计，绘画基础是有的，但对字画没有什么研究，顶多能看个功底深浅，唐伯镛的确是这方面的大家。 唐伯镛家里还有个哑巴帮佣，说是老家那边远房亲戚，当年闹饥-荒逃难找到唐伯镛，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他年纪看起来也不小，面目慈祥，稍微有点驼背，笑着给大家上了茶，把装凉果的八仙盒推到尘尘和傅远航跟前，做了个“请”的动作，又笑眯眯多看尘尘几眼才退出去。 苏桃桃谢过。 尘尘不会乱吃东西，苏桃桃给他和傅远航一人拿了个山楂饼，让两个小朋友坐到一边去吃。 唐伯镛呷了口茶，捋着山羊胡子，越看越傅远航越满意： “我这个星期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盼着你们来啊，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唐伯镛又呷一口茶：“你们能来想必已经了解过我的情况，打算肯让小航来跟我学画画了是吗？” 苏桃桃也不隐瞒：“是已经了解过，我们只有周日有时间，但不能保证每个周日都能来。” 唐伯镛半眯眼捋了捋胡子：“那如果我上门去教呢？” 苏桃桃和傅征途对视一眼，分别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惊讶。 他们都没想到唐伯镛为了收徒，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苏桃桃说：“唐老，我们不住在镇子上，出入不是很方便。” 唐伯镛昏花的老眼闪过一丝精明：“你们全家都不是池中物，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从对面那座岛上来的吧？” 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桃桃点头：“是，所以我们只有周末可以出入，而且下午四点半之前就得回去。” 唐伯镛：“我记得你们岛上有班车？就停在中心广场那？” 苏桃桃点头：“是，只有周末有车出入，我们今天就是坐班车过来的。” 唐伯镛说：“那你们可以不用过来，把小航送上车就行，我去中心广场接人，下午四点准时送他坐车回去。” 其实傅远航年纪不算小，唐伯镛住的地方离中心广场不远，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今天出了这件事，苏桃桃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傅远航焦急地看着苏桃桃，其实他想说，就算不接送也没关系，他自己一个人可以。 但他也想到了今天的事，知道嫂子不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来。 苏桃桃没有一下子把话说死，只说：“唐老，我们今天主要是来拜访您和了解一下情况，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个章程，下周给您答复，您看行吗？” 苏桃桃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伯镛也不好再勉强，就说：“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出来，我们双方都克服一下，小航是个好苗子，可千万不要埋没了他的天赋。” 苏桃桃摇头：“不会的，您放心，我其实有个非常冒昧的想法，我说如果，如果反过来我们想请您到岛上去教学呢？不止教小航一个，而是除了教小航，还给像尘尘这么点的小娃娃启蒙呢？” 苏桃桃的思维跳得太快，唐伯镛跟不上她的节奏，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说唐伯镛，就是傅征途也跟不上她的思维。 苏桃桃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这么说特别唐突，我也是临时想到的，我爱人也不知道。 我本来是有办育红班的打算，但八字还没一撇，我自己的事情没理顺，还没有拿出具体的章程来，我爱人都还没有跟组织提过这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是万一呢？万一能成呢？您会不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这会轮到唐伯镛沉默，他素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倒是有大学想邀请他去当客席教授，但他都拒绝了，他没兴趣教学，一心只想着收个关门弟子。 但是给小娃娃启蒙—— 他看了眼蠕动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吃东西，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一样可爱的尘尘，要是教像他这样的小娃娃，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抗拒，甚至有些期待。 不过，这种资质的小娃娃和傅远航一样，可遇不可求，走遍千山万水都未必能再遇到第二个。 想想就好了。 最后，双方都带着思考结束这一次的会面。 出了唐伯镛的院子，苏桃桃才跟傅征途说：“对不起啊，事先没有给你商量。” 傅征途想了想，也不否定苏桃桃的话，只说：“基地不会破例让外人进出，即便是要请老师，也只会用职工家属。” 苏桃桃问：“那要是职工家属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呢？也不会对外聘请吗？你们在成为研究员之前也都是外人，唐老这样的人才不值得破例吗？” 这话傅征途无从反驳。 没有破过例，不代表一直不会破裂。 苏桃桃又说：“我知道自己太想当然，我只是觉得大部分的科研人员离不开绘画基础，尤其是机械类，武器、飞机、坦克、舰艇……不都是从学设计、学构造开始的吗？ 包括其他的任何产品，不都是先设计出来，从理论上成立，再实践？ 基地注重教育，我们如果能从娃娃抓起，从尘尘这么点大的娃娃开始启蒙，将来不管用不用得上，基础起码是打下来了，再学什么都容易。” 苏桃桃倒也可以教，但是她志不在此。 唐老属于退休状态，如果他愿意，基地聘请他过来，不失两全其美。 傅征途微微垂眸，淡淡看着她：“你说的不无道理，唐老那边同意的话，可以试着递申请，唐老的政审倒是没问题。” 阴差阳错，上回查唐伯镛的时候顺便都查了下。 苏桃桃说：“如果能请到唐老这样的大家给基地的孩子们当启蒙老师，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我第一个送尘尘去上学。” 傅征途提醒她：“咱儿子才两岁。” 苏桃桃捏捏傅皓尘小朋友的小奶膘：“两岁怎么了？我儿子两岁能折飞机坦克、能下军棋、能过目不忘……怎么就不能上学了？是不是呀尘尘？” 傅皓尘小朋友对自己“惨无人道”的未来一无所谓，奶乎乎回答：“麻麻说是~~就是~~” 苏桃桃抓过他的小肉手亲了亲：“真乖~~” …… 第74章 我想看你穿白衬衫的样子 上午东西没买成，中午全家人在国营饭店吃了顿饺子，又继续去买东西。 唐老倒是留他们一家吃饭，可是苏桃桃和傅征途都默契地拒绝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口粮都有定数，尽量不在别人家里吃饭，就算去别人家里做客，一般也会主动给粮票。 给周铃兰寄的东西不算多，一点虾干元贝干海带干，苏桃桃附了封信，说了下近况，把海干货的吃法写上。 也让傅征途和尘尘给母亲/奶奶问好。 傅远航的信则是一早已经准备好，岛上有邮局，他现在每个月有一块钱的零花钱，随时都可以买邮票给周铃兰写信。 这一次，他的信还是随着苏桃桃的家书寄出去。 家里两个孩子都有午睡的习惯，傅远航能撑着，尘尘已经困得趴在爸爸的肩头上睡着了。 苏桃桃答应过给傅远航买衣服，全家人又去了国营商场。 这年头大家都喜欢上午赶集买东西，下午人流反而没有那么密集。 傅远航和周铃兰节俭惯了，看着衣服的价格都觉得肉痛。 “嫂子，要不别买了吧？大哥的旧衣服改改我就能穿。” 苏桃桃故意叹口气：“小航，你这是在埋怨嫂子不会改衣服吗？” 傅远航疯狂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好啦，人不大，操心的事不少，小心少白头，家里的钱怎么花我和你哥心里有数，还不到你操心的时候呢。” 苏桃桃站定在男士白衬衫前面，拿了件最大号的在傅征途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男人的身材不穿白衬衫真是可惜啊。 “也给你买一件。”苏桃桃笑着说。 傅征途想说实验室穿白色容易脏，而且单位有统一的工装，但看着她带笑的眼，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变成了一句轻轻的“好”。 说话时，骨节分明的手还从尘尘的后脑勺移动到他的耳朵上，说完话才又轻轻移开。 这男人，温柔和耐心都藏在各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细节里。 最后，苏桃桃给家里三个“男人”都买了一件白衬衫，另外给傅远航多买了一套短袖的绿军装，和一双凉鞋，给尘尘也买了双小凉鞋。 “你的呢？”傅远航的手又轻轻捂在尘尘的耳朵上，轻声问苏桃桃。 苏桃桃摇了摇头：“没有布票了，我暂时不缺衣服，攒几个月布票再说。” 傅远航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嫂子给他买的东西最多，他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给嫂子买很多很多的衣服。 傅征途皱眉，绅士风度刻在他的骨子里，断没有妻儿谦让自己的道理：“我那件换成你的，我的下次再买。” 傅征途其实不缺衣服，单位会发统一的工装。 “可我想看你穿白衬衫的样子。”苏桃桃很认真地说。 傅征途蓦地顿住脚步，垂着眸，静静望了她一会，敛去眼底的情绪，喉结滚动：“好。” 一家人又去二楼的电器部买了台风扇。 尘尘悠悠转醒，要自己下地走。 苏桃桃牵着他，兄弟俩大包小包，像两个保镖似的跟在他们身后。 路过照相馆的时候苏桃桃才想起她和傅征途还没有拍结婚照。 她看着照相馆颇为遗憾：“可惜今天时间不够了，不然可以去拍几张照片。” 傅征途说：“周正有台相机，也会自己冲印照片，等他回来我给你们拍。” 苏桃桃惊讶道：“真的？” 傅征途点头：“真的。” 周正家庭条件好，什么都不愁，工作之余喜欢各种玩乐，他会的东西很多。 苏桃桃笑弯了眼睛：“那真的太好了，岛上的风景那么好，拍出来一定很漂亮。” 傅征途已经可以想象她穿着白色长裙，笑颜如花站在蓝天白云底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的场景有多美。 他点头：“是很美。” 从国营商场出来已经四点，赶在倒数第二班车回岛，结束这疲惫又满载而归的一天。 缘分可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 苏桃桃他们居然在车上又遇到了张春城一家。 车上人多，不好多聊，苏桃桃冲他们点个头打过招呼便找了位置坐下，倒是尘尘，坐在爸爸的怀里扭过头去看冬冬。 苏桃桃问尘尘：“尘尘是不是想跟冬冬玩？” 尘尘摇了摇头：“不是~~跟麻麻~~” 说是跟妈妈玩，可中午没睡够的小朋友过没一会就睡着了。 没午睡的傅远航也开始睡觉。 苏桃桃自己也东倒西歪，不一会靠到了傅征途的肩头上。 肩头突然增加重量，傅征途愣了下，偏头看到苏桃桃的睡颜，再看看怀里的儿子，心软了软。 车子发动，傅征途一只手护着儿子，另一只手护着妻子，四十分钟的车程，傅征途的手已经酸麻不已。 第一个停车点就是苏桃桃家楼下，没想到张春城一家也在这个站点下车。 苏桃桃和夏知秋相视一笑。 苏桃桃说：“我们两家人的缘分真是不浅啊。” 张春城说：“我也是昨天才领到的钥匙，东西都还没搬过来，”张春城指了指上面的房子，“我们是第二排第一间，你们呢？” 他之前和别人单身青年住一个院，确定家属过来以后才分了出来。 苏桃桃说：“我们是第一排第一间。” 钟姨是第二排第二间。 夏知秋愣了下，和苏桃桃几乎异口同声： “我们两家离得好近啊。” 又是相视一笑。 张春城其实比傅征途大了好几岁，夫妻俩分多聚少，结婚好几年才有了冬冬。 夏知秋是城里的正式工，也就是基地稳定下来，能分到单独的院子，她才下定决心跟张春城过来，不然也舍不得卖掉那么好的工作，来这么一个前途未卜的地方。 两位男士各自搬东西回家。 这宿舍哪哪都好，就是这上下楼梯对女同志不友好。 夏知秋又要为今天的事感谢苏桃桃。 苏桃桃说：“你已经谢过很多回，别再谢来谢去了，对了，冬冬多大了？” 夏知秋说：“两岁半了，尘尘呢？” 苏桃桃说：“明天正好满两周岁。” 苏桃桃本来还想说明天帮尘尘庆祝生日，让夏知秋带冬冬来玩，不过到底不算太熟，就没好意思邀请。 没想到夏知秋主动说：“明天我能带着冬冬给尘尘送个小礼物吗？” 苏桃桃笑了下：“礼物不用，我上午打算给尘尘做个蛋糕，你到时候可以带着冬冬来玩。” 夏知秋惊讶问道：“你还会做这个西洋玩意？我只在友谊商场的外宾部见过。” 苏桃桃说：“没做过呢，试一下，不一定成功。” 夏知秋：“那好，到时候我带着冬冬过来见识见识。” …… 第75章 粑粑~~我漂酿~~还是麻麻~~漂酿~~ 冬冬是个外向的小朋友，他很喜欢尘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尘尘跟前的。 他也就比尘尘大半岁，说话也还不大利索：“你…名字呀？几岁呀？” 尘尘在外人面前很腼腆，在村子里的时候就不怎么跟其他小朋友玩，不知道是不是出来见识多了以后，又变得开朗一点，还是对冬冬有好感。 小朋友之间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语言系统，这两个说话都不太利索的小朋友居然能做到无障碍交流。 尘尘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指，奶里奶气说：“尘尘~~酿岁~~” 冬冬凑近尘尘，认真看着他的大眼睛：“尘尘，好漂亮，女娃娃？” 尘尘摇头，忽然有些生气，鼓着小奶膘说：“才不是~~我和粑粑~~小蜀黍~~头发短~~有小鸡-鸡~~” 这应该是傅皓尘小朋友出生以来说过最长的句子了。 一般这么小的小朋友分不清性别，但是苏桃桃跟尘尘科普过性别问题，说她是女同志，尘尘是男孩子，所以让他跟着小叔叔或者爸爸一起洗澡。 至于小鸡-鸡则是傅远航告诉他的，傅远航告诉他说男娃娃才有，女娃娃没有，所以不能和女娃娃玩太近。 尘尘的逻辑是，妈妈和奶奶一样是长头发，是女娃娃； 他和爸爸小叔叔一样都有小鸡-鸡，都是短头发，是男娃娃。 冬冬从来没有见过尘尘这么漂亮的男娃娃，他也是个逻辑思维很强的小朋友，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同意，摇了摇头： “我妈妈，短头发，你漂亮，女娃娃才漂亮……” 苏桃桃听完，和夏知秋再也聊不下去了。 冬冬的语言系统发育得比尘尘好，小朋友还是要和小朋友多相处，语言系统发育得才快。 冬冬是唯一一个到目前为止，尘尘除了家人以外肯跟他聊天的小伙伴。 可再聊下去，两个小伙伴刚刚准备建立起来的友谊小船就要翻了。 苏桃桃蹲下去搂着尘尘，笑着对冬冬说：“我们家尘尘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他和冬冬一样，都是男娃娃。” 考虑到男孩子这个词这时候可能还不太流行，苏桃桃对家里人会说男孩子，但是对外会稍微注意点，说的是男娃娃。 冬冬疑惑地看看苏桃桃，又看看自己的妈妈，再看看傅远航。 他发现这个明显是大哥哥的人也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问。 难道真的不是只有女娃娃才长得漂亮？ 夏知秋也蹲下来，学苏桃桃的样子揽住冬冬：“冬冬跟尘尘道个歉，尘尘长得很好看，但他和你一样是男娃娃，以后不能说他是女娃娃了。” 尘尘妈妈和自己妈妈都这么说，冬冬即便有疑问也是相信的。 他伸手去拉尘尘的手：“对不起，尘尘，以后，不会了。” 苏桃桃跟尘尘说：“冬冬无心的，尘尘原谅他好不好？” 尘尘鼓了鼓小奶膘，点点头：“原酿你~~” 苏桃桃又说：“尘尘，如果以后有人没有恶意地问你是不是女娃娃，你不用生气，告诉他们你是男娃娃就好。 如果是故意惹你生气说你像女娃娃，你也不用生气，你真的生气的话，不就中计了吗？所以故意这么说的人，尘尘不理会不跟他们玩就是了，好吗？” 苏桃桃说完，冬冬就急了：“尘尘妈妈，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苏桃桃笑着摸摸冬冬的头：“阿姨知道，冬冬是好孩子，不是故意的。” 冬冬知道苏桃桃救过他，对她很有好感，听她这么说才放了心。 他主动走上前去牵尘尘的手：“尘尘，一起玩。” 尘尘难得地让外人牵手，弯着大眼睛：“一起玩~~” 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往前走，傅远航寸步不离跟在他们身后。 两位母亲相视一笑。 两位伟大的父亲已经搬了一轮东西上去又下来，热得大汗淋漓，不怎么注重锻炼的张春城更是累得气喘吁吁。 他对着气定神闲的傅征途竖起大拇指：“傅工，还是你厉害。” 傅征途没说什么，拿起地上的风扇，看向苏桃桃。 苏桃桃回望他，到底没忍住，拿了块帕子出来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先上去，尘尘好不容易交到朋友，让他玩一会再上去。” 傅征途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把帕子拿到自己手里：“一会让尘尘自己走，你别抱。” 苏桃桃：“知道了，你先上去吧。” 等傅征途走了，夏知秋才走过来说：“傅工对你很好。”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笑着道：“是还不错，张工对你也不错。” 他们也许都是不解风情的理工男，但对家人孩子确实都很好。 夏知秋看着张春城的背影笑得很温柔，嘴上却说：“他啊，大老粗一个。” 苏桃桃：“差点忘了你坐那么久火的车该早点休息，我们先上去吧。” …… 分开的时候，两个小朋友明显都舍不得对方。 但苏桃桃说明天给尘尘做生日蛋糕，邀请冬冬来家里做客。 两个小朋友才高高兴兴分开，期待明天的到来。 对于家里两个小朋友都交到了好朋友，而且还是邻居这件事，苏桃桃很替他们开心。 洗澡的时候，尘尘小朋友问爸爸：“粑粑~~我漂酿~~还是麻麻~~漂酿~~” 傅征途：“……”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 “为什么要跟妈妈比漂亮？” 尘尘小朋友垂下眸，一脸苦恼地摇了摇头：“冬冬说~~我漂酿~~像女娃娃~~麻麻说~~还有人~~会说~~” 尘尘比同龄小朋友聪明，同时也比同龄小朋友敏感。 听妈妈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人这么说他。 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娃娃。 傅征途替唇红齿白，是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家伙擦干身上的水，又帮他穿好衣服，想着要怎么给他做心理建设。 “妈妈漂亮。”傅征途忽然道。 尘尘洗过澡后的眼睛亮得像宝石，他上下煽动着睫毛看爸爸。 傅征途又说：“那你就告诉他们，你是男娃，长得没有妈妈漂亮。” 正好抱着椰青摇着大葵扇路过的苏桃桃：“……” 傅工你都趁着洗澡时间教你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 第76章 小朋友居然能一口气说五个字了 今晚两个小朋友的房间也有了电风扇，尘尘特别兴奋，围着电风扇转圈圈。 苏桃桃一再强调不能把手伸到风扇里面去，也不要移动风扇，幸好两个小朋友都听话，不会去乱动。 苏桃桃调整好位置，不对着他们的脑袋吹，又等尘尘睡着了才回房间睡觉。 傅征途正躺在床上看书，苏桃桃凑过去，英文的原版书，很多专业专业术语苏桃桃都看不懂。 苏桃桃闭着眼睛靠在傅征途胸前，双手圈着他的腰无意识蹭了蹭。 傅征途放下书，指骨分明的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困了？” 苏桃桃点头，迷迷糊糊道：“今天走太多路，累了。” 傅征途把她的腿拉到自己的腿上，帮她按小腿上的肌肉。 苏桃桃舒服得直哼哼。 傅征途俯首在她的唇上吮了下：“别这样喊，等下会更累。” 苏桃桃噤了声，缓缓睁开眼睛。 男人英俊五官近在咫尺，狭长的眸，深邃、柔和。 苏桃桃迷离的水眸深深看着他，忽地单手抚上他的下颌，主动凑上去，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下，声音几近呢喃： “那就让我更累一点吧。” 这句话简直要了傅征途的命了。 傅征途翻过身去将她压下，原本平静眸风起云涌，一只手慢条斯理解衣服上的扣子，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脸侧，修长的手指抚在她的耳侧，边解边吻： “今晚不许再咬喉-结了。” 不然明天上班没法见人。 虽然她习惯咬下面一点，要是往上一点，风纪扣都遮不住。 苏桃桃慵懒一笑，伸手扯了下灯绳，室内漆黑一片，远处的灯塔闪烁，借着路灯照来微弱的光，她依稀看得见男人英俊隐忍的脸。 衣服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桃桃闭上眼睛，贴着他的耳蜗，与他交颈缠绕。 寂静而漫长的夜，只余床单摩擦和相濡以沫发出的细碎声响，还有女子绵远的低吟浅唱…… 次日的生物钟依旧不太准时。 苏桃桃依旧不知道昨晚何时睡去，清晨醒来，身上依旧干净清爽。 和傅征途相处越久，苏桃桃越沉迷于这种夫妻生活。 她和傅征途之间也越来越默契，是那种身心的契合和舒坦。 堕落啊你，苏桃桃。 清晨的院子里依旧是尘尘无忧无虑的笑声。 不用问都知道，他肯定又缠着傅远航给他推车。 果不然，小朋友晃荡着两条小短腿，高举小肉拳：“冲冲冲~~” 餐桌上摆着傅征途一早去大食堂买回来的早点，和一束带着露珠的小雏菊。 “绅士们，早上好呀。” 说来可能是家族渊源，家里的三位“男士”都具有绅士的品格。 两位小绅士：“早上好麻麻/嫂子。” 傅征途看过来，狭长又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许缱绻的柔和，依旧是那句平实的家常：“洗漱好过来吃早饭。” 苏桃桃看着他笑。 傅征途唇角微扬，回她一个很浅淡的笑。 早饭过后，钟姨的儿子莫家林来找傅远航一起去上学。 两个小伙伴有个照应，苏桃桃也放心不少。 送傅征途出门时，苏桃桃伸手整理他的衣领，轻声说：“今天是尘尘两周岁生辰，我等下准备给他做个小蛋糕，你中午记得准时回来吃饭。” 傅征途愣了下，看向正在专心研究车轮子的儿子，表情带着歉意：“抱歉，我好像没问过尘尘是哪天出生的，要不，我带他去上班？” 苏桃桃：“那你记住就是今天了，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能给他带个小礼物，他肯定会更开心。今天让他在家里玩，一会冬冬他们也会过来。” 事实上，尘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日，毕竟他没有过过。 傅征途垂下眸，太阳光直射他侧脸的轮廓，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我知道，我会准时回来。” 苏桃桃在他的脸颊边印了下，边转身去找尘尘。 傅征途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看着她蹲在儿子跟前：“尘尘，爸爸要去上班了，跟爸爸说再见。” 小家伙抬起头，朝着傅征途的方向挥动着小肉手：“粑粑再见喔~~” 苏桃桃惊奇地发现，小朋友居然能一口气说五个字了！ 傅征途勾着唇，冲儿子挥了下手：“尘尘再见。” 还有快乐长大。 夏知秋和冬冬好像算准了时间过来，不过想想也是，张春城和傅征途是一样的上班时间，他出门上班不就等于傅征途也出门上班了么。 夏知秋把从家乡带来的特产递给苏桃桃：“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花生酥，我娘亲自做的，带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苏桃桃没跟她客气，笑着伸手接过：“阿姨亲手做的呀，好东西，那我和尘尘可要好好尝尝。” 夏知秋暗中松了口气。 她初来乍到，昨天又出了事，当时压根没想起给苏桃桃买谢礼的事。 她昨晚回去跟张春城提。 张春城说专门提礼物去谢就见外了，傅工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真诚对他们一家，比什么都强。 夏知秋跟苏桃桃接触下来，也知道她不是物质小气的人。 但提着这点花生酥过来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看想到苏桃桃满心欢喜才放下心来。 “尘尘，生辰快乐，这个送给你。”冬冬一进门把自己最喜欢的陀螺送给尘尘。 傅皓尘小朋友第一次收到来自小伙伴的生日礼物，不知道该部该收，一脸茫然地看向妈妈。 苏桃桃跟冬冬说：“冬冬，如果这个陀螺你自己很喜欢，而且只有一个，那就自己留着，不用送给尘尘，你们一起玩就好。 尘尘也可以把想自己喜欢的弹弓还有军棋拿出来和冬冬一起玩。” 冬冬摇头，执意要把它送给尘尘。 苏桃桃又说：“那尘尘谢谢冬冬，以后还是可以一起玩。” 尘尘没见过陀螺，觉得很新奇，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家人以外的人送他礼物，他弯起眼睛说：“谢谢~~” 尘尘主动牵过冬冬的手，上楼拿自己的小书包，也把自己的玩具跟小伙伴分享。 苏桃桃开始制作蛋糕。 这年头条件有限，苏桃桃只做了个简化版的。 用大量的鸡蛋和少量的面粉混合，加入白糖和泡打粉搅拌到浓稠适中，再放到一旁发酵。 这种温度发酵一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夏知秋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的吗？我看友谊商店里的蛋糕卖得很贵。” 苏桃桃笑着说：“能放到橱窗里售卖的当然不止这么简单，那种需要蛋清分离分别打发再混合，还要打发奶油装饰表面，放上各种水果糖果点缀，咱们条件有限，也就吃个仪式感。” “仪式感……”夏知秋重复着这三个字，点点头，“小苏你真厉害，什么都懂，等冬至的时候我也给冬冬做一个。” 苏桃桃问：“冬冬是冬至出生的？” 夏知秋点头说：“是的，他的大名就叫张冬至。” 苏桃桃笑：“你们一家人的名字很有意思，集齐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夏知秋听后也笑了：“我之前没注意，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 第77章 尘尘真的太聪明了 两个小朋友玩了好一会，苏桃桃让他们洗手休息一下。 洗手出来就让两个小朋友排排坐，一人发了个花生酥，给了小半碗椰青水。 两个小朋友晃荡着小短腿，像两只小松鼠抱着松果在啃，时不时交流一下口感，特别可爱。 尘尘还知道招呼小伙伴：“青青水~~甜甜哒~~酿酿（凉凉）哒~~” 冬冬不住地点头：“嗯嗯嗯，好好喝呀…” 夏知秋也喜欢透心凉的椰青水，她越看尘尘越喜欢： “你把尘尘教得真好，冬冬一个人在家都不肯洗手，也不肯乖乖坐着，跟着尘尘都学好了。” 关于尘尘是天使宝宝这一点，苏桃桃从来不否认。 她反而担心他太乖，以后上学又不能时时盯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现在多了冬冬这个小伙伴，她多少能放心一点。 等待蛋糕发酵还需要一点时间，苏桃桃提议去趟供销社，顺便认认路。 “咱们岛上可以买到大部分的生活必需品，鱼肉蛋瓜果蔬菜也都正常供应，可以自己做饭吃，也可以吃食堂。 尘尘他们更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有时间我一般都自己做饭。” 苏桃桃这么说多少有点心虚，她上岛以来就没做过早饭，基本都是傅征途去食堂打回来，有时候嫌太热不想做晚饭，也是让傅征途下班顺便带回来。 “老张跟我说过，不过我们家东西还没配齐，今天早上是他去食堂打的早饭，还说中午等他打回来吃，我正好跟你一起去供销社看看。” 苏桃桃和夏知秋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 苏桃桃和傅征途，甚至傅远航和尘尘都喜静，他们全家都不是喜欢呼朋唤友的人，尤其是傅征途，他的领域意识很重，只喜欢和家人在一起，不喜欢外人打扰。 所以苏桃桃没有邀请夏知秋一家留下来吃午饭。 其实她知道，即便她提，夏知秋也会婉拒。 苏桃桃这人，知行合一，所谓高情商有时候需要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有时候明明心里不愿意，为了面子过得去，嘴上也要说漂亮话。 她不想做那样的人。 希望别人来就诚心邀请，如果不是，干脆别开这个口。 夏知秋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尘尘的“坐骑”，以为他是放在家里玩的，见苏桃桃轻轻松松推过去放一边，就问她： “你家这个推车去哪里买的？能推着出门吗？看着很轻便。” 苏桃桃说：“不是买的，傅征途自己做的，就是为了方便带尘尘出门，不过我还没用过，他说做起来不难，主要是底下的轮子难找。” 夏知秋一看也是，瞬间歇了让张春城给冬冬做一个的想法。 冬冬也很羡慕，但是他没有闹着想要。 苏桃桃更确定他是个教养不错的小朋友，夏知秋一家也很不错。 苏桃桃没有选择推婴儿车出门，让两个小朋友手牵着手慢慢走。 冬冬也是第一次看见大海，昨天刚到可能还处于懵圈的状态。 今天见了大海就“哇哇哇”个不停。 尘尘给他科普海鸥、椰树、灯塔等一切他知道的事物。 尘尘指着椰树说他们刚才喝的“青青水”是从这棵树上长出来的，冬冬听了觉得十分新奇，两个小朋友昂着小脑袋找半天椰子。 尘尘见冬冬要靠近栏杆，马上制止，奶里奶气说“危险”，还用苏桃桃那套说辞通过自己的“婴语”给冬冬科普。 冬冬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总之之后再没有靠近过栏杆。 夏知秋越看越觉得神奇，不明白一个连话都还说不利索的两岁小朋友为什么会知道并记住那么多东西。 “尘尘真的太聪明了。”夏知秋感慨，她本来觉得冬冬在同龄小朋友里已经算很聪明的，见了尘尘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苏桃桃也没见过比尘尘更聪明的孩子，只笑着说：“尘尘是比同龄人早慧一点，但是说话要比同龄人晚一点。” 夏知秋说：“我娘说越是聪明的孩子说话越晚，可是我看尘尘不会呀，再过半年肯定比冬冬还利索。” 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带着两个好奇的小朋友，生生走出了半个小时。 苏桃桃不是钟姨那种跟谁都能唠上几句的性子，她买东西讲求速战速决，买完就走。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一战成名”，加上傅工“凶”名在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敢”来跟苏桃桃唠家常，虽然有些好奇她今天带过来的是什么人。 比苏桃桃早来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杀手”钟姨，好像正在跟黄婆说什么瓜苗种子。 见到苏桃桃笑得见牙不见眼，凑了过来：“小苏，咱那地的作物有着落了，黄婆要送我瓜苗和红薯藤。” 她又看着夏知秋：“这位是二巷一号院新搬过来那位吗？是小张家的吧？” 苏桃桃跟她介绍：“是，张工的爱人夏知秋，张工的儿子冬冬，这位是住在你隔壁，二巷二号院的钟姨，莫工的爱人。” 钟姨昨天就听到动静，知道一号院有人搬了进去，问了莫工知道搬进去的人是张春城，不过她也不会蓦蓦然去拜访。 夏知秋的性情倒是和苏桃桃很合拍，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笑着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就继续跟着苏桃桃逛供销社。 夏知秋第一次喝椰青就爱上，看到了想买几个回去，苏桃桃说：“这东西很重，你还是等张工来搬吧。” 夏知秋点点头：“那我先不买，改天让老张来多买几个。” 冬冬虽然有尘尘这个小伙伴能多走点路，但毕竟年纪小，也走不了太远，中途还是要抱的，夏知秋只买了一点轻便的日用品。 尘尘在的话，苏桃桃买东西之前都会咨询他的意见。 “尘尘今天是想大虾还是想吃螃蟹？你今天过生日，妈妈想给你做个海鲜面，你可以在虾和蟹当中选一种，然后再选一个贝壳类的。” 尘尘想也不想，指着虾说：“想吃虾虾，还有大贝贝。” 大贝贝是大元贝，苏桃桃用蒜蓉粉丝蒸过一次，尘尘也很喜欢吃。 最终苏桃桃各买了一斤，再买点豆腐小青菜就差不多了。 他们家的习惯和别人家不一样，这年头大家都更注重晚上那顿，苏桃桃家是中午稍微吃得好一点，晚上反而随便一点。 尤其是海鲜，都是趁着中午新鲜吃，一般不会留到晚上。 有时候中午顺便卤点下水留着晚上吃，有时候蒸点肉沫水蛋，总之都是中午相对晚上吃得要丰富一些。 第78章 尘尘两周岁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短腿彻底走不动了，两位妈妈只能把菜都背在身上，把小短腿抱在手里。 抱一段，再让他们走一段，就这样也足足花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到楼梯前。 两位伟大的母亲已经汗流浃背，只能牵着小朋友上楼梯。 夏知秋的老家偏北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热的夏天。 苏桃桃都有点担心她会中暑。 夏知秋一边擦汗一边说：“幸好我听你的没有买椰青，不然真拿不动，这才刚入夏就这么热，再过一两个月还得了？” 苏桃桃说：“习惯就好了，你一会回去煲点绿豆汤喝，可以放点海带下去，如果没有就先从我那里拿，或者先拿个椰青回去解下暑。” 夏知秋笑着说：“不至于，早上从你那里喝了椰青水才出来，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到了家，苏桃桃还是坚持让她拿了点绿豆和海带回去煲水，另外给了她两个椰青。 夏知秋没跟她客气，这年头物资短缺，邻里之间借东西很正常，下次还回去就是了。 到了家，苏桃桃第一时间给尘尘擦干净身上的汗，换了身衣服。 昨天买的白衬衫，傅征途昨晚洗干净晾着，早已经干透。 唇红齿白粉嘟嘟的小朋友换上白衬衫小短裤，刘海整整齐齐梳到一边去，瞬间变成了精致优雅的小绅士，苏桃桃亲了下他晒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尘尘真好看。” 尘尘笑眯眯说：“粑粑说~~麻麻比~~尘尘漂酿~~” 苏桃桃愣了下，想起昨天傍晚傅征途给小家伙洗澡时说的话，旋即笑了：“嗯，妈妈是漂亮，尘尘是帅气，我们一起好看。” 小家伙顿时笑弯了眼。 苏桃桃给小朋友冲了杯盐糖水，就下一点点的盐和稍微多一点点的糖，让他坐在小板凳上喝，她开始准备午饭。 蛋糕胚已经发酵好，相比上锅蒸，苏桃桃更想用烤的，她在想有没有可能让傅征途给她弄一个土烤箱。 就在墙角用砖砌一个，底下烧炭，烧热了直接把东西放进去烤，不说烤蛋糕，就是烤海鲜、烤鸡、烤红薯……都特别实用。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反正傅征途也不会反驳她的想法，事无大小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没办法，只能先用蒸的。 横竖都是要上蒸锅，苏桃桃又开了两个椰青，先把椰青和蛋糕一起上锅蒸熟。 等到蛋糕出锅的时候，才往椰青水里打入两个鸡蛋搅拌均匀，继续蒸四五分钟，一道简单的椰青甜品出锅。 尘尘围在蛋糕旁边，大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蛋糕：“麻麻~~糕糕好漂酿~~” 苏桃桃正在切芒果，岛上有一个非常大的芒果园，家属区得最多的水果也是芒果，苏桃桃都在想要不要在门口种上两棵。 “对呀，这个叫做生日蛋糕，是妈妈送给尘尘两周岁的生日礼物。” 尘尘没想到那个丑丑的面团能变成金黄色的蛋糕，开心坏了。 这年头没有奶油，苏桃桃只好把切好的芒果放在蛋糕上面，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哇~~~”尘尘鼓掌掌，“麻麻~~好漂酿~~” 苏桃桃把剩下的芒果和一些不成型的边角料放到椰青水蒸蛋里，一点也没有浪费。 “尘尘喜欢就好，等爸爸和小叔叔回来一起吃，再送一点给冬冬和木木哥哥尝尝好不好？” 尘尘弯着大眼睛点头：“好~~” 苏桃桃看了下时间，掐着时间做海鲜面。 今天的虾特别大，一斤其实没有多少只，苏桃桃把虾头虾壳剥出来，虾头先下油锅煸出虾头油，加入姜片和葱头，再把虾壳也放进去煸炒，等虾壳全部变红再加入开水熬成海鲜汤底。 熬得差不多的时候过滤掉汤渣，再放入裙带菜、扇贝肉和豆腐，营养又美味的海鲜汤就做好了放到一边备用。 不多时，傅征途和傅远航都准时到家。 苏桃桃这才把面和青菜下锅烫熟。 傅征途洗完手进来帮忙。 苏桃桃让他把面分到大家的碗里：“给我弄个和尘尘一样的小碗就行，我一会要多吃点椰青炖蛋。 今天虾的个头有点大，给尘尘分两个就行，扇贝也给他两个，我一样一个就行，多给我盛点青菜。” 一斤扇贝其实也就五个，一开二分成两瓣，锅里算起来得有十个。 傅征途皱着眉头看她：“你怎么吃得比尘尘还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桃桃摇头：“不是，还有椰青炖蛋和蛋糕呢，我得留着胃吃。” 傅征途：“是不是大太阳出去买菜晒着了？明天别做了，我中午打回来。” 苏桃桃无语地看着他，她是很怕热，也很喜欢空调，但没有那么娇气。 “哪有那么娇气？早上晒晒太阳排排毒对身体才好，中下午是太晒了，小航走那么远的路去上学我都担心他中暑，对了，我得把绿豆汤熬上，你们下午带回去喝。” 傅征途阻止她：“没有那么娇气，别忙活了，先吃饭。” 金灿灿的海鲜汤底，配上红彤彤的大虾和雪白的扇贝肉，再配上绿油油的青菜和裙带菜，连傅征途这样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被这色香味俱全的海鲜面馋到。 更别说两个小朋友了。 傅远航进来帮忙端面的时候都忍不住流口水。 桌子的中央还放着芒果蛋糕和椰青炖蛋，配上这一晚海鲜面，就是傅皓尘小朋友的两岁生日大餐了。 “这是妈妈给尘尘准备的生日大餐，妈妈希望傅皓尘小朋友天天快乐，快高长大。”苏桃桃说完在尘尘的小脸上吧唧一口。 尘尘高兴得弯着眼睛不停晃动小短腿：“谢谢麻麻喔~~” 傅远航送给尘尘一幅画，画的是清晨尘尘坐在自己的“坐骑”上被他推着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场面，还配上他尘尘高举小肉手说的那句“冲冲冲……” 尘尘爱不释手：“哇~~小蜀黍腻害~~” 苏桃桃也说：“小航画得很好，改天拿到镇子上做个塑封裱起来。” 然后苏桃桃看向傅征途，意思很明显—— 你的礼物呢？ 傅征途拿了个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坦克出来放到尘尘跟前：“爷爷给爸爸的，现在爸爸送给你。” 正确来说是坦克模型，用一粒粒子-弹头拼制而成的坦克模型，表面磨得很光滑，可能他的主人常常拿在手里摩挲。 尘尘眨巴眼，张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坦克有点重量，尘尘没有拿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粑粑~~不是折纸纸哦~~” 傅征途摇头：“不是，是爷爷用一粒粒子弹壳拼出来的。” 尘尘看看手里的坦克，歪着小脑袋问傅征途：“粑粑~~爷爷呢~~” …… 第79章 傅工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人调了包吗？ 这是尘尘第一次问起爷爷，这个问题也让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傅远航沉默了。 傅征途也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和才刚刚满两岁的小家伙解释关于生命和死亡这种沉重的话题。 苏桃桃说：“尘尘记得海上在夜里发光发亮的灯塔吗？” 尘尘点头：“记得~~” 苏桃桃说：“大海里像这样的灯塔还有很多很多，爷爷变成了其中一个，因为要一直留在那里守护大海，为过往的船只指引方向，所以没有空回家，他可能是离我们最近的那个灯塔，也可能远远地守护着尘尘，妈妈这样说，尘尘能明白吗？” “啊~~”尘尘拉长尾音，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明白~~爷爷棒棒~~”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嗯，爷爷很棒，爸爸也很棒，所以尘尘将来也要做一个很棒的人。” 傅征途深深望着苏桃桃。 尘尘重重颔首：“嗯~~尘尘也棒~~” 苏桃桃又摸摸他的小脑袋：“快吃面吧，不烫了。” 这顿“长寿面”无疑是全家吃过最好吃的面。 苏桃桃的厨艺再一次刷新了傅征途和傅远航的认知，“扫底兄弟”最后连一滴汤都没有放过，吃得十分满足。 又嫩又滑的椰青炖蛋配上又甜又糯的芒果碎，放凉了以后很适合夏天吃，马上又成为了全家人最爱的甜品之一。 连一向不怎么吃甜食的傅征途都问：“家里的椰青还够吗？不够我明天再去买。” 苏桃桃没好气地看他：“你可别再买了，以后一周只能吃一次，就是因为你买了太多椰青，我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消耗几个。” 傅征途颇为遗憾。 傅征途见过也吃过鸡蛋糕，但是做得这么精致，上面还花样铺满水果的鸡蛋糕，他也是第一次见。 两个小朋友围着它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苏桃桃拿了刀出来，递给傅征途。 傅征途接过，正要从蛋糕中间下刀—— 两个小朋友巴巴望着傅征途：“粑粑/大哥……” 傅征途下不去手了。 苏桃桃说：“食物就是做来吃的呀，这么热的天再不吃会放坏的，以后家里有人过生日我都做一个，下个月是不是小航生日了？ 尘尘让爸爸给妈妈做一个土烤箱，到时候妈妈能做一个更香更好吃的蛋糕出来。” 尘尘“哇”，比这个更香更好吃那得多好吃呀。 小朋友对着傅征途眨巴眼：“粑粑~~” “嗯，爸爸做一个烤箱。” 傅征途不知道什么是“烤箱”，大概就是西北烤馕用的那种吧，搭一个应该不难。 难也得搭。 最后蛋糕一分为四。 苏桃桃先分了两份出来，打算一份送去给冬冬，一份送去给莫家林。 傅远航和尘尘分一份，她和傅征途分一份。 尘尘刚吃过海鲜面和炖蛋，吃不了多少，也就吃个开心。 苏桃桃也是，但是傅征途和傅远航兄弟俩的胃简直是无底洞，不管她做什么，做多少，都说好吃，并且都能清盘。 就真的让身为厨师的苏桃桃很有成就感。 等他们吃饱了，苏桃桃说：“小航给冬冬和木木各送一份上去，可以吗？” 傅远航现在已经开朗了很多，尤其是在这里上学，交到了几个和莫家林一样的朋友，整个人自信了不少，但苏桃桃还是征求他的意见。 傅远航点头：“可以的嫂子，我去送。” 相比和小叔叔一起出门，尘尘更喜欢黏着妈妈，他换了新衣服，万一出了汗妈妈会给他换下来。 聪明的小朋友宁愿躺在床上吹着风扇听妈妈讲故事。 当然，讲没几句他就睡着了。 苏桃桃从尘尘屋里出来，傅征途居然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转悠。 苏桃桃走到他身边去：“你在这做什么？” 阳光底下，苏桃桃的脸白得晃眼。 傅征途朝着遮阳的位置抬了抬下颌：“这里晒，你去那里。” 苏桃桃站过去。 傅征途说：“烤箱你想怎么做，放在哪个位置？” 苏桃桃指了指靠着围墙，离厨房最近那个角落：“就在那里吧。” 傅征途：“需要多大的？” 苏桃桃比了个大小：“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起码能烤一个大点蛋糕、能放下一整只鸡和一整条鱼那么大吧？” 傅征途心里有数了：“是用炭火烤热里面，把食物放进去用余温煨熟，还是下面能继续烧火的？” 苏桃桃想了想，问道：“两个功能都保留可以吗？” 傅征途点头：“可以。” 苏桃桃笑眯眯走过来亲他的脸颊：“傅征途，你真棒！” 傅征途：“……”他又不是尘尘。 傅征途出手扣住她的腰，俯首含住她的唇，阳光底下的吻，唇和舌都格外滚烫。 一吻罢，面若桃李的苏桃桃软在他怀里。 外面传来傅远航的脚步声，傅征途拦腰抱起苏桃桃，快步往楼上走去。 苏桃桃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傅征途低头堵住她的声音。 苏桃桃软得更是厉害。 进了房间，她比抱着她上楼梯的傅征途喘得都厉害，拿手捶他：“吓死我了你。”眼神又嗲又媚，声音软得滴水。 傅征途不解释。 他不想任何人看到她某种时候的风情，亲弟弟和亲儿子也不行。 傅征途眸色微暗，定睛看她，慢条斯理解纽扣。 那勾人的眼神，苏桃桃觉得他更像在脱她的衣服。 傅远航送完东西回来，以为大家都在午睡，上楼梯的脚步声响起。 苏桃桃瞪傅征途，压低声音问：“大白天的，干嘛呀你？” 傅征途无声扬唇，去衣柜拿出苏桃桃昨天挑的白衬衫，直勾勾看着苏桃桃，慢条斯理穿上：“不是喜欢我穿白衬衫的样子么？” 苏桃桃：“……”简直骚断腿。 傅工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人调了包吗？ 傅征途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禁-欲、多性感，他穿白衬衫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苏桃桃想象中的样子。 苏桃桃一瞬不瞬看着他，咬了咬唇，简直要大命了。 傅征途忽地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了下，哑着嗓子道：“别咬了，晚上回来给你。” 下一秒又松开她，一本正经地说： “育红班的事我跟上面提了，你抽时间写个详细的方案，唐老的事我还没有提，你一并写进方案里，我交上去的时候会顺便提。” 苏桃桃：“……”傅工到底是怎么做到无缝切换工作模式的？！ 傅工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苏桃桃想去咬他的喉结。 不过鉴于傅工现在不经撩拨，又生生忍住。 第80章 麻麻~~是汪汪~~ 苏桃桃趁着下午有空，先把计划书写了。 基地从小学到中学是免费教育，但是育红班苏桃桃打算收费，一个学期收五块钱。 九年义务教育其实是从八十年代中期才开始实施，目前岛外的教育也是收费的。 小学大概六块钱一个学期，初中大概十二块一个学期，所以农村很多家庭供不起孩子读书，尤其是女孩子，大部分都没上过学。 苏桃桃不由地想起村里的小梅子，无父无母，却有一个省吃俭用咬紧牙关送她上学的好奶奶。 而村子里大部分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是要留在家里带弟弟妹妹，没有机会去上学的。 相比起来，基地鼓励并且免费给孩子们提供教育，简直是乌托邦一般的存在。 关于育红班，苏桃桃尽量不要占用那么多基地的资源，家里有老人家帮忙带孩子的尽量自己带，但是有工作能力的青壮年，最好能有一份工作，有了工资，自然也愿意花这几块钱。 目前有两大难题摆在苏桃桃的面前： 1、如何是解决家属们的就业问题。 没有工作就代表着没有必要把孩子去育红班，工作和育红班这两件事是相辅相成的。 2、育红班的选址。 基地小学和中学都是提前规划好，早就划分好区域和家属区一块建设起来的。 基地同时配套建设的设施还有医院、邮局、大食堂、礼堂、供销社等等。 基地不同于其他的国营厂，工厂有岗位家属就可以上岗，一般的工人、后勤人员都基本没有太多的要求，稍微找个人带一带就能上岗。 但是基地的性质不同，随便一个后勤人员都是专业人才，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和政审才能进入研究中心工作。 基地学校的老师有高中毕业的要求，而且岗位也就那么几个。 一般随行过来的家属，尤其是有些资历的老职工家属，都是像钟姨这个年纪，没上过什么学，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找基层的工作。 但基层的工作岗位也就供销社和食堂那几个，僧多粥少，早就满了员。 所以基地经过商量得出的结论是没必要再浪费资源开设免费的育红班，六岁以前家属自己在家带就行。 不带家属也没事干。 所以没有预留过育红班的位置。 把工厂和育红班这两件事捆绑在一起做一个方案，通过的概率比较大。 苏桃桃的想法是，在岛上办一个小型的工作坊，先解决部分家属的就业问题。 建立工作坊的同时办一个附属育红班，类似于国营厂的子弟托儿所。 请两个有责任心的、对孩子有耐心的家属当保育员，负责照顾孩子。 再请一两个有点文化基础的老师负责启蒙和教孩子们规矩。 前期育红班的规模差不多就是这样。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考，苏桃桃已经放弃了前期需要大资金投入罐头生产线的想法。 是她好高骛远过于想当然，这里毕竟是生产落后的七十年代，摆在眼前的诸多现实问题不是有钱就能解决，况且她还没钱，一来就像搞罐装椰子汁，这个步子一下子迈得有点大。 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她提出来的方案可行性高不高，领导会同意的概率高不高，而不是一味地不切实际的假太空。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从十几二十个人的小作坊做起。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开厂，小作坊自然挂靠在基地，前期的费用也由基地垫付，苏桃桃有信心可以盈利。 前期目标自然是收支平衡，解决部分家属的就业问题，到了后面做大做强到能够为了提供科研经费这种大饼，苏桃桃自然也会给领导画上去。 至于做什么，她也已经想好，前期的投入的资金不大，可行性很强，就看领导方的想法了。 至于唐老那里，苏桃桃暂时还没有提，等看看育红班的招生情况再说，这一周先带傅远航去上课，都需要时间磨合。 一整个下午时间，苏桃桃都在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大几页纸。 天使宝宝尘尘都已经坐不住，所有喜欢的玩具玩过一遍，进来看了麻麻好几次。 见她没有发现自己，没有打扰她，又乖乖出去玩冬冬送给他的陀螺。 尘尘还不会抽绳子，只会用小肉手拿着陀螺放在地上转圈圈，即便是这样，他也玩得很开心。 爸爸送给他的小坦克，他也很喜欢，已经摸过无数遍，放在桌子上自己“吨吨吨”配音“开”了好几回。 尘尘把小凳子搬到二楼能看见灯塔的窗户前，爬上小凳子眺望着灯塔，试一试能不能看见守灯塔的爷爷。 可是太远了，尘尘试了好几次都看不到。 尘尘趴在窗户前，小下巴枕在自己的小肉手上，神情很是失望。 苏桃桃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小家伙满脸落寞眺望着大海。 不由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内疚了起来，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居然把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苏桃桃担心忽然出声或者过去抱他，会吓着小家伙，就先用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尘尘歪着小脑袋看过去，看到妈妈的一瞬间，落寞的大眼睛立即蓄满星光，弯起好看的弧度：“麻麻~~你写完字字嘛~~” 苏桃桃这才走过去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抱歉啊宝贝，妈妈刚才写得太入神了，下次你可以提醒一下妈妈。” 尘尘抱着苏桃桃的脖子蹭了蹭：“麻麻忙~~尘尘寄己玩~~” 苏桃桃的心比一汪春水淌过还软，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小家伙的额头顶了顶：“走，妈妈给你盛海带绿豆汤，给你多放白糖，晚饭再做尘尘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好不好？” 尘尘笑眯了眼，不住地点头：“好~~” 和尘尘喝过绿豆汤，苏桃桃便去准备晚饭。 晚饭苏桃桃准备得很简单，杂粮饭、番茄炒蛋还有一个干贝冬瓜汤。 今天傅远航比傅征途早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居然抱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 尘尘大眼睛一亮，立马放下手里的纸飞机，飞快跑过去：“麻麻~~是汪汪~~” …… 第81章 白白 刚刚苏桃桃没空陪尘尘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养个宠物来尘尘，起码她忙起来的时候能陪着他。 基地是可以养鸡，不超过规定的数量就行，像钟姨家就养了三只鸡，她每天去供销社拣一些菜头菜叶回来喂。 苏桃桃觉得这个院子太小，并不打算养。 这样一来尘尘就少了很多乐趣，毕竟在村子里的时候，傅远航每天带着他去挖蚯蚓喂鸡，也很有童趣。 苏桃桃开始是想养两只兔子。 也像钟姨一样，去供销社捡些不要的菜叶来喂就行，一点也不会浪费粮食。 再且兔子繁殖快，养大了就可以吃肉，一年可以养好几茬。 就怕两个孩子养出感情，舍不得杀。 现在好了，傅远航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这么一条小奶狗，特别小一只，都不知道戒奶了没有。 黑色的小奶狗，眼睛又圆又黑，湿漉漉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心都快萌化了：“小航，这小狗是哪里来的呀？” 傅远航没问过嫂子就擅作主张把它带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康子家的大狗生了五只小狗，康子妈说养不了那么多，他就问我和木木要不要，我和木木去看了以后觉得很可爱，就一人带了一只回来。” 苏桃桃摸摸狗子的脑袋：“带得好，今天开始我们家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啦。” 傅征途见嫂子和尘尘都喜欢，他就放心了。 至于大哥，家里的事都是嫂子说了算，他的意见好像不重要？ 尘尘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看着它，想伸手去摸又不敢。 苏桃桃带着尘尘的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尘尘开心得大笑了起来。 等苏桃桃放开手，他已经敢自己上手去摸了，还要伸手去抱。 “尘尘别抱那么高，注意别摔了它。” 狗妈妈把出生不久的小狗崽舔得很干净，又是家养的，毛发油光发亮，一看就知道狗妈妈的也奶水很足，把它喂得很好。 尘尘很听话，意思抱一下就放下了。 这小奶狗很乖，也不怕生，就是耷拉着耳朵，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带一点点防备地看着你，萌你一脸血。 苏桃桃说：“你们先给它起个名字吧，我先去把汤做了。” 傅远航蹲下去，和尘尘一起撸小狗头：“尘尘帮它起个名字吧。” 尘尘扬起白生生的小脸：“汪汪~~它是汪汪~~” 尘尘在村子里的时候，见到所有的狗都叫汪汪。 傅远航摸摸尘尘的脑袋：“你见到所有的狗狗都叫汪汪，我们要取一个名字把它和其他狗狗区分开来，比如叫小黑这样的。” 尘尘摇头：“不好听~~叫尘尘~~好听~~” 傅远航：“……” “那我叫尘尘的时候，是你答应我，还是它答应我呀？”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不大好，立马又想了一个：“叫白白~~” 傅远航：“……” “可它是一条黑狗，现在还不算太黑，长大以后有锅底那么黑。”傅远航想起乌漆嘛黑的狗妈妈，可能比锅底还黑。 尘尘态度很坚决：“叫白白~~” 傅远航问：“为什么呀？” 尘尘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苏桃桃：“云云~~麻麻~~都白白~~漂酿~~” 傅远航：“……” 无从反驳。 白等于漂亮，这是一个两岁小朋友的世界。 最终，这条小黑狗的名字就叫白白。 傅远航告诉苏桃桃的时候，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问了和傅远航一样的问题：“可它是条黑狗，为什么是叫白白呢？” 傅远航：“……尘尘说天上的白白的很漂亮。”隐去了尘尘说苏桃桃白的部分，由他说不合适。 苏桃桃：“尘尘起的呀？行吧，那就叫白白吧。” 傅征途下班回家，第一时间知道了家里多了个名字叫白白的新成员。 当看到“白白”居然是条黑狗崽时，那么惜字如金的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它是条黑狗，为什么会叫白白？” 傅远航给了他和苏桃桃一样的答案。 傅征途只有询问权，没有表决权，只能默默接受一条黑狗叫白白的事实。 他已经可以想象，以后但凡有人看到这条黑狗，他们都得解释一次它为什么会叫白白。 还不如叫小黑呢。 不过全家人都宠尘尘，他喜欢就行，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吧。 苏桃桃冲了点尘尘的奶粉，让两个小朋友喂白白。 白白可能是也饿了，它还算聪明，知道用舌头去一点点舔着吃，不然没有奶瓶都不知道怎么喂它。 就那么那么一点点奶，白白吃到家里人开饭都还没有吃完。 尘尘一直盯着它，连最爱的番茄炒鸡蛋都吸引不了他。 吃饭的时候，尘尘想喂白白吃他的番茄炒鸡蛋。 苏桃桃说：“尘尘，白白还小，还不能吃这些东西，这几天只能先喝奶和吃点白粥，其他东西先不能喂，不然它会拉肚子，要出大问题的。 你想白白好好的，一定得记住妈妈的话，好吗？” 尘尘赶紧把番茄炒鸡蛋收回来，郑重地点头：“嗯~~麻麻我知道啦~~不喂~~” 其实土狗很好养，什么都吃，没有那么娇气，只不过白白刚断母乳，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还是小心点为好。 尘尘那么喜欢它，万一出了问题，他得多难过啊。 到了洗澡的时候，尘尘又问妈妈能不能让白白和他一块洗澡。 苏桃桃说：“晚上不行，白白太小，洗完吹了风很容易生病，等明天中午出大太阳的时候，妈妈再和你一起帮它洗澡，洗完澡让它晒晒太阳，这样不容易着凉。” 尘尘听明白了，也就不缠着白白和他一起洗。 现在的白白在尘尘的眼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吃错东西会拉肚子，洗个澡也会生病。 苏桃桃用旧衣服给白白做了一个简单的狗窝，睡觉的时候，尘尘一定要让白白睡在他的房间。 苏桃桃只好把白白的小窝挪到尘尘的房间去，只有等白天的时候才能训练它上厕所了。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苏桃桃才躺到床上，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只是多了只小狗能累成这个样子。 这要是生二胎…… 打住，苏桃桃不敢想，计生用品不能断。 傅征途让她趴着，帮她按摩肩膀和腰背。 明明上了一整天班，腰酸背痛的更应该是傅征途，苏桃桃迷迷糊糊说：“一会轮到我给你按。” 傅征途没有说话，一会她连说话的力气都不会有，何谈帮他按摩。 “对了，”苏桃桃又说，“方案我已经写了，就在桌上，你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还有唐老的事暂时不提，让他和小航先磨合，除非他主动提起，不然也不要再跟他提了。” 傅征途停掉手上的动作，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纸：“这么快写出来了？” 苏桃桃说：“只是一个初步计划，我觉得可行度很高，就看你们领导班子的想法了。” 苏桃桃的字比她的人淡雅，娟秀流畅，洋洋洒洒几页纸，语言简洁，表达清晰，行文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居然连一个错别字或者涂改都没有。 苏桃桃再一次刷新了傅征途的对她的看法。 感慨了一句：“如果还有高考，你一定是个大学生。” 苏桃桃闭着眼睛，不经意道：“我也觉得，如果恢复高考，我第一时间报名去考大学。” 傅征途想也不想：“好。” 苏桃桃睁开眼，扭头看他：“你不反对？你也觉得能恢复高考？” 傅征途的语气波澜不惊又理所当然：“迟早的事。” 苏桃桃原本还觉得这个男人会不会觉得她在痴人说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苏桃桃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转而问：“你觉得我方案怎么样？领导能会通过吗？” 傅征途把方案放一边，指骨分明的手轻捏苏桃桃的下巴，俯首给她一个深吻。 “你要不是生错了时代，能成就一番事业。” 看完她的计划，傅征途就是这个想法，多少男人都没有她的宏图大志，更不可能有她心思细腻。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行业，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件事换成其他人来做，或许连他都有顾虑，但是由苏桃桃来做，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他也会给她背书。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赶上这个时代，她被迫下了乡，引用周铃兰常说的话就是“这只金凤凰也不会在咱家这个穷乡僻壤安了窝”。 他感谢她下了乡，感谢她当初非他不嫁的孤勇。 苏桃桃被他吻糊涂了：“什么意思？到底还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嘛？” 傅征途将她的秀发拨到耳后，指尖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揉捏。 “没有，如果不能通过，领导该换人了。” 话落，傅征途俯首含上去，手指换成自己的唇舌，湿漉漉地吞-咽…… 苏桃桃很快败下阵来，湿漉漉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温润又迷离，难以自禁地喊：“傅征途……” 傅征途松开口，改吻她的唇，信守承诺履行他中午答应过她的事：“嗯，给你……” …… 第82章 没人告诉尘尘那狗崽子是黑色的？ 清晨的院子依旧是尘尘的欢声笑语，清晨的玩耍又添了一位家庭成员加入，今天的他比昨天的他更开心。 “白白~~你笨笨~~追不到~~” 出生还没有一个月的可怜小奶狗被迫营业，摇着小尾巴追着两岁的小萌物满院子跑。 大概是吸引力法则，萌物都喜欢跟萌物玩。 尘尘和白白互相吸引，眼里只有彼此。 看得傅远航都有些嫉妒，觉得小侄子不爱他了。 他弯腰把小朋友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后背：“等下跑出一身汗又要换衣服了，你今天要不要跟小叔叔去上学？”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背着尘尘去上学，来基地这么久，尘尘居然一天也没有跟他去上过学。 尘尘摇头，瞪着小短腿：“不要~~要麻麻和白白~~小蜀黍~~放我下去~~” 傅远航无奈地放开他，点了点他的脑袋：“小没良心的。” 尘尘咯咯咯地笑，又追着白白跑。 傅征途买完早餐回来又出了趟门，这次搬了一些砖头回来。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像是刚刚从海里捞上来似的。 “哥，你搬砖干嘛？需要我帮忙吗？” 傅征途看了眼弟弟：“在楼梯口，注意安全，一次少搬一点。” 傅远航应了声“好”，便下楼梯去帮哥哥搬砖。 尘尘觉得自己也是家里的男子汉，也要下去搬砖。 傅征途伸手把小短腿捞回来：“你帮爸爸上楼去看看妈妈醒了没有。” 路都走不稳，搬什么砖。 尘尘得了新的任务，也不嚷嚷着要去搬砖，抱着白白，迈着小短腿上楼找妈妈。 那摇摇晃晃一步一颠簸的小身影，看得傅征途的心都跟着忽上忽下，好几次想过去把他抱上楼。 但想着他一天不知道需要这样上下走多少趟，又生生忍住。 小家伙多聪明呀，他每走几级楼梯就停下来，把小白放到一旁歇一会，坐在楼梯上摸着小奶狗的脑袋奶声奶气说教：“麻麻说~~慢慢走~~不能摔~~” 傅征途勾起唇，精致的容颜隐藏在晨光里，温暖又柔和。 一层楼梯歇了好几回的尘尘终于来到了妈妈的房间，他先把小奶狗放下，对着它“嘘”一声。 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妈妈的床前。 正脸的对着外侧的苏桃桃感应到什么，悠悠转醒，迷离的狐狸眼睁开一条线，准确无误地出手揽住小家伙，在他粉嘟嘟的脸上亲一口：“早上好呀，宝贝。” 尘尘笑着在妈妈白白嫩嫩的脸上糊一口口水：“麻麻~~早上好~~” 苏桃桃抱着小家伙多亲几口：“你怎么上来了？爸爸呢？” 尘尘笑眯眯说：“搬砖砖~~” 苏桃桃：“……”大清早搬砖？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苏桃桃抱着尘尘，尘尘怀里抱着白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兄弟俩已经又搬了两趟，总算把砖全部搬了上来。 “傅征途你去哪里弄来这么多砖？用来干嘛的呀？” 苏桃桃今天穿了条蓝色长裙，嫣然一笑时，眼角含春眉梢带俏，傅征途脑海里那股想把她藏起来的恶魔因子又蠢蠢欲动。 清了清嗓子：“不是要做个烤箱么？” 苏桃桃这才想起这件事，这个男人的行动力和执行力一向很强大，她居然还没有习惯。 苏桃桃嗔他一眼：“又不着急，还带着小航弄一身汗。” 傅远航笑道：“嫂子我没事，当锻炼呢。” 傅征途说：“没那么快，还需要准备一些材料。” 苏桃桃不管他们兄弟。 莫家林又来等傅远航一起去上课，见到苏桃桃立即说：“苏嫂嫂，你做的蛋糕真好吃，谢谢啊。” 苏桃桃喜欢有礼貌的孩子，笑着说：“不用谢，下个月小航生日我做一个更好吃的，到时候你再尝尝。” 莫家林又笑着大方道谢。 转头蹲到正在撸小狗的尘尘边上说：“尘尘，这个狗狗是木木叔叔带你小叔叔去给你找回来的，你喜欢吗？” 莫家林跟着傅远航叫苏桃桃嫂子，顺便自称尘尘的叔叔。 尘尘弯着眼睛点头：“稀饭（喜欢）~~谢谢~~木木蜀黍~~” 小朋友太可爱了，莫家林忍不住逗他：“你们家狗狗起名字了吗？我们家狗狗叫大黑，你们家狗狗不会叫小黑吧？” 尘尘一本正经，歪着脑袋看他：“白白~~” 莫家林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尘尘撸着小奶狗的脑袋：“汪汪名字~~白白~~” 莫家林难以置信地看看小黑狗，又看看尘尘。 见尘尘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看着自己。 一句“尘尘你是不是搞不清颜色”到了嘴巴又咽回去，竖起大拇指：“嗯，好听！” 尘尘眉开眼笑：“好听~~” …… 莫家林和傅远航下到一楼路面才问他：“尘尘是不是搞不清颜色？你们家没人告诉尘尘那狗崽子是黑色的？” 来了来了，第一个需要解释的人来了。 傅远航只能说：“分得清，他喜欢白色。” 莫家林：“……”你们家一个个长得白就算了，连养条黑狗都叫白白，真是够够的。 莫家林又问傅远航：“你下个月生日吗？几号呀？” 傅远航没有告诉他，反而说：“不用想着送我礼物，到时候我还要想着你生日的时候回什么礼，太麻烦，我们喜欢什么就自己给自己买。” 莫家林：“……”你小子这么独，会没有朋友的你知道不知道？ 不过莫家林其实很喜欢傅远航的性子，简单直接，不扭捏，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其实特别舒服。 他一把扣住傅远航的脖子：“我不送你可以，不过等我生日的时候，你能不能送我一副画？” 莫家林见过傅远航的画，画得特别好，他很想要一幅，正愁没有借口。 傅远航点头：“可以。” 莫家林开心了：“那你从现在开始观察我，记住我最好看的样子，我要一张最好看的。” 傅远航：“……”没毛病吧？谁没空整天盯着他看？ 莫家林：“你答不答应？” 傅远航只好说：“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莫家林乐了：“真的吗？比你还好看吗？” 傅远航：“嗯。” 莫家林收紧手肘：“你果然是个骗子……” 晨光下两个打打闹闹的小少年，迎着最美的朝阳走向他们最美的青葱岁月。 第83章 投石问路 傅征途今早带着苏桃桃的计划书出门，苏桃桃说：“傅征途，计划书你晚一两天交上去，我打算先做一锅椰子糖出来，你带着产品投石问路，会更有说服力。” 傅征途微微垂下眸看她。 苏桃桃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到时候记得告诉领导，岛上所有的水果，我都有无数的推销方案，计划书上写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我知道，”傅征途望着她的肆意飞扬的眸，弯着唇问，“家里的椰青够吗？不够等我下班再去买。” 苏桃桃摇头：“做椰子糖的方法也有好多种，我这次做的用椰青不行，需要用到老椰子。” 傅征途想了下说：“岛上的老椰子里面的水已经不甜，椰肉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没什么人吃。” 大部分都敲出来喂猪。 苏桃桃说：“那就对了，我就是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变废为宝，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价值来。” 苏桃桃的确知道好几种做椰子糖的方法，有些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有些需要现代机器的辅助，而最简单，且技术含量最低的就是用老椰肉做的那一种。 椰青水清甜好喝，椰青肉也微甜嫩滑，广受大家的欢迎，连尘尘都很喜欢吃。 老椰子的水已经没有什么味道，有时候还会发酸难喝，喝它还不如喝凉白开，但老椰肉却是个好东西，等以后有条件可以用它做成罐装椰奶远销外地。 但现在，苏桃桃先用它来做最简单的椰子糖或者说椰肉糖。 苏桃桃牵着尘尘，傅征途抬着尘尘的“坐骑”，一家三口同时出门。 尘尘想把白白带上，苏桃桃好说好歹才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小朋友今天带了个小草帽，苏桃桃担心他晒伤，特意穿上长袖和长裤，只有白生生的小脚丫子露在外面晒到太阳。 小家伙第一次坐上爸爸给他做的“坐骑”，由妈妈推着出门“炸街”，神气到不行，见人就笑眯眯。 这已经继苏桃桃上岛一天后收获最多关注的一次。 她已经很久不做焦点。 要不是她的“高冷”和“惹不得”已经人尽皆知，估计家里有和尘尘一般大孩子的人都会上前问她关于婴儿车的事。 反倒是尘尘小朋友，不知道是已经适应，还是太高兴，居然一点也不杵，谁看他，他都笑眯眯看回去，萌别人一脸血。 苏桃桃转悠半天才找到几个老椰子，卖椰子的摊主不肯收苏桃桃的钱，说这种椰子一般都不卖，都用来喂牲口。 时代不同，苏桃桃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过摊主把老椰子放到车子下面的筐里。 摊主家有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苏桃桃给了她一把糖。 小姑娘开心接过，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看尘尘，笑得很腼腆。 尘尘冲她笑，她害羞地躲到爸爸身后去，又忍不住偷偷探个小脑袋出来看。 尘尘故意瞪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回看她。 她又躲回去。 两个小朋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却玩得很开心。 特别有意思。 苏桃桃还是第一次见尘尘和陌生人互动。 小朋友越来越开朗，苏桃桃也越来越放心。 她又推着尘尘去买了两斤白糖。 中午饭买了两斤濑尿虾和半斤海草，晚餐买了只猪手，又买了点青菜，齐活。 傅远航正处于长身体的高峰期，最近苏桃桃的晚餐做得很清淡，他晚上总是饿，又不好意思说。 苏桃桃见他猛喝水，问了好几次他才说了实话。 在老家饿了他还能煨个红薯吃，在这里饿了，只能喝水。 尘尘睡觉前还喝一次奶呢，这个傻小子，也不去冲杯麦乳精，还不肯跟她说。 二十一世纪的营养学搬到七十年代并不适用，这年头没有什么高盐高糖高脂肪的零食饮料，所有的营养摄入来源于一日三餐，他们还不至于让小朋友吃不饱。 所以苏桃桃不纠结了，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她自己少吃点就是了。 小朋友还是要多出去溜达，尘尘溜达完一圈回来都开心多了。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苏桃桃把他的“坐骑”锁在了楼下的遮雨棚，小叔叔早上不能推着他玩儿了。 虽然加了锁，苏桃桃还是担心有人偷走，虽说这年头对小偷的处罚很重，但也有不怕死的，连孩子都有人敢偷，况且是车子。 苏桃桃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制作椰子糖。 老椰子糖的原材料其实很简单，就椰丝和白糖，但是削皮和刨丝都特别费人。 主要是苏桃桃力气不够大，费老半天功夫才把四个老椰子变成比纸厚不了多少的椰丝。 接下来是熬糖浆，苏桃桃尝了点椰子水，把没变质的保留了下来，倒进白糖里一起熬制糖浆，这样“原汤化原食”会比直接放水去熬的味道更浓郁。 等椰汁把白糖完全融化，搅拌成黏糊的咖啡色糖浆，这时候加入椰丝不停地翻炒，搅拌至每一根椰丝都上好了糖色，这时候就可以起锅，装到平时蒸肠粉用那种平底盘里。 然后拿出擀面杖，趁热用力压实压均匀，让它变成薄薄一层糖饼。 放到一边晾凉后，就可以用到切成大小均匀的糖块。 这样一道原汁原味，传统手工制作的椰子糖就做好了。 其实还可以改良一下，比如加入花生芝麻之类的，吃起来会更香，当然，成本也会更高，售价也会水涨船高。 除去人工成本，这个基础款椰子糖的成本和一般糖果其实大差不差，放到市场上非常具备竞争力。 加上是地方特色，这东西只有最南边的城市才有，当地人可能不稀罕，甚至自己琢磨一下也做得出来，但是买到中部和北方城市去，市场的潜力非常巨大。 这年头交通和快递都不发达，南边新鲜的水果难以运到北方去，加工产品就没有这个烦恼。 如果要走中高端市场，还可以推出改良款。 晾凉后的糖饼会变得特别硬，需要用锤子一边切一边敲刀背才能切下来。 接下里就是包装，好的产品一定要配上精美的包装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才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在这个条件有限的年代，噱头这东西可免则免。 苏桃桃找来两个牛皮袋子，画上碧海蓝天，配上椰子和椰树，侧边写上“xx基地手工作坊出品”，正中央用最大号的字体写上“传统手工工艺椰子糖”。 一个简单明了的封面就制作成功了。 尘尘小朋友作为椰子糖的首位试吃员，给与妈妈高度的评价：“好次~~” 苏桃桃吃了一口，清甜酥脆，入口是浓郁的椰奶香气，越嚼越香，真的很好吃。 苏桃桃觉得傅征途带着这样的产品去投石问路，成功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第86章 她资质这么普通不配教这么聪明的小朋友 傅征途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因为每一次吃到苏桃桃做的吃食，他都是这个心情。 哪怕家常菜都是。 不知道烤箱做好之后，她会做什么呢？ 副院长：“征途？” 傅征途头一回开会的时候走神，战略性清了清嗓子：“不用怀疑，我每天吃她做的东西。” 副院长心想，是了，以前傅征途不出外勤的时候都恨不得住在实验室里，别说回家吃饭，就是回家睡觉他都嫌路上浪费时间。 现在听说他一天三顿都回家吃，偶尔还带些吃食回来吃。 副院长和会计部主任对了下眼神说：“如果不搞小作坊，直接以基地的名义开个食品厂呢？苏同志有没有信心给基地大幅度创收？” 吃了这一口椰子糖，苏桃桃直接从“小苏”变成了“苏同志”。 谁也不会嫌弃经费多，但他们搞科研可以，搞经济实在是不擅长，尝试过不少项目，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难得来了个苏桃桃这样懂经济、懂产品、甚至连设计都懂的全才，那不就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的人忽然看见一口井眼吗？ 傅征途似乎料到他们会这么说，气定神闲道： “苏同志的意思是，一口吃不成胖子，人先学会走，再开始跑，她的战略蓝图写得很清楚，作坊只是一个开端，以后顺应发展再作调整。 一开始盘子铺太大，人力物力财力任何一个方面跟不上，都会付诸东流。” 傅征途从“我爱人”改口成“苏同志”，苏桃桃不是他的附属，她是独立的个体“苏同志”，以后可能是“苏厂长”或是“苏老大”，不只是“傅征途的爱人”。 副院长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想科研经费想疯了，操作过急适得其反的道理他懂。 他点了点头：“是这样，苏同志考虑得很周全，这样吧，你让苏同志找个时间亲自过来一趟，我们当面和她细谈。” 副院长拍拍傅征途的肩膀：“征途，苏同志要是能帮我们解决经费问题，基地会对她感激不尽。” 傅征途不想他们往苏桃桃身上扣那么大顶帽子，淡淡说道： “她的初衷是基地没有办法解决她的就业问题，她便自行想办法解决，顺便帮一部分家属解决就业问题。 她不管做什么，都会全力以赴，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希望您对她不要过于苛求。” 傅征途很少说这么多话，平时开会最多也就划个重点，多余的废话一个字也不会说，今天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副院长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们不会给她压力，你让她尽快过来一趟吧。” …… 此刻的苏桃桃正在家里给小朋友启蒙。 小朋友喜欢几个字几个往外蹦，教他读三字经正合适。 也不多用，一天教几句，一千多字的三字经一两个月才能学完呢。 不过一般小朋友都是记东西快，忘得也快，可能这边教完那边就忘。 所以苏桃桃今天先教他前面八句。 小家伙的记性不是一般好，苏桃桃教一两遍他就记住了，她教完前面八句就让他去跟白白玩。 然后等一个小时候后，趁他不备的时候去考考他。 其实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苏桃桃没给他释义。 结果小家伙张口就背了出来。 苏桃桃：“……” 苏桃桃又从“昔孟母”开始，再往下教了八句。 小朋友学会以后，又跑去跟白白玩。 苏桃桃去准备晚餐。 等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出来考考小朋友。 结果小朋友又记住了。 “妈妈前面教的呢，尘尘还记得吗？” 小朋友慢悠悠颔首，摇头晃脑奶里奶气：“人之初~~性本善~~ …… 教五子~~名俱扬~~” 尘尘背完以后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圆乎乎的大眼睛，一副“麻麻快来表扬我”的表情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 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尘尘很棒，一个字都没有错，晚上奖励你多吃一块猪蹄。” 苏桃桃严重怀疑一天教完这几百句他也有可能记得住。 是她不配。 她资质这么普通不配教这么聪明的小朋友。 苏桃桃倒也不主张填鸭式教育，她更主张快乐教育，准备等睡觉前和明天再考考他试试。 不过尘尘一觉睡醒就忘的概率不高，他一般记住了就是记住了，可能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 黄婆今天给了钟姨一些秧苗，她趁着太阳落山，抓紧时间来松地种菜。 这边的夏天适合种瓜果，茄子南瓜西红柿辣椒好婆各给了她几棵，苏桃桃院子外的这块地不算大，种这些也就够了。 等冬天的时候再在边上种些韭菜葱蒜之类的。 钟姨干活特别麻利，没几下就种完了，浇透水挑着担子回家。 一点也没有惊动苏桃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苏桃桃也算有些了解。 她发现苏桃桃不喜欢扎堆，也不喜欢串门唠嗑，更不喜欢说家长里短，总之和她们不一样。 但是她人实诚，心眼好，更不是小气之人。 她自己不会种地，直接把地给她种，也会先说清楚等家里长辈来了，地要还给他们种； 家里做了那么矜贵的蛋糕也舍得让傅远航给木木送一大块。 钟姨多鬼灵精啊，讨人嫌的事她不干，心里也记得苏桃桃的好。 所以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烦苏桃桃。 除非苏桃桃主动找她，那她还是很乐意的。 傅征途和傅远航在楼下路口碰到，同行的还有和傅远航形影不离的莫家林。 兄弟俩见门前的空地种上了东西都愣了一下。 傅远航说：“嫂子不会种地，应该不是她种的。” 莫家林说：“应该是我娘种的，她说嫂子人好，把地给她种，在家里高兴了好几天。” 傅远航心想，那就对了。 傅征途听了莫家林的话，紧蹙的眉头反而松开来。 他无法想象苏桃桃那一身细皮嫩肉顶着太阳去种地的场景。 花生南乳焖猪蹄的香气飘到了门外。 莫家林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啊，嫂子肯定又给你做好吃的了，真香。” 钟姨做饭还真是十年如一日难吃，莫家林开始祈祷他老娘今天千万不要下厨，晚餐是老爹从食堂打饭回来的。 第85章 她的这份计划书，我认为无懈可击 “那当然。”苏桃回答得桃理直气壮。 幸好“苏桃桃”是个来自大城市的下乡知青，不然她这一身本领都不知道怎么“忽悠”精明的傅征途。 来自一线大城市，技能多一点，见多识广一点，没毛病吧？ 反正傅征途也不知道她学过什么，读书成绩怎么样。 傅征途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揉揉她的脑袋，就跟揉尘尘似的。 “嫁给我委屈你了。”曾经有多不情愿，现在就有多内疚。 苏桃桃双手扣上他的脖子，踮起脚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不委屈，我的荣幸。” 这是苏桃桃的心里话。 他们之间的契合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全方位。 如果从一开始，她只是奔着“合法炮-友”的目的和他做夫妻，那么现在，她很肯定，傅征途是喜欢她的。 她也一样。 身体和灵魂、尊重和欣赏，还有尘尘、小航、周铃兰这些家人，都足以支撑他们一起走过往后很长很长的路。 至于爱，连苏桃桃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字。 交给时间吧，或许以后她有幸知道。 傅征途搂着苏桃桃的腰肢，闭上眼睛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下，姿态几乎虔诚。 比吻她的唇还让苏桃桃心悸。 “我去上班了，等我的好消息。” 苏桃桃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胸前蹭来蹭：“绿豆汤记得喝，你都有点上火了。” 傅征途：“好。” …… 傅征途上班前脚走出家门，尘尘后脚就醒了。 正午的二楼比一楼热，苏桃桃在一楼的地上铺了张小凉席，开着电风扇让他睡。 小家伙睡得很好，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开始找妈妈和白白。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苏桃桃就把他抱了起来。 “尘尘醒了呀？热不热？” 苏桃桃摸摸他的后背，还行，只有脖子微微出了汗，后背和衣服都没有湿。 尘尘抱着妈妈的脖子蹭了蹭：“麻麻~~给白白洗白白~~” 小家伙还记着这事呢，上午见妈妈一直在忙就没有提。 苏桃桃亲了亲他：“好，等会给它洗，尘尘一下子说了六个字，好棒啊。” 苏桃桃看着小家伙从一开始不说话，到一两个字的说，到现在能说五六个字。 从一开始的木讷，到慢慢愿意跟人说话，愿意陌生人接触，到现在的活泼开朗，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进步，苏桃桃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养崽崽真的太有意思了。 尘尘一脸茫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六个字。 苏桃桃让尘尘坐在小板凳上喝绿豆汤，她去准备洗小狗崽的工具。 白白还这么小，哪怕是大夏天，苏桃桃也不敢给它洗冷水。 兑了盆温水，又放到太阳底下，找了条破毛巾放一边，又切了一点香皂放着，才把白白抱过来。 尘尘喝完绿豆汤后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妈妈身后，又把自己的专属小凳子搬过来，和妈妈一起帮白白洗澡。 “尘尘去把草帽戴上，顺便把妈妈草帽拿过来。” 尘尘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去完成任务。 白白很乖，第一次洗澡居然也没有乱动，顶多是尘尘不小心弄痛它的时候意思叫两声抗议一下。 尘尘摸摸它的头，它又马上安静下来。 母子俩坐在太阳底下洗了快十分钟才把白白洗干净。 苏桃桃用破毛巾保包住白白擦干，把它交给尘尘。 尘尘抱着白白闻了闻，眯着眼：“麻麻~~白白香香哒~~” 苏桃桃：“嗯，香香的。” 苏桃桃把白白的“狗窝”从楼上拿下来，换上另外的破衣服，放到散射光底下。 “尘尘，把白白抱过来晒一会，等毛都干透了才让它进屋。” “好哒麻麻~~”尘尘把白白放下去，又把自己的小凳子搬过去陪白白一起晒。 散射光的地方是院子外的一棵参天大树遮住了阳光。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很多数树木都砍了，这棵参天大树不知道为什么被保留了下，大概是什么珍贵木材吧，又或者太大棵砍了可惜，反正苏桃桃不认识。 但是留得真好，不然院子里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 科研中心。 领导办公室。 傅征途、副院士、办公室主任和会计部主任都在。 他们看过傅征途交上来的方案沉默了很久。 副院士拿下厚重的眼睛捏了捏鼻梁：“这份计划书真的是出自小苏的手？” 傅征途点头：“如假包换。” 副院士赞赏地点头：“你爱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文采、还有经济头脑，可惜……你看过了吗？” 有理有据、言之有物，有展望、有最坏的打算，不全是斗志昂扬、热血沸腾的假太空，每一个字都让人无从反驳，没有一句废话，但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你，如果不尝试一下，一定是你的损失。 傅征途这才把苏桃桃的“投石问路”拿出来，递过去： “我爱人上午亲手制作的样品，制作方法在最后一页的附件里，原材料只用到了废弃的老椰子和少量白糖，成本比一般的糖果还低。” 这些其实苏桃桃的计划书里都写得很详细，傅征途只不过重复了一下。 副院拿到牛皮袋开始还没注意到，打开拿里面东西的时候才看到袋子上的玄机。 他看着递给其他几位：“你们看看，这样的人才来我们中心搞设计也是使得的。” 其他几位看过后都十分惊讶。 办公室主任：“这也是你爱人自己设计的？” 傅征途点头：“是，从产品原料采购，到生产，到包装，到销路…… 工作坊的选址、架构、章程、人事、后勤……她都做了全方位的计划。” 傅征途停顿了一下：“工作坊和育红班相辅相成，先有了工作坊，考虑到家属上班没时间照顾孩子，再有的育红班。 她做好了充分的预算，预算表也在附件里，她的这份计划书，我认为无懈可击。” 傅征途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家可以先尝尝她亲手做出来的产品，只要她愿意，还能做出比这个好十倍二十倍无限倍的好产品。” 大家一人分了些糖，咬一口，惊为天人。 副院长手都颤抖了：“这，这真的是你爱人用老椰子做出来的？” …… 第86章 她资质这么普通不配教这么聪明的小朋友 傅征途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因为每一次吃到苏桃桃做的吃食，他都是这个心情。 哪怕家常菜都是。 不知道烤箱做好之后，她会做什么呢？ 副院长：“征途？” 傅征途头一回开会的时候走神，战略性清了清嗓子：“不用怀疑，我每天吃她做的东西。” 副院长心想，是了，以前傅征途不出外勤的时候都恨不得住在实验室里，别说回家吃饭，就是回家睡觉他都嫌路上浪费时间。 现在听说他一天三顿都回家吃，偶尔还带些吃食回来吃。 副院长和会计部主任对了下眼神说：“如果不搞小作坊，直接以基地的名义开个食品厂呢？苏同志有没有信心给基地大幅度创收？” 吃了这一口椰子糖，苏桃桃直接从“小苏”变成了“苏同志”。 谁也不会嫌弃经费多，但他们搞科研可以，搞经济实在是不擅长，尝试过不少项目，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难得来了个苏桃桃这样懂经济、懂产品、甚至连设计都懂的全才，那不就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的人忽然看见一口井眼吗？ 傅征途似乎料到他们会这么说，气定神闲道： “苏同志的意思是，一口吃不成胖子，人先学会走，再开始跑，她的战略蓝图写得很清楚，作坊只是一个开端，以后顺应发展再作调整。 一开始盘子铺太大，人力物力财力任何一个方面跟不上，都会付诸东流。” 傅征途从“我爱人”改口成“苏同志”，苏桃桃不是他的附属，她是独立的个体“苏同志”，以后可能是“苏厂长”或是“苏老大”，不只是“傅征途的爱人”。 副院长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想科研经费想疯了，操作过急适得其反的道理他懂。 他点了点头：“是这样，苏同志考虑得很周全，这样吧，你让苏同志找个时间亲自过来一趟，我们当面和她细谈。” 副院长拍拍傅征途的肩膀：“征途，苏同志要是能帮我们解决经费问题，基地会对她感激不尽。” 傅征途不想他们往苏桃桃身上扣那么大顶帽子，淡淡说道： “她的初衷是基地没有办法解决她的就业问题，她便自行想办法解决，顺便帮一部分家属解决就业问题。 她不管做什么，都会全力以赴，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希望您对她不要过于苛求。” 傅征途很少说这么多话，平时开会最多也就划个重点，多余的废话一个字也不会说，今天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副院长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们不会给她压力，你让她尽快过来一趟吧。” …… 此刻的苏桃桃正在家里给小朋友启蒙。 小朋友喜欢几个字几个往外蹦，教他读三字经正合适。 也不多用，一天教几句，一千多字的三字经一两个月才能学完呢。 不过一般小朋友都是记东西快，忘得也快，可能这边教完那边就忘。 所以苏桃桃今天先教他前面八句。 小家伙的记性不是一般好，苏桃桃教一两遍他就记住了，她教完前面八句就让他去跟白白玩。 然后等一个小时候后，趁他不备的时候去考考他。 其实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苏桃桃没给他释义。 结果小家伙张口就背了出来。 苏桃桃：“……” 苏桃桃又从“昔孟母”开始，再往下教了八句。 小朋友学会以后，又跑去跟白白玩。 苏桃桃去准备晚餐。 等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出来考考小朋友。 结果小朋友又记住了。 “妈妈前面教的呢，尘尘还记得吗？” 小朋友慢悠悠颔首，摇头晃脑奶里奶气：“人之初~~性本善~~ …… 教五子~~名俱扬~~” 尘尘背完以后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圆乎乎的大眼睛，一副“麻麻快来表扬我”的表情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 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尘尘很棒，一个字都没有错，晚上奖励你多吃一块猪蹄。” 苏桃桃严重怀疑一天教完这几百句他也有可能记得住。 是她不配。 她资质这么普通不配教这么聪明的小朋友。 苏桃桃倒也不主张填鸭式教育，她更主张快乐教育，准备等睡觉前和明天再考考他试试。 不过尘尘一觉睡醒就忘的概率不高，他一般记住了就是记住了，可能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 黄婆今天给了钟姨一些秧苗，她趁着太阳落山，抓紧时间来松地种菜。 这边的夏天适合种瓜果，茄子南瓜西红柿辣椒好婆各给了她几棵，苏桃桃院子外的这块地不算大，种这些也就够了。 等冬天的时候再在边上种些韭菜葱蒜之类的。 钟姨干活特别麻利，没几下就种完了，浇透水挑着担子回家。 一点也没有惊动苏桃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苏桃桃也算有些了解。 她发现苏桃桃不喜欢扎堆，也不喜欢串门唠嗑，更不喜欢说家长里短，总之和她们不一样。 但是她人实诚，心眼好，更不是小气之人。 她自己不会种地，直接把地给她种，也会先说清楚等家里长辈来了，地要还给他们种； 家里做了那么矜贵的蛋糕也舍得让傅远航给木木送一大块。 钟姨多鬼灵精啊，讨人嫌的事她不干，心里也记得苏桃桃的好。 所以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烦苏桃桃。 除非苏桃桃主动找她，那她还是很乐意的。 傅征途和傅远航在楼下路口碰到，同行的还有和傅远航形影不离的莫家林。 兄弟俩见门前的空地种上了东西都愣了一下。 傅远航说：“嫂子不会种地，应该不是她种的。” 莫家林说：“应该是我娘种的，她说嫂子人好，把地给她种，在家里高兴了好几天。” 傅远航心想，那就对了。 傅征途听了莫家林的话，紧蹙的眉头反而松开来。 他无法想象苏桃桃那一身细皮嫩肉顶着太阳去种地的场景。 花生南乳焖猪蹄的香气飘到了门外。 莫家林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啊，嫂子肯定又给你做好吃的了，真香。” 钟姨做饭还真是十年如一日难吃，莫家林开始祈祷他老娘今天千万不要下厨，晚餐是老爹从食堂打饭回来的。 第87章 聪明的小脑袋多装点知识总是没坏的 莫家林的祈祷失败了，持家有道的钟姨坚持自己做饭。 钟姨节俭，买条刚刚断气的鱼，下点豆腐和家里剩下的各种瓜果蔬菜一锅炖熟就已经很丰盛。 在她看来这年头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今晚又是一锅看不出食材原貌的乱炖。 嗯，还有点咸。 莫家林靠着想象傅远航家的饭菜香勉强吃了个饱。 有点想念傅远航那天送过来的鸡蛋糕，怎么办？ 莫工都已经习惯，不管钟姨做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你跟傅工的爱人关系怎么样？”莫工就着菜汁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忽然问钟姨。 钟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挺好的呀，地不都给我种了吗？还给咱木木送蛋糕，她人很好的。” 莫工点点头，没头没尾来了一句：“那就行。” 几十年老夫老妻，平时莫工翘起尾巴钟姨都知道他想干什么，今天倒是被他聊懵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莫工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她人不错，让你跟人好好相处，别没事得罪人。” 钟姨直接生气了，出手捶莫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人了？我哪天不是带着笑容出门，对谁不是笑着打招呼？我敢说整个基地谁都没有我人缘好。” 好脾气的莫工笑嘻嘻躲开老妻的魔爪赔礼道歉：“是是是，我说错了行不行，对了，咱们多久没收到吉吉的信了？” 莫工转移话题。 提起大儿子钟姨就犯愁，掐着手指算了下：“有三个月了。” 钟姨和莫工的大儿子莫家喆高中毕业后进了一个钢铁厂上班，整天对着大锅炉，又闷又热，日子过得比下乡还苦，好几次钟姨都想说不如让他下乡算了。 莫家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每次来信都说挺好的，和工友们一起干活很开心，让他们不用担心。 去年大腿被锅炉烫伤，住了快一个月的院，钟姨打电话去他们单位才知道这件事。 眼瞅着都快二十二了，之前相亲了一个对象，莫家喆看上了，可人家嫌弃他的工作，就没成。 之后莫家喆连去相看都不愿意了，哪能不担心呢？ 莫工没想到勾起了老妻的伤心事，对小儿子说：“木木去给你大哥写封信，就说你娘想他，让他放假回来一趟。” 木木答应得很快：“好，马上写。” 木木也想大哥了，大哥做饭可比娘做饭好吃多了。 傅工家的饭菜就不一样了。 傅征途和傅远航兄弟俩的确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南乳花生焖猪蹄是傅远航最喜欢的菜之一，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苏桃桃每次做这道菜，他都要吃三大碗饭。 今晚也不例外，傅远航不知道吃了多少碗粗粮饭，刮干净锅里的最后一块锅巴，就着最后一滴汤汁，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之后他又抢着洗碗，说是要消消食。 尘尘又去跟白白玩。 苏桃桃洗完澡出来，跟傅征途说了给尘尘启蒙的事，说完后，表情有些发愁： “傅征途，尘尘比一般小朋友聪明太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才好，也担心他以后上学怎么办。” 这么好的苗子，万一没教好就可惜了。 “不用担心，该怎么教还是怎么教，该跳级跳级，”傅征途说，“我小时候也比同龄人早慧，跳过三次级。” 难怪。 苏桃桃歪着脑袋看他。 “苏桃桃”不算聪明，尘尘的智商遗传自傅征途。 傅征途是他这个级别最年轻的科研工作者。 别人本科毕业的时候，他已经研究生毕业。 二十多岁，别人已经尊称他一声傅工。 比他低一级的张春城已经年过了三十。 他的大学同学周正现在还是个普通科员。 天才的路是孤独的，注定要比别人先走一步。 但是苏桃桃希望尘尘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苏桃桃看着小朋友灿烂的笑容，不由地会心一笑：“尘尘，慢一点。” 尘尘抱着白白蹭了蹭，冲苏桃桃扬起天使般的微笑：“知道哒~~麻麻~~” 她好不容易才把小朋友养得这么开心。 “尘尘一定要跳级吗？” 苏桃桃看着尘尘，傅征途看着苏桃桃。 “言之尚早，到时候看他自己的意愿，什么都会，却还要坐在低年级的课堂上，不会快乐。” 苏桃桃偏头看他：“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傅征途点头：“差不多。” 晚风拂起苏桃桃的秀发，傅征途修长的手指帮她拨向耳后：“计划书领导班子看过后反应不错，副院想跟你当面谈。” 苏桃桃意料之内，也不问细节，点了点头：“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上班。” 傅征途：“不着急，想多睡会就下午再过去。” 苏桃桃摇头：“还是早上去吧，来不及做午饭的话，我们就是大食堂吃，好久去大食堂了，记得跟小航说，让他中午放学就去大食堂等我们。” 傅征途什么都依她：“好。” 苏桃桃：“对了，家里的粗粮不多，我明天早上起来做早餐，你不用去食堂，去供销社买两袋粗粮回来吧，多买点芋头，好久没做腊味饭了，小航喜欢吃。” 粮本上的细粮和粗粮有定量，额外的细粮不去黑市的话一般买不到，但是岛上有自己的粗粮种植基地，红薯芋头土豆这些一般都管够。 傅远航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还没来得及转过来，还好苏桃桃主食吃得不多，不然细粮是不够的。 傅征途知道苏桃桃和尘尘都喜欢吃细粮，但最近都是杂粮饭，粗粮比细粮多那种，估莫着是细粮不够了：“我明天用粗粮去跟别家换点细粮。” 苏桃桃半眯眼，懒洋洋吹着海风：“能换到吗？” 傅征途：“可以的。”再加点钱就是了。 苏桃桃今天特别困，开始昏昏欲睡，低喃道：“那好呀，明天我可要吃白米饭了……” 傅征途揽着她抱到腿上，苏桃桃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找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这回是真睡过去了。 尘尘抱着白白走过来，正要喊“麻麻”，傅征途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抱着苏桃桃转身上楼。 尘尘瞪圆眼睛看着爸爸妈妈的背影，表情有点担心。 傅远航从卫生间出来，揉揉小侄子的脑袋：“走吧，上去睡觉，小叔叔给你讲故事。” 尘尘：“麻麻~~素不素（是不是）~~生病病~~” 傅远航抱过尘尘怀里的白白，牵着他的小肉手，笑着摇头：“不是，是到点睡觉了，你要小叔叔抱吗？” 尘尘摇头：“不要~~寄己走~~” 傅征途蹑手蹑脚放下苏桃桃，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印。 又下楼把电风扇搬上来打开对着她吹，才走出房门去了尘尘的房间。 傅征途晚上很少来找他们，都是苏桃桃偶尔过来给尘尘读故事。 傅远航都带着尘尘睡下了，又爬起来：“哥，有事吗？” 傅征途：“明天中午吃大食堂，你放学直接过去。” 傅远航点头：“好，我知道。” 傅征途坐到儿子身边去，摸摸他的小脑袋，问他：“妈妈今天让你背三字经了？” 尘尘点头：“是哒~~” 傅征途又问：“教了多少句？” 尘尘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啊数，十个手指头数完了还不够，最后摊着手说：“比手手多~~” 傅征途：“那你还记得吗？” 尘尘点头：“人之初~~性本善……” 一直念到“教五子，名俱扬”。 “麻麻教~~这么多~~” 苏桃桃白天教的十六句，一字不差。 傅征途又揉揉他的脑袋，学苏桃桃的语气：“很棒，爸爸再教你八句，明天早上念给妈妈听，能记住吗？” 尘尘其实对八句是多少并没有概念，但是三个字三个字，他觉得很容易记得，挺了挺小胸脯：“能~~” 傅征途缓声念道：“养不教，父之过……” 一直到“幼不学，老何为”。 尘尘跟着他念两遍就记住了。 连同苏桃桃早上教他的十六句一起背了下来。 的确比他小时候还要聪明，傅征途心想。 “等你再长大一点，爸爸再给你解释是什么意思，现在爸爸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幼不学，老何为’，可以吗？” 尘尘摇头：“都记住~~” 傅征途勾了勾唇，又摸摸他的小脑袋：“嗯，很棒。” 转而对傅远航说：“大哥以前不在家，娘应该教过你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些启蒙书籍。” 傅远航点头：“教过。” 傅征途说：“你有空可以给尘尘启蒙，他记得住。” 傅远航记得娘是四五岁的时候教自己的，他看着刚满两周岁的侄子，虽然“幼不学，老何为”，但尘尘是不是太幼了点？ 尘尘一脸兴奋看着小叔叔。 傅远航：“……” 行吧，尘尘是比他聪明，这么聪明的小脑袋，多装点知识总是没坏的。 “好的，哥。” …… 等傅征途走后，关上灯，傅远航才跟尘尘说：“尘尘，你如果不想学要跟小叔叔说，觉得累了也要说，嫂子不会勉强你的。” 尘尘也昏昏欲睡了，嘟嚷着：“想哒~~记得住~~很好玩~~” 傅远航：“……” “睡吧。” …… 第88章 敢情今天是连媳妇孩子一起带去上班？ 翌日一早，苏桃桃起来得很早，几乎是傅征途刚出门，她就醒来了。 这是他上岛以来起床最早的一天，两个小朋友都还在睡梦中。 苏桃桃洗漱完就开始准备早餐。 大夏天的清晨实在是没多少食欲，苏桃桃做了微甜的南瓜发糕、熬了一锅海带绿豆汤。 南瓜发糕和蛋糕的做法差不多，南瓜上锅蒸熟压成泥，倒入适量的面粉和泡打粉，再打入两个鸡蛋搅拌均匀，最后是沾手的面糊状态就对了。 盖上盖子发酵十来二十分钟后，把面糊里的气泡搅散，最后在平时蒸肠粉的盘子上刷一层油，面糊倒进去，直接开火蒸二十分钟，再焖几分钟即可。 苏桃桃为了造型好看，还在上面插入一圈红枣。 蒸出来的效果一点也不比尘尘那天的生日蛋糕差。 现在天气热，苏桃桃一般吃完晚饭会顺手泡上一点绿豆，这样第二天煮绿豆汤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煮开。 傅征途扛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和白白正好下楼。 傅远航先去给给白白泡麦乳精。 尘尘的奶粉不多，白白的早餐只能一天喝奶粉一天喝麦乳精，其他时间一般喝稀饭，白白是中华田园犬，一点都不娇气，给什么就吃什么，适应良好。 苏桃桃端着南瓜发糕出来，家里的几位“男士”，尤其是最小那位，围着它“哇哇”称奇。 尘尘爬上小凳子看清楚，鼓着小肉掌：“麻麻~~生日糕糕~~麻麻生日嘛~~” 苏桃桃揉揉小家伙聪明的小脑袋瓜：“尘尘真聪明，不过不是妈妈生日，这个叫南瓜发糕，和生日蛋糕的制作原理差不多，只是加入了南瓜，所以颜色更好看对不对？” “嗯嗯，”尘尘点头，越看越喜欢，“好漂酿~~” 苏桃桃：“所以不用不舍得吃，妈妈随时都可以做。” 食堂的早餐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再好吃也会吃腻，就是傅征途和傅远航看见这个南瓜发糕都惊喜不已。 苏桃桃没有额外加白糖，吃到的就是南瓜本身的微微甜，再配上一碗绿豆汤，在这样炎炎的夏日，再合适不过。 苏桃桃放了八个红枣，发糕正好一颗红枣切一份，分成了八份。 苏桃桃和尘尘吃八分之一就饱了，其他的还是兄弟俩包圆。 尘尘早上一般喝牛奶不喝绿豆汤，都是中午或者下午苏桃桃才会让他喝一点。 傅远航是豆浆、麦乳精、绿豆汤都会喝，家里有啥喝啥。 “做这个麻烦吗？”傅征途默默吃掉最后一口，问道。 正好他今天扛回来的粗粮里就有三个大南瓜。 苏桃桃摇头说：“不麻烦，就是需要点时间发酵。” 傅征途：“我今天买了三个南瓜。” 苏桃桃失笑，忍住当着小朋友的面摸他脑袋的冲动：“傅工明天还想吃是吧？行，给你做。” 傅征途看着她，弯起了唇角：“我给你打下手。” 烤箱得加快进度了，她说过烤出来的更好吃。 今天难得全家人同一时间出门，更难得的是全家人都默契地换上白衬衫、黑裤子。 这样整齐划一走出去别提多拉风了。 果不其然，在门口就碰上了，同样同一时间出门上班买菜的夏知秋一家子，还有钟姨一家。 三位女同志俩俩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这么巧？” 钟姨忍不住感慨：“你们这家人哦，都不知道怎么长的，大的好看，小的也好看，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开心。” 苏桃桃礼貌笑了下，没接这话。 他们一家是好看，不想虚伪，也无从反驳。 钟姨朝着菜地那边奴了奴嘴巴：“小苏，菜我都种上了，你看见没有？” 苏桃桃这才发现空地上种了秧苗，每棵秧苗边上还插着比秧苗还高大的树枝，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树枝干嘛的呀？”苏桃桃问。 钟姨指了指天上：“遮日头啊，不给它遮点阴，半天就晒蔫了。” 苏桃桃点头：“幸好给你种了，我可真弄不来。” 木木一蹦一跳去找他的好朋友傅远航。 钟姨喊住他：“木木，给你哥的信写好没有？写好了拿给我去寄。” “写好了。”木木把信给他老娘。 钟姨接过，也不看，直接放菜篮子里：“你有没有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木木点头：“有的，我说你见不到他连饭都吃不下。” 钟姨伸手打他：“你这孩子。” 木木笑着跑开。 钟姨唉声叹气对苏桃桃说：“我这大儿子真是愁死我了，那么好的孩子，天天对着大锅炉，对象也不愿意找，都不知道咋整，你说咱这么大个基地，怎么就连个扫厕所的活都那么多人抢呢？” 苏桃桃若有所思看了眼钟姨：“他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钟姨说：“钢铁厂里的锅炉工，苦得很，早知道高中毕业那会我就该让他下乡的。” 苏桃桃：“他跟你说辛苦？” 钟姨摇头：“就是没有，孩子能吃苦，报喜不报忧，早些年我跟着老莫带着木木东奔西走，没顾得上他，我这心难受啊。” 苏桃桃心中有数，没再说什么。 傅征途抱着尘尘，张春城抱着冬冬，已经走到了路面。 两个小朋友挣扎下地，冬冬笑眯眯去牵尘尘的手：“我们今天，一又起去买菜菜。” 尘尘摇头：“不去喔~~跟粑粑上班班~~” 冬冬眨巴眼，转而去看张春城：“爸爸，我可以跟你，去上班吗？” 张春城茫然地看向傅征途，他怎么又带儿子去上班了？上回还没被人参观够吗？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苏桃桃已经径自走上班车，傅征途弯腰抱起尘尘，也上了车。 张春城：“……”几个意思？敢情今天是连媳妇孩子一起带去上班？ 今天他们实验室不得闹腾死了？ 夏知秋走过来，牵过冬冬的手：“冬冬跟妈妈去供销社，你不是想吃大虾吗？我们得早点去买，晚了会被人买光的。” 冬冬眼巴巴看着班车：“可是，尘尘爸爸，带尘尘去上班了，我也想去。” 张春城今天的任务很重，为难地看着夏知秋。 夏知秋会意，又说：“都怪妈妈，没有提前订好位置，你看，车上没位置了，我们下次再去啊。” 冬冬就这样被妈妈抱走了。 张春城上了车，看着养眼的一家三口有些郁闷，这是要干啥呢？ 莫工寻思着刚才苏桃桃和老伴的对话。 闻弦歌知雅意。 钟姨听不出门道，莫工却听出来。 她的事如果能成，少不了得招工人。 老伴随口拉家常，对儿子的客观评价可能误打误撞入了苏桃桃的眼。 苏桃桃一家三口就在他斜对面坐着，这样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人怎么会不成事？ 莫工定了下神，基地可能很快要掀起一波风浪了。 不过，他什么也不打算做，随缘吧。 第89章 大仙女和小仙童 尘尘不是第一次坐爸爸的班车，却是第一次跟妈妈一起坐，他记性好，路过哪里有什么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次轮到他给妈妈科普，小嘴叭叭说给妈妈听。 路程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有件事还没干。 “麻麻~~背书书哦~~” 尘尘说完，自动自觉从“人之初”背到“老何为”。 苏桃桃听完愣了好一会回不过神来，她不是只教到“教五子，名俱扬”，一共十六句吗？怎么多出来八句？ 难道是她记错了？ 傅征途知道她疑惑，轻声说：“昨晚睡觉前我又教了他八句。” 傅征途说完，又顺口往下教了八句，尘尘一下子又记住了。 就这样一路教到科研中心，傅征途八句八句地说，重复几次之后，尘尘已经把整本三字经一千多个字全都背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到后面忽略发音，无比丝滑。 不止苏桃桃惊呆了，整个车上的人都惊呆了。 半程车的功夫背完了一本三字经，要不是亲眼所见，这谁tm敢信啊？ 老母亲苏桃桃沉默了。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 比起傅征途，她教得实在太保守，大概天才的脑袋都是互通的吧。 她还是别教了，免得天才变庸才。 “以后尘尘的学习由你来负责，我只负责陪他玩。” 傅征途说：“他只是记得快，还需要一段时间温故知新才能巩固下来，你那样教也是没有问题的，方法不同，结果都一样。” 苏桃桃一个标点都不信，傅工就是在忽悠她。 有人忍不住问了：“傅工，你儿子真的只有两岁吗？” 傅工揉揉儿子的脑袋，小家伙话都还说不利索，走路快一点还带摇晃，只有两岁这件事很难看出来吗？ “前两天刚过完两岁生辰。”傅征途说。 问话那人沉默了，何必自取其辱，他儿子都已经五岁了，啥也不会背。 不对，那人细想一下，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教！ 他越想越惭愧，果然是“养不教，父之过”，应该背三字经的人是他这个为人父的啊。 其中沉默得最厉害的人是张春城，冬冬比尘尘大了大半岁，现在除了瞎玩，他们啥都还没教！ 人尘尘半程车的功夫已经背完了一本三字经！ 不行不行，晚上回去得赶紧让冬冬把三字经背起来！ 张春城继而想起尘尘上回在办公室折纸的画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聪明已经比不上了，努力还比不上，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基地其他小朋友瑟瑟发抖，你们天才自己玩好了，没事来卷我们普通人干啥？ 尘尘自然不知道自己只是坐车无聊，和爸爸玩了个背三字经的游戏，会导致自己变成了整个基地小朋友们的公敌。 当然，此乃后话。 车子停在一条椰树长廊前面，站岗的同志一个个检查他们的工作证，再对上人脸才放行。 苏桃桃拿的是放行条，站岗的同志大概都听过她和尘尘的“大名”，鉴于傅工气场强大，也不敢多看，确认过后便放行。 可这一家三口真的很难让人不多看几眼啊。 研发中心在椰树长廊的深处。 傅征途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一手抱着尘尘，一手牵着苏桃桃穿过铁门。 如果说之前傅工抱着儿子来上班的消息是十级地-震，那现在傅工右手抱着儿子、左手牵着媳妇来上班绝对是十级地震和十号龙卷风的叠加效果。 整个中心都震三震。 周正今天第一天复工，特地早早来上班，此时他正在行政部提前销假。 刚刚还对他十分热情友好的女同志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他的堂妹周为宁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周正清了清嗓子：“宁宁，那什么，傅征途瞒得紧，他有媳妇孩子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之前我是真不知道。” 他要是早知道打死也不可能干出撮合他们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周为宁没好气地回了句：“我知道，我没事，早过去了。” 周正心想，你要不是配上这副只剩下半条命的鬼样子，我差点就信了。 周正虎口婆心道：“傅征途人是很不错，是个非常好的同志，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做他的家人未必幸福。” 周为宁终于偏过头看他一眼：“哥，你见过大仙女和小仙童了吗？” “啥？”那是啥玩意？ 周为宁叹了口气：“你见过就不会这么说了，他们很幸福的。” 周正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摸堂妹的额头：“你生病了？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周为宁拍开他的手：“你才生病了呢，你快出去占位置看大仙女和小仙童吧，去晚了连下脚的地都没了。” 周正：“……”忧心忡忡。 小姑娘该不会被刺激到神经失常了吧？ “你真的没事？要不再放几天假回家看看爷爷？” 周为宁摇头：“我真的没事，早放下了。” 周为宁嘀嘀咕咕：“我拿什么跟大仙女比呀，眼睛没她大，鼻子没她高，皮肤没她白，身高都比不过，连胸……” 周为宁挺了挺胸：“唉……比不过比不过，什么都比不过……” 上哪里才能找到比傅征途更俊的对象啊？ 愁死她了。 周正扶额，完了，小姑娘真的失心疯了。 …… 此时的苏桃桃随着傅征途七拐八拐，穿过层层叠叠的围观目光，终于来到了领导办公室。 “你先带尘尘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在这等就行，完了我过去找你们。” 傅征途倒不是不放心她：“你认得路吗？” 苏桃桃点了点自己唇，笑意盈盈道：“我长了嘴巴，会问人。” 傅征途：“……” 苏桃桃摸摸尘尘的脑袋：“尘尘乖乖听爸爸的话，妈妈一会过去找你。” 尘尘点头：“好哒~~” 傅征途抱着尘尘刚转身，领导班子就到了，这一次连郑院士都来了。 他看见傅征途手上抱着孩子，看了好一会：“你儿子？” 傅征途：“我儿子，傅皓尘。” 尘尘歪着脑袋冲郑院士笑。 年过花甲的郑院士心都融化了：“好好好，长得好，又是聪明相，好孩子，等过阵子去上育红班，就不用跟着爸爸妈妈来上班了。” 郑院士这句话给了傅征途一个定心丸，等于是锤定了苏桃桃的方案。 接下来要聊的，只是细节问题。 傅征途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冲苏桃桃颔了下首，便抱着尘尘离开，把主场留给她。 第90章 工作坊 苏桃桃不亢不卑自我介绍。 在场的领导都是第一次见苏桃桃本人，共同的感受是，眼前的女同志长得也太美艳了点，和傅征途那个不解风情的冰山似乎不是一路人。 但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美貌在二十一世纪是加分项，在七十年代，虽然不至于拖后腿，但也没多大帮助。 双方自我介绍过后，便开门见山开始谈事情。 在座的都是不是虚头巴脑爱说场面话的人，入座便直入主题。 “苏同志，你的计划我们已经研究过，一致觉得不错，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落实一些细节，你的计划里已经写得很详细，我们是是认可的，就是人员架构这一块，是不是由我们这边统一调度比较好？” 苏桃桃说：“领导这边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我十分欢迎，但是班底和核心骨干我希望自己组建，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个地基很重要，不一定要最好的，但是一定得合适、合拍。” 郑院士没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是她说的的确在理。 人事部主任和郑院长对了下眼神，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不会干涉工作坊的人员架构，但工作坊的职工只能用基地职工家属，这一点你清楚吗？” 苏桃桃点头：“清楚，是家属就可以？目前不在岛上的呢？” 人事部主任第一反应是：“是你家里有亲人需要安排岗位？” 那天听傅征途弦外之意是这样的，说苏桃桃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自己和有需要的人创造工作岗位”，他自然而然认为苏桃桃这个意思。 苏桃桃摇头：“不是，基地的规矩我清楚，我的亲人不在职工家属这个范畴，我只是打个比方，比如职工成年子女或者配偶，目前工作岗位在外地，需要调过来这样呢？” 事实上，基地接纳的只有配偶和直系亲属，严格来说，傅远航其实不算直系亲属的范畴，但他情况特殊，一则他未成年，二则父亲为国捐躯，只能投靠哥哥。 所以，苏桃桃自己的直系亲人，并不在基地接收的范围。 除非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且父母年迈，需要接到身边来照顾。 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听了苏桃桃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万一她提出要把自己的亲人接过来，他们还真的需要斟酌一下，是否应该开这个先例。 人事部主任：“只要是基地职工的直属亲人，政审没有问题的档案，我们都会接收。” 苏桃桃想了下，问道：“如果以后作坊做大做强，职工家属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又或者需要一些专业人才，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人事部主任看向郑院士。 郑院士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目前工作坊的规模，基地的家属足以应付，实在有这个需要，再做特殊人才处理。” 苏桃桃心中有数了，目前岛上的确还有不少的剩余劳动力，成年男性虽然不多，但是要找几个出来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看看招聘情况再说。 只有把工作坊做起来，做出成绩，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苏桃桃轻轻点了点桌面：“至于工作坊的选址，我记得大食堂后面有块空地，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一侧还搭了铁棚的，如果那块空地没有其他用途，我能不能申请在那盖厂房？” 办公室主任愣了下，那块地原本就是留作盖厂房用的，要是之前的项目没有夭折的话。 说起来，那块地不大吉利，好几次想盖厂房，都没盖起来。 希望这次顺利吧。 几位领导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办公室主任点头：“可以。” 苏桃桃又说：“育红班其实不需要额外建房子，小学里同年级才十个人的班级就有几个，可以把其中两个班的同学合并到一个班去，腾出一间教室改成育红班教室，这样行不行？” 苏桃桃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有钟姨这个“基地百事通”啊，岛上的事，事无大小都瞒不过钟姨。 当让，苏桃桃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她让傅远航实地了解过情况，其中一年级和二年级都只有二十个人左右，却分都分成了两个班。 郑院士蹙眉：“还有这种事？二十个孩子为什么要分成两个班？” 办公室主任说：“是这样的，小学最开始就是每个年级一个班的配置，再留几间教室备用。 我们小学没有规定必须六周岁才能来上学，所以很多家长把四五岁的孩子送过来上学，一个老师上课根本管不住那么多四五岁的小孩，只好把大小孩子分开两个班。 目前一二年级都是一个班十个人左右，二年级是可以合并到一个班去，腾出一间教室做育红班。” 办公室主任没有说的是，因为是免费教育，有的家长甚至连三四岁的孩子都想送去上学，要不是设置了一道入学考试，拦住了一些孩子，小学的一年级就是妥妥的育红班。 部分四五岁的孩子跟不上进度，读两年一年级的都有。 所以，苏桃桃的育红班收费计划可以说极具前瞻性，双职工家庭支付育红班这点费用不算什么，非双职工家庭想省钱那就自己带，但也不会眼红那些上育红班的，因为是自费。 如果育红班也免费教育，那才会乱套。 可见苏桃桃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郑院士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有人说话。 郑院士：“没有的话，老赵去把协议打出来。” 郑院士站起来，朝苏桃桃伸出手。 苏桃桃跟着站起来，微微弯着腰伸出右手，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轻轻一握，松开。 郑院士说：“苏同志，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需要基地方面怎么配合，尽管提出来，我们全力配合，希望你能落到实处，做出成绩，为基地创收。” 苏桃桃说：“我会尽力而为，有一件事，在公开招聘之前，我想先内定两个人选，领导们不会反对吧？” 郑院士记得她来基地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有人选了？ 郑院士：“你说了算，我们说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但据我所知，你上岛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是有点好奇是哪两位……” …… 第91章 论慧眼识人，我这老同志远不如你 苏桃桃说：“一位是莫工的爱人，钟秀梅同志，另一位是张春城的爱人，夏知秋同志。” 领导们你眼望我眼。 张春城的爱人刚申请来基地，还没到一个周吧？ 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了解。 至于莫工的爱人…… 钟姨倒是声名在外，莫工是个出名了的“粑耳朵”，什么都听媳妇的，这位钟姨的名声好像除了“包打听”就是“做菜难吃”，她怎么会入得了苏桃桃的法眼？ 人事部主任说：“我没有要干涉的意思，只是好奇，张工的爱人是个高中生，你是打算让她去教育红班吗？ 至于莫工的爱人，据我所知，她一直都在照顾莫工的起居饮食，从来没有参加过工作，不知道你打算把她安排到什么岗位去？” 苏桃桃轻笑了下，定睛看着人事部主任：“傅征途有跟各位领导说过我揽这个活的初衷吗？” 人事部主任被她这一笑晃了眼，霎时间竟忘了接话。 苏桃桃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答案，她继续说： “我要是不揽这个活，若干年后，我大概也是成为领导口中那个‘从未参加过工作的傅工的爱人’。 钟姨不是不想参加工作，而是想参加工作却没有工作岗位提供给她，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不愿意分隔两地，钟姨就只能跟着莫工东奔西走。 领导们可能不了解钟姨，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精通人情世故，与人沟通的能力很强，逢人三分笑，大家都愿意和她相处，也应该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 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调解矛盾和收集情报的一把好手，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不进妇联可惜了，如果她愿意到我这小作坊来，我还觉得还屈才了呢。” 领导们都被苏桃桃的话逗笑了。 同时也觉得很惭愧，他们自认为已经把职工家属安排得很好，但是基地性质特殊，确实无法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导致埋没了很多人才。 看来作坊以后的人事和后勤都归钟秀梅同志管了。 人事部主任说：“苏同志，论慧眼识人，我这老同志远不如你啊。” 郑院士哈哈大笑：“老陈你被苏同志上了一课了吧？之前还担心苏同志年纪轻，管不住人，现在不担心了吧？” 人事部主任连连称是：“那张工的爱人呢？你有什么安排？” 在苏桃桃回答钟姨这个问题之前，他们可能觉得苏桃桃会把她安排到育红班去，但是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苏桃桃说：“我的秘书啊，我不打算事必躬亲，只抓大方向，夏知秋同志高中毕业，成绩优异，端庄大方，进退有度，还写得一手好字，这样的人才来给我当秘书，也是屈才了。” 郑院士给苏桃桃竖起大拇指：“苏同志，好样的，你比我以为的还适合当领导者，我有信心你一定能把作坊做大做强，以后变成大工厂，让我们的职工家属人人都走上合适的工作岗位。” 苏桃桃摆手：“别，求领导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可不会被您忽悠立什么军令状。” 郑院士隔空点了点她：“你啊，和你们家傅工一样聪明能干。” 傅征途运气不错啊，那样不解风情的人，居然能找了这样一位相貌匹配，还八面玲珑的爱人。 这一次会面相谈甚欢。 在座的都是干实事的人，财务部主任当下就按苏桃桃的预算表，给她批出了第一笔经费。 苏桃桃是带着批复文书和经费离开会议室的。 走的时候其实苏桃桃还在想要不要提一提钟姨大儿子的事。 她目前紧缺吃苦耐劳的劳动力。 钟姨的儿子也是高中毕业生，要不是他目前的工作比工作坊的工作辛苦太多，苏桃桃还不那么笃定他愿意调过来。 再三斟酌，还是决定让他参加公开招聘。 一来她还没有见过本人，不知道是不是钟姨说的那样吃苦耐劳； 二来莫工家已经内定了钟姨，一个家庭里内定两个，难免会有人不服。 虽然别人服不服，说什么也不会影响苏桃桃的决定，但如果钟姨的儿子的确像她说的那样好，走公开招聘也一定能招进来。 苏桃桃进不去傅征途工作的地方，只能在门卫处等人通报。 苏桃桃正在想事情，踱步的时候没注意，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不好意思。”虽然没撞上，苏桃桃还是道了歉。 周为宁撇撇嘴，嘟囔道：“居然还这么有礼貌，又输了……” 苏桃桃见她嘟嘟嚷嚷，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便回看她一眼。 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这里不让家属来的，你为什么可以进来呀？” 这熟稔的语气…… 苏桃桃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 周为宁往后跳了一步，抬手做了个“挡住”的动作，抢先自我介绍： “别，你千万别问我是谁，我叫周为宁，在这里的后勤部上班，之前暗恋过傅征途，后来知道他有媳妇孩子之后一点也不喜欢了，之前我也不是故意的。” 周为宁被他们夫妻俩那句“你是谁”整出后遗症了，现在一听到有人问她“你是谁”就瑟瑟发抖。 苏桃桃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是傅征途那朵“烂桃花”，之前莫名其妙在她家门口嚎啕大哭那位管的很宽的“太平洋警-察”。 苏桃桃之前没看清楚她的样子，现在仔细看清楚，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姑娘。 健康的浅麦色皮肤，眼睛又大又圆又水灵，脸也圆圆，一看就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姑娘。 跟周正倒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在这个年代，敢这么坦白跑到原配跟前承认并大声说出来“暗恋”过人家老公的女同志，不是单纯就是缺心眼。 看得出她对自己没有敌意，当然，苏桃桃对她更没有敌意。 天时地利人和，但凡傅征途跟她稍微看对眼，都不会有“苏桃桃”什么事了。 “你好，我叫苏桃桃。” “我知道你，这里谁不知道你是傅工的爱人苏桃桃，”周为宁看看她的身后，又问，“你家小仙童呢？” 苏桃桃：“……” …… 第92章 这个姨姨也~笨笨~~ 苏桃桃还没说话呢。 傅征途单手抱着尘尘出现在周为宁身后。 小朋友看到妈妈很兴奋，蹬着小短腿：“麻麻~~” 傅征途轻轻拍了拍小朋友的小短腿：“别乱动，危险。” 小朋友弯着大眼睛，乖乖不动。 周为宁好像被人点了穴似的，手脚僵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苏桃桃：“……”不是要看小仙童吗？怎么一来你就跑了？ 傅征途淡淡扫了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便收了回来。 “顺利吗？” 苏桃桃扬了扬手里的牛皮袋：“批文和经费都在这呢。” 傅征途扬了扬唇角：“恭喜你，苏桃桃同志。” 苏桃桃摆摆手：“小作坊小作坊，等我以后成了苏厂长再恭喜不迟。” 傅征途唇角的弧度加大：“我拭目以待。” 苏桃桃弯着眼与他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苏桃桃从傅征途手里接过小朋友亲了一口：“我带尘尘去会议室待一会，等你下班了我们一起走。” 苏桃桃想要提前回去，领导也会派车送她回家属区，但她不想浪费基地资源，反正还有个把小时傅征途就下班了，到时候一起坐班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傅征途拿过苏桃桃的文件装进手提袋里，递给她： “尘尘的炒米饼还没有吃，我忙完了过去找你们。” 苏桃桃把袋子挂到肩膀上：“去忙吧。” 尘尘挣扎着下地：“麻麻~~寄己走哦~~” 苏桃桃把尘尘放到地上，牵着他的手返回会议室。 “尘尘今天在爸爸办公室做了什么呀？” “笑~~”尘尘用小短手比了个微笑的手势，“背书书~~” 苏桃桃：“爸爸又让你背书了？”傅工同志多少有点丧心病狂了吧？ 尘尘摇头：“不是粑粑~~是蜀黍和伯伯~~” 苏桃桃：“……” 苏桃桃揉揉小朋友的脑袋：“尘尘不想背就不背，没关系的。” 尘尘仰着小脑袋：“想背哒~~” 苏桃桃：“为什么呀？” 尘尘：“蜀黍和伯伯~~有点笨笨~~” 苏桃桃：“……” 傅工的基因作祟，和她没关系！ 苏桃桃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应该是尘尘在车上背三字经的事传开来了，大家逗尘尘玩。 “嘘…嘘…嘘……” 苏桃桃听到了怪声，四处看了下找不到声源。 “麻麻~~”尘尘指着正扒拉厕所门偷看他们的乖阿姨。 苏桃桃顺着尘尘指的方向看过去：“……” 别的不说，周为宁这姑娘的脑回路指定有点异于常人。 厕所那么臭，门那么脏，她居然只露了个脑袋出来，衣服都贴在门上。 周为宁用自己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小仙童，你发现我了？你妈妈都没有发现，你好聪明呀！” 尘尘歪着小脑袋，冲周为宁茫然地眨巴眼。 周为宁被他萌得不要不要的，推开厕所门，小跑了过来，端在尘尘跟前，从口袋里掏出几粒大白兔奶糖：“小仙童，给你吃。” 尘尘摇头：“我不是小仙懂（童）~~我是尘尘~~我不要糖糖~~” 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现在妈妈没说可以要。 周为宁笑眯眯把糖塞到尘尘的口袋里，没敢捏他脸，就在他的小手手上轻轻摸了一把，又笑眯眯跑开。 跑出几米远，才回过头对穿着白衬衫，在周为宁眼里仙气飘飘的尘尘挥手：“尘尘再见哦。” 她摸到小仙童的手啦！ 肉乎乎、滑溜溜，还想摸！ 苏桃桃说：“尘尘谢谢阿姨。” 尘尘终于冲她露出小米牙：“谢谢姨姨~~” “哐当！”周为宁直接撞门上。 苏桃桃和尘尘：“……” 周为宁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脑袋傻乎乎地笑：“不用谢不用谢……” 等她走远了，尘尘才说：“麻麻~~这个姨姨也~笨笨~~” 苏桃桃笑着摸摸小朋友的脑袋：“不是笨笨，她只是喜欢尘尘，尘尘也不能随便说别人笨笨哦，这样不礼貌。” 其实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尘尘记住了，慢悠悠颔首：“好哒~~” 小朋友摸摸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问妈妈：“麻麻~~我可以吃糖糖嘛~~” 苏桃桃：“可以吃一粒。” …… 苏桃桃带着尘尘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个小时多点，傅征途就找过来了。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周正。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上回在火车站见的时候，这一家因为赶路风尘仆仆，但也足够养眼。 没想到稍微收拾一下，居然出众到这种地步！ “嫂子，尘尘，又见面了。” 周正也就是过来打个招呼。 是笨蜀黍。 哦，麻麻说不能说笨，不礼貌，尘尘把奶糖含到一边去，乖乖喊道：“蜀黍……” 尘尘得到苏桃桃的允许，又吃了一颗奶糖，此刻嘴巴鼓鼓，眼睛圆圆，比小松鼠还可爱。 “尘尘乖。”周正心痒痒，太可爱了，想偷回家养！ 苏桃桃跟他寒暄了两句就去赶车了。 傅征途还是右手抱着尘尘，左手牵着苏桃桃。 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周正不得不说，真是绝配，跟白衬衫也是绝配。 要是照着这个颜值来找对象，傅征途看不见宁宁太正常了。 又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傅征途团队里好些人都跟尘尘熟络了些，好些个蜀黍伯伯跟尘尘打招呼，尘尘都笑眯眯回应。 其中莫工最高兴，小宝贝现在不怕他了，肯叫他伯伯了呢。 苏桃桃感觉尘尘又进步了，之前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往爸爸妈妈怀里躲，现在好多了。 苏桃桃开工作坊的事已经传开了。 车上大部分人的家属都没有工作，即便知道不合适，也有人硬着头皮开口： 一位上了点年纪的老同志问：“苏同志，领导批了你这边开食品作坊是吗？” 他隔壁坐着的同志也说：“对，这事我也听说了，苏同志这边需要些什么岗位？怎么个招聘流程？方便跟我们透个底吗？” 车上都是实干的科研工作者，学不来那些弯弯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苏桃桃回答。 就连莫工都竖起了耳朵。 第93章 你大哥大嫂平时是不是很凶？ 这事迟早要公开，苏桃桃也不藏着掖着，笑着点了下头： “是的，前期只是个小规模作坊，等流程理顺后会把公开招聘的信息贴在公告栏里，到时候符合条件的同志过来应聘就行。” 老同志又问：“都有些什么岗位呢？我儿子今年九月份高中毕业，能不能参加应聘？” 苏桃桃愣了下，她一心想着解决女同志的就业问题，压根没想起来基地还有个高中，因为基地才刚成立不久，转过来读小学的孩子是最多的，初中也有，高中好像没多少人。 苏桃桃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文职岗位暂时不对外招聘，缺的都是一些基础工人的岗位，力气大点的女同志或者待业的青壮年比较适合，高中毕业来做这个，屈才了。” 老同志叹了口气道：“都是为人民服务，有单位接收不错，我本想让孩子下乡锻炼锻炼，可我和老伴三十岁才得了这一个孩子，老伴说什么也不同意，总不能留在家里游手好闲啥也不干吧？真这样，孩子得养废了。” 彼时的政策，家里如果只有一个孩子，不管有没有单位接收都不用下乡，只是担心孩子在家里养废，老同志觉悟高，想把孩子送到乡下去锻炼，可老伴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同意。 老同志也是没办法。 苏桃桃想了想说：“如果您不嫌弃，到时候让孩子过来试试，我们会按需录取。” “好，谢谢。” 这些可爱可敬的科研工作者和傅工一样，压根就没想过耍个小滑头走个捷径什么的，老同志压根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没有告诉苏桃桃。 另一名同志问：“那后勤、行政、财务、销售、文书……这些工作都由你一个人来做吗？忙得过来吗？” 苏桃桃说：“领导班子已经组建好了，不再对外招聘。” 大家理所当然以为是组织上指派的，就没有多问。 张春城觉得很可惜，夏知秋是不怕吃苦，但她以前就是食品厂的会计，这一下子让她去当个生产工人，岛上又这么热，他担心她会吃不消，就没有多问。 心想着这一次招工她是没指望了。 莫工心里也有底了，如果是一线工人，如果大儿子肯回来的话，被录取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食品作坊的一线工人怎么都会比钢铁厂的一线工人轻松一些，关键是能一家团聚。 他想着下午直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回来一趟。 至于钟姨，莫工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其他人心里也有底了，想着回家赶紧通知家属准备。 到了大食堂站，傅远航已经提前在排队，时间控制得刚刚好，苏桃桃他们到的时候，前面还有两三个人就轮到他们了。 着装统一的高颜值一家四口又一次引起了轰动。 只不过这一次不管傅远航还是尘尘，都没怎么当回事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排在傅远航前面的是他的同班同学，等塞得进鸡蛋的嘴合上以后，他悄悄凑到傅远航的耳边问：“你大哥大嫂平时是不是很凶？” 傅远航摇头：“不凶啊。” 同学：“他们看起来都不好惹。” 同学觉得有这样的大哥大嫂管着，傅远航一定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傅远航的眼神免不了带上同情。 傅远航：“……”同学，你那是什么鬼眼神？ 傅远航回头看了眼，大哥抿着唇不说话是时候是有点凶，可嫂子不是笑着的吗？怎么就不好惹了？ 同学又叹气道：“你们家人真是好看，你小侄子好可爱，他怎么不跟你来上课？” 他偶尔也会带着弟弟去上课。 傅远航心想：是倒是想他跟我来上课啊，可他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吃饭的时候，傅工这个剥虾工是最忙碌的。 苏桃桃和尘尘的虾都是他负责，苏桃桃说了不用他剥，他还是我行我素，儿子一个她一个，她都懒得说了，吃够了就夹回他碗里。 看得整个食堂的人目瞪口呆。 怕媳妇果然是会传染的，跟莫工住得近的，早晚也会变成跟他一样怕媳妇。 就算是又冷又凶的傅工也逃不掉。 苏桃桃最先吃饱，她问傅远航：“小航，你们学校有休息的地方吗？” 傅远航点头说：“有的，中午也有同学吃食堂，吃完就在教室休息。” 苏桃桃又问：“你天天顶着大太阳来回走辛不辛苦？” 傅远航摇头说：“就一会，不辛苦。” 这个问题其实苏桃桃问过很多次，每次傅远航都说不辛苦。 苏桃桃又说：“以后书包里放点粮票，哪天我没空做饭，你带尘尘来吃食堂。” “好。”傅远航不疑有他，根本就没问为什么是他带尘尘来吃饭，她和大哥呢？ 而苏桃桃想的是，她忙起来真有可能顾不上两个小的，到时候尘尘去上育红班，和傅远航在一个学校里，她就在食堂后面的工场，走过来吃饭也近，中午还可以多点时间休息。 “到时候你自己吃小食堂。”苏桃桃又对傅征途说。 傅征途皱了下眉头：“我回来和你们一起吃。” 苏桃桃说：“那是你现在还不算忙，忙起来没个准的，晚饭一起吃就行，午饭没必要。” 她今天坐一次车往返车才知道傅征途每天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可真不少，有这时间中午在基地多休息一下更好。 家里的事一向苏桃桃说了算，傅工只能埋头吃饭，不接她的话。 苏桃桃又说：“我过阵子会很忙，小航可能得带着尘尘去上学，等我理顺了就好了。” 傅远航低头看了眼埋头干饭的小朋友，真的吗？那太好了呀！ “嗯嗯嗯，我明天就带着尘尘去上学。” 苏桃桃失笑：“不是明天，过阵子再说。” 尘尘小朋友叹气，碗里的虾虾都不香了，他只想跟着妈妈。 饭后，苏桃桃先送傅远航和尘尘回学校休息。 她和傅征途顶着大太阳去大食堂后面的空地实地考察。 “这块地原本是要建鱼肉加工厂的，所以离码头很近。”傅征途说。 苏桃桃点头：“难怪呢，我就说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居然闲置了，我还以为专门留着放电影用的呢。” 傅征途说：“电影一般在礼堂前面的广场放映，对了，下周有电影。” 苏桃桃笑：“小航和尘尘一定很高兴。” 苏桃桃忽然灵感一闪，问道：“傅征途，如果我们的产品销到外面去，走水路会不会快一点？” …… 第94章 你开啥会？ 傅征途摇了下头：“这边的渔船是远海捕捞，不运货物，镇上港口的货船一般也都是远洋运输，除非你的产品远销海外，不然用不上。” 苏桃桃深呼吸一口，望着在一望无际海面上漂浮的船只，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征战江山万里的豪迈之情。 她指了指未知的远方，说道：“傅征途，总有一天，我的产品要跨过这个海平面，销售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你信不信呀？” 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苏桃桃的身上，原本就白得耀眼的她，此刻整个人闪闪生辉。 傅征途望着她。 苏桃桃冲他笑，此刻的她，有种动魄惊心的美。 傅征途微微弯起唇角，颔了下首：“我信。” 她本该耀眼，给她施展的空间，她就能征服整片海洋。 苏桃桃大致跟傅征途说了下哪个位置要建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基地有专业的施工队，即便是这种简易厂房，也是要找专业的施工队来施工的。 苏桃桃一边说，傅征途一边帮她做记录，偶尔提点意见，顺手帮她优化一下。 苏桃桃这边刚说完后，傅征途那边图纸就出来了。 苏桃桃接过他递过来的图纸看了下，顿时觉得十分汗颜，居然画得比她这个上辈子设计专业毕业的科班生还要好。 “傅征途，画画天赋也是你们傅家的家族渊源吗？” 傅征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她冒汗的鼻尖，弯着唇帮她整理了一下帽檐： “太热了，回去吧，需要改动细节的话，找个早晨或者傍晚再过来。” 的确是热，苏桃桃在大太阳底下站那么一会就已经受不了。 尘尘小朋友不是第一次来学校，却是第一次来小叔叔的班级里。 本来午休的四年级小学生，此刻觉也不睡了，通通围到傅皓尘小朋友身边来。 还好大部分小学生都回家吃饭，不然得围个水泄不通。 “尘尘，你好可爱啊，比你小叔叔还白。” “你们看尘尘的睫毛，好长的，像小扇子一样在动。” “对对对，尘尘好像我在首都橱窗里见过的洋娃娃。” …… 尘尘被围观了一会，开始有点闹觉，揉揉眼睛，无精打采地趴在小叔叔的怀里，被吵到抿着唇不高兴了。 傅远航赶人：“尘尘困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别吵他了。” 傅远航抱着尘尘走到角落去坐：“尘尘睡一会，下午是陪小叔叔上课还是跟你妈妈回去？” 尘尘阖上眼睛，迷迷糊糊蠕动着小嘴巴：“麻麻~~” 傅远航揉揉他的软发，没说什么。 尘尘自从被嫂子养起来之后，特别招人喜欢，可也招来一些烦恼。 就是他自己都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况且尘尘的性格比他还要腼腆一点。 虽然他们都是善意的，傅远航希望他们过阵子不要再这么热情，不然尘尘更不愿意跟他来上课了。 苏桃桃和傅征途来到学校时，尘尘已经睡着了。 刚刚还闹腾不已的小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 苏桃桃正要上前接过尘尘，傅征途抢先了一步，轻声说：“我来。” 苏桃桃对傅远航说：“小航，你休息一下，中午别回去了。” 傅远航也是这个打算，对苏桃桃说：“我放学后和木木他们打一会球再回去。” 苏桃桃点头：“你注意安全。” 傅远航：“我知道的。” …… 傅征途抱着尘尘，苏桃桃撑着伞，一家三口顶着大太阳回家。 到了家门口，苏桃桃轻声说：“你先陪一会尘尘，我去通知钟姨和知秋下午来家里开会。” 苏桃桃做事雷厉风行，一点不喜欢拖泥带水。 傅征途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望着她闪闪放光的眸，只说了句：“喝口水再上去。” 苏桃桃确实口渴，进屋咕嘟嘟喝了杯水，便上去找人。 钟姨上了年纪之后没有午休的习惯，苏桃桃敲门的时候，她正在一楼打毛线。 她打开门看到苏桃桃惊喜不已，“哟，小苏啊，这么晒怎么这个点过来？太热了，快进来快进来。” 这是苏桃桃第一次来钟姨家。 钟姨和周铃兰一样，是个勤快又爱干净的人，即便墙角处养了几只鸡，院子里也没什么异味，收拾得很整洁。 钟姨要进屋给苏桃桃倒水，被苏桃桃拦了下来。 苏桃桃是个有事说事的性子，也懒得铺垫了，就说：“钟姨等下去我那开个会吧，有事和你们商量。” 钟姨一脸疑惑：“开会？你们？还有谁呀？” “开会”这个词对钟姨来说实在是陌生得很，她已经快有十几二十年没开过会了。 苏桃桃颔首：“嗯，开会，知秋和冬冬估计还在午休，我就不去敲门了，等下午休完毕，你叫上她一起去我那吧。” 钟姨更加疑惑了：“这么正式？小苏你给我交个底，到底什么事呀？你弄得我都有点紧张了咧。” 苏桃桃笑了下，先卖了个关子：“好事，如果你想上班的话，就是好事。” 钟姨瞪大眼睛，吓得差点跳起来：“上上，上班？上啥班？”钟姨捂住嘴，“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老莫他们上班的地方？是不是收到消息有工作岗位空缺了？” 苏桃桃点头：“是，我懒得说两次了，你叫知秋一起，到时候我再和你们细说。” 钟姨眉开眼笑，恨不得现在就跟苏桃桃回去，不住地点头：“晓得嘞，等老莫和冬冬起来我就去叫小夏一块下去找你。” 钟姨笑眯眯把苏桃桃送出门，专门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和衣服。 出来后又找出了藏着柜子深处一直不舍得用的，以前单位奖励给她的、开会专用的、带盖子的、印着红双喜的搪瓷杯，哼着调都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小曲，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连莫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她都浑然不知。 “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莫工忽然出声，吓了钟姨一跳，伸手捶他：“你这个人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人了！” 莫工十分冤枉：“是你自己唱曲太投入，我喊你都没听到。” 钟姨笑眯眯欣赏自己洗干净的搪瓷杯，问莫工：“怎么样？你们平时都带着这个去开会的吧？再泡上茶，那才叫开会。” 莫工一脸莫名其妙：“我单位有搪瓷杯，用不上这个。” 钟姨：“我等下开会用。” 莫工差点左脚拌右脚：“你开啥会？” …… 第95章 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钟姨继续欣赏自己的搪瓷杯，过了会才神神秘秘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苏今天不是去你们单位了吗？她说有工作岗位的消息，让我一会和隔壁小夏一起去找她开会。” 莫工的太阳穴跳了跳，一道灵光闪过，想到中午苏桃桃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那后勤、行政、财务、销售、文书……这些工作都由你一个人来做吗？忙得过来吗？”】 【领导班子已经组建好了，不再对外招聘。】 莫工吃惊地看着老妻—— 领导班子？ 不会吧？ 钟姨又捶他：“诶老莫，你什么意思？你那是什么眼神？” 莫工稳住心神，深呼吸：“苏桃桃要开工厂的事你知道吗？” 这会轮到钟姨大吃一惊，张大嘴巴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老莫：“昨天提上去的方案，今天就通过了，我估摸着她是想找你说这件事。” 钟姨的心砰砰砰地跳：“所以她找我开会是……” 莫工看老妻的眼神还是难以置信，点头说：“她多半是想找你和小夏搭班子，我还想着下午给吉吉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参加生产工人的招聘，如果她找了你搭班子，吉吉这边倒是不好再参加招聘了。” 僧多粥少，岗位就那么几个，一家人能进去一个已经足够让人眼红，况且老妻很可能是内定的那个领导岗，大儿子这边是真不好再参加招聘了。 钟姨的脑袋还是一团浆糊，给她十个脑袋她也想不到苏桃桃自己要开工厂，想找她搭班子。 “那怎么办？能不能跟小苏说让吉吉回来替代我的位置？” 莫工摇头：“不，你千万不能说，小苏是个有成算的人，她既然找了你和小夏，必然有她自己的盘算，你能做就做，做不来就别做，千万不能说让谁顶替谁这种话。” 莫工虽然只有短短几次和苏桃桃接触的经验，但看得出来苏桃桃是个能干而且意志特别坚定的人，不会因为他人的想法而动摇决定。 严格意义来说，她和傅征途是一类人。 钟姨也冷静了下来，点头说：“是，小苏那么能干肯定是心中有数，她既然找到我，一定是觉得我能帮到她，我肯定不能让她失望。” 钟姨想参加工作都想疯了，等了十几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她肯定是拼了命也要抓住。 老妻是个好人，她心眼好，待人也好，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虽然莫工也不知道她工作上的能力如何，但是她有机会发挥余热，他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冷静下来的钟姨心有余悸：“幸好你提醒我，不然等下我在小苏面前犯糊涂就麻烦了，吉吉的事我问下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我们就让吉吉回来参加招聘，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 莫工点下头：“也行，如果吉吉凭自己的能力考进去，我们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问一问也好。” 这样一来，钟姨心里也有底了。 她去找夏知秋的时候，夏知秋的反应跟她也差不多，根本不知道苏桃桃找她什么事。 事情毕竟也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下来，还是让苏桃桃亲口跟她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钟姨愣是一句也没有跟夏知秋提。 夏知秋抱着冬冬来到苏桃桃家的时候，也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钟姨那个宝贝搪瓷杯只是洗好了备用，倒没真的带过来。 两个小朋友上午匆忙见了一面，现在又见面都开心坏了。 尘尘摸着白白的小脑袋把它介绍给小伙伴：“它叫白白~~是我的好盆（朋）友~~” 尘尘又给白白介绍冬冬：“白白~~他是冬冬葛格（哥哥）~~” 冬冬瞪圆眼睛：“白白，你好可爱！” 又问尘尘：“我可以摸一下它吗？” 尘尘认真地问白白：“白白~~葛格摸一下你~~可以嘛~~” 白白蹭了蹭尘尘的手背，尘尘点点头：“白白说可以~~” 冬冬：“那我摸了哦，我真的摸了哦……” 两个小朋友太可爱了，两位母亲和钟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桃桃给大家盛了碗绿豆汤，让两个小朋友坐到小板凳上喝。 钟姨和夏知秋都有些不好意思，上回吃了苏桃桃的蛋糕还没有回礼，现在又吃人家的绿豆汤。 苏桃桃：“赶紧消消暑，吃完咱们聊正事。” 钟姨一听，赶紧端着绿豆汤咕嘟嘟喝了。 夏知秋也不跟她客气，等喝完绿豆汤把碗放回厨房，苏桃桃开门见山说： “我申请开工厂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钟姨坦荡荡点头：“你走了以后，老莫跟我提了一嘴。” 夏知秋茫然地摇了摇头。 张春城以为没夏知秋什么事，是真的一句也没跟她提。 苏桃桃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再从牛皮袋里拿出批复文书放到桌子上。 “说工厂有些托大了，暂时只是一个做椰子糖的小作坊，但以后，它会是一个工厂。” 以后甚至是一个集团，一个上市公司，苏桃桃心想。 当然，都言之尚早。 苏桃桃点了点批文：“知秋来当我的秘书，可能还要和我一起兼管采购和财务； 钟姨来帮我管后勤和人事，怎么样，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钟姨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苏桃桃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激动地捏了捏拳头，有点难以置信。 在家属区里，其实像夏知秋这样年轻能干的家属其实还有很多，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这样的老同志居然还能有发光放热的一天。 别说管后勤了，就算苏桃桃安排她去搞卫生、扫厕所，她也干！ 钟姨积攒了十几年的满腔热血，这会都要洋溢出来了： “干！小苏，不，苏厂长，以后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钟秀梅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管管人事打打杂还是可以的。” 苏桃桃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以后大后方就给你，你可要拿出章程来，帮我守好。” 作坊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小了点，其实也算是个工厂，喊苏厂长好像也没错，一个称呼而已，苏桃桃也不纠结了。 钟秀梅捏着双拳，重重点头：“一定！” 苏桃桃看向夏知秋：“知秋，你呢？” …… 第96章 领导班子的初次会议 夏知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前两天才问过张春城关于工作的事。 张春城就提过一嘴说可能要开育红班，到时候如果有岗位会帮她留意一下。 她还想说如果到时候有机会和苏桃桃成为同事就好了，没想到苏桃桃居然走前这么多步，都要开厂了？ 钟姨碰了碰她的手肘：“小夏？” 夏知秋茫然地看她一眼。 钟姨以为她不愿意，连忙说：“你走大运了，我等了十几年才等来苏厂长，你才刚来就遇上这种好事，难道你不想上班？” 夏知秋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才来那么点时间，桃桃都已经把厂开起来。” 苏桃桃起身拿了点椰子糖放到桌面上：“尝尝。” 钟姨和夏知秋不疑有他，一人拿了一块吃起来。 苏桃桃喊来尘尘，让他带冬冬去洗手，然后过来拿糖。 尘尘先洗完手，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苏桃桃拿帕子给他擦干，尘尘一手抓起一块糖，把稍大点的那块给冬冬。 自己先咬一口：“我麻麻做哒~~好好次~~” 冬冬咬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怎么样？”苏桃桃问对面两位女士。 钟姨说：“我活了几十年都没吃过这么香的糖，又酥又脆又香，很浓的椰香味。” 夏知秋是北方人，她连椰子这种东西也是到了这里才第一次见。 “味道确实很特别，也很香甜，我们就是要做这个产品？”夏知秋是个聪明人，苏桃桃这么一问，她就知道她的用意了。 苏桃桃点头：“暂时先做这个产品，把小作坊开起来再说，等累积足够多的资金，再扩大生产做别的。” 钟姨感慨：“小苏做什么都好吃，你上回做那个蛋糕，我们家木木吃过天天念叨，还有你们你家的饭菜，那叫一个香啊，你有技术有头脑，干这个最合适不过。” 苏桃桃也不谦虚，点了点头说：“我只是因地制宜，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岛上最多的东西就是椰子和各种热带水果，目前我能想到用最少资源和最低的成本能干成的事，就是做这个东西了。” 苏桃桃看着夏知秋：“知秋，你怎么想的？” 夏知秋说：“我想，你应该是我的福星，我上辈子应该做过不少好事，这辈子才会遇到你。” 苏桃桃和她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不止她和夏知秋，他们两家人之间的缘分都很深。 傅征途和张春城，冬冬和尘尘，她和夏知秋。 苏桃桃又从牛皮袋里拿了两封手写的任命书出来。 一封推给钟姨，一封推给夏知秋。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聘书，你们等下拿回去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再斟酌。” 两人又是一愣，看着苏桃桃亲手写的聘书，又激动又感动。 她们都默契地先放到一边，暂时不看。 苏桃桃又说：“说是小作坊，但我们还是以加工厂的名义成立，选址就在大食堂后面那块空地。 中午我和傅征途粗略实地考察了一下，这是图纸的初稿。” 苏桃桃又从牛皮袋拿出傅征途中午画的那份图纸放到桌子中央： “做食品加工最重要的就是食物的安全问题和卫生问题，所以厂房一点都不能马虎，招聘过来的人员也必须身体健康，规范作业。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首要任务，一个工厂的建设，另一个是人事招聘。” 提到人事招聘问题，钟姨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她硬着头皮问出口：“小苏，那个，有个事情我开口都觉得脸红，我大儿子能不能回来参加招聘？我……” “可以。”苏桃桃点头说，“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家属都能参加招聘，我们择优录取，除了你们两个是我申请特批，其他人一视同仁，如果你大儿子不符合条件，不会因为你的关系而破格录取，相反也是一样。” 钟姨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谢谢你，小苏，谢谢。” 夏知秋有句话说得很对，苏桃桃不止是夏知秋的福星，也是他们一家人的福星，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到她。 夏知秋看了工厂的图纸后对苏桃桃说：“我以前的食品厂有一批淘汰下来的设备，不知道适不适合，还有运过来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回轮到苏桃桃愣了下：“你以前单位是食品厂？” 夏知秋点头：“我以前是食品厂的会计，对生产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是机器淘汰或者报损需要我们这边审批。 那批机器没有问题，淘汰的原因是更换了生产线，不再适用，当时想着低价卖给兄弟工厂，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卖成，现在应该还在。” 夏知秋是苏桃桃意料之外的惊喜，苏桃桃只知道她人不错，形象大方，又是高中毕业生，当秘书绰绰有余，没想到她以前竟然是食品厂的会计。 苏桃桃想了想，又问：“是加工什么食品的设备？大概什么规模？” 夏知秋：“我们厂子的前身是喜糖喜饼的加工厂，开始建厂的时候也就几十个人的规模，后来扩大了生产，又更换了生产线，才变成了如今几百人的罐头厂。” 喜糖也就是硬糖，椰子糖也有硬糖的做法，以后甚至还可以增加芒果糖或者其他水果的糖种。 手工糖有手工糖的市场，和机械做出来的糖不一样，迟早用得上。 就看以后的经费是足够上新设备，还是将就用老设备。 其实硬糖的加工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对生产设备的要求不高。 苏桃桃笑了下：“知秋，你才是我的福星。设备暂时或者用不上，但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等我们稳定下来，总要扩大生产规模，以后有机会再派人去学习生产经验。” 夏知秋心里也有底了，自己应该能帮得上苏桃桃，或者说能帮得上新厂。 钟姨真觉得自己简直踩了狗屎运，对比夏知秋这样既有学历又是从大城市大厂子出来的人才，她自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听着都有点心虚。 她脑海里的人际关系网迅速调动了起来，盘算着应该把哪些吃苦耐劳又身体健康，能给厂子带来帮助的人给招进来，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替苏桃桃过滤掉那些又精又懒的小滑头们。 一个多小时后，领导班子的初次会议，在两位得力干将拿着自己的聘书离开中顺利结束，圆满成功。 第97章 那爸爸开始教你九九乘法表 钟姨和夏知秋走了以后，苏桃桃又开始优化图纸，既然以后要增加生产线，最好还是从一开始做基建的时候留好位置。 育红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为一开始没有预留位置，现在只能在小学里腾位置。 “麻麻~~白白笨笨~~乱拉嘘嘘~~” 苏桃桃一直有意识训练白白去卫生间上厕所，但再聪明的狗狗也需要适应过程，偶尔也会“失灵”。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直训练到它不到处乱拉为止。 苏桃桃抱起白白，让它闻自己的嘘嘘：“很臭对吧？你下回再乱拉，我就把你关在厕所里，不让你再出来。” 尘尘信以为真，以为妈妈真的要把白白关起来，紧张地摸摸它的脑袋：“白白你听话~~不要再乱嘘嘘了哦~~” 白白委屈地“呜呜呜”，它也不想的，可它忍不住。 这年头没有什么猫砂狗砂，苏桃桃只好用水把白白的嘘嘘冲干净。 苏桃桃继续去忙，时不时抽查一下尘尘的三字经，结果发现小朋友每次都对的上，几乎没有错漏。 苏桃桃发愁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朋友启蒙了。 尘尘的关注点在白白身上，发现他要拉嘘嘘的迹象，提前把它抱进卫生间，一直到傅征途下班回家，白白再没有在厕所以外的地方拉过嘘嘘或者臭臭。 晚餐苏桃桃做了个简单的腊味饭，芋头米饭垫底，等米煮开后，放入腊肉和和腊肠，面上放几片姜片去腥，再用焯了一些青菜备用。 等米饭完全焖好，最后淋上一圈酱油。 简单又美味的腊味饭出锅。 傅远航和莫家林两个大汗淋漓的小少年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锅巴“滋啦滋啦”疯狂吸收酱油加上腊味蒸出来的油，那味道飘出去，分分钟馋哭隔壁小孩。 莫家林抱着篮球，不停地吸鼻子：“你嫂子到底做了什么呀？怎么那么香呢？” 傅远航一闻就闻出来了，笑得很灿烂：“芋头腊味饭。”他以前最爱吃的，他特别喜欢里面的锅巴，嫂子每次都留给他吃。 莫家林吞口水：“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嫂子，可惜我大哥找不到对象，不过他做饭很好吃。” 傅远航不是个八卦的孩子，也没问他大哥为什么找不到对象。 莫家林习惯了傅远航更喜欢倾听的性子，说完就抱着篮球回家。 钟姨今天心情好，居然不是一锅炖，木木小朋友吃到了正常版的豆腐炖鱼和咸淡适中的鸡蛋紫菜汤！ 连大黑的伙食都改善了，它居然都吃上了鱼汤泡杂粮饭！ 木木惊呆了！ 他上一次吃到这么正常的饭菜还是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的时候！ “钟女士，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吗？” 莫工也一脸期待看着她。 钟姨心情好到连木木喊她“钟女士”都没有拿出祖传的鸡毛掸子抽他。 “成了？”莫工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钟姨笑眯眯把一早准备好的聘任书拿出来：“聘任书，看到没？‘诚聘钟秀梅女士为我厂后勤部主任’，以后记得叫我钟主任！” 木木目瞪口呆，惊讶到嘴巴能塞进去一整个鸡蛋。 什么意思？钟主任？钟女士要去上班了？还是个主任？ 莫工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苏桃桃同志这一手字颇有大家之风。” 钟姨非常宝贝这一份聘任书，这一整个下午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那是当然，我们苏厂长是什么人？她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老莫我跟你说啊，小苏还送了我本子和笔，我下午都开始练字了……” 莫工家的头号“苏桃桃吹”上线的同时，夏知秋家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张春城的惊讶程度和木木不相上下：“你说什么？秘书？苏桃桃请你当她的秘书？” 夏知秋睨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夏知秋把开厂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最后说：“听桃桃的意思，文职的岗位暂时就我和钟姨两个人，钟姨管后勤和人事，我得兼顾秘书和财务的工作，也算是对口。” 张春城突然想起那天他问傅征途关于家属工作的事，傅征途跟他说了句： 【她跟小苏走得近，有能力自然不会被埋没，安心吧。】 张春城笑了，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完全没想过苏桃桃居然敢揽这么大的摊子。 他点了点头：“不错，苏桃桃同志很有魄力，跟着她干总是不错的，好好干。” 夏知秋：“我什么时候消极怠工过？桃桃对我们家那可是大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她。” 张春城：“他们夫妻都是干实事的人，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好本职工作比什么谢礼都强。” 夏知秋点点头：“你说对，我会好好干，以后你眼里有点活，我忙起来家里的事不一定顾得那么仔细。，尤其是冬冬的事。” 张春城还在欣赏那张“聘任书”，他点头：“我知道的，吃过饭我就教冬冬背三字经。” 说到这里，张春城叹了口气：“傅工家尘尘坐一趟车的功夫就背完了正本三字经，咱们家冬冬经常和尘尘一起玩，可不能落后太多了。” 夏知秋吃惊道：“尘尘已经背完三字经了？”他说话都还不太利索。 “我早上坐车的时候听着他背完的，”张春城看回手上的聘任书，和莫工的反应一样，“光苏桃桃同志这一手字就多少人都比不上，傅工这一家子可真够打击人的。” 夏知秋点头：“是啊，我的字在我们原单位算不错的，跟桃桃比还是差远了，尘尘也确实比一般小孩儿聪明，冬冬不能跟他比，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吃饱了好教冬冬三字经。” …… 尘尘可不知道自己卷到了他的小伙伴。 他吃过香喷喷的腊味饭休息了一会，爸爸就带着他去洗澡了，今晚爸爸一边帮他洗澡，一边考他三字经。 尘尘小朋友特别无奈，小肉手拍着水：“粑粑~~麻麻考了哦~~尘尘都会~~” 傅工：“……” “那爸爸开始教你九九乘法表。” …… 第98章 麻麻~~我长大了嘛~~ 苏桃桃一脸难以置信，那不是小学才开始学的吗？再不然也得等到幼儿园中班大班吧？ 她都还没教过尘尘数数呢，加减都还不会，傅工居然“丧心病狂”到开始教小朋友背九九乘法表了？ 不消一会，卫生间里飘来奶声奶气的：“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素（四）……” 苏桃桃：“……” 她这个资质普通的妈完全跟不上这对天才父子的节奏。 “小航，你几岁学九九乘法表的？” 正在晾衣服的傅远航想了想说：“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教的，娘没有提前教。” 苏桃桃懒洋洋躺在竹椅上，叹气道：“你说你哥是不是魔怔了？。” 傅远航摇头说：“不会，尘尘比我聪明多了，教他的东西都记得住，我问过他，说好玩着呢，不喜欢的话他会拒绝。” 尘尘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朋友，相反，他很有主见，很有想法，要是不喜欢或者不愿意他早就开口了。 苏桃桃想想也是，尘尘也就是跟着念，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可能还觉得自己在跟爸爸玩游戏，乐意着呢。 “小航你呢，适应新学校的生活了吗？” 傅远航：“同学们都挺好的，老师懂得也多。” 他很喜欢现在的学习环境，自从上回苏桃桃替他出过一次头后，基本没有同学来找茬。 偶尔有同学阴阳怪气一两句，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和木木有自己的小团体，一起上课下课学习打球玩游戏，过得很开心。 苏桃桃：“功课呢，跟得上吗？” 她和傅征途都默契地当暑假前这点时间是傅远航的适应期，不会给他压力，适应不来的话，九月份重读四年级就是了。 傅远航点点头：“跟得上的，木木学习很好，和他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学习都不错，他们都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我。” 傅远航本就聪明，在村子里的时候，每次都能考第一名。 虽说学的东西浅一点，但学习方法都是一样的，内容也是相通的，多听多写多练多记，在他看来学习不是难事。 苏桃桃说：“那就行，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或者问你哥，我们不是不重视你的学习，而是你自律又好学，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操心的地方。” 傅远航笑了下：“我知道的嫂子。” 嫂子是在担心他吃醋哥哥只教尘尘不教他吗？ 他们要是天天盯着他学习，他才吃不消呢。 苏桃桃又说：“你把画画的工具准备好，这周末带你去一趟唐老那，唐老虽然不收学费，但是该有的礼数怎么不能少，叮嘱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好好学，不辜负这场机缘，让自己以后说起这个机缘的时候感恩且骄傲。” 傅远航昂首挺胸：“嫂子，我一定会的。” 苏桃桃揉揉他的脑袋感慨一声：“你和尘尘都太乖啦，我的暴脾气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别人家小孩经常气到老母亲上蹿下跳高血压，尤其是男孩子，可他们家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乖，一个比一个省心。 另一个省心的小朋友洗完澡出来，全身香喷喷，凑到老母亲身边让她闻闻。 “麻麻~~白白只洗了~~一次澡澡~~不臭臭嘛~~” 苏桃桃说：“它太小了，不能经常洗澡，等长大了才可以多洗。” 尘尘抱着白白，迈着小短腿走到墙角下，让它往墙上一靠：“可素~~麻麻你看~~白白有长大哦~~” 那里是苏桃桃给两个孩子纪录身高的地方，刚住进来没几天的时候就给他们每人画一个刻度，看看一年后能长高多少。 尘尘生日的时候苏桃桃又给他量了一下，其实才没几天，并没有长高，苏桃桃为了哄小朋友开心，意思意思画了一下，说他长高了。 尘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给白白也画了一个，这才几天，也没有长高，只不过它现在弓着腰，能盖过那条线，聪明的小朋友就说它长高了。 苏桃桃捡起边上的炭笔，比了个大概，画了一下说：“等等白白长到这里的时候才可以多洗澡。” 尘尘看了看白白，看了看那条线，“啊~~”了一声，表示很失望。 不过小朋友没有气馁，摸着白白的狗头，叮嘱它多吃饭饭，以后就可以跟他一起洗澡啦。 苏桃桃：“……”她不能接受小朋友和白白一起洗澡这件事。 算了，以后再想办法忽悠……呃，不是，解释吧。 “那麻麻~~我长大没有呀~~” 苏桃桃看了看几天前才画上去的刻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朋友形容时间。 只能说：“等中秋节的时候就长大了。” “啊~~”小朋友眨巴眼，“那中抽（秋）节~~我就知道~~一一得一啦~~” 苏桃桃：“……” 尘尘的睡前活动从以前的听故事变成了背书/背乘法表。 小朋友在小叔叔一言难尽的眼神中，背了一遍三字经，又背了几行乘法表才沉沉睡去。 傅征途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他只是试了下尘尘的深浅，让他背了几行，发现尘尘的记忆力比他以为的还要好，让他背什么都能记得住。 但是小朋友没学过加减乘除这么复杂的东西，居然比着两只肉乎乎的手指问他：“一一得一~~粑粑~~一个1~~再来一个1~~肿么还系1呀~~系1、2呀~~” 傅征途：“……” “这是乘法表的口诀，一个1加一个1等于2，但是一个1乘以一个1还是等于1。” 小朋友皱着眉头，不是很能理解。 傅征途只能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这就是为什么尘尘会问妈妈他长大没有的原因，当时苏桃桃正在和傅远航谈理想聊人生，并没有听见而已。 傅征途则反思，是不是应该给尘尘制定一个系统的启蒙方案。 转而又想到尘尘还小，不应该过早拘束他那天马星空的想象力，还是寓教于娱乐，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知识的灌溉，同时还能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毕竟尘尘一直觉得自己是在跟爸爸玩游戏，在他眼里，背书这件事跟爸爸和他下军棋、折飞机、玩陀螺……其实是一样性质的。 傅征途和苏桃桃的教育理念也是一样，但苏桃桃来自二十一世纪，而傅征途实打实是这个时代的人。 只能说傅工的教育理念很超前。 第99章 带孩子们去游泳 小朋友们都睡了，苏桃桃还在改图纸，增加了放机器的厂房。 傅征途等小朋友都去睡了才下去洗澡，这会身上还冒着水汽。 “顺利吗？”傅征途没头没尾地问。 声音质感瓷实动听。 皂角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随着徐徐的海风钻进苏桃桃的鼻息，苏桃桃注意力很难再集中。 苏桃桃放下图纸，揉了揉鼻梁，蓦地起身，鼻尖正好擦过男人的白衬衫，下意识出手拦了下。 隔着白衬衫，他匀速有力的心跳撞到了她的掌上。 苏桃桃忽地环着他精瘦的腰身，耳朵贴在他胸前。 寂静的夜里，他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穿过耳膜，传到她的心上。 “很顺利。” 苏桃桃昂起头，水盈润泽的眸里漾着勾-人的春色。 傅征途挑起苏桃桃的下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贯的克制和自律，每每在这一双水眸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傅征途低头，不紧不慢地吻地她的唇，细致、专注，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滑过唇角，抵住下颌线，来到苏桃桃的耳垂上，轻轻含了下，哑着嗓子道：“去床上……” …… 炎炎夏夜，春色无边。 昨晚的夫妻生活恰到好处。 苏桃桃醒来得较早，睁开眼睛时，傅征途还在怀里。 平时都是苏桃桃醒来得晚，很少见到他的睡颜。 男人习惯裸-睡，身上的皮肤紧致细腻，肌肉纹理清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不是过分夸张的肌肉，他身上的一切和他的人一样，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那么热的天他甘愿当个抱枕被她抱在怀里，她的一条腿甚至还跨在他的腰身上。 他们全家都是睫毛精，傅征途也不例外，他像放大版和成熟版的尘尘，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睫毛又浓又密，紧抿的薄唇也是好看的浅粉色。 此刻被苏桃桃抱在怀里，比醒着时多了几分柔软和无害，像个精致漂亮的大玩具。 为她量身定做。 苏桃桃心生欢喜，在他的唇上亲了下。 傅征途被她亲醒，闭着眼揽过她的软若无骨的细-腰，让她压到自己身上，准确无误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下。 “早。”苏桃桃回啄他两下，清晨的嗓音有昨夜情到浓时克制不住留下的微哑。 傅征途勾着唇，将她揽得更紧。 “今天想吃什么早餐？” 苏桃桃闭着眼睛：“时间还早，我起来做个土豆饼吧，你不是喜欢吃椰青炖蛋，再给你做个炖蛋。” 傅征途唇角的扬起的弧度加大：“做你想吃的，我无所谓。” 苏桃桃跟他抬杠：“我今天就想做你想吃的，我有所谓。” 傅征途忽地翻身将她压-下：“不想起床了？嗯？” 苏桃桃笑着推他：“别闹了，孩子们该起来了，去看看吧。” 傅征途：“我今天想带他们去海边游泳。” 苏桃桃愣了下：“游泳？安全吗？”他们好像没有泳裤。 不过小孩子好像穿短裤就可以游。 “安全，海滩边水不深，圈了个游泳场，不游出圈定范围就行。” 苏桃桃忽地扣着傅征途的脖子，笑得不甚纯良：“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穿泳裤的样子，去穿给我看看。” 傅征途：“……” …… 第100章 粑粑~~危险喔~~ 苏桃桃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脸没皮，也越来越爱逗傅征途。 男人除了使用计生用品的时候热烈如火，其他时间都是严谨而克制。 苏桃桃想起他早上被她逗得耳根泛红的样子未免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她也很想去游泳，但鉴于身材太好、皮肤又太白，得去买一套类似潜水衣一样的游泳衣才好下水。 这年头几乎没有几个女同志下水游泳。 开工厂的事势必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还是低调点好。 农村长大的孩子好像天生就会游泳，每年夏天，各处大河、溪流、水库甚至鱼塘都是孩子们最爱的游玩场所。 但傅远航身上缺少农村孩子那种野蛮生长的天性，正确来说他循规蹈矩得不像个孩子。 苏桃桃总是用“绅士”一词来形容家中的男同志们，这个词不是调侃，是一种很准确的形容。 从傅征途到傅远航再到尘尘，骨子里都是个绅士。 周铃兰从小叮嘱傅远航不能下水，靠水源太近都不可以，所以傅远航和尘尘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下过水，最多就是大夏天的时候打点井水上来，在木桶里泡一泡。 他们上岛之前连大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今天傅征途一说要带他们去大海游泳，两个小朋友别提多兴奋了。 尘尘两只小肉手扶着小草帽，笑得连路边的小雏菊都逊色三分。 可当傅征途抱着小家伙来到游泳场，要把他放下去时，小家伙又扒拉着爸爸的脖子不肯下水。 “粑粑~~危险喔~~麻麻不让尘尘~~碰水水喔~~” 尘尘记忆力好，那天晚上他和小叔叔靠近围栏都被妈妈拦住了，说很危险，掉到水里会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所以小朋友自己走路都不会靠近围栏那边，远远看看大海就好。 傅征途说：“爸爸妈妈带着就可以，自己不可以。” 傅远航从来没有过这种畅快的感觉，冰凉畅快的海水没过他的腿肚，浪花打湿他的裤筒，赤脚踩在沙子上的感觉温柔又舒服：“是的尘尘，快下来，海水很凉快，沙子也很好玩。” 傅征途再次把小家伙放下去，这回小家伙松开了手，用白生生肉嘟嘟的小脚丫轻轻碰了碰海水。 感觉到好玩了，“哇~~”一声挣扎着下来。 小朋友第一次接触大海，傅征途没打算教他们游泳，只让他们在沙滩边上踩水玩。 “阿航看着点尘尘，不能走到深处，就在岸边玩。” 傅远航牵着小家伙重重点头：“嗯嗯，哇，哥，这个是什么？” 傅远航捡到了一个小贝壳，问傅征途。 傅征途和颜悦色：“这个是贝壳，沙滩上有很多，小的可以做风铃，大的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尘尘拿过小叔叔手里的贝壳，对着太阳光认真看了看：“漂酿~~送给麻麻~~” 傅远航牵着小朋友：“嗯嗯，我们一起捡贝壳送给嫂子。” 两个小朋友很快抛下傅征途，沿着海岸线找贝壳。 清晨的海滩没有什么人，大家一般都是傍晚才过来。 只有傅征途这样习惯晨运的人才会早早过来，而自律到傅征途这样天天过来晨运半小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今天，有几个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似乎早早等在那里，看见傅征途出现赶紧走了过来。 第101章 傅工，你变了 几个男人从水里出来，往傅征途这边走，远远便开始打招呼：“早啊，傅工。” 傅征途微微颔首：“早。” 傅征途记忆力极好，但记忆中似乎和这几个人并无交集。 他们又看向尘尘和傅远航：“这是你孩子和弟弟啊，长得真好。” 傅征途：“谢谢。”说完便准备下水。 都不是擅长应酬八面玲珑的人，其中一个男人见傅征途马上要下水了，连忙道：“傅工，听说你爱人申请了建工厂，需要招工是吗？” 岛上不大，消息传得很快，一个下午功夫就能传遍。 况且这件事本来也要公开。 傅征途点头：“是有这回事。” 几个男人都是被自家媳妇揪着耳朵打发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们也知道傅征途的性子，明知道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不然不好交差。 “那需要什么条件？职工家属就可以吗？” 傅征途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两个孩子，这会收回视线打量了一下他们。 “到时候公告栏会出通知，符合条件者择优录取，抱歉，失陪了。” 几个男人还想问什么，傅征途已经大步流星朝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苏桃桃揽了这个工作，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少，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连回答都不会回答，但现在，他和苏桃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会有所顾虑。 傅远航和尘尘都捡到了不少贝壳，尘尘捡到了一个大号的海螺，开心得蹦了起来。 “粑粑~~大大螺螺~~” 傅征途接过去，放到小朋友的耳朵边。 尘尘张大嘴巴，惊奇地看着爸爸：“粑粑~~好好听~~” 傅征途：“是海浪和风的声音。” 尘尘笑眯了眼睛：“我稀饭~~” 尘尘叫小叔叔过来一起分享。 叔侄俩你听一下，我听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泳是游不成了，傅征途陪着两个孩子踩了一会水，捡起几个小贝壳若有所思。 “我们到那去，我去折块芭蕉叶。”傅征途一秒钟也不敢让两个小朋友离开他的视线。 尘尘和傅远航蹦蹦跳跳跟着傅征途走上小山坡。 尘尘看着身手敏捷的爸爸一跳一滋啦，手里多了一块芭蕉叶。 “哇~~”尘尘把贝壳放一边，两只小肉手为爸爸鼓掌掌。 “粑粑~~棒棒喔~~做什么哒~~” 傅征途把芭蕉叶卷起来，折出了一个大角，拿起其中一个小贝壳对小家伙说：“我们多捡些这样的小贝壳，到时候给妈妈做一个漂亮的烤箱，再做几串风铃挂在家里。” 苏桃桃喜欢这种精致的小东西，制造一些小情调。 比如他隔天采回来的小雏菊她就十分欢喜。 又比如，她蒸蛋糕的时候会用红枣或者水果摆出好看的图案。 傅征途都记在心里，其实在他眼里，都是吃进肚子里，只要东西好吃就行。 但是苏桃桃喜欢，他也会迁就她的小爱好。 一说到给苏桃桃，两个小朋友自然强烈响应号召。 不消一会的功夫，三位绅士就捡了满满一兜的小贝壳，满载而归踏上回家的路。 几个来游泳的男人没想到傅征途私底下居然是这么好相处的一个人，他们还以为他是过来游泳的，没想到距居然是来陪孩子捡贝壳的。 “傅工这里是探不到什么消息了，不过走公开招聘总比内定好，总是有机会的不是。” 另一个男人点点头：“是，我之前听到的消息也是公开招聘，回去吧，再不回去赶不上班车了。” …… 苏桃桃蒸了三个椰青炖蛋，烙了好几张土豆饼，摊得快凉的时候，三位绅士才到家。 尘尘一到家就给妈妈献宝：“麻麻~~送给你喔~~” 苏桃桃看着一大兜的贝壳哭笑不得：“你们捡那么多贝壳干嘛？” 尘尘记性好，爸爸说一次就记住了：“烤箱~~风铃~~” 苏桃桃看向傅征途：“风铃我可以理解，烤箱用这个？” 傅征途说：“外面给贴一层，好看。” 苏桃桃眨巴眼：“……？？”好看？傅工，你变了。 “你确定不会烤糊吗？” 傅征途：“不会，做好隔热就行。” 行吧，反正她不懂，傅工说行就行。 尘尘一直小肉手扯着妈妈的裤筒，另一只拿着大海螺：“麻麻~~海的声音~~ 苏桃桃蹲下去，任由小朋友把海螺放到自己的耳边，笑着道：“嗯，妈妈听到了，是海的声音。” 尘尘笑眯眯跑去给白白听海的声音。 这个大海螺一跃成为了尘尘最喜欢的新玩具，可以和他的小坦克并列第一的位置。 傅征途的衣服还是干的，看来他把两个小朋友遛开心了，自己倒是没下去游泳。 傅征途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再晚就赶不上班车了，苏桃桃问他：“需要把早点带到车上吃吗？” 傅征途摇头：“在家里吃，一会骑车去上班。” 苏桃桃：“……”傅工总有办法补足一天的有氧运动。 难怪身材这么好。 傅征途和傅远航一人一个炖蛋，苏桃桃和尘尘分一个，一家人就着土豆饼吃着美美的早餐。 快吃完的时候，傅远航留半张饼没舍得吃，问苏桃桃：“嫂子，我能不能把这半张饼给木木吃？” 莫家林同学馋他们家饭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的东西不好留，这饼倒是可以。 苏桃桃问他：“你吃饱没有？” 傅远航不愿意撒谎，低下头去，沉默了。 苏桃桃说：“你赶紧把它吃了，我明天多做一张再带给木木，以后想带什么给木木提前跟我说。” 傅远航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几乎不会提什么要求，难得他交到木木这么好的朋友，但凡他提出来，苏桃桃都会满足他。 傅远航喜出望外：“谢谢嫂子。” 苏桃桃又对傅征途说：“我中午带尘尘和小航吃大食堂，你自己在小食堂吃，别赶回来了。” 虽然不情愿，但傅征途手上的项目也得赶进度，只好点点头：“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想到刚才海边的事，又补了句：“如果有人因为工厂的事为难你，记得给打电话，处理不了的，先找小陆。” 这男人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块豆腐呢，她除了皮肤，哪里像是任人拿捏的豆腐了？ 第102章 哇~~妹妹好~~ 工厂的进度得赶起来，越早建起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苏桃桃本来想让傅远航带上尘尘去上课，可是尘尘昨天去傅远航的教室待了会好像不是很开心。 苏桃桃征求他意见的时候明显不是很愿意，但又委屈巴巴答应。 那抿着小嘴蔫了吧唧的小模样，看得苏桃桃这颗老母亲的心都快碎了，想着不如算了，反正小朋友很乖，带着也不碍事，所以她又带着尘尘出门。 出门前，苏桃桃在他的小书包里放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和一块炒米饼。 小朋友这才开心地和白白说再见，背上小背包，戴上小草帽，牵着妈妈的手高高兴兴出门去。 “尘尘，妈妈今天可能有点忙，万一顾不上你，你饿了就自己吃糖糖吃米饼，口渴了就找妈妈要水喝，好吗？” 尘尘把小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好哒~~麻麻~~” 苏桃桃带着尘尘上去找钟姨和夏知秋。 尘尘上岛以后第一次跟着妈妈串门，可开心了。 钟姨家的门一开，活泼的大黑率先跑过来迎接客人。 尘尘睁大眼睛盯着大黑：“麻麻~~它肿么和白白~~一样一样哒~~” 苏桃桃笑着说：“因为它和白白是同一个妈妈呀，”苏桃桃又问钟姨，“你家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钟姨说：“母的，母的比较麻烦，让我去抱的话，肯定抱一只公的。” 苏桃桃说：“他们哪里懂这些，看见可爱就抱回来了，我们家白白倒是公的。” 苏桃桃又跟尘尘说：“它是白白的姐姐或者妹妹。” 尘尘目不转睛盯着大黑：“哇~~妹妹好~~” 苏桃桃：“……” 到了夏知秋家，尘尘第一时间找冬冬：“姨姨~~冬冬呐~~” “跟他爸去上班了。”夏知秋没好意思说，冬冬耍赖不想背三-字经，张春城为了哄骗儿子背书，提出如果冬冬能记住八句，就带他去上班的条件。 冬冬为了跟他爸去上班，真就记住了，张春城只好履行诺言，一大早高高兴兴带着儿子去上班。 尘尘见不到小伙伴很是失望。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见到冬冬了。” “冬冬是中午回来吧？”苏桃桃问夏知秋。 夏知秋点头：“是的，他们工作那么忙，待不了一整天。” 苏桃桃：“走吧，我们再做一次实地考察，确定好图纸早点申请施工队来开工，尽快把厂子开起来。” 尘尘牵着妈妈，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下楼梯。 苏桃桃趁机教小朋友数楼梯级：“尘尘，帮妈妈数一数从这里到楼下一共多少级楼梯好不好呀？” 尘尘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肉手：“可素麻麻~~手手不够惹~~” 苏桃桃：“所以妈妈要教你数数呀，以后不用数手指都知道数啦。” 尘尘弯着大眼睛点头：“嗯呐~~” 苏桃桃：“跟着妈妈数了哦，妈妈走一步数一级，1、2、3……” 到了地面，一共二十八级楼梯，尘尘学会了数到28。 第103章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钟姨觉得尘尘太聪明了，学东西真的快。 夏知秋则觉得汗颜，冬冬比尘尘大了大半岁，除了说话比尘尘利索一点，其他懂的东西一样也比不过尘尘。 其实尘尘这么聪明和苏桃桃夫妻俩的教育方式也有很大的关系。 苏桃桃和傅工一逮到机会就会教尘尘“新技能”，让尘尘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很多东西。 还学得高高兴兴。 她和张春城都没有这么做，应该向他们学习。 小朋友到了地面，第一时间跑去单车棚找自己的“坐骑”，观察能力极强的尘尘马上发现了“不对劲”，扁着小嘴说： “麻麻~~车车花了~~” 苏桃桃走近一看，“傅征途”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苏桃桃失笑：“没事，是爸爸在这写了个名字，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家车车，就不会拿错啦。” 尘尘凑近去看，点着上面的字，口中念叨：“1、2、3~~麻麻~~不是尘尘~~” 他可是会数数的小朋友，尘尘是两个字，三个字怎么会是尘尘呢？ 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麻麻~~傅皓尘嘛~~”他大名是三个字来着。 苏桃桃：“……” 苏桃桃开了锁，把小朋友抱上去坐好，“写的是爸爸的名字，傅征途。” 尘尘晃荡着白生生的小短腿，一脸不解问苏桃桃：“可素~~这是尘尘的~~车车~~为森（什）么是~~粑粑的名字呀~~” 苏桃桃：“……” 这个问题苏桃桃没法回答，她能说可能你爸爸觉得他的名字大家都认识，比较有震慑力，标记一下连贼都不敢靠近吗？ 不能，只能说：“我们等爸爸下班回来，问一下他为什么不写尘尘的名字好不好？” 一阵海风刮过，小朋友两只小肉手扶着帽子，慢悠悠颔首：“嗯呐~~” 小朋友坐在车车上，高高兴兴跟海鸥打招呼：“早上好呀~~海鸥鸥~~” 钟姨和夏知秋越看尘尘越喜欢。 夏知秋小声说：“你们把尘尘教得太好了，我得偷师才行。” 苏桃桃推着车子，看着用两只小肉手扶帽檐，晃荡着小短腿的宝贝疙瘩，心软得一塌糊涂，笑了笑没有说话。 钟姨说：“你们还别说，你们家傅工的名字真能防贼，以前在小基地的时候出过内贼，那贼人好聪明，公安来都找不到线索。 后来是征途想了办法，设了圈套才把他给揪出来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们想想，谁敢偷傅工家的东西？” 苏桃桃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尘尘一心几用，居然也听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明白了，忽然冒出来一句：“粑粑~~腻害~~” 逗得后面几位母亲哈哈大笑。 走到工厂需要经过大食堂。 平时应该聚集在供销社的家属，今天不知道为何都集中在大食堂门口。 苏桃桃他们一出现，大家居然一窝蜂围了上来。 钟姨反应快，先把尘尘抱起来，挤到这个小宝贝可不行。 苏桃桃也反应过来了，把车子给夏知秋，从钟姨手上接过尘尘。 美眸淡淡一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 第104章 要是我能嫁给傅征途，这厂长能轮到她做？ 苏桃桃声音不大，表情也谈不上凶，但她身上那股气势就是能压得住人。 被她的眼神这么一扫，大家都顿住了脚步。 有家属上前，磕磕巴巴说：“苏，苏同志，我，我们只是想问问工厂招工的事。” “是啊，是啊，苏同志，听说你要牵头开厂子，我们是想问问怎么才可以进厂子工作。” 苏桃桃也猜到了是这件事，笑着说道：“大家不用着急，过两天会出通知，就贴公告栏那，到时候你们来看就知道。” 大食堂前面有个公告栏，跟村里榕树头挂着的大喇叭一个性质，平时有什么通知都是在那里公布，大家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看有最新什么通知。 这也是为什么大食堂会成为“信息中转站”的其中一个原因。 在场的家属里就有程建国、徐卫东和李冬青的爱人，也就是上回在学校跟傅远航起冲突的那三个熊孩子的母亲。 那天在现场和苏桃桃对线的家长是徐卫东的家属，她此刻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她哪里知道苏桃桃竟然这么厉害？才上岛才没几天就能折腾出来一个工厂，她现在就是想跟苏桃桃搞好关系也拉不下这个脸。 见苏桃桃的目光看向她都无比心虚，不过见她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似的掠过，又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还是一如既往目中无人。 可偏偏这样的人当上了厂长，这么一想就更不是滋味了。 又有家属问了：“苏同志，都招些什么岗位啊？” “对啊，我们这样的可以参加招聘吗？” …… 苏桃桃说：“到时候会把具体的要求贴出来，符合要求的家属都可以参加招聘。” 钟姨说：“是啊，大家不要再围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钟姨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去，她跟苏桃桃关系最好，一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钟姨本来人缘就好，见大家都涌到她身边去，她还笑嘻嘻说：“今天还有点事，改天再跟你们说，都散了吧。” 大家还想问什么，见苏桃桃的目光扫过来，又生生忍住。 也有懊悔的，钟姨和那个刚上岛的女家属运气真好，分到和苏桃桃同一个楼梯，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关系处好了，这岗位指定是有份的，她们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和苏桃桃打好关系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苏桃桃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除了她身边这两个人，平时跟其他人都不怎么接触，只能等招工通知出来，看看是怎么个招法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桃桃她们三个人走开，那三个熊孩子的家长就凑一块了。 程建国的家属吴丽华看着苏桃桃她们的背影说：“你说她会不会故意使绊子不让我们参加招工？” 李冬青的家属杨柳月冷笑了下，说：“那么小心眼的人你说呢？当初不过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她都可以上纲上线闹到领导那里去。 我们男人在领导面前丢了脸不说，还得挨家挨户上门去赔礼道歉，我男人一直到现在也没给我好脸色看，还指望她录用咱们？不可能的，走吧。” 吴丽华不甘心：“凭什么？工厂是公家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要是敢使绊子，我就敢去找领导告状。” 她难道不恨苏桃桃吗？当然是恨的，因为那件事，她男人也和她生分了不少，但那又有什么用？有工作就有工资，谁会嫌钱多呢？ 徐卫东的爱人周小燕是那天唯一在现场见识过苏桃桃厉害的人，她抿着唇不说话。 她有自知之明，苏桃桃根本就不用使绊子，就那几个工作岗位，全基地那么多家属都盯着，她们比关系比不过，比学历比不过，比勤快更比不过，什么都比不过，拿什么去跟别人竞争？ 苏桃桃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她们筛下来。 要是像张春城的家属那样跟她关系好，还有机会开个后门，她们是一点门路都没有。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吴丽华碰了碰周小燕的手肘：“小燕，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很怕她，连眼神都不敢跟她对视，你怕她做什么？” 周小燕的视线从那道婀娜多姿的背影上收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放心吧，你们是没见过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她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们是谁。” 可能连那件事都忘了。 徐卫东说了，她再不好好带儿子，到处惹是生非的话，就把她送回老家去，她在这里好吃好住，还能当家，她才不愿意回老家伺候家里的恶婆婆呢。 她名还是要报的，工作谁不想要呢，但不会跟着她们生事。 她要是敢闹事，徐卫东真会把她送回老家去。 吴丽华咬咬唇：“她能有什么本事？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还不是靠着傅征途？要是我能嫁给傅征途，这厂长能轮到她做？” 周小燕惊愕地看看四周，幸好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人听到，她赶紧把吴丽华拉到一边去： “祖宗，我叫你一声祖宗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吴丽华“切”了声：“事无不可对人言，是事实为什么不让别人说？” 周小燕怕了她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买菜回家做饭。” 等周小燕走了以后，杨柳月走了过来，若有所思看了眼吴丽华：“她这个厂长是靠着傅征途拿下来的？” 吴丽华：“她来岛上都不到一个月，领导都没见过，不是靠傅征途靠谁？我怀疑开厂子的计划都是傅征途出的。” 说来说去，还是自家男人没鬼用。 杨柳月看着那几道消失在墙角的人影，说：“这岛上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工厂，既然她能靠着傅征途开厂，凭什么我们不能开？我们也写个计划书交上去，申请开一个厂。” 吴丽华愕然地看着她：“开，开工厂？我们？开什么厂啊？”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杨柳月：“开什么厂不重要，有工作、有工资拿才重要，怎么，你不敢吗？” 吴丽华挺了挺胸膛：“敢，我怎么不敢？走，合计合计去。” …… 第105章 内定的事现在跟苏桃桃已经没半毛钱关系了 苏桃桃可不知道这些家属们的花花肠子。 她把小朋友放到阴凉处，让他自己去玩。 尘尘的小书包里可装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当然要把他最爱的大海螺带出来啦。 小朋友含着大白兔奶糖，把海螺放到耳朵边，一会换到左边，一会换到右边，听海的声音，他还很聪明，发现顺风逆风换着听，也能听到不同的声音，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苏桃桃和钟姨她们拿着图纸，顶着烈日，各种比比划划，修修改改，三个人都是门外汉，摸着石头过河。 但三个臭皮匠等于一个诸葛亮，加上夏知秋在食品厂待过很长的时间，出了不少主意。 钟姨也是个有生活阅历的女同志，给的意见也很中肯。 苏桃桃照着她们的意见改了又改，最终定案。 尘尘口渴了，就抱着水壶小跑过来。 苏桃桃打开水壶，倒到瓶盖上让他喝水。 这么热的天，尘尘的后背都有些湿了，苏桃桃拿了块帕子垫在他的后背。 苏桃桃：“尘尘热不热？” 尘尘摇头：“不热~~”小朋友扬了扬手里海螺，“好玩~~” 苏桃桃把小朋友的刘海拨上去，帮他擦了擦汗，把他抱回推车上坐好，回过头对钟姨和夏知秋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食堂。” 到了食堂，还是有人欲言又止想走过来问问题。 苏桃桃干脆找小陆要了红纸和毛笔，说： “我下午回去最后定稿，明天让施工队过来开工，我们今天把招人的要求确定下来，尽快贴公告，省得猜来猜去的，大家都来问。” 夏知秋主动接过红纸和毛笔，笑着说：“这是秘书的活吧，让我这个秘书来吧，虽然我的字没有你的字好，但我小时候跟爷爷练过几年毛笔字，写个挥春什么的还凑合能看。” 苏桃桃说：“我小时候懒，钢笔字凑合，毛笔字可不行。” 钟姨叹气：“你俩就别谦虚了，这里我最没用。” 苏桃桃压低声音说：“别，招人的事指着你把关呢，另外我们还得招两个育红班的老师，育红班的事我还没有跟你们说吧？” 钟姨和夏知秋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苏桃桃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回去，下午两点去我那里集中，我今天中午不做饭，和两个孩子吃完再回去。” 夏知秋看了下手表：“我中午也不做饭了，我去接冬冬过来一起吃饭。” 钟姨说：“那我也不做，老莫今天中午不回来吃，我去学校接木木放学，一会过来。” 苏桃桃：“麻烦你顺便把小航带过来。” 钟姨一摆手：“小事，客气啥。” …… 苏桃桃就是有自动隔离人群的气场，即便她现在温声细语跟小崽崽说这话，也没有人敢靠近她。 夏知秋则是才来没几天，除了苏桃桃和钟姨，其他人她根本不认识，大家羡慕她好命，但也没有人上前跟她搭讪。 相比之下，钟姨就亲民太多了，她刚刚走出大食堂就有一堆人围在她左右问东问西。 “钟姨，工厂的事你给我交个底吧，到底怎么个招人法？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了？” “是啊，钟姨，我昨天一晚上没睡，都在想这个事情，早上就早过来打探消息，你不说我晚上一准又睡不着了。” “我们又不求什么，只想知道有什么岗位，招多少人，有什么要求，你好心告诉我一下吧。” “是啊，钟姨……” …… 钟姨被她们围着，一个脑袋三个大，想着她们迟早得知道，想了想，就说：“具体招什么人，招多少人，等我们下午开完会就会出通知，我现在是真不知道。 但是咱们是食品厂嘛，是要靠近灶台，接触食品的，身体健康吃苦耐劳这些都是基本要求，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招进来也没法干活啊，对吧？” 有人听出门道了，诧异问道：“钟姨，你们开会？你也是内定的领导班子之一？” 这世界哪有不透风的墙？上面内定了两个领导班子的事自然也传了出来。 钟姨摆摆手，谦虚道：“我可不算什么领导班子，苏厂长才是，我也就跟着老莫东奔西走一直都待在基地里，多认识些人，所以领导才让我帮着管管后勤，管管人事。” 钟姨进厂子当领导没人有意见，毕竟她都是基地的老人了，就是论资排辈也该轮到她上岗，况且她人缘确实是好。 钟姨很聪明地说了“领导”，至于这个领导是基地的领导还是苏桃桃，就让她们自己琢磨吧。 但是钟姨自己知道，就是苏桃桃的功劳，基地的领导日理万机，根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钟姨运气真是好啊，赶上好时候。” “可不，等了这么久工作岗位，轮也该轮到钟姨了。” “还叫钟姨，以后要改口叫钟主任了。” “哎哟，可别折煞了我，你们还是叫我钟姨吧。”树大招风这个道理钟姨还是懂的，她在家里男人孩子跟前敢嘚瑟，在外面她可不敢，低调谦虚得很。 至于夏知秋—— 果然就有人问了：“那刚刚跟你们一起开会的人是谁？也是内定好的？” “对对对，她面生的很，不会是苏厂长的什么亲戚吧？” 钟姨一摆手说：“你说小夏啊？当然不是。小夏以前就是大城市食品厂的老会计，你们说巧不巧？人家又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出口成章又写得一手好字，领导特意安排她给苏厂长当秘书的呢。”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苏厂长走关系内定的她呢。” “我也以为呢，我记得苏厂长跟她走得很近。” 要不怎么说苏桃桃慧眼识珠，说钟姨不进妇联都是妇联的损失。 钟姨就是化解矛盾的一把好手。 这不，从大食堂到小学短短几分钟的路程。 整个岛的人都从钟姨口中得知，领导不会亏待地基的老人，有工作岗位第一时间给钟姨安排上； 夏知秋也从苏桃桃内定人选变成了因为是大城市食品厂出来的会计，高中学历，还写得一手好字才被领导指派做苏桃桃的秘书。 其他人开始还是嫉妒的，掂量一下自身的条件自然就嫉妒不起来了。 同时满足既是食品厂出来的会计又是高中学历还写得一手好字，放眼全岛也只有夏知秋一个人。 总之，经过钟姨孵化后，她和夏知秋内定的事现在跟苏桃桃已经没半毛钱关系了。 并且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第106章 只做中间商，不赚差价 钟姨带着傅远航和木木回来的时候，苏桃桃和夏知秋他们已经在排队打饭。 钟姨带着两个小朋友过去，三个大人四个小朋友一起排队的场面颇为壮观。 尘尘和他的“坐骑”过于引人注目，见到的人几乎都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尘尘捂着小脸不让大家看，大家见他可爱得紧，看得更是开心。 尘尘一看到小叔叔就伸手让小叔叔背。 要不是担心妈妈累，他早就让妈妈抱了。 傅远航还以为小家伙想他了，背起小朋友开心得嘴角都扬高了一个弧度。 之前钟姨一次性解答完大家的疑问，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们是新工厂的铁三角，没有人不识趣再凑上来问长问短，这顿饭倒是吃得安生。 这顿饭吃的最开心的人是木木，他都多久没有吃过食堂了，今天不用受钟姨的厨艺荼毒，还能和傅远航尘尘他们一起吃饭，别提多开心了。 “钟女士，我以后天天吃食堂行不行？” 钟姨用筷子头敲他的头：“没个正行，当然不行，自己做比吃食堂便宜。” “唉。”木木叹气，且吃且珍惜吧。 尘尘和冬冬也很开心，两个小朋友也是第一次聚餐，你吃一块我的鱼饼，我吃一口你的海带丝，吃得比平时都香。 但尘尘咬一口鱼饼说：“我麻麻~~做饭饭好次~~” 冬冬说：“我觉得食堂好吃。” 夏知秋：“……” 饭后，傅远航和木木他们直接回教室午休。 尘尘不愿意跟着小叔叔回教室，又跟着妈妈去了趟供销社，买好了晚饭的食材才回家。 又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修改，工厂的图纸正式定案。 领导对苏桃桃的能力颇为认可，工厂的事全权交给她负责，包括施工的调度，地基方递交了申请，让苏桃桃直接跟那边对接，全程不过问。 苏桃桃打算明天就把这件事办了。 钟姨和夏知秋的任务则是确定一下岛上现有老椰子的大概数量，之后再根据生产力去决定每天派多少工人去采摘椰子。 还有联系糖厂，投产前得把原材料备齐。 大铁锅、大锅铲、大铝盆、切刀、压力条等等这些生产工具苏桃桃已经把尺寸给了傅征途，让他那边帮忙联系。 最后是招工细则，暂定先招三十个人，这当中包括了流水线工人、弹性人员、育红班的老师和门卫在内。 这个规模已经比苏桃桃最开始的打算大了不少。 傅征途带着做烤箱用到的各种材料回来时，苏桃桃已经把晚餐做好了。 与此同时，傅征途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领导方对她的椰子糖很有信心，已经说服了总部，在月底召开的半年工作汇报大会上，加入椰子糖这个茶点，另外人手一盒作为伴手礼带走。 以前领导开完会都是带着其他兄弟单位附属工厂的特产回来，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们也有自己的特产了。 领导特别高兴，专门叮嘱傅征途，让苏桃桃务必赶在月底前把第一批椰子糖做出来，让他们带着去首都长长脸。 计划经济的年代，商品总是供不应求，苏桃桃倒是没愁过产品销路问题。 这就相当于还没开厂，就已经把第一批的产品预定了出去，苏桃桃心想这领导对她也够放心的，开门红总归是喜事。 苏桃桃笑着说：“行啊，开门红，明天回去告诉你们领导，到时候我一定给他们打个八点八八折，发发发，好意头。” 傅征途难得失笑。 不常笑的男人笑起来，那杀伤力是加倍的，说天地失色可能过了，可那一瞬间，他身后的霞光的确黯然失色了许多。 但苏桃桃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警惕道： “你们领导该不会想着不付钱，或者赊账吧？那可不行啊，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我做生意必须钱货两讫，杜绝任何赊-账赖-账的行为，货款和基地前期投入的钱是两码事，混为一谈就乱套了。” 傅征途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笑过。 他揉揉苏桃桃的脑袋：“想什么呢？各基地和总部之间向来账目分明，茶点和伴手礼都不是免费提供的，按市场价卖就行，基地这边只是帮你揽个生意，只做中间商，不赚差价。” 苏桃桃拍拍胸脯：“那还差不多。” 苏桃桃摆摆手：“没事，我悄悄把定价提高一点，你就告诉领导，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总部打了个八点八八折，他有面子，我卖得也高兴，一举两得。” 傅征途脸颊边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做奸-商的潜质？” 苏桃桃挑眉看他，在他的脸颊边点了点头：“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里有个小梨涡？” 话落，苏桃桃踮起脚尖，在她刚刚手点过的地方用力嘬了一口，又松开：“啊~~”学着尘尘的语气，“我看错了，不是小梨涡，是笑纹。” 傅征途单手扣着苏桃桃细-腰，将她压向自己，禁-锢在怀内，漆黑的眸里，暗涌翻腾。 苏桃桃挣扎着，用气语道：“尘尘看着呢。” 傅征途扣得更紧，俯首在她的唇上重重吮了下，同样用只有两人听得见声音说：“知道还敢闹我？晚上不想睡了？嗯？” 苏桃桃投降，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错了错了，不闹了，准备开饭吧，小航要回来啦。” 傅征途深深看她一眼，松开手，裤筒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傅征途低头，和还没有到他大腿高的小家伙你眼望我眼…… “粑粑~~你们在玩森么呀~~尘尘也想玩~~” 傅征途：“……” 苏桃桃笑到不能自已，弯腰抱起小家伙，像刚刚对傅征途那样，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小朋友的鼻尖：“玩碰鼻尖游戏呀。” “啊~~”尘尘恍然大悟，摇摇头，“不好玩~~” 苏桃桃笑着亲了他一口，外面开门声响起：“去看看是不是小叔叔回来了，准备洗手吃饭。” …… 第107章 记住你的名字，傅皓尘 晚饭苏桃桃做了一个酸菜杂鱼和一个丝瓜汤。 傅征途一点点把鱼肚子上的肉挑出来给尘尘吃，自己吃鱼头鱼尾和骨头多的地方。 从前苏桃桃以为即便随傅征途来基地过的也是丧偶式的婚姻，自己一个人工作带孩子。 事实上，只要傅征途在家，尘尘几乎都不用她管，吃饭穿衣洗澡教育……都是傅征途在管。 他还是不苟言笑严父，但是他把足够多的耐心放在孩子身上，所以尘尘跟他也很亲，愿意跟爸爸玩，什么事也愿意和爸爸说。 当然傅远航也把尘尘照顾得很好，小朋友和小叔叔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尘尘越来越开朗，越来越开心，总是笑眯眯，白白胖胖的样子，一看就是沐浴在爱中长大的孩子。 家里的重活也都是傅征途在做，洗衣服洗床单，眼睛看得见的活，他都顺手做了。 其他的一些细致活，比如扫地、搞卫生、喂白白、洗碗、擦桌子这些就被傅远航包揽了。 可以说苏桃桃除了买菜做饭，其他活基本什么都轮不到她做。 就做饭还得看她的心情，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吃食堂。 吃食堂他们也没有意见。 但只要她下厨，不管做什么东西，家里三位绅士都非常捧场地光盘行动，那么大一盘酸菜杂鱼，兄弟俩愣是吃得连汤都不剩。 看着他们吃饭就香，也特别有成就感。 这几天傅征途像蚂蚁搬家似的，每天往家里搬一点东西，做烤箱的材料终于收集够了，闲不下来的男人吃过饭就去开工。 苏桃桃想帮忙都被他拎到一边坐着：“脏，坐远点。” 苏桃桃：“……” 但是傅远航洗好碗过去帮忙，尘尘带着白白过去捣乱，他都不管。 只有苏桃桃像个监工一样懒洋洋摊在椅子上，时不时用大葵扇赶蚊子。 行吧，她确实不是很想弄脏自己。 傅征途用几块大石垫在底下，再用水化开水泥，部分掺入沙子做成混凝土，做好整个烤箱的“底座”。 留好出烟口和“门”的位置，再用砖和水泥砌成上下两层，中间用铁网隔开，下面烧火的话可以直接烤到上面的食物，或者用炭把整个箱体烧热，关上“门”也可以把食物“烤”熟。 尘尘第一次参与这种手工劳动，拿着爸爸给的小铲子拌水泥，玩得可开心了。 砌好箱体后，傅征途不知道在四周加了层什么隔热膜，再用水泥砌光滑，最后是粘贝壳环节。 小朋友最喜欢了，拿起各种自己喜欢的贝壳就往上面贴，他不够高，还搬来了他的小板凳踩上去。 苏桃桃走过去：“尘尘，你不是要问爸爸为什么在你的车车上写他的名字吗？” 傅征途看着苏桃桃，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 尘尘玩得太开心了，居然忘记了这件事：“粑粑~~为森么呀~~那是~~尘尘的车车~~” 傅征途：“……” “那是因为外面的人只认识爸爸的名字，不认识尘尘的。” 苏桃桃：“……”傅工，你能考虑一下你儿子的感受，不要这么直么？ 尘尘果然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苏桃桃蹲下去，牵着小朋友的小肉手： “尘尘，我们来挑一些大小差不多的贝壳，在烤箱上贴一个尘尘的名字好不好呀？” 小朋友的大眼睛“叮”地一亮，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 苏桃桃：“来，尘尘帮妈妈数数，我们来看一看贴一个尘尘的名字需要多少个贝壳，我们每十个摆成一排好不好？” 尘尘伸出两只小肉手看了看，笑眯眯说：“十~~” 苏桃桃：“对的，尘尘两个巴掌是十，今天还帮妈妈数了二十八级台阶对吧？” “嗯~~”尘尘重重点头。 苏桃桃：“傅皓尘的名字一共有三十个笔画，我们先数三十个好不好呀？” “嗯~~”尘尘又重重点头。 苏桃桃：“如果我们把贝壳分成和尘尘的巴掌一样，每十个放一排，三十个需要放多少排呢？” “三~~”尘尘脱口而出。 苏桃桃：“好，那尘尘现在去帮妈妈找三十个大小差不多的贝壳出来，排成三排。” 尘尘高高兴兴去找贝壳：“好哒麻麻~~” 傅征途带回来那一兜大大小小的贝壳可能有一百多个，原本是打算当“外墙砖”贴满整个烤箱的。 但用苏桃桃这个方法贴更别致，还可以顺便教尘尘数数。 尘尘高高兴兴地捡贝壳出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三排，一个个数完后，两只小手掌比了三次，告诉苏桃桃：“麻麻~~三十个~~”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尘尘真聪明，对啦，这里就是三十个，那四十个呢？” 尘尘想了想，又起捡了一排，摆完后比了四次两个小肉掌：“素（四）十~~” 苏桃桃笑着道：“聪明，尘尘发现规律没有？五十就是五排十个，六十就是六排十个，以此类推。” 苏桃桃点了点第一排第一个：“这里是1对吧，1后面的第二排第一个就是11，第三排第一个是21，第四排第一个是31。 2也是这样，后面分别是12、22和32……一百以内的数都是这个规律。”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观察小朋友的反应，又说：“妈妈现在说这些对尘尘来说可能还太复杂了，尘尘记不住也没关系，下次帮妈妈数数的时候再想想就记得了。” 苏桃桃没养过孩子也知道，教一个两岁的小朋友这些东西超纲太多。 但是尘尘不是普通小朋友，他非常认真地盯着贝壳，过了会对她说：“麻麻~~记住了哦~~” 然后小朋友就对着那四排贝壳从1数到了40。 苏桃桃：“……” 如果说早上苏桃桃教他数楼梯，从1数到28是死记硬背，那么现在，尘尘是真的知道了规律，并且记得。 苏桃桃看向傅征途，儿子是不是太聪明了点？ 傅征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带着尘尘把一个个贝壳贴上去，最后用了将近六十个大小不一的贝壳，贴出了“傅皓尘”三个大字。 傅征途穿着工字背心，露出手臂和背部优越的肌肉线条，全身上下，包括那张俊脸，都沾了些水泥，不同于平时的绅士，多了份野战兵的粗狂和性感。 但他和尘尘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记住你的名字，傅皓尘。” “哇~~”尘尘鼓掌掌，“好漂酿~~” 傅征途又说：“一家人，写谁的名字都是一样，不许不高兴了。” 尘尘听明白爸爸是在说车子的事，他弯着眼睛点了点头：“知道哒~~粑粑~~” 傅征途看向苏桃桃。 苏桃桃笑着回望。 最后，傅远航也在另一边贴了几个花花的图案，又和他们一起沿着烤箱的外围贴一圈大贝壳，中间再补些小星星和小心心等各种图案，最后dry完成了一个非常别致的第一无二的烤箱。 第108章 苏桃桃到底是有多懒啊 苏桃桃晚上被某人压榨至半夜，后来一直求饶，岛上的夜太安静，苏桃桃又不敢喊得太大声，各种割地赔款，解锁新版块，某人才鸣金收兵。 今天小岛的清晨起了点白雾，远处的山脉若隐若现，宛若仙境，而夜里劳碌过度的苏桃桃却没有机会欣赏这等美景。 一直在酣睡。 傅征途拥着怀里的与他交颈的柔软，掌下是他爱不释手的透白凝脂，得妻如此，他渐渐开始理解那些不愿早朝的君王。 傅征途吻了吻妻子的发端，轻轻抽回自己被压得有些麻痹的手，又掖了掖苏桃桃的被角，才轻手轻脚带上门，去对面房间看孩子们。 傅远航已经起身，正站在窗前闭着眼睛背课本。 尘尘小朋友昨晚砌烤箱帮了爸爸“大忙”，累坏了，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傅征途没有出声打扰，轻手轻脚下楼，开始忙碌的一天。 他洗漱好出门，这次没去大食堂，而是跑步去了供销社对面的一个小摊。 周正告诉他，这里有一个卖早点的大爷，他儿子出外勤的时候意外牺牲了，基地为了照顾他，除了给他提供住房，每个月给他津贴，还让他在这里支一个早点摊子打发时间。 摊煎饼果子是大爷的绝活，每天早上六点出摊，只卖三十份，卖完就收摊回家。 通常七点前就收摊回家了。 难怪苏桃桃从来没有遇见过。 钟姨则是因为从来不在外面买早餐吃，知道也不会去帮衬。 傅征途汗津津跑过来的时候，大爷的煎饼摊前已经排了好几个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睡得比较少的大爷大妈。 傅征途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一个异类，大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傅征途心无旁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个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计算什么，通身的气场和四周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无人敢上前打扰。 “同志，你要几个？”大爷问傅征途。 傅征途收了本子和笔：“三个，”想了下想又说，“麻烦你其中一个少刷点酱。” 苏桃桃口味偏淡，尤其是早餐，吃得很清淡，酱太多的话，她可能又只吃几口。 想起苏桃桃的食量，傅征途忍不住皱眉。 大爷多瞧了傅征途几眼，应了声：“好嘞。” 这年头的煎饼果子不加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一层薄薄的以绿豆为主的杂粮饼皮刷上豆酱，再夹一块薄脆，鸡蛋太精贵，也是不舍得下的。 即便是这样，在这个八分钱能买一碗二两素面，芝麻大饼和油条都只卖四分钱一个的年代，大爷的煎饼果子卖到和素面一个价，委实算不上便宜。 但绿豆精贵，薄脆也是要过油的，那么大一张煎饼它就值这个价格。 大爷大妈也只舍得买一两个回去全家人分着吃，傅征途这样一口气买三个的，已经算得上是“大户”。 如果再加上七八分钱一个的鸡蛋，煎饼起码得卖到接近两毛钱一个，大家更不舍得吃了。 傅征途买完煎饼果子又去买了几个椰青，又把家里不多的各种调味料补上，再买了一个猪蹄，才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见到傅征途提着猪蹄的人都惊呆了，傅工以前可从来不会来供销社，从来不会自己来买什么早点，更不会提猪蹄！ 傅工早起买早点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桃桃到底是有多懒啊？ 唉，傅工娶妻生子后开始堕落了，再不是那个高坐神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傅工了！ 不多时，苏桃桃疑似懒婆娘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岛。 苏桃桃看到傅征途带回来的煎饼果子，高兴坏了。 傅征途把少酱那个递给她。 苏桃桃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好吃好吃，今天食堂居然有这个东西？太好吃了吧！” 难得见她早餐胃口大开，傅征途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自己早餐吃什么其实无所谓，但苏桃桃不能。 她厨艺好，嘴巴也刁，不合口味的东西可能就随便吃几口饿不着就算了。 大爷的手艺确实是好，绿豆和杂粮的比例刚刚好，饼子又香又有嚼劲，加上大爷自己发酵的咸淡正好的黄豆酱和入口即化的薄脆，苏桃桃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果子。 傅征途：“不是食堂的，是一个孤寡大爷自己支的摊子。” 岛上可以自己支摊子的一般都是像黄婆那样，基地特殊照顾的人群，她又咬了一大口：“为什么不让大爷去食堂上班呀？这么好吃的煎饼果子放到食堂应该供不应求。” 傅征途摇头：“不知道，大爷年纪不小，应该是负荷不来食堂的工作。” 吃到美食的苏桃桃心情大好，暂时也忘了跟傅征途计较昨晚闹过分的事。 她细品了一下黄豆酱，笑眯眯说：“大爷的黄豆酱一定是祖传秘方，等我的食品厂做大做强以后，就跟大爷买方子，专门开一条生产线卖大爷的祖传黄豆酱，太好吃了。” 傅征途拿她没办法，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厂子上，好的人才，好的产品，好的项目……她通通都想要。 苏桃桃又使唤傅征途：“去泡点黄豆吧，晚上用来焖猪蹄，你下回买煎饼果子的时候，看能不能管大爷买点酱，这个酱焖猪蹄别有一番风味。” 傅征途：“……”行吧，她放在吃上面的心思也还是不少的。 可再好吃，苏桃桃也只能吃半个，连尘尘都能吃下半个了。 傅皓尘小朋友再不情愿，今天只能跟着小叔叔去上学了，没办法，苏桃桃和傅征途的“项目”都在节骨眼上，今天都会很忙，顾不上他。 傅皓尘小朋友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把最喜欢的玩具、妈妈给他的奶糖、炒米饼……通通装进小书包。 苏桃桃把手推车的钥匙给傅远航，又让他背上饭盒。 “小航推小推车，上课的时候尘尘也可以坐在车里玩。” 傅远航点头：“好的嫂子。” 苏桃桃整理了一下小朋友的衣冠，亲亲他的脸蛋说：“中午放学和小叔叔在食堂等妈妈，我们一起吃饭。” 尘尘点点头：“好哒麻麻~~” 然后背上小书包，戴上小草帽，和全家人包括白白在内一一挥手再见，高高兴兴让小叔叔牵着出门上学。 第109章 你们工厂招不招门卫？ 夏知秋一大早带着招聘通知过来。 “桃桃，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再加上去。” 苏桃桃接过红纸打开一看，笑着说：“你这毛笔字可以摆摊卖对联了。” 夏知秋摇摇头说：“比起我爷爷差远了，没有风骨。” 苏桃桃说：“书法家才看风骨，咱又不是去书法比赛，这一贴出去足够惊艳。” 苏桃桃看完后递给夏知秋：“就这样吧，记得做个备份，不然大风一刮跑，你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最好你和钟姨都签个字，以后都是这样，涉及通知、会议记录、或者一些重要事项，你们最好互相做个见证，统一建档。” 这年头没有手机拍照，需要留下来点档案，只能手写，再加上个见证人。 夏知秋点头：“我知道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苏桃桃说：“等今天和施工队沟通好，我们再找个时间坐下来确定一下章程，尽快把公章和执照办下来，我们挂靠在基地，但也是独立核算的，算一个独立的单位，小麻雀也得五脏俱全啊。” 钟姨说：“需要走什么流程跑什么部门我来办吧，咱基地的手续好办，涉及其他部门的就麻烦了，咱们岛上的班车周末才能出岛，周末人家单位都休息。” 苏桃桃说：“已经跟领导那边打过招呼，特殊用车可以特殊申请，让小陆载我们出去就行。” 苏桃桃想了想又说：“趁着现在空闲，我们找个时间去把驾照考了吧。” 钟姨和夏知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内的惊恐：“驾，驾照？” 这个年代的三宝：医生、司机、猪肉佬。 从事这些职业的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她们女同志连想都不敢想，苏桃桃居然提出去考驾照？ 苏桃桃上辈子是个老司机，成年就去考了驾照，如果现在不是生活在岛上不方便，她肯定不会提这么出格的事，但是以后需要用车的次数肯定很多。 “我们总不能每次出岛都请小陆当司机，自己学会开车比什么都强。” 这年头的驾照都是单位开证明推荐去考的，学个十天半月学会了就能考证开车，没有后世那么麻烦。 苏桃桃这个老司机只打算随便去几天，走过场拿个证过明路，不然很难跟傅征途解释她会开车这件事，对于钟姨和夏知秋这样坐车都少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天赋的话，学开车的确有一定难度，于是她改口说： “这样吧，我先去把证考了，你们以后再说，我看我们家征途开车还是挺容易操作的，应该不难。” 对她来说的确很容易。 钟姨和夏知秋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们是真有点害怕那大玩意。 冬冬注意力没有尘尘那么集中，和白白玩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开始闹脾气。 夏知秋不得不去哄他。 钟姨说：“要不明天让冬冬跟着木木去上学吧，也好和尘尘有个伴，好不好呀冬冬？” 冬冬听到能和尘尘一起玩，马上点头说：“嗯嗯，好，我要去！” 夏知秋求之不得，这年头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妹妹一块上学的学生多的是，只是麻烦到木木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太麻烦木木了，冬冬太皮，会不会影响木木学习？” 钟姨摆摆手说：“不会不会，臭小子一直想要个弟弟来着，他啊，别的没什么地方值得夸的，学习倒是年年能考个第一。” 虽然说这年头学习成绩好和学习成绩差都一样，都不能上大学，好像没差，但是孩子学习成绩好，做父母的总归是值得骄傲。 夏知秋十分感激：“那我先谢谢木木了。” 钟姨又摆摆手说：“小事，互帮互助嘛，客气啥。” 苏桃桃说：“等工厂投产就好办了，到时候让他们去育红班。” 这也是苏桃桃坚持办育红班的初衷，哪怕乖巧到像尘尘这样的天使宝宝，带着工作也总归是不方便的。 接下来分工合作。 苏桃桃去联系施工队。 钟姨和夏知秋去贴招工启事，上午留在现场答疑，下午再去看看老椰子的情况。 领导方交代过小陆无条件支持苏桃桃开展工作。 钟姨和夏知秋在公告栏工作，苏桃桃则去了食堂办公室打电话联系施工队。 领导方已经打过招呼，大概也是说过全力配合苏桃桃开展工作之类的话，谈得很顺利，合同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但适逢周末，要等到周一才能开工。 苏桃桃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施工队那边想提前看一下施工图纸，希望苏桃桃那边能传真一份过去。 食堂办公室没有传真机，苏桃桃只好往小学走。 从食堂办公室出来，公告栏前已经人山人海。 钟姨找食堂借了凳子和桌子，她和夏知秋还有冬冬坐在里面，那场面堪比大学招聘会，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 苏桃桃粗略看了下，还是有一些男同志的，男女比例大概可能一比十都不到。 这年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肯留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的男同志简直凤毛麟角。 其实基地里有一部分女职工，但要么都是基地的双职工，要么就是外面有工作没有随过来。 苏桃桃的预想是三十个招工名额里，最好有三分之一是男同志，因为有些重活女同志做起来实在是辛苦。 除去门卫，男生产工起码得有十个八个才行，但现场的男同志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不过，也不是所有家属都到场，应该还是能招够。 苏桃桃这么一想心里就有底了。 到了小学，守门的大爷主动让苏桃桃登记，顺便问道：“苏厂长，我想问一下你们工厂招不招门卫？” 苏桃桃意外地看他一眼，点头道：“招的。” 大爷看了看苏桃桃，视线没敢停留多久，欲言又止。 苏桃桃说：“您是有人选介绍吗？但这个岗位优先退伍军人。” 大爷没想到苏桃桃看着挺厉害的女同志，居然这么好说话，就说：“他就是退伍军人，也是我侄子，爱人在基地后勤部上班，还立正过一等功，就是，就是……” 大爷挠了挠头，吞吞吐吐。 苏桃桃耐心等他说完。 半晌后，大爷才眼红红道：“就是当年打仗，一条手臂丢在了战场上，换了个一等功……” …… 第110章 傅征途，我想考个驾照 苏桃桃愣了下神，没想是这样民族英雄，顿时肃然起敬，说道：“您让他来面试，如果他愿意来，我们会优先录取。” 门外大爷喜出望外，顷刻又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他退伍的时候组织就给安排好工作，只是他说组织给的津贴已经足够他生活，他又干不了什么活，不愿意占着茅坑不拉-屎，把工位让给了能给单位做更大贡献的人。” 大爷说着说着，更是悲从中来：“他为了不拖累我侄媳，几次提出要跟她离婚，可我侄媳说什么也不肯，都结婚十几年了，连个孩子也不肯要，要不是咱这里建起来，他们两个人估计还要一直分隔两地。” 大爷抹了把眼泪，继续说：“他最近又想着回去，我侄媳让我劝他，我就一厢情愿想着等有个工作，有个寄托，他可能愿意留下来。 他父母走得早，也是我们兄弟几个一家一口饭喂大的，孩子实诚，心眼也好，我跟他说过新工厂招工的事，可他说新厂子找个四肢健全的能帮着干点其他事，他不去拖后腿了。” 其实门卫大爷也就见过苏桃桃几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么多心里话。 大概是觉着傅工为人可靠，娶的媳妇也一定不会差，上回苏桃桃肯为傅工的弟弟那样出头，孩子也教得好，苏桃桃又那么快能当上厂长，一定也是个有能耐的可靠的人。 苏桃桃最敬佩保家卫国的英雄，更心疼这样伤退的退伍军人，如果他还留在部队，如今应该是个团长级别的人物。 苏桃桃觉得特别可惜，也能理解大爷和那位英雄。 其实她来到这个时代，所见所遇绝大部分都是朴实无华的好人。 好人应该有好报，更应该一生平安。 “大爷您把他约出来吧，我亲自跟他谈一谈。” 大爷一脸惊喜看着苏桃桃，一个不注意，被她明媚的笑晃了下眼，他赶紧点头说：“好好好，谢谢你苏厂长。” 苏桃桃说：“别客气了，叫我小苏就行，我先进去办点事，再去看看孩子。” 大爷又说：“自从你上次闹……咳咳，教育过那几个熊孩子以后，学校太平了许多，你家孩子都好好的。” 苏桃桃走了以后，大爷看着她的背影感慨，这一家子都是好人呐，傅远航那孩子也给过他几回糖吃。 今天进大门帮忙抬了一下小娃娃的推车，仙童般的小娃娃才那么点大，也知道笑眯眯跟他说“谢谢”。 嗯，好人一定有好报，也一定会一生平安。 经过上一次之后，陈主任现在看到苏桃桃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就开始犯怵。 “苏，苏同志，您这回来是……”陈主任这一着急，连“您”都用上了，明明苏桃桃比他小那么多。 见陈主任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苏桃桃未免觉得好笑，特别礼貌地说： “陈主任，麻烦借一下传真机发个传真。” 陈主任一听，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你用你用，你慢用。” 苏桃桃有些无语了，她有那么吓人吗？ 苏桃桃利用给施工队传图纸的间隙，手写了一份考驾照的申请书。 给施工队那边打电话确认收到传真后，又给傅征途打了个电话。 傅征途大概很忙，接电话的不是他，估计是小跑过来的，接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微沉的喘息声伴随着一句低沉的“喂”传入耳膜。 昨晚割地赔款的场景涌入脑海，苏桃桃咬了咬了唇，耳根不由地微微泛红：“傅征途，我想考个驾照。” 电话的另一端的喘息声明显顿了顿，片刻才听见他道：“好，我去给你申请。” 苏桃桃：“……”她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居然毫无用武之地！ 傅征途这个男人，好像从来没有反驳过她提的所有要求。 哪怕在这个时代，女同志考驾照这么离谱的要求，他都没有多问一句。 “申请书我已经写好了，等会给你传真过去，你拿着我的申请书让领导给我开个推荐信，方便的话晚上给我带回来，我明天出岛的时候顺便去练习一下。” 傅征途依旧是应：“好。” 苏桃桃又咬了咬唇，身体不自觉地拽着电话线左右轻晃了晃：“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就同意了吗？”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明显笑了下，低沉得像醇厚的酒：“你希望我质疑还是反对？” “都不是，”苏桃桃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好啦，把传真机号码给我，我给你传过去。” 傅征途给她报了传真机号码，上扬的嘴角一直都没有压下去。 周正正好路过，一脸调侃看着他：“有情况，接个电话居然嘴角含春，谁的电话，你家苏厂长的电话？” 傅工的爱人苏桃桃要开食品厂这件事基地里无人不知。 传真机的电话响起，傅征途推开周正去接：“你话太多了。” 周正：“……是你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好不好，我话哪里多？” 傅征途没理他，收了传真看了眼，又开始“嘴角含春”。 周正凑过去，一目十行看完，一脸见鬼的表情惊恐道：“小，小苏，你，你媳妇要考驾照？” 傅征途：“你不是识字吗？” 周正竖起个大拇指：“傅征途，傅工，我不得不说你这选媳妇的眼光是这个，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又是开厂又是学驾照，多少男人都比不上了。 傅征途收好申请书，留下一句“谢谢夸奖”，又去给苏桃桃回了个电话，说收到了。 周正看着他的身影叹气，结婚这么好的吗？他比傅征途还大两岁呢，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媳妇儿了？ 苏桃桃这边确认完便离开学校办公室。 全程听完她和傅征途对话的陈主任沉默了，这位苏同志可不是一般的女同志啊，厉害得很，以后千万不能再得罪她了。 苏桃桃沿着教室找到了四年级（1）班，想突袭一下，看看傅皓尘小朋友在干嘛，乖不乖。 当她偷偷来到教室窗口前，一眼看到傅征途边上那个精致漂亮的小家伙时，顿时愣住了…… …… 第111章 养这个小崽崽真的太治愈了 苏桃桃愣神过后，旋即笑了。 傅皓尘小朋友在傅远航的右手边，霸占了边上的过道，坐在自己的小车车里。 苏桃桃来的时候，两鬓斑白的语文老师正带领同学们念诗，尘尘也摇头晃脑跟着读，小表情非常认真，简直是全班最认真上课的小朋友，停顿间，苏桃桃正好听见他正对着自己右手边的同学喊：“错啦~~” 傅远航和木木等小学生都在认真上课，被他奶声奶气这么一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语文老师很难不被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吸引注意力，他整堂课都频频看着他，小家伙都没有课本，有课本也不认识字，可他念得一本正经，跟真的懂似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老师笑着停了下来，看着尘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呀？” 尘尘其实还是有一点怕生，他赶紧看向小叔叔。 傅远航捏捏他的小肉手安抚他，对老师说：“报告老师，他是我小侄子，叫尘尘，刚满两周岁。” 语文老师又笑着指了指他右边上的同学，问他：“尘尘是吧，你刚才说他错了，他错哪里了？” 尘尘奶声奶气回答：“是逛（鹳）雀楼~~不是黄雀楼~~” 语文老师没想到他真的回答，看向那位同学。 那位同学涨红了脸：“对不起，是我念错了。” 语文老师更加惊讶了，又问尘尘：“你会这首诗？是家里大人教过吗？” 小小伙看起来还没有两岁吧，说话都还不利索呢。 尘尘摇摇头：“你教哒~~” 老师愣住了，然后哈哈大笑，问小朋友：“那你会背了吗？” 尘尘点头，摇头晃脑开始背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一下子就背完了整首《登鹳雀楼》。 语文老师鼓掌，神情激动：“好，好，少年强则国强，同学们啊，你们都应该好好向尘尘学习，他上课认真，注意力集中，所以很容易能记住书本的内容，你们啊，可千万不要被一个两岁的小娃娃比下去咯。” 没有认真听课的同学都羞愧地低下了头，班上也有其他同学带着弟弟妹妹来上课，有的比尘尘还大点，虽然没有捣乱，但是没有一个在听课的。 苏桃桃则心想，大概只有尘尘以为自己是来上课的。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尘尘也会跟着傅远航去上课。 不过那时候的尘尘并不愿意开口说话，性格没有现在这般开朗，大多数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的尘尘真的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拨开上面的灰尘后，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桃桃看着小宝贝露出慈母笑，不准备打扰同学们上课，正打算悄悄离开。 结果—— “麻麻~~” 小朋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苏桃桃，小奶音兴奋得哟。 苏桃桃计划失败，抬手扶额，小朋友手舞足蹈，要不是傅远航及时扶住推手，车子都要往前跑了。 傅工要是能再给婴儿车加一个刹车就好了，苏桃桃心想。 苏桃桃只好跟老师道歉：“不好意思老师，打扰您上课了，我就这把孩子接走。” 语文老师看到苏桃桃也是愣了下，再看看小娃娃和傅远航，继而想到傅工，这一家人还真是会长，他教书育人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聪明的小娃娃。 傅远航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从不开小差，作业整洁优秀，字也写得好，据说画画也不错。 语文老师和颜悦色道：“不打扰，也差不多该下课了。” 苏桃桃不好走进教室，傅远航起身把尘尘推出去。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小朋友笑眯了眼。 “还有一节课是吧？”苏桃桃问傅远航。 傅远航点点头：“是的，还有一节数学课。” 苏桃桃：“那好好上课，下了课直接去食堂找我们，记得多喝点水。” 傅远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嫂子。” 苏桃桃笑着对语文老师颔了下首，推着尘尘离开。 傅远航回到座位上，他后桌的同学小声道：“傅远航，你嫂子真好看，和尘尘一样好看。” 这位同学和傅远航挺熟的，就是把白白送给他的康子同学，他第一次见苏桃桃。 他同桌听到了也跟着点头：“嗯嗯嗯。” 傅远航面无表情回了句：“好好上课吧，再开小差都要被我两岁侄子比下去了。” 康子：“……”说得他好好学习就不会被比下去似的。 …… 等远离教室，苏桃桃才从推车底下拿出小草帽给小朋友戴上，又倒了点水给他喝。 “尘尘今天好厉害呀，都学会背诗了。” “嗯呐~~”小朋友慢悠悠颔首，一点也不谦虚。 苏桃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尘尘喜欢跟小叔叔来上课吗？” 尘尘之前不喜欢的，今天之后，开始喜欢了：“有点稀饭（喜欢）~~” 苏桃桃忍不住捏捏他的小奶膘：“你还知道有点呢，有点事什么意思呀？” 小朋友以为妈妈忙完了专门来接他，可高兴了，比了一小节食指：“就素一点点呀~~” 苏桃桃失笑，这个小崽崽真的太治愈了。 路过门卫室，大爷又过来帮忙抬车子，尘尘又跟他说谢谢。 大爷说：“苏厂长，我侄子刚才正好来给我送饭，我跟说了你想见见他，他同意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桃桃说：“今天下午不行的话，就得礼拜一了，我明天不在岛上。” 大爷颇为遗憾道：“我刚才应该让他在这里等等你的。” 苏桃桃说：“不着急的，距离工厂投产还有一段时间，这样吧，工厂的地址就在大食堂后面那块，我礼拜一会去盯一下的施工，你侄子有空的话，让他随时去那里找我，如果是饭点的话，我应该会在食堂。” 大爷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一定转达，谢谢你苏厂长，谢谢。” 苏桃桃都说了不用叫苏厂长，可大爷还是改不了。 算了算了，大小也是个厂长，她以后保不住还是个大厂长呢。 第112章 苏桃桃太惯着孩子 苏桃桃今天的任务基本完成，趁着时间还早，她先推尘尘去市场买好晚上的菜。 小朋友今天还是想吃虾，其实这种天气现在买虾放到下午，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一般都变质了，所以苏桃桃都是中午做海鲜，晚上基本不做。 苏桃桃跟小朋友打商量：“我们等下去食堂吃虾好不好？放到晚上会坏的。” 尘尘忽然“哇~~”一声，蹬着小短腿特别兴奋地指着不远处，“麻麻~~大虾虾~~” 苏桃桃顺着他的小肉手看过去，眨巴眼，今天居然有大龙虾，她上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呢。 苏桃桃推着小朋友过去：“你好，这个龙虾怎么卖？” 摊主说：“小一点的两块一只，大的三块钱一只。” 这物价……苏桃桃恨不得把所有龙虾都带走！ 这年头买一只鸡都要两三块了，一只起码一斤重的龙虾居然才两三块。 最终苏桃桃没敢太招摇，跟尘尘说：“尘尘，这个叫龙虾，可以留到下午，挑一只你喜欢的吧。” 尘尘看看这只看看那只，昂头看着妈妈：“都稀饭（喜欢）~~” 苏桃桃：“……”果然是亲生的，她也都喜欢，可惜不能买那么多啊。 难得见一回，也不是经常吃，苏桃桃想了想就说：“那就挑两只吧。” 边上一个好心的大妈忍不住提醒她：“买这个不划算，也就是壳看着大，其实没多少肉，吃它还不如吃一只鸡呢，小虾子划算，那个才四五毛一斤，壳薄肉还多。” 苏桃桃心想，你是要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大龙虾价格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但现在她只能说：“孩子喜欢，偶尔买一次没关系。” 大妈摆摆手：“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会当家，太惯着孩子了。” 其实计划经济时代，物质匮乏，多数人手里捏着钱却没有票证买东西，再过几年改革开放，经济腾飞，物价飞涨，捏在手里的钱会迅速贬值。 其实趁着手里的钱值钱，在能力范围内对自己和家人好点，苏桃桃觉得无伤大雅。 但她这种消费观在这个艰苦朴素的时代是不被大多数人接纳的。 她不会过分张扬，也会想办法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不会强求别人认同，或者改变别人的想法。 大妈其实就是听到声音话赶话，根本都没看清他们是谁，这才偏头看一眼尘尘，倒吸一口凉气：“哟，你家娃娃还真俊咧。” 再看到尘尘那辆独一无二的“坐骑”，大妈反应过来了：“你是傅工家的娃娃呀？” 尘尘眨巴眼，无辜又无奈地看着她。 大妈猛一抬头看苏桃桃，又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苏，苏厂长……” 苏桃桃：“……”还不是啊各位！ 苏桃桃只能礼貌一笑：“你好。” 大妈吞了口唾沫：“我，我也就随口说说，龙虾好，龙虾好，你买，你买……” 苏桃桃又冲她笑了笑，对尘尘说：“尘尘挑龙虾吧。” 尘尘笑眯眯挑了两只最大的龙虾，小肉手捏捏它的触角，龙虾一动，他吓得赶紧缩手。 委屈巴巴看苏桃桃：“麻麻~~” 苏桃桃捏着龙虾头拿起来给尘尘看：“没事，尘尘刚刚碰的那个须须是龙虾的触角，这样拿它的头或者拎着它的脑袋都不会咬人。” 苏桃桃又轻轻地碰了碰龙虾的大钳子，对尘尘说：“这个钳子像现在这样绑着没事，但是松开的时候不能碰，夹人可疼了。” 尘尘一直认真听着，听完不住地点头：“好哒麻麻~~” 卖海鲜的大叔一直听他们对话，心里暗暗称奇，他没见过这么惯孩子，又这么耐心对孩子的家长，但也很少见这么听话的娃娃。 都说傅工家孩子聪明，坐一趟车能背下一本三字经，在大叔看来，其实还是父母教得好。 即便如此，苏桃桃太惯孩子，为了哄孩子高兴一口气买了两只大龙虾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家属区。 到了食堂，钟姨和夏知秋这边的答疑也结束了。 冬冬看见尘尘来可高兴了，吱吱喳喳跟小伙伴分享明天要跟他一块上学的好消息。 尘尘却说：“明天不上课哒~~” 冬冬愣住了，问他：“为什么呀？” 尘尘说：“星期天呀~~” 别问聪明的小朋友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知道。 冬冬很遗憾：“那怎么办呀？我想和你，去上课。” 尘尘拿出自己新玩具大海螺和小伙伴一块分享，奶声奶气说：“星期一~~就可以~~” 冬冬又问：“星期一，是什么时候呀？” 尘尘：“星期天后面~~就是~~星期一呀~~” 尘尘把海螺盖到冬冬的耳朵上：“你听听~~海的声音~~” 冬冬一脸惊讶：“哇，真的惹！” 听着两个小朋友对话的夏知秋惊呆了，问苏桃桃：“你到底怎么教尘尘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桃桃笑着说：“小航跟他说过，他自己记住了。” 这两叔侄晚上睡觉前除了背书就是聊天，每晚都要聊很久的天才睡觉，傅远航什么都给他说。 夏知秋：“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沙滩，改天我也带冬冬去捡海螺。” 苏桃桃说：“海螺是傅征途早上带他去游泳的时候捡，他可宝贝了。” 夏知秋叹气，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老张天天掐着点起床，好几次差点连班车都赶不上，别说赶海了。” 钟姨说：“我们老莫也是，他们上班其实很累的，说起来也只有征途才会天天锻炼，以前的基地不在海边，他就天天去跑步，看他那身板保持得好就知道他有多自律了。” 苏桃桃心想，傅工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唉，大白天不能想这个。 “对了，门卫的岗位我这边有个人选，如果能确定下来就不用招了。” 钟姨说：“早上也有几个人对这个岗位感兴趣呢，有一个是退伍军人。” 苏桃桃说：“我这边的人选是位退伍军人，缺了条手臂，立过一等功，我想优先录取，他不愿意来再说吧。” 苏桃桃一说，基地百事通钟姨就知道是谁了。 “你说的人是董升平吧，他来岛上的时间不长，人很壮实，高高大大剃个平头，干净又精神，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人品是没话说的，我有次还碰见他帮卖煎饼果子的陈大爷推车上坡来着，这么好的人缺条手臂是可惜了。” 苏桃桃想了想，问钟姨：“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钟姨惊讶地看着她：“你没见过他？他跟你一个巷子呀，你那一排走到最后一栋就是他们家，对了，小学的门卫大爷是他亲叔，他们住一起。” 苏桃桃：“……”钟姨你这个基地百事通，岛上还有你知不知道的事吗？ 第113章 董升平 苏桃桃还真是一次都没碰见过，不过巷头巷尾都有楼梯可以下去，他家在巷尾，不走她这边也很正常。 事情宜早不宜迟，苏桃桃吃过饭，赶紧回家把龙虾放到最阴凉的地方，又等尘尘午睡结束，才牵着他去董升平家。 尘尘现在出门特别有仪式感，小草帽和小背包是必须带上的，这次还要带上白白，苏桃桃见没多远，就让他抱着走，可没走几步，白白就到了苏桃桃手里。 小朋友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一点，力气大一点啊。 走到巷子的最后一栋时，苏桃桃已经热得不行，抬手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映入眼帘的独臂男人如钟姨说的，高大、干净、一身正气，眼神坦荡，没有一丝阴霾。 “请问你是董升平同志吗？” 董升平打开门看到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抱着小狗的美艳女同志，先是诧异，后是了然，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谁：“我是董升平，你好，苏厂长，进来说话。” 苏桃桃也不意外他能猜到她的身份，岛上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他们一家人还是挺扎眼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院子整洁干净，一侧搭了个棚子，不知道种了丝瓜还是豆角，绿色的藤蔓爬满了整个了棚顶，棚底下放着各种各样的木头，地上还有一些木屑和各种木工工具。 这个绿油油的瓜棚看着就十分凉快。 “你还会木工？”苏桃桃问。 董升平没有关上院子门，而是开得更大，拿个砖头顶着不让风关上，又搬了两张小凳子过来，让他们坐到棚底下，谦虚道：“打发时间。” 董升平看着尘尘，问苏桃桃：“手推车用着顺手吗？” 苏桃桃惊讶地看着他：“原来是你帮忙做的呀？很好用，谢谢。” 苏桃桃把白白交给尘尘，让他带到一边去玩。 董升平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帮忙调试了一下，修改了一些细节。” 他只有一只手，做不来这么复杂的木工。 寒暄过后，苏桃桃开门见山：“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我们工厂需要一个门卫，这个工作你能胜任吗？” 董升平真正开始认真审视苏桃桃，是从她这句话开始，不是施舍，不是同情，她都没有多看一眼他的断臂，甚至不把他当残疾人看待，好像就是亲自上门替工厂招一个普通职工，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就给个机会你上岗，如果不能，我另寻他人。 公平、平等，这是他一直想要的。 这也是他自从断臂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平等的对待。 是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施舍。 他的血肉能留在战场上，为一场战争奠定一个胜利，是他作为一名战士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军功换取工作上的便利。 全须全尾的时候不需要，缺胳膊少腿的时候更不需要。 所以他婉拒了所有为他开了绿灯的工作。 但是现在…… “贵厂的门卫工作有什么要求？” 苏桃桃定睛看他：“工作挺忙的，比如保护厂房财产和职工的安全、外来人员未经批准不得进入厂房范围、还要负责考勤，得铁面无私，本厂职工没有请假条不得迟到早退等等。 我们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单位，具体的工作要求我到时会写入职工手册，每个岗位都会有不同的考核标准，和工资发放比例息息相关。” 董升平听完，目露震撼。 他最近听到一些关于她不大好的传言，比如她好吃懒做，比如得理不饶人，比如她能当上厂长全靠傅征途，比如她开这个工厂只是个幌子，就是想要个工作岗位等等。 董升平笑了下，传言果然不可信。 “我能胜任，什么时候上班？” 苏桃桃起身：“大概月底，具体时间你到时候去大食堂前看通知，上岗前会先签订劳动合同，还有集体的职工岗前培训。” 董升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苏桃桃：“我该走了，得回去做饭了，尘尘，回家了。” “好哒麻麻~~”尘尘抱起白白，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过来。 董升平走到棚子最里面，挑挑拣拣找了小篮子出来递给尘尘：“这个给你，你的小狗可以提着走。” 尘尘眨巴眼，看看小篮子，看看苏桃桃。 苏桃桃接过看了下：“你自己织的？手工很好。”不知道是用芦荟还是竹篾织的，表面打磨得很光滑，很轻盈，也很精致，把白白放进去正合适。 董升平还是那句：“打发时间。” 苏桃桃把小篮子递给小朋友：“尘尘，谢谢董叔叔。” 尘尘这才伸手接过，奶声奶气说：“谢谢~~董蜀黍~~” 然后，把白白抱进去，稍微大了一点点，等白白再大一点也能提。 白白乖乖趴在篮子里，小脑袋枕在篮子边沿，别提多可爱了，尘尘非常喜欢。 回去的时候提着白白走，苏桃桃轻松不少，那么热的天抱只毛茸茸的小狗出门，别提多热了。 到了家，尘尘也一直让白白在篮子里待着，一会拎起来放到小凳子上，一会拎到楼梯上，小朋友自己走路一晃一晃的，小篮子也晃晃悠悠，苏桃桃每次觉得他可能要摔着白白了，可每次都有惊无险，苏桃桃就不管他了。 造型别致的土烤箱经过一天一夜的晾晒，基本也干得差不多了，烤火只会干得更快。 恰好买到了龙虾，开火第一顿，苏桃桃打算用它来烤龙虾。 该说不说，这烤箱的起点很高啊。 苏桃桃今天奢侈了一把，做的白米饭。 因为她想顺便烤一些红薯和马铃薯。 龙虾也就看着大，其实真没什么肉，苏桃桃只打算烤虾身的部分，虾头虾钳子这些烤了也没肉吃，她打算拆下来吊个龙虾汤，再下点冬瓜海带什么的，就有汤又有蔬菜了。 说干就干，苏桃桃剁了大量的蒜蓉，起油锅炸到半干，关火后再下点盐巴和酱油拌均匀，做了个简单的蒜蓉酱。 说实话，这样的蒜蓉酱就是烤鞋底都好吃，她应该多买几个生蚝的，生蚝便宜，吃多少都不心疼，失策了失策。 第114章 学霸的世界，普通人不懂 晚饭时间路过苏桃桃门口的话，一般人都馋得走不动道，今天更甚，蒜蓉烤龙虾的味道简直太霸道了，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闻一会。 就连跟傅工一起下班回来的莫工都受不了，他吸吸鼻子，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你家小苏又做了什么好东西？这味道也太香了点。” 傅征途看到烤箱烟囱在冒烟，知道她今天估计是烤了什么新奇菜式，淡淡回了句：“不知道，但她做什么都很香。” 厨艺对照组钟姨的家属莫工：“……”这天是没法聊。 紧随他们后面的是刚刚打完篮球回来的傅远航和木木同学。 木木都已经被傅远航家的饭菜香麻木了，今天还是忍不住流口水，他扣住傅远航的肩头，唉声叹气：“兄弟，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傅远航诚实点头：“我知道。” 木木闭上眼睛吸鼻子，摆了摆食指：“不，你并不知道。” 莫工的大手扣住儿子的后脑勺：“臭小子，回家别胡说八道，惹了你娘生气，我可就跟着受罪的。” 木木叹了口气：“老莫，我哥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莫工点头：“是的，明天上午应该能到，我明天得加班，你和你娘也好久没去镇上了，陪着你哥好好玩一玩。” 木木撇撇嘴：“又加班，”然后朝莫工摊手，“给我点钱，钟女士太抠门了，阿航每个月都有一块钱零花钱，我一分钱都没有，我难得出去一趟，买点零嘴不过分吧？” 莫工搂着儿子叹气：“木木啊，不是爹不舍得给你钱，而是爹的钱都在你娘那里，别说你了，我自己也没有零花钱。” 同病相怜的倒霉父子俩唉声叹气半天才走进家门。 傅征途刚进家门，苏桃桃冲他笑了下，问他：“我的推荐信带回来了吗？” 傅征途点头：“带回来了，今天做了什么？怎么那么香？” 今天连尘尘都被香到了，也不跟白白玩，一直围着妈妈转。 尘尘抱着爸爸的腿，昂起小脑袋：“粑粑，是大虾虾~~”想了想又补了句，“龙虾~~尘尘挑哒~~” 小肉手又比划了一下：“辣么一个大钳钳~~” 傅征途弯了弯唇角，弯腰抱起小朋友，问他：“今天跟小叔叔去上学学了什么？” 苏桃桃：“……”傅工，你怕不是忘了你儿子才两岁吧？ 尘尘：“背书书~~” 不等傅征途问，小朋友已经摇头晃脑开始：“白日~~依山尽……”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一个觉得他真的去上学，一个觉得自己真的去上学。 傅征途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小脑袋：“很厉害，以后学校教了什么回来记得告诉爸爸，爸爸也想知道。” 尘尘笑眯了眼：“好哒粑粑~~” 苏桃桃：“……”算了，学霸的世界，普通人不懂。 傅远航放好书包下来帮苏桃桃开饭。 “好香啊嫂子，刚才木木都快馋哭了。” 苏桃桃笑着说：“下回咱们多买点生蚝，到时候给木木分几个。” 傅远航点了点头：“好。” 土烤箱不能转动，受热没有电烤箱那么均匀，但用炭火烤出来的味道不是电烤箱能比拟的，加上这个年代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食材，一打开烤箱门，海鲜和蒜蓉结合的香味比刚才浓郁不知道多少倍。 别说馋哭隔壁小孩，就是自家小孩都要馋哭了。 傅远航咽着口水去端，被苏桃桃拦住：“小航你别碰，很烫的。” 傅征途已经放下小朋友，拿了快抹布过来：“我来吧。” 苏桃桃除了烤龙虾，还用剩余的蒜蓉酱烤了一盆丝瓜，蒜蓉酱和丝瓜也是绝配，别提多香了。 另外还烤了几个小地瓜和土豆，冬瓜海带龙虾边角料汤再搭配白米饭，这顿饭是相当奢侈了。 “来来来，我们庆祝烤箱首烤大捷，烤箱能烤一切，有了它以后我做饭就方便了多了。” 傅征途把蒜蓉最少的半个龙虾肉剪小了放到尘尘的碗里，这个一看就是苏桃桃为了尘尘特调的，味道比他们吃的要清淡一点。 其中两个半个上面还放了点小米辣，傅征途和苏桃桃都能吃一点辣，傅远航那半个就是正常口味。 这顿饭不止征服了家里三位男士的味蕾，就连苏桃桃自己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还是海鲜最好吃，可惜大部分不能放到晚上，不然我们可以经常吃。” 傅征途的嘴已经彻底被苏桃桃的厨艺养刁，以前觉得挺好吃的小食堂，现在吃着索然无味，勉强填报肚子就算了。 傅征途看见白白的“新窝”，问苏桃桃：“你今天见过董升平？” 苏桃桃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傅征途朝着白白的方向抬了抬下颌：“董升平的藤篮，只送不卖。” 苏桃桃睨着他：“傅工，上回公安说得对，你这观察力不进公安系统是他们的损失，董升平以后是我们工厂的门卫了。” 傅征途：“他同意了？” 苏桃桃反问：“你是觉得他不会同意？” 傅征途淡淡笑了下，摇头道：“没有，眼光不错，有他帮你镇守大本营，你去哪里都可以高枕无忧。” 苏桃桃更诧异了：“他那么厉害？” 傅征途目光微微暗了下：“军校最优秀的毕业生，进部队后是最优秀的军人，最高荣誉是一等功，本人具备极高的军事素养，如果他还留在部队，现在即便不是副师，也起码是个正团长。” 这是苏桃桃第一次听到傅征途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即便已经知道一些，听傅征途说完，苏桃桃越觉得可惜。 “他肯来我这前途未卜的小作坊当个门卫，委实是小材大用了点，怎么办？” 傅征途却摇了摇头：“他心志坚定，肯来定是求仁得仁，以后总会有更适合他的岗位。” 苏桃桃明白傅征途的意思，等她的厂子做大做强，董升平也定然不会只是一个门卫，其实苏桃桃现在对他的定位也不止是门卫，不然也不会把考勤的工作也交给他，这样的人才兼英雄，向他抛过橄榄枝的单位一定不少，他肯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她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其实她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给这样的大英雄提供一个工作岗位，怎么算都是她赚到了。 第115章 星辰和大海 美味的烤龙虾大餐，包括尘尘在内，全家人都吃撑了。 傅征途给小朋友剪的肉大小正好，尘尘一口一块，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我们去散步吧。”苏桃桃提议道。 尘尘第一个附议：“好呀好呀~~白白也去~~” 现在白白有了“坐骑”，尘尘去哪里都想带着他。 傅征途其实手头上还有些工作，不过上岛这么久以来，全家人还没试过晚餐后一起去散步，遂答应了。 一家四口加条狗，出门散步。 白白其实已经能走能跑，就是走一段，尘尘走累了，就要把它抱回篮子里让小叔叔提一段，自己就让爸爸抱一段。 一人一狗，特别有规律。 小岛的夜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任何一点夜生活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环海路装有路灯，和村子里差不多，村子里的榕树头还有人聚一起嗑瓜子乘凉聊八卦，这里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加条狗，就没碰见过人。 惊涛拍岸，海风徐徐，反正苏桃桃是特别喜欢。 “我明天得加班，让小陆送你们去唐老那里。”换了以前，傅征途此时应该还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赶进度，也就苏桃桃他们来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恋家。 每天总会想办法抽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如果可以，他连明天也不想去上班，但没办法，国家国家，对他们而言，国事总是排在家事之前，是使命，也是信仰。 苏桃桃毫不在意道：“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我先带小航和尘尘去唐老那里，然后去报名考驾照。” 傅征途摇头：“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桃桃停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 苏桃桃定睛看傅征途：“傅征途，我处理不来的时候会跟你说的，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会武术？三五个像你这样的男人一般近不了我的身。” 傅征途：“......”她是不是忘了他也会武术？ 苏桃桃冲他眨两下眼：“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来自g市？g市的交通路况比来这里复杂好几倍，治安也比这里还乱，但我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上课下课，和同学出去玩。 你是担心我会走丢，还是担心我被人拐-卖呢？” 傅征途回望苏桃桃带着笑意、清澈明亮的眸，一瞬间失神。 她的确不是温室的花朵，更不是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女同志可没有她又开厂又学车的魄力，她见多识广，不管做什么事，总有办法让你相信她能做得很好。 傅征途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你问小航，我打架是不是特别厉害。”苏桃桃补了一句。 傅远航撸白白的手停了下来，说道：“哥，嫂子很厉害的。” 傅征途却问：“你打过架？” 苏桃桃笑了下：“傅征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安心忙你的科研工作，闲暇时在家的你已经做得很好。” 苏桃桃捏了捏尘尘的小肉手：“你在家时把尘尘也照顾得很好，是不是呀尘尘？” “嗯呐~~”尘尘小朋友非常有眼色，抱紧爸爸的脖子蹭了蹭，“稀饭粑粑~~” 傅征途的心一软，揉揉小朋友的后脑勺。 苏桃桃：“所以傅征途，我们不是来拖你后腿的，你忙你的科研，尘尘忙着长大，小航忙着学习，我忙着开厂子，我们都在各司其职，征服各自的星辰大海，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又能聚在一起吃饭，饭后又一起沿着海边散步，看看星辰，看看大海，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傅征途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娶她的时候确实没想过能有此时此刻。 她平时把自己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但不会逞能，需要他提供帮助时，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苏桃桃不止是一个妻子，她更像是他的灵魂伴侣，哪哪都契合。 是的，没有比忙碌时征服星辰大海，闲暇时陪他们一起看星辰大海更好的生活了。 傅征途牵过苏桃桃的手捏了捏，没再说什么。 路灯把苏桃桃一家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们的前方是浩瀚的大海，抬头能看到整片星辰。 翌日一早，一家四口都默契地穿上白衬衫，黑裤子，穿得整整齐齐准备出门。 傅远航的白衬衫连褶皱都扯得平平整整。 临出门，傅征途把一早去供销社排队买到的上好五花肉递给傅远航：“阿航，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学艺先学做人，唐老不收学费，也不用凑齐束脩六礼，但行礼敬茶的基本礼仪还是要的，去吧，好好学。” 傅远航红着眼接过：“哥，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学。” 傅征途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苏桃桃说：“放心吧，我还带了一袋椰子糖，到了镇上再买斤大白兔奶糖就可以了，礼太重的话，唐老怕是不肯收，来日方长呢。” 傅征途点头，尊师重道不是一日的事，是一辈子的事，有的是机会孝敬。 傅征途中午没空回家，苏桃桃先把白白送到夏知秋家里，托她照顾一日，正好遇到钟姨也带着大黑托夏知秋照顾。 本来嚷嚷着要和尘尘去镇上的冬冬这下可高兴坏了。 钟姨笑着说：“还好是一公一母，不然都是黑狗崽，怕是要认分不清楚了。” 等她认真打量过白白后“哟”了一声：“不对，你家的长得好，咋养的啊？白白居然比大黑胖了一圈，毛色也油亮很多呢。” 苏桃桃说：“尘尘把它当弟弟养的，经常把自己的口粮匀给它吃。” 苏桃桃可不敢说她偶尔会喂一顿牛奶一顿麦乳精，这年头把狗养得这么精细，得挨批评的。 钟姨释怀了：“难怪，我就说呢，长那么好，我家的吃米汤多。” 苏桃桃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把董升平愿意到厂子来当门卫的事跟钟姨说了。 钟姨没想到那么顺利，她还以为要三顾茅庐啥的呢。 钟姨点点头：“他是个好的，能来是咱们厂子的福气。” 木木趁机跟钟姨提零花钱的事：“钟女士，嫂子每个月给阿航一块钱零花钱，我是你亲儿子，怎么也值五毛钱吧？” 苏桃桃忍不住“噗呲”一笑，木木这孩子真的太逗了，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铁公鸡钟姨咬咬牙，扬起手，倒没真打下去：“我看你值五个巴掌，要不要？” 木木“嗷嗷”叫，赶紧跑过去抱住他的好兄弟傅远航同学：“阿航咱们换换行不行，我给嫂子当侄子，你给钟女士当儿子。” 傅远航失笑：“不换。” 钟姨又扬起巴掌，这回是真抽他：“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 第116章 拜师 钟姨不愧是岛上百事通，人脉关系这个小小里就体现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跟她打招呼，她跟谁都能笑眯眯唠上几句，几个小朋友第一次一起坐车，凑一起吱吱喳喳，都开心坏了，木木抢着要抱尘尘，苏桃桃只给他抱了一小会又自己抱回来。 这年头没有儿童座椅，万一一个急刹车什么的，木木自己都坐不稳，她不敢冒险，用小背带把尘尘固定在腿上，两手撑着前座椅背，把自己当成人工桌椅，稍微绑松一点也不会影响他活动。 苏桃桃想着该让傅工给尘尘做一个儿童安全座椅了，她拿到驾照后自己开车，带着尘尘出去的时候，尘尘得一个人坐后面，必须有个安全座椅。 在钟姨和大家的说说笑笑中很快就到了中心广场。 钟姨和木木要赶去火车站接人，木木跟傅远航上演了一出难舍难离，这个小戏精也真够好玩的，苏桃桃决定下次烤生蚝的时候多送他几个，傅远航能有现在这么开朗活泼，他居功至伟啊。 供销社依旧是人山人海，苏桃桃一手抱着尘尘，一手牵着傅远航，天太热，下车了车苏桃桃就没用背带，加上尘尘的小草帽蹭得她很不舒服，久了显得有些吃力，傅远航说：“嫂子，我背一会尘尘。” 苏桃桃没有拒绝，把尘尘放到他的背上，“咦”了一声：“小航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傅远航笑着说：“可能是因为天天打球，木木也这么说。” 苏桃桃特别有成就感：“好好保持，争取长到你哥那么高。” 傅远航笑着点头：“好，我努力。”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做更多的事了，傅远航心想。 苏桃桃捏捏尘尘的小奶膘：“你也是，快点长高高长壮壮。” 小朋友认真点头：“嗯呐~~” 好不容易排到里面，本来苏桃桃应该多买点的，但是傅征途这个“劳力”不在，她只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难得看到有苹果供应，她又买了几个苹果，就结账出来了。 到了外面，尘尘拍拍傅远航的肩头，蹬了蹬小短腿：“小蜀黍~~寄几走~~”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下来，让傅远航牵着他。 路过卖菜的摊子，苏桃桃又买了点芹菜、小葱和蒜苗，让摊主找个水草绑在一起。 两斤大白兔奶糖苏桃桃是分开装的，其中一斤是两小朋友未来一个月的口粮，另外一斤是束脩。 古代的束脩六礼是要有十条干肉的，还有芹菜、红豆、红枣等等这些，分别代表不同的寓意，比如芹菜是业精于勤的谐音，红豆是红运高照，红枣是早早高中等等。 苏桃桃这个七十年代的简化版也凑齐了六样，束脩其实就是咸猪肉，他们直接用新鲜五花肉，反正异曲同工，主打一个心意，然后勤勤（芹菜）恳恳、聪（葱）明伶俐、能算（蒜）会写、甜甜蜜蜜（大白兔奶糖）、平平安安（苹果）……总之都是好意头就行了。 苏桃桃刚刚把“束脩六礼”装好，唐老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我刚逛了一圈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苏桃桃自然没说去供销社排队买东西去了，就说：“刚刚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傅远航朝唐老行了个礼：“唐爷爷好。” 尘尘也学小叔叔给唐老行礼：“爷爷好~~” 唐老越看越这俩孩子越喜欢，捋着山羊小胡子，哈哈大笑，上前一手牵一个：“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走吧，到我那去再说……” 反正唐老就是笃定他们是来找他的。 苏桃桃算了下时间，从中心广场下车点到唐老家以他们这么慢的速度也就走了七八分钟而已，以后约定好傅远航都坐这班车出岛，唐老走过来接送一下也不算太累。 苏桃桃拿定主意，接他上岛的事暂且不提，等他自己想去的时候再说吧。 进了屋，哑巴爷爷见了他们明显也很高兴，又上茶，又给两个小朋友拿零食吃，他尤其喜欢尘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尘尘也不怕他，他给尘尘拿一个糖，尘尘接过，又笑眯眯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一颗糖给他。 哑巴爷爷高高兴兴接了尘尘的糖，一只手往自己身上最干净的地方擦了又擦，确保没有一点尘埃，才伸到尘尘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 尘尘含着糖，露出小米牙，笑眯眯看他。 哑巴爷爷的笑容扯到最大，嘴巴都合不拢。 苏桃桃这边看完一老一小互动，笑着把准备的“束脩六礼”拿出来献给唐老。 “唐老，这是小航的拜师礼，感谢您对小航知遇之恩，以后劳您多费心了。” 唐老不是老八股，那种文绉绉的话他不爱听，苏桃桃就不多说了，礼仪不可废，重在走心。 傅远航取过边上的茶杯，弯着腰，双手敬上：“老师，请喝茶。” 这是唐老万万没想到的，他一向随心所欲，从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虚礼，用心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但此刻，当他听到傅远航这句“老师请喝茶”，忽然就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责任感，自古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收了傅远航这个好学生，他这一身本领得以传承，也算后继有人。 唐老颤抖着手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到一边：“好，以后你就是我唐伯镛的学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百炼方成钢，滴水能穿石。 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学习之道没有捷径，贵在持之以恒，切忌半途而废，老师希望你能坚持不懈，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远航九十度弯腰再行一礼：“谨记老师教诲，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唐老掌心向上，抬起傅远航的手：“好了，仅此一次，以后不必这样，我这个人最怕这些繁文缛节，一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就全身不舒服，跟着我好好学，比什么都重要。” 傅远航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唐老指着他刚放到边上的葱蒜芹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寓意，他捋着山羊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小苏你这个束脩六礼倒是有心了，也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教养很好的讲究人。 不然也教不出这样的好孩子。 五花肉中午让老吴炖了给孩子吃，大白兔奶糖也可以留在这里给孩子日后吃，这样的拜师礼他收得很乐意。 第117章 教练和学员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她 苏桃桃要去教练场报名学车，不方便带着尘尘，就让他留下来陪傅远航学画画。 “唐老，尘尘不会捣乱的，您专心教小航就行，他会自己玩。” 尘尘重重点头：“嗯嗯~~我很乖哒~~” 小朋友说完，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扒拉了几个玩具出来，什么大海螺小陀螺军棋折纸都有。 聪明的小朋友是不会让自己无聊的。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乖乖在这里玩，妈妈会尽快回来接你。” 尘尘点头：“好哒麻麻~~” 等苏桃桃走了以后，尘尘忽然像被人拔了气门芯似的，耷拉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妈妈的背影，舍不得收回视线。 唐老觉得很神奇，就问他：“尘尘你是不是很想跟妈妈走？” 尘尘点头：“想哒~~” 唐老更奇怪了，尘尘刚刚明明表现出一点也不想跟妈妈走的样子：“那刚才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尘尘歪着小脑袋，眨巴眼，忽然端下去捏捏自己的小短腿：“尘尘说~~麻麻会带~~可素没有车车~~麻麻抱~~很累哒~~” 傅远航帮尘尘翻译了一下：“尘尘跟嫂子说要跟她走，或者表现出不愿意留下的话，嫂子会带着他的，但是走不远，嫂子抱着他太累，我大哥给尘尘做了一个手推车，平时在岛上都是用车子推着他走。” 唐老愣了一下会才反应过来，看两个小朋友的眼神越发的暖，他摸摸尘尘的小脑袋：“好孩子。” 唐老对老吴做了个手势。 过了会，老吴从房间里拿了套画具出来。 唐老接过交给尘尘：“这个爷爷送给你，你想画就跟着画，不想画就去玩，或者去厨房看看吴爷爷做什么好吃的。” 唐老又对老吴做了个“看好孩子”的手势。 老吴点了点头，一脸慈爱看着尘尘。 尘尘“哇~~”一声，伸出小肉手接过，摸了摸又还回去，摇摇头说：“麻麻说可以~~才可以~~” 傅远航又说：“老师，嫂子说大人不在场，不能随便收人家给的东西。” 尘尘记忆力好，一般苏桃桃说过的话他他都记得住。 唐老捋着自己那一小撮白花花的山羊小胡子，表情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他自然没法跟一个两岁的孩子解释“长者赐不可辞”，况且尘尘只听苏桃桃的话，也不会听他的，只好改口道：“爷爷借给你用，一会还给爷爷行吗？” 尘尘这才高高兴兴接过：“行哒~~”，尘尘拿过自己最爱的大海螺递给唐老，“海的声音~~借给你玩~~一会~~还给我~~” 唐老伸手接过，紧接着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开怀。 唐老把海螺放到耳边认真听了听，弯着腰对尘尘说：“爷爷听见了，海的声音。” 又对傅远航说：“你嫂子把你们教得很好，特别好。” 傅远航点头，摸摸尘尘的小脑袋：“我嫂子特别好。” 唐老把海螺还给尘尘，开始正式授课：“我们开始吧，今天第一天上课，我先教你……” …… 苏桃桃这边带上推荐信，拿着傅征途给的地址，倒了两趟公交车，加上等车的时间，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达教练场。 还好她没把尘尘带在身边，不然真的太折腾了。 门卫大叔负责地揽下苏桃桃：“同志，你找谁？这里是练车的地方，你不要靠近围栏，都是新手，很危险的，上回就有一个学员把油门当刹车撞了围栏，差点撞到了人。” 苏桃桃：“……” 马路杀-手果然不分年代，哪哪都有。 苏桃桃把推荐信拿给他看：“同志麻烦你，我是来考驾照的，去哪里报名？” “啥？”门卫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干啥？” “考驾照。”苏桃桃又说了一遍。 门卫大叔狐疑地接过看了下：“我滴个乖乖，对面海的呀，你们单位还是第一次推荐女同志过来考驾照咧。” 大叔倒没有为难苏桃桃，跟她说了地方，还告诉她报名流程。 接下来每到一个地方苏桃桃就要被质疑一次，她又得重新解释一次，等顺利报完名，她的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教练场的周末是不休息的，今天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个人来报名，但女同志只有苏桃桃一个。 这年头来考驾照的女同志真的少之又少，幸好苏桃桃提前用头巾包了脸，还能减少了一些打量目光，不然真要被大家当猴子看了。 原本以为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司机在七零年代考个驾照是很简单的事，没想到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上车实操前，教练也先教理论知识，介绍车的各个零部件，还要先在模拟方向盘上练习，连踩脚刹都要先练习。 最难的地方在于那辆考试车，苏桃桃看到那辆霸气侧漏的军绿色的老解放时都惊着了，虽然它的操作可能和二十一世纪的手动挡区别不大，甚至设计更简洁大方，但是那么大一台老爷车，一般女同志在大街上看到都要犯怵，更别说学了。 幸好钟姨和夏知秋没过来，来了估计也得吓跑。 有事的人这时候都走了，苏桃桃出来一趟不容易，不想浪费时间，跟着教练学了一个多小时理论和模拟打方向盘踩刹车就已经到了中午，午饭就在教练场的食堂解决。 全场只有苏桃桃一个女同志，她只要了一个馒头，躲在一个角落里，用头巾遮着点，就着咸菜随便吃几口对付对付完事。 之后疯狂喝水慎防中暑。 这么热的天根本没法午休，大家顶着大太阳又去教练场。 教练率先跳上副驾驶，对着底下的学员问：“你们谁想上来试一试？感受一下？” 在场的男同志你眼望我眼，半晌没人敢应，这大家伙他们才第一次接触，有的人连见都是第一次见，哪里敢啊？万一撞坏了谁也赔不起。 “我来吧。”苏桃桃说。 一时间，教练和学员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她。 第118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苏桃桃也不想出这个风头，但是她实在是不想来那么次这个地方。 顶着一众大老爷们的目光，苏桃桃开门跳上了驾驶室。 她先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的位置，绑上教练根本没教的安全带，再仔细看清楚各个零部件，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摸钥匙，左脚踩离合，右脚踩刹车，准备好以后，放下手刹，离合一踩到底，点火，慢慢松开离合，再松开刹车，打方向，轻点油门，出发。 “大水牛”四平八稳上路，苏桃桃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但是坐在驾驶室里小小一只，那么大的方向盘在她白皙的手里丝般顺滑，跟长她手上似的。 这行云流水半点不带停顿的一套操作下来，把教练和所有学员都看呆了。 “我去！” “这女同志谁啊？怎么那么厉害？” “一看就是家里有车练过的啊，主要是来补个证吧。” “你这么说我就平衡了，不然显得我们男同志多蠢啊，连一个女同志都不如。” “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如就不如吧，又不会少块肉。” 其中一位学员把音量放到最小：“教练练得多吧，可是开得没她顺溜。” 一众学员：“……” 集体沉默。 …… 不管怎么说，这热闹学员们看得是挺开心。 教练开口吐国粹的心都有，开得比我还溜，还来学个屁啊？你是来挑战教练的吗？要不干脆把我的位置给你，帮我教学员得了。 苏桃桃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家人教过我开车，只不过我没有驾照，不方便开单位的车，所以单位推荐我过来先考证，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同志嘛。” 苏桃桃这么一说，教练那口气才顺了点，看她的操作技巧，没好几年驾龄开不成这样，新手司机和老司机的区别不光是技术，从心态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种能开轿车的家庭，指不定什么背景，人家早早学车也不意外，教练没有那么不识趣去得罪人家。 就说：“既然你都会了，就不用多学了吧，找个时间过来考试，但是要记住敬畏马路，敬畏生命，再厉害也要守规矩，不能超速炫技，安全第一。” 苏桃桃点头：“我记住了，谢谢教练，我先熟悉熟悉考试内容和线路，这个月我比较忙，中间再抽个周末过来练习，等下个月再过来考试可以吗？” 才来一次就考上驾照，先不说岛上其他人，傅征途那边就瞒不过，她还是打算多来几次镇上，来不来学车是另外一回事，来学车的样子必须摆出来，这样才好瞒天过海。 不过，即便傅征途知道，她还可以借口说是以前g市的同学家里有车，跟着她学过，要瞒还是大把借口的，反正他又不可能去查。 苏桃桃没有占用太多其他学员的宝贵时间，汗流浃背从教练场出来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这鬼天气来学车简直收买人命。 幸好不用天天来，不然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至于尘尘这边—— 唐老发现，不管他教傅远航什么，尘尘都能依样画葫芦画出来，虽然他肉乎乎的小手还拿不稳笔，画出来东西也是扭七扭八，但是笔顺是一点也没错，主要是他记忆力好，有时候唐老说着说着，忘记说到哪里，小娃娃还会提醒他。 所谓三岁看八十，这小娃娃还没三岁呢，长大了可不得了。 傅远航在绘画方面有着绝对的天赋和灵气，关键是他还能静下来心来，专注力也是极好。 尘尘有时候弄出一点大动静也干预不了他，能全身心沉浸进去。 这家人大概是家学渊源，叔侄俩都是非常有天赋的孩子。 唐老继而想到傅征途，光那一身沉稳内敛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 再说家教，这年头的孩子哪有见着肉不狼吞虎咽的？这俩孩子没有，算不上慢条斯理，但斯斯文文，尘尘调羹都还拿不稳，老吴要喂他吃饭愣是不让，自己一勺接一勺挖着吃，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掉出来，叔叔给他夹红烧肉就吃一块，不给夹就吃饭吃菜，从不会盯着肉看。 傅远航肉都夹得少，要不是老吴时不时给添一块，他都没吃几块，总之就是特别讲究和规矩的俩孩子，餐桌礼仪能看出教养，真不知道苏桃桃是怎么教出来的。 唐老哪里知道苏桃桃的厨艺早把这俩孩子的嘴养刁了，老吴的手艺是不错，但是跟苏桃桃色香味俱全的厨艺比还是差一截，远不到会抢着吃的好吃程度，虽然他们在家里也不会抢食。 反正在俩孩子心里，苏桃桃做的饭菜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菜，谁也比不上。 苏桃桃回来的时候又倒了两趟公交，路上看到一个大娘把自家种的西瓜拿出来换，说是只种了两棵，但是大丰收，长了十几个瓜，一下子都熟了，就拿几个出来换东西。 这年头说“卖”东西不行，你得说换，其实不是粮食和肉类的话，自留地那点瓜果蔬菜拿出来以物易物，或者换点钱票，一般也不会有人管。 苏桃桃一下子买了两个大西瓜，哦不，换了两个。 大娘很有技巧地用水草给西瓜“织”了个网让苏桃桃提着走，不然还真带不回来。 “麻麻~~！！”小朋友眼尖，第一个看见妈妈提着东西走进来，咚咚咚迈着小短腿，像个小钢炮似的冲了过去。 “尘尘慢点，妈妈的西瓜很重，接不住你。”苏桃桃真怕小朋友直接冲过来撞她腿上。 小家伙一个急刹，差点没刹住，放慢速度跑过去抱苏桃桃的大腿。 “麻麻~~”尘尘太想妈妈了，昂着小脑袋，嘟着粉嘟嘟的小嘴巴看妈妈。 苏桃桃心一软，把西瓜放地上，改抱委屈巴巴的小朋友，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去，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怎么了？妈妈身上都是汗，你先到里面去，一会切西瓜给你吃。” 尘尘心满意足抱到妈妈，这才乖乖下地，去看大西瓜。 “哇~~好大的西瓜~~” 南边的西瓜成熟得早，岛上早已经在卖了，只不过等苏桃桃到供销社早已经卖光，又总是忘了叫傅征途去买，所以才等到今天才吃上西瓜。 第119章 你给我等着 老吴赶紧上前接过大西瓜。 “吴爷爷，麻烦你把西瓜泡水里，一会咱们切着吃。” 老吴看向唐老。 唐老打了个手势，老吴才把其中一个大西瓜抱进去泡凉水。 “这个你等会带回去吃，我和老吴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寒凉东西。”唐老说。 苏桃桃本来也是这个算，她家傅工还没吃上西瓜呢，就点点头：“好。” 唐老最喜欢苏桃桃这个性子，一是一，二是二，大大方方，从不扭扭捏捏，他不喜欢应酬那些虚头巴脑的人，累得慌。 时间很紧，苏桃桃抓紧时间和唐老谈了谈傅远航的学习情况，唐老很满意傅远航，把之后的学习时间和进度也定了下来。 反正唐老每天都要出去晨运，不管苏桃桃来不来，他周末早上的同一时间准时去中心广场等从岛上过来的第一班车就是了。 苏桃桃买的西瓜实在太大，两位老人家和尘尘都不能吃太多，主力军是苏桃桃和傅远航，但也不能可着吃，最后只吃掉了一小半左右。 剩下的一大半苏桃桃叮嘱两位老人家最好今天吃掉，吃不完的话就送点给邻居，千万不能留到明天吃了。 吃完西瓜苏桃桃一家也该回去了，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岛的车。 西瓜实在太重，老吴坚持把他们送过去坐车，也想跟两个小朋友多待一会。 人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唐老向来喜欢安静，不然也不会独身到现在，可现在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生出一股类似寂寥的情绪来，很希望下个礼拜天快点到来。 或者，如果他跟苏桃桃说愿意到岛上去，给育红班的小孩儿启蒙呢？ 容他好好想想。 这时候，趴在小叔叔背上的尘尘忽然回过头来，见唐老还站在门口，小朋友咧嘴露出小米牙，朝唐老挥了挥小肉手。 唐老抬起干瘦的手，学尘尘的样子挥了挥便转身回屋。 回到客厅，饭桌上赫然放着两张粮票。 唐老把粮票拿起来看了下，叹了口气，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教出那样的好孩子吧。 回到岛上，尘尘第一时间想起他的白白兄弟还在冬冬家，家门都没进，就要去接白白回来。 苏桃桃说：“先进屋把东西放下，妈妈再切点西瓜给你带过去。” 两个小朋友上楼把东西放下，苏桃桃进厨房把西瓜切成大小两半，小的一半留着自己吃，大的那半再一分为二，给夏知秋送一份，钟姨送一份。 西瓜实在太大，傅远航单手提着都有些吃力，幸好就几步路。 尘尘一手提着白白的专属小篮子，一手牵着小叔叔去接白白。 苏桃桃先把剩下那半西瓜的皮切出来，西瓜瓤切块放碗里，皮留着备用。 开始准备晚饭，今天家里没买菜，苏桃桃用热水泡了一点从村里带过来的木耳干和黄花菜干，再用冷水泡一点腐竹，打算做一个凉拌什锦菜，再煮点粉条过水放凉，拌一拌，夏天吃口这样清爽的食物，人都要舒服很多。 重点其实是那个西瓜，老西瓜的味道，瓜瓤又沙又甜，但那皮有点厚，苏桃桃当时就看上那西瓜皮，打算用它做道凉拌菜了。 青皮的部分刨干净，留下白色的部分切丝，先下一点点盐巴下去杀出部分水分，再洗干净用来凉拌，这样拌的时候就不会再出水，做出来的凉拌西瓜皮会又脆又爽。 这时候就体现了门口种葱姜蒜的重要性了，如果门口种着，出去薅一把就是了，缺了这些配菜，凉拌菜会少了很多风味。 只能给尘尘和傅远航拌一个不辣的，她和傅征途拌一个带干花椒和干辣椒的。 傅征途到家的时候两个小朋友还没有回来。 他提着个箱子走进厨房，苏桃桃刚好把一点热油浇到花椒、辣椒和蒜蓉上，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这几种香料一碰撞，再经过高温激发出来的香气攻击着傅征途的嗅觉，他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咽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呀？”苏桃桃问。 “生蚝，你不是想烤着吃么？”傅征途回。 苏桃桃今晚打算吃斋来着，没想到傅征途居然抱了箱生蚝回来，她翻了翻，个头还特别大，一个估计都得有半斤以上。 苏桃桃忍不住踮起脚，捧着傅征途的脸，在他的唇上狠狠亲一口，小嘴叭叭开始不自觉撒娇： “傅征途你太棒了，我中午就吃了一口馒头，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本来晚上只能吃素，你居然带了我最爱吃的生蚝，你怎么那么好呢？” 傅征途皱着眉头放下生蚝，才扣着她的腰摩挲着，回亲她一下，问道：“只吃一口馒头是怎么回事？” 苏桃桃说：“教练场太热了，根本吃不下东西。” 傅征途担心孩子们随时进来，又在她唇角上亲了亲，松开她的腰，没有说“太辛苦不去练车”之类的话，她决定要做的事，多苦多累都会去完成，这些场面话不必说。 “去歇着，你指挥，我来做。”傅征途的厨艺是煮熟能入口的水平，没有苏桃桃指挥，到时候不合胃口，估计她又只吃几口。 苏桃桃拿了块西瓜喂他：“很甜的，尝尝。” 傅征途就着她的手咬一口。 “甜不甜？”苏桃桃问。 傅征途点头：“甜。” 苏桃桃在他刚才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点点头：“是很甜，比在唐老家开的那个还甜一些。” 苏桃桃的皮肤白得发光，去教练场晒了一天，两颊有些微微泛红，更显得她面若桃李。 苏桃桃几乎和西瓜瓤同个色号的唇瓣沾着些许殷红的西瓜汁，其中一滴俏皮地从她的嘴角溢出，傅征途靠近，虎口捏在她的下巴和左边下颌线上，俯首：“多甜？我再尝尝。” 声音低得几近呢喃。 温热的气息袭来，落在苏桃桃唇角边的唇舌也是热的，轻轻一触碰便离开，那滴西瓜汁已经到了某人的嘴里。 傅征途深邃狭长的眸深深地看着苏桃桃：“嗯，很甜。” 声音低哑到引人想入非非。 苏桃桃反应过来后耳根爆红，她咬了咬唇，瞪傅征途，正想着要怎么还回去，推门声传来—— “麻麻~~你的尘尘~~和小蜀黍~~接白白~~回来了哟~~” 苏桃桃：“……” 她指了指傅征途，用气语道：“晚上你给我等着。” 傅征途唇角微扬，回她：“嗯，我等着。” …… 第120章 指挥得团团转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桃桃把傅征途指挥得团团转。 一会让他烧火，一会让他剥蒜，一会让他开生蚝，一会让他炒蒜蓉，她自己摇着大葵扇当甩手掌柜。 要不是还有傅远航帮忙，这个晚餐不知道得忙碌到什么时候。 蒜蓉烤生蚝的味道比烤龙虾还霸道，周围几个院子的人都被这霸道的味道香迷糊了，连隔壁大人都馋哭了。 上回烤龙虾的时候，苏桃桃答应过傅远航下回烤生蚝的话给木木送点。 所以第一盘烤生蚝出炉的时候，苏桃桃就让傅远航给木木和冬冬家人均一个送过去。 生蚝看着是满满一大箱，但是个头特别大，其实没有几个，这一下子送出去七个已经去了一半，苏桃桃他们平均也就一人两个的量。 “下回买个头小点的，大的烤的时间太长，没有中个头的好吃，也不耐吃，一下子就吃完了。” 傅征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其实这箱生蚝是周正匀给他的，正确来说是他从周正那里“打劫”来了，这么大个头的生蚝也不常有。 刚才送西瓜过去，钟姨和夏知秋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她们吃过苏桃桃很多东西。 钟姨的大儿子莫家喆正好从北方过来，带了不少坚果，本也要给苏桃桃家送点，就干脆让俩小朋友带回去，足足装了一斤多的榛子让傅远航带走。 起初傅远航说什么也不肯拿，钟姨好说好歹，你不拿我还得送一趟，木木又是威胁，又说下回不吃他的东西，傅远航才拿回来。 苏桃桃知道钟姨的大儿子今天回来，见了榛子好开心，笑眯眯收下，还问他有没有谢谢钟姨，傅远航才松一口气。 夏知秋也是正好趁着休假做了糖饼，也要给他们送过去，也正好让傅远航带回去。 苏桃桃也很喜欢糖饼，吃得很开心。 现在苏桃桃又让他去送生蚝，傅远航才知道，其实跟木木和冬冬家不用太客气。 钟姨和夏知秋收到生蚝几乎说了同一句话：“我一猜肯定是小苏/桃桃又做好吃的了，这味道把整个家属区的人都馋哭了。” 钟姨和夏知秋了解苏桃桃的脾气，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给你东西是诚心想跟你分享，不想给就不给，不会为了面子而给的，更不是为了什么回礼。 如果她们家里有新奇东西，诚心给苏桃桃送点她也会开心笑纳，但要是硬凑东西给她回礼，她反而会不高兴，还不如不回。 所以这次傅远航送来的生蚝，钟姨和夏知秋都是说声谢谢就收下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滋滋冒油的烤生蚝更好吃的食物吗？有的，那就是再烤一顿。 要不是这年头食用油太珍贵，苏桃桃没舍得多放，还能更好吃一点。 “麻麻~~这个蚝蚝好吃~~” 傅征途还是剪小了给小朋友吃，小朋友一口一个香，还不忘夸奖妈妈厨艺。 苏桃桃拿出手帕给捧场的小家伙擦了擦他嘴角的污迹：“妈妈做什么你都觉得好吃。” 尘尘点头：“嗯呐~~麻麻做菜菜~~第一名好吃~~” 苏桃桃失笑：“还知道第一名，厉害了你。” 尘尘慢悠悠颔首：“知道哒~~” 苏桃桃问另外两位男士：“生蚝好吃还是龙虾好吃？” 两位男士异口同声：“都好吃。” 苏桃桃说：“蒜蓉烤什么都好吃，可惜家里的油不多了。” 傅征途：“我明天跟他们换点油票。” 基地很多单身汉不下厨，手里的油票不少，周正手里就有。 苏桃桃：“你尽量多换点，烤东西太费油。” 傅征途：“好。” 苏桃桃想起了儿童安全桌椅的事，跟傅征途说了下大概。 傅工多聪明呀，苏桃桃一说原理他就明白了，点头道：“好，我着手做一个。” 饭后，兄弟俩收拾厨房，傅征途问了傅远航学画画的情况，傅远航细无巨细，从拜师礼说到了上课的情况。 傅征途一直勾着唇在听，葱蒜芹菜苹果……亏她想得出来。 烤生蚝的后劲体现在夜里使用计生用品的时候，今晚的傅工比往日更加热情，更加有力量。 苏桃桃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只有那张嘴，差点被他榨干。 之前在厨房放的狠话到了这时候只剩下压抑的哼唧唧，被傅工全方位压榨，只能弃械投降，苏桃桃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给傅工吃烤生蚝了，火气那么大，还是给他煲锅二十四味凉茶去去火吧。 周一又是一周忙碌的开始，今天施工队的人来开工，苏桃桃得一大早赶去工地，居然醒得比傅征途还早。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像只树濑似的扒拉在傅征途身上，皮肤相接的地方湿糯糯一层薄汗。 她一动，傅征途就醒了，闭着单手扣着她揽到自己身上：“怎么不多睡会？” 苏桃桃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点软软糯糯的迷糊：“今天施工队来开工，事情很多。” 傅征途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下：“不差这一点时间，今天想吃什么？我去买早点，你再睡会，回来叫你。” 苏桃桃摇摇头：“没胃口，就想喝点绿豆汤。” 傅征途：“我去熬。” 苏桃桃趴在他身上，嘀嘀咕咕：“来不及了，你看着买点吧，我吃个鸡蛋喝口豆浆就行。” “煎饼果子也不吃吗？”傅征途问。 “不吃了，一周吃一次还好。”苏桃桃说话时嘴唇贴在傅征途的胸肌上蠕动，更像是亲吻。 清晨的男人不经撩拨，傅征途强忍住没闹她，轻轻捏了捏她的翘-臀，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自己先起床。 他照例先去看小朋友，才下楼洗漱出门，跑步去买早点。 苏桃桃没有继续赖床，傅征途出门没多久她便起来捯饬自己，去工地不好穿白衬衫，更不好穿裙子。 她找了一条半新不旧黑裤子把蓝衬衫束在里面，再扎个蓬松的丸子头，反正帽子一戴，什么发型也不重要，不妨碍干活最重要。 一个美丽干练，七十年代年轻女企业家的形象立马就出来了。 第121章 我画的，这边请 傅征途一路跑去供销社，进去问售货员：“你好，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绿豆汤吗？” 女售货员受宠若惊，傅工来买过这么多次东西，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 “那，那个摊，摊煎饼的大爷有卖。”煎饼是用绿豆面做的，他顺便卖绿豆汤。 傅征途愣了下，他买煎饼果子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到。 他冲售货员颔了首：“谢谢。”然后，又买了个西瓜才转身出去。 售货员看着他的背影愣神，谁能想到傅工这样的人娶媳妇后，会那样宠着爱人呢？ 以前他可是从来不来买东西的，谁都知道，他是为了让家里的“懒婆娘”多睡会才过来买早点的。 他爱人真是好命。 好命的苏桃桃正在考小朋友三字经，她故意隔了几天才又问他，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还能记得住，不管抽查哪一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要是有这过目不忘的本领，上辈子何愁上不了清北。 小朋友对数字也很敏感，还会学以致用，教会他数数后，看到数量稍微多点的东西都要先数一数，昨晚的生蚝送出去部分后就剩下八个，苏桃桃故意说不知道一个人能吃几个，小家伙脱口而出“酿个”。 小家伙先数四个人，再数八个生蚝，脱口而出“阿‘二’四得八”，连傅征途都暗暗称奇，他明明只教到“三三得九”。 小家伙就说“小蜀黍教哒~~”。 傅远航才说有时候哄他睡觉，带着他念乘法表口诀，有时候一遍没念完他都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他居然记得住。 对于自家小朋友智商高于一般小朋友这件事，苏桃桃以为自己早已经免疫，但每每又被他刷新认知，哦，原来小朋友还能更聪明一点。 这个崽啊，再大一点只有傅工能教了。 苏桃桃没想到自己早上随口一句想喝绿豆汤，傅工真的给她带了回来。 要不是儿童不宜，她都想当场送傅工一个法式深吻，傅工真的哪哪都对她胃口。 今天她和傅征途都忙，小朋友又只能跟小叔叔去上课。 尘尘把白白抱进篮子里：“麻麻~~有篮篮~~带白白~~” 苏桃桃弯下腰，摇了摇头：“不可以哦，狗狗是不能去上课的，你今天可以和冬冬一起去上课。” “啊~~”不过小朋友听到能和冬冬一起去上课，也还是很开心的。 三家人好像约定好似的，苏桃桃打开门，钟姨一家和夏知秋一家正好走到她家门口。 一个高高壮壮的结实小伙正在给苏桃桃门前的瓜果蔬菜浇水，他单手提着水桶，手臂绷紧的时候，发达的肌肉隆起一块块的，看着比石头都硬，那是力量的象征，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才能练出这么结实的肌肉。。 钟姨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莫家喆，你们叫他吉吉就行。” “娘，不要再叫我小名了。” 莫家喆冲苏桃桃腼腆一笑，小麦色的皮肤衬得他那口洁白整齐的大白牙更加抢眼。 “嫂子早上好，我是莫家喆。” 目光周正，眼神干净。 苏桃桃对莫家喆的第一印象极好，就应该把这样务实肯干的小伙子招进工厂。 “早上好，家喆。” 苏桃桃觉得钟姨家和夏知秋家都挺有意思的，钟姨家两个孩子名字最后一个字都是叠字组成，拆开就是小名，夏知秋一家人的名字融合了春夏秋冬四季，都很特别。 木木牵着冬冬，得意扬扬地朝傅远航挥手：“兄弟，我今天也有弟弟一起上学啦！” 傅远航淡淡笑了下：“哦，我是和小侄子一起上学。” 木木：“……” 木木都晕菜了，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冬冬到底是和他同辈还是和尘尘同辈啊？冬冬是不是应该叫他叔叔来着？好混乱啊！ 木木：“冬冬，要不你还是叫我木木叔叔吧，不然尘尘就得叫你叔叔。” 钟姨笑骂：“臭小子，一大早又胡说八道，别总是吊儿郎当的，照顾好冬冬知道吗？” 不过，傅远航和尘尘差了辈分，好像是该这么叫，尘尘是该叫她钟奶奶来着。 其实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关系，怎么叫都无所谓，钟姨在夏知秋眼里本也是父母辈的。 她笑着摸摸冬冬的脑袋：“那就叫木木叔叔吧，到了学校不许捣乱，上课要乖乖听讲，要听木木叔叔和老师的话，知道吗？” 苏桃桃不由地笑了，难怪这些小朋友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是去上学的，明明是去玩的，被大人这么一嘱咐，就以为自己是去上课的了。 安置好两个小朋友，大人也开始忙了。 送完小朋友，苏桃桃她们三个直接去工地。 一路上，钟姨别说为莫家喆说好话了，提都没提，苏桃桃主动问了几个问题，她也是实话实说点到即止。 其实莫家喆条件肯定达标，人品更是没有问题，加上有钟姨一家背书，知道他如果被录用愿意辞掉原来的工作过来就行。 招聘流程还是要走的，反正不管比硬件还是比软件，莫家喆这样的条件都不可能被刷下来。 施工队的人很准时，比苏桃桃他们还早到。 施工队队长叫老高，人长得黢黑又壮实，年纪约么五十岁上下，特别精神，一看就是特别有干劲的人。 钟姨见到老高一点也不惊讶，笑着打招呼：“老高，又是你啊？” 老高笑起来很憨厚，忙不迭跟钟姨打招呼：“钟同志，好久不见，是我是我。” 苏桃桃已经免疫了，钟姨就是认识主席她都不会惊讶。 钟姨笑眯眯说：“那敢情好，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苏厂长，这是夏秘书，我主要负责后勤，这工程你可不能马虎，要给我盯好咯，我可是随时会过来监工的。” 老高爽朗一笑：“一定的，我老高做事你还信不过吗？苏厂长夏秘书你们好。” 苏桃桃：“你好，高队长。” 夏知秋：“你好。” 老高也是实干的人，直接就进入正题：“你们的图纸我和工程师研究过了，找专业人士画的吧？画得很详细，备注也很清楚，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细节需要看过现场再讨论，能把帮你们画图纸的人一并请过来吗？” 苏桃桃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画的，这边请。” 老高：“……” …… 第122章 呜呜呜不停掉金豆豆的小家伙 老高认真打量着这个长得过分扎眼的高挑美艳的年轻女厂长。 不光是这个基地，整个系统所有基地的基建都是老高带队完成的，期间也见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个附属厂的厂长。 苏桃桃是到目前为止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她实在是太漂亮，也太年轻，他不会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但也很难控制不住去质疑她的能力。 但现在她居然说那个连总工程师都称赞过的图纸是她画的，老高也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 “没想到苏厂长还有这个能力，我们的总工程师表扬过你的图纸啊。” “业余水平，也就会一点绘画，初稿是我们家傅工出的，我就添了几笔。”苏桃桃谦虚地把功劳推到傅工身上，她不想在这方面出风头，万一以后让她去搞设计怎么办？她市侩，喜欢做生意搞钱，不喜欢搞设计，上辈子搞怕了。 老高这样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你是傅工的爱人啊，难怪呢。” 这个“难怪”老高没有明说，是因为她是傅工的爱人，难怪能拿到这个厂长的职务？还是说图纸是出自傅工的手，难怪画得这么好呢？ 不过不重要，苏桃桃不打算去问，也不会去问，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 她凭什么拿到这个厂长职务，傅征途知道，领导知道，夏知秋和钟姨知道，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主要是讨论一些炉灶的摆放位置，烟囱顺风逆风、排污水处理等细节问题。 老高提了个疑问：“你们主要做糖果加工，要那么大个烘干房做什么呢？” 苏桃桃说：“等糖果的生产进入正轨，我计划再发展一条果干的生产线，需要用到烘干房，免得到时候让你们再跑一趟。” 苏桃桃这么说老高就明白：“那这些闲置的厂房也是留着发展其他生产线？” “是，”苏桃桃点头，“且闲置的时间不会太长，厂子发展顺利的话，也就这一两年内的事，所以水电定位必须提前布置，尤其是电位，一定要足够多，尽量不使用插排，统一用最大平方数的电线，免得增加机器的时候超负荷。” 苏桃桃尽量把不必要的用电安全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岛上以及沿海的镇子盛产各种热带水果，不因地制宜用来制作果干外销的话，实在是可惜。 还有果汁也是，总之跟热带水果有关的产品，之后都有可能涉猎，基建做得好，装生产线的时候有电工在场就行，不需要再劳师动众。 老高惊讶地看着她：“你连水电都懂？” 苏桃桃还是谦虚道：“略懂皮毛。” 上辈子搞设计的，这些都是基本功。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高要是再听不出苏桃桃是在谦虚，那他这么多年的包工头也白干了。 老高对苏桃桃的印象除了漂亮、年轻，现在又多了谦虚、能干。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苏桃桃另眼相看，知道这个年轻女厂长不是摆设，更不是因为她是傅征途的爱人。 接下来的时间聊得更顺利，钟姨和夏知秋也会提一些意见，合适的都会采纳。 老高说工程很简单，他们施工队人手多，快则五天，慢则一周，工程基本就能完成了。 苏桃桃还以为起码要十天半月呢，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看在场的工人手脚的确麻利，个个都埋头苦干，都不用指挥，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夏知秋这个秘书很尽责，把整个聊天过程的重点都记录了下来，这一点也是苏桃桃没有想到的。 等全部细节确认完毕，苏桃桃拿过她的本子看了又看，问道：“你学过速记？” 夏知秋摇头，笑着说：“没有，就是我们以前的部门领导说话特别快，又喜欢让我做会议记录，跟着她干了几年，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苏桃桃都觉得自己慧眼识珠，随手点个秘书又是会计又会速记，这年头，没有录音笔录像机，全靠人工记录，有个速记员在身边太重要了。 “夏秘书啊，你可真是个宝藏啊，好好干啊，等厂子有了盈利，我申请给你们发奖金。” 苏桃桃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有钟姨这个百事通兼调解员，还有夏知秋这个会计兼速记员，省去她多少事啊？ 夏知秋被苏桃桃说得不好意思，对比苏桃桃和钟姨的能干，她的这点能耐根本一点都不起眼，不就是写字快一点吗？换了苏桃桃也一样做得来。 在夏知秋心里苏桃桃才是最能干的一个，人长得好看，做饭又好吃，教孩子也有一套，而且跟她接触的时间越长，越发觉她厉害，懂的东西又多，想法大胆超前，行动力和执行力又强，比她以前的老厂长都厉害。 夏知秋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羡慕苏桃桃嫁给傅征途，还是该羡慕傅征途能娶到苏桃桃，总之他们一家人都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羡慕归羡慕，倒没有任何嫉妒的心理，对于苏桃桃，她是打心底佩服。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去大食堂先经过小学，她们打算先去接小朋友们。 钟姨这时候才给苏桃桃科普老高。 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老高原来这么厉害，基地建设不同于城市建筑，基地建设还要开荒，条件艰苦太多，对施工队的素质要求也高太多，就拿连接镇子那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桥来说，说是劈山填海一点也不为过，参与这些工程建设的工人个个都是英雄。 难怪老高说厂子的工程简单，苏桃桃顿时对这支工程队肃然起敬，想着等工厂盈利后，申请送一点椰子糖给他们尝尝。 门卫董大爷已经知道了苏桃桃找董升平谈过，见到苏桃桃连声道谢，他实在没想到苏桃桃会亲自登门去找董升平谈话。 说实话，他开始也担心董升平不肯接受这个工作。 谁知道他居然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还说苏桃桃这个女同志不简单，将来必成大事。 当然不简单，不止她不简单，他们一家都不简单。 而这时，他们家不简单的傅远航正抿着唇、绷着小脸，抱着呜呜呜不停掉金豆豆的小家伙出来，一向不怎么爱哭的尘尘此刻竟然在傅远航的怀里哭得很伤心。 木木也是冷着脸，抱着哇哇大哭的冬冬跟在他身后。 康子则推着尘尘的“坐骑”跟在后面，脸色也不怎么好。 苏桃桃的心震了震，都快要碎了，尘尘几乎从来不哭的，董大爷也是一惊，赶紧给苏桃桃让路…… 第123章 就她们几个还要开厂？ 泪眼朦胧的尘尘见到妈妈嘴巴扁得更是厉害，小肉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抿着小嘴委屈巴巴朝着妈妈伸手“呜呜呜”地哭，金豆豆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这种哭法可比放声大哭让人揪心多了，可见小朋友得多伤心了。 苏桃桃的心都快揪成麻花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小朋友哭。 她从傅远航手里抱过小朋友，轻抚他的后背，检查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才放心了一点，说话的语气尽量放到最轻柔：“看把我们尘尘委屈得，没事没事，妈妈在呢，尘尘是不是想妈妈了？” 尘尘抱紧妈妈：“麻麻~~呜呜呜呜~~” 再哭下去，苏桃桃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她一边轻轻拍小朋友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抚：“好了好了，妈妈在呢，不怕啊。” 苏桃桃倒是没有让小朋友别哭，尘尘难得哭一回，实在难过就发泄出来吧，总比压抑在心里好。 苏桃桃低声问傅远航：“小航，到底发什么事了？” 傅远航眼眶泛红，看着苏桃桃，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边的夏知秋也抱过冬冬，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也没有伤，冬冬其实也很少哭，夏知秋好声好气哄着，也是心疼得不行。 木木义愤填膺地说：“都怪徐志勇程弘毅和李骏雄他们几个，他们在教室打闹，撞到了尘尘的车子，把尘尘最宝贝的海螺打碎了，还差点砸到冬冬的脚上，尘尘和冬冬都吓着了。” 苏桃桃听着这几个孩子的姓氏怎么那么耳熟呢？ 木木好像看出苏桃桃的疑惑，又补充道：“就是上回和远航打架那几个人。” 钟姨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徐志勇是徐卫东和周小燕的儿子，程弘毅是程建国和吴丽华的儿子，李骏雄是李冬青和杨柳月的儿子。 上回在陈主任办公室和你对线那个叫周小燕，徐卫东、程建国还有李冬青上回不是押着这几个泼猴上咱们家道歉来着，这才过去多久，又开始了吗？” 钟姨这么一说苏桃桃倒是想起来了，问道：“他们是故意的吗？” 这个木木真不好说，那几个同学看似改好了，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但是言语上的挑衅，一些小的恶作剧还是改不了，所以他们到底是故意撞尘尘的车子，还是不小心撞到，是真不好说。 傅远航说：“我觉得他们是故意，但是他们道歉了，我不好动手。” 傅远航心思敏锐，一个人是好意还是恶意，他轻易就能感觉出来，他们撞完后笑嘻嘻道歉，可眼里一点歉意都没有，傅远航是气眼红的，可他们没有动手，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苏桃桃还没生气，钟姨先气上了：“这几个泼猴，上回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不行，还得找他们家长去。” 苏桃桃说：“不着急，先去吃饭吧，别站在这了。” 苏桃桃拿出帕子给小朋友擦眼泪，小朋友多喜欢他的大海螺啊，扁着嘴一边打哭嗝一边说：“麻麻~~海~~呃~~海螺~~呃~~坏了~~呜呜呜呜~~” 苏桃桃亲亲他的脸蛋：“没关系的，等太阳差不多下山的时候，妈妈带你去找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大海螺，好吗？” 尘尘摇头，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不要~~要那个~~” 尘尘再乖再聪明也只有两岁，第一次失去最喜欢的东西，有情绪很正常，苏桃桃只好说：“尘尘跟爸爸去海边的时候是不是看到很多很多海螺呀？” “嗯~~”尘尘点头。 苏桃桃又说：“这样好不好，我们不找更大更漂亮的，我们等一下去看看那么多的海螺里，有没有一个和尘尘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尘尘止住了眼泪，抽噎着：“有~~有嘛~~？” 苏桃桃柔声说：“这个妈妈也不知道呀，所以要去找一找才知道，万一有呢？是不是呀？” 尘尘这才点点头：“好~~呃~~冬冬~~” 苏桃桃心痛地帮尘尘擦眼泪，对冬冬说：“冬冬也不哭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找海螺，好不好？” 冬冬其实没什么事，小朋友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伙伴哭了，另一个一准跟着哭，可能哭得更惨。 冬冬点头：“呃…好。” 夏知秋本来周末要带他去的，可是那天上午起晚了，天气又实在太热，冬冬忘性大，后来也忘了这件事，就没去成。 今天食堂有两个小朋友都很喜欢吃的虾米炖豆腐，到吃饭的时候，他们的情绪基本已经平复下来了。 就是眼睛红红肿肿，看着可怜巴巴惹人心疼。 傅远航低声说：“嫂子，刚才程弘毅和李骏雄说什么他们妈妈也要当厂长，还交了什么计划书。” 当时程弘毅的和李骏雄的表情特别神气，故意到他前面说的，他们的的原话是“别以为你嫂子当了厂长就了不起，我妈还交了计划书呢，马上也要当厂长了，我亲妈，你嫂子算个屁”。 其他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他们已经很少在他跟前蹦跶，傅远航也懒得理他们，这次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打打闹闹，他其实已经很警惕了，时刻护着尘尘，但他们还是撞到了尘尘的车子，还是在尘尘刚拿起海螺听海浪声的时候。 尘尘失手把海螺掉在了冬冬的脚边，两个小朋友都很喜欢那个海螺，就这么看着它在自己的眼前碎了，尘尘知道自己还差点砸到了冬冬，能不哭惨吗？ 可他们马上就笑嘻嘻说“哎哟对不起喽，我们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傅远航真的想动手打人，但他知道不能，嫂子说过，先动手的话，有理也会变没理，加上尘尘和冬冬都在，他更不可能先动手，只能忍了。 苏桃桃只见过周小燕，她看起来不像是能担大旗的认，其他两个没见过，不好判断，不过把孩子教成这样的母亲，苏桃桃的观感不是很好。 苏桃桃说：“没有规定说这岛上只能开一个厂，有能者居上，能再开一个厂给大家多提供就业岗位，为基地创收，是件好事。” 钟姨一听都乐了：“就她们几个还要开厂？说实话，就算她们来报名应聘，第一批也得把她们刷下来，她们是真不怕大家看笑话啊。” 苏桃桃和夏知秋异口同声：“为什么？” …… 第124章 记吃不记打 钟姨说：“我上回在学校是没认出周小燕来，她比刚上岛的时候胖了很多，也黑了很多，我没怎么关注这些孩子，不知道那两个皮猴是吴丽华和杨柳月的儿子。 这三个人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以前刚到家属区的时候，天天凑一起打牌，天不黑都不回家做饭，后来被领导批评了，说她们带坏风气，才收敛了不少。 她们家孩子在学校撩事斗非的事倒是一直都有听说，不过她们从来不管，要不是小航那次，你逼得她们家男人亲自上门道歉，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最后，钟姨故意大声说：“这样的人招进厂里干嘛？咱们厂可不养闲人，能进咱们厂的人必须个顶个能干！” 苏桃桃和夏知秋对视一眼，再看看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苏桃桃点头：“你说的对，招聘启事写得很清楚了，刻苦耐劳这一点都不符合的话，是不用浪费时间填表了。” 夏知秋：“对！” 钟姨又压低声音，点了点木木的脑袋：“你啊你，他们就在你班上，你以前居然从来没跟我说过。” 木木最近两天的日子过得很幸福，中午吃食堂，晚上吃他哥做的菜，不用再被钟女士的厨艺荼毒，其他事，不重要。 他乐呵呵说：“我又不跟他们玩，要不是阿航，我连他们名字都不知道。” 钟姨：“……快吃吧你，明天中午回家吃，不吃食堂了。” 天天吃食堂，她肉痛。 木木叹气，还是食堂好吃啊，不过现在他哥回来了，回家吃也行，反正只要不是钟女士做饭就行。 木木不是个好欺负的，那几个熊孩子倒真的没有欺负过木木，不然钟姨一早就知道了。 木木心大，除了学习就是瞎玩，以前也不怎么管别人的事情，唯一一次出手就是傅远航被他们欺负那次，班里的事他自己都很少关注，当然也很少跟钟姨说。 其他话不方便在这里说，至于杨柳月她们交计划书开厂的事，苏桃桃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开厂是那么容易的事，傅征途的领导们也不至于为了点科研经费愁得上火，更不用等到她来提出。 苏桃桃晚上不做饭，让傅远航打完球要么去海边找他们，要么去食堂等，晚饭也吃食堂。 傅远航说今天不打球，下课后直接去海边找他们。 傅远航摸摸尘尘的脑袋，他也想给尘尘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海螺。 木木也想去，钟姨也同意了。 尘尘情绪不是很好，苏桃桃吃过午饭就带着他回家。 然后约钟姨他们两点半到家里来开会。 到了家，苏桃桃怕自己忘了，先给傅征途留言，说傍晚带尘尘去海边捡海螺，让他看到留言直接去大食堂汇合。 一向不用哄睡的尘尘，苏桃桃今天给他讲了挺长一个童话故事才睡着。 苏桃桃摸着小朋友的额头，把他的刘海拨上去，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了轻印了下，今天这个小宝贝是伤心惨了。 成长有时候是件很残酷的事，意外和失去随时都可能会发生，即便只有两岁的尘尘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别的小朋友忘性大，睡一觉可能就忘记了，尘尘不一样，他太聪明了，记忆力也太好，成长路上的每一件事，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他可能都会牢牢记住，并且有可能伴随他的一生。 所幸，他性格不算敏感，也越来越开朗，大抵也是因为有他们这些家人陪着他长大，在他的成长过程中，99%的时间里都是快乐的，那不快乐的1%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苏桃桃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留给他一个快乐且美好的童年。 育红班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从明天开始苏桃桃不打算让尘尘混在高年级的孩子堆里，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暂时不会让他跟傅远航去上课。 那几个熊孩子防不胜防，都是半大的孩子，记吃不记打，骂也骂过了，揍也揍过了，也登门道过歉，现在学聪明了，不出手打人，还学会了道歉，即便是闹，最后还是赔礼道歉，海螺到处都是，赔一个也不是原来那个。 如果上一次的教育还不够深刻，只能等机会再好好收拾一次。 两点半一到，钟姨和夏知秋准时出现。 她们一进门，不由自主地被墙角边那个“炫酷”的烤箱吸引了注意力。 夏知秋：“这是做什么用的？居然用贝壳贴上了尘尘的名字，真好看，你们一家人的脑子都不知道怎么长的，这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钟姨也暗暗称奇，她见多识广，看到上面的烟囱就知道了肯定是做东西吃的。 “我们昨晚吃的生蚝就是用它做出来吧？” 苏桃桃依旧不揽功劳：“是的，是个土烤箱，傅征途做出来的，烤东西很方便。” 尘尘一觉睡醒，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听到大家都在提他“冠名”的烤箱，小家伙弯起眼睛给大家介绍：“傅~皓~尘~~搞（烤）箱~~搞（烤）蚝蚝~~好次~~” 苏桃桃见尘尘恢复过来，心情也跟着好不少。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对，是我们家尘尘跟爸爸还有小叔叔一起捡的贝壳，做的烤箱，车车写了爸爸的名字，所以烤箱写尘尘的名字，对不对？” 尘尘慢悠悠颔首：“嗯呐~~” 冬冬听明白了，对夏知秋说：“妈妈，尘尘的家生蚝，好好吃，我们也做一个吧。” 昨晚他吃了一整个大生蚝还意犹未尽。 尘尘点头说：“可以哒~~一起~~捡贝壳~~” 冬冬着急地看向夏知秋：“妈妈……” 夏知秋笑道：“行啊，改天让你爸爸问问傅叔叔怎么做的，让他也给你做一个，也写上我们冬冬的名字。” 冬冬笑眯眯：“好，我晚上就跟爸爸说。” 小孩子的复原能力还是很强的，冬冬也恢复了过来，两个小朋友高高兴兴手牵手去跟白白玩。 小朋友去玩，大人们开始进入正题，毕竟她们只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最迟十天后就要正式投产了。 第125章 是我的螺螺~~ 工地那边有老高盯着，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招工这边该发表格已经发了出去，明天开始收表格，进行第一轮筛选，之后出面试名单，然后签订劳动合同，进行新员工岗前培训等等。 要赶在老高竣工之前把人招到位，时间其实很紧迫。 老椰子回收和糖厂那边也已经联系好，工厂投产前能全部准时到位。 制作椰子糖烧煤或者碳的成本都不低，为了降低成本，钟姨提出烧椰子壳，其实基地很多家属都会捡椰子壳回来烧，最外面那层壳晒干后导火很快，椰青里面的水喝掉后，剩下的整个壳晒干了都可以烧。 工厂地方够大，能腾出地方做一个大晒场，孩子们下课后可以勤工俭学去捡椰壳送过来，给几分钱一毛钱的，他们也很乐意。 还是钟姨有生活智慧，这一点苏桃桃是完全没有想到，煤和碳先进一些备用，等椰子壳能作为主力燃料之后不再进货就是。 这个会不停在扣细节，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夏知秋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几大页纸，中场休息喝口绿豆汤。 苏桃桃拿了些紫菜出来为她们展示烤箱的功能。 “这个其实很简单的，下面烧火就行，紫菜放里面烤一下，会更酥更脆，下一点点盐巴会更好吃。” 岛上的紫菜很便宜，几毛钱就有一大包，大人小孩都可以吃，对身体又好又能补钙。 苏桃桃一片紫菜两面烤，一面只需要烤几秒钟就已经酥酥脆脆，再撒上一点点盐巴，原汁原味的烤紫菜就好了。 家里的紫菜平时都用来打鸡蛋汤，苏桃桃也是今天才突然想起可以烤着吃，这比任何零食都健康，都更适合小朋友。 尘尘平时就爱喝紫菜蛋花汤，这烤紫菜简直直击他的味蕾，小家伙咬一口笑弯了眼说：“麻麻~~这个菜菜好好次~~” 冬冬也不住地点头：“苏姨姨，紫菜好好吃。” 苏桃桃摸摸两个小朋友的脑袋：“那姨姨多烤一点，等下让冬冬带回家去吃。” 冬冬还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笑眯眯说：“好哒…谢谢苏姨姨。” 苏桃桃又摸摸他的脑袋：“不客气。”还好今天尘尘没有砸到冬冬的脚，不然都不知道得多内疚。 倒是夏知秋不好意思：“每次都是我们吃你做的东西，我真要不好意思了。” 钟姨也说：“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紫菜，没想到随便烤一下下点盐都这么好吃，小苏这手艺啊，我们可太有口福了。” 苏桃桃调侃道：“那我以后可要榨干你们的劳动力了，不然多亏啊，钟姨等下也带点回去给木木尝尝，他肯定也爱吃。” 钟姨一摆手：“别说了，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对我的厨艺越来越嫌弃，天天嚷着要给你当侄子。” 苏桃桃：“可以啊，我不介意多个侄子。” …… 吃完这顿绿豆汤+烤紫菜的“下午茶”后，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 苏桃桃和夏知秋准备带尘尘和冬冬去沙滩捡贝壳，钟姨怕晒，她说不去了，带了点烤紫菜直接回家去。 苏桃桃还是推着车子，一会贝壳捡多了，可以直接放到车上推回来，尘尘没有坐车，和冬冬手牵着手，迎着落日的余晖朝沙滩走去。 尘尘平时这个时间很少出来，今天天空的晚霞很美，通体透红的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火烧云一点点落入大海，尘尘忽然指着落日对苏桃桃说：“麻麻~~大荡（蛋）黄~~好漂酿~~” 苏桃桃笑着点头说：“是很漂亮，尘尘多看一会，等下告诉小叔叔，让他画下来。” 身后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让我画什么？” 两个小小少年一路追着落日跑过来。 尘尘又指着夕阳说，大声喊道：“小蜀黍~~画荡（蛋）黄~~” 傅远航见尘尘已经没事，悬了一整个下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跑上去抱起尘尘：“好，晚上回去给你画一个大蛋黄。” 木木跑去抱冬冬：“阿航我们比赛，一人抱一个，谁先到沙滩谁就赢。” 傅远航睨了他一眼，摇头：“不比。”摔了尘尘怎么办？ 木木“切”一声：“没劲，冬冬我们不跟小叔叔玩，我们先去把沙滩上的海螺都捡光。” 冬冬摇摇头，挣扎着下地：“要跟尘尘一起捡…” 木木：“……”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黄昏的沙滩依旧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这些刚上岛的家属才对贝壳感兴趣，其他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有两个小少年带着两个小朋友玩，苏桃桃和夏知秋就轻松多了，脱了鞋在海沙相接的地方踩水。 “这地方真美啊。”夏知秋从小生活在北方，第一次离大海这么近。 “是很美。”苏桃桃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享受这份大自然的馈赠，这里像一个乌托邦，承载着她的爱和理想，她很爱这个地方，也愿意为建设这个地方尽绵薄之力。 “找到啦~~”尘尘忽然举起一个大海螺，对着夕阳照了照，又放到耳边听了听，兴奋地说，“是我的螺螺~~” 苏桃桃走过去，绯红的霞光映照着孩子们红扑扑的笑脸，傅远航他们也围了上去，拿着尘尘捡到的海螺又摸又看又听，都替他高兴。 傅远航：“嗯，是尘尘的海螺。” 尘尘高兴坏了，虽然他知道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木木拿出另外一个海螺：“我也捡到一个大的，这个送给木木吧，这样以后你们都有海螺啦。” 苏桃桃走过去，尘尘兴奋地把海螺递给她看。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海螺，这个跟尘尘原来那个相似度很高，大小是一样的，比那个还要漂亮一点。 “很漂亮，”苏桃桃把海螺还给他，“妈妈回去给海螺织一个网，以后尘尘拿起它听海浪声的时候先把它挂到脖子上，就不会再摔了。” 苏桃桃这个灵感是来源于卖西瓜的大娘，大娘给西瓜织了个网，让苏桃桃提着走，好拿又不容易摔。 她也可以弄一个简单的，让尘尘挂到脖子上。 第126章 什么情况？ 在夕阳完全沉下去之前，孩子们也都捡到了心仪的贝壳，再不回去食堂都要关门了。 苏桃桃他们刚刚从沙滩上来，迎面碰上了傅征途和张春城。 苏桃桃惊喜过后，问傅征途：“你怎么会来？不是让你在大食堂等我们吗？你不先去打饭，等下食堂关门了没饭吃怎么办？” 张春城笑着说：“放心吧，我们都让食堂留好饭了，过去就能吃上，这不是见你们这么久不回来，过来看看吗？” 冬冬看见爸爸，立即抛弃他的木木叔叔，跑过去抱爸爸大腿：“爸爸，我需要一个烤箱！你快问傅叔叔！” 张春城的笑容凝在唇边：“烤箱是个什么东西？” 冬冬一副“爸爸你真笨的表情”：“烤箱不是东西，烤箱就是烤箱！” 张春城：“……” 苏桃桃和傅征途对视一眼，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知秋受不了他这副傻样，捶了他一下：“别犯傻了，你等下去桃桃家看下不就知道了？” 傅征途弯腰抱起尘尘，一天不见这个小家伙，怪想他的。 尘尘向爸爸展示他的新宝贝：“粑粑~~新的哦~~一样一样哦~~” 傅征途问：“原来那个呢？不喜欢了吗？” 尘尘抿了抿唇，摇摇头：“摔地上~~坏了~~” 苏桃桃见尘尘又要不开心了，就说：“今天在学校不小心打碎了，没事啦，我们尘尘又把它找回来了是不是呀？我们快去吃饭吧，妈妈的肚子都要饿扁啦。”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一行人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赶往食堂。 木木不肯跟他们去食堂吃饭，说是他大哥做的饭菜比食堂的好吃，要回家吃。 苏桃桃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小陆和食堂的工作人员们都已经在吃饭。 最后给苏桃桃他们打的分量也特别多。 小陆端着饭碗过来：“傅工、苏姐，听说我们基地还有人牵头再开一个工厂，这是是不是真的？” 傅征途今天忙得连厕所都没空去，更没空去搭理周正，哪里知道这些八卦？他平时的八卦都是从周正那里听来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 苏桃桃却说：“听说是提交了计划书，能不能批下来就不知道了，怎么？你想换工作？” 小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是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怕你们厂录取不上，多个选择嘛。” 苏桃桃问他：“你娘年纪多大了？身子骨怎么样？” 小陆说：“今年42了，身子骨挺好的，条件都符合，就是没什么文化，表格都是我帮她填的，她见你们厂的表格里有学历栏，这不是担心学历不够，怕录取不上么。” 苏桃桃笑着说：“生产工不要求学历，因为要直接接触食品，吃苦耐劳、身体健康最重要。” 小陆说：“那问题了，谢谢苏姐。” 苏桃桃还以为他会趁机替他娘美言几句，结果没有，人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端着饭碗走了！ 倒是傅征途说了句：“大娘人很好，以前条件艰苦，她给我们做过饭。” 苏桃桃愣了下，傅工都亲自开口说好的人，那可是真的好了。 “大娘姓什么呀？” 傅征途给她加了一块去了刺的鱼：“许。” 苏桃桃：“……” 惜字如金的家伙。 行，42岁的许大娘，苏桃桃记住了。 翌日是收表格的日子，依旧是钟姨和夏知秋出面，冬冬也跟着去了，苏桃桃则推着尘尘先去供销社买了两个超级大西瓜。 西瓜实在太大了，下面放一个，上面放一个，尘尘得自己走路。 “高队长，工程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高摇头：“放心，苏厂长，一切顺利。” 苏桃桃看着这支井然有序的施工队，这要放到二十一世纪何愁出现那些豆腐渣工程？ 苏桃桃把西瓜抱给老高：“等下分给大伙消消暑，我一次只能拿两个，等会再去搬两个。” “哟，”老高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苏厂长真的太客气了，这两个就够了，不用再去买。” 苏桃桃粗略计算了下人头，应该一人也能吃上一块，点头说：“那行吧，明天我让大食堂给你们熬一锅绿豆汤，这么热的天让大家伙一定要多喝水，千万不要中暑了。” 老高从事这个行业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大大小小的工程接过不少，就没见过一个人像苏桃桃这样，对建筑工人都这么上心的。 老高笑着说：“你这天天又是菊花茶，又是大西瓜，又是绿豆汤的，想中暑都难。” 苏桃桃说：“总之食堂那边的菊花茶管够，明天的绿豆汤也管够，都不是铁打的，累了就去歇一会，我们的工程不差那一天半天时间的。” 老高被苏桃桃这番话说得差一点就绷不住，都知道管工程进度，一些人为了讨好他，倒是会对他说些场面话，实际行动却是很少，反倒是一开始看起来最不好相处的苏桃桃，对工人是最好的。 边上听到他们对话的工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停了下来喝口水，看看苏桃桃，再看看边上的大西瓜，咽了口唾沫，瞬间更有干劲了。 苏桃桃看见了默不作声移开了视线，她转头把尘尘送过去跟冬冬一块玩，自己又推着车子去再买了两个大西瓜送过去。 老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幕又被之前吞口水的工人看到，他到处一宣扬，大家伙就都知道苏厂长好人，买了四个大西瓜请他们吃，还吩咐食堂明天给他们熬绿豆汤喝。 苏桃桃原本真心实意希望他们不要太拼命的话反倒起了反效果，大家伙干得更起劲了。 钟姨和夏知秋这边进行得如茶似火，一个上午不到就收了七八十份报名表格。 不过也已经收得差不多了，男女的比例跟苏桃桃想象中一样失衡，男同志的表格只有十来份，这其中还包括了秦升平那一份。 苏桃桃送完西瓜从工地回来，居然发现有两个女同志也拿着报名表格到处发。 “这是我们的厂子，很快也要开了，拿去看看吧，多对比多选择，才知道哪个更适合自己。” 苏桃桃眨巴眼，什么情况？抢人？那什么杨柳月她们的厂子这么快也批下来了？ 第127章 跟谁干？ 没错，正在发表格的人正是杨柳月和吴丽华，周小燕倒是没来，她们的计划书才刚刚提交上去，领导可能连看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就已经开始发招工表格了？ 她们该不会真以为提上去就可以直接开厂的吧？ 钟姨正要开口怼人，苏桃桃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岗位本就不够，把原本跟她们一个阵营的人拉走正好，省得她们浪费时间筛选。 好些人就真的涌了过去： “吴同志、柳同志，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也要开厂子？” “对呀，啥厂子嘛？都有啥子岗位啊？” “累不累？辛不辛苦？不辛苦我就去。” …… 苏桃桃听到那句“累不累辛不辛苦”，跟钟姨交换了一下眼神，钟姨多机灵啊，一下子就记住那个人，准备等下把她的报名表格抽出来淘汰。 吴丽华和杨柳月见到苏桃桃本人倒是愣了下，几乎一下子就把她跟“傅工家那个白得发光的家属”联系起来了。 狐狸精一般的绝色，难怪能把傅工迷倒。 吴丽华想起自己说过“如果傅工娶的人是她，她也能当厂长的话”忽然有些心虚，她是长得不错，但是跟苏桃桃比……算了，就没法比。 吴丽华想到自己马上也是副厂长了，也没比她差什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就挺直腰杆子说：“自然是真的啦，计划书都交上去了，那还有假的啊？” 杨柳月和吴丽华这两个人是真的以为交上去就能开厂啊？ 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问“批下来没有”？ 苏桃桃都想替大家问一句：那到底批下来没有？ 这年头的人大多数都淳朴，又正好有苏桃桃这个前车之鉴，大家就都以为敢拿表格出来招工肯定都是板上钉钉上的事，加上很多人都觉得这两个不爱劳动的人开的厂子能有多累？连她们都能当上厂长，去了她们开的厂子干活岂不是很轻松？ 钟姨这边一再强调会很辛苦，不能吃苦的人最好尽早歇了进厂子的心。 既然都是招工人，一边很辛苦，一边很轻松，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就真的有人连开的什么厂子都没问出来，直接去取报名表格了。 苏桃桃接过夏知秋手里的报名表格，扬了扬：“我们厂子不招有二心的人，省得到时候两边都录取，你们又不来，我们还得重新招一遍。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的厂子已经在建，这周末能竣工，最晚下周投产，没有那么多时间重新招人，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所以，想去她们那边的，先到我们这边把报名表格拿回去，我们不接受两边报名的人。” 原本立场坚定的人无所谓，那些墙头草就左摇右摆了。 一边是看得见的厂子，录取了马上就能上岗，但是工作会很辛苦； 一边是连影子都没看到的不知道什么厂子，工作可能会很轻松。 于是又有人问了：“你们开的到底是什么厂嘛？都不说清楚。” “是啊？开在哪里？什么时候建厂、什么时候能上岗、什么都不说清楚，让我们怎么报名嘛。” “就是啊，万一在你这报了名，到时候厂子没开成，那咋整啊？” 只能说什么时候都有清醒的人。 吴丽华一下子就火了，敢挑战未来副厂长的权威，你这人是不想混了是吧，她板着脸说：“爱来不来，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来上工！” 杨柳月就默默看着，都没怎么说话，她一直都这样，事都是在她在背后做或者推动，冲锋陷阵的人却永远都是吴丽华，好事的功劳是她这个“幕后大功臣”的，至于坏事，背锅的向来都是口直心快的吴丽华。 大家直到现在还以为吴丽华是“厂长”，事实上，杨柳月才是整件事的主导，也是“厂长”，吴丽华是“副厂长”，当然啦，前提是厂子得批得下来，否则，啥也不是。 这么一说，原本犹豫的墙头草大部分都清醒了，两边的领导班子高下立判，傻子都知道跟着谁干更有前途。 可偏偏还是有些想着要清闲工作的人默默拿回了自己的报名表格。 也不多，就十来个那样，苏桃桃无所谓，让钟姨直接把表格还回去，一下子省了她们十分之一的工作量呢，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钟姨不大看好的，她巴不得他们都拿走才好。 更神奇的是，最滑头那两三个男同志都把表格拿走了，苏桃桃本来是打算招十名男同志，除去董升平和莫家喆，正好还有八个男同志。 钟姨都差点过去握着吴丽华的手感谢她，那几个滑头不仅懒，还是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钟姨原本还担心把他们都刷下来，到时候可能会来闹事，估计得好一番扯皮。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这下好了，歪瓜裂枣一下子都被吴丽华那边吸走了，真是谢天谢地。 好几个拿走报名表格的女同志也是出了名的懒婆娘，钟姨看着他们一个个把表格拿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桃桃见钟姨这样，大概也猜出了几分，万一到时候吴丽华她们的厂子没批下来估计有得闹。 她确实不知道她们的厂子批没批下来，或者说能不能批下来，不好多说什么。 苏桃桃这边最后还是收到了八十多份报名表格，男同志这边正好10份，如无意外能全部都会进面试，女同志那边生产工得招21人，再加上2个育红班的老师，一共招33人。 其实发出去的表格有一百多份，吃午饭的时候，又收到了好几份。 粗略估算，平均每三四个人当中就会有一个被录取。 这个比例比苏桃桃想象中好很多，但是钟姨说，其实还有很多家属在家带小孩，没有参与到这次招聘中来。 “没关系，等以后我们扩充生产线的时候还需要大量招人，甚至可能在岛外建分厂，到时候家属区的人手肯定不够，还得从镇子上招人，那时候育红班也成熟了，她们把孩子放到育红班就能参加工作。” 钟姨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她质疑苏桃桃的能力，而是开分厂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苏桃桃当个办事员吧。 第128章 等于是用这两个小朋友做代言人了 苏桃桃带着小朋友回家，抽空给他的海螺织了个网，说是网，其实就是用绳子多缠两圈再绑紧，方便挂到尘尘的脖子上。 苏桃桃说这是保险绳，保护海螺不会摔坏。 尘尘很喜欢，把海螺挂到自己的脖子上，故意放开两只小肉手跑几圈，发现海螺不会掉下来，高兴得笑眯了眼，追着白白跑。 夏知秋有样学样，也给冬冬的海螺做个保险绳，两个小朋友和白白玩累了，就在地上的小凉席上吹着风扇睡午觉。 苏桃桃她们今天没法午休，明天一早得把进面试的名单确定下来，后天和大后天进行面试，周五出录取名单，周日报到做简单的岗前培训，周一正式上岗培训，之后就要正式开始投产。 苏桃桃要抽时间去趟印刷厂，把包装袋的事订好，把样式合同印好；还要去趟劳保厂，把围裙、袖套、手套、口罩、帽子等等这些劳保用品订过来。 钟姨这两天得抽时间先把公章和执照办下来。 夏知秋得做员工培训的资料…… 总之领导班子都很忙很忙。 苏桃桃把所有人资料过了一遍，无非就是字好看点，难看点，收表格的时候确定符合要求才收的，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男同志的她着重看了下，除了董升平外，还有两个退伍军人，都是今年才随妻子过来，再除去莫家喆，其余六人里有两个今年刚刚高中毕业，苏桃桃猜想其中一个可能是那天在车上问她话的那位老科学家的儿子。 另外四个里有三个已经超过五十岁，以前是农民，都是随着基地的条件变好，夫妻俩随儿子过来带小孩的，能匀一个人出来工作。 还有一个是单亲父亲，还不到五十岁，也是随孩子过来的。 表面看都没什么问题，如果面试通过的话苏桃桃打算全部录取。 至于女同志，苏桃桃着重看了许大娘的资料，一共有好几个姓许的，还是问钟姨才知道谁是许大娘。 钟姨对她也赞不绝口，如无意外，她会在录取名单里。 有了基地百事通钟姨，第一步的选人环节的确能省不少事： “这个不行，在之前的厂子因为偷东西下岗的，人家看在她男人的份上没扭去派出所，赔了不少钱，到现在还爱贪小便宜，把这样的人招进来，等于是把老鼠放进米缸，不能要。” “这个也不行，之前她患了很严重的肺病，说是治好了，但是经常咳嗽，进食品厂还是不合适，不能要。” “这个懒到头发馊了都不洗，她做出来的东西我都不敢吃，不能要。” “这个更离谱，指甲滚黑边了都不爱剪，还最喜欢随地吐痰，不能要不能要……” …… 总之在钟姨的大刀阔斧下，一下子砍走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 男同志不用筛，全部进入面试环节，女同志最后有五十六个人进入面试。 一共六十六人进入面试环节，然后在六十六个人里录取三十三人，正好二分之一的机会。 苏桃桃把表格推给夏知秋：“去吧，出大字报，写清楚面试时间，面试地点就在大食堂，明天一早去张贴。” 夏知秋说：“要不我现在写，写完就去贴了吧？” 苏桃桃摇头：“不用，没必要，明天一早去贴就行，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分头行事，劳动合同直接用基地的样式合同，稍作修改就可以，包装袋样品也出来了，你们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照这个样式了。” 包装袋其实苏桃桃原本想用上回突发灵感用牛皮袋子随手给领导画的那个款式，但是，昨晚看到傅远航给尘尘画的咸蛋黄，把尘尘的背影画上去之后，苏桃桃突然改变了想法。 本来椰林树影碧海蓝天沙滩海浪这些都是标配，但这次，她让傅远航改成了尘尘和冬冬迎着夕阳，坐在椰林树影的沙滩上，一个小朋友用一只小肉手把海螺举到耳边，远眺海平面，用海螺倾听海浪声的背影，两个小朋友的衣服上分别写上尘尘和冬冬的名字，等于是用这两个小朋友（的背影）做代言人了。 xx基地附属食品工作坊也直接改成了食品加工厂，公章和执照其实也是按工厂的名义申请的，作坊和工厂的区别在于规模，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很多工厂因为规模小还自嘲是小作坊呢，苏桃桃起了做大做强的心思，省得以后再改一次，直接一步到位开厂了，三四十人的小厂子，规模小是小了点，但也说得过去。 夏知秋和钟姨都被苏桃桃这个别开生面的包装震慑到了。 夏知秋：“你把尘尘和冬冬都画上去了？” 苏桃桃说：“是的，只露背影，昨晚突发奇想，没来得及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介意，我就只用尘尘的，晚上让小航改一下就行，没关系的。” 夏知秋摇头：“当然不介意，只是有点意外，你怎么想到的？” 苏桃桃说：“包装做好足够吸引的话，也是记忆点之一，你看双喜糖、红双喜香烟，在任何喜庆的节日都能想到它们吧，在喜糖和香烟界的地位根本无法撼动。 我用尘尘和冬冬的背影也只是增加一个记忆点，以后等他们长大了，比如上小学，比如上初中，比如上高中，找一个时间节点更换一次包装，更换场景和他们渐渐长大后的背影，纪录厂子的成长史，也是记录孩子的成长史，他们是和厂子一块成长起来的孩子。 等以后厂子变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老厂子时，那些吃着我们椰子糖长大的孩子，多年后再吃到时，看到包装上尘尘和冬冬长大后的背影，可能会禁不住想，原来我吃这个牌子的椰子糖都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两个和我一般大，坐在夕阳下听海浪声的小伙伴也和我一样长成大小伙了，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呢？成家立业了吗？都好吗？” 最后，苏桃桃说：“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控好每一个环节，控制好出品品质，努力让我们的厂子变成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的情怀。” 钟姨和夏知秋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后来不知不觉眼眶都开始湿润了。 第129章 我们来背~~乘法表叭~~ 夏知秋红着眼说：“桃桃，我没见过比这个更好更有意义的包装袋，你有理想有能力有抱负，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厂子走向辉煌。” 夏知秋参加工作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她第一次遇到苏桃桃这样的领导，她是全能的，几乎没有短板，厂子的方方面面她都考虑到，如果这样的人都不能成功，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成功了。 钟姨揩了揩眼角：“小苏，出谋划策的事我不擅长，总之以后，你觉得我能干啥，你就让我干啥，我都听你的。” 夏知秋点头说：“桃桃，你看事情的角度和你的大局观都是我们没有的，总之我们如果做错了什么你尽管说就行，我们都听你的。” 苏桃桃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钟姨的调解能力，你的速记能力，十个我也比不上，总之，我们凡事有商有量，最重要是能解决问题。” 钟姨和夏知秋同时点头：“嗯，都听你的。” …… 这一次的会议顺利结束。 苏桃桃把傅征途昨天买的大西瓜切了大家一起吃，钟姨和夏知秋又一人带走一大块，才能一天内解决掉这个大西瓜。 钟姨回到家，莫家喆一看她又从苏桃桃那里拿东西，忍不住说： “娘，你怎么每天都从苏厂长家带东西回来？这样好吗？” 钟姨：“……” 她自我反省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就拿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桃桃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好像她说什么都有道理，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听她的了。 钟姨输人不输阵，瞪大儿子：“她是我领导，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有什么意见？你待会不许吃！” 莫家喆笑了下：“好好好，我不吃，你们多吃点，对了，你们没有把我刷下来吧？” 钟姨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一个比牛还壮的大小伙，我们厂子就缺你这样的苦力工，刷谁也不能刷你啊？刷了你以后谁帮我们做苦力啊？对了吉吉，你以后进了我们厂子不能偷精学懒，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大家都为了厂子鞠躬尽瘁，她儿子要是敢拖后腿，钟姨是绝对不允许的，虽然她知道他不会，但还是丑话说在前。 莫家喆：“……”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厂子是你亲生的？有这样做娘的吗？ 钟姨说：“你先给钢铁厂那边打辞职报告吧，不然下周来不及入职。” 莫家喆：“其实来之前已经把工作卖给了别人，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现在基地的发展也越来越好，我也是时候回来了，即便没有食品厂，我也打算在镇子上找个临时工，总之我不想离你们太远了。” 还有一件事莫家喆没有说，后来厂工会的热心大姐又给他介绍给一位坐办公室的女同志，人家还是嫌弃他天天对着火炉，又黑又脏，看不上他。 莫家喆不认自己干这个工作丢人，再苦再累的工作总是需要有人做的，大家都想坐办公室，那这些脏累苦的工作谁去做呢？ 她看不起底层的劳动人民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只是他觉得在外面无法成家立业，还不如回来多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就先斩后奏回来了。 钟姨捶他：“翅膀硬了你，这么大的事不事先跟我们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我看你是欠收拾。” 莫家喆笑着躲开：“娘，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来陪在你身边吗？怎么我回来了，你还不乐意了呢？” 钟姨：“我现在可是当了主任的人，是你的领导，还想忽悠我呢，”钟姨朝他摊手，“钱呢？” 莫家喆装傻：“什么钱？” 钟姨：“卖工位的钱！” 莫家喆叹气：“娘，那是我媳妇本，我自己留着娶媳妇行不行？” 貔貅属性的钟姨坚决摇头：“不行，我帮你存着，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再还给你！” 莫家喆跑远一点，笑道：“逗你玩呢，一回来就放你床边的柜子里了，这么多天你居然都没后发现。” 钟姨又想捶他，笑骂道：“你这倒霉孩子……” 吉吉身形高大，黑是黑了点，可那不是被煤炉熏的么？养养就能白回来，他性格好，脾气也随了莫工，都特别好，钟姨越看自家孩子越觉得好，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就没有女同志看得上呢？ 钟姨还没来得及叹气，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这次应聘里有好几个适龄的女同志呢，再看看自家儿子，要不到时候自己给儿子牵线？ 这个想法一出来，有被钟姨打住，不行，不行，还是得先问问小苏的意见，万一有人说她以权谋私呢？不行不行…… …… 苏桃桃今天买了半边鸡，晚上做椰子鸡吃。 这么热的天本不该做这个菜，只是苏桃桃发现上岛以后居然还没吃过鸡，今天难得见到有鸡卖，就买了半只回来。 开两个椰青做汤底，再加一碗水进去，不然太甜了，椰肉挖出来放进去，加上红枣枸杞，再加两片姜下去，这个汤底就又清甜又滋补。 趁着这个时间，苏桃桃开始做蘸料，生姜拍稀碎切成泥蓉，加入红葱头，加点盐巴，热油一浇，姜葱蘸料就做好了。 油锅不用洗，下点蒜蓉炒个小青菜，又是一顿美味的晚餐。 汤底煮开之后，苏桃桃还切了个木瓜下去，那口汤煮出来，真是神仙也不换。 岛上还盛产木瓜，苏桃桃也很喜欢木瓜，它既可以当水果，又可以当菜吃，做鱼汤、鸡汤都特别好吃，营养全面又丰富。 傅远航今天没有打球，一下课就回来了。 苏桃桃有些意外：“小航今天这么早？” 傅远航书包放一边：“今天没有打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桃桃摇头：“不用了，今天的晚餐一锅熟，很简单的。” 尘尘抱着白白哒哒哒跑过来，昂头看傅远航：“小蜀黍~~你肥来了呀~~” 傅远摸摸白白的脑袋：“嗯，尘尘，你今天想玩什么，小叔叔陪你玩。” 尘尘弯着眼睛：“我们来背~~乘法表叭~~” 傅远航：“……” …… 第130章 听周正说领导骂了句狗屁不通给打了回去 不止傅远航大无语，连苏桃桃也大无语。 尘尘啊，你这么聪明的崽，居然分不清什么是学习，什么是玩儿？ 不过学习对尘尘来说就是玩儿，这样也挺好的。 傅征途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椰子鸡汤的香气，这个菜苏桃桃第一次做，傅征途一闻就知道苏桃桃又做了新菜式。 推开门，小朋友快乐稚嫩并且不太标准的声音传来：“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傅征途这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疲惫，似乎从踏进院子开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放下公事包，洗了个手洗了把脸，没去打扰小朋友学习，走进厨房问了和傅远航一样的话：“需要我做点什么？” 傅征途洗脸的时候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可能是常年保持运动的缘故，他看着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皮肤干净细腻，看不到一点毛孔。 此时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轻轻一眨眼，一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流经下颌线最后停留在喉结上……身穿白衬衫的他，性感而不自知。 他问话的时候习惯性看着苏桃桃的眼睛，眼神深邃而专注。 苏桃桃手里还拿着铲子，忽地侧身，视线越过傅征途看向外面，小朋友们“玩”得很认真，都没有往这边看，她走上前，踮着脚在他的唇上重重一“啵”，仅一下又往后退，笑盈盈看他：“不用，你把椰子鸡端出去，准备开饭吧。” 傅征途抿了抿她吻的位置，狭长的眸睨着她：“很好玩？” 苏桃桃摇头：“不好玩，快端出去，我好饿。” 傅征途弯着唇把椰子鸡搬出去，谁也看不出傅工刚刚又被调-戏了。 热辣辣的盛夏吃上这么一碗椰子鸡汤，顿时汗流浃背，每个毛孔都透着舒适。 煮到刚刚好的小母鸡，肉质又嫩又滑，配上椰子水和木瓜的天然清甜，蘸上一点姜葱蓉，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全家人都喜欢这道南方城市特有的美食，尤其是两个小朋友，特别喜欢喝这个汤，尘尘连喝两碗才停下来。 捧场王把自己喝光光的碗给苏桃桃看：“麻麻~~好好次哦~~”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好吃就行，妈妈下回再做。” 尘尘颔首：“嗯呐~~麻麻~~白白什么时候~~可以吃~~” 苏桃桃说：“这个汤白白可以喝一点，也可以吃一点点木瓜，但是不能吃多哦。” 尘尘用自己碗舀了点汤，又舀了一块木瓜问苏桃桃：“介么多~~可以嘛~~” 苏桃桃点头：“可以，去喂吧。” 小朋友兴高采烈抱着碗招呼他的白白兄弟：“白白快来~~有好次哒~~” 小狗崽摇着欢快的尾巴，蹦蹦跶跶跟在尘尘身后。 傅征途的目光从尘尘身上收回，问苏桃桃：“工厂的事顺利吗？” 苏桃桃点头：“顺利，对了，吴丽华和杨柳月她们的开什么厂子啊？批下来了吗？” 傅征途：“谁？不认识。” 苏桃桃：“……上回跟小航打架，来咱家道歉那几个人的爱人。” 傅征途思索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听周正说领导骂了句狗屁不通给打了回去。” 苏桃桃：“……” …… 第131章 拿着~~给尘尘买糖糖~~ 具体是申请什么厂子傅征途不知道，但是周正每天穿梭在各大办公室和小食堂之间，各种八卦都逃不出他的耳朵，整一个低配男版钟姨。 傅征途是从他口中听过这么一回事，那句“狗屁不通”周正学领导的语气和表情学得惟妙惟肖，他想忽略都难。 苏桃桃忽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那几个折腾厂子的人，还是该同情那些取回报名表格，改投她们“厂子”的人。 苏桃桃把今天在大食堂门口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说：“那些几个人知道后估计会去大闹，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收场，你们领导驳回人家的计划书会通知一声吗？” 傅征途：“问起来自然会的。” 苏桃桃：“那要是不问呢？别人默认领导同意了呢？” 傅征途一副“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缺心眼的人”的表情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看懂了，点点头：“真有这样的人，不然她们也不会在收到回复之前就先发招工表格。” 傅征途：“那也跟你没关系，如果有人敢闹事，你找治安队维持秩序。” 苏桃桃愣了下：“基地还有这个部门？” 傅征途点头：“自然是有，我给你写个电话，或者你直接找小陆。” 苏桃桃：“小陆到底是干嘛呢？怎么跟万金油似的，什么事都找他。” 傅征途：“需要开车时是机动司机，平时是机动人员。” 苏桃桃：“那他为什么在食堂办公？而且你使唤得最多？” 傅征途睨着苏桃桃：“因为食堂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最多，他本来是我的司机。” 苏桃桃：“……” “对了，印刷厂那边你熟不熟？样式合同和包装袋都需要批量印刷。”苏桃桃问傅征途。 傅征途：“有业务往来，传真过去就行。” 苏桃桃摇头：“我明天亲自跑一趟，有些细节需要当面落实，顺便去练车，钟姨也要出去办事，又得麻烦小陆了。” 她必须尽快瞒天过海把驾照考下来，不然进出岛真的太麻烦小陆了。 傅征途：“考驾照辛苦吗？” 苏桃桃摇头，她一早想好了说辞：“不难啊，我高中同学家里有车，以前跟她学过，还记得一些。” 在傅征途看来，苏桃桃属于一点就通那种冰雪聪明，她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诧异：“尘尘呢？跟远航去上课还是我带着？” 苏桃桃朝尘尘招手：“尘尘，你明天是跟爸爸去上班还是跟小叔叔去上课。” 尘尘小朋友想也不想：“跟粑粑~~” 刚收拾完碗筷出来傅远航：“……”尘尘你但凡犹豫一秒，小叔叔都不会这么伤心你知道吗？ 临睡前，苏桃桃去了孩子们的房间，两个小朋友在背千字文。 苏桃桃坐在床头，把一个信封递给傅远航。 傅远航接过：“嫂子这是什么？” 尘尘抱着妈妈的腰蹭呀蹭。 苏桃桃：“打开看看。” 苏桃桃用自己的脑袋去顶小朋友的脑袋，尘尘咯咯咯地笑。 傅远航居然从信封里抽出来一张大团结，吓得他差点随手扔了出去：“嫂，嫂子，这是……” 尘尘：“哇~~钱钱~~”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小脑袋：“你的设计费，少是少了点，但是嫂子的厂子不是刚起步嘛，你就当给嫂子一个亲情价，收着啊。” 傅远航眨巴眼，嘴巴半天合不上：“设，设计费？给，给我的？” 傅远航拿过最大的面额就是苏桃桃每个月给他的一块钱零用钱，那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现在嫂子居然给他一张大团结！ 苏桃桃揉揉傅远航的脑袋：“你不是帮椰子糖设计了一个包装袋吗？本来让外面的人设计不止这个费用的，怎么？嫌少？” 苏桃桃当然知道他不是嫌少。 傅远航不住地摇头，把信封和钱一起塞回去给苏桃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烫手山芋呢：“我，我不要。” 尘尘把信封和钱往小叔叔怀里一推：“要~~拿着~~给尘尘买糖糖~~” 苏桃桃和傅远航都笑了。 苏桃桃问：“为什么不要？付出了劳动就该得到相应的报酬，上班没有工资，上工没有公分，谁还劳动啊？” 傅远航还是摇头：“不一样，我只是随手给尘尘画的。” 苏桃桃：“在你的角度是随手画，在我的角度是，如果不是你随手画中了我的心意，我可能还要不停找专业的设计师来做这件事，中间的沟通成本不说，还得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现在用这么低的报酬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是我赚了啊。 这个钱不是我给你的，走的是工厂的账，公是公，私是私，做人得公私分明，如果你是帮家里人画，给钱是见外，但是帮工厂画，是你应得的。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给傅远航一点消化的时间：“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更换包装封面的时候还需要要你来画的，你就当自己是勤工俭学就好了。” 傅远航想明白了一些，捏了捏信封看向苏桃桃：“但嫂子，这，这是不是太多了点？我才画了一会。” 苏桃桃摇头：“我要是找外面的人画，只会比这个更贵，艺术创作不能按工作时长来定义价格，有的人半个小时能完成，有的人半个月也完成不了，我只看成品，这个成品就值这个价格。” 傅远航紧紧捏住信封：“好的，我明白了。” 但他还是把信封递给苏桃桃：“嫂子还是你帮我保管吧，我用不到这么多钱。” 苏桃桃把它推回去：“你的钱自己攒着，有时候需要买喜欢的画笔画本什么的，不用问我，自己决定就行。” 傅远航终于被苏桃桃说服了：“嫂子，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画那么值钱。” 苏桃桃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航，你的画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值钱，虽然它的价值不是用钱来衡量，但有的时候，这恰恰又是体现它价值的量化表现，这是个悖论。” 这张大团结好像一下子打开了傅远航新世界的大门，他好像忽然有了方向，或者说知道劲该往哪一个方向使，原来画画也能赚到钱，而且比他以为的还要多，有了钱，嫂子买衣服的时候可以不用先紧着他和尘尘，可以买她很喜欢却没舍得买的的确良裙子。 他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要是苏桃桃知道傅远航这么想，她一定会吐槽。 她多看几眼的确良裙子不是因为喜欢，恰恰是因为不喜欢却不知道它为什么备受这个时代的人们追捧才多看两眼。 第132章 我们不服 翌日。 傅工抱着穿着白衬衫、小短裤、小凉鞋，戴着小草帽，背着小书包，挂着大海螺的小朋友出门上班。 一开门，从上面下来的莫工差点被被尘尘这一身酷炫的造型亮瞎了老花眼。 “哟，尘尘，你怎么还是那么白？” 傅征途和尘尘：“……” 莫工再看看傅征途，清了清嗓子，好吧，傅工来了这么久，皮肤也还是那么白的，尘尘才来多久？而且人家就是晒不黑啊。 瞧他这张嘴，莫工赶紧找补：“不是，我是说早上好。” 尘尘弯着眼睛跟莫工打招呼：“早上好喔~~” 莫工受宠若惊，他，他现在都这么受小朋友欢迎了吗？ “尘尘好，好好好……” 傅工朝他颔了下首，准备抱小朋友下去，尘尘挣扎下来。 傅征途：“爸爸抱。” 尘尘摇头：“不～～粑粑~~数步步~~” 傅征途只好把小朋友放下来，牵着他的小肉手。 尘尘迈着小短腿每走一步就奶里奶气地数：“1、2、3、4……” “粑粑~~二十八级哦~~比三十少~~”尘尘想了想，比了两个短短的手指头，“少了两个介么多~~” 跟在他们后头的莫工差点一脚踏空，好一会才稳住心神，这个说话都不利索，走路还带摇晃的小家伙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莫工又想起尘尘一程车背完整本三字经的事，沉默了。 他想想自家从小被人夸聪明的木木，小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傅征途抱起小家伙：“对，是28级，中午爸爸奖励你多吃一个鸡蛋。” 尘尘摇头：“不想次~~想次麻麻做哒~~” 傅征途：“今天先跟爸爸吃小食堂，等下次妈妈有空了再给你做。” 尘尘抱着爸爸的脖子，无奈点头：“好哒吧~~” 莫工看着父子俩的背影，他家木木也挺好的，不羡慕不羡慕。 …… 苏桃桃出发前先去工地看了下，老高这边说没问题，才又去大食堂后厨叮嘱他们多准备点绿豆汤，早一点拿出来放凉，中午工人们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喝。 夏知秋一大早去贴了面试入围名单，小陆看到自己娘在名单上，心情都特别轻快。 没有在名单内的人自然会说风凉话： “这名单根本不公平，谁跟钟姨关系好，谁就进面试，咱们跟她关系不好的都没进，这个名单我不服！” “是啊，是啊，钟姨自己占了主任的位置，她儿子还入围面试了，肯定也能选上，凭啥她一家人能占两个位置，咱们一个都没有？” 有人问了：“谁是她儿子啊？” “你不识字啊？名单上只有一个姓莫的，莫工的儿子不姓莫，难道跟你姓啊？” “莫家吉吉？” “那个字念喆，不是吉吉，就你这个文化水平还想当工人呢？” 这两人说着说着居然还内讧起来了：“你识字，你有文化，那你干啥也落选啊？” “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吴同志那边的厂子了，现在好了，人家那边也不收这边落选的人，两头不到岸，你说现在咋办啊？” “不行，我们得问问钟姨去，怎么能这样做人呢？我们是跟她关系不好，但是我们是进工厂当工人的，又不是跟她处对象，为啥要跟她关系好？” “就是就是，走走走，掰扯掰扯去。” …… 苏桃桃和钟姨刚从厨房里出来，迎面碰上这几个来势汹汹的人。 “钟姨，我们为啥落选？你选的人要么是你儿子，要么跟你关系好，你真当厂子是你家开的，你说了算啊？” “就是啊，凭啥你一家四口两个人选上，我们家一个都进不去啊？” “就是，你处事不公，我们不服！” …… 苏桃桃看了下表，时间还挺紧的，钟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苏桃桃美眸一扫：“厂子的确不是钟姨家开的，是我的开，人也是我选的，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苏桃桃身材高挑，板着脸时，一双美眸不怒而威，简单的黑裤白衬衫掩盖不住她一身强大的上位者气场。 这会大家才想起来，对哦，苏桃桃才是厂长，关钟姨什么事？ 有人弱弱开口道：“就算厂子是你开的，厂子也是公家的啊，又不是你家的，凭啥你想选谁就选谁？”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苏桃桃淡淡顶回去：“你也去申请开个厂子不就知道凭什么了？” 苏桃桃仔细打量着她：“生产工人最基本的要求是干净卫生、身体健康、吃苦耐劳，请问你符合哪一条？你这身衣裳都好多天没换了吧，头发也好多天没洗了吧？不好意思，按照我们厂的卫生标准，你连我们厂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生产车间了。” 那人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我是用手做工，又不是用衣服用头发做工，你管我衣服头发干啥？” 苏桃桃又说：“不如你先看看自己的指甲再说？” 那人马上把自己的手藏起来，强词夺理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处事不公，我要找领导去！”那人说完就跑了。 苏桃桃看了看众人：“如果我们开的不是食品厂，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要对吃的人负责，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好不好吃另说，保证干净卫生是最基本的要求，我提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苏桃桃指了指面试名单，又道：“名单就公示在这里，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比名单上任何一个人更符合我们厂的要求，而无故被刷下来的，欢迎去找领导投诉举报。” 苏桃桃锐利的目光扫了下现场：“明后两天是公开面试，就在这个食堂里，欢迎你们来到现场监督指导，如有不服，也可以当场提出，我们欢迎竞岗。” 苏桃桃垂眸看了眼手表：“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在场的几个人中大多数是因为卫生问题或者健康问题被刷下来的，听苏桃桃这么一说，也都躲躲藏藏，不好意思出声了，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苏桃桃目不斜视，领着钟姨和小陆从中间走过。 小陆都被苏桃桃那一身气场惊着了。 钟姨则感慨，厂长就是厂长，到哪都能镇得住场。 我觉得你厂里还缺个司机，你觉得我怎么样？ 上了小陆的车，钟姨才说：“这些人估计还有得闹，我就知道吉吉进厂子会被人诟病，不如......” 钟姨还没说完呢，苏桃桃接过话说：“不如请她们回来，换走吉吉？” 苏桃桃定睛看钟姨：“要是这么做才是最大的不公，符合要求的人我不管是谁的儿子都会招进来，不符合要求的人，就算是领导的亲爹我也不招。 钟姨，我们是开厂子，为基地创收的，不是搞慈善回收垃圾的，有能者居之是我一贯的用人原则。” 苏桃桃看着钟姨笑道：“你该不会认为自己这个后勤部主任是因为跟我关系好才被招进来的吧？” 钟姨愣了下，旋即笑道：“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啥能力，一开始心里确实没底，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差不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钟姨长叹了一声：“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苏桃桃说：“我还是那句话，有能者居之，要是你没有这个能力，也坐不上这个位置，我也是第一次当厂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尽力而为就是了。” 钟姨说：“是啊，我都多少年没上过班了，要不是跟着你干，我一点底也没有。” 小陆听着她们的对话，心想苏姐太厉害了，要是他娘能应聘上，他一定也让他娘跟着苏姐好好干。 小陆先送钟姨去办事，几个部门都在一条街上，倒也不用跑来跑去。 印刷厂倒是有点远，巧的是居然在教练场附近。 “小陆，你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傍晚抽个时间去中心广场接我们就行。” 小陆摇头：“今天我没有其他事，我跟着你吧。” 苏桃桃无语地看着他：“一会我去完印刷厂还是要去教练场学车，可能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桃桃自然不会在教练场待几个小时，她最多也是去熟悉一下线路，找找手感就走了。 小陆这半大小伙有时候也是一根筋，不知道怎么的就认定了跟着苏桃桃能学到东西，固执地摇头：“我还是跟着你。” 苏桃桃：“……” 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她很快能拿到驾照，用得上小陆的地方也不多。 谁知道过了会，小陆又说：“苏姐，我觉得你厂里还缺个司机，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桃桃：“……” 她都还没有开始说话呢，小伙子又开始毛遂自荐：“姐你看啊，你们厂子现在才几十个人，租用一下基地的车和司机也能应付产品运输，但你很快就要做大做强的对吧？ 那时候你肯定也会买车，很快会有自己的运输队，到时候你肯定需要一个运输队长帮你管产品运输，我觉得你现在培养起来就差不多了，真的，再不培养就晚了！” 苏桃桃的目光从后视镜与小伙子对视一眼，收回，抬手捏了捏额角。 输了输了。 她堂堂厂长竟然还没有小陆的雄心壮志，这小子为了给自己安个职位是真敢想啊，公章都还在路上呢，人家已经考虑好运输队长的事了。 小伙子太会给老板画饼。 苏桃桃觉得自己再不努力，都配不上人家这鸿鹄之志。 苏桃桃语重心长道：“小陆啊，咱做人还是要务实，我这厂子都还没开起来呢，哪里敢肖想运输队的事？你再等等啊，等姐做大做强后，一定把运输队开起来，把你请过来当运输队队长。” “一言为定啊苏姐，你可不能食言！”小陆一乐，油门差点一踩到底，把苏桃桃吓得不轻。 苏桃桃：“小陆啊，我觉得运输队队长还是需要稳重一点，你觉得呢？” 小陆马上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道：“苏姐，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平时就挺稳重的。” 苏桃桃：“……”奇了怪了，傅征途身边居然还有这款活宝。 苏桃桃来之前已经跟基地附属印刷厂打过招呼，负责人看到苏桃桃的包装袋设计图还是忍不住感慨：“这用不用心、尽不尽责，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苏厂长为了食品厂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苏桃桃心想，倒也没有，我家小航随手画的。 谦虚道：“比不上陈厂长凡事亲力亲为，管理这么大的厂子，还连我这种小业务都亲自出面接待。” 陈厂长乐呵呵摆手：“哪里哪里，基地领导很重视苏厂长啊，一早打过招呼，让我们对苏厂长的事一定要上心、重视，今日一见，苏厂长果真是年轻有为啊，以后有事尽管交代下来，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为苏厂长服务。” 苏桃桃简直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当。 陈厂长说印刷厂这边会加急处理，争取和下批进岛的印刷件一起送过去，不耽误苏桃桃的事。 她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厂子居然享受到这等vip待遇，苏桃桃属实没有想到。 小陆更是没想到，他大大小小都不知道帮基地跑过多少回印刷厂，还是头一回见着陈厂长本人。 这就更加坚定了小陆要成为苏桃桃左膀右臂的决心。 从印刷厂出来，小陆都已经狗腿到去帮苏桃桃开车门了！ 苏桃桃觉得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教练场那边没想到苏桃桃这么快又来了。 苏桃桃依旧包到只剩下眼睛，教练见到她就说了句“你等会”。 过了会，教练重新开了辆教练车出来，给苏桃桃比比划划：“这个是一比一模拟场，你自己练吧，练好了把车子停回去，钥匙还给我。” 小陆眨巴眼：“？？？” 苏桃桃：“好的，谢谢教练。” 教练摆摆手，不再理她，想起那几个教了几十遍还不会的大老爷们就开始心塞，多来几个像苏桃桃的这样的学员多好，他的指标啊，这个月还能完成不？ “苏，苏姐，你会开车？” 苏桃桃：“略懂。” 等小陆看着苏桃桃技术娴熟地沿着模拟场跑完几圈，开始有些犯困地单手撑在玻璃窗上打哈欠后。 他对“略懂”这个词也有了一个全新的看法。 苏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驾驶技术比他还好！！ 他运输队队长的职务还能不能保得住了？ 离我们远点 苏桃桃自然不知道小陆心中所想，小陆不是大嘴巴，看见她会开车也不会回去大肆宣扬。 况且，他还觊觎她运输队队长的职位呢。 即便大肆宣扬她也不担心，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学车，学一次就会开又怎么了？ 苏桃桃练了几圈心中有数就不再练了，最后秀到小陆的技术是她那一气呵成的倒车入库，快到他根本都还没看清楚她是怎么打方向盘的，她就已经倒进去停稳了。 小陆对苏桃桃的崇拜之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 苏桃桃把车钥匙还给教练，道了谢。 小陆像条小尾巴似的屁颠屁颠跟在苏桃桃身后。 “姐，你太厉害了！你放心，你以后叫我往东，我一定不往西边走，事事以你马首是瞻！” 苏桃桃调侃道：“那傅工呢？他的话你听不听？” 小陆：“……” …… 小陆载着苏桃桃回到中心广场时，钟姨已经等在那里。 钟姨上了车，一人给他们塞一袋凉薯：“刚刚碰到有人换凉薯，几毛钱就换了三袋，可划算了，这个东西又可以当菜吃又可以当水果吃，又甜水分又足。” 苏桃桃和小陆都没跟钟姨客气，笑纳了。 “事情办妥了吗？”苏桃桃问。 钟姨点头：“办妥了。” 钟姨从包里拿出刚从商管组拿到的“xx基地附属食品加工厂营业许可证”递给苏桃桃： “公章也备了案，还好你准备的资料充分，咱的生产工艺流程图、生产场地平面图、卫生防护设施图、从业人员招聘健康要求等等一拿出来，办事员都点头称赞，卫生许可证也办了下来，咱厂子可以合法经营了！” 苏桃桃看着证件上面红彤彤的印章，直到这会才有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点头：“好，小陆开车到照相馆，咱把它们裱起来，挂到工厂会议室的墙上。” 小陆真拿自己当运输队队长预备役看呢，“好咧”一声，一踩油门，朝着照相馆出发。 …… 尘尘小朋友今天又在爸爸办公室当了一整天吉祥物，早上自己跟自己下棋，下累了，就拿着炒米饼一边吃一边“巡视”爸爸的“领土”； 中午跟着爸爸吃食堂，迷倒了食堂的打饭阿姨，给了他满满一大勺不颠勺的红烧肉，又陪着周正叔叔玩会； 之后跟着傅征途午睡了半个小时，起来后折了一堆有的没的，期间见了一茬又一茬的怪蜀黍和怪阿姨。 见过尘尘的人无一不对傅工感慨“你儿子真的太好带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带的宝宝呢？ 傅工无从反驳，除了上厕所以外，尘尘几乎不怎么用他管，一个人自娱自乐也玩得很开心。 临下班了，尘尘在公共会议室等爸爸，又看见上回给他大白兔奶糖的“笨阿姨”。 “嘘嘘嘘……”还是那个熟悉的开场。 尘尘回过头，难得地冲着周为宁笑了下，要知道，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尘尘一般很高冷的，轻易不对人笑。 周为宁捂着嘴笑，被尘尘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过来，小仙童，阿姨这里有糖吃……” 尘尘歪着脑袋看她，怎么越看她越像麻麻故事里那个骗人的狼外婆呀，妈妈说了，拐—卖儿童有时候也可能是熟人作案，笨阿姨也算熟人吧？ 尘尘摇头，板着脸不再对周为宁笑。 周为宁的心顿时碎了一地，小仙童怎么忽然不理她了呢？难道是嫌弃她笑得太难看了？ 周为宁收起笑：“小仙童，我……” 傅征途走了过来，看着那个扒拉门把手，鬼鬼祟祟的女同志问：“你在干什么？” 周为宁这会是真笑不出了，挺直腰杆子，板着脸一本正经说：“我找我哥！” 说完快速往跑进去，在尘尘的桌子前放下一把糖，又快速逃走。 傅征途：“……”我儿子是你哥？ 尘尘：“……” “粑粑~~她像囔（狼）外婆~~” 傅征途解释道：“她是周正叔叔的妹妹，不是坏人。”虽然行为古怪，要不是最近经她常在周正身边晃悠，他都没认出来。 尘尘想了想说：“她有一点点~~” 傅征途在等下文，可尘尘迟迟没说，他问：“有一点点什么？” 尘尘摇头：“麻麻不让说~~” 傅征途：“……” 过了会，尘尘忍不住凑到爸爸的耳朵边，用小肉手笼着嘴巴，小声说：“粑粑~~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能~~告诉麻麻哦~~” 傅征途洗耳恭听。 尘尘继续说：“我觉哒~~她有一点点笨笨~~” 傅征途：“……” …… 苏桃桃办完事回来，已经是下午六点，早上出门前约好吃食堂，等她到的时候，傅征途傅远航和尘尘已经打好饭等在那里了。 苏桃桃风尘仆仆归来，傅征途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挺沉。 “这是什么东西？” 苏桃桃：“凉薯，周姨给的。” “麻麻~~”尘尘一整天没有见着妈妈，这会弯着眼睛伸出小肉手让妈妈抱， 苏桃桃抱过儿子亲了口：“尘尘今天开心吗？” 尘尘摇头，诚实道：“见不到麻麻~~不开心~~” 苏桃桃正要说什么，门口那边乌泱泱涌进来一群人： “苏厂长回来了，快快快……” “哎呀你走路就走路，别挤啊。” “谁挤你？明明是你挡门口！” “就是啊，就你要见苏厂长，我们也要见啊……” …… 这群人吵吵闹闹来到苏桃桃跟前，朝她递东西： “苏厂长，之前是我们鬼迷日眼，我们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我们重新交报名表格？” “是啊是啊，我们知道错了，吴丽华和杨柳月这两个贱人把我们害惨了，她们的厂子根本就没批下来！” “就是啊，没批下来就敢到处发报名表格，害死人了。” “苏厂长，我们现在知道了，你才是货真价实的厂长，我们错了，让我们跟着你干行不行？” …… 这群人涌过来的时候，傅征途已经第一时间把苏桃桃和尘尘护在身后。 小陆也是第一时间站在苏桃桃面前。 就连傅远航都跑到苏桃桃前面去，冷着小脸瞪他们。 苏桃桃还没说话呢，傅征途的俊脸已经六月飞霜：“退后，离我们远点！” …… 135 闹起来了 大家好像被某种威压支配，不由自主后退。 傅工是谁？脸一冷眉一挑，基地实验室都要抖三抖的人，况且是这些家属？ 就算大家敢对苏桃桃大小声，到了傅工跟前也只有装鹌鹑的份，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苏桃桃笑盈盈上前：“你们拿回表格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是二选一，已经出了面试名单就不会更改，求谁都没用，下次再来吧。” “可是苏厂长，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是啊，苏厂长，我们这次真的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被人蒙蔽了。” “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 苏桃桃直截了当说：“工作岗位就那么多，我们还要从六十六个面试名单里选出三十三个人来，也就是说，就目前进面试的名单当中都还有一半的人会被筛下来，你们既然主动退出，这次就没机会了，下次请早吧。” “可是苏厂长……” 苏桃桃压了压手：“机会一早就给过你们，招工要求写得清清楚楚，我一再强调食品厂职工必须讲究个人卫生，可你们有的人还是邋里邋遢地来，收了你们的表格也是白收，怪谁？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断没有想回来我就得接收的理由，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们错失机会你们就去找谁去吧。” 大家两两对视一眼，大抵也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有机会了，一个个垂头丧气。 苏桃桃打完一个巴掌又给一个枣子，说：“我说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们现在已经知道招工要求，在下次厂子扩招之前改掉不良的卫生习惯，锻炼好身体，并保证吃苦耐劳，竞岗爱岗，要是还有一两个别人都没有的技能，机会不就轮到你们了吗？比如我知道小陆会开车，下次厂子需要招司机的时候不就第一时间想起小陆了吗？” 小陆挺直胸膛，用力拍了拍，一脸骄傲看着众人，看吧，未来运输队队长在这呢。 苏桃桃的话顿时让围观的群众沸腾起来： “苏厂长什么意思？还有招工的机会？什么时候啊？” “对啊，什么意思啊？” …… 苏桃桃抬手压了压声浪：“你们就不能盼着点厂子好吗？厂子做起来了，订单多了，现有的工人忙不过来，不就要扩招了吗？到时候别说咱家属区，就是去镇子上招工都是有可能的啊。” “哇……” 群众又是一片哗然。 “这么说，我们大家都还有机会了？”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啊？我们真的很想上班啊。” “对啊，现在不能提前把我们招进去吗？” …… 苏桃桃说：“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自然是不能提前招的，我们厂子不养闲人，能进我们厂子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过，相信很快就能实现，大家可以随时留意公告栏，到时候还是这个流程，先出招工启事，都回去吧，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苏桃桃话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好再追问，但多少有了盼头，还可以等扩招不是？ 苏桃桃又不是吴丽华之流，食堂后那块大空地一天一个样，眼瞅着马上就要建起来，她自然是不会说假话。 众人越想越觉得后悔，苏桃桃的厂子明明就摆在这里，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吴丽华和杨柳月的鬼话呢？ 不行，还是不能放过那两个人，得找她们理论去！ 等人都散去了，小陆才弱弱问了句：“苏姐，我那运输队队长的事……” 苏桃桃明媚一笑，素手一挥：“放心，只要有这个职位，就一定是你的。”要是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不就是画饼吗？谁还不会呢。 小陆一听，道谢后乐颠颠跑了。 傅征途问：“什么运输队队长？” 苏桃桃放下小朋友，让他先吃饭，对傅征途眨巴眼：“是小陆在厂子里给他自己安的职位，我只是话赶话，什么也没有承诺，也不确定有没有这个职位，不过话说，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小陆是活宝。” 换别人苏桃桃还不好糊弄，小陆有工作，无伤大雅。 傅征途垂眸看她，说道：“他在我面前不活泼。” 苏桃桃：“……”行吧，除了尘尘，没人能在傅工面前活泼起来。 食堂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匆匆吃完饭就回去了。 平时这个时间路上都没什么人，今天环海路上居然不少人往一个方向赶。 夫妻俩都不是八卦之人，路过停车棚时，尘尘去看他的“坐骑”，他每次路过都要看一看自己的“坐骑”还在不在，再摸上一摸才放心。 钟姨正从石梯级上下来，看见苏桃桃，八卦之魂燃起熊熊篝火，立马就会说：“听说吴丽华那闹起来了，我过去看看热闹，哦，不是，过去了解了解情况。” 老莫说了，她现在可是钟主任，一言一行代表着食品厂，她是苏桃桃特招进去的，她的行为也代表着苏桃桃的眼光，所以要学会谨言慎行。 对，她现在要谨言慎行。 苏桃桃见她两眼发光，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的表情未免有些好笑。 “去吧，估计是她们那厂子没批下来的事，之前想转过去那些人不甘心去闹了，你可要悠着点，吴丽华她们迁怒想拉个垫背什么的，很可能把矛头指向你。” 钟姨一摆手：“嘿，我又不是纸糊的，她要是敢搞我，看我怎么弄她。” “娘，你还是悠着点吧。” 苏桃桃这才看到她身后的高大俊朗的莫家喆：“你看热闹还带着吉吉去啊？” 莫家吉吉：“……苏厂长好，莫工好。”内心却吐槽，怎么连你也叫我吉吉，我叫莫家喆，不是莫家吉吉。 钟姨眉开眼笑：“我都让他别跟着，臭小子担心我，非要跟着。” 苏桃桃：“……”看出来了，秀儿子孝顺呢，这幸福感都要满溢了。 钟姨一看后面又来了那么多人，赶紧拉过莫家喆的手腕：“哟，不说了，我先过去，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苏桃桃：“……”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一边去，好的呢，不耽误您看八卦了。 …… 136 九号巷的同志请注意 钟姨走了以后，傅征途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皱了下眉。 走上石梯的时候，傅征途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 他问苏桃桃：“吴丽华是程建国的爱人？” 苏桃桃摇头说：“谁是谁的爱人我没对上号，问钟姨才知道，反正就是那天来我们家道歉的三个男同志中其中一个人的爱人。” 傅征途说：“食堂那些人，加上刚刚涌过去看热闹的人流，如果聚集在一条石梯上恐怕要出问题。” 苏桃桃眉心一跳，莫名想到二十一世纪的踩踏事件，石楼梯做得不宽，也就一米多那样，三几个大人并排走已经够呛，如果几十个人挤到一起，万一起了冲突你推我撞的，一个人摔倒滚下来很容易会带倒一片人。 那可是石楼梯啊，轻轻磕着碰着都疼得不行，要是摔下去或者撞上去，那可真是…… 夫妻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担忧的是同一件事。 小朋友在数步步，傅征途牵着他的小肉手，这时候小朋友正好数完二十八级，傅征途送他进家门对苏桃桃说：“我去打个电话，让治安队派人来疏散人群。” 苏桃桃点头：“快去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自己也小心点。” 傅征途点头，摸摸尘尘的脑袋：“知道的。” 尘尘看着爸爸的背影不解问：“麻麻~~粑粑干森（什）么去呀~~” 苏桃桃说：“做好人好事去了。” 苏桃桃对傅远航说：“小航以后如果见到很多很多人凑热闹的话，千万不要挤过去，尤其是带着尘尘的时候，你们人小，人一挤，大人的视线看不见你们，不管是自己摔倒还是别人摔倒都很容易被人踩着。 被一个人不小心踩了一脚可能没什么大事，但是被一群人一人踩一脚，或者被一群人压在底下，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不去凑这个热闹最好。” 尘尘重重颔首：“嗯~~不去~~”表情认真得好像真的听明白了似的。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 傅远航是真的听明白了，他点点头：“放心嫂子，我不爱凑热闹，不会去的。” 傅远航和傅征途一样，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苏桃桃也只是就着事件提个醒。 “但是有的时候，比如必须的排队、集体活动、走火警等等，也会被动凑在一起，食品厂现在虽然才几十个人，以后人数会越来越多，我还是抽个时间做个科普资料吧，到时候让你勤工俭学来画插图，也能记得更牢固。” 苏桃桃没打算白用“童工”，都会酌情给报酬。 傅远航一听到可以勤工俭学，眼睛“叮”一亮，点头道：“嗯嗯，嫂子我一定会好好画的。” 苏桃桃揉揉他的脑袋，不再说话，想着自己的心事，刚刚要是她拦住钟姨就好了，家属区就这么点地方，一觉睡醒就什么都知道了，根本没必要去挤。 这年头娱乐活动实在少得可怜，但凡有点热闹大家都喜欢去凑，在村里的时候都习惯了，但村里地方大，也都是平地，危险性不大，她刚刚还真没多想。 岛上的房子是迎合地形建造的，按楼梯分巷子，苏桃桃家是进岛后沿着环海路走看到的第一条石梯，也就是一号巷，吴丽华家往里面很多，在九号巷。 钟姨和莫家喆到时，吴丽华家的石梯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看热闹的，也有之前被吴丽华和杨柳月忽悠气不过跑过来秋后算账的，总之乌泱泱的一群人。 钟姨还想挤到前面去，莫家喆拦住她：“娘别去了，前面是石梯，平时走路都要小心，现在这么多人上去，万一人挤人摔下来不得了。” 莫家喆常年跟炼钢炉打交道，有很强的安全意识，他一看这个情况本能地觉得不大好。 钟姨常年在各大八卦之间穿梭，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她，这点“小场面”根本不放在眼里。 钟姨拍拍莫家喆的手，示意他松开：“这有啥，打架又打不到我。” 莫家喆还是不松手：“万一吵得厉害见人就打呢？谁敢保证打不到你啊？” 钟姨一听眼睛都亮：“哟，打群架呀，那多稀罕啊，我更得看看，快松手，别拦着我。” 莫家喆简直哭笑不得，只能搬出万能的苏厂长：“你现在可是苏厂长的钟主任，你代表着苏厂长的脸面，你挤上去看热闹不就等于是苏厂长挤上去看热闹吗？ 你想想苏厂长仙女下凡一般的人物挤上去看热闹成何体统？你刚刚都没看到苏厂长听到你要去看热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吗？” 倒是没看出来看似老实的莫家吉吉也是忽悠钟姨的一把好手。 钟姨一听，想想苏桃桃的表情，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她转过身正要走，身后传来一声：“我去，真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走，看看去！” “哎呀，前面好多人，挤不过去啊……” “对啊，前面的人能不能走快点？” …… 钟姨的心痒得不行，像是被蚂蚁啃食着一般，恨不得马上穿过人流，飞到了八卦的最中心获取第一手资讯。 可这一次，她一咬牙，毅然决然毫不留情地拉着莫家喆的手转过身：“不上去，我们走到大马路上远远看一眼就行。” 莫家喆暗中好笑，苏厂长的名字在钟主任这是真好使。 而就在此时，带着防护装置的治安队列队出现。 那阵仗看得钟姨和莫家喆都一愣一愣。 什么情况？不就是吵个嘴打个架吗？怎么会闹得这么大阵仗。 治安队队长拿着大声公喊话，维持秩序： “九号巷的同志请注意！ 九号巷的同志请注意！ 请你们立即疏散，不要聚集在楼梯上！ 请你们立即疏散，不要聚集在楼梯上！” 不管什么时代，身穿着制服的人都会让人肃然起敬，下意识执行他们的指令。 大声公继续说：“下面的人先走到大马路上，上面的人不要拥挤，更不要推撞，慢慢走下来。” “聚集在程建国同志家里的人请注意！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家属区居住条例，请你们立刻停止任何辱骂殴打等攻击性行为，否则立即驱逐除家属区！” …… 137 她都能申请开厂，为什么我们不能？ 这个基地虽然是新成立的，大部分人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长。 钟姨一直随着莫工流动，也是第一批在这个岛上扎根的家属，这些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但家属区一直风平浪静，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都有，家里长短的事惊动工会已经不得了，连钟姨都是第一次见出动治安队。 大家都算听指挥，跟着大声公的指引慢慢疏散，下面的群众渐渐走到马路上，石级上的人也开始慢慢走下来，还都往一边走，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留出足够的空间让治队安的人员顺利通过。 治安队队长继续用大声公指挥： “一个跟着一个，慢慢往下走，不要着急，不要推撞。” …… 钟姨都快退到围栏去了，抓紧莫家喆的手道：“不就是吵个嘴打个架吗？这个阵仗怪吓人的咧。” 钟姨话音刚落，吴丽华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几个人从里面冲出来，原本站在门口的人忽然被里面出来的人一推，第一个人惯性往后倒，撞到了后面的人，后面的人原本站稳了扶一把就没事，可他一晃神鞋底打滑，连自己都站不住，更别提扶前面的人了。 “哎哟哟……” “我的脚……” “不要推啦，别撞我！” …… 事情发生得太快，门口还在看热闹来不及转身的人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一倒倒一片，眼看就要撞上石梯口第一个人的后背了—— 治安队队长眼明手快，把那人往边上一拉，手里的防护盾立马托住从上面倒下来的人，后面训练有素的队员出手把人扶稳，迅速跑上去，拉起最前面倒下的人，另外三人一字排开，形成更大的保护盾，再留三人给前面的保护盾借力。 莫家喆看情况不对想要冲上去帮忙，钟姨赶紧把人拉住：“你别上去添乱了，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你啥也不是。” 莫家喆很着急，挣脱钟姨的手往前跑，边跑边说：“娘，我力气大，能帮他们托住人！” 钟姨急得跺脚，又不敢跟上去添乱，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家喆一个劲往上冲，她只好一个劲地骂“臭小子”，这一刻钟姨是真的很后悔把莫家喆带过来凑热闹。 在家里好好待着不好吗？ 另一边的道让了出来，莫家喆一边往上跑一边帮忙维持秩序：“往这边走，快下去，不要往后看，不要停留，一个跟一个，小心点。” 幸好前面倒下来的人不算多，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等莫家喆跑上去的时候，治安队队长已经相当吃力。 莫家喆臂力惊人，一个弓步接力托住保护盾：“我力气大，我来帮你！” 他力气是真大，差点把前面的人直接顶起来。 治安队队长松了口气，这时候也不说什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话”，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着意志力强撑，他后面的队员也很吃力，莫家喆不来也得换旁边的队员顶上。 “谢了兄弟，你力气真大。”莫家喆一来，他好像根本不用怎么使劲。 队长后面的兄弟也是一样的想法，莫家喆真的一个顶叁。 莫家喆皮肤黝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我常年跟冶铁炉打交道，我师父也说我力气大。” 这会不是聊天的时候，队长得时刻关注前面的情况，见莫家喆一个顶着住，试探着松手：“兄弟，顶得住吗？” 莫家喆轻松道：“不吃力，还没半捆钢铁重。” 队长拍拍莫家喆的肩膀：“兄弟，这里交给你，我去上面指挥。” 莫家喆点头：“去吧，我顶着。” 队长上前指挥，很快就把所有倒下的人扶了起来，维持好秩序，除了个别人受了点轻伤，其余人都平安无事，避免了一场祸事的发生。 至于吴丽华家里，也不知道怎么起的冲突，忽然就群情汹涌，把她家砸了个稀巴烂，她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哭。 程建国护着儿子，也被砸了一身香蕉皮烂菜叶，他根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惊恐不已，他还以为自己被斗了…… 看到治安队进来的时候，人都还是懵圈状态。 程建国：“同，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治安队队长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是接到傅工电话及时过来维持秩序，今晚要出大事了，你们还是亲自跟领导交代吧。” 程建国惊魂未定，木讷点头：“谢了。” 治安队队长说：“别谢我们，谢傅工吧。”要不是傅工及时通知他们，等他们到来什么都晚了。 治安队队长也是后怕，基地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被问责的人就是他，他也得好好谢谢傅工呢。 程建国：“好的，谢谢，谢谢。” 那些人冲进来的时候，程建国正和儿子一起洗澡，只隐约听到外面说什么“开厂”、什么“骗子”、什么“让我们丢了工作”……之类的。 他和儿子出来的时候，吴丽华已经被砸了一身，连带着他也被砸了，他当时眼睛都被烂白菜糊住，什么也看不见，只来得及把儿子护在身后，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听说有人提交了开厂申请被驳了回来，领导还说什么“狗屁不通”的话，可申请开厂的人不是李冬青的爱人吗？听说李冬青还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这事跟吴丽华有什么关系？ 吴丽华难得沉得住气，准备干票大的，当上副厂长后在程建国耀跟前耀武扬威，还真就一个字都没有在程建国面前提过，没想到居然栽了那么大个跟斗。 程建国是个老好人，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他看着满室狼藉，忍不住对着吴丽华怒吼道：“你他妈到底又背着我干了什么蠢事？！这破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过给我滚老回家去！” 程弘毅“哇”地一声哭了。 吴丽华抱着儿子呜呜呜地哭：“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开个厂子帮补一下家里而已，都怪那个苏桃桃，她都能申请开厂，凭什么我们不可以？你们领导都批了她的厂子，我哪里知道你们领导会不批我们的啊，呜呜呜……” 138 不痛不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程建国听了，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你的脑子怎么回事？进水了还是怎么的？怪人家做什么？你当不上主席，怎么不去怪主席？” 程建国也是气糊涂了，这么大不敬的话平日里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得出口的。 程建国指了指她：“你当厂子是大街上的白菜豆腐随便说开就开吗？你知不知道人家傅工的爱人做了多少准备功夫？人家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自己设计包装袋，还带着产品去提计划！你们都干了啥？递几句狗屁不通的话就当是计划书吗？等等，你们？你和李冬青的爱人一起提的计划书？为什么领导一个字也没有提起你？” 吴丽华摇头，抽泣着说：“不，不知道啊，我，我们一起写的，她是厂长，我是副厂长，一起署名了啊。” 程建国：“那为什么人家只来我们家闹，而不是去他们家闹？你还干了什么，都跟我说清楚了！” 不然明天领导问起，他两眼一抹黑。 吴丽华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程建国。 吴丽华笨不代表程建国也笨，科研人员虽然纯粹，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人才能笨到哪里去？做大事的人平日里也就懒得琢磨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蒜皮，稍微用点脑子都知道吴丽华是被人当枪使了。 枪打出头鸟，厂子成了，杨柳月什么都没有做，署个名就是正牌厂长，要是没成，锅都是吴丽华这个出头鸟背的，现在这一片狼藉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冬青人不错，娶的爱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呢？ 程建国能怎么办？还能跑到杨柳月家里去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不成？人家还可以倒打一耙，说吴丽华爱出风头事事抢先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程建国沉住气，心平气和问儿子：“你是愿意从明天开始自己去上学、自己去食堂吃饭、自己做作业、自己洗澡、自己洗衣服、自己睡觉……自己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事情，还是愿意跟着你妈回乡下去？” 吴丽华再笨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惊恐道：“建国？” 程建国抬手打断她，专心听儿子说。 程弘毅已经四年级了，比傅远航还大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生活自理总是没有问题的，刚刚也就哭了一下下就不哭了。 听他爹这么问，反问道：“我才不跟她回去，我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吗？” 娘回去，爹上班，以后都没人管他，多自由，他巴不得呢。 程建国指了指吴丽华：“你看看你，明天等领导问完话，自己一个人收拾包裹回乡下去吧。” 吴丽华哭着摇头：“不，我不走，建国，我……” 程建国疲惫道：“你是想等人家赶你走吗？家属区有居住条例，你想想你闯过的祸，自己走还体面点，我都不起这个人。” 吴丽华还是一个劲呜呜呜地哭：“我不走，我不走……” 程建国：“不走就离婚，离了婚你就不是家属，也就没有权利住在这里，弘毅上楼做作业，你听着，你以后要是敢闹事，考试不及格，也滚回老家去！” 程弘毅冲吴丽华“哼”了一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都怪她。 吴丽华惊恐地看着程建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建，建国……” 程建国：“别逼我，我已经纵容你太多次，这一次不滚去就离婚！” 一瞬间，九号梯一巷一号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吴丽华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九号梯二巷二号，扒拉在墙头观察前面情况的杨柳月心惊担颤地看着治安队救人，看着那些人陆续散去才放下心来。 她生怕那些人打到她家里来，还好吴丽华没有拖她下水，不过，来了她也不怕，除了提交申请以外，她什么事也没有做，都是吴丽华做的，跟她没关系。 是这样的，没错！ 环海路上，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莫家喆正被钟姨揪着耳朵骂：“你是嫌自己的命太大还是嫌我命太长？你是想吓死我还是气死我？哈？！” 莫家喆就这样被钟姨揪着耳朵拽着走：“疼疼疼……娘，我耳朵疼……” 钟姨冷哼：“你还知道疼？！不疼不长记性，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治安队队长小跑过来叫住莫家喆：“同志请留步！” 钟姨回头一看，马上松开儿子的耳朵，还顺便揉了揉。 “兄弟还有事需要帮忙吗？”莫家喆松了口气，感谢大兄弟及时赶到解救了他的耳朵，钟主任这次下了死手，不是一般疼啊。 治安队队长摇了摇头：“我叫徐东升，过来跟你道声谢，兄弟面生得很，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莫家喆又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叫莫家喆，刚从钢铁厂辞职回来没几天，面生很正常。” 徐东升笑了下：“原本还想问你在哪里高就，问你愿不愿意调到我们治安队来，这下好了，你找到新单位没有？愿不愿意来我们治安队工作？” 莫家喆和钟姨同时愣了下，莫家喆都还没说话呢，钟姨已经一口回绝：“他有工作了，马上就要去新开的食品厂上班，谢谢你啊徐同志。” 徐东升看看钟姨又看看莫家喆，眼内闪过一抹了然，笑道：“恭喜啊，是我唐突了，那就当交个朋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空可以到队里来找我玩。” 莫家喆：“好，一定去。” 莫家喆看着徐东升高大挺拔的背影，那一身干净利落的制服，还有那双掷地有声的军靴，眼内闪过一丝羡慕。 钟姨又揪过他的耳朵：“你想都不用想！那工作比对着锅炉还危险还辛苦，你要是去了更找不到对象，给我老老实实去食品厂上班，听到没有？” 莫家喆：“疼疼疼，娘，松手，真的很疼！” 钟姨哪里会放过他，还加了手劲：“你先答应了！” 莫家喆倒吸一口凉气：“答应答应，你说啥我都答应，娘，你赶紧放开我。” …… 139 圆周率 傅征途回到家的时候，傅远航正在帮小朋友洗澡，小朋友最爱和小叔叔玩的“游戏”就是背书，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乘法表……学前儿童启蒙的书籍已经通通背了个遍，唐诗宋词也都会好多首。 背着背着，小朋友觉得没意思，开始讲故事：“从前有座三（山）~~三（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桑（尚）~~” 傅征途进门的时候，小朋友已经串台讲到了“三个和桑（尚）没水喝”…… 不知不觉间，尘尘已经能一口气说上七八个字的短句，就是发音还是奶里奶气，不太标准。 傅远航对尘尘非常有耐心，尘尘玩半天水不愿意起来也不恼，陪着他拍水玩：“尘尘，你又把小叔叔弄湿了。” 小朋友“咯咯咯”地笑，小肉手更加用力地拍水。 傅征途进来，像拎小青蛙似的，把光溜溜的小朋友从水里拎起来。 小朋友玩得好好的，身体忽然腾空，双脚离地乱蹬几下，不明所以挣扎着回头：“粑粑喔~~你干森么~~” 傅征途：“你该起来了，再泡要脱皮。” 然后，小朋友就像小鸡仔一样，被爸爸拎出去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衣服。 小朋友脾气好，像小鸡仔似的被爸爸拎来拎去也不生爸爸的气，还抱着爸爸的脖子问他去哪里做好人好事，为什么去这么久，人家有没有谢谢他…… 傅征途耐心回答完小朋友的问题，他脑袋上的水也擦干了，忽然说：“你从今晚开始跟爸爸一起背圆周率，这个永远背不完，你想背多少都可以。” 苏桃桃：“……” 傅工你真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啊，居然让两岁的儿子背圆周率！ 她赶紧把儿子打救出来：“尘尘还是先跟小叔叔背唐诗三百首吧，圆周率过阵子再说。” 尘尘：“可素麻麻~~唐诗一下子~~就背完了哒~~不好玩~~” 苏桃桃：“……” 尘尘又问爸爸：“粑粑~~圆周率是森么呀~~” 傅征途说：“圆的周长和它的直径的比值，它是一个无限不循环的小数，你喜欢背多少都可以，背不完。” 听到“背不完“三个字时，尘尘睁大眼睛不住点头，向爸爸伸手：“嗯呐~~粑粑~~我要背~~” 傅远航也加入：“哥，我也想背。” 尘尘眉开眼笑：“好哒呢~~小叔叔~~一起背~~” 然后傅工开始默写圆周率，注意，是默写，傅工大概用几分钟的时间，默写了可能有上千位数，然后递给弟弟和儿子：“去背吧，背完了再来拿。” 叔侄俩兴高采烈接过，傅远航开始念：“26……” 然后，傅皓尘小朋友也跟着：“26……” 苏桃桃：“……”她居然又忘了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庸才这件事！ 接下来的时间，苏桃桃一直被各种不重复的数字支配，她严重怀疑26后面的数字是傅工瞎编的！ 某著名主持人就说过，如果不是参加比赛，现场有专业的裁判，到了一百几十位后面的数字就算是现编也没人知道。 苏桃桃觉得自己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圆周率。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桃桃趴在傅征途的胸口问：“傅征途，你真的背过圆周率呀？还是你瞎编的呀？” 傅征途单手搂着她，轻抚她的脊背，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摇扇子，回道：“真的背过，我从不瞎编。” 苏桃桃也就调侃一下，傅征途骨子里刻着学者的严谨和自律，自然做不出瞎编这种事。 苏桃桃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膛：“知道傅工厉害啦，对了，九号巷那边没事吧？” 傅征途的手一路往下，抚上她柔若无骨的后腰，轻轻按着：“应该没什么事，有事会开广播。” 苏桃桃闭眼享受他的星级按-摩服务：“也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钟姨早就来敲门了。” 傅征途的手一路向下，罩在她的臀部将她往上一托，方便俯首含她的唇，然后滑到耳垂，湿漉漉地在她的耳边哑着嗓子问：“今晚想用什么姿势？嗯？” 苏桃桃睁开眼，流光溢彩的眸妩媚动人，轻轻一挑，夺魂摄魄：“听傅工的，傅工说什么就什么。” 傅征途漆黑深邃的眸暗了暗，翻身将她压下，唇舌沿着苏桃桃的下颌线来到唇边：“有你求饶的时候……” …… 苏桃桃果然一直求饶，清晨第一道曙光从窗外射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沉睡。 背了一个晚上圆周率的两个小朋友却是精神抖擞地起床，一大早又开始“26”…… 傅征途轻轻拿开苏桃桃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脚，在她的眉心印了下才翻身下床，晨光贪婪地吻过傅征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眼前的男人从容颜到体魄都是上帝最巧夺天工的杰作，落在他身上的每一笔都经过精雕细琢，每一根线条都完美流畅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傅征途取过白衬衫反手披上，单手扣纽扣的动作有种别样的性感，直到扣上最后的风纪扣，才将这一身只有苏桃桃见过的风情收起。 走出房门，他又是那个克制自律，严谨清冷的傅工。 傅征途走过对面房间，单手抄起大声背圆周率的小朋友：“妈妈还在睡觉，你小声一点。” 小朋友“啊~~”一声，小肉手扣上爸爸的脖子：“早上好哦~~粑粑~~” 傅征途勾唇：“早上好！”伸手理了理小朋友的头发，“爸爸要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尘尘歪着脑袋问：“粑粑~~我可以去嘛~~想寄己找好吃哒~~” 傅征途点头：“可以，但是得自己走一段路。” 尘尘捏了捏自己的小短腿，比了一小节指头：“走介么一点点可以嘛~~” 傅征途又勾了起唇：“可以，走不动了爸爸抱。” 尘尘眉开眼笑：“可以哒~~小蜀黍去嘛~~” 傅远航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吧。” “有什么想吃的吗？”傅征途问傅远航。 傅远航摇头：“都可以。”在他眼里除了嫂子亲手做的菜，其他都差不多。 洗漱过后，傅征途带着小朋友出门。 小朋友可能有点强迫症，出门就得全副武装，还有自己的一套流程，先跟白白再见，帽子、背包、大海螺都得带着，下楼梯得数数，到了单车棚得先去看看自己的“坐骑”在不在，见了海鸥得问好，见了蓝天白云还得问好…… 他出个门比任何人都忙。 不过小家伙自理能力很强，自己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收拾，不用别人怎么管。 他有自己的节奏，家里人一般不会打扰他，外人打乱了也不恼，顶多不理人，小脾气怪好的。 傅征途以前不喜欢小孩子，更不懂怎么跟小孩子相处。 但是尘尘的到来好像填补了他人生的某个空缺，苏桃桃和他都像是他身上曾经缺失的某块骨头，有了他们，骨血和人生都完整了。 140 坏葛格 尘尘小朋友很少这么早跟爸爸出门。 小朋友对自己能力的预判还是很准确，空着肚子能量不足，真的只走了“介么一点点”就走不动了。 坐在爸爸宽广的臂弯里看大海，用海螺听海浪声也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他还时不时把海螺放到爸爸的耳朵上，让爸爸也听听海浪声。 平时傅征途几分钟跑完的路程，因为带着尘尘这个小挂件，足足用了快二十分钟才走完，幸好他提早了出门，否则上班一准迟到。 他现在中午不回去吃饭，尘尘如果不跟着他去上班，他一天中能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他以前错过了很多跟他相处的时间，现在能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快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傅征途被人叫住：“傅工，早上好。” 傅征途顿住脚步，回过头。 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的程建国带着儿子一路小跑跟上来：“傅工，昨晚的事，谢了。” 他为了收拾烂摊子一夜未眠，吴丽华在他耳边哭吼了一整夜，大清早又带儿子来吃早餐，等下还要去给领导交代，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尘尘见到程弘毅，小肉手下意识捏紧自己的小海螺，还瞪了他一眼。 傅征途点了头：“举手之劳。” 程建国：“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总之谢谢你，我会尽快让我爱人离开家属区，不会再打扰到大家。” 程建国说完便带着儿子离开。 傅征途皱了皱眉头，他爱人是谁？离不离开家属区跟他有什么关系？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等程建国带着儿子走远了，尘尘才鼓了鼓腮帮子嘀嘀咕咕：“坏葛格~~” 傅征途刚才没有注意到小朋友的表情，难得听小朋友骂人，问他：“谁是坏哥哥？” 尘尘摸着自己的大海螺，奶里奶气指着程弘毅的背影说：“坏葛格~~摔坏尘尘的大螺螺~~麻麻带我去捡~~绑了~~” 他停下来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举着自己的大海螺说：“绑了绳绳~~摔不坏~~” 傅征途想起那天苏桃桃带着孩子们去海边捡海螺，说尘尘的海螺摔坏了，他还以为是尘尘自己不小心摔坏的，没想到是别人摔了他的海螺。 提起安全绳，傅征途还想到苏桃桃让他给尘尘做安全座椅还没有时间做。 “所以你才不愿意跟小叔叔去上课吗？”傅征途前后一联系，基本就知道了他不愿意跟傅远航去上课的原因。 尘尘点头，摸摸自己的海螺：“不能再摔啦~~再摔找不到啦~~这个和原来那个~~不一样~~” 尘尘其实已经知道了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海螺，可是妈妈陪他找了好久，他就说喜欢这个，妈妈也说这个更漂亮，那他就要这个吧。 傅征途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海螺，爸爸随时带去你找。” 尘尘摇头，弯着眼睛说：“不要啦~~介个就可以哒~~妈妈绑了绳绳~~摔不坏~~” 傅征途的内心一片柔软，比这海上的晨光还暖，他摸摸孩子的脑袋，不再说话。 到了食堂，傅征途找到程建国：“你刚才说谢我？” 傅工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程建国诚惶诚恐，木讷点头：“是……” 傅征途冷冷地扫了他和他儿子一眼，抬起眸淡淡说道：“那就麻烦你以后管好你儿子，一次打我弟弟，一次摔我儿子海螺，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傅征途说完，也不管程建国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跟刚唱完大戏下台似的，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程建国布满血丝的眼通红，怒瞪儿子，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说：“出息了你，几个人打人家一个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欺负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想跟你娘滚回乡下去？！” 程弘毅一个半大孩子看见父亲想要吃人的眼神，到底还是怕，抽抽嗒嗒，一副想放声大哭又不敢的样子：“不，不是我，是，是李骏雄推的我，我，我才不小心撞到他的车子，摔了他的海螺，不是故意的，我也道歉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因为当时的道歉并不诚恳。 程建国：“李骏雄又是谁？你为什么还跟这些坏孩子玩？” 程弘毅这会真哭了，第一时间推卸责任：“是，是娘跟杨阿姨玩，我才跟李骏雄玩的。” 程建国：“杨阿姨？李骏雄？“ 程建国想起来了：“李冬青的爱人和孩子？” 程弘毅不认识李冬青，看着程建国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经常跟娘在一起的杨阿姨。” 程建国后槽牙几近咬碎：“怎么又是他们？！李冬青这么厚道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爱人和孩子？你以后不许再跟他们玩了！” 程建国继而想到自己，他自问也算厚道之人，不也一样有这样的爱人，教出这样儿子？ 想着想着，程建国悲从中来，本来就红的眼睛顿时更红了。 …… 这两章含尘量大家还满意吗？ 8.5更新完毕，晚安 141 让两个小朋友装“吉祥物” 傅征途带着小朋友买完早餐回来时，苏桃桃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 尘尘咚咚咚跑上楼看看妈妈醒来没有。 苏桃桃睁开眼睛就看见元气满满的小朋友趴在床边。 尘尘低头跟妈妈贴贴，弯起大眼睛：“麻麻~~早上好呀~~” 苏桃桃眯着眼伸手把小朋友揽过来回亲一口：“早上好呀，宝贝。” 尘尘抱着苏桃桃的脖子蹭呀蹭：“粑粑买了麻麻~~最稀饭（喜欢）哒~~绿豆豆~~” 苏桃桃想起昨晚傅工那恨不得把她搓圆摁扁的架势，她觉得傅工比她更需要喝绿豆汤下火。 苏桃桃牵着小朋友下楼，“田螺兄弟”已经把早餐摆好，桌子中央还有一束滴着水的小雏菊，显然是刚刚摘回来的。 尘尘指着小雏菊：“麻麻~~发发（花花）~~送给你喔~~” 苏桃桃弯腰亲亲小朋友的脸蛋：“谢谢尘尘，妈妈很喜欢。” 每天送她一束新鲜的小雏菊，大概是傅工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 尘尘和小叔叔先去喂白白，傅征途走到苏桃桃身边，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腰，压低声线问：“还难受吗？” 苏桃桃斜着眼睨他，眼眸流转，万种风情：“都快被你掐断了，你说呢？” 傅征途加了点力度帮她揉了揉：“抱歉，下回轻点。” 她的皮肤太嫩，他稍微用点力，那一身雪白的凝脂都会留下青青紫紫的印子。 苏桃桃拍他的手，美眸瞪他，似嗔亦嗲。 傅征途看着她笑，指骨分明的手揉了揉她的头，收回之前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我晚上轻点。” 苏桃桃瞪他，又拍他的手，傅征途唇角的弧度拉大，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尘尘知道自己今天可以跟着妈妈，高兴得多吃了小半根油条。 要不是苏桃桃制止，他都不知道还要吃多少。 早上出过一次门，尘尘直接小书包一背、小草帽一戴、大海螺一挂就可以出门了。 今天是面试的第一天，钟姨和夏知秋早早去了大食堂布置场地。 苏桃桃还是循例先去趟工地，看看有没有需要沟通的地方，一切顺利，她才返回大食堂，让后厨今天多准备些解暑茶，让前来面试的人员也随时可以取来喝。 食堂这边全力配合苏桃桃的工作。 面试开始之前，钟姨先把昨天晚上的事跟苏桃桃说了，连治安队想挖走莫家喆的事都说了。 “我跟着老莫东奔西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家属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昨晚真是有惊无险，要不是治安队及时赶到，指定得出大事，我听说还是多亏了你们家征途。” 钟姨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又开始忍不住吐槽自家大儿子：“我家吉吉什么都好，就是太热心肠，什么事都敢往前冲，昨晚那么危险，他直接就往上冲，差点把我吓死了，他从小看见军装就来劲。” 说到这里，钟姨叹了口气：“其实要不是当年他刚毕业的时候他爷爷出了事，需要他回去照顾，错过了征兵时间，他说不定就入伍了。” 钟姨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事也怪我，照顾老人本来是我的责任，当时我跟老莫离家太远，木木也还小，吉吉就主动替我们回去照顾老人了。” 苏桃桃说：“我记得基地的治安队是有正式编制的对吧？” 钟姨点头说：“是的，武装部的编制，只不过归基地管。” 苏桃桃想了想说：“钟姨，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同意吉吉入治安队？” 钟姨说：“虽然我昨晚一口回绝，但回去想一想又有点后悔，我后来回去跟老莫商量了一下，我们欠吉吉的实在是太多，应该先听一下他的想法的。 但他早上又好像没把这事放心上，还说会准时来面试，我都摸不住他什么想法，又急着出门，都来不及问了。” 苏桃桃说：“没关系的，一会轮到他面试的时候，我们再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想去治安队，尊重他的想法就好，厂里随时都有他的位置，但是治安队那边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钟姨定睛看苏桃桃：“你的意思是……” 苏桃桃点头：“吉吉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稀缺资源，他不来厂里固然可惜，但以后随时可以回来，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吧，反正人在身边就好。” 钟姨感激道：“谢谢你啊小苏，真的谢谢。” …… 苏桃桃把小陆调过来帮忙维持秩序，未来运输队队长巴不得苏桃桃使唤他，夏知秋负责统筹，苏桃桃和钟姨负责面试。 苏桃桃把尘尘的车子推到自己身边来，再找来一个椅子让冬冬也坐在边上。 苏桃桃让两个小朋友装“吉祥物”其实也是有私心的，等下先面试育红班老师，她准备看看这些面试者看到两个小朋友的反应，也想看看小朋友对面试者的反应。 夏知秋先把报名育红班老师的五个人集中到一起，当初写了初高中学历者优先考虑，所以这五个人当中，其中三个是高中学历，两个是初中学历。 第一个坐下来面试的，是位初中学历、年龄四十八岁的阿姨，姓秦，面相和善、干净斯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来基地之前是名小学老师，来基地是为了帮儿子带孩子，她孙子今年开始上小学，又正好碰上育红班招工，就来试试看。 秦阿姨坐下来第一时间自我介绍后，不由自主地被边上两个小朋友吸引注意力，见两个小朋友好奇地看着自己，对他们回以友善一笑。 边上两个小朋友只是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什么厌恶或者不适应的情绪。 苏桃桃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作为一名育红班老师，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 秦阿姨说：“我认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保证他们的安全最重要，家长把孩子送过来，我们保证他们在校期间平平安安最重要，然后是培养良好的生活和卫生习惯，准时吃饭、睡觉、上厕所等等。” 苏桃桃又问：“你觉得自己的耐性和脾气好吗？” 秦阿姨愣了下，笑道：“耐性可以，脾气算不上好，急了也会跟人红脸，但在孩子面前能克制，毕竟都已经这个岁数了，火气也没那么大。” 苏桃桃的第三个问题：“你会命令或者强迫孩子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吗？” 秦阿姨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先定下规矩，如果有孩子不守规矩，我会先跟他们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会找家长沟通，如果有孩子一直不配合的话也会影响到其他孩子，至于强迫或者命令，会引起他们的反抗情绪，甚至不愿意来上课，我大概率不会这么做。” 苏桃桃觉得她回答得还挺实在的，她有丰富的育儿和教学的经验，个人素质也不错，苏桃桃做好备注，甚至写上“园长”两个字，打了个红圈，请她回去等消息。 秦阿姨愣了下，她坐下来还没五分钟吧？这样就可以回去了？ 钟姨说：“这个岗位还有四个人要参加面试，你到时候留意一下公告栏就行。” 秦阿姨走了之后，苏桃桃跟钟姨对了下眼神，都觉得她挺不错的。 下一位走过来的是一名高中毕业才两年的妙龄女同志，圆圆的苹果脸上长着一双未语先笑的大眼睛，轻轻抿下唇，两颊的小梨涡就跑了出来，看着特别有亲切感。 钟姨看着都眼前一亮，帮儿子做媒那个念头此时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苹果脸女同志资料栏写着未婚，钟姨差点没忍住直接开口问人家有对象没有…… …… 142 陈苹果 苏桃桃低头看苹果脸女同志的资料，居然就叫陈苹果！ 苏桃桃抬起头看着她的苹果脸，到底应该说她的父母懒呢，还是应该说她们有先见之明呢？难道她出生的时候就长了一张苹果脸？ 陈苹果坐下来也是第一时间友好地对两个小朋友笑了笑。 “你们好，我叫陈苹果，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特别馋苹果，我爸经常给她买苹果吃，我生下来的时候脸蛋又红又圆，看起来像个苹果，干脆给我起名叫陈苹果，我今年二十岁，高中学历，我爸去年人没了，所以随我妈来了基地。” 小姑娘面相讨喜，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没白长，特别爱笑，只有提起父亲的时候闪过一抹黯然。 钟姨越看越喜欢，死死忍住才没开口问人家有没有对象。 两个小朋友居然也很喜欢她，一个劲冲她笑。 尘尘好极少对第一次见面的外陌生人笑，真是难得。 看得出这两个小家伙都很喜欢这个爱笑的苹果脸姐姐。 “喜欢孩子吗？”苏桃桃问。 陈苹果的眼睛一直不由自主地往尘尘和冬冬那边看，听到苏桃桃问，立即点头：“喜欢！他们以后也要读育红班吗？” 这两个娃娃都太可爱了，她好喜欢。 “要的。”苏桃桃说。 陈苹果眉开眼笑：“那太好了！” 苏桃桃看得出她也是真心喜欢小朋友。 “你有带孩子的经验吗？”苏桃桃又问。 陈苹果说：“有的，我大伯家几个弟弟妹妹跟我年纪差很多，来这里之前都是我在带。” 苏桃桃又问：“系统地带一班孩子和带几个孩子的方式和用心程度不一样，你觉得自己能应付吗？” 陈苹果如实道：“我知道的，我就是因为很喜欢孩子所以才来应聘这个岗位，我能应付得来，我妈也说进厂子当工人凭我的学历只要好好干，以后晋升的机会很大。 但是当育红班的老师可能一眼到头了，三年又三年，不停地重复和不同的孩子打交道，很繁琐，责任也很重大，需要有很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才能做好这份工作。 我是想好了才来的应聘的，我可能不大擅长和大人打交道，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但是我很擅长和孩子们打交道，他们简单纯粹，和他们相处我觉得很快乐，我会唱歌跳舞，也会写字画画，我能带好他们的。” 苏桃桃承认这个苹果脸姑娘说服她了，和孩子们打交道的确需要很强的使命感，孩子们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育红班的老师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帮他们培养良好的习惯和留下一个快乐的童年，那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面试完这两个人，苏桃桃甚至觉得后面的那三个都不用看了。 一个经验老道，由她作为主导教育和引导孩子，一个充满激情，有足够的爱和耐心，让她带着孩子们玩，这样的搭配简直天衣无缝。 苏桃桃和钟姨对视一眼，钟姨微微点头，看眼神也是相当满意。 循例还是说了让她先回去等消息的官腔。 珠玉在前，后面面试的人的确也都不如前面两个，其中一个苏桃桃觉得很不错，问她如果有机会转岗，愿不愿意去工厂当工人，她说愿意的，当时只是考虑到孩子正好到了上育红班的年纪，能进育红班当保育员也好顺便看着孩子，一举两得。 苏桃桃就说如果被录取的话，可以把孩子送去育红班，每天上下班之前接送就行。 那人千恩万谢，虽然还不是十拿九稳，但是被领导看到了闪光点，也看到了工作的希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接下来面试的是生产工人。 除了育红班老师分了类别单拎出来排到前面面试，其他人为了公平起见，都是根据表格的顺序号排序安排面试时间。 面试的进度比苏桃桃以为的要快一点，一个上午过去，正好面试了二十个人，主要是有一些不大符合的人，苏桃桃问几句就过了，这二十个人里严格按照要求来选的话，选不出一半人来。 当然，也可能是前面相对严格了一点，苏桃桃没打算放松要求，如果第一轮面试选不出三十三个人来，她打算在第一轮淘汰的人里再进行第二次面试补录。 排到午饭后第一个来面试的然居然是莫家喆。 钟姨看着对面正襟危坐一表人才的大儿子，忽然有点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越觉得他跟刚才的陈苹果很般配。 她决定了，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陈苹果到底有对象了没有。 苏桃桃循例说：“自我介绍一下吧。” 莫家喆挺直腰背：“苏厂长好，钟主任好，我叫莫家喆，是莫工和钟主任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六十六公斤，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两位，很抱歉，我想去治安队试试，就不浪费时间参与贵厂的面试了，钟主任，这是我经过一个晚上深思熟虑的结果，希望你能成全。” 莫家喆说完，朝着苏桃桃和钟姨一鞠躬，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钟姨：“……” 苏桃桃：“……” …… 143 愿为苏姐效犬马之劳 吉吉你是来搞气氛的还是来故意气钟姨的？ 钟姨盯着一溜烟没影的儿子的背影骂了句：“臭小子！” 苏桃桃笑道：“吉吉挺好的，孝顺听话，但不愚孝，有自己的主见，比怯懦顺从有出息。” 钟姨收回视线道：“他就是太主见了，要是没主见能一直在钢铁厂待那么久？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那么多，他想干嘛就干嘛吧。” 苏桃桃笑笑不再说话，钟姨算是这个时代里十分开明的家长，嘴上经常管这个管那个，但是大是大非上，她一向很尊重孩子的意愿。 下午的面试有几个人很不错，尤其那两名退伍军人，去做生产工人苏桃桃都觉得是大材小用，但是厂子目前的规模没办法，行政岗暂时不需要，班长组长这些管理岗也要等之后看情况而定，暂时只能都先到一线去历练，之后再做调整。 第一天五点半结束面试时已经面试了四十二个人，比较确定的只有十六七人左右，也就是说，如果顺利的话，第二天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完成第一轮面试工作，极有可能需要进行一轮补录。 小陆鞍前马后帮苏桃桃处理了不少工作，别看他年纪小，人特别机灵，处理事情灵活又有章法，让苏桃桃都挑不出毛病来。 夏知秋大部分时间需要坐镇办公室，苏桃桃有些工作需要代劳也只能借调小陆，她严重考虑过把他找过来当助理，可人家的志愿是运输队队长，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屈就。 苏桃桃对小陆勾了勾手指头。 小陆屁颠屁颠跑过来：“苏姐有何吩咐？” 苏桃桃：“小陆啊，你看我们厂子马上就要建好投产了，目前招的全都是生产工人，我一个人没办法二十四小时盯着生产线，需要一个人做我的眼睛替我完成这个工作。” 小陆一听，眼睛“叮”地一亮：“所以苏姐是想把我借调过来？” 苏桃桃还没说话呢，小陆一抱拳：“愿为苏姐效犬马之劳！” 苏桃桃：“……”这活宝。 “你先听我说，”苏桃桃一副哥俩好表情，“咱厂子不是还没有效益吗？你还是先挂靠在基地，等咱厂子有了效益，我马上把你调过来，但是运输队暂时可能还成立不了，私人助理的头衔好像又委屈了你，我再想想，再想想……” 小陆忽然大喊：“我愿意！” 周围的人传来异样的目光。 苏桃桃：“……”求婚还是怎么滴，你愿意个啥？ 小陆凑过来：“姐，我懂的，反正我是机动人员，帮谁干活都一样，帮你干活还能帮咱厂节流，你尽管把我借过去用，不用你发工资的。” 苏桃桃：“……”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呢，听听，咱厂，觉悟多高。 “那运输队队长……” “嘿，”小陆一摆手，“我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吗？我是吗？苏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能跟在苏姐身边学东西可比劳什子运输队队长有意义多了。” 小陆搓了搓手：“不瞒你说苏姐，运输队队长是我硬生生想出来的职位，这不是先占个坑么，我也没那么想要那个位置，能跟在苏姐身边做事就行。” 小陆右手捏拳捶了捶左胸口：“咱可提前说好了，咱做人做事凭良心，我现在当编外人员没关系，等咱厂子有了效益，你可得第一时间把我调回来。” 苏桃桃：“……” 她看着这一个脑袋八百个心眼的鬼灵精，这一天天的，将来谁坑谁还不一定呢，指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就被他给坑了。 苏桃桃葱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我只有一个要求，诚实做人，老实做事，别在我跟前玩心眼，我可没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你那八百个心眼，这样的人我直接不用就是了。” 小陆赶紧摇头：“我哪敢苏姐啊，我就算不怕得罪你，也怕得罪傅工啊，傅工对手下的要求是最高的，我要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能跟在傅工跟前做事？” 那你擅长伪装！苏桃桃都懒得吐槽，傅征途说小陆在他跟前从不耍宝，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只有在她跟前才是这个逗比属性。 不过小陆的办事能力是真让人没话说。 其实苏桃桃也就浅浅试探一下，她的厂子不养闲人，基地也一样不养闲人，他平时还是很忙的，想要马儿跑又想要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等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是需要跟基地申请调令把他正式调过来。 苏桃桃临时去供销社买了点菜，这个时间点新鲜肉类是没有了，她买了两只腊鸭腿，准备晚上做个简单的冬瓜腊鸭煲。 她最近发现了烤箱的另一个用途，那就是煨，就是可以把瓦煲整个放进去，把煲里的事物煨熟，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汤鲜肉嫩，别有一番风味。 这不，冬瓜煨腊鸭，再下点冬菇木耳，又是馋哭隔壁小孩一天。 苏桃桃还顺便把煲仔饭一起放进去煨熟，在放几个土豆红薯这些粗粮进去，这顿晚饭简直不要太省心。 尘尘正教白白追移动物体，他把一块小木板扔出去，让白白叼回来。 白白追着小木板的移动轨迹，小木板一着地，它就屁颠屁颠叼到尘尘的手里。 大概是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的宠物，白白大概也是狗狗界的“尘尘”，特别聪明，很多技能都是教几次就会，比如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会到处乱拉，知道要去卫生间上厕所。 尘尘发出的大部分指令它都能听懂，并且执行，反正尘尘把它当弟弟养，偶尔背着苏桃桃偷偷喂它吃点自己的白米饭红薯或者鸡蛋什么的，苏桃桃也当看不见。 田园犬还是好养活，肠胃没有宠物犬那么娇气，适应了环境之后，苏桃桃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只是叮嘱小朋友太咸太甜总之味道太重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喂。 尘尘一般都只喂它吃没什么味道的东西，苏桃桃也就不管了。 “尘尘过来。”苏桃桃招手把小朋友叫过去。 小朋友摸摸白白的脑袋：“麻麻叫我~~你寄己玩一会~~乖乖哒~~” 小朋友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向妈妈：“森么事呀麻麻？” …… 144 没事，我学习成绩好 苏桃桃抱住小朋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今天跟着妈妈见了那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呀？” 小朋友眨巴大眼睛：“麻麻~~森么是印象~~特别深刻呀~~” 苏桃桃：“……” “就是有没有尘尘特别记得住的呀？” “啊~~”小朋友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悠悠说，“苹果姐姐~~吉吉蜀黍~~解放军蜀黍~~” 苏桃桃：“……” “你为什么记得苹果姐姐呀？” 尘尘说：“漂酿~~爱笑~~” 行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岁的小朋友就已经长好了审美系统。 “吉吉叔叔呢？” 尘尘：“高~~壮壮哒~~爱笑~~” 苏桃桃：“……那解放军叔叔？” 尘尘：“衣服漂酿~~威风~~” 苏桃桃朝着尘尘竖起大拇指：“尘尘很棒，看到这么多，那如果让苹果姐姐做你老师，妈妈忙的时候，你和冬冬去上学好不好？”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如实说：“想跟着麻麻~~”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妈妈不是去所有地方都方便带着尘尘，而且以后尘尘也是要像小叔叔一样天天去上学，做个好学生的。” 尘尘昂着小脑袋：“可素麻麻~~以后我的腿腿~~长到小叔叔辣么长~~可以寄己走哒~~不用抱~~”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起来：“妈妈知道，妈妈也很想带着尘尘，但是上学学本领更重要，这样以后尘尘才走得更高更远。”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不走~~跟着麻麻~~” 苏桃桃亲了亲小朋友的脸蛋，没有继续跟两岁的小朋友讲这么深刻命题，再聪明也不在他的认知范围里，长大了自然会懂。 苏桃桃把小朋友放下：“饭饭要好了，尘尘去帮妈妈看看爸爸和小叔叔回来没有。” 尘尘点头：“好哒麻麻~~” 小朋友迈着小短腿去开门，结果他的小肉手才刚刚碰到门上，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朋友一个不防备摔了个大屁蹲。 傅征途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摔得晕乎乎的小短腿抱起来，检查一下他全身：“抱歉啊，爸爸不知道你在门后。” 其实家里有小朋友，傅征途开关门一般都很注意，尽量开得很慢，就是担心尘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门后去。 所以尘尘其实摔得不痛，就是有点懵圈。 小朋友不记仇，摇摇了头，注意力被爸爸带回来的东西吸引了去：“粑粑喔~~介是森么~~” 傅征途：“妈妈让爸爸给你做的安全桌椅，以后放到车上去坐。” 尘尘大眼睛亮了亮，挣扎着下地：“金（真）的么~~”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下来，拍去他裤子上的尘土：“嗯，还没做好，这只是个座位。” 苏桃桃也走过来，蹲下去看了下，其实是个很结实的竹篮子：“这个不错，大小正合适，铺上软垫加上安全带应该就差差不多了，董升平做的？” 傅征途：“看出来了？” 苏桃桃反问：“除了他还有谁？” 傅征途：“今天他去面试了吗？” 苏桃桃摇头：“他排在明天上午场，当过兵还是不一样，今天还有还有两个退伍军人都很不错，做生产工真的大材小用了。” 傅征途看着她：“过渡期，你又不会让他们一直当生产工。” 苏桃桃点了点头：“这倒是。” 傅远航和木木打完球回来，又闻都苏桃桃家的饭菜香，木木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哥回来后，我就能忘掉你嫂子的厨艺，谁知道忘不掉，根本忘不掉，我做梦都想再吃一次烤生蚝。” 木木边说边吞口水，今天这饭菜也很香啊，又是想认苏桃桃做亲嫂子的一天，虽然这么想有点大逆不道，他哥要是什么时候能找一个这样的嫂子给他就幸福啦。 傅远航说：“我嫂子最近很忙，估计没时间烤生蚝。” 木木也就说说，他已经吃了很多苏桃桃做的东西，知足了。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今天是你转校过来后第一次参加考试，紧张吗？考得怎么样？” 傅远航摇了摇头：“不紧张，应该还行吧。” 木木拍拍他的肩膀，煞有其事道：“考砸了也没关系的，就当摸底考试了，反正你兄弟我次次考第一，等你考出来再针对不懂的地方补课，”木木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叹了口气说，“高处不胜寒啊，就读书这块，你兄弟我暂时没有对手。” 傅远航定睛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好。” 虽然他觉得卷子并不难，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懂或者写错的地方，反而收卷子的时候他看到木木好像做错了一道选择题。 木木看着傅远航的表情，以为他真的没有考好，又拍了拍自己胸膛，朝傅远航抬了抬下颌：“没事的兄弟，打篮球你罩着我，学习我罩着你。” 傅远航开始觉得有点一言难尽，想了想，算了吧，还是不要跟他说了吧，等卷子发下来他自然就知道，万一是他看错了呢？ 傅远航闻着香气走进家门，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餐。 苏桃桃：“小航回来啦？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尘尘先跟小叔叔去洗手。” 小朋友都已经坐到爸爸给他做的专属小凳子上了，不想走路，就伸出小肉手让小叔叔抱。 傅远航把书包放下来，抱着小朋友一起去洗手。 傅远航问小朋友：“尘尘，你说，要是你的好朋友以为你的学习成绩很差，一直想要帮助你，可你其实不需要他的帮助，又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想着等考试成绩下来他自然就知道了，你说他知道后会生气吗？”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想半天，问道：“木木蜀黍吗？” 傅远航其实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尘尘居然听懂了！ “你知道？” 尘尘摇头：“不几（知）道呀~~听不懂~~” 傅远航：“……”那你一脸我什么都懂是什么意思？ 尘尘：“可素~~你的好盆（朋）友~~只有木木蜀黍~~” 傅远航：“……”我这么惨吗？ 尘尘又说：“我觉哒~~木木蜀黍~~是不会生气哒~~” 傅远航：“……”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两岁的小朋友讨论这个问题？ …… ps：8.6更新完毕 宝子们，困到改不动错别字，帮忙抓下虫，明天睡醒来改哈，晚安 145 白白~~量高高~~ 腊鸭腿煲还是受到了家里三位男士的光盘好评，苏桃桃发现不管她做多少食物从来都没有剩下过，傅征途跟傅远航的胃就跟无底洞似的，多少饭菜都填不满。 这会让厨师非常有成就感。 晚饭后，苏桃桃用好几层旧棉布叠起来给尘尘的安全座椅做了一个软垫，安全带没有办法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带卡扣，只能做了一个简单绑绳的。 多用几条棉布缝起来，再编成麻花绳，这样就非常结实，傅征途再固定在篮子上，用的时候一端绑在车上，一端绑在尘尘的身上，再加上原有的安全带就一点也不比正儿八经的安全座椅差。 尘尘又有了一个新“坐骑”，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这个东西什么时候用呀？放在哪里呀，在家里能不能用呀…… 傅征途干脆把它绑在家里的椅子上，再把小朋友放进去，再绑好。 量身定做，大小正合适。 苏桃桃说：“就是这样用，只不过等妈妈考到驾照，放在车上用，妈妈在前面开车，你自己坐在后面。” “哇偶~~”尘尘晃荡着小短腿，特别满意自己的“新坐骑”：“那麻麻~~你森么时候开车车呀~~” 苏桃桃说：“快了，到时候妈妈就可以带着尘尘去很远的地方。” 尘尘小朋友：“麻麻~~很远是多远~~是唐爷爷家辣么嘛~~” 苏桃桃：“……差不多吧，对了小航，这周末你得自己坐车去唐老家学画画，跟上次一样，到了中心广场下车后记得不要乱跑，一定要等到唐老来接为止，能做到吗？” 傅远航点点头：“我知道的嫂子。” 苏桃桃想了想又说：“傅征途，你还是跟司机说一声，让他下车陪着小航等一会吧。” 司机还要返程接人，稍微等一下还是可以的。 傅征途说：“明天周正出岛，我让周正带一下。” 傅远航其实感觉自己最近有长高一点，他天天吃很多东西，营养跟得上，每天钙的摄取量也足够，又晒足了太阳，加上几乎天天和木木一起打篮球，真的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 “哥，嫂子，其实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别人了。” 苏桃桃打量着傅远航，忽然道：“小航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傅远航挠了挠脑袋：“我觉得是。”他还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容易饿。 苏桃桃会叫他带点干粮在身上，饿了先垫一垫肚子，以前下午第三节课才开始饿，现在基本上到第二节课就开始饿，一下课就吃干粮，饭量也越来越大。 苏桃桃指了指墙上的刻度线，那是刚住进来的时候，苏桃桃给两个小朋友记录的：“去量一下，看是不是长高了。” 傅远航走过去贴着墙站，苏桃桃拿来一块炭画了条线，惊喜道：“这才一个月不到，小航就长了一节手指那么多，这岛上水土养人啊。” 其实也是鱼虾蟹海带海草这些食物补充足够多的钙，营养均衡了，小朋友长得也就快了。 傅远航原来要比同龄人稍微矮小一些，现在看着依旧偏瘦，但是脸上多了些肉，人也结实了，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很好，性格也比原来大方开朗，现在谁看着不得说一声“孩子长得真俊”？ 苏桃桃揉揉傅远航的头发：“我们家小航越来越俊了。” 傅远航笑得很腼腆。 尘尘晃荡小短腿，挣扎着下地：“量高高~~”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下来，小朋友带上他的白白兄弟：“白白~~量高高~~” 尘尘也稍微高一点点，白白见风长，这才没几天真的长高了不少，已经没有刚来那么奶里奶气了，毛都长长了一些。 翌日是周五，苏桃桃一早依旧去工地，工程已经在收尾，这支施工队的工作效率是极高，大约周六再弄一天就可竣工。 苏桃桃还是让大厨房这边准备足够多的解暑茶，便开始接着昨天的面试。 大概是昨天跟着妈妈面试觉得太无聊，尘尘今天又跟着傅工去上班，怎么也不愿意跟傅远航去学校。 傅远航怎么保证会保护好他的大海螺都不愿意。 倒是冬冬今天跟着木木去上学了。 今天还剩余二十四个人没有面试，排在第一个面试的人是董升平。 他一出现在面试现场就受到大家的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他怎么来参加面试了？缺条手臂怎么干活呀？” “是啊，只有一条手臂不算符合招工条件吧？” “只有一条手臂干活是不是只结算一半工钱？” …… 董升平对这些风言风语熟视无睹，面不改容挺直腰背穿过人群，来到苏桃桃和钟姨面前。 “你们好。” 苏桃桃和钟姨同时点头：“你好。” 董升平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我叫董升平，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名退伍军人，来参加门卫工作的面试。” 对于自己曾经立过的军功只字不提，要不是苏桃桃提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这样低调务实的人要吃大亏。 苏桃桃点了点头：“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 董升平愣了下，以为起码要走个过场，问几个问题，没想到才坐下来一分钟不到，就让他走了。 董升平起身，颔了下首：“谢谢。”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说：“我就说嘛，缺了个条手臂怎么能当工人？废人一个，根本干不了活，发一半工资也不能用啊。” 苏桃桃豁然起身，点了点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屁颠屁颠跑过去：“我叫林长生，我身体健全，干活勤快，最适合当工人。” 苏桃桃谈谈扫了他一眼：“钟姨，把林长生的报名表格找出来。” 钟姨往下翻了几个就看到他，抽出来递给苏桃桃：“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另谋高就吧。” 那人傻眼了，呆呆看着苏桃桃：“为，为什么？” …… 146 没把我当最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苏桃桃反问，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四肢健全是因为有董升平这样的英雄保家卫国镇守八方，你现在之所以能全须全尾站在我面前说话，说不定就是用董升平的断臂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他少了条手臂，人品和工作能力还是比你强，我不录取他，难道录取你吗？” 董升平顿住了脚步。 林长生彻底傻眼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真的，我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个英雄啊……” 苏桃桃说：“你当人人都喜欢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挂在嘴边吗？你就当祸从口出，吸取教训吧。” 林长生颓败地拿过自己的报名表格，他见这次这么少男同志报名，还以为十拿九稳了，没想到…… 林长生还想拉个垫背：“刚刚又不是我一个人说……” “还有谁说了？”苏桃桃问。 刚刚有份说的人赶紧移开视线，躲躲闪闪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林长生也是话赶话，随便搭的讪，他哪里知道谁说了？ 他随便指了指：“他、他、他还有她也说了！”能拉几个垫背是几个，大家都说了，凭什么只有他倒霉？ 一人跳脚：“我没说，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另一人：“对，我也没说，我知道他是个英雄，还立过一等功，我儿子最崇拜他，怎么可能这样说他？” “哇……”群众一片哗然，纷纷看向他。 董升平不喜欢这种目光，毅然迈开腿，头也不回走了。 另一人站了出来，对着董升平的背影一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转身对着苏桃桃和钟姨说：“刚刚那句‘不符合招工条件’是我说的，我叫张雨荷，我思想觉悟不高，不配当工人，虽然我是无心的，也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总之对不起，把我的表格还给我吧。” 排在董升平后面的人就是张雨荷，苏桃桃拿起她的资料看了下，初中学历，年龄二十三岁，是刚结婚不久随爱人过来的，孩子栏写着无。 苏桃桃把张雨荷的资料递回给钟姨：“诚实，知错能改，真心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你面试完了，简历先放着，回去等通知吧。” 张雨荷“啊”了一声，傻乎乎愣在原地，苏厂长还真是捉摸不透，不是应该把她的简历还给她，让她滚蛋吗？这么说她还有机会？ 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晕乎乎转身离开。 刚才那几个不敢承认的人都后悔莫及，原来苏厂长喜欢诚实和知错能改的人，早知道刚才就认了，给她留个好印象。 苏桃桃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接下来面试倒是挺顺利的，面试速度比昨天还快一些，能挑出来十来个人，加上昨天挑出来的人一合计，缺口不算太大，就是男工人的缺口比她预想的大一些，原本要招十个人左右的，现在最多只能留下来七个，这其中还包括董升平，就算把小陆算上，也还差了两个，况且小陆不下生产线，不算工人，人数看着少，但比例的话是30%的缺口呢。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女工人的生产力可能弱一点，但干活也细致一点，如果能挑出来的话，多招两个就是了。 中午苏桃桃还是带着傅远航在食堂吃饭。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背着冬冬的木木。 木木是个社牛，活泼开朗的小太阳性格，整天都乐呵呵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蔫吧，耷拉着脑袋走路，一向爱黏着傅远航的他，也对他有点爱搭不理。 苏桃桃和钟姨都觉得十分稀奇。 “木木今天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钟姨家不像苏桃桃家从来不会剩饭剩菜，她的“一锅熟”失手的时候特别难吃，偶尔会剩下不少，她又不舍得浪费，有时候会让木木吃隔夜菜，木木试过好几次吃坏肚子，拉到虚脱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钟姨的第一反应是木木又吃坏肚子了，可转念一想，昨晚不是她做饭呀，吉吉做饭的话，莫工和木木都很捧场，吃得连汤都不剩。 木木有气无力摇头：“不是。” 苏桃桃问傅远航：“木木没事吧？” 傅远航抿着唇摇了摇头，问苏桃桃：“嫂子，晚上能不能烤生蚝？木木想吃生蚝。” 傅远航很少提要求，所以只要他提出，苏桃桃都满足他。 “可以，如果等下市场还有的话，没有的话咱们烤别的，扇贝、海螺、鲍鱼……随便一个贝壳类都好吃的。” 木木撇撇嘴：“我才不吃！” 钟姨稀罕极了，忍不住说：“哟，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天天说小航家的饭菜香，馋你嫂子的手艺吗？居然不吃？” 木木哼唧唧，把脑袋偏一边去：“我跟傅远航同学绝交……一个小时，你一个小时后再来问问我吃不吃吧，看看某人的诚意再决定！” 这下不止钟姨，苏桃桃都忍不住笑了，木木这孩子是真逗。 “小航你做什么惹木木生气的事了吗？”苏桃桃问。 傅远航特别无奈：“昨天测验，我考了满分，木木考了九十八分。” 苏桃桃：“……” 钟姨：“……” 钟姨点了点小儿子的脑袋：“作死啊你，你自己考试考不过小航，你生人家气做什么？让你天天骄傲，第一名保不住了吧？活该！” 钟姨暗中叹气，木木自打上学后，考试就没有考第二名的时候，回回考第一，头一回受这种挫折，也难怪他蔫吧，可这关人家傅远航什么事呢？ 木木鼓着腮帮子瞪傅远航：“我不是生气他考得比我好，我是生气他明明学习这么厉害，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没把我当最最好的朋友！” 苏桃桃“噗呲”一笑，摸了摸傅远航的脑袋：“木木啊，我们家小航就这个性子，不是故意的，你让他直接跟你说‘我学习成绩很好，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名’这样的话，不是在为难他吗？但是木木你相信我，我跟你保证，你的确是他最最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 147 我一般都考满分 钟姨揉乱木木的头发，从他背上接过冬冬抱在手里。 木木其实也没有真生气，听苏桃桃说完，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红红：“真的？” 傅远航也脸红红，点了点头：“真的，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也没问，而且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学习成绩不好啊。” 木木理直气壮说：“可是你第一天上课连作业都不会做，还是我教你的！” 傅远航是真的很冤枉啊：“那是因为我以前学的课本和你们的课本不一样，我不是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追上进度吗？” 木木：“……所以你读书真的很厉害啊？” 傅远航想了想，一脸真诚道：“不知道算不算厉害，我一般都考满分。” 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傅远航一般只管自己有没有学透，能不能考满分，很少跟人比较，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厉害。 木木：“……！！!” 钟姨：“……”你们这家人啊，给别人留条活路行不行？她儿子年年第一名的头衔怕是从此易主了。 木木：“所以我打球打不过你，考试还是考不过你吗？傅远航同学，我们还是继续绝交一小时吧，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我这个没有之一的好朋友的，真的。 呜呜呜呜，嫂子，你们家小航太欺负了，我可能要吃十个生蚝才能补好我受伤的心！” 钟姨敲他脑袋：“想得美！骄傲自满，坐井观天，没罚你算不错，还想吃生蚝，你还是好好跟小航学谦虚好学吧。” 苏桃桃失笑，摸了摸傅远航的脑袋：“行行行，给我们木木烤十个生蚝补补，等下吃完午饭我们一起去买，如果没有生蚝，烤别的也行，你们自己挑。” 最后木木和傅远航自然没有绝交够一个小时，过一会就和好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生气。 吃饭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化悲愤为食欲，木木时不时去抢傅远航饭兜里的肉，傅远航自觉“理亏”，任由他抢。 木木从傅远航的饭兜里抢走最后一条肉丝，哧溜吃进嘴巴：“傅远航同学，我告诉你，我以后可是会很努力、加倍努力抢回我的第一名的，你给我等着，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粗心大意犯这种低级错误！” 傅远航好脾气地点头：“嗯，我等着。” 苏桃桃看着他们，又欣慰又好笑。 傅远航和木木的性格正好互补，两人一起学习，一起上下课，一起打球，以后可能还会一起遛狗……总之一起进步。 夏知秋处理完文书工作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下午是在家里办公，冬冬可以跟着夏知秋。 夏知秋说：“真想育红班明天就能办起来，这样孩子们就有个固定去处了，不用今天去一个地方，明天去一个地方。” 苏桃桃点头：“是啊，小学那边的教室已经腾了出来，等这边招工落实，过去布置一下就可以开班。” 夏知秋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同步开设育红班，这样我们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去上班。” 苏桃桃说：“我们女同志上班最不容易，要兼顾工作家庭和孩子，安顿好孩子是第一步，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当初她第一时间想到先把育红班办起来，其他再说。 夏知秋点点头：“刚来这里知道没有解决工作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多迷茫，现在好了，生活都奔头了。” 钟姨也说：“是啊，我现在浑身充满干劲，老莫说我整个人都年轻了呢。” 吃过饭，苏桃桃带着他们去买海鲜，他们运气不错，生蚝还剩下不少，木木挑了十个最大的，钟姨抢着给钱。 苏桃桃拦着钟姨说：“生蚝不贵，让小航用他的零花钱买就行了。” 这一整箱生蚝才几毛钱。 木木这才想起来，傅远航同学是有零花钱的人，他没有！ 木木不知道的是，傅远航同学不仅有零花钱，他还有“外快”，他赚一笔“外快”顶得上十个月的零花钱呢。 不过傅远航不会那么傻告诉木木，不然他可能会想吃龙虾，那他的小金库就保不住了。 最后傅远航还是用自己的零花钱请木木喝了橘子汽水，两个好朋友才算彻底“和好”。 而钟姨为了鼓励木木向傅远航看齐，也决定每周给木木一毛钱零花钱，也就是说木木一个月下来会有四毛钱零花钱！ 虽然比不上傅远航，但木木很知足，因为莫工每个月都未必有四毛钱零花钱呢！ 这对铁公鸡钟姨来说已经是笔巨款支出，咬咬牙，捏紧那一角钱不舍得松手。 木木用力扯过去，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要不是傅远航，他不可能拿得到这笔“巨款”，所以他决定了，“第一期”零花钱，他也要请他的好朋友傅远航同学喝橘子汽水！ 两个小少年勾肩搭背去上课，苏桃桃和钟姨她们回家继续办公。 回到家先安排冬冬去午休，几个人坐下来整理这两天的面试情况。 经过一天半的面试，包括育红班老师、门卫、生产工在内，一共选出来二十八人，还需要补招五人，考虑到男工人比预期少了三名，所以总人数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两人，也就是说，还要补招七人。 钟姨虽说是百事通，但也不可能认识家属区所有的人，苏桃桃在待定的十几个人里圈了十个，钟姨都没什么印象，苏桃桃把待定这十个人的二次面试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 夏知秋马上写了通知去张贴，午睡醒来的冬冬跟白白玩了一会，也要跟着去。 霎时间，家里只剩下苏桃桃一个人。 偷得浮生半日闲，苏桃桃穿过来之后很少机会有这样的独处时光，也不知道尘尘小朋友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走到二楼西边能看到夕阳的房间打算看会夕阳，结果站没两分钟愣是热出了一身汗，算了算了，浪漫的代价太高，她浪漫不起。 148 你和你粑粑最聪明了好吧 苏桃桃回到一楼立马化身小厨娘，为家里三位绅士准备晚餐。 今天的主角依旧还是烤箱，除了那一箱生蚝，苏桃桃还买了扇贝和青口贝，这年头吃这些贝壳是真便宜，就是太费蒜蓉酱，而蒜蓉酱又太费油。 傅工把周正兄妹俩的油票都换过来才堪堪够用。 不知道周正从哪里得知她他厨艺不错，跟傅征途说油票给他可以，不过要到他们家里蹭顿饭，尝一尝她的手艺。 傅征途征求她的意见，这个家领域意识最强的人其实是傅征途，他没意见就行，偶尔来一次苏桃桃无所谓。 她和钟姨夏知秋他们都有安全距离，分享食物可以，但是男人在家吃饭的时候，不会留在对方家里蹭饭，哪怕苏桃桃手艺这么好，她们都非常默契地从来不提这个要求。 这个安全距离让苏桃桃觉得很舒服。 钟姨是个很神奇的人，她抠门、爱凑热闹、爱听八卦……可她有边界感，从来不会令到人觉得不舒服。 夏知秋更不用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分寸感很强的人，办事能力和责任心都很强。 有了这两大猛将，才使得厂子开展得这么顺利。 苏桃桃做了一大盘蒜蓉酱，第一炉生蚝自然是烤给傅远航同学的好朋友木木同学的，苏桃桃不仅给他烤了十个生蚝，还附赠两个元贝和几个青口贝，烤了满满当当一大盘。 什么叫酱油比鸡贵？这就是了，这年头贝类海产不值钱，但是油特别贵，烤一次海鲜，油比海鲜本身还贵，苏桃桃还只是将就着没舍得多放呢。 “小航，走快一点，我已经闻到烤生蚝的香味了！” 木木今天死活不肯跟傅远航去打球，一下课就拉着他往家里跑，才走到楼梯口他就已经闻了烤生蚝的味道，这个味道只有苏桃桃能做出来，他一闻就知道了。 傅远航表情无奈：“生蚝又没长脚，你急什么？” 木木一个劲往上跑：“你天天吃嫂子的饭菜当然不稀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吃一次！” 木木深呼吸：“没错了，就是这个味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走快点！” 他走到门口还大喊：“桃子嫂嫂，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生蚝啦！” 这活宝…… 苏桃桃笑着去开门：“你可真是掐时间，刚刚出炉就到家，”苏桃桃指着她刚刚移到簸箕上的海鲜，“这些都是你的，搬回家去吃吧。” “哇……”木木两眼放光，“都是我的呀？那怎么好意思？” 手上的动作可不是这么说的，都直接上手搬了。 木木性子大大咧咧，从不扭捏，苏桃桃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的性子。 “嗯，都是你的。” “那谢谢桃子嫂嫂啦，我吃完再把簸箕还回来。” 傅远航：“你慢点，需不需要我帮忙？” 木木摇头：“不用不用，我抱得动，你帮我把门顶着就行。” 抱起来之前还往傅远航手里塞了一个生蚝：“先给你一个解解馋。” 傅远航：“……”你当我是你吗？ 木木走了以后，苏桃桃才问傅远航：“小航最想吃什么？” 傅远航想了想，表达自己的意见：“扇贝。” 苏桃桃很欣慰，换了以前，他会说“都可以”、或者说“听嫂子的”：“识货，我也喜欢扇贝，那我们就先烤扇贝。” 傅远航笑弯了眼：“我去洗手过来帮忙。” 苏桃桃：“好。” 扇贝出炉的时候，傅征途牵着尘尘回来了，换了平时，小朋友一回家肯定哒哒哒先跑去找妈妈，可他今天腮帮子鼓成了小河豚，漂亮的小脸蛋明显地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苏桃桃和傅远航都觉得稀奇极了。 傅远航边帮小朋友“卸装备”边问他：“尘尘怎么了？” 小朋友还是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苏桃桃看了眼傅征途。 傅征途微微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苏桃桃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尘尘怎么啦？” 尘尘嘟着嘴，歪着脑袋看了眼妈妈，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麻麻~~我再也不跟爸爸~~去上班班啦~~” 苏桃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为什么呀？” 尘尘：“粑粑办公四（室）~~笨叔叔笨伯伯~~不相信尘尘会背~~会背很多数数~~” 傅征途才说：“周正那个大嘴巴到处跟人说尘尘会背圆周率，进来个人尘尘就背一次，闹脾气了。” 苏桃桃觉得好笑：“尘尘不想背就不背，为什么要生气呀？” 尘尘说：“可素~~他们都错啦~~笨笨哒~~” 苏桃桃：“你怎么知道爸爸教你的一定对呢？” 尘尘说：“粑粑聪明呀~~” 苏桃桃：“……” 傅征途弯着唇说：“几十位之后很少有人记得住，他们都没有标准答案，各执一词说自己是对的，尘尘看不下去，一次又一次地背，还有人说尘尘不对，就生气。” 他昨晚默写的几百位尘尘都记住了，他的记忆很少出错，除非记不住，但凡记住东西都不会错。 而尘尘，比他还聪明多了。 苏桃桃又问：“后来怎么解决的？” 傅征途说：“周正有书，拿出来对答案，尘尘是对的。” 尘尘不知道的是，继上回背三字经后，他又掀起一波背圆周率的波澜，只不过上回的三字经卷的是小朋友，这回的圆周率，卷的是大人。 好几位科学家叔叔被尘尘打击到准备挑灯夜战背圆周率。 苏桃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质疑傅工和质疑尘尘的人注定要被打击。 “不气不气，尘尘才开始学当然记得住，他们都学那么久了，记不住很正常的，尘尘不能因为自己记得住就说人家笨呀？” 思维逻辑已经很强大的尘尘小朋友马上找到了漏洞，大眼睛看着妈妈：“麻麻不对~~粑粑学很久~~记得住~~” 苏桃桃：“……”我竟无从反驳！ 好了好了，你和你粑粑最聪明了好吧。 苏桃桃默默把尘尘还给傅征途，她还是去做饭吧，这对逆天父子，她管不来。 傅征途抱着小朋友去洗手，想跟小朋友说点什么，又觉得算了，无伤大雅。 “尘尘喜欢背的话，爸爸晚上再写一点。” 尘尘摇头：“不背啦~~太容易~~没意思~~” 傅征途：“……” 苏桃桃：“……” …… 149 放榜啦 翌日上午又补了一场面试，有两个第一印象一般的人，二次面试的时候还不错，其实普工稍微降低一点要求还是很容易能招到人的。 夏知秋当天就把录用名单公布了出去。 秦阿姨、许大娘（小陆的娘）、陈苹果、董升平、张雨荷……等人赫然在列。 张雨荷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录用名单里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还不确定，连公布名单的时候也没敢去看，是和她一起去面试的小姐妹看到后告诉她，她才跑过去看。 当在大红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她抱着膝盖蹲在黑板前哭了起来。 好像是情理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她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谨言慎行，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也一定会好好工作。 陈苹果已经知道自己当上了育红班老师，她满怀期待，心想很快能带昨天看到的两个漂亮娃娃了呢，那么漂亮可爱的娃娃，她要教他们什么才好呢？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陈苹果的母亲是真没想到女儿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看到她那么有干劲，也很替她开心。 董升平知道自己就是走过场，他的妻子兴高采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正在织一个篮子，这个篮子可以背在身上，等尘尘那黑狗崽子长大一点的时候应该用的上。 他听到这个消息，冲妻子浅淡一笑，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一瞬间，他的妻子抱着他失声痛哭，从前他总是这样对她笑，她已经忘了多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其实她从未嫌弃过他，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爱他，从一而终。 董升平看着妻子的头顶，她的发质和她的人一样温柔，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已华发早生，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根银丝隐藏在黑发里。 “我们要个孩子吧。”董升平说。 妻子泪眼朦胧，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想要？” 妻子摇头，眼泪掉得更是厉害：“好，好，我愿意的，愿意的……” …… 几家欢喜几家愁，被录用的人自然欢天喜地，没被录用的大部分还是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有少部分人怨声载道。 只是整个招聘过程和流程都公开公平公正，招进来的人倒是没有一个被质疑。 原本莫家喆的争议最大，可一个峰回路转，他去了治安队，这下谁也无话可说。 说起来莫家喆进治安队也需要经过层层考核和训练，及格了才能正式收编，现在也只能算是试用期吧，万一最后体能或者心理素质不及格，也是会被“退票”的。 当然，在莫家喆这里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干什么，他得偿所愿，也有很强的信念感和使命感，以前是没机会进入纪律部队，如果连他都被“退票”，岛上也不会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今天没空码字，主要是上来说一声别等啦，剩下的明天白天补上，晚安 150 开门大吉，红红火火开大门咯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苏桃桃预期那样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夏知秋在录用名单后面留了一则周日上午十点召开员工大会以及岗前培训，请各位准时参加，迟到或者不到者视同放弃工作岗位的信息。 周日。 苏桃桃起了个大早，给全家人做了早餐。 又给傅远航烤了一些紫菜和米饼，让他带过去给唐老他们尝尝，傅远航饿了也可以吃点垫肚子。 她还给傅远航准备了一些饭票和肉票，交代他临走的时候记得放桌子上，给唐老他们是不肯收的，悄悄放桌子上就行。 苏桃桃和傅征途今天都会很忙，实在没空带着尘尘上班，冬冬今天是留在钟姨家跟着木木玩，尘尘要么去钟姨家，要么跟着傅远航去上画画课。 小朋友难得地愿意跟着小叔叔去上课。 苏桃桃也往他的书包里塞了点炒米饼和紫菜，又塞了几块钟姨给的红薯干。 地瓜干又甜又糯，尘尘和傅远航都很喜欢吃。 小朋友知道今天要出“远门”，带着大海螺和棋子都不方便，就收拾了一些折纸弹弓之类的轻便“装备”，顺便把唐老送给他的画具带上，兴高采烈跟着小叔叔出门。 小朋友一直都是自己收拾“装备”，反正带什么自己决定，也要自己全程拿着，苏桃桃不会发表意见，他自己安排好就行。 傅远航知道尘尘肯跟着他去上课简直受宠若惊，尘尘最近都不肯跟他去上学，他简直比昨天测验得了一百分还开心，嘴角一直向上翘，牵尘尘的小肉手下去坐车。 小朋友还是坚持数步步，数到最后一级又跑去单车棚看他的“坐骑”。 尘尘摸摸“坐骑”的把手叹了口气：“麻麻最近很忙~~过两天才能带你去供销社玩~~你乖乖哒~~” 跟在他身后边上的傅征途、傅远航，还有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周正：“……” 只有趴在车窗看尘尘的周为宁冒星星眼：“小仙童真可爱啊！要找谁谈对象才能拥有这样一个小仙童呢？” 是的，今天是周为宁缠着周正去镇上大采购，昨天傅征途和周正说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傅远航，周正自然没问题，还特地把他的宝贝古董相机带上，打算帮傅远航拍上几张照片。 周正拍拍自己的大宝贝：“怎么样？我够意思吧，要不要现在先帮你们仨拍一张？” 傅征途想起他和苏桃桃还没有拍结婚照，扯证那天答应过她，找个时间跟她在海边拍组照片，可最近他们都太忙，还没有来得及实现。 “你多买几个胶卷，下周日把相机借给我。”傅征途说。 周正：“哟，要拍全家福吗？缺不缺摄影师？我可以，免费，管饭就行。” 傅征途想了想，认为还是先征求一下苏桃桃的意见，就说：“摄影师再说，相机先预定。” 周正“切”一声，朝傅远航伸手：“小航跟正哥走，车要开了。” “等一下。”傅远航跑过去单车棚抱起小朋友，“尘尘走啦，车子要开了。” 周正见傅远航抱来尘尘，惊讶道：“尘尘也去呀？” 傅远航点点头：“嗯，一起去老师那里。” 周正心痒痒，用相机引诱小朋友：“尘尘你看，叔叔有这个，叔叔抱你好不好。” 尘尘看着“笨叔叔”摇了摇头：“不要~~” 周正心碎了一地。 傅征途交代了周正等见到唐老本人或者他派来的人才可以离开，傍晚再等他们一起坐车回来，又交代傅远航千万不可以单独带尘尘离开唐老家，晚上跟周正一起回来吃饭。 至于尘尘小朋友，在他办公室待一整天都不会捣乱，能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傅征途实在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摸摸他的脑袋让他上车。 尘尘上了车，“笨阿姨”一脸兴奋朝他招手：“小仙童，这里这里……” 车上的人都看着尘尘和傅远航。 尘尘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我不是小仙童~~我是尘尘~~”小朋友气得都能把“是”字说标准了。 这个阿姨不仅笨笨，记性还不好，上次就说过他不是小仙童，又叫错啦。 周为宁意识到小朋友不高兴，对着小朋友眨巴眼，诚心跟他道歉：“对不起尘尘，阿姨下次不会再叫错啦，你要不要过来跟我坐呀？” 小仙童皮肤怎么那么白？好喜欢！ 小仙童睫毛怎么那么长？好喜欢！ 小仙童嘴巴粉嘟嘟，太可爱啦！ …… 周为宁简直中了尘尘的毒，每次见到都像个怪阿姨一样盯着他看，尘尘能搭理她吗？ “不要~~” 尘尘抱着小叔叔不放，趴在他的肩头上。 傅远航摸摸他的小脑袋：“尘尘睡一会，到了叫你。” 尘尘听话地闭上眼睛，对那些低声议论他会背三字经、圆周率、他是小天才……的声音充耳不闻。 周正敲了敲堂妹的脑袋：“差不多得了你，看把人吓得。” 周为宁摸摸被周正敲痛的地方，表情很委屈，压低声线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很喜欢小仙……尘尘，哥，育红班招老师的事是不是真的？你说我去给尘尘当老师好不好？” 周正一言难尽看着她：“你想都不要想，育红班隶属食品厂，先不说嫂子肯不肯收你，就是爷爷知道了也要打断你的腿，自己都没活明白还去教人，你就好好在后勤部待着，不出错就行，少去误人子弟。” 周为宁捶他：“你说谁没活明白？谁误人子弟了？” 周正怕了她了：“好好好，我说错了，但是你没看红榜吗？育红班已经招满员，你死了这条心吧。” 周正不是怕她带坏小朋友，而是怕她带着小朋友一起玩疯了，整天没个正行。 周为宁气鼓鼓不理他，又扭头去看尘尘。 唉，小仙童真的太可爱啦！ …… 苏桃桃比他们稍晚出门一点，和周姨夏知秋她们碰头整理了一下资料，先去工地验收，然后准备十点的首次员工大会。 建筑工人昨天已经撤场，整个工地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净到苏桃桃都不敢认。 老高早早等在那里，苏桃桃一到，他就迎上去：“苏厂长，不负所托顺利竣工，今天就可以交付使用，你先验收，看过没问题再给我签个字，做个交接。” 苏桃桃轻握一下他的手松开：“辛苦了老高，工人们也辛苦了。” 苏桃桃知道清理建筑垃圾是他们的工作范畴，但是开荒保洁却是需要她另外找人做的，她原本还打算领着新员工们一起做开荒保洁，现在老高带着他的团队一并做了，并且清理得比专业清洁队还干净。 苏桃桃拿着设计图巡视一圈，很多图纸上没有细节老高也给完善了，有些需要手工打磨的地方做得比工艺品还细致，烘焙室旁边的阳光房苏桃桃甚至都没有想到，老高二话不说给她做好了，还有瓦顶的隔热层也加厚了……总之所有的东西都超出了苏桃桃的预期。 只因为吃到了一块她买的西瓜、一碗绿豆汤，或者是一碗解暑茶的滴水之恩，他们就这样涌泉相报。 苏桃桃被这群善良朴实的劳动人民感动到，这样的工作态度和责任感是她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再过几年改革开放后不知道他们何去何从，是继续效力国有企业还是出来单干，从改革开放到未来几十年都是房地产高速发展的红利期，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和老高合作，或许可以一起合作搞个房地产公司，看看能不能带领这群可爱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当然，现在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好些个年头，这个时代是否按照她那个时代的轨迹发展尚且是未知数。 目前还是先把她的小厂子做起来再说吧。 “谢谢你老高，非常好，真的辛苦你们了，保持联络，以后等产品出来，我给你们寄一些过去尝尝。” 晒得黑黝黝的老高露出一口大白牙：“苏厂长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桃桃说：“你们帮我多做了多少超出工作范畴事我心里有数，别推辞，就是一点糖给大家甜个嘴。” 老高还是笑：“那我先替大家伙谢谢你。” 做好交接仪式，老高说了几句吉利话，留了个地址就走了。 一时间，偌大的工厂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显得格外空旷和宽敞。 钟姨摸着一尘不染的大门，感慨道：“老高办事一向妥当，这次真拿咱厂子当自己家来造了。” 苏桃桃说：“是啊，老高这人真的没话说。” “几点了知秋？”苏桃桃出门匆忙，忘了带表。 夏知秋抬手看了下腕表：“九点三十五分了。” 苏桃桃环顾一下四周，对钟姨说：“钟姨，开大门，准备迎接咱们的新员工。” 钟姨眉开眼笑，把一早准备好的红纸对联、鞭炮都拿出来：“好咧，咱先把对联挂上，再放一个鞭炮。” 苏桃桃点头：“也行，明天才是正式开工仪式，今天先添个彩头。” 钟姨：“开门大吉，红红火火开大门咯……” …… 151 首届职工大会 钟姨和夏知秋一人一边贴上对联，拉开工厂的铁门，一边铁门上挂一串鞭炮点燃，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迎来第一位员工。 挺拔板正的董升平穿过烟雾、踏着红纸屑信步而来，最后一片红纸落到他的头上，苏桃桃指了指他的发端，笑道：“恭喜你，董升平同志，你中头彩了。” 董升平笑着把头上的纸屑捋下来：“各位早上好。” 即便退了伍，董升平依旧保持军人的自律和守时，第一个到达工厂。 食品厂保安亭的设计不同于其他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亭子或者屋子，苏桃桃把它设计成一个小型的接待室，有休息室还有卫生间，家属过来等人或者小孩子过来找大人，不方便进里面，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 钟姨说：“升平来啦，这里是你以后工作地方，可以先熟悉一下。” 董升平看到这个设计有些意外。 “不需要站岗，平时可以在里面休息，从窗户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苏桃桃说。 这办公环境好的出乎董升平的意料，他点点头：“好。” 紧接着，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接踵而至，董升平站在门卫亭的石墩上，用心记住这些面孔。 九点五十分，食品厂的第一批工人，连同三位领导班子，除了去跟进物资的编外人员小陆，一共三十八人，全员提早十分钟到达。 会堂里，苏桃桃看着一张张充满希冀和激情的笑脸，自豪感油然而生。 继而想到老高的团队，一支强劲的团队，人员的素质很重要，势必要上下一心，还需要一个像老高这样凝聚力强的领导人物，带领着大家向远处向高处走。 夏知秋照着花名册逐一点名，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到”在会堂的上空回荡。 钟姨和夏知秋给每位职工发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这些都是苏桃桃让小陆提早准备好。 至于个别不识字的职工，苏桃桃打算日后开设一个扫盲班，争取做到人人都能基本听说写无障碍。 “报告苏厂长，食品厂首次员工大会，应到三十八人，实到三十八人，全员到齐。” 苏桃桃点头：“辛苦夏秘书，首先我代表食品厂欢迎大家的加入，我们几个面试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见过，简单介绍一下，我叫苏桃桃，食品厂的创始人兼厂长。” “秘书兼财务部主任夏知秋，人事兼后勤部主任钟秀梅，另外就是保卫科主任兼考勤长董升平，除了我们几个和育红班的两位老师以外，其余人暂时全员到一线负责生产。” “之后再根据各位的个人表现和工作能力提干，逐步完善和优化工厂的人员架构，提高生产力，为基地创收。” 董升平听到自己的头衔，愣了下，旋即会心一笑，厂长有心了。 苏桃桃继续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进来的第一批优秀人才，工厂起步之初先到一线生产，日后工厂做大做强，你们都是储备干部，都是骨干人员，我希望将来都能看到你们走向领导班子的位置，为工厂的发展添砖加瓦，发光发热。 也希望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真正做到敬岗爱岗、敬业乐业，上下一心，和工厂齐头并进，走向辉煌。” “另外育红班的开设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安心工作，家里有没到上小学年纪的孩子可以去钟姨那里报名登记送到育红班去，育红班每年象征性收取五元的托管费，分月从工资里划扣。” “最后，让夏秘书为大家做一个简单的岗前培训，下午两点是劳动合同的签署时间，周一早上八点正式上岗，届时会有上岗培训，再根据大家的情况做出相应的分工，就这些，谢谢大家。” 苏桃桃完全即兴脱稿，行云流水般一口气说完，没有冗长到让人昏昏欲睡的发言，也没有斗志昂扬打鸡血，言之有物，点到即止，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领导发言。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苏桃桃对夏知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夏知秋点头，走向讲台，开始给大家做包括安全生产、食品卫生管理要求、着装要求、规范作业要求等等的岗前培训，另外，就之前差点发生的踩踏事件，也做了相关的防御和自救科普。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的样的领导班子，夏知秋和苏桃桃一样，只划重点，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钟姨也上台简单说了几句。 钟姨的发言倒是让苏桃桃觉得意外，严谨、靠谱，台上的她像是个刻板的老干部，和她平时的形象大庭相径，发言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点到即止。 钟主任的老干部形象拿捏得妥妥的，这次发言以后谁见了她肯定都会真情实感地喊一声“钟主任”。 这样整个会议下来仅仅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上午十一点，食品厂的首届职工大会圆满结束。 ps：下午还有一更，么么 152 不是森么玩意儿~~ 唐老早早去到中心广场等岛上过来的车，第一时间接到了傅远航，老吴盼了一周，也是一大早陪着唐老一起过来。 他原本以为只有傅远航自己过来，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尘尘。 老吴比唐老抢先一步，扯着原本就平整的衣服，手还不停地往衣服上搓，企图搓掉并不存在的灰尘，想伸手从傅远航手里接过干净漂亮的小团子，又担心他嫌弃自己。 尘尘弯着眼睛朝他伸手：“吴爷爷~~抱~~” 老吴受宠若惊，喉咙发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颤抖着手激动地接过尘尘。 尘尘从小书包里拿出一片紫菜出来，撕了一小块递到老吴的嘴边：“吴爷爷~~次~~” 老吴眉开眼笑，张嘴咬住，粗糙的大手稳稳地抱住尘尘，个，心底一片柔软。 周正安全把人交给唐老，乘机拍了一张照片，交代好晚上接人的时间，功成身退，带着周为宁去逛街。 周为宁一步三回首，不舍得尘尘。 唐老牵着傅远航，逗尘尘：“尘尘只喜欢吴爷爷，不喜欢唐爷爷，唐爷爷伤心咯。” 尘尘撕一小块紫菜递给他：“喜欢哒~~” 唐老笑眯眯接过，一口吃掉，心满意足把两个小宝贝带回家，一周七天，他就盼着一这天呢。 小陆风尘仆仆去印刷厂把包装袋和样式合同带回来，下午木炭、煤炭、锅铲瓢盆等各种工具以及各种劳保用品也全面到位，老椰子、白糖、花生芝麻等原料也一并送过来，确保周一能够顺利投产。 午休过后，全员准时到达。 夏知秋开始为他们讲解合同条款，样式合同的条款都是一样，苏桃桃根据工厂的性质修改了几条，另外岗位职责按附件形式放到最后，每个岗位都有对应的职责。 现在还没有分岗位，等分好岗位之后，再签署对应的责任须知附在后面，确保每一个人都规范作业，都清清楚楚自己的岗位责任，签名之后就不能用一句“不知道”来推卸责任，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需要问责。 这年头工资倒是透明，除部队外，只有两种工资制度，政治系列工资制度和技术系列工资制度。 食品厂划分到技术系列工资制度，一共分十八级，比如院士、总工和教授等等，拿的就是一级工资300多块； 工程师的工资是九级以上，比如张春城，拿的就是九级工资，102块，比如傅征途、莫工这种拿的是六级工资，能达到150块以上，莫工熬的是资历，傅征途则是破格提升； 普通车间工人拿的是十八到十六级工资，每个月是27.5元-37元不等，第一年普遍只能按27.5元执行，之后会根据个人情况调整岗位，或者按照国家新的调薪文件重新评级，评定新的执行标准。 连苏桃桃这个厂长一开始也只能拿十五级的工资，42.5元； 夏知秋、钟姨和董升平的工资一样，都是十六级正式工的工资37元。 当然，各种额外的福利或者津贴会根据各厂的经营情况，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厂子成立之初，所有人都只能按照国家工资标准执行。 解释合同条款和岗位职责花了不少时间，个别不识字的还需要一对一单独解释，一直忙到五点半才结束。 苏桃桃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正式考勤，迟到早退是要扣工资的，如果次数过多甚至还会被辞退，这些员工守则上都有，不养闲人是我一贯的作风，请大家自觉遵守制度。” “知道的苏厂长，我们一定不会迟到早退。” “苏厂长你放心，得来不易的工作我们一定会珍惜的。” …… 苏桃桃点了点头：“秦姨和陈苹果明天七点三十准时到岗，家里没人带小孩的同志，明天七点四十五分以前准时把孩子送到育红班再来上班，现在暂时中午先接回去吃饭，下午上班前再送过去，等孩子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再看情况增加一个保育员，把午饭问题一块解决了，下班后接回家就行。 总之有什么困难先到钟姨这里报备，厂里能帮各位解决的，一定会尽量帮大家解决。” 孩子一开始肯定不适应的，之后看情况调整。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都有试错成本，发现问题及时修正就是了。 “苏厂长真好啊，连这个都想到了。” “是啊，之前想着要带孩子不能上班我都愁坏了。” “幸亏苏厂长想得周到。” …… 苏桃桃说：“因为我的孩子也才两岁多，也需要送到育红班去。” “哎哟，坐一程车就能背完一本三字经的尘尘呀。” “三字经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人家已经能背几百位圆周率了，我家那位躲被窝里背了几个晚上都背不出来，唉声叹气说自己不如一个两岁大的小娃娃，简直笑死人。” “我还听我家那位说他折纸特别厉害，坦克都能一下子折出来，我家那位也不会折。”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了，苏厂长，你们到底怎么教孩子的呀？怎么那么聪明呢？” …… 苏桃桃：“……”你们到底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八卦我儿子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苏桃桃才对夏知秋说：“扫盲班也要安排起来了，现在只有三个人不识字，但是都有一点点基础，你每天抽个十五分钟半小时的拉一把，很快就能带起来。” 苏桃桃争取把零文盲的指标拿下，年底作为工厂考核的一部分，有一定的加持。 夏知秋点头：“好，我这边会着手安排。” 苏桃桃：“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先盯生产，钟姨可能兼顾一下品控，等从他们当中挑出合适的人选，才可以放手给他。” 钟姨点头：“好，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对了，让孩子们勤工俭学捡椰壳的事也可以安排起来了。” 苏桃桃想了想说：“煤炭都已经到位，我们先看看第一批老椰子脱出来的壳利用率有多少，如果够用完全可以自产自销，看情况再着手安排。” 烧椰子壳做椰子糖，再没原汁原味的椰子糖了。 钟姨点头：“行，听你的。” …… 晚上周正要到家里来吃饭，苏桃桃中午买些菜，准备烤海鲜来一份，再焖个猪脚，再做个简单蛤蜊丝瓜汤就差不多了。 猪脚和丝瓜这些能放的已经买好，贝壳类苏桃桃等到下午才去买，这样能保证新鲜度，反正剩下什么买什么吧，蒜蓉酱烤什么海鲜都好吃。 苏桃桃运气不错，哦，不，应该说周正的运气不错，这个点居然还买到了最后几只鲍鱼和扇贝，还只花了一毛钱买到了最后两斤多的花甲。 到时候垫一点粉丝在底部，花甲加上蒜蓉酱铺上去一烤，底下的粉丝比花甲还好吃，也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 苏桃桃回到家已经快六点，院子里传来尘尘气鼓鼓的小奶音：“笨蜀黍~~你不识字嘛~~这个是尘尘的烤箱~~烤东西次哒~~不是森么玩意儿~~” 苏桃桃：“……” …… 153 笨蜀黍 苏桃桃推开门，小朋友站在烤箱前面，小肉手叉着小腰，腮帮子鼓成小河豚，昂着小脑袋气呼呼瞪着周正。 周正低着头和他对视，举双手投降：“错了错了，叔叔错了，忘了你的大名是傅皓尘，可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烤箱啊？” 尘尘：“那系你笨笨~~人家就是烤箱~~不是玩意儿~~我和粑粑~~还有小叔叔一起做哒~~” “好了尘尘，不许说叔叔笨哦，那样很没礼貌。” 尘尘一整天没有见到苏桃桃，想得紧，看到苏桃桃回来眼睛都亮了，小钢炮似的冲过去：“麻麻~~你回来了哦~~尘尘好想你呀~~” 苏桃桃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接过小朋友：“妈妈也很想你，你今天乖不乖？” 尘尘点头：“很乖哒~~唐爷爷和吴爷爷~~都说尘尘乖~~” 苏桃桃捏了捏小朋友粉嘟嘟的小脸蛋：“瞎说，吴爷爷说话了吗？”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下说：“吴爷爷~~向我竖大拇指~~就说是我乖哒意思~~” 苏桃桃笑着捏了捏小朋友的脸。 “周正同志别介意，这个的确是烤箱，晚上我用它烤一道菜，你就知道了。” 傅征途搬到新家后，周正还是第一次来，他头一回见这么温馨漂亮的家，傅征途的家配贝壳风铃加碎花桌布加小雏菊？他走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的风铃闪瞎狗眼，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他以前跟傅征途一起住单身宿舍的时候，他的房间整洁到一点人气都没有，周正到现在还不相信这里是傅征途住的地方。 周正摸着头乐呵呵笑道：“嫂子别见怪，我逗尘尘玩的。” “哼~~”尘尘抱着苏桃桃的脖子，送他一个鼻音，傲娇地把小脑袋埋到苏桃桃的脖子里。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后背：“尘尘带周叔叔参观一下家里，妈妈准备做晚饭。” 尘尘不情愿地松开抱着苏桃桃的小肉手，对周正说：“走吧~~带你看爷爷哒灯塔~~” 苏桃桃：“……”她要怎么跟周正解释尘尘爷爷守灯塔这个问题？ 周正果然问：“你爷爷的灯塔？” 尘尘又用一种“蜀黍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看周正。 周正：“……” 苏桃桃说：“以后有机会跟你解释。” 周正也就不再问，屁颠屁颠跟在尘尘屁股后面上楼。苏桃桃觉得周正也是找虐，不管尘尘怎么嫌弃他，他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尘尘屁股后面。 二楼的窗前，尘尘用小肉手指着远处的灯塔说：“麻麻说爷爷要守灯塔~~回不了家~~很伟大哒~~” 周正听尘尘这么一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知道傅征途的父亲十年前已经为国捐躯，大概是尘尘问起爷爷，苏桃桃骗他的说辞。 但是傅征途的父亲的确很伟大，他点点头：“嗯，尘尘的爷爷很伟大。” 尘尘终于歪着小脑袋看他：“你见过我爷爷嘛~~” 周正摇了摇头，他认识傅征途的时候，他父亲早已经不在，他怎么可能见过？ “没见过，不过叔叔知道他很伟大。” 尘尘得到认可，看着灯塔笑眯眯说：“我长大以后~~要做一艘辣么大的船~~”尘尘张开手臂，比到最大，“带大家去看爷爷~~” 周正：“……”理想很伟大，但是看爷爷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 话痨周正难得安静地陪着小朋友看灯塔，不再说话。 傅远航放好画具，过来帮苏桃桃的忙，苏桃桃让他帮忙烧火。 苏桃桃先把猪蹄焯水洗干净，用叉子在皮上面扎满洞，再用南乳酱油白糖白醋等调了个味道适中的烧烤酱，腌制半小时等入味。 蒜蓉酱用的比较多，苏桃桃通常会多准备一些，像现在这样烤箱烧热，海鲜洗干净，酱放上一烤就是一道菜。 苏桃桃先在烤盘上垫上粉丝，把所有的贝壳类海鲜洗干净放上去，一边还放了点辣椒酱，小朋友吃的那边就不放。 等烤箱预热好以后，所有的食材放进去烤就行了。 苏桃桃做丝瓜汤的时候，傅征途到家，尘尘正好带着周正下楼。 小朋友看见爸爸，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去要爸爸抱：“粑粑~~你肥来最晚哦~~” 傅征途抱起小家伙，揉揉他的小脑袋：“抱歉，这几天有些忙。” 按照以往，这种工作强度傅征途早已经歇在实验室，现在不一样，有人等着他回家，不管多忙，每天总要抽时间回来一趟。 苏桃桃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公事包，微微一笑：“回来啦？差不多可以吃饭了，先带尘尘去洗手吧。” 傅征途想揉揉苏桃桃的脑袋，见周正斜倚在客厅门前戏谑看他，生生压下这个念头。 傅征途冲周正抬了抬下巴：“去洗手准备吃饭。” 周正“啧”一声，慢条斯理走过来：“这种时候，工作狂不该蹲在实验室长蘑菇吗？居然还有空回来吃饭。” 傅征途懒得理他，抱着尘尘往卫生间走。 周正跟在傅征途父子身后，不要脸道：“傅征途，今天在镇子上碰到好多人都说我跟尘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看就是两父子，我一想啊，干脆认尘尘当干儿子得了，以后尘尘就叫我干爹，你说好不好？” 傅征途忍着脾气吐了一个字：“滚！” 周正不死心：“你说了不算，尘尘，叫一句干爹给你亲爹听听你叫得多好听。” 尘尘小朋友问他：“干爹系什么玩意儿呀~~” 周正：“干爹不是玩意儿……”咦，好像哪里不对？ 傅征途弯了弯唇角。 “呸呸呸，不是，干爹就是我啊，干爹能陪你玩，给你拍照，给你买好吃的，随传随到，随时随地为尘尘服务！”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强大的逻辑思维上线：“可素~~笨蜀黍也能做到的事~~为森么要干爹呀~~” 傅征途继续笑。 周正：“……” 太欺负人啦，我要跟你们父子俩绝交！ ps：太忙了，55555 154 你生错了时代 厨房里，苏桃桃问傅远航。 “唐老教的内容能跟上吗？” 傅远航点点头：“可以的，老师教得很用心，我跟得上。” 傅远航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粮票和肉票：“嫂子，老师不肯收这个，还生气了。” 苏桃桃说：“不是让你趁他不注意偷偷放吗？” 傅远航说：“我是偷偷放的，可他是到车站又还给我，还说不缺我这口饭，这样是跟他见外。” 苏桃桃想想也是，事不过三，第一次悄悄放他收下了，后面如果不愿意收，总是这样也行不通。 “没事，不收也没关系，你自己收起来，我哪天忙起来顾不上你，你就自己带尘尘去食堂吃饭。” 傅远航点点头，小心翼翼把粮票和肉票收起来：“好。” “对了，尘尘从明天开始可以去育红班了，你下课的时候去看他一眼，看看他适不适应。” 傅远航笑道：“好大，尘尘很乖，不捣乱的，老师也说尘尘很有画画天赋，今天还给他启蒙了。” 尘尘干什么都有天赋，他就是个全才，苏桃桃心想。 “尘尘还小，想学什么就让他学吧，等他大一点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苏桃桃说。 傅远航说：“嫂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喜欢读书、喜欢画画，至于长大后要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苏桃桃说：“没关系的，你小学还有两年，中学还有六年，以后甚至还有大学，等你高中的时候再确定想做什么也不迟。” 外面很多学校实行522学制，基地还是实行633学制。 “工农兵大学吗？”傅远航问。 苏桃桃笑着说：“不一定，万一以后恢复高考呢？” 傅远航瞪大眼睛眨巴两下：“嫂子，你是说……” 苏桃桃打断他：“万一呢？书到用时方恨少，知识能改变命运，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读书有没有用，画画有没有用，时间会给你答案，你现在只管好好长大和好好努力，其他的，交给时间。” 傅远航深呼吸一口气，眼前的重重迷雾好像一下子散开了，他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了嫂子。” 苏桃桃揉揉他的脑袋：“去叫他们来吃饭吧。” 傅远航刚刚转身，大小不一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把他吓一大跳，他和嫂子的对话不知道被他们听了多少去。 不过几位“绅士”都很默契地没有作声，转身回到院子。 这顿饭彻底征服了周正。 “傅征途，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看不上小食堂的饭菜，顿顿想着回家吃饭了。” 周正吃辣是典型的人菜瘾大，吃一点浑身冒汗，又忍不住吃：“嫂子，我从来不知道海鲜还可以这么吃的！这也太好吃了吧，这个猪蹄也是，我觉得我以前的猪蹄都白吃了！傅征途，你帮我做个烤箱，我没事也要烤海鲜烤猪蹄吃！” 傅征途把猪蹄上的皮和肉剔出来给尘尘吃，看也不看这话痨：“没空，自己做。” 周正单方面宣布自己是尘尘的干爹，没有经过本人和任何一个人同意那种，他开始给尘尘画饼：“尘尘，你帮帮干爹，以后干爹天天烤海鲜给你吃。” 尘尘才不上当，摇摇头：“没有干爹~~只吃麻麻做哒~~” 周正气得多吃了半碗花甲。 幸亏苏桃桃买得多，不然都不够他造。 “其实你放到火上烤也是一样的，不一定要烤箱。”苏桃桃说。 周正也就说说，他这种一年到头吃食堂的人，怎么可能会下厨？ 饭后，周正给苏桃桃一家抓拍几张照片，最后又给他们拍了几张全家福，正好用完一桶胶卷，说是抵饭钱，其实走的时候也偷偷留下了粮票肉票，来的时候也没有两手空空，带着水果和糖来的。 这年头每个人的口粮都有定数，带粮票和饭票去别人家吃饭是基本礼仪，周正难得才来吃一顿，给不给也无所谓，给了收着就是了，也不会跟他见外。 他还把相机和没开封的胶卷留了下来。 晚饭后，傅征途说：“下周日我们全家去海边拍照。” 苏桃桃摇了摇头：“怕是不行，月底你们不是要去首都开会么？我得赶在下周四你们出发之前把第一批椰子糖赶制出来，让你们带到首都去，周日上午还要抽时间去趟驾校。” 傅征途：“苏厂长现在这么忙？” 苏桃桃学尘尘的样子比了一小截手指头，笑道：“比傅工稍微忙那么一点点，这可是我打响食品厂名号的第一炮，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必须自己盯紧一点。” 傅征途说：“你做的东西不愁销路，兄弟单位逢年过年能消化不少。” 苏桃桃说：“我知道，但我的目标不是内部市场，就我们工厂目前的产能而言，的确不用外销，内部就能消化掉，我现在首要任务是先把第一批骨干人员培养起来，然后尽快扩大生产，推陈出新，这个东西没有技术含量，我能做，别人也能做。 我们不可能垄断整个市场，只能抢先占领市场份额，给人一个先入为主，我们食品厂的出品才是正品的印象，不然市场份额很快就会被别的厂子瓜分掉。” 傅征途惊讶地看着苏桃桃：“你很有商业天赋，这个说法有点像西方经济学，但不适用我们目前的国情和市场环境。” 苏桃桃点头：“的确是，我们是计划经济，西方是市场经济，但不管什么经济，都是为消费者服务，抢占市场份额总是没错，就看基地的扶持力度，需要我回报多少科研经费了。” 苏桃桃心想，等过几年改革开放，才会知道提前布局这步棋多重要。 傅征途搂着她，再一次感慨：“你生错了时代。” 苏桃桃笑了下，不再说话。 其实她觉得没错，二十一世纪那个她，整天懒洋洋，只想着躺平当咸鱼，每天混吃等死。 现在的她有老公有孩子有家庭有理想有目标，还有一群志同道合共同奋斗的革-命战友，共闯一番事业，为社会主义发展添砖加瓦。 苏桃桃想，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她了。 ps：更新完毕，晚安 155 一百分~~ 全新的周一，是苏桃桃的新征程也是尘尘小朋友的新征程。 苏桃桃昨晚给小朋友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让小朋友意识到学习不是半途而废的事，从周一正式上学开始，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就得每天必须风雨无阻准时去上学。 尘尘其实是很喜欢去上学的，所以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天早上，小朋友是全家起来得最早的一个，比傅远航还早醒来。 “小蜀黍~~太阳晒屁股啦~~快起来上学~~” 睡梦中的傅远航被一大早被尘尘摇醒，幸好他没有起床气，不然尘尘要被打屁股的。 小朋友们没有手表，傅远航不知道现在几点，但是他每天六点半前就会自然醒，现在最多可能是六点左右。 “尘尘，你七点多才上学，那么早起床干嘛？” 尘尘嘟嘟嘴：“麻麻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儿~~早起的鸟儿有虫虫次~~” 小朋友最近跟周正学的儿化音，老是用不对，又奶又好玩，傅远航听了忍不住笑。 “那你这么早起床准备干嘛？” 尘尘摊摊手说：“我也不知道诶~~反正麻麻这么说哒~~我去看看麻麻起床床没有~~” 傅远航把他拉住，摇头说：“他们比我们睡得晚，不要去吵他们，让他们多睡一会，要不你跟小叔叔画会画？” 尘尘点头：“好叭~~” 两个小朋友拿出各自的画具，准备把昨天唐老教的知识重温一遍。 晨光熹微，太阳刚刚跃出海平面的时候傅征途准时来到小朋友的房间。 两个小朋友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低头写写画画。 傅征途没有打扰他们，转身下去洗漱，和往常一样正常出门买早点。 苏桃桃昨晚吩咐他今天给尘尘买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其他的看着办。 傅征途没想那么多，早餐统一买了油条和鸡蛋，还有几杯豆浆。 到了家，白衬衫黑短裤的尘尘等在门口抱他大腿，昂着小脑袋控诉：“粑粑~~你起床为森么不叫尘尘呀~~” 傅征途单手抱起小家伙，解释道：“爸爸见你和小叔叔在认真学习就没有打扰。” 尘尘摇头：“不打扰哒~~尘尘早就画完啦~~” 傅征途：“……那爸爸明天带你一起去买早点。” 小朋友慢悠悠颔首：“好哒吧。” 苏桃桃今天依旧是白衬衫束到黑西裤里面，头发全数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清爽又干练，十足职场精英范，可她的笑容又带点妩媚的慵懒，形容不出的好看。 傅远航也穿上了白衬衫，小小的少年，眉目精致，朝气蓬勃。 家里一旦有什么喜事，全家默认穿上白衬衫集体活动好像成了一个不成文规定。 傅征途想，他等下也得去换件白衬衫。 苏桃桃把两个剥了壳的鸡蛋和一根油条放到尘尘的专属小碗里：“傅皓尘同学，这个是爸爸妈妈为你准备的一百分，今天是你去上学的第一天，爸爸妈妈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上学去，高高兴兴回家来，考试都考一百分。” 尘尘“哇~~”一声，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组成的“一百分”：“麻麻~~一百分就素一根油条两个蛋蛋嘛~~” 小朋友还小，背东西很厉害，1-10的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字母都认识，但还没开始认字，也还没有学到一百。 苏桃桃点头：“是的，这个就是小叔叔经常考的一百分，尘尘也要向小叔叔看齐哦。” 尘尘点头：“好哒麻麻~~我知道啦~~” 尘尘说完，小肉手抓起鸡蛋，一口咬掉半个蛋白，吃得津津有味，小家伙知道蛋黄噎人，都会先吃掉蛋白再慢慢吃蛋黄，而且吃蛋黄的时候会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还知道配着奶或者豆浆往下咽，所以苏桃桃从来不担心他会噎着。 苏桃桃吃了一个鸡蛋半根油条就饱了，尘尘能吃完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还能喝一百多两百毫升左右的奶，这个食量对一个两岁多点的孩子来说真真不少了。 可是小朋友都能消化掉，也不会撑着或者消化不良，苏桃桃也就不管他了，反正他自己有数，吃饱了是不会再吃的。 尘尘的饭没有一口是白吃的，几乎是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肉肉，现在的他白白胖胖，小肉手的窝窝比酒窝都深了，小胳膊小短腿跟削了皮的莲藕似的，肉嘟嘟软乎乎，抱在手里特别舒服，和以前那个瘦巴巴的小猴子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加上他的五官精致又漂亮，遗传了苏桃桃的冷白皮，怎么都晒不黑，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眨巴一下能把人都萌化了，谁见不想偷回家养？ 性格就不用说了，乖巧又机灵。 这样可爱的小朋友到了育红班，想不成为团宠都难。 傅皓尘同学的好朋友张冬至今天也是第一天上学。 说来也巧，苏桃桃刚刚打开门准备送小朋友去上学，夏知秋和张春城带着冬冬正好也走到她门口。 两位妈妈相视一笑。 背着小书包的尘尘笑眯眯跟好朋友打招呼：“早上好呀~~冬冬~~” 冬冬也背上了夏知秋给他新买的小书包，兴奋地走过去牵着尘尘的手：“早上好，尘尘，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啦！” 尘尘颔首：“嗯呐~~一起上学~~一起考一百分~~” 冬冬点头：“嗯嗯，尘尘你今天，吃了一百分了吗？” 尘尘点头：“吃了哒~~一根油条~~两个蛋蛋~~一百分~~” 冬冬诧异看着他：“吃这么多？我才吃了半边油条，一个鸡蛋。” 冬冬紧张地看着夏知秋：“妈妈，我吃少了会不会考不到，一百分呀？” 夏知秋摇头：“没关系的，只要你认真学习，不管能不能考一百分，妈妈都一样开心。” 冬冬这才放心下来。 木木和傅远航一人牵着一个小朋友下楼梯。 夏知秋这才问苏桃桃：“尘尘早饭吃这么多呀？” 苏桃桃说：“偶尔吃这么多，反正他吃饱了会停下来，我就不管他了，我怀疑是遗传，小航和我们家傅工饭量也大。” 那两兄弟的胃才是无底洞，煮多少东西都能吃完的感觉，要不是傅工工资高，真养不起啊。 夏知秋无声笑了下。 “这么巧？早啊！”今天可真热闹，钟姨一家也是这时候出门。 互相打过招呼，苏桃桃对莫家喆说：“吉吉今天真精神。” 吉吉走在最后面，他今天也是第一天正式报到，一身利落的军装配上寸头，笑容灿烂得连东边的晨光都失色，整个人板正又爽利。 “早啊苏厂长，是第一天报到，不过前两天去熟悉了环境，对了，苏厂长，吴丽华的事你听说了吗？” 苏桃桃第一反应，吴丽华？谁？愣了一会才想起这号人物，摇头：“没有啊，什么事？” …… 156 育红班 莫家喆摸了摸新剪的寸头，显然还不太习惯，他压低声线说：“前两天吴丽华同志和程建国同志被领导叫过去问话，不知道怎么的，牵涉到李冬青同志两口子，一并叫过去问话后，两家人在领导办公室大打出手。 后来李冬青同志的爱人杨柳月同志被吴丽华同志摁到铁窗上，腿卡进去出不来，叫了我们治安队过去救人。” 钟姨“啧”一声：“这么大的新闻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莫家喆又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现在不是告诉你们了么？当时队长叫我一起跟过去看看，我正好在场。 我说这个是因为吴丽华同志对杨柳月同志的怨气很重，大概意思是说开厂的事是杨柳月同志主导的，结果倒霉的人却是她，还说了领导偏心，批了苏厂长的厂子，却没有批她的厂子，迟早要拉着苏厂长垫背之类的话，我就是提醒你一声。” 苏桃桃大概也猜了怎么回事，她笑着点头说：“知道了，不招人妒是庸才，倒是不怕她们，谢谢你吉吉。” 莫家喆看着苏桃桃的笑容失了下神，摇头道：“没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她们违反居住条例，已经被驱逐出家属区，这周内得离开，我去上班了。” 苏桃桃看着莫家喆高大的背影说：“钟姨，新员工里有好几位未婚女同志呢，你就没想到给吉吉牵个线呀？” 钟姨一副“知我者苏厂长也”找到知己的表情看苏桃桃，笑得见牙不见眼：“有，怎么没有？我还有看好的人选了呢，不过还是等问过再说。” 苏桃桃知道分寸，笑了下，没有再继续问。 傅征途坚持先把尘尘送去育红班再骑车去上班。 小朋友说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坐他的“坐骑”了，今天闹着要坐，苏桃桃只好随了他。 尘尘长得有点快，再不坐估计明年都坐不下了。 婴儿车使用频率最高的人是苏桃桃，傅征途多半用抱的，而傅远航则是用背的。 今天傅征途推着尘尘去上学也是很新鲜的体验。 冬冬则是张春城背着去的。 小学门卫董大爷也是头一回见傅征途推尘尘，这一家四口统一白衬衫黑裤子，长得又是实在是养眼，董大爷看着这一大早心情都大好了起来，逐一问好，笑眯眯给他们开门。 育红班的教室安排在一年一班旁边，秦姨和陈苹果提前来布置一番，凳子围成一圈，中间放了小凉席，小朋友们可以坐到凳子上，也可以坐在凉席上玩。 这年头的育红班没有后世那么多玩具和花样，基本都是帮职工看好孩子，平平安安来，下班了平平安安接回家就是。 但是陈苹果太喜欢孩子，自备了不少小玩具还有儿童书籍，足够孩子们玩一天都不会累。 工厂职工也才三十来人，外面的人暂时还没有打算送过来育红班，再除去还没有成家的和孩子超龄的，实际送过来育红班的孩子只有六个，当中还包括了尘尘和冬冬，所以，秦姨和陈苹果两个人带起来也很轻松。 当然，这只是刚开始，随着工厂扩招和育红班越办越好，以后送过来的孩子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考虑单独建一所独立的幼儿园，暂时只能这样过渡一下。 傅征途把人送到，摸摸孩子的脑袋就赶去上班。 傅远航还没到上课时间，但是苏桃桃让他先去班级，他跟尘尘下课再来找他。 所有的小朋友做好登记，苏桃桃说：“尘尘要听秦老师和陈老师的话，下课了也可以去找小叔叔玩，上课的时候要乖乖的啊。” “好哒麻麻~~”反正尘尘去哪里都带着他那一书包的宝贝，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是玩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他唯独对考试这件事很执着，见到秦姨第一句就问：“秦老师~~我森么时候可以考试呀~~” 这么小的宝宝，大人肯定是哪个颜值高就对哪个印象最深刻，秦姨对尘尘的印象就非常深刻，面试那天他坐在苏桃桃旁边，漂亮得像是刚刚下凡的童子，一向严肃的人都忍不住和颜悦色，说话的音量也跟着降低几个分贝： “傅皓尘小朋友，老师都还没有教知识，怎么就想着考试了呢？” 尘尘眨巴眼：“因为我早上次了一百分~~我要考一个一百分~~回去送给麻麻呀~~” 秦姨知道很多家长会在孩子上学的第一天会取个好彩头，给孩子吃两个鸡蛋加只筷子，有条件的加根油条寓意一百分，就说：“那等下老师给大家布置作业，如果都对了，也可以拿到一百分。” 冬冬举手：“我也要，我也吃了一百分！” 另外两个年纪大点的女孩儿也弱弱举手：“我们也吃了……” 尘尘“咦~~”一声：“海螺都没有一模一样哒~~你们肿么长哒一模一样呀~~” 苏桃桃笑道：“他们是双胞胎，所以一模一样。” 这对双胞胎姐妹长得是真像，穿着打扮通通都一样，连苏桃桃都分不出来大小。 双胞胎的母亲叫刘玉萍，自然是厂里的职工，还是她指出谁是姐姐、谁是是妹妹，苏桃桃他们才知道。 尘尘歪着小脑袋问：“森么是双胞胎呀~~” 苏桃桃：“就是妈妈同一时间怀了两个宝宝呀，白白妈妈不就是同时生了白白和大黑吗？白白和大黑小时候是不是一模一样呀？生两个是双胞胎，生三个就是三胞胎，如此类推。” 所谓“小时候”也就是半个月以前，物似主人型，白白现在比大黑胖了一圈不止了，长得一点也不像。 “啊~~”尘尘摇头晃脑，“那尘尘和冬冬是一胞胎~~” 苏桃桃：“……”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吧？ 苏桃桃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得赶回厂里了，就说：“秦老师陈老师，这里交给你们，我们中午来接，先过渡一下，实在闹得厉害就把他们送去食品厂。” 两位老师点点头：“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吧。” 苏桃桃和其他几位家长赶回厂里。 尘尘小朋友的育红班生涯也正式拉开序幕…… ps：更新完毕，晚安 157 我来送发财来啦 董升平还是最早一个来上班，早早开好门候着，站在门口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登记好进厂时间，钟姨也在帮忙点名。 钟姨一边看他登记，一边感慨：“小董你认人好厉害，昨天见过一次都对上号了？” 董升平说：“记得住，以前带的兵比这还多。” 说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和希冀，他应该很怀念以前带兵，和战友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钟姨那么粗神经的人看着都替他可惜。 苏桃桃和夏知秋到的时候，大部分职工都已经到岗，就差她们送孩子去育红班的几个人。 帮她们登记好，钟姨问：“安顿好两个小娃娃了？” 苏桃桃点头：“安顿好了。” “人都到齐了吗？”苏桃桃问董升平。 董升平：“除了两位育红班的老师，应到三十三人，实到三十三人，齐了。” 苏桃桃：“好，开工仪式过后我领几个人开始准备工作，知秋你带几个人打扫了一下卫生，钟姨，你领着剩下的人把所有用到的器皿洗干净晾晒好，半个小时后全部人集中到生产间。” 夏知秋和钟姨点头：“好。” 这时候，小陆也来了，扛着苏桃桃提前让大厨房准备好的烤乳猪进来。 “开水开水！让开让开！苏姐，我来送发财来啦，发财烤猪腿来啦！” 苏桃桃：“……”这活宝。 是的，苏桃桃提前好几天想让大厨房给她订做一只烤乳猪，但是这年头猪很珍贵，没养大都舍不得杀，烤乳猪太奢侈了，她就退而求次之，让大厨帮忙烤一条猪腿。 就这条烤猪腿都费了大食堂不少心思，最后还是凭小陆的关系才订过来的。 油光发亮金灿灿香喷喷的烤猪腿一端进来，看得在场的职工们眼睛发愣，都忍不住吞口水。 钟姨让两位男同志把保安亭里的桌子搬出来，小陆把烤猪腿放上去。 这年头破四旧，搞封建迷信使不得，点香烧纸拜神这种环节就免了，钟姨只让董升平挂两串鞭炮放一放图个喜庆，再给每个人发了一块钱的开工红包。 但好多职工还是对着烤猪腿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些祝工厂越来越好的话。 小陆熟练地把猪腿肉分成三十九份，每人都分到了一小块，有些肉少一点的，就多分点骨头，带回去煲粥喝也是很美味的。 有些职工当场就吃了，满嘴流油，齿颊留香。 有小孩子的自然没舍得吃，都准备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意外惊喜，这年头的人容易满足，每个职工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又幸福的微笑。 这简单又隆重的开工仪式算是完成了。 苏桃桃把她那份一并给小陆：“拿回去给大厨尝尝，辛苦他了。” 小陆摇摇头说：“不用，你可是厂长，最应该沾这个喜气，我娘那还有一份，大厨和我一起吃我这份就行。” 苏桃桃点点头：“那行吧，你等下如果没事就留下来一起看看。” 小陆说：“好咧，我跟着去工场看看，下回还可以帮你监工。” 苏桃桃对这个机灵又能干的小伙子十分满意，小陆属于那种你跟他说前半句，他能立马反应过来你下半句是想做什么的人。 跟这种人共事最为省心。 苏桃桃第一次当厂长，也没去过生产车间工作，这个厂长具体要怎么当，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和大家一起壮着胆子干就完了。 这一批选出来的职工里没有一个懒人，都是一呼百应，眼里有活的勤快人。 准备工功夫十几二十分钟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全部人集中到生产间，苏桃桃先把男同志挑出来分成几组，和女同志们合理搭配，主力承担比如搬重东西、大锅翻炒、压糖……这些女同志干起来相对费劲的活。 女同志主要负责烧火、砍椰子、切丝、配料、包装……等这些相对细致的活。 苏桃桃带着钟姨和夏知秋演示了一遍，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锅糖出来了。 看着她的制作过程，大家你眼望我眼，都有些难以置信： “苏厂长？我们做的糖就这么简单吗？” “这是糖？也太简单了吧？” “对啊，这很容易被人偷师啊。” …… 苏桃桃让钟姨和夏知秋给每个职工都分一块。 苏桃桃说：“对，就是这么简单，还记得你们合同最后一页的保密协议吧？这个椰子糖的制作过程和配方都简单到人人家里都能做出来，所以要求你们保密，不可以泄露出去，大家肯定会觉得，这么简单迟早会有人模仿的对吧？大家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们推出的第一款产品。” 苏桃桃点点自己的脑袋：“我这里起码装了几十上百种糖果的制作方法，将来还会推出很多很多其他别人模仿不来的糖果，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款最简单的椰子糖就是我们迈出去的第一步。”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大家记住，你们和我都一样，都是这个工厂的首发员工，我们要有主人翁精神，与工厂同兴衰共荣辱，日后提干，在座的各位都会是第一人选，只有工厂越来越好，你们才会越来越好。” 职工们都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椰子糖居然会这么好吃，吃过椰子糖的职工们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我们知道的苏厂长，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我们和工厂共进退。” “是，家里那口子也不说，我们一定保密。” “我们也想工厂好，想大家越来越好！” …… 苏桃桃点了点头：“好，其他就不多说了，就按照这个标准来生产，开工吧。” 制作椰子糖都是一些眼见手板功夫，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五人一组分好五组，剩下的几个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哪里搬，一整套流水作业下来，即便是第一次合作也相当默契。 最开始每一锅椰子糖的配料比例都是苏桃桃亲自把关，火候也都是她来控制。 一锅锅椰子糖出炉，趁热倒入模具里压实、切块，等放凉后再打包装，最后还是由她来做品控。 看到每个人的真实工作状态和在小组里的表现后，组长的人选也就差不多可以选出来了。 158 好榜样 一个忙碌的上午过去，苏桃桃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散架了。 她自从穿越过来后一直很忙，但是也没有今天的工作强度大。 别说做中午饭了，就是吃中午饭的力气她都没有了。 夏知秋和钟姨也忙，但是没有苏桃桃这么辛苦。 “桃桃，你先去食堂歇会，我去接孩子们。”夏知秋说。 苏桃桃捶着胳膊摇头：“尘尘第一天上学，我答应过中午去接他，他记性好，不能食言，不然会不开心的。” 夏知秋：“那行，一起去吧。” 刘玉萍和另外两个职工家长也一起去接孩子。 小学生都已经放学了，他们相对晚一点到。 他们到的时候，育红班教室的窗外和门外竟然围了好几个人。 连傅远航和木木都围在了外面，苏桃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傅远航的脑袋：“干嘛呢小航？” 傅远航捂着脑袋看苏桃桃，指了指里面：“嫂子你看。” 苏桃桃看向里面，傅皓尘小朋友正带领着其他小朋友—— 出海捕鱼？还是打海战？ 苏桃桃一看就是尘尘折出来的“船队”，至于是“商船”还是“战船”，那就要问小朋友才知道。 “冬冬~~001是我哒~~002才是你哒~~003是虹虹哒~~004是云云哒~~……” 双胞胎姐姐叫冯彩虹，妹妹叫冯彩云，纸船上的名字和编号是陈苹果写的，小朋友们都记住了自己的船只，也认得数字和自己的名字。 “我要从这里~~开过去~~看爷爷的灯塔~~” “你们~~你们不能挡我的路~~” 冬冬把编号002的船移走：“好吧，好吧，你比较着急，我先让你通过吧。” 尘尘“吨吨吨”配音，“开”着自己的小船从冬冬边上经过，一直“开”到一个纸折灯塔的地方停下。 “唉~~”小朋友叹气，学苏桃桃平时的样子看了眼并没有手表的手腕，“爷爷不在~~可能去次饭饭啦~~” 他又摸摸自己小肚腩，嘀咕道：“我也饿啦~~麻麻怎么还不来接我~~去次饭饭~~” 说完后，小朋友嘟着粉嘟嘟的嘴巴看向门外，对上苏桃桃的视线后大眼睛“叮”地一亮，扔下手里的船小钢-炮似的奔向苏桃桃：“麻麻~~” 一直出神地看他们玩过家家的两位老师这才回过神来，秦姨看了下时间：“小朋友们，到点放学吃午饭了，咱们午休后再过来玩吧。” 苏桃桃弯腰接着小朋友，把他抱起来掂了掂：“尘尘上午乖不乖？” 尘尘点头：“很乖哒~~我帮他们折船船~~穿过大海去看爷爷~~” 苏桃桃亲了亲小朋友的脸蛋，尘尘自从收到傅征途给他的子弹头坦克后，一直对“爷爷”念念不忘，她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收场，只能等他长大一点后，才告诉他事实。 苏桃桃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尘尘不是一般的小朋友，或者从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他，爷爷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陈苹果“咚咚咚”跑过来，夏知秋说明原因，把她和秦姨那份烧猪肉给她们。 陈苹果欢天喜地接过，眉开眼笑说：“夏秘书，冬冬今天很乖； 苏厂长，尘尘也很乖，上午都是他带着几个小朋友一起玩，做了个好榜样，今天所有的小朋友都很乖很听话。” 尘尘是所有小朋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没想到却是最好带的一个，还是所有小朋友当中的灵魂人物，大家都围着他转，由他带领着大家玩，基本不用她们管。 陈苹果觉得她当这个育红班老师太省心了，如果天天都这样的话，她拿工资都拿得心虚。 苏桃桃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们先带他们去吃饭，你和秦姨也先去吃饭吧，我们下午上班前再送回来。” 傅远航被同学追着问能不能让尘尘给他们也折一艘船，实在太漂亮了，他们也很想要一艘。 傅远航笑着婉拒。 尘尘折东西很讲心情，轻易也不送人，他们一起玩的这些，晚上估计也会被他收回去。 木木夹着傅远航的脖子：“尘尘会不会折坦克？我想要一架坦克。” 傅远航点头：“应该会的，没有他不会折的东西，至于他肯不肯帮你折我就不知道了。” 木木：“……少挑拨离间，尘尘宝贝怎么可能不给他的木木蜀黍折呢？” 傅远航：“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木木去找尘尘，果然被尘尘一口拒绝，木木表示很伤心。 尘尘拉风的“坐骑”又收获了小伙伴们一致羡慕的目光，尤其是双胞胎，她们第一次见尘尘的“坐骑”。 但是当看到“坐骑”上的名字时，四岁多的双胞胎姐姐冯彩虹懂得比较多，她“咦”了下，问道：“尘尘，你车车上的名字为什么和船船上的名字不一样呀？” 尘尘说：“这是我粑粑的名字~~我粑粑叫傅征途~~我家烤箱就是我的名字~~一家人~~写谁的名字都可以哒~~” 苏桃桃差点笑出声来，当初是哪个小朋友看到自己的车车上写了爸爸的名字不开心来着？不过小朋友还是得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这样对语言发育有帮助，这才多久，尘尘尘说话似乎又利索了一些。 冯彩虹“哦”了一声，乖乖地牵着刘玉萍的手走不再问。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去休息了一下，下午继续开工。 这种天气中午顶着大太阳来回走还是太辛苦，大人无所谓，小朋友最好不要，苏桃桃想要不要在教室放几张小凉席，让小朋友们中午去食堂吃完饭直接回教室休息好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桃桃跟傅征途说了这个想法。 傅征途说：“我找木工给他们做几张小床，睡地上不舒服，你打申请给他们买台小风扇，不然中午睡教室也是热。” 苏桃桃想了想：“育红班是我们工厂的附属，走工厂的账的也行。对了，你是下个月六号去首都开会么？” 傅征途点头：“六号晚上走，八号早上才开会。” 苏桃桃：“那我得在五号前把产品准备好，随车运到首都去，两个口味加起来几千份呢，时间还是挺紧的。” 傅征途：“不是只有一个口味么？” 苏桃桃：“我准备增加一个花生芝麻的口味，那个贵一些，但是会更香，等明天做出来一批你试下就知道了。” 傅征途摇头：“不用试，你做的都好吃。” 苏桃桃歪着脑袋看他：“那我想傅工先帮我品鉴一下行不行？” 傅征途弯起唇：“好。” …… ps：更新完毕，晚安 159 你们欺负人儿~~不玩儿啦~~ 苏桃桃和傅征途的夫妻生活一向如鱼得水，是那种从身心到灵魂共赴云雨的契合。 苏桃桃最近太忙，傅工体恤她，每次都不尽兴。 直到今晚苏桃桃提醒他马上要去首都，他才想到最少得十天半月无法过夫妻生活。 今晚趁着月色，傅工把人折腾狠了，苏桃桃气得又咬他喉结。 然而，苏桃桃越咬，傅工越起劲，进入了一个没完没了的死循环里。 “傅征途……你再不停下来明天就去跟尘尘睡……” 傅征途眸色越发幽深，唇瓣在她的耳边流连，贴着她的耳蜗一下又一下轻吻，呢喃低语：“不和尘尘睡，和你睡……” …… 又一个碧空如洗阳光大好的清晨。 傅征途大概有强迫症或者洁癖，不管折腾到多晚，他自己必须再洗一遍澡，也必须帮苏桃桃擦洗干净。 苏桃桃每次醒来，身上总是清清爽爽，也不知道动作多小心翼翼才没有吵醒她。 傅远航和尘尘去喂白白，傅征途凑到苏桃桃身边去，柔声问：“还难受吗？” 苏桃桃斜着眼睨他，眼神又娇又媚：“你说呢？” 傅征途扣着她的腰揉了揉，唇角微微扬起：“下回轻点。” 苏桃桃信他的邪：“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傅征途：“你不是喜欢……” “喜欢森么呀~~” 苏桃桃和傅征途：“……”小电灯泡来了。 苏桃桃弯腰捏捏小电灯泡的小奶膘，学他的语气：“喜欢尘尘呀~~” 尘尘弯着眼睛笑：“我也喜欢麻麻惹~~” 苏桃桃笑着在小朋友的额头上印了下：“尘尘今天在学校休息好不好？走回来太热了。” 尘尘摇头：“不好~~要回来看白白哒~~”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麻麻~~我可以带白白去上学嘛~~” 苏桃桃摆了摆手指：“不可以，白白不可以去学校。可是妈妈中午走回来觉得很累，要歇在办公室，怎么办呢？” 尘尘想也不想说：“那把白白带去~~麻麻办公室~~” 苏桃桃摇头：“也不可以，办公地方，白白也不可以进。” 尘尘倒是提醒她了，她倒是可以在工厂再养一只狗狗看大门。 “傅征途，能找到一条退役警犬吗？”苏桃桃问傅征途。 傅征途说：“去问董升平，他应该可以。” 苏桃桃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离城隍庙那么近也忘了求支好签，行，我去问问他。” 尘尘今天还是全套“设备”去上学，他的“坐骑”现在也是班里的新宠，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让别的小朋友上去坐一会。 有时候傅远航下课去看他，冬冬就坐在他的“坐骑”上，但也只能冬冬坐了，其他小朋友暂时还不可以。 苏桃桃回到工厂第一件事就是问董升平关于退役的警犬的事。 董升平想了想说：“可以的，咱们也符合领养要求，这周末我去领一条回来，有什么要求吗？” 苏桃桃说：“你以后和它的相处时间最多，你觉得合眼缘就可以。” 那是全权交给他负责的意思了，董升平也没有异议。 今天还是苏桃桃亲自配料和品控，挑两组出来负责芝麻花生款。 苏桃桃先从每组里挑了一个人出来跟着她配料，也是培养组长的意思。 “椰丝也有甜一点和没那么甜的，所以糖的比例并不是固定值，先用标准比例熬制，等糖融化和椰丝混合后开始试味道，太甜了多加点椰丝，不够甜多加一点糖，其实大差不差，手工制作的东西也有一定的容错率，等时间长了，你们一尝就知道。” “知道了苏厂长，我们会记住的。” 前期没有那么多文书工作的时候，钟姨和夏知秋也在工场帮忙，哪里忙不过来，或者谁要上卫生间离开一阵子，她们就顶上。 经过昨天一天的磨合，今天的工作效率明显比昨天要高不少。 选出来的五个人当中包括了小陆的娘许大娘、双胞胎的妈妈刘玉萍、张雨荷和两位退伍军人。 张雨荷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以为自己即便被招进来也不会得到重用，毕竟她面试那天的确表现得不大好。 没想到根本都不用二面，还一跃成为了组长预备役成员，得到了重用，她能不心惊胆战吗？ 等带着她们给每组配完料后，苏桃桃说：“我以后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工场，你们熟悉几天后就开始负责自己那组的配料，要为整组的出品负责，做不来要及时提出，等试用期一过提升组长后还出错的话，要问责的。” 几人重重点头：“我们知道了苏厂长。” 苏桃桃又说：“我们的第一次批产品得在下个月五号之前赶制出来，让领导带去首都去，让我们全国各地的兄弟单位尝尝咱们祖国最南端的味道，这一批产品要做好品控，不能出任何差错。” 众职工重重点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对，全力以赴，打响我们厂的招牌！” 有人问：“苏厂长，到时候你也去首都开会吗？” 苏桃桃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如果组织上有这个需要我会跟着去，没有就算了。” 苏桃桃还真不知道附属厂的厂长需不需要跟着去开会。 傅征途没提应该是不需要的吧？毕竟也只剩下一个礼拜多点的时间，总得提前订票的。 不过整个系统各地兄弟单位大大小小的附属厂是真不少。 这些工厂的负责人每年集中一两次交流经验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苏桃桃也没把话说那么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又一下子就又到了中午去接小朋友的时间。 陈苹果正带着小朋友们玩丢手绢的小游戏。 傅皓尘小朋友的短板这时候就很凸显了，他年纪最小，腿最短，自然跑得最慢，大家每次丢给他，他都追不上。 小朋友们多聪明呀？时间长了，都知道丢给他，可把尘尘累坏了。 苏桃桃和夏知秋到的时候，尘尘正把手绢丢一边：“你们欺负人儿~~不玩儿啦~~” 周正教他儿化音那股劲那么多天还没过去呢。 160 你把我害这么惨，居然说不认识我？ 傅皓尘小朋友很少生气，发脾气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连苏桃桃看着都觉得新鲜。 冬冬是第二块短板，他被丢的次数也不少，他最能理解尘尘生气的点，站起来叉着腰说：“哼……你们太坏，我也不跟你们玩儿了！” 冬冬说完，气鼓鼓去牵尘尘的手：“尘尘，我们走！” 尘尘哼唧唧，送他们一个鼻音，眼尖地看到门口的苏桃桃，松开冬冬的手，眉开眼笑“哒哒哒”跑过去：“麻麻喔~~” 苏桃桃接住小朋友抱起来：“妈妈看到尘尘生气了喔。” 提起这个，尘尘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苏桃桃说：“不用生气，你下回可以先跟其他小朋友讲好规则，比如三轮游戏内，不可以重复丢到同一个小朋友的身后，这样不就好了吗？” 尘尘耷拉着脑袋，像被拔了气门芯似的，手指对手指不说话。 苏桃桃捏了捏他粉扑扑的小脸蛋：“尘尘现在每天认真吃饭、喝牛奶、晒太阳，还有运动对吧？那尘尘很快就会长高高，长得高自然就跑得快啦。” 尘尘抬起头，大眼睛都黯然了下去：“可素妈妈~~我长得还没有白白快~~” 苏桃桃失笑：“白白是狗狗，狗狗长一岁，相当于我们人类长了七岁，也就是说白白每天以尘尘七倍的速度长大，自然长得比尘尘快了，但是狗狗长到最高也没有小叔叔现在那么高，尘尘以后可以长到和爸爸一样高。” 尘尘似懂非懂，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白白现在几岁呀~~” 苏桃桃说：“白白还没到一岁呢，才两个月大。” “不对哒~~”尘尘摇头，“二七一十四~~一年只有十二个月~~白白一岁多了啦~~” 苏桃桃：“……”不愧是背过九九乘法表的小朋友，这聪明的小脑袋瓜，连她都差点被小朋友绕晕了。 不管怎么样，小朋友的注意力是被转移了，不再为了丢手绢的事情生气。 苏桃桃把他放回推车上，推着走。 傅远航今天过来得比较晚，他和木木几乎形影不离，跟双胞胎兄弟似的，去哪都在一起。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傅远航这两天有些闷闷不乐，虽然他不说，表面上也和平时差不多，但是苏桃桃还是看出来了。 “小航又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呀？”苏桃桃问。 傅远航并不知道尘尘不高兴的事，听到苏桃桃用了个“又”字，还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下意识想说“没有”。 想了想又说：“嫂子，马上放暑假了，我能不能回去村里看看娘？” 这回轮到苏桃桃愣了下，从上岛到现在其实也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她却感觉自己来了很久，做了好多事，最近也确实忙到连周铃兰都没空想起来。 但不管她还是傅征途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她理解傅远航的心情，但这年头交通不发达，来回一趟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四天，就算没有十天半月，最少也得一个周的时间才能回去一趟。 不管是她还是傅征途，别说一周就是路上那四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苏桃桃摇了摇头：“暑假恐怕不行了，得等到过年的时候回去，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把她接过来。” 苏桃桃也就宽慰傅远航，周铃兰现在大概率还是不愿意过来。 不过，如果她从从现在开始铺垫，写信时适当提一下自己当厂长后，尘尘和傅远航都得吃食堂，自己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尘尘和傅远航，他们都很想她之类的话语技巧，说不定潜移默化地，到过年的问一问她就愿意过来照顾尘尘和傅远航了。 不过一切还是看她的意愿，如果她在村里真的生活得很舒心，苏桃桃还是会尊重她。 傅远航明亮的眼睛黯然了下去，又问：“嫂子我会坐车，到时候我和木木一起坐车回去也不行吗？” 木木倒着走，看着苏桃桃：“桃子嫂嫂，我们阿航两个人加起来都是二十多岁了，也不能一起出远门吗？” 苏桃桃：“……”好一个加起来二十多岁，木木这脑袋瓜也是好使的。 她摸摸傅远航的脑袋，摇头道：“不行的，你们虚岁才十一岁，还是个红领巾呢，起码要等到你们当上团员，满了十四周岁，不再过儿童节后才能单独出门。”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失望。 尘尘歪着小脑袋问：“那去看爷爷可以嘛~~爷爷近~~” 苏桃桃：“……”这善意的谎言后劲太大，她该怎么告诉尘尘阴阳相隔是最远的距离？麻烦了。 “尘尘，爷爷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苏桃桃还是决定告诉他实话。 尘尘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知道呀~~他在海里~~” 苏桃桃：“……那他可能永远也不能回来了呢？” 尘尘：“没关系哒~~我造大船船去看他~~” 苏桃桃：“……”这天是没法聊了。 “小航想娘的话，等下去找小陆，给她打个电话吧。”苏桃桃转移话题道。 傅远航摇头说：“不了，我还是给她写信吧。” 打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定会哭。 苏桃桃点头说：“行，等你周叔叔的照片洗出来再寄，我们给她寄几张照片。” 傅远航点点头：“好。” 苏桃桃他们还好好聊着天呢，忽然被一道愤怒的女音叫住。 “苏桃桃！” 苏桃桃顺着声源看过去，吓了一跳，幸好她心脏足够强大才稳住。 短短几天不见，吴丽华居然蓬头垢面，把自己弄得鬼不像鬼人不像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 苏桃桃跟她本没交集，冲她点了下头后便不想理她，她还推着小朋友呢。 吴丽华直接冲到他们前面去挡住苏桃桃的去路。 “现在我要离开家属院了，你满意了吗？” 苏桃桃眨巴眼，问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你的去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丽华瞳孔放大：“你把我害这么惨，居然说不认识我？”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苏桃桃连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不认识她，反问她：“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加害？” 吴丽华眼睛危险半眯，忽然动手扯过尘尘的车子往旁边一推…… 更新完毕，晚安 161 看不惯我的人多去了 莫家喆早就提醒过苏桃桃，说吴丽华这个人情绪有问题。 苏桃桃带着小朋友，怕起冲突早有准备，一直稳稳握住车把手，被她这么一推，车子往边上一拐，尘尘往边上侧了一下，差点摔出去，苏桃桃立即扶正车子。 吴丽华还想上脚去踹车子，脚刚刚碰到尘尘的“坐骑”，被苏桃桃抬腿用力一踢，再往她腰上狠狠一踹： “有病就看医生，少来我这里发疯，！” 吴丽华没想到看起来又娇又媚的苏桃桃力气居然这么大，“哎哟”一声，居然被苏桃桃踹飞了出去！ 苏桃桃是一点也没收力，居然敢碰她儿子，吴丽华是嫌命长，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苏桃桃赶紧蹲下去看小朋友，把他抱起来：“尘尘有没有事？” 尘尘摇了摇头，还没懵圈之中缓过神来，扁着嘴说：“麻麻~~车车~~” 吴丽华虽然没有踢翻车子，但脚是碰到了，尘尘很宝贝他的车子，别的小朋友想要摸一摸，都得征求他的同意，这乌龟王八蛋居然上脚去踹，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尘尘就坐在车子里，多丧心病狂才会对这么小的孩下手？ 傅远航和木木已经第一时间冲过去一人给她一脚，踹得她嗷嗷叫。 苏桃桃沉着脸，冷声道：“小航，木木，回来！” 傅远航和木木默契地再踹一脚才往回走，却还是觉得不解气。 苏桃桃他们走得慢，原本还打算先去市场的，夏知秋他们走在前面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闹到这么大动静才回过头来，几个人都抱着孩子跑回来：“怎么了？” 苏桃桃把孩子交给傅远航，眼睛死盯着刚刚爬起来的吴丽华，对夏知秋说：“看着孩子们。” 苏桃桃左右看了下，随便捡起一根趁手的小树枝，右手拿着，轻轻打在左右心试试力度，似笑非笑走向吴丽华。 吴丽华看到她的表情就开始犯怵：“你，你要干什么？” 她其实也不是刻意来找苏桃桃的，只是正好路过，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样子，大家都是随丈夫来基地，大家都是想开厂当厂长，凭什么她春风得意，而她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知道自己头脑简单，信错了杨柳月，可她更知道，要不是有苏桃桃这样的花瓶做前车之鉴，觉得连苏桃桃这样的都能开厂，她也不会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可以。 苏桃桃懒得跟她废话，她向前一步，吴丽华后退一步。 苏桃桃的眼睛越生气越清亮，逼到吴丽华退无可退，她用力挥动小树枝，“啪”的一下，树枝准确无误地落在吴丽华刚刚推尘尘车子那只手的手背上。 “啊……”吴丽华鬼叫。 这次连续挥动树枝“啪啪啪”三下，从手腕一路打到手臂，一下比一下用力。 “啊啊啊啊……”吴丽华痛到又跳又叫，被逼到角落，又无路可逃，发了疯似的出手抢苏桃桃的树枝，被苏桃桃灵活躲开，顺便补了几下，打得她继续呱呱叫。 “敢动我儿子，没砍你手，你就该感激生活在法治社会，再有下次你试试！下面该脚了，喜欢踹人是吧——” 苏桃桃话音落，一脚踹到吴丽华刚刚碰到尘尘车子的左脚上。 吴丽华单方便被碾压，惨叫一声跪在地上。 “我这人睚眦必报，你碰我儿子一下，我得还十下！” 说完，继续“啪啪啪啪啪”连挥几下打在吴丽华的小腿和大腿上。 这种树枝跟鞭子的效果差不多打得人疼，但是不伤根本，苏桃桃控制好力度，保证吴丽华火辣辣痛的同时去验伤都无伤大雅，就跟家里拿鸡毛掸子打孩子一样，痛得呱呱叫，又伤不着。 苏桃桃扔了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要吴丽华记住这种痛，敢对那么小的孩子犯浑，不打断她的手和腿得感谢她有法治意识。 吴丽华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反抗。 直到这时候她才开始后悔招惹苏桃桃。 她要不是头脑发热冲过来，也不会莫名其妙挨这一顿打。 莫家喆正好午休准备去食堂吃饭，没想到碰上这样一幕。 苏桃桃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其实有点疏离和清冷，即便是笑也让人有距离感，称不上柔弱，但绝对不强悍。 总之像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没想到护起崽来这么彪悍，动起手来干净利落的同时也很有分寸，于情于理于法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莫家喆深深看苏桃桃一眼：“苏厂长，这里交给我吧。” 苏桃桃点了点头：“她无缘无故跑出来推搡我儿子的车子，还上脚去踹，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儿子这会估计得受伤，我觉得她精神有问题，强烈建议治安队押她去看精神科医生，该扣押扣押，该送院送院，不要让她再出来害人。” 莫家喆知道怎么回事，更知道苏桃桃为什么这样说，他点头道：“苏厂长放心，我们这边会处理的。” 吴丽华反应过来，一脸鼻涕两行泪惊恐地看着他们：“什么意思？你们当我神经病吗？我不是！我不是神经病，我才不去精神病院，你们才有问题！” 苏桃桃半眯眼睨着她。 吴丽华移开视线，用手背擦了把脸：“我真不是神经病，我只是看不惯你……” 苏桃桃：“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给我忍着！我也看不惯你，难道我能提刀剁了你吗？还不是得忍着？” 吴丽华：“……” 苏桃桃懒得跟她废话，朝着莫家喆使了个眼色。 和莫家喆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名治安队的同志，两人上前准备扭人。 吴丽华不知怎的，忽然冷静了下来，抬起眸看了眼苏桃桃：“我自己走。” 她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苏桃桃这样的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人都向着她，所有人都以她马首是瞻，她一句“神经病”的帽子扣下来，她很可能真要被送去精神病院。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斗得过？ 她不该头脑发热招惹她的，她现在只求顺顺利利出岛，她真的后悔了。 162 梦中情妈 苏桃桃从傅远航手里接过尘尘，抹走他额头上的汗：“没事了尘尘，妈妈帮你和你的车车都报了仇。” 苏桃桃从来不是柔弱小白花的人设，她特别护短，上一回招惹傅远航的人是什么下场，大家都是知道的。 而这一次更直观，她对尘尘多温柔，拿起树枝抽欺负她儿子的人就有多狠，苏桃桃不知道自己一跃成了所有小朋友的梦中情妈。 以后谁还敢欺负尘尘？谁不想要这样一个英姿飒爽，温柔护崽的妈妈呢？ 尘尘抱紧妈妈的脖子蹭了蹭：“麻麻好腻害哒~~”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傅皓尘小朋友的心目中生根发芽，他的妈妈很强大，会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为他遮风挡雨，他的妈妈无所不能，他也要做一个和妈妈一样勇敢、无所畏惧的小朋友。 夏知秋会心一笑，冲苏桃桃竖大拇指。 她对苏桃桃是由衷的佩服，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苏桃桃和她认识的所有女同志都不一样，她也的确在一次次刷新她对她的认知。 冬冬都冒星星眼：“桃姨姨很厉害！” 夏知秋抱紧他：“妈妈没有桃姨那么厉害，但是妈妈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冬冬抱着夏知秋蹭了蹭，一脸骄傲：“我的妈妈也很厉害！” 尘尘接下来的心情都特别好，中午又多吃了小半碗杂粮饭。 下午回到教室，双胞胎冯彩虹和冯彩云都不敢离尘尘的“坐骑”太近，苏厂长太凶了，生怕不小心碰到了，苏厂长拿鞭子抽她们。 只有“心机”的冬冬知道桃姨多温柔，他恨不得大家都不跟尘尘玩，这样他就可以自己一个人霸占尘尘啦。 当然，这是不可能呢，尘尘的背包就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能一次性满足所有小朋友的愿望，什么玩具都有，就算没有，他也能折出来。 所以大家还是很喜欢跟尘尘玩的，但是玩丢手绢的时候，大家是不敢一直往尘尘身后丢了，非常默契地每个人身后都丢一次。 尘尘终于不再为自己是小短腿而烦恼了。 吴丽华的处理当天就出来了。 她情绪是不稳定，但也确实不到精神病送院的程度，但是被精神科医生翻来覆去问问题、做鉴定，倒是受了不少的精神折磨，她并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不再动手打人，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鉴于她有前科，杨柳月虽然不追究，但她把人打到住院也是事实。 最后还是经过了层层鉴定，确定她只是脑袋不好使加脾气暴躁，还不到精神病的程度才把人放回来。 从医院出来的隔天傍晚，治安队派人盯着她收拾东西，立即驱逐出岛，连丈夫和儿子都没有再见一面。 她没有哭哭啼啼，好像是认命了，又好像是怕了，把自己捯饬干净，一个人提着行李走得很安静，不说话，也不闹腾，更没有留恋地多看一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至于杨柳月还在养伤，养好伤后也会被驱逐，她巴不得住院住久一点。 杨柳月比吴丽华脑子好使，要说她们存心害人，倒也没有，要不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动手伤了人，也不至于被驱逐。 杨柳月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是她表面上一直在忏悔，在丈夫和儿子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即便被吴丽华打断腿也没有任何追究的意思，一直自省说都是自己的错，说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误人误己。 所以，基地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像吴丽华那般强硬，到时候李冬青一求情，留下来的概率也是有的。 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忙到脚不沾地的苏桃桃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只要她们不来招惹她就行。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食品厂几十个工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傅征途出发去首都之前，把第一批产品赶制了出来。 另外多出来的几十份，苏桃桃让小陆第一时间送到老高那里去，分给建筑工人们尝一尝。 除了本厂职工，岛上其他人暂时还尝不到，属于暂时小范围内部流通，苏桃桃是想等到中秋节或者过年福利的时候再说。 因为制作这款椰子糖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本地人能买到原材料，吃一次就能复刻出来，神秘感能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 所以至今为止，厂里的员工家属都不知道苏桃桃的工厂生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去首都开会的这批科研人员很快就会知道，这神秘感也保持不了多久。 总之这款椰子糖苏桃桃只打算外销，没打算覆盖本地市场。 如果有人模仿他们的产品，苏桃桃会马上推陈出新。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想和傅征途去一趟首都，看能不能打开北方的市场，但是吧，就他们目前这点生产力，好像也不需要运到首都去浪费运输成本。 苏桃桃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青莲县。 这年头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好产品其实不愁销路。 苏桃桃给远在青莲县的陈四海打电话，简单说了工厂和产品的情况，打算给他寄点样品，让他帮忙牵个线，打通那边供销社的关系，看需不需要这样的产品。 陈四海这个肉联厂厂长不是白当的，直接说这样的好东西供销社肯定抢着要，要不是有她这层关系在，这样的好东西根本远销不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他都可以帮她应下，就是他们肉联厂的中秋福利和过年福利也需要这样的好东西。 这年头也就农民苦一点，大多数的双职工家庭也就住房条件差一点，其实手里都有些钱，问题是物资短缺，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苏桃桃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多轻松啊，下一笔订单不就来了吗？ 谈妥以后，苏桃桃第一时间把样品给他寄过去，另外让陈四海帮忙送两盒去国营饭店给许大厨，顺便去村里看看周铃兰和曹国华他们。 陈四海正愁没有借口去看曹国华，自然一口应下。 基地的样品苏桃桃一早让傅征途送了过去。 今晚傅征途下班回来顺便给她带了个重磅消息—— ps：更新完毕，晚安 163 咔咔啪啪打坏阿姨~~ 傅征途把带回来的文件递给苏桃桃，说：“院里收到你的样品后，领导们开了个会，得出的结论是让食品厂扩大生产线，在最短的时间内产能最大化。” 苏桃桃：“……刚开始走路就让我参加跑步比赛？你们领导怎么想的呀？” 说实话，赶制这批产品虽然不至于让职工没天沒夜加班加点干，但也的确集了全厂的人力物力，连董升平和小陆没事的时候都下生产线帮忙才赶了出来。 工厂成立之初，正是大家干劲最足的时候，大家牟足了劲干，等这股热情退却，工作效率自然也不会这么高。 当然啦，苏桃桃又不是资本家，并不主张一直保持这样高强度工作，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 傅征途居然还把她的样品带了一包回来，放到苏桃桃跟前点了点： “你这一个包装袋惊动了郑院士，他吃过椰子糖后，认为这么好的产品和这么用心的工厂，不扩产推广到全国去，会是基地的一大损失。” 郑院士一向不管行政，附属厂的事也一向都是副院士和办公室主任他们跟进，这一次他破例亲自过问，傅征途也很是意外。 苏桃桃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椰子糖：“你没告诉他这是咱家小航设计的吗？” “这不是重点。”傅征途从公事包里取了张火车票出来，“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首都，做一个产品推广，兄弟单位年中会议结束后还有一个全行业的峰会，郑院士争取了一点时间给你做产品推广。” 苏桃桃瞳孔地震，一瞬不瞬看向傅征途：“这件事不应该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我什么都没准备就去做产品推广了？” 傅征途笑着看她：“从你提出建厂方案，到产品推出市场也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领导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苏桃桃：“……” 傅征途继续说：“只是推广，不是马上下单交货，即便是下订单，也是做中秋或者年终福利，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足够了。” 苏桃桃：“……” “傅工你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这个厂长要不要退位让贤给你做？” 傅征途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勾唇笑道：“你一开始的蓝图不就是把工厂做强，把品牌做大？现在基地直接给你背书，不是如你所愿么？” 苏桃桃无从反驳。 “我为了节省运输成本，让陈四海帮我联系了青莲县的供销社，打算把产品卖到咱家乡去呢。” 傅征途：“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管销往哪里，运费自负就行。” 苏桃桃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喜欢轻点桌子，有一下没一下。 过了会又说：“也行吧，推广而已，至于订单，也不是非得所有订单都接，我可以反过来，根据自己的生产力来接控制接单量。 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大家都抢破头更显得我们的产品珍贵。” “饥饿营销……”傅征途薄唇轻启，重复这四个字。 之后，他定睛看苏桃桃：“你真的很懂经济。” 苏桃桃轻笑着回望：“略懂，略懂……” 尘尘放下白白，“咚咚咚”跑过来，挥动着肉胳膊小短腿，一边说一边配音：“粑粑~~麻麻今天~~咔咔咔~~啪啪啪~~打坏阿姨~~” 苏桃桃：“……” 小朋友很喜欢爸爸，什么事情都喜欢跟爸爸分享，下回不想让傅征途知道的事情，还是得提前跟他打个招呼才行。 傅征途凝眉，问苏桃桃：“怎么回事？” 苏桃桃把吴丽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人已经离开家属区，以后大概率也见不到。” “你伤着了吗？”傅征途打量着她。 苏桃桃摇头：“自然没有，你忘了我说过几个大男人都近不了我身？” 傅征途看着她白皙明媚的脸，不盈一握的细腰和他捏起来都不敢用力的细胳膊细腿，想象不出来。 他把小家伙抱到自己的腿上，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摸着儿子白生生软乎乎的小肉肉，表情有些犯愁。 “我晚点跟董升平打声招呼，让阿航和尘尘从明天开始跟他学武术。” 苏桃桃：“？？？” “丧心病狂”的傅工又忘了他儿子只有两周岁这件事是吧？谁家小朋友两岁周去学武术啊？起码也得等到三四岁吧？ 然而尘尘—— “哇~~素不素学了武术~~就能像麻麻一样~~咔咔啪啪打坏阿姨~~” 苏桃桃：“……”她是不是给儿子树立了一个坏榜样？ 傅征途：“是的，只能打坏人。” 苏桃桃：“……”傅工你确定你两岁周的儿子能分清谁是坏人？ 小家伙坐在爸爸的腿上动手动脚：“那我要学哒~~谁敢欺负麻麻~~我咔咔咔哒哒哒~~” 苏桃桃扶额：“没人欺负得你了你妈妈，而且你学武术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打架。” 尘尘点头，挥动着肉乎乎的小胳膊：“我知道哒~~冬冬辣么乖哒~~我不打~~我只打坏人~~” 苏桃桃看傅征途：“要不我教他们？” 傅征途摇头，看她的眸色深了深：“你早上起不来。” 苏桃桃：“……”她怀疑傅工在开车，可她没有证据。 她起床困难户这件事谁是罪魁祸首啊？ “要不你教？” 傅征途摇头：“我业余，董升平特种兵出身，以前在部队年年比试第一名。” 苏桃桃想到董升平单手砍椰子的场景，多少有些唏嘘。 “那你安排吧，对了，小航和尘尘也一起去首都吧？” 傅征途点头：“一起去。” 今天是傅远航暑假前最后一天打球，回来得有些晚，听到自己要去首都的消息愣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十一岁以前，去公社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市里也是来这里路过才第一次去，这才过去多久，他居然要去首都了？ “木木也去吗？”他们正好这两天考完试，明天开始放暑假。 傅征途说：“莫工是去的，至于木木，我不知道。” 苏桃桃说：“你去问下木木吧。” 傅远航书包都没放下，立马转身：“好，我这就去问。” …… 164 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 傅远航春风满面从木木家回来，平时那么稳重的小朋友，这会蹦蹦跶跶走进厨房，帮苏桃桃一起开饭。 “木木也一起去。” 苏桃桃今天做了杂鱼煲，卖鱼胜把最后那点用粗盐腌制的杂鱼便宜卖给她，她见可以留到晚上，就全部买了回来。 把大小不一的各种海鱼全部用油煎到两面焦黄，再下点姜葱、酱油、盐、糖放进砂锅里焖一会，等冒一会咕嘟，一锅美味的杂鱼煲就出锅了。 苏桃桃笑着说：“那就好，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玩，可是钟姨去不了。” 她走开了，钟姨和夏知秋得帮她看守大本营。 傅远航唇角的笑意加大：“钟姨去不了，木木更开心了。” 苏桃桃失笑：“这个木木……” 苏桃桃想了想说：“等下咱们问问你哥，回来的时候看能不能顺路抽两天时间回趟青莲县。” 傅远航端饭的手顿了下，清澈见底的眼睛亮了几分，心砰砰砰地跳：“嫂子你是说……” 苏桃桃：“还不确定，等下问问你哥先。” “问我什么？”傅征途带傅皓尘小朋友去洗完手，进来帮忙就听见他们在讨论他。 “哥，咱们从首都回来时，能不能抽两天时间回去看下娘。” 傅征途蹙眉，摇了下头：“怕是不行，这次的行程很赶，我们开完会当天就得赶回来，半天都耽误不得。” “你可以回来，我带他们回去。”苏桃桃说。 傅远航还没来得及黯然下去的漂亮眼睛又是一亮。 傅征途依旧是摇头：“不行，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我不放心。” “我不是孩子了。”傅远航插嘴道，“我可以帮忙照顾尘尘和嫂子。” “说不定木木也会跟着去。”苏桃桃说，“小航和木木不用我照顾，还可以帮我换手照顾一下尘尘呢，跟紧我就行了，尘尘也乖，我带着他们没问题的。” 苏桃桃太了解木木，莫工没空带他回老家的话，他肯定会想办法磨着莫工跟他们回老家。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跟莫工和钟姨打好招呼，让木木跟着他们回老家玩两天。 这年头的治安其实很好的，打开大门也没有贼敢进屋，因为犯罪的代价很严重，要不是亡命之徒，一般不会铤而走险干违法犯罪的事。 况且这两个孩子也确实机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男孩早点独立，早点经历点事不是什么坏事。 尘尘扯扯亲爹的裤筒：“我也想回家看奶奶~~我不用人照顾哒~~我可以照顾寄己哒~~” 最后苏桃桃拍板：“我早就说了，我们家是民主之家，产生分歧的时候就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现在我宣布，三比一，回老家的方案通过，傅征途同志的反对无效，开饭！” “呜呼~~”傅远航抱起尘尘转圈圈，尘尘哈哈大笑，“粑粑输啦~~” 傅征途无奈地看着苏桃桃：“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 苏桃桃：“尊重了呀，我要是不尊重还用投票吗？直接一口否决就好了呀？” 傅征途一脸无奈，当着孩子的面捏了捏她的脸。 苏桃桃落下他的手，轻轻捏捏他的手背：“傅工你又忘了我会武术，一个能打三个这件事了，小航一个人出门我才不放心，有我带着他们，你就放心吧。” 傅征途就算不放心还能说什么呢？家里的事一向都是她说了算。 晚饭后，傅征途带着两个小朋友去了趟董升平家，把学武术的事定了下来。 反正只要人在岛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两个小朋友就必须去董升平那报到，跟着他一起学武术。 去首都的事定下来之后，留给苏桃桃的准备时间只有大半天。 领导们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太信任她，发言稿、产品简介、工厂简介、产品……什么都没有准备，就临时让她跟着去了。 不过，算上在火车上的时间，还有他们开会时，她也可以在招待所准备发言稿，其实对她来说，准备时间也足够了。 傅工知道苏桃桃可以跟着他一起出差，晚上的动作慢条斯理多了，颇有种“肉要一口一口吃”的气定神闲，可偏偏这样，反倒把苏桃桃折腾得不上不下，难受死了。 苏桃桃发了狠，翻身换了个方向，把傅工压得死死的，反过来把傅工折磨得够呛。 翌日清晨，如傅工所料，苏桃桃果然起不来。 傅征途比平时早起半小时，修长的手指在她凝脂般的脸上轻轻刮了刮，动作轻柔，爱不释手。 他一大早把两个小朋友叫起来去董升平家报到，叮嘱一番后才离开去买早点。 第一天，董升平什么也没有教，只让他们做了些简单的热身动作，然后开始扎马步。 傅远航是个很有毅力的孩子，能坚持很久不动。 傅皓尘小朋友只有两岁多，不捣乱已经不错，虽然他听教听话，也坐得住，可始终体力不足，蹲没一会就噗通一个大屁蹲摔地上，把自己都给摔懵了。 董升平对他很宽容，牵牵他的胳膊，拉拉他的小手，欢喜得不行。 换谁一大早见到这赏心悦目俩孩子，心情能不好呢？ 董升平的妻子就更不用说，她本来就喜欢孩子，最近也在备孕当中，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尘尘，将来能生一个和尘尘一样漂亮的孩子就好了。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董升平长得不错，但她自己不过中人之姿，她见过苏桃桃和傅工，只有那样的父母才能生出尘尘这么漂亮的孩子吧，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过董升平心情好，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好。 她非常感激这两个孩子。 虽然傅远航已经放暑假，但是育红班不放假，尘尘小朋友不能半途而废，还是要去上学的。 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傅远航一个人了。 今天不满一天，下午就得去火车站，又不能去唐老那里学画画。 木木家也是这个情况。 两位伟大母亲一合计，干脆把他俩都带到工厂去勤工俭学。 如果木木愿意就带他回老家的事苏桃桃已经提前跟钟姨打过招呼，不过她们都默契地没跟木木说，也觉得木木一定会闹着去，等着看戏呢。 更晚完毕，晚安 165 我想让奶奶~~听听海的声音~~ 要去首都做产品展示还是需要做一点准备功夫的。 苏桃桃昨晚赶了一篇工厂和产品简介出来，其中增加了几款尚未推出市场的产品，连同第一款产品一起画成了小册子做品宣，让小陆快马加鞭送到印刷厂去加急，务必下午五点前送到火车站去。 厂里的事情也都交代好，夏知秋和钟姨暂时代理厂长的职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们拿主意，其实只要正常生产，做好品控就行，现在每个组的组长已经选了出来，会为各组的出品负责，保证安全生产才最重要。 傅远航和木木在工场帮忙砍了几百颗椰子，手都麻了，最后苏桃桃给他们一人发了五毛钱，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一个普通工人除去休息日，一天也就一个块钱左右的工资，两个半大孩子半天给发五毛钱，委实不少了。 木木去首都这么大的事，抠门的钟姨也才给了他一块钱的备用金呢。 钟姨说是包吃包住包路费，一分钱都不用花，一块钱是应急用的，用不上还要还回来呢。 木木恨不得马上找件急事出来把钱给花了。 莫工好一点，有十块呢，不过也是备用金，用不上也要还回来的。 莫工摸着大团结的时候还感慨，他兜里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钱了。 父子俩都惨兮兮，两人的小金库加起来还没有傅远航多，因为傅远航小朋友又领到了新一个月的零花钱，加上画封面的稿费和上个月存下来的零花钱，比莫工父子俩加起来还多了几毛钱呢。 总之，这是木木的伤心事，不提也罢。 苏桃桃安排好工厂的事，和傅远航先去育红班把傅皓尘小朋友接去食堂吃了个午饭，便回家收拾东西。 出趟远门还要回趟老家，需要收拾的东西是真真不少。 收拾之前，苏桃桃召集两位小绅士来开会： “小朋友们，你们要控制好自己包裹的大小，尘尘除了换洗的衣服以外，只带自己拿得动的东西，我们是不会帮你拿的，装满你小书包就不能再装了。 小航是要收拾所有自己用得到的东西，包括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也是要按自己拿得动为最大限度，听明白了吗？” 两个小朋友默契地朝苏桃桃敬礼：“报告麻麻/嫂子~~听明白啦~~” 苏桃桃拍了拍了手掌：“那么现在开始收拾行李，行动！” “好哒/的~~麻麻/嫂子~~” 两个小朋友先去卫生间收拾洗漱用品。 这年头，想买条毛巾都得要票，招待所更没有一次性用品，出门用到所有东西，除了被子枕头以外都得自备。 幸好是大夏天，需要用到的衣物也不多，两个小朋友的衣服几乎都是按照兄弟装买的，白衬衫和绿军装都是他们的最爱，这两套必须带上。 两个小朋友都很默契地换洗衣服只带这两套。 考虑到睡觉会把衣服弄皱，傅远航和尘尘商量：“要不，咱们再拿一套旧衣服当睡衣吧。” 尘尘点头：“好哒~~小蜀黍~~” 于是两个小朋友又去了找了一套最旧的衣服带上。 尘尘收拾“宝贝”的时候犯难了，这个也想带，那个也想带，小书包都塞不下了。 “小蜀黍~~能帮尘尘带介个嘛~~”尘尘把大海螺递给傅远航。 傅远航皱着眉头跟他打商量：“这个太重了，带出门不方便，不带行不行呀？”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可素~~可素~~我想让奶奶~~听听海的声音~~那是爷爷工作的地方~~” 尘尘就是知道奶奶从来没有见过海，也没见过爷爷看守的灯塔，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奶奶就没出过远门，而青莲县，看不到大海。 被尘尘这么一说，傅远航差点就破防了。 其实苏桃桃曾经当着尘尘的面说过父亲是个烈-士，葬在了烈-士-陵-园的事，只不过那时候的尘尘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有点封闭自己，对外界的事情并不关心，没有听进去。 最终傅远航什么也没有说，把尘尘手中的大海螺接过，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尘尘开心地鼓着小肉掌，踮起脚尖从傅远航的书包里拿了一支画笔出来，放到自己的小书包里：“小蜀黍帮尘尘背大海螺~~尘尘帮小蜀黍背介个~~” 傅远航：“……”你可真会挑，哪个最轻最不占地，你挑哪个。 傅远航把画笔拿回去：“不用了，小叔叔的书包还有地方，你拿着自己的画具吧。” 尘尘听完后，“咚咚咚”跑去拿自己的画具，一股脑塞进傅远航的书包里。 傅远航：“？？”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还有地儿~~” 傅远航：“……”得，还带儿化音了，帮你背。 两个小朋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苏桃桃这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其实是傅征途昨天夜里收拾好的，她只是查缺补漏，再补了一些东西。 另外带一些特产什么的回去给周铃兰，不过她一个人带着小朋友也不好多待，幸好之前寄了很多回去，也不缺什么，就是带个意思。 钟姨和夏知秋也拿了点她们那边的特产，让苏桃桃带回去给周铃兰尝尝，东西这一点那一点看着不多，实际上收拾起来也并不少。 这还是大夏天，苏桃桃和傅征途仅仅带够换洗衣物的前提下，要是大冬天更不得了。 苏桃桃没有帮小朋友们检查行李，只是一再强调他们得为自己收拾的东西负责，到了首都发现缺了什么都不能重新买，得自己检查好。 于是两个小朋友交换着为对方检查了一遍行李，确认无误才下楼。 白白得送到钟姨家去，让莫家喆帮忙照顾几天。 其实送夏知秋家可以陪冬冬玩几天，不过钟姨家有大黑做伴，尘尘“征求”过白白的意见后，才决定把它送到钟姨家去的，他们家对待狗狗也是很“民主”哒。 一切安排妥当，傅征途和莫工也提早下班回来准备，等一下集中坐基地的班车出岛去赶火车。 166 我可能很快背不动哒~~ 男人出差是很简单的，就是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这年头女同志不用化妆，也没有多少衣服可以换装打扮，出门也是相对简单。 傅征途到家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 他先掂了掂两个小朋友的背包，皱着眉头说：“这么重？”摇了摇头，“不行，太重，得减负。” 尘尘和小叔叔对视一眼，摇头说：“粑粑~~麻麻说~~我们寄己拿得动~~就可以带哒~~” 傅征途：“你们到时候要转火车回青莲县，火车得换站，下了火车得接驳长途汽车和拖拉机，行李越轻便越好。” 傅远航望着傅征途，眼神坚定：“哥，我和尘尘都帮对方检查过了，这些都是必须品，我们一定会自己拿着，不会要嫂子拿的。” 苏桃桃拉了拉傅征途的手臂：“好了，我答应过让他们自己收拾行李，全程为自己的行李负责，到时候拿不动只能半路送人或者扔掉，我不会帮他们拿的。” 尘尘和傅远航又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上楼。 上了楼，尘尘翻着傅远航的背包，把画具拿出来：“这个画具不拿啦~~我觉哒~~可能没有时间画画~~” 傅远航也默默地把自己的画具拿出来：“我也用小本子纪录就行。” 尘尘又开始翻自己的小书包，把最重的子弹头坦克拿出来，叹了口气说：“躺克最重~~还是放家里叭~~我可能很快背不动哒~~” 聪明的小短腿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数的，妈妈说话向来算话，万一背不动就要送人或者扔掉，不能冒这个险。 傅远航说：“要不睡衣也不带了吧？咱们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回到青莲村还有旧的可以穿呢。” 尘尘想了想，点头说：“我觉得可以哒~~” 至于大海螺，叔侄俩都默契地没有说要拿出来，执意要背回青莲村。 苏桃桃双手交叉抱胸，倚在门前看热闹，歪着脑袋朝傅征途抬了抬下颌，低声问：“傅工现在满意了？睡衣都不带了。” 傅征途伸手揉了揉苏桃桃的脑袋，低声回：“越少越好，他们拿不动得你拿着。” 苏桃桃明媚一笑，葱白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傅征途狭长的眸暗下去，抓住的她手轻轻捏了捏：“还闹？不想出门了？” 苏桃桃看了看里面，小朋友们还在认真讨论哪个该带，哪个不该带，没往这边看。 她把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贴傅征途的脸上，快速在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歪着脑袋朝傅工做了个鬼脸才转身下楼。 傅征途抬手摸了摸刚刚苏桃桃手掌贴过得地方，勾起唇，无声一笑。 …… 下午六点，出岛的班车准时停在楼下。 莫工父子和苏桃桃一家已经等在那里。 张春城不用去首都开会，冬冬得知尘尘和小叔叔、木木叔叔他们都可以去首都，难过了一下午，坚持要来送他们。 “尘尘，你回来给我讲讲，首都都有啥，好不好呀？” 尘尘点头：“好哒~~我还会给你带礼物~~带奶奶做的糍粑粑~~” 苏桃桃担心小家伙食言，提醒说：“太远了，糍粑这个季节带不了，路上会坏，得冬天的时候才可以。” 尘尘想了想，说：“那我给你带凉薯~~” 冬冬红着眼点头：“好……” 然后两眼泪汪汪看着小伙伴大包小包和爸爸妈妈小叔叔排队上车。 张春城正好从后面那辆班车下来。 冬冬见了他，抱着他的腿“哇”地放声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爸爸……为什么……你不能……去首都？！呜呜呜呜……” 张春城：“……”儿子啊，你以为是我不想去吗？那不是我级别不够么？ 他弯腰抱起儿子，帮他擦走眼泪：“儿子，爸爸答应你，争取在你小学毕业之前去一趟首都，行不行？” 还有九年的时间呢，他努努力，应该能再升两级，争取去首都开会的名额。 冬冬也是学过数数的，他掰着手指头一数，又“哇”的一声，这下哭得更大声了。 …… 到达火车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小陆早早在入口处等着： “苏姐，傅工，这……” 苏桃桃走过去，小陆把一叠印好的小册子递给她，努了努唇：“不负所托，八百里加急送达，全在这了。” 苏桃桃伸手接过：“辛苦了，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看着点厂子，有事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怎么找到我的。” 即便现在苏桃桃还不知道自己联系电话，但这个八百个心眼全是实心的小机灵鬼想要找她，自然能到问联络方式。 小陆点点头：“放心，知道的。” “唐老那呢？去说了吗？”苏桃桃又问。 小陆拍怕胸脯：“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说了，对了……” 小陆从口袋了拿了张纸条出来：“唐老说如果你们在首都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找地址上这个人，上面还有他的联络方式。” 苏桃桃接过看了眼，放进口袋：“辛苦了，回去吧。” 小陆一本正经敬礼：“为苏厂长办事，不辛苦！苏厂长再见，傅工再见，各位再见……” 苏桃桃：“……”这活宝，得给找机会给他发点补贴才行，办事太让人省心了。 傅征途接过苏桃桃手上的宣传册子：“小陆现在倒像是你的助理。” 苏桃桃：“从首都回来我就申请把他调过来，扩充生产线的话，需要跑腿的事会更多，别看他年纪小，办事很牢靠。” 傅征途点头说：“是不错，可以重用。” 人山人海的火车站自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这年头交通不发达，跨省出远门可以选择的交通工具不多，绿皮火车是绝大多数人的首选，所以火车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多人。 傅征途带着所有行李走在前面，苏桃桃抱着尘尘，傅远航和木木都背着自己的行李跟在苏桃桃后面，莫工殿后，和基地其他人一起挤上火车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车了。 傅征途和莫工他们不在一个车厢。 木木想跟傅远航他们一个车厢，莫工只好找傅征途车厢里的熟人换票。 幸好都是自己人，那人也爽快同意，他们一行人才住到了同一个车厢里。 更新完毕，晚安 167 这孩子的聪明真不是吹出来的！ 三个小朋友都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他们是第一次三个人一起坐火车，那可是三份的快乐叠加。 这个车厢是傅征途下午回基地找订票员自掏腰包换的软卧，上回带着两个没有座位的孩子坐硬卧很遭罪，这次坐的时间更长，所以补钱换了软卧。 莫工也是补了五块钱差价给帮他换座位那人的，钟姨给他的备用金还没捂热就飞走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不过为了木木能够和傅远航他们一个车厢，莫工觉得还是值得，毕竟孩子难得出来一趟，开心最重要，顶多就是耳朵遭点罪，钟姨又不会动手打他。 大家都还没有吃晚饭，这年头赶火车，大部分人都是吃点干粮垫一垫肚子熬过去，莫工咬咬牙，给木木买了个铝饭盒装的红烧肉盒饭，自己却准备在那里吃钟姨准备的干粮。 苏桃桃也准备了一些“干粮”，没几天就是傅远航的生日，她之前趁着小朋友们上课，抽时间烤了点紫菜干虾干鱿鱼干，准备等傅远航生日的时候拿出来给他们一点小惊喜。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干脆带出来当干粮了，到时候看看傅远航生日的时候是在首都还是在青莲村，再看看怎么过。 傅征途买了五个饭，把其中一个递给莫工。 莫工有些不好意思：“秀梅给准备了干粮，不吃浪费。” 傅征途直接把饭盒放下，才去分给小朋友们。 苏桃桃拿了些“干粮”出来，给每个人分一点：“有点干，吃的时候喝点水。” 莫工挠着头，特别不好意思：“我就不吃了吧，留给孩子们吃，征途这个饭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火车上买饭菜是不用肉票和粮票的，稍微贵一点，但算下来其实还是很划算，但凡家里条件还过得去的双职工家庭都会舍得吃一份。 莫工和钟姨是个例外。 苏桃桃笑着说：“我家白白最近在你家白吃白喝呢，不用算那么清楚了。” 莫工摇了摇头，把一块钱压在桌子上：“人情是人情，数目要分明，盒饭的钱得给。” 他和钟姨是抠门，但也只是抠自己，不会占别人便宜。 傅征途不喜欢磨磨唧唧，找零了五毛钱给他。 莫工接过，这才欢天喜地跟着他们大快朵颐，时不时伸筷子去抢木木饭盒里的红烧肉。 木木护食，偏不给他吃，等莫工吹胡子瞪眼不抢的时候，木木又笑嘻嘻往他的饭盒里分两块。 一顿饭父子俩吃得特别欢快。 苏桃桃的厨艺太好，傅家三位绅士对火车盒饭的兴致不高，勉勉强强填饱肚子，饭量已经比苏桃桃都大的尘尘小朋友只吃了大半盒，剩下的傅远航帮他扫底。 苏桃桃更不用说，只吃了小半盒，剩下的给傅工吃。 本来买三个饭盒也足够，但是傅远航和傅征途也吃得完，苏桃桃就没说。 紫菜干虾干鱿鱼干这些是小零食，大家都很默契等到饭后才吃。 车厢里还有基地另外一个部门的同事，苏桃桃也分了他一点“干粮”。 同事受宠若惊，这位苏厂长的“光辉事迹”他是听说过不少的，见面之前他还以为是个凶巴巴的“母夜叉”呢，接触过后才发现人家人美心善，很好相处的。 做的东西好吃到飞起，难怪能当上食品厂厂长。 傅工和莫工家几个孩子的教养也好到让人羡慕，个顶个聪明又礼貌。 傅工的儿子在他们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响当当的存在，他倒是第一次见。 三个孩子吃过饭坐在床上下棋，说话还不利索的小豆丁军棋、象棋、飞行棋……一样下得比一样溜，另外两个大孩子也没有放水的意思，就这样他还经常赢。 这么厉害的吗？同事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听说过他聪明，但没想到这么聪明啊。 尘尘在木木手上画乌龟，奶里奶气说：“木木蜀黍~~你又输了哦~~你再输~~就没有地方画~~要画脸上啦~~” 木木哭唧唧：“呜呜呜……尘尘宝宝你都让你小叔叔两回了，就不能让你木木叔叔一回吗？”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没有让~~小蜀黍聪明~~自己赢哒~~木木蜀黍~~你也要加油油哦~~” 傅远航说：“我们下棋从不让人，各凭实力，我和尘尘经常下，你下不过我们正常的。” 木木：“……”呜呜呜呜，是这里三个人当中他最笨的意思吗？他不能接受！ 木木撸起袖子：“我不信！再来！” 莫工看不下去，把儿子拉一边去：“你让开，我来！” 尘尘眨巴眼，看看莫工看看苏桃桃。 苏桃桃忍不住笑了下，居然看懂了尘尘眼神里的疑惑，差不多是“莫爷爷年纪这么大我要让一下吗”的意思了。 心想上回在火车上和唐老下棋也没见你让啊？唐老年纪可比莫工大多了。 傅征途把小朋友抱到腿上：“看着爸爸下。”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傅工和莫工对弈，三个小朋友观战。 尘尘到底年纪小，军棋和飞行棋好说，象棋暂时还下不过傅远航，所以刚才输的两回其实是象棋。 木木其实有点冤枉，和傅远航下象棋输了，和尘尘下军棋输了，三人下飞行棋，还是他最后一名。 其实如果他和尘尘下象棋，尘尘未必下得过他，毕竟尘尘才开始学，才搞懂规则没多久呢，知道棋子的走法，什么可以吃什么，怎么样才算赢，至于布局什么的还在摸索阶段。 傅征途和莫工下棋其实除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教小朋友，他每下一步都会跟尘尘说为什么要这么下，再悄悄告诉他后面三步准备怎么布局，顺便预判莫工会怎么下，他们要怎么防守和进攻。 莫工自然下不过傅征途的。 傅征途为了教学没留手，一不小把将莫工“剥光猪”（吃光所有棋子的意思），输得不甚体面。 亏得莫工心大脾气好，换个人估计得当众翻脸了。 都这样了，他还乐呵呵跟木木总结经验，让木木千万不要学他，一定要苦练棋艺，帮他把场子找回来。 木木一下子就释怀了，他爹都下不过尘尘爹，他下不过尘尘太正常了，一点都不丢脸，完全是家族渊源！ 倒是边上看热闹的同事暗暗称奇。 因为尘尘看完爸爸和莫工下棋后，再和傅远航对弈时已经可以完全占上风了！ 之前很明显他下不过傅远航，但是这一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眼见实耳听虚，这孩子的聪明真不是吹出来的！ 168 很难得才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 几个孩子在一个车厢里说说笑笑，吃吃零食看看书、下下棋打打牌，时间过得很快。 软卧只有上下铺，晚上睡觉也足够宽敞，白天时，孩子们也喜欢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走了几十个小时，终于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到达首都火车站。 七月的首都，闷热程度一点也不输给南方城市，正午时候站在太阳底下甚至更加闷热。 苏桃桃一行人一出火车站，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尘尘小朋友趴在苏桃桃肩头上，眨巴着大眼睛看南来北往的人潮：“麻麻~~好多人哦~~” 他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 “嗯，这是咱们祖国的首都，也是最大的城市之一，所以人特别多，高楼大厦也特别多，小航和木木手跟紧了，千万不要走丢。” 傅远航和木木：“知道了嫂子/嫂嫂。” 这次是莫工在前面开路，傅征途殿后。 基本都不用怎么找方向，顺着人-流挤出来的。 还好总部有安排接待车专门负责接他们到招待所，出了站走没多远就上了车。 几个南方来的小朋友挤到窗边去，一个个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傅皓尘小朋友都词穷了，一会“哇~~好大一棵树~~”、“哇~~好高一栋楼”、“哇~~好大一辆车~~”…… 听得苏桃桃直想笑。 傅征途把他抱到腿上，一路上小声给他解释见闻。 路过首都大学的时候，苏桃桃轻声对尘尘说：“那里是首都大学，我国最高学府之一，等过几天有时间，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尘尘小朋友：“哇~~好高的门门~~好漂酿~~麻麻~~我长大了能去那里上学嘛~~” 苏桃桃看着古典雍容的朱漆大门，眼神坚定，用只有尘尘才能听清的语气说：“一定可以的。” 尘尘笑眯眯说：“小蜀黍也要来哒~~麻麻也要来首都~~开厂厂~~” 傅远航和木木在他们前面的位置，只听到尘尘说他们的名字，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尘尘指指已经飞逝而过的朱漆大门：“以后我们~~去那里上学~~” 傅远航和木木目不转睛看向写着“首都大学”的金色牌匾，笑了笑，并没把尘尘的话当真。 傅远航继续画下他的所见所闻，随着车子前进，有意思的他都想画下来，一帧又一帧，速度之快，让木木为之咂舌。 对傅远航“略懂”美术这件事表示沉默抗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木木开始慢慢接受自己和傅远航、尘尘他们之间的差距，开始慢慢明白自己以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中”里的那只猴子，在真正的聪明的人面前，他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不过他以后会更加努力学习，迎头赶上，不会被他的好朋友超越大多，更不会被尘尘小朋友痛击。 主会场设在基地招待所，从火车站出发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首都之大，让几个小朋友对“祖国地大物博”这件事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房间分配上也很有意思，苏桃桃夫妻安排在一个房间这是肯定的，标双带着两个小朋友也能住得下。 巧的是软卧里和他们一个车厢那位小领导分配到和莫工一个房间，这就不得不说是缘分了。 那位小领导很喜欢几个小朋友，一起在招待所吃过饭后邀请他们到他的房间下棋。 正式的会议就在第二天上午，傅征途他们还有半天时间休整。 傅征途作为科研代表需要上台发言，发言稿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虽然他是准备脱稿，但是底稿还是需要留一份，否则时间长了，他很可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尤其是涉及到庞大的数据系统。 而苏桃桃要准备产品推广的演讲稿，她临时受命，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其实拿着工厂和产品小册子一发，随便说两句也行，但想给人留下好印象，还是需要一份出色的发言稿。 所以苏桃桃干脆让两个小朋友到莫工他们房间去玩，到时候回来一起吃晚饭。 她和傅征途留在自己房间里做准备。 “傅工，有什么提示给我吗？” 傅征途把人揽到自己腿上，单手解风纪扣，摇了摇头：“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桃桃皱了皱鼻子，抬起手闻了闻：“我很臭吗？” 傅征途失笑，抱着她亲了下：“不是，洗个澡清醒一点，工作效率更高。” 其实两个小朋友也应该洗个澡再出门，这个天气在火车上两天没法洗澡，就算不臭也舒服不到哪里去，不过大家好像都准备等到晚上再洗，让他们一起臭到晚上吧，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 苏桃桃单手抚上傅征途的后颈，轻轻捏了捏，在他的唇上亲了下，贴着他的耳垂道：“一起洗？” 尘尘这个小灯泡和傅远航这个中灯泡一直在身边，其实除了晚上睡觉，他们平时很难得才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 傅征途狭长的眸里风起云涌，贴着苏桃桃的苏桃桃的脸颊从耳蜗一直吻到唇上，轻咬了下，又松开，贴着她的唇问：“你确定？” 苏桃桃的回应是含着他的唇疯狂掠夺，舌-尖顶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傅征途双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起，让她的腿-盘在自己的腰间，一边回应她的吻，一边走向门口落了锁。 衣服散落在浴室门口，不多时，一曲曲百转千回的低吟浅唱，透过半遮半掩的浴室门传出。 这个鸳-鸯浴，夫妻俩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正式结束…… 819更新完毕，晚安 165章增加了一点剧情，有个宝子说得对，穷家富路，所以增加了钟姨放了一百块在苏桃桃那留给莫工和木木备用的剧情，因为莫工心大，总是丢钱，所以钟姨不会留很多钱在他手上，木木随爹，不像傅远航那样有数，也怪不得钟姨抠门，钟姨抠是抠，但不是不通情理的哈。 169 小时候 白日宣那个啥，对夫妻俩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体验。 床品好的男人会先照顾好女伴的感受，即便苏桃桃一身胜雪的凝脂在日光下白得耀眼，让傅征途好几次险些失控，也先把苏桃桃伺候好了，才考虑自己。 这一场情-事下来，苏桃桃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舒服得哼唧唧。 完了，一会指挥傅工帮她倒水，一会要吃小零食，一会腿酸胳膊疼……把傅工指挥得团团转。 傅征途人看着是冷，尤其是在外人面前，那叫一个冷若冰霜不讲情面，但其实他骨子里流的就是绅士的血液，他教养好，情绪稳定，几乎从来不发脾气，至少苏桃桃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家人发脾气。 以前不熟的时候，苏桃桃在傅工面前没那么“作”，现在“作”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然而，却还没试探出傅工的底线。 苏桃桃写了会发言稿，伸脚踢了踢傅征途：“傅工，首都太干了，我想吃水果。” 傅征途握住她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脚丫，捏着手心轻轻揉了揉：“想吃什么水果？我去给你买？” 苏桃桃脚心发痒，笑着抽回自己的脚丫子，盘腿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看他：“傅征途，你都不会发脾气的吗？” 傅征途无奈地看着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发脾气？” 苏桃桃看着他清澈又漂亮的眼睛，忽地笑了下，伸手摸摸他的脸：“没事了，你去给我买水果吧，我不挑食，你买啥我吃啥，顺便去看看小朋友们在做什么。” “好。”傅征途揉揉苏桃桃的脑袋，探身在她的唇角边亲了下，起身拿了钱包出门。 苏桃桃舔了舔刚刚被傅征途亲过的地方，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背影鼓了鼓腮帮子，家里都是绅士，让她一点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尘尘和小叔叔在木木那玩得正起劲，他没想到从爸爸那学的象棋技巧这么好用，居然连赢了傅远航和木木好几局，可把他开心坏了。 要知道，他在上火车之前是赢不了小叔叔的！ 两个大人全程见证尘尘棋艺突飞猛进的全过程，忍不住咋舌。 这孩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小小的一坨坐在那里，能聚精会神和木木傅远航他们下一两个小时棋，关键是都赢了！ 连下几局之后，尘尘觉得没有意思，就不下了，去捣鼓自己小书包里的其他玩具。 尘尘最爱的玩具还是折纸，因为想折什么都可以，没有限制，永远也折不完，同样的东西还有无数个折法，玩法可太多了。 莫工小领导一直看着尘尘，见他没一会功夫就用灵活的小肉手折了艘船出来，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莫工在小朋友身边坐下：“尘尘，你能教我折吗？” 尘尘歪着脑小脑袋看他，过了会，默默地把自己刚刚折好的小船递过去。 莫工喜出望外：“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尘尘摇头：“不是哒~~你拆一次再折回去~~以后就会折啦~~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会哒~~” 莫工：“……”你小时候？？你现在难道还不算小时候？ “多，多小的时候呀？”莫工忍不住问。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大确定：“可能还不想说话~~辣么小的时候吧~~” 尘尘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喜欢躺在床上拆爷爷还有爸爸留在家里的折纸来玩，反正拆着拆着就记住了，能坐起来就开始自己折，开始小手不会控制，自然折不好的，也就瞎玩。 后来能完全控制好自己的小手，再慢慢地加入自己五花八门的新想法，差不多两岁的时候想折什么已经可以顺手拈来。 他记忆中的“小时候”是自己真的不想说话，不是不会说，而是不想说，他听一听，学一学，其实什么都知道，可他不想，外界的一切他都不关心。 他只喜欢折纸，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前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他都没有用心去记住。 后来“妈妈”很有耐心，她很温柔，声音很好听，也好像很喜欢跟他说话，他就开始说话了。 尘尘记忆里的妈妈就是苏桃桃现在的样子。 他认为开始说话是自己长大的开始。 所以莫工问他小时候，他觉得在他不想说话以前，都是小时候。 他让莫工先拆纸折船，也是因为他真的觉得拆着拆着，自然就会了。 而莫工：“……” 在认识傅征途和尘尘之前，他是真不觉得自己和木木笨的。 现在……唉，不提也罢。 傅征途到来的时候，莫工正对着尘尘给他的小纸船发愁。 这么漂亮的小纸船，万一拆了折不回去多可惜啊。 尘尘看见爸爸，大眼睛“叮”一亮，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昂着小脑袋问：“粑粑~~来接我吃饭饭嘛~~我麻麻呢~~” 傅征途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若无其事闻了闻他的头发，嗯，是有一点臭臭的，不过他面不改容说：“过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妈妈还在忙，你跟爸爸出去还是在这里玩？” 尘尘弯起大眼睛：“跟粑粑~~” 另外两个小朋友还在认真对弈，傅征途对莫工他们颔了下首，便抱着小朋友走了。 尘尘“吱吱喳喳”问问题，不管他问什么，傅征途都非常耐心地回答。 尘尘跟爸爸很亲，抱着爸爸的脖子说得眉飞色舞，傅征途始终和颜悦色，时不时勾唇浅笑。 莫工是见怪不怪了，小领导看着十分感慨，他原本还以为傅征途这么冷漠的人可能跟孩子相处不好。 尘尘不是木木那种和谁都处得来，性格特别外向的孩子，尘尘和傅远航在外人看来其实不算好相处的。 没想到他和孩子相处得这么好。 苏桃桃发言稿已经写了完，食品厂主要还是用产品说话，东西不好吃说什么都没有用，东西好吃，说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所以，她其实没有什么压力。 不多时，傅征途带了一袋樱桃和一只小朋友回来。 “麻麻哦~~” 尘尘眉开眼笑，挣扎着下地，张开小短手奔向苏桃桃，被傅征途一把扯住衣领：“先去洗澡，你太臭了。” 苏桃桃：“……” 尘尘：“？”臭你还抱我一路不舍得撒手？ 170 哟，来茄了 最后，傅皓尘小朋友被爸爸强行抱进卫生间从头洗到脚，连脚趾缝都没放过，洗得干干净净，确保香喷喷才从卫生间出来。 尘尘这会扑向妈妈的怀里，傅征途就没管他了，把买回来的樱桃拿进去清洗干净才拿出来放到苏桃桃跟前。 自己又开始进卫生间洗尘尘刚刚换下来的衣服。 不管七十年代还是二十一世纪，这些其实可能是大部分母亲在干的活，可只要傅征途在，他都一手包揽，苏桃桃什么都不用做。 傅征途总是这样，他的绅士刻在骨子里，不说多余的话，对她的好，对家人的好，总是这样默默地藏在生活的各个细节里。 “过来吃点樱桃再洗吧。”苏桃桃说。 傅征途头也不回：“你们先吃，很快的。” 苏桃桃抱着香喷喷的儿子，先帮他把头发再擦干一点才开始吃樱桃。 尘尘没见过这个水果：“麻麻~~好小的果果~~” 苏桃桃：“这个叫樱桃，北方比较多，我们南方比较少见，里面有个很小的核，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吃下去，也不要咬破。” 香喷喷的小朋友慢悠悠颔首：“好哒~~麻麻~~” 尘尘吃了一个，不住点小脑袋：“哇~~好次~~酸酸甜甜哒~~” 苏桃桃也很喜欢吃樱桃，她以为傅征途会买苹果梨子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买了樱桃，也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妈妈也觉得很好吃。” 尘尘又吃了一个：“麻麻~~我给小蜀黍和木木蜀黍~~送一点点~~” “好。”苏桃桃分了一半出来。 他们只隔了两个房间，苏桃桃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给尘尘开了门，尘尘走进去，她正准备关门，结果听到尘尘喊： “哇~~你们好臭臭~~快去洗澡~~” 苏桃桃：“……” 不过确实是自己洗干净以后会觉得别人臭。 确定尘尘没有被熏回来，苏桃桃才关上门。 傅征途洗完尘尘的衣服，出来找衣架。 苏桃桃拿了几颗樱桃在手里，赤着脚走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搭在傅征途的肩膀上：“傅工，想不想吃樱桃？” 傅征途揽着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下，吃了到一点樱桃的味道：“吃到了。” 苏桃桃把一颗樱桃咬在嘴里，凑到傅征途的唇边，直-勾-勾看他的眸。 傅征途会意，连她的唇和樱桃一起含-着，用心一吻，正准备把樱桃叼过来，尘尘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麻麻~~开门门~~” 夫妻俩相视一笑，小灯泡回来了，短暂的独处时光，结束。 傅征途还是把那颗樱桃叼了过来，扣着她的腰重重亲了下，才依依不舍放开她。 与会人员都发了餐票，吃不完就作废了，并不会退钱，大家一般都是在食堂吃饭。 但苏桃桃家多了两个没有餐票的小朋友，他们中午就把晚上的餐票都用过，所以他们决定出去吃，顺便看看首都的夜景。 木木的情况也是一样，只发了莫工一个人的餐票，他们每天也有一顿得自行解决。 于是两家人又一块出发觅食。 傅征途来过首都很多次，但他每次吃住都在招待所，都是火车站招待所会场这样三点一线，可以说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莫工不一样，木木多少也遗传了他和钟姨的“社牛”体质，和谁都能聊上一嘴。 “我问过首都的土著，附近有家地道的炸酱面，我带路，咱们去尝一尝。” 苏桃桃知道的，这年头虽然明面上不许做生意，但是暗戳戳卖点小点心，或者家就住在闹市胡同里，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就在自己家里卖点小吃食，只要不太过分，或者不被人举报，一般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还有人见过红袖章去这些苍蝇馆子吃饭呢。 不过大家也都谨慎，想要进去吃饭还得对暗号，比如敲门得是三长一短，比如对个“天王盖地虎”的口号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苏桃桃一家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连买东西都不去黑市那种，现在跟着莫工七弯八拐，吃顿饭搞得跟地下组织接头党似的，可把几个小朋友兴奋坏了。 尘尘趴在傅征途的肩头上，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胡同骨碌碌来回转：“麻麻~~我们是要去~~打坏阿姨嘛~~” 苏桃桃失笑，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哪来那么多坏阿姨，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去吃炸酱面。” 尘尘不解：“次面为森么要~~鬼鬼祟祟~~”嗯，鬼鬼祟祟是他前两天听小叔叔讲睡前故事新学到的词，这样用应该没错叭？ 这一下连莫工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忽悠道：“好酒不怕巷子深，因为东西好吃，所以藏得深。” 明明第一次来，说得好像他吃过似的。 “啊~~酱紫呀~~”尘尘信以为真。 木木都忍不住问：“爸，到底还要走多久，我都要饿扁了。” “到了到了。”莫工指了指前面，“你赵伯伯说看到歪脖子槐树，往右拐第一家就是，那不就是了吗？” 一行人走过去，莫工敲门还真敲得跟摩斯密码似的。 不多时，嘎吱一声，门从来里面打开，先探出来一个小小的黑不溜秋的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见到苏桃桃他们那么多人，半大小子“我擦”一声，“嘭”地把门关上。 苏桃桃他们：“……”和莫工你眼望我眼，“什么意思？” 莫工还没说话呢，门再次打开，这次开门的是一个穿了碎花的确良裙子，手里拿着锅铲，围着碎布围裙的夫人，吆喝一声：“哟，来茄了，这么多人呐？来来来，先进来。” 等他们所有人都进去，她还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才安心地把门关上。 更新完毕，晚安 171 李向阳 进入小面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首都第一面”的牌匾，名号挺大，但上面的字——一言难尽。 这么说吧，比还握不住笔的尘尘的鬼画符好不到哪里。 雕工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家里随便拿个菜刀刻出来的。 可气势在的，一眼也认得出是“首都第一面”的字眼。 刚刚第一次开门的半大小子直勾勾盯着苏桃桃他们看，被的确良碎花裙妇人一扇脑袋：“看啥看？吃饭不干活，干活打烂碗，还不赶紧去招呼客人！” 黑不溜秋的半大小子撇撇嘴，骂了句“周扒皮只会剥削童工”，又口嫌体正直屁颠屁颠跑到苏桃桃他们跟前：“客官这边请咧，您看路，小心脚下。” 笑得连花都自愧不如。 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店小二”，苏桃桃一度以为自己又穿越到古代去了。 一行人坐下，莫工问：“你们这除了炸酱面还有啥好吃的？” 半大小子麻利儿摇头：“还有豆汁儿和卤煮，主食就炸酱面，没了。” 的确良碎花裙妇人举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用锅铲柄敲半大小子的脑袋：“都说了还有拍黄瓜和凉面，读书读不好，跑堂还跑不明白，你说你以后还能干点啥？下乡去我都嫌你给人老乡添麻烦！” 半大小子往一旁躲开：“娘，你别再敲了，再敲我就更笨了！” 这两人居然是母子。 半大小子看着也就比傅远航和木木大上一两岁，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贼机灵，一点也不像大娘口中说的笨。 尘尘现在对儿化音特别敏感，问苏桃桃：“麻麻~~豆汁儿是森么~~” 苏桃桃：“就是发酵过的绿豆浆，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咱们喝不习惯。” 别说喝了，苏桃桃连闻都闻不得，是身为吃货的苏桃桃最不能接受的黑暗料理之一。 时髦的碎花裙大娘爽朗一笑：“听口音你们是南方人吧？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本地人也有很多人喝不习惯的。 平时就我和我家那口子，忙不过来，一般只做炸酱面，这不趁着臭小子放暑假，多做了几样，都是咱这的地道小吃，你们看看吃点啥，让臭小子下单。” 大娘横了半大小子一眼：“机灵点儿。” 半大小子冲他娘做个鬼脸，问苏桃桃他们：“你们吃点啥？” 他偷偷往厨房看一眼，见大娘没往这边看，凑近苏桃桃他们悄悄说：“我娘也就做炸酱面和卤煮好吃点，其他东西贼难吃，你们悠着点儿。” 莫工呵呵一笑：“那我和木木就吃炸酱面，你们看看吃点啥。” 苏桃桃觉得这个单眼皮小孩儿挺有意思的，故意不听他的话，说道：“我们要两份炸酱面，两份凉面，一份卤煮，一份拍黄瓜吧。” 单眼皮小孩儿眨巴眼：“不是说了其他不好吃吗？你怎么还点？” 碎花裙大娘又拿着锅铲追出来敲他：“臭小子，皮痒了是吧，又砸我招牌！” 小孩儿一看不对劲，麻利儿跑了：“做饭不好吃还不让人说啊……” 大娘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别听着臭小子的，我手艺都不错，你们都可以点来尝尝。 臭小子就是不想干活，多几个客人不想接待，洗几根黄瓜都不愿意。 大肠猪肺那些是他爹洗的，他就一个劲给人推杂酱面和卤煮，气死我了。” 难怪呢，苏桃桃就说怎么这小孩儿打开门见了他们马上关门，原来是嫌人太多啊。 这对母子实在有意思。 苏桃桃笑道：“没事，就上刚才点的那些吧。” 大娘笑着“诶”一声，忍不住嘀嘀咕咕：“南方人就是水灵，个顶个好看，这几个小孩儿就跟年画上扣下来似的，真好看啊，不像那臭小子，又黑又瘦，跟瘦猴儿似的。” 这店其实应该是个小户型的四合院，日久失修有点破旧，但影壁、回廊、垂花门、后进院……该有的建筑都有。 门口种了棵香椿，里面种了枣树和柿子，虽然还没有成熟，但是果子挂满了枝头，看着很有生气。 尘尘看着觉得很新鲜，问苏桃桃：“麻麻~~我能到处看一看嘛~~” 苏桃桃点头：“可以的，但是只能看，不能乱碰人家的东西。” 尘尘点头：“知道哒麻麻~~” 木木早已经坐不住，拉着傅远航起身：“走，我们也去看看。” 三个小朋友对四合院的建筑都很感兴趣，这看看那瞧瞧，傅远航习惯性把小册子拿出来，记录见闻。 一个小脑袋从傅远航的身后探出来，“滋”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我擦，你好厉害，怎么画那么好？” 傅远航差点被他吓得连本子带画笔都飞出去。 木木拍拍单眼皮小孩儿的手臂：“你走路怎么没声儿，不带这么吓人的，我叫木木，你叫什么名字啊？” 社牛木木上线，一来就自报家门，顺便问别人名字。 同龄人交朋友还是很容易的，单眼皮小孩儿也是社牛体质，他对木木他们几个也有好感，所以一点也不怕生：“我叫李向阳，首都土著，悄悄跟你们说，我娘使唤童工，我才十二岁，读四年级，天天被她当工人使唤。” 木木疑惑地看着他：“十二岁？比我阿航大，我们今年十一岁，也是四年级。” 李向阳一摆手：“嘿，这不是去年跟不上，留级了一年么？” 他碰碰傅远航的手臂：“你的画可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呀？还有小不点儿呢？” “傅远航。”傅远航言简意赅。 尘尘嘟嘟嘴：“我不素小不点儿~~我素尘尘~~” 李向阳捏捏手指，忍不住笑：“真可爱。”想捏。 李向阳一下子交了三个朋友，原本想带他们参观一下家里，结果被他娘举着锅铲召唤去上菜。 靠着这份“工作”赚零花钱的李向阳没办法，只能向“万恶的金钱”低头：“你们等我一会，等我上完菜再跟你们唠嗑。” …… 172 好臭~~比白白拉的臭臭还臭~~ 别看李向阳是个半大小子，手脚特别麻利，不消一会儿，苏桃桃点的东西都给上上来了。 另外还附送了一大碗豆汁儿。 那玩意一上来，味道冲得苏桃桃连面都不想吃了。 尘尘捏着鼻子往苏桃桃的怀里钻：“哇~~好臭~~比白白拉的臭臭还臭~~” 李向阳热情地招呼他们：“你们尝一口吧，这玩意儿闻着臭，喝着香，臭着臭着就习惯了，我们每天都喝。” 苏桃桃屏住呼吸：“我们并不想习惯，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麻烦你端走，谢谢。” 所有人都受不了这个味道。 木木捏着鼻子连呼吸都不敢：“端走端走，快快快……” 李向阳：“你们真的不尝一尝吗？很好喝的……” 傅征途起身，直接把豆汁儿端起来往厨房走。 “我们喝不习惯，谢谢。” 大娘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伸手接过：“不好意思啊，臭小子擅自主张硬要给你们送一碗，账还是从他的零花钱里扣的呢，难得见臭小子这么大方。” 傅征途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等他走远了，大娘才和丈夫说：“臭小子平时恨不得离客人有多远就多远，今天撞什么邪了，一个劲往人家那凑，平时一毛不拔，今个儿还给人送豆汁儿。” 大娘的丈夫乐呵呵道：“那几个小孩儿讨喜呗，我看着都觉得开心。” 大娘往苏桃桃那瞅一眼，点点头：“倒也是。” 怪不得当地土著都推荐这家面馆。 大娘的手艺是真不错，热辣辣的盛夏吃上一碗凉面或者炸酱面，再配上一口酸辣开胃的拍黄瓜，才是这个四九城盛夏的正确打开方式。 至于卤煮，傅家三位绅士也就尝个味道，谈不上喜欢或者像豆汁儿那样接受无能，毕竟苏桃桃做猪下水的手艺一绝，随便做都比这个好吃。 莫工和木木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毕竟被钟姨独特的厨艺荼毒多年，也就最近莫家喆回来了，伙食才得以改善，他们还是很能接受的。 总之这顿饭总的来说要比招待所的招待餐更好吃。 临走，木木和李向阳相见恨晚，互相交换了联络地址，一个保证一定给木木写信，一个保证下次再跟莫工来首都开会，一定再来他们家吃饭。 李向阳拍着胸脯说下回来他请客。 傅远航虽然话不多，但是李向阳还是特别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好，画也画得好，还不嫌弃他。 尘尘小可爱就不用说了，李向阳恨不得把他扣在家里当吉祥物，太可爱啦。 “我们以后都要~~来首都上学哒~~”尘尘忽然说。 李向阳的单眼皮小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真的吗？什么时候？” 尘尘摇头：“不知道诶~~可能要等我长到~~和你一样高哒时候~~” 李向阳瞬间失望：“那岂不是还要十年？也太久了吧。” 苏桃桃听着两个小朋友的对话心想，其实也不用十年那么久，还有三年多就恢复高考，即便她不考来首都的大学，再过七八年，傅远航和木木也该考大学了。 不过，这点时间对大人来说不算长，对小朋友来说是挺长的。 苏桃桃以前没有考虑过万一她上大学，家里两个小朋友怎么办的问题。 不过还有几年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几个小朋友也没有想到吃顿饭居然交了个好朋友。 李向阳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到门口，先开口探头出去看看，见没有异常，才让他们出来，其实大晚上的，红袖章都下班了，哪里还有什么问题。 李向阳指了指门牌，对几个小伙伴说：“记住我家地址，下回别走错了啊。” 苏桃桃顺着他指的位置看了眼，总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直走到歪脖子槐树那，苏桃桃才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唐老给我们的那个地址好像就在这附近。” 苏桃桃停下来翻开包，找到唐老给她的地址看了看：“没有错，面馆这边是西边，这个地址在东边，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一棵歪脖子槐树将胡同分割东西两边，像个泾渭分明的分割点，西边明显是小门小户，像李向阳家这样的单独一户都少，多数是住了几户人家的大杂院。 而东边则是标准的大户人家，大红灯笼高高挂，马路和院门都明显要宽敞许多。 “需要去拜访一下吗？”莫工问。 苏桃桃摇头：“不去了吧。” 唐老的人脉，如非必要，苏桃桃能不用就不用。 这年头能安然无恙拥有独门独栋标准四合院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身份不言而喻。 地位不对等，上门不是打秋风就是有所求。 苏桃桃不想去攀这个关系。 傅征途也是这个意思。 苏桃桃说：“走吧，时间还早，要不去长安街看看夜景吧，离这也不算远。” 傅征途意外地看她一眼：“你以前来过首都？”怎么对首都好像比他还熟。 “我爸来过，我以前听他讲过一些。”苏桃桃也不算胡扯，记忆里，不管是她二十一世纪的爹，还是这辈子的爹，的确都来过首都。 莫工乐呵呵道：“走吧，先带几个小子去看一看夜景，等开完会还要抽一个早上去看一看升旗。” 小朋友第一次来首都，自然看什么都新鲜。 首都的马路比别处宽敞，首都的路灯也比别处亮。 三大四说笑笑压马路，感觉走没多久就到了长安街，小朋友们被庄严宏伟的天安门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辆正在清洁马路的洒水车路过，老爷车的造型，后面拖着水箱，水从车头的水管洒出，像两排水扇子，司机坐在驾驶室里操控着各种仪器，把炙热的马路清洁得一尘不染。 三个小朋友震撼到说不话来，一直盯着洒水车看。 尤其是尘尘，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尘尘好像天生就喜欢各类机械，车、飞机、轮船、坦克甚至手-枪，他都特别喜欢。 “麻麻~~这是森么呀~~车车为森么会喷水水~~” 苏桃桃：“这叫洒水车，专门清洁马路用的。” 尘尘一高兴就喜欢鼓小肉掌：“哇~~好腻害呀~~” 傅远航目不暇接，手里的画笔根本就没有停过，一个本子都快画满了。 这个首都夜带给他们太多的震撼。 人总是向往辉煌，尘尘和傅远航从封闭落后的青莲村到辉煌繁华的首都，带给他们太多的视觉和心灵冲击。 村子外面是公社，公社外面是县城，县城外面是城市，城市之外还有更大城市和最繁华的首都…… 那么首都以外呢？又有什么？ 这个问题，在小朋友们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等他们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去好好探索一番，看看首都以外，到底还有什么。 更新完毕 查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一张“长安街夜景——正在清洁马路的洒水车。摄于1972年。”的照片，觉得特别有意思，分享给你们，晚安。 173 我森么时候有零花钱~~ 翌日便是傅征途的年中汇报会议，苏桃桃是不用参加的。 傅征途和莫工去开会，她就一个人带着三个小朋友游首都。 看升旗太早了，他们都起不了那么早，就放弃了这个项目，反正来日方长。 这么热的天爬长城也不是个好的选择，首先苏桃桃就坚持不下来，这个选项也放弃了。 想来想去，最好的选择竟然是游首都的百货商场。 虽说现在全国的商场都大同小异，顶多就是供应的商品有所差异，但是首都商场之大，供的商品的数量，一定是全国之最。 三个小朋友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再看看自己那点可怜的零花钱，愣是什么东西都不敢买。 “你们可以一人选一样礼物，但只能选一样，且价格不能超过两块钱，去吧。”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小朋友们败兴而归，苏桃桃干脆满足他们一个小愿望。 木木摸摸口袋里可怜的一块七毛钱，摇了摇头：“桃子嫂嫂，我就不要啦，让阿航和尘尘选吧，我看看就好。” 苏桃桃笑着问他：“真不要啊？” 木木强行把自己的眼睛从那套他很喜欢的《一支驳壳枪》的小人书上移开。 苏桃桃叹气：“出门前钟姨放了些钱在这备用，说是可以酌情处理，你不要的话……” “要要要！”木木眼睛都亮，“桃子嫂嫂，我要，我就要这个小人书！” 其实小人书的定价才几毛钱，木木身上带的钱也够用，换了以前他想也不想就买了，还不是因为他和傅远航辛辛苦苦砍了一上午老椰子才赚了五毛钱，还是苏桃桃“格外开恩”才赚到这么多。 所以，他居然有点不舍得花了。 但是用钟秀梅女士的钱他还是很舍得的！ 毕竟钟女士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能花她一回钱不容易！ 几毛钱的东西苏桃桃没真想从钟姨那一百块里出，还不是见木木喜欢才这么说的。 尘尘居然还想买棋，不过他这次想买围棋。 他其实已经拥有了很多种棋，但他没见过的棋都想买回来玩一玩。 傅皓尘小朋友的爱好好像被傅工带得有点“歪”，小孩子喜欢的小玩具他也喜欢，比如弹弓、毽子……这些，偶尔也会玩一玩。 可他更热衷于各种机械、折纸、棋子、书画……这些明显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该喜欢的东西。 这些都是傅工的爱好，只能说遗传学真是一门伟大的学科。 傅远航还没有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木木已经迫不及待翻开刚刚拿到手的小人书。 画功不错，但图案简洁的黑白小人书算不上多精致，结合底下的配文才显得有趣。 木木翻了几页，不经意对傅远航说：“我感觉还是你的画得更好看，阿航，我觉得你要是画小人书的话，肯定很多人抢着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听者不是傅远航，而是苏桃桃。 傅远航从来没敢往那个方向想。 傅远航不以为然：“你还真敢想。” 而苏桃桃不一样，她跟基地的附属印刷厂“有点交情”，自费印刷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只要有好的线稿和故事，发行小人书完全可以做到。 只不过还是投稿给出版社，走出版社发行会更好。 “木木这个想法不错，小航如果有兴趣，课余时间可以利用起来，用小人书的方式，图文并茂讲故事，再投到出版社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傅远航大为震撼，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苏桃桃：“嫂子，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写故事？投给出版社？然后放到书店里，让一些像木木这样喜欢看小人书的人买走？ 傅远航做梦都没敢这样想。 苏桃桃见到瞳孔地震的表情颇为好笑： “这有什么呀，你忘了椰子糖的包装袋也是你设计的？我明天还带着它和椰子糖一起推广到全国各地去呢。 小人书也是一个道理，只要是好的创意，好的作品，都值得被推广，都应该发扬光大。” 傅远航还是没办法想象自己画了本小人书，然后让全国的小朋友买走的情景。 他深呼吸一下，平复有些紊乱的心跳，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你只管好好想构思，画画写字，其他的，交给嫂子。” 傅远航亮晶晶的漂亮眼睛看着她：“那我试试？” 苏桃桃：“嗯，不用有压力，有兴趣就想一个，没兴趣就算了，没关系的。” 傅远航点头：“好。” 走累了的傅皓尘小朋友还在小叔叔背上趴着，他探了个小脑袋出来，问苏桃桃：“那麻麻我呐~~我能干点森么呀~~”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你先好好长大，每天开开开心就行。” 尘尘慢悠悠颔首：“嗯呐~~我每天都很开心哒~~” …… 最后傅远航没给自己买东西，而是用自己的“小金库”给周铃兰买了一条的确良碎花裙子。 他见了李向阳的母亲穿了以后，更加确定要给周铃兰买一条。 其实他也想给苏桃桃买一条，可惜苏桃桃不喜欢，只好作罢。 尘尘也想给奶奶买东西，可是他没有钱，就问妈妈：“麻麻~~我森么时候~~才能有零花钱~~” 苏桃桃诧异地看着他，她原本打算等他三岁的时候，也和傅远航一样，每个月给他一块钱零花钱。 尘尘比一般同龄小朋友早慧，给他零花钱也不担心他会乱花或者被骗，所以三岁开始给也可以。 倒是没想到他现在就想要。 “尘尘需要零花钱做什么呢？”苏桃桃问。 尘尘很认真地说：“买东西~~给麻麻~~给奶奶~~” 苏桃桃：“那可能要尘尘自己勤工俭学赚了，再给妈妈和奶奶买才更有意义。”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素~~麻麻不素说~~尘尘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嘛~~ 跟麻麻和奶奶买东西~~尘尘更开心~~” 苏桃桃：“……”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两岁多的小朋友会有这么强大的逻辑思维？ “尘尘还小，有这个心就行，需要买什么跟妈妈说，妈妈帮你买。” 尘尘嘟嘟嘴，无精打采趴回小叔叔的肩头上：“好叭~~” …… 174 只知道工作的木头怎么会娶到这么美艳的媳妇儿？ 逛完国营商场，苏桃桃带小朋友们去吃了首都最出名的烤鸭。 薄薄一层油脂丰富的鸭皮，配上大葱丝甜面酱，卷在薄如蝉翼的春饼里，一口一片，口口入魂。 最后才吃上一小段青瓜清清口，解解腻，这小日子过得，神仙都不换。 烤鸭这东西苏桃桃上辈子就没少吃，可总觉得缺点什么，吃完这一口她才知道，原材料就出了问题。 这年头的原材料无公害无污染没有科技与狠活，清水煮都好吃，再稍微加上点厨艺，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当然，钟姨那种味道完全不搭的食材放一起一锅熟的做法除外。 尘尘吃得满嘴冒油，聪明的小朋友第一时间想到家里的烤箱：“麻麻~~鸭鸭好次~~家里的烤箱能烤嘛~~” 苏桃桃摇头：“能烤是能烤，但是家里的烤箱太小，烤不出这种效果，做出来也不是这个风味。” “好哒吧~~”尘尘也没有失望，毕竟苏桃桃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比烤鸭好吃的东西他也是吃过的。 木木就不一样，他被钟姨的厨艺荼毒多年，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快感动哭了。 总之这顿赫赫有名的烤鸭，吃得大人小孩都十分满意，肚子圆鼓鼓地走出去。 临走时，苏桃桃还给傅征途和莫工打包了一份。 下午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傅征途和莫工已经开完会回来。 正好在大堂门口碰见。 一个苏桃桃没见过的领导拍着傅征途的肩膀说： “后生可畏啊，征途今天的演讲很成功啊，这个技术难点我们已经研究多年，没想到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你们给攻克了，还分享了出来。 哎呀，后生可畏，未来科技的希望啊，改天我们找个时间约出来好好聊一聊，说说你是怎么攻克的，再给新人们好好上上课。” 傅征途显然不是很喜欢别人碰他，也不喜欢寒暄，不动声色往边上移了一步，眼角的余光看见苏桃桃他们走进来。 对领导颔了下首：“失陪一下。” 然后大步流星走向爱人和孩子。 兄弟单位的领导：“？” 傅征途不应该感恩载德地握着他的手说“感谢领导赏识都是你们领导得好吗”？怎么不按牌理出招的？ 领导满腹官腔被傅征途扼杀在肚子里，像一口浓痰被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结果顺着傅征途走过去的方向一看，领导倒吸一口气凉气，这位美艳大方的女同志是傅征途的爱人？ 不可能吧？傅征途这种不解风情，只知道工作的木头怎么会娶到这么美艳的媳妇儿？ 众所周知，傅征途工作忙起来六亲不认，这么美艳的小媳妇嫁给傅征途岂不是天天独守空房？ 紧接着，领导又看见傅征途从一个半大小子背上抱过一个雪团子。 “滋……”领导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雪团子该不会是傅征途的孩子吧？ 然后，领导就看到雪团子藕节般的小肉手抱着傅征途的脖子，笑眯眯把小脑袋拱过去，蹭呀蹭。 傅征途脸上带着笑，没有一点不耐烦，大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又放下来拉过美艳女同志的手，轻轻捏了捏，唇角的弧度加大，又若无其事松开。 领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傅征途待见一个人的态度原来是这样的，他刚刚对他的态度就是不耐烦！ 是了，刚刚对着他的时候，他脸上真真切切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领导郁闷死了，他明明是在向他示好，还想着向他抛出橄榄枝，待日后为他争取更好的待遇，把他从那个资源不算好的南方基地挖过来。 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呢？ 莫工在单位待的时间比傅征途长多了，他自然认识这位兄弟单位的大领导，打了声招呼准备过去跟儿子汇合。 被大领导叫住：“老莫，那是傅征途的爱人和孩子？大的都这么大了？” 莫工笑呵呵回答：“小苏是征途的爱人，他怀里抱着的小团子是他的孩子，站在他左边，长得和他差不多俊那个小孩是他亲弟弟，那个长得一般般，有点像我那个，是我的小儿子。” 大领导：“……” 无语地看着莫工，这三孩子就没有长得一般般还有点像你的好吧。 不过其中一个孩子是没有另外两个孩子那么白那么周正，但也长得很俊，至少一点也不像莫工。 “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啊，我儿子等着我呢，木木，这，这呢……”莫工大嗓门一喊，乐呵呵朝儿子招手。 大堂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木木翻白眼，不大想认这个爹。 一行人带着烤鸭又去招待所食堂吃了点才回去。 其实就是傅征途和莫工在吃，其他人在烤鸭饭店吃得很饱，完全吃不下了。 首都虽大，但是像苏桃桃这样顶级好看的女同志也是不多见的，而傅征途本身就是单位里的风云人物，再加上全家都是高颜值，收获的注目礼自然不会少。 胜在全家人都习惯了，爱看就看个够吧，反正他们该干嘛干嘛。 莫工和木木都心大，对别人的目光也不敏感，压根影响不到他们。 偶尔有一两个相熟的人前来打招呼，也都是莫工笑呵呵寒暄几句招呼过去。 临回房间，连莫工都对傅征途感慨道：“征途啊，你今天的演讲太成功了，我看到连郑院士偷偷抹眼泪，咱这一路走来，取得今天的小进步，不容易啊。” 傅征途说：“尽人事，知天命，但求无愧于心。” 莫工点头：“是，我们过去做过太多的无用功，这一次总算看到希望了。”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 莫工知道他的性格，没再多说什么，便各自回房。 充实又忙碌的一天过去，翌日上午是年中总结会议的最后一天，原定的会议只需要一个上午。 苏桃桃的产品推介排在最后的十五分钟，等他们都开完会了，再最后进场。 一家四口又默契地穿上白衬衫黑裤子，这回头率也是杠杠的。 “紧张吗？”傅征途问苏桃桃。 苏桃桃摇头：“不紧张啊。”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不怎么紧张。 傅征途看着她，勾了下唇：“你演讲的时候，语速尽量慢一点，声音大一点，这次来的人里，大部分上了年纪，语速快了，声音小了，他们都会听不清楚。” 苏桃桃弯着眼睛点头：“好，感谢傅工传授经验。” 苏桃桃扎了马尾，傅征途没摸她的脑袋，担心揉乱她的秀发，只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几个小朋友没人带，只能苏桃桃进场的时候顺便带进去待一会。 兄弟单位的人就不说了，就是基地这次来的人里大部分只听说过她的名字，都没见过苏桃桃本人。 所以，当一身白衬衫黑裤子，高挑美艳、落落大方的苏桃桃出现在会议现场时，现场自诩见过世面的人还是目露惊艳，呼吸都为之一窒…… 更新完毕，晚安 175 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一下 苏桃桃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同志，出现在一群不修边幅的大老爷们当中，已经足够惊艳。 她身后还跟着三条“漂亮的小尾巴”，那就是加倍的视觉震撼效果。 三个刚刚觉得自己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再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又见一次世面—— 他们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大人在场的严肃场合里。 现场还有不少严肃的老头儿。 连最社牛的木木都不自觉地昂首挺胸，抿着唇不说话，乖乖地跟在傅远航身侧。 傅远航牵着尘尘，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手心都是汗，尘尘的小肉手都被他沾湿了。 尘尘迈着小短腿走自己的路，谁也不看，反而显得最淡定。 直到傅征途站起来的时候，他漂亮的大眼睛一弯，笑眯眯喊：“粑粑喔~~” 别说女同志了，在场的大老爷们心都跟着融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崽？ 傅征途这颜值放到明星堆也是能打的，放在这里就更不用说了，不要太鹤立鸡群。 他迈开大长腿，大步流星走到尘尘跟前，弯腰把他抱起来，对苏桃桃颔了下首，说：“去吧。” 苏桃桃点了下头，不亢不卑走向演讲台。 傅征途温柔的视线从她的背影收回，抱着尘尘坐下，对另外两个小朋友说：“找个位置坐着吧。” 正式会议其实已经结束，气氛没有那么严肃。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都猜到这个美艳女同志是傅征途的爱人，刚刚会议主持人说有个产品推介，却没想到厂子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同志。 “各位领导好，我是xx基地附属食品厂的厂长苏桃桃，借着年中大会的光来给大家推广一下我们工厂的产品，让大家尝尝属于祖国最南端的味道。” 苏桃桃话音落，大会早就安排好的礼仪小姐，把之前从苏桃桃那订购的椰子糖作为伴手礼，按照每个味道两盒发下去。 “大家现在拿到的是我们工厂的首发产品，叫椰子糖，一种是原味，一种是花生芝麻味，都是采用最传统的手工制作方式制作出来的。”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底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一些老专家老学者甚至拿掉了老花镜，对椰子糖艺术品一般的包装袋设计大为惊叹。 苏桃桃继续说：“另外给各位发了两颗试吃装，还有我们工厂和产品的宣传小册子，大家可以一边尝味道，一边听我简单讲解一下我们的产品和工厂未来将会生产的产品……” 苏桃桃的声线很好听，她听从傅征途的建议，说话时放缓了速度，加大了音量，这样听起来更加清脆悦耳。 再配合她的长相和恰到好处的微笑，注意力真的很难不集中在她身上。 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听她娓娓道来。 苏桃桃用简单风趣的语言讲述着工厂成立的初衷、未来发展的方向、以及产品的多元化…… 她的每一次停顿，都迎来雷鸣般的声浪。 大家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厂长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实力与美貌并重，给大家试吃的产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傅征途第一次从这个视角去看她。 他曾经就说过，嫁给他委屈她了，他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赶上这个时代，天高任鸟飞，她在商业领域的成就将不可估量。 他的妻子现在也正在闪闪发光。 苏桃桃没有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语言也尽量简短。 “我知道大家的时间都非常宝贵，最后，衷心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时间听我讲了这么多。 目前我们的工厂仍在起步阶段，如果需要订购产品，最好是提前三个月下订单，我们会根据现有的生产力，按下订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排单生产。” 有单位的老同志问：“苏厂长，如果需要订购中秋节礼的话，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下单了？” 苏桃桃点头：“是的，但是纯手工制作无任何化学工艺和添加的产品，保质期并不长，放久了风味会大打折扣，我们最多只会提前一个月开始生产。 中秋前的一个月能生产多少，就销售多少，只能是先到先得，保证不了所有人的订单。 这次来的仓促，这款椰子糖其实不适合长途运输和存储，你们现在吃到的，和新鲜出炉的时候相比，味道已经是大打折扣。 等我回去后，会重新推出一款适合长途运输和存储的产品，到时候也可以给大家寄点样品试一下，试过合适了，再来下单。” 这年头对保质期不是那么敏感，食物都是珍贵的，只要东西没坏就都会吃掉，但是放久了肯定是不好吃的。 一位老同志乐呵呵道：“好吃，这个就特别好吃，特别适合我这种牙口不好的老同志，可惜买不到啊，不然我都要多买些回去。” “是啊，这个包装高级，味道好吃，送礼也体面，没想到我们搞科研的兄弟单位还有把食品做得这么出众的附属厂。 反正都要发福利，我先把中秋的节礼订了，让我们单位其他同志也尝尝这个南方的味道。” “我们这边也订了。” “我们也订。” …… 苏桃桃没想到现场反应这么活跃，说话的都是各个兄弟单位的领导，他们金口玉言，自然不会信口开河，说了要订，那自然是要的。 苏桃桃抬手压了压声浪：“各位领导如果想提前订购，可以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估算一下大概需要的采购数量，等我回去后才能跟各位确认细节。” 正对着演讲台那位领导刷刷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苏桃桃：“这是我们单位需要采购的数量，我可以第一个订的，你们可得优先给我们生产。” 苏桃桃双手接过：“一定。” 苏桃桃直接在他的联系方式上写了个“1”字，然后用圆圈圈起来。 领导愣了下，旋即满意地点点头，这的确是最简单直接的先后排序方式。 紧连又有好几个兄弟单位的领导递了联络方式和采购数量过来。 苏桃桃按收到的先后一一排序。 现场收订单不是苏桃桃的本意，她只是赶鸭子上架，应领导要求过来做个推广。 基地的领导也没想到现场反响这么好。 郑院士和副院士给苏桃桃竖了竖大拇指，就转身离去了。 完全没有揽一点功劳，也没有上前喧宾夺主的意思，直接把主场给了苏桃桃。 有些兄弟单位对她小册子上即将上市的产品也很感兴趣，一再提醒苏桃桃产品出来了记得给他们寄样品。 苏桃桃一一记下。 苏桃桃现场还解答了不少问题，进退有度，落落大方。 短短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对这个年轻厂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并且这些印象不是因为她是傅征途的爱人这个身份带来的，而是苏厂长这个身份。 傅征途抱着尘尘，远远和苏桃桃对望了一眼，视线在会场半空中碰撞，夫妻俩会心一笑。 他们在不同的领域，却在同一个会场里，闪闪发着光。 176 该不会又是傅工的烂桃花吧？ 会议结束后，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同志提着包装袋过来问苏桃桃： “苏同志，这个包装袋有意思，也是你自己画的吗？有什么故事吗？” 苏桃桃笑着说：“我家小叔子画的，我只加了一点设计。” 老同志不住点头：“对对对，上面有孩童的灵气和纯粹，不像是大人的手笔，等等，小叔子？征途的弟弟？” “对，他叫傅远航。”苏桃桃见他那么感兴趣，提起傅征途时语气也颇为熟稔，就多说两句，指着包装袋上两个小人儿的背影说：“这个是我们厂夏秘书的儿子，这个是我儿子。” 她又顺便把包装袋的设计理念说了一下。 老同志大为震撼：“妙啊，这简直是奇思妙想，你们和征途一样，都是后生可畏啊。” 老同志回过头，眯了眯昏花的老眼，指了指傅征途所在的位置： “就是那两个小孩儿吗？征途怀里那个是你们儿子吧，傅远航是征途边上那个大点的小孩儿吗？画就是他画的吗？” 莫工带着木木去认识他的朋友，傅征途身边只有傅远航和尘尘。 苏桃桃点头：“是的。” 老同志显然跟傅征途是熟悉的，也很懂画的，摸着包装袋爱不惜手，又问：“傅远航，他是学画画的吗？” 苏桃桃也不隐瞒：“以前不是，现在在跟一位老先生系统学画画。” “老先生……”老同志呢喃了一下，“能透露了一下是哪位老先生吗？” 苏桃桃有些诧异他问得这么深入。 老同志连忙解释：“苏同志别误会，画这画的孩子太有灵气，我只是担心埋没了他的天赋。” 苏桃桃说：“是唐伯镛唐老先生，您懂画，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老同志恍然大悟：“是他啊，好好好，是他就好，他是个纯粹的画痴，不会埋没这孩子的天赋，缘分啊。 这老头十几年前就说要收个学生，那会我还想把傅征途介绍给他，可惜傅征途志不在此，给拒绝了。 没想到寻寻觅觅十几年都没有找到满意的学生，这下好了，他居然收了傅征途的弟弟做学生，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苏桃桃愣住了，把傅征途介绍给唐老学画画？这是什么渊源？ 不过，傅征途的画画功底确实很扎实，从他上回改工厂的图纸就能看出来。 这时候，一向不爱应酬的傅征途却抱着尘尘，带着傅远航主动走过来。 “尘尘、阿航，叫胡爷爷。” 尘尘抱着爸爸的脖子，好奇地看着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奶里奶气喊：“福（胡）爷爷~~” 傅远航也跟着喊“胡爷爷”。 一般傅征途不区分辈分让两个小朋友都喊爷爷的话，在尘尘那里其实应该属于太爷爷辈了。 胡老爷子听到尘尘奶声奶气的“福爷爷”乐得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是福爷爷，你个福娃娃俊得哟，你叫什么名字呀？” 尘尘咬着小肉手，歪着脑说：“傅皓尘~~尘尘~~” 胡老爷子：“尘尘啊，好好好，尘尘。” 像傅征途，也像苏桃桃，这雪团子长得是真好。 胡老爷子拿着包装袋对傅远航说：“傅远航，和傅征途一样，都是好名字，你的画也得很好。” 傅远航腼腆一笑，被夸得耳根子都红了：“没有，都是嫂子想的，我只是帮忙画一下。” 他原本只画了尘尘的背影，整个构思是苏桃桃想的，后来把冬冬和其他东西加上去，才有了现在的效果。 胡老爷子摸摸傅远航的脑袋：“好孩子。” 有天赋，又谦逊。 傅征途牵过苏桃桃的手正式介绍：“我爱人，苏桃桃，您知道。” 苏桃桃微笑着颔了下首：“胡爷爷好。” 胡老爷子难得笑了下：“好，真好。” 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板起脸看向傅征途：“多久没来看我和你胡奶奶了？结婚不说，娃娃都这么大了也不说，带着媳妇孩子来首都也不说，是不是你和胡蝶的事……” 胡老爷子想到苏桃桃在场，提起孙女儿不合适，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拐了弯： “我要不是亲自来都见不到你了是吧？连我和你胡奶奶都不打算认了是吧？还是打算一辈子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傅征途摇头：“没有的事，之前一直出任务，几个月前才回来，上回来首都时间匆忙，没赶上，这次本也打算会议结束后带着他们去拜访你们。” 苏桃桃挑了下眉毛，有生之年见到惜字如金的傅工解释这么多，也是不容易啊。 苏桃桃心想，傅工连老婆孩子亲娘都几年没见，几年没见你太正常了好吧？ 胡老爷子冷哼一声：“拜访？你真够客气的啊，不敢当啊。” 傅征途苦笑了下：“老首长……” 胡老爷子懒得理他，去牵傅远航的手：“走，跟爷爷回家。” 苏桃桃眨巴眼看傅征途，什么情况？ 傅远航也疑惑地看着傅征途，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走。 傅征途朝他点了点头：“去吧，扶着点胡爷爷。” 胡老爷子哼了哼：”我还没老到要人扶。“ 傅远航这才乖乖地任由胡老爷子牵着走。 傅征途牵过苏桃桃的手，揉了揉，轻声说：“回头再跟你说。” 视力差了点，听力还不错的胡老爷子忽然回过头来：“你回头跟她说什么？” 傅征途：“……”这气性，十年如一日的大。 苏桃桃太好奇了，这胡老爷子和傅征途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什么胡蝶，听起来是胡老爷子的孙女之类的。 苏桃桃灵光一闪，忽地看向傅征途，该不会又是傅工的烂桃花吧？ 更新完毕，晚安 177 麻麻～～我的肚子说它饿了～～ 胡老爷子这个级别配有车和司机，他坐在前面，苏桃桃一家坐在后面。 苏桃桃用气语，悄悄跟傅征途说：“我们这样两手空空去好吗？” 苏桃桃没试过两手空空上门做客，第一次登门多少有些失礼，但是现在肯定又不能下车去买礼物。 傅征途微微摇了下头：“没关系的。” 苏桃桃还是有些忐忑，傅工身心都献给了科研事业，人情世故是他的短板，指望不少。 她拿不准傅征途和胡老爷子的关系，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多想无益。 这会其实已经过了饭点，大人饿一下没事，但是尘尘小朋友的肚子咕咕叫，小朋友的小肉手捂在肚皮上：“麻麻~~我的肚子说它饿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惹得坐在前排的胡老爷子哈哈大笑：“尘尘再忍一小会，马上到家了。” 苏桃桃问他：“书包里还有小零食吗？可以吃一点点。” 尘尘扒拉自己的小书包，找到了几只之前备着的虾干，他拿出来，先给前排的胡老爷子递过去一只：“福爷爷~~给你哒~~” “哟，”胡老爷子摆摆手，“谢谢尘尘，但是爷爷不饿，尘尘吃。” 尘尘没有收回小肉手继续说：“麻麻做哒~~很好次~~不饿也可以次哒~~” 胡老爷子见他手里还有好几只大虾，就乐呵呵接过：“好好，爷爷尝一尝，谢谢尘尘。” 尘尘歪着脑袋说：“不用谢我哒~~谢谢我麻麻叭~~” 胡老爷子哈哈哈大笑：“对对对，谢谢小苏同志。” 苏桃桃失笑，摸摸小朋友的脑袋：“不用谢，吃吧。” 尘尘又问了一圈，确定爸爸妈妈和小叔叔都不吃，他才慢悠悠地吃。 虾干是真好吃，胡老爷子吃得津津有味，从后视镜里一脸慈爱地看着尘尘，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的教养是真好啊。 车子驶入胡同后，苏桃桃越看越觉得眼熟，尤其是那棵歪脖子槐树，这不是昨天刚来过吗？ 别说苏桃桃了，就连尘尘也看出来了，指着小四合院说：“麻麻~~阳阳葛格家~~” 是的，歪脖子槐树的右侧正是号称“首都第一面”的李向阳家。 苏桃桃点头：“嗯，是阳阳哥哥家。” 胡老爷子诧异地问：“有朋友住这里？” 苏桃桃不确定胡老爷子是否排斥这种私底下小本经营的行为，避重就轻说：“孩子们昨天刚认识的小朋友。” 胡老爷子就没有多问。 车子从歪脖子树的左侧拐进去，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另一则高门大户。 她昨天才说能住在这里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可气的事，傅征途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可他昨天居然一句也没提！ 苏桃桃越想越气，忍不住瞪他。 傅征途好像知道她气什么，好脾气地笑了下，捏捏她的手，没说什么。 车子在一所可能不久前翻新过的四合院的门口停下，因为外墙和大门都有重新粉刷过的痕迹，看着很簇新。 胡老爷子对司机说：“你也留下来一块吃饭吧，等吃完饭再送他们回去。”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谢谢首长，不过我约了我对象去吃面，就在这附近，等一下就回来。” 胡老爷子顺口问了句：“又去首都第一面？” 司机点点头：“是的。” 胡老子摆摆手：“去吧，他们没那么快回去，你两个小时后回来接人就行。” “诶，好咧。”小伙子等他们都下了车，把车锁好，才往对面走去。 胡老爷子没有马上进去，指了指不远处的四合院：“那是老唐家，不过现在是他外甥住着。” 胡老爷子点到即止，没有再说其他。 苏桃桃和傅征途对视一眼，她已经不想吐槽了，首都这么小吗？ ps：今晚对不住了，写不出来，主要是上来请个假的 今天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在刷我们的”好邻居“向海洋”排污“的新闻，我喜欢大海，喜欢潜水，喜欢各种各样漂亮的海底生物，见过最纯净最美丽的海底世界，今天眼睁睁看着乌泱泱的黑水流向本来清澈干净的海洋，真的气到现在手都在发抖，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在各大社交平台表达一下自己愤怒，仅此而已，对不起，今晚真的没法继续，晚安 178 我现在要回去睡觉觉啦~~ 胡老爷子家是正儿八经的标准二进四合院，进数不算多，但胜在面积足够大，可能翻新过的缘故，很接近苏桃桃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四合院。 院子四面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最中间也是一棵枝头挂满果子，但尚未成熟的石榴树。 首都人民似乎都很喜欢在庭院里种些意头好的果木树，比如石榴、柿子、枣子……这些果木树都深受他们的喜爱。 靠近影壁的位置还搭了一个葡萄架子，上面挂着一串串绿油油的果子，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总之整个院子的建筑和装潢都彰显着住在这里面的人家的身份和地位。 他们绕过影壁，一位身穿旗袍，姿态优雅，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笑着朝着他们走来。 “征途来了？” 傅征途微微弯了弯腰：“胡奶奶。” 老太太第一眼先看向苏桃桃，再看看两个小朋友，目露惊喜：“征途这是成家了？大的这个这是你弟弟吧？这小娃娃像你，是你儿子吧？” 傅征途点了点头：“是，”伸手揽过苏桃桃，“我爱人苏桃桃，小苏，这是宋奶奶。” “宋奶奶好。”苏桃桃笑着问好。 宋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和征途很相配。” 傅征途又介绍了尘尘和傅远航。 宋老太太全程嘴巴就没有合上过，看看苏桃桃看看两个小朋友，那叫一个赏心悦目，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不停地说好。 又看着傅征途说： “你啊，这么久不来，一来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好，太好了，”又弯腰看着傅远航，慈爱地说，“弟弟都这么大了，我还是第一回见。” 宋老太太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问傅征途：“你娘还好吗？” 傅征途点头：“一切都好。” 宋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就行，你外公……” 傅征途打断她：“宋奶奶。” 宋老太太没好气地嗔傅征途一眼，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宋老太太一手牵一个小朋友：“来来来，两个小乖乖，跟奶奶去吃饭咯。” 胡老爷子不甘示弱，拐杖都不要了，强行把其中两盒椰子糖放到老太太怀里，自己牵着尘尘的小肉手：“你好歹给我留一个，一个人牵一个啊。” 苏桃桃：“……” 宋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瘸腿走得慢？怪谁？”中气够足的啊。 胡老爷子：“我腿不瘸，我只是风湿病犯了！” 宋老太太把椰子糖塞回他怀里，把尘尘抢回来：“不下雨又不下雪的，你哪来的风湿？小宝贝跟奶奶走，别理糟老头。” 胡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这糖你不要？一会你别后悔！” 宋老太太：“谁稀罕你的破糖！” 苏桃桃：“……”破糖…… 然后一言难尽地看向傅征途，像是在问“宋奶奶不是端庄优雅的老太太吗，怎么对着胡老爷子这么彪悍” 傅征途牵过她的手，轻声说：“宋奶奶巾帼不让须眉，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 苏桃桃点点头：“好厉害啊。”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入内。 室内的摆设倒是很简约，家具都是很素雅的简单红木，和这雍容大气的四合院比起来显得有些小家碧玉，摆设也简单，奢华或者多余的摆件一个都没有，看得出两位老人家的生活还是比较简朴。 原本以为老爷子只把傅征途带回来，菜是挺丰富的，多几个人也够吃，只是主食准备得不够，宋奶奶又让家里的帮佣重新做一锅主食。 吃饭的时候也只有两位老人和苏桃桃一家。 偌大的四合院居然只有两位老人家居住，苏桃桃虽然觉得很好奇，但也不会过问。 还有之前胡老爷子提过的胡蝶，苏桃桃也很好奇。 刚才宋老太太还提到了周铃兰和傅征途的外公，苏桃桃也很好奇他们跟傅征途的关系。 可惜傅征途不爱拉家常，两位老人家又实在太喜欢两个小朋友，一会给这个布菜，一会给那个卷饼，偶尔还要拌拌嘴，忙得不亦说乎，根本没有时间给苏桃桃解惑。 两个一向独立的小朋友愣是被他们伺候得有点不知所措。 难得来一回，老人家又高兴，苏桃桃自然不会去扫他们的兴，让两个小朋友在他们跟前当吉祥物就是了 苏桃桃几乎是带着满腹疑问吃完整顿饭。 饭后，胡老子献宝似的又把椰子糖拿过来问宋老太太：“知道这是啥不？” 宋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你们每次开完会带回来的都是那些东西，有啥值得稀罕的？” 胡老爷子摸着包装袋爱不惜手，一脸骄傲道：“这你就不懂吧，这个，小苏的厂子生产的，小苏是大厂长！” 苏桃桃：“……”汗颜，还不是还不是，小作坊小作坊。 宋老太太“哟”一声，这才拿过老花镜戴上：“小苏这么厉害呢？那我得好好瞧瞧，这个食品附属厂是你开的？” 苏桃桃只好点点头：“才成立不久，还在起步阶段，小作坊一个。” 宋老太太摆摆手说：“不用谦虚，别以为老太太不识货，我一看这个包装就是大厂出品，这个包装袋有意思，里面装的是啥？好吃不？” 苏桃桃：“……”只能笑笑不说话，您识货，您识货，刚才谁还说破糖来着？ 胡老爷子又是一脸骄傲，指着上面的字：“你老眼昏花不识字了么？椰子糖，南边特有的椰子做的，特别好吃。” 他又点了点上面的图案：“这个，小航画的。” 宋老太太张大嘴巴，看看包装袋又看看傅远航：“小航这么小就这么厉害啊？” 傅远航腼腆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老爷子把苏桃桃告诉他的都复述一遍，最后说：“以后尘尘长大了，这个包装袋上的小人儿也跟着长大，让小航再画一次，换一个包装袋，有趣吧？” 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有趣有趣，你们年轻人的脑袋就是好使啊，咋想出来的这是。” 胡老爷子还没完，继续炫耀：“小航还是老唐的学生，跟老唐学画画呢，你瞧这画功，便宜那老头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傅远航是他亲孙子呢。 宋老太太以为自己听岔了：“啥？” 胡老爷子知道她听到了，点点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宋老太太：“隔壁那唐老头心高气傲，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学生，不是嫌人家这个，就是嫌人家这个，连长得不好看都能挑刺不收，居然肯教小航了啊？” 胡老爷子白花花的胡须都要翘起来了：“可不！小航厉害吧？” 宋老太太眉开眼笑，搂过傅远航：“不愧是铃兰的孩子，长得俊，又能干。” …… 吃完饭又唠了一个多小时家常，两老都还舍不得把人放走，胡老爷子拉着小航说了很久画，还带他去看了他的画。 苏桃桃发现胡老爷子是真的很爱画，整个书房里放满了他的画作。 傅征途无奈时喊过他“老首长”，又能参加基地的会议，而且大家都很尊敬他，能住这么好的院子，退休了还配司机勤务兵，他应该是这个系统里级别很高的大领导。 所以业余画画能达到他这样的水平，应该是从童子功到现都没有放下过，是十分喜爱了。 胡老爷子的爱好还不止画画这一个，他知道尘尘喜欢折纸，还特别厉害以后，也恨不得把尘尘扣下来陪他玩通宵。 宋老太太都把人送到门口，胡老子还依依不舍说：“尘尘啊，小航啊，爷爷这房间很多，你们选一间住下来吧，爷爷好不容易才见你们一次。 爷爷腿脚不好，年纪又大，又去不了找你们，下回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你们了。” 看，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宋老太太把准备好的礼物让司机放到车后箱，拉住胡老爷子： “差不多得了你，谁要留下来陪你这个糟老头，孩子都困了，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胡老爷子不死心，又问：“你们还在首都待几天？明天一早派人去接你们过来行不行？爷爷带你们去吃最首都最好吃的烤鸭！” 尘尘是真困了，揉着眼睛说：“麻麻带我们~~吃过烤鸭哒~~我现在要回去睡觉觉啦~~” 宋老太太把着车门：“你们不用管他，回去早点睡啊，有空就再过来，没空就下次，不过可不能几年不来一趟了，那样我会生气的。” 傅征途摇摇头：“不会了，现在基本都在基地，每年都得来首都汇报工作。” 两位老人家摸摸这个，捏捏那个，依依惜别后，苏桃桃一家才踏上回招待所的路。 的第一更，大肥章 179 老莫老莫，你听见了吗？ 回到招待又忙着洗澡收拾，苏桃桃的满腹疑问最后也没有问出来，其实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她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影响。 只是好奇心没能满足而已，无所谓啦。 等两个小朋友都已经上床睡着了，苏桃桃才有时间看一下宋老太太给他们准备的东西。 都是司机帮忙提上提下，苏桃桃见傅征途不阻止便以为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一看才吓一跳。 三个小盒子里，一个装了一只祖母绿的手镯，显然是给苏桃桃的，另外两个小盒子分别装了两个晶莹剔透、一大一小的平安扣，应该是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大概是担心面对面给苏桃桃不收，所以才趁他们不注意送了过来。 苏桃桃小声说：“这太贵重了，我们还回去吧。” 傅征途接过看了眼，直接拿起祖母绿手镯套入苏桃桃的手腕，轻声道：“我外婆的遗物，传家的。” 苏桃桃眨巴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关于周铃兰的身世，原著稍微提到说她小时候被拐-卖还是走散过，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嫁给傅征途的父亲之后才安稳下来。 至于她本来是哪里人，后来有没有和娘家人联系，娘家人具体在做什么等等，并没有详细提及。 但是从傅征途的父亲去世已经超过十年，周铃兰宁愿一个人在乡下辛辛苦苦带大两个孩子，都不愿意投奔娘家来看。 这里面肯定蕴含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 傅征途没有多说，苏桃桃也没有多问。 “那也不能戴着呀，太打眼了，再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细白的手腕，雪一般的凝脂肌肤，配上祖母绿手镯，已经不是简单的好看就能形容，堪称艺术品。 傅征途抓住她的手腕揉了揉：“好看。” 苏桃桃也很喜欢，可是她得干活，戴着不方便：“好看也不能戴着。” 她拿起两块平安扣看了看，其实也是祖母绿级别的玉石，可能水头没有镯子那么好，又或者相对薄一点，看起来没有那么翠绿。 苏桃桃不懂玉也知道这是上好的品质。 “这也是你外婆传下来的？” 傅征途摇头：“不是，长辈赐不可辞，帮他们收着吧。” 苏桃桃小心翼翼把这几个宝贝收回去，这东西现在也贵重，但也还好，几十年后那可都是七八位数起拍的宝贝，还供不应求的好东西，可得好好保管。 另一个盒子里面就是吃食了，上到海参，下到麦乳精都有，满满的一大袋。 还有一条和宋老太太今天穿的旗袍差不多样式的裙子，裁剪上保守一点，颜色也没有那么鲜艳。 苏桃桃一看码数就知道是为周铃兰准备的。 还有一条灰色羊绒的男士围巾和一件同色的羊毛毛衣，苏桃桃不用看码数都知道，这肯定是为傅征途准备的。 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不是临时准备，大概是一直准备着，等傅征途到来就可以直接给他。 苏桃桃越发好奇，宋老太太跟周铃兰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桃桃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一整个晚上“煎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傅征途被她翻得没脾气，揽过她亲了一口，压低声线说：“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这男人，心里果然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说。 苏桃桃脑袋往外挪一点，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到男人双眼紧闭的英俊睡颜。 她在他的脸上亲下，抱着他的腰说： “没有，就是有些好奇。” 傅征途说：“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在母亲小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养过她几年，这些年也一直惦记着她。” 那胡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岂不是等于周铃兰的娘家人了？ 可为什么周铃兰好像从来不提他们也不来看他们呢？ 直到苏桃桃迷迷糊糊睡着，傅征途也没有再提周铃兰的身世。 至于那个什么胡蝶的事，早就被苏桃桃抛诸脑后。 一觉睡醒起来就跟失忆了一样，什么好奇心都睡跑了。 今早傅征途还要去参加行业峰会，下午的火车回基地。 而苏桃桃他们是中午的火车回青莲村。 而莫家林同学直到吃早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小伙伴们不跟他一起回基地！ 他吃到嘴里的大包子都没味道了，碰了碰傅远航的手臂问：“你们回老家几天呀？” 傅远航摇了摇头说：“问我嫂子才知道。” 反正苏桃桃去哪里，他跟着去哪里，只要能回村里见到娘就成，几天都可以。 木木把椅子挪过去问苏桃桃：“桃子嫂嫂，你们回老家几天呀？” 苏桃桃说：“除去路上的时间，只能在老家待两个晚上，从今天开始算的话，六天后回到基地。” 木木都快跳起来了：“那么久呀？” 他自从跟傅远航认识以后，两人不说形影不离也是天天见面的，还没试过分开那么长时间不见面呢。 木木又把椅子挪回傅远航那边：“你们老家好玩吗？” 傅远航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我在老家没有时间玩。” 他除了上学就是帮忙干活，后来尘尘出生，就是帮忙带尘尘，玩对他来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他也是到了基地，认识木木后才知道什么是“玩”，什么叫“好玩”。 “唉，”木木叹气，“村里一定很好玩，可以下水摸鱼。” 傅远航想了想摇头：“没有岛上好玩，岛上下水能捡的海货更多。” 木木又说：“那可以上山抓小鸟！” 傅远航又摇头：“顶多只能抓到小麻雀，我更喜欢岛上的海鸥。” 木木开始瞪人：“能一样吗？山里树多，我可以爬树掏鸟窝！” 傅远航还是摇头：“我娘不让我爬树，也不让我掏鸟窝。” 木木生气了：“傅远航你故意说不好玩，就是不想让我去是不是？村里不好玩，你回去干啥？” 傅远航：“？”什么意思？ 傅远航根本不理解木木的愤怒，回道：“我回去看我娘啊。” 木木：“！！！” 苏桃桃已经忍不住笑了，这个木木啊，太好玩了。 “木木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啊？” 木木的眼睛叮一亮，火速把凳子挪到苏桃桃身边去：“桃子嫂嫂，我能去吗？我真的可以去吗？” 木木是真的很逗，苏桃桃点头：“当然可以啦。” 木木高兴坏了：“好诶！桃子嫂嫂你真好！” 木木又火速把凳子搬到他爹边上：“老莫老莫，你听见了吗？我桃子嫂嫂说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村里玩。” 正在埋头苦吃的莫工抬起头来：“我知道啊，你娘出门前就跟我说了啊，你不知道吗？” 木木：“？？！！” “你们都没告诉我，我上哪里去知道啊！” …… 更新完毕，晚安 180 你家苏知青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莫工心大，把孩子交给苏桃桃就不管了，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倒是从自己的备用金里，拿了两块钱出来交给木木，让他找个机会给老人家买点礼物。 一直到了火车站，木木还是撅着嘴，得了钱也不开心，像是在场各位每人欠他几张大团结八年还没还似的。 可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他其实心里偷着乐呢。 苏桃桃坐火车都坐出经验来了，所以这次她不省那点钱，让傅征途把傅远航的票买成全票，要不是卧铺票实在不好买，她甚至想给木木也买个全票，这样都能睡得舒服一点。 不过现在买了两个下铺，她和尘尘睡一个床铺，傅远航和木木睡一个床铺也勉强挤得下。 当木木看到自己的火车票居然是提前买好的时候就更加郁闷了。 全部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上了火车坐好，木木把尘尘从傅远航的背上抱下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抱着，脑袋枕在尘尘的肩头上，撅着的嘴巴都能挂油壶了。 傅远航帮苏桃桃把东西放好后，拿起水壶递给木木。 木木“哼”一声，别过脸去。 傅远航拧开盖子让尘尘喝水。 对木木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不知道。” 木木撇撇嘴：“绕口令呢你？” 苏桃桃笑着说：“木木真生气啊？跟你闹着玩的。” 木木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知道肯定是我娘的主意。” 苏桃桃：“是我们都知道木木脾气好，心胸宽广，才喜欢跟你开玩笑。” 木木这一听，马上就笑了，昂首挺胸：“那是！” 尘尘喝完水把水壶递给木木：“木木蜀黍喝水水~~很快就能见到奶奶啦~~” 木木接过水壶，捏捏尘尘的脸：“很快是多快？” 尘尘想了想：“一觉睡醒辣么快~~” 木木：“……”现在距离睡觉还有半天，再一觉睡醒又是一天，那就很快？ 车厢里的人听他们童言童语都忍不住笑，这几个孩子太可爱了。 几个孩子在一起坐火车是不会无聊的，他们能玩的东西太多，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次他们的车厢里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四个孩子一起玩，天黑了就睡觉，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傍晚。 一下车，内陆城市独有的热浪扑面而来。 苏桃桃离开青莲县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青莲县靠近中部，也不近海，依山傍水、葱葱郁郁，最近也是雨季，江里的水位也上涨了许多，两江荟萃的地方，黄绿水之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线，也被连日来的雨水冲刷得没有离开时明显。 但今天，天气大好，绯红的晚霞挂在青山绿水之间，像画家精心设计的风景大作。 木木一出火车站就感慨：“哇，你们的镇子好漂亮啊！” 傅远航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这个小县城如此美丽。 也是第一次对“家乡”这个词产生了浓烈的情感。 外面的世界再大再美，原来也比不上家乡。 “苏知青，这里这里……” 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苏桃桃“苏知青”，她恍惚了很久，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越发强烈。 “阿牛叔，这么晚还在呢？我刚刚还在说，可能得走路回去了呢，看来我运气不错。” 阿牛叔咧嘴一笑：“哪里是运气好，是征途中午给公社打电话，说你们今天下午到站，让我来接一下你们，征途说除了车费，油费也补给队里。” 阿牛叔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队里的拖拉机还是傅征途帮忙买的，后来出了点问题也是傅征途帮忙弄好，现在接一下傅征途的家人还要收钱，他说出来都觉得脸红。 苏桃桃和傅征途都不是那种会占公家的便宜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应该的，辛苦阿牛叔了。” 阿牛叔见苏桃桃没有生气，当下松了一口气，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木木第一次见拖拉机，看着可稀罕了，围着它转了一圈：“这就是拖拉机啊，怎么看着那么像螳螂？” 别说，木木的形容很到位，拖拉机头小身子大，“脖子”还长，看着是很像螳螂。 傅远航先爬上拖拉机，对木木说：“把包裹递给过来，放里面去。” 苏桃桃在阿牛叔眼里就是大变样，他刚才都没敢认，现在还在“苏知青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的思绪里没有出来。 三个孩子就更没认出来，直到傅远航开口说话，他才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傅远航：“你是……阿航？” 傅远航点点头：“阿牛叔好。” “哎哟我的妈呀，我刚才是真没认出来，高了白了好看了，我压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城里哪个领导的孩子呢，我来，我来。”阿牛叔跳上后仓，帮他们弄行李。 等行李都放好，他们都上了车，阿牛叔认真看尘尘的时候，才是视觉冲击最厉害的时候。 原本又黑又瘦的小不点儿，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又圆又白，乖乖地坐在苏桃桃怀里，好看得像个玉娃娃似的，这城里的水也太养人了吧？ 连跟他们一起来的小娃娃也是特别好看。 木木对什么都觉得好奇，一路上问个不停。 以前是苏桃桃跟尘尘科普，这会反过来，尘尘一路上给木木科普。 阿牛叔听着尘尘奶里奶气的声音，脚踩离合的时候还是飘的，就这样一路颠颇飘回村里。 苏桃桃付了车费和油费，另外给了阿牛叔一点从首都买的特色糕点。 阿牛叔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谢过，主动帮苏桃桃拎包裹。 熟悉的榕树头，底下依旧坐着以小黑炭奶奶为首的三姑六婆们，一边摇着大葵扇，一边说着家里长短。 苏桃桃带着三个小孩回来的特大新闻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闲不下来的周铃兰下工后又去自留地给瓜果蔬菜除草。 一个最近跟周铃兰处得不错的大娘跑到地里喊： “征途他娘，你家苏知青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赶紧回家去吧。” 周铃兰抡锄头的手一顿，茫然地看着大娘：“你说啥？” 大娘乐呵呵重复：“你儿媳和孙子回来了！” 周铃兰：“你说几个孩子？” 大娘：“三个啊，你家不是三个孙子吗？” 周铃兰：“……”我家才一个孙子，算上小航也才两个孩子！ 周铃兰带着满腹疑问，洗干净锄头和手脚，赶回家去…… 181 干娘好！ 周铃兰推开家门，两道小身影像两个小钢-炮似的冲过来 “奶奶~~” “娘……” 一个跑过去抱周铃兰的腰，一个跑过去抱她的大腿。 苏桃桃走过去，把她肩头上的锄头拿下来：“妈，回来看你。” 周铃兰笑着道：“好，回来就好。” 周铃兰摸摸傅远航的头，弯腰抱起尘尘：“你们都长大了，我差点不敢认。” 两个孩子的变化实在太大，苏桃桃的气色也十分好，周铃兰不用问都知道他们在那边肯定生活得很好。 见到这样，她就放心下来了。 尘尘抱着周铃兰的脖子蹭了蹭：“想奶奶~~” 周铃兰摸摸孩子的脸：“尘尘说话都这么利索了，奶奶也想你们。” “干娘好！”社牛木木不甘心被冷落，上前刷存在感，单方面宣布傅远航的娘是自己的干娘。 周铃兰愣了下。 傅远航瞪了他一眼：“别乱喊，这是我娘，娘，这是我最好朋友，莫家林，木木。” 苏桃桃补充道：“木木的父亲和傅征途是同事，我和他的母亲在一个厂子工作，木木和小航一个班，我们两家人很有缘分。” 木木点头，看着周铃兰认真问道：“喊阿姨太生疏啦，我跟阿航一样喊桃子嫂嫂，尘尘也喊我木木叔叔，我喊你干娘可以吗？” 傅远航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周铃兰第一次见到性格这样开朗大方的孩子，一时间还转换不过来。 不过看着明显开朗了不少的傅远航，周铃兰想应该是他交到了这个好朋友的缘故。 当下对木木也多了几分亲切感。 “当然可以，木木头一回家里，不用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就行。” 傅远航心想，他就没见过木木拘谨。 木木大方点头：“嗯嗯嗯，我会的干娘，你也不用特意照顾我。” 周铃兰笑了下，心想这孩子性格是真好。 现在正是吃田螺的季节，苏桃桃看见水池边有一大盘正在吐泥的田螺，就问周铃兰： “妈，田螺养几天了？泥都吐干净了吗？今天太晚了，来不及买菜，要是吐干净，晚上就做个腊味饭，再炒个田螺吧。” 周铃兰把尘尘放下来，点头说：“已经养了两三天，都吐干净了，晚上炒正合适。” 尘尘咚咚咚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看田螺。 他弯下腰，小肉手伸到水里，轻轻碰一碰田螺露在外面的触角。 比成人拇指还大点的田螺触角也很长，被尘尘一碰，赶紧连肉肉带触角一起缩回壳了，连“门”都一起盖上。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又顺手去玩另一个。 木木也觉得好玩，跟着尘尘一起玩田螺。 傅远航搬了几张小凳子过来，在木木和尘尘的屁股下各垫一张：“别玩了，赶紧帮忙处理田螺，不然晚上吃不成了。” 木木不解地问：“不是跟海螺花螺一样，直接炒就行了吗？还要怎么处理。” 傅远航搬了一块大石头过来，拿起一个田螺，把螺屁股对准石头轻轻敲几下，直到田螺的屁股损坏，才把他扔到一边的簸箕里，又伸手去拿第二个，接着敲。 木木：“……” “你所谓的处理就是把田螺屁股敲坏呀？” 傅远航解释说：“田螺跟海螺不一样，他吃田里的泥糜，屁股端全是泥，吃不了，而且只有敲坏了才能入味，更容易吸出来。” 周铃兰去生火做饭，苏桃桃也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来帮忙：“木木没吃过田螺吗？” 木木摇头：“没有，可能是钟女士不会做这么复杂的东西。” 毕竟钟女士擅长“一锅熟”，她如果做田螺的话估计不能吃。 苏桃桃想想也是。 “下点紫苏和酸笋去炒，夏天吃着特别开胃，我都好久没吃了。”苏桃桃边说连自己都想流口水。 傅远航都木木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听着就好吃。”木木也学着傅远航的样子，用力一敲—— 结果整个田螺都碎了。 还差点扎到他的手。 傅远航说：“你轻点，田螺壳很薄的，没有海螺那么厚。” 木木再敲的时候，力度小了不少：“一回生二回熟，我这不就知道了么。” 尘尘也要来帮忙，苏桃桃赶紧把他抱一边去： “厨房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忙，尘尘去看看奶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好不好？”这小肉手敲下去一准流血。 尘尘看了看厨房，点头说：“好叭~~我去帮奶奶~~” 说完就咚咚咚跑进厨房去找周铃兰。 周铃兰许久不见孙子，稀罕地把他抱在腿上，问他各种问题。 尘尘越说，周铃兰越觉得稀奇，没想到尘尘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不仅说话利索了许多，还学了这么多东西。 她越发觉得欣慰。 今晚掌勺的依然是苏桃桃。 之前傅征途从周正和周为宁身上薅了不少油票，给周铃兰寄了点回来，现在家里不缺油，苏桃桃也舍得下。 锅热倒油，姜片蒜片大料扔下去起锅，等炒出香味再把田螺下锅爆炒，等田螺的味道也出来，酸笋开始下锅和田螺一起翻炒。 田螺和酸笋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这两者一碰撞，家里的大人和小朋友连同隔壁家的大人小孩都香得受不了了，不停地咽口水。 木木哪里受得了这等味道？ “桃子嫂嫂你太厉害了，这也太香了吧？阿航和尘尘也太幸福了！” 尘尘不算馋的一个小朋友，这会站到小板凳看着锅里的田螺。 “我麻麻做饭最好次啦~~” 木木点头：“全村人都知道啦。” 的确全村人都知道了，住在周铃兰周围的邻居已经在骂人，苏桃桃没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饭菜还凑合，她一回家，家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孩子也嚷嚷着要吃肉。 苏桃桃翻炒几分钟后，才开始调味，盐糖酱油适量，最后倒入正好没过田螺面的开水，翻炒均匀，盖上盖子大火焖煮。 “好啦，过几分钟就可以吃啦，准备开饭吧。” 腊味芋头饭也好了，周铃兰用小锅打了个蛋花丝瓜汤。 这样的饭菜在农村已经是待客的最高规格。 真正馋哭隔壁小孩的是田螺焖煮了几分钟，苏桃桃开盖下紫苏叶收汁的时候，田螺配上酸笋和紫苏，那才真真是食材的顶级配置，碰撞出来的味道是几何倍数的递增攻击着人的味蕾，让人一吃难忘。 现在又是田螺最肥美的季节，其他季节的田螺都瘦巴巴的，这个季节的田螺是最好吃。 吃的时候别说木木了，就是家里所有人，包括苏桃桃自己，都直接被这道菜香迷糊了。 更新完毕，晚安 182 干娘，你什么时候也去岛上呀？ 农家菜之所以在二十一世纪还备受追捧，大锅灶，烧柴火，食材从地里采回来进到肚子里有时候可能都不到一个小时，这种新鲜程度，天然地道的风味是其他菜系无可代替的。 三个小朋友吃得肚子圆滚滚，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尤其木木，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此等美味，和傅远航抢锅巴的时候恨不得连锅都吞下去。 木木摸着肚子问傅远航：“桃子嫂嫂做的菜真是天下第一美味，这村里再没有比酸笋田螺更好吃的东西了吧？” 傅远航想了想说：“田鸡也很好吃。” 木木：“田鸡？青蛙？”木木指了指院外，“现在在叫这个？” 傅远航不确定道：“我知道田鸡是不是青蛙，但是是现在在叫这个。” 木木立马精神了：“那还等什么？去抓回来让桃子嫂嫂做给咱们吃呀！” 傅远航说：“田鸡不容易抓，我没抓过。” 木木说：“那你怎么吃过的呀？” 傅远航说：“拿东西跟人家换的。” 木木摸摸自己口袋里为数不多，还想给干娘买礼物的珍贵纸币，拍拍胸脯说：“我身手敏捷，我能抓！” 尘尘正蹲在鸡窝边上看小母鸡打瞌睡。 听到要去抓田鸡，咚咚咚跑过来：“我也要去~~” 苏桃桃把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田里太黑了，你不能去，阿航和木木要去的话，就拿个手电筒和渔网去。 看见田鸡的时候用手电筒照住它的眼睛，它就不会动了，这时候用渔网一捞就能抓住。” “哇！”木木越听越觉得有趣，“这么容易吗？” 苏桃桃又说：“我是不敢去的，田里可能还有蛇和老鼠，你们走在田埂上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看脚下，千万别被咬了。” 傅远航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是不怕这些东西的，木木听着有一点头皮发麻，但是想到苏桃桃的手艺，壮着胆子说：“我不怕！” 周铃兰拿出两双用破裤子缝缝补补缝了几层做成的厚脚套出来： “田里不止有蛇虫鼠蚁，还有吸血的蚂蟥，你们下田之前穿上这个，就不怕被咬了。” 苏桃桃听着都头皮发麻，都是她最怕的东西。 木木眉开眼笑包裹脚套：“谢谢干娘，你太好啦！” 周铃兰心灵手巧，脚套做成水鞋的形状，里三层外三层地缝，虽然看着有点大，但是特别厚实，估计狗狗都咬不进去，什么蛇虫鼠蚁自然就不怕啦。 尘尘咬着肉手手：“麻麻~~我也想去~~” 苏桃桃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白天的时候可以去，晚上的话，可能要等到尘尘的脚长到能穿下奶奶做的脚套才可以去。” 尘尘眨巴眼：“那奶奶做小一点儿~~尘尘就可以穿啦~~” 这个小机灵鬼，苏桃桃捏了捏他的脸：“不可以哦，家里的活也很多，妈妈需要尘尘的帮忙，留下来帮妈妈的忙可以吗？” “既然麻麻需要尘尘~~那好叭~~”尘尘虽然还是有点失望，但是想到能帮妈妈的忙，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木木穿上脚套走路，看着特别滑稽：“尘尘没关系的，木木叔叔和小叔叔一定给你抓个大田鸡回来！” 尘尘摇头：“我不要大田鸡~~我只想去看看~~” 木木摊手：“那只能等你长到木木叔叔这么大才可以去了。” “唉~~”生活不易，尘尘叹气。 周铃兰拿着笼子和渔网出来，说道：“我和你们一块去，咱不往河边走，靠着路边找就行。” 傅远航说：“娘你不用去，我带木木去就行。” 周铃兰说：“我也好多年没摸过田鸡了，跟你们去一下。” 苏桃桃知道周铃兰不放心他们，又不想扫孩子们的兴，把手电筒她：“你们注意点安全，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跟别人换也行。” 周铃兰说：“你和尘尘收拾一下房间，我定期打扫，被子前两天也晒过，还是要收拾一下。” 苏桃桃点头：“去吧，我和尘尘保证完成任务。” 尘尘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听到妈妈这么说，也跟着举手说：“保证完成印（任）务~~” 傅远航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走在乡间的田野上，尤其是夜里。 听着蛙叫虫鸣，抬头是漫天星海，晚风轻送，传来阵阵稻花香，不远处还有忽明忽闪的萤火虫，这就是乡村的夜。 “阿航能适应那边的生活吗？”周铃兰问。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看着脱胎换骨一般的小儿子，就知道他在那边生活得很好。 傅远航踢着小石头，点点头：“一切都很好。” 傅远航不是情感外露的人，也不擅长聊天，对周铃兰的极致想念，在进门抱住她的那一刻已经全数释放。 也就那一刻，现在又恢复了一贯的内敛。 傅远航的内敛的性格多少遗传自周铃兰。 周铃兰也不是擅长交流的人，一时间又陷入沉默。 木木原本不打算插话，结果，就这么一人一句，居然就都不说话了，把木木给急得呀。 他只好出马嘴替了：“干娘，我和阿航在岛上生活得很开心的，每天除了上课学习，下课打球，偶尔还可以去海里捡海螺。 阿航比我幸福多了，我娘做菜不好吃，桃子嫂嫂做菜特别好吃，你看阿航是不是胖了很多呀？” 周铃兰仔细听着，笑着说：“桃桃做饭是很好吃，阿航是胖了一些，也长高了一些。” 木木继续说：“阿航画画很好看，他周末还去市里跟唐老学画画呢，对了，桃子嫂嫂现在是厂长了，你知道吧？” 周铃兰愣了下，看向傅远航，摇了摇头：“不知道。” 傅远航说：“我给你写信了，可能还没到。” 这年头，书信和车马都很慢。 傅远航是出发前几天给周铃兰写过一封信，现在还没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去首都，还能回来。 木木又说：“桃子嫂嫂特别厉害，我娘经常夸她，对了，我和阿航还去厂子里帮忙劈椰子，勤工俭学赚钱呢，桃子嫂嫂还说以后周末写完作业以后，我们都可以去勤工俭学。” 木木美滋滋，以后能自己赚钱，也就不稀罕钟女士那一毛钱零花啦。 周铃兰听了觉得很欣慰：“那真的太好了，桃桃一向都很能干。” 她倒是没想到苏桃桃这么快就当上厂长了。 具体怎么当上的她虽然不知道，但也知道一定是很辛苦的。 “她很辛苦吧？又要带着尘尘。” 傅远航说：“嫂子是很辛苦，不过尘尘现在白天去上育红班，晚上去接就行。” 周铃兰一脸诧异：“尘尘这么小就去上学了？” 傅远航点点头：“嗯，尘尘很聪明的。” 木木想到什么，忽然问：“干娘，你什么时候也去岛上呀？” 木木在家里经常听钟女士说“苏桃桃门前那块地等她婆婆来要还给她种”之类的。 干娘不就是桃子嫂嫂的婆婆吗？ 听到木木这么问，傅远航也偏头去看周铃兰。 183 小梅子你在做什么？ 什么时候随他们去基地…… 周铃兰自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们现在一切都好，等年底的时候再说吧。” 傅远航到底还小，他不知道周铃兰在想什么，按道理她应该早点过去和他们一家团聚才是，可她没有，还是想留在这里。 木木踢着小石子，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应该插话。 “娘，嫂子现在是厂长，多一个人帮她分担一下家里事，她能轻松一点。” 周铃兰摸摸傅远航的脑袋：“娘心里有数，等你们过年再回来的时候，娘就和你们一块过去。” 虽然还要等半年，但傅远航的心里还是雀跃的，之前觉得遥遥无期，现在好歹给了个准话，好歹是有盼头了。 如此一想，他走起路来都轻快不少。 这年头的田鸡小小一只，远没有后世的牛蛙大，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年头还有保护动物的说法，肚子饿了，地里的田鼠、田鸡、田螺、蛇、鳝鱼、泥鳅，山上的麻雀鹧鸪等等，只要能吃上一口肉，大家都会想尽办法去抓来吃。 炎炎夏日，吃过晚饭出来乘凉，顺便去田间蹲“肉”的社员是真真不少。 周铃兰还担心两个小朋友出来，万一碰上蛇会有危险，现在看到这么多人，别说蛇了，就是田螺都被摸光了。 木木看看稻田中央的星星点点，目露兴奋：“这么多人呐？” 傅远航说：“我也是第一回来。” 周铃兰说：“这边人太多，我们走远一点人会少会很多。” 两个小朋友跟着周铃兰走到一个类似山涧的地方，月光之下，流水潺潺。 这边果然没有什么人。 “就是在这里抓吗？”木木兴奋道。 傅远航食指竖到唇边，压低声音：“嘘，你别那么大声，田鸡都被你吓跑了。” 木木捂着嘴巴眨巴眼，点点头。 他们只有一个手电筒，只能跟在周铃兰身后。 晚风送来稻花香，还好周铃兰来了，风吹过山涧的感觉还挺吓人。 才走进去一点，周铃兰用手电筒照准一个位置，回过头说：“这有一只。” 木木拿着网兜，兴奋上前：“哪里哪里？” 光照在一动不动的墨绿色的田鸡身上，别说，田鸡的眼睛看着也挺吓人。 木木壮着胆子一捞，田鸡本能一跳，正好“自投罗网。 木木又兴奋地跳起来：“抓到啦，抓到啦！” 傅远航赶紧捏住网兜上方，不让田鸡跳出来，再把着带盖的竹笼放到前面，另一只手捏着田鸡脖子上皮。 田鸡蹬啊蹬啊，傅远航松开捏在网兜上方的手，就着网兜把田鸡放进笼子里，盖上盖子。 木木一脸兴奋：“好玩好玩，田鸡这么容易抓的吗？” 周铃兰笑着说：“那是咱们运气好，一来就碰上，平时还挺难找的。” 木木笑着说：“看来我运气不错。” 三人继续往里走，接下来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走了几个田埂都没有再发现田鸡，倒是捡了不少田螺。 田螺喜欢晚上出来乘凉，夜间田野的水很清楚，一眼就能看到，它又跑不动，特别容易逮。 傅远航就着月色又捡了一个大田螺，忽然被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打了一下手指，他赶紧缩回来： “娘，照一下这里。” 周铃兰回过头，照了下刚才被傅远航弄浑浊的地方。 “没有什么东西呀？” 傅远航折了根树枝搅了搅，一条带着触角，滑不溜秋的鱼从泥里钻了出来。 木木吓一跳：“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塘虱鱼。”傅远航拿过网兜一拦，脚踩下去，沿着田埂边踩了几下。 周铃兰在另外一端下脚去踩，结果一窝塘虱鱼从浑浊的泥糜里涌了出来。 傅远航拦截的网兜一捞，捞上来一兜的鱼。 木木目瞪口呆，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尖地看到还有逃走的：“那里还有一条，这还有！” 周铃兰说：“这么多够了，留一点给别人吧。” 塘虱鱼通常一抓抓一窝，这窝塘虱鱼还是个大家族，个头还不小，一条估计有小半斤重，傅远航的网兜里至少有五六条。 木木目送它们远去，也不贪心：“好吧。” 傅远航一并把他们装进笼子里。 “鱼缺水不会死吗？”木木问。 周铃兰笑着说：“别的鱼不行，但是塘虱鱼本来就生活在泥糜里，离开水一两天也不会死的，如果担心的话，抓两把泥放进去也行。” 木木点头：“学到了，这太神奇了叭。”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陆陆续续又抓到了七八只田鸡。 这一个晚上可谓收获满满。 准备打道回府原路返回，刚才抓塘虱鱼的地方居然有个人蹲在那里扒拉着水稻。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傅远航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小梅子？” 小梅子泪眼汪汪看傅远航半天没认出来。 周铃兰走上前：“小梅子你在做什么？” 小梅子满手是泥，用手背抹眼泪的时候不小心抹到了脸上，看起来更加惨兮兮。 “婶，我，我本来在这里发现了一窝塘虱鱼，回家拿个簸箕的功夫就没了，我还跟阿奶说明天有鱼吃了。” 木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看着惨兮兮小姑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更新完毕，0点会放的第一更，这两更的内容本该一起放出来的，但是又太长了 184 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傅远航看着小梅子，说道：“我们刚才路过看到就抓走了，不知道是你先发现的。” 说起来也是巧，傅远航要不是捡那个大田螺也发现不了。 小梅子的脸很小，显得眼睛特别大，镶嵌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神采奕奕：“傅远航是你呀？你白了好多呢，我都认不出来了。” 傅远航点头：“是我。” 小梅子的大眼睛忽然黯然了下去，强行一笑：“是你们抓走那没事了，本来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发现了而已。” 傅远航想了想说：“在我的笼子里，里面还有田鸡，现在不好拿出来，等我回去把田鸡拿出来再把塘虱鱼给你。” 小梅子的大眼睛先是一亮，很快又暗下去，摆摆手说：“不行不行，田里的东西都是大家的，又不是我个人的，谁先捡到就是谁的。” 傅远航从兜里翻出来两张肉票和一块多钱，塞到小梅子手里： “这个鱼太腥，不适合你奶奶吃，我嫂子喜欢吃塘虱鱼，我用这个跟你交换，你拿着它去公社买点奶奶能吃的。” 苏桃桃习惯留些钱和票证跟傅远航备用，也会培养他自己拿主意的习惯，怎么用都由他支配，她从不过问，久而久之，现在的傅远航和以前那个懦怯的傅远航已经判若两人。 连周铃兰都对小儿子的变化也感到震惊，苏桃桃比她会教孩子多了。 做饭的时候会跟在苏桃桃身边打下手的傅远航也知道，塘虱鱼这种长在泥糜里的无鳞鱼是最腥的，需要很好的手艺，或者大量的油做出来才好吃，小梅子家没有这个条件。 小梅子连连摇头：“我不要，这怎么可以？鱼是你们抓到的，就算我拿了簸箕过来，没有网兜也未必抓得到，我不要！” 奶奶从小教她人穷志不穷，便宜莫贪。 周铃兰拿过钱和粮票直接塞进小梅子的口袋：“这是给奶奶的，不是给你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以后大晚上也别一个人来这里了。” 小梅子又抹了把眼泪，她也不想来这里，可是大路那边太多人了，她又没有手电筒，根本抢不过他们。 她点点头：“好，谢谢。” 苦命的孩子，周铃兰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小梅子低着头，随他们一起走到大路上：“我去河里洗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周铃兰知道她家挑水不容易，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这么晚去河边，就说：“我们也去洗洗，一起吧。” 一行人到河边把脸和手脚都洗干净，回到马路准备分道扬镳。 傅远航忽然问她：“你现在还继续念书吗？” 小梅子点点头，腼腆一笑：“念的，我奶说吃米糠菜叶也要把我供到高中毕业，你走了以后，我每回都能考第一了呢。” 傅远航点点头：“那就好，你要一直读书，将来有机会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梅子歪着头看傅远航：“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傅远航点了点头：“好看的。” 外面的世界有许许多多大山里没有的东西，当然，大山里也有很多外面的世界没有的东西。 比如成片的稻田、稻花香、比如山涧流水、比如田鸡和塘虱鱼…… 小梅子明亮的眼睛里充满憧憬：“要是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傅远航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画满了外面的世界的小本子，递给小梅子：“我随手画的，你有空可以看看。” 小梅子珍而重之接过：“给，给我的吗？” 傅远航点头：“你帮我保管好，以后看过真的了，再还给我。” 小梅子弯起大眼睛一笑，堪比天上的弯月：“好。” …… 木木极少见傅远航对一个同学这么好，好奇极了。 “阿航，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你对我都没有这么好！我问你要一张画你扭捏半天，你刚才居然把整本画册都了她！” 傅远航：“……”无语极了。 “你要我画你投篮的英姿，我自然要等到你投篮的时候再画啊。” 木木还是不服：“那你把整本画册都给她了！” 傅远航更无语了：“木木，我见过的东西你什么没见过？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难吗？ 我跟着嫂子去投奔我哥之前，连公社都没去过几趟。” 木木沉默了。 不仅木木沉默了，听着俩孩子的对话，连周铃兰都沉默了。 “阿航，是娘不好。” 傅远航愣了下，摇摇头：“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铃兰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不是，但是娘也的确没有做好，差点耽误了你。” 傅远航才出去两个月，他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如果一直留在这里，真的会耽误了这么好的孩子。 傅远航还是摇头：“娘，你别这么想，嫂子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为了远离家乡，而是为了有朝一日想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练就好一身的本领，有能力把家乡变得更好。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把家乡变得更好，这是看到以前的同学，那么努力的同学，我希望她能变得更好。” 苏桃桃是他人生的明灯，她一直带着他指引他，走更好更宽广的路，让他成就更好的自己。 他知道有个引路人多重要。 他对小梅子自然做不到嫂子对他那样，但也希望能指引她走一小段，哪怕只是一小步。 上苍也一定会给这么努力的姑娘好运。 周铃兰满脸欣慰地看着他：“阿航真的长大了。” 木木扣住傅远航的脖子，像往常一样蹦蹦跶跶：“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错怪你啦，我才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是。”傅远航无奈道。 不知道为什么，木木对自己在傅远航心目中好朋友的排位十分执着，他必须是妥妥的第一位。 木木：“没有人可以撼动是不是？” 傅远航：“是。” 木木：“那还差不多。” 周铃兰看着俩孩子的背影，觉得自己即便明天合上眼，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185 他的确永远留在了海里守护灯塔 苏桃桃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收拾好傅征途的高中课本，准备走的时候带上，她现在很忙，只能碎片化学习，复习高考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免得临时抱佛脚。 尘尘坐在床上翻爸爸的笔记，还没开始的认字的崽看得特别认真，一页页第翻，好像真的能看懂一样，苏桃桃忍不住笑。 “尘尘能看懂吗？” 尘尘摇头：“看不懂~~可素粑粑哒字~~好看~~” 苏桃桃捏捏他的脸：“你还知道什么样是好看呢。” 尘尘慢悠悠颔首：“知道哒~~粑粑这样哒~~就素好看~~” “咦~~”尘尘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小蜀黍好像肥来啦~~” 尘尘放下笔记，从床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咚咚往外跑。 尘尘出来的时候，傅远航正好把竹笼放到桶里，周铃兰把塘虱鱼分出来，让田鸡继续养在笼子里。 “奶奶~~小蜀黍~~木木蜀黍~~你们抓到田鸡了嘛~~” 木木把田螺放到清水里养着，兴奋地说：“抓到啦，好多只呢，我们还抓到了塘虱鱼和田螺~~” “哇~~”尘尘捧场地拍着小肉手，“好腻害~~我康康（看看）~~” 傅远航说：“这是塘虱鱼，田鸡还在笼子里，现在看不到。” 尘尘蹲下去看塘虱鱼：“须须~~” 还想伸小肉手去碰，周铃兰制止他：“尘尘不要伸手去碰它们，看到他们须边的角了吗？扎人很痛的，还会流血。” 吓得尘尘赶紧把手收回来。 木木也跑过来蹲下去，艺高人胆大去摸塘虱鱼的身子：“干娘，我们不碰脑袋，摸摸身子就行，滑溜溜的，很好玩，尘尘来摸一下。” 尘尘摇摇头往后退，越看越觉得塘虱鱼凶巴巴。 尘尘站起来，两只小肉手藏到身后去：“不要~~” 傅远航抱起尘尘：“我们去洗澡吧。” 木木也站起来：“我也要洗澡，走，咱们三个一起洗澡。” 苏桃桃走出来：“锅里烧了水，不要洗冷水，兑点热水洗。” 傅远航点头：“知道了嫂子。” 很快，卫生间里便传出了尘尘欢快的笑声，三个男孩子一起洗澡，正确来说一起玩水，这个澡有得洗呢。 周铃兰还在忙个不停，听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里特别踏实。 “妈，我和征途去首都开会，顺便去看下了胡老爷子和宋老太太。” 周铃兰的手顿了下，回过头看苏桃桃：“你们是从首都过来的？难怪呢，我说才没多久怎么有时间回来，我以为你们起码要等到过年才回来。” 孩子们也没提，苏桃桃也没来得及说，周铃兰以为他们是从基地过来的。 苏桃桃点了下头，把宋老太太准备旗袍递给她：“宋老太太托我带回来的，屋里的吃食也是他们准备的，另外她还给了我一个玉镯，给了小航和尘尘一人一个平安扣。” 周铃兰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伸手去接苏桃桃的旗袍，只淡淡说道：“玉镯是我娘的义遗物，给你应该的，你收着就是了。” 周铃兰想了想，忽然抬头望着星海笑了下：“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整整三十年。” 周铃兰收回视线，笑着看苏桃桃。 苏桃桃看着周铃兰单薄的身姿，盛夏的晚风里，她的笑特别温柔。 苏桃桃即便她没见过少女时期的周铃兰，也知道即便三十年过去，她的目光一定还如二八年华时那般清澈干净，人也三十年如一日的温柔和善良。 两世为人，苏桃桃见过形形式式的人，也遇到过许许多多善良的人，但周铃兰一定是最温柔和善良的一个。 苏桃桃能想象她穿上旗袍，站在四合院门前的场景能有多美。 其实看傅征途和傅远航也能想象她年轻时有多美，如今上了年纪，岁月和风霜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依旧是美的。 周铃兰没有提首都的人和事，苏桃桃也不再问。 如果首都是她的故乡，一个让她三十年不回去一趟的故乡，甚至不曾提起，那里发生过的事一定不会是小事。 苏桃桃上前搂着周铃兰单薄的肩膀：“妈，和我们去基地吧。那里很美，人也都很好，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苏桃桃指了指星海：“夜里抬头也能看见这样的星海，你看小航和尘尘现在多快乐就知道那里的生活很好，关键是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 周铃兰轻轻拍了下苏桃桃的手背：“我知道，只是你们回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 苏桃桃望着她清澈的眼，忽然很想问一句“是因为曹老师吗”，但到底问不出口，她不想这双善良清澈的眼睛为难。 周铃兰为傅征途和傅远航的父亲守寡十几年，最难的日子里都没有想过改嫁，也没有依靠过任何人。 苏桃桃总觉得，周铃兰和曹老师之间不会是什么男女之情。 曹老师也只是默默地守护，从来没有做过半点越轨之举，他们之间甚至连话都没单独说过。 苏桃桃觉得是超越世俗定义的某种和爱情无关的情感。 周铃兰看似柔弱，实则她比任何人都坚定。 不管是她三十年不踏足首都，还是十几年默默守寡，都自有章程。 周铃兰又拍拍苏桃桃的手背：“年底吧，等我处理下这里的事，你们过年回来的时候，我和你们一块走，如果你们没空回来，就帮我买张火车票，我自己过去也行。” 苏桃桃终于等到了一个确切的答复，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海鲜，带你去赶海，对了，我还在考驾驶证，到时候还可以开车带着你们去兜风。” 周铃兰把苏桃桃落在脸颊的秀发捋到她的耳后：“我们桃桃真能干，征途他爹知道了，也一定很开心。” 苏桃桃想起她对尘尘说的那个关于爷爷的善意的谎言，忍不住跟周铃兰说了下。 周铃兰笑道：“你不算说谎，尘尘爷爷是海军，他的确永远留在了海里守护灯塔。” 苏桃桃只知道他是军人，为国牺牲，取得了至高的荣誉，但确实不知道他是海军。 “尘尘现在天天想着造船，将来开着自己造的船去找爷爷。” 周铃兰说：“尘尘这么聪明，造舰-艇也是使得的。” 苏桃桃诧异地看着周铃兰：“你还知道舰-艇？” 周铃兰说：“知道，以前常听尘尘爷爷提起，提的时候还特别骄傲。” 周铃兰说着又抬头望星海，好像丈夫就藏在星云里，望着她笑。 苏桃桃也跟着她抬头望星海，笑着说：“等尘尘长大一点，你跟他多说说爷爷的事，希望他将来也可以保家卫国，顶天立地。” 当然，苏桃桃不会强迫他，一切要看尘尘自己的意愿，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他愿意，一定能为祖国的航海或者航天事业添砖加瓦。 周铃兰：“会的，咱们家孩子，骨子里流的都是英雄的血。” …… 更新完毕，晚安 186 奶奶你听~~大海的声音~~ 三个小朋友晚上挤到傅远航的房间一起睡，白天赶车晚上摸田鸡，都累得不行，一觉好眠睡到大天亮，清晨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傅远航已经去厨房帮周铃兰准备早餐。 木木扒拉在窗前，看着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林，山脚下的水稻田挂着沉甸甸的稻穗，小鸟吱吱吱吱地在唱歌，神经那么粗的孩子都忍不住感慨道：“跟生活在画里似的。” 尘尘学他他样子，把下巴垫在小肉手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窗外。 有社员牵着老水牛路过，老牛每走一步，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它走动响起，配合虫鸣鸟啼，形成了奇妙的交响曲。 尘尘说：“我帮你画下来叭~~” 木木回过头看他：“你也会画画？” “只会一点点~~”尘尘爬下床去找画笔和本子。 找到后又哒哒哒跑回来对着窗外开始画画。 木木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小家伙笔都还拿不稳，线条都画不直，能画出个什么样？ 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木木腰板都直了起来：“尘尘你真会画画啊？” 尘尘：“我不素说了会一点点嘛~~” 木木：“……”你确定你说的是点点，而不是亿点点？ 小家伙的画功自然没有傅远航好，可他下笔快准狠，几乎是不用想的，好像胡乱勾勒出大概轮廓，然后涂啊涂，然后就看山是是山，看水是水，老牛和放牛的大叔栩栩如生，连稻穗沉甸甸的弧度都一点不差。 简直是一比一还原了眼前的场景。 木木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就藏在画里。 尘尘画完之后，看看木木。 “啊~~~”了一声。 又画了个窗户，然后把木木画进去。 就是他刚刚趴在窗户上的情景。 木木：“……” 见鬼了，像照镜子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这是一个两岁的小家伙画出来的啊！ “尘尘，这就是你说的只会一点点？” 尘尘无辜地眨巴眼：“可素~~我没有小蜀黍画得好呀~~” 木木：“……”你几岁？你小叔叔几岁？而且你小叔叔那样的画画天才十年一遇好吧？ 说实话，让尘尘画直线或鸡蛋，他肯定画不好，因为他手小，还不会控制力度，连笔都握不好呢，画功肯定是不到位的。 但是论意境和这种大开大合的画法，该有的元素他一个不少，比例也是对的，细看的确是不能看的，但是骤眼一看，就跟一比一抠下来的。 木木以为自己被傅远航打击惯了，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往往看着还没到自己腰高的尘尘，自己下棋下不过，折纸折不过，画画画不过，连背书都背不过……的时候，他还是会怀疑人生。 说自己蠢吧，傅远航出现在他们班级之前，他都是第一名，连老师都夸他聪明。 要真说自己聪明吧—— 木木看着牙齿都没长几颗的尘尘，说不出口啊！ 木木弯腰捏捏他的脸蛋，把小朋友抱起来：“走吧，咱们洗漱吃饭去，看看你小叔叔给咱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该说不说，干饭他是一定不会输给尘尘的！ 苏桃桃明天就得走，周铃兰一大早去大队请了假。 木木第一次来农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不过他一直惦记着要给周铃兰买礼物，就问傅远航能不能去镇上看看。 周铃兰说：“今天不是圩日，镇上不热闹，木木要是想去的话，我骑车带你去吧。” 苏桃桃笑着说：“镇子都大同小异，木木还没看够呢？你倒不如去田间走走，或者上山去看看，要不去挖凉薯也行。” 木木急得不行，脱口而出：“我有东西要买。” 他也知道村子好玩，可一直找不到机会给干娘买礼物，能怎么办呢？ 苏桃桃疑惑道：“你要买什么呀？” 木木抿着嘴不说话了。 苏桃桃觉得神奇了，木木这个样子真是少见啊。 苏桃桃还以为他想给钟姨带什么特产之类，就说： “那你们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如果不回来，塘虱鱼留着晚上吃。” 木木不住点头：“回来的！” 镇上的东西哪有桃子嫂嫂做的塘虱鱼和田鸡好吃！ 傅远航说：“公社不远，要不我们走路去吧。” 周铃兰拿了几顶草帽出来，让孩子们戴上。 木木在岛上从来不戴帽子，这会乖乖地伸出脑袋让周铃兰给他戴上。 乖巧的模样看得周铃兰都稀罕。 最后除了苏桃桃留在家里做饭，全家人都去公社。 大家都抢着背尘尘，最后是周铃兰胜出。 尘尘从他的小背包里把大海螺拿出来，趴在奶奶的肩头上，把海螺贴到她的耳朵：“奶奶你听~~大海的声音~~” 周铃兰顿住脚步，听着风穿过海螺传到鼓膜，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风声，她没见过大海，但是听丈夫讲过，这大概就是丈夫口中，在舰-艇听到的海浪声吧。 周铃兰笑着道：“真好听。” 尘尘笑眯眯搂住周铃兰的脖子，把海螺递给她：“送给奶奶哒~~礼物~~每天都可以听~~” 周铃兰伸手接过，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像个漂亮的艺术品：“真漂亮，这么漂亮，还是尘尘自己留着玩吧。” 尘尘摇头：“海里还有很多哒~~尘尘回去再捡一个~~这个陪奶奶~~” 周铃兰把海螺放到耳边又听了听：“真好听，谢谢尘尘。” 尘尘眯起眼睛扭来扭去：“不用谢哒~~我再捡一个~~以后送给爷爷~~” 周铃兰愣了下，旋即又笑了：“好，爷爷以前是个海上战士，就是在一艘特别大的大船上保卫祖国，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永远留在了海里。” 尘尘点点头：“尘尘知道哒~~奶奶~~岛上的家能看见爷爷的灯塔哦~~你森么时候来~~” 周铃兰又笑着摸摸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拉到嘴边亲了亲：“很快了，大概过年的时候吧，奶奶还知道尘尘上学了，上学辛苦吗？” “嗯~~”尘尘又摇摇头，“不辛苦哒~~奶奶我跟你说哦……” 祖孙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一直聊到了公社，周铃兰才把尘尘换到傅远航的背上，让他背着。 187 你的眼睛好大，睫毛好长呀 公社就那么点地方，木木一眼就看到了供销社，他牵着周铃兰的手，直奔供销社。 木木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不是很满意。 周铃兰问他：“木木你到底要买什么呀？” 木木灵机一动：“干娘，我想给我娘买个东西，你觉得买什么最好？” 周铃被木木问愣住了：“城里的东西不比这里的好吗？要不，你到市里再买？我们靠山吃山，要说特产都是这些山货，可这里能买到的山货，家里也有，到时候你带些回去就行，不用买的。” 木木摇摇头，结果一眼看到周铃兰脚上那双又破又旧的鞋子，他马上想到了什么。 跑到里面拿了双胶底凉鞋出来：“干娘，我想给我娘买这个，她脚和你一样大，你多大脚来着？” 周铃兰脱口而出：“37码。”压根就没想起来这里面的逻辑不通，孩子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能知道她们的脚一样大？ 木木花了身上大半的钱买了双37码的凉鞋，就宣布要回村了！ 傅远航无语看他：“我们回去的路上也可以买，你为什么非得今天买？” 木木摆摆手：“你不懂，”他一把抱住傅远航和尘尘，“镇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吗？没有咱就回去吧。” 周铃兰说：“我们去买点肉吧。” 家里的菜其实也够吃，中午吃塘虱鱼，晚上吃田鸡，明天一早他们就走了，不过孩子们难得回来一趟，偶尔丰盛一点也没关系。 傅远航说：“买点猪下水吧，嫂子喜欢吃。” 周铃兰点点头：“好。” 这年头想买好肉得早早来排队，他们来得晚，肉联厂已经没什么人在排队，只有几个人围在那里，远看着只剩下一些边角料和猪蹄。 “我们买猪蹄吧。”傅远航说。 周铃兰往兜里掏钱掏票：“好。” 傅远航推回去：“用我这里的。” 傅远航走到肉档前，发现有个熟人也在那里，看样子已经纠结了半天，却不知道买什么。 “小梅子？” 小梅子看见傅远航，顿时笑弯了眼：“是你啊傅远航。” 她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微红，加上有些不好意思，就更红了。 “我第一次来买肉，不知道要怎么买。” 事实上，她和奶奶两个人很少吃肉，平时会吃点鸡蛋，去河里摸点鱼，偶尔也会摸田鸡和田螺。 猪肉的话，一般要等大队年底杀猪分猪肉的时候才吃得上。 像现在这样拿肉票和钱来买肉，小梅子还是第一次。 “买猪蹄吧，焯下水，下点姜片酱油、盐巴炖熟就很好吃，炖烂一点，你奶奶就很容易吃了。”傅远航常年跟着苏桃桃身边打下手，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小梅子点点头：“好。” 猪蹄骨头重，也没什么肉，一般人都觉得不划算，都不会买。 这年头大家都想着买点肥肉回去炸油，再搭一点瘦肉，切小块一点，能分几顿吃。 所以猪蹄的部分不贵，加上蹄膀就贵不少。 傅远航上前跟销售人员交涉，不消一会儿，傅远航提着一个连蹄髈的大猪蹄回来，另外还附赠了一块大棒骨。 她身后的小梅子也提着小猪蹄走过来。 周铃兰越看越觉得欣慰：“阿航越来越能干了，小梅子也买猪蹄呢？” 小梅子腼腆一笑：“我都不知道买什么，还好有遇到你们。” 周铃兰说：“家里有花生和黄豆也可以下一点去炖，不过这天气不耐放，少放一点，最好今天吃完了。” 小梅子还是点头：“好。” 木木接过东西放进背篓里，忽然凑近小梅子：“我发现你的眼睛好大，睫毛好长呀。” 昨晚乌漆嘛黑没看清楚，今天一看，这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难道是村子里的水养人？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好看。 小梅子吓一跳，一个劲往周铃兰身后躲。 木木：“……” 周铃兰拉着小梅子：“别怕，他叫木木，是阿航的同学，没恶意的。” 木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小梅子摇摇头，指了指供销社：“我，我还要去买东西，再见。” 等小梅子走了，木木才问：“我长得很吓人吗？” 周铃兰笑着说：“没有，我们木木长得很好看，小梅子性格比较腼腆，不大跟陌生人接触。” 木木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公社离开村里不远，他们回到家还没到中午。 木木又嚷嚷着要参观村子，还说要上山看看。 家里有周铃兰帮苏桃桃做午饭，傅远航只好带上弹弓和背篓和他出去到处走走。 苏桃桃追出去把手表给傅远航，让他看准时间回来，错过饭点可不等他们吃饭了。 木木错过什么都不可能错过饭点，自然答应了下来。 尘尘就不去了，拿着小铲子和小桶去花坛那边挖蚯蚓喂小母鸡。 苏桃桃看见木木买的凉鞋，有些诧异：“木木就是为买这个？” 周铃兰点点头：“木木孝顺，说是给他娘带的。” 苏桃桃看到鞋子的码数，摇摇头说：“这鞋子钟姨肯定穿不下，明天还得拿去换。” 周铃兰说：“不对吗？木木说要给他娘买礼物，还说他娘的脚和我一般大，问我码数来着。” 苏桃桃愣了下，想到木木出门前的不对劲，莫名其妙要去供销社，现在结合起来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旋即笑了： “妈，这是木木买给你，钟姨一米七的大高个，起码三十八三十九的鞋码，这是木木特意买给你的，不信你看着吧，他到时候肯定故意不拿走，找理由给你。” 周铃兰都懵了：“这，这孩子，怎么能乱花钱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他真给我，我得把钱给他。” 苏桃桃说：“妈，木木一片心意，给你就收着吧，我带着他吃喝玩乐也不收钱的，我们两家人没算那么清楚，木木还叫你一声干娘呢，钟姨一家人都很好，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 周铃兰叹了口气：“见你们生活得这么舒心我就放心了，” …… 188 同志，你还好吗？ 木木跟着傅远航来到河边，适逢暑假，很多小孩子下水摸鱼，玩得很开心。 木木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痞里痞气的，他碰碰傅远航的手臂：“我们也下去摸鱼吧。” 傅远航看了眼手表：“不去了，我带你去自留地挖凉薯吧，或者去山上转转，捡蘑菇，打小鸟也行。” 木木想了想：“那还是上山去吧。” 傅远航打算带木木走小道上山，这条小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是周铃兰喜欢吃鸡枞菌，专门为找鸡枞菌修出来的小道。 小道的入口在他们家的自留地边上，周铃兰平时都用柴火挡住入口，尤其是盛夏，山上的草木疯长，根本看不出那里是个入口。 傅远航拔了两个凉薯，递了一个给木木。 木木嫌弃极了，撇了撇嘴：“这玩意是红薯吧？能好吃？” 傅远航捏着凉薯的屁股，把它的皮一瓣瓣剥下来，之所以用瓣，是因为真的像剥花瓣那样剥的，凉薯很快露出雪白无瑕的果肉。 傅远航递给木木：“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木木接过，把没剥皮的凉薯还给他，咬了一口，又甜又脆又多汁。 “好吃！薯不可貌相啊，跟雪梨似的，好解渴啊！”木木说完又大啃一口。 傅远航自己也吃，清甜多汁的果肉滑入喉咙，带走盛夏的暑气，太舒服了：“现在还小，再长两个月比你脸都大，一个你都吃不完，不过那时候都老了，生吃不好吃，可以炒菜吃。” “还可以炒菜？”木木想到了什么，“我能不能挖几棵回去，种你家门口那块地里？钟女士肯定也很喜欢。” 傅远航也不确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回去问问我娘，要是岛上的气候不合适也不一定能种活。” 木木想想也是：“那就算了吧。” “走吧，咱们边走边吃，再不上山要错过饭点了。”傅远航说。 木木：“那必须不能错过饭点，走吧。” 两个半大小伙拿着根棍子探路，爬得哼哧哼哧。 木木都开始手脚并用了：“傅远航同学，这是路？你坑我的吧？谁家路这么陡啊，可真是名副其实是爬山啊，问题是我连鸟毛都没见着啊？咱们到底去找啥？” 傅远航说：“我娘找鸡枞菌走到这里就行，五六月雨季的时候，一片都是，但是要摘果子或者打小鸟，还得上走。” 木木气喘吁吁：“其实我对果子和鸟儿也没那么感兴趣，我对桃子嫂嫂的手艺比较感兴趣，要不咱们回去吧。” 傅远航回过头问他：“真不上去了？” 木木摇头：“不去了。” 傅远航正要回头，忽然头顶传来“沙沙沙”的声响，紧接着是物体撞击树木的声音，再接着“哗啦啦”…… “阿航小心！”木木眼明手快把傅远航拉到一边。 一个黑色的物体“唰”的一声顺着傅远航的手臂擦过，直接滚落山脚。 两个小朋友惊恐地对视一眼。 木木：“阿航我没看错吧，好像是个人？” 傅远航点点头：“是个人。” 其实他们没走多远，是木木犯懒了，还惦记着家里的塘虱鱼和田鸡，并不想上去，他们离自留地其实很近。 木木向来艺高人胆大：“走，下去看看。” 傅远航“嘘”了一声，把耳朵贴在地面上，果然有各种凌乱的脚步声，而且来越来越近的感觉。 他对木木说：“把这里扒拉乱，我们再分两个地方滑下去。” “哈？”木木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不及解释了，听我的。”傅远航用手里的棍子把刚刚被滑下来那人压下去的草弄起来，又往两边打了打，弄出一些新的痕迹。 木木多聪明啊，一下子就想到傅远航在做什么。 于是两个小朋友左右扑腾，弄乱了原来的痕迹，才分别从刚刚那人滑下来的两边重新滑了下去。 到了自留地入口，果然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全身都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木木跑过去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 木木话音落，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捂着胸膛咳嗽起来。 吓得两个小朋友跌坐到地上。 木木壮着胆子问：“同志，你还好吗？” 男人睁开眼睛，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太阳：“麻烦…咳咳…扶我…起来一下，咳咳……” 傅远航和木木一左一右扶起男人。 傅远航见男人嘴唇干裂得厉害，拿出自己的水壶拧开了盖子才递给他。 男人蠕动嘴唇道了谢，昂头咕噜噜喝光了傅远航水壶里的水。 “这是什么地方？”男人喝了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傅远航：“青莲村，你趟的这个地方是我家的自留地。” 男人看两个孩子像城里人，没想到是村里的。 他点点头：“他们快追过来，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吗？” 傅远航想了想，指着隔了两块地的地方说：“那里有一个防空洞，如果追你的人不是我们村子的人，应该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我的腿应该摔断了，麻烦你们扶我过去吧。” 两个小朋友齐心协力，把男人扶进防空洞坐着。 扶进去以后，傅远航马上又跑出去。 男人问木木：“你朋友去做什么？” 木木：“毁尸灭迹。” 男人：“……” 木木挠了挠头：“不是这个意思，他比较细心，肯定是去把我们走过的痕迹弄乱，或者制造一个假的方向，不然追你的人顺着我们的脚印就能找过来，你滚下来的痕迹我们也弄乱了，还做了两条假的线路。” 男人默默看着木木，半晌才说：“你们，很棒。” 木木：“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吃饭呢。” 男人：“……” 男人看着木木清澈又真诚的眸，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189 现在兵分两路，行动开始！ 傅远航回来的时候，木木和李国邦还在那大眼瞪小眼。 是的，男人叫李国邦，据他所说，自己是市局的一名公安，追查案子来到这里。 “暂时还没有人追过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傅远航冷静道。 李国邦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他说自己是公安，来查案的。”木木说。 傅远航皱着眉头打量他：“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公安？你有证件吗？” 李国邦摇头，也没拿两个小朋友当孩子糊弄，他们实在太聪明了，很难糊弄： “我要是能光明正大拿着证件去办案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具体办什么案我不能告诉你们。 你们若是不信，我给你们一个暗号，你们打个电话到市局一核实就知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现在很需要你们的帮忙。” 傅远航看着他的腿：“村里只有一个黄六大夫，普通发烧感冒还能治，你的腿估计他治不好，还是得尽快到医院去。” 李国邦点点头：“我有数，这是小事，我说的帮忙也不是这个，你们现在先帮我打个电话，具体怎么说我一会写给你，另外可以的话再帮我找些山草药，然后是食物和水。” 傅远航看看四周，说道：“可以，但是这里晚上不安全，平时也就村民来避下雨，放些农具，晚上蛇虫鼠蚁出动的话，会很危险的。” 傅远航把刚刚顺手薅来的凉薯给他：“你先吃这个，我回去找家人商量一下，还需要核实你的身份，再想想怎么把你救出去。” 李国邦有点着急，接过凉薯放一边：“来不及了，救我的事先放一边，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们晚上一定会撤走，明天一早人去楼空，我这几个月的卧胆尝薪就白费了。” 李国邦的语气有点激动：“两位小同志，我知道你们很聪明，也很善良，我以自己以及家人的健康发誓，我真的是一名公安，以卧底的身份去查案，入夜之前是最好、也是唯一抓住他们的机会。 请你们务必帮我报这个信，就算市局那边赶不过来，也会安排县派出所的公安过来，总之今晚务必将这些坏人一网打尽。” 傅远航和木木没有不相信他，打个电话去公安局不是什么难事，他要是坏人也不会让他们去给公安局通风报信。 “好，大队办公室就有电话，我去帮你打。”傅远航说。 李国邦缓过来之后，腿痛越发明显，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你们带笔了吗？” 傅远航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笔和小本子给他。 李国邦“刷刷刷”地写，可能两分钟不到，就把本子递回去给傅远航： “你打上面的电话去找这个人，按我写的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安排。” 傅远航点头：“好。” 李国邦：“谢谢你们，也请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傅远航摇头：“我得先告诉我嫂子才能帮你办这件事，我去打电话也得先经过家里，说几句话的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木木不想跟他扯皮，就说：“我们还是小孩，而且是非常听话的小孩子，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经过家长的同意，你不让告诉家长，那我们就不帮你跑腿了。 你还要我们帮你买药和带吃的，不问大人我们哪来的钱啊？你再说下去只会耽误更多时间，还会耽误我吃午饭！” 傅远航：“……”木木你敢摸着良心再说一次自己是听话的孩子吗？ 李国邦：“……” 这俩孩子一个沉稳懂事，一个聪明机灵，他都差点忘了他们年纪并不大这件事，把他们当大人使了。 现在俩孩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能依仗他们了。 “那拜托你们了！” 傅远航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分，我们十二点十分左右能到家，一点前能帮你通知到位，县城离这里不远，公安傍晚之前怎么都能赶到，我们通知完马上回来救你。” 李国邦看了眼傅远航的手表，其实从这俩孩子的着装和谈吐也能看得出来，一般的农户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其实告诉大人一声可能更周全，毕竟能教出这样孩子的大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暂时还顶得住，救我的事不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确定他来不及报信，他们就不会弃车保帅，万一知道他已经通风报信，他们会马上逃走。 “我们知道的。”傅远航带的水被他喝光了，包里除了本子和笔，就只剩下两副弹弓。 傅远航把其中一副弹弓留下来，又捡了些石子和一根木棍放他边上： “能防身的只有这些了，你凑合用，凉薯扛饿又解渴，你可以先垫垫肚子，我们走了。” 这孩子做事太周全了，李国邦实在没办法拿他当孩子看待。 傅远航和木木又薅了几个凉薯装样子，路上遇见社员问他们，就说去我们去拔凉薯了。 那些社员还说俩孩子不会过日子，周铃兰太惯孩子，这还没到时候呢，就拔自家凉薯吃了。 傅远航和木木一路飞奔，还没到家门口呢，就已经闻到蒜蓉紫苏豆豉蒸塘虱鱼的香味。 这熟悉的馋哭隔壁小孩的香味，傅远航和木木一闻就知道是苏桃桃的手艺。 傅远航飞奔进厨房，差一点就撞到扒拉在门框上的尘尘。 木木在后面关好门，赶紧把小朋友抱起来。 “木木蜀黍~~肿么了呀~~” 木木捏捏他白生生的小脸蛋：“一会再跟你说。” 傅远航气喘吁吁：“嫂子，跟你说个事。” “你们还真是赶着饭点回来。”苏桃桃说，“看你这满头大汗，什么事那么着急？慢慢说。” 傅远航组织语言，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桃桃当机立断摘掉身上的围裙：“大队人多口杂，在这里打电话不安全，兵分两路，我骑自行车去邮局打电话。 阿航去小药箱找跌打酒，顺便找几块木板和绑带，再带上干粮和水，和木木回去救那位公安同志。 东西都藏篓子背着，别让人看见，路上避着点行人，有人问起就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苏桃桃认真看着两个小朋友： “以身犯险打击犯罪的公安同志同样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把人追到从山上滚下来一定不是小事，小心点总没错，保护英雄一定不能慌慌张张，万一村子里有坏人的线眼会露馅，你们就跟平时一样，能做到吗？” 傅远航和木木郑重其事点头：“知道了！” 木木想起防空洞里那位摔了断腿，明明已经痛得冒汗，却没有哼半句，只惦记着抓坏人的英雄觉得十分惭愧，他当时竟然只惦记着馋桃子嫂嫂做的塘虱鱼，太不懂事了，待会一定要好好跟英雄赔罪！ 苏桃桃还郑重交代：“如果是腿摔断了的话，记得用两块夹板夹着腿固定好，不让骨头再错位，也暂时不要挪动，等公安那边行动了，我们立即把人救出来。 现在兵分两路，行动开始！” 傅远航和木木郑重点头：“是！” 尘尘着急地看着妈妈：“麻麻~~尘尘呢~~尘尘的任务呢~~” 苏桃桃摸摸尘尘的脑袋：“尘尘和奶奶负责把家看好，不能让坏人进来，能做到吗？” 尘尘眨巴大眼睛，重重点头：“嗯~~能做到哒~~” …… 190 孩子，戏过了啊！ 苏桃桃收好傅远航给她的本子，都走到门口了，想了想又带着孩子们倒回来。 她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社员们刚下工不久，如果再去自留地摘点菜什么人，会碰上好多人： “这个点可能避不开人，我刚刚想的还不够周全，现在还不能出去，村里关注我们的人太多，我们先把饭吃了，不差这几分钟时间。” 村里屁大点事瞬间就能传遍，前脚进家门，后脚马上出门很容易引起怀疑。 尤其是他们一家，本就是话题中心，几个孩子也打眼，尽管时间紧迫，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全家人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吃完这顿饭。 满怀心事也给这顿美味大打了一个折扣。 木木心心念念的塘虱鱼已经吃不出什么滋味，他和傅远航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还在防空洞里挨饿的英雄。 周铃兰趁着这个时间去烙了几张鸡蛋饼。 “我们在门口做场戏，”苏桃桃说，“木木你嚷嚷要吃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让我去买。” 孩子们多机灵啊，一听就领会了，木木马上跑到门口大声嚷嚷： “桃子嫂嫂，你今天做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塘虱鱼太腥啦，我要吃国营饭店的红烧肉！” 苏桃桃大声回：“这个点可能已经没有了，明天再吃行吗？火车上也能买到。” 木木跟个熊孩子似的，跑到门口撒泼打滚： “不行不行，我根本没吃饱，就要现在吃，我娘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们这个破村子的东西不好吃，只有凉薯勉强能入口！反正我现在就要吃红烧肉！而且火车上的也没有国营饭店的好吃！” 苏桃桃：“……”孩子，戏过了啊。 “行行行，我给你去买，但是不保证买得到啊。” 木木大声道：“你快一点肯定买得到，再慢就没有啦！阿航你陪我再去挖点凉薯，这么热的天连个西瓜都没有，我只能吃凉薯啦！对了，有西瓜记得也买一个！” 苏桃桃：“……”木木你以后不报考喜剧学院，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铃兰也加进来：“凉薯现在也还不是季节，以后能长几倍大，挖多了可惜，我去给你换点香瓜行吗？” 熊孩子木木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就吃凉薯，自己挖的那种！” 傅远航收拾好东西出来，周铃兰趁机把烙好的饼和装好的水放进他的背篓：“去吧去吧，尽量挑大一点的拔啊，小的再让它再长长。” 木木学以致用：“干娘你不懂，就是要小的嫩的才好吃，大的老了就不好吃啦！” 周铃兰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才是兵分两路的正式开始。 果然，他们前脚刚走，一直关注他们的好事邻居纷纷从墙头或者家门口探出头来： “征途他娘，他又去嚯嚯你家凉薯啊？这是哪来的小祖宗？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周铃兰温柔一笑：“征途单位同事家的孩子，孩子挺好的，就是没怎么吃过苦，娇气了一点。” 邻居撇撇嘴：“这哪里是娇气啊？分明是祖宗，这大中午又要红烧肉，又要拔凉薯，要是我家孩子，早打一顿了。” 另一个扒拉在墙头的邻居也说：“可不，我听说你们早上还还买了大猪脚，还不够他吃呀？” 苏桃桃说得对，盯着他们家的眼睛太多了，虽然没有恶意，但也真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周铃兰：“猪蹄留着晚上吃，还没做呢。” 又一个顶着太阳，抱着饭碗出来的邻居说：“那孩子真是祖宗，我昨晚听到他说要摸田鸡，害得征途娘三更半夜领着他去摸田鸡。” 周铃兰：“……也不是三更半夜，那会才刚吃过饭，我也好久没去摸田鸡，就去凑凑热闹。” 木木那么好的孩子，周铃兰还是想着帮他挽回一点名声。 扒拉在墙头的邻居不以为然：“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能闹的，可别让他把你们家阿航带坏了，别说，阿航是越长越乖，白白净净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端着饭碗的邻居越走越近，眼睛不住地往院子里瞅：“昨晚还摸到了塘虱鱼对吧？我刚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祖宗嫌腥不吃，要不我帮你吃点？没有鱼给点汤汁拌饭也行。” 周铃兰把着门：“不好意思，我和尘尘要吃饭了。”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门。 邻居吃了闭门羹，说什么“越有钱越抠门城里人了不起”骂骂咧咧走了。 周铃兰关好门转身就看见尘尘拿着棍子站在她身后。 “尘尘你这是做什么呀？” 尘尘昂着小脑袋，非常认真地看着奶奶：“麻麻给哒任务~~看好家~~打坏人~~” 周铃兰弯腰把他抱起来：“她们不是坏人，就是好事一点，没什么坏心眼，尘尘再吃点饭。” …… 苏桃桃直奔公社邮局，这会还是饭点，邮局里没什么人，值班的大妈捧着饭盒吃饭。 苏桃桃找了一个离大妈最远的电话往市局打。 对面接通之后，她压低声线按照本子上写的说完，再补充了一个详细的地址，还说需要带路就派人悄悄去她家里说一声，一定要悄悄的。 等她挂了电话付了钱，什么八卦都听不到大妈还撇撇说“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么神秘不像什么好事”。 之后，苏桃桃去了趟国营饭店，确认红烧肉一早已经售罄。 回去的路上还真让她碰上换西瓜的农民。 苏桃桃换了一个，绑在后座最显眼的位置，确保全村人都都知道她大中午顶着大太阳出来，是为了给木木那个“熊孩子”买红烧肉和大西瓜。 傅远航和木木那边一路说说笑笑来到自留地。 路上碰到其他社员，木木还主动上前问人家有没有西瓜换，没有他只能吃凉薯了。 这下好了，全村人都知道木木嘴馋，一会馋红烧肉，一会馋大西瓜，没个消停。 李国邦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来，他腿都已经痛麻木了，要不是防空洞里还算凉快，他这会全身都得湿透。 “你放心，我嫂子已经去报信了，你先吃点东西再说。”傅远航说。 李国邦以为他嫂子是村里的小媳妇，就问他：“她办事牢靠吗？信得过吗？” 傅远航板着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我嫂子更牢靠的人了，她一个工厂都能办成，还办不成这点小事？” …… 191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心想，坏了 木木也生气了：“桃子嫂嫂是我的娘的领导，你质疑她就是质疑我娘，她还让我们给你带木板和绷带治你的腿，还让我们给你带吃的，你怎么能这么去质疑她呢！” 李国邦都懵圈了。 他不就是循例问一句吗？俩孩子怎么那么大反应？ 尤其是傅远航，那么平和又沉稳的孩子都感觉他生气了。 “别别别，你们先别生气，我没有质疑她办事能力的意思？就是职业病多口问一句，我错了，能教出你们这么棒的孩子的家长办事能力怎么会差呢？是吧？” 傅远航和木木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木木想起自己还要给他赔罪来着：“我也有错，桃子嫂嫂说你以身犯险打击犯罪，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可我当时只想着回家吃饭，我也诚心向你道歉。” 木木一鞠躬：“对不起！” 李国邦再次懵圈，震撼，这是什么路子？ “不不不，不用，哎呀干什么呢，你们都还是孩子，肚子饿了想着回家吃饭不是很正常吗？是我还没有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李国邦越发好奇和感动，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啊。 两个小朋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傅远航心细，还给他带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递给李国邦：“这是我哥的旧衣服，你先换上吧。 我嫂子还让我帮你绑腿，可是我没干过这个，你会吗？” 李国邦接过衣服，点点头：“谢谢你们，你嫂子也是个很棒的女同志。” 他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傅远航带过来那件穿上。 傅远航又把从小药箱里带来的东西给他：“你看看哪些能用得上，需要我们怎么帮忙。” 李国邦摇摇头：“药暂时用不上，你们帮我用木板夹住腿，再绑紧就行。” 傅远航和木木蹲下去，按照李国邦的指示，一点点帮他把腿固定住。 弄了以后，三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傅远航又把烙饼拿出来递给他：“我娘做，还温热，你吃一点吧。” 李国邦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吃了傅远航给的凉薯，这会闻着烙饼的味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饿。 “谢了。”他伸手接过。 其实傅远航和木木两个“大胃王”刚才也只是匆忙扒拉几口饭，根本就没吃饱。 这会看着李国邦吃香喷喷的鸡蛋烙饼，也有点忍不住。 木木碰了碰傅远航手臂：“我们去拔凉薯吃吧，全村人都知道我们来拔凉薯，自留地里见不到我们人不大好吧？” 傅远航点点头，把水留给李国邦：“我们出去拔凉薯，你自己待一会可以吗？” 不知道是太久没吃东西，还是周铃兰的手艺实在太好，李国邦吃得狼吞虎咽，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点头说：“你们可以先回家去，等公安来了麻烦你们带他们来找我。” 李国邦想了想，把一份地图交给傅远航：“这是窝点的地图，你们见到公安也可以第一时间交给他们，山上的地形复杂，没有地图那个地方很难找。” 傅远航接过看了下：“这不是绿月谷吗？那里有个月牙湖，湖水是绿色的，湖边还有几棵李子树。” 李国邦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那个地方？” 傅远航点头说：“知道，以前找野果子去过，你这个画得不全，我给你重新画一个。” 傅远航拿出笔和本子，原先的本子他给了苏桃桃，又重新带了一个。 他和苏桃桃一样，随身带着纸和笔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傅远航哗啦啦几下，寥寥数笔就把每一条通往绿月谷的线路画了出来，路上有哪些标志性的树木或者石头都画得清清楚楚，至于绿月谷，简直就是一比一还原。 展开画卷就好像那个场景就在眼前似的。 比起李国邦那鬼画符一般的地图不知道要清楚多少倍。 李国邦简直惊掉下巴，看着傅远航的“大作”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连嘴里的烙饼都忘记嚼了，说实话，他想拿回家裱起来，一点也不舍得交出去。 半晌过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是学画画的？” 木木都已经见怪不怪。 “他是天才，画什么像什么，还过目不忘，见过一次就能分毫不差画出来！ 唉，他们家都天才，尘尘也很厉害，桃子嫂嫂也很厉害，老莫也经常在家里说傅工是天才，总之都很厉害，你别少见多怪啦！” 李国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傅远航没理木木，把李国邦的“鬼画符”还给他，推着木木的肩头：“不是要吃凉薯么？走吧。” 李国邦看着俩孩子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这到底是一家什么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啊？ 傅远航和木木刚回到自留地，俩人哼哧哼哧拔凉薯。 忽然有人拍拍他们的肩膀。 两个小朋友回过头，只见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冲他们笑，伸手比划了一下： “两位小同志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比我高一点，壮一点，穿着中山装的男同志经过？” 木木眨巴眼，忍住没和傅远航对视，咧嘴一笑，要多无害就多无害，用最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不是这个村子的人，我也是来玩儿的，没注意过。” 木木转过头，非常真诚地问傅远航：“你有见过吗？” 傅远航一向淡定，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紧张，他摇了摇头：“没见过。” 木木耸耸肩：“你去村子里问问吧，我看榕树头那边坐了好多老太太，可能有人见过。” 男人温和一笑：“没关系，那我再问问。” “对了，你们一直在这里吗？”男人又问。 木木无比自然地摇头说：“当然不是，我们拔完凉薯就走，你要吃吗？送你一个凉薯，可好吃了！” 男人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们，过了会，才笑道：“不用了，谢谢，不介意我到处看看吧？” “啊？”木木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说：“我说我在这周围看看，你们不介意吧？” 木木眨巴眼：“你问错人啦，这地不是我们的呀，只有种凉薯这块是我干娘家的自留地。” 男人把视线转向傅远航。 傅远航蹙着眉头说：“你小心一点，别把庄稼踩坏，应该没人介意的。” 男人点头，笑着说：“也是，谢谢你们提醒，那我到处看看。” 男人说完，四周看了看，最后转身朝着李国邦藏身的防空洞方向走去。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心想，坏了…… …… 192 宁杀错，不放过 傅远航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可他身上除了弹弓，什么“武器”都没有。 凭他们两个小孩要打倒一个大人实在太难了。 男人拿了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扒拉着地上的杂草，企图找出点什么线索。 防空洞的入口就在前面两块自留地的山边，傅远航和木木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们出来的时候用干柴和杂草挡住入口，可也架不住他用木棍这样戳啊，万一发现了什么，推门进去，英雄可就危险了。 眼看男人就要戳到防空洞入口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思考，木木箭一般飞过去，挡在防空洞入口处，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诚恳地问：“叔叔，你到底在找什么呀？找宝藏吗？” 长相斯文的男人托了托镜框，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审视木木：“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在找人。” “哦，”木木被他阴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一拍脑门，“是，你刚才是说了，要找一位比你高比你壮，穿中山装的叔叔。” 男人看着木木，忽然诡异地笑：“你见过他。”是肯定句。 木木眨巴眼：“啥？” 男人咬了咬后槽牙，看木木的眼神越发阴冷：“我说，你见过他，我从来没说过他是爷爷还是哥哥，还是叔叔，我只说‘男同志’，你见过他，所以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位叔叔！ 告诉我吧，他在哪里？” 木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淡定，他居然一点也不慌，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啊？什么在哪里？我看到你还以为你要找的是和你一样俊的叔叔啊，难道不是吗？” 男人见他一点也不慌张，眼神还带着些许迷茫，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判断错了。 不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这种时候，宁杀错，不放过。 男人摸向小腿，居然从鞋筒里抽出一把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傅远航找了一个最锋利的小石头，弹弓拉满“咻”的一声—— 直接打到男人的虎口上。 男人“啊”一声，匕首随着落地。 木木眼明手快捡起匕首，想也不想往男人的小腿上一插—— 木木插完了还不忘把匕首拔走，鞋底抹油往傅远航的方向跑，口中念念有词：“哎妈呀，流血了，流血了……” 傅远航不慌不忙，下一粒石头瞄准男人的膝盖，然后是手，再到脸，不停到打…… 男人一手护着脑袋，另一手一会捂腿，一会捂头，一会捂脸，“啊啊啊”地叫鬼叫。 就在这时候，李国邦拖着断腿，直接撞在拦住门口的柴火上，用自己的身体，隔着柴火把男人压在下面，对傅远航和木木说：“快，过来绑人！” 两个机灵的小朋友一个去摁人，一个进去找绑带，三两下把男人的手绑在后面。 男人不停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他才是坏人！快来人啊！” 李国邦：“把他的嘴堵住，他还有同伙。” 傅远航随手捡了一把稻草堵他的嘴：“你不要挣扎了，万一稻草割破你的舌头，你就完了。” 男人的嘴已经火辣辣地痛，被傅远航这么一说，还真就不敢乱动了。 傅远航不放心，又用稻草编了个简单的绳索绑住男人的脚，这才和木木把李国邦扶起来。 “你还好吧？”木木问。 李国邦摇摇头：“我没事，你们赶紧把他弄进来，再清理一下现场。” 傅远航和木木这些日子的篮球可不是白打的，他俩现在都比一般同龄孩子结实，加上平时饭量大，力气可真不小，两人稍微使点劲，就把男人拖进了防空洞。 扔到一边后，又赶紧清理现场。 附近的草和地上都有男人留下的血迹，傅远航去自留地拿浇菜用的葫芦瓜瓢，从小溪里接水，一点点把血迹冲洗干净，又顺便把人家的地浇一遍。 恢复原貌是不可能了，但看起来顶多以为农民自己浇灌自留地，问题不大。 俩孩子弄完这些回到防空洞，男人的腿不知道是不是被木木割到动脉，不停流血，李国邦正用傅远航带过来的药粉帮他止血。 木木这会有点慌：“他不会死吧？” “放心，流这点血死不了。”李国邦说 坏人要是那么容易死就好了。 傅远航冷静地看着他，也没问李国邦他是什么人，只问：“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李国邦拖着断腿做完这些，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等，只能等公安到了再说。” 他指了指男人：“他身上有信号弹，你们去找找。” 男人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连舌头都不敢乱动，生怕被稻草割破，那就等于是咬舌自尽了，他可不想死。 木木从把男人从头“摸”到脚，搜出来的东西可真不少，什么信号弹、铁钩、绳索、各种药粉、票证，还有一把大团结…… 木木咋舌：“怎么这么能藏啊？”之前还藏了一把匕首呢。 李国邦说：“亡命之徒，多少得藏点保命的东西。” 李国邦拿过药粉，隔着纸张捏了捏：“这个东西吸入一点，人和牲口都得昏迷。” 木木：“这么厉害？还好他蠢，刚才拿了把匕首出来，他要是拿这玩意出来，我不就被迷晕了？” 李国邦：“他不是蠢，是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勇敢，好样的。” 李国邦对这俩孩子是打心底佩服，他们其实也就十岁出头，但是有勇有谋，比很多成年人都聪明都勇敢。 “我们要出去放哨吗？他的同伙会找过来吗？” 李国邦摇摇头：“不需要。” 两个孩子不知道，这人是团伙里的军师，智勇双全，武力值也靠前，论单兵作战，身手不输科班出身的军人。 这一次这么容易栽，一则是因为轻敌，不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二则因为估算不到他就在防空洞了。 他有一个人以身犯险的能力，山上的人在等他的信号，等到了，马上撤退； 等不到，代表安全，会到天黑再连同货物一起带走。 193 苏桃桃说完，毅然走向大门口 苏桃桃回来得很快，经过榕树头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让好事八卦的三姑六婆都看到她去公社买西瓜。 “苏知青，听说你家来了个小祖宗，一会要吃西瓜，一会要吃红烧肉，一会要吃凉薯，是不是啊？” 苏桃桃笑着说：“可不要这么说，孩子挺好的，是我们想给他买，难得来一趟，想让他吃好点。” 木木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妈撇撇嘴：“说得真好听，城里娃就是娇气。” “可不，我听说他们现在还在自留地拔凉薯呢。” “对了，都去好一会了吧，怎么没见回来呢？不会又去河里抓鱼了吧？” …… 苏桃桃的心沉了沉，可别出什么问题了。 她面上不显：“还没有回来吗？我过去自留地看看。” 苏桃桃说完，快速蹬着自行车往自留地的方向过去。 自留地离榕树头不远，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 社员午休后陆陆续续开始上工，苏桃桃路上碰到不少人。 不过苏桃桃一向高冷，大家都习惯了，打不打招呼也不会介意。 苏桃桃到了路边看上自家自留地不见人，停好自行车往山边走。 这个时间大家忙着去上工，也不会往自留地走，方寸之地，一眼就可以看清，压根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 “小航、木木……” 防空洞里，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 “我嫂子来了，我出去看下。” “放心，我嫂子喊我，边上肯定没有其他人的。” 傅远航说完，便和木木一起钻出防空洞。 “嫂子/桃子嫂嫂……” 苏桃桃见俩孩子安全才松了口气，一左一右揉揉他们的脑袋，朝着防空洞的方向抬了抬下颌： “那就是他藏身的地方？” 主心骨来了，俩孩子都淡定不少。 傅远航点头，压低声线：“是，我们又抓住了一个坏蛋。” 苏桃桃的抿了下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跟我们回去。” 傅远航摇摇头：“我担心他们还有同伙，李叔叔断了腿，打不过的，公安什么时候来？” 苏桃桃摇头：“不知道，我们留在这里目标太明显，公安那边也需要时间部署，在公安到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你们在这里逗留太久，村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那现在怎么办？”木木问。 苏桃桃说：“把西瓜解了抱上来，拿到小溪那边去泡着，然后你们假装抓鱼，一边盯梢。”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点点头，懂了。 他们快速下去路边，把自行车上的西瓜解下来，有个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社员路过，“啧啧”两下：“那么大的西瓜？抱去哪里？” “山边的溪水凉快，自然是拿到溪水里泡凉了才好吃。”木木说。 社员乐呵呵说道：“还是你们城里人会吃啊，我们一般拿回家泡井水里，家里的井水也很凉的。” 木木说：“我看到小溪里还有鱼，我顺便摸鱼。” 社员朝木木竖起大拇指：“识货，我偷偷告诉你，小溪里还有石螺，比田螺好吃多。” 木木眨巴大眼睛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行，我去摸摸看，谢了哥哥，等下开西瓜的时候分你一块。” 社员乐呵呵道：“估计是吃不上了，我要等到太阳下山才收工呢。” 木木掏啊掏，掏了块苏桃桃工厂生产的椰子糖给他：“我们当地的特产，这个厂子特别有名，生产的糖果特别好吃，这个是椰子糖，我们当地一糖难求啊，一般人我都不舍得给他。” 社员受宠若惊，珍而重之双手接过：“给，给我的？谢谢啊。” 木木摆摆手：“小意思，不耽误你上工了啊。” …… 不消一会儿，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苏桃桃家里城里来那位小祖宗一会要在溪水里泡西瓜吃，还要摸鱼摸石螺！ 另外“xx基地附属食品厂”是他们当地响当当的龙头企业，生产的椰子糖有钱也买不到，好吃到舌头都能吞掉！ 那社员把那颗椰子糖当贡品似的到处炫耀，别说整个生产队，全村人一下子都知道了。 木木不愧是钟姨的亲生儿子，这交际能力，十个傅远航也赶不上。 苏桃桃脱掉鞋子，雪白的小脚丫泡在冰冷的溪水里，全身的暑气瞬间散尽。 俩孩子原本只打算做做戏抓鱼摸螺，没想到“弄假成真”，傅远航用稻草和泥沙筑了个小堤坝把溪水拦截。 边上开一个小口让溪水流出，再找了一个烂簸箕拦截，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小笨鱼自投罗网。 傅远航抓住一条，木木就把它逮到一边用沙子围成的“小鱼池”里养着，玩得不亦乐乎。 把盯梢的事全然抛诸脑后。 不知不觉，太阳都差不多下山了，苏桃桃盯了这么久，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时间也差不多，招呼两个小朋友回家。 “差不多了，回家吧。” 木木和傅远航正在摸石螺，还意犹未尽：“桃子嫂嫂，不然你先回去，我们再盯一会吧。” 苏桃桃摇头：“不可以了，太阳下山之后，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可以出来。” 木木了解苏桃桃，她不强势，但从来说一不二。 陆陆续续开始有社员来给自留地里的作物浇水，或者摘菜回去做晚饭，见傅远航和木木抓了那么多小鱼和石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尤其是看到木木抱起那个泡凉了的大西瓜时，别提多羡慕了。 于是，全村人很快都知道，苏桃桃领着俩孩子在溪边玩了一整个下午。 唉，不用上工的人就是闲的蛋-痛。 苏桃桃回到家，周铃兰已经把猪手和田鸡都处理好，连配菜都已经准备好，饭也已经下过。 尘尘半天没见到他们，一回来就跟小尾巴似的，抱抱这个，蹭蹭那个。 “麻麻~~我有看好家哦~~” 苏桃桃抱着小朋友亲了亲：“妈妈知道，尘尘最棒了，一会吃过饭，尘尘和小叔叔、木木叔叔洗过澡就进房间玩，妈妈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傅远航和木木异口同声：“嫂子/桃子嫂嫂，我们也想去帮忙。” 苏桃桃摇头：“这种忙得到你们成年后才能帮得上，现在去只能帮倒忙，小航和尘尘回去以后记得跟董叔叔学好武术，木木有兴趣也可以跟着去学，自己强大起来，能蔑视任何敌人。” 傅远航点头：“我会的嫂子，”傅远航把提前画好的地图拿出来，“嫂子，这是山上的地图，我来跟你讲解一下……” 等苏桃桃完全熟悉了地形了和各个进出口，傅远航才说：“李叔叔说他们带着货物，所以下山的道只有一条能走，就是这里。” 苏桃桃做了标记。 傅远航又说：“其实我跟着去是最好的。” 苏桃桃摇头：“你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傅远航摇头：“我没忘。” 木木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趁着苏桃桃做饭的功夫，傅远航才开始给木木科普学武术的事。 木木表示要加入，一定要练好本领，将来去打坏蛋。 说起来他哥也挺厉害的。 苏桃桃的沙姜猪手和爆炒田鸡苏桃桃做得十分美味，端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全家人趁着最后的余晖吃饭，中午没吃饱的两个小朋友吃得格外的香。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苏桃桃慢条斯理起身，对他们说：“你们跟往常一样，该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妈，家里交给你，我去去就回来。” 苏桃桃说完，毅然走向大门口…… 194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会情郎？ 来的人正是乔装成村民的公安，年纪不算大，可能跟董升平差不多年纪。 公安同志没想到看着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同志，愣了会才回过神来：“你是苏同志？” 苏桃桃点头：“进来说话。”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开始吃晚饭，倒是没怎么注意苏桃桃家了。 公安同志一直跟着苏桃桃进了堂屋，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明日朗，这是我的证件，从市局过来，是这次联合行动的总指挥。” 苏桃桃诧异地接过他的工作证看了眼：“联合行动？是和县派出所一起行动吗？” 明日朗点头：“是，市局能派过来的警力不多，这是一次特大的犯罪行动，不是青莲县，附近几个县派出所能调动的警力都全数出动。” 至于是什么特大犯罪行动，明日朗自然不会告诉苏桃桃。 苏桃桃也不想知道，电视剧都有播，知道的越多，嘎得越快，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苏桃桃点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明日朗说：“我们对这边的地形不熟，如果可以，我想先和李国邦，也就是你们救的那位公安同志先见一面，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苏桃桃点头：“可以，我带你去找他。” 周铃兰起身：“还是我去吧，眼下天还没黑，瓜田李下，万一被人看见了，明天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苏桃桃想了想，由她带着明日朗过去的确不妥。 傅远航说：“还是我和木木去吧，明叔叔可以假装成是木木的亲戚，由我和木木带他去拔凉薯摸石螺都可以。” 傅远航担心苏桃桃不答应，又说：“我们不上山，只带他去防空洞。” 木木多机灵啊，昂着头，特别真诚地看着明日朗：“爹，我带你摸石螺吧？” 傅远航：“？” 明日朗：“……” 苏桃桃：“……”木木啊，莫工要是知道，你屁股得开花。 不过不得不说木木小朋友反应快，假设明日朗二十出头结婚的话，儿子差不多就是木木这么大。 苏桃桃把地图交给明日朗：“我和你们一块去，两个孩子在，不怕什么风言风语。” 两个小朋友就这样过去，苏桃桃不放心，干脆一起过去。 “对了，李国邦同志的腿摔断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没敢移动，你最好再派一个人跟我们过去，送他去救治，我们可以配合。” 明日朗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做戏做全套，傅远航带齐了工具，一行四人出门。 尘尘依旧很想跟过去，但是他太小了，没办法。 尘尘咬着肉乎乎的手指看他们的背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长大。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呀？ 这一次出门，苏桃桃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路上遇到同样出门摸螺的人问起，就说木木的爹来了，也想体验一下乡村摸螺抓田鸡，带他去溪边看看。 幸好一般人晚上都去附近的田里摸螺，去溪边的人很少，没有遇上和他们同路的，否则还挺难脱身。 一行人来到防空洞，苏桃桃他们三个在外面盯梢，明日朗一人进去。 过了一会，明日朗轻轻吹了一下口哨，黑暗的山脚边闪出来一个人，快速钻进防空洞。 把傅远航和木木都吓一跳。 木木拍拍小胸脯：“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把我吓一跳。” 傅远航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一直跟着我们来的。” 又过了会，明日朗从防空洞出来：“太感谢你们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们，你们可以回去了，注意安全，晚上没事先别出来。” 苏桃桃挑了下眉，点头道：“放心，我们不会给公安同志添乱，希望你们一切顺利，对了，里面受伤那位公安同志不送去救治吗？” 明日朗看了下时间，说道：“刚刚进去的是军医，放心，他没事。” 苏桃桃点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明日朗：“一定，十分感谢。” 明日朗走了以后，苏桃桃他们没有马上走。 苏桃桃留守在外面：“小航和木木进去看一下他们还没有需要帮忙的。”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进入防空洞。 刚刚进去的军医正在给李国邦接骨。 李国邦嘴巴里咬着布块，痛到额头冒汗，已经极力让自己冷静，腿还是忍不住颤抖。 傅远航上前帮忙摁住他的腿，木木则上去抱着他的肩头：“李叔叔，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傅远航无语地看着木木，他就是为了忍住不喊，喊出来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木木看懂了傅远航的眼睛，选择闭嘴。 边上那个斯文男人好像被人敲晕了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防空洞里谁也不说话，安静到能听清外面的蛙叫虫鸣。 这时候，苏桃桃的声音正好传了进来： “几位同志看着不像村里人啊，来这里做什么？” 月光之下，肌肤胜雪、笑颜如花的苏桃桃美得宛若刚刚从月宫里逃跑出来的仙子，不似凡人。 一个劲装打扮的女人收起嫉妒的视线，讥讽反问：“你看着难道像村里人？” 苏桃桃依旧笑颜如花：“好说，我是知青，我丈夫是村里人。” 防空洞里的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傅远航松开李国邦，想要出去。 李国邦拉住他的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一直装死的斯文男人豁然张开眼睛，想要弄出的动静引起外面人的关注。 李国邦不顾腿伤，反扑过去把人摁住。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齐齐扑过去，一人摁头，一人摁脚，一人摁手，确保他一点动静都弄不出来。 “知青？”外面的劲装女人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苏桃桃，“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会情郎？” 苏桃桃漂亮的狐狸眸微微挑起，勾起唇角，危险地看着她…… ps：台风天出了点意外要处理，不确定有没有第二更，先去睡觉吧，晚安 195 不好意思，没种！ 劲装女人边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已经盯了苏桃桃半天，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一早把人拖进了玉米地好好疼爱一番。 不过他现在还尚存理智：“老五你跟她废什么话，干正事要紧。” 身材高挑的劲装女人扫了男人，“啧”了声：“三哥今天居然当柳下惠，看来她长得确实不怎么对你胃口，仔细看看，是长得不怎么样。” 唤作“三哥”的男人开始不耐烦：“别惹事，时间紧迫，找二哥要紧。” 老五，也就是劲装女人：“慌什么慌，过了海就是神仙，等条子来咱们早就出青莲县了。” 老三压低声线：“老五！” 老五赔笑道：“行行行，我闭嘴，行了吧。” 老五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苏桃桃：“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斯文，穿着中山装的陌生人……” “人”刚刚落下，苏桃桃忽然出手抓住她反向一扭，抬腿往她的腰上一踹：“你他-妈不就是陌生人吗？我现在怀疑你们来我们村偷红薯，你有什么辩解吗？” 老五被苏桃桃这么一偷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像一根抛物线似的飞到了田埂上。 好死不死，田埂上放了很多石头，血肉之躯砸在尖锐的石头上，“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砸断了肋骨，直接痛晕死了过去。 苏桃桃都不用问，这话术，这做派，要不是跟犯罪团伙一丘之貉她倒过来跟她姓。 老三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个臭婆娘，找死！” 苏桃桃随手拔起一根离她最近，本来让瓜果攀爬用的篱笆，在男人碰到她之前狠狠往男人的背上用力一甩。 “啊……”老三一声闷哼，痛得直咬牙关。 男女力量悬殊，苏桃桃没打算和他硬碰硬，先让他不死也脱一层皮再说。 老三完全没想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战斗力居然这么强悍，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这个“弱女子”动手，现在反倒落了下乘。 一击得手，苏桃桃没想过再用第二次，这招对付吴丽华那样的人有效，但对付眼前这个老三，没用。 “谁也不许出来！”苏桃桃忽然喊道。 还有人？老三左右看，苏桃桃趁着他分心的功夫，快速从地上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像投铅球那样用力一扔—— 姿势标准，不偏不倚，正中老三的额头，把他砸个脚步浮浮天旋地转。 老三捂住额头，牙龈几近咬碎：“臭婆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净使阴招，有种光明正大跟老子打一场！” 苏桃桃手里已经拿起了第二块石头，顺手往上抛了抛，要笑不笑看着他。 “不好意思，没种！”说完做了个扔石头的假动作。 老三条件反射用手肘去挡。 挡完以后发现苏桃桃没扔，老三的反应也是极快，他顾不得额头流血，直接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苏桃桃趁他挡石头分神的片刻功夫，居然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找出来一把旧铁锹，就在老三冲到她前面的时候，用力一挥—— 铁锹打肉“啪”地一声，把老三打个正着。 这会老三顾不得痛，抓住苏桃桃的铁锹不放，破口大骂：“你个酿皮子，老子今晚非宰了你不可！” 苏桃桃动了动脖子，明媚一笑，另一只手忽然重拳出击，直接送了老三一个黑眼圈！ “他-娘的！”老三吃痛，直接松开铁锹。 苏桃桃拿回铁锹，甩了甩手，她最不喜欢近身肉搏，真他-娘的痛啊。 不过现在还不是娇气的时候，苏桃桃乘胜追击，想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又一铁锹落下，这会一点没有留力，对准老三的老二用力一“啪”—— “啊！！！”男人最痛！ 这一次，老三发出惨烈的猪叫声，直接倒地打滚。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防空洞这边离马路有点距离，但也不远，马路的另一侧是水田，晚上吃过饭过来摸田螺的社员并不少。 “你们听到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征途娘家的自留地那边传来的？” “好像是，苏知青不是带着阿航和那个小祖宗，还有小祖宗的爹去摸石螺吗？” “走，上去看看再说……” …… 社员上来之前，苏桃桃拍了拍防空洞前的柴火：“阿航和木木出来，其他人不动。” 傅远航和木木这才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半死不活躺在田埂上，另一个捂着裆-部呱呱叫。 “嫂子……” “你俩站一边，做出害怕的样子，什么都不要说。” 傅远航和木木点头：“是。” 社员陆陆续续上来：“哟，这是怎么回事？” 这块自留地的主人也来了，一拍大腿：“造孽啊，我的黄瓜！你谁啊，快起来，压死我的黄瓜了！” “苏知青，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桃桃无辜地眨巴眼，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正带着俩孩子和木木爹在溪边摸螺，忽然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远远就看到有三个人在这边打了起来，一个劲骂什么奸-夫-淫-妇，打死你们，打得可狠了。 我们到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倒在这里，木木爹去追打人那个人了，对了，你们上来的时候都没看见吗？”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都纷纷摇头。 “没看见啊。” “对啊，我们上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没看见就对了，看见才有鬼。 “木木，你看见你爹往哪边追去了吗？”苏桃桃回过头，冲木木wink了一下。 木木会意，抱着傅远航瑟瑟发抖，说话都带颤音：“没，没看见，太黑了，我看不见，我爹不会有事吧？” 木木，答应我，长大了一定要考戏剧学院，这天赋。 苏桃桃摆摆手：“没事的，追不到人自然就回来了。” 倒霉的老三和老五，一个晕死了过去，一个痛得说不话，任凭苏桃桃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 苏桃桃看着地上两个人犯难：“那他们怎么办？” 一个男社员说：“先绑起来扭回大队办公室再说，搞破鞋是要浸猪笼的。” 另一人说：“是啊是啊，扭回去看看大队长和支书怎么处理吧。” 被压坏黄瓜的大妈直接给老三补了一脚： “你倒霉催，去哪里搞破鞋不行啊？非得来我的自留地，还压坏我的黄瓜，真是晦气！” “是啊，真是丢尽了我们一大队的脸！” 一个大娘给老五翻了个身，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眼：“咦，这人好像不是我们大队的。” 有人问：“是知青吗？” 大家纷纷上前去看，都摇头：“不是。” 大家又去看在地上打滚的老三： “这人也不是我们大队的！” 大家你眼望我眼：“所以他们到底是谁啊？” 苏桃桃默。 她也很想知道。 …… 9.2赶出来了，晚安 196 桃子嫂嫂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年头的村民们都很朴实，他们齐心协力准备把老三和老五当做奸-夫-淫-妇扭去大队办公室。 苏桃桃继续忽悠，哦不，继续讲道理：“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还糟蹋了王婶子的瓜地，指不定还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你们先把人看好了，回头我去报公安，在公安到达之前可千万不要把人放走了啊。” 王婶子愣了下：“苏知青，压坏我几个瓜不用报公安吧？赔给我就是了。” 另一婶子说：“但他们搞破鞋啊，不浸猪笼也得当众游街啊，哪能那么容易放他们走？” 这年头，大家对公安还是非常敬畏的，一般情况下，能不惊动就不惊动。 苏桃桃摆摆手说：“大家不用担心，木木爹不是去追人了么，等他把人追回来，问个一清二楚再说，总之，咱们青莲村是坚决不能让坏分子进来捣乱，必须严惩！ 这要是名声搞坏了，以后哪个村的女同志敢嫁过来咱们村，对吧？” “对对对。” “可是苏知青，报公安不就是把事情闹大，外人都知道了，对咱的声誉不是更不好么？” 苏桃桃说：“哪能啊，我们齐心协力协助公安同志抓拿坏分子，这可是立功的好事，开表彰大会都使得，哪里声誉不好了？ 总之啊，你们得把人看好了，在公安到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他们逃走了！” “对对对，苏知青不愧是大城市出来的，想的就是周到。” “苏知青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人看好，见到公安之前他们休想离开一步。” 苏桃桃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们先过去吧，我们再等等木木爹，他人生地不熟的，估计只能回来这里。” “苏知青，你一个人行吗？需不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 “对，我们留两个人下来帮你吧。” 苏桃桃摆摆手：“不用不用，这两个坏分子狡猾得很，而且身手不错，你们多几个人押送，记得把他们绑牢了。 还有，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实在烦人就拿东西堵住他们的嘴，总之，一切都等公安来了再说。” “放心苏知青，我们知道怎么做。” “走，押他们回去！” “你们也小心点啊，有事记得喊我们。” …… 闹哄哄的自留地，不过片刻的功夫又只剩下苏桃桃和两个小朋友。 木木对苏桃桃竖起大拇指：“桃子嫂嫂，你是这个，太厉害了。” 苏桃桃搂过木木的肩头：“木木，你才厉害啊，相信嫂嫂，你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木木眨巴眼：“什么意思？” 苏桃桃揉乱他的头发，又把傅远航搂过来：“你们都很棒，我替你们骄傲。” 两个小朋友昂首挺胸，瞬间觉得自己棒棒的。 “那桃子嫂嫂，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木木问。 苏桃桃说：“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如果没有，我们就先回去。” 傅远航和木木重新回到防空洞，那个应该是老三老五口中“二哥”的斯文男人已经彻底被敲晕了过去。 而李国邦的腿也已经重新上了药，包扎固定好。 “我去帮忙，你在这好好休息。”帮他包扎的年轻公安落下这么一句话，准备起身离开。 李国邦说：“现在上山来不及了，也帮不上忙，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当后援。” 年轻公安叫张景安，以前是前线的军医，现在退下来在市公安局任职。 张景安看着两个小朋友说：“这里好像不需要我。” 木木说：“怎么不需要，我桃子嫂嫂虽然很厉害，可她是女同志呀，再来几个刚才那样的坏分子，她也是打不过的！” 刚刚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如果不是苏桃桃那句“谁也不许出来”，两个小朋友和李国邦张景安他们都已经冲出去帮忙了。 而且很显然，外面来的不止一个人，躺在地上的这个是一伙的，但是，也很显然，都被小朋友口中的“桃子嫂嫂”打败了。 他们越发好奇，这个“桃子嫂嫂”到底是何方神圣，会教孩子会打架，有勇有谋，说话办事干脆利落，大家都叫她苏知青，大约是某个城市里来的知青吧。 “阿航，木木，出来吧。”苏桃桃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木木立即站起来：“桃子嫂嫂喊我们了，我们先出去。” 傅远航说：“我们应该要先回去，这里交给你们了，如果需要帮忙，明叔叔知道怎么找我们。” 李国邦和张景安点点头。 “谢谢你们，也替我谢谢你们嫂子，今晚真的辛苦你们了，大恩大德，我李国邦没齿难忘。”李国邦微微颔首行礼。 两个小朋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好好保重……” 结果出去没多久才出去一会，木木又倒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我来转述一下我们家桃子嫂嫂的话，咳咳…… 我们家是军属，是烈士之家，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帮助你们属于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不需要你们感谢，也千万别到我们家去表彰。 我们三人明天一早就得离开这里，家中只有老母亲一个人，为了她的安全起见，请你们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 如果你们还需要我们的帮助，请不要大张旗鼓，悄悄地来，也仅限于今晚。 如果你们一定要表彰的话，就去表彰今晚把坏分子扭去大队办公室那几个人吧。” 木木说完一鞠躬，特别潇洒地转身走了出去。 李国邦和张景安面面相觑。 这个“桃子嫂嫂”到底何方神圣啊？服了！ 她到底长啥样啊？他们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冲出去看一眼，当面感谢一声。 …… 197 你是曹老师，不是曹半仙 这个时候，公安的大部队应该都在山上“剿匪”了，即便有个别逃窜，也不会刻意找到防空洞这里。 况且里面还有人守着李国邦。 傅远航和木木出去之后，苏桃桃直接带着他们回家。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绿月谷那边枪声四起，终于还是惊动了青莲村的村民们。 吃过晚饭在榕树头乘凉的村民们是主要的信息中转站，他们最先发现情况： “怎么回事？不年不节的怎么会鞭炮呢？而且好像是山上传来的。” “会不会是有人炸石头啊？之前隔壁村盖小学打地基，不也申请炸了块大石头？” “要炸也是大白天啊，谁吃饱撑着没事干，三更半夜上山去炸石头啊？而且我听着不像是爆炸声。” 有社员弱弱说一句：“像木仓声。” “啥？木仓声？” 这话一出，吓得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往绿月谷的方向看过去。 可除了陆陆续续的疑似木仓声，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以至于苏桃桃他们经过的时候都没引起注意，不然肯定有人发现“木木爹”不见了，又会问长问短。 苏桃桃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能帮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走到巷子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把苏桃桃吓一跳。 “借一步说话。” 是曹国华。 “曹老师。”傅远航颔首打招呼。 苏桃桃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和木木先回去，我和曹老师说几句话。” 今晚的人都集中在榕树头打探消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 傅远航和木木走后，苏桃桃跟着曹国华来到牛棚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那边是什么情况？”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苏桃桃却听懂了。 如果她没猜错，他应该一直在保护着周铃兰，随时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曹国华本就是自己人，苏桃桃也不隐瞒： “小航和木木，就是和小航一起那个男孩，无意间救了一个市局的公安，具体办的什么案件我不清楚，我就帮忙跑个腿，打个电话通知了市局。 现在应该是市局和各县派出所的联合行动在剿匪。” 应该是剿匪没错吧，苏桃桃想。 曹国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过了会才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苏桃桃：“明天上午十点的火车。” 曹国华又问：“征途娘还是不肯走吗？” 不肯？苏桃桃挑眉看向曹国华。 曹国华眼神坦荡，毫不避讳地说：“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而我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她，但是我们之间不是世俗定义的那样。 我和你公公是出生入死的至交好友，你公公的牺牲有我的责任，我为此愧疚一生，护她周全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也以为我是被下放困在这里，其实组织已经还我清白，我随时可以申请离开。” 曹国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苏桃桃说这么多，或者困在这里太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过心里话。 苏桃桃没有立场去讨论或者评判长辈之间的往事，只安静地听着。 曹国华又说：“我认识她比你公公早，属意她也比你公公早，但因为一些事，她被人陷害，后来被你公公所救，他们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她嫁给你公公后，我甚至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即便到了现在，我也还是没有和她说过话，可能以后也不会。” 苏桃桃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都不说话，嘴巴长了干什么用的？饭也没见你们吃得比别人多。 “还记得我向你爹借的两百块吗？”曹国华问。 “记得。”你还了我两百五呢，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还以为你拐弯抹角骂我呢，苏桃桃心想。 “在她最难的时候，我想凑一点钱给她，可她没要，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还给你爹，其实就连部队发的抚恤金，她也攒起来没动，可能想以后留给阿航吧。” 苏桃桃很想问，为什么我们家的事你知道得那么清楚啊？连她都不知道！ “你劝她走吧。”曹国华忽然换了个话题。 苏桃桃说：“她有自己的打算，她说年底走。” “年底……”曹国华抿着唇闭了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才睁开：“也行，公安那边得打声招呼，让他们千万别上门表彰。” 苏桃桃点头：“我已经交代过了，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来。” 曹国华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受伤的人是不是藏在防空洞里？” 苏桃桃：“……”你是曹老师，不是曹半仙，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是。”苏桃桃连为什么都懒得问。 曹国华说：“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记住，夜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敲门也不要开。” 苏桃桃点头：“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 曹国华点头：“即便退了伍，我身上流的也还是军人的血液。” ……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跟周铃兰说：“妈，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万事小心，今晚的事不管什么人问起，你都说不知道。 什么表彰什么道谢，也通通不需要，要是有人问起木木爹爹，你就说是干爹。” 能教出傅征途和傅远航这样的孩子，周铃兰又怎么会是愚钝之人。 她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的，你们放心吧。” 苏桃桃抱了抱她：“其实我们都很希望你明天就跟我们一起走。” 周铃兰拍了拍她的手臂：“年底，我一定过去。” …… 见义勇为的事暂告一段落，但家里的事不少，苏桃桃他们明天就要走，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多。 麻烦的是县里没有直达基地的火车，还要去市里转一趟车。 苏桃桃一个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加一个尘尘小朋友，带的东西最好精简再精简。 不过家里好东西是真多，各种山珍干货、泡菜咸菜，都是苏桃桃的最爱。 她恨不得通通都打包带走。 “这样吧，这些干货还有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我给你邮寄，这些不好邮寄的你带着就行。”周铃兰说。 苏桃桃想想也是，光傅征途的高中课本就好几本，她带在身上估计够呛。 “那行。” 苏桃桃把能邮寄的东西捡出来，包裹瞬间轻松不少。 小朋友们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这会围着田螺和石螺，想起他们和酸笋一起爆炒的味道就开始流口水。 “桃子嫂嫂，这个能不能带走？”木木问。 苏桃桃说：“带不走，你们想吃的话，我明天一早起来炒一盆，吃完了再走。” 周铃兰说：“我煮一锅白粥配着吃，再烙几张饼，吃饱饱才去赶车，对了，用生产队的拖拉机的话，得提前跟阿牛叔说一声。” 三个小朋友高兴得不停转圈圈。 苏桃桃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付过钱了，他会跟队里打申请。” 苏桃桃办事一向周全，周铃兰也就放心了。 苏桃桃觉得今晚会不太平，她叮嘱几个小朋友洗完澡赶紧去睡觉，她自己也趁着风平浪静的时候赶紧上床睡觉。 静谧的夜，偶有木仓声从山的那边传来，田野里的虫子和青蛙好像都感觉到了危险，都不敢叫出声来，出生在和平年代的苏桃桃这一晚始终睡得不太安稳。 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她的窗边响起了敲门声，苏桃桃豁然睁开眼睛，起床走近窗边，压低声线问：“谁？” …… 9.3更新完毕，晚安 198 无头公案 窗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我，明日朗。” 苏桃桃还在迷糊状态，她想不起来明日朗是不是这个声音，过了会才说：“我开窗不合适，你有事说事吧。” 明日朗也知道自己唐突，隔着窗户说： “是这样的，今天的联合行动很成功，在刚才的行动中，有一位叫做曹国华的同志帮了我们不少忙。 他说不需要任何的表彰，如果可以希望我们能带把你们送到市区火车站去，正好我们有车可以送你们一程，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的车可以早上六点钟过来接你们。” 苏桃桃懵了懵，还有顺风车啊？那当然最好不过，不然还得先坐拖拉机到县城，然后在县城坐大巴车到市区，再从市里坐火车，多麻烦啊。 “可以的，谢谢你们，不过我们是一大三小，你们有足够的位置吗？” 明日朗说：“有的，这些情况曹同志跟我们说过，有台大车连夜赶过来，你们可以坐我们的车。” 苏桃桃：“那行，先谢谢你们。” 明日朗：“不客气，那六点钟我们准时过来接你们。” 苏桃桃道了谢，回到床头拿起手表来一看，已经四点了，收拾下东西，做个早饭吃吃，其实时间也差不多。 苏桃桃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等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周铃兰已经起来了。 “我听到声音了，没事吧？” 苏桃桃点头：“没事，公安通知说有顺风车能把我们带到火车站去，这样方便很多。” 周铃兰点点头：“那太好了，都顺利吧？” 苏桃桃：“一切顺利。” 她想了想，到底没有把曹国华去帮忙的事告诉她。 两人都是麻利之人，很快就把早餐收拾好，半小时后，孩子们喜欢吃的炒螺也都上桌。 昨晚临睡前，周铃兰已经把大米粥用炭火煨在炉子上，醒来直接就能吃。 另外她还烙了不少饼，把家里的鸡蛋都煮了，还煮了一大兜红薯，打算给公安同志们吃。 昨天俩孩子拔的凉薯也都带上，这个时候的凉薯又嫩水分又足，吃着很是解渴。 五点钟，苏桃桃准时去把孩子们叫醒。 傅远航和木木还好，尘尘睡得那么香，苏桃桃到底没舍得把他叫醒，打算让他多睡会，六点前起来就行，反正在车上吃个烙饼鸡蛋也行。 傅远航和木木平时也都是六点就起床了，现在只不过早起一个小时，也还能接受。 尤其是一大早就有酸笋炒田螺这样的开胃菜，木木觉得自己不睡觉也是可以的！ 吃过早餐收拾完毕，东方已经吐白，苏桃桃这才去把尘尘叫起来洗漱。 等尘尘洗漱完背好小书包，公安同志的车也正好停在了外面。 “尘尘，这是奶奶给你新做的书包，到时候可以背着它去上学。” 尘尘开开心心接过，这个书包比他原来的大了一些，上面不但绣着他的白白，能装更多的东西，尘尘非常满意，抱着周铃兰不舍得放手：“谢谢奶奶~~” 之前写信的时候，傅远航跟周铃兰提过白白，没想到她真的绣了上去。 周铃兰又拿了另外两个大书包出来：“这个是阿航的，这个是木木的。” 木木拿起来一看，他和傅远航的书包除了狗狗图案一左一右以外，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木木开开心心接过，指着狗狗图案问傅远航：“像不像大黑和白白？ 干娘的手艺真好，我馋阿航的书包很久了，谢谢干娘，以后我和阿航就可以背着兄弟书包去上学啦，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傅远航无语地看他：“我姓傅，你姓莫。” 木木说：“阿航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 周铃兰大包小包，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出门口。 三个孩子都红了眼。 “干娘，你答应过的，过年一定要来啊。” 周铃兰点头：“好，我一定去。” 司机是明日朗本人，周铃兰把准备好的烙饼、鸡蛋还有红薯给他：“公安同志辛苦了，这些留着路上吃。” 明日朗连连推辞：“大娘，这不合适，我们公职人员坚决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你这样是让我犯错误啊。” 苏桃桃接过，直接放到车里，把凉薯也一并放进去：“浪费粮食可耻，煮熟了都不吃，放坏了才是真正的犯错误，垫一口早餐没必要说得那么严重，吓着老人家了。” 明日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连声道谢，帮苏桃桃把行李搬上车。 这是一辆宽敞的七人车，大概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明日朗开的并不是警车。 最后面一排已经坐满了人，苏桃桃和小朋友们正好坐在中间一排。 安顿好以后，苏桃桃冲周铃兰挥手：“回去吧妈，过年又能见面了。” 周铃兰冲他们挥手：“知道的，一路顺风。” 这时候，木木探头出来：“干娘，之前买的凉鞋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放在客厅的桌底下呢，你记得穿啊。” 周铃兰慈爱地看着木木，点头：“好，谢谢木木，干娘会穿的。” 车子前行，周铃兰没有进屋，而是在后头一个劲地朝着车子挥手。 她身后的巷子，曹国华的身影依旧隐没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落里。 勤劳的邻居们也起床了，听到车声都纷纷出来，问周铃兰： “征途娘，阿航他们又走了？” “是哦，还是大汽车来接呢，真够派头的。” “征途娘，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那么早就来接人了？” …… 周铃兰笑着说：“木木爹那边安排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木木从进村开始背锅背到现在，就没卸下来过。 “儿子出息就是好啊，连身边的朋友都是出息的。” “诶对了，你听说没有？昨晚抓到大贼了！” 周铃兰摇头说：“是有听到声音，但我们昨晚很早就睡了，今天不是要赶路吗？” 隔壁大娘：“我跟你说啊，昨晚抓了不少贼呢，听说都是偷牛偷猪贼，隔壁县最近丢的猪和牛，就是他们干的，听说潜伏到我们附近的山头，是准备对我们大队下手的，还好都被抓走了。” 另一大娘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才不是呢，明明是那个啥窝点，在那个绿月谷那边，养了好几个娘们，个顶个水灵，男人给钱给票就能去快活。” 有八卦的地方就有大娘聚集，几乎一下子功夫，话题就已经从“苏桃桃大清早让大汽车给接走”转移到别处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昨晚有人当场抓-奸，当时就抓走了两个扭去大队办公室了呢，哎哟，听说当时衣衫不整抱在一起呢，木木爹好像还去追冤大头了。” “哪能啊，明明是有人直接在王婶子的黄瓜地办事，还把王婶子的黄瓜都压坏了。” “那抓搞破鞋的为啥要开木仓？” “不是开木仓，说是破门发出的声音。” “你家破门接二连三发出声音啊？” “我上哪里知道？我家又没破过门。” “诶呦我去，真是晦气，你们还是赶紧回家问问你们家那口子最近有没有去过绿月谷吧，搞不好都上过那些破鞋的当呢。” “我呸！”几个大娘同时瞪她，“你家那口子才去绿月谷搞破鞋！” …… 总之，昨晚的联合行动成了无头公案，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更不知道苏桃桃一家还有曹国华做过好人好事。 它只是社员们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至于真相是什么，好像大家也不是很在意。 199 她从前可不长这样，性格也变了很多 上了车，尘尘不停地往后看，结果被后面的人挡住，什么都看不到，他撇撇嘴，又把小脑袋扭回来。 “尘尘留下来陪奶奶好不好？”苏桃桃逗他。 尘尘摇头：“不好~~想我粑粑啦~~” 苏桃桃失神了一会，明明才几天不见，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真有点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意思了。 不知道傅征途现在在做什么呢？ 李国邦到现在还没有从视觉冲击上回过神来，刚刚隔着玻璃窗，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直到苏桃桃和尘尘上了车，冲他们一笑。 毫不夸张地说，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这个女同志和小娃娃也太好看了点，他当公安这么多年，见过形形式式的人，这么好看的母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木木率先发现他们：“咦，李叔叔、张叔叔，是你们啊？” 傅远航也回过头去：“李叔叔、张叔叔。” 两人点点头：“傅远航同志，莫家林同志，你们好。” 李国邦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这一次的行动都很成功，罪犯也都落网了，还没来得及郑重感谢你们，还有你们的嫂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桃桃也不好装傻，笑着说： “举手之劳，你们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就已经是最大感谢，真的不用再那么客气了。” 李国邦在防空洞里面的时候无数次想象过，俩孩子的嫂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同志，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是难以置信。 这么温柔美艳、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居然是一个厂长，还凭一己之力收拾了两个武力值极高的罪犯。 真的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苏桃桃点了点周铃兰准备的早点，朝着两个小朋友抬了抬下颌：“小航，木木……” 社交悍-匪木木马上会意：“这是我干娘给大家准备的早点，你赶紧趁热吃一口吧。” 车上除了明日朗、李国邦、张景安以外，还有另外两位第一次见面的公安同志，看得出都是受了伤，都打着绑带。 傅远航和木木给大家分饼分鸡蛋分红薯，最后还给每个人分了两个凉薯。 饿了那么久，大家也不跟他们客气，道了谢，纷纷吃了起来。 尘尘坐在苏桃桃怀里，也左手一个鸡蛋，右手一个烙饼，一口一个香。 车还在前进呢，苏桃桃担心万一出什么状况急刹什么的，鸡蛋黄会噎着尘尘，只让他吃鸡蛋白，自己把鸡蛋黄吃了。 尘尘和平时一样，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苏桃桃都非常耐心地一一作答。 尘尘有时候问的问题根本都不像是他这么小的小朋友能问出来的。 大家都惊讶尘尘的聪明，不过有了傅远航和木木这两个前车之鉴，也都接受。 傅远航木木他们也偶尔会和李国邦说话，但都很默契地没提关于案子的事。 明日朗时不时从倒后镜看一眼他们，都很好奇这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也的确不好问。 这一路上，张景安一直保持沉默，时不时透过倒后镜去看苏桃桃，若有所思又难以置信，始终没敢问什么。 明日朗先把苏桃桃他们送到火车站，亮了证件，直接帮他们把行李提到站台，顺利送上火车。 并再次表示感谢，还说以后需要什么帮助，可以直接去公安局找他。 他出来的时候，张景安正倚靠在车头，两指夹着烟，眯着眼吞云吐雾，微微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日朗一手夺走他的手里的烟，拿过来狠狠吸了一口。 刚刚车上有女同志和孩子，他们愣是一口没敢抽，都憋坏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抽烟。”明日朗看着张景安说。 张景安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断了腿的李国邦不好下车，倒是另外两位伤了手和肩膀的公安同志下了车，和他们一起吞云吐雾。 伤了手的公安说：“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家人，不怕你们笑话，那女同志在车上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伤了肩膀的公安说：“谁还不是呢，几个孩子也是，都感觉不像凡人，”他指了指天，“倒像是刚刚从上面下凡的。” 张景安重新点了支烟，心想，她从前可不长这样，性格也变了很多，他差点没认出来。 当然，她也没认出他来。 一别经年，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伤了手的公安说：“可不是，我要是有这样的媳妇儿和孩子，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伤了肩膀的公安踢了踢他的腿：“你现在就是在做梦，对象都还没有，还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呢，洗洗睡吧你。” …… 张景安没理会他们，倒是问明日朗：“火车去哪里的？” 明日朗听明白了，报了个站名。 张景安点了点头，靠在车头望天，那点星火在他指尖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再往嘴里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9.4更新完毕，晚安 200 粑粑~~尘尘好想你呀~~ 火车坐多了，新鲜感也就没有了，小朋友们明显没有之前几次坐火车那么活跃。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一夜过后，准点到了站。 傅征途知道他们回来的时间，应该会安排小陆来接站。 傅远航和木木全身上下大包小包地扛； 苏桃桃抱着尘尘，手里还拎着个包裹； 尘尘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手里还抱着周铃兰做的三个新书包。 两个小朋友走在前面，苏桃桃抱着尘尘殿后，三小一大艰难地往出口移动。 好不容易走到出口，苏桃桃差点虚脱了，但又不敢把尘尘放下，毕竟他太小只，万一被人踩到撞到怎么办。 正当她咬牙坚持的时候，忽然手上一轻—— 尘尘被人“抢”走了。 苏桃桃正要打人，看清楚来人，瞬间转为惊喜： “傅征途？你怎么来了？” 尘尘高兴坏了，在爸爸的怀里蹦跶：“粑粑~~你来了哦~~尘尘好想你呀~~”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淡声道：“来接你们。” 说着，又把她手上的包裹接过去。 苏桃桃没跟他客气，揉揉胳膊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手都酸了呢，你今天不忙吗？” 语气有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憨。 傅征途看了她几秒，如实道：“忙，晚上再加班。” 苏桃桃笑了下，这个男人不显山不露水，总会在不经意间，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对孩子们好，她都习惯了。 苏桃桃轻轻捏捏他的手背：“嗯，晚上给你留好吃的。” 说完便走上前去，从傅远航和木木身上各取走一个包裹，使唤“童工”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呢。 傅远航躲开苏桃桃的手：“嫂子不用，我力气大，拿得动。” 木木也一把抢回来：“桃子嫂嫂，你歇一会，我们是男子大丈夫，拿得动。” 既然各位“绅士”都这么坚持，苏桃桃也不好硬抢：“那我帮尘尘拿吧。” 说着伸手去拿尘尘怀里的空书包。 尘尘抱在手里不放：“不用麻麻拿~~尘尘寄己拿哦~~” 于是，火车站的出口处，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包裹，前面俩半大小孩大包小包哼哧哼哧，整个火车站怕也只有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长相耀眼的女同志笑颜如花一身轻松走出来了。 傅征途亲自开车，苏桃桃带着孩子们坐后面。 傅征途等大家都坐好，绑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小陆今天没空吗？”苏桃桃问傅征途。 傅征途从后视镜与苏桃桃的视线碰撞了一下，才说：“椰子糖的反馈很好，副院那边接了个上峰招待外宾用的订单，要得比较急，他亲自督产，现在厂里正忙得不可开交。” 苏桃桃想了想说：“当初我和基地签署的协议里，我拥有独立的经营权和决策权，厂里一切和生产经营有关的决策，原则上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领导方也不得插手厂子里的事，这次我不在厂里，可以算个特例，但这样的事情，最好下不为例。 我不希望领导的手伸到我们厂子里来，基地那么多领导，今天你伸一手，明天我插一脚，以后大家都不知道听谁的，最容易出乱子。” 傅征途难得愣了下，视线和她在后视镜碰撞，旋即，笑了下。 “这事我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你不在家期间，没有帮你盯着厂子，我有责任。” 苏桃桃摇头：“我不是说你，厂子里的事也与你无关，没事，我会亲自和领导谈，如果他们不同意，这个厂长我也不当了。” 傅征途从后视镜深深看苏桃桃一眼，浅淡地勾了勾唇角。 从火车站出来，他们先去了唐老家，打个招呼，放下一些周铃兰准备的山货特产就离开了。 之后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午饭，再去趟供销社，买了点日用品和肉菜，便返程回岛上。 熟悉的热浪扑面而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海水湿咸的味道，明明离开不久，却久违又熟悉。 尘尘依旧喜欢趴在窗边看海鸥，听海浪声，对着“爷爷的灯塔”喊爷爷，问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两个小叔叔也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 回到岛上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傅征途和两个大朋友负责把东西搬上去。 尘尘第一时间去看他的“坐骑”还在不在，见它好好地待在那里，才放心地牵着妈妈的手回家。 “麻麻~~能先把白白接回来嘛~~” 苏桃桃点头：“自然可以，想什么时候接都可以。” 回家放下东西，尘尘第一时间牵着小叔叔的手，跟着木木一起回去。 苏桃桃把周铃兰分好的大包小包给木木带回去。 木木没跟苏桃桃客气，高高兴兴背着回家。 木木家里的大人都在上班，打开门，两条黑狗子摇着尾巴扑过来，然而，一条扑向尘尘，一条扑向傅远航。 尘尘一眼就认出白白，抱着黑狗崽崽使劲蹭：“白白~~我好想你呀~~” 黑狗崽崽任由小主人抱着，“呜呜呜”地呜鸣，多少有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傅远航和大黑大眼瞪小眼，傅远航不动，大黑也不动，一个劲地冲傅远航摇尾巴，讨好的意味十足。 木木怒了，放下东西过来薅狗崽子：“好你个大黑，我那么大一个你看不见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大黑被木木摁在怀里撸，也发出“呜呜呜呜”的呜鸣，勉强了摇了摇尾巴，表示欢迎小主人回家，可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傅远航，可见它有多喜欢傅远航。 傅远航弯下腰去，摸了摸大黑的脑袋。 大黑瞬间把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气得木木恨不得打它尾巴。 “白眼狗，罚你今晚只许喝米汤，菜汤都没有！” 傅远航说：“你对它越凶，它越不理你。” 尘尘点头：“对哒~~我们家对白白很温柔哒~~白白跟大黑弟弟再见~~” 白白“汪汪汪”。 木木无语极了：“大黑是哥哥，白白是弟弟。” 尘尘：“可素~~现在白白是哥哥啦~~” 白白明显比大黑胖一圈，怎么可能是弟弟？ 木木：“……”你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尘尘心满意足地抱着白白，牵着傅远航的手回家。 201 我这个正牌厂长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代理厂长了 苏桃桃家。 夫妻俩正在院子里吻得难分难舍。 傅工正双手扣着苏桃桃的细腰，用最轻的力度一点点揉捏，不徐不疾地吻着她的唇，舍不得狼吞虎咽，一点一点仔细品尝，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所谓久别胜新婚。 这一吻，既热烈，又珍而重之。 “傅工……”苏桃桃眼角泛红，不盈一握的细腰软得不成样子，抱着傅征途的腰，爱不释手。 “我在，”傅征途俯首在她的额角吻了吻，一路往下，来到耳垂，低语，“想我了吗？” 苏桃桃昂起头，诚实地点了点：“有点。” 傅征途勾起唇角：“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到时候让我知道你有多想我。” 苏桃桃的手撑在他的胸膛，水润如丝的眉眼近距离仰望他：“傅工越来越不正经了。” 傅征途气息尚未平复，在苏桃桃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又偏头吻她，指骨分明的大手将苏桃桃凝脂般的柔夷握在掌心，揉了又揉。 苏桃桃气息紊乱，软成了一滩水。 敲门声响起时，傅征途终于放开了她：“对着你，要我怎么正经？” “麻麻~~我们把白白带回来啦~~你为森么锁门呀~~”尘尘的声音同时在门外响起。 傅征途在苏桃桃微红的眼角亲了亲，脑袋埋在她的颈侧蹭了蹭：“去洗个澡，我去开门。” 这小电灯泡。 傅征途平复气息，整理一下衣衫，前去开门。 抱着白白的小朋友昂头看爸爸：“咦~~粑粑哦~~麻麻涅~~” “在卫生间，爸爸先去上班，你们在家好好休息。” “啊~~”尘尘歪着小脑袋，“那你森么时候回来呀~~”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今天不会那么早，阿航你们先去洗个澡，都臭了。” 傅远航本来就要洗澡的，他点点头：“好。” “白白能一起洗嘛~~”尘尘问。 傅征途说：“可以的，但不能太久，还要擦干放在太阳底下晒。” 尘尘眯起眼睛，不住点头：“嗯嗯嗯~~我知道哒~~粑粑再见~~” …… 苏桃桃洗完澡出来，已经看不出任何情动过的痕迹。 刚刚对着傅征途，她有一瞬情动，要不是孩子们都在家，她都想让他好好在家里陪她，不要去上班。 苏桃桃深呼吸一下，祸水的不只是红颜，男色有时也误人。 “轮到你们了，快去洗澡吧。” 尘尘抱着白白说：“麻麻~~粑粑说白白可以一起洗澡~~” 白白见到苏桃桃，一个劲地摇尾巴撒娇。 苏桃桃手指点了点白白的脑袋，边擦头发边说：“我听见了，你们去吧，不要洗太久。” 尘尘点头：“好哒~~” 两个小朋友和白白去洗澡，苏桃桃上二楼看海。 说来也真是，她来岛上这么久，好像只有这一刻才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可始终放心不下工厂，想回去看看情况。 她在火车上其实没有睡好，但洗完澡很清醒，估计这会要是补眠的话，也会影响晚上的睡眠。 她想了想，还是换了身衣服，决定先回工厂看看情况。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已经很听话地洗完澡出来。 “阿航，尘尘，我回趟工厂，你们两个在家里好好待着，尘尘千万不能碰刀，更不能玩火，总之所有危险的事都不能做，把白白晒干就去午睡，能做到吗？” 尘尘放开白白，对着苏桃桃伸手：“麻麻~~我不困~~我和你一起去~~” 苏桃桃说：“妈妈要去工场，带着你不方便，如果你不想待在家里，就去育红班找冬冬玩，只能二选一。”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跟白白玩儿~~等冬冬下课再跟他玩儿~~”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在家要听小叔叔的话，或者去木木叔叔家玩也可以。” 傅远航说：“嫂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尘尘的。” 尘尘更小一点的时候都是他照顾，现在更没问题，而尘尘真的很乖。 安顿好两个孩子，苏桃桃便撑着伞，顶着大太阳出门。 她觉得自己纯粹没事找事，食品厂现在也跟自己带出来的孩子似的，不去看看也不安心。 这个点大家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路上也没什么人，苏桃桃走没一会已经汗流浃背，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苏桃桃走到门口，忽然一条大黑狗蹿出来，“汪汪汪”地冲她吠，把她吓了一大跳。 正在整理资料的董升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拍拍大黑狗的脑袋：“平安，自己人，坐下。” 叫平安的大黑狗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乖乖地坐回一边去，用黑不溜秋的眼睛一个劲盯着苏桃桃，伸着长舌头流哈喇子，眼神不大友好。 好像只要董升平一声令下，它随时会发起攻击。 苏桃桃这才想起来，她出门前叫董升平去找条退役警犬回来看门口的事，很明显，平安就是他找来的退役警犬。 “苏厂长，它之前你托我找的退役警犬，叫平安，十岁了，左腿受了伤，今年刚退役。”董升平说。 苏桃桃看着平安肃然起敬，也不害怕了，弯下腰冲它友好一笑：“你好啊，平安，我叫苏桃桃，是这个厂的厂长，你要记住我，下次可不能吓我了啊。” 平安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看苏桃桃的眼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凶狠了。 “厂里一切都好吗？”苏桃桃问董升平。 董升平沉默了一下，过了会才说：“生产运作一切正常，只是……” 董升平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这个表情，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进去说话。”苏桃桃走进会客室。 董升平跟在她后面进去。 平安抬起眼皮看一眼他们又收回，然后趴在下去，脑袋枕在两只前爪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大门口，非常的尽责。 苏桃桃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表情严肃：“有话直说吧。” 董升平说：“前两天基地的领导空降了一位代理厂长下来，说等你回来后正式任命为副厂长，现在正在工场里指手画脚。” 能让董升平这样的人说出“指手画脚”四个字，这位“代理厂长”指定干了不少好事。 苏桃桃很意外，但没有气愤，她问董升平：“男的女的？你对她/了解吗？” “男的，”董升平摇头，“不算了解，只知道是某个大领导的亲戚，以前在食品厂干过，专门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 苏桃桃点了点头，起身边说边往外走：“我知道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这个正牌厂长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代理厂长了。” …… 9.5更新完毕，晚安 202 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好走不送 厂里的第一批工人算得上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苏桃桃原本是打算把他们往管理岗培养，以后扩产的话总会用到很多管理岗，所以选出来的人素质都还不错。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他们对苏桃桃和钟姨等几个领导班子是认可的，也很尊敬。 至于这位空降的“未来副厂长”嘛，大家就心思各异了。 有人不屑一顾的，也有人做墙头草，两边不得罪，这位代理厂长和苏桃桃不一样，人家官威很大，大家表面上只能尊重，但是说到认可他的，怕是没有。 况且他还没事瞎指挥。 苏桃桃来到工场的时候，大家情绪高昂，都非常雀跃，一水流恭恭敬敬喊“苏厂长”，正派厂长回来坐镇，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苏桃桃居然在工场里看到几个孩子，其中包括冬冬和冯彩虹冯彩云正对双胞胎。 这个时间点，孩子们不应该在育红班上课吗？跑来工场做什么？ 直到她看见秦姨和陈苹果也在生产线上，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钟姨和夏知秋都不在工场，不知道是不是在办公室。 苏桃桃不动声色，招手把张雨荷叫过来，朝着陈苹果那边抬了抬下颌：“怎么回事？她们怎么都在这？” 张雨荷捏了捏衣角，神色有些紧张：“是刘，刘副厂长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让她们把孩子带过来，先到一线赶生产进度，反正孩子们在哪里都是玩，在这里玩也是一样，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 苏桃桃怒极反笑，不会真的有人趁着不在过来摘桃子，把她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工厂当做自己的吧？ “这个工厂只有我一个厂长，没有什么副厂长，他人呢？”苏桃桃开始连他姓什么都没问。 苏桃桃那张脸越是怒极，越是美艳，张雨荷大气都不敢喘：“可能在，在办公室开会。” “开会？”苏桃桃抬手看了下手表，“这个点还在开会？他天天开会吗？” 她走之前交代过钟姨和夏知秋看好厂子，她不在也出不了乱子，领导们倒是好啊，直接空降一个人来越俎代庖，是想取而代之还是怎么样？ 重点是，小陆这货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雨荷点点头说：“来了两天，天天都开会，早上全部人开会，下午领导开会。” “小陆呢？”苏桃桃问，说帮她看好厂子，就是这么看的？ 张雨荷说：“小陆被领导指派给外宾开车去了，忙得不可开交。” “难怪。”那还真是巧了，傅征途还说他在监督生产，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很容易产生信息差。 傅征途以为小陆在督产，事实上，他根本不在厂里。 苏桃桃忍住脾气，走到到每个锅炉前面，看看椰子糖的生产情况。 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生产线，工序上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苏桃桃掰了一点椰子糖尝了尝，开始蹙眉。 又走到第二锅尝了下，问题还是一样。 然后第三锅，第四锅……还是一样的问题。 苏桃桃拿来大声公，喊道：“几个小组长到这里来集中一下。” 小组长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走到苏桃桃身边去。 苏桃桃看着他们，压着脾气问道：“为什么不按标准生产？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双胞胎的刘玉萍说：“苏厂长，是，是刘副厂长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 苏桃桃：“这里只有我一个厂长，我还没有任命过什么副厂长！” 刘玉萍被苏桃桃的气场震慑住了，说话都开始结巴： “刘，刘领导说，收回来当柴火的椰青壳有些里，里面还有椰子肉，让，让我们挖出来掺和到椰子糖里。 嫩椰子肉有甜度，这样还可以再减两层糖，节，节约成本。” 苏桃桃咬了咬后槽牙，随手一扔，直接把大声公砸墙上。 “啪”的一声，大声公顿时四分五裂。 “让姓刘的马上出来见我，现在，马上！钟姨和夏知秋呢？也让她们马上出来见我！” 小陆不在就算，她们明明就在厂里，还能让一个才来两天的人兴风作浪，椰子糖的名声才刚刚打出去，工厂都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始搞偷工减料那一套，还美其名曰节约成本！ 这样的厂子，不开也罢！ 几个女小组长都吓懵了，她们从来没见苏桃桃发过这么大的火。 董升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沉声道：“我去叫人。” “今天才开始这么做的，钟主任和夏秘书还不知道，刘，刘领导早上找到我们几个说，让我们先这么干着。 他回头再跟钟主任和夏秘书说，说你也一定会同意的，现在估计还在会议室说这个事。” 刘玉萍说话都带着哭腔，那么大的领导发话，她们又不能不听，而且他们觉得只要是糖就好吃，这么做好像也没错。 他们也没想到苏桃桃会那么大的反应。 苏桃桃双手叉腰，动了动脖子，现在还不是跟这些小组长理论的时候，她得先集中精力会一会这位刘领导。 不多时，春光满面的未来“刘副厂长”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愁容的钟姨和夏知秋。 钟姨和夏知秋见到苏桃桃，脸上的神色一松，想要说什么，苏桃桃抬手压了下，制止她们。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刘同志约莫四十出头，中等身材，西装革履，打了蜡的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梳，身上那股常年浸淫在商场里的老油条的气息隔着八米远都能嗅到。 此刻，他正笑跟四万一样，朝苏桃桃伸出右手： “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厂长是吧？没想到比传闻中还要年轻漂亮，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苏桃桃垂下眸，扫了眼他的手，又收回来，似笑非笑看着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寒暄就不必了，我不在厂里的时候，辛苦刘同志了，现在我人已经回来，麻烦你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好走不送。” 苏桃桃连解释都懒得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贯习惯带着面具做人，无往而不利的“未来刘副厂长”脸上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桃桃…… …… 9.6：想着趁海水还干净多吃几顿海鲜，结果肠胃炎，上吐下泻，现在在医院挂水，今天大概率只有这一更了，晚安 203 找领导要个说法 不管什么年代，在这个社会上混，多少得戴张虚伪的面具做人。 除非你一个人独居，像座孤岛一样，不跟任何人接触。 在刘卫国看来，苏桃桃就是初出茅庐不怕虎，完全不懂职场规则的愣头青。 这样不懂“规矩”的人，这么年纪轻轻能坐上厂长的位置，多少有点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靠的是傅征途的关系。 她要是跟他虚与委蛇，他可能还要掂量掂量。 这样冲动无脑的漂亮摆设可比那些在职场混迹已久的老油条好对付多了。 刘卫国收回手，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桃桃说： “苏厂长休假久了，消息有些滞后啊，不怪你，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刘卫国，是你们基地后勤办刘主任的亲侄子，也是你们基地副院士特别指派的副厂长。” 刘卫国特别强调“亲侄子”三个字，说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看着苏桃桃。 “我本是大型国营糖厂的车间主任，如今被委派到你们这么个小工作坊，也是多少有点不适应啊。 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太周到的地方，还请苏厂长多多体量，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争取从下个月开始业绩翻倍，到了年底的时候翻上五翻十翻，把咱们工人的奖金提上去，把咱们厂做大做强，发扬光大，为基地做更大的贡献！” 苏桃桃掏了掏耳朵，还是那个请的手势：“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 刘卫国的表情僵了下，这是哪来的愣头青？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没听出他的“黄马褂”的身份？ “苏桃桃同志，我尊称你一声苏厂长，我好歹也是个副厂长，资历比你年纪都大，你别拿着……” “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吧？”苏桃桃打断他，“是，我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在我不同意任命之前，这个厂只有我一个正厂长，没有副厂长，谁让你来的，你找谁去。 你那么喜欢当厂长的话，自己重新开个厂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再站在这里妨碍我们生产，别怪我叫人把你请出去。” “你……”刘卫国的脸青一块红一块，他靠着一张笑脸“行走江湖”几十年，第一次收到这种屈辱。 “苏桃桃！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别以为傅征途保得了你……” 苏桃桃懒得跟他废话：“董主任！送客！还有人赖着不走的话，让平安来送客！” “是！”董升平上前一步，“刘同志，请！” 在场所有职工整齐划一：“刘同志，请！” 刘卫国气得差点爆血管，手指指着苏桃桃：“你！” 再指了一圈：“你们！好得很！都给我等着！” 人要脸，树要皮，都已经被人戳着鼻子“骂”到这个份上，就是佛祖也忍不了。 刘卫国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谁起了头：“苏厂长好样的！” 大家再次整齐划一：“苏厂长好样的！” 苏桃桃看着他们，板着脸说：“我当然好样，你们也很有出息啊，随便来个人指手画脚你们就听谁的，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厂长还是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董升平第一个站出来：“苏厂长，是我的错，你临走前嘱咐过，不能放任何陌生人进来，是我第一道关卡没有把好关，把陌生人放了进来，是我失职了，我应该接受惩罚。” 钟姨也上前：“苏厂长对不起啊，刘主任带着人直接过来了，董主任也不好拦着，我也惭愧，没敢拦着。” 夏知秋也站出来：“苏厂长，身为你的秘书，明知道和基地的协议还有章程都写得很清楚： 厂里所有的领导班子都需要经过你的首肯任命，但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拿着文书跟刘主任对质，是我的失职，我保证下不为例。” 陈苹果惭愧地低下头：“苏厂长，我也有错，我的职责是照顾好孩子们，我不该听他的，把孩子带到工场到处是火灶铁锅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是啊，苏厂长，我也有错。” “我错了。” “我也错了……” …… 苏桃桃淡淡地扫了一圈，平静地说：“这个工厂，是我，是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成立起来的。 这一次去首都，我们的产品获得了领导们的高度评价，不少领导当场下单跟我们订货，靠的是什么？”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靠的品质，是匠人精神！ 靠的是我们上下一心用良心做产品，靠的是大家加班加点，让每一个环节，每一道工序都做到标准化作业，才做出来这么好的产品，获得这么高的评价，有这么好的反响。” “我当厂长的时间不长，你们当食品厂工人的时间也不长，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和厂子一起在成长。 这一次的事不怪你们，是有人趁着我不在钻了空子，如果是办实事，负责任，和我们的经营管理理念一致的领导前来指导工作，或者入职和我们一起做好厂子，我们无任欢迎。” 但如果是急功近利，完全违背我们的经营管理理念的空降领导，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工厂不养闲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好！”工人们热血澎湃，“苏厂长说得好！” “苏厂长好样的，我们一定记住苏厂长的话，和苏厂长共同进退！” “上下一心，共同进退！” …… 苏桃桃抬手压下声浪：“我不是来搞个人英雄主义的，更不是怂恿大家拥护我，我希望大家都能有主人翁的精神。 厂子是我们的心血，我们要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呵护它，它才能健康成长，好产品会说话，好产品能让我们未来的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我们知道了苏厂长，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 “是，就算罢工，我们也一定根据标准作业，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们的出品品质，影响我们厂子的口碑。” …… 一时间，全厂上下人的凝聚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苏桃桃再次压下声浪： “今天所有的出品都不能销售，钟主任去统计一下今天的材料损失，列个清单给我。 夏秘书去把和基地签署的协议还有章程给我找出来。 我要带着所有资料，亲自到基地去，找领导要个说法！” …… 9.6挂着水赶出来了，执念一样，每天不更满四-千字，觉都睡不好，这都什么毛病啊，这次真的晚安了 204 这么横的女同志我还是第一次见 全厂上下一心，秦姨和陈苹果带着孩子们回到教室去。 冬冬一个劲追问尘尘，苏桃桃说尘尘在家里，冬冬闹着要回家找尘尘。 夏知秋很快把协议和章程都找了出来给苏桃桃，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带着冬冬回去找尘尘。 工人们很快就把今天因为掺入废弃椰青肉的次品椰子糖起了锅，部分做成了成品，连包装都不入，准备了一大包给苏桃桃。 钟姨不知道苏桃桃要这种不合格的椰子糖干嘛，就问了一句。 苏桃桃说：“自然是请领导品尝一下在刘同志领导下的出品，用事实说话，不然人家反咬我一口，说我容不得人，到时候人家官字两个口，我上哪说理去？” 钟姨点点头：“对对对，还是苏厂长想得周到，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多个人多张嘴，别的不行，讲道理我还是在行的。” 苏桃桃摇头说：“不用了，我是去讨说法的，不是去吵架，我一个人就够了。” 钟姨说：“基地那么远，你打算怎么过去？” 苏桃桃想了想，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这年头的司机属于技术工了，虽然没有无证驾驶的说法，也是需要持证上路的，很多人可能不去教练场专门学车，可能是师傅带徒弟，还得学修车。 有些师傅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手里捏着技术，每次只教一点点，带着徒弟学个几年，把开车技术和修理技术学得差不多了，才去考个证也是常有的事。 苏桃桃这样的，一般也是默认已经有人教会了开车，单位开证明去考个证好合法上路。 食堂倒是有一台空置的货车在，问题是苏桃桃还没拿到驾照，这年头虽然管得不严，岛内开一下也没关系，但作为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也不好无证驾驶。 就在苏桃桃犯难的时候，一个装腔作势的夸张声音强势响起： “苏姐，我的亲姐，我的苏厂长，你可算回来了！我没看好咱厂子，我有罪啊，但我身不由己，你能原谅我吗？呜呜呜呜呜……” 苏桃桃：“……” 好家伙，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司机主动送上门了！ 但是又好想一脚踹飞是怎么回事？ 在小陆碰到苏桃桃之前，已经被钟姨拎一边去：“你给我注意点影响！” 苏桃桃把东西塞他怀里：“回来得正好，开车送我去趟基地，有什么想哭的，找领导哭去。” 小陆条件反正接住苏桃桃塞过来的东西，机灵的活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好咧，愿为苏姐鞍前马后，鞠躬尽死而后已！” 苏桃桃率先往外走：“闭嘴！” 小陆一路上把领导是怎么“丧心病狂”把他调离工厂，安排他去接待外宾，做二十四小时管家服务，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被压缩。 又怎么处心积虑把姓刘的放进来，他连给她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找不到…… 说的时候可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在火车上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苏桃桃闭目养神，听他毫无章法地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居然也没有打断他。 还当催眠曲一样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到了基地，还是小陆登记好才把她叫醒的。 小陆抱着东西，屁颠屁颠跟在苏桃桃身后。 苏桃桃接过东西：“在车上等我，一会再送我回去，很快的。” 小陆眼巴巴看着她：“不需要我去摇旗助威吗？别的不说，我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苏桃桃眼角抽了抽，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你嘴皮子利索似的。 “不用了，就在这等着。” 小陆没办法，可他是闲得住的主吗？当然不是，一会的功夫，他又去跟守基地大门的大兵聊上了。 苏桃桃有阵子没来了，差点忘了路。 今天守在办公室前台的居然是周为宁。 周为宁也有阵子没见苏桃桃了，她还是一如既往惯性看向她身后：“小仙…咳咳，你家尘尘呢？” 小仙童不喜欢别人叫他小仙童。 小仙童的娘也还是那么美丽，不，好像更美丽了！ 苏桃桃：“在家玩儿呢，我要找下郑院士，麻烦你通报一声。” 周为宁说：“刘主任在里面，你可能要等一会。” 苏桃桃挑了下眉头：“刘主任在里面吗？巧了，我也正打算找他呢，两人都在，那最好不过了。” 苏桃桃说着往里走。 周为宁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追上去：“诶诶诶，郑院士正在会客呢，你真的不能进去啊。” 苏桃桃也不为难她：“你去敲门，问问我能不能进去。” 周为宁今天是临时跑到前台来代班，说实话，也不是很懂规矩。 就壮着胆上去敲门。 “请进。” 周为宁探了个脑袋进去：“郑院士，那个小仙童她娘，啊不是，那个苏桃桃同志来了，她说找你和刘主任有事，能不能让她进来呀？” 郑院士和刘主任对视一眼，愣了下。 刘主任说：“你看，这头刚把我们安排过去的人撵回来，居然还敢上门来，我倒是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横的人我见多了，这么横的女同志我还是第一次见。 傅工好眼光啊，选了这么个好媳妇儿！”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 扒拉着门把手的周为宁差点摔个狗啃屎。 苏桃桃笑意盈盈从外面走进来，不久前洗过澡，又小憩了一会的她，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配上唇角边的盈盈一笑，美得倾国倾城。 “谢谢刘主任的夸奖，我也觉得我们家傅工眼光挺好的，至于刘主任说我横，这一点我就不大认同了。” 苏桃桃径自找了张椅子，大大方方坐下：“不介意我坐下说话吧？还是刘主任觉得我不配，得站着跟您汇报工作？” 郑院士笑着道：“坐吧。” 同时，郑院士朝目瞪口呆扒拉着门把手的周为宁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百年一遇的劲爆场面啊，周为宁很想留下来吃瓜，可她一个小卡拉咪不敢提要求，只好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把门带上的时候，故意留了一条缝，扒拉在门口偷听，不，吃瓜。 9.7今天真的扛不住了，只有这一更，晚安！ 205 这个厂长我不当也罢 苏桃桃坐下来，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位领导，说道：“首先我先说明两点，第一，我不是横，只是我们厂子庙小，容不下您亲侄子那么大一尊菩萨。” 刘主任气结：“你！” 苏桃桃没理他：“第二，刘主任的亲侄子在我们厂子里兴风作浪，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这里是账单，麻烦刘主任结一下账。” 刘主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苏桃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桃桃说：“这话我听着耳熟啊，对对对，您的亲侄子也这么对我说过，也是用这样的语气，你们还真是亲叔侄啊。 他还说他可是刘主任您的亲侄子，某国营大糖厂的车间主任，纡尊降贵来到我们小作坊，让我对他客气点，差不多是让我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意思了。” 刘主任一拍桌子：“苏桃桃，你够了！以下犯上，不分尊卑，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你以为基地是你家开的吗？你这样的态度还不是横是什么？ 你别以为傅征途能保住你，我能让他自身难保你信不信？！” 苏桃桃还没有说话呢，郑院士直接把一方上好的端砚砸了出去：“刘在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桃桃挑眉：“巧了，您亲侄子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也说傅征途也保不住我。 我就奇了怪了，食品厂是我自己一手一脚搞起来的，从提交方案到厂子定位，从拿地到建厂，从员工招聘到投入生产，从食品包装到去首都推广……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就想问一句，这跟傅征途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开个厂，一心为基地创收，一心想多赚点科研经费，希望有一天，能为一众像傅征途一样，没天沒夜奋斗在科研一线的工作者们，提供更好的资金援助。 请问伟大的刘主任，我需要傅征途保我什么！” 苏桃桃一口气说完，顿了会，直勾勾看着刘主任：“而你，有什么权利，又以什么身份说出你能让傅征途自身难保的话！ 刘主任倒是让我大开眼界，见识到什么是横啊，基地确实不是我家开的，倒像是刘主任家开的，还是你上头还有什么人，能让你在郑院士面前说出这么横的话来？” 其实从郑院长那一方端砚砸下来，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时候，刘主任就已经被砸清醒了。 他平时对着下面的人官威拿惯了，也从一开始就不把苏桃桃放在眼里，刚才是被苏桃桃气得口不择言，才会在郑院士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这会冷静下来，直接冒了一身冷汗。 “不是，郑院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被苏桃桃气糊涂了才乱说话。” 刘主任看着苏桃桃：“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刺激我，让我在郑院士面前口不择言，好掩盖你以下犯上，不把基地领导放在眼里的事实是不是？” 苏桃桃不再看他，也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郑院士：“郑院士，如果基地都是刘主任这样的领导，我这个厂长不当也罢。 免得我走开几天，就今天有领导塞个亲侄子进来当个副厂长，明天又有领导塞个侄女进来做车间主任来破坏生产。 我的厂子里不需要官僚主义，我需要的是干实事，和我们的生产经营理念一致，奔着做品质，做口碑，做到家喻户晓，做到提起我们食品厂都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好的国民品牌。 如果像刘卫国那样急功近利，偷工减料，为了追求利益枉顾一切的厂子，我不如不开。” 差不多意思的话，其实苏桃桃在首都做食品推广的时候说过一次，只是刘主任没有资格去首都开会，并没有听到。 更不知道兄弟单位对食品厂，或者说对苏桃桃这个人的认可。 他知道苏桃桃的东西做得不错，也卖得不错，厂子很有发展前途，将来一定能做大做强，提早塞一个自己人进去霸占副厂长的位置，将来肯定大有好处。 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后悔把刘卫国塞进食品厂。 他更不知道的是，正因为食品厂的势头大好，不管是基地还是苏桃桃，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食品厂的发展道路。 刘主任其实并没有比苏桃桃早进来多少，他“告状”的话才说没几句，郑院士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苏桃桃说完，他基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郑院士眼里，刘在田这个人平时是喜欢耍官威，喜欢打官腔，也有点自私自利，但要说他犯过什么大错，倒也是没有。 但是郑院士听完他今天说的话，再结合苏桃桃说的话，后背也是一阵发凉。 像傅征途这样可遇不可求推动科技发展的人才，是有国家背书的，刘在田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说明刘在田的问题可能比他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苏桃桃同志，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理解你的愤怒，也认同你的做法。 食品厂是你一手创立，也是你的心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现在正好发展的重要阶段，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不当厂长的话，你从来都是食品厂厂长的不二之选。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给你，给食品厂的职工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桃桃站起来，走到桌边，把协议和章程拿了出来，放到郑院士面前，点了点条款，不亢不卑道： “郑院士，我知道您不管开源这块，我开食品厂的初衷相信副院士和其他几位相关的领导也跟您汇报过。 其他我就不多复述了，只是人事任命这一块，我还是重申一下，当初签订的协议里有一条是我有任命人事的一票否决权。 也就是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任何人包括郑院士您在内，都不得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前提下，把人安排进食品厂，哪怕是一个生产工，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能招进来。 在这一点上，您没有异议吧？” 郑院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事实上，苏厂长是我见过那么多的附属厂的厂长里，最有魄力的一个。 我相信不管你做任何决策，都是为了食品厂好，我们不会过得干涉，类似的事情，我也保证不会再发生。” 苏桃桃点了点头：“有您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桃桃说完，放下几颗椰子糖：“您已经吃过我监督生产的椰子糖，这是在刘主任的亲侄子私自改变配方下生产出来的产品，请你尝尝。 这样的残次品，我们是不会对外销售的，这里还有一份在刘主任的亲侄子督产下，生产出一批残次品的材料清单。 我只按原材料的成本价结算，并没有算上人工费用，已经很厚道，我们厂子资金有限，请刘主任不要赖账，准时把这笔钱给厂里补上。” 苏桃桃看着面如死灰的刘主任，把一把糖塞给他： “你也尝尝你亲侄子生产出来的东西，对了，付完钱请你记得派人来把这批不合格产品拉走，免得霸占我们的仓位。” 苏桃桃说完，把产品清单留下，拿起协议和章程，对郑院士点点头：“麻烦郑院士做个见证了，免得有人赖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苏桃桃说完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9.7又是啪啪打自己脸的一天，晚安 206 竟然踢了这么大一块铁板 苏桃桃拉开门，扒拉在门口偷听的周为宁猝不及防摔进来，直接摔个大马趴。 苏桃桃双手抱胸，垂眸看着她：“周同志倒也不必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周为宁摔得眼冒金星，这时候还没想到爬起来，苏桃桃看不过眼，伸手把她拉起来，还顺便把剩下的大包椰子糖给她： “麻烦把糖拿给周正同志，让他分给去首都开会的同志尝一尝有什么不同，别回头说我冤枉人家刘主任的亲侄子生产残次品。” 周为宁听了全过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清二楚。 她用力点头：“嗯，苏厂长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转达。” 然后她凑到苏桃桃耳边：“我也一定会把刘主任叔侄俩干过的好事添油加醋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唾弃这样的基地害虫！” 苏桃桃：“……”添油加醋倒也不必，有一说一就行。 苏桃桃拍拍她的肩头，没再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周为宁抱着糖跟在苏桃桃身后，还不忘带上门。 苏桃桃走了以后，办公室里静谧了一会。 郑院士和刘主任谁也不主动开口。 刘主任是不敢开口。 郑院士是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主任的汗已经顺着太阳穴往下流了，才听到郑院士说： “是你主动离职还是我这边出解雇信？” 刘主任惊恐地看着郑院士：“郑院士我，我错了！” 刘主任不停地扇自己耳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初衷只不过是见苏厂长不在厂里，担心底下的职工没人管教，就派个人去帮苏厂长的忙。 我侄……刘卫国他是大糖厂的车间主任，很有管理和生产的经验，有足够的资历去给食品厂当副厂长的。” 刘主任扇完自己还不停地擦汗：“我承认自己有一点私心，见副厂长的位置空缺，与其让不知道什么人坐上去，还不如用我知根知底的侄子。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私自会改了苏厂长的配方，生出不合格产品啊？这是我有错，很多的错，但是苏桃，苏厂长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她根本就不讲道理。” 刘主任边说边观察郑院士的表情，企图找到一点共鸣，然而郑院士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在看他。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郑院士，食品厂是基地的附属厂，不是她苏桃桃一个人的，你看她现在，分明是把食品厂当做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厂子。 现在才刚刚起步呢，这要是以后还得了？我的初衷是为基地好，什么都她说了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品厂是姓苏的而不是基地的呢！” 刘主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郑院士见差不多了，豁然睁开眼睛看他：“你说完了？” 刘主任不知道郑院士什么意思，他咽了口唾沫：“其实还能补充一点，傅征途，不，傅工他……” 刘主任又甩了自己一巴掌：“刚才说傅工的话真的是我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大家都知道傅工对基地的重要性，对科研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我真的就是一时口舌之快，我可以亲自去给傅工道歉，磕头也行的。” 郑院士摘掉老花眼镜看着他：“食品厂不需要官僚主义，基地也不需要，念在你为基地服务多年的情分上，你主动离职，就当提前病退吧。” “郑院士，我……” 郑院士抬手阻止他的话：“老刘，你和我都是基地的老人了，你心里想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处理结果，给自己一点体面，给家人一点体面吧。” 刘主任面如死灰，垂死挣扎：“我是基地的老人了，几十年来，从最开始的风餐露宿到现在总算安定下来。 现在我只不过是做错了那么一件小事，你就要为了一个来基地才几个月，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拿我开刀？你让基地其他的老人怎么想？你怎么跟上面交代？” 郑院长捏了捏鼻梁，重新把老花镜戴上： “你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就已经大错特错，你以前做过什么事，我不去管不代表我不知道，还需要我给你挑明吗？ 基地的其他老人不会把手伸那么长，更不会用人唯亲，在没有经过任何领导同意的情况下，把自己人安排在好岗位。” 郑院士叹了口气：“我们都老了，基地最缺乏的就是傅征途和苏桃桃这样的新鲜血液，他们年轻、有干劲，还有一腔为国为民的凛然正气。 你以为我们是随随便便就让年纪轻轻的苏桃桃坐上厂长的位置吗？ 你见过她真正的实力吗？ 你知道她以后能为基地创造多少科研经费吗？” 郑院士停顿了一下：“我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基地，为了我们这辈人花了几十年的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基地，能够有一个长久的持续发展。” 郑院士站起来，转身看着窗外，蓝天白云之上，有着太多需要他们去探索、去守护的领空。 他们现在穷啊，去探索和守护这些领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傅征途这样的科研人员不易得，苏桃桃那样的商业鬼才同样不易得。 只有这样的精英双剑合璧，才有一飞冲天的希望啊。 “老刘，我们都老了，退下来吧，我也很快会退下来了。” 刘在田自知无力回天，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这一刻他无比的后悔，他为什么要把手伸那么长？基地还有那么多的附属厂，买他账的厂长那么多，他为什么就挑中了苏桃桃的食品厂了呢？ 还不是凭借身份之便，以为能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收点好处，随便把人安排个岗位完事。 反正苏桃桃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靠着傅征途上来的有名无实的厂长，既年轻又好拿捏。 谁知道踢了这么大一块铁板。 不，他不服，也他不老，他都还没到六十岁呢，他可是人人尊敬的刘主任啊，不是刘在田，更不是退休老刘！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他除了退下来，还能怎么办呢？ “把我的工位留给我侄子行吗？”刘在田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没有儿子，除了两个闺女以外，这个侄子跟他最亲。 207 苏姐你不是人，是神吧？ 郑院士失望地看着他，又摘掉了老花镜扔在桌子上。 “刘在田啊刘在田，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位置我自有安排，出去吧。” 刘在田：“郑院士，我……” 郑院士：“我说，出去！”他前面对他那些真情实感的肺腑之言，当真是在对牛弹琴。 刘在田出去后，郑院士又站在窗前，叹着气看他最喜欢云层。 不知道今天的云层厚度是多少，假如等一下产生强对流的话，又会增加到多少…… …… 周为宁可是吃过“正版”椰子糖的人，这个“残次品”她咬一口就嫌弃得不得了。 她抱着“残次品”去找周正，途中差点撞上闻讯匆匆赶来的傅征途。 “傅傅傅傅傅工……你你你你你……找苏厂长吗？” 这大结巴听得傅征途直皱眉：“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她也不想的啊！ 傅工你不知道自己那句“你是谁”杀伤力有多大吗？她现在看到他不掉头走已经是进步了好吗？ 周为宁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慌：“是，是这样的，苏厂长刚刚已经离开了郑院士的办公室，可能已经走了。” “不过你放心，”周为宁神神秘秘，稍微靠近傅征途一点，举手挡住嘴巴，做了个非常标准说秘密的手势，“郑院士对苏厂长的态度非常好，已经打算严肃惩戒刘主任，很可能还——” 周为宁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咔嚓了他，所以你放心啊，苏厂长好好的啊，我们全基地上下对傅工也是十分敬仰。 更相信苏厂长是凭自己的实力坐上厂长的位置，不是，也不需要你的庇护。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我哥了。” 周为宁说完，迈着六亲不认的轻快步伐去找周正。 傅征途聪明的脑袋重新组织了一下周为宁没头没尾的话。 大概是姓刘的在苏桃桃不在岗的时候背后使了什么阴招，被苏桃桃识破揭穿。 在这个过程中，姓刘的可能人身攻击苏桃桃，说她是凭他的身份上位，而不是靠自身的努力。 最后的结果就是，郑院士信任苏桃桃，把姓刘的开除了。 傅征途深呼吸一口气，加快步伐向门口走去。 他其实听到风声说苏桃桃来了基地就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 苏桃桃刚刚坐上车，小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耽搁了一下，傅征途正好赶到。 “桃桃……” 苏桃桃：“？”怎么那么像她家傅工的声音，但称呼又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家傅工不是应该称呼她为小苏吗？ 苏桃桃的脑袋从车里探出来前后，前后看了看。 刚看完前面，还没来得及转头呢，脑袋就被一只大手罩，揉了两下。 “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苏桃桃眨巴眼，勾着唇看傅征途，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傅征途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小苏？” 苏桃桃：“……”算了，果然是她幻听。 小陆忍不住插嘴：“傅工你明明喊的桃……” 傅征途的视线冷冷射向他。 小陆另外一个“桃”字噎在喉咙不上不下，他坚持说完：“桃呀……” 然后，拉开驾驶室的门，跑了。 苏桃桃嘴角抽了抽，这活宝。 “桃桃哦。”苏桃桃看着傅工笑得不甚纯良 然后，脑袋枕在手肘上，歪着脑袋看傅征途：“日理万机的傅工抽空过来有什么指示啊。” 傅征途看着她难得的俏皮模样一时间失语。 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桃桃摇头：“没有，小问题，都解决啦，我说过的，我有事自己解决不了的话会找你帮忙的。”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傅征途也不好多问，看她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点了点头： “你早点回去休息，晚饭不用等我吃饭，我应该要九点后才能到家。” 苏桃桃说：“那你要准时吃饭，晚饭时间在食堂吃点，我给你留点汤和菜，你回来当宵夜吃。” 傅征途原本没有吃晚饭的打算，不过被苏桃桃这么一说，只能应了下来。 傅征途是真的很忙，争分夺秒那种忙，这么匆匆见一面，又要赶回实验室去。 苏桃桃依旧歪着脑袋看傅征途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又想到刘在田那句“你别以为傅征途保得了你，我能让他自身难保”。 让这样为国为民顶天立地的科研人员自身难保么？脸真的不要太大。 先不说郑院士不同意，连国家也会不同意。 这样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只会造福那一方的黎民百姓，谁薄待，是谁的损失！ 小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驾驶室： “姐，我知道姐夫好看，但人都看不见了，坐回去吧，要开车了。” 苏桃桃收回视线，拍拍小陆的肩膀：“让我开一段？” 这一路上不会有人，这个点更不会有车，如果师傅带徒弟的话，这一段路也是最好的教学路段。 小陆想到苏桃桃那一手彪悍的车技，憋了半天才问：“姐，你明明会开车，为啥还要我载你过来啊？” 小陆问完一拍大腿自问自答：“我知道了，我是姐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到哪都得带着，是不是？” 苏桃桃让他下来，自己跳上驾驶室，边绑安全带边说：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现在你是我的师傅，坐到副驾驶去，指导我开车。” 小陆：“……” 小陆认命地坐到进副驾驶，绑好安全带：“姐，就你那手彪悍的车技，谁指导谁啊？” 苏桃桃踩离合点火，打方向盘，说道：“不管谁问起，你就说你在教我开车。” 小陆点点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去考证啊。” 苏桃桃一脸淡定道：“你今天教完我，明天不正好可以载我去考证了吗？” 小陆：“？？” 小陆看着她无比娴熟地挂挡推方向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行吧，姐说什么是什么，都听你的。” “话说，你会不会修车？”苏桃桃又问。 小陆点点头：“一般像换轮胎那样的小毛病师傅教过一点。” “油箱损伤、油管折断、油管接头漏油，进、出水软管破裂、风扇皮带断裂、漏油漏水……这些会不会修？”苏桃桃又问。 小陆一整个惊着，木讷地摇摇头，如实道：“不会。” 苏桃桃：“那你的师傅不太负责啊，这些都是车子常见的小毛病，没事，我会，改天我教你，很简单的。” 小陆：“……！！” “苏姐你不是人，是神吧？” 自我否定、怀疑人生、生无可恋中，勿扰…… 9.8更新完毕，宝子们晚安 208 为森么黑黑是姐姐呀~~ 苏桃桃一路开着车回到食堂，路上见到她开车的人都惊呆了。 她停完车，连食堂洗菜的大娘都走过问：“苏厂长，你咋会开这个大家伙哦？” 苏桃桃笑着说：“单位不是开了证明让去我去学车么？小陆也是我师父，平时教了我不少呢。” 小陆昂首挺胸，毫无负担地特别骄傲地接受“苏厂长学车师父”这个头衔，多有面子啊！ 大娘“啧啧”两下，朝苏桃桃竖起大拇指：“苏厂长，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原来还觉得很难，但我觉得你比很多男同志都强多了。” “工作不分贵贱，干啥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为社会做贡献，只要不是偷精学懒躺在家里啥也不干，就都是顶半边天的好同志。” 大娘捂着嘴巴笑：“这话我听着舒坦，还是苏厂长会说话。” …… 苏桃桃再次回到工厂，平安已经认得她了，对着她嗅一下，转了一圈，就又乖乖趴回阴凉处继续流哈喇子。 至于小陆，估计是见的次数多了，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工场里的工人们已经把“残次品”处理好，堆放到一边去，已经新起了炉灶，继续按原方子按部就班标准作业。 苏桃桃转了一圈，钟姨看见她，连忙问：“怎么样了？领导那边怎么说？” 苏桃桃说：“没事了，领导们会处理好的，这事已经过去，以后该干嘛干嘛。” 苏桃桃把文件交给她：“把文件归档，记得上锁。” 钟姨伸手接过：“好的。” 钟姨同时松了口气，刘卫国那么大口气，她是真的以为有多大的领导在他背后撑腰，还要插一只脚进工厂。 或者以苏桃桃的脾气，直接撂担子不干，那厂子就可惜了。 “那这些糖怎么办？”钟姨指着“残次品”问。 “等刘卫国那边把损失补上让他直接拉走，要怎么办是他该想的问题。” 钟姨点点头：“那行，不会放很久吧？需要先搬到仓库吗？” 苏桃桃摇头：“不用，如果我没估计错，最晚明天下午，他就会来拉走。” 苏桃桃今天累得也真是够呛，看了下表，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对小陆说： “这里你和钟姨先盯着，刚刚忘了你的事，你晚上回去写份调职报告，明天拿过来给我签名盖章。 后天一早我让傅征途送到基地去审批，正式把你调过来。 以后你只归我管，谁也不能把你呼来喝去。” 小陆眼睛叮地一亮，右手握拳打了下左掌心： “太好了，苏姐！不用等到晚上，我现在就开始写！马上！以后我一定以你马首是瞻，鞠躬……” “停！”苏桃桃打断他，“以后给我办实事，少说废话。” 小陆不停地点头：“嗯嗯嗯，我都听苏姐的，不过这职务是……” 小陆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挑了下眉：“给你副厂长当好不好？” 小陆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不敢，我觉得厂长助理就很不错，苏姐觉得怎么样？” 还挺识时务。 苏桃桃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挺好，陆助理明天记得早一点过来把我送去考驾照。” 小陆立军姿：“是，我保证在公鸡打鸣之前赶到，一早把你送过去。” 苏桃桃：“你差不多得了，比平时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过来就行。 暂时先这样，等调令正式下来之前，你平时该干嘛干嘛，你原来的工作也需要有人接替。” 小陆：“我知道的，苏姐你放心。” …… 苏桃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大老远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家门外，钟姨种下的瓜果蔬菜长势不错，可见莫家喆很用心打理。 那棵古老的不知名的参天大树的枝丫随风摆动，像是演奏着优美的乐章，欢迎她回家。 比起青莲村，她好像更喜欢这里，也更有归属感。 苏桃桃推门进屋，木木和冬冬都在，四个孩子和两条黑狗崽在树荫底下玩耍。 尘尘用自己的脸贴着白白的脑袋：“白白葛格说它累啦~~不赛跑啦~~黑黑弟弟寄己玩叭~~” 行吧，大黑变黑黑了…… “大黑不是弟弟，是姐姐，她母狗崽来的。” 尘尘听到苏桃桃的声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赶紧放下白白，咚咚咚跑过去抱苏桃桃的大腿：“麻麻~~你肥来了哦~~” 苏桃桃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抹了下他额头上的汗：“玩什么呢，一身汗。” “赛跑~~”尘尘说，“麻麻~~白白和黑黑长得一模一样~~为森么黑黑是姐姐呀~~” 苏桃桃不知道该怎么教小家伙区分狗狗的性别，只能说： “狗狗和人不一样，人能一眼看出来，狗狗需要很仔细才能区分，总之黑黑是母狗崽，白白是公狗崽。” “啊~~”尘尘挣扎下下地，又咚咚咚跑过去抱起白白，四脚朝天翻过去一看—— “嗯~~白白有小jj~~我们一样哒~~是公狗崽~~” 然后他又去把大黑抱起来，同样翻过去一看，摇了摇头，叹气道：“黑黑没有~~它是母狗崽~~” 其他三个小朋友：“……” 苏桃桃：“……”儿子你赢了，谢谢你没说它跟你妈妈一样！ …… 9.9今天真的只有这一更，晚安 209 十万个为什么尘尘 小朋友们在院子玩了这么久，苏桃桃担心他们会中暑，就用砂锅熬着点绿豆海带汤，让傅远航盯一下火，她上去休息一会。 等她眯完下来，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院子里只剩下尘尘和傅远航，尘尘蹲在一边口中小小声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做什么。 “嫂子，木木和冬冬回去了，绿豆汤我们都喝了点，还给你凉了一碗，你现在要喝吗？” 苏桃桃摸摸傅远航的脑袋：“谢谢小航，我的确有点饿了，现在去喝。” “尘尘你在做什么呀？”苏桃桃问。 小朋友回过头：“数蚂蚁呀~~蚂蚁在搬家喔~~” 回答完又回过头去：“哎呀呀~~错啦错啦~~一模一样~~不知道数到哪一只啦~~” 苏桃桃：“……”好吧，是我这个老母亲的错。 苏桃桃喝过绿豆汤便开始做晚饭。 今天从镇子上买到了新鲜的麻鸭，苏桃桃打算用它来做一个三杯鸭。 鸭子焯完水便开始开始炒糖色，糖色炒好后，鸭子下锅翻炒上色，直到鸭皮的表面微微焦黄，然后下多一点的嫩姜片，再加上一杯酱油，一杯酒，倒入没过鸭子的开水闷熟就可以了。 所谓三杯鸭其实就是糖、酱油和酒三样调味料就可以了。 其实这年头的原材料好，只要不是钟姨那样混搭，做成白切都特别好吃。 傅远航一直在边上帮忙，飘香四溢，他都忍不住吞口水。 鸭肉在瓦锅里冒咕嘟的时候，苏桃桃忍不住偷偷走到尘尘身后，看他数蚂蚁。 尘尘专注力很好，认真做某件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不会分心，他根本就没留意到苏桃桃走到他身后去。 小朋友用肉乎乎的小肉手，看着蚂蚁一只只地点：“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 苏桃桃：“……” 小朋友是真的很厉害，他很会总结规律，把理论教会他以后，他都知道举一反三。 苏桃桃觉得是时候教他拼音认字了，识字以后，他就可以开始看书。 这样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的孩子，博览群书翱翔在知识的海洋里，以后不管服务哪个领域，都会和傅征途一样，造福那个领域。 但她同时又担心这样会不会过早剥夺他的童年，看他现在蹲在地上数蚂蚁都这么开心，苏桃桃真的希望他能拥有一个和普通孩子一样的快乐童年。 万一太早教会他认字，会不会以后都钻到书里，对其他事物都不感兴趣了呢？ 又或者在家里把知识都学会了，会不会就不喜欢去学校上课，认识不到同龄的小朋友了呢？ 教育孩子真是一门伟大的学问，苏桃桃这颗老母亲的心既担心又矛盾，还是先看看尘尘自己的想法，还有等傅征途回来再听听他的意见吧。 苏桃桃看了下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光线已经不是特别好。 苏桃桃走到尘尘对面蹲下去：“天色已经很晚了，咱们不打扰蚂蚁搬家了好不好？” 尘尘抬起头看了眼，天边都挂起了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啊~~这么晚了呀~~麻麻~~蚂蚁天黑了都搬不完家肿么办呀~~” 苏桃桃说：“没关系的，它们会一直忙到搬完为止，虽然每个蚂蚁看起来都长得一样，但其实他们是不同的蚂蚁，会分工合作，不会累着的。” 苏桃桃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论上是这样的。 她把从厨房里拿在手上的一粒米饭放到蚂蚁跟前。 马上就有几只蚂蚁上前，一只蚂蚁一边，分工合作瞬间把米饭粒抬走。 “哇~~”尘尘鼓着小肉掌，“它们好腻害呀~~”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 “这就是团队合作的力量，一个蚂蚁搬不动，但是几只蚂蚁、一群蚂蚁，就能把一样体积比他们本身大很多的东西抬走，这就有了蚂蚁搬大象的说法。” 尘尘在动物园里见过大象，再对比一下蚂蚁的小身形，觉得非常震撼，点点头，表示懂了： “那麻麻~~他们把东西搬去哪里呀~~” 苏桃桃说：“尘尘看到天边的火烧云了吗？这也是自然界给出可能很快要下雨的信号。 自然界的小精灵都很聪明，蚂蚁可能感知到自己的窝筑得太低，有被雨水淹没的危险，所以把家搬到到更高的、雨水淋不到的地方，再把食物存储起来。” 尘尘听得入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蚂蚁好聪明呀~~麻麻你也好聪明~~你肿么知道那么多的呀~~” 苏桃桃牵着小朋友的小肉手，趁机把他拉起来：“从书上看来的呀，你看到爸爸的书柜里有好多书了吗？” 尘尘点点头：“看到哒~~” “妈妈知道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我们的祖国、这个世界，”苏桃桃指了指头顶上空，“还有太空、宇宙、银河系……还有大多大多的奥秘等着我们去探索去发现。” 苏桃桃继续说：“尘尘以前在村里，是不是知道了村里有条小溪，小溪里有游来游去的鱼群，知道了稻谷也从禾苗长起来的，也知道小母鸡能下鸡蛋，再孵化出小鸡崽。” “后来爸爸妈妈带尘尘去了市里的动物园，尘尘见过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 “再后来尘尘来到这里，是不是又知道了原来大海那么大那么蓝，海上还有海鸥在翱翔，还认识很多的海鲜，还知道海螺能听见海浪声。 就刚刚还看到了蚂蚁搬家呢。” 尘尘听得非常入迷，苏桃桃接续说： “再后来，尘尘跟着爸爸妈妈去首都，知道了电梯、洒水车、天-安-门，还吃到了尘尘从未吃到过的烤鸭炸酱面，还闻到臭臭的豆汁儿等等等等，是不是呀？” 尘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些都只是知识海洋里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我们去不到的地方，只能从书中领略，这就是读书认字的重要性。” “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叔知道得比尘尘多一点，除了走过的路多一点，还有就是读过的书多一点。” 听到这里，尘尘非常苦恼，手指对手指，耷拉着小脑袋：“可素麻麻~~尘尘不认识字~~看不懂书书诶~~” 其实不仅是尘尘，就是傅远航，听了苏桃桃的话都获益良多。 他认字很多，但读过的书确实不算多，他打算以后多看点书。 苏桃桃看着两个这么乖的崽，也不知道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到底应不应该。 她把尘尘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没关系的，尘尘现在还小，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读书认字的事稍微晚一点没关系的。” 尘尘摇摇头： “可素麻麻~~ 我还是想寄己知道蚂蚁为森么会搬家~~ 天上的云云为什么变红啦~~ 海螺为什么能听见海浪声~~ 爷爷的灯塔能不能不用他守着~~ 能不能换一只鱼去帮他守着~~ 让爷爷回家~~ ……” 自认为知识储备太过于浅薄，连这些问题都想不出来的傅远航默默地走回厨房。 苏桃桃：“……” 苏桃桃看着十万个为什么尘尘，她后悔了，她这么平庸，为什么要跟这么聪明的崽说这些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追文的宝子们有人类灵魂工程师吗？ 祝你们教师节快乐，天天快乐哦 210 傅工的儿子，傅工说了算 傅征途晚上九点半才到家，他到家的时候，苏桃桃和尘尘都已经吃过晚饭，洗完澡，在傅远航一早冲洗过的地板上铺了张凉席，开着风扇乘凉了。 而傅远航和木木吃过饭后，去找另外一个同学补这几天落下的课业，苏桃桃让他十点前回来，现在还没有回来。 尘尘小朋友一见爸爸回来就冲过去抱大腿：“粑粑~~你肿么介么晚才肥来~~尘尘都困啦~~” 傅征途把公事包放一边，弯腰抱起小朋友：“爸爸今天不是请假去火车站接你们了么？所以加班晚了一点。” 尘尘抱着爸爸的脖子点头：“啊~~麻麻做了鸭鸭~~很好次哒~~你去次吧~~” “好。”傅征途勾着唇，把小朋友放下。 懒洋洋躺在凉席上的苏桃桃想起来帮傅征途去盛饭。 傅征途摁了下她的脑袋：“坐着，我自己来。” 苏桃桃仰着脑袋，眨巴眼看他。 傅征途又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桃桃瞪他：“我洗过头了，你没洗手！” 傅征途唇角边的弧度加大：“我的错。” 尘尘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小肉掌拍拍苏桃桃的脑袋：“麻麻~~尘尘洗澡澡洗手手了哦~~帮你擦干净~~” “哈哈哈哈……”苏桃桃抱着小朋友哈哈大笑，狠狠地亲他一口。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也抱着妈妈亲一口。 母子俩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下，玩得可开心了。 傅征途听着看着锅里温着的饭菜，听着爱人和孩子的笑声，这一整天的疲惫已经不复存在。 傅远航和木木走得急，放假当天一早就走了，都没等到期末成绩和暑假作业就已经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不多，以傅远航和木木的做题速度，估计一两天就能做完了。 期末成绩也毫无悬念，傅远航满分蝉联第一。 木木作文写字太潦草，被老师扣了五分，另外数学也因为粗心大意弄错了一个小数点，损失了两分。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断层第二。 这年头读书的氛围不算很好，老师对学生也不会有非常严格的学习要求，只要遵守课堂纪律，安分守己做个好学生老师就已经谢天谢地。 岛上的学习环境比起外界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更好。 但第三名的平均分连九十分都不到了。 像傅远航这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满分学生，在其他人眼里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成绩好、画画好、脾气好，连劳动课、体育课他都能够做到全优，那个年头大多数的家长没有“鸡娃”的想法，换了现在，傅远航这个别人家孩子就是他们的“噩梦”。 傅远航到家的时候，傅征途已经吃过宵夜，正在厨房洗碗。 傅远航放下东西，默不作声走进厨房，帮着傅征途收拾厨房。 “娘还好吗？”傅征途问。 傅远航点点头：“家里一切都好，娘说来这里过年。” 傅远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欢快了很多。 傅征途点点头：“那就好，你暑假有什么想法？” 现在的傅远航早已经不是青莲村里那个毫无主见的无知少年。 “有车出岛的时候，还是跟老师学画画，平时就去嫂子的厂子里勤工俭学，尘尘不愿意上学的时候，我在家带着也行。” 傅征途点点头，这个弟弟成长得很快，他面上不显，其实内心很欣慰： “你安排好就行，勤工俭学那里听你嫂子的安排。”至于尘尘，他不认为他会不上学。 傅远航点点头，然后问他：“哥，你书架上的书我都可以看吗？” 傅征途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适合你看的很少，专业书居多，你这个程度看不懂。” 傅远航想了下：“我去哪里可以借到适合我看的书？” 傅征途想了想说：“高中有图书馆，但适合你这个年纪看的很少。” 傅远航眼睛亮了亮：“那我可以去借书吗？看书也行。” 傅征途疑惑道：“你想了解关于哪方面的？可以问我。” 傅远航摇头：“我想翱翔在知识的海洋里，嫂子说的。” 傅征途：“？” 然后记忆力同样超群的傅远航同学几乎一字不落地把苏桃桃和尘尘的对话复述了出来。 最后补充道：“我要趁尘尘还没有识字之前多看点书，尘尘太聪明了，不然会被他一问三不知。” 傅征途无声笑了下。 他和苏桃桃很少因为尘尘的教育问题起争议。 苏桃桃用自己的方式已经把尘尘和傅远航都教得很好。 至于尘尘的这个小家伙，读书识字以后，只要不走歪路，超越他们所有人是迟早的事，就是现在他都有时候被他的问题问住。 但是有苏桃桃这样的母亲在身边潜移默化，他怎么可能会走歪路呢？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小家伙的教育问题，以他的智商，他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不用过多干预。 “你不用事事跟尘尘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有的地方也比不过他。”傅征途说。 傅远航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我明白的，哥你放心。” 傅征途又说：“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教尘尘拼音和认字，去图书馆的时候也可以带着他去。” 傅远航点点头：“好的哥，我知道了。”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这个弟弟，他同样也不担心。 …… 苏桃桃白天补了一下眠，晚上精神还不错。 久别胜新婚后的温存，夫妻双方都十分投入，计生用品自然消耗得比平日要多。 傅征途对掌下凝脂般的质感爱不惜手，他觉得自己想个不知餍足的贪婪者，好像怎么跟她好都还是不够。 但不管怎么孟-浪的傅征途还是那个床-品极好的傅工，真正结束的时候苏桃桃舒服到趴在他胸口上眯着眼睛哼唧唧。 傅征途亲了亲她汗津津的额角：“教尘尘拼音认字的事交给阿航就行，晚上睡觉前教一会，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了，你忙你的。” 苏桃桃睁开一只眼睛看傅征途：“小航跟你说什么了？” 傅征途看着她如丝的眉眼，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后背：“都说了。” 苏桃桃转过脸去蹭了蹭他的胸膛，脸埋进去，吐字不清，嗡嗡说话：“傅工的儿子，傅工说了算。” 傅征途刚刚平复的下去的情绪又被她调动了起来，翻身将她压下：“我看你晚上是不想睡觉了。” …… 新一轮的低吟浅唱在他们的房间内响起，羞得月儿都往云层里躲…… …… 更新完毕，晚安 211 傅工，你是懂忽悠你儿子和弟弟的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那时候没有什么天气预报，也没有什么钟表，靠的是夜观天象来判断天气或者时辰。 昨天的火烧云和蚂蚁搬家的预兆夜里就灵验了，三更半夜下起了狂风暴雨。 院子里还晾着衣服，孩子们的窗户也都没有关。 原本睡在窗边的白白也把自己的窝挪到一边去。 傅征途半夜醒来把窗户关好，又来到孩子们的屋里。 白白正扒拉在床边小声“呜呜呜呜”，可能纠结着要不要把小主人喊起来关窗户。 傅征途关上窗户，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去睡觉。 白白这才乖乖地趴回自己的狗窝里闭上眼睛。 家属区一下暴雨就停电，傅征途顺便把电风扇的插头拔了，担心孩子们热着，还把盖在他们肚子上的被子拿开，门开到最大，再用凳子顶着，才下楼去收衣服。 苏桃桃和小朋友们则一夜好眠，睡到大天亮。 岛上的天气跟孩子们的脸似的，说变就变。 夜里狂风暴雨，翌日清晨，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比平日还要干净几分，空气也更加清新，旭日东升，岁月静好。 要不是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也都还湿着，根本就就看不出来夜里下过雨。 傅征途收拾好院子，又出门买完早餐回来，苏桃桃才堪堪醒来。 傅远航也十分自律，虽然已经放暑假，但也没有睡懒觉，一早起来画画。 育红班是没有暑假这一说法的，所以傅皓尘小朋友吃过早饭就得去上学。 两个小朋友一起床就被傅工叫去跟董升平学武术。 尘尘小朋友其实不是很想去。 昂着小脑袋问爸爸：“我还小~~等我长大和小蜀黍一样大~~再去行不行~~” 傅征途问他：“你不想快点长大，保护妈妈？学武术长得快。” 一直对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太满意的尘尘大眼睛“叮”地一亮，主动跑去牵傅远航的手： “小蜀黍~~咱们快点走~~再晚耽误我上学啦~~” 傅远航让他牵着走：“我们上去叫木木一起去。” 尘尘点头：“好哒~~一起学武功~~一起保护麻麻~~” 傅远航：“是武术。”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有森么区别嘛~~” 傅远航：“……”学识太浅薄，回答不上来，是该把去图书馆安排到日程上了。 苏桃桃：“……”傅工，你是懂忽悠你儿子和弟弟的。 等他们都出门了，苏桃桃才问傅征途：“不让他们吃过早餐再去吗？” 傅征途摇头说：“一开始就是扎个十来二十分钟的马步，很快回来的，我们先吃。” “脚还酸吗？”孩子们不在家，傅征途放得开一点。 苏桃桃嘴巴里吃着油条，直接把腿架到他的大腿上：“酸，你给揉一揉。” 傅征途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只手掌握着她的足部，一只手轻轻帮她揉着小腿。 苏桃桃掰下一块油条，递到傅征途的嘴边：“啊~~” 傅征途笑了下，偏头咬进嘴里，还顺便在她的手指上吮了下。 苏桃桃手痒，笑着拿脚踹他的大腿，踹完了，又被傅征途抓回来，甚至还拉到嘴边，在她的脚背上亲了亲。 气得苏桃桃又踹他：“吃饭呢，你也不嫌脏。” 傅征途捏了捏她脚：“你哪都不脏。” 苏桃桃撇撇嘴说：“我是说你嘴巴脏，我脚上被你糊一嘴油！” 傅征途：“……” 这应该是夫妻俩吃得最有“味道”的一顿早饭。 等两个小朋友扎完马步回来，他们才堪堪吃完。 而傅征途又变回那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傅工。 这堪比川渝变脸的国粹，看得苏桃桃直呼专业。 “阿航等下和我一起出岛，今天去学画画，但是只能学半天，中午得回来了。” 傅远航点点头：“我等下上去跟木木说一声，他刚才还说今天想去厂里勤工俭学。” 苏桃桃笑了下：“你们不用去了，一周去个两三次就行，其余时间自己安排，看书也行，画画也行，打篮球也行，不能天天想着勤工俭学。” 傅远航说：“木木说，高中的图书馆暑假好像没有开放，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做。” “没关系的，一会回来之前带你去买两本书。”苏桃桃说。 埋头和牛奶干仗的尘尘抬起头来：“麻麻~~我的涅~~我也想买书书炕（看）~~” 苏桃桃捏捏他的脸：“你拼音都没开始学，字都不认识，能看得懂吗？”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可以学哒~~” 苏桃桃说：“先不买，先学好拼音，等你跟着小叔叔认全了三字经千字文还有百家姓上面的字，才考虑买书。 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妈妈还可以帮你问厂里的阿姨借小学一二年级的课本，先不忙着买，好吗？” 尘尘鼓鼓腮帮子：“好叭~~听麻麻哒~~” 小朋友真听话，苏桃桃揉揉他的脑袋。 傅远航想问苏桃桃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尘尘买书可不可以，但又觉得嫂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就不问了。 傅远航跑上去木木家跟他说了今天不能去厂里帮忙的事，木木表示很失望。 全家人还是同一时间出发。 出门又遇见莫家喆在给菜地浇水。 阳光壮实的小伙子露出一口大白牙跟大家打招呼。 尘尘走过去，蹲下去摸了摸已经长得很大棵的南瓜苗叶子。 尘尘记得它刚种下去小苗苗的样子，惊奇地“哇~~”一声：“它长得好快呀~~我森么时候才能~~长得和它一样快呐~~” 莫家喆哈哈大笑：“要不叔叔给你也浇点水，让你也快高长大？” 尘尘摇头：“我洗澡的时候有给自己浇水哒~~白天不用浇~~” 莫家喆：“……”他是连两岁的小朋友都骗不到了么？ 苏桃桃笑着摸摸尘尘的脑袋。 冬冬他们也下来，尘尘一手牵着好朋友，一手牵着小叔叔，高高兴兴下石梯。 要不怎么说小陆是个人才呢，他直接就把车停到一号巷的石梯下面，见苏桃桃他们下来，立马跳下去开车门： “苏姐，是先回厂里还是直接去考试场？” 苏桃桃挑眉看他：“以后这种事少做，厂子和车子都是公家的，我也要去打卡上班，打过用车报告从厂里出发就行，不用专门来接我。” 小陆摸摸脑袋，一脸真诚道：“苏姐，我是那种为了讨好领导公器私用的人吗？拍马屁的事是没有实力的人干的，我从来不干！ 我打过申请才开过来的，领导说了，你的驾照是为了单位跑业务考的，属于公用，今天我和车都是你的！” 苏桃桃：“……”我要是第一天才认识你的话，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212给国营糖厂送糖 苏桃桃先把尘尘送去育儿班，把中午吃饭用到的粮票和肉票给他： “妈妈中午赶不回来，尘尘跟着冬冬和秋姨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想吃什么自己就点什么，能做到吗？” 尘尘看着肉票和饭票一脸懵圈。 他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试过自己一个人去买东西呢，今天妈妈居然让他去食堂打饭？ 难道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给自己浇水，长大了一点，所以妈妈才会给他指派这么重要任务吗？ 尘尘忽然就昂首挺胸了起来，小肉手紧紧地捏住粮票和肉票：“可以哒麻麻~~尘尘一定吃饱饱哒~~” 苏桃桃把他从“坐骑”上抱下来：“妈妈相信尘尘可以做到，尘尘中午就在教室休息，等到下课的时候，妈妈再来接你。” 尘尘不住地点头：“嗯嗯~~知道哒~~麻麻你去工作吧~~” …… 苏桃桃回厂子转了一圈，确定一切正常，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下去，才让小陆载着她和傅远航出去。 小陆先把傅远航送去唐老那里，先把苏桃桃送去照相馆拿证件照。 苏桃桃有先见之明，从青莲县回来那天先把证件照照了才回到的岛。 教练有阵日子没见苏桃桃，她提前打过招呼，教练知道她今天是过来考证，报名资料一早已经替她提交了上去。 “你直接去考试就行，你的开车技术没有问题，我忘了问你修车技术怎么样，虽然不算在成绩里，但是简单的修理问题也是会问到的，也是决定发不发证的其中一个因素。” 苏桃桃同样回答他“略懂”。 教练想起上回她说完“略懂”后秀的那一手漂亮的车技，什么话也不再说。 小陆一听到苏桃桃说“略懂”两个字也是颗颗牙齿发痛。 他也想“略懂”啊。 考试场离教练场不远，今天考试的人可能不多，小陆在外面只等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苏桃桃就拿着红色的小本本出来。 这年头的驾驶证是手写的，最上面是编号，然后是姓名籍贯出生年月日这些，因为必须单位开证明推荐过来考证，下面还有一个服务单位的名称。 那时候厂子还没有正式成立，挂靠的自然是基地的名称。 右边贴着一寸的黑白证件照，幸好那天苏桃桃突发奇想提前去照了，不然还得耽搁几天。 单位名称下面盖了两个红章，一个是主管机关的章，一个是发证机关的章。 最最后面才是发证的日期。 司机医生猪头佬，是这个年代的三宝啊。 想当年小陆可是跟着师傅学了很久，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驾照，但是苏桃桃轻轻松松就拿到了这其中一宝。 不过小陆一想到苏桃桃连厂子都“轻松”开起来，连“嫉妒”的心都没有。 他现在只知道，一心一意跟着苏姐混，迟早有一天能混出个人样。 于是，识时务的小陆更加狗腿了：“姐，你是现在是想坐副驾驶还是想自己开车？” 苏桃桃直接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室：“开车。” 上了车，随意地把驾驶证扔到车头上。 以前也就是没有证，不然她老早自己开了。 “好咧。”小陆走到副驾驶，直接上了车。 小陆时不时瞄一眼苏桃桃的扔在车头上的红本本。 苏姐就是苏姐，想当年，他刚拿到驾驶证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去照相馆过塑封，然后放到家里的祠堂供起来。 这年头，考到驾照开上车可是和考上大学一样，是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可人家苏姐淡定得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霸气！大气！ 然后，小陆同志一直看着霸气大气的苏桃桃七弯八拐。 他好几次想插嘴问她是不是不认识路，但是没胆。 直到她在国营糖厂门口停下，小陆才想起来问：“苏姐，咱们来这里干嘛？” “谈合作。”苏桃桃朝着后座早上放车上的椰子糖抬了抬了下颌，“带着。”示意小陆下车。 机灵的小陆下了车，拎着椰子糖屁颠屁颠跟在苏桃桃身后，不多嘴眼睛不乱瞟，多看多学就对了。 两人来到安保处，登记好身份，便直接去了销售部主任的办公室。 扣门后，里面响起了：“请进的声音。” 小陆推开门，顶着让苏桃桃先进去了，再松开手跟在苏桃桃身后。 “郝主任，幸会，我是xx基地附属食品厂的厂长苏桃桃，这是我的名片和联系方式，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苏桃桃双手把名片奉上。 没错，名片是她上回去印刷厂的时候，自己设计好让那边给印的。 也没什么设计，主要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把该有的信息印上去，主打一个简约。 郝主任还没从眼前的美貌冲击中回过神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带翻了椅子。 他双手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连声说：“幸会，之前都是在电话里联系，没想到苏厂长这么年轻有为。” “苏厂长这次大驾光临，是糖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苏桃桃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郝主任坐下，等郝主任坐下，她才拉开椅子坐下。 “没问题，贵厂的糖物美价廉，好得很，这次来是像郝主任品尝一下我们工厂的出品，再谈谈其他合作。” 苏桃桃朝着小陆点点头：“小陆，”然后对着郝主任介绍道，“我助理，小陆。” 小陆会意，把带过来的糖放到郝主任跟前：“这是我们的厂生产出来的第一款椰子糖，这不，一生产出来就第一时间送过来给郝主任尝尝鲜。” 苏桃桃心想，把小陆带在身边就是省事。 郝主任：“……”给国营糖厂送糖，这真真是头一遭。 虽然他们工厂生产的是普通的蔗糖，可白糖砂糖红糖冰糖，也是糖啊，他实在搞不清楚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郝主任从袋子里拿出椰子糖一看，首先包装就眼前一亮，他点点头：“包装不错，有情怀有创意。” 小陆主动上前把其中一袋打开，递到郝主任的手里：“我们家生产的椰子糖更不错，您尝尝。”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盛情难却，郝主任只好拿了一块尝尝。 郝主任尝过以后，小眼睛都睁开不少：“椰子味很浓，甜而不腻，入口酥脆化渣，不错不错。” 郝主任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很多年，头一次摸不清他们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们这次来，不会就给我送两盒糖那么简单吧？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 更新完毕，宝子们，晚安 213 苏姐将来一定是做大买卖的人 苏桃桃也不跟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最近这款椰子糖卖得不错，需要加大产量，我说的可能是以前的十倍、百倍那种加大产量。” 郝主任大吃一惊，看看手里的椰子糖，看看苏桃桃，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们当初不是说小作坊，定那么点糖就够了吗？” 他们当初定的糖量可是连送货的标准都达不到，需要自己过来拉走的。 怎么才过去这么点时间，产能就扩大到这个程度了？ 这椰子糖真有那么好吃？ 郝主任抱着无比怀疑的态度，又吃了一粒椰子糖。 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的确很好吃，但应该也不至于翻十倍百倍的产能吧？ 再说了，就算翻十倍百倍的产能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苏桃桃说：“这不是去首都开会做了个推广么？领导们觉得不错，把中秋和过年的节礼都给定了，不得提前过来跟您打声招呼，提早把需糖量告诉你一声啊。 免得临时加单，到时候你们这边糖量跟不上，我们就开天窗了不是？ ” 这年头物资匮乏，啥都是计划生产，如果不提前做好规划，真的很可能连白糖都订不够。 其实这边的甘蔗资源也很丰富，苏桃桃想过下一步开一条蔗糖生产线，直接把糖的源头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形成一个闭环，这样就再也不用为了点白糖折腾。 只不过巧媳妇能做无米之炊啊，现阶段人力物力有限，即便招工开生产线也需要时间，暂时还走不到那一步。 这不得跑一趟，来抱人家国营糖厂郝主任的大腿么？ 听苏桃桃这么一说，郝主任心里就有底了，他点了点头： “苏厂长放心，你们是基地的附属厂，上头也很重视，我们这边会优先保证你们的供应量。” “那价格方面……”苏桃桃只说了一半，笑着看郝主任，大家都是社会人，下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 郝主任差点被苏桃桃那明媚一笑闪瞎了老眼，还好见惯大风大浪的老同志稳得住： “我们国营糖厂的价格都是国-家统一定价，会根据量不同有所调整，你放心，我一定保证给你一个最低价。” 郝主任比了个数。 苏桃桃觉得还不错，点了点头：“送货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吧？” “都是各单位派车上门来拉货，除非一次能要满一卡车的糖量，不然哪能送得过来？但是一次性要那么多糖你们也不好保管不是？ 所以一般都不送，你们基地管理得太严格，我们进出也不方便，还是你们自己来拉吧。”郝主任的话有所保留。 其实达到这个量，厂里是可以送货的，国家是统一定价，但也不是一定浮动也不可以有，需要送货上门的，一般都会略微提高一点价格平衡回去，厂里也是有效益指标的嘛，总不能亏本干。 既然给了最低的价格，郝主任就不想揽送货这个活了。 苏桃桃略微思考了一下：“这样吧，货我们可以自己来拉走，但是每订一百斤您再送我两斤行不行？ 您也知道，我们基地开过很多附属厂子，但最后都是因为效益不行收摊了。 我这个小作坊呢也才刚刚起步，挺不容易的，很需要像郝主任的领导多多支持支持，才能维持下去，为我们基地创收啊。” 郝主任：“……” 女同志挺会卖惨啊。 您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不是意气风发，说产能十倍百倍的提升，让我给保证货源，怎么一下子又成了快经营不下去的小作坊了？ 我到底应该信你前面说的，还是应该信你后面说的啊？ 偏偏她提出来的条件正好卡在他可操控的范围内，说实话，她多要一斤他都给不出去，郝主任都要怀疑眼前的女同志是不是成-精了。 这时候，郝主任都不由地佩服起眼前的年轻女厂长来。 “行！”郝主任一咬牙，“我也不跟你扯皮了，这已经是我权限内最大的让步，再多是真没没有了。 先说好了，你们来搬糖的时候带足够的人手过来，我们这边匀不出多余的人手帮你们搬货。” “郝主任就是爽快人，要不怎么能当上这么大的领导。”苏桃桃拍了句马屁，“您放心，以后进货这事由小陆亲自跟进，我们会小批量多次进货，他会处理好的。” 小陆点点头：“郝主任放心，您别看我瘦巴巴的，我一口气搬它个三百斤绝对没有问题。 再不行的话，我把我们厂里力气最大的人一起叫过来搬，保证搬空你们糖厂都不在话下！” 郝主任：“……” 这两人都是什么路子啊？他见都没有这款。 苏桃桃清了清嗓子，示意小陆差不多得了。 最后苏桃桃带着小路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郝主任还在怀疑人生。 他刚刚答应给苏桃桃的条件好像除了省了点人工费以外，是真就是糖厂能出的最低线了，这女同志怎么那么厉害。 出了糖厂大门，小陆屁颠屁颠跟在苏桃桃身边追问： “苏姐，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印刷厂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来谈业务的，考驾照只是顺便的吧？” 小陆真心觉得他苏姐将来一定是个做大买卖的大厂长，单单这场举重若轻的谈判技巧就让他大开眼界。 自己当初死皮赖脸跟在她身边做事的决定多正确啊！ 小陆这哪里是疑问句，瞧那自信的眼神，根本就是肯定句。 要不苏桃桃怎么能一眼看中小陆，把他调到身边来当助理呢，这机灵劲就万里挑一。 苏桃桃朝着驾驶室抬了抬下颌：“是也不是，驾照还是要考的，业务也得谈，去开车吧，我眯会。” “好咧！”小陆为苏桃桃打开后座车门。 苏桃桃弯腰上车的时候，小陆的手还在她的头顶挡了一下，免得她碰到头，确认她坐好，才关上车门。 苏桃桃勾了勾唇角，这助理挑得她都佩服自己的眼光，省了多少事啊。 小陆重新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 “姐坐好了啊，下一站印刷厂，出发！” …… 214 资源交换？ 印刷厂那边本来就是基地的附属厂，并不追求效益，先为基地服务，有剩余劳动力才接外单的，领导本来也打过招呼要全力配合苏桃桃的工作。 苏桃桃本不用亲自跑这一趟，但她不但亲自来了，还带上产品来给他们尝鲜，老厂长这心里别提多熨帖了，再三保证一定配合他们厂子的生产工作，绝对不拖后腿。 陈厂长尝过椰子糖之后同样是赞不绝口：“好吃好吃，我牙口不好，吃着也特别香。” 苏桃桃忽然问：“陈厂长这边中秋和年底的福利都订了吗？” 陈厂长点点头：“就往年那些，月饼啊米啊油啊这些，毕竟这些最实用。” 陈厂长是个务实的人，很会为员工着想，大家都很爱戴他。 苏桃桃笑着说：“那可惜了，原本还打算想陈厂长这边做个资源交换。” 陈厂长毕竟上了点年纪，反应力自然没有年轻人灵活：“资源交换？” 小陆见苏桃桃正在喝茶，就配合道：“我们苏厂长原本是想问问陈厂长这边需不需要椰子糖给员工发福利，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拿椰子糖跟你们换包装袋，这样能省去不少环节。” 苏桃桃点头说：“是这个意思，不过既然订了就不勉强了，明年陈厂长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提前找我们，那我们就不打扰陈厂长，先回去了。” 陈厂长又咬了口椰子糖，这糖吃着可不比月饼香多了？ 月饼可以照样发，再多发一袋糖做福利，给工人们一个惊喜，说不定干活更有劲了。 “苏厂长请留步，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这边工人不算多，如果中秋先给大家伙选发一袋椰子糖尝尝，这订单量是不是太小了？” 苏桃桃摆摆手：“不会不会，大订单小订单，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订单，都感谢贵厂光顾我们的生意。” 苏桃桃其实都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这会重新坐下来，靠近桌子一点，对着老厂长神神秘秘道： “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年中大会的时候，领导不是让我跟着去首都做产品推广了么？您这次是没去首都开会，去了就知道。 我们椰子糖的味道摆在这里，市面上暂时还没有同类型，就是兄弟单位内部的订单都做不完。 我主要也是担心厂子一下子扩大产能，拿不出来那么多流动资金，到时候又不好意思压着你们这边的货款，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陈厂长见谅啊。” 陈厂长一听，看着苏桃桃坦荡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苏厂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很是佩服，这样吧，如果你以后真的资金周转上有问题，我这边可以把结款期限宽限到节日后。 你们厂子的产品有淡旺季，比如端午中秋过年这些节日销量总要好些，回款总是没问题的吧？” 苏桃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次她主动伸出手，跟陈厂长轻轻握了一下： “感谢陈厂长，感谢您的支持，您放心，这种事情未必会发生，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候真出现什么状况再来跟您讨货期，会显得我很没有诚意了。 虽然大家都是基地的附属厂，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是这个道理吧？” 陈厂长不住地点头：“对对对，是这个道理，苏厂长虽然年轻，但办事很牢靠啊，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苏桃桃笑了下：“呈您贵言，那我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先走一步。” 陈厂长想站起来送客。 苏桃桃阻止了他：“您留步，自己人别那么客气。” 陈厂长看着苏桃桃的背影，他前段时间听过关于她不大好的传言，只是眼看实耳听虚。 只有亲自接触这位女同志，才知道她是靠实力当上厂长的位置，时时刻刻都在为厂子考虑，那些人啊，戴有色眼镜看人了。 陈厂长想到什么，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喂老邓啊，是我，老陈。” …… “是这样的，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换到原来的糖果供应商么？” …… “对对对，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好的厂子想要介绍给你，虽然他们现在还在起步阶段，但是我保证一定靠谱。” …… “我这里有样品，等下班拿给你尝过就知道了，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 苏桃桃当然不知道陈厂长在帮她揽生意这事。 一早上办完三件事，这都一点多了。 她带着小陆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了碗面条后填饱肚子后，准备去接傅远航。 苏桃桃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午饭，唐老可能正在午休，人没在客厅。 傅远航没有午休的习惯，还在努力练习。 老吴在一边缝衣服一边陪着他。 见苏桃桃这么早来，老吴有些意外，起身迎接。 苏桃桃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傅远航也以为苏桃桃三四点才到，见她这个点来，小声问道：“嫂子你吃过饭了吗？” 苏桃桃点头，小声回答：“吃过了，今天得回去了，下午厂里还有事，等周日再跟班车过来。” 傅远航点点头：“老师在午休，我留个纸条给他。” 傅远航写了张纸条交给老吴：“吴爷爷，我们先回去，周日再来。” 老吴能看懂唇语，“呃呃呃”牵着傅远航的手。 傅远航跟着他走，回过头对苏桃桃说：“嫂子你先等一下。” 苏桃桃：“好。” 不消一会儿，傅远航无奈地抱着个大西瓜出来： “吴爷爷给咱们留的，让我们一定要带回去。”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笑着摸摸傅远航的头说：“谢谢吴爷爷没有？” 傅远航：“谢过了，我给他钱，他不肯要。” 苏桃桃说：“没关系，下回咱们也给他带好吃。” 苏桃桃说完走到老吴身边，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 “谢谢您啊，我们不跟您客气，抱走了啊，周日见。” 老吴看懂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不住地点头，也坚持送他们到门口。 上了车，还是小陆开车，苏桃桃和傅远航坐后座。 “那么大的西瓜，我们不拿走的话，唐老师和吴爷爷两个人也吃不完，还得去送邻居，收着没关系的，礼尚往来嘛。 对了，周六不是你生日么？到时候给你做蛋糕，周日再做一个，你带过来给他们尝尝。” 事实上傅远航每年都很期待自己生日的到来。 因为往年傅远航过生日，周铃兰都会早早起床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再加一个荷包蛋，让他吃得饱饱地去上学。 那也是他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比过年还幸福。 过年的幸福是大家的，但是生日的幸福是独属他一个的。 苏桃桃惦记着他的生日，那种幸福感又冒了出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嫂子。” 苏桃桃又摸摸他的脑袋：“一家人还客气上呢？” 傅远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学着尘尘的样子，凑到窗外去，看着自由飞翔的海鸥，腼腆地笑。 …… 更新完毕，宝子们晚安 215 谁要是当傅工的家属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小陆把人送到工厂门口，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调岗申请书交给苏桃桃： “姐，这是我的调岗申请书，你记得批完尽快给傅工交上去，我以后就跟着你干了！” 苏桃桃打开粗略看了下，又合上，打量着小陆：“没想到啊小陆同志，字不错，文笔也不错，来给我当小助理有点可惜了啊。” 小陆的字自然比不上她和夏知秋这种专门练过，但是在普通人里确实算不错。 文笔简练，用词准确，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个人风格反差很大。 小陆摸摸头：“还不是傅工逼的，我以前的字可丑了，我娘说狗爬的都比我写的好看。 后来跟着傅工，愣是被傅工逼着练了好久的字，文笔可能也是那时候逼出来的。” 小陆说着说着又开始飘了： “姐，你到底怎么看上傅工啊，你知道傅工多恐怖吗？ 我刚跟着他那会，偶尔要帮他记录点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字丑到他了。 最开始他先让我写一个两千字的日记，不能抄书，得是真人真事，自己描述！ 我那会从家里下蛋的母鸡写到我娘做西红柿鸡蛋汤的过程，又从门口的树木落叶写到树下俩小孩打架，还从日出东方写到夕阳西沉…… 想到脑袋都要爆炸了才堪堪写完两千字！ 然后他把错别字和语病，甚至标点符号都全给我修改了！ 还让我跟着印刷字体，每天换不同的表达方式重复这个内容，但是每天的字数要在上一天的字数基数上缩减两百字，内容不能变！ 每天的字还得比昨天的字更端正一点！ 关键是他真的每天会检查，还给出批语！你敢相信吗？” 小陆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气都不带喘的。 苏桃桃想了想，这的确是是她家傅工干出来的事，心里默默为小陆点蜡。 小陆叹了口气： “然后每隔一周，傅工会让我重新写一篇新的日记，再重复这个操作，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傅工可能我的字和文笔终于能勉强入得了他的眼了，才肯放过我！” 小陆想起最开始跟着傅征途那段日子，眼神里有无奈，也有崇拜，其实更多的是感激，别提多复杂了。 “苏姐你别说，我这一手字和文笔就是傅工生生给我锻炼出来的，我跟着他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学到东西可能比在学校里那么多年加起来的都多。” 苏桃桃不插嘴，静静地听小陆说完。 傅征途不是个擅长交流和会缅怀过去的人，这些事从他的口中是听不到的。 “话又说回来，虽然我跟着傅工几个月，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但我真挺感激傅工的，认真算起来，他能算我的老师呢。 傅工工作的时候狠起来是真不拿自己当人看啊，我那会跟着他出外勤，他为了测量数据，真试过在户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那眼睛红得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苏桃桃：“……”这是什么形容。 小陆还在絮絮叨叨：“还好现在基地固定了下来，我那会时不时还在想，以后谁要是当傅工的家属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万万没想到他娶的竟然是你这款……” 小陆岂止是飘了？简直是想上天了！ 苏桃桃半眯眼，危险地盯着他。 小陆跳开两步，连连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姐，我是说你这款太适合傅工了，你也是狠人……啊呸！瞧我这张嘴啊，不是苏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苏桃桃真想拿脚踹他。 “滚吧你，再多说一句，把你扔回给傅征途再练练。” 小陆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我虽然敬仰傅工，但日月可证天地可鉴，我现在只一心向苏姐！ 食堂那边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啊，别忘了我的调岗申请书啊。” 小陆说完就撒腿跑了。 这一席话听得傅远航目瞪口呆。 苏桃桃真服了这个小陆。 傅征途让他每天缩写，不是把他废话连篇的毛病给治好了吗？怎么到她跟前又犯病了？ 苏桃桃轻轻拍拍傅远航的脑袋：“别看了，走吧。” 苏桃桃把傅远航带回厂里，让他在她办公室里继续画画。 她去找钟姨和夏知秋去会议室商量继续招人的事。 苏桃桃把从首都带回来的订单，还有刚刚跑回来的“业务”简单说了下。 “按照我们目前的人力物力，就现有的订单都没有办法完成，所以招人扩产这件事迫在眉睫。” 苏桃桃捏了捏生痛的太阳穴：“咱们家属区的劳动力就这么些，第一次之所以要求特别严格，是为了培养生产车间的骨干。 现在这些骨干已经成长起来，大部分都可以提升为小组长，带着新来的人干。 所以，第二次招人可以降低一下标准，只要人品和个人卫生方面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就行。” 钟姨点点头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咱们第一次招进来的人确实都很不错。” 夏知秋也说：“对，我也深有感触，这批工人当中单拎一个出来都可以成为独立的小组长。” 苏桃桃点了点头：“那行，招人的事交给钟姨负责，其实我们成立工厂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家属的就业问题，所以钟姨，即便是管理起来比现在难一点，人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都给他们一个机会。” 钟姨点头：“我晓得的，这批人可以先从学徒做起，工资少开一点，等跟上了，再和正式工同工同酬。” 苏桃桃点头：“这个办法好，你看着办。” “知秋这边先根据现有的订单总量，算一算生产成本和人工成本，分别给我出个预算表，我看看咱们能吃下多少订单，再给他们回复。 我现在心里没底，还没敢跟他们签合同。” 夏知秋点点头：“好，我会尽快算出来。” 苏桃桃又说：“基地第一期的启动资金用得差不多了吧，第一批的产品回款了吗？” 夏知秋点头：“回了，账上的钱足够支付月底的工资，但如果还要招人和扩产就够呛了。” 苏桃桃说：“没关系的，合同确认的时候我会先收定金，包装厂这边以货易货，不占用资金； 至于糖厂那边，我们用多少进多少，也不需要囤多少货，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还不够的话，再考虑申请资金。” 苏桃桃头痛啊，她也很想一步到位，但目前家属区的劳动力摆在这里，全部请过来产能也就这么点，还是需要去镇子上建厂。 外面的订单，那么大的市场等着她，但目前就这么点资金，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 “对了，我已经申请把小陆调过来当助理。 我之前答应过老高，等产品出来之后，送一点给建筑工人们尝尝鲜。 这事知秋写上日程，等小陆正式入职，第一时间交给他去办。” “好，我记着。”夏知秋的速记能力不是盖的，沙沙几笔就记录了下来。 苏桃桃看了看表，差不多是时候去接小朋友下课了，菜还没买呢，算了，反正傅征途也要加班，今晚吃食堂吧，这一天忙得够呛的。 216我也不怕货比货，反正谁难吃谁滞销 小陆的调令下来得很快，领导大概也知道苏桃桃这边缺人手，二话不说就放了人。 所以小陆，哦，不，陆助理，在调令下来的第一天，雄赳赳气昂昂第一个跑到董升平那里去报到。 连平安见到这个神气的家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来了以后，苏桃桃就轻松了很多，把能交给他办的事都让他去办了。 除了给老高发糖，苏桃桃第一时间让他去申请把电话装了，现在用的是食堂的分线，总不好一直跟食堂共用一条线，业务总要多起来的。 还积极配合钟姨这边把招聘工作开展起来。 夏知秋这边也很快就把预算表做了出来交到苏桃桃手上。 如夏知秋所说，账上流动的资金月底支付完员工工资就所剩无几了，尽快开源很有必要。 苏桃桃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单位出来，问他们能不能提前把货给他们发过去，最近的订单有点多，仓库这边没地方存放，而且在路上也需要一点时间，早一点发货还能避免发生什么意外错过节礼。 事实上，苏桃桃就是不想再伸手跟领导要钱，就换个话术，提早搞来点货款周转周转。 不得不说苏桃桃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 或者说这年头的人大部分也没有那么多九曲十八弯的想法。 小陆那种八百个心眼全是实心的人属于基因突变的范畴了。 几个兄弟单位都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也爽快地愿意先把货款打过来。 这年头物资是真的短缺，有好东西大家都抢着提前定下来。 再加上这年头的食品包装大多数都很朴实，极少厂家会在包装上下这么多功夫，能用油纸包个严实就不错。 平时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苏桃桃的产品放那里一对比，就败得有些惨烈。 包装好看，味道还不输，赢麻了好吧。 有领导把椰子糖带回家给家属吃过以后，再看到包装，马上就说她们的单位也想订这款椰子糖作为节礼，既特别又好吃，自己单位做福利或者送礼都特别有面子，问苏桃桃还能不能接单。 招工的事没有完全落实下来，苏桃桃评估不到具体产能，也没敢一口答应下来，就说可以先把联系方式给她，她会直接联系她们。 兄弟单位领导那边一下子给了苏桃桃好几个联系方式。 还特别指定可以的话优先他的家属，他这几天都被她闹得不耐烦了，幸好苏桃桃今天给他打电话说这个事。 这不，潜在客户又来了。 这其实也是苏桃桃开这个厂子的初心，做品牌，做口碑，做回头客，做成老字号。 苏桃桃不知道的是，这位领导一高兴没控制住自己，连给其他几个兄弟单位的领导打电话去炫耀。 好巧不巧，其他兄弟单位都不在苏桃桃“关系不错”的名单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桃桃接电话接到嗓子眼冒烟，好说好歹承认现在产能确实有些跟不上，能落实的话，一定尽快跟他们联系。 老高那边也给苏桃桃打电话，特别感谢她的同时也问能不能订货，想再给工人们发点福利，另外亲戚在他家吃过以后，也想用这个作为单位的福利。 与此同时，苏桃桃还收到了青莲县供销社表示要进货的电话。 还有陈厂长那边介绍的客户，也打电话来想要订货。 苏桃桃想过这个东西推出市场后反响会不错，但完全没有想到会火爆到这种程度。 复购率和推广率几乎能达到了百分百。 大约是暂时整个市场都没有竞品，好东西完全是不愁卖的。 这局面就连在二十一世纪看了不少商战片的苏桃桃都有此措手不及。 这年头的生意也好做了吧！ 正在苏桃桃在想着怎么提高产能、做好品牌推广的时候，副院士的电话也来了。 问她明早能不能去一趟基地，他有事想当面跟她谈谈。 苏桃桃正好也想跟他汇报一下工作。 反正她现在是有证驾驶，开车过去也方便，干脆直接过去。 苏桃桃进了副院士的办公室，水还没喝上一口，副院士开门见山说：“小苏啊，我这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兄弟单位领导们的电话打爆了……” 苏桃桃捏了捏干得有些嘶哑的嗓子：“领导，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我的电话和嗓子眼都被他们打冒烟了。” 苏桃桃说完，拿起自己带过来的水壶咕咚咕咚一通灌水。 看得副院士老花镜都快掉了，水牛吗这是？ 苏桃桃喝完水，顺了口气才说：“领导，厂子现在的产能你也看到了，实在吃不下这么多订单。 我也知道我生产出来的是好东西，但也真没想到会是这种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局面啊。” 副院士：“……”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如果基地全力支持你扩充产能呢？” 苏桃桃说：“钟主任那边已经在招人，但是家属区就这么点劳动力，即便全都招进来，生产力又能大到哪里去？” 副院士开门见山说：“苏厂长啊，你真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最年轻最有魄力，也是最优秀的厂长。” 苏桃桃眨巴眼，这马屁拍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像你这么严谨的老头说这么浮夸的话，她多少有点适应不良啊。 副院士好像知道苏桃桃在想什么似的： “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物资短缺，不管卖什么食品都能这么畅销？事实上，你知道基地倒下过多少间附属食品厂吗？” 苏桃桃摇摇头：“其他人做的食品销路怎么样我用不知道，我也不管别人怎么做厂子，我对自己生产出来的产品有信心就行。 但也我说过，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 一旦椰子产区果糖厂的人尝过马就能复刻出来，我只是抢占了先机，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火爆局面。” 副院士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所以你的后招是？” 苏桃桃说：“副院士是没有认真看过我的计划书吧？我至少会好几种椰子糖的做法，同理其他热带水果的糖我也能做出来。 原本是我打算先放弃本地市场的，把椰子糖外销到其他不产椰子的地方，早点打响品牌，反正缺乏原材料，他们就肯定做不出来同类型的产品，这样能延长单一产品的寿命。” 副院士问：“现在呢？还这么想吗？” 苏桃桃摇头：“不了，既然已经通过市场的考验，我也不怕货比货，反正谁难吃谁滞销。” 苏桃桃凑近一点，比了个点钱的动作：“副院士，您就坦白告诉我吧，你能批给我多少钱？给我多大的地？我好算算开多大的厂子，拿下多少的市场份额。” 副院士：“……”这不是本来他要问她的话吗？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 更新完毕，晚安 217 接傅工下班 苏桃桃从副院士办公室出来，差不多就已经是下班时间，傅征途这两天晚上都加班，算上之前去首都出差的日子，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苏桃桃想了想，来都来了，干脆去接傅工下班吧。 她往外走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小山丘上开满了成片的小雏菊。 她才总算知道经常出现在家里餐桌上的小雏菊原来是来源于这里啊。 苏桃桃突发兴致，走过去摘了一小把藏在身后，然后才去找傅征途。 傅征途的办公室离后勤这边还是有点距离，她走了将近十分钟才到。 接待员通报完，傅征途是跑步过来的，负责通报的女同志反倒远远落在他身后。 傅征途在这里见到苏桃桃却不是惊喜，而是担心，顾不得有旁人在，牵着她的手问： “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别看苏桃桃经常出入基地办公室，就以为这边的管理很松。 事实上不是的，办公区这边除了在这里上班的职工以外的人都是非请勿进。 都是通知过门卫才会放进来，不然第一道关卡都进不来，所以傅征途是关心则乱。 真出了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可以，根本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苏桃桃看着他，歪着脑袋冲他嫣然一笑：“我没事不能来找傅工吗？” 傅征途看到她轻松的表情暗中松了口气：“自然可以。” 苏桃桃把藏在身后的小雏菊拿出来：“送给你，顺便接你下班，今天还要加班吗？” 傅征途弯着唇无奈接过：“我得回去收拾一下，等我十分钟。” 他是很多天没有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了。 苏桃桃点头：“好，我等你，我开车过来的，不用等班车。” 傅征途的笑凝在唇角边：“一个人？” 苏桃桃眨巴眼：“我都拿到驾照，一个人不能开车吗？” 傅征途说：“你还是新手，先让我或者小陆多带几次，再一个人上路，不然很危险。” 苏桃桃：“……”我是老司机好吗？开过赛车那种，只不过不在这个时空和年代。 但是她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我觉得我开得挺稳的，教练都夸我有天赋，不相信等一下开给你看看。”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把手里的小雏菊递给她：“帮我拿一下，我很快回来，你先去坐一会。” 苏桃桃笑嘻嘻接过：“我都坐一天了，我去门口走走。” 傅征途：“别走远了，我很快回来。” 苏桃桃：“知道了。” 一直盯着他们互动的接待员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珠子没动过，嘴巴也没有合上过。 见鬼了，这真的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傅工吗？！ 被掉包了吧！！ 这年头也就没有没有手机和工作群，不然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群里，估计群都炸了。 接待员恨不得马上跑进去跟小姐们分享这个大八卦，可惜还有几分钟才下班，她根本走不开。 苏桃桃没走远，就拿着花在不远处溜达了一下。 周为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怎么又来了？” 苏桃桃无语地看着她：“关你什么事，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在这里上班，哪哪有我不是很正常吗？”周为宁回答得理所当然。 周为宁周围看了看，神情十分失望：“你又没把尘尘带过来呀？” 苏桃桃觉得周正这个妹妹是真的单纯得可以，也不想逗她玩了，就说：“尘尘现在在育红班上学。” 周为宁挣扎了一下，咬咬唇，还是开口问了：“那个，苏厂长，你们厂的那个育红班还招老师吗？” 苏桃桃看她的眼神难得地带点震惊。 不是吧，这傻姑娘不会是为了能天天见着尘尘，而调去育红班当老师吧？ 这实在怪不得苏桃桃多想，是个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欢尘尘。 苏桃桃摇了摇头：“不招了，现在已经有两个，足够了。” 周为宁说：“那是因为你们厂子现在的规模还不大，等规模大了，肯定有更多的孩子去上学，也需要更多的老师。” 苏桃桃说：“那都是以后的事，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周为宁傻吗？她真不傻，苏桃桃都说了不招，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还说自己想调过去上班呢。 “没，就是我一个很有爱心很喜欢孩子的朋友，想调岗，托我来问问。” 你要是说她不傻吧，这么笨拙的无中生友她也说得出来。 如果眼睛不要乱眨的话，她差点就信了。 傅征途和周正已经从走到周为宁身后了，这姑娘还没察觉。 苏桃桃不想浪费时间，就点头说：“可以，如果以后需要招聘，我提前告诉你一声。” 周为宁刚刚黯然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真的？那你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我朋友是的想调岗的，哎呀呀……谁……” 周为宁摸着后脑勺往后一看，想骂人的话吞了回去：“哥，你干嘛打人！” 周正又敲了她一下：“你居然还想着调去育红班能天天见到尘尘的事？你那么喜欢他，现在跟着征途和嫂子回去不就能见到了吗？想什么呢？” 苏桃桃：“……”居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连周正都知道？ 傅征途：“……” 周为宁跳起来，脸红红道：“都说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周正又要敲她了。 周为宁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大老远，回头给周正做个鬼脸：“打不着，略略略……” 周正追上去：“我今天还非打到你不可！” …… 苏桃桃和傅征途自然没再管这对活宝兄妹。 这对欢乐兄妹的确给严肃板正的基地带了一丝欢乐的气氛。 傅征途习惯性走向驾驶室，苏桃桃拉住他：“都说我来开。” 傅征途没办法，只好往副驾驶走过去。 然后，从苏桃桃拉手刹打火开始，他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在她身上。 见她没有慌乱，稳中有序地把车开出去，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点点。 苏桃桃看他的表情都觉得好笑：“傅工好像很不信任我哦。” 傅征途盯着前方的眸收了回来：“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开车这个是熟能生巧，新手司机注意点安全总是没错的。” 苏桃桃看着后视镜里的他，俏皮一笑：“受教了。” 之后傅征途也很少跟苏桃桃说话，眼睛主要看前面的路，时不时注意苏桃桃的操作，手尽量放在离方向盘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着。 苏桃桃见他这么紧张，反而不好表现出过于老司机，她一个不常开车的人，就算借口说以前学过，也不是经常有机会开车的。 去教练场也才学那么点时间，开得比傅征途还好的话，不是更加引起他的怀疑吗？ 于是，苏桃桃开得很慢很谨慎，尽量表现出一个新手该有的样子，不至于慌乱，但一定不是老司机就对了。 开完这一段路，苏桃桃觉得自己毕生的演技都用完了。 她干嘛没事去接傅征途下班啊，多开一段时间再去接他，不就不用装得这么累了吗？ 218 接尘尘放学 车子稳稳妥妥停放到食堂后面，傅征途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苏桃桃故意问他：“我真的开得那么差吗？把傅工吓成这样？” 傅征途解开安全带。 俯身过去把苏桃桃身上的安全带也解开，摇了摇头：“不差，作为新手来说，可以说开得很好。” 说实话，他作为新手的时候，可能开得还没有她好。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傅征途下车的时候，还没忘带走那一小把小雏菊。 苏桃桃压根不知道傅工自洽逻辑，用天赋掩盖了她对开车的熟练。 挺好的。 尘尘上育红班后，除了上学的第一天是全家人一起送以外，夫妻俩难得地又一次同时出现在学校门口。 董伯笑眯眯给他们开了门：“这么晚呢？阿航很早来了，不过到现在还没出来。” 苏桃桃说：“没事，尘尘可能想等我去接呢。” 教室其他小朋友都走了，只有尘尘和傅远航，还有陈苹果还在教室。 三个人的脑袋都快碰到一块了，连他们进来都不知道，不知道在干嘛。 “啊~~轮到我灰（飞）啦~~如果摇一个3~~我就是第一名赢啦~~” 小朋友小肉手里的骰子一丢：“哇~~真哒素3诶~~我又赢啦~~” 苏桃桃从后面把小朋友抱起来：“尘尘又赢了什么呀？” 腾空的小朋友刚刚还在扑腾，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即眉开眼笑停了下来，抱着苏桃桃的脖子蹭啊蹭： “麻麻哦~~你肿么介么晚~~素不素忘记尘尘啦~~”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在他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下：“妈妈先去接了爸爸，再过来你，这样比较顺路是不是？” “接粑粑喔~~喔~~粑粑~~你还带花花来接尘尘放学喔~~” 小朋友眯起大眼睛朝傅征途伸手。 傅征途：“……”面无表情把小朋友抱过来。 敢情我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站你妈妈身后这么久，你看不见的啊。 还有这花是你妈妈送给我的，我不是我要送给你的。 小朋友开开心心地拿过傅征途手里的花，在爸爸的肩头上趴了会，还不忘回过头跟老师再见： “陈老丝（师）~~我是家里的宝儿~~我粑粑麻麻小蜀黍~~都来接我啦~~再见~~” 陈苹果：“……”我看见，尘尘啊你在哪里都是宝儿，在老师这里也是宝儿啊！ “尘尘再见，明天见，苏厂长，傅工，阿航，再见。” 分别道别后，尘尘还不忘给小叔叔安排工作：“小蜀黍~~别忘了我的车车~~” “知道了，不会忘。” 傅征途抱着小朋友走在前面，苏桃桃和傅远航跟在他们身后。 这几天傅征途下班都比较晚，难得这么早见到爸爸，尘尘特别开心地和爸爸聊天： “粑粑~~我们晚上次森么呀~~” 傅征途说：“吃食堂。” 尘尘又问：“今天食堂有森么好次的呀~~” 傅征途摇头：“去了才知道。” 尘尘还问：“那粑粑今天想次什么呀~~” 傅征途还是摇头：“都可以。” …… 苏桃桃都快听不下去了，父子俩的对话都没有营养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没有把天聊死！ 今天确实过来得有一些晚，食堂里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食堂打饭的大娘第一眼就看到了可可爱爱的小朋友，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哎呀呀，尘尘你今天这么晚呀？” 尘尘笑眯眯说：“对哒胡奶奶~~我麻麻先去接我粑粑~~然后粑粑麻麻一起~~带着花花来接我~~就介么晚啦~~今天有森么好次的呀~~” 苏桃桃：“……”等下全家属区都以为你妈妈刻意去接你爸爸下班了，就差没告诉你是顺路接的而已。 苏桃桃心想，还好没告诉他小雏菊是她送给傅征途的，不然等下全家属区也知道了。 小朋友现在有点社牛属性了，以后在他面前说话还是注意点，或者得开始提醒他哪些话是不能往外说的才行。 胡大娘实在太喜欢尘尘，恨不得把盆里剩下的菜都给了尘尘，给打了满满当当的两大盒。 苏桃桃都说够了，胡大娘还继续往里装。 “大娘，下回别这样了，影响不好。” 幸好他们后面暂时没人来打饭了，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胡大娘摆摆手：“平时可没有这么多，今天正好剩了点，谁在最后我都是这么给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苏桃桃知道肯定是优待了。 一家人专门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挡着饭菜，说说笑笑吃晚饭。 尘尘很久没和爸爸同台吃饭了，还是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尘尘”，东问西问。 傅征途还是言简意赅，但是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照顾好小朋友吃饭的同时。 他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很珍惜这样的相处时光。 吃过饭，把尘尘的“坐骑”放回停车棚，一家四口沿着海边散步消食。 一样的海风，一样的风景，久违的温馨，海上明月的第一道银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正如是他们以后的幸福时光一样，也会很长很长…… 219 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 岛上的生活既忙碌又充实，平平淡淡却也有滋有味。 至少苏桃桃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尘尘和傅远航都是天使宝宝，不需要她怎么操心。 现在傅远航开始教尘尘拼音，只是两岁多的小朋友说话都还不怎么利索，就别指望他念得标准了。 什么平舌音饶舌音，你跟他说，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还是念不标准。 有时候路过小朋友的房间，听着他z、c、s和zh、ch、sh分不清，一通乱念。 “错了，这个是平舌音z，这个是翘舌音zh。”傅远航既无可奈何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 尘尘还是只能发出一个分不清平翘舌的音节，完全不觉得自己念的和小蜀黍念的有什么区别，满眼期待地看着傅远航： “小蜀黍~~对不对呀~~” 傅远航没办法，只能说：“你记住就行，等你长大一点就准了。” 尘尘听出了弦外之意：“我现在不尊（准）嘛~~” 傅远航看着小朋友圆溜溜的大眼睛，艰难地憋出一句：“准的。” 尘尘笑眯了眼：“金“真”得么~~” 傅远航：“……真的。” 苏桃桃依靠在门边一脸姨母笑，又担心笑出声来影响他们“学习”，差点没忍出内伤来。 房间里，洗过澡，做完家务的傅征途挺直腰背坐在书桌上翻书，书本和眼睛的距离一看是不会近视眼的距离。 苏桃桃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两只手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傅征途勾了勾唇，拉着她的手顺势把人带到怀里坐着，把她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咬了下：“我爱人。” 苏桃桃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快速啄了下：“恭喜你，答对了。” 傅征途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她的脖子轻轻揉着：“想睡觉了吗？” 苏桃桃看着语气一本正经的傅征途：“……” 是她想多了吗，就是字面的意思？ 苏桃桃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傅征途怀里：“先说个事，你明天能正常下班吗？” 傅征途的下巴抵在苏桃桃的头顶上蹭了蹭，继续翻页，问道： “怎么了吗？” 苏桃桃说：“明天小航生日，我想给他做个蛋糕，可以的话回来一起吃晚饭。” 傅征途点头：“可以。” 苏桃桃叹了口气：“我好像很久没有做饭了，如果把厂子扩充到镇上去，我以后可能会更忙。” 傅征途翻书的手停顿下来：“你今天来基地就是聊扩产的事？” 苏桃桃点头：“是啊，订单太多了，领导那边可能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机会做起来，能给基地创收的厂子，都相当重视，恨不得我马上去开荒。” 傅征途笑了下：“你是个经商天才，的确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把厂子做成这个程度。” 其实苏桃桃觉得这也算是时代红利的一种，前提自然是她带过来的做糖方法，但是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物质匮乏。 苏桃桃又叹气：“我开始只想给自己和基地一部分家属多提供几个就业岗位，后来又觉得既然都做了蛋糕，不如把蛋糕做大一点。 说不定除了解决家属就业问题，还能给基地创点收，一举两得，至于做到什么程度，我心里其实没数的。” 苏桃桃无意识地抓住傅征途的手把玩着。 傅征途没有发表意见，安静地继续听她说： “但是我没想到，今天副院士找我，说给我的资源不设上限，我能做多大，就做多大，资金人手甚至是镇子上的地皮，都随我调配，已经和当地的其他部门达成协议。 当地也希望我能做出一个地标性企业来，反正是国字打头，为基地、为当地做贡献。” 等苏桃桃说完了，傅征途才说：“这点也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核”，他知道基地那边会全力配合苏桃桃把厂子做起来，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 傅征途说：“不用有压力，量力而行。” 苏桃桃点头：“我知道的，我会找到一个平衡点，做相对合理的安排，到时候可能得让傅工帮忙设计厂房。” 傅征途笑着点头：“我的荣幸。” 苏桃桃笑了笑，又在他的唇上啄了下：“我觉得可惜的是，以后可能陪尘尘的时间可能更少了，他去育红班之后，我陪他的时间本来就少了。” 不管尘尘多聪明，这都是他最需要陪伴的年龄段，可以的话，她一点也不想缺席。 傅征途想留了想说：“我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苏桃桃说：“你也一样，自己平衡好家庭和工作，等尘尘再长大一点，可能都不粘我们了。” 苏桃桃牵着傅征途的手起身：“困了，睡觉吧。” 傅征途忽然问她：“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 傅征途的表情特别认真，把苏桃桃都问愣住了，她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桃桃从来了这个时空就特别忙，和傅工的夫妻生活过得是蜜里调油。 傅征途也一直在使用计生用品，也特别喜欢尘尘，她以为他有尘尘一个够了。 “是家里的计生用品用完了吗？”苏桃桃弱弱问了一句。 傅征途无奈地捏捏她的脸：“算了，当我没说，照顾尘尘一个已经很辛苦，我们有尘尘一个足够了，以后再说吧。” 敢情傅工是认真的？！ 未来几年她都会很忙很忙，而且还要兼顾高考的事，她陪尘尘的时间都不够，这几年确实要不起另一个孩子啊。 “嗯，等尘尘大一点，问问他的意愿再说。” 傅征途躺床上，伸出手臂，示意她躺下。 苏桃桃躺入傅征途的臂弯，侧身去抱他的腰。 傅征途亲了亲她的额角，顺手关灯：“这几天你累了，好好睡一觉。” 难得傅工在床-上也这么体贴，苏桃桃当然却之不恭，但还是忍不住调侃：“看来是家里的计生用品用完了。” 傅征途笑了下，黑暗中寻找她的唇边吮了下：“想了是吗？” 苏桃桃立马就怂了，抱紧他摇摇头：“困了，睡觉睡觉……” …… 广东最近的天好像被捅破了一样，雨水天天下个不停，抱歉，今天只有这更了 晚安 另外刚刚有宝子提醒说211-章的标题重复了，所以一直错位，我还没去改过来，这章是219没错，不是218-章缺失哈，感谢感谢 220 夫唱妇随 翌日便是周六，傅远航的生日。 昨晚没有被傅工压榨，一夜好眠的苏桃桃也跟着起了个大早。 夫妻俩一起出门买菜买早餐。 以前见到这么贤惠，还夫唱妇随的傅工，大家会看得眼珠子都凸出来。 现在都习以为常了，听说那谁有次路过傅工家门，竟然看到傅工抱着床单在洗，桶里还有女同志的衣服！ 傅工家就苏厂长一个女同志，他帮谁洗衣服就不必多说了吧？ 那谁惊得好险没有一脚打滑滚下石楼梯。 所以相携而来买个菜算什么？ 多看两眼也不是因为八卦，而是因为这对夫妻太养眼啦！ 连卖煎饼果子的大爷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大爷娴熟地把煎饼递给傅征途，顺便问道：“今天还要绿豆汤吗？” 傅征途问苏桃桃：“你今天早上想喝吗？” 苏桃桃摇摇头说：“早上不喝了，回去熬一锅下午喝。” 傅征途冲大爷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大爷，你这家黄豆酱是这个。”苏桃桃冲大爷笑了下，竖了个大拇指。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大爷难得笑了下：“家里祖传的手艺，是要比外面卖的好吃些。” …… 等走远一点，苏桃桃才拉了拉傅征途的袖子：“你说我能不能开条黄豆酱的生产线，把大爷拉到厂子里干。” 其实苏桃桃从第一次吃到这个黄豆酱就有这个想法，这么好吃的黄豆酱不推广出去真是可惜了。 这话其实已经不是苏桃桃第一次说了，从傅征途第一次买煎饼果子，她吃过大爷家黄豆酱的时候就说过。 傅征途没想到她还惦记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你先把糖厂做好，再想其他，大爷年纪大，别折腾他了。” 苏桃桃笑了下：“行吧，我也就这么一说，他要是去了工厂，我以后可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煎饼果子了。” 苏桃桃总觉得是这个时代在推着她走，但一点必须承认，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万事皆有定数，随遇而安吧。 这个天气不放冰箱，能保存到晚上不坏的东西其实不多。 苏桃桃来了这里后好像没做过卤水，干脆把肉摊上的下水包圆了，等一下回去就卤上，让傅远航盯着点火，中午回去吃一点，剩下晚上吃。 下班之前再过来捡漏，有什么吃什么吧，开盲盒也挺好。 早上的时间太赶，蛋糕也只能等中午回去再做。 傅征途跟在苏桃桃身后拎东西，见她买那么多东西都忍不住皱眉： “不用做那么多，太辛苦了，我们其实很少过生辰，一般就吃碗长寿面。” 苏桃桃都已经从供销社出来了，听傅征途这么一说，又倒回去： “对对对，鸡蛋只够做两个蛋糕，长寿面里怎么能少得了荷包蛋？还得多买几个。” 傅征途：“……”敢情她只听到“长寿面”三个字。 苏桃桃拎着鸡蛋从供销社出来，迎面差点撞了人。 “不好意思啊。”苏桃桃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先开口道歉。 见挡在她前面的人不让开，才抬头看她。 这会轮到苏桃桃皱眉，吴丽华都已经离开家属区一个多月了吧？这人不是也应该离开家属区了吗？ 怎么还在这里？ 杨柳月自以为“如沐春风”的笑，看得苏桃桃的心底一愣。 “苏厂长，我是诚心来跟你道歉的。”杨柳月说。 苏桃桃眨巴眼，这是什么路子？ 苏桃桃摇头，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别，不用给我道歉，你也没有对不起我，麻烦借过。” “苏厂长，我……” 杨柳月话都还没有说完，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侧伸过去接苏桃桃手里的鸡蛋，微凉但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买好了吗？” 苏桃桃笑着点了下头：“买好了。” 傅征途把鸡蛋放进手提筐里，又伸回来拉着苏桃桃的手腕：“回家。” 苏桃桃没再管杨柳月，任由傅征途牵着走。 傅征途的声音从杨柳月身后响起的时候，她全身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头去看那对壁人的背影。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傅征途这样的男人？工作明明比李冬青忙多了，可不管再忙，他每天坚持来给家人买早点。 关于他还洗被单帮苏桃桃洗衣服那些传闻，她也没少听。 她不用去证实都知道是真的。 怎么真的会有男人做到对所有人都冷漠，但唯独对一个人温柔呢？ 又怎么会有苏桃桃命这么好的女人？ 拥有的都是最好的，爱人、孩子，甚至小叔子，都是最好的人。 还是附属厂里唯一的、最年轻有为的女厂长。 自打她来家属区，关于她的话题就一直没有断过。 她从首都回来之后，大家几乎都把她神化了。 关于她的“传说”五花八门什么的都有： 有说她在首都中年大会上大放异彩，获得最高领导赞赏的； 有说她的椰子糖已经进了国宴的餐桌； 也有说她的背景其实不简单，有人在首都亲眼见到她和傅征途上了一位地位显赫的大领导的轿车，进了他家的四合院； 更荒唐的是有人悄悄传她是仙女下凡，专门来给她们这些想要工作岗位的人解决就业问题…… 她家里两个孩子就不用说了，一直都是学校里的神话，所有孩子的学习榜样。 她儿子现在见了傅远航都会绕着走。 怎么会有一个女同志美满成这样的？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平吗？ 她现在只是想留在这里，要一个工作岗位而已，苏桃桃都已经这么美满了，怎么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呢？ 这些日子她用养伤的名义赖着不走，李冬青一直对她冷-暴-力，儿子也对她不理不睬。 她只做错了那一小件事，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对她呢？ “好狗不挡路，麻烦让让。” 杨柳月被一个大娘碰了下肩头。 大娘认出来是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翻个白眼，哼了个鼻音就走。 杨柳月捏紧拳头，如果是苏桃桃站在这里呢？他们是不是就舔脸着巴结她了？ 不行，她不能离开这里，哪怕再摔断一次腿，她也要赖在家属区。 但她更知道，她没有任何试错的资本了，不管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 钟姨都已经在招工了，这一次的条件放宽了很多，她还是有机会的。 221 她二话不说预支了五块钱给我！ 夫妻俩回到家，两个小朋友已经起床了。 傅远航在打扫院子，尘尘追着白白玩，听到开门声，果断放弃白白冲了过去。 尘尘速度太快，还不大会控速的小朋友要不是被傅征途眼明手快拉了一把，估计得直接撞傅征途的腿上，摔他个大屁蹲。 “粑粑麻麻~~你们去哪里了呀~~肿么不叫尘尘一起去呀~~” 东西都是傅征途提着，两手空空的苏桃桃抱起小朋友亲了口： “去给我们家可爱的尘尘小朋友买早餐了呀~~”苏桃桃学尘尘的语气，用自己的额头顶小朋友的额头。 尘尘顶着妈妈的额头扭啊扭：“你们给尘尘~~买了森么好次的呀~~” 苏桃桃：“煎饼果子呀~~”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 苏桃桃又亲了亲他的脸蛋，才放他下来玩。 傅征途正在摆早餐。 苏桃桃说：“去生火吧，给小航做碗长寿面。” 傅征途说：“早餐不是吃煎饼果子么？” 苏桃桃说：“以你们俩兄弟的食量，区区一碗长寿面难道吃不下吗？” 傅征途：“……”那还不是因为你手艺好？他们在外面可吃不了这么多。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苏桃桃就做好了四碗长寿面。 四碗面当中，她那碗只有几条面和一个荷包蛋，尘尘有半碗加一个荷包蛋，傅征途和傅远航是满满一大碗，加个荷包蛋。 尘尘看着四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哇~~”的一声： “麻麻~~今天好多次的哦~~你不是买了果果嘛~~” 苏桃桃说：“上回尘尘生辰的时候，我们也吃了长寿面呀，今天是你小叔叔的生辰，所以也要吃长寿面。” “啊~~”尘尘想起来了，“那麻麻~~蛋糕糕呢~~” 苏桃桃说：“早上时间不够，妈妈中午回来再做。” 傅远航说：“嫂子，太忙就算了，蛋糕不一定要吃的，吃长寿面就可以。” 全家人陪着他一起吃长寿面，他已经觉得很幸福。 苏桃桃说：“做一个很快的，对了，锅里煮着卤味，那点炭火烧完就差不多熟了，带给唐老他们的，我明天早上起来再做。” 傅远航又一脸愧疚：“不用了嫂子，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这样太辛苦。” 苏桃桃叹气道：“休息不了，明天我还要去镇上办点事。” 尘尘举起小肉手反问：“麻麻~~我呐~~我肿么办~~” 苏桃桃故意做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我们尘尘明天也放假哦，怎么办呢？” 尘尘嘟嘟嘴。 苏桃桃捏了捏他的小奶膘： “逗你玩呢，你明天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小叔叔去学画画，另一个是跟着爸爸去上班。” 尘尘抬头看她，满脸希冀：“为什么不素三个~~不可以跟着麻麻嘛~~” 苏桃桃忽然想起来，尘尘的“安全座椅”已经做好了，她可以把尘尘带上，小陆也会一起去，帮忙做“苦力”背下尘尘他应该也很乐意的。 苏桃桃点头说：“也可以，不过跟着妈妈会比跟着小叔叔和爸爸都辛苦哦。” 尘尘摇头说：“尘尘不怕~~就要跟着麻麻~~尘尘以前每天都跟着麻麻哒~~”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对不起啊尘尘，妈妈现在陪你的时间是减少了很多。” 尘尘又摇头：“大家的粑粑麻麻都上班班~~其他小朋友也和~~尘尘小蜀黍一样上学学呀~~” 苏桃桃释怀地笑了，拿起自己的碗和尘尘的碗碰了下：“尘尘说得对，尘尘比妈妈聪明，干杯。” 尘尘抱起自己的碗，学着苏桃桃的样子碰了下傅远航的碗：“小蜀黍~~生辰快乐~~快高长大哦~~干杯~~” 傅远航笑着回碰他的碗一下：“谢谢尘尘。” 尘尘又举着比他脸还大的碗朝着傅征途：“粑粑~~” 尘尘那碗面不烫，也没放汤，不然傅征途都担心他洒自己一身。 只好站起来，端起碗和他碰了下：“乖乖的。” 尘尘这才心满意足放下自己的碗：“我很乖哒~~” 说完开始大口吃面。 …… 全家人吃过早饭，傅征途最早出门。 傅远航正在厨房洗碗，木木下来敲门，手里还提着一个新篮球。 木木送苏桃桃一个大大的笑容：“桃子嫂嫂早上好，阿航呢？” 苏桃桃指了指厨房：“在里面洗碗。” 木木把篮球藏在身后：“我去找他。” 然后木木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准备拍他的肩头吓他一跳。 结果傅远航先回过头来，定睛看向举起右边手的木木。 “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指定要使坏。” 木木还是把手拍到傅远航的身后：“不愧是我兄弟，和我一样聪明。” 傅远航看向他身后：“藏了什么？” 木木乖乖把篮球递给他：“送给你，生辰礼物。” 傅远航愣了下：“不是说好了不用互相送礼物，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吗？” 木木把崭新的篮球塞到他的怀里：“我信你个鬼，天天摸着我的篮球不撒手，又不舍得自己买，哥大方，送你了。” 傅远航下意识接住：“你哪来的钱？” 木木挺直腰背，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勤工俭学赚来的啊！” 傅远航：“除了厂里的，你还有别的勤工俭学？” 木木点头：“当然，说起来还是得谢谢桃子嫂嫂，钟女士现在不是变成钟主任，忙得不可开交。 家里的活都顾不上了，她让我干一件事，我就跟她要劳务费，说要攒钱送你篮球。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二话不说预支了五块钱给我！” 木木比了个巴掌，那可是一毛不拔铁公鸡钟女士啊，居然一出手就五块钱！ 差点没把他吓懵圈。 还有，他把在青莲村的“历险记”跟钟女士说了，还认了傅远航的娘做干娘，给她送了一双两块钱的凉鞋做礼物。 钟女士居然一点都不心疼，还夸他做得对，以后干娘来了，也要对干娘好！ 木木差点都要以为她娘被人掉包了。 现在他就明白了，钟女士是真的很喜欢桃子嫂嫂一家人，什么都可以破例。 更新完毕，晚安 222 “噗通”一声，直接对着钟姨跪了下去 木木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搞不好我未来一年都要替钟女士打工呢，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兄弟我很不错？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还有点想哭？” 傅远航哭笑不得，不送都送了，收下就是，而且他是很喜欢篮球，也没有不舍得买，只是每次打篮球都是跟木木在一块，好像也没有多买一个的必要。 “嗯，很感动，谢了兄弟。” 木木摆摆手：“小意思，不用谢，对了，桃子嫂嫂说今天能去厂子里勤工俭学吗？ 桃子嫂嫂大方，我给桃子嫂嫂砍半天椰子赚的钱，比给钟女士敲十次背扫十次地赚的钱都要多。” 苏桃桃人在就院子外面，准备送尘尘去育红班，两个小朋友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你给家里扫地还要收费啊，那我们家小航天天洗碗扫地做家务。” 木木探个脑袋出来说：“桃子嫂嫂，你可是每个月给阿航一块钱零花钱的大方嫂嫂，我娘要是肯每个月给我一块钱零花钱，我也不会收！ 桃子嫂嫂，我们今天能去厂里勤工俭学吗？” 苏桃桃说：“今天不用去，今天是阿航生日，等卤味好了，你们可以出门去玩，好好玩吧，木木晚上记得下来吃蛋糕。” “哇……”木木不住地点头，“放心桃子嫂嫂，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木木。” 苏桃桃：“……” …… 钟姨最近是忙到脚不沾地，这不，招聘启事一贴出来，马上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招工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招聘了？ 大家都以为最多一年招一次，起码也得半年吧，真没想到这么快又招工。 关键是：不限人数！ 这是什么意思？报名就能招上？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家属区都沸腾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厂子今非昔比，尤其是苏桃桃跟着领导去首都开过会之后，大家把她传得神乎其神，现在大家见了她，那眼神早已经不是惊艳，而是崇拜！ 大家有了第一次的应聘的经验，知道了招聘要求，第二次别说面试了，就是填表当天，都恨不得里里外外把自己洗脱一层皮，刷牙洗头洗脸，换上过年才舍得穿上一回的好衣服过来。 一个个神采奕奕，相亲那天都没有今天干净。 有的头发剪短了，有的胡子剃了，有的换上了新衣服，有的还擦了面霜…… 钟姨发表格的时候，好几个人差点没认出来，半天没看出来谁打谁。 以前邋里邋遢的人还特意跑到钟姨跟前，孔雀开屏似的转一圈： “钟主任你看，我邋遢的毛病已经改好了，现在没有邋遢的毛病，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是啊，钟主任，我不止收拾好自己，连家里都洗刷了一遍，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我家家访，保证窗明几净。” “我也是……” “我们也是……” “我家里没来得及收拾，但我等下回家马上收拾，我保证连大门都擦得一尘不染！” “对对对，我们回去把家里也搞干净，还保证爱人和孩子没有卫生问题！” …… 钟姨简直哭笑不得，我连你这个人都管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管你们家里？ “行了行了，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就多说两句吧，苏厂长开这个厂子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咱们家属的就业问题。 可上回招工你们也不重视了，我们开的可是食品厂啊，最看重就是卫生问题。 大家伙平时在车间工作，那都是围裙口罩头套袖套样样不能少，确保连头发丝都不能落一根到产品里。” 钟姨停顿了一下：“你们倒好啊，一个个蓬头垢面就来，指甲缝里滚黑边的都有，你让我们怎么把你们招进来？” 有人故意伸出手递给钟姨看：“钟主任你看？我真的连指甲缝都洗干净了，一定不会有卫生问题。” “我也是……” “我也是……” …… 钟姨眼前顿时又多了几双手。 钟姨：“……” “收回去收回去，成何体统。” 钟姨等人都把手收回去了，才说：“我们的糖在首都不是很受欢迎吗？ 这不，我们苏厂长刚回来，领导那边就把她叫过去谈话，该招人招人，该扩产扩产。 比你们早一批招进来的人现在才过去多久？等你们招进来的时候，表现好的都已经晋升小组长啦，所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们这一次的招聘人数不限，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来试试，以后说不定还要把厂子扩充到岛外去，到时候晋升的机会可多了去了。” “哇……”听众席一片哗然。 钟姨接续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些炼精学懒，打算浑水摸鱼，等招聘进来马上打回原型的就不必来了。 来了也是白来，我们的劳动合同会把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写得清清楚楚，只要触犯了厂规，苏厂长有立即把人解雇的权利。” “如果因为某个的行为导致厂子产生损失，也会追究经济责任，情节严重的，还会报公安处理。” 听众席又沸腾了： “不会，钟主任，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岗位，我一定会拼命干的。” “什么叫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们肯定也会好好干的啊！” “就是就是，拿命干！” …… 他们都不知道多羡慕能在厂子上班的人，每天光鲜亮丽，过得有滋有味。 无数次后悔为什么当初面试的时候不重视一点，为什么平时不能干净一点，以至于错失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如果有机会重来，他们一定拿命干！ 结果机会这么快就重来了。 他们一定会拿命干！ 钟姨压了下声浪：“什么拿命干？我们要你们的命干啥？我们苏厂长说了要劳逸结合。 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上班的时候不能偷懒，该干活的时候干活，但该休息的时候也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是我们说错了，我一定好好干活，好好休息，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去上班！” “对对对，只要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 …… 在群情最汹涌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请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 然后那人“噗通”一声，直接对着钟姨跪了下去…… …… 223 她是真不怕这次摔断了再也接不回去啊 就在杨柳月“噗通”一跪的时候，苏桃桃正好送完尘尘上学，过来看一下招工情况。 倒是没有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苏桃桃：“干嘛呢？唱大戏呢？” 众人： “苏厂长来了？” “苏厂长好！” “苏厂长好！” …… 钟姨这才在这一声声“苏厂长好”中回过神来，跳到一边去： “哎哟我滴个乖乖，你这是要干嘛？你想什么呢？跪一下就能求来工作，我还用等到今年才上班？我十八年前就这么做了！” 钟姨到底是钟姨，立即走过来拉着苏桃桃的手： “今天的表格发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厂里报到，中午下班前再来发一会。” “钟主任，你先别走，我还没拿到表格呢。” “对对对，我也还没拿。” “我也没有。” …… 钟姨抱紧手里的表格：“不发了不发了，我一个只跪先人和父母高堂的大活人，大清早被人这么跪，真是晦气。 你们互相通知一下，中午十一点准时到厂门口排队领取，可别再让这样的事恶心我了。” “钟主任，我写字慢，你就先给我一张吧。” “对啊对啊，我写字也慢。” …… 钟姨板起脸：“别吵吵了，再吵吵我一张都不发了！” 说完便拉着苏桃桃的手离开。 等钟姨拉着苏桃桃走了以后，还没拿到表格的人才怒瞪着还跪在地上的杨柳月。 “怎么又是你？上回害我丢失工作岗位的人也是你。” “你这么阴魂不散啊？我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偷了你家锄头？能不能别总是嚯嚯我，我也求求你了，快走吧。” “对哦，吴丽华都走了那么久，你怎么还留在家属区？” “对对对，你们不是违反居住条例，被驱逐出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你腿都能跪了，指定养好了，养好了赶紧走吧，别再来捣乱了，我们求求你了。” “求求你，行行好吧。” …… 杨柳月咬着唇，不发一言。 看来这个方法也行不通，她得另外想办法留下来才行。 腿好了…… 再伤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她跌跌撞撞起来，做了一个跪久了头晕扶着脑袋的动作，整个人往边上围着棕榈树砌成圆形的石头花圃上重重一倒—— 确保才刚拆石膏不久的腿正好撞在石头上，随着“啊”地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花圃上…… 什么情况？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处于呆滞状态，甚至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倒下去的。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女同志发什么呆，快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 “这杨柳月也是惊着我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说她干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倒也没有，但总之这么阴森森地来一下，也够呛的。” 苏桃桃摇了下头，对于这个人不予置评。 最后一个踩着点来上班的人是小陆，他在董升平那登记完，第一时间跑来找苏桃桃。 “苏姐苏姐，我刚才在上班的路上看了个热闹，你想不想听？” 苏桃桃：“不想。” 小陆看向钟姨。 钟姨配合苏桃桃说：“我也不想。” 小陆差点没被憋死，清了清嗓子：“那我非要说！我跟你们说啊，杨柳月的腿又断了！” 苏桃桃和钟姨对视一眼。 钟姨难以置信地看向小陆：“跪断的？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那“噗通”一声，这么要紧吗？ 小陆一摆手：“哪能啊，摔断的。” 钟姨莫名松了口气，万一说是跪断的，跪的人可是她啊！ 尽管她碰都没碰她一下，但是有句伯仁不伯仁的老话，万一是跪断，搞不好真往她身上推。 小陆又说：“听说是下完跪，起来的时候没站稳，给摔的。” 钟姨刚刚松下去那口气又提了起来：“怎么又跟跪有关了？” 小陆摊手：“可能跪太久，起来腿软没站稳吧。” 钟姨看向苏桃桃：“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先把她扶起来？这样算不算关我的事？” 苏桃桃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摇头道：“跟你没关系，这会不摔，等下回家的路上也得找地方摔，杨柳月有点意思啊。” “啊？”钟姨傻眼了，“你说她是故意摔的？” 小陆没看到杨柳月跪钟姨那一幕，眨巴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苏姐，钟姨，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苏桃桃顺手把桌面上的一堆文件递给他：“这些订单可以确认了，你去落实，顺便把合同传真过去，让对方确认有没有问题。” 小陆伸手接过，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那杨柳月的腿……” 苏桃桃：“跟你没关系，出去。” 小陆：“……”我还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但是不妨碍我想听啊！ 等小陆出去带上门了，钟姨才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杨柳月不至于吧？” 苏桃桃点头：“至于，可能她就是为了这一百天。” 钟姨恍然大悟：“你是说，她不想离开家属区？” 苏桃桃：“我又不是她，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钟姨点头：“是了，她腿好了，就得和吴丽华一样离开家属区，你说这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诚心改过，好好认个错，领导还能真赶她走啊？ 你要是诚心想要工作，那就按流程走，拿出诚意来，好好说嘛，突然噗通给你来这么一下，算怎么回事嘛？” 苏桃桃说：“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的脑回路不同了，她要是能这样想，当初就不会闹出那样的事，也不会有刚刚这一跪。 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大家都是吴丽华那样好糊弄的人。” 钟姨点头：“吴丽华是笨了点，被她当木仓使了，但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桃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人是典型的捷径走多了，忘了正道该怎么走。 不过杨柳月敢拿自己腿来赌，对自己也确实够狠，她是真不怕这次摔断了再也接不回去啊。” 钟姨叹了口气：“想想都可怕，何必呢？让大家看到她诚心改过的决心，再好好求求领导，说不定就能留下来呢？ 她自己不出现，我们都忘了有这个人，这下好了，又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苏桃桃只是笑了下，不再说话。 224 万年老三还好意思说？ 苏桃桃一语成谶，杨柳月的腿用现代医学的专业术语来说，属于粉碎性骨折，家属区医院目前的医疗水平确实是接不回去。 要救她的腿的话，必须马上送到专门的骨科医院去做手术。 杨柳月在一辈子瘸腿，但是可以赖在这里一直不走； 和去省城医院救腿，出院后直接回老家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去省城救她的腿。 她可以接受自己一阵子瘸腿，但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瘸腿，用一条腿换留在这里的代价，她发现自己不愿意。 李冬青下午就请了假，找了辆车直接把人送走。 据说离开的时候，杨柳月哭得很大声，就不知道是痛的，还是难过，还是不甘心，又或者什么都有一点吧。 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明明可以全须全尾体面的离开，非要闹这么一出，最后还是搭上一条腿，被担架抬着送走。 也不知道她图个啥。 反正不管她图个啥现在也影响不到别人的生活了。 这是傅远航来到岛上第一次过生辰，他白天等卤味好了，给苏桃桃留了张纸条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傅远航是很有分寸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现在已经很有主见，苏桃桃一般不会过多干涉他。 傅远航把白白放进篮子里，摸摸它的狗头：“有没有想你妈妈？带你去看看你妈妈。” “汪汪汪……”白白好像听懂了，一个劲地叫个不停。 傅远航轻轻地拍拍它的脑袋：“好了别叫，等下还能看见你姐姐。” “汪汪汪……” 傅远航：“……” “阿航，好了没有？”木木带着大黑在门外喊人。 “来了。”傅远航带上门。 “中午真的不回来吃饭？自己赶海真的能吃饱？”傅远航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木木已经被卤味馋得不行，忍不住吞口水：“要不，咱们带一点点卤味过去？” 木木比了一小节指头：“就那么一点点，让他们每人尝一小块，馋死他们。” 傅远航无奈地放下白白：“你想吃就直说，进来吃两块解解馋吧。” 木木摇头：“不，我的留着晚上大家一起吃，就拿一点点让大家伙尝尝，桃子嫂嫂应该没意见吧？” “我嫂子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傅远航反问。 木木摆手：“那倒不是，我桃子嫂嫂大气着呢。” 傅远航懒得理他，拿个饭盒装了一勺。 木木在边上跳脚： “够了够了，不要再装，太多啦！放回去一点！你多拿一块，咱晚上就少吃一口，你是不是傻？” 傅远航都无语了：“那你现在多吃一口，晚上少吃一口，不是一样的吗？” 木木抢过他手上的饭盒和勺子：“当然不一样，和你们一起吃才香！” 最后，木木真的就只装了一点点大肠，还是挑切得最小快的那种！ 自己愣是一口没吃，美其名曰，闻着这个味道不吃，馋到晚上吃才更香。 傅远航被他的神奇思路打败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什么都不说。 两人带着白白和大黑去了康子家，也就是送他们狗崽崽的同学家里。 康子妈妈现在也在苏桃桃的厂子里上班，平时总是耳提面命让康子跟傅远航和木木处好关系。 今天又提起。 康子有些不耐烦了，撇撇嘴说：“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们的关系不知道多好！不用刻意去处！ 在你还没有去厂子上班之前我们就处得很好，天天在一块打篮球！不然我能送他们狗崽子吗？” 康子妈妈上周日加了班，今天正好补休在家里。 其实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自家儿子是个暴脾气的，跟谁都能干上一仗。 远的不说，以前跟最近离开家属那两家人的孩子就没少干架。 习惯了随口说一句让他跟人好好相处，没想到他那么大发应： “好就好，你那么大声作死哦。” 康子昂首挺胸，一脸骄傲说： “傅远航、莫家林还有我，我们三个是年级前三的学校三巨头，学校其他人的关系加起来都没有我们三个铁，你还要我们怎么好？” 康子妈妈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万年老三还好意思说？” 康子：“……”其实在傅远航来之前，木木一直都是第一名，他是万年老二。 现在木木顺位万年老二，他掉到了老三。 他妈这么说一点都没错，他有可能被后来者居上，但是前面两位大哥二哥的地位，根本撼动不了。 “康子，我们来啦！” 康子骄傲地抬起下颌：“看吧，他们放暑假都来找我玩。” 康子妈妈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他都听到狗崽子的叫声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是带狗崽子回来看妈妈的，哪里是找你玩，快去开门。” 康子妈妈趁康子去开门的功夫，赶紧进厨房把西瓜切了。 狗妈妈还记得自己的孩子，一大两小你追我一下，我舔你一口，玩得不亦乐乎。 康子妈妈看到毛色油亮发黑的狗崽子差点没敢认： “你们把小狗养得很好，才这么点时间没见，都已经这么大了。” 木木爱不惜手地摸着白白：“阿航家的白白养得最好，都快比我家大黑大上一圈了，毛色也是最黑最亮。” 康子妈妈说：“都不错，你家大黑是母狗崽，要长得稍微慢一点。” “这样啊？”好吧，木木接受这个说法。 “来来来，快来过来吃西瓜。” 傅远航和木木齐声说：“谢谢。”先去洗了个手。 康子给他们一人拿一块最大的西瓜，自己也拿了一块，三个孩子蹲在地上，一边看狗子一边啃，那画面别提多和谐了。 “我正好准备去做饭呢，阿航和木木中午留在家里吃顿饭。”康子妈妈说。 木木摇摇头说：“今天阿航生辰，我们还打算把康子拐出去赶海呢，看能不能找到好东西，在海边烤着吃。” 康子妈妈意外地看着傅远航：“阿航生辰啊？生辰快乐啊，阿航是你们几个里最小的吧。” 傅远航点点头，腼腆一笑：“是的，谢谢。” 傅傅远航其实不常笑，这一笑，差点没晃花康子妈妈的眼，他们家人都不知道怎么长的，个顶个好看，这孩子长大了也肯定不得了。 木木补充道：“阿航比我们小一年，我和康子一年，康子比我大。” 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妈，我们走了啊，还要去找东子和鸭蛋他们。” 康子妈妈说：“你们再带点红薯芋头什么的去烤吧，万一找不到海货也能先垫垫肚子，对了，家里还有排骨，要不把排骨带上去烤？” 傅远航摇头：“阿姨不用了，我们都带了。” 康子妈妈见他们背了一大袋东西，也就不说了。 愣是把厨房里还没切的大半个西瓜让他们带去吃。 225 白白的粑粑是谁呀~~ 出了康子家门，傅远航才看着木木问：“惭不惭愧？” 木木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惭愧啥？” 傅远航说：“吃人家那么大一西瓜，舍不得给人家……” “咳咳咳……”木木战略性清嗓子。 傅远航闭上嘴。 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俩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木木搭着傅远航的肩膀，对康子说：“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你少管。” 康子想揍他：“我难道不是你们兄弟吗？” 康子伤心死了，傅远航来之前，木木天天说他是他最好的兄弟。 结果傅远航一来，他不仅成绩，连在木木心目中的地位也跟着下滑了一位。 木木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笑嘻嘻说：“我跟你不也是我们吗？我们之间的事，阿航你也少管啊。” 傅远航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下来：“没空管。” …… 三个好朋友找齐另外两个小伙伴，顶着大太阳屁颠屁颠跑去海边。 另外两位也得了康子家馈赠狗崽子。 狗妈妈的一胎五只崽，四只都在这里了。 这是白白和他们分开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兄弟姐妹，聪明的小狗崽子刚才还嫌沙滩烫脚，不肯从篮子里出来，这会乐得到处撒腿跑。 一般人赶海要么清晨，要么傍晚。 这几个半大孩子大中午跑过去，鱼都热到躲到深海里乘凉，贝壳也龟缩在海沙里不肯露头，自然就捡不到什么东西了。 但是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不少，在树荫下挖个沙坑，烧热了把粗粮一股脑儿埋进去，上面继续烧火，煨熟了就挖出来。 就着傅远航家汤多肉少的卤味、木木家的榛子干、康子家的西瓜、东子家的虾干、鸭蛋家的咸鸭蛋…… 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木木说了不吃卤味，就真的一口都不碰，愣是要等到晚上才吃。 其他不知道原因，木木大言不惭说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尝到的次数比他们多，他人好，就不跟他们抢了。 傅远航都服了木木这个奇葩。 不过他也没吃，因为晚上确实能吃到，就留给他们了。 这点卤味彻底把另外三个同学都征服了。 康子忍不住说：“木木天天夸苏厂长做的东西好吃，我以为是他一贯的夸张手法，没想到，是真的！比木木描述的更好吃！” 东子刮干净最后一点汤汁，不住点头：“我也常常听人说苏厂长手艺好，阿航真是有口福，我可太羡慕你了。” 鸭蛋说：“我妈天天说自己做菜天下第一好吃，我真该带点汤汁回家让她尝尝什么叫好吃！” 木木举手水壶：“来来来，我们举杯祝阿航生辰快乐！” 大家都举起自己是水壶，碰了碰傅远航的水壶，异口同声说：“阿航，生辰快乐！” 不知怎的，傅远航想起早上尘尘跟他碰面碗的情形，笑得很灿烂：“谢谢。” 他十二岁的生辰，很快乐。 木木说：“兄弟们，我们约好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以后不管谁过生辰，我们都凑东西来这里搓一顿，怎么样？” “兄弟们”自然没有意见。 他们吃完饭都已经快三点了，又在沙滩上玩了会球，追着狗崽崽们跑了会，等太阳往西沉的时候，才抱着各自的狗崽子，各自回家，各自找妈。 也不对，傅远航和木木是去抱着狗崽子去幼儿园接尘尘和冬冬。 他们接到两个小不点，还走去工厂门口，让董升平跟苏桃桃和夏知秋说一声，让她们不用去接人了。 然后，两只欢快的狗崽子看到了平安，忽然好像是接收到什么威压似的，吓得躲到小主人身后瑟瑟发抖，连“呜呜”都不敢。 尘尘蹲在地上安抚白白，嘴里：“哇哇哇~~安安好威风呀~~” 董升平说：“平安受过专业训练，眼神和气场都比一般小狗要厉害，一般小狗怕它很正常。” 冬冬羡慕坏了，叹气道：“你们都有狗狗，我什么时候也能有狗狗呀？” 木木安慰他：“我已经帮你预定了，等白白和大黑的妈妈再生狗崽崽的时候，你就可以拥有一只了。” 尘尘昂着头问木木叔叔：“那狗妈妈森么时候再生呀~~” “嗯嗯嗯……”冬冬不住地点头。 木木头皮发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尘尘又问了：“那木木蜀黍~~白白的粑粑是谁呀~~” 木木：“……这个我也不知道，尘尘宝贝啊，你能不能别再问了？” “好叭~~”木木转过头去问董升平：“那董叔叔~~安安可以做白白的粑粑嘛~~” 董升平：“……” “应该不可以吧？” 尘尘：“那它可以做白白的师（父）虎嘛~~我跟董叔叔学武术~~它跟安安学本领~~” 董升平：“……” 正当董升平被问倒的时候，苏桃桃提前下班了：“当然可以。” “麻麻~~”尘尘迈小短腿“咚咚咚”跑向苏桃桃。 苏桃桃弯腰抱起小朋友：“你为什么想让白白认平安做师父呀？” 尘尘说：“学本领呀~~安安腻害~~” 苏桃桃说：“那你上学的时候，我把白白带过来上课？” 尘尘点头：“可以哒~~” 木木越看越觉得平安的眼神确实很犀利，尘尘太聪明了，居然想到这个办法。 他弱弱问一句：“那桃子嫂嫂，大黑可以过来一起学吗？” 苏桃桃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董叔叔忙，没空时刻帮你们照看狗狗的，万一少看一眼走丢了话，可不能怪别人哦。” 木木想到大黑这个撒都没，摇了摇头：“那算了吧，我还是把它放家里吧。” 尘尘说：“白白很听话~~不会寄己乱跑哒~~尘尘都上学~~还学武术~~它也要上学~~麻麻下班~~先接白白~~再接尘尘~~” 苏桃桃被这个强大的理由打败：“行吧，你们狗狗，你们自己说了算。” “走了。”苏桃桃把尘尘放下来，让他去“收”白白： “回家做饭吃。” …… 226 我要去跟妈妈睡觉觉~~ 傅远航第一次感受到暑假过生日的好处，这“生日宴”真是从早吃到晚。 早上一家人吃长寿面，中午和同学赶海聚餐，晚上家人朋友吃大餐。 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时间，可现在的日子对比起在青莲村的日子，简直是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大家都知道傅工喜静，没什么事他们一般都不会到傅工跟前凑。 即便苏桃桃让孩子们去邀请，大人们都有眼色没有过来凑热闹，所以今天的晚饭只多了木木和冬冬两个孩子。 哦，还有大黑。 大黑死皮赖脸不肯走，在苏桃桃家蹭吃蹭喝。 四个孩子玩得开心，两只狗崽子也玩得开心。 苏桃桃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着孩子们去了趟供销社那边，把还活着的海货都包圆了买回来，加上那锅卤味，再做个杂粮饭，炒个小油菜，就是非常丰盛的一顿。 钟姨和夏知秋又贡献了一点家里的花生瓜子葡萄干之类的干果，加上苏桃桃家的各种糖果。 再加上傅征途从周正那里搜刮了一些汽水和水果回来。 傅远航的这顿“生日宴”愣是吃出了年夜饭的规格。 琳琅满目摆满了整个桌子，木木和冬冬在家里哪里见过这等“盛宴”？眼睛都看迷糊了。 木木凑到傅远航的耳边小声说： “阿航，你才是家里的隐藏大宝贝吧？上回尘尘生辰都没怎么丰富啊。” 傅远航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别乱说，我们家都一样，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嫂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傅远航看了眼尘尘，想着记忆力超群的小朋友会不会记得上次他生日宴的晚餐没有今晚这么丰富，从而不开心？ 然而，并没有。 小朋友笑眯眯一会给小叔叔递水，一会给小叔叔拿糖…… 才没过一会，傅远航已经收到小朋友第三次祝他生辰快乐，最好每天都过生辰，简直比自己过生辰还开心。 木木点头说：“也是，你们家太好啦，我好喜欢你们家呀，干娘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干娘来了，说不定我也可以来你们家过生辰了呢。” 傅远航说：“你想来谁拦你了？” 木木说：“钟主任啊，我们家钟主任可不让我来给她的苏厂长添麻烦，我干娘来了就不一样啦，钟主任一准同意。” 傅远航笑了下：“想得还挺多。” 木木叹气：“为了口好吃的，不得不想啊，我哥手艺虽然也不错，但比起桃子嫂嫂还是差远了呀。” 傅远航还没说什么呢，木木又说：“哎哟，愁死我了，我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娶一个像桃子嫂嫂这样的嫂嫂啊！” 傅远航：“……” 给你娶…… 脸还要不要了？ 苏桃桃的手艺很少会失手，久违的蒜蓉酱烤海鲜隆重登场，别说隔壁家孩子，连自家孩子都馋哭了。 苏桃桃最近忙，连他们家三位不算吃货的“绅士”闻到这个久违的味道都忍不住吞口水。 傅征途给大家倒汽水。 苏桃桃摇头说不要，这东西也就是小孩子喜欢，她想喝椰青水。 傅征途也不爱喝，他和苏桃桃一起喝椰青。 最后是两个大孩子一人一瓶，尘尘和冬冬分一瓶。 喜欢碳酸饮料大概也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尘尘和冬冬都是第一次喝，喜欢得不得了，眯眯眼喝一口，吧唧一下嘴，再打个冷颤，小模样特别逗。 苏桃桃捧着椰青：“同学们，让我们再一次祝傅远航同学生辰快乐，天天快乐！” 四个小朋友站起来：“傅远航同学，生辰快乐，天天快乐！” 傅远航眼泛泪光：“谢谢大家，我很快乐。” …… 吃过饭后，傅征途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收拾。 苏桃桃瘫在椅子上，听着孩子们的笑声，看着天上的星星，舒服地闭上眼睛。 苏桃桃家的气氛太好了，木木和冬冬甚至大黑都不想回家。 九点的时候，钟姨和夏知秋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过来接人。 两个孩子才依依不舍跟着大人们回家去，大黑也一步三回首，看白白的眼神充满羡慕，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姨家怎么了它呢。 傅远航带着尘尘洗澡，傅征途在房间看书。 已经洗过澡的苏桃桃上了床，翻身趴在床上晃动着两条长腿，单手撑着下巴看傅征途。 原本专心看书的傅征途觉察到什么，转过头去，被她白生生的长腿晃了一下眼。 傅征途定睛看她，勾了下唇：“怎么了吗？” 苏桃桃摇头：“就是忽然觉得认真看书的傅工很迷人。” 傅征途狭长的眸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嘴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桃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觉得他话中有话，忍不住拿枕头扔他。 傅征途单手接住，起身走过去把枕头垫在她手肘下：“仔细手疼。” 苏桃桃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枕头上。 傅征途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下：“我下去看看他们洗完没有，很快回来，等我。” 苏桃桃咬了咬唇，天知道刚刚那张让人动魄惊心的脸俯下来时，她心跳的节拍有多乱。 尘尘小朋友还在玩水。 傅征途拎小鸡仔似的把他从水桶里拎出来：“粑粑~~你干森么呀~~” 傅征途：“你再泡就要脱皮了。” 尘尘扭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哪哪都光滑： “粑粑你骗人~~我好着呐~~多泡水水能长高高~~”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到干净的椅子上，帮他擦干身上的水： “不能，多蹲马步才可以。” 尘尘：“啊~~那吉吉蜀黍为森么~~每天给小苗苗淋水水~~” 傅征途：“适量就可以，太多会淹死。” 尘尘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说法：“那粑粑~~尘尘淋多久是适量呀~~” 傅征途：“身上都洗干净了就可以。” 尘尘皱着小鼻子：“好叭好叭~~” 小朋友穿好衣服，觉得自己香喷喷，迈着小短腿往楼上走： “尘尘今天洗好干净~~好香香呀~~麻麻一定很喜欢~~我要去跟妈妈睡觉觉~~” 小朋友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粑粑~~你也洗香香哦~~不要熏着我和麻麻~~” 傅征途：“……” …… 227 早啊，小仙童 小电灯泡难得想跟他们一起睡，傅征途自然也不好赶人。 小电灯泡还要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左脚贴着爸爸，右手抱着妈妈，别提多嘚瑟了。 小朋友觉得特别幸福，闭上眼睛说：“麻麻~~尘尘背诗诗给你听好不好呀~~” 苏桃桃：“好的呀~~” 尘尘开始背诵从“锄禾日当午”背到“落花时节又逢君”，想到什么就背什么，不知道背了多少首。 反正背着背着就睡着了。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轻声说： “我们家尘尘是不是太厉害了？他都好久没背诗了，怎么还记得？” 傅征途关了灯，隔着尘尘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用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面，轻轻揉着： “他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记得住很正常。” 苏桃桃侧过身去，借着月色看男人完美的下颌线：“你也这样？” 傅征途：“差不多，不过没他厉害。” 他对比一般人是可以了，但对比尘尘，似乎他更厉害一些。 苏桃桃养得好，尘尘各方面营养跟得上，连生病都很少，所以头脑发育得很好。 他那个年代困难，经常吃都吃不饱，精神头远不如尘尘。 苏桃桃忙了一天，也是累得很，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傅征途小心翼翼把她的手放回去，在她的额头亲了下，又在尘尘的额头上亲一下。 然后无比安心地含着笑意睡去。 翌日，苏桃桃最早醒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傅征途和尘尘都在睡觉。 她翻身看见睡姿一模一样的父子俩时，不由地笑了下。 遗传学真是一门伟大的学科。 她蹑手蹑脚起床，下到一楼的时候，傅远航已经在打扫院子。 白白追着他的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跟自己捉迷藏。 傅远航担心伤着白白，每一下都扫得很慢。 “早上好小航。” “嫂子早上好。” “院子昨晚才打扫过，一天打扫一次就行，不用那么勤快。”苏桃桃说。 傅远航指着门口那棵参天大树说：“离这个大树太近，会有些落叶。” 好吧，家里的绅士太勤快，每天在她起床之前已经把院子打扫干净，所以她一般见不到什么落叶。 “小航先去帮我把烤箱预热一下，等下我来烤蛋糕。” “好。”傅远航放下扫把，去给烤箱烧火。 这时候，傅征途也下来了。 三两下先把院子打扫干净，去洗漱间问苏桃桃：“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早餐。” 苏桃桃摇头：“今天在家里吃，我准备烤蛋糕，你去冲几杯麦乳精晾着，这么热的天放凉一点比较好喝，给尘尘冲奶粉就行。” 傅征途点头：“好。” …… 大家各司其职，充实、平淡、又忙碌的一天，从这个小院的清晨开始。 等傅远航烧好火，尘尘小朋友也起床了。 等他们都洗漱完，苏桃桃的蛋糕已经进了烤箱。 傅征途今天准备带两个小朋友去游泳。 “你去吗？”傅征途问苏桃桃。 苏桃桃摇头：“我不去，你们玩久一点没关系，小航等下不用坐班车，坐我的车去唐老那，不赶时间。” 傅征途今天难得休息，就当趁这个机会带小朋友们去出去玩一下。 “好。” 傅远航打开门，正举着手打算敲门的木木差点撞了进来。 “好准时啊你们，我从今天开始跟你们去练武术。”木木秀了秀自己并不存在的二肱肌。 尘尘说：“我们今天不去练武术~~去游泳~~” 木木懵了下：“啊？你们去游泳啊？我哥刚淋完菜，也说要去游泳，问我去不去，我还说不去呢。” 说着说着，莫家喆就下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早啊各位，你们也去游泳？” 尘尘点头：“是哒~~吉吉蜀黍~~我们一起去叭~~” 全身上下牙齿最白的莫家喆还在笑：“好，我们一起去。” 傅征途轻轻拍拍小朋友的脑袋：“走这边，去跟你师父说一声。” 尘尘晃晃悠悠走在前头：“好哒~~” 小朋友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着傅征途伸出小肉手，昂着小脑袋：“粑粑~~抱~~” 傅征途弯腰抱起小朋友：“不是要长高高么？都不爱运动怎么长？” 大家都默契地跟在傅征途和尘尘身后。 尘尘条理清晰说道：“等下玩水很累哒~~我又泡水~~又晒太阳~~今天肯定长高高~~” 尘尘趴在爸爸的肩头，回过头看莫家喆：“吉吉蜀黍~~你说素不素呀~~” 莫家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小宝贝点名，但他感觉十分荣幸：“是的，你说得很对。” 尘尘又问：“那吉吉蜀黍~~要泡多少水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呀~~” 莫家喆：“？”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他吃饭长高的不是泡水长高的？ 莫家喆看着前头比自己高出一两公分的傅征途，灵机一动：“不如问问你爸爸？他比我还高呢。” “啊~~”小朋友回过头去，捧着爸爸的脸看了看，又回过头去看看莫家喆。 一脸苦恼道：“康（看）不出来~~但素我粑粑比较好看哦~~” 傅征途勾了勾唇，摸摸孩子的脑袋：“安静一会。” 莫家喆：“……”他也长了眼睛的。 谁都知道傅工是基地第一俊美男好吧。 “十万个为什么尘尘”把莫家喆问到口哑哑，他自觉地闭上嘴巴，落在队伍的最后。 适逢周末。 大家都想趁这个时间去海边玩一下。 董升平来了这里就没有去过海边。 他以前不爱凑这个热闹，自打上班以后，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 干脆跟他们一起去。 往下走的时候，又碰上几个熟人，大人孩子都有。 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变成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一起去海边…… 这阵仗看得傅征途想掉头回去。 他只想安静地教两个孩子学游泳，并不想凑热闹。 刚刚走到环岛路上，周正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堂妹周为宁。 周为宁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居然看到了尘尘！ 周为宁这一下连傅工有多恐怖这事都抛诸脑后。 她一蹦三跳来到尘尘跟前，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早啊，小仙童……” 众人：“……”然后，齐刷刷看向这边。 尘尘跟招财猫似的扬了扬小爪子：“……” 早啊，笨阿姨。 …… 228 傅工，你实在不适合欲言又止 周正凑到傅征途身边去，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话。 周为宁像条死皮赖脸的小尾巴似的，盯着趴在爸爸肩头的尘尘看。 小朋友清澈的眼睛能看透人心，可能因为心思单纯，很多时候小朋友比大人更能分清好人和坏人。 尘尘其实不讨厌这个笨阿姨，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好玩。 偶尔冲她一乐，她就会做出很夸张很好玩的表情，尘尘看着都觉得她特别逗。 一行人来到海边，傅征途已经没有下水的欲望，尤其是身后还跟了个奇奇怪怪的女同志。 她要不是周正的妹妹，傅征途估计早就翻脸。 今天来海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大概也有放暑假的原因，平时这个点人很少。 但今天大人和孩子都特别多，甚至连一些老人都带着孩子过来玩。 连周正都忍不住咋舌：“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跟下饺子似的？” 傅征途不置可否，要不是不想扫小朋友的兴致，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粑粑~~放我下来~~我要去玩水水啦~~”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下来，脱了他的小鞋子拎在手上，顺手把傅远航的鞋子也拿过来： “阿航看着点，我不下去了。” 傅远航看到这么多人其实也头皮发麻，不过来都来了，总不好扫尘尘的兴： “好的哥，你放心，我们会看着他。” 周正看着几个小朋友：“你们家这两个小孩怎么一点都不合群，你看别人家的小孩都晒黑了，他们怎么好像还白了点？” 傅征途没注意过什么肤色美丑问题，但是苏桃桃一直就很白。 “都随娘。”傅征途随口说了句。 周正越看尘尘越喜欢：“该说不说，看着尘尘，我还挺想生个儿子的。” 傅征途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收回来：“老爷子又催了？” 周正掏了掏耳朵： “催，怎么不催？天天就是你看人家征途，你看人家尘尘，你看人家谁谁谁……我耳朵都起茧了。” 傅征途没有继续问，即便是他们的工作性质，到了周正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人其实也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 周正看似大大咧咧，但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 成年人，自己事自己决定就好。 傅远航和木木一左一右牵着笑眯眯踩水的小朋友，周为宁跟在他周围，时不时冒出来吹个彩虹屁。 董升平不动声色跟在尘尘身后护着。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他身后很快跟了一串小朋友。 硬生生成了一道风景线。 “瞧见没，那是苏厂长的儿子，会背三字经和圆周率那个，特别厉害。” “叫尘尘是吧？长得可真好看啊。” “就傅工和苏厂长那模样，不好看才有鬼吧。” “你不觉得尘尘长得跟傅工很像吗？你们看站在那边的傅工。” “是很像，傅工边上那个是谁？那个婚姻老大难周正是吧？” “可不是，听说他可挑剔了，一年相八会亲，愣是一个没相中。” “眼角那么高……” 大娘话都还说完，周为宁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叉着腰说： “你才一年相八回亲，你才老大难，你们全家眼角高！” 大娘拍拍胸脯，被她吓一跳：“你谁啊？吓死人！” 周为宁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们那么八卦不会不知道周正有个妹妹吧？不会吧？不会吧？” 大娘一时语塞，甩了甩手走开：“我懒得跟你说……” 周为宁冲她喊：“我才懒得跟你说呢！” 周为宁正要回去找小仙童，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钻到她的脚底板，吓得她一个劲往后退，一个没注意，居然撞到了一个男同志的怀里！ 为什么她那么确定是男同志？ 因为她撞到了女同志身上没有的东西！ 男同志“闷哼”一声。 周为宁受到惊吓，整个人跳起来，好死不死，又正好踩到莫家喆的脚背上！ 莫家喆这头刚捂完裆，这会又抱着脚单脚跳，痛得龇牙咧齿，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为宁都快哭出来了：“对对对对，对不起！” 不认识的小朋友都凑到尘尘身边去，想要跟他们一起玩，大人都光顾着看尘尘那边，没多少人注意到周为宁这边的情况。 莫家喆咬紧牙关憋了句：“没—关—系！” 周为宁涨红了脸，头也不敢回，伸手半遮着脸，逃一般离开了沙滩。 顾不得小仙童，连周正在后面喊她都没管，跑出了生平最高速，被狗追的速度。 …… 尘尘虽然活泼，但还是有点认生的，不大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玩。 傅远航和木木一直护着他，董升平也盯着，木木提议去堆沙子，人太多就不要去水里玩了。 尘尘皱着小鼻子看了下人群，摇头说：“回去找粑粑~~” 傅远航蹲下去，背起小朋友往回走。 傅征途迎上去，把小朋友接过来：“不玩了吗？” 尘尘摇头：“人太多~~不好玩~~回家找麻麻~~”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抱着他往回走。 苏桃桃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回来。 蛋糕才刚刚出锅呢。 苏桃桃调侃说：“是不是闻着蛋糕味了？这么快回来？” 尘尘扑向妈妈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不好玩~~人太多啦~~” 傅征途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一回见这么多人。” 傅远航点头：“好多人。” 苏桃桃说：“大概都是趁着放暑假，带孩子去赶海玩水，回来也正好，来吃早餐。” 苏桃桃烤了两个蛋糕，一个当早餐，一个带过去给唐老他们。 蛋糕一分为八，苏桃桃只吃一块就饱，尘尘吃一块多，剩下的还是兄弟俩包圆。 美味的蛋糕冲走了刚才在海边的不尽兴，连着两日吃蛋糕，简直不要太幸福。 傅征途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苏桃桃摇头：“没有，你难得休息一天，在家好好休息吧。” 傅征途说：“你今天是要忙一整天吗？” 苏桃桃想了想：“不确定。” 傅征途看着她，又说：“周正的相机还在我这里。” 苏桃桃失笑：“傅工，你实在不适合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 232 傅工记忆力是好，就是脸盲 苏桃桃笑了下：“固若金汤，突破不了。” 小陆说：“我也是这么表述的，他们也只是探一探我的口风。” 苏桃桃说：“放心，现阶段他们都会顺着我的意思来做，怕我撂担子不干呢，以后不好说。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把握好。” 现在国营企业吃香，等过几年改革开放，允许个人经商，私企渐渐崛起，国企也就不吃香了。 她现在尽量帮厂子打下一个好的基础，让它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美好愿望，至于现实和理想之间有多大的差距，这些都以后再说吧。 …… 中午唐老让老吴给傅远航煮长寿面，三人就着苏桃桃的蛋糕，又给傅远航过了一次生辰。 傅远航小小的心灵埋下了一颗爱和关怀的种子。 以前在青莲村，他是除了母亲，谁也不爱的小可怜，现在发现，原来大家都喜欢他。 他很喜欢大家，很喜欢这里。 苏桃桃四点才过来，尘尘已经睡醒了。 小朋友见到唐爷爷和吴爷爷特别开心，咚咚咚跑过去跟爷爷们问好。 作为爷爷们最喜欢的小宝贝，两位爷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尘尘。 其实傅征途和唐伯镛应该都听过对方的名字。 只不过傅征途以前对工作以外的人和事不怎么上心，以至于当初苏桃桃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都没对上号。 胡老爷子甚至可能提过让他去跟唐老学画画的事，不过他是真没放心上。 这跟为什么记忆力那么好的傅工，而周为宁身为周正的妹妹，他自然是见过的。 但周为宁忽然冒出来，傅征途霎时间也想不起来她是谁，是一个道理。 他时间和精力从来都不会浪费在他认为没有必要的地方。 而唐老曲高和寡，即便胡老爷子提过有傅征途这么一号人物，说得多天花乱坠，但是没亲眼见过，也是不上心的。 这就导致出现有点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局面。 不过，回溯过去没意义。 他和唐老都是性情偏冷清的人，更不喜欢刨根问底。 两人见面，傅征途浅浅行个后辈礼，再握个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成熟男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不提家里长短，也没有不必要的寒暄，简单且随意。 唐老还跟苏桃桃商量，反正已经放暑假，能不能让傅远航在家里住上一阵子，静下来心来打好这个基础。 “我回去跟小航商量一下，看他自己的意愿，他要是愿意，我这边没意见，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苏桃桃说。 唐老点头：“是，还是要看小航的意思，也是这孩子太招人喜欢，我总想着跟他多待一会。” 苏桃桃摇头说：“是您太惜才了，我能理解，但我们家会尊重孩子的意见。” …… 回去的路上，换成小陆开车，傅征途依旧坐在副驾驶。 进了岛，到了一片特别漂亮的椰树林，苏桃桃让小陆停了下来。 “傅征途，我们去那里拍照吧。” 蓝天白云，夕阳渐渐偏西，准备落入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晚风轻送，浪花朵朵。 傅征途点头：“好。” “你还记得怎么拍照吗？”傅征途问小陆 小陆点头：“记得，我来帮你们拍的吧。” 之后，一家四口的、一家三口的、夫妻俩的、尘尘和小叔叔的、尘尘分别和爸爸妈妈的、单人照的……什么的组合都拍了一通。 其中尘尘的照片最多，苏桃桃想给小朋友留下一些童年记忆，让傅征途多抓拍几张。 玩沙子的、踩水的、呼唤海鸥的……都有。 最后赠送小陆两张单人照，苏桃桃做场外指导： “小陆，注意表情管理，来八颗牙齿的标准笑，给你拍个相亲照，保证所向披靡。” 小陆：“……” 小陆脸都笑僵了，终于在太阳西沉之前，消耗掉最后一张菲林。 傅征途把相机收回去。 “傅工，需要送到照相馆去冲印吗？” 傅征途摇头：“不用，周正会冲印照片。” 小陆：“那傅工，我那相亲照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苏桃桃挑了下眉头：“怎么，真要拿去相亲啊？” 小陆难得腼腆地挠挠后脑勺： “不是，那什么，大燕儿，傅工认识，她说好久没见我，想看看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傅征途摇头：“不认识。” 小陆：“……？” “大燕儿，就是那个，咱总部文工团那个台柱子。” 苏桃桃笑着说：“我们家傅工记忆力是好，就是脸盲。” 苏桃桃发现了，傅工的记忆力是定向的，不相干的人，他是真记不住啊，又或者根本懒得去记。 傅征途蹙眉：“我记住别人家女同志做什么？” 苏桃桃挽着他的手：“好好好，不记，去食堂吃饭吧。” 尘尘意犹未尽：“麻麻~~不能再玩一会会嘛~~” 苏桃桃说：“不能了，再不回去，太阳要下山，食堂要关门，吃不上晚饭了。” “好叭~~”难得爸爸妈妈都有空，尘尘还是想多待一会。 傅征途把小朋友抱起来，让他骑到自己的肩头上。 “哇~~”这个高度直接打开了小朋友视野新世界的大门，“好高哇~~好漂酿~~回家咯~~” …… 全家人一起吃过晚饭，走回家的路上，苏桃桃才把唐老的意思转述给傅远航听。 “小航你怎么想？” 傅远航问苏桃桃：“嫂子，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苏桃桃说：“我的意见的话，得综合几个方面： 一是你对画画这件事的展望是什么，是想把它作为职业，将来想做成为一名画家？ 还是只是一门业余爱好，你有其他的理想职业？ 你在这件事上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多少，取决于你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获得多大的回报值。” 他们虽然大富之家，但如果傅远航很喜欢画画，以将来成为一名画家作为职业规划，苏桃桃和傅征途都会支持。 唐老其实也不是想傅远航继承他的衣钵，或者他的徒弟将来在画坛上能有多大的成就。 他和傅远航投缘，傅远航爱画画，心性好，有天赋，他愿意去教，如此而已。 不管是唐老还是苏桃桃，都希望傅远航以后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唐老最知道画家这条路多不好走，几十年清贫换晚年清名，值不值得，冷暖自知，所以他从来不给傅远航灌输过类似传承这样的思想。 他更倾向一种心灵上的寄托。 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跟苏桃桃谈过。 傅远航思索好一会，过了会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苏桃桃…… 230 好一个顶半边天的女厂长 两个小朋友都习惯了大人说话的时候，安静地在一边听着不插嘴。 傅远航听完一知半解，总之觉得哥哥和嫂子都特别厉害。 尘尘完全听不懂的，但他很喜欢听粑粑麻麻聊天，他记得住呀，自己长大了就会懂啦。 小陆先把傅远航送到唐老那里去。 两位老人家收到苏桃桃的烤蛋糕，问起才知道原来昨天是傅远航的生辰。 唐老给老吴打了手势，老吴抱着蛋糕，笑眯眯点头。 傅远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尘尘是跟着妈妈还是跟着爸爸？妈妈要跟叔叔阿姨聊一些尘尘听不懂的事情，会很无聊，爸爸的话……” 苏桃桃看向傅征途：“尘尘爸爸你有什么安排吗？” 傅征途听着这个称呼，不由地笑了下：“前面码头的展馆门口把我们放下来，我带尘尘进去看看。” 苏桃桃诧异道：“这里居然有展馆？” 傅征途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展馆，只是放了些破旧的船只和鱼排之类，粗略纪录下渔家文化和渔民生活。” 尘尘一听，马上来了兴致：“我要跟着粑粑~~” 苏桃桃点头：“行吧，我们忙完过来再过来接你们去吃午饭，如果超过十二点半都见不到我们，你们自行解决午餐。” 尘尘的小肉手扯着小草帽的帽檐，点头说：“好哒~~粑粑~~你那里有票票嘛~~” “放心，饿不着你。”小朋友对小草帽的执着是傅征途不能理解的，只要白天出来都喜欢戴着。 码头距离中心广场一公里不到，小朋友和妈妈告别后，便由爸爸牵着小手进去“展览馆”。 这年头人员的流动性不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什么渔船啊、渔网啊、出海捕鱼啊……等等基本都不感兴趣。 所以即便不收费，也没有人来参观。 门卫大爷闲得一个劲打瞌睡。 傅征途敲了敲窗户：“麻烦登记一下。” 大爷一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看到傅征途沉静的眸，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拿出本子放到傅征途跟前：“在这里登记。” “粑粑~~我要康康（看看）~~” 高大英俊的男人弯腰抱起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雪团子。 大爷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管这个地方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儿。 “粑粑~~你的字好康（看）~~你森么时候教尘尘写字呀~~” 傅征途刚刚登记完自己的名字。 他把笔塞到尘尘的小肉手里，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他软乎乎的手背，一笔一划慢慢地写下“傅皓尘”三个带点童趣的大字： “不急，等你的手能控制好笔尖走向的时候再教。” 被爸爸的手握着写字，尘尘觉得很有趣，他笑眯眯回答：“好叭~~” 登记好以后，傅征途摘下小朋友的小草帽放回包里，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 苏桃桃这边的洽谈也很愉快。 地方领导对他们很热情，的确是带着感激的心欢迎他们来这里建厂。 如果不开源的话，工作岗位就这么些，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初高中毕业生前仆后继，而工作岗位上的人都是一待就是几十年。 根本腾不了几个岗位出来，大批的适龄青年只能通过上山下乡去解决生计问题。 像苏桃桃这个规模的厂子，若能成功建立起来的话，那可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饭碗啊。 地方领导能不热情、能不重视么？ 如果苏桃桃是外来的投资商，她又这么年轻漂亮，地方领导或许还会有一些保留意见。 但她有基地背书，基地领导对她更是赞不绝口。 几番接触下来，地方领导也摸清了一点她的底细。 他们认为苏桃桃同志确实是一个有能力也有魄力的年轻厂长。 对她的信心也跟着大增。 只是有一点，地方领导有些疑问： “我们镇子上空地那么多，苏厂长为什么选中那里？离市中心近一些会不会更好？ 起码家里有住宿条件的职工能自行解决住宿问题。 你选择的这个地方，几乎所有职工都得住到宿舍里去了，一时间能修建这么多宿舍吗？” 苏桃桃说：“职工宿舍本来就是建厂的其中一环，最开始的条件可能会艰苦些，比如八人间十人间这种集体宿舍，但随着厂里的效益的提高，我后面会考虑集资建房。” “集资建房？你的意思是……”苏桃桃这个大胆新颖的想法，直接把领导吓一跳，“这个步子一下子迈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苏桃桃笑着说：“我说的当然不是现在，目前是做不到的，至少未来几年内做不到，但是厂子的规划要看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 我是奔着地标性龙头企业的目标出发的，要是连这点员工福利都不在规划里，我这个企业怕是走不远吧。” 年纪稍长的领导点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苏厂长，我们自愧不如。” 苏桃桃说：“我圈定的这个地方，以后不止是一个厂子，可能是一个大型的生活社区。 这就跟我们基地一样，工作区是工作区，家属区是镇子缩影，镇子应有的配套，我们一样不缺。 要不是基地解决了我们家属的住宿和生活问题，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我们的这个附属厂，以后也会是这个发展方向，以人为本，实现共赢。” “好！”大领导一拍桌子，“”好一个以人为本，实现共赢个，苏厂长这块地，我们批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协调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我们也很想做出点成绩来，造福地方百姓，一定会鼎力支持你。” 苏桃桃被他吓一跳，你说你这么大个领导一惊一乍做什么？ 苏桃桃说：“先谢谢领导的支持，现在只是初步计划，我会尽快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再尽量想周全一些，以后需要仰仗各位的地方还多着呢。” 领导摩拳擦掌，比苏桃桃还兴奋，恨不得马上大干一场。 不过，谁都知道这事急不得。 “行，那我们等你的方案，苏厂长，资金方面我们和你们领导已经商量过，会尽我们所能鼎力支持。 但这个地方还是穷，预算最好能控制在——” 领导给了数，“但是人力物力方面，能调度的，我们都尽量帮你们调度，能协调的，也一定不会推诿。” 苏桃桃点头：“好，客套话我也不多说，总之谢谢各位领导的支持。 资金方面领导们也不需要太担心，第一期工程我会控制在预算内，步子不会一下子迈得太大，我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等以后有了盈利，再徐徐图之。” …… 这一次的会晤相当顺利。 苏桃桃从领导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 领导想留他们吃饭，苏桃桃个人推辞了，说爱人和孩子还等着她，留下小陆一个人来应付领导。 她自己开车去找傅征途他们。 当看到苏桃桃自己开车的时候，领导彻底服了。 好一个顶半边天的女厂长。 231 没有风的的时候涅~~ 苏桃桃回到展示馆，还没到十二点。 苏桃桃下车登记，一眼就看见了登记表上傅征途和傅皓尘的大名，就问门卫大爷：“请问这对父子走了吗？” 门卫大爷摇摇头说：“还没，在里面呢。”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里面待这么久，大的也就罢了，居然连那么小的孩子也待得住。 “谢谢你。” 苏桃桃走进去，其实就是普普通通，能遮风挡雨的小院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各个不同年代出海捕捞的工具。 从竹排筏子、独木舟这些小船只，到各种各样的渔船商船都有，一些是一比一的实物，一些则是模型。 苏桃桃看着都觉得十分有意思，况且是本来就十分喜欢船只的尘尘。 “粑粑~~这个森么哦~~辣么高~~”尘尘摸着帆船上的柱子问。 傅征途说：“这叫桅杆，挂上帆布能乘风破浪。” “哇哦~~”不管傅征途说什么，尘尘都会很捧场的先“哇哦”一声，表示很厉害的样子，“帆布又素森么~~粑粑画一个~~” 傅征途寥寥数笔便把帆船的样子画了出来： “这叫帆船，是一个古老的水上交通工具，距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这里，这个位置，挂上这样的帆布，能最大限度利用海风的力量，助力船只航行。” 尘尘歪着小脑袋，听得非常入迷。 “那粑粑~~没有风的的时候涅~~” 傅征途说：“风只是一个辅助工具，没有风还有桨、橹、蒿等工具，在大海上航行的人，总能找前进的办法。” “嗯嗯~~好腻害呀~~” …… 苏桃桃又听了会，难怪父子俩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这里大大小小的船只少说也有一百几十种。 父子俩难得都有共同的爱好，如果每样东西都要给尘尘科普一遍，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尘尘。” 小朋友听到妈妈的声音，歪着脑袋看了眼，旋即眯起眼睛，张开双手小钢-炮似的跑过来： “麻麻~~你肥来了哦~~” 苏桃桃弯腰接住小朋友，摸摸他的小脑袋：“十二点多了，肚子不饿吗？” 尘尘两只小肉手抱着肚子揉了揉，皱着鼻子说：“有一点点饿~~” 苏桃桃还想说什么，一道光闪过，然后“咔嚓”一声。 苏桃桃侧目，是傅工按快门定格画面的声音。 “傅工，给我们拍照提前说一声啊，干嘛搞突击，这样很容易浪费菲林。” 苏桃桃笑靥如花，一脸温柔扶着尘尘的肩头，尘尘微微垂着眸，两只小肉手摸着小肚子，脸颊微微鼓起，特别可爱。 傅征途当时没想到那么多，第一时间只想着用相机把这个画面定格下来。 “没关系，周正准备的菲林不少。” 苏桃桃提议说：“要不我们在这里拍几张吧？” 傅征途说：“我给你们拍，三脚架在车上，一家三口的拍不了。” “那你给尘尘再拍一张吧，尘尘，你找一艘你最喜欢的船，让爸爸帮你们合影。”苏桃桃说。 尘尘二话不说选了那艘“乘风破浪”的帆船。 画面定格，小朋友爱不惜手摸着帆船，笑得一脸灿烂。 苏桃桃牵着小朋友：“那走吧，咱们去吃饭。” 傅征途又偷拍了一张。 尘尘还有点意犹未尽，他是真的很喜欢各种船。 苏桃桃说：“尘尘要是喜欢，我们吃完饭还可以再过来。” 尘尘摇头：“下次再来叭~~”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听尘尘的。” 傅征途牵起尘尘的另一只手，问苏桃桃：“事情还顺利吗？” 苏桃桃点头：“顺利，意料之外的顺利。 两边领导对这个项目都很重视，我得谨慎再谨慎才行。” 傅征途说：“不用给自己压力，量力而行。” 苏桃桃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被爸爸妈妈同时牵着走的小朋友蹦蹦跶跶，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 一家三口去国营饭店吃过简单的午饭，再去供销社把家里短缺的东西补齐。 尘尘吃过午饭后开始犯困，趴在傅征途的肩头上睡觉。 他们都已经买完东西，尘尘还没有醒过来。 “我来开车，我们先去接小陆。”苏桃桃轻声说。 傅征途摇头：“我来开车，你去后面休息一下。” 苏桃桃确实有些累，也不推搪。 傅征途小心翼翼把尘尘放到安全座椅上，绑好安全带。 苏桃桃坐到后座，用手护着尘尘的脑袋。 傅征途开得很慢，到了政府大楼，机灵的小陆已经蹲在路边等他们。 他往驾驶室走去，傅征途示意他坐副驾驶。 以前他们跑长途出外勤，轮流开车也是常有的事，小陆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怎么样？有什么新情报提供吗？”苏桃桃轻声问小陆。 小陆看了眼傅征途，吞吞吐吐说：“领导对苏姐赞不绝口，说你巾帼不然须眉，算不算？” 苏桃桃：“能不能挑有用的说？” 小陆说：“听领导的意思，他们想过把厂子上报到省里，从省里的走账。 但又担心省里会空降领导到咱们厂子，你这边不同意，所以……” 苏桃桃闭眼靠在椅背：“我的确不会同意，工厂只能是基地的附属厂，就连地方也只是协助，不参与经营管理。 最好让他们趁早歇了参一脚进来的心，否则，我另想办法。” 小陆点点头：“这点他们知道的，只不过我看他们还是存了点侥幸的心理，可能会从你这里找突破口。” …… 232 傅工记忆力是好，就是脸盲 苏桃桃笑了下：“固若金汤，突破不了。” 小陆说：“我也是这么表述的，他们也只是探一探我的口风。” 苏桃桃说：“放心，现阶段他们都会顺着我的意思来做，怕我撂担子不干呢，以后不好说。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把握好。” 现在国营企业吃香，等过几年改革开放，允许个人经商，私企渐渐崛起，国企也就不吃香了。 她现在尽量帮厂子打下一个好的基础，让它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美好愿望，至于现实和理想之间有多大的差距，这些都以后再说吧。 …… 中午唐老让老吴给傅远航煮长寿面，三人就着苏桃桃的蛋糕，又给傅远航过了一次生辰。 傅远航小小的心灵埋下了一颗爱和关怀的种子。 以前在青莲村，他是除了母亲，谁也不爱的小可怜，现在发现，原来大家都喜欢他。 他很喜欢大家，很喜欢这里。 苏桃桃四点才过来，尘尘已经睡醒了。 小朋友见到唐爷爷和吴爷爷特别开心，咚咚咚跑过去跟爷爷们问好。 作为爷爷们最喜欢的小宝贝，两位爷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尘尘。 其实傅征途和唐伯镛应该都听过对方的名字。 只不过傅征途以前对工作以外的人和事不怎么上心，以至于当初苏桃桃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都没对上号。 胡老爷子甚至可能提过让他去跟唐老学画画的事，不过他是真没放心上。 这跟为什么记忆力那么好的傅工，而周为宁身为周正的妹妹，他自然是见过的。 但周为宁忽然冒出来，傅征途霎时间也想不起来她是谁，是一个道理。 他时间和精力从来都不会浪费在他认为没有必要的地方。 而唐老曲高和寡，即便胡老爷子提过有傅征途这么一号人物，说得多天花乱坠，但是没亲眼见过，也是不上心的。 这就导致出现有点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局面。 不过，回溯过去没意义。 他和唐老都是性情偏冷清的人，更不喜欢刨根问底。 两人见面，傅征途浅浅行个后辈礼，再握个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成熟男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不提家里长短，也没有不必要的寒暄，简单且随意。 唐老还跟苏桃桃商量，反正已经放暑假，能不能让傅远航在家里住上一阵子，静下来心来打好这个基础。 “我回去跟小航商量一下，看他自己的意愿，他要是愿意，我这边没意见，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苏桃桃说。 唐老点头：“是，还是要看小航的意思，也是这孩子太招人喜欢，我总想着跟他多待一会。” 苏桃桃摇头说：“是您太惜才了，我能理解，但我们家会尊重孩子的意见。” …… 回去的路上，换成小陆开车，傅征途依旧坐在副驾驶。 进了岛，到了一片特别漂亮的椰树林，苏桃桃让小陆停了下来。 “傅征途，我们去那里拍照吧。” 蓝天白云，夕阳渐渐偏西，准备落入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晚风轻送，浪花朵朵。 傅征途点头：“好。” “你还记得怎么拍照吗？”傅征途问小陆 小陆点头：“记得，我来帮你们拍的吧。” 之后，一家四口的、一家三口的、夫妻俩的、尘尘和小叔叔的、尘尘分别和爸爸妈妈的、单人照的……什么的组合都拍了一通。 其中尘尘的照片最多，苏桃桃想给小朋友留下一些童年记忆，让傅征途多抓拍几张。 玩沙子的、踩水的、呼唤海鸥的……都有。 最后赠送小陆两张单人照，苏桃桃做场外指导： “小陆，注意表情管理，来八颗牙齿的标准笑，给你拍个相亲照，保证所向披靡。” 小陆：“……” 小陆脸都笑僵了，终于在太阳西沉之前，消耗掉最后一张菲林。 傅征途把相机收回去。 “傅工，需要送到照相馆去冲印吗？” 傅征途摇头：“不用，周正会冲印照片。” 小陆：“那傅工，我那相亲照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苏桃桃挑了下眉头：“怎么，真要拿去相亲啊？” 小陆难得腼腆地挠挠后脑勺： “不是，那什么，大燕儿，傅工认识，她说好久没见我，想看看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傅征途摇头：“不认识。” 小陆：“……？” “大燕儿，就是那个，咱总部文工团那个台柱子。” 苏桃桃笑着说：“我们家傅工记忆力是好，就是脸盲。” 苏桃桃发现了，傅工的记忆力是定向的，不相干的人，他是真记不住啊，又或者根本懒得去记。 傅征途蹙眉：“我记住别人家女同志做什么？” 苏桃桃挽着他的手：“好好好，不记，去食堂吃饭吧。” 尘尘意犹未尽：“麻麻~~不能再玩一会会嘛~~” 苏桃桃说：“不能了，再不回去，太阳要下山，食堂要关门，吃不上晚饭了。” “好叭~~”难得爸爸妈妈都有空，尘尘还是想多待一会。 傅征途把小朋友抱起来，让他骑到自己的肩头上。 “哇~~”这个高度直接打开了小朋友视野新世界的大门，“好高哇~~好漂酿~~回家咯~~” …… 全家人一起吃过晚饭，走回家的路上，苏桃桃才把唐老的意思转述给傅远航听。 “小航你怎么想？” 傅远航问苏桃桃：“嫂子，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苏桃桃说：“我的意见的话，得综合几个方面： 一是你对画画这件事的展望是什么，是想把它作为职业，将来想做成为一名画家？ 还是只是一门业余爱好，你有其他的理想职业？ 你在这件事上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多少，取决于你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获得多大的回报值。” 他们虽然大富之家，但如果傅远航很喜欢画画，以将来成为一名画家作为职业规划，苏桃桃和傅征途都会支持。 唐老其实也不是想傅远航继承他的衣钵，或者他的徒弟将来在画坛上能有多大的成就。 他和傅远航投缘，傅远航爱画画，心性好，有天赋，他愿意去教，如此而已。 不管是唐老还是苏桃桃，都希望傅远航以后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唐老最知道画家这条路多不好走，几十年清贫换晚年清名，值不值得，冷暖自知，所以他从来不给傅远航灌输过类似传承这样的思想。 他更倾向一种心灵上的寄托。 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跟苏桃桃谈过。 傅远航思索好一会，过了会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苏桃桃…… 237 你要是再动尘尘的东西，我们还是会打你的！ 胖胖转过身去，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不想给小不点道歉，但还是对着尘尘说了声对不起。 尘尘可不傻，他开始只有点懵，现在回过神来，昂着小脑袋，条理清晰道： “我可以原酿你~~但是你下次~~不能再抢我的东西啦~~” “我没有，我只是……”胖胖下意识否认。 苏桃桃的视线扫过去，他马上改口说：“下次不会了。” 尘尘点点头：“那我原酿你了~~” 苏桃桃摸摸冬冬的脑袋：“冬冬很有正义感，阿姨先谢谢你爱护尘尘和帮助尘尘。” 苏桃桃又摸摸双胞胎和其他几个孩子的脑袋：“你们也是，阿姨也谢谢你们。” “但是，”苏桃桃话锋一转，“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你们发现胖胖同学做得不对，可以报告秦老师和陈老师，让他们来处理，教育做错事的同学。 要是哪个同学犯了老师都处理不了的大错，还可以上报公安同志，有的帮你们主持公道的人。 但是你们不能私底下动手打人，动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问题闹得更大。 更不能这么多人动手打一个人，万一把人打坏了呢？公安叔叔要带走教育的人就是你们了，明白了吗？” 冬冬和双胞胎同时点点头：“明白了。” 其他几个小伙伴似懂非懂，也跟着点点头：“明白了。” 有一个小伙伴低声说：“可是他也打我们啊，是他想动手打冬冬，我们才还手的。” 苏桃桃说：“可是冬冬先出手推的胖胖，胖胖才想着还手，没错吧？先动手就不对。” 冬冬鼓了鼓腮帮子，对胖胖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推你，虽然你也不该拿尘尘东西。” 冬冬的逻辑是，胖胖先给尘尘道了歉，他给胖胖道歉也可以。 胖胖愣了下，他没想到冬冬会跟他道歉，说实话，明明被打的人是他，也只有他一个人受伤，刚刚还要他跟小不点道歉，他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的，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对。 但是现在冬冬跟他道歉，那点不甘心好像就散了： “是我先拿了尘尘的纸船，你才推我的，我也原谅你了。” 苏桃桃满意地点点头，这胖娃娃还不算无药可救。 “有份动手打过胖胖的同学，都来跟胖胖道歉，并且保证下不为例。”苏桃桃又说。 双胞胎马上过来道歉，彩虹妹妹不甘心，加了一句： “我打你虽然有错，但是你以后可不能再碰尘尘东西的，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你还弄坏了呢。” 冯彩云点点头说：“你要是再动尘尘的东西，我们还是会打你的！” 苏桃桃哭笑不得，这两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是真虎啊，还知道讲条件，不得了不得了。 胖胖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小姑娘害羞憋的。 “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我只是……我只是……” 两个漂亮小姑娘歪着脑袋，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一瞬不瞬盯着胖胖。 胖胖半天才憋了一句：“总之我不会再动他的东西了！” 双胞胎同步点头，异口同声说：“那我们也不打你了。” 苏桃桃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也没想到尘尘在班里这么受欢迎，大家都护着他。 最后，所有小朋友都互相道了歉，并保证下不为例。 胖胖妈觉得苏桃桃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还算公允，没有以势压人，至于赔偿什么的，胖胖妈也没有要。 他儿子弄坏了人家儿子的东西，人家也没有要求赔偿，她也不好意思要。 毕竟小孩子打架，力气就那么一点，伤得也不重，还搞得她好像很小气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胖胖妈问胖胖明天要不要去上学。 胖胖点头说要，还说：“我还是很喜欢尘尘的，也很喜欢尘尘妈妈。” 胖胖妈有点不舒服：“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喜欢你，你以后还是少跟那几个孩子玩，官大一级压死人。 厂长家的孩子，秘书家的孩子，组长家的孩子，是你一个工人家的孩子可以高攀的吗？ 这次事小，是过去了，以后再闹出什么大事，可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胖胖心大，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才不是，尘尘妈妈漂亮又温柔又讲道理，我就是要尘尘玩，跟冬冬玩，跟双胞胎玩……” 胖胖说完就跑了。 胖胖妈气得一个劲骂臭小子。 说来说起还是她自己不中用，入不了苏桃桃的法眼，没能混上个小领导当当，不然哪用受这窝囊气？ 中午苏桃桃没让俩孩子去食堂吃饭，而是回家做了个简单的煎面。 她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孩子们回家吃午饭了。 面不用过水，在锅底抹上油烧热，直接干面下锅，以后再淋上一点水，小火慢慢煨着。 水干了，再加一点，直到面都吸饱了水，再打两个鸡蛋下去，慢慢煎到两面金黄，有一点焦脆的感觉再出锅。 最后撒上一点葱花和芝麻，香喷喷的鸡蛋煎面，出锅。 傅远航那边的涮青菜也跟着出锅，简单的午饭就做好。 煎面的调味料也不用太复杂，吃的时候淋上一点酱油就好。 “哇~~好香呀~~麻麻~~你肿么那么腻害~~做森么都好好吃~~” 苏桃桃把煎面像披萨一样切开，分成八个等份，让小朋友用手拿着蘸酱油吃。 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这样新奇又香喷喷的食物。 尘尘吃一口，美味到眼睛都眯起来。 “麻麻~~好好次~~给粑粑留一块叭~~” 苏桃桃说：“这次不用给爸爸留，面放久了不好吃，等爸爸回来吃饭我们再做一次。” 尘尘替爸爸遗憾，点点头：“好叭~~” 刚才的事，苏桃桃还没有和小朋友谈过，这会才问他： “尘尘，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尘尘摇头：“不会啦~~” 苏桃桃问：“为什么呀？” 尘尘咬了一大口面：“因为我以后~~再也不在教室折船船啦~~” 苏桃桃：“……” 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宝贝：“那你还有其他玩具呀，比如你的海螺，比如棋子，还有小人书……”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像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等食物咽下去，才说： “可素~~海螺会摔坏~~我也不带~~就带坐不坏摔不坏哒~~他们拿走了~~我找老丝（师）帮我要回来~~就好了呀~~” 苏桃桃：“……” 算了算了，万一被人打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也不用问了。 因为在别人碰到他之前，冬冬和双胞胎先帮他把人打趴了。 她儿子太招人喜欢了，没办法啊。 …… 更新完毕，晚安 234 可能因为~~我的粑粑~~比较聪明吧~~ 钟姨收完表格回来，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苏桃桃翻了翻表格，问钟姨：“这一次他们的精神面貌有改变吗？没有邋里邋遢就过来的吧？” 钟姨摇头说：“哪能啊，他们都恨不得沐浴焚香，个顶个精神。” 苏桃桃点了下头：“那就好，招工标准你清楚的，酌情权也在你这里，钟主任你把好关，尽量从应届的初、高中生，或者是还没有成家的人员里，培养一些能独当一面的管理人员，到时候我有大用处。” 大厂建起来后，苏桃桃得先组好一个班底带过去。 那边的规模比这边大多了，起步会更难一些。 有家庭的人可能不愿意外调，苏桃桃也不主张他们离开家属区，普通工人在家庭和工作还是要取一个平衡点。 大规模的招工也是从镇子上招人，这边愿意调过去的人起码也是个小组长。 愿意升职加薪去开荒的就过去，想留下来照顾家人孩子的，继续留在这里安居乐业。 钟姨点点头：“你放心，我晓得的。” …… 生产线上的事，各个小组长盯得很仔细，加上夏知秋和小陆也会轮流去盯着。 一切都井然有序。 首都那边接回来的订单，已经陆续确认，收款签合同，确认货期等等，也都是由夏知秋和小陆跟进。 至于本地的订单，不存在路上物流时间，基本都是压到后期再生产。 苏桃桃甚至觉得新厂建起来再生产不迟。 这样一来，她就腾出了大量的时间去规划新厂的事。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用现在这个小厂子练手成功后，大厂子操作起来也就得心应手许多。 康子妈妈在车间看到康子在砍椰子，吓了好一大跳。 “你个臭小子怎么会在这里？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康子昂首挺胸说：“我跟你说啥？我可是苏厂长特批过来勤工俭学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苏厂长特批？” 康子妈妈吃惊地看着他，很快又想明白了，要不是苏厂长批准，这臭小子早就被董主任挡门外了，更别说进到车间来。 三个半大小子和生产工人一模一样的装扮，也是包着头，戴着袖子和口罩，她路过好几次愣是没认出来。 康子妈妈心里舒坦啊，他家康子居然和傅远航和莫家林一个待遇了。 “好好干啊，让我知道你偷懒，看我怎么削你。” 康子想翻白眼：“我当然会好好干！你要是敢削我，我就告诉苏厂长去！” 康子妈妈：“……”真想现在就脱鞋抽这臭小子。 康子妈妈美滋滋地走了。 工友问她：“你儿子你来勤工俭学了？” 康子妈妈笑眯眯说：“可不嘛，说是苏厂长批准过来的，看到那两孩子没？ 虽说一个是苏厂长的小叔子，一个是钟主任的儿子，但他们俩是年级的第一第二名，我家臭小子虽说是第三名，可分数比他们少多了。” 工友愣了下：“勤工俭学还看成绩啊？不都是力气活吗？” 康子妈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来的这几个是年级前三，成绩不好的，苏厂长估计会让他在家里好好学习吧。” 儿子成绩年级倒数第三的工友：“……” 瞬间歇了让儿子过来勤工俭学的心。 苏桃桃还真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恰巧这几个玩得好的孩子学习成绩都很好。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首批入职的几十个职工虽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钟姨是百事通，但也不可能和每一个人都相处过，深入了解每一个人。 所有会有个别职工觉得苏桃桃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不够公允，觉得苏桃桃用人唯亲。 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存着怨气。 小憩的时候，还专门去看看几个孩子有没有偷懒。 结果一个比一个勤快，好像上了马达似的，干得特别起劲，这工作量连她一个大人都自愧不如，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苏桃桃不可能真的压榨“童工”，虽然这年头没有这个说法，但也只让他们干半天，一人给五毛钱，就让他们先去幼儿园接小朋友去食堂吃饭。 康子摸口袋里还热乎乎的纸币，走路都打飘，到了大门口还差点踩到白白，被平安追着吠了一通。 尘尘的班里最近又多送了两个大点的孩子过来，过阵子招工完毕后，估计会有更多的孩子送过来。 尘尘算是相对比较喜静的孩子，即便和大家玩熟了以后，也不是特别喜欢做游戏。 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玩自己的玩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他又是孩子们的中心，所有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 他明明是全班最小的一个，可大家都听他的话。 新的两个小朋友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围着这个小不点转。 自由的活动的时候，大家还是围到尘尘身边去。 尘尘跟爸爸去见过各种各样的船，回来第一时间是还原自己看到的船，把它们一个个折出来。 其他孩子对船的理解仅限于那些路过渔船。 看着尘尘折出来千奇百怪，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的船只，都十分不能理解。 但是不妨碍他们都觉得尘尘好厉害。 冬冬看着尘尘又折了一艘船出来，小心翼翼拿在手上： “尘尘，这些船都是你爸爸带你去看过的吗？这个好漂亮啊。” 双胞胎姐妹也说：“是啊，尘尘，你的这个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船！” 尘尘慢悠悠颔首：“对哒~~我粑粑带我去看哒~~我粑粑说介个叫做帆船~~我粑粑说扬帆起航~~就是介个船船~~我小蜀黍的名字也是介个意思~~” 尘尘又用小肉手指了指杆子：“我粑粑还说~~这个是桅杆~~挂上帆布能乘风破浪~~” “尘尘你好厉害！”冬冬叹气，“为什么我爸爸知道的没有你爸爸知道的多呢？为什么我爸爸不能像你爸爸一样，带我去首都，带我去看好玩的东西呢？” 尘尘又开始折另外一只，慢吞吞回答： “可能因为~~我的粑粑~~比较聪明吧~~我粑粑森么都知道哒~~我粑粑还会让我骑马马~~” 尘尘对傅征途的崇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他是真的好爱爸爸。 生活不易，冬冬叹气：“我们什么时候能交换一下爸爸呀？” 彩虹妹妹也说：“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爸爸。” 尘尘摇头：“不换哒~~我不同意~~我麻麻也不同意~~我小蜀黍也不同意~~” 冬冬刚刚把手里的帆船放下，还想说什么。 一个胖点的新同学忽然走过来，一手抢过冬冬刚刚放下去的帆船折纸：“这个我要了！” …… 235 好端端的教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尘尘一整个懵圈，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既疑惑又不解。 他来这里就是大家宝儿，从来没有受到过无礼对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冬冬反应快，尘尘折的东西都是宝贝，轻易不送人，连他这个最好的朋友，尘尘不开口说送给他，他都不会问他要。 这小胖子居然敢“抢”尘尘的东西！ 冬冬那叫一个怒啊！ 陈苹果刚刚要过去调停，冬冬已经出手推他： “没有经过尘尘同意，你不能拿尘尘的东西！” 小胖子大概是虚胖，冷不丁被冬冬这么一推，人已经跌坐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蹲。 手里的纸帆船不小心脱手，被他这个大屁蹲坐了上去！ 小胖子回过神来，当下也怒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开始要打人：“你居然敢推我！我揍扁你！” 纸帆船哪里遭得住大屁蹲？ 直接烂成一坨废纸了，受损最严重的是尘尘折了半天的风帆，那么好看的图案，现在居然变成了一坨废纸！ 尘尘还没哭呢，冬冬“哇”地一声哭上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挥着小肉拳和小胖子对打起来： “你个坏蛋，你陪我们帆船！” 他和尘尘多珍惜帆船啊，他连拿在手上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尘尘辛辛苦苦折的风帆，小胖子不但抢走了，还一屁股把它坐坏了！ 双胞胎姐妹和其他几个小朋友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冲上去帮冬冬打小胖子： “你个大坏蛋，坐坏尘尘那么辛苦折出来的船船，还打人！太坏啦！” “你赔尘尘船船！” 冯彩虹和冯彩云姐妹最喜欢尘尘，也喜欢尘尘的折纸，她们天生就有默契，一左一右对准小胖子的胖脸同时一个拳头打过去： “我打！让你欺负我们尘尘！” 小胖子顿时被揍出小鸡嘴。 这孩子也是熊，根本就不怕疼，也不哭，两只手胡乱挥动，逮谁打谁。 可惜，都是无用功，聪明灵活的小朋友们左闪右躲，他嘴上喊得凶，结果一个也打不着。 好端端的教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陈苹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架： “小朋友们，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要讲道理，有事慢慢说，不能动手啊！” 小朋友们平时都以为尘尘和冬冬马首是瞻，这两个是班里最小，也是最乖的天使小朋友，所以把其他小朋友都带得很乖很听话。 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状况。 今天有新的小朋友加入，自然需要磨合期，陈苹果一时大意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么看着小朋友们打起来都快哭了。 她完全没想到平时那么乖的小朋友，打起架来居然这么凶。 其中最凶的竟然还是平时最斯文的双胞胎姐妹！ 秦姨又刚好上卫生间。 陈苹果只有一双手，拉得了这个，拉不了那个，刚拉开这个，那个又跑回去打一拳，这会是真哭了。 “别打了，别打了，老师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年纪最小的尘尘小朋友还在状况外，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成一团的小伙伴们。 一个小朋友眼看马上就要撞上尘尘了，他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点也不知道闪开。 傅远航他们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傅远航百米冲刺跑过去，快速把尘尘抱起来，还顺手扶住了一把撞过来的小朋友，真是心脏都差点飞了出去。 木木骂了句“我去”，赶紧上前把撞过来的小朋友抱起来： “快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康子“啧啧”两声，上前拉架： “厉害啊你们，我像你们这么大点儿的时候都没打过架呢。” 傅远航和木木把小朋友抱远一点，傅远航吩咐尘尘避着点，也别乱跑，赶紧回去帮忙拉架。 上完卫生间回来的秦姨也懵了，加入了拉架行列。 两位老师加三个半大孩子，手忙脚乱半天才把打架的小朋友逐一分开。 刚刚打架都没哭的小朋友，这会不打了，反倒一个个哭天抢地，嚎啕大哭。 这种一面倒的群-殴，战果也相当明显。 只有小胖子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本来就胖的小娃娃，这会是脸青鼻子肿，看着又胖了一圈。 陈苹果哭得比他们还大声。 秦姨才走开那么一小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跟家长交代啊。 这事虽然尘尘没有参与，也没有受伤，但是傅远航看着地上被踩碎的纸船，还有尘尘手里拿着的折纸，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木木也能猜到了大概，尘尘的纸折连他木木叔叔都不舍得送呢，这会被踩了个稀巴烂，八成跟尘尘的纸折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木还是问了。 与木木同一时间开口的，还有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以苏桃桃和夏知秋为首的，来接孩子的家长们。 苏桃桃她们已经到了食堂，没看到孩子们又倒回来，正好遇上其他下工过来接孩子的家长。 就一起进来了，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好巧不巧，小胖子的妈就是刚刚在车间问康子为什么能进来勤工俭学那位。 她看着脸青鼻子肿的心肝宝贝，那叫一个心痛： “胖胖，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胖胖刚才是不哭的，这会见到亲人，“哇”地一声，哭声震耳欲聋。 胖胖多耐造啊，平时他奶奶拿鸡毛掸子打他都不哭，这么哭这么惨，这是被揍得多惨啊，胖胖妈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儿子第一天来育红班就被打成这样，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236 不是对着我说，是对着尘尘说 窝在小叔叔怀里懵圈中的小朋友，扁着嘴看着哭成一片的小伙伴。 忽然看到苏桃桃，大眼睛一红、小嘴巴一瘪，“哇”地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伸着小肉手让妈妈抱。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过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傅远航说：“尘尘没事，应该是有人抢了尘尘的折纸，冬冬看不过，跟他们打了起来，我来的时候，尘尘还没反应过来，冬冬在那边打架。” 苏桃桃拿出帕子，给小朋友擦金豆豆：“好了，没事，不哭了。” 其他家长也领着各自的小朋友嘘寒问暖，双胞胎姐妹年纪大点，表达能力比尘尘和冬冬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说完以后还一脸义愤填膺瞪着小胖子。 秦姨也已经从陈苹果那里了解了情况。 她一脸歉意道：“事情就是这样，李大福同学没有经过傅皓尘同学的同意，擅自拿走了他的纸船。 张冬至同学为了帮傅皓尘同学拿回他的纸船，推了李大福同学一下，李大福同学动手打人，其他同学上前帮忙，最后打成一团。 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及时处理好，是我们的过失。 陈老师已经第一时间上前劝阻，但没劝住，我又刚好走开，才导致这个局面，为此，我们深表歉意。” 胖胖妈拧了一下胖胖，也就是李大福的胳膊： “是不是这样？你好端端抢人家东西做什么？打死你也是活该！” 胖胖妈怄死了，就算是哑巴亏她也只能吞了，上学第一天就抢苏厂长家孩子的东西，跟夏秘书家的孩子打架，他怎么不上天呢？ 胖胖痛得“呱呱”叫：“才不是！是他们动手打人！” 冬冬趴在夏知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胖胖这么说，边打哭嗝边说： “打，打的就是，就是你，谁，谁让你抢，尘尘东西……” 双胞胎姐妹也停止了哭泣，怒瞪小胖子： “你没来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一来就抢人家东西，你个搅屎棍！” 小胖子又“哇”的一声，跺着脚告状：“就是她们，她们打我的脸，好痛好痛……” 胖胖妈心痛坏了，但小胖子惹的都是领导，她哪边都得罪不起，咬咬牙拍了小胖子的屁股： “谁让你抢东西？苏厂长儿子的东西是你能抢的吗？夏秘书的儿子是你能打吗？张组长的闺女才多大？那点力气打你两拳怎么了？ 你说你错了没？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第一天上学就给我惹是生非，以后谁还敢把你送来学校啊？” 明明是陈述，可胖胖妈妈的语气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苏桃桃他们都还没有说话呢，胖胖妈一个字没提仗势欺人，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们仗势欺人。 就差明说育红班的老师不作为，没看顾孩子了。 陈苹果本来就觉得是自己的错，她这样一说，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要涌出来了：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们。” 伶牙俐齿的彩虹妹妹第一个不同意：“陈老师，不是你的错，是胖胖先抢尘尘的东西，抢人家东西就是不对！” 冬冬也梗着脖子说：“要是这样做事对的话，以后我们天天抢他的东西！” 胖胖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算了算了，算我们错了，我们明天不来上学了，你们都对好吧。” 胖胖妈说完，牵着胖胖的手往外走。 “慢着，”苏桃桃喊住她，“把话说清楚再走，再忙也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走，不差这几分钟。” 胖胖妈看着苏桃桃说：“苏厂长，我替我儿子跟你儿子说对不起，横竖学费是从我工资里扣的，你照扣就是了。” 苏桃桃平静地看着她：“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吗？平时也是这样教育你儿子的？” 胖胖妈红着眼，低着头不说话。 苏桃桃说：“首先，这里没有什么苏厂长夏秘书张组长，我们在这里唯一的身份是孩子的母亲，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必要拿身份说事，这点你认同吗？” 胖胖妈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苏桃桃接着说：“我们心平气和就事论事，孩子都小，都还不懂事，也都是家里的宝，在集体生活中磕磕碰碰小打小闹在所难免，所有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没必要上纲上线。” “但是有一点，孩子不懂事，我们大人要懂得明辨是非，自身不正，还怎么教育孩子？” 夏知秋也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家孩子动手推人都是不对的，我等下好好跟他讲，让他给你们家孩子道歉。” 张雨荷一手牵一个：“你家孩子的脸是我家孩子打的，医药费该我们出，也要跟你家孩子说对不起。” 其他家长也说：“是啊，我们教育孩子不能和稀泥，要教他们分辨是非对错，下次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苏桃桃扫了一圈，问道：“小朋友们还哭吗？” 小朋友们有的摇头，有的默不作声。 苏桃桃把尘尘放下来：“都哭完了是吧？那就都过来吧。”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他们就是下意识知道尘尘妈妈是这里最厉害的人，莫名的就听了苏桃桃的话，站到一起。 苏桃桃走到胖胖身边去，弯下腰去平视孩子的眼睛： “首先是胖胖，也就是李大福同学，你没有经过傅皓尘同学的同意，就擅自拿他的东西，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清楚吗？” 胖胖扁扁嘴，其实他也知道不应该，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大家都围着尘尘转，明明他才是最大的，以前在老家就是孩子王，大家应该围着他转才对。 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所以就去拿了小不点的东西来“立威”，只是他没想到大家会这么“拥护”这个小不点，惹来全班同学攻击他一个。 “胖胖同学，你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吗？”苏桃桃又轻声问了一遍。 胖胖看着她的眼睛，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知道的，对不起。” 苏桃桃指了指尘尘：“不是对着我说，是对着尘尘说。” …… 237 你要是再动尘尘的东西，我们还是会打你的！ 胖胖转过身去，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不想给小不点道歉，但还是对着尘尘说了声对不起。 尘尘可不傻，他开始只有点懵，现在回过神来，昂着小脑袋，条理清晰道： “我可以原酿你~~但是你下次~~不能再抢我的东西啦~~” “我没有，我只是……”胖胖下意识否认。 苏桃桃的视线扫过去，他马上改口说：“下次不会了。” 尘尘点点头：“那我原酿你了~~” 苏桃桃摸摸冬冬的脑袋：“冬冬很有正义感，阿姨先谢谢你爱护尘尘和帮助尘尘。” 苏桃桃又摸摸双胞胎和其他几个孩子的脑袋：“你们也是，阿姨也谢谢你们。” “但是，”苏桃桃话锋一转，“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你们发现胖胖同学做得不对，可以报告秦老师和陈老师，让他们来处理，教育做错事的同学。 要是哪个同学犯了老师都处理不了的大错，还可以上报公安同志，有的帮你们主持公道的人。 但是你们不能私底下动手打人，动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问题闹得更大。 更不能这么多人动手打一个人，万一把人打坏了呢？公安叔叔要带走教育的人就是你们了，明白了吗？” 冬冬和双胞胎同时点点头：“明白了。” 其他几个小伙伴似懂非懂，也跟着点点头：“明白了。” 有一个小伙伴低声说：“可是他也打我们啊，是他想动手打冬冬，我们才还手的。” 苏桃桃说：“可是冬冬先出手推的胖胖，胖胖才想着还手，没错吧？先动手就不对。” 冬冬鼓了鼓腮帮子，对胖胖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推你，虽然你也不该拿尘尘东西。” 冬冬的逻辑是，胖胖先给尘尘道了歉，他给胖胖道歉也可以。 胖胖愣了下，他没想到冬冬会跟他道歉，说实话，明明被打的人是他，也只有他一个人受伤，刚刚还要他跟小不点道歉，他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的，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对。 但是现在冬冬跟他道歉，那点不甘心好像就散了： “是我先拿了尘尘的纸船，你才推我的，我也原谅你了。” 苏桃桃满意地点点头，这胖娃娃还不算无药可救。 “有份动手打过胖胖的同学，都来跟胖胖道歉，并且保证下不为例。”苏桃桃又说。 双胞胎马上过来道歉，彩虹妹妹不甘心，加了一句： “我打你虽然有错，但是你以后可不能再碰尘尘东西的，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你还弄坏了呢。” 冯彩云点点头说：“你要是再动尘尘的东西，我们还是会打你的！” 苏桃桃哭笑不得，这两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是真虎啊，还知道讲条件，不得了不得了。 胖胖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小姑娘害羞憋的。 “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我只是……我只是……” 两个漂亮小姑娘歪着脑袋，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一瞬不瞬盯着胖胖。 胖胖半天才憋了一句：“总之我不会再动他的东西了！” 双胞胎同步点头，异口同声说：“那我们也不打你了。” 苏桃桃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也没想到尘尘在班里这么受欢迎，大家都护着他。 最后，所有小朋友都互相道了歉，并保证下不为例。 胖胖妈觉得苏桃桃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还算公允，没有以势压人，至于赔偿什么的，胖胖妈也没有要。 他儿子弄坏了人家儿子的东西，人家也没有要求赔偿，她也不好意思要。 毕竟小孩子打架，力气就那么一点，伤得也不重，还搞得她好像很小气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胖胖妈问胖胖明天要不要去上学。 胖胖点头说要，还说：“我还是很喜欢尘尘的，也很喜欢尘尘妈妈。” 胖胖妈有点不舒服：“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喜欢你，你以后还是少跟那几个孩子玩，官大一级压死人。 厂长家的孩子，秘书家的孩子，组长家的孩子，是你一个工人家的孩子可以高攀的吗？ 这次事小，是过去了，以后再闹出什么大事，可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胖胖心大，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才不是，尘尘妈妈漂亮又温柔又讲道理，我就是要尘尘玩，跟冬冬玩，跟双胞胎玩……” 胖胖说完就跑了。 胖胖妈气得一个劲骂臭小子。 说来说起还是她自己不中用，入不了苏桃桃的法眼，没能混上个小领导当当，不然哪用受这窝囊气？ 中午苏桃桃没让俩孩子去食堂吃饭，而是回家做了个简单的煎面。 她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孩子们回家吃午饭了。 面不用过水，在锅底抹上油烧热，直接干面下锅，以后再淋上一点水，小火慢慢煨着。 水干了，再加一点，直到面都吸饱了水，再打两个鸡蛋下去，慢慢煎到两面金黄，有一点焦脆的感觉再出锅。 最后撒上一点葱花和芝麻，香喷喷的鸡蛋煎面，出锅。 傅远航那边的涮青菜也跟着出锅，简单的午饭就做好。 煎面的调味料也不用太复杂，吃的时候淋上一点酱油就好。 “哇~~好香呀~~麻麻~~你肿么那么腻害~~做森么都好好吃~~” 苏桃桃把煎面像披萨一样切开，分成八个等份，让小朋友用手拿着蘸酱油吃。 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这样新奇又香喷喷的食物。 尘尘吃一口，美味到眼睛都眯起来。 “麻麻~~好好次~~给粑粑留一块叭~~” 苏桃桃说：“这次不用给爸爸留，面放久了不好吃，等爸爸回来吃饭我们再做一次。” 尘尘替爸爸遗憾，点点头：“好叭~~” 刚才的事，苏桃桃还没有和小朋友谈过，这会才问他： “尘尘，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尘尘摇头：“不会啦~~” 苏桃桃问：“为什么呀？” 尘尘咬了一大口面：“因为我以后~~再也不在教室折船船啦~~” 苏桃桃：“……” 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宝贝：“那你还有其他玩具呀，比如你的海螺，比如棋子，还有小人书……”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像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等食物咽下去，才说： “可素~~海螺会摔坏~~我也不带~~就带坐不坏摔不坏哒~~他们拿走了~~我找老丝（师）帮我要回来~~就好了呀~~” 苏桃桃：“……” 算了算了，万一被人打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也不用问了。 因为在别人碰到他之前，冬冬和双胞胎先帮他把人打趴了。 她儿子太招人喜欢了，没办法啊。 …… 更新完毕，晚安 238 得加收20%的加急费 小朋友忘性大，下午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上午发生的不愉快。 他们对胖胖也没有排挤，老师安排集体游戏的时候，大家还是很愿意跟他玩的。 只是聪明的小朋友都发现尘尘不在教室里折纸了，课余时间开始自己一个人拿棋子，左手跟右手下。 没办法，大家都不会玩，尘尘教了他们也老是出错，尘尘宁愿自己跟自己玩了。 冬冬和双胞胎就像是尘尘的守护神，一般这种时候，他们就静静地待在尘尘身边，看着他自己跟自己下棋。 谁要是敢打扰尘尘下棋，冬冬和双胞胎就开始赶人。 因为上午的事，陈苹果一直很内疚，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经验的不足。 所谓教书育人，教书这个职业不是单凭一腔热血，有一颗喜欢小朋友的心就行，更不是天天陪着他们玩游戏那么简单。 尤其是看到苏桃桃处理小朋友之间的矛盾的时候，陈苹果对“育人”这个词有了深刻的理解。 教孩子们明辨是非，培养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学习习惯，教他们做一个正直的、品德高尚的人，这些都很重要，甚至比教文化知识还重要。 陈苹果主动写了检讨书，做了非常深刻的自我反省，检讨自己在教育水平上的不足，以后会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把小朋友们教得更好。 秦姨也写了检讨，并申请扣除工资，以儆效尤。 这两封信先到夏知秋手里，她看过以后，拿进办公室给苏桃桃。 苏桃桃看完笑了下：“我们没选错人，她们俩确实很适合给小朋友们当老师，这件事秦姨没有错，只是刚好走开。 陈苹果经验不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经过这件事，她们会找到更好的教育方向。” 苏桃桃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脖子，接着说：“我们对小朋友文化教育方面的要求其实不高，孩子们都小，还不到系统学习文化知识的时候。 育红班的老师更侧重的是对小朋友人品和良好习惯上的培养，她们都很适合，其实只要孩子们开开心心地出门，平平安安地回家，也就够了。” 夏知秋边记录苏桃桃的话，边点头：“是这样，孩子一多，小打小闹在所难免，只能让这样的事情减少发生。 每个孩子的个性不一样，一点小吵小闹都没有，大概是做不到的。 我倒是没想到冬冬这么虎，那么小一点，就敢动手推人，胖胖差不多得有他和尘尘加起来那么重呢。” 苏桃桃笑着说：“冬冬还不是因为见不得别人欺负尘尘，冬冬这哥哥太称职了，要不，你让冬冬早上也一块去跟董升平锻炼锻炼？ 他们这么小，董升平最多让他们扎一下马步，拉拉筋，打点小基础，小航和木木的强度大点。” 夏知秋点点头：“这样也好，孩子们有点武术傍身，起码被人欺负的时候不至于无力招架。” 苏桃桃失笑：“你就不能盼着点孩子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孩子身体好，精神就好。” 夏知秋：“我晚上跟冬冬说，你家尘尘太招人疼，只要能跟尘尘玩，他什么都会答应。” 夏知秋按照苏桃桃的意思给秦姨和陈苹果作出回复。 并表示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至于扣工资。 希望两位老师能引以为戒，避免同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秦姨和陈苹果都非常感激。 对小朋友们的事就更加上心了。 …… 苏桃桃最近都在忙着做新厂那边的计划书，这边的招工工作她并没有过问，放手交给钟姨和小陆。 倒是有几个人，钟姨拿不定主意，来问苏桃桃的意见： “这个人挺好的，踏实肯干，人也清爽，就是在之前的厂子伤了两根手指头，干不了太重的活。” 苏桃桃说：“人品没问题的话，让他去包装车间，活不重，慢一点没关系。” “好，”钟姨又翻出另外一个人指给她看，“这个人也很好，就是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脚不方便。” “这个人是个哑巴，能听能看，就是说不了话。” …… 苏桃桃干脆说：“人品不错，身体有残障干不了重活的，都安排去包装车间，慢一点没关系，能把活干好就行。” 钟姨叹了口气：“苏厂长，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就是担心其他职工会有意见。 同工同酬是应该的，但是他们只能干正常人一半的活，还是发同样工资的话，我担心他们会产生惰性。” 同工同酬，最怕就是干也三十六，不干也三十六，反正干不干，干多少都是这么些工资，时间长了很容易会出现消极怠工的情况。 苏桃桃想了想说：“那就按照生产队算工分的办法来，其他出十分力的正常职工，正常发放相应等级的工资； 包装车间这边独立设置一个残疾人车间，工资根据个人工作能力来发放，能达到十分劳动力的发十分，做到八分的发八分……以此类推。 但是其他福利，全厂上下一视同仁。。” 钟姨点点头：“这个办法好，这样他们拿工资也拿得安心，也不用拼命去干，量力而为就行。 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我面试的时候先问问他们的意愿。 如果愿意就来上班，不愿意就算了。” 但是钟姨觉得，大家都是愿意来的，这年头，正常人想要个工作岗位都很难，甚至有钱都买不到工位，身体有残障的人就更难了。 也就苏桃桃这样心善的厂长，真心为这个人群考虑。 苏桃桃点头说：“就是这么个意思，工作强度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定，量力而行。” 钟姨这边得了准话，接下来的面试心里就有底了。 小陆这边也有情况反映：“苏姐，首都那边的领导还在问能不能加单，他们下个月有外宾接待活动，想要一批花生芝麻口味的椰子糖招待。 他们要的数量不多，就是时间比较紧迫。 我统计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中秋，再接单可能要中秋后才能收到货了。” 苏桃桃说：“你把即将招进来的生产力也算进来了吗？” 小陆点头说：“算进来了，而且还是按原味椰子糖的生产力算的，如果要做花生芝麻口味，还要分一组人出来炒花生和芝麻，产能会更低一点。” 苏桃桃捏了捏生痛的眉心：“可以接，但是跟他们说明白，中秋后才能提货，如果下个月要，得加收20%的加急费，如果对方同意就接，不同意就算了。” 小陆听罢，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苏桃桃…… …… 239 麻麻~~我不想上学~~（改） 小陆从来没有质疑过苏桃桃的决定。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苏桃桃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那啥？ “苏姐，这，这不大好吧？” “哪里不好？”苏桃桃反问，“加急工人是不是得加班？工人加班我是不是得付他们加班费？ 我又不是周扒皮，没打算让人白干活。” 这年头讲究无私奉献，小陆好像没听说过那个工厂有加班费的说法，反正做多做少都是拿这些工资。 需要加班也是无私奉献。 就拿傅工来说，以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待在实验室里。 他也没见傅工拿过什么加班费。 苏桃桃这个操作确实超出了小陆的认知范围。 “我，我们能给他们开加班费？上面不会有意见？” 苏桃桃说：“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按我的说的办，其他的别管。 大不了我立军令状，自负盈亏。” 小陆倒吸一口凉气：“苏苏苏，苏姐，你说真的吗？” “假的。”苏桃桃把批复好的文件递给他，“这点小权利上头会给我的，况且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主张加班。 加班半个小时几十分钟这种也不会算加班，除非是超过一个小时才会额外补贴，错过了饭点，补顿饭钱总要的。” 小陆这才明白苏桃桃的用意，他还以为她准备放开加班，让大家加班加点赶订单呢。 苏桃桃用文件拍了拍他：“管住自己的嘴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小陆抿紧唇，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苏姐，我办事你放心，走啦。” 小陆往外走，没一会又倒回来，有些难为情道： “那个，苏姐，傅工有没有说我们上回拍的照片什么时候可以洗出来？” 苏桃桃挑眉看他一眼，笑道：“怎么？有情况？真等着照片相亲用啊？” 小陆难得扭扭捏捏地说：“算，算是吧。” 苏桃桃：“文工团台柱？” 苏桃桃能猜到，小陆也不意外，他苏姐多聪明啊： “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苏姐，女同志注重名声，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傅工也不能说。” 苏桃桃说：“我才不像你个大喇叭，我们家傅工对这些事也没兴趣，行啦，我晚上帮你问问他。” 小陆瞬间嬉皮笑脸：“谢了苏姐，我先去干活。” 过没一会，钟姨又敲门进来了。 “桃桃，我听说陈苹果做错事要写检讨？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没事吧？” 苏桃桃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都过去了。 怎么？还想着给你家吉吉找对象的事？” 今天怎么回事？ 一个个约好了似的，都来问姻缘。 她可不是月老。 钟姨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好不容易才看中陈苹果，别又出什么岔子。 我探过她的口风了，她现在没有对象，她家里也在帮她物色人选呢，吉吉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我愣是没找到机会跟他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桃桃说：“这事急不来，该吉吉的跑不掉，不该他的，强求也没用。” 钟姨说：“我知道，他见了不中意我自然不会逼他，万一见都没见过，就被人截了胡，那我可不甘心。 行了，没事就好，我不打扰你，你忙吧。 招工这边我会盯紧，你放心。” …… 钟姨走了以后，苏桃桃一看表，又到了中午。 她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这一天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又到点去接小朋友放学了。 小朋友今天有点闷闷不乐。 苏桃桃以为他生病了，摸摸他的额头又不烫：“尘尘是哪里不舒服吗？” 尘尘摇头：“麻麻~~我不想上学~~” 苏桃桃愣了下：“为什么呀？” 尘尘耷拉着脑袋，手指对手指：“老师不教东西~~天天玩游戏~~都是那些游戏~~不好玩~~” 尘尘现在又不折纸，自己跟自己下棋也下腻了，大孩子玩的游戏，比如滚铁环，打弹弓，跳飞机……这些他又还不能玩。 他学东西快，家里人，尤其是傅征途和傅远航，几乎每天都教他新东西。 尘尘的脑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教他多少东西，他都会吸收得很快，并且记得住。 他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这样好玩，这才是他喜欢的游戏。 育红班的老师也不可能为了迁就他一个人，每天教他新“技能”，而不管其他小朋友的进度。 重点是，育红班本来就是帮职工带孩子，以玩和学规矩为主，而不是教知识。 所以，尘尘的求知欲和探索欲在育红班得不到满足。 每天被困在班里做他认为过于简单且没有意义的事，他觉得不开心。 他更愿意跟着她或者傅征途去上班，甚至可能更愿意跟傅远航去上学。 他跟着老师背书，纠正高年级同学的错误，这样也算是“学到”了新的“技能”。 他也会感到开心和满足。 苏桃桃沉默了。 尘尘的确是天才儿童，她之前就担心过，他可能会融入不了同龄人。 可如今的问题可能比苏桃桃以为的还要复杂些。 让他每天准时上下课，他做得到，一定要让他做，他也会听话去做，但是他不开心。 班里明明有比他大两岁的小朋友，可在尘尘眼里，他可能觉得自己跟傅远航和木木才是同龄人。 作为普通人，头一次养天才崽崽的苏桃桃有些头痛。 “尘尘这样好不好，妈妈现在知道你天天上学不是很开心，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爸爸比较聪明，晚上等爸爸回来，我们跟爸爸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见好不好？” 尘尘乖乖点头：“好叭~~” …… 245 你金的是第一名好粑粑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摇头说：“不几（知）道惹~~我还小~~我也不知道我想学森么呀~~” 傅征途：“……”你也知道自己还小啊。 “那你明天想做什么？”傅征途又问。 尘尘这回知道了，眯着眼睛说：“跟小蜀黍~~还有木木叔叔~~去画海鸥鸥~~” 傅征途：“爸爸能为你做点什么？” 尘尘想了想说，昂着小脑袋说：“粑粑~~我想要一个~~和小小蜀黍一样的画架~~可以嘛~~” 傅征途点点头：“可以，爸爸这两天抽空给你做一个。” 尘尘弯起大眼睛：“谢谢粑粑~~你是第一名好哒粑粑~~”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你以后也想画画吗？” 尘尘问：“以后素什么时候呀~~” 傅征途：“就是长大以后。” 尘尘摇头：“那要等我长大才几道惹~~但素我明天想画画~~” 傅征途：“……”行吧，这天暂时没法聊。 傅征途有阵子没陪小朋友玩，干脆跟他下棋。 傅征途没让着小朋友，尘尘自然而然输了。 但是尘尘不气馁，他越挫越勇，还要和爸爸再下一盘： “粑粑你好腻害~~我在学校都素~~左手跟右手玩儿~~谁也赢不了喔~~” 傅征途执棋子的手顿了下：“为什么自己玩？同学们呢？” 尘尘说：“他们不会呀~~教不会哒~~粑粑~~介么简单~~为森么他们不会呀~~” 傅征途：“……” “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一样，他们会的，你可能也不会。” 尘尘摇头：“他们会的我好像都会惹~~” 傅征途：“骄傲自满是不对的，你也要看到同学的长处。” 尘尘认真想了下，终于发现自己有一个不会的： “粑粑~~打架我不会~~冬冬和双胞胎会打架~~” 傅征途：“……”打架不是长处。 “他们为什么打架？”傅征途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苏桃桃没有把这些小事告诉他。 尘尘飞象过河，顶住爸爸想要前进的马，慢悠悠说： “因为~~因为胖胖~~抢了我的纸船船~~我折了好久好久的帆船~~他抢走了~~还一屁股坐坏~~冬冬和双胞胎就帮我揍他啦~~” 要不是爸爸问起，尘尘其实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这会爸爸问起，尘尘又想起自己那艘还没有捂热乎的帆船。 他叹了口气说：“粑粑~~我发现我的反应~~好像有一点点慢~~我当时就没有想到打胖胖~~” 傅征途：“……” “是不应该动手打人，但是如果别人先动的手，你也不能站站着挨打。 我让你去跟董叔叔习武，不是为动手打架做准备。 而是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不会被人欺负，懂了吗？” 尘尘点头：“我几道哒粑粑~~” 过了会，尘尘又自豪地说： “粑粑~~你尊的素（真的是）第一名好粑粑~~他们都没有学武术~~他们的粑粑也不会教他们下棋~~ 不会教他们背圆周率~~不会帮他们照相~~不会帮他们洗澡澡~~更没有带他们看过帆船~~ 只有我的粑粑森么都陪我做~~还带我去看过~~” 傅征途走炮狙击尘尘的过了河的大象，摸摸孩子的脑袋。 尘尘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带着孩子做了这么多事。 然而，陪着孩子长大不是应该的吗？ “打架的事后来都处理好了吗？” 尘尘的大象继续跑位，躲开爸爸的狙击，还小心机地挡住了爸爸的一只马脚，让它动不了。 尘尘“偷偷”走完这一步，见爸爸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眯眯眼心满意足地说： “麻麻好腻害哒~~他们全部都道歉啦~~可素我的帆船再也回不来啦~~” 尘尘以为的“偷偷”，傅征途全程看在眼里，不过他假装看不见，弯着唇角走另一边的小卒子。 对小朋友说：“爸爸做一个模型送给你，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哇~~”尘尘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尊的么粑粑~~你尊的太好啦~~你慢慢做没关系哒~~我可以等哒~~” 傅征途无声笑了下：“嗯，以后有什么事能都跟爸爸说一说吗？爸爸很抱歉最近很忙，可能陪你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但是和你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下，又点头： “可以哒~~对了粑粑~~我同学们都很羡慕我~~觉得我麻麻很腻害~~都很喜欢我麻麻~~这样哒事情也说嘛~~” 傅征途：“……”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爸爸都听着。” 尘尘弯起大眼睛：“粑粑~~那我偷偷告诉你哦~~我长大了~~可能想要造一艘尊的帆船~~可以在海上漂的那种~~我要开到灯塔那边去找爷爷~~” 傅征途落棋的手顿住，掀起漆黑的眸看向儿子。 尘尘对船有某种非常特殊的向往，或者说偏好，或者说情感。 一切跟船有关的东西，他都特别喜欢。 过了会，傅征途才说： “尘尘，造船可以，但爷爷可能不希望我们去打扰他。 又或者航海去了。 茫茫大海，很难能再遇见。 这事不用执着，随缘好吗？” 尘尘又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自圆其说： “我懂了~~我有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吵我~~ 他们一直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那好叭~~我就远远看一眼~~不打扰爷爷~~”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捧着孩子的脑门，轻轻亲了下，又揉了揉。 我或许不是第一名的好爸爸，但你一定是第一名的好孩子。 他的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有味道的一章，堵车的路上，边吐边码 节假日的高速真是酸爽啊 只能缘更了 么么 提前祝各位宝子中秋节快乐，人月两团圆！ 241 这是摔倒了还是给她行大礼，还是碰瓷？ 傅征途还是笑，他清了下嗓子： “没关系的，厌不了，大概是学校教不了他太多东西，他玩腻了，新鲜感一过去就不想去上学。” 你们不愧是天才父子，一下子猜到尘尘的想法，苏桃桃心想。 “那怎么办呢？暑假小航带着还行，难道过了暑假还跟着小航去上学？” 傅征途说：“还跟以前一样，看他自己的想法，没准过两天他又想去学校了。” 苏桃桃说：“养成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惯，到了真正上学的时候怎么办呀？” 傅征途认真听苏桃桃说完，过了会才说：“你是担心他学习成绩不好？跟不上学习进度？” 苏桃桃：“……”尘尘是个知识焚化炉，她才不担心他学习成绩呢。 傅征途好像能猜到苏桃桃想什么，接着说： “别的孩子需要一天或者几天才能学会的知识，尘尘可能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能学会。 我们有必要一定要拘着他在教室里坐足一天吗？” 苏桃桃缓缓舒了口气：“是我想岔了，冷不丁听到他不愿意上学，有点着急。” 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上课好好听讲，下课好好做作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循规蹈矩才是好学生。 这些都是一般好学生的标配。 家长和老师也都天天耳提面命，你要当一个好学生。 好像违反了规律，就是坏学生，就是不合群。 不管你的学习成绩多好，你都得守规矩，守纪律。 苏桃桃自己是在这个教育制度下成长的学生。 傅征途又说：“每个孩子的资质不一样，我个人更主张因材施教。 他用别的孩子十分之一的时间把课本的知识都吸收了，其余时间都是他自己赚来的，他想玩就玩，想学就学，干什么都无所谓。 你也不用担心尘尘没有同龄朋友，他跟冬冬就玩得挺好，跟阿航和木木这些也玩得很好。 朋友可以不用同龄，也可以是忘年，他开心就好。” 苏桃桃：“……” 好一个忘年交，傅工你赢了。 傅征途其实还想说，尘尘跟他也相处的很好。 尘尘并不孤僻，性格比他好，比大多数孩子都要好。 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需要过多去管束。 到了一定的年龄，找到他最感兴趣的方向深耕，不管在哪个领域，都会有所成就。 跟傅征途聊完以后，苏桃桃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是她自己魔怔了，没有从二十世纪的考试制度中缓过神来。 的确，尘尘这样的孩子，她担心什么呢？ 学习成绩差？还是考不上好大学？还是变成坏学生？走了歪路？ 她相信都不会。 她一直说要给尘尘一个快乐的童年。 到头来却还想着把他困在教室，确实不应该啊。 行吧，反正孩子也很还小，反正托管费照交，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吧。 “你晚上早点回家，再好好跟尘尘谈谈。” 傅征途明明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神奇的是，他跟尘尘之间能做到无障碍交流。 父子俩好像都挺明白对方的，有些话，她跟尘尘说的效果，和傅征途跟尘尘说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生命是真的很奇妙。 为了犒劳傅工，苏桃桃晚上决定做个升级版的海鲜煎面。 煎面已经足够好吃的了，再加上爆炒小海鲜，那真是绝了。 苏桃桃最近很少这个时间来供销社。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发现今天大家对她都特别热情。 买鱿鱼的时候，卖鱼胜给她送了一袋开好壳的小生蚝，说是没剩几个，他家里没鸡蛋，让她拿回去煎个蚝烙； 买青菜的时候，黄婆硬塞给她一把自家种的荔枝，说是放到现在，有点脱水了，不好卖，不吃得坏了； 苏桃桃给她钱，她板着脸硬是不要。 苏桃桃没办法，只好多帮她买点青菜，结果她又是搭根葱，又是送条蒜，弄得苏桃桃也不好意思多买。 因为买越多，就送越多。 连苏桃桃去买鸡蛋，营业员也非要多送她几个鹌鹑蛋。 苏桃桃差点怀疑今天是不是过年了。 所有人都对她笑意盈盈。 她的自我认为形象还算高冷，也不怎么主动搭理人，平日里大家能不跟她打招呼就不打。 今天一个个跟撞了邪似的。 别说，苏桃桃走的时候后悔还有点发凉。 赶集加快步伐离开。 这也太惊悚了。 苏桃桃走到食堂前面的棕榈树花圃，一个大娘忽然冲出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她跟前。 苏桃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扔了出去。 这是摔倒了还是给她行大礼，还是碰瓷？ …… 242 大仙女活菩萨 苏桃桃舒了口气，还是伸手去扶了：“大娘，你没事吧。” “苏厂长，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在世菩萨啊，我替我全家谢谢你，谢谢谢谢……” 大娘还要继续给苏桃桃磕头。 苏桃桃眼明手快，赶紧把她扶住。 “大娘你这是干什么？要折煞我了！有话起来好好说！” 大娘还是不肯起来，执意要跪下去。 “大娘你再不起来，还说这样的话，别人要举报，pd我的！” 大娘忽然想到不能搞封建迷信，不能连累苏厂长。 于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苏厂长啊，你的大恩大德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所以才想着给你磕个响头，我没别的意思。” 苏桃桃思来想去，她最近好像没干什么好人好事啊。 她给什么人施了大恩大德了？ 大娘见她一脸茫然，干脆也不点破。 “总之谢谢你，我走了，你真的跟仙女一样好看，跟菩萨一样心地善良。” 大娘留下这么一句话，真的就转身走了。 剩下苏桃桃一个人莫名其妙愣在原地。 来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行不行？ 苏桃桃看了看四周，要不是都是熟悉的场景，她都快以为自己可能又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身边所有人莫名其妙对你好这事着实有点惊悚，苏桃桃加快脚步往离家里赶。 半路追上了刚接完冬冬放学的夏知秋。 苏桃桃把刚才的“遭遇”跟她说了。 夏知秋笑着说：“招工名单下午贴了出去，你没注意？” 苏桃桃摇头：“没有啊。” 也不是，要是没有大娘那“噗通”一跪，她大概是有机会看到的。 因为公告栏就在棕榈树花圃的对面。 她刚才吓得什么事也没注意。 “我们这次招了好几个身体有残障的人，也招了很多家里孩子多开销大，生活比较拮据的人。 你刚刚说的大娘可能是陈小燕的母亲，她是个哑巴，已经二十六岁了，一直是家里养着，没有出来做过事，说亲更是高不成低不就。 条件好的看不上她，条件太差的，她娘又不想委屈她，不舍得闺女受苦，只好一直养着。 但一直养着吧，家里的开销也大，嫂子也有意见。 现在忽然有了工作，不管说不说亲，她都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也不用再看嫂嫂的脸色做人，她娘能不激动吗？能不把你当活菩萨？ 他们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你呢。” 其实夏知秋一说招工名单出来，苏桃桃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想小朋友“厌学”的事，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不然稍微联想一下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没有感谢不感谢的，她们用自己的劳动力换工资，本来就是平等的关系，倒是厂里要感谢她们为基地创造效益呢。” 熟知苏桃桃性格的夏知秋笑了下： “桃桃，你应该知道这年头，一份工作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尤其是一个身体有残疾的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了，也只有你这样敢为人先的厂长，才会不求回报，为这些弱势群体考虑。 别说他们了，就是我，要是没有你，你没在基地办厂的话，我也很会终日彷徨，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这的确也是苏桃桃办厂的初衷，为自己，也为大家，为基地，也为傅征途，一举多得。 “行，我知道了，你帮我想个办法，他们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就正常一点，别没事到我跟前来吓我行不行？” 夏知秋哈哈大笑：“行，开会的时候我提一下，保证没有人再来吓你。” …… 243 我就是要第一名想你！ 苏桃桃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了自家小朋友的欢声笑语。 她想起小朋友乖乖坐在教室里安静地折纸飞机的样子，很乖很听话，也很让人心疼。 有同龄的朋友但是不同频，他一样不快乐。 算了算了，还是小朋友快乐最重要。 “哈哈哈~~冬冬~~错啦错啦~~你又错啦~~” 苏桃桃推门进去：“小朋友们在玩什么呀？” 尘尘歪着小脑袋看过来，弯起大眼睛：“麻麻~~分（欢）迎回家喔~~” 冬冬和木木都在，其余小朋友分别和苏桃桃打招呼。 苏桃桃点点头：“冬冬下午也没去上学吗？” 冬冬点头说：“尘尘不去，我也不去。” 冬冬叹了口气，颇为遗憾道：“我妈妈只答应我今天下午不用去，明天还是要去的。 桃桃姨，尘尘明天也不去吗？” 苏桃桃说：“那得问尘尘，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暂时不去。” “唉，”冬冬又叹气，“桃桃姨，你怎么那么好呢？我妈妈要是像你一样多好。” 苏桃桃摸摸冬冬的脑袋：“笑着说，你妈妈也很好的，只是尘尘还小一点，晚一点去上学没关系。” “谁在说我坏话呀？”夏知秋在路边跟人唠嗑了两句，一上来就听见自家儿子吐槽自己。 “冬冬觉得妈妈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跟尘尘一样好？”夏知秋书说。 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天使，切忌比较。 冬冬也很聪明，但是跟尘尘没法比，她自己知道并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不能这么说。 尘尘那样聪明绝顶的孩子，千挑万选都挑不出一个来。 苏桃桃也笑着说：“我怎么也觉得自己和冬冬妈妈一样好呢？” 冬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嘟着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也不想上学，想和尘尘一块玩儿。” 和别的小伙伴玩都没有和尘尘一起玩儿有意思。 尘尘歪着小脑袋说：“冬冬我会去上学哒~~不过我不是天天去~~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去哒~~” 冬冬很认真地问他：“那你不能天天想我吗？” 尘尘摇头：“可能不行~~我还要想我麻麻~~想我粑粑~~想我小蜀黍~~还有我奶奶~~我爷爷~~我不能天天想一个人哒~~我有好多人要想哒~~” 冬冬：“……”那他呢？他排到哪里去了？ “可是我是第一名想你的，那我呢，我排在哪里呀？”冬冬忍不住问。 尘尘还是摇头：“你也不能第一名想我哒~~你要想你的粑粑~~你的麻麻~~你的家里人喔~~” 冬冬就是不听劝：“我就是要第一名想你！” 尘尘摊手，叹了口气：“那也素没有办法的事~~” 木木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可冬冬都快哭了。 苏桃桃和夏知秋也忍不住笑，小朋友真的太好玩了。 木木摸摸冬冬的脑袋：“冬冬，要不你第一名想木木叔叔吧，木木叔叔也可以第一名想你。” 冬冬摇头，梗着脖子说：“我就是要第一名想尘尘！” 苏桃桃把黄婆硬塞给她的荔枝拿出来： “好好好，桃桃姨奖励听话的小朋友吃荔枝。” “哇~~” “哇……” 两个小不点都捧场地“哇”了起来。 这年头物流不发达，岭南以外的人极少能品尝到这个岭南佳果。 就连夏知秋也没有吃过。 这里的人当中只有木木吃过，这个时代的苏桃桃也没有吃过。 “荔枝肉雪白雪白的，很甜很香很好吃的！”木木其实也很少机会吃得到，说起来也忍不住吞口水。 夏天的西瓜便宜个又大，清凉又解暑，那才是钟姨最喜欢的水果。 荔枝极少会买。 黄婆给了一把看着不少，但这荔枝个头大，每人也分不了几颗。 尘尘带着冬冬，先数了荔枝总数，再算人头，当然，他最爱的粑粑也得算上了。 再利用他学过的九九乘法表得出一人能分四颗的结论。 他昂着小脑袋问苏桃桃：“麻麻~~我算对了嘛~~” 苏桃桃点头：“尘尘很厉害，算对了。” 然后尘尘开始给大家一人发四颗荔枝。 夏知秋彻底服气，悄悄给苏桃桃竖起大拇指。 苏桃桃笑了下，没说什么。 傅征途只教过尘尘乘法表，是尘尘自己举一反三，学以致用。 苏桃桃分煎面或者蛋糕的时候可能顺口说过“一分为八，二四得八，正好每人两块”这样的话。 尘尘就记住了，并用在了分荔枝上。 冬冬看尘尘的眼神越是崇拜：“尘尘，你好厉害呀，我们一起上学的，为什么我不会算呀？” 尘尘说：“我粑粑教哒~~你也可以让你粑粑教哦~~” “嗯嗯嗯，我晚上回家也让我爸爸叫我。”冬冬得了尘尘给的荔枝还是很开心的。 四个小朋友围在一起吃完荔枝，苏桃桃又让他们每人喝一点盐水降降火。 回家的路上，冬冬问夏知秋： “妈妈，是不是因为尘尘比我聪明，所以他不用天天去上学呀？” 别以为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尘尘是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聪明，可是冬冬也不差，尘尘那样聪明的比较少。”夏知秋实话实说。 冬冬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就知道尘尘聪明，那妈妈，我怎么样才可以变得和尘尘一样聪明呢？” “这个……”夏知秋犯难了，“妈妈觉得每个人都不一样，就拿咱们刚才吃的荔枝来说吧。 是不是也有个头大点的，个头小点的，红一点的，绿一点的，甜一点的，酸一点的……” 冬冬牵着妈妈的手，认真地听着。 夏知秋继续说：“人也是一样的，聪明是尘尘的长处，但你有你的长处呀。 你的力气就比尘尘大了对吧？你说话也比尘尘利索了对吧？ 尘尘也没有要跟你比谁的力气大，谁说话更利索对吧？” 冬冬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承认这一点。 尘尘讲话就是慢悠悠的，一点也不急，也不会跟他学。 他力气就是小，走几步就累，也没有非要跟他比谁的力气大，走不动了，就让人背着抱着，也很开心。 ”可是妈妈，尘尘没有第一名想我，我还是有点难过。“ 夏知秋说：”尘尘还小，想爸爸妈妈很正常，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最想爸爸妈妈呀？“ 冬冬想了想，嗯，他小时候确实很想妈妈，都恨不得天天跟着妈妈去上班。 来了这里才没有这样。 “那好吧，我小时候第一名想妈妈，不怎么想爸爸，不过我还是要跟爸爸学九九乘法表的，下次再分荔枝，我也要知道大家能分几个！” 夏知秋摸摸冬冬的脑袋，笑着说：“不用爸爸教，妈妈现在就可以教你，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冬冬蹦蹦跶跶跟着妈妈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 244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 尘尘小朋友并不知道卷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傅征途今天鲜有地早下班回家，可把尘尘开心坏了。 第一时间把藏起来的荔枝献宝似的，一只小肉手拿一个递给爸爸： “粑粑给你~~荔枝枝~~好好次哒~~” 傅征途伸手接过，另一只手摸摸孩子的脑袋：“谢谢。” 尘尘又把另外两个拿过来：“粑粑你赶紧次吧~~好好次哒~~” 没有小朋友不爱吃荔枝，尘尘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荔枝，还忍不住吞口水。 傅征途唇角边上扬的弧度加大，剥开一粒递到尘尘的嘴边：“吃吧。” 尘尘摇头：“尘尘次过啦~~粑粑次~~” 傅征途：“再吃一颗没关系。” “好叭~~”尘尘就着粑粑的手，笑眯眯咬一口，“很甜哒~~我金（真）哒很喜欢荔枝~~” 傅征途拿出帕子，细心地给孩子擦去嘴边的汁水，又剥了一颗递给他。 在厨房里一直看着父子俩互动的苏桃桃忍不住说： “尘尘刚才已经吃了很多，不能再吃了，再吃得上火。” 尘尘含着荔枝肉，眼睛亮亮，两颊鼓鼓，像只偷吃了松果的小松鼠，嘴角边还有荔枝汁流出来，看着特别讨喜。 看得苏桃桃心都软塌了一角，差点没绷着，让他继续吃。 可是尘尘已经把自己的四颗都吃掉，她忍不住分了他一颗，傅远航和木木见他爱吃，也忍不住各分了他一颗。 现在又从傅征途这边吃了两颗，那么小的小朋友一下子吃那么多荔枝，再吃真要出问题了。 尘尘嚼吧嚼吧，把果肉吞下去：“麻麻~~我不次啦~~粑粑次~~” 傅征途问苏桃桃：“你还吃吗？” 苏桃桃摇头：“不吃了。”她个人不是很喜欢吃荔枝。 傅征途默默地把两颗荔枝都放到傅远航手里。 “需要我帮忙吗？”傅征途问。 苏桃桃知道他想跟小朋友谈心。 摇了摇头：“小航帮我就行，去吧。” 傅征途牵着小朋友的手往屋里走，温声问道： “爸爸听说你今天不想上学，是每天都不想去，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能跟爸爸说说吗？” 尘尘又吃到了两颗荔枝，心满意足地牵着爸爸的手，笑眯眯说： “粑粑~~小蜀黍不上学~~学校里一点也不好玩儿~~ 我想和小蜀黍~~和木木蜀黍一起玩儿~~和粑粑麻麻去上班也可以哒~~” “一天都不去上学吗？”傅征途又问。 尘尘摇头：“学还是要上哒~~大家都要上学~~我还是会想冬冬哒~~只去一天可以嘛~~” 傅征途点点头：“可以，可是你得把老师教的东西学会，一天能做到吗？”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素老丝（师）没有教呀~~就带着我们玩儿~~天天都一样哒~~我不喜欢~~” 傅征途又问：“老师没有教数字、颜色、图形、还有诗歌……这些吗？” 尘尘昂着小脑袋，一脸疑惑看着爸爸： “可素粑粑~~我都知道呀~~他们笨笨~~ 老丝（师）教呀教~~我都睡着了~~醒了还在教~~我肿么办呀~~” 傅征途：“……” 傅征途没上过育红班，但是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跳级，就是因为每次他都睡醒了，老师还在教那些内容。 他也觉得很枯燥乏味，甚至开始厌学。 农村的学校管得不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很多，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循规蹈矩去上学。 而是在家自学了父亲留下来的各种书籍。 父亲知道后，并没有阻止他，而是继续从全国各地给他收罗各种课外书。 并告诉他：“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一是靠书，二是靠自己的双脚，一现在就可以办到，二要等到他高中毕业后。” 小小的傅征途疯狂地透过书籍，了解到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原来青莲村在祖国的地图上，可能也就一颗芝麻的大小，不细心找都看不到。 父亲走多很多路，去过很多地方，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把见闻都纪录下来，再用图文转述给儿子看。 他和傅远航的画画天赋，多少遗传自画画无师自通的父亲。 甚至尘尘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往这个方向发展。 和父亲多次通信确定自己的想法后，父亲用实际行动支持他的想法，给他寄更多与科学的相关书籍。 那时候的他，即便去上学，也是用最短的时间消化完课本的知识，就开始读他感兴趣的书，做他想做的事。 他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书籍和父亲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孤单和寂寞。 因为他的精神世界无比的丰盈。 母亲也从不管束他，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默默支持他。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所以，他很能理解尘尘的想法和处境。 只是，尘尘如今只有两岁，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知道育红班的课堂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求知欲。 他需要更大的知识池来满足他的探索欲和求知欲。 “你现在最想学什么？”傅征途问尘尘。 245 你金的是第一名好粑粑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摇头说：“不几（知）道惹~~我还小~~我也不知道我想学森么呀~~” 傅征途：“……”你也知道自己还小啊。 “那你明天想做什么？”傅征途又问。 尘尘这回知道了，眯着眼睛说：“跟小蜀黍~~还有木木叔叔~~去画海鸥鸥~~” 傅征途：“爸爸能为你做点什么？” 尘尘想了想说，昂着小脑袋说：“粑粑~~我想要一个~~和小小蜀黍一样的画架~~可以嘛~~” 傅征途点点头：“可以，爸爸这两天抽空给你做一个。” 尘尘弯起大眼睛：“谢谢粑粑~~你是第一名好哒粑粑~~”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你以后也想画画吗？” 尘尘问：“以后素什么时候呀~~” 傅征途：“就是长大以后。” 尘尘摇头：“那要等我长大才几道惹~~但素我明天想画画~~” 傅征途：“……”行吧，这天暂时没法聊。 傅征途有阵子没陪小朋友玩，干脆跟他下棋。 傅征途没让着小朋友，尘尘自然而然输了。 但是尘尘不气馁，他越挫越勇，还要和爸爸再下一盘： “粑粑你好腻害~~我在学校都素~~左手跟右手玩儿~~谁也赢不了喔~~” 傅征途执棋子的手顿了下：“为什么自己玩？同学们呢？” 尘尘说：“他们不会呀~~教不会哒~~粑粑~~介么简单~~为森么他们不会呀~~” 傅征途：“……” “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一样，他们会的，你可能也不会。” 尘尘摇头：“他们会的我好像都会惹~~” 傅征途：“骄傲自满是不对的，你也要看到同学的长处。” 尘尘认真想了下，终于发现自己有一个不会的： “粑粑~~打架我不会~~冬冬和双胞胎会打架~~” 傅征途：“……”打架不是长处。 “他们为什么打架？”傅征途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苏桃桃没有把这些小事告诉他。 尘尘飞象过河，顶住爸爸想要前进的马，慢悠悠说： “因为~~因为胖胖~~抢了我的纸船船~~我折了好久好久的帆船~~他抢走了~~还一屁股坐坏~~冬冬和双胞胎就帮我揍他啦~~” 要不是爸爸问起，尘尘其实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这会爸爸问起，尘尘又想起自己那艘还没有捂热乎的帆船。 他叹了口气说：“粑粑~~我发现我的反应~~好像有一点点慢~~我当时就没有想到打胖胖~~” 傅征途：“……” “是不应该动手打人，但是如果别人先动的手，你也不能站站着挨打。 我让你去跟董叔叔习武，不是为动手打架做准备。 而是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不会被人欺负，懂了吗？” 尘尘点头：“我几道哒粑粑~~” 过了会，尘尘又自豪地说： “粑粑~~你尊的素（真的是）第一名好粑粑~~他们都没有学武术~~他们的粑粑也不会教他们下棋~~ 不会教他们背圆周率~~不会帮他们照相~~不会帮他们洗澡澡~~更没有带他们看过帆船~~ 只有我的粑粑森么都陪我做~~还带我去看过~~” 傅征途走炮狙击尘尘的过了河的大象，摸摸孩子的脑袋。 尘尘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带着孩子做了这么多事。 然而，陪着孩子长大不是应该的吗？ “打架的事后来都处理好了吗？” 尘尘的大象继续跑位，躲开爸爸的狙击，还小心机地挡住了爸爸的一只马脚，让它动不了。 尘尘“偷偷”走完这一步，见爸爸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眯眯眼心满意足地说： “麻麻好腻害哒~~他们全部都道歉啦~~可素我的帆船再也回不来啦~~” 尘尘以为的“偷偷”，傅征途全程看在眼里，不过他假装看不见，弯着唇角走另一边的小卒子。 对小朋友说：“爸爸做一个模型送给你，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哇~~”尘尘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尊的么粑粑~~你尊的太好啦~~你慢慢做没关系哒~~我可以等哒~~” 傅征途无声笑了下：“嗯，以后有什么事能都跟爸爸说一说吗？爸爸很抱歉最近很忙，可能陪你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但是和你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下，又点头： “可以哒~~对了粑粑~~我同学们都很羡慕我~~觉得我麻麻很腻害~~都很喜欢我麻麻~~这样哒事情也说嘛~~” 傅征途：“……”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爸爸都听着。” 尘尘弯起大眼睛：“粑粑~~那我偷偷告诉你哦~~我长大了~~可能想要造一艘尊的帆船~~可以在海上漂的那种~~我要开到灯塔那边去找爷爷~~” 傅征途落棋的手顿住，掀起漆黑的眸看向儿子。 尘尘对船有某种非常特殊的向往，或者说偏好，或者说情感。 一切跟船有关的东西，他都特别喜欢。 过了会，傅征途才说： “尘尘，造船可以，但爷爷可能不希望我们去打扰他。 又或者航海去了。 茫茫大海，很难能再遇见。 这事不用执着，随缘好吗？” 尘尘又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自圆其说： “我懂了~~我有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吵我~~ 他们一直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那好叭~~我就远远看一眼~~不打扰爷爷~~” 傅征途没再说什么，捧着孩子的脑门，轻轻亲了下，又揉了揉。 我或许不是第一名的好爸爸，但你一定是第一名的好孩子。 他的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有味道的一章，堵车的路上，边吐边码 节假日的高速真是酸爽啊 只能缘更了 么么 提前祝各位宝子中秋节快乐，人月两团圆！ 246 外人看来绝对是天方夜谭 临睡前，苏桃桃和傅征途又聊了下尘尘的情况。 夫妻俩决定放养式教育，尊重孩子的天性，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只要他不走歪路，他开心就行。 就目前尘尘这个性子，走弯路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聊完孩子，夫妻俩又开始聊苏桃桃的厂子。 苏桃桃躺在傅征途的腿上，把这几天赶出来的方案给他看： “这个是初稿，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你先帮我过下目，当局者迷，我需要一个局外人帮我把控一下全局……” 苏桃桃这些天太累，“局”字刚刚落下，傅征途都还没有回话，微酣就已经响起。 傅征途放下计划书，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到枕头上，在她的眉心上印了下，才翻身下床。 为了让苏桃桃睡个踏实觉，他关了灯，先去对面房间看了下孩子，才拿着计划书和纸笔下楼。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 餐桌前的傅征途拿着笔，坐得十分笔直。 翻开计划书，苏桃桃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昭示着主人对这份计划书的重视。 傅征途看得很认真。 正如他所说，苏桃桃的确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她考虑问题很全面，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除了他提到的从山上到山下的输送带，她还举一反三，计划造一条电动的人工输送带，直接把物资送到各个生产车间，大大减少了人力物力的成本。 还在这个提案下面括弧让傅征途研发设计。 傅征途看见忍不住笑了。 类似于这样别人看来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还有很多很多。 外人看来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在博览海内外群书的傅征途看来，这些都是可行的，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甚至很兴奋。 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超前思想的妻子而感到自豪。 就类似于，一直存在于脑海里角落里的某些想法或者发明，忽然有人和他想到了一块去，并且给他机会让他去实践。 小岛对面那块空地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他折成他想要的模型，很有意思，也很有挑战性。 要不是资金不足，他即便不能给苏桃桃设计一个自动化的厂房，起码也能做个半自动厂房。 比如炒糖、压糖、切糖……等等这些完全不需要用脑的机械化作业，完全可以直接由机器来代替人工。 让糖厂在现有人力物力的情况下，把产能提升几倍甚至十倍以上。 只是很多机器即便他能设计出来，造价也会非常昂贵，就目前的资金和机械生产力而言，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只能等一步步来，现阶段还是以人工为主，等以后有了盈利，才有资金投入生产机器的研发和扩建、改造厂房。 他也相信苏桃桃能实现这个目标。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傅征途写写画画，越看越兴奋。 即便现在还用不到，他还是把脑海里那一台台的机器和整个自动化车间设计了初稿。 工作状态的傅征途完全不知道疲惫，当他抬头的时候，东方居然已经微微吐白。 目测应该是五点多了。 他收拾了一下桌子，疲惫感这时候才涌上来。 他在床头柜上给苏桃桃留了张纸条，说的是，如果他起不来，请她来准备早餐，就着上班时间叫他起床。 傅征途是真困，脑袋沾到枕头就已经睡了过去。 也因为知道苏桃桃一定会叫醒他，所以睡得十分安心。 苏桃桃一夜好眠，一觉睡到早上七点才醒。 她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偏过头，难得地看到傅征途还在熟睡的容颜。 眼睑下居然还有些淤青。 苏桃桃一看就知道他肯定熬夜帮她看图纸了。 苏桃桃没有吵他，蹑手蹑脚床。 一眼看到了傅征途给她的留言，还有那份他做了很多批准的计划书。 她回过头去看傅征途，这个男人昨晚肯定是熬了大夜，甚至可能才刚睡下不久。 苏桃桃拿起计划书，觉得份量重了很多。 往后翻，果然看到了傅征途的设计稿。 看到那些工业化的机器和现代化的厂房时，苏桃桃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来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些东西随处可见。 可这里是七十年代啊，傅征途这个土著居然能超前想出这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械和自动化厂房的雏形。 傅征途的设计房完全就是苏桃桃的梦中情房！ 只可惜，以现在的生产力，生产机器的厂商怕是暂时造不出来这样的机器。 即便造得出来，也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培训操作这些机器的师傅也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苏桃桃叹气，傅工这一宿夜怕是白熬了。 但同时也坚定了苏桃桃快速赚钱的决心。 有了傅工有了钱，她想要什么样的厂房没有？ 只不过现在，老老实实先用人手，产能低一点就低一点吧。 苏桃桃已经很久没有做早餐。 两个小朋友起来得也很早。 今天傅远航本来要去厂里勤工俭学。 但是昨天答应了“心情不大好”的尘尘去海边写生。 傅远航只好放弃勤工俭学的机会。 “小航你带些粮票和肉票在身上，今天我会很忙，你们饿了就先去食堂吃饭，我可能晚点才能过去。” 今天还是新员工入职的第一天，事情一定会很多。 傅远航正在打扫院子。 尘尘拿着苏桃桃给白白准备的“洗脸巾”给白白洗脸。 “我知道的嫂子，如果你没空，我打饭去你办公室，一块吃。” 苏桃桃“咦”了声，“还是小航聪明，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记得推车子，饭盒放下面那层，这样不累。” 傅远航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反正从海边回来都要路过单车棚，正好推尘尘过去。 “好的，嫂子。” …… 苏桃桃为了让傅征途多睡会，今天做了烙饼，下葱花和鸡蛋那种，放点猪油下去烙，香得不得了。 等小朋友都吃饱了，苏桃桃才让尘尘上去把傅征途叫起床。 尘尘小朋友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上楼： “粑粑~~快起床~~麻麻做了好次哒~~ 粑粑~~快起床~~太阳要晒屁屁啦~~” 傅征途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小朋友爬上床，泰山压顶似的，直接扑到他身上来。 傅征途：“……” 被小朋友这么一压，傅征途顿时睡意全无。 247 就是咻咻咻~~呼呼呼~~ 尘尘趴在爸爸的胸膛，笑嘻嘻捧着爸爸的脸：“粑粑喔~~你再不起床~~上班班要迟到了喔~~” 傅征途托着小朋友的后背，鲤鱼打挺起身，稳稳抱住小朋友往往外走。 “粑粑~~举高高~~” 傅征途把他举到肩头上。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 “尘尘，别闹爸爸了。”苏桃桃把烙饼和水煮蛋给傅征途装进饭盒，“快去洗漱吧，早餐给你的打包了，带上车再吃。” 傅征途看了下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他赶紧刷牙洗漱，顺便洗了个战斗澡，一身水汽出来。 苏桃桃把饭盒递给他，看着他的黑眼圈，忍不住瞪他：“又不急的，你熬大夜不睡觉做什么？” 傅征途伸手接过：“你的计划书写得很好，一下子忘了时间。” 苏桃桃上前帮他整理衣领：“等下吃完早餐在车上补下眠，中午也抓紧时间小睡一会，碎片化的时间也可以利用起来。” 傅征途点点头：“我会的，不用担心我。” 其实他以前忙起来几十个小时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熬这点夜不算什么。 苏桃桃交代好两个小朋友一定要注意安全，便和傅征途同时出门上班。 尘尘抱着白白和爸爸妈妈再见，等他们都下到公路才小大人似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尘尘怎么了？”傅远航问。 尘尘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和粑粑麻麻在一起。” 傅远航理解他的心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说什么。 木木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阿航、尘尘，你们好了没有啊？” “先进来再说。”傅远航还在收拾东西。 尘尘也把自己的小玩具、笔、还有本子都装进奶奶给他新做的书包里。 穿好小凉鞋，戴好小草帽，准备出门。 “我得先去通知康子，免得他一个人跑厂里勤工俭学去了。” 早上去董升平那扎马步的时候，傅远航临时说今天要带尘尘去海边写生，不去勤工俭学。 所以，他也不想去了。 傅远航点点头：“嗯，我先带尘尘过去。” 木木转身出门。 傅远航才牵着小朋友的手出门。 到了停车棚，尘尘又跑去看自己的“坐骑”，傅远航说：“去沙滩不好带着，回来去食堂的时候再用。” 尘尘点头：“好叭~~” “能自己走一段吗？书包给我吧。” 尘尘摇头说：“我要寄己背着~~我们慢慢走一小会~~等木木蜀黍肥来~~你们一人背我一段~~” 傅远航：“……”真是机灵的小不点。 …… 今天是新员工入职的第一天，苏桃桃本来是要去会场讲两句。 但她看完傅征途的草图，心一早已经飞去桥对面那块空地上。 回了厂，直接带着小陆跑了。 留下钟姨和夏知秋主持大局。 那些破格招进来的人想当面感谢苏桃桃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身体有残疾的人全部被分到包装车间，个别老员工特别不服气。 谁都知道包装车间干的都是最轻松的活，坐在那里打个包装就行，谁不想去呢？ 其他活不是对着炉灶热得要命，就是力气活。 虽说搬搬抬抬和压糖这些重活多数分配给男工人，但即便是炒糖、切糖、运糖……比起包装车间的活也都重不少。 会后有人找到夏知秋：“夏秘书，他们怎么一来就去包装车间？我这腰不好，站久了疼得不行，你能不能把我也安排到包装车间去？” 夏知秋说：“如果身体负荷不了现在的工作强度，需要调岗换岗的话，得先去医院开个诊断证明，再打个申请报告一起交上来，让苏厂长审批。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身体已经到了不适应工作的地步，或者为了换一个轻松的岗位，那就只能请你们以后都留在家里休息了。” 那人一听还得去医院开证明，顿时摆了摆手，改口说： “昨天疼得有点厉害，今天感觉稍微好一点了，我看明天会不会更好点，如果还不好再说哈，我先去干活了。” 钟姨看着那人的背影摇头说：“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家那是身体有缺陷，特殊照顾一下，连这点都看不下去，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招进来的。” 夏知秋在备忘录上把这事记了下来： “知人口面不知心，日久才能见人心，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在一线岗位那么多人盯着，偷不了什么懒，也出不了乱子，晋升的话，是轮不到她了。” 钟姨说：“这样的工作态度还想晋升呢？” 夏知秋摇头笑了下：“桃桃忙着新厂的事，顾不上这边，我们得把大后方盯紧了，别到时候后院起火。” 钟姨点头说：“那是自然的，现在提了几个组长，新职工也分到各组去，有老员工带着干，我们轮流去车间盯紧一点，出不了乱子。” 夏知秋说：“你先去车间盯着，合同我这边已经准备好，等下可以让她们轮流进来签合同。” 这一批新职工比上回多了两倍有多，合同得分几天分批签才能签得完。 后勤这边只有夏知秋和钟姨两个人，也是忙得够呛。 不过看着渐渐壮大起来的队伍，她们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都恨不得更忙一点。 …… 苏桃桃算了下时间，从工厂出发开车到新厂址，居然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比傅征途回基地上班的时间都短。 所谓望山跑死马，苏桃桃也以为要绕很长的路才能进到山丘后面。 结果让他们误打误撞找了一条捷径，车子贴着山边，开很慢的速度，也才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到时候让老高用他的大卡车从这个地方压出一条路来，就可以作为进厂的主路了，等以后有条件再做成沥青路，直接命名为糖厂路。” 小陆看着一片荒芜的沙地说：“苏姐，这个地方是真大，咱要在这里建厂，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苏桃桃看着自己尚未打下的江山，笑着说： “从无到有，自然要费不少功夫，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只是我们的工具有限，很难量出一个准确的面积。 回去给老高打个电话吧，看他哪天方便过来帮我们做个实地考察，顺便量下地。” 小陆点点头：“好的，苏姐，我记下了。” …… 苏桃桃带着小陆，简单地画了图纸，准备等老高有空的时候，再过来把比例填上。 这块空地确实很大，她和小陆画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堪堪画完地面的线稿。 山头还没有上去呢，两个人已经汗流浃背，又饿又累，只能先回去吃个午饭，山头找个时间再上山去看看。 回去的路上，小陆开车，苏桃桃一路上改改画画。 小陆时不时看向后视镜：“苏姐，你和傅工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怎么都那么厉害？傅工也是看到个什么东西咻咻咻几下就画出来了。” 苏桃桃可不是傅工那种天才脑袋，她是十几年的基本功练出来的好吧。 不过她不能说。 就拿傅远航说事：“从小练成的习惯吧，你看我们家小航，不也是去到哪里画到哪里吗？” 小陆弱弱问一句：“我现在这样做的话，还来得及吗？” 苏桃桃想了想说：“有句话这么说的，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你说呢？” 小陆重重点头：“明白了苏姐，从明天，不，今天开始，我也随身带上本子和笔，随时随地记录，画不来我就写字。” 苏桃桃笑了下：“觉悟不错，不过，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就没有必要了，自己掂量。” 小陆又重重点头：“放心吧苏姐，我知道的。” 苏桃桃在厂门口下车，脚才刚刚沾地，一坨小乌云冲过来，围绕在她的脚边哼哧哼哧地跳啊跳、蹭啊蹭。 苏桃桃弯腰摸摸白白的脑袋，问它：“小航和尘尘是不是已经来了？” 白白：“呜呜呜呜呜~~~”语调居然比尘尘还要萌。 “来了，孩子在你办公室。”董升平说。 苏桃桃起身：“好，今天厂里一切都好吧？” 董升平说：“有个新来的男职工躲在卫生间抽烟，被我揪了出来，做了记过处理。” 苏桃桃点头：“知秋钟姨最近忙不过来，你抽个时间给他们做个安全和卫生培训，如果还有人违反厂规，你直接做解雇处理。” 董升平点头：“好，苏厂长，我明天上午做完考勤想请两个小时的假，陪我爱人去趟医院。” “嫂子生病了？”苏桃桃问。 董升平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揣着娃，这几天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想着带她去医院看看。” 苏桃桃旋即笑着说：“原来是要当爸爸了呀？恭喜啊。 对了，我家里有些从老家带过来的酸菜，酸姜、酸笋都有，下午让小航给你送点过去，很多人怀孕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但是就好这一口，就着吃点白粥应该能吃得下去。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好多吃，等能正常吃饭的时候就少吃这些高盐的腌制食物，多吃新鲜蔬果比较好。” 董升平也没有跟苏桃桃客气，连声谢过。 苏桃桃回到办公室。 几个饭盒赫然摆在桌子上。 尘尘像个大爷似的，盘腿坐在她的椅子上，白生生肉乎乎的小jiojio动呀动，可爱得紧。 傅远航端端正正坐在他对面。 两个人都安静地看着小人书，连她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你们在做什么呀？吃饭了没有？” “麻麻~~你肥来了呀~~” 尘尘放下手里的小人书，赤着脚下地，咚咚咚朝着苏桃桃跑过去。 苏桃桃弯腰接住冲过来的小-炮-弹，摸了他汗津津的额头，把他的头发撂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么热怎么不开风扇？”苏桃桃问。 “忘记啦~~” 傅远航这才起身去开风扇。 苏桃桃把尘尘放到椅子上：“下回你们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傅远航说：“我和尘尘吃了点零食垫肚子，不是很饿。” 傅远航朝着尘尘伸手：“尘尘，先去洗手。” 苏桃桃又把尘尘抱起来：“一起去吧，我也没洗手。” 卫生间和厂房是分开，在另一侧，这会已经过了饭点，一路上还是遇到不少工人。 尤其是新来的职工，大多数都是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在食堂或者厂房外歇息一下再回去上班。 “苏厂长好……” “苏厂长好……” …… 苏桃桃不停点头：“你们好。” 等苏桃桃走过了，第一次见苏桃桃的职工低声议论： “都说苏厂长长得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好看。” “那俩孩子也是啊，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 “是啊，之前还有人传什么仙女仙童的，我觉得太夸张了，今天一看，我觉得一点也不夸张，我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句话怎么说着？就是好有架势……” …… 老职工笑着说：“苏厂长也就看着像不大好相处，但其实人很好，很和气的，只要好好干活，她从来不挑刺。” “可不嘛，”一个腿部有疾的职工说，“要不是她，谁肯请我们这样的人干活，我上午已经熟悉了，下午打包装的速度肯定能提上来。” “我也是，我一定好好干活。” “我拼了命干！” …… 苏桃桃带着两个小朋友在办公室吃午饭。 尘尘觉得特别新鲜，饭都吃得特别香，还说明天还要来。 苏桃桃说：“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哦，偶尔有特殊情况可以来，天天来不大好，明天咱们去食堂吃或者回家吃。” 尘尘听明白了，小肉手把沾在嘴角边的米粒捡到嘴里，点点头：“那好叭~~麻麻工作比较重要~~” 苏桃桃摸摸孩子的脑袋：“尘尘上午做了什么呀？” 尘尘说：“画了海鸥鸥~~还有鱼~~还有大海~~还有风~~” 苏桃桃诧异地看着他：“你还会画风呀？风是什么样的呀？” 尘尘说：“就是咻咻咻~~呼呼呼~~海浪在动~~树叶也在动呀~~” 傅远航补充说：“嫂子，尘尘很聪明，我都没有教他，他自己就画了风吹起海浪，还有树叶随风摆动的样子，连风向都画出来了。” 尘尘鼓着小脸颊不解地问：“小人书就有呀~~为森么还要教呀~~” 苏桃桃：“……” 傅远航：“……”好了，好了，小叔叔知道你最聪明了。 苏桃桃默默地夹了块鱼放到小朋友的碗里。 这么聪明的小朋友，得多吃点鱼补补，不然容易用脑过度。 …… 248 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改） 两个小朋友吃过午饭就回去了，还把白白也带了回去。 总之白白现在“上课”也是跟尘尘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想要做一条和平安一样的自强自律的“好狗”，怕是没有希望了。 即便是如此，白白还是比训练前要懂事很多，规矩很多。 有退役警-犬当老师就是不一样啊。 苏桃桃抓紧时间找钟姨和夏知秋开个小会。 “岗前和安全培训，我让董升平那边负责了，你们先把新员工的入职手续办完。 另外行政和会计这边也要开始培养人手，你们遇到合适的人选，先带一段时间，前提是愿意到新厂去上班。 那边规模太大，一两个人搞不定后勤，到时候要再从镇子上招几个专业对口进来。” 夏知秋想了想说：“其实到时候我过去新厂上班也行，反正离基地也不远。” 苏桃桃摇头说：“冬冬还小，我不建议你过去，虽然不远，但是交通不方便，开车二十几分钟，但如果是自行车得一个小时左右，来回就是两个小时。” 苏桃桃有想过从基地这边申请一班专车来回来接送。 但是基地这边的班车也就堪堪够用，顾不上他们这边。 如果等班车送完傅征途他们去上班再回来接送工人，除非推迟到十点上班，不然也不现实。 苏桃桃思来想去，还是得招愿意住在厂里或者能自行解决交通问题的人来上班。 夏知秋想想也是，她不像苏桃桃，有驾照，即便小陆没空，她也可以自由来回。 “行吧，两边跑也行，如果那边需要支援，我蹭你们的车来回也可以。” 钟姨却说：“要不我过去吧，我家三个男人呢，最小的木木都快十三岁了，全部都可以自理，不需要我费什么心，我住那边也可以。” 苏桃桃还是摇头：“就是因为你家里三个都是男人，你还是得分心顾着点家里，再说了，吉吉处对象，结婚生娃，我看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你不得盯着点啊。” 钟姨说起这个就来气： “你别说吉吉那臭小子了，说起来我就生气，我千挑万选看中了陈苹果，多好一个姑娘啊。 身高样貌、工作学历，哪样配不得他莫家喆？人长得有福气，家庭背景也简单，虽说父亲不在了，但人母亲也是基地的正式工，称得上一句书香门第吧？他怎么就一点也不心动呢？” 夏知秋说：“你没想办法让他们见上一面？” 钟姨越说越气，差点都拍桌子了，脏话都飚出来了：“见个屁哦，可你猜莫家喆那臭小子怎么说？” 夏知秋笑着问：“怎么说的呀？” 钟姨撸袖子：“人家说：我现在的工作才刚刚起步，连正式工都还不是，暂时还不想谈对象，就不浪费时间去想看了！” 钟姨继续吐槽：“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老莫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他都快上小学了，怎么没见影响他爸工作啊？” 钟姨叹气：“我是真不知道他的脑袋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工作不好，相亲被拒绝的次数多了，落下了阴影。 陈苹果那样好的姑娘，现在又有了工作，媒婆早把人家的门槛踏破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愁死我了。” 苏桃桃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吉吉不是没谱的人，你有没有问过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钟姨的心“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苏桃桃：“不能够吧？他才来基地多久？心里有人了？” 苏桃桃说：“也不一定是基地的人啊，以前不也没成？吉吉长得好，性格也好，除非那些姑娘的眼睛都有问题，不然不可能都看不上。 他说是人姑娘没看上他，估计也是给人姑娘留个面子，以吉吉的人品，总不会到处说我没看上人姑娘的。” 钟姨认真想了想，这下不敢确定了，毕竟她跟吉吉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少。 他如果心里有个什么初中、高中的青梅竹马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那行，我回去问问他，就不在臭小子这浪费时间了，我们继续开会开会……” …… 被带偏的话题，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正题了。 这个会议也没有持续多长，最后还是维持原判，钟姨和夏知秋这边先带新人。 不管新人愿不愿意去新厂，钟姨和夏知秋都和苏桃桃一样，需要两边兼顾，她们一走开，这边也是需要有人盯着的。 实在不行的话，苏桃桃打算再历练一下小陆，就把他调过去常驻，破格提升个副厂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顺势而为，见一步走一步吧。 钟姨下班回到家，还真是按捺不住，直接去问今天下早班的莫家喆： “吉吉，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钟姨这一突击，海边撞他怀里那道柔软的身影莫名跃进了他的脑海。 掠过他鼻尖的柔软发丝、随风扫过他身体的裙摆，都带着少女特有馨香； 还有她赤足踩在他脚背上那凝脂般的温软触感…… 每一帧都像电影镜头里的慢放，那么近，那么真实…… 莫家喆的心忽然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丝毫不知道自己黢黑的脸已经烧成了关公，却还嘴硬地摇头： “没，没有，没有的事！” 所谓知子莫若母。 钟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早已经凉了半截。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钟姨一拍桌子：“莫家喆！你还是不是男人！” 莫家喆被她吓得一激灵：“妈，妈，我，我怎么了，怎么不是男人了？” 钟姨指着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哪里像个男人了？心里有喜欢的人怎么了？不能说还是不敢说？还是你喜欢的人见不得光？” 钟姨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忽然神色大骇，颤抖着手指着莫家喆：“吉吉，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藏着什么有家室的女同志了？” 莫家喆：“……？？？” “不是！妈，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什么有家室的女同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能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 自己儿子什么人品，其实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刚才也就一时气糊涂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以前的同学同事什么的？” 等冷静下来，钟姨又觉得，只要不是喜欢什么见不得的女同志就行了，把他逼急了指不定适得其反，出什么乱子。 莫家喆不停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有我能不告诉你吗？” “那你刚刚脸红什么？”钟姨问。 莫家喆已经缓过来，智商也开始在线：“你忽然问我这样尴尬的问题，我能不脸红吗？” 钟姨叹了口气：“我也是一时口不择言，但是吉吉，你年纪真的不小了，我也不是让你去随便找个什么人就结婚。 但是终身大事是该提上日程了，但你年纪大了，再想找好姑娘，人家又该挑剔你年纪了。” 莫家喆胡乱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妈，我心里有数，等我转正吧，转正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去相看。” 钟姨半信半疑：“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可不要骗我啊？” 莫家喆推着钟姨的肩头：“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钟姨想想也是：“吉吉，我跟你说啊，就育红班，教尘尘那个老师陈苹果，姑娘人真的很不错，你再拖下去，小心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莫家喆脑海里全是另一道身影，脑子和心都乱得很，哪里听得进去？ 只能胡乱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 249 婶婶~~送给你和宝宝哦~~ 苏桃桃下班后，第一时间把家里的酸菜都找出来。 酸笋相对湿毒一点，孕妇吃可能不那么适合，她就没有拿这个。 就从酸豆角、酸芥菜和酸黄瓜的坛子里掏了些出来，让傅远航给董升平送过去。 “妈做的酸菜都很好吃，你给董叔送点过去，让他泡淡一点，下点蒜蓉炒着吃，如果能吃肉或者猪下水，也可以配合炒一些吃。” 傅远航点点头：“我都记住了嫂子，我这就给董叔送过去。” 尘尘正在沙池里，拿着小铲子堆沙子。 是的，傅工对儿子或者说家人的爱从不喧诸于口，但都会藏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细节里。 尘尘喜欢玩沙子，他忙里偷闲，在院子里砌了个小池子，偶尔抽一点时间去沙滩扛一小袋沙子回来。 扛着扛着，院子的一角，就堆成了一个小沙丘。 沙丘和海边的沙滩一样，傅工还在里面藏了“宝”。 尘尘挖着挖着，时不时能从沙堆里挖到一个漂亮的贝壳或者海螺。 这样小朋友就能高兴一整天。 不用去沙滩也可以在家里玩得很开心。 换成其他的孩子，苏桃桃一定不让他在家里玩沙子，但是尘尘不会弄得到处都是沙子，更是会很小心地不让沙子弄进自己的眼睛。 白白有时候刨到沙池外面的地上，他还会教育白白，然后拿着傅远航用芦苇给他做的小扫把，把沙子扫到铲子里，又放回去。 尘尘除了喜欢带着白白刨啊刨，挖呀挖，他还喜欢堆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今天堆个星星月亮，明天堆个太阳小红花，后天堆个小海鸥和白白…… 这几天每天都变着花玩，别提多开心了。 大概聪明的小朋友做什么都是厉害的，他堆沙子的天赋和折纸一样高，不管堆什么都像模像样，栩栩如生。 小朋友还有点小洁癖，一般都是洗澡前去玩沙子，洗完澡以后也不会再碰沙丘，也不让白白碰，特别有规律。 所以苏桃桃很放心给他玩。 反正就算弄脏了，傅远航也会帮他打扫干净。 总之家里的卫生苏桃桃从来没怎么管过，三位绅士每天都能保证家里干干净净。 尘尘听到小蜀黍要出门，赶紧扔下手里工具跑过来。 “小蜀黍~~去找董叔叔嘛~~我也要去哒~~” 傅远航牵着小朋友的手，带他回到沙池，把他身上的沙子拍干净：“那就一起去。” 尘尘看着苏桃桃：“麻麻~~我也想带一个礼物过去~~可以嘛~~” “你想带什么呀？”苏桃桃问。 尘尘想了想，指着苏桃桃刚刚买回来的芒果： “麻麻~~我带介个可以嘛~~婶婶经常请我次好次哒~~” 苏桃桃想了想说：“婶婶怀了小宝宝，现在不能吃这个，这样吧，你去屋里拿一个苹果，那个她可以吃。” 尘尘咚咚咚跑进屋里，拿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出来，歪着小脑袋问苏桃桃： “怀宝宝哦~~弟弟还是妹妹呀~~” 苏桃桃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呢，要等宝宝生出来才知道，所以啊，你们在董叔叔家里不能横冲直撞，撞到婶婶就不好了，知道吗？” 尘尘点头，扎了个马步：“我从来不乱跑哒~~董叔叔让站着~~不让动~~” 苏桃桃笑了下，摸摸孩子的脑袋：“好了，快去吧，快去快回，回来就能吃饭啦。” 尘尘：“好哒麻麻~~”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去董升平家。 刚到人家家门口，尘尘就扯着嗓子喊：“董蜀黍~~婶婶~~尘尘来啦~~” 董升平的爱人叫胡卫玲，温柔贤惠，夫妻结婚多年，鹣鲽情深。 如今三十多岁才怀上第一胎，夫妻俩都特别重视。 不知道是她年纪大了，还是身体底子差，这一胎她怀得很辛苦。 吃什么吐什么，睡也睡不好，最近短短半个月就瘦了一大圈，董升平急得不行。 现在更是一点油烟都闻不得。 董升平正在炒菜。 胡卫玲一开门，笑眯眯的小朋友就递过来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婶婶~~送给你和宝宝哦~~” 胡卫玲本来就十分稀罕尘尘，每天见都看不够，恨不得把他留在家里养那种。 见他这个可爱的样子，她的心啊，就跟阳春三月泡在温泉里似的，又暖又软。 “谢谢尘尘，你怎么知道婶婶怀宝宝了呀？” 尘尘盯着胡卫玲的肚子说：“麻麻说的呀~~麻麻让我乖乖哒~~不要撞到婶婶的肚子~~” “真乖，谢谢尘尘，也谢谢苏厂长。”胡卫玲摸着尘尘的小脑袋。 胡卫玲也很喜欢傅远航，不知道每天跟尘尘和傅远航接触，以后她的孩子能不能像他们一样乖巧。 傅远航说：“师母，这些酸菜是我娘腌的，嫂子让送点过来给你尝尝。” 傅远航和尘尘差了辈分，总感觉怎么喊都不合适。 董升平教他武术，也算是他的师父，所以他干脆喊师母，这样就和尘尘错开了辈分。 至于董升平，他有时候喊董叔，有时候喊师父，男人之间就不用那么在意。 “谢谢谢谢，你们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胡卫玲接过去，闻着这地道的酸味就觉得很对胃口，特别想喝一口粥。 傅远航摇头说：“乡下自己家腌的，不值什么，我嫂子还说，要是能吃肉就下点肉或者猪下水去炒，不能吃肉就下点蒜头去清炒都可以的。” “好咧，谢谢阿航，你们先进来。” 傅远航摇头：“不了，嫂子还等我们回去吃饭呢，我们先走了。” 尘尘摇着招财小手：“婶婶~~明天见~~” “你们先等会。”胡卫玲把孩子们叫住，“别人给我送了好些沙梨，我给你们拿几个。” 傅远航摇头说：“不用了师母，我们家里也有，我们先走了。” 傅远航说完，弯下腰去背起尘尘就走。 尘尘还不忘回过头去，给胡卫玲一个大大的微笑：“婶婶和宝宝都要好好哒呀~~” 胡卫玲笑着看着俩孩子的背影，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也一定会像他们一样乖的吧。 一定会的。 …… 250 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尘尘要的画架，傅征途下班便顺道去了趟木工坊，自己动手帮他做了。 打磨边沿的时候还特别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留下一点点倒刺会刮伤白白嫩嫩的小朋友。 “傅工，你现在做木工比我们还专业了呢，要不要调到我们这里来上班啊？”老师傅乐呵呵调侃傅征途。 傅征途勾唇笑了下：“我的手艺只能糊弄一下我儿子。” “你对你儿子是真好，这小玩意又不急，你那么忙，交代一声我们帮你做好，你明天来拿也行啊。” 傅征途摇了下头：“他难得开口要东西。” 尘尘不是个恃宠而骄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很少开口向爸爸妈妈要东西。 他难得想要个画架，傅征途想尽快给他做好，一天都不想拖。 离开木工坊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苏桃桃和孩子们早已经吃饱饭，洗完澡，在院子里乘了会凉，都准备睡觉了。 尘尘还是第一个发现爸爸回家的人，“咚咚咚”冲向爸爸： “粑粑~~你肿么才肥来呀~~你吃饭饭没有呀~~” 傅征途身上脏，扶着小朋友的胳膊：“吃过了，给你。” “哇~~画架~~”尘尘惊喜道，“粑粑~~你好腻害~~从哪里变出来的呀~~” 他中午才说完想要画架，爸爸晚上就带回来了，不是变的话，从哪里来的呀？ “爸爸刚刚去木工坊做的，帆船模型没那么快。” 模型涉及的零部件太多，太复杂，就算不上班，也得几天才能做出来，他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尘尘摸着小画架，喜欢得不得了，笑眯眯看着爸爸： “没关系哒~~谢谢第一名好粑粑~~” 苏桃桃拿过小画架看了下，手工很精致，打磨得也很光滑。 “傅工手艺不错，哪天不搞科研，做个木工也能养活我们。” 傅征途勾了下唇：“别贫了，我先去洗个澡。” 苏桃桃说：“给你留了饭菜，再吃点吧。” 傅征途点头：“好，我去洗个手，你别动了，一会我去拿。” 傅远航已经笑着进厨房给他哥端饭菜了。 “小蜀黍~~我们去画画叭~~”尘尘小尾巴似的跟在傅远航身后。 “好，一会帮你把画架拿上去，我一起画画。” 傅征途洗完手出来，院子里只剩下苏桃桃一个人。 他坐到桌边吃饭。 苏桃桃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背上，笑眯眯看着傅征途。 傅征途刚刚顺便洗了把脸，头发捋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愣是把颜值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他大口吃着饭，狭长深邃的眸对上苏桃桃的带笑的眼睛。 “怎么了吗？” 苏桃桃摇摇头：“傅征途，我下回只给你留白饭，不留菜了，给你面镜子就好。” 傅征途不解：“为什么？” 苏桃桃一本正经说：“因为你秀色可餐，看着镜子就能下饭。” 傅征途失笑：“今天很开心吗？” 苏桃桃摇头：“还行，累，我今天去了趟新厂选址那边，画了个粗略的地形图，发现工程比我以为的要艰巨，山头都没上去，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我周末抽半天时间陪你去看看。”傅征途说。 苏桃桃：“不用了，我让小陆约老高，他更专业，到时候一步到位，把地量了。” 傅征途点头：“也行。” 那个地方其实傅征途早在基地选址的时候就去过，他其实不需要实地考察，只是想陪苏桃桃走一趟。 “我的方案大概下周一能出来，到时候你帮我带过给领导过目。” “好。” 傅征途把一块鱼递给苏桃桃嘴边：“还吃点吗？” 苏桃桃摇头：“不吃了。” “你那么忙，尘尘的小玩具又不着急，晚点做也没关系，非要把自己弄这么累。”苏桃桃又说。 “不累，迟早都要做，还不如早点做，让尘尘早一点高兴。”傅征途吃掉最后一口饭，顺便清理桌面。 尘尘喜欢爸爸不是没有理由的。 傅征途对孩子是真好，他也就看着冷，苏桃桃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忽视过孩子的感受，更没试过大声和孩子说话。 不止是尘尘，应该说傅征途从来没有对家人说过重话。 等傅征途收拾完厨房，洗完澡上去，苏桃桃已经睡着了。 傅征途看了下她，摸摸她的脑袋，帮她关了灯，继续下楼工作。 …… 翌日。 尘尘一早起来，到董升平那里扎完马步回来，居然提出要去上课。 吃过早餐，小朋友指挥小叔叔干活： “小蜀黍~~你帮我把画架带上~~我要带去学校~~” 不止傅远航懂了。 全家人都懂了，小朋友要去学校“炫耀”他的新“玩具”。 小朋友又开始指挥爸爸干活： “粑粑~~你帮我把门门打开~~等冬冬下来~~我们一起去上学~~” 傅征途把门打开，问他：“带回学校不担心同学们弄坏了吗？” 尘尘摇头：“木头~~弄不坏哒~~” 傅征途摸摸小朋友的脑袋：“爸爸去上班了，在学校遇到什么事，等下班了，跟爸爸说。” 尘尘慢悠悠颔首：“好哒粑粑~~再见粑粑~~” 七点半，冬冬准时路过苏桃桃家门口。 他瞧见尘尘，眼睛都亮了，松开妈妈的手： “尘尘，你今天也要去上学吗？” 尘尘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正等着冬冬呢。 “对哒~~我们一起去上学吧。” 冬冬高兴得蹦起来：“太好啦尘尘，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去上学了呢。” 尘尘摇头：“学还是要上哒~~麻麻~~可以走了嘛~~” 苏桃桃整理着衣服走过来：“可以了，你和冬冬先下去，我一会就来。” 傅远航说：“嫂子我送尘尘去上学吧，你晚点再出门。” 苏桃桃看了下表：“也行，你们先走吧。” 傅远航经常背着画架出去写生，今天这个小一点，冬冬也没有在意。 直到傅远航把画架放在他们教室，说尘尘课间画画用的，让他们注意一点，别撞到了。 小伙伴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冬冬叹气：“尘尘，你爸爸对你真好，我爸爸连烤箱都没弄明白，现在还没有砌好呢。” 更别说尘尘的“坐骑”、“安全座椅”、“沙滩”这种“大件”，冬冬根本没指望。 哪个小朋友不羡慕尘尘呢？ 尘尘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自豪地说： “我粑粑很好哒~~答应我事从来不会忘记~~” …… 苏桃桃刚刚准备出门，结果打开门就遇见了莫家喆。 苏桃桃以为他来浇菜的。 莫家喆是真能干，这块菜地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各种瓜都已经开始挂果，看着数量还不少。 各种葱姜蒜辣椒紫苏……等配菜也都长得很茂盛。 他们几家人基本都不用再去买配菜，管够。 “吉吉又来浇菜啊，今天休息吗？” 莫家喆难得腼腆地摸摸自己的寸头。 “苏厂长，我不是来浇菜的，可能有点冒昧，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 251 你找不着对象真的一点也不冤啊 苏桃桃诧异地看着莫家喆。 整个家属区最有名的“包打听”就在他们家，有什么人是需要找她来打听的呢？ 她想不通了。 “家属区，甚至厂里的人我都没钟姨熟，你问她不就行了？” 说起这个，莫家喆就更不好意思了。 “苏厂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找你打听人这件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们家钟主任？” 苏桃桃就更好奇了，居然连钟姨都不能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问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桃桃看到有人陆续从上面下来：“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又赶时间出门，你今天上班吗？边走边说？” 莫家喆点头：“上班，上班，边走边说。” 苏桃桃转身把白白装进篮子。 莫家喆主动接过：“我来拿吧。” 苏桃桃也没跟他客气，把白白交给他。 到了马路，周围没什么人，苏桃桃才小声问他： “你要跟我打听什么人？” 莫家喆欲言又止，想了想说：“我也不确定你认不认识她，但是她认识尘尘和傅工，就想着，你应该也认识。” “谁？周正吗？”苏桃桃问。 莫家喆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摇了摇头： “是个姑娘，我是觉得问傅工不合适，就冒昧找上你。” 苏桃桃吃惊地看着他：“姑娘？” 难怪钟姨给他介绍陈苹果他都不愿意去相看。 还真让她猜中了心里有人啊。 “我们家傅工应该不认识什么姑娘啊。” 莫家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长头发，圆圆脸，眼睛很圆很大，比你稍微矮一点，黑一点，壮一点……” 苏桃桃：“……”吉吉同学，你找不着对象真的一点也不冤啊，这样介绍人家姑娘，人家姑娘理你才有鬼！ “我那天在海边，好像听到傅工的同事喊她宁宁，她很喜欢尘尘，一直追着尘尘玩。”莫家喆说人家姑娘名字的时候，声音压得更低了。 苏桃桃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 一副既吃惊，又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莫家喆。 “你说周为宁啊？”其实都不需要问号，直接肯定句就行。 周为宁完全符合莫家喆的形容。 “周为宁……”莫家喆重复一遍她的名字，脸更红了。 “那嫂子，她有对象吗？人品怎么样你了解吗？或者能帮我打听一下吗？”莫家喆满脸期待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 她要怎么说呢，人还行，就是性格有点脱线，以前追傅征途未遂，在她家门口嚎啕大哭？还经常神经兮兮追着尘尘玩？ 苏桃桃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钟姨应该很熟悉她，她是已退休的周院士的孙女，在基地后勤上班，人品、家境、教养……这些自然都没问题。 你说喊她宁宁那个傅征途的同事，应该就是她堂哥周正。” 莫家喆安静地听着，心跳得很厉害：“那她有没有对象？” 苏桃桃摇头：“这倒不是很清楚，大概率还没有对象，但是有一件事，应该是人尽皆知的，钟姨也知道。” 莫家喆的心“咯噔”一下，有股不大好的预感。 苏桃桃接着说：“她以前喜欢过傅征途，说喜欢可能也不准确，应该说误以为自己喜欢傅征途。 总之就是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关系的，傅征途甚至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但是家属区的人传得沸沸扬扬，在我出现之前，都觉得他们可能会成为一对。” 反正这些事，莫家喆随便找个人，或者钟姨一问都会知道。 与其让他在别人口中知道，不知道添油加醋传成什么样子，还不如原原本本告诉他。 莫家喆听完心都冷了半截。 喜欢过傅工的话，他跟傅工比差太远了。 人姑娘怎么会喜欢他呢？ “有件事你需要知道的是，她曾经在我家门口嚎啕大哭过，被钟姨撞见了，我那会刚来，还是钟姨好心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是谁，所以我说，你问钟姨可能更清楚。” 莫家喆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胡乱点了点： “谢谢你，苏厂长，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先去上班了。” 莫家喆心不在焉，直接提着白白就走。 “等会。”苏桃桃喊住他。 莫家喆回过头。 苏桃桃指了指他怀里的白白。 “哦，”莫家喆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抱歉抱歉。” 莫家喆把白白还给桃桃。 苏桃桃伸手接过：“吉吉，你听我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退缩。 而是实情就是这样，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我保证傅征途和她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关系。 倾慕也好，错觉也罢，一个妙龄姑娘少女怀春是很正常的事，她没有错。 我只是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添油加醋的版本去误会她。” 苏桃桃停顿了一下，等莫家喆先消化，过了会又说： “事实上，我了解到的周为宁是一个非常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现在对傅征途也肯定没有任何情愫。 流言猛于虎，别人会说什么，怎么传，我们管不到，你不用在意。 就是钟姨，她亲眼见过她在食堂堵傅征途，也亲眼见过她在我家门口哭。” 苏桃桃说到这里，以莫家喆的聪明，应该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莫家喆深呼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你苏厂长，谢谢你这么坦白地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想清楚。” 莫家喆这人是真的很不错，苏桃桃忍不住多说几句： “吉吉，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 大多数夫妻的结合，可能就是相看，双方父母觉得合适，然后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相濡以沫过日子。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所以，吉吉，流言蜚语可以无视，钟姨的看法可以改变，但喜欢的姑娘，错过了，可能会遗憾终身。 当然了，感情是双向的，她喜不喜欢你，还得两说。 但是你连争取都没有争取过就放弃，那是另外一回事。” 莫家喆冲苏桃桃感激一笑：“谢谢你苏厂长，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苏桃桃颔了首：“自己好好想想，我去上班了。” 莫家喆点头：“我会的。” …… 252 副厂长怎么样？ 苏桃桃回到工厂，董升平昨天请了假，以为今天的考勤安排人代班，没想到董升平还在岗。 “你不要带嫂子上医院检查吗？” 董升平先冲苏桃桃道了谢：“她昨晚吃了点你送过来的酸菜，很对胃口，能喝下点粥，也不吐了，说是不用去。” 苏桃桃笑着说：“那就好，熬过这阵子会好很多，不会一直这样的。” 董升平点头：“但愿如此。” 苏桃桃见董升平的脸色也跟着好了不少，又说：“如果能喝其他粥，你还可以熬点猪骨菜干粥给她喝，其实鱼茸粥和鸡蛋瘦肉粥营养价值更高。 就是担心她怕腥味，还是猪骨菜干粥比较容易接受，下两片姜，一般孕妇都喝得了。” 董升平不住地点头：“好的，谢谢苏厂长。” “不用那么客气，”苏桃桃说，“对了，你可以再留意下还有退役警犬吗？到时候新厂那边也想养一条。” 董升平：“好，我让人留意。” …… 苏桃桃在一路“苏厂长早”的招呼声中回到办公室，老高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恭喜啊苏厂长，这么快又要扩建厂房了？” 苏桃桃笑着说：“领导们决定扩大生产规模，我这边也是赶鸭子上架。” ——“你就别谦虚了，你的东西多好我还能不清楚？扩产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迁就你的时间。” 苏桃桃：“我都可以，我这边过去二十来分钟，很快的，你定个时间吧。” ——“二十来分钟？小陆说的地址我几年前和傅工他们去考察过，得绕过一座山，从你那过去起码得一个小时吧？” 苏桃桃：“我这次过去无意间发现了一条捷径，穿过马路边的芦苇地，再贴着山边走，几分钟就穿进去。” 老高暗暗称奇。 ——“那这样吧，我先开车到你们工厂接上你，到时候一块过去。” 苏桃桃：“行。” ——“那就明天早上？” 苏桃桃：“没问题。” …… 挂上老高的电话，苏桃桃把小陆喊进来。 “苏姐，有什么吩咐？” 苏桃桃转动着手上的笔：“刚刚老高来电话，明天早上跟我去新厂那边。” 小陆点头：“没问题，对了，老高那边介绍了好几个客户，都跟我联系了，但我暂时没敢答应他们的订单。” “新入职的职工适应得怎么样？”苏桃桃忽然问。 小陆点头：“挺好的，都是些眼见手办功夫，有老职工带着，只要不偷懒，产能可以翻几番。” 苏桃桃轻轻敲了敲桌子：“订单的事你安排好，同时可以开始给自己物色一个助理，之后你待在新厂那边的时间比较多，这边的工作能安排的都安排出去。” 小陆诧异道：“我的助理？” 苏桃桃挑眉看他：“你不愿意去新厂上班？” 小陆摇头：“自然不是，要不还是以你的助理的名义安排一个助理？” 苏桃桃摇头：“等新厂招工的时候我会再找一个助理，你的职位会往上提一级，你这边的工作总要有人跟进，直接向你汇报就行。 出了问题我只找你，而你，只需要向我一个人汇报。” 小陆喜上眉梢，一脸狗腿地看着苏桃桃： “苏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那苏姐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苏桃桃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看着他：“副厂长怎么样？” 哐当…… 小陆直接摔倒在地：“？” 小陆艰难地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桃桃：“副副副副……厂长？” 苏桃桃无语地看着他：“瞧你那点出息，怎么？干不来？” 小陆深呼吸，疯狂摇头：“不是不是，就是，就是太突然了，苏姐，你开玩笑的吧？” 想当初，他死皮赖脸要跟着苏桃桃干，只是盯上运输队队长的职务，哪里敢肖想什么副厂长？ 现在他才当上苏桃桃的助理没几个月，这一下子要去当副厂长，坐飞机也没他升迁这么快的！ 他哪里敢信啊？ 苏桃桃：“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能干就给我玩命干，干不来，我换人。” 小陆确定苏桃桃不是开玩笑，神情一下子也变得严肃起来： “苏姐，跟着你干，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我一下子跳那么多级，怕是很难服众吧？” “那谁能服众？前刘主任家大侄子刘在田那样的？”苏桃桃反问。 为什么是“前刘主任”呢？ 因为刘主任已经被强行内退，不再是主任了。 至于他的侄子刘在田，现在也只是普通工人的身份，调回原单位混日子。 小陆使劲摇头：“自然不是，那老油条哪里是来干活的，根本就是来捣乱的，满脑子官僚，唯利是图，空长资历不长脑子，跟我们厂子的风格格格不入。” 苏桃桃：“你还不算笨，我用人不管什么资历，什么年纪，什么出身，只用办实事，和工厂一条心共同进退的人。 经验不足没关系，可以摸索，我这个厂长经验也不足，厂子也才刚刚成立，大家都和厂子一起在成长。” 人事上绝对的任命权，是苏桃桃建厂之初提出的条件之一。 她当初用钟姨，质疑的声音就不少，事实证明，钟姨干得很好。 她太知道用人唯亲，各路领导塞人进来的后果是什么。 她尽量杜绝。 她当初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刘在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为的就是杀鸡儆猴，绝了想往她这里塞人的领导们的心思。 瞧现在多清净啊。 小陆深呼吸，重重点头：“苏姐你放心，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无二心。” 苏桃桃：“反正你心里有数，给我好好干，你的定位是未来的副厂长，当然没那么快，在这之前，你还是我助理。 要怎么立威，要怎么服众，要怎么样才能够在我的任命书下达的时候，大家对你是拥戴而不是质疑。 是你通往副厂长路上的第一份试卷，希望你能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小陆敢闯敢拼，聪明进取，关键是办事牢靠，人品也过关。 苏桃桃想不出什么有理由不给这样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小陆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苏姐你放心，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一定会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没有人质疑的副厂长，不辜负你的信任。” 小陆觉得，质疑他是小事，他绝对不能让别人质疑苏桃桃的用人眼光。 苏桃桃还是那句话：“别张扬，你心里有底就行，等厂子规模起来了，副厂长的位置至少得设两个，一个管生产，一个管销售，我个人觉得你更适合管销售，你自己找找方向。” 小陆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苏姐。” 除了苏桃桃的办公室，小陆攥成拳头的双手还有点微微颤抖。 他举到嘴边用力咬了咬。 疼的，不是在做梦！ 也只有苏姐这样的厂长才会给像他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资历，空有一腔热血的人冲击副厂长职位的机会。 就算感谢苏姐的知遇之恩，他也一定玩命干！ 253 苏厂长是你妈妈？ 尘尘小朋友今天依旧是育红班最靓的崽。 因为他是全班唯一一个拥有画架、画板还有画笔的小朋友。 小朋友握笔的手都还不怎么稳妥，画出来的线条也不怎么流畅，但是画的所有东西都非常神似。 就是你看一眼马上就知道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尘尘站在画架前画船船，等妈妈来接。 双胞胎一左一右站到尘尘两侧，冯彩虹问：“尘尘，这个架子也是你爸爸做的呀？” 尘尘点头：“对哒呀~~我粑粑亲手做哒~~” “你爸爸真好。”冯彩云羡慕道。 “嗯呐~~”尘尘颔首，“对哒呀~~我粑粑最好啦~~” “你的车车也是你爸爸做的，那你爸爸还会做什么呀？”冯彩虹又问。 尘尘想了想，回答道：“可能还会给我做一个模型~~就素胖胖坐坏那个船船~~我粑粑可能做成木哒~~坐不坏~~” 这一下不止双胞胎，就连冬冬和胖胖他们都忍不住羡慕： “你爸爸真的太厉害啦！” 尘尘笑眯眯接受大家对爸爸的赞美，尘尘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 而冬冬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如尘尘聪明，自己的爸爸也不如尘尘爸爸聪明的事实。 现在他除了羡慕，也不会让爸爸做这个做那个。 因为，他也做不出来啊。 …… 苏桃桃来到的时候，尘尘已经画完了一幅沙滩图。 碧海银沙，蓝天白云，海鸥在飞，椰树在动…… 画功自然算不上好，但是该有的意境一样不少。 苏桃桃在最角落的地方写上日期，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站远点再看一遍，才想起来少了什么： “妈妈帮尘尘收起来，晚上等爸爸回来，让他找人给你刻一个印章。 以后尘尘画的每一幅画，都可以盖上印章，标注好日期。” “麻麻~~印章素森么呀~~”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上手推车： “家里的烤箱，用贝壳贴了一个尘尘的名字，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尘尘烤箱对不对？” 尘尘晃荡着小短腿，点头：“对哒~~” 苏桃桃收拾好东西，推着小朋友往外走： “所以，妈妈想在尘尘的画上也做一个这样的标记。 印章就是把尘尘的名字刻到一块小石头上，这样不用写字，沾点墨水一印，纸上就能出现尘尘的名字。” “哇~~”尘尘蹬着小短腿鼓起小肉掌，“好腻害的样子~~麻麻~~我要一个印章~~” “嗯，咱们晚上跟爸爸说，让他找人给你做一个。”苏桃桃说。 边上听到他们对话的小朋友都羡慕不已。 尘尘真的太幸福了。 “麻麻~~粑粑会做这个嘛~~”尘尘问。 苏桃桃摇摇头：“妈妈不确定，石头很硬，需要特殊的工具才能把名字刻上去，可能得让专业的人来做。” “好叭~~小蜀黍的画好康~~也可以有一个哦~~”小朋友又说。 苏桃桃点点头：“对，给小叔叔也刻一个。” …… 出了校门没走几步，傅远航提着一大袋东西走来。 “嫂子，我刚刚去供销社那边逛了一圈，买到了这些。” 苏桃桃看了下，都是些小海鲜。 “也行，咱们回家做海鲜面吃。” 傅远航现在越来越有主见，苏桃桃放一些钱和票在他身上备用。 他放暑假时间比较充裕，有时会提前到食堂打好饭等他们，有时拿到办公室去一起吃，有时也会回家去做…… 如果苏桃桃没有特殊交代，一般就由傅远航自由发挥。 想吃什么，也任由他买。 如此一来，苏桃桃倒是轻松了不少。 反正她什么都会做，佐料配菜什么的不会买也没关系，门口就有，摘一点就足够调味。 门口菜地的南瓜和冬瓜结果以后见风长，每天不重样。 尘尘现在还有一个娱乐项目就是去菜地上看瓜。 钟姨让他不要经常摸，不然长不大，还可能会落果。 小冬瓜上还有刺呢，会扎手。 尘尘很乖地不会伸手去摸，每天就数数，看看它们长大了没有，有时候也会拿个杯子去浇点水。 他记性又好，少了哪一个他都知道。 有一天有一个刚成型的小瓜被风雨打落，小朋友难过了很久。 大中午那么晒，小朋友又戴着他的小草帽在菜地看瓜。 冬冬被尘尘感染，也稀罕这些小东西。 于是两个小朋友大中午蹲在菜地里看瓜。 还是今天的太阳不算大，不然苏桃桃该担心他们中暑了。 两个小朋友数瓜数得正起劲，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苏桃桃苏厂长家在哪里吗？” 两个小朋友同时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是个年纪看起来，可能比就傅远航大几岁的哥哥。 尘尘不大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两只小肉手扶着小草帽，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冬冬问他：“你是谁呀？找苏厂长做什么呀？” 少年见小豆丁一本正经问他话，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 他要怎么跟眼前这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他零头大的小豆丁解释自己找苏厂长的原委呢？ 尘尘可能觉得这个长得有点好看的哥哥不像是个坏人，难得开口问：“你找我麻麻做森么呀~~” 少年诧异地看着尘尘：“苏厂长是你妈妈？” …… 254 你不素哥哥~~你素蜀黍~~ 尘尘歪着小脑袋点头：“对哒~~你找我麻麻做森么呀~~” 冬冬站起来：“我桃桃姨很忙，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你先报上姓名。” 尘尘重重点头：“报名字~~” 少年看着两个萌娃，忍不住笑了下，问道： “你们是不是椰子糖包装袋上那两个小朋友？” 尘尘眨巴眼，和冬冬对视一眼。 小叔叔画了他和冬冬的背影，印在椰子糖袋子上的事尘尘是知道的，他那里还有呢。 可是现在的尘尘已经不是一两岁还没有见过世面的尘尘，他可是见过世面的机灵尘尘： “你都没有回答~~我们哒问题~~为森么一直问我们问题呀~~” 周时延超喜欢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蹲下去跟尘尘说： “我叫周时延，你们可以叫我时延哥哥。” 尘尘摇了摇头：“你比我小叔叔都大~~你不素哥哥~~你素蜀黍~~” 周时延：“……”他才十八岁，就连一声“哥哥”都不配了吗？ 冬冬拉了拉尘尘的衣服：“尘尘，我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我们都不认识他，不能随便叫叔叔。” 尘尘重重点头，认真和冬冬谈论这件事： “对惹~~我麻麻也介么说哒~~可素~~我刚刚知道他哒名字~~算不算认识了呀~~” 冬冬摇头说：“我觉得不算，他看起来像个坏人。” 尘尘不认同：“我肿么觉得像个好人~~” 冬冬：“万一是坏人呢？” 尘尘说：“可素~~我们就在家门口呀~~坏人是骗不走我们哒~~” 周时延：“……”小朋友们，你们这样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真的好吗？ 你们的妈妈没有教过你们不要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坏话吗？ “家门口是吧？谢谢你尘尘。”周时延轻轻拍了拍小朋友的小草帽。 “啊~~”尘尘扒拉着小草帽，“冬冬~~你刚刚喊我哒名字~~被他听见啦~~” 冬冬摊手：“你现在也喊了我的名字，我也暴露啦……” …… 苏桃桃忍着笑听完了全程。 菜地和家里就隔了一道墙，认真听都能听清楚。 从周时延出现问话开始，苏桃桃就注意到了。 傅远航想出去看看情况，被苏桃桃拉住。 她想看看两个小不点怎么应对，到底还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小朋友啊，太可爱了。 苏桃桃走到门口，直接问：“周时延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待苏桃桃看清楚他的长相，倒是诧异了一下，她来家属区这么久，除了他们一家，很少见到皮肤这么白的美少年。 这是一个介乎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少年，白衬衫黑裤子，满脸骨胶原蛋白，眼神清澈，少年感十足。 尘尘看人还是挺准的，不像是个坏人。 尘尘扶着小草帽跑过去：“麻麻~~”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起来：“妈妈再不出来，你是不是要暴露妈妈啦？” 尘尘摇头：“没有哒事~~” 周时延看到苏桃桃，眼内闪过一丝惊艳，如传闻中那样，她确实漂亮得有些过分。 他笑着道：“你好苏厂长，我叫周时延，我父亲和傅工一样，都是基地的科研人员。 我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之前放暑假回了趟首都外婆家，错过了贵厂的招工。 我今天是来毛遂自荐的，请问贵厂还有适合我的岗位吗？我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干。” 苏桃桃有点惊讶于这种巧合，我才刚刚跟小陆说让他物色一个助理，这就送上门来了？ 为什么苏桃桃让他早点物色，其实小陆的助理并不大好找，毕竟他自己年纪都不大，工厂里比他小的本就没几个。 还要除开女同志，小陆经常到处跑，带着女同志出入没有男同志方便。 这范围就更窄了。 应届毕业的初高中生倒是也有几个，就是性格都比较内向，这个岗位又是对外的窗口，苏桃桃觉得形象好一点、能说会道一点的会更好。 眼前这个周时延倒是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 苏桃桃不动声色，说道：“明天一早带上你简历，去厂里找我。” 周时延点点头：“好，谢谢苏厂长，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到。” 周时延说完，还微笑着跟两个小朋友再见。 他其实暑假前就去了首都，外公外婆那边给安排了工作。 父母也希望他出去闯一闯，就去了。 他去了首都以后发现自己适应不了首都的气候，自己更喜欢基地，也想离父母近一点，和外公外婆商量过后，干脆卖了工作回来。 父母知道后其实很生气，能在首都有一份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他们也是托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才得到了首都的工作岗位。 他居然就这样回来了。 周父周母气得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他原本是想到镇子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结果到处都是讨论食品厂的声音。 什么产品远销首都，得到领导好评； 什么订单火爆，生产多少椰子糖都不够卖； 什么开先河招了不少残疾人，专门安排到包装车间干轻松活； 什么苏厂长貌美如花，为人公正，办事漂亮，待遇越来越好； 什么领导信任，又要扩产，开更大的新厂…… ……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这个食品厂连个影子都还没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他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个厂子的发展前景会有多好了。 既然要扩产开新厂，自然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周时延读书可能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比脑子灵活，别的不说，高中的同学里，他是没有对手的。 所以他主动出击找上了苏桃桃。 不得不说周时延来得正是时候，苏桃桃也正好是用人之际。 下午上班的时候，苏桃桃第一时间跟钟姨打听周时延这个人。 普工的用人标准可以放宽松一点。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小陆的助理，都是领导岗的储备人才，苏桃桃就得慎重很多。 钟姨一听周时延的名字就对上号了：“哟，老周家那个小儿子啊，他前阵子不是说去首都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 255 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 钟姨不愧是基地百事通，什么事都瞒不住她。 “他的说法是暑假的时候去了趟首都探望外公外婆。”苏桃桃说。 钟姨一摆手：“哪能啊，老周两口子老来得子，小儿子是他们的宝贝疙瘩，之前托了不少关系才在首都找了工作岗位。 这还没几个月呢，就回来了？ 我们还是问清楚什么原因的好。 ” 苏桃桃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他明天上午来面试，到时候叫上夏知秋，你们两个先会一会他，不管满意度如何，都先让他回去等消息。 复试的时候，我和小陆再见一见。” 钟姨疑惑地看着苏桃桃：“我们四个人面试啊？这么重视？你打算把他安排到什么岗位去？” 苏桃桃说：“先从小陆的助理开始做起，如果用得趁手的话，以后可能会调过来给我当助理。 找个用得趁手的助理不容易，要不是小陆太能干，让他一直给我当助理可惜了，我更愿意一直用他。” 钟姨笑着说：“其实小陆还年轻，跟着历练几年再升上去，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苏桃桃说：“助理不好找，一个和我们一条心，业务能力过关，还要信得过的副厂长就更不好找了。” “副厂长？”钟姨吃了一惊，“你打算把小陆安排到副厂长的位置？这可是三级跳啊。” 苏桃桃笑着看钟姨：“你当初也没想到自己把钟主任的工作干得这么好吧？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况且任命也没那么快，从新厂奠基到成规模，最快也得一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历练了。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 钟姨笑着点头：“也是，你看人眼光一向不错，当初你破格把我升上来，不知道多少质疑的声音，现在可没人会质疑我了。” 苏桃桃认真看着钟姨说：“钟姨，这边的招工工作告一段落，新厂那边很快也会开始。 到时候的工作量可能是现在的几倍甚至十倍之大，你这边的人事专员、行政专业也可以着手培养了。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再考虑对外招聘。” 钟姨点头：“我明白，我会开始物色。” 苏桃桃说：“到时候还会设立工会，上头可能也会安排一位书记过来，还要对外招聘几个高管。 至于到时候你是想做工会主任还是后勤主任，你也是时候好好想想了。” 钟姨吃惊地看着苏桃桃：“工会主任？这我是真的没想过啊。” 苏桃桃说：“我个人是觉得你可能更适合工会主任，这个位置除了帮助内部职工解决困难，也是个对外的窗口。 需要跟县工会、市工会甚至省工会对接，时不时还需要去开会、学习，成长得更快，这个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你不想做，我会申请从其他工会调个有经验的熟手过来，如果你想做，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成立初期的准备功夫也不少，可能还需要到市工会去学习一段时间。” 钟姨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 其实钟姨升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也可以，但是这个位置，夏知秋可能会更适合。 但是夏知秋前期要把厂里的会计体系建立起来，会计部主任这个位置，在苏桃桃看来比副厂长的位置更重要。 所以，另一个副厂长的位置苏桃桃打算先空出来。 前期她先自己带着助理督产，她的助理不会只有一个，到时候也可以从生产车间升迁一个上来，负责管理各组的小组长。 至于这边，可以把董升平调过来，督产这件事，没有人比细心严谨的董升平更适合。 其实，现在比开厂初期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人事架构搭建好以后，缺什么只要往里面填充就好。 最难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 但是最忙的时候，还没有到来。 翌日一早。 八点还不到，周时延已经带着简历站在工厂大门口静候多时。 苏桃桃觉得，这小伙子的机灵劲没比小陆差，别看他年纪小，还挺沉稳，腰杆子挺得也直。 “苏厂长早。” 苏桃桃点头：“早，去登记一下，随我进来。” “好。” 董升平给他登记过后，苏桃桃让人把他带到会议室。 自己则待在门口等老高。 “这小伙子的精气神和身板都不错。”董升平难得说了句。 苏桃桃笑着说：“别跟小陆抢人，他更适合文职。” 董升平笑了下：“你还记得生产车间里还有两个退伍的军-人吗？” 苏桃桃稍作思考，点头道：“记得。” 董升平：“新厂那边如果要门卫，他们也很适合。” 苏桃桃：“问题是他们家属在这边，方便到新厂去上班吗？” 董升平正要说“我可以过去”。 话还没有说出口，苏桃桃已经摇头否决他：“嫂子刚怀上，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到时候我给你安排更适合的岗位。” 董升平也没问什么岗位，就算苏桃桃安排他去包装车间，其实他也没意见。 她不会亏待每一个职工。 “到时候再问问他们的意见，不方便的话就对外招聘，总之一个原则，愿意调岗的优先内部人员，不愿意再对外招聘。” 董升平点头：“我知道。” 八点还没到，老高的车就已经出现在工厂门外。 晒得比上回又黑了两个度的老高探出头来：“苏厂长，你是在等我吗？” 小陆准时出现在老高身后：“可不嘛，高工可是我们厂的贵人，我们恨不得列队迎接。” 苏桃桃扫小陆一眼：“行了，别贫了，你去开车。” 苏桃桃回过头对董升平说：“上午找个人顶一下你的班，你跟我们一块去。” 董升平诧异地看着苏桃桃：“我？” 苏桃桃看着他，认真说道：“董大哥，我对你的定位从一开始就不是门卫，你职业生涯的终点也不只是保卫科主任，除非你是这么想的。” 董升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 256 是遇见土匪了吗？ 小陆把车开过来，苏桃桃示意他带着董升平坐老高的车，她开车在前面带路。 其实小陆也认得路，不过他从不质疑苏姐的安排，乖乖带着董升平屁颠屁颠上了老高的车。 老高车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助手，一个是专业的测量师。 老高惊讶地看着苏桃桃上了驾驶室：“苏厂长会开车？” 小陆一脸骄傲说：“当然会，我们家苏姐什么都会。” 老高一脸佩服：“还能开车我是真没想到。” 他在外行走“江湖”几十年，偶尔也会遇到女司机，但少之又少。 苏桃桃是最年轻的一个。 小陆心想，谁能想得到呢？我都还没说她还会修车呢，开车技术也是一流。 苏桃桃从厂里探出头来：“老高你跟着我，我带你走捷径。” 老高笑着回：“好咧。” 苏桃桃开着车稳稳上路，老高紧随其后。 他原本没敢跟得太紧，生怕她新手上路，猝不及防来个急刹什么的。 没想到苏桃桃开得很稳，一直匀速前行。 “你们苏厂长这车开得真不错，不像是新手。”老高忍不住感慨。 小陆点头：“苏姐一家都聪明，做什么都厉害。” 关于这一点，对傅工钦佩不已的老高是认同的。 …… 诚如苏桃桃说的，从工厂出发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新厂址。 “老高，这个地方的规划不仅仅是厂房，还有员工宿舍、休闲娱乐场所、供销社等等，所以工程比较浩大，今天先量好面积。 厂房和宿舍比较急用，其他的慢慢来。” 老高的助手一字不落纪录着苏桃桃说的话。 老高说：“施工队目前还在其他工程开工，你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苏桃桃说：“测量完递交图纸和计划书，加急审批，我估计最快可能也得一个月那样。” 老高盘算了一下：“排在你们前头的还有两个工程，一个月足够了。” 苏桃桃点头：“那行，我回去尽快出图纸。” “苏厂长，你和傅工都是全才啊，什么都会。”老高至今还记得他上回的图纸，堪称专业。 “我们家傅工的确是个全才，我不是，我也就懂点皮毛，依仗着他呢。”苏桃桃谦虚道。 老高是实干之人，不擅长拍马屁，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就干活去了。 苏桃桃指着山头对董升平说： “你看这片椰林，傅工说从这里做一条运输带，椰子直接从上面滚下来，再放个闸刀什么的，滚下来顺便破壳，运输成本和破椰子的人工都省不少。” 董升平看了下地形，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点头说：“傅工这个办法确实很好。” “我们上去看看，小陆去跟老高说一声。”苏桃桃说。 小陆：“好咧。” 苏桃桃和董升平沿着山头转了下，找到了上山的小道。 这片椰林是人工种植的，山上也有人在管理，走到路口就被一个戴着草帽、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看起来特别精明的中年男人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让外人进的。” 小陆回来得很及时，掏出证件和文件给那人看： “这里要建厂，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批文，你看下。” “建厂？我们没收到通知啊。”那人半信半疑，接过文件看了下。 “打个电话一查就明白的事，我们骗你们干嘛？ 这里除了椰子什么都没有，我们就算来偷椰子也带不走几个啊，是吧？”小陆半开玩笑道。 那人看完证件和文件，还是摇头：“你们不能上去。” “怎么样才可以上去？”苏桃桃问。 那人说：“得我们头同意才行。” “你们头是谁？叫他出来啊。”小陆说。 那人说：“我们头不在这。” 小陆又说：“把人找回来啊，总不能一直找不到他人，我们就一直不上去吧？ 这里是政-府批准了要建厂的，这批椰子林以后也归厂里管。 行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还是尽去把你们头叫过来吧。” 那人的眼神闪缩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们头今天不在这里，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改天是哪天？”苏桃桃问。 那人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头行踪飘忽，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也说不准，也联系不上他。” 小陆怒了：“你！” 苏桃桃拦住小陆，睨着目露精光的守路人：“如果我非要上去呢？” 守路人：“你们是打算人多欺负人少，硬闯吗？” “硬闯？”苏桃桃从小陆手里拿过文件，“你识字，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是你打算不认。 把这片椰林是公家的，你不会看久了，以为是自己家的自留地吧？” 守路人不慌不忙道：“你们可不要信口开河污蔑人，我只是一个守路的，上头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做。 今天除非你们打死我，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不然我是不会放陌生人进去的。” 苏桃桃使了个眼色，董升平朝守路人出手：“得罪了。” 守路人灵活闪过，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一声刺耳的长啸响彻整片椰林。 藏在椰林里乘凉的小鸟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纷纷飞出来。 与此同时，椰林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衣服和草木摩擦时发出的“沙沙沙”的声响。 不多时，一队身穿黑色中山装上衣、灰色土布裤子的人马，整齐划一出现在小路上…… 苏桃桃三人两两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是遇见土匪了吗？ …… 10.4今天只有这更了，明天多补点字数，晚安 257 还以为你们在上面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呢 董升平和小陆下意识挡在苏桃桃身前。 苏桃桃拍拍他们的手臂，示意他们让开。 苏桃桃冷眼扫了一圈，淡淡问道：“什么意思？” 守路人笑了下：“没什么意思，领导让我们在这里守路，我们兢兢业业，连只外来苍蝇都不敢放进去啊。” 苏桃桃点头：“好一个外来苍蝇，行，这山我不上了。” 苏桃桃把车钥匙抛给小陆，用手挡住嘴巴，小声道： “去趟县委，把情况如实汇报给赵书记，必要时带队武装部过来，这山有问题。” 小陆担忧地看着她：“要不你去吧，我守在这。” 苏桃桃睨着他：“别废话，就你这样的，我一个人能打五个。” 小陆：“……” 小陆点了点他们：“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们苏厂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没完！” 苏桃桃：“……”小陆同志，你说这话可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守路人走到为首的黑衣人跟前，背着苏桃桃他们，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苏桃桃，惊艳过后是疑惑。 然后扫到董升平，最后的视线落在他空荡荡的那只衣袖上。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这位同学脑子一根筋，不大好使，他的工作是守路，不让陌生人进椰子园，职责所在。” 苏桃桃不动声色打量着他，这人全身肌肉发达，下盘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不止是他，他带来的这一队人马一看就是练过的。 董升平剩下一条手臂后，剩余的武力值还有多少，不详。 至于她，遇上这样练家子的，她还真撂不动三个。 就是一对一怕还得用点技巧才能取胜。 “请问你是哪位？”苏桃桃问。 识时务者为俊杰，双方武力值悬殊，武斗打不过，那只能文斗了。 为首的黑衣人：“好说，我是椰林护卫队的队长，凌聪。” 苏桃桃挑眉，指了指山上：“这椰林还要护卫队？” 凌聪笑着说：“哥几个是附近前面椰风镇人，听说这椰林老丢椰子，闲着没事干，主动揽了这工作。” 凌聪指了指守路人：“他是有编制的正式工，我们算是临工。” 苏桃桃心想，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临时的官威比人家还大啊，你倒是更像领导。 苏桃桃懒得跟他们周旋，直接说：“也就是说，你更做不了主，我们还是上不去这个山对吧？” 听到这么直白不给面子的话，情商稍微低点的人估计已经早已经恼羞成怒。 但凌聪不恼，反倒笑着说：“是啊，对不住了，我也做不了主，没有上面的批条，你们还真上不去。” 苏桃桃也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上面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呢，几个椰子而已，至于守得这么森严？” 凌聪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要不是苏桃桃一直盯着他，怕也要错过这微表情。 看来这个山头上除了椰子，确实还藏了其他东西啊。 至于是什么好东西，就不知道了。 258 两位白跑一趟了吧？ 凌聪咬了咬后槽牙，迅速调整好表情，不动声色道： “一针一线都是公家财物，该守还是得守，你们请回吧。” 苏桃桃看了下四周，跑过去捡了块干净的大叶子，放到路边的山头上，气定神闲地往上一坐。 顺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叼着，口齿不清道： “你们的领导给你们的任务是守椰林，我的领导给我的任务是到山上勘察地形。 你们不让我上山，我是不好硬闯，那就要看看是你的领导大，还是我的领导大，谁的话更管用了。” “你……”守路人没想到苏桃桃好模好样居然这么无赖。 “怎么？”苏桃桃挑眉看他，“不会这沙地也是你们的管辖范围，连坐也不让坐吧？” 凌聪拦了下守路人，冲他使了个眼色。 “你自便，我们先去忙了。” 然后冲着他带来的人马做了“走”的手势，匆匆忙忙上山去了。 苏桃桃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下。 这山头肯定有鬼。 “董大哥，麻烦你去探探路，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上山，是不是也有人守着。” 苏桃桃叹了口气：“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啊，他们越不想我上山，我就越想上去，怎么办？” 守路人表情不屑，内心冷笑，明里上山的路就这一条，你能找得到暗道，我跟你姓。 董升平不放心苏桃桃，摇了摇头：“让老高派个人去，我就在这。” 苏桃桃知道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干脆起身：“走，我和你一块去。” 他们才刚刚走开，守路人又吹了口哨，这一次不是一声，长长短短很有节奏，就算不是对话，也肯定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苏桃桃回过头去，抬手遮在眼睛上方，往山上瞧了瞧，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山头上藏着的秘密看来不少啊。” 董升平说：“一定有问题，这山头肯定也不止这一条路，甚至还有暗道。” 苏桃桃点头：“狡兔还三窟呢，这里面藏的秘密越大，留的后路就越多。 这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两个人也做不了什么，静观其变吧。” 董升平担忧道：“小陆这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多小时，足够时间给他们暗度陈仓，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苏桃桃：“就算暗度陈仓，凭我们两个人也阻止不了。” 董升平说：“我去探路，替他们减少巡山的时间，你留在这里，我去看一下。” 苏桃桃：“你看到刚才那个守路人的表情了没有？我那么一说只是投石问路，他笃定我们在山下什么也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苏桃桃抬手看了下表：“走，找老高借车，我们开车转山去。” 苏桃桃没把这边发生的事告诉老高，只说小陆开了他们的车去办事，需要借一下他的车转一转。 老高自然答应。 苏桃桃开车，董升平坐副驾驶。 嘹亮的哨声响起。 苏桃桃从后视镜看了眼守路人：“又在通风报信，我对这个山头还真是越发好奇了。” “开慢一点，我能盯仔细一点。” 苏桃桃专心开车，沿着山边开得很慢。 “董大哥，如果守路人所守的位置是明修的栈道，假设是什么货物需要运输出去，‘陈仓’是不是离公路或者码头这种枢纽越近越好？” 董升平看着对面的马路点头：“另一个出口有可能就在马路对面，另外往东几百米就是码头。” 苏桃桃说：“对，不过即便我们猜到了也不用去看，就让他们看到我们就在山头四周转。 山头四周没有异常的话，反而佐证了我们的想法，二来可以做烟雾弹，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董升平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围绕着山头慢悠悠转了两圈，果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重新回到路口，守路人正拿着烟筒抽旱烟。 见他们又回来，一脸“一切都在我预料之内”的气定神闲。 “两位白跑一趟了吧？” 苏桃桃重新坐回石头上，摇了摇头：“找不到，诶，我还真不信了，这么大的山头真的就这一条上山的路？” 守路人深深吸一口旱烟，似笑非笑：“爱信不信，不信继续找啊？” 苏桃桃还想说点什么。 汽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 小陆回来了！ 还不止一辆。 守路人反应极快，正要扔掉手上的烟筒吹响哨子。 一直盯着他的董升平比他更快，抬腿踢向他摸向哨子的手，顺便把人撂倒在地上。 苏桃桃上前几步，单膝跪地，一手摁住他的手，一手捂住他的嘴。 董升平快速摁住他另一只手：“老实点！” 守路人吹不哨子，也喊不出声音，只能挣扎着，不停地“呜呜呜”。 小陆不仅带来了书记，还有公安和武装部的人都来了，包括武装部的头都出动了。 苏桃桃压低声线说：“快，把人拷上，他会吹哨子通风报信。” 训练有素的公安立马上前拷人，顺便找东西堵住守路人的嘴。 赵书记自然认得苏桃桃，不久前才谈完开厂的事，只是没想到她文武双全，刚刚那利落的身手，把他都看呆住了。 “苏厂长好身手，这边什么情况？” 苏桃桃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最后才说： “这个山头十有八九有问题，至于有什么问题，我不确定。 之前出现的那一队人马都是练家子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另外我刚才和董大哥绕山转了两圈，确实没有找到其他出口。 我们猜测他们有可能把暗道修到马路对面，或者靠近码头那边。 我们没敢打草惊蛇，你们可以派人去看一看。” 赵书记点头：“这么看来确实有问题，我们没有派人守过入口，护林员倒是有的，但人数远没有那么多，自发性质的话，更能说明问题。 陈部长，情况你也了解了，这里交给你指挥了。” 武装部部长点了点头：“好的，赵书记。” 陈部长对公安头头说：“张伟，路面交给你们，包括他们刚才说的出口，我带人进山。” 陈部长说完，做了手势。 训练有素的军-队紧随其后。 陈部长其实很纳闷，一般这种情况派-出-所派队公-安出面处理就行了，根本用不上他们武装部。 直到他看到董升平也在这里，他冲董升平点了点头，又多加了几分重视。 派过来的公安也是熟人，就是上回冬冬差点被拐，负责处理的那位公安同志。 只要和苏桃桃一家打过交道都不会忘记，他自然也认得苏桃桃：“苏同志，好久不见。” 苏桃桃也没想到这么巧：“公安同志，好久不见。” 苏桃桃指着对面马路说：“我和董大哥可以带两位公安同志一起负责在外围绕山巡逻，出入口和找暗道，你看着安排。” “我跟你们的车。”赵书记说。 “还有我！”小陆生怕苏桃桃把他撇下。 张公安对苏桃桃很是信服，刚刚也见过她和董升平动手，没有什么异议，只说： “你们一定还要注意安全，如非必要尽量不要下车。” 苏桃桃点头：“我不下车，我负责开车。” 张公安：“……”震惊，他没听错吧？她还会开车？ 同样震惊的还有赵书记，他还以为小陆开车。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老高他们，他带着助手和测量师跑过来： “苏厂长，发生什么事了？” 居然同时出动了武-装部和公-安。 苏桃桃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们先回去，测量的事，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再说。” 老高见她这么严肃，一时语塞。 过了会才说：“这么严重？那我们一起走。” 苏桃桃摇头说：“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总之你们先回去，等我通知。” 老高：“这……” 苏桃桃：“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抓了当人质怎么办？你就别留在这里添乱了。” 测量师和助手：“……”虽然你会开车，但是你看起来明明比我们还弱鸡，凭啥说我们？ 苏桃桃本来连小陆都要撵走，不过她知道撵不走，加上这小子机灵，就算了。 老高没办法，只好带着他的人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基地，给傅工报个信。 苏桃桃主意大，他劝不动，总得通知傅工一声。 想到这里，老高拿定主意，离开这里以后，第一时间给傅工报个信。 张公安派人守住出口，他亲自带人去马路对面找暗道。 “不如让小陆开车，你坐副驾驶？”赵书记提议。 苏桃桃摇头：“我来开。” 说完便上了驾驶室，带着两名公安，还有董升平、赵书记和小陆，开着吉普开始巡逻。 赵书记看着苏桃桃娴熟的驾驶技巧，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赵书记倒也不是听苏桃桃的一面之词便同时出动武装部和公安。 有些传闻也许不是空穴来风。 他其实早就想来这里一探究竟。 只可惜找不到借口。 今天幸好的苏桃桃在场，换了其他人，能不能发现情况，敢不敢趟这趟浑水，都还两说。 赵书记看着蓝天白云下，岁月静好的椰树林，他也很想上山看一看，这片椰树林里到底还藏了什么。 259 一网打尽 苏桃桃带着他们慢悠悠地在外围转圈。 岁月静好，一切如常。 和山上简直是两个世界。 陈部长带着人从下而上，沿着痕迹搜索。 搜山自然少不了警犬，它们对气味敏感，是山林搜索绝对的王者。 路上遇到看风的黑衣人。 经过苏桃桃亲身示范，早已经识破他们的通讯方式。 他们口哨都没掏出来，就已经被摁倒在地。 这样的人一路上摁倒了三个。 可见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 凌聪他们其实已经觉察到这个地方不安全，正在转移地方了。 他以为即便苏桃桃察觉到什么，派人去通风报信又怎么样？ 她无凭无据，即便去通风报信，公安那边也不会那么快有行动。 即便有行动，派小猫三两只过来查探他们也不怕。 山头这么大，他们的据点又这么隐秘，一时半会他们也搜不出什么花样。 只要能拖上一天半天，就足以让他们安全撤退。 等大部队到来的时候，他早已经逃之夭夭。 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小时，连搜索犬和武装部都找过来了。 凌聪实在是想破头都想不通，就这么无凭无据去报个信，怎么就出动了武装部呢？ 他甚至都没听到底下负责守路的瘦猴的信号，军-队就已经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许动，举起手来！” 凌聪面如死灰。 和十几个殿后的人一起被摁倒在地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撤退过程中人赃并获，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张公安的人在公路对面也找到了暗道出口，抓住了几个人。 他们顺着暗道一路打上来，看到防空洞里的东西后，都忍不住咂舌。 陈部长底下的人来报： “头，防空洞里全是文玩、字画、黄金……还有各种武器，弹-药和木仓都有。” 走-私没跑了。 陈部长一脚踢向凌聪：“好家伙，胆儿肥了，洗干净你的八月十五，准备把牢底坐穿吧，带走！” （注：八月十五是方言，屁股的意思） “是！” …… “不知道现在山上是什么情况，我们这倒是风平浪静……咦，那是不是有人？” 苏桃桃话音刚落，哗啦啦，几个人从山上攀着绳索往下滑。 苏桃桃赶紧踩油门，把车开过去，一个漂亮的漂移，尾巴一摆，停稳： “公安同志，该干活了。” 两名公安同志用最快的速度下车。 董升平、赵书记和小陆也跟着下车，跑过去帮忙。 苏桃桃留在车上，掌控大局。 第一个跳下来，马上被公安摁住，拷上手铐。 被逮住的人大叫：“跑！回去！快跑……” 还在半空中的人停下滑行往下看，马上改为往上爬。 公安做好了瞄准的动作：“下来，再不下来我开-木仓了！” 两人根本不听，牟足劲往上蹬。 公安瞄准绳索，在其中一人的头顶上方放了一枪。 “下来，再不下来我下一木仓打腿了！” 两人不敢贸然再动。 “下来！”公安再放一木仓。 “别，别开木仓，我，我们下来……” 两人开始慢慢往下滑。 另外一边是视觉盲点，公安这边顾不上。 挂在离地面不到一米的人暂时没被发现的人正在慢慢移动，企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苏桃桃直接把车开过去。 小陆和董升平见状，马上跟在苏桃桃的车子后面。 那人已经平稳落地，正要往前跑。 苏桃桃加速，又一个摆尾，挡住那人的去路。 董升平反应快，抄起一根木棍使劲往前一砸。 那人一个踉跄倒地。 小陆冲上去，膝盖跪在那人的背上，把他的双手反展：“不许动！再动拧断你的手。” 苏桃桃从车上找了根绳子扔下去。 “用这个绑。” 董升平捡起绳子上前，摁住那人，小陆紧紧绑住他的双手，把他拖上车。 苏桃桃把车开回去的时候，公安和书记他们已经押着三个扣着手铐的人过来。 苏桃桃示意小陆把车上的人扔下去： “赵书记，你们把人押回去跟大部队汇合，留一位公安同志和我们再去兜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其中一名公安重新上车。 赵书记：“注意安全” 小陆正准备上车。 苏桃桃说：“小陆帮忙押人。” 说完便一踩油门走了。 小陆：“……” …… 苏桃桃开着车仔细巡逻了一圈，这次没有再发现漏网之鱼。 回到起点的时候，公安和武装部已经抓住了二十多个人。 抓了这么多人，按道理应该发出很大动静才是。 苏桃桃在下面连木仓声都没有听到。 倒是他们这边放了两木仓。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犯罪团伙的规模看起来不小啊。 他们被抓了，也不见狼狈，一个个都冷静很，倒是冷眼看着她。 不愧是训练有素啊，不知道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桃桃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陈部长和赵书记同时走过来。 赵书记朝苏桃桃伸出手：“感谢你苏厂长。” “举手之劳。”苏桃桃和他轻轻握一下，便松开。 陈部长也伸出手：“感谢你。” 苏桃桃点了下头，同样也是轻握一下便松开。 “也谢谢你们。” 两位领导分别跟小陆和董升平表达了谢意。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们先回去，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山勘察地形？”苏桃桃问。 陈部长说：“三天后吧，我需要做一次地毯式搜索。” 苏桃桃点头：“好。” 赵书记：“勘察地形？” 苏桃桃指着山头说：“我之前提过要从上面做一条自动运输带，让椰子从上面滚下来，减少运输成本。 到时候我会详细地做进计划书，等我把厂房设计好，再一并交给你们过目。” 赵书记不住点头：“好好好，你尽管大胆放手去做，我们这边无限配合。” 苏桃桃开玩笑说：“万一到时候预算出来，大幅度超过您的预期呢？” 赵书记认真道：“那我就舔着这张老脸，去市里去省里帮你要钱。” 苏桃桃现在是全县的希望，她办事有多牢靠已经不用过多证明了。 这样的人才都不能推动县里的发展。 赵书记真不知道什么人才可以了。 苏桃桃笑着说：“咱县里的事，还是咱自己做主的好，我尽量不超预算。” 苏桃桃看了下表：“我就先回了，你们忙。” “到时候表彰直接给你送厂里。”赵书记说。 “别！”苏桃桃摆了摆手，“千万别，别到时候人家问起来我干了什么受到了表彰，我回答不上。 我以后仰仗着各位的事情还多着呢，今天就这么吧。” …… 两位领导看着苏桃桃的车尾。 “这位苏厂长的确很有魄力，能力很强，还懂分寸，知进退。”陈部长说。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抓了那么多的人，一看就是大案子，还是她发现的。 她明明很好奇，愣是一个字也没问，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连她的两个副手都十分懂分寸，不该说，不该问的，也是一个字没说。 赵书记收回视线，看向那些坏分子： “那自然是不错的，不然我敢把这么重要的担子压在她身上？” 赵书记冲那群坏分子抬了抬下颌： “回去第一时间跟市里汇报，跟市里那个特大走-私案有莫大的关联。 破了这个案子，你和张伟的位置都少不了往上挪一挪。” 陈部长觉得自己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原本是有那么一点点“是不是稍微有一点小题大做”的想法。 但是赵书记背书，坚持让他带齐所有人马过来，才破获得这么轻松。 如果只有张伟带着公安过来，这么大的山头，想要一网打尽还真是不可能。 “多亏了你和那位苏厂长，她不要表彰，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了。” 赵书记：“她是实干型人才，不在意这些虚名，有句话她说得很对，以后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互相依仗的时候还多得着呢。” 陈部长点头：“是，来日方长。” …… 260 哇~~是我的名字惹~~ 苏桃桃回到基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因为她不确定回来的时候，出门前就吩咐过傅远航中午去接尘尘。 这个点，两个小朋友应该在食堂准备吃饭了。 她把车停好，还是多嘴吩咐了董升平和小陆，今天的事不要声张，半个字都不要对外去说。 其实她这话主要是对小陆说的，董升平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小陆有时候门上没把，担心他一不小心说漏嘴。 小陆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放心吧苏姐，我打死也不会说的。” 苏桃桃：“先去吃饭，我去找找我们家小朋友。” “桃桃——” 苏桃桃回过头。 热情如火的骄阳的下，骑着二八寸凤凰单车的傅工单脚点地，俊美宛若神祗，唯独狭长深邃的眸里难掩担忧。 汗水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流淌，经过喉结，最后没入风纪扣消失不见。 苏桃桃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傅工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傅征途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安然无恙，才点了点头：“嗯。” 苏桃桃笑颜如花，小跑过去，直接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单手扣住傅征途的腰： “走吧，去食堂找我们家小朋友。” “坐稳了。”傅征途蹬着脚踏，稳稳地载着苏桃桃离开工厂。 小陆一脸羡慕：“傅工给我苏姐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全在他们家了。 瞧我苏姐那个笑容，跟吃了蜜似的。” 董升平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先去吃饭吧，我回家看看。” 小陆忽然看着董升平说： “董大哥，你也是个好丈夫，将来肯定也是个好爸爸。 傅工也是个好爸爸，这岛上的小娃娃都羡慕尘尘。 以后我也要娶漂亮媳妇儿，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爸爸。” 董升平说：“大丈夫在外保家卫国，回家孝顺父母、爱护妻儿，不都是应该的么？” 小陆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应该的。” …… 苏桃桃拍了拍傅征途的后背：“是不是老高找过你了？” 傅征途“嗯”了声，“事情不小吧？” 苏桃桃：“看样子是不小，但具体是什么事，我没问，也拒绝了表彰。” 傅征途说：“你做得很对，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老高那里我也交代了。” 苏桃桃蹭了蹭傅征途的后背，不再说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 工厂就在食堂背后，骑车没一会就到了。 苏桃桃跳下车：“你去停车，我先进去找尘尘他们。” 苏桃桃走进食堂，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尘尘。 大家好像默认了那张桌子是他们家的专属座位似的。 从他们第一次来食堂吃饭，好像就一直坐那张桌子。 总之如果还有别的座位，那张桌子是一定空出来的。 就算他们不来食堂吃饭，也很少有人会去坐那张桌子。 尘尘不是个性格特别外向的孩子。 对着熟悉的人，他很活泼，话很多。 但是对着陌生人，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他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对着有些他喜欢的人，就会多聊几句。 一般情况下，他都不怎么搭理陌生人。 苏桃桃也不会给孩子灌输一定要叫人，一定要对人热情，一定要对别人怎么怎么样这种思想。 上辈子，她一个家境一般的表妹，小时候她的父母一直灌输这种思想给她。 让她逢人三分笑，要热情，要斟茶递水，要让所有人如沐春风，不然人家会背后说她不礼貌，没家教等等。 最后导致这个表妹长大后变成了讨好型人格，学校里、工作中、生活上都是各种自我牺牲，卑躬屈膝。 生怕自己做得有一丁点不好，别人就不喜欢她，背后说她闲话，一点也不自信。 她活得很累，最后还得了抑-郁-症。 当然，表妹的例子可能比较极端，也是个例。 但苏桃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上有一丁点表妹的影子。 她会教育孩子有礼貌懂教养，更希望他保留个性和自信。 怎么和陌生人相处，包括傅远航在内，都是他们的自由。 一开始尘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断有人上前跟他说话。 尘尘偶尔点个头，静静地玩自己的玩具。 对于问东问西的人，他一般不太搭理。 大家慢慢熟悉了尘尘的性子，也就不会过多打扰他了。 偶尔打个招呼什么的，尘尘都会礼貌回应。 苏桃桃在一水流的“苏厂长好”中走到尘尘的桌子前。 “尘尘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呀？” 尘尘停下手里的动作，又大又圆的眼睛“叮”地一亮，看到是苏桃桃后，旋即弯成了小月牙，朝她伸出手： “麻麻~~你肥来了呀~~” 苏桃桃抱起小朋友左右脸各香一个：“对呀，你怎么一个人呀，小叔叔呢？” 尘尘指着排队打饭的长龙：“排队~~打饭饭~~” 尘尘刚刚说完，傅征途也坐了下来。 尘尘正要嘟嘴说位置有人。 一看到是爸爸，眼睛又弯成小月牙：“粑粑~~你也来了哦~~” 他都好久好久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午饭了。 傅征途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印章出来，递给尘尘：“给你的。” 尘尘好奇地接过：“介是森么呀~~” 天天看着烤箱上“傅皓尘”三个字，尘尘其实认得自己的名字。 问题是印章上的笔画是倒过来的，乍眼一看，他还真不认识。 傅征途拿了个小本子出来，往空白的地方上一摁。 “傅皓尘”三个正楷字赫然印在了纸上。 尘尘这会认出来来：“哇~~是我的名字惹~~” “这么快就刻好了？”苏桃桃诧异道。 她好像昨天才告诉他，给尘尘刻个印章的事吧？ 找人刻应该也没那么快，难道傅工是上班摸鱼刻的？ 傅征途又拿了另外两个出来：“之前就刻了一个打算送给阿航，后来想着给你和尘尘也刻一个，昨天才刚刚刻好。” 说起来也真的巧了。 傅征途自己的印章就是他自己刻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懂点皮毛，刻个印章还是可以的。 其实从傅远航去唐老那里学画画开始，他就开始给他刻了。 每天刻一点，十天半月的怎么也刻出来了。 后来是想着顺便给苏桃桃和尘尘也刻一个，都刻好了再给他们，所以拖到昨天才堪堪完工。 结果，苏桃桃昨天就跟他提给尘尘刻个印章的事。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今天还要稍微打磨，现在才拿得出手。 “我也有呀？” 苏桃桃一脸惊喜拿过自己的印章，也在傅征途的小本本上印下自己的名字。 “漂亮，我喜欢。” 傅征途：“喜欢就好，我去拿饭。” 尘尘很喜欢他的小印章，想着多印几个，结果印到第三个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红墨水了。 “麻麻~~” 苏桃桃说：“没关系，回家沾点墨水就能印了。 这个印章从今以后代表你的个人签名，可不能随便印哦，只能印在自己的作品上。” 尘尘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我几道啦麻麻~~我不会随便印哒~~” 傅远航打饭回来，收到属于自己的印章，也是特别开心。 和尘尘一样，印到没有墨水了，才舍得停下来。 苏桃桃说了一样的话。 傅远航也表示不会随便乱印。 “小朋友们，我们要对送我们礼物的傅征途同志说什么呀？” 然后，三人默契地看着傅征途，异口同声道：“谢谢！” 傅征途勾唇一笑：“吃饭吧。” 一家四口才开始享受这顿久违又温馨的午餐。 …… 261 可造之材 午饭后，苏桃桃让傅远航带尘尘回去午休，她有事情跟傅征途商量。 尘尘扒拉着爸爸不肯放手。 苏桃桃只好把他们都带回厂里。 傅征途的到来，惹来不少职工的围观。 见过傅征途的，没见过傅征途的，知道他来了，都找借口前来围观。 董升平中午回家看怀孕的妻子，精力旺盛的小陆在门卫处代班。 眼巴巴看着人家一家四口舍不得收回视线。 进了办公室，苏桃桃尘尘说： “你和小叔叔去沙发上休息一会，爸爸妈妈聊点事情。” “好叭~~”小朋友乖乖地爬上沙发，枕在傅远航的腿上闭上眼睛休息。 “傅征途，今天张公安，也就是上回处理冬冬差点被拐那个公安，他今天也在现场。 今天还是他带着人找到了从山上通往马路到对面的暗道入口。” 苏桃桃在图纸上粗略画了一下： “我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大概就在这个位置，我现在还不能去勘察地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上应该是一个防空洞，这条暗道可能是从山上的防空洞直通马路对面。” 苏桃桃又在马路对面不远处画了一个码头： “这是一个对外的港口，咱们岛上的码头商船不能停靠，我们的产品不方便走水路。 这里不一样，新厂那边的产品完全可以走水路销往全国的沿海城市。” 苏桃桃又在简易地图上做了几个标记： “我到时候看看防空洞在什么位置。 如果位置合适的话，我打算在把通往工厂这边的路也打通了，到时候直接从暗道把货运往码头。 人手推车就可以完成，又能节省不少运输成本。” 这也是苏桃桃在张公安他们发现暗道后突发奇想想到的。 走陆运得先把货物运到火车站或者邮局，中转发往全国各地。 但是走水路不一样，直接点对点发往目的地，运输时间也节省不少。 当然，这个运输方式只能针对沿海城市，非沿海城市的货物还是必须走陆运。 最艰难最浩大的工程，凌聪他们已经误打误撞帮他们完成了，苏桃桃只要把靠厂房这边的路接通就行，工程不大。 苏桃桃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在发光。 傅征途最喜欢她这个自信又开心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 苏桃桃笑眯了眼：“我也觉得挺不错的，但还需要实地考察过后才知道行不行。” 傅征途：“防空洞的位置离山的背面很近，并不难打通。” 苏桃桃眼睛又是一亮：“对哦，建基地之前你就去考察过地形，你肯定是知道的。” 傅征途说：“还有大概印象，你这个想法可行。” “那就太好了。”苏桃桃一脸兴奋，“我甚至觉得可以把防空洞改成仓库，里面冬暖夏凉，很适合存储货物。 厂的这边开一个门把货物存储进去。 另一边开一个门把货物送到码头运往全国各地。 完美！” 傅征途诧异地看着她。 他觉得苏桃桃真的是经商的天才，经常有很多突如其来的想法，都是别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妙想。 “不行吗？”苏桃桃问。 傅征途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含笑点头：“完美。” 苏桃桃把计划书的初稿找出来：“那就这么定了，我再修改一下计划书，你先回去吧。” 傅征途：“……” 苏桃桃看着傅征途：“等我拿到准确的尺寸，再交给你设计，我还需要一个围墙，一个固若金汤的围墙。 厂房和生活区也得分开，留有余地，随时可以向外拓展。 万一将来成为几千人的大厂子呢？那就得参照基地的配套了，该有的都得有了。” 傅征途看着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当初基地的建设他全程参与，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夫妻俩达成共识，又讨论了十分钟左右的细节，才结束了这个“午会”。 尘尘原本只打算在小叔叔的膝盖上躺一会，没想到躺着躺着，真的睡了过去。 傅远航的腿已经有点麻了，但也不舍得动，生怕吵醒他。 傅征途把轻手轻脚把尘尘抱在怀里。 苏桃桃趁着脑袋还清晰，马上开始优化计划书。 傅征途走到她跟前，轻轻敲了敲的桌子，气语道：“休息一会。” 苏桃桃用气语回：“我不累。” 傅征途盖上她的计划书，放回抽屉。 苏桃桃瞪他一眼，妥协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傅远航似懂非懂听着大哥大嫂的对话，无比渴望吸收新知识。 他懂的太少啦。 苏桃桃今天处理了很多事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家里的三位绅士都已经不在了。 她动动肩颈伸个懒腰，休息一会，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下午的工作效率更高了。 一直忙到钟姨来敲门她才抬起头来：“请进。” 钟姨拿着周时延的简历进来： “人我见过了，我和知秋都觉得非常不错，当场确定了复试时间，让他明早再来一趟。” 苏桃桃点头：“可以，去跟小陆说一声，以后这个人交给他。 对了，他自己有没有什么岗位意向？” 钟姨摇头说：“没有，他说听从厂里安排，小伙子年纪不大，人倒是沉稳。” “之前去首都的事呢，他怎么说？”苏桃桃又问。 钟姨说：“没有说谎，如实说了： 一是说自己适应不了首都的气候； 二是觉得厂里养老式的工作氛围让他压抑，一眼到老，虚度光阴，他不想跟厂里等退休的大爷一样； 三是想离父母近点，不想去那么远。 我觉得挺实诚的。” 苏桃桃笑了下，没说什么。 这个年代的小年轻，能有这么前卫的想法不多。 周时延的确是可造之材。 钟姨叹了口气：“我莫名想到我们家吉吉，那样辛苦的工作环境，他愣是一声不吭待了几年。” 苏桃桃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只有适合不适合，没有对与错。” 钟姨点头：“这倒是，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跟你肯定能说一块去。” 苏桃桃点头：“先让小陆带一段时间，以后会调到我身边来。” “对了，吉吉相亲的事怎么样了？”苏桃桃多嘴问了一句。 …… 10.7节后综合征，差点断更，先这样吧，晚安 262 你说话就说话，干啥给我盖戳！？ 提到家事，钟主任秒变回钟姨。 她一拍大腿：“别提了，提起来我就生气，倔驴一头，就是不肯见。” 钟姨继续叹气：“我听说陈苹果的娘已经安排她去相亲了，万一人家看对眼，我们家吉吉真是苏州过后没艇搭了。” （注：苏州过后没艇搭，方言，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的意思。） 苏桃桃想了想，钟姨其实很明事理，就是不知道遇到孩子的事，会不会变得比较“怪兽家长”。 但是能养出木木这样性子的家长，再怪也怪不到哪里去。 她答应过莫家喆不跟钟姨提他找她打听过周为宁的事。 苏桃桃衡量了一下，所谓清官难审家务事，她决定还是不去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莫家喆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从他选择不来工厂上班，去了护卫队就知道他心里有成算。 苏桃桃只说：“吉吉有分寸的，你也不用逼他太紧。” 钟姨说：“我能逼得他啊？从执意去钢铁厂，到执意进护卫队，我从来都做不了他的主。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让他打光棍吧。 我去忙了，明天早上八点，周时延来复试啊。” 苏桃桃点点头：“我知道了，去吧。” …… 尘尘得了爸爸的礼物，自然又要带去学校“刺激”小伙伴。 他从多聪明啊，傅远航送完他去上学，他马上就给小叔叔“安排”任务。 让他回家帮他拿红墨水！ 没有红墨水，印章就用不了，小伙伴都不知道他这个礼物的精髓呀。 傅远航一向宠着他，对他有求必应。 自然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他刚走到石梯口，就看见木木蹲在他家巷子口，不知道是不是等他。 傅远航走上去：“木木，你找我吗？” 木木朝他扔一块小石子，并送他一个白眼：“我不找你，我找白白和尘尘吗？” 傅远航侧身躲过，前去开门。 木木跟着他进院子，不停地用手扇风： “热死我了，你再晚一点我都要烤干了！不行，我的得先喝口水…… 咦，这是什么？”木木看着尘尘的“沙滩”。 他才几天没来，居然多了这么大一个东西。 傅远航：“尘尘的沙滩。” “沙滩？”木木瞪圆眼睛，“你给尘尘弄的？” 傅远航摇头：“不是，我哥弄的。” 木木“啧啧”两声：“连我都羡慕尘尘了。” 傅远航没理他，径自跑上楼去找红墨水。 木木自己进厨房找水喝。 咕嘟咕嘟喝到一半，傅远航就下来了。 “我去给尘尘送个东西，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木木差点被水呛到：“你不是刚回来吗？又去给尘尘送东西了？” 傅远航点头：“我哥给我们刻了印章，尘尘想玩儿。” “咳咳咳……”木木这回是真被呛着了，“印章？什么玩意？” 傅远航从口袋里把印章掏出来，拉过木木的手臂直接往上面一盖—— “傅远航”三个端端正正的红字就出现在了木木的手臂上。 木木：“……” “傅远航，你说话就说话，干啥给我盖戳！？” 傅远航开始有点理解尘尘跟小伙伴们炫耀新礼物的心情，真的很有意思。 他小心翼翼把印章包好，放进口袋。 “我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木木把碗放下：“等一下！我和你一块去！” …… 263 我们兄弟同心，我不能背叛我哥！ 傅远航和木木来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时间。 尘尘已经画完了一幅“大作”，正在和小伙伴们展示他的新礼物。 “我粑粑亲手刻哒~~印出来就是我哒名字~~” 胖胖和小伙伴们所谓不打不相识，他现在是典型的“打不过就加入”，在育红班里玩得很开心。 “尘尘，你这个怎么玩的？给大家看一下嘛。” 尘尘摇头：“这个不是玩哒~~我麻麻说啦~~这个章只能印在~~我哒作品上~~” 正好走到门口的木木：“……” 他扯住傅远航的衣服：“听见没有，我又不是你的作品，你盖我干啥呢？” 傅远航淡定回了一句：“是你想看，我不盖你手上，难道盖我手上吗？很难洗的。” 木木：“？”盖我手上就不难洗了吗？ 尘尘指了指他刚刚完成的“大作”：“这个就是我的哒作品啦~~等我小蜀黍来~~有墨水就可以印啦~~” 尽管冬冬已经对自己父亲的手工劳作表示过失望，看到尘尘的印章还是觉得好生羡慕。 “尘尘，这个难不难弄呀？烤箱那么大一个我爸爸做不来，这么小一个，他应该做得来吧？” 尘尘摊了摊手：“我不几道呀~~得问我粑粑哦~~” “尘尘，红墨水。” 尘尘的大眼睛叮地一亮，回过头，迈着小短腿朝着小叔叔跑过去。 “小蜀黍~~等你好久了哦~~” 傅远航摸摸他的脑袋，牵着他走到桌子边上，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布碎对折再对折塞到墨水瓶盖里。 再小心翼翼倒一点红墨水到碎布上。 “尘尘，可以把印章拿过来沾墨水了。” 尘尘拿着自己的小印章，轻轻地往瓶盖里印几下。 聪明的小朋友还知道拿起来看看印均匀没有。 发现有一小块地方没沾到红墨水，又再印两下。 等墨水都沾均匀了，兴高采烈走到自己的“大作”前，“吧嗒”一印—— 画作空白的地方马上出现了充满了父爱的“傅皓尘”三个红字。 “傅皓尘是我哒大名~~介个就是我的印章啦~~以后我哒东西都会盖章哒~~” 小伙伴们都羡慕极了。 连胖胖都说：“我好喜欢这个印章，我回去也让我爸爸帮我做一个。” 冬冬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要让我爸爸做一个！” …… 傅远航拿起笔走过去，学着苏桃桃的样子，在印章下面写上日期。 尘尘睁大眼睛“啊~~”一声：“对哦~~麻麻还说~~要写上日期哦~~” 木木忍不住感叹：“尘尘厉害了你，这么小就有自己盖章的作品，你们都画得这么好，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学画画呢？” 尘尘摇头说：“不用学哦~~对着画就行啦~~” 木木：“……”他不学了！ 太打击人啦！ “我帮你带回家，还是下课再带回去？”傅远航问他。 尘尘歪着小脑袋欣赏自己的大名：“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那就放着吧，等下课再带走。”傅远航说。 傅远航拿出随身带着的淘汰旧笔盒，把沾满红墨水的碎布放进去，盖好了放到尘尘的面前。 “用的时候再打开印一下，不用的时候盖起来，也不要动它，不然很容易弄到周围都是墨水。” “我几道啦~~” 傅远航：“那我们走了，你好好上课。” 尘尘昂着小脑袋问：“你们去哪里呀？” 傅远航这才想起木木好像找他有事。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木木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康子说好久没打球，傍晚想约咱们打场球。” 傅远航点头：“可以，到时候接上尘尘一块过去。” 傅远航转头问尘尘：“想去吗？” 尘尘点头：“想哒~~” 冬冬举手：“我呢？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可以，”木木点头，“到时候一起去，我去厂里跟你妈说一声。” 冬冬眉开眼笑：“嗯！” …… 傅远航来说傍晚接尘尘和冬冬去打球的时候。 苏桃桃刚刚从车间回来。 “我晚上回家做饭，晚饭在家里吃。” 傅远航：“那我一会顺便把菜买了。” 苏桃桃点点头：“可以，有阵子没吃禽类了，如果有鸡鸭鹅什么的都可以买。” “好，我会看着办。” “对了，嫂子，”傅远航又说，“我想给尘尘买个印泥，红墨水印出来的章有点跑墨。” “家里没有吗？我记得傅征途那有的。”苏桃桃说。 傅远航说：“我没找到，只找到了红墨水，买个新的吧，我俩一块用。” 苏桃桃：“可以，你先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没有的话，明天去唐老那学画画的时候，顺便到镇子上买。” 傅远航：“好。” …… 木木不是来找钟姨的，是在苏桃桃办公室门口被钟姨逮走的。 “钟主任你抓我来这里干嘛？” 钟姨看着没点正经的儿子，总感觉他也指望不上，可她也没有别的可以使唤了，将就着用吧。 “你下去悄悄地去趟护卫队，看看你哥在做什么。” 木木目瞪口呆看着钟姨：“钟主任，你让我当间-谍去监视我哥？我哥干什么坏事了？” 钟姨说：“我要是知道还用你去盯人吗？” 钟姨咬咬牙，从小钱袋里摸了一块钱出来递给木木： “只要做，不要问，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就行。” 木木眼睛都忘记眨巴，半晌才合上嘴巴。 一毛不拔的钟女士出手就是一块钱，吉吉同志一定是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木木摇头不接，一脸义正言辞：“我不干，我们兄弟同心，我不能背叛我哥！” 生崽当知崽心肝，钟姨一眼就看穿了木木的小把戏，忍不住捶他。 她和老莫都老实巴交，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滑头”的老儿子。 她咬咬牙，忍痛又摸了一块钱出来： “爱要不要，不能再多了！我还能害你哥？ 要不是关系到你哥的终身大事…… 算了，你不干就算了。” “干干干干……哎呀钟女士别着急嘛，有话慢慢说。”木木快速把钱收进口袋，生怕再慢一秒钟，钟女士就要反悔了。 “我跟我哥感情好，去护卫队看看他的工作环境怎么了？对吧？ 不过钟女士，你总得给我划个重点吧？不然我盯啥？吃饭喝水上厕所这种小事也要跟你汇报吗？” 钟姨叹气：“主要是看看护卫队有没有女同志，有的话，看看你哥跟哪个女同志关系比较……就是走得比较近。” 钟姨在家里就没少唠叨莫家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事，木木秒懂了： “我知道了钟女士，我一定帮你盯紧，就算有一只母蚊子靠近我哥，我都一定如实汇报。” “什么母蚊子公蚊子的，谁要看蚊子？”钟姨没好气地看着老儿子，“总之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跟着你哥，他去哪，你就去哪，我不信没有情况。” “啊？”木木石化了，“不是只有今天吗？每天？” 他就知道钟女士的钱没有那么好赚！ “想什么呢？就一天，就一个下午就想赚我两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干不干，不干把钱还给我。”她的心现在还在滴血呢，可不得使劲薅回来。 木木咬咬牙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耽误我勤工俭学，我桃子嫂嫂大方，不像有的人，我几天就能赚这么多的！” “知道了，能得你，快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好咧，谢谢钟女士，钟女士保重，钟女士再见。” 木木说完，捂着口袋里的巨款，迅速消失在办公室。 钟姨没好气地看着老儿子滑稽的背影，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 臭小子木木离开钟姨办公室，第一时间跟自己的小伙伴会师。 傅远航看到木木那个嘚瑟的样子，忍不住说：“你捡到钱啦？这么开心。” 木木一脸嘚瑟从口袋里掏了两块钱“巨款”出来，用食指弹了弹： “阿航，我桃子嫂嫂大方，你是不知道啊，要从我们家钟女士手里赚到钱，比捡到钱还难呢。 两块啊，厉害吧。” 傅远航没好气道：“厉害厉害，我提醒你一下，你不久前才刚刚从钟女士那里预支了劳动报酬，钟姨不抠门，是你花钱没谱。” 木木跳起来，一把扣住傅远航的脖子： “一码归一码，你一点也不知道关心兄弟，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次是怎么从钟女士手上赚到钱的呀？” 傅远航：“除了劳动报酬还能有啥？” 木木：“傅远航同学真聪明啊，还真是劳动报酬，所以你现在得陪我一起去劳动。” 傅远航摇头说：“不行啊，我明天得去老师那里上课，现在要回家练一下基本功，我要是陪你去劳动，傍晚的球就打不成，尘尘会失望的。” 木木直接把人拉走：“兄弟啊，我需要你的配合，很快的。” …… 264 我们这连只母蚊子也没有 木木连拖带拽把傅远航带到护卫队办公室。 “同志，请问莫家喆同志在吗？我是他亲弟弟，有事想找他。” 接待处的同志仔细打量了一下木木，笑着说： “你是吉吉的弟弟，木木是吧？还真是和吉吉说的一样机灵。 吉吉和队长出外勤了，你如果找他有急事，那就去……” 木木摆摆手：“不不不，没有急事，都是小事。” “那个大哥哥，”木木靠过去，一副哥俩好的表情，装做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个母亲去世得很早的女同学，最近好像遇上点难言之隐的事，身边也没个长辈。 我们也不好意思跟我长辈说，我听说护卫队是专门为我们排忧解难的好部队，就想着过来问问，咱能不能派一个大姐姐过去和我那个女同学谈谈？” 傅远航：“？”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班还有母亲去世很早遇到问题的女同学？ 莫家林同学你可真说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啊。 留下来值班的同志摇了摇头： “这个忙我们恐怕是帮不上了，我们这一水流的男同志，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啊，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去工会或者妇联那边问问？” 木木：“……”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啊。 傅远航摇头说：“不用了，谢谢，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打扰了。” 木木觉得钟女士交代的这个任务完成得有点突然。 护卫队连母蚊子都没有，那还能“跟踪”啥？ “既然这样我们先走了啊，对了，你不用跟我哥说我来过了，免得他问东问西，我又得解释一通。 毕竟是人家女同学的私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吧。” 值班同志欣慰地笑了笑，觉得木木人是真不错：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哥说的。” 木木笑着摆手：“谢谢大哥哥，我们先走了啊。” 出了护卫队办公室，木木第一时间把钱掏出来塞到傅远航的口袋里。 傅远航无语地看他：“你干嘛？” 木木说：“你先帮我保管着，这么轻易完成任务，钟女士会把报酬收回去的。” 傅远航：“……” “你放我这里也改变不了你轻易完成任务的事实啊，钟姨也会找我拿回去的。” 木木说：“没关系的，她在我身上搜不到就行，过几天她就忘啦。 你回去画画吧，我去给钟女士复命。” …… 木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厂里。 中途差点撞上出来打水的苏桃桃。 “木木你慢点，干嘛呢？” 木木大喘气，顺了半天才说： “桃子嫂嫂，我跟你说个事啊。 钟女士让我当间-谍，查我哥队里有没有女同志，结果我哥队里连只母蚊子也没有。” 苏桃桃：“……” …… 木木进去钟姨的办公室，不到半分钟就跑了出来，走的时候，钟姨还在他身后骂骂咧咧。 “臭小子，你快把两块钱还给我！不然，还回来一块钱也行啊？喂……” 木木边跑边说：“阿航帮我攒着呢，我留着以后娶媳妇用，还不了啦！” 钟姨：“……” 一个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娶媳妇的事。 一个都快大龄青年了，还不肯考虑终身大事。 一个比一个气死人！ “钟姨，来我办公室聊两句吧。” 苏桃桃担心钟姨再这么搞下去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干脆跟她说清楚算了。 “钟姨，你们的家务事，我本来不应该掺和，也答应过吉吉不跟你提的。” 钟姨内心“咯噔”一下：“桃桃你别吓唬我啊，是不是吉吉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苏桃桃噗呲一笑：“你想哪里去了？吉吉好得很。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确实有心仪的姑娘，也确实是咱们基地的人，但是暂时还无法确定姑娘的心意，所以才不好跟你提。” 钟姨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差点吓死我了，吉吉这臭小子也真是的，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跟我直接说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到处去说不成？” 苏桃桃说：“钟姨，流言猛于虎，姑娘家注重名声，吉吉也是对人家负责，毕竟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人家姑娘那边还不知道呢，万一传出去点什么，可能直接就黄了。” 钟姨的眼皮“突突突”地跳，能生出两个这么聪明的儿子，钟姨自然也是笨不到哪里去的： “吉吉找你问，所以那姑娘是谁？我认识吗？” 苏桃桃避重就轻，笑了下：“这基地还有你钟姨不认识的姑娘吗？” 钟姨：“自然是有的，你答应了吉吉不能说是吧？” 苏桃桃说：“钟姨，这事如果成了，吉吉自然会把姑娘带给你看。 如果成不了，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吧，也不要去搞什么明察暗访了。 姑娘是个好姑娘，吉吉也有分寸，这种是得讲求你情我愿，你再好奇再心急也得吉吉自己处理。” 钟姨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管了，随他去吧。 陈苹果那样好的姑娘，可惜咯。” 苏桃桃说：“再好的姑娘也得吉吉喜欢才行，日子是吉吉和她过的，不是咱们，要是吉吉觉得不合适，再好也没用，对吧？” 钟姨说：“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思想咯。 我们那会结婚前没见过面的都有，我跟老莫结婚之前也才见过两次面呢。 只要人品好性格好，日子总能过下去的，行了，我有数了，让吉吉自己处理吧。” 苏桃桃：“这就对了嘛，我的钟主任，忙去吧，车间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钟姨笑了下：“对对对，我忙着呢，我可没空管那臭小子的事……” …… 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 也不知道尘尘长大后，她会不会也像钟姨这样操心他的婚事呢？ 265 陆守信 除了山头那一场插曲，苏桃桃开设新厂接下来的工作都进展得很顺利。 总厂这边的运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新来的周时延的确是个人才，小陆跟他俨然成了苏桃桃的左膀右臂。 随着他们最近和苏桃桃外出办事的次数增多，一些不大友好的流言蜚语传出： 比如说苏桃桃只喜欢偏心年轻好看的男青年； 比如说她出外勤从不带女同志，只带男同志； 比如说她不检点，女厂长用男助理； 带男门卫出去也不带女秘书等等。 …… 钟姨作为家属区“情报网”的“头目”，自然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差点把肺都气炸了。 “让我知道是谁传这些话，非削他一顿不可，传这些谣言的人简直太恶毒，就是见不得你好，见不得咱们厂子好。” 钟姨来回踱步：“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把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揪出来！” 苏桃桃不甚在意，不过也的确提醒她，是该招一名女助理了。 在此之前，苏桃桃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管是小陆还是周时延，都是机缘巧合招进来的。 她只看中实力和能力，没考虑过性别问题，也跟性别没有关系，不管男女她都会根据个人能力尽量安排到最合适的位置上。 只是这年头多少还是要注重男女大防。 “确实是我疏忽了这个问题，下次我会招个女助理，对了，知秋底下的人干活怎么样了？”苏桃桃问。 “挺好的，知秋说两人都不错。”钟姨说。 苏桃桃点头：“你手下那两个也不错。 新厂这边下个月底也可以开始招工了，你到时候领着她们一起开展招聘工作。” 钟姨愣了下：“这么快？新厂不是要到明年才能竣工吗？” 苏桃桃说：“年底的订单最多，我不想错过。 我已经跟老高还有领导们商量过，工程可以分期进行，第一期工程，三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竣工。 到时候先启用第一期的厂房开条生产线，吃部分年底的订单。 工程一共分五期，第一期有大量的基建，需时长一些，第二期以后的每一期大约只需要两月左右。 整个工程的跨度长达一年呢，如有必要，每一期竣工后也会陆续投产，反正到时候看情况而定吧。” 做糖果生意的，年底是旺季啊，能接多少订单就尽量接吧。 苏桃桃也想早点回本，早点盈利。 二十一世纪的大工程时间跨度太长，基本都是分期进行，这个想法她很早就有了，但却是傅征途先跟她提的。 她是占了穿越者的优势，不得不说傅工的脑袋是真好使啊。 钟姨跟听天书似的，感慨道：“桃桃啊，你这个脑袋瓜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是真好使啊。” 钟姨指了指苏桃桃的座位：“这个位置只有你能坐了，换是我坐不了的。” 苏桃桃笑了下：“在其位谋其政，等你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就会了。 钟主任在此之前也没做过人事招聘和后勤管理啊，不也做得很好吗？” 钟姨被苏桃桃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手道： “哪里，还不是多得你经常提点，行了，我先去揪搬弄是非的人，我总觉得是咱们厂子里的人干的。 外面的人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 别的不说，在这方面，钟姨的敏锐度很高。 苏桃桃也十分信任她。 “去吧，我虽然不怕恶意中伤，但始终影响不好，小惩大诫总是要的。” 钟姨点头：“我知道了。” …… 与此同时，一向大大咧咧的小陆正板着脸冷冷盯着眼前的大婶。 “郑秀梅同志，我一个男同志，你带头调笑两句就算了，我肉糙脸皮厚，没有关系。 但是人家苏厂长是个行的端做得正的女同志，还是有丈夫有孩子的有夫之妇，你们说这些话之前都不先过一下脑子的吗？ 是嫌给你们安排的工作太闲了吗？” 郑秀梅也就是听着外面传的那些八卦调侃小陆两句，没想到平时嬉皮笑脸，特别好说话的陆助理生那么大的气。 “哎呦呦，陆助理，不是我说的！我当然知道你和苏厂长的为人啊，我就是听到别人说，就顺口说了一嘴。 我的错，我的错，我掌嘴，我再也不说了。” “是有谁不服我这个助理吗？”小陆环顾四周，高喊了一句。 不知情的人你眼望我眼。 那些参与传谣的人更是默默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小陆继续说：“你们是觉得我年纪小不够资历，还是觉得我长得比傅工还好看，凭外貌就能入了苏厂长的法眼？还是质疑苏厂长的为人？” “陆助理，我们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对啊，你可千万不要去苏厂长面前乱说，我们都知道苏厂长的为人。” “传谣的人肯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我们厂子越来越红火，更嫉妒苏厂长。” …… “庙不大，牛鬼蛇神倒是不少，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会一个个排查，查到一个给我滚一个！查到两个给我滚一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小陆是真的气得够呛。 在背后说他，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说苏桃桃是一个字也不行！ “都听好了，我，陆守信，从爷爷辈开始就在咱们单位工作，生于基地，长于基地，算是个三代。 高中毕业，跟着傅工走南闯北两年多，写得一手还算见得了人的字，写文章也得到傅工一句“尚可”。 众所周知傅工要求严格，一个月换一个助理是常态。 区区不才，是在傅工手下混得最久的小跟班。 会开车、会修理、懂点外语。 对外能跟人谈笑风生给苏厂长保驾护航。 对内能监督生产处理订单。” 小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停顿了一下，掷地有声问： “这样的我，这样的陆守信，需不需要靠旁门左道，凭自身实力够不够资格当苏厂长的助理？” 小陆环视全场，接着说： “在场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请站出来，我立马退位让贤！ 没有的话，从今以后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 “啪啪啪……”小陆话音落下，掌声响起。 “说得好！” 苏桃桃从门后现身，嘴角含笑，一边鼓掌，一边缓缓走进来…… …… ps： 小陆：我终于有资格拥有大名了吗？ 266 庙小，容不下大菩萨 平时嬉笑怒骂，看起来不着边际的小陆，板起脸来训人颇有领导的风范。 将来要当副厂长的人，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算苏桃桃看走眼了。 趁着这个机会立威，把自己的实力亮出来放到明处，是在解决矛盾，也是在为将来走上副厂长的职位清扫障碍。 她确实是看走眼了，不过是之前低估了陆守信同志的实力。 不愧是在傅工手下待过最长时间的“小跟班”。 苏桃桃缓缓走进去，笑着说：“大家不要停下手里的活，趁机偷懒啊，万一质检不过关，可是要扣工资的。” 其实大家手里的活都没有停，甚至都埋头干活，不敢直视苏桃桃的目光。 那些一时口嗨，为八卦而八卦的人是心中有愧。 那些不怀好意，存心造谣的人则开始心慌，大概是没想到领导们会“小题大做”。 毕竟，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苏桃桃继续说：“刚才陆助理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没错，我选人和提干的标准一向是有能者居之，不看性别出身年龄。 竞争上岗从开厂之初就有，相信大家都记得，第一次公开招聘的时候，不服的人都可以毛遂自荐。 现在还是这个标准，要是有人觉得自己比小陆更适合做我的助理，我也欢迎毛遂自荐。 但是如果为了造谣而胡说八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庙小，容不下大菩萨。” 取代陆助理？竞争上岗？ 开什么玩笑？ 别的不说，单单“会开车”这一条，整个厂除了小陆，就没有一个人会。 哦，还有董升平也会开车，不过他缺失了一条手臂，也没法开了。 大家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逢人三分笑，平日里嘴巴像吃蜜一样甜，嘻嘻哈哈的陆助理，其实个人能力是真的非常强。 甚至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强。 “没有是吧？”相比于小陆的愤怒，苏桃桃是声音和表情都称得上温和。 她明亮清澈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圈，继续道： “谣言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了，这点毋容置疑，现在我给大家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第一个造谣者主动站出来，当众承认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这件事就算过了，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是，如果是被查出来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从那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苏桃桃停顿了好一会，毫无意外，没有人站出来。 苏桃桃抬手看了下表：“没有是吧？好，大家继续干活，不要耽误生产。 接下来，郑秀梅，你等下第一个去找钟主任，至于下一个是谁，等她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苏桃桃对钟姨做了个手势，对小陆说：“陆助理协助钟主任查出造谣者。” 小陆：“是的苏厂长。” 说完转身就走。 苏桃桃为什么把她的名字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她跟钟姨撞名了，钟姨的大名是钟秀梅，她叫郑秀梅。 大家经常调侃她，对着她喊秀梅主任，其实叫的是钟姨。 巧的是，她也很八卦。 刚才小陆训斥的人也是她。 打她这个出头鸟，一点也不冤枉。 小陆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小题大作？不就是背后说几句闲话，至于吗？ 那我告诉你们，至于！苏厂长是我们工厂的主心骨，一个工厂的主心骨被人抹黑，厂子还能好吗？造谣者居心何在？ 身正不怕影子斜，真实存在的事情，我们不怕别人说，无中生有的造谣，我们追究到底。” “都听见了？”钟姨看着郑秀梅，“走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钟姨又对两个助手说：“你们两个帮我盯着点，不让他们串供。” 郑秀梅紧张得直搓衣角，她一向口无遮拦，自己觉得也没什么恶意啊，为什么这次会闹到这么大阵仗呢？ “坐吧，你就当普通聊天，跟平时聊八卦一样就行。”钟姨说。 郑秀梅更加忐忑不安了： “钟，钟主任，陆助理，我真的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恶意。” 小陆在本子上画了人物关系图，以郑秀梅为中心，画了一个内向箭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听回来的？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不是第一个说的，如实回答就行。”小陆说。 郑秀梅想了想：“是张婶，就是张爱娣同志跟我说的，大概是周一的时候，她问我有没有听过这个事，我说没有，然后她就跟我讲的。” 郑秀梅不停地摆手：“我没有不尊重苏厂长和陆助理的意思，我就是平时聊天讲八卦那样，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再也不背后说人是非，真的，我发誓！” 小陆在横线上标了个日期，箭头的尾巴写上“张爱娣”。 钟姨也做了记录，点头说：“行了，你去让小莲把张爱娣叫进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串供。” 小莲是钟姨的其中一个助手。 郑秀梅见他们好像不追究，松了口气，不停地点头：“嗯嗯嗯，我一定不会乱说，那我去把张爱娣叫进来。” 钟姨说：“你告诉小莲名字就行，你不用去叫。” 郑秀梅：“好好好。” …… 郑秀梅出去后，走到小莲跟前，转达了钟姨的话，然后默默走回自己的工位。 大家见她回来，自然七嘴八舌问她的情况。 小莲说：“不要交头接耳，该干嘛干嘛吧，轮到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进去。” 小莲走到张爱娣跟前：“到你了，去趟钟主任办公室吧。” 张爱娣诚惶诚恐，回过头去看郑秀梅。 郑秀梅低下头，连眼神都不敢跟她有接触。 也是同样的问话方式，张爱娣出来以后，又把另外一个职工叫进去。 那个职工出来后，叫的是另外两个，估计是同一时间传八卦的人。 就这样击鼓传花，越到后面的人越是心慌，到了只剩下寥寥数人的时，发现都在一个组的，大家你眼望我眼。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大福的娘，也就是胖胖妈身上。 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小声问： “胖胖妈，马上就到我们了，你到底从哪里听回来的？” 胖胖妈已经紧张到满手都是大汗，她淡淡地看她一眼：“我们不是同时听回来的吗？你问我，我问谁？” 那人瞳孔扩大，震惊地看着她…… …… 267 她可以不要脸，她孩子和男人不可以 好婶都快哭了：“胖胖妈，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告诉我的，什么叫同时听回来？我就是听你说的啊。” 章霞也低声道：“对啊，那天是你在说，我们都听着呢。” 胖胖娘淡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那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谁先说起的更不知道了。” 章霞说：“就我们三个人，哪来的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我跟好婶在听你说。” “别交头接耳了，好婶，你先进去吧。”小莲走过说。 好婶咬咬牙，瞪了胖胖娘一眼，去了钟姨办公室。 到了钟姨办公室，好婶一口咬定是胖胖娘告诉她们的。 “刚才她还死不承认，明明是她告诉我们的，还在那里抵赖说我们一起听到的。 当时我和她还有李嫂子都在，我们都听着呢。” 小陆说：“人家李嫂子听完就算了，压根没有往外传，你倒好，你是第一个听谣传谣的人，你要是不乱说，这事压根也不会发酵。” 好婶愣了下：“发，发酵？发酵是啥？” 小陆：“……”扫盲班也该排上日程了。 钟姨说：“本来你一个人听完八卦不传出去就没事，现在闹得大家都知道，就叫发酵。” 好婶小心翼翼告诉：“我，我只告诉了苏少玲一个人啊，我哪里知道她那么大喇叭到处乱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下回不说了，打死也不说！” 小陆：“……”胖胖娘不也只告诉你一个人吗？最后还不是传得沸沸扬扬。 “行了，你出去吧，把胖胖娘喊进来。” …… 胖胖娘一脸淡定走进来，坐下。 小陆直接问：“为什么要传这样的谣言？” 胖胖娘目不斜视，道：“不是我传的啊，我也是听回来的。” 小陆说：“你听谁说的。” 胖胖娘说：“好婶和李嫂子她们在说，我就听了一嘴，顺便说了几句，我没有往外传啊。” 钟姨和小陆对视一眼。 钟姨说：“你们三个说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胖胖娘摇头说：“应该没有吧，我没注意。” 小陆说：“好婶她们说是你先说的，你怎么看？” 胖胖娘还是一脸淡定说：“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讨论，你一嘴我一舌的，我都没有说是好婶先说的，她倒是先把我赖上了。 外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谁知道是谁从哪里听回来的呢。” 胖胖娘说完，钟姨直接把手写的解雇信推给她。 “你被解雇了，从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 胖胖娘静静看着解雇信，问钟姨：“为什么？” 钟姨把另外四份口供推到她跟前：“你造谣的时候，现场不是只有三个人，而是七个人。 这是另外四个的口供，一致只认是你先传的谣。” 胖胖娘低头看着口供，都是他们那组的人，可当时他们明明都不在场。 “从时间线上来说，你就是第一个传谣的人。”小陆补充道。 胖胖娘抬起头：“你们想解雇我就直接说，没必要这样污蔑我。 我们说的时候，这几个人根本不在现场。” “他们在，”小陆说，“当时是午休时间，他们走到厂子外面抽烟，和你们一墙之隔，把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钟姨接着说：“你如果知错了，并且悔改的话，这封信不会递到你面前，顶多就是记个过。” 胖胖娘冷笑：“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厂子是你们自己家开的吧？ 你们拥护苏桃桃，我可不怕她，搞清楚了咧，厂子是公家的，更不是她苏桃桃的。 说两句闲话就要开除我？那全国人民群众都不用上班啦。” “你代表不了全国人民群众，但是我们可以代表厂子开除你，刚刚是解雇，现在，是开除。 一开始给过你机会，主动认错，可以既往不咎。 你不但不认错，还推卸责任，我们大费周章查到你身上，你就把莫须有的罪名赖在其他工友身上。 这样的人品，我们厂子不敢用，你另谋高就吧。 如果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冤枉，可以找领导申诉。” 钟姨这段时间的领导不是白当的，行事作风已经颇有领导风范。 一番话有根有据，有里有面，人事兼行政岗的工作，她都已经游刃有余。 “要是我就是不走呢？”胖胖娘说。 “那就别怪我们来硬的，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拖出去。”钟姨说。 胖胖娘站起来，冷冷看了一眼钟姨和小陆，讥讽道： “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当自己是领导，装得人模狗样，说来说去还不只是苏桃桃手下的一条狗。” 钟姨板着脸：“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狗都比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强，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说孩子小，需要一份工作帮补家用。 要不是苏厂长开厂，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现在反转猪肚就是屎？ 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你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论吵架，钟姨是不输的，只是她当了钟主任之后更注重形象和个人素质，轻易不吵架。 但这个胖胖妈她实在忍不了。 胖胖妈冷笑：“你当我稀罕看到你们这些狗腿子吗？我哪句话说错了？她不是任人唯亲吗？ 你们不就是仗着跟她关系好，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吗？ 还有你，” 胖胖妈指着小陆：“你和你的助理，甚至看门的董升平，不都是男人吗？不都是总跟着她进进出出，不知检点吗？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本来就身有屎，还怕别人说，真是又当又立！” 能说出“又当又立”这样的话就知道胖胖妈本身的文化水平其实不算低。 大概是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以前在厂里上班还有所顾忌，不至于这么不着调，现在现在简直是破罐子破摔，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钟姨听不下去，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人，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行了，去财务处结清工资走吧，别出去又说厂子拖欠你工资。 做人还是积点口德吧，你不要脸，你家孩子和男人还要脸呢。 这厂里不服我们的也就你一个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副尖酸刻薄，全天下欠你的样子，就算我把这个位置给你，你能服众？你能坐得住？” 孩子和男人到底是胖胖娘的软肋，她可以不要脸，她孩子和男人不可以。 她冷着脸，到底没有再反驳。 小陆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和女同志吵架他确实不擅长。 一直到现在才忍不住说：“你出去可以乱说话，我们也可以写个开除公告，把你的行为一五一十写出来，贴在公告栏上。 公道自在人心，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领导让你男人管束你的行为，我倒要看看谁更丢脸。” 胖胖娘的脸上终于忍不住变了变，愤恨地看向小陆：“卑鄙！” 她的确是打算出去大闹一场，就说苏桃桃结党营私，联合领导班子打压基层工人。 没想到小陆比她更狠。 “我卑鄙？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添油加醋，一定如实报道，杨柳月和吴丽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离开家属区这事不算完！” “算你狠！”胖胖娘冷冷地盯着小陆，眼神宛若毒蛇。 说完便转身离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胖胖娘的眼神怎么这么恐怖？像是要吃人似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啊。” 小陆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还要搞事情。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陆说。 钟姨笑着说：“这话我爱听，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小伙子不错啊，以前是我看走眼了。 还是咱们苏厂长看人眼光了得啊，你小子是有几道板斧的。” 小陆说：“钟主任你就别笑话我了，跟您比，我还嫩着呢。” 钟姨摇头：“不不不，要不是你最后说的那些话，今天这事还没完呢。” 其实小陆觉得，就算说了那些话，这事可能也还有后续。 钟姨继续说：“小陆你说人心怎么能这么坏呢？桃桃一心一意为厂子，都废寝忘食，连那么小的尘尘都几乎每天吃食堂，她连饭都没空做。 却还有人空口白舌诬赖她、中伤她，但凡脑袋正常都知道，桃桃那个位置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吗？” 小陆说：“没事，我苏姐宰相肚里能撑船，一般不跟小人计较。” 钟姨点头：“这倒是，行了，我去跟苏厂长汇报情况，你去车间盯着点。” 小陆又恢复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指向钟姨：“遵命，钟主任。” …… 268 灰机哦~~天上灰的哦~~ 钟姨和小陆这边查完已经是下班时间。 苏桃桃很久没有给小朋友做午饭，早上出门的时候让傅远航买了菜，中午她顺便接尘尘回去就行。 张春城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夏知秋比苏桃桃早出来，先接走了冬冬。 苏桃桃到学校的时候，可怜的胖胖正被胖胖娘拽着耳朵拖出去教室。 胖胖“哇哇哇”大哭，边哭边喊：“为，为什么不让我跟尘尘玩，我要上学！我要跟尘尘玩，哇哇哇哇……” 胖胖娘发了狠去拖走胖胖：“上什么学？妈妈工作都丢了，哪里还有钱给你上学？ 我早叫过你不要跟人家玩，人家妈是谁？你妈是谁？你配吗？ 走，赶紧给我回家，你再不走以后都不用回家了，你饿死在外面我都不管！” “哇哇哇……”胖胖再胖，到底只是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力气自然没有大人那么大，被胖胖妈拽疼了，只能哇哇大哭。 一边哭还还一边喊“尘尘”。 直接把尘尘小朋友都喊懵了。 苏桃桃是谁，听胖胖妈这么讲，都不用等钟姨的汇报，就知道这场谣言的风波背后的造谣者是谁了。 胖胖妈经过苏桃桃身边的时候，故意蹭了下她的手臂，冷冷看她一眼：“你别得意！你不会一辈子这么走运的！” 苏桃桃浅淡一笑，回道：“但你会一辈子都这么倒霉。” 说完便不再管她，进去接尘尘。 尘尘趴在窗口，下巴枕在小肉手上，眼巴巴看着胖胖： “麻麻~~胖胖肿么啦~~” 苏桃桃推着尘尘的坐骑过来，把小朋友抱上去： “大概是和他妈妈闹矛盾了吧，走吧，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尘尘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笑眯眯说：“麻麻~~你也是一百昏（分）哒好麻麻哦~~” 妈妈对着他从来都是笑眯眯，从来不会像胖胖妈那样大声跟他说过话，更没有拽过他，骂过他…… 苏桃桃揉了揉尘尘的脑袋： “因为我们家尘尘小朋友是一百分的好孩子，从来不用爸爸妈妈操心呀。” 尘尘笑眯眯蹬着小短腿：“我们全家都是一百分~~” 苏桃桃：“是呀，爸爸和小叔叔，还有奶奶都是一百分。” 尘尘：“嗯呐~~” …… 钟姨知道苏桃桃先去接尘尘，一直就等在门口。 见到她出来了，快速迎上去：“我刚刚看到胖胖娘脸都黑了，对胖胖又拽又打，你猜到是她了对吧？你们是不是对上了？” 苏桃桃多聪明，钟姨是知道的。 苏桃桃：“猜到了，大概是她拿我没办法，拿自己孩子出气吧。” 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妈，真的会害惨孩子的。 钟姨叹了口气：“真是什么人都有，以前真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苏桃桃说：“很多夫妻相处了一辈子还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呢，没看出来太正常了。” 钟姨点头：“这倒是，需要我详细给你汇报一下吗？” 苏桃桃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处理就行。” 钟姨又点了点：“桃桃，你选人的眼光我是真佩服，小陆今天也让我刮目相看，他这个未来副……咳咳，未来前途不可估量啊。” 苏桃桃笑着说：“不是我选人眼光好，是我们家傅工选人眼光好，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哪能差啊。” 钟姨愣了下，旋即笑了： “可不嘛，当年傅工在基地出名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经常换助手，没有一个助手能在他手下干得长。 征途从来没有主动赶过人，都是他们自己一个个哭唧唧说干不来，主动走的。 我们家老莫现在的助手在征途底下待过几个月，到现在还在吹嘘呢。 老莫也经常说征途调教出来的人真是不一样。 小陆是征途带得最久的助手，只是征途换了岗位，不需要出外勤了，小陆才变成了机动人员。 然后就跟着你干，变成了咱厂子的一员大将，真是缘分啊。” 苏桃桃莫名地想起第一次去火车站接他们的小陆，死皮赖脸要跟着她干的小陆，不由地会心一笑。 “其实应该说小陆选上司的眼光很好，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家傅工，都是他主动选择我们，并坚定不移坚持下来的。” 钟姨：“你说得对，小陆的眼光也很好。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来气，都是坦坦荡荡为厂里办事，被说得这样不堪，这种人真的开除十次都不嫌多。” “钟姨……”苏桃桃冲她摇了摇头，“厂里的事，厂里了。” 钟姨看了下周围，还好没什么人，低声说：“我下回会注意的。” …… 苏桃桃回到家，傅远航已经把饭焖好，菜也切好洗好，就等着苏桃桃回来下锅炒。 “嫂子，尘尘，你们回来啦？我去烧火。” “我们小航太能干了，这样我能省好多事呢。”苏桃桃说。 尘尘眯眯眼：“一百分的小蜀黍~~棒棒哒~~” 傅远航摸摸尘尘的小脑袋：“你最棒。” 尘尘：“嗯呐~~我也是一百分哒好孩子~~” 苏桃桃和傅远航都忍不住笑了。 苏桃桃正要炒菜，傅征途也回来。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今天不忙吗？” 傅征途面带歉意说：“临时得出趟差，快则一周，慢则十天。” 苏桃桃愣了下：“这么突然？急吗？急的话我先煮个面给你吃。” 傅征途摇头：“来不及了，我拿了衣服就得走。” 苏桃桃说：“你去收拾，我给你做个鸡蛋饼，很快的。” 傅征途点头：“好。” 尘尘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傅征途身后：“粑粑~~你要去哪里呀~~” 傅征途把孩子抱起来，摸摸他的头，边上楼边说： “需要坐飞机去很远的地方，你在家里乖乖的，要听妈妈和小叔叔的话。” 尘尘咬着小肉手：“灰机哦~~天上灰的哦~~粑粑~~你能把我带上嘛~~我也想灰~~” …… 269 粑粑～～我想你的时候肿么办呀～～ 傅征途笑着说：“这次比较匆忙，带不了你，爸爸答应你，以后找机会带你飞。” 尘尘“啊～～”一声，表情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说，“好的叭～～” 爸爸从来没有对他食过言，答应过他的事情都能做到，能带他做的事情都会带他做。 所以爸爸说带不了，尘尘就知道是真的带不了，不会勉强爸爸。 傅征途揉揉孩子的脑袋：“到时候爸爸给你带个小礼物。” 尘尘得大眼睛亮了亮：“好的呢～～那粑粑～～你森么时候回来呀～～” 傅征途说：“可能得一周到十天的样子。” 尘尘眼巴巴看着傅征途：“粑粑～～我想你的时候肿么办呀～～” 傅征途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把孩子放下： “爸爸会尽快回来，想爸爸的时候就看看我们一起拍的照片。” 上回用周正相机拍的照片已经洗了出来，傅征途现在也随身带着全家福，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可素照片没有粑粑好看呀～～“尘尘是真的很喜欢爸爸，继续当爸爸的小尾巴，寸步不离。 傅征途忍不住笑了下：“是爸爸就可以。” 尘尘忽然咚咚咚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自己最喜欢折纸过来，放到傅征途的行李包里： “送给粑粑的礼物~~记得想尘尘哦~~” 傅征途失笑，把小朋友抱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谢谢，爸爸会想你的。” 尘尘弯起大眼睛：“也要想麻麻和小蜀黍哦~~” 傅征途：“好，那你能不能记住自己每一天做了什么事，等爸爸回来的时候说给爸爸听，爸爸不想错过尘尘每一天的长大过程。”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以哒~~我可以画下来~~再盖戳~~再写上日期~~介样粑粑就知道啦~~” 傅征途：”好，爸爸收拾完了，我们下去吧。” 重新回到一楼，苏桃桃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见傅征途下来，就吩咐傅远航说：“阿航，把烙好的饼给你哥。”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下，进厨房抱了抱苏桃桃： “我走了，家里辛苦你，我尽快回来，床单等我回来再洗，米面这些重的东西也先别买，等我回来再买。” 苏桃桃回抱他一下，蹭了蹭：”你在外面注意安全，三餐也要定时吃。“ 傅征途摸摸她的脑袋：”我会的，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有办法联系你，别担心，我会平安。“ 苏桃桃的心”咯噔“一下，脱口而出：”你这次不会又一走两三年吧？“ 苏桃桃没有问他去哪里，傅征途的工作保密，但是基地固定下来以后，相对好了很多，但依旧是保密性质的。 傅征途愣了下，愧疚感旋即升了起来，狭长的眸深深地看着苏桃桃： ”抱歉，不会的，最晚十天，我一定回来，行程有变动也提前打电话跟你说。“ 苏桃桃真的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傅征途当着小朋友的面亲了下苏桃桃的额头。 尘尘咚咚咚跑过去：“尘尘也要香香～～” 苏桃桃和傅征途默契地蹲下去，一左一右，在小朋友的左右脸颊亲了下。 小朋友开心得眯着眼睛转圈圈。 傅征途带着烙饼，依依惜别家人。 尘尘坐在石阶梯上，看着爸爸的背影叹气。 他是尊嘟（真的）很想坐灰机呐~~ …… ps：唉，最近母上大人肺炎住院，忙得脚不沾地，等她老人家出院才能恢复正常更新量，抱歉抱歉 最近不知道是大流感还是二阳三阳，呼吸科的床位天天爆满，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 祝大家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270 恨不得把她当女菩萨供着呢 傅征途出差后，小朋友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 他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爸爸妈妈和小叔叔的日子。 每天还习惯性去门口的石阶梯坐着，时不时看向天空，看看有没有飞机飞过。 然而，并没有。 尘尘真是太失望啦。 这天苏桃桃去镇上“谈判”，就把尘尘和傅远航都带上，先送到唐老家里去。 两位老人家有阵子没见尘尘，欢喜得不得了。 尤其是老吴，恨不得把会做的都做给尘尘吃。 傅远航去跟唐老学画画，尘尘在厨房跟老吴聊天： “吴爷爷~~我粑粑坐大灰机~~去了很远的地方惹~~我也很想坐大灰机~~” 老吴的心咯噔一下，大人这么跟小娃娃说话，一般都是出了什么大事。 傅征途该不会…… 可是老吴又不会说话，尘尘也不能完全看懂他的手语，一老一少的交流全靠半蒙半猜，老吴只能“呃呃呃”干着急。 尘尘自话自说：“吴爷爷~~我粑粑十天后就肥来啦~~可素我现在就很想粑粑惹~~” 十天后就回来？老吴这才发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 高兴地点了点头，摸了下尘尘的脑袋，朝他竖起大拇指“嗯嗯嗯……” 尘尘眯眯眼：“我也觉哒我的粑粑很棒惹~~” 小朋友开始翻小书包：“吴爷爷~~我给你看照片~~我粑粑说想他的时候就看看照片~~” …… 小朋友那边和爷爷们玩得很开心，苏桃桃这边的“谈判”也算顺利。 她的方案初稿基地领导和地方领导都已经通过，就差最后的一些细节和附加条款。 争议相对比较大的条款是关于岗位人员的安排。 苏桃桃这边想争取更多的自主权，她个人特别反对任人唯亲，家庭作坊的用人方式在她看来最不可取。 这也是很多家族企业走向灭亡的重要原因。 “上面”自然也希望安排更多“自己人”进去，毕竟厂子是国有的，苏桃桃当厂长没问题，但是副厂长、书记、各部门主任……这些主要的领导班子即便不是全部，“上面”也希望起码要占一半的名额。 就这个事情双方其实已经拉锯了几次。 苏桃桃明白，这年头的工厂都姓“国”，基地那个“小作坊”领导放权给她做主没问题。 但是作为地方、乃至全市最大的食品厂，苏桃桃想做到独揽大权，基本不可能。 水至清则无鱼，小作坊有小作坊的生存之道，大厂也有大厂的职场生态。 最后折中了一下，谈下来的结果是，苏桃桃这边要了两个副厂长的名额，书记和另一名副厂长由上面直接委任。 至于其他领导班子的职位，尽量采取公平公开的招聘原则，有能者居之。 即便是委任也要先通过苏桃桃这边的考核，如果考核不通过，安排的人不适合这个工作岗位，苏桃桃有权要求换人。 普工也是一样，可以推荐，但前提是得符合招聘要求，谁也不能随意往厂子里塞人。 苏桃桃的意思是，要想厂子的路走得宽走得远，首先要在管理上下功夫，从人员到生产都要做到规范化管理，以人为本，再控制好产品质量，口碑和品牌立住了，自然订单滚滚来。 领导不知道什么是“以人为本”、“品牌立住了”，反正听苏桃桃说出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当地领导其实也很想直接放权给苏桃桃去管理，但是他们得给上面交代，也需要“眼睛”来盯着厂里的情况。 毕竟这个小地方第一次建那么大规模的厂子，各方都非常重视，也得各方去配合。 苏桃桃干好了，他们今年的政绩就好看了。 如果真的如苏桃桃所说，能成为地方性标杆工厂、龙头单位，他们的职位往上跳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苏桃桃能干出成绩来，恨不得把她当女菩萨供着呢，哪里会逆她的意？ 只是也不敢完全放权的，总得有一根线拽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苏桃桃其实无所谓，她该怎么做事，怎么做人，还是怎么做。 不会因为厂里多了“眼线”就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领导不满意她，或者她达不到领导的期许，又或者双方管理理念不一致，有比她更适合的管理者出现。 她随时可以退位让贤。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还有傅征途这个后盾不是。 在这个物资短缺，买什么都用到票，有钱没地花的年代，她家傅工那点工资足够他们一家子吃好喝好了。 总之，她底气足得很，一点也不怵。 她其实也很好奇，上面到底会派一个什么样的书记来跟她搭班子呢。 271 我可以和小小蜀黍一起肥去接奶奶嘛~~ 苏桃桃这一讨论，就直接到了下午，午饭是在政府食堂吃的，食堂的伙食还不错，阿姨打菜也不颠勺。 苏桃桃想着以后厂子的伙食尽量也按照这个标准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她先去了趟供销社，把家里该补给的东西先补齐，然后再去唐老那里接小朋友。 苏桃桃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 下午的时候，尘尘也跟着唐老学画画，正好完成了两节课，现在是下课时间。 老吴和傅远航在洗水果。 尘尘陪唐老下棋。 尘尘抓着快和他小手掌一般大的象棋往棋盘里一放： “党爷爷~~我介么走你就输啦~~” 唐老“咦”一声，旋即哈哈大笑：“输了输了，爷爷认输，哎呀呀，还是下不过尘尘啊，尘尘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尘尘特别骄傲地说：“我粑粑教哒~~” 唐老又是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找个机会跟你爸爸下一盘，看看他有多厉害。” 尘尘：“我粑粑是最腻害的粑粑~~党爷爷~~你要先下赢我~~才能赢得了我粑粑哦~~我就赢不了我粑粑~~” 父亲在男孩的成长过程充当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尤其是像傅征途这样优秀的父亲。 他是孩子的的骄傲，也是孩子榜样，更是孩子想要超越的对象。 “你们下完棋啦？”苏桃桃冲唐老点了点头。 “麻麻~~”尘尘从凳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咚咚咚朝着苏桃桃跑过去。 苏桃桃把小朋友抱起来，摸摸他的脑袋：“今天玩得开心吗？” 尘尘点头：“开心~~” 老吴拿着刚刚洗干净的葡萄进来，傅远航拿着两个香瓜跟在他身后：“嫂子。” “阿航今天的课完成了吗？” 傅远航点头：“完成了。” 唐老笑着给苏桃桃指了个椅子：“不忙着走的话，先吃点水果吧。” 苏桃桃抱着尘尘坐下：“那我不客气了。” 苏桃桃陪着唐老聊了会天，问了下傅远航的进度，见时间差不多，起身准备离去。 唐老和老吴依旧是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到门口。 “对了，刚刚去了趟粮食站，见开车方便，顺便给你们带了点米和粗粮回来，阿航把这两袋都搬进去吧。” “好。”都不等唐老说话，傅远航一手一袋提着就进了院子，往厨房走。 唐老暗中叹气，苏桃桃这是想着法子补贴他们呢。 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愿意占的性子。 唐老冲老吴做了个手势。 老吴从怀里拿了一叠粮票出来递给苏桃桃。 “钱就不给你了，粮票你们拿着，口粮都是定量的，给了我你们吃什么呀？”唐老说。 苏桃桃说：“家里饭量最大的傅征途出差了，我们最近都吃食堂多，粮本上粮食没怎么用呢，粮票我拿着，吃食堂正好用得上。” 唐老也不跟苏桃桃客气，她不是没数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两个孩子饿着。 “回去吧，小苏，对我们客气就是见外，下次不用这样，你别看老吴长得老，其实年纪不大，去粮食站扛两袋米还是扛得动的。” 苏桃桃笑着说：“真不是客气，顺便而已，要是不开车我也扛不动啊。” 唐老不再说什么：“回去吧，周末再来。” 傅远航点点头，微微弯腰：“好，唐爷爷吴爷爷再见。” 尘尘趴在妈妈的肩头，笑眯眯说：“党爷爷~~福爷爷~~再见~~” 两老冲他挥手：“再见。” 尽管两天后又能再见，还是不舍。 唐老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 “老吴啊，我们年轻时但行好事，年迈时还能遇见这两个孩子和这家人就是我们的福报啊。” 老吴不住地点头“呜呜呜呜呜”，不能再同意了。 …… 苏桃桃今天买了菜，打算好好给孩子们做顿饭。 “今天吃腊鸭芋头饭，小航最喜欢的。” 傅远航现在还是苏桃桃的好帮手，洗菜切菜扒蒜刨姜片洗锅烧火……这些打下手的活已经做得很溜。 傅远航笑着说：“嫂子做什么都好吃。” 小朋友追着白白跑了一圈，忽然说： “麻麻~~肿么没有我最稀饭的呀~~素不素因为尘尘没有帮忙~~干活呀~~” 苏桃桃惊讶道：“咦，难道不是不管妈妈做什么，尘尘都喜欢吃吗？” 尘尘眨巴眼，歪着脑袋鼓了鼓腮帮子：“是的哦~~好叭~~我今天最稀饭腊鸭饭~~”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真是个乖宝贝，去玩吧，等你上小学了再帮妈妈干活。” “嗯呐~~”尘尘说完又去追白白玩。 “白白是不是又长大了一圈？”白白刚刚抱回来的时候，是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奶狗。 几个月过去，尤其是去厂里跟平安学“本领”以后，大得更快，现在还是奶乎乎，但已经是尘尘用双手才勉强能能抱起来的小狗崽子了。 傅远航说：“跟大黑比是大了不少。” “小航，你是不是也高了？你都已经快到我额头了。”苏桃桃惊讶道。 身高一米六八的苏桃桃在任何年代也不算矮。 傅远航自从来了岛上就跟拔节似的，每个月见风长，这才几个月，他已经长了好几厘米，都快赶上木木了。 傅远航点点头：“应该是的，最近篮球打得多，大家都说我长高了。” 苏桃桃说：“看来打篮球对长身高还是有帮助，时间真快啊，你马上也要开学了，开学不久就是中秋，然后冬至、过年…… 对了，过年的时候妈要来，我还挺盼着过年的。” 傅远航笑着说：“嫂子，到时候我和木木回去接娘就行，你们不用回去。” 苏桃桃说：“你们两个能行吗？” 傅远航说：“我过年前再努力长一长，就快和你一样高了，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两次，能行的，相信我。” 苏桃桃点头说：“行，看情况，我年底是会特别忙，不一定走得开，到时候从厂里派个人和你们一起回去也行。” 傅远航知道嫂子还是不放心，只好点头说：“嗯。” 尘尘明明已经去“沙滩”玩沙子，还玩得很投入，根本没有往这边看，这会却跑过来，探个小脑袋进来： “麻麻~~我可以和小小蜀黍一起肥去接奶奶嘛~~” 苏桃桃和傅远航异口同声：“不可以！” 尘尘失望地“啊~~” “春运的人比平时还多，你那么小个很容易丢的，到时候就见不到我们啦。”苏桃桃说。 尘尘摇头：“那不行~~好叭好叭~~我不去了叭~~” …… 272 爸爸不在家的第二天，想他 爸爸不在家的第二天，想他。 尘尘小朋友学会了看挂历。 小朋友搬来小凳子，踮起小脚尖，大眼睛巴巴地看挂历上的数字： “麻麻~~今天是12号对嘛~~粑粑素不素21号就肥来呀~~” 苏桃桃说：“大概是18号到21号之间吧，哪一天说不准，怎么？尘尘想爸爸了？” 尘尘点头：“想哒~~” “那尘尘把昨天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等爸爸回来给他看了吗？”苏桃桃问。 尘尘又点头：“都记下来啦~~麻麻我们去量高高叭~~” 苏桃桃：“好。” 小朋友从小凳子爬下来，咚咚咚跑去身高墙那边站着。 苏桃桃进厨房找来炭笔，做了个记号。 “尘尘是长高了一点点哦，看看爸爸回来那天是不是又长高一点点。” 尘尘高兴得眯着眼睛鼓小肉掌，转过身去看自己的身高：“棒棒哒~~” 苏桃桃在最新那根线边上写了今天的日期。 天天看着小朋友不觉得他有长高，还是那个肉乎乎奶萌奶萌的模样，但是对比刚来的时候，确实长高了不少呢。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一天一个样，尘尘现在已经能说长句了，虽然语调还是奶乎乎的，走路也基本不怎么晃悠，力气也大了不少，漂亮的小朋友确实有在好好长大呢。 “尘尘今天去上学吗？”苏桃桃问。 尘尘脆生生道：“去哒~~” “好，吃过早饭，让小叔叔送去你上学，妈妈今天要去趟基地办公室。 如果妈妈中午赶不回来，尘尘就和小叔叔去食堂吃饭，可以吗？” 他们家所有的事情都是商量着来，征求小朋友同意才可以 尘尘点头：“可以哒~~麻麻~~你去粑粑办公室做森么呀~~” 苏桃桃给两个小朋友分了一个红薯和一个鸡蛋，还有一个玉米。 傅征途不在家的日子，他们先吃家里的存粮。 傅远航本来要去买早餐，苏桃桃没让。 “找领导商量一些事情，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中午应该在那边的食堂吃饭。” 小朋友大口啃玉米，吃得嘎嘎香，等咽下去了才说： “好叭好叭~~” 苏桃桃轻轻刮了刮他的脸蛋：“慢点吃。” 苏桃桃吃了一个鸡蛋，半个玉米就停了下来： “锅里还有玉米和红薯，阿航吃饱了再送尘尘去上学，我先走了。” 傅远航：“好的，嫂子再见。” 尘尘跟招财猫似的对着妈妈招手：“麻麻再见~~” 苏桃桃附身亲了亲小朋友的脸蛋：“再见。” 等苏桃桃走了以后，尘尘才说：“小蜀黍~~你尊嘟不能带我回去接奶奶嘛~~” 傅远航摇头：“真的不可以。” 尘尘叹气：“粑粑也不能带我坐灰机~~你也不能带我坐火车~~还是麻麻最腻害~~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可素~~麻麻好忙呀~~” 他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坐大灰机和大火车。 傅远航默默低下头，没接尘尘的话。 嫂子的确很忙，尤其是要开新厂以后，忙碌程度跟他哥有得一拼了。 …… 苏桃桃几乎是和班车同时抵达基地。 副院士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热，她就来了。 基地工会主席武刚正好也在，他没见过苏桃桃。 等副院士介绍完，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同志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苏厂长。 “苏厂长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正打算找你了解下情况。”武主席说。 苏桃桃稍微想了想，能跟工会扯上关系，那肯定是跟职工有关，最近能找上工会的职工，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是李秋菊的事？”苏桃桃直接问。 武主席点头：“不错，我们工会主要是协调劳动关系的，我想了解一下厂里解雇她的原因是什么，还能不能协调。” 苏桃桃笑着道：“武主席还真是事必躬亲，那么小的事情还亲自过问。” 武主席说：“她丈夫是我们工会的得力干事，他家里的情况我了解，父母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好不容易供出他一个大学生，家里四个老人和几个弟弟妹妹都指着他养，平日里节俭得很。 前阵子听说他妻子去了你们工厂上班，他高兴得很呢，这两天愁眉苦脸的，我一问才知道他妻子被解雇了。 正好遇见你，就了解一下情况，没别的意思。” 苏桃桃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看胖胖的衣着打扮还有那一身腱子肉，实在不像是家里条件困难的样子。 武主席继续说：“其实我过来是想找副院士问一下你们工厂以后成立工会的问题，正好遇见你，就多嘴问一句。” 苏桃桃看着两位领导，不亢不卑笑着道： “我开设工厂的初衷副院士是了解的，就是为家属提供尽量多的就业机会。 我连劳动力不健全的家属都招了进来，却解雇了她，自然有她不能留下来的理由。 这事说起来需要点时间，就不在这里叙述了，我们厂里有完整的档案记录，你想了解的话，可以把档案调过来。” 食品厂现在没有工会，原则上是归基地工会管辖。 既然苏桃桃这样说，武主席也不好继续追问。 “那你们新厂工会的事？” 苏桃桃说：“这件事本来不在今天的议程里，既然武主席问起，那我就直说吧。 我不知道别的附属厂的工会是不是合并到基地里，但是新厂的规模太大，我们需要成立独立的工会，具体的人员配置得看上面怎么安排，暂时还不知道。” 武主席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副院士。 副院士点了点头：“不错，新厂的规模不会比基地小，你就算想兼顾也兼顾不来。” 武主席神色变了下：“不会比基地小？” 那得是多大的厂子啊。 副院士又说：“到时候需要你们这边协调工作的话，我会提前跟你说，你先回去吧，我和苏厂长还有事谈。” 武刚离开副院士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想，苏厂长这盘子是不是铺得太大了？ 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真能扛下来？ …… 273 麻麻~~胖胖说他麻麻他骂你了哦~~ 武刚走了以后，副院士直接说： “小苏啊，武刚的话你不用理会，你这边该怎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倒是提高产能这事，刻不容缓。 你最近不是又发出去好几批货了么？反响都非常好，大家抢着要呢。 尤其是你还附赠了新品，大家都在问新品什么时候上市，我这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咯。” 是的，苏桃桃把其中一个小组独立出来，生产了一批新口味的糖果，作为“新品试吃”附送在订单里，是回馈客户，也是在为新品做品宣，一举两得。 她笑着说：“目前的人力物力摆在这里，得等到新厂开起来，产能才能提上来啊，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您探讨……” 两人这一合计，小半个早上就过去了。 期间还有些问题需要几位领导在场协商解决，副院士也一并把人叫了过来协商。 这个会一开便直接到了中午。 傅远航这边送完小朋友去上学，又带着白白回厂里勤工俭学。 白白特别喜欢平安，傅远航一撒手，它就跑到平安身边去蹭啊蹭，围着他转圈圈。 “阿航，你怎么这么晚？我们都劈了好几个椰子了，你怎么才来？”木木今天是和钟姨一块出门的，来得特别早。 “先送尘尘去上学了。”傅远航拿起一个椰子，手起刀落，“咔嚓”一下特别干脆。 康子笑着说：“托你们的福，这个暑假我攒了不少零花钱，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富有过。 阿航，周末我和木木跟你一块出岛，到时候请你们吃好吃的。” 傅远航摇头：“怕是不行，我得去老师那里上课。” 康子说：“就不能早一点下课？你跟我们出去玩一个小时也行啊。” 傅远航还是摇头：“不能的。” 跟唐老学习的机会很珍贵，苏桃桃不出去办事的话，一周只有一节课，所以傅远航很珍惜。 “那这样吧，我和木木去玩，给你带好吃。”康子说。 傅远航笑了下：“可以。” 三个小伙伴相视一笑，又开始快乐地勤工俭学。 尘尘小朋友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玩游戏的时候也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冬冬都快以为他是不是要生病了：“尘尘，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呀？” 尘尘叹气：“”我粑粑坐灰机走啦~~” “啊？”冬冬吓一跳，“你爸爸不要你和桃桃姨了吗？” 尘尘鼓着腮帮子瞪他：“冬冬你肿么想哒~~我粑粑只是出差啦~~他怎么会不要我和麻麻呢~~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冬冬眨巴眼：“我看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才没有很难过~~我只是想我粑粑啦~~” 冬冬点头：“也对，我要是有一个和傅叔叔一样的好爸爸，我也会想他的。” 尘尘歪着小脑袋问：“如果张蜀黍出差~~你不会想他嘛~~” 冬冬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现在也早出晚归，我很少见到他，习惯了。” “啊~~”尘尘不解，“可素~~我粑粑在家的时候~~我们每天都一起吃早饭~~ 不一起吃晚饭~~睡觉前也一定会见到他~~ 我粑粑也很想我哒~~你粑粑都不想你的嘛~~” 冬冬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不确定道：“应该不想吧，反正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他啦。” “啊~~”尘尘瞪圆眼睛，非常严肃地对冬冬说，“我觉得你要跟张蜀黍说~~这样做粑粑是不对哒~~” 胖胖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过来说： “我也三天没见到我爸爸啦，我妈最近也不上班，天天盯着我，还不让我来上学，我又哭又闹，撒泼打滚，很辛苦才见到你们的。” 尘尘和冬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尘尘又叹气：“要是我麻麻不上班就好啦~~我就可以跟着麻麻~~不用来上学~~可素我麻麻好忙哒~~” “尘尘，我听到我妈骂你妈了，骂得特别凶。”胖胖说。 胖胖，你可真是李秋菊的好大儿啊。 “为森么骂我麻麻呀~~”尘尘不解地问道。 胖胖摇头：“可能因为你妈妈是厂长，好像是厂长不让她上班的，哎呀，我也不知道啦，我妈好烦的，她谁都骂。” 尘尘反驳道：“我麻麻就一点也不烦~~你麻麻这样是不对哒~~”他的麻麻明明辣么好。 胖胖说：“我没骂，可我管不了她呀。” …… 午饭时间，傅远航来接尘尘去吃饭。 尘尘把这事跟小叔叔说了。 “小蜀黍~~胖胖麻麻为什么骂我麻麻呀~~”小朋友不懂就问。 傅远航摇了下头：“不知道，不过有些人就喜欢莫名其妙骂人，我们管不了别人的嘴，但是管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就行。” 尘尘两只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素我管不住呀~~我不稀饭别人说我麻麻~~” 傅远航摸摸他的小脑袋：“嫂子不会在意的，她说过，真正的强者只专注自己的事情就好。” 尘尘似懂非懂，哼唧唧奶凶奶凶地吃一大口饭，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特别用力地咀嚼。 傅远航：“慢点吃，别噎着了。” …… 直到苏桃桃下班来接小朋友放学，尘尘还记得这事。 小朋友见到苏桃桃第一时间告状：“麻麻~~胖胖说他麻麻他骂你了哦~~” 双胞胎同时点了点头：“我们也听到了。” 冬冬也点头：“我也听到了，尘尘特别不开心。” 尘尘重重点头：“嗯呐~~不许骂我麻麻~~” 胖胖挠了挠后脑勺，特别不好意思，他好像不应该说这个：“不是，就是，反正不是……”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骂人是不对的，背地里骂人更是宵小所为，大家都不要学。 尘尘不用不高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好了，我们回家吧。” 苏桃桃说完，把尘尘抱上“坐骑”，转身差点就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胖胖娘，也就是李秋菊。 这些话自然被李秋菊听了去，那张本就不太白净的脸，这下比锅底都黑了…… 274 爸爸不在家的第三天，想他 接下来就是胖胖哭天抢地的叫喊声，别说整个学校，乃至整个家属区都知道李秋菊又打孩子了。 尘尘看着胖胖妈揪胖胖的耳朵都觉得疼。 小朋友一脸义愤填膺问苏桃桃： “麻麻~~胖胖麻麻为什么介么坏呀~~麻麻~~你能不能救救胖胖~~胖胖是好孩纸~~” 虽然胖胖摊上这样的妈很可怜，但清官难断家务事。 怎么教育孩子是每个家长的自由，苏桃桃还真的无权干涉。 苏桃桃摸摸尘尘的脑袋：“每个妈妈教育孩子的方式不一样，胖胖是她的孩子，怎么教育孩子是她的权利，妈妈不好插手。” 尘尘不高兴地撇撇嘴：“胖胖麻麻太坏啦~~” 冬冬抱着夏知秋问：“妈妈，胖胖回家还会不会被打？” 夏知秋摇头：“不知道。” “桃桃，听钟姨说她男人在基地工会上班，跟他男人打声招呼的话，会不会显得我们太多管闲事？”夏知秋问苏桃桃。 “揪下自己孩子的耳朵还真不适合去告状，况且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厂子的职工，还真管不着。 找钟姨问一下，看她是不是经常打孩子，如果是的话，倒是可以让钟姨出面给工会那边打个电话，让妇联出面去管。”苏桃桃说。 夏知秋点头：“好，晚上我去问问钟姨。”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好了不用担心，胖胖不会有事的。” …… 然而第二天，胖胖还是出事了，据说是在家里摔倒进了医院，没办法去育红班上课。 这个消息还是钟姨告诉苏桃桃的。 “胖胖早上没去上学，秦姨不放心，课间的时候去家访。 邻居说胖胖早上摔了一跤，去了医院缝针，家里没人，秦姨也没见到人。” 苏桃桃转动了一下钢笔，问钟姨：“这件事你怎么看？” 钟姨想了想说：“李秋菊的性格是有点问题，偶尔打骂孩子也正常，哪个家长不打骂孩子？木木这皮猴从小没少挨我揍。 但是虎毒不食儿，要说她下狠手去害胖胖，那应该也不至于的。” 钟姨说完，回过神来：“不是，你们家孩子乖得跟什么似的，还真不用打骂，冬冬也乖，知秋也不用打骂孩子。 我们家木木是真皮，小时候更皮，连老莫那么好的脾气有时候也被他气得不轻。” 苏桃桃说：“大部分家长打骂孩子都有分寸，你也不会真下狠手去打木木。 但是下手没分寸的家长不是没有，这事虽然跟咱们厂没有关系，你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吧，胖胖这孩子不错，能拉一把是一把。” 钟姨点头：“行，我有数了，我会留意的。” …… 尘尘上课的时候就发现胖胖没来，忍到课间才问冬冬： “冬冬~~胖胖素不素和我一样~~经常不来上课呀~~” 冬冬摇头：“不是呀，胖胖很喜欢上课，每天都来的。” 双胞胎听见了，也点点头，冯彩虹说： “是的，胖胖说不喜欢在家里对着他妈妈，最喜欢来学校和我们一起玩儿。” 胖胖的同桌扭过头去参与讨论：“胖胖妈妈很凶的，经常打胖胖，上回胖胖的屁股都被她打肿了，坐下来就喊疼。” 尘尘问：“胖胖麻麻为森么要打人呀~~” 胖胖同桌摇头说：“不知道哦，反正胖胖经常挨打，背上都黑了一块，我见过。” 尘尘努力想了想，他就没见过胖胖的伤，胖胖总是笑眯眯，也不像是挨打的样子呀。 “那肿么办呀~~我们要救胖胖呀~~” 胖胖同桌疑惑道：“你们的妈妈都不打你们的吗？我妈也经常打我屁股，不过打得很轻，我屁股没肿，背也没青。” 尘尘、冬冬还有双胞胎姐妹同时摇头。 尘尘说：“我麻麻从来不打人哒~~也不骂人~~” 冬冬说：“我很乖呀，所以我妈妈也从来不打人，我爸爸有时候被我气坏了也不打人。” 冯彩虹问：“你怎么气你爸爸的呀？” 冬冬摊手道：“我也没气他，就说他笨呀，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尘尘爸爸什么都会，他却什么都不会，我说的是事实呀，他要生气我也没办法。” 尘尘歪着小脑袋说： “我会的你也不会呀~~我粑粑会哒你粑粑当然不会~~ 可素我没有说你笨笨哦~~麻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说别人笨不礼貌哒~~就算是笨也不能说哦~~” 冬冬：“……”你还不如说我笨呢。 小朋友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聊到其他地方去了，暂时忘了胖胖没来上学的事。 尘尘记忆力好，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尘尘把从学校里听到的消息告诉苏桃桃。 “麻麻~~你能救救胖胖嘛~~果果说胖胖经常被他麻麻打~~屁股都打肿啦~~对哦~~果果素胖胖的同桌哦~~” 苏桃桃说：“好，妈妈可以叫人去了解情况，但这事妈妈不好直接插手，尘尘能懂妈妈的意思吗？” 尘尘点头：“知道哒~~麻麻~~你会打尘尘嘛~~”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们家尘尘这么乖，我疼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打呀？” 尘尘叹气道：“冬冬淘气了~~张叔叔也不打他~~张叔叔除了笨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苏桃桃：“？”张叔叔笨？六十年代的大学生，还是重点科研人员，你说他笨？ 只听见小朋友又说：“他要素能像我粑粑辣么聪明~~冬冬就不会烦恼啦~~” 爸爸不在家的第三天，想他。 苏桃桃：“……” …… 275 是胖胖的声音~~胖胖在哭~~ 这年头的企业都姓“国”，即便有的厂子外商参与投资，出资占比也不会高于公家。 厂长和书记都是工厂最核心的两个领导，都是厂里的一把手。 大部分的厂子的领导架构里，书记的话事权可能还会更大一些，主要职责是监督和保障厂务的正常运作，还有党的一切事务。 但是也分情况，比如在苏桃桃的厂子里，占主导地位的还是苏桃桃。 这种时候，调过来跟她搭班子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管理理念一致工作才能开展顺利，万一调过来一个不知道变通的“老古板”，那也是件非常头疼的事。 当然，地方领导会尊重苏桃桃的意见，对搭班子的书记有什么要求，也都罗列得很清楚。 苏桃桃希望工厂年轻化，打破传统，不要墨守成规才能创造辉煌。 苏桃桃委婉地表示那种资历太深，经验太过丰富的老同志，可能跟她的理念不一致，会看不惯她的做法。 做起事情来一旦束手束脚，会得不到想要的效果。 地方政府不用省里资源的初衷也是希望能把话事权揽在手里。 他们懂苏桃桃的意思，也向上面转达了意愿。 上面也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推进。 傅征途出差的第六天，胖胖依然没有来上课。 钟姨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是胖胖伤了腿，暂时不方便上学。 另外妇联那边已经派人去过家访。 胖胖的确是摔伤了腿，孩子说是自己摔的，跟他妈妈没有关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问李秋菊需要什么帮助的地方，她只说想要一份工作，但是不想去苏桃桃的厂子。 这些情况，妇联那边都如实跟钟姨说了。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家务事，除非胖胖说自己被李秋菊打的，或者对他不好，不然外人还真不好插手。”钟姨说。 苏桃桃自然也清楚，她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持续关注吧。” 尘尘也不愿意去上学了，最近两天都跟着以木木为首的“基地五虎”瞎玩。 尘尘现在他们的“团宠”，他们今天带尘尘上山抓鸟，明天带尘尘下海摸螺，后天带他去沙滩烤红薯…… 大家都抢着背他抱他逗他玩，尘尘跟着他们都玩疯了，开心得连爸爸都忘记想了。 这天“基地五虎”带着尘尘去捡椰子壳，正好路过胖胖家门口，居然听到了胖胖在家里哇哇大哭。 尘尘记忆力多好啊，一听就听出来了，傅远航正好背着他，小朋友蹬着小短腿着急道： “小蜀黍~~是胖胖的声音~~胖胖在哭~~” 家属区就这么点大，谁家打孩子，谁家的母鸡下了蛋，谁家去山上捡了鸟…… 总之屁大点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家属区。 所以胖胖妈经常打胖胖这事根本就藏不住。 在场的傅远航、木木、康子、东子、鸭蛋，把尘尘算在内的六个孩子里，被家里揍得最多的其实是鸭蛋。 钟姨是雷声大雨点小，说是揍木木，其实最多轻轻拍下他屁股，打下他手板了事，根本不舍得揍。 鸭蛋妈妈不一样，衣架、鸡毛掸子、毛衣针……拿起一样算一样，经常把他打得呱呱叫。 当然，这些工具也都是打着疼，其实伤不了孩子。 鸭蛋也是真皮，小时候往鸭蛋妈妈泡的咸鸭蛋罐里撒尿的事都干过，被揍真的一点都不冤。 康子和东子被揍的经验比木木还少点，傅远航和尘尘不用说，零经验。 以鸭蛋的经验，一听这哭声就牙疼：“被揍得不轻啊，不打断鸡毛掸子，哭不了这么惨。” 胖胖越哭越惨，尘尘都急得不行了：“我们救救胖胖叭~~” “尘尘不要着急，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木木摁住康子，“你蹲下来，我踩着你的背爬上墙头看看情况。” 康子反问：“为什么不是你蹲下来，我踩着你的背上去。” 木木拍他肩头：“现在情况紧急，你就别废话了，这里你最大最壮。” 康子认命地蹲下去当木墩子。 木木踩在康子的肩头，借力扒拉住墙头，往院子一看，差点没站稳，忍不住骂了句：“我去……” …… 276 胖胖是捡来的 胖胖居然被李秋菊脱了裤子摁在地上打，还真如鸭蛋说的，鸡毛掸子都快打断了！ 李秋菊是真狠，一声不吭地埋头打，不管胖胖哭喊，墙头上的动静她根本注意不到。 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不说话，也不骂人，摁住胖胖一下接一下的打。 那眼神看得木木心底发寒，他想喊“住手”，愣是喊不出来。 鸭蛋把他扯下来：“你下来，我看看。” 木木呆呆地跳到一边，心跳得厉害。 如果这叫打的话，钟女士平时往他身上招呼的只能算是按摩，根本就没用力。 木木半晌才回过神来：“我靠啊，阿航，胖胖妈打胖胖跟打仇人似的，把人往死里打啊，胖胖是她捡的吧？” “住手！再打出人命啦！”扒拉在墙头的鸭蛋已经忍不住喊！ 李秋菊好像听不到鸭蛋的声音一样，不知道是打得正起劲，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鸭蛋看得心惊胆颤：“她好像听不到我说话，打得更起劲了，她是不是聋子啊？” 傅远航当机立断：“木木，赶紧去护卫队找你哥，让他带人过来，快！” “哦哦……”木木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尘尘抿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傅远航把他放下来：“尘尘站在墙角那里别动，我去敲门。” 尘尘乖乖点头，走过去背靠着墙角，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小叔叔。 傅远航走到门前，一下接一下用力拍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惊动邻里，不过这时候是上班时间，只有隔着两户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出来说： “孩子啊，不用拍咯，她不会开门的，每次把孩子打得呱呱叫，我们去叫门她的不开。” 康子已经扛不住了：“累死我了，鸭蛋你先下来！” 鸭蛋跳了下来。 康子动了动脖子：“累死我了，胖胖真是个聋子啊？你喊这么大声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鸭蛋摇头：“不知道，她根本不看我这边。” 院子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胖胖的哭声越来越大。 傅远航捡了几颗石子，把弹弓掏出来：“康子，再坚持一下，我上去。” 康子猜到他要做什么，认命地蹲下来。 傅远航坐上了康子的肩头，弹弓装上石头，闭上一只眼睛，瞄准李秋菊的手臂，拉弓，发射—— “啪！”的一下，飞射出去的石头正中李秋菊的手背。 她一吃痛，手里的鸡毛掸子掉落，总算停了下来。 她捂着手，恶狠狠地往傅远航这边看。 傅远航一打中她就已经把脑袋缩了回来。 从康子的肩头上跳下来，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大家都屏住呼吸。 原本以为李秋菊要骂人，或者出来逮人，没想到什么动静都没有。 傅远航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对小伙伴们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率先抱起躲在墙角的尘尘转移阵地。 他们刚刚转移到隔壁家的墙头下，一盆脏水从胖胖家的院墙上泼了出来。 几个小伙伴目瞪口呆，两两对视一眼。 康子和鸭蛋异口同声：“我去！” 康子赶紧捏住鼻子，低声道：“好臭啊，不会是潲水吧？” 鸭蛋“啧啧”两声：“无声狗咬死人，胖胖妈也坏了吧，要不是阿航醒目，我们都要中招了。” 尘尘点头，握紧小拳头：“坏蛋~~大坏蛋~~胖胖还在哭~~” “我们现在怎么办？”康子看着傅远航。 傅远航说：“往里面躲，等，等木木回来。” 傅远航以为李秋菊会开门出来逮人，还带着小伙伴躲得隐秘一点。 没想到一直等木木带着莫家喆回来，李秋菊也没有出来。 巷子里时不时回荡着胖胖可怜兮兮的抽泣声，连鸭蛋这么心大的孩子听着都觉得惨。 木木从他们身后走来：“怎么样？还打吗？” 傅远航说：“我用弹弓射她的手，不打了，情况你都跟吉吉哥说了吗？” 木木点头：“说了，就是这事吧，顶多只能制止她这次不打胖胖，我们走开她又打，也奈何不了她。” 傅远航看着莫家喆。 莫家喆点点头：“我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家门口，对自家孩子施暴，顶多也就口头教育一番，严重点抓去关几天，但可能也是治标不治本。” “吉吉蜀黍~~救胖胖~~”尘尘那么机灵，其实他什么知道，也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莫家喆摸摸尘尘的脑袋：“叔叔知道了，我们先进去了解情况，你们回去吧，别掺和这事了。” 傅远航摇头说：“我们都是目击者，万一她反口不认，我们可以指证她。” 鸭蛋点点头：“对，她这是要把胖胖往死里打啊，吉吉哥你是没看见她那狠劲，我都怀疑胖胖是捡来的。” “胖胖是捡来的。”莫家喆边上的同事说。 “哈？”六个孩子，十二只眼睛震惊地，齐刷刷看着莫家喆的同事…… …… 277 到底是你摔的还是你妈打的？ 胖胖居然真的是捡来的？ 这可是连钟姨都打探不到的“秘辛”啊，不然她一早说了。 莫家喆的同事叫李宽，黑黑实实，看着特别憨厚一小伙子。 一看就不会撒谎那种。 “看着我干嘛？你们都不知道的吗？”李宽挠挠后脑勺反问。 莫家喆没好气说：“我们上哪知道去啊？算了，这不是重点，我们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尘尘蹬着小短腿，扯着莫家喆的衣服，大眼睛巴巴看着他。 莫家喆捏捏他的小肉手：“你不能进去，没事的，大人会处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哥，胖胖妈刚才是真的把胖胖往死里揍的，根本听不见我们说话，我怀疑——” 木木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她这里有问题。” 李宽又点了点头：“她这里是有问题。”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他：“哈？？” 李宽无语地看着大家：“很难看出来吗？她在村里当知青的就是这样啊，经常入定，叫都叫不醒。” 莫家喆：“好了好了，先不说，进去看看胖胖情况再说，胖胖都不哭了，可别出什么问题了，你们赶紧走。” 莫家喆说完便上前去拍门：“有人吗？我们是护卫队的，麻烦开下门。” 孩子们哪里会走？只是跑到一旁的巷子里躲起来，小脑袋一个靠一个往这边探。 任凭莫家喆怎么挥手，他们就是不走。 莫家喆没办法，只能稍微往这边挡了挡，保证李秋菊出来也看不到他们就是了。 不多时，“咯吱”一声，胖胖家的门开了。 李秋菊一脸平静拉开门：“你们有什么事吗？” “群众举报说你们家孩子哭得很惨烈，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莫家喆说。 李秋菊反问：“打几下孩子的屁股你们也要管？你们是闲着没事干吗？” 莫家喆不想跟她争辩：“有举报就有调查，我们都出勤了，总要建档上报，你还是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孩子的情况吧。” 就在莫家喆以为李秋菊会极力反对的时候，没有想到她居然错开身，让他们进去。 “进来吧。” 莫家喆和李宽对视一眼。 李宽往里走，莫家喆背在身后的手打了手势，让孩子们把脑袋缩回去。 木木接收到信号，赶紧让小伙伴们藏起来。 等莫家喆他们进去后，李秋菊果然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邻居搞的鬼，她的手背红肿了一块，让她知道非削他不可。 没看到什么人，她才把门带上。 莫家喆走进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胖胖已经不哭了，趴在长凳上，手里还拿着个鸡蛋一脸满足地啃。 要不是眼睛红肿，脸蛋和睫毛上都挂着泪珠，压根就看不出来他哭那么惨烈过。 “你是李大福吗？小名胖胖对吗？”莫家喆蹲下去问他。 胖胖胡乱点了点头：“对的。” “你妈妈刚刚是不是打你了？”莫家喆又问。 胖胖下意识看向李秋菊。 莫家喆也看向她，本以为她会给胖胖提示什么的，没想到李秋菊根本连看都不看胖胖。 直接替胖胖回答：“打了，他太调皮，我就打他屁股，现在还肿着呢，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打我儿子屁股需要你同意？” 莫家喆：“……” “孩子还小，身为家长下手得有分寸，你打两下屁股小惩大诫，我们自然管不着。 但是如果把孩子打到趴在这里动不了，身体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们就有权拘留你。” 李秋菊冷笑一下：“这位同志，你小时候没被父母打过吗？你报公-安拘留你父母了吗？” 莫家喆：“……”他和木木从小被揍到大，钟主任到现在还会捶他呢，只不过从来不下重手，就是意思打一下，表示自己很生气。 “下手得有度，举报人说你往死里打，造成严重伤害要拘留。” 李秋菊：“什么叫严重？”她指了指胖胖，“这叫严重？” “胖胖你知错没有？”李秋菊忽然问。 胖胖一边啃鸡蛋一边点头：“知错了。” 李秋菊：“下次还敢不敢？” 胖胖：“不敢了，我还想吃一个鸡蛋！” 李秋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当着莫家喆他们的面，进厨房又拿了一个鸡蛋递给胖胖： “告诉他们我教育你对不对，把你打疼没有？” 胖胖肉乎乎的手摸了把脸上的泪，笑嘻嘻接过鸡蛋： “对对对！打完有蛋有肉吃，我不怕挨打，也不怕疼！” 莫家喆：“……” 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个颗糖，这样的教育真的有效吗？ “胖胖你现在能站起来吗？”莫家喆问。 胖胖摇头：“不能，我妈昨天把我腿打断了……” “那是你自己摔的。”李秋菊打断他。 胖胖想起昨天吃的美味鸡腿，咽了口唾沫：“对对对，我自己摔的！” 莫家喆和李宽对视一眼。 “胖胖，你跟我们说实话，到底是你摔的还是你妈打的？” 胖胖嘴里含着蛋黄，他吃太大口了，噎得慌，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嘴巴。 李秋菊冷冷地看他一眼，把水递过去。 胖胖趴着不好喝水，想翻过身来，谁知道长板凳失衡，他整个人连同搪瓷杯一起翻到了地上。 胖胖被打肿的屁股一着地，他痛得吐了鸡蛋，哇哇大哭。 莫家喆抢先一步上前扶人，李宽配合地挡住了李秋菊的去路。 莫家喆趁机掀开胖胖的裤子，往里一看，映入眼帘那一幕触目惊心，看得他这个大男人都为之震惊…… 278 不会好的，好了她又会打 胖胖的整个屁股又红又肿，深深浅浅好几个颜色，有一块结了痂的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脓血，和小内-裤粘连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这些伤显然不是一次打成这样的，莫家喆一个大男人看着都觉得疼。 应该是长期挨打，新伤旧伤加在一起，旧伤没有处理好，伤口发了炎，刚刚又挨了打流血才会这样。 莫家喆忍住脾气：“这就是你说的打几下屁股？把孩子打成这样？” 李秋菊一点都不慌，一脸冷漠扫了眼胖胖的屁股： “孩子屁股肉嫩，打几下红肿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是不是真的没事干啊？好管不管，你管别人家事做什么？我怎么教自己的孩子是我自己的事，需要你同意吗？” 李宽忽然盯着李秋菊问：“李知青，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一直都十分淡定的李秋菊震惊地盯着李宽： “谁？你是谁？我不是知青，我没病！我从来没有下过乡，你认错人了！” 李秋菊开始推人，推着李宽指着门口：“走，你们给我走，离开我家，赶紧的，给我滚！” 莫家喆二话不说抱起胖胖：“我带他上医院，这么热的天伤口再不处理要出大问题的。” “放下，你把我家孩子放下，我家孩子不去医院！”李秋菊大喊道。 李宽拉着她的手臂：“李知青，你也跟我们一块上医院，顺便看看医生吧。” 李秋菊挣脱李宽的手：“我不上医院，我没病，我上什么医院？你到底是谁？” 李宽说：“我是李支书的孙子李宽啊，你在我们李家村插队的时候，我见过你好多次。 你有一次犯病，用扁担对着村口的榕树打了半天，把榕树打出了一个大洞，后来还是我爷爷找人把你带去医院的，你忘了吗？” 李秋菊抱着脑袋，惊恐地看着他。 李宽继续说：“还有一次，你把知青点养的老母鸡打成了肉泥，也是我爷爷找人送你去医院的。 后来你不是要回城里治病吗？我爷爷担心你哪天逮着人打，就给你的病退书盖了章，你回城里还是没有治好？” “啊！！！”李秋菊抱着脑袋疯狂叫喊，猛地推开李宽往外跑。 李宽反应过来，追了过去：“李知青你要去哪里？你应该去医院啊！” …… 莫家喆走没几步，傅远航他们就追了过来。 “吉吉哥，胖胖怎么样了？” “康子、木木你们把胖胖扶到我背上，我背着比较好走，别动他屁股和脚，都有伤。”莫家喆说。 大家齐心协力把胖胖抬到莫家喆的背上。 “胖胖你肿么啦~~”尘尘一脸担忧看着他。 胖胖忽然看到尘尘，高兴极了：“尘尘？你怎么在这里呀？你也没去上学吗？” 尘尘摇头说：“没去哦~~刚刚他们看到你麻麻打人哦~~是你麻麻把你打坏了嘛~~你疼嘛~~” 胖胖不想对尘尘撒谎，点了点头说：“是啊，她刚刚又打我了，好疼的。” 尘尘趴在小叔叔的肩头，安慰胖胖说：“胖胖不怕~~吉吉蜀黍带你去看医生~~看完就好啦~~” 胖胖叹气说：“不会好的，好了她又会打。” 大家听着胖胖的话都沉默了。 “那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撒谎说不是她打的？你的腿也是她打断的吗？”莫家喆走得很慢，边走边问。 大家都陪着他们走。 胖胖说：“我不这么说就吃不到鸡蛋啦，腿是她先打了一棍子，我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样了，爸爸发现了，就把我送到医院去。 她以前不会打我的腿，只会打看不到的地方。” 大家听了都气得攥紧了拳头。 傅远航问：“她打了你，你不对别人说，就能吃鸡蛋吗？” 胖胖点头说：“是的，她每次打完我，只要我不告诉别人，就能吃好的，打得特别疼的时候能吃肉。 我摔断腿还能吃鸡腿，今天这样打屁屁就只能吃鸡蛋啦。” 莫家喆气得收紧了手：“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跑啊？” 胖胖叹气说：“我试过跑出去的，邻居王奶奶也说了我妈，可是转头我妈就把我关起来，连饭都不给我吃了。 否正都是挨打，我还不如不跑，还能吃好吃的。” 木木气得踹墙：“怎么会有这样妈？” 傅远航问：“她都因为什么事打你？你爸爸知道吗？” 胖胖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呀？爸爸很忙，不知道的，妈妈说不能告诉他，说了就没有好吃的。 我有时候偷偷跟爸爸说，他就说我是不是调皮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调皮了。” “她经常打你吗？”傅远航又问。 胖胖点头说：“经常打，所以我经常有好吃的，爸爸说她把我养得很好，别人也说我妈把我养得壮壮的，对我很好。 但好吃的都是我被打换来的呀，是我自己把自己养壮壮的！” 大家听了心里都什么滋味都有，反正都好难过。 279 打得这么严重你真的是一点也不知情吗？ 尘尘伸手去捏了捏胖的手： “胖胖~~你麻麻这样是不对哒~~你也不能为了吃哒就不告诉粑粑~~你不疼嘛~~疼就要告诉粑粑~~告诉我们~~我们帮助你~~” 胖胖扁了扁嘴，抹了把眼泪： “疼的，我有时吃完也会偷偷告诉别人的，但是告诉别人也没用呀，果果就知道我经常被我妈打。” 尘尘想了想，果果的确是知道的，也告诉过他们，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打得这么疼。 “胖胖~~你这次挨打素不素因为~~你把她骂我麻麻的事告诉我呀~~” 胖胖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扁嘴道：“说不说都会挨打，她想打就会打的。 尘尘，我想吃好吃的，但是我不想挨打，桃桃姨天天带你吃好吃的，但是你从来不会挨打，呜呜呜呜……” 尘尘听完也扁嘴了，豆粒大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麻麻从来不打他，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帮助胖胖。 傅远航说：“没事的尘尘，我们找胖胖爸爸，让他来想办法。” 到了大路口，傅远航说：“吉吉哥，你带胖胖去医院，我回趟工厂找我嫂子，让她想办法联系胖胖爸爸。” 木木说：“我和你一块去。” 康子东子和鸭蛋异口同声说：“那我们呢？” “哥，你那边需要帮忙吗？”木木问。 莫家喆摇头：“你们先回去，去医院也帮不上忙。” 木木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晚上再集合。” 傅远航他们三人来到工厂，苏桃桃正在车间巡视。 倒是先遇上了钟姨。 木木跑上去抓住钟姨的手，把她拉进办公室：“钟主任，快救人！” 钟姨被木木吓一跳：“你这臭小子，吓死我了！救什么人？怎么了？” 木木还没说什么，尘尘倒先哭上了：“胖胖被打坏啦~~救胖胖~~呜呜呜呜~~” “哟，我的小乖乖，尘尘快别哭，有事慢慢说啊。” 钟姨捶木木：“你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木木用最简短的语言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李宽哥说胖胖他妈这里可能有问题，”木木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胖胖长期被他妈打，他妈打完以后就给口好吃的，所以胖胖才能长这么壮。 大家都以为胖胖被他妈养得很好，其实胖胖长得越壮，说明被他妈打的次数越多。” 木木是懂总结的，他的逻辑和表达能力本来就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钟姨听完气得拍桌子：“这个李秋菊，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还有没有人性了！” 木木摇头说：“李宽哥说胖胖是她捡来的。” 钟姨大吃一惊：“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木木推着钟姨的肩头：“哎呦我的钟主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你赶紧想办法救胖胖！” 木木话音落，苏桃桃正好也来了：“胖胖不是李秋菊亲生的？” 说完顺便把门带上。 “麻麻~~”尘尘瘪着嘴，委屈巴巴地朝苏桃桃伸手。 苏桃桃接过委屈巴巴的小朋友，抱过来轻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 “麻麻~~胖胖素因为告诉我~~他麻麻骂你才被打哒~~要救胖胖~~”别看尘尘小，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苏桃桃轻抚尘尘的后背：“妈妈知道了，不担心。” “现在是什么情况？”苏桃桃问。 木木又快速把事情再说一遍。 苏桃桃想了想：“钟姨，给工会打个电话，让胖胖爸爸赶紧去医院，我给武刚打个电话，这事必须有个交代，把事情闹大了，闹得越大越大，得彻底绝了他们再打孩子的心思。” 胖胖那边的思想工作也要做，得让他自己支棱起来才行了。 钟姨点头：“好。” 两人分别打电话。 胖胖爸李东亮接到电话，被钟姨劈头盖脸一通骂，脸比锅底灰还黑三分。 钟姨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扣帽子，说他们夫妻俩黑心肝，长期虐待收养的孩子，把孩子往死里打，根本不把孩子当人看，现在孩子腿折了，屁股开花了，人在医院半死不活，他们夫妻人影都不见。 还说要去报公安，把他们这对黑心夫妻抓起来送去农场劳改等等等等。 钟姨的嘴皮子可不是盖的。 这噼里啪啦的一通骂，李东亮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李东亮听着一条比一条严重的指控，严重怀疑钟姨找错人了。 直到钟姨骂完挂上电话，工会主席敲了敲他的桌面，一脸严肃看着他。 说让他马上去医院处理好孩子的事情，还说如果他们夫妻敢再碰孩子一下，立马报公安处理，班也不用来上了！ 李东亮吓得脸都青了。 他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好连连称“是”，交代一下工作，火急火燎往医院赶去。 他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好胖胖的伤口。 胖胖趴在病床上，一脸满足地吃着莫家喆给他买的小零食，根本不像是伤病的样子。 胖胖脸对着门口，第一个发现李东亮的到来，不咸不淡地喊了句：“爸爸。” 莫家喆转过头去，男人约莫三十出头，拿着公事包，长相斯文，穿着得体，只是皱着眉头看胖胖的表情带着审视和疑惑，倒是没看到多少关心的成分。 “胖胖怎么回事？” 胖胖不傻，他知道大家都在帮他，他自己如果能争气一点，以后可能就不用挨打了，于是他说： “我妈又打我啦，屁股都打出血啦，爸爸我真的没有淘气，但是妈妈动不动就打我，昨天我的腿也是她先打坏了，我才摔倒的。” 李东亮咬了咬了后槽牙：“那你怎么不说？” 胖胖不解地看着他：“我说了啊，可是你说是我淘气，所以我妈才打我的，但是爸爸我这次真的没有淘气。” 李东亮：“不淘气她为什么要打你？” 打两下孩子闹到这么大阵仗，他也是服了。 胖胖撇了撇嘴，每次都这样，他都不想说了。 胖胖干脆不说话，继续吃吉吉叔叔给他买的零食。 吉吉叔叔好人，带他看医生，还请他吃好吃的。 莫家喆见他这个态度，忍不住插嘴： “李同志，你不应该先问问孩子伤得怎么样吗？你作为父亲对孩子不闻不问就算了。 你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李秋菊常年无故虐打孩子，每次打完了就给口好吃的，不让他说出去，打得这么严重你真的是一点也不知情吗？” 李东亮蠕动了一下嘴皮。 病房里其他人已经看不下去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说白了就是捡来的孩子不上心罢了。” “孩子也是人，哪能这样啊，就算是捡了猫猫狗狗回家也不能虐打啊？况且是人？” “就是，孩子看着养得不错，原来是用挨打换口吃的，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唉，孩子太可怜了，对了，老胡家是不是没有孩子？他们不想养，不如把孩子给老胡家养算了，他们很喜欢孩子，肯定宝贝得不行了。” …… 280 捡来的我就不是你们家的，我就是我自己的 莫家喆不愧是钟姨的儿子，大家问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是亲生的下手打重了”。 有人马上认出胖胖是李秋菊家的孩子，李家打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胖胖嗓门大，一打就哭吼，只有李秋菊魔障“入定”听不到，但邻居经常听到他的哭声。 听莫家喆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现在真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喷死李东亮。 李东亮这才后知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先回家。”李东亮说着就要下手抱孩子。 “慢着，这是医药费，这是医生给孩子开的药。 还有这些，医生说胖胖的腿和屁股都打坏了，需要好好养着，让我帮着买了一些麦乳精和补品。” 莫家喆把单据和东西都递给李东亮：“钱是我垫付的，清单都在这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李东亮接过账单一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十多，莫家喆一下子就把他一个多月的工资花了出去。 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没问题，但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我回去拿给你。” 莫家喆说：“行啊，反正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怕你赖账，但是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你还是给我打个欠条吧，我懒得以后跟你扯皮。” 莫家喆其实是一个特别平和的人，很少有这样尖锐的时候。 但是看着胖胖的遭遇，再看看这个冷漠的男人。 他实在没有办法平和。 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冷漠造成的心理伤害，有时候比身体上的伤害还难治愈。 这对夫妻是真的不配拥有的孩子，一个摧残胖胖的身体，一个摧毁他的精神。 亏得胖胖心大，有口吃的就不计较。 要是换成傅远航那样心思敏感的孩子，指不定要怎么难过。 李东亮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脸色自然不是很好看。 但是他跟莫家喆非亲非故，他这么做又无可厚非。 他就算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冷冷扫他一眼，低头去写欠条。 边上的大妈看不过去：“你这个人什么态度啊？人家帮你把孩子送医院，忙上忙下，还垫付医药费，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你一句谢谢都没有，也不过问孩子的情况，好像人家欠了你似的，人家是欠你的吗？！” “就是啊，孩子可不能让他就这样领回去，指不定又是一顿好打，到时候关起门来谁都不知道。” “对对对，胖胖，你一会跟奶奶回去，他们那么对你，你别跟他回去。” “是啊胖胖，去婶子家也可以，但凡有婶子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 胖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之前大家说他也不怎么在意。 他发现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别人的爸爸妈妈好像真的不一样。 都不用跟尘尘爸爸妈妈比，就是跟果果的爸爸妈妈比，都差很远很远。 别说嘘寒问暖，他们一家人就是话都很少说。 除了晚上一起吃饭，还有他妈打完他以外，平时饿了渴了，都是自己找东西吃。 锅里有吃的他就自己拿来吃，没有的话，有时候啃生红薯，有时候吃果子……总之什么能吃就吃什么，填饱肚子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了口吃的，愿意挨打的原因。 挨打了只要不说出去，就能提要求，能吃肉，能吃鸡蛋，能吃上热乎的东西…… 他很喜欢上学，很喜欢尘尘冬冬果果他们，也很喜欢跟隔壁家王奶奶唠嗑，他好像是不怎么喜欢家里，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 难道他真的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 亲生是什么概念，胖胖其实不是很清楚，但是“捡来的”他还是懂的，总之就是跟别人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不是他们的，是他们捡到的。 “爸爸，我真的是你们捡来的吗？” 李东亮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懒得跟这些没文化的三姑六婆理论。 这跟傻瓜争长短有什么区别？ 冷不丁听到胖胖这么一问，他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胖胖非常认真看着他：“捡来的就是我本来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对吗？” 李东亮抬头看他，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儿子”。 只觉得他有点傻气，还很淘气，气得李秋菊经常动手打他。 但是对着孩子能下多重的手？他也没去注意。 确实不知道李秋菊能下这么重的手。 他本就不喜欢孩子，没法生育本来正好。 但是李秋菊非捡了个孩子回来的，他也没说什么，养着就养着吧，反正李秋菊也没事干，他们不往外说，别人也不知道孩子是捡来的。 但是李东亮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闹到了现在这个人尽皆知的田地。 他打算见到李秋菊再问清楚。 “不管是不是捡来的，你都是我们家孩子。”李东亮说。 胖胖摇头，眼神非常的坚定： “不一样，捡来的我就不是你们家的，我就是我自己的。 我不想做你们家的孩子，我要换一个像尘尘爸爸妈妈那样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 …… 281 李秋菊真的有病？ 李东亮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下：“我们也想要一个像尘尘那样聪明的孩子。 不想要一个你这样的蠢钝的孩子，可是我有得选吗？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傅征途一家都是基地的名人。 谁不知道他的妻子漂亮能干，是独当一面，人人敬佩的女厂长。 他的孩子玉雪聪明，小小年纪能背三字经乘法表，甚至圆周率。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要这样的妻子和孩子呢。 可是，有得选吗？ 胖胖毕竟年纪小，即便还算聪明，逻辑思维也不错。 他再心大，也只是个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李东亮的对手？被他这么一说还是会难过，眼眶瞬间就红了。 “闭嘴吧你。”莫家喆对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勉强你了，我先带胖胖回家，我们家钟女士稀罕着呢。” 胖胖不住地点头：“嗯嗯嗯，吉吉叔叔，我跟你回家。” 李东亮还是一脸冷静地看着莫家喆： “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不管李大福是不是我们亲生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现在的户口就落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我就是他的监护人，没有我的同意，你无权带他走。” 莫家喆一点也不怵：“你们打他的时候，经过他的同意了吗？身为护卫队的一员，我有责任和义务保障基地每个人的人身安全。 现在我认为李大福待在你们身边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我需要把他带回护卫队去保护起来，直到他的身体康复为止。 你如果有异议，欢迎你随时跟领导反应和投诉。 我也会把你们夫妻的所作所为以书面的形式跟你的上级领导和派出所汇报，孰是孰非，到时候自有公断。” 边上的大妈一拍大腿：“说得好，莫同志，我觉得胖胖的身世也应该查一下，他们这样的人品，谁知道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呢？ 要是偷来，把他们夫妻抓去坐大牢也是使得的。” 大妈顺口胡说的一席话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大家都义愤填膺，事实好像都不重要了： “没错，我越看胖胖越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看他天庭饱满、地额方圆，一看就是贵气长相，指不定是哪个大领导的儿子被他们偷了！” “对对对，你们看胖胖的长相还真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一般人家哪里生得出这样的孩子？” 莫家喆默默捏了捏额头。 夸张了诸位，胖胖也就是比一般孩子圆润一点而已，脑袋大一点，嗓门大一点，怎么就成了贵气长相了？ 李东亮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你们别信口雌黄！我爱人心善，雪天的时候看孩子被扔马路边可怜，就顺手带了回来。 我们当时候找相关部门备过案，还出钱登了报纸，确定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才通过正规渠道办理的领养手续。” 不屑和三姑六婆理论的李东亮终于忍不住： “我爱人打骂孩子，下手确实失了分寸，我也确实忙于工作疏忽管教，但你们不能空口白舌说我们偷孩子，这是犯罪。 我祖上三代贫下中农，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我不干违法犯罪的事！” 大妈撇撇嘴，随口道：“你不干不代表你爱人不干啊？把孩子的打成这样难道不是违法犯罪吗？她不也干了吗？” 李东亮忍住脾气：“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也会给胖胖一个交代，并保证以后也不会发生。” 莫家喆刚想说什么。 门口那边传来了李宽的声音：“东亮哥，李知青犯病，一个人跑出去了，我追都追不上，你还是把她追回来再说吧。” 李东亮呆呆地看着李宽：“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宽和李东亮都是李家村人，不算熟，但是支书的孙子，谁不认识呢？ 李宽想翻白眼。 家属区就这么点大，他们其实遇见过好几次，不过每次李东亮都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他懒得去高攀，也从来没提起过。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当初你娶李知青的时候我爷爷就告诉过你，她这里有病。”李宽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算了不说了，你赶紧去找人吧。”李宽说，“胖胖我们先带回护卫队照顾，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李东亮听完整个人的木了。 李秋菊“有病”他自然知道，但是她告诉他说是为了回城故意装出来了，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东亮当时觉得家里介绍的歪瓜裂枣都配不上他，他唯一的缺陷只是不能生育。 李秋菊就不一样了，她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高中毕业，知书达理。 要说多喜欢也不是，但是配得起他了，她还不计较他不能生育，而且结婚后没多久她就“捡到”了一个孩子。 他们的婚姻生活不算多好，毕竟他功能有问题，也过不上夫妻生活，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李秋菊一直也没有嫌弃他。 他一直也不觉得李秋菊有问题。 即便李秋菊在教育孩子上面“严厉”了一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也没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也没有多喜欢李秋菊。 还真的也就没有过多去关注他们。 现在听李宽的意思是，李秋菊真的有病？ 281 胖胖你是丢了嘛~~ 莫家喆背着胖胖离开医院，李宽拎着胖胖的“补品”，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吃坏肚子来医院看看病的周为宁偷偷在角落处看完了整场大戏。 她自然认得莫家喆，毕竟曾经差点撞坏了人家命咳咳那个根子。 不然她也不会躲起来看戏，早就光明正大出来看热闹了。 不过他只记得莫家喆的长相，知道他和傅征途很熟，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她倒是想知道啊，但是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好打听。 更不敢向周正那个大嘴巴打听。 她要是敢打听，下一秒老爷子就敢把人家祖宗三代查个遍，然后让相亲结婚。 啧啧，周为宁想想那个场景都开始打冷颤。 周为宁打算打入群众内部，从掌握信息最多的大姨大娘这里入手： “大娘，刚刚是怎么回事呀？那个男同志怎么把人家的小孩儿给带走了呀？” 大娘一听，不得了，赶紧为莫家喆正名： “哟，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刚刚那位莫同志是咱护卫队的人，胖胖被家里人虐打，是他把胖胖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的，小伙子人可好。” 边上的大妈听了，插了一嘴：“可不是，钟主任的儿子，人品能差吗？” 周为宁咬了咬手指头，姓莫，钟主任的儿子啊，看着年纪也不小，指不定都结婚有小孩了呢。 大娘好像听到周为宁的心声似的，马上提供有效信息： “可不嘛，吉吉哪哪都好，就是婚姻大事愁坏了钟姨，说什么工作为重，婚姻大事不着急，连相亲都不去。” 另一大婶“啧啧”两声：“哟，这么高大的莫同志叫吉吉啊，名字还怪好玩的咧。” 大娘掩面笑了下：“人家叫莫家喆，喆就是两个吉，所以小名叫吉吉，我儿子跟她小儿子一个班，她小儿子叫莫家林，林是两个木，所以小名叫木木，可好玩了。” 几个大妈大娘哈哈大笑，聊得可起劲了，根本连周为宁这个人都忘到一边去。 “吉吉又高又俊又爱笑，这要是放到相亲市场，多少姑娘抢着嫁呢。” 大妈不能更认同了：“可不，莫工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钟姨就不用说了，最和得人了，家属区谁不夸一句家风好？” 大娘说：“木木也很好，我儿子最喜欢跟木木玩了，我儿子说苏厂长家阿航来插班之前，木木年年考第一，阿航来了以后成了老二，天天说自己是万年老二，笑死我了。” “这么好玩呢？哎呀，我家要是有个闺女，一准嫁到钟主任家里去，我怎么就没有闺女呢？” 大娘“切”一声：“美得你呢，人要求肯定也高，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啊。” “说得也是，你说苏厂长家的人怎么长的呀，她家那两个小孩好看得哟，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人傅工和苏厂长俊啊，一家子都好看……” …… 大妈大娘聊着聊着就跑偏了，聊到了苏桃桃身上去。 周为宁左看看又看看，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天大地大，八卦最大，大妈们连周为宁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钟姨家的吉吉，莫家喆，未婚，不肯相亲…… 周为宁捂着火辣辣的脸，无声笑了下。 …… 尘尘他们得知胖胖被莫家喆带回了办公室，直接就过去了。 “尘尘我跟你说啊，我觉得我可以换一个爸爸妈妈。” “啊~~”尘尘坐到胖胖身边去，把自己最喜欢的炒米饼分给他一个，“为什么可以换粑粑麻麻呀~~” 胖胖没跟尘尘客气，接过炒米饼咔嚓一口：“我是我妈捡来的，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啦。” 尘尘瞪圆了大眼睛：“捡哒~~胖胖你是丢了嘛~~” 胖胖认真想了想，皱着眉头说：“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尘尘说：“你肯定是丢啦~~别人才能捡到呀~~我没丢过~~别人就捡不到啦~~” 胖胖从来不质疑聪明的尘尘，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是丢了。” 傅远航木木：“……”这天聊得，他们都插不上话。 “胖胖你打算怎么办？”木木问他。 胖胖摇了摇，嘴里的米饼都不香了：“我也不知道，医院的老奶奶说胡叔叔家缺儿子，应该会很喜欢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去给胡叔叔当儿子。” 尘尘歪着小脑袋问：“胖胖你不能再乱认粑粑麻麻啦~~你丢了你的粑粑麻麻很着急哒~~你应该找到寄己的粑粑麻麻呀~~” 别看尘尘小，他的逻辑思维是最好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听到的人都醍醐灌顶。 胖胖肯定有自己的亲生爸爸妈妈的呀，去找回来不就行了？ 万一已经不在人世，或者实在找不到再说啊。 282 吉吉啊，你单身到现在一点也不冤枉 可是胖胖自打有记忆就是跟现在的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丢的。 两个小朋友一直讨论到苏桃桃到莫家喆下班都还没有结论。 莫家喆那边已经第一时间做了书面报告把胖胖的情况，以及他想要换父母的意愿上报。 就看基地这边的领导是什么态度了。 下班的时候，傅远航背着尘尘，木木背着胖胖，莫家喆推着自行车护着四个小朋友踩着夕阳回家。 苏桃桃正在家里准备晚餐，远远听见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她走到门口去迎接孩子。 傅远航和木木一左一右牵着尘尘，莫家喆背着胖胖。 苏桃桃弯腰牵过尘尘的手。 尘尘扑到苏桃桃的怀里：“麻麻~~” 苏桃桃抱紧尘尘，一脸温柔摸摸他的小脑袋。 胖胖羡慕得不行了，他妈妈从来不会这样温柔地对他。 “胖胖，你好点了吗？”苏桃桃问。 胖胖歪着脑袋，两只手扒拉着莫家喆的肩头，眼睛炯炯有神：“桃桃姨我好好的。” 胖胖以前就特别羡慕冬冬，他跟尘尘是好朋友，所以苏桃桃对他很好。 现在他跟尘尘也是好朋友啦，所以他也可以跟冬冬一样叫“桃桃姨”。 这家乐天派的皮实小家伙，脚上打着石膏，屁股都打开花了，还说自己好好的。 “我饭做好了，让胖胖在我这吃过饭你再带他回去洗澡吧，可以吗胖胖？” 胖胖的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可以可以……” 尘尘笑弯了眼睛：“我麻麻做饭很好次哒~~” 胖胖边吞口水边点头：“我知道，你在学校经常说，冬冬也经常说。” 他终于和冬冬一样，有机会吃上桃桃姨做的好吃饭菜了吗？ 木木眼睛亮晶晶看着苏桃桃：“桃子嫂嫂，你会不会多做了一点点米饭呢？我吃点米饭拌菜汁也行。” 苏桃桃笑道：“少不了我们家的木木的份，进去吧。” 木木笑眯眼：“就知道我桃子嫂嫂最好啦。” 说完蹦蹦跶跶勾着傅远航的肩膀进屋。 莫家喆也不跟苏桃桃客气，背着胖胖进去。 没办法，今天他没空做饭，钟主任下厨，她做的饭菜除了伟大的莫工，没人懂得欣赏，他要是小孩子也会死皮赖脸留下来吃饭，可惜啊，他是个大人。 “你等一下，阿航去把你哥的旧棉袄拿下来。” 傅远航快速上楼拿了件旧棉袄下来。 苏桃桃把旧棉袄垫到椅子上：“胖胖看这样能不能坐，会不会疼。” 胖胖慢悠悠坐下去，点头道：“可以的，我不疼。”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让尘尘陪着他玩。 她和莫家喆到门口说话，其实早通过电话，大致的情况也都了解，苏桃桃还是当面再说下： “李东亮夫妇目前还是胖胖的监护人，他们如果强行把胖胖带回去，我们是没有权利留人的。” 莫家喆说：“我知道的，等他们来要人再说吧，亏得胖胖心宽，嫂子你知道吗，胖胖的屁股都灌脓了，我一个大男人看着都受不了。” 苏桃桃说：“本来这事只要闹得人尽皆知，即便他们把胖胖要回去，也不敢再动他一下，我们教好胖胖，让他一定要说出来就行。 只是李秋菊精神有问题，我怕她不受控。 我会跟领导那边再沟通，先把胖胖留下来，让他们帮忙想办法找到胖胖的亲生父母。 胖胖暂时跟着我们吃饭，洗澡睡觉就辛苦你了。” 莫家喆摇了摇头：“不算什么，对了，胖胖没有换洗的衣服，我得回去把木木的旧衣服找出来才行。” 苏桃桃说：“阿航的旧衣服在老家，尘尘和冬冬的他穿不上，也只有木木的旧衣服能穿了，不过我明天会去镇上，到时候给他买一套换洗。” 莫家喆说：“我那里发了布票，等下拿给你。” “好。”苏桃桃手上确实没有多少布票，也不跟他客气。 其实他们跟胖胖非亲非故，但是也都尽力帮助胖胖，不然孩子太可怜了。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苏桃桃说，“情非得已，我稍微给钟姨提过你心里有人这事，但我没说是谁，也跟她做了下思想工作，她心里应该有数了，应该也不会追问。” 莫家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我猜到了，她最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变，谢谢你。” 苏桃桃笑了下：“当不得谢，回去吧，你八点来接胖胖差不多了。” “好。”莫家喆四周看了下，见没人了，又说，“嫂子，其实我给她写了封信，但是没敢署名，她应该猜到是我，只是她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多半是没戏了。” 除了表达心意，他还特意提了那天海边的事，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她知，如果她也有意的话，他应该已经收到了回信，毕竟都那么多天了。 她没有回信，多半是看不上他。 不过莫家喆不后悔，也不会强求，争取过，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对得起自己的心。 这没头没尾的话，苏桃桃却是听懂了，给周为宁写信的意思。 “不署名？你怎么想的呀？”苏桃桃不大了解这年头小年轻人的想法。 莫家喆摸摸脑袋：“其实我写了一首藏头诗，把我名字藏在里面，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来。” 苏桃桃：“……” 吉吉啊，你单身到现在确实一点也不冤枉。 跟你谈恋爱还得猜谜语。 283 他长得太像他了，我控制不住 胖胖在苏桃桃家吃了自己人生中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尘尘带着胖胖玩自己的玩具，还送了一艘纸船给胖胖。 比胖胖上回坐坏那一艘更漂亮。 可把胖胖感动坏了。 胖胖实在太喜欢尘尘家了，纠结了半天才悄悄问尘尘：“尘尘，我可不可以认桃桃姨做我的妈妈呀？” 尘尘眨巴眼，鼓着腮帮子有点生气： “当然不可以~~你肿么可以乱认麻麻~~你只是丢了~~你有寄己的麻麻哒~~我哒麻麻素我寄己哒~~” 尘尘越说越大声，最后是真的急了。 胖胖居然想跟她抢麻麻，太坏啦。 胖胖赶紧道歉：“尘尘你别生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跟你抢妈妈，我就是……对不起啦尘尘……” 尘尘小肉手叉着腰：“那你以后不可以再介样说啦~~不然我尊嘟生气哒~~” 胖胖点头：“嗯嗯嗯，我再不说了。” 尘尘这才原谅他：“那好叭~~介样我们还素好朋友~~” 胖胖不住地点头：“嗯嗯嗯，尘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尘尘拿过小铲子，递了一个给胖胖： “我们来寻宝叭~~介素我粑粑给我做的沙滩~~他在里面藏了很多宝藏哒~~” “哇……”胖胖坐在旧棉袄上，铲了几下沙子，就找到了一个贝壳，“你爸爸真的好厉害。” 尘尘点头：“我粑粑素最厉害哒~~你的沙子不能弄到外面哦~~我们在里面玩~~” “嗯嗯……我知道啦，哇，我又找到了一个！” “介个是小海螺~~大海螺能听见海的声音哦~~” “尘尘你也好厉害呀，什么都懂。” …… 两个小朋友一直玩到八点多，莫家喆来接人。 胖胖才带着尘尘送给他的纸船依依不舍跟莫家喆回家。 胖胖走了以后，尘尘又搬着小凳子去看日历： “麻麻~~粑粑素不素快回来啦~~” 苏桃桃点头：“快的话，后天就回来了。” 尘尘笑眯眯说：“那我很快就可以见到粑粑啦~~” 傅征途不在家的日子，苏桃桃需要自己洗衣服。 尘尘说要帮忙，结果踩得到处都是水。 傅远航只好把他抱去洗澡。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远航问小朋友：“尘尘，你还想跟我回家接奶奶吗？” 尘尘不住地摇头：“不想啦~~丢了的小盆友会更胖胖一样惨哒~~我不能把寄己弄丢啦~~我要永远跟麻麻在一起~~” 傅远航欣慰地笑了下，摸摸他的脑袋：“你这么想就对了，但是，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尘尘摇头：“不几道呀~~反正我就素要跟麻麻在一起啦~~” 尘尘慢悠悠挪到傅远航身边去，抱着傅远航的腰说：“我也要永远和小蜀黍在一起哒~~” 傅远航笑着回抱小朋友：“好。” 再说李东亮这边，他踩着自行车沿路找李秋菊，找到哨兵处才发现她躲在山边，呆呆地看着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菊。” 李秋菊颤抖了一下，大梦初醒般看向李东亮。 李东亮叹了口气：“你在这做什么？我都找你一下午，你到底想干嘛？” 李秋菊摇头，好像知道李东亮为什么找她，低喃道：“我不是故意打他的，我控制不住。” 李东亮说：“你也没必要下手那么重啊，他怎么说还是个孩子，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养孩子，你要是不想养，我们把他送走就是了。” 李秋菊不停地摇头：“不能送走，不能送走……” 李东亮看着她：“他们说你有病是怎么回事？对了，我遇到李宽了。” 李秋菊疯狂摇头：“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 李东亮：“你没病你干嘛把孩子往死里打？打坏了要坐牢的你知道不知道？” 李秋菊又开始入定，喃喃自语：“他长得太像他，太像了，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李东旭狐疑地看着她：“谁长得像谁？胖胖吗？” …… 284 胖胖的身世 “呜呜呜呜……”李秋菊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哭。 李东亮烦躁地走到一边，点了根烟。 抽完整根烟，李东亮狠狠地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人能有多笨？ 这样的只字片语，李东亮就算猜不到全部，也能猜出胖胖根本就不是捡来的，甚至李秋菊本来就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他以前也就不在意，什么都是李秋菊说的，她说孩子是捡的就当是捡的吧，反正跟他也没有关系。 他连李秋菊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胖胖是谁的孩子呢？ “我不管胖胖是谁的孩子，也不管是你捡的还是你偷的，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 总之以后我不会再养胖胖，你执意要养，我们就分开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李秋菊惊愕地看着她。 李东亮冷漠回视：“我不在意你是不是有病，反正我也有病，能一起过，我们就继续做对貌合神离，掩人耳目的假夫妻，过不了，我也不在意。 但前提是，胖胖的事你得处理好，如果是捡的，我们就给别人家养，如果是偷的，我劝你最好去自首。” 李秋菊不住的摇头：“我不是偷的，也不是捡的，是别人托孤给我的。” 李东亮诧异地看着她：“托孤？” 李秋菊本也不爱李东亮，和他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要跟她做实实在在的夫妻，她还不干呢。 往事对她来说是前半生。 但对凉薄的李东亮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知道与不知道。 对她和他来说，其实也没区别。 既然他想知道，她说一下也无妨。 “胖胖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李东亮没有说话，沉默地点了根烟。 “我没病，我只是遇上他的事就不受控制。 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长兄，他们家收养了我。” 如今再说起，李秋菊的情绪波动还是很大： “运动开始之前，他们家已经和我彻底断绝了关系，我不想做他的妹妹，我只想做他的妻子，可他不愿意啊。 我是自愿下乡的，下乡后我就后悔了。 我拿着病退单回了城才知道全家除了他，其他人都死在了运动中，而他下落不明。” 李秋菊抹了把眼泪：“我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只好又回到了李家村，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后来阴差阳错和你结了婚。” “和你结婚不久后我收到了他的电报，说自己要发配到几千公里外的边疆去改造。 希望我能看在他们家养育了我十几年的份上，帮忙照顾他的孩子。” 李秋菊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帘，一滴滴往下掉，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路边的树干。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结了婚，还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胖胖。” 李东亮又一根烟抽烟，重重抓住李秋菊的手，往边上狠狠一拉，阻止她的自-残动作：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孩子是捡来的？后来登报，办理领养手续，你也一字不提？” 李秋菊这次没有入定，狠捏着自己的伤口，保持清醒和冷静，反问李东亮：“重要吗？你在意吗？” 李东亮自嘲一笑，摇头道：“不重要，我也确实不在意，就算胖胖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我也不在意。” 李秋菊惨淡一笑，认为这件事没有必要再谈。 她难道不希望胖胖是她和他生的孩子吗？ “胖胖怎么样了？”她问道。 李东亮讽笑道：“你在意吗？” 李秋菊摇头：“不在意，他和他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但却是和别的女人生的，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打死他。 但其实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 李东亮捻灭烟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要么把孩子送走，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要么你带着孩子走，我们离婚。” 李秋菊：“胖胖呢？” 李东亮：“护卫队的人带走了，你打孩子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我的名声也被你拖累了，即便你想继续养，基地领导也未必同意。” 李秋菊重重深呼吸：“你先让我想一想。” 李东亮：“你既然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打孩子，就放孩子一条生路吧，万一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打死了，孩子遭罪，你自己也得偿命。” 李秋菊每次打完胖胖给他做好吃的，也不全是因为担心他说出去，偶尔也有内疚的成分。 正常的时候不想对他好，打完了，正好有机会对他好。 她知道这是病态。 也知道这样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难道她真的要把孩子送走吗？ “你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尽快给你答复。” 李东亮点头：“最迟明天，我希望你能给我答复。 这件事拖得越久，对我的名声影响越大，领导那边我也得有个交代。 再厉害的谎言都不如实话实说，迟早也能查出来。 你把胖胖的身世如实告知领导，免得再浪费人力物力去查，不偷不抢，办理过正规的手续领养，不违法。 只是你的精神状态不好，才会偶尔失控打孩子，并不是成心为之。 其他的复杂关系，说多错多，能不提就不提，你说呢？” 李秋菊其实心里很乱，胡乱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吧。” …… 285 给我换一个管饱的爸爸妈妈也可以 翌日上班休息的时候，钟姨还跟苏桃桃感慨： “胖胖这孩子特别好养，不哭不闹，给什么吃什么，也不闹腾，比吉吉和木木小时候乖多了，还夸我做饭好吃来着，也不知道李秋菊怎么下得去手。” 胖胖平时在家的早餐可能是啃个生红薯，吃个隔夜饭就当一餐，钟姨给他做的可是新鲜热乎的饭菜啊，对于胖胖来说自然是极好吃的啦。 苏桃桃说：“工会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说李东亮今天一早已经带着李秋菊去工会，把胖胖的身世交代清楚了。 胖胖是李秋菊故人的孩子，胖胖的亲生父亲，甚至祖上三代她都一清二楚。 胖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亲生父亲可能在边疆，也可能死在了去边疆的路上，暂时下落不明。” 钟姨倒吸一口凉气：“胖胖的身世这么可怜啊？” 钟姨听完更加气愤了：“故人的孩子她还下手去打？还有没有人性了？” 苏桃桃说：“人家也交代了，李秋菊确实有病，会控制不住情绪打孩子，打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下手轻重。 这一点李秋菊插队的李家村可以证明，她自己手上也有病退证明。 所以，她打胖胖这事，除了道德上的谴责和领导的严厉批评，只能这样了。” “至于李东亮，他说自己早出晚归不够关心妻子和孩子，的确有错，在领导面前认错态度良好，并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钟姨挑了挑眉：“怎么着？我们闹这么大动静就让他们这么轻拿轻放？胖胖还让他们继续养？万一哪天失控又打胖胖呢？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苏桃桃摇头说：“李东亮说了，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为了胖胖的人身安全起见，他们决定不再收养胖胖，听凭领导的安排。 还愿意补偿胖胖一笔钱，以表歉意。 怎么样？这个结果，很意外吧？” 钟姨的脑袋宕机半晌没缓过来：“这对夫妻可真是……” 苏桃桃抿了口茶，靠着椅子上轻轻敲了敲桌面，笑了下： “绝配是吧，这个李东亮是个人才啊，壮士断臂，三两下就把这事跟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下全是李秋菊的责任，他是一点责任都没有，还成功劝说李秋菊放弃胖胖的抚养权，高手啊。” 之前工会那边还想帮李秋菊争取工作机会来着。 李东亮那边肯定在领导跟前吹过什么风。 钟姨说：“他们不养胖胖倒是做了件好事，胖胖是皮了点，但也皮实啊，是个好孩子，让我养我也愿意的，反正木木一直想要个弟弟来着。” 苏桃桃摇头说：“会优先没有孩子的家庭，胖胖也懂事了，有事也会跟我们说，不会再出问题。” 钟姨点头说：“也是，我已经两个儿子，就不贪心了，要是胖胖不愿意再说吧。” …… 胖胖现在上不了学，白天大人们去上班，就把胖胖送到苏桃桃家里，傅远航和木木陪着他们玩。 胖胖也没想到自己被打得最重的一次，过上了“这辈子”最幸福的生活。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过上和尘尘一样的生活。 “尘尘，你爸爸怎么什么都会？这个坦克也是你爸爸做的吗？” 尘尘小朋友已经向自己的小伙伴展示了“万能粑粑”给他做的好东西，可把小伙伴羡慕坏了。 尘尘摇了摇头：“介个不素啦~~介个是我爷爷送给粑粑~~粑粑又送给我哒~~嗯~~” 尘尘弯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就素我爷爷托我粑粑送给我的啦~~” “那你爷爷呢？”胖胖又问。 “在海里守灯塔~~”尘尘回。 胖胖用力点头：“你爷爷好厉害啊。” “嗯呐~~”尘尘珍而重之摸着小坦克，“我爷爷和粑粑都好腻害哒~~我长大了也要和他们一样腻害~~” “唉~~”胖胖叹气，“我连我爸爸和爷爷是谁都不知道哦。” 尘尘拍拍小伙伴的肩头：“不担心~~大家会帮你找到尊嘟（真的）粑粑麻麻哒~~” 胖胖不住地点头：“嗯嗯，找不到也没关系，给我换一个管饱的爸爸妈妈也可以。” 尘尘说：“你以后没次饱跟我说~~我给你带次哒~~你如果被打了也要跟我说哦~~我让我粑粑麻麻去救你~~” 胖胖感动坏了：“谢谢你尘尘，你对我太好啦，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 286 粑粑~~日历还没撕完你肿么肥来啦~~ 新工厂的工作基建已经正式开展。 此前，苏桃桃和各方领导代表，以及老高之前碰了好几次头，一次又一次修改方案，直到得出相对最优的方案以后才正式开始动工。 椰子山上经过地毯式的搜索之后，开始正式闭园，划入食品厂的管辖范围，以后就由苏桃桃这边正式接管。 苏桃桃无心插柳，误打误撞帮助地方破坏那么大一个犯罪团伙，领导对她感激不尽。 虽然不能公开表彰，但暗地里又在能力范围内破格给了她很多的优惠政策。 使得苏桃桃的工作开展得越发顺利。 苏桃桃现在出门会注意点影响，一般是带小陆、周时延或董升平三人中的一两个，再带上一个钟姨或者夏知秋的小助理。 总之尽量避免她一个女同志和男同志单独相处，这年头留言猛如虎，还是注意点影响的好。 尤其是傅征途还出差了，省得落人话柄。 傅征途出差的第七天，苏桃桃又带着小陆和小助理往工地跑。 午饭是傅远航和木木带着家里两个小家伙吃的。 胖胖的小屁屁已经好多了，但是脚还不能走路，傅远航和木木两个人有时候是轮流背他来食堂吃饭。 有时候是打饭回去一起吃。 冬冬也加入他们的行列，闹着嚷着要和尘尘胖胖一起吃饭。 夏知秋被他闹得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他们要么在食堂吃，要么打回去苏桃桃家里吃。 胖胖的遭遇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 有时候在食堂遇见他，大家都会忍不住给他夹块肉，给他送几只虾…… 只要胖胖出现在食堂，他的饭兜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兜。 夏知秋委婉地阻挡大家的善意，说孩子吃不够她会再打饭，大家不用给他。 奈何大家都太善良了，挡也挡不住。 胖胖也总是笑眯眯的笑纳，不管别人给什么，一边说谢谢，一边照单全收，还悄咪咪分给他的小伙伴们。 别看尘尘那么小，他有洁癖，除了家里人，或者很熟的人给的东西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他一律不吃。 胖胖给他什么他都捂着饭兜，摇头说不要。 傅远航也一样的。 但是木木和冬冬无所谓，也会帮胖胖分担一点。 不然胖胖的胃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多少都装得下，不帮他分担一点，很容易就吃撑着了。 如是两三次之后，傅远航决定再不带胖胖去食堂吃了，直接打饭回家吃。 夏知秋也觉得这样清净多了。 她一般也会多打一两个菜，让孩子们分着吃。 傅征途坐了一晚上的火车，隔壁大爷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加上不知道谁没洗臭脚丫，那味道堪比生化武器，他一晚上连车厢都没回去，直接找了个地，就着行李闭目养神。 下了车就往家里赶，整个人恍恍惚惚。 走到家门口，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家门。 待看清楚，又以为苏桃桃把育红班搬到家里来了。 傅远航和尘尘都不是特别闹腾的孩子，家里很少这么嘈杂。 傅征途推开门，白白是家里第一个发现男主人回家的。 “呜呜呜呜”从尘尘的怀里挣脱下地，箭一般往门口冲过来，围在傅征途的脚边摇起尾巴转圈圈，欢腾得不得了。 傅征途放下行李，蹲下去摸摸它的脑袋，淡淡说道：“安静。” 紧接着，尘尘像小钢-炮似的冲了过来：“粑粑~~日历还没撕完你肿么肥来啦~~尘尘好想你呀~~” …… 支原体肺-炎太猖獗，家里老小都中招，最近真的太忙啦，等下还有的哈，我先去吃个饭 287 粑粑~~你好臭哦~~ 傅征途从前是工作狂，其他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总是归心似箭。 空暇之余总是聊起妻子和孩子，工作一完成，恨不得马上插上一双翅膀回家。 这种心情傅征途从前是不能理解的。 但是现在，把小家伙香香软软的的身体抱在怀里，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的那种喜悦。 和工作上获得成就的喜悦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傅征途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把他摁到自己的脸颊边蹭了又蹭：“爸爸也很想你，妈妈呢？” 尘尘开心过后，松开抱着爸爸的手，捏着小鼻子说：“粑粑~~你好臭哦~~” 傅征途：“……” 傅远航面带笑意，接过傅征途的行李：“哥，嫂子去新厂了，估计要晚上下班的时候才回来，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傅征途伸手薅了把弟弟的脑袋：“你好像长高了。” 傅远航有些无语：“哥，你是出差七天，不是七十天。” 他要是七天还能肉眼可见的长高那还得了，他得奔着两米去了。 傅征途把嫌弃他的小朋友放下来：“爸爸先去洗个澡。”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捏着小鼻子，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傅征途身后。 “傅大哥好！”傅征途一进院子，气氛都变了，木木规矩到不行，站得笔直，差点忍不住朝傅征途立正行礼。 没办法，傅工的气场太强劲。 傅征途和颜悦色地朝木木颔了下首：“你好。” 胖胖昂着头，眼冒星星，一脸羡慕地看着高大挺拔的傅征途，招财猫似的挥挥小肉手：“尘尘爸爸好……” 傅征途：“……你好。”他压根没想起这个小肉球是谁来着。 “读哥机”傅远航从傅征途几乎看不出来的微表情里，发现了他的疑惑。 “哥，他叫胖胖，是尘尘育红班的同学，前几天被他养父母打坏了，还没有新的爸爸妈妈，现在暂时白天住在咱们家里，晚上住在木木家里。” 傅征途点了点头，看着胖胖的腿皱了下眉头，这打得也太重了吧？不由地多看胖胖几眼，总感觉眼熟。 这种眼熟不是在尘尘班级里见过的眼熟，而是他应该见过某个和他长得有些相似的人。 他很少关注陌生人，能在他记忆里出现过的人，一定是跟他有过交集的人。 但任凭他努力调动自己的“超级大脑”，一下子还是想不起。 “好好玩。”傅征途对胖胖说。 胖胖用力点头：“嗯嗯，尘尘爸爸你真好看，和尘尘一样好看！” 傅征途：“……”这也是个小话痨。 尘尘扯着爸爸的衣角，眼巴巴盯着爸爸的行李袋。 傅征途勾了勾唇角，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不嫌弃爸爸臭了么？” 小朋友摇头：“不嫌弃~~粑粑~~礼物咧~~有买嘛~~” 傅征途抱着小朋友上楼：“待会你自己找找看。” 尘尘眉开眼笑：“好哒嘛~~” …… “嘘……嘘”木木朝傅远航使眼色，小声道：“你哥这么严肃，你和尘尘都不怕他啊？” 傅远航没好气道：“他是我哥，是尘尘的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怕？” 木木舒了口气，拍拍胸脯：“说不上来，傅大哥让人很有……很有……哎呀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看着喘不上气的感觉。” 傅远航：“行了吧你，我哥哪有那么可怕，他只是不大爱说话。” 木木不认同：“他对着尘尘话倒是挺多。” 傅远航不能再同意了：“他也就对着我嫂子和尘尘的时候话多一点，你看胖胖都不怕他。” 胖胖不解地问：“尘尘爸爸对尘尘那么好，我恨不得他是我爸爸，我为什么要怕他呀？” 木木赶紧上前捂着胖胖的嘴：“你给我小声点……” 胖胖：“呜呜呜……” …… 二楼房间里。 尘尘从爸爸的衣服堆里找到了一个灰褐色的带有很多摁键的“大盒子”。 虽然它有点大，和爸爸出门前说的“小礼物”有点差距。 但这已经是爸爸的行李里，唯一“长得”比较像礼物的东西了。 “粑粑~~是介个嘛~~” 傅征途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点了点头：“对，它叫半导体收音机。” 傅征途和苏桃桃结婚的时候“三转一响”中的收音机当时没有票，来不及买，就把现金给了她，后来一直没有买。 傅征途这次出差其实还没想到给尘尘带什么礼物，偶尔路过大街小巷听到广播才猛地想起，有台收音机在家里陪陪他们也不错。 就利用空余时间收集各种材料，出差地的实验室里什么工具和辅料都有，他就顺便组装了这台半导体收音机。 市面上的收音机都很大，这台经过他的改良，已经比世面上售卖的小了一圈，但体积依旧不小，大概只比四块砖头拼起来小一点的样子。 尘尘都抱不动，看着收音机研究半天，聪明的大脑遇到了知识盲区，没搞懂它的原理： “粑粑~~它素用来做森么的呀~~” 傅征途插上电，转动着按钮调频道。 尘尘觉得收音机在爸爸的手里好像有魔法一样，不多时，抑扬顿挫的声音从“盒子”里传出来。 尘尘瞪圆了眼睛，嘴巴也成了o型…… …… ：本来想给尘尘买个电视机，但好像那时候偏远一点的地方还收不到什么台，即便收到也是看雪花，先买收音机吧。 那时候结婚，条件好点的都会配齐三转一响，但是在青莲村的时候，我好像把收音机给忘了，就当打个补丁，当时没有买，现在才买吧，么么，晚安 289 桃桃，想我了吗 尘尘鼓起小肉掌，笑眯了眼：“粑粑~~你好腻害惹~~里面素谁的声音呀~~” 傅征途把声音稍微再调大一点，说：“播音员，我们通过无线电接收到来着远方播音员的声音。 他在讲一个关于抗战的故事，每天的同一时间他都接着前一天的内容往下讲。” “嗯呐~~”尘尘不住地点头，小肉手摸了摸收音机，“麻麻和小蜀黍都没有讲过这个故事惹~~粑粑~~除了讲故事~~收音机还可以做森么呀~~” 不够聪明的小朋友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 傅征途说：“还可以听各种新闻、通知、天气预报，还可以听歌曲……很多用途。” “哇~~”尘尘瞪圆了大眼睛，“好腻害惹~~粑粑你教我用叭~~” 傅征途指着各种按键给尘尘科普了一遍，最后说： “你还小，不可以自己动插头，妈妈之前也和你说过会触电的事，你要在我们的陪同下才可以操作，好吗？” 他们都很注意各种安全隐患，从小会给小朋友做科普，从用电到道具，再到火和水等等，没有大人的陪同，尘尘是不会碰的。 “我知道哒~~粑粑~~拿下去让大家一起听~~” 傅征途收拾好干净的衣物，一手提着收音机一手牵着小朋友下楼。 尘尘蹦蹦跶跶，一脸兴奋道：“小蜀黍~~我们家有收音机讲故事~~你再也不用给我讲故事啦~~” 傅征途说：“收音机有固定的广播时间，晚上九点以后就没有了。” “啊~~”尘尘有那么一丢丢失望，“好叭好叭~~我睡觉前还是要听故事哒~~” “哥，你买了收音机？”这年头，家里不管添了什么“大件”都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傅征途点了点头：“还有录音功能，给你带了外语磁带，方便你学外语，现在教你开关收音机，晚上再教你其他。” 傅远航难得地情绪外露，咧嘴点了点头：“好。” 木木自然是见过收音机的，当然，以钟姨的抠门属性，这种不实用的家电是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家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不喜欢新奇的东西呢？ “好好啊，阿航。” “咱们可以一起听磁带。”傅远航说。 木木这才眉开眼笑：“嗯嗯嗯。” 胖胖没见过，对这个大玩意也十分好奇，不过他更羡慕的是尘尘爸爸又给尘尘买了这么大一个礼物。 他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尘尘爸爸更好的爸爸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分配到一个好爸爸。 苏桃桃到家的时候，小朋友们围在收音机前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白白都非常安静地趴在尘尘的脚边半合着眼，像是听得懂似的。 它也是第一时间发现苏桃桃回来，豁然睁开眼睛，冲到苏桃桃身边去摇尾巴转圈。 尘尘也发现了妈妈，起身张着双臂“咚咚咚”跑过去： “麻麻~~粑粑肥来啦~~还给我们带了收音机~~” 苏桃桃把打回来的饭菜放到一边，抱起小家伙亲了下：“妈妈看到了，爸爸呢？” “粑粑臭臭~~洗完澡睡觉觉啦~~”尘尘皱着小鼻子说。 苏桃桃笑了下：“你们玩吧，我上去看看爸爸。” 尘尘歪着小脑袋说：“麻麻~~你也想粑粑了嘛~~” 苏桃桃刮了刮小朋友的鼻尖：“想的，和尘尘一样想。” 尘尘点头：“那好叭~~你去看粑粑吧~~” 二楼房间里。 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没怎么合过眼的傅征途睡得很沉。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上的阴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无害。 苏桃桃在床边蹲下去，凝视眼前的俊脸，手不自觉地轻轻触碰。 傅征途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苏桃桃赶紧把手收回来。 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傻笑。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男人的俊脸着了迷，确实很傻。 苏桃桃刚才是骗尘尘的，其实她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也是累得沾床就睡，除了尘尘经常提起顺便想一下，忙到都没有时间想念。 倒是现在看到他的人，反而发现自己真的挺想他的。 苏桃桃没有再吵他。 等她再次下楼，木木已经回家去了。 傅远航已经把苏桃桃打回来的饭菜摆好。 “我哥不下来吃吗？”傅远航问。 苏桃桃说：“还在睡呢，我们先吃，我估计他这一觉要睡到天亮，万一醒了我给他煮面吧。 这些天他天天吃外面的东西，可能更想吃我煮的东西。” 傅远航笑了：“我猜也是。” 换成是他也更愿意吃嫂子做的东西。 “尘尘、胖胖，吃饭啦。” 尘尘依依不舍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麻麻~~收音机能不关嘛~~” 苏桃桃说：“今天可以，第一天破例一次，明天之后就不可以，吃饭的时候要好好吃饭。” “嗯呐~~”尘尘蹦蹦跶跶跑过来。 傅远航去把胖胖扶过来。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老爷爷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吃完了整顿饭。 这年头的娱乐是真的少得可怜，连苏桃桃自己都被同化，那么熟悉的故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回讲完，还恨不得马上听下一回。 只可惜，老爷爷讲完便换了播音员开始播报新闻。 不得不说，傅征途这台收音机买得好。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人们接受外界消息的途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只能通过报纸来接收外界的消息。 像苏桃桃这样没有读报习惯的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重大消息都是通过基地的广播或者小陆和钟姨他们转述。 有了这个收音机多少能及时接收多点外部信息。 莫家喆来接胖胖的时候，对收音机也很稀罕，坐下来听了好一会： “改天我也去跟人换收音机票偷偷买一台，木木刚才嚷嚷要买，被钟女士一票否决，不知道多难过。” 苏桃桃笑了下：“电视机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台。” 莫家喆说：“能收到一两个台，但是不清，全是雪花，不如收音机实用。” 莫家喆看了眼胖胖，示意苏桃桃借一步说话： “收养胖胖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有对姓胡的老科学家夫妻年轻的时候熬坏了身体，一直没有孩子，他们知道胖胖的事，很想收养胖胖。 领导那边在做尽调，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看胖胖自己的意愿了。” 苏桃桃点头说：“你暗中查一下他们的人品，如果人品不错，夫妻俩又都是高知，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最好我们能见上一面聊一聊，如果没问题我们再看胖胖的意思。” 莫家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胖胖现在是我们照顾，帮他把把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我回去问问。” 苏桃桃：“好，我最近忙，这事你上点心。” 莫家喆：“我会的，你放心。” …… 尘尘沉迷广播不能自拔，一直听到晚上九点收台了，才依依不舍去洗澡睡觉。 睡觉还要把收音机放床头柜上，苏桃桃真拿他没办法。 “麻麻~~明天广播几点开始呀~~” 苏桃桃说：“不管几点开始，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为了听广播耽误所有事情，这样的话，妈妈会让爸爸把收音机收回去。” 尘尘摇头说：“不会哒麻麻~~我可以边听广播边做寄己的事情哒~~” 苏桃桃：“……”差点忘了这小家伙的脑袋有多好用。 “这几天可以暂时不限时，等妈妈摸清广播的规律之后，再订制好每天听广播的时间。” 尘尘嘟嘟嘴：“好叭好叭~~” 苏桃桃摸摸孩子的脑袋：“睡觉吧。” 尘尘转过身去抱着傅远航：g“小蜀黍我睡不着~~你给我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叭~~” 傅远航：“刚刚广播里不是听了吗？” 尘尘：“我想听小蜀黍再讲一遍~~看看你讲错没有~~” 傅远航：“……” 苏桃桃笑着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傅征途还在沉睡。 苏桃桃蹑手蹑脚爬上床，左脚刚刚跨过傅征途，忽地被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拉进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苏桃桃摸摸撞得生痛的鼻尖，捶了几下始作俑者的胸膛：“你吓死我了。” 傅征途腹腔震动，双臂收得更紧，带着笑意的嗓音随之传来：“桃桃，想我了吗？” …… 290 胖胖改过姓吗？他是不是姓李？ 苏桃桃看着他眼睑下的淤青，心莫名一软，抱着他蹭了蹭，柔声道：“想的，都顺利吗？” 傅征途在她的发顶亲了下：“顺利，倒是你，辛苦了。” 苏桃桃摇头：“还好，孩子们都乖，我主要是忙厂里的事。” 苏桃桃抬起头来：“你饿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煮面。” 傅征途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苏桃桃的后颈，唇舌顺着她的唇角一直来到耳垂，轻轻吮了下，哑着嗓音道： “饿，但我不想吃面。” 话音落，唇瓣又顺着耳垂一路回到苏桃桃的唇上。 七天的分别，像过了几个秋，每一下都珍而重之。 苏桃桃闭着眼睛回应。 “不累吗？”苏桃桃眼泛桃花，整个人软得像面条。 傅征途：“累，但想。” 苏桃桃撑着傅征途的胸膛调整一下位置，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脑袋，反客为主在他的唇上重重啄了下：“那我来……” …… 久别胜新婚。 相爱的人用最古老、最原始的方式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这一夜，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乌云层里，不敢生出窥探之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 傅征途从晨光中醒来，熟悉的屋顶，熟悉的气味，怀里是熟悉的温软，久违的幸福感袭来，他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眩晕。 傅征途亲了亲累坏的妻子，轻手轻脚下床，先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孩子们都习惯早起，尤其是要跟董升平练功以后，他们的起床时间和傅征途差不多。 傅远航在窗边看书，尘尘刚刚醒来，举着两只小肉手揉眼睛。 傅征途走过去把小朋友抱起来。 小家伙的身体忽然腾空，有点恍恍惚惚。 看清楚是爸爸，弯了弯大眼睛，小肉手抱住爸爸的脖子：“粑粑~~我差点忘记你肥来了惹~~” 傅征途揉揉他的小脑袋：“今天跟爸爸去买早点还是去练功？” 小朋友想也不想，蹭了蹭傅征途的脖子：“跟粑粑~~” 傅征途对傅远航说：“阿航记得跟董升平请个假。” 尘尘还小，其实去了也就是扎个马步，动动手脚，没两分钟就喊累。 董升平夫妇都疼他，一般就让他在边上玩，想练就练，不想练就算了，等他大点再说。 所以尘尘听到爸爸这么说，尘尘还有些惭愧，他好像没有跟着董叔叔好好练功惹。 不过比起跟爸爸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征途带着他洗漱好，小朋友便穿戴好装备跟爸爸出门。 大清早根本没多大的太阳，小朋友还是要戴上小草帽。 傅征途倒是不怎么管他的穿戴。 白白长得快，它已经可以跟着尘尘出门溜达了。 到了单车棚，尘尘坐到自己的“坐骑”上，把白白抱在怀里，也不需要走多少路。 傅征途带尘尘出来很少推车，尘尘觉得爸爸推着他比妈妈推着还拉风。 小朋友今天的心情格外美丽，因为爸爸力气大，车子“走”得很快呀。 “粑粑~~你以后还要出差嘛~~” “应该还是要的，出差也是爸爸工作的一部分。”傅征途说。 尘尘知道爸爸很厉害，也知道爸爸很忙，他也理解。 “粑粑~~胖胖想要一个像你介么腻害的粑粑~~你能帮他找一个嘛~~” 傅征途：“……” 傅征途还没有来得及问胖胖的具体情况，大约能猜到的就是他现在的养父母对他很恶劣，要重新找收养他的家庭。 “这个我帮不了他，因为世界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爸爸。”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所有的爸爸都不一样。 他的爸爸也是最特别的。 他重重点了点头：“那粑粑~~能帮胖胖找一个好粑粑嘛~~胖胖很惨哒~~没有吃饱~~还挨打~~” 一道灵光在傅征途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年边疆的风特别凛冽，当地的发射站点出了问题，他负责带队清障，带过去的人手不够，便从当地找了一对人马过来帮忙。 队长原本他们系统里的研发人员，好像是被妻子的家里拖累，打成了“黑五类”，下放到边疆改造。 但技术过硬，能力和人品都不错，得到了当地领导的重用。 那是一个被边疆的风沙吹得满身粗犷，连血里都带风的硬汉，唯独提起儿子的时候，眼神柔软： ——“这是我儿子，肉乎乎的，可爱吧。” ——“来这里之前，我托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照顾他，我们关系并不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饱穿暖。” ——“不过，就算不能吃饱穿暖，也总比跟着我来这里吹风强，他还那么小……” 傅征途无意间扫过他儿子的照片。 他记忆里见过“和胖胖长得有点像的人”，应该不是别人，而是胖胖小时候的照片。 所以他的记忆才会那么模糊。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傅工这种过目不忘的脑子，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胖胖爹也被吹得粗糙不已，根本看不出和胖胖像，单凭几年前扫了一眼的胖胖大概一岁不到的照片，根本不可能想得起来。 “胖胖改过姓吗？他是不是姓李？”傅征途问小朋友。 小朋友多聪明呀，天天听大家吐槽胖胖的父母，他不仅知道胖胖姓李，还知道胖胖以前的坏爸爸妈妈也姓李。 他慢悠悠颔首：“对哒~~胖胖叫李大糊（福）~~他爸爸叫李东酿（亮）~~麻麻叫李秋菊~~他们全家都姓李~~” 傅征途：“……” 尘尘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去问爸爸：“粑粑~~为森么麻麻姓苏~~为森么我们家不素全家都姓傅呀~~” 傅征途说：“爸爸妈妈不同姓才是常态，同姓才是小概率事件。” “啊~~我几道了~~冬冬的粑粑麻麻也不是一个姓~~” 尘尘不知道什么是小概率事件，总之有“小”和“少”，就是小和少就对了。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傅征途却是一心二用，在像胖胖的身世问题。 “征途你回来了？”老胡大清早来买早点，见到傅征途推着尘尘，觉得特别有意思。 特别喜欢孩子的他，目光早就落在了尘尘身上，稀罕到不行。 291 胖胖~~刚刚我们遇到一个想做你粑粑的蜀黍~~ 岛上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传言一直都没有停过。 就连胡杨这样不问世事的资深科学家也都听过不少。 虽然上回首都的会议匆匆见过一次，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个眉眼和傅工相似度很高的小家伙。 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 傅征途顿住脚步，冲他颔了下首：“胡工早。” 胡杨笑了下：“早早早，这是尘尘吧？” 傅征途点头：“嗯，我儿子，尘尘，这是胡叔叔。” 尘尘昂着小脑袋，眉眼弯弯：“福蜀黍好~~” 胡杨咧嘴一笑：“好好好，尘尘好。” 傅征途怎么生的哟，这孩子比传说中还讨喜。 “对了，征途，我想找你问个事，那个叫胖胖的孩子是不是住在你家里？”胡杨问。 傅征途还没回答呢。 尘尘警惕地看着他，可能觉得胡杨还算眉慈目善，看起来不像坏人，尘尘回答说： “我粑粑昨天才肥来~~他不几道哒~~胖胖不住我们家里~~” 胡杨愣了下，对小朋友笑得更越发和蔼：“对对对，尘尘知道吗？” 尘尘歪着小脑袋：“我几道呀~~氮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坏蛋会打胖胖哒~~” 胡杨哈哈大笑：“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家里没有小孩儿，想把胖胖接过来家里住，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啊~~”尘尘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问出一连串连傅征途都想不到的问题： “你素想做胖胖的粑粑嘛~~那你素好人嘛~~你会打胖胖嘛~~胖胖能吃饱饱嘛~~你能不能像我粑粑对我一样~~对胖胖好呀~~” 不仅胡杨，连傅征途都愣住了。 这真的是一个三岁不到孩子的思维模式吗？ 胡杨动容了：“如果胖胖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一定会对他好的，你放心。” 尘尘歪着小脑袋审视他，过了会转头去问傅征途：“粑粑~~这个福蜀黍是坏人嘛~~他说的素金的么~~” 傅征途：“……” “胡叔叔是好人。”共事多年，胡杨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也是公认的老好人，这一点上，傅征途可以背书。 尘尘又把脑袋扭回去看胡杨：“那我肥去问问胖胖~~看他愿不愿意去你家住叭~~” 尘尘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行惹~~胖胖腿断啦~~不能去上学~~白天只能在我们家玩儿~~等他腿好了才可以~~” 小家伙太聪明，胡杨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当一个小孩儿看待。 弯着身子跟他说：“没关系的，叔叔家有个老太太闲赋在家，可以照顾好胖胖。” 傅征途看了下尘尘，小朋友什么都懂，胖胖的亲生父亲很可能是边疆那位李队，只是他得核实过才能确定，这事暂时还不能跟小朋友说。 但这事胡杨必须知道，甚至可能得先联系胖胖的亲生父亲说明情况。 “这事回头再说，我们先去买早点，晚点我去你办公室，跟你说点事。” 胡杨点了点头：“好，我也要去买早点，一起走吧。” 一路上胡杨不停逗尘尘说话，大多数时候问胖胖的情况，有时候考考他的学问。 胡杨惊讶地发现，小朋友懂的东西是真不少，别看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逻辑思维是极好，也特别聪明。 遇到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的问题，小朋友还知道抬头看爸爸等指示。 傅征途都被他逗笑了。 尘尘想吃煎饼果子，傅征途想着苏桃桃有些日子没吃，就带着尘尘去买。 胡杨也跟着他们去买。 胡杨顺便多买了一个递给尘尘：“尘尘，麻烦你把这个给胖胖，就说是胡叔叔请他吃的。” 尘尘眨巴眼，摇了摇头：“不用啦~~我粑粑已经买啦~~你留着寄己吃吧~~” 尘尘数学可好了，家里只有四个人，粑粑平时买四个，今天一共买了五个饼，其中一个就是胖胖的。 胡杨愣了下，旋即笑了：“对对对，叔叔糊涂了，那叔叔下次再请你们吃其他东西。” 尘尘还是摇头：“麻麻不让我吃别人给哒东西~~你不用给我买啦~~” 胡杨觉得傅征途夫妻教育孩子真很有意思，尘尘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傅征途一般不会过多干预，让他自由发挥。 夫妻俩肯定很用心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胡杨瞬间觉得肩头上的担子重了许多，养育一个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要收养胖胖的话，势必得分出很多精力来养育孩子才行。 最终他的煎饼果子也没有送出去，更没有知道太多关于胖胖的消息。 颇为遗憾。 回到家，胖胖也已经来了。 他早餐有时候在钟姨家里吃，有时候在苏桃桃家里吃，有时候两边都吃一点，不怎么固定。 “胖胖~~刚刚我们遇到一个想做你粑粑的蜀黍~~” “啊？”胖胖竖起耳朵，“怎么样的呀？” 这么多天过去，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想想做他爸爸呢。 其实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钟姨和苏桃桃都对他很好，他有种好像多了两个妈妈的感觉。 尘尘想了想，歪着脑袋说：“我粑粑说他人挺好哒~~我看着也不像坏人~~他还想请你吃煎饼果子呢~~” 胖胖的眼睛“叮”一亮…… 尘尘摊手说：“不过我拒绝啦~~” “啊？？”胖胖失望极了。 尘尘又说：“因为我粑粑买了你的份呀~~” 胖胖：“……尘尘，你能不能一下子把话说完？” 这么聪明的尘尘，说话怎么总是慢吞吞呢，急死他了。 尘尘眨巴眼，一脸无辜：“我要喘气的呀~~” 胖胖：“……”行吧，看在煎饼果子的份上，原谅他啦。 “尘尘，那个叔叔你觉得怎么样？他没见过我就想请我煎饼果子，应该是个好的吧？” 尘尘一脸严肃说：“我觉哒~~我粑粑麻麻比较聪明~~你可以听听他们哒意见再说~~” 尘尘总觉得用一颗糖就能把胖胖骗走，他的眼光不能作准。 厨房里，傅征途和苏桃桃也在说这件事。 苏桃桃正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傅征途：“这么说你认识胖胖的亲生父亲？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点吧？” 还是因为她有穿越者光环？跟她沾边的事都带点玄学。 292 我看能不能把李立峰申请调过来 傅征途点了点头说：“可能性很大，你把胖胖的具体信息给我一下，我回办公室打电话去核实。” 苏桃桃说：“基本属实了，都姓李，根据李秋菊的口供，胖胖的父亲确实是去边疆之前把胖胖托付给她。 时间也对的上，再有你见过的照片，和李立峰本人的说辞，八九不离十了。” 傅征途说：“他在边疆的日子并不好过，头一两年连温饱都成问题，后来日子好了一些，但还是不适合养育这么小的孩子。” 苏桃桃挑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李立峰不会把胖胖带去边疆？” 傅征途看了眼外面，揽着苏桃桃的腰往边角带去。 苏桃桃嗔他一眼，点了点他的胸膛，压低声音道：“做什么？孩子们看着呢。” 傅征途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在她的唇上啄了下，几乎用气语问：“我昨晚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还难受？” 苏桃桃推开他，摇了摇头：“没事了。” 傅征途松开她，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的团队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技术人员，我看能不能把李立峰申请调过来。” 苏桃桃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上去。 倒是没想到傅征途为了胖胖，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这样的身份，难度很大吧？” 其实再过几年，所谓的“黑五类”渐渐平反，大部分人都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 只是人生有几个十年？大部分人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被放到不合适的岗位上浪费掉。 有的人甚至连命都丢了。 李立峰还能做着和原来工作相关的事，说起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严格来说，他家里的冤屈已经洗清，现在主要是他妻子那边的关系，他妻子已经不在，当时如果他肯和那边划清关系，根本不用下放。” 傅征途又想起那个站在烈风中不屈不挠的硬汉。 边疆再猛烈的风也吹不弯他的脊梁。 傅征途惜才，团队里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技术人员。 当然，这样的人才基地里也有，如果没有胖胖这一层关系，他未必会动这个干戈。 因为这事确实麻烦，需要动用不少人力物力。 还需要李立峰本人的配合，他妻子那边的关系需要他自己去处理，否则政审很难通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维系，靠的从来都不是一纸文书。 明面上怎么断，私底下怎么往来，这是两码事。 这一纸文书，能够帮助他父子团聚，要看李立峰自己怎么取舍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换成是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尘尘带在身边。 错过尘尘两岁之前的成长，是他一生的遗憾。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孩子和孩子娘，他都要留在身边。 傅征途箍着苏桃桃的手臂，拉到怀里抚了抚。 “你把胖胖的遭遇详细跟我说一下，我好去跟李立峰说。” 苏桃桃点头：“好。” …… 尘尘和苏桃桃一样，都很爱吃煎饼果子。 别看他人小，自己一个人能干掉一个，再喝一杯麦乳精。 胖胖就不用说了，他已经在钟姨家吃过早饭，还能再吃一个煎饼果子和一杯麦乳精。 自从胖胖这个饭搭子来了以后，家里的奶粉消耗得很快。 总之尘尘吃什么，胖胖就吃什么。 尘尘的饭量已经不小了，胖胖的饭量还是一点五个尘尘，这消耗量就有点大了。 要不是苏桃桃担心胖胖吃撑，真让他放开来吃，恐怕得是两个尘尘的饭量。 吃过早饭，苏桃桃说：“你今天回去看能不能换到一些奶粉票，这个月吃食堂多，家里的粮食还剩了一些，可以拿去换奶粉票。” 傅征途点头：“好，应该能换到的。” “李立峰那边有什么情况，你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我之前让吉吉查一下胡杨，如果他能调过来，也没必要查了。”苏桃桃说。 傅征途说：“胡杨没问题，这事我处理，你别费心了。” 苏桃桃点头说：“我知道了，有你操心我才不管呢。” 傅征途无声笑了下。 临出门，尘尘递给爸爸一个本子：“粑粑~~你不在家这七天~~我做了介么多事哦~~” 傅征途出门前让尘尘记录自己每天做过的事，小朋友有好好听话，都用本子记录了下来。 傅征途接过本子，珍而重之放进共事包，抱起小朋友揉揉他的小脑袋： “爸爸等下上了车再看，你乖乖的，晚上回来陪你下棋。” 尘尘眉开眼笑抱着爸爸的脖子蹭了蹭：“嗯呐~~我很乖哒~~” “好啦好啦，再不放爸爸走，他上班得迟到了。”苏桃桃说。 尘尘是真电话很喜欢爸爸，傅征途这个爸爸也是相当称职。 他们的感情是真都很好。 当然，尘尘也最爱妈妈，在他心里，苏桃桃的位置谁也无法撼动。 …… 冬冬今天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学，他很少这么闹腾，夏知秋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送到苏桃桃家里来。 苏桃桃正好出门，说道：“小航和木木马上就要开学了，尘尘和胖胖很快也要去上学，让他们开开心心玩几天吧。” “我都不好意思了，他知道你们家有收音机可以听故事，说什么都不肯去上学。”夏知秋说，“要不，今天让胖胖去我那吃饭？” 夏知秋的厨艺介乎于苏桃桃和钟姨之间，就是普通家常饭菜的水平，还是可以吃的。 苏桃桃说：“没关系，他们中午一般都吃食堂，就晚上煮一顿，还能应付。” 她现在确实是忙，没空做饭，还好这年头的食材都是纯天然无公害食材，食堂管理到位，饭菜也很干净，更没有什么地沟油、僵尸肉，大人孩子吃着也放心。 苏桃桃自己也经常吃食堂。 就是口味上可能没有那么好吃而已。 但是这年头的孩子们也很少挑食，都挺好养的。 等胖胖的腿好一点，苏桃桃也打算让他去上学。 现在就是傅远航和木木两个半大孩子照顾几个小的，幸好这几个小的都很乖，家里可以玩耍的东西也多，照顾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傅远航和木木有时候也充当老师，教他们认一些简单的拼音数字这些。 尘尘早就会了，他一般不怎么学，就玩自己的。 傅远航还要去唐老那里学画画呢，因为胖胖的到来，已经耽搁了几次。 本来苏桃桃今天去镇上也可以送他去唐老那学习，现在也只能耽搁了。 收音机对这几个大小朋友的诱惑力太大，广播是早上七点准时开播。 小朋友们还不知道开播时间，等大人们都上班了，才搬来小板凳，整整齐齐坐在收音机前面，坐等傅远航开机。 对于他们来讲，收音机播什么不重要，只要能听到播音员的声音，那就是好玩的。 293 板上钉钉的事，没有什么意外 傅征途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马上打开尘尘给他的小本子。 小朋友的手还小，握笔都还握不稳，画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多工整。 但是充满了童趣，傅征途都能想象他当时的样子。 比如傅远航这群半大孩子轮流背他上山玩，他把每个人都画上去，按这些孩子背他的顺序，标记12345。 尘尘很会抓人物特点，他的画很传神，傅征途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他还知道让傅远航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方标注名字。 他们在墙外听着胖胖被李秋菊打，他会画一个哇哇大哭的胖胖，再画上一串眼泪，看着都特别惨烈。 下一帧是一盆水从墙里面泼出来，大家躲在墙角的场景，看得傅征途直皱眉。 再下一帧是莫家喆他们来救出了胖胖。 小朋友画得很用心。 傅征途听苏桃桃讲过，稍微一串联就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小朋友总是让他救胖胖。 小朋友的每一幅画的最后会盖上自己的小印章，再歪歪斜斜写上日期。 聪明的小朋友学会看挂历之后，就知道对准挂历上的日期描绘，不管是写是画，傅征途总是能把上面的日期看清楚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傅工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傅征途那个眼神温柔得哟，莫工揉了好几次眼睛，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傅征途把尘尘的画册递给他：“尘尘画的，上面有木木。” 莫工受宠若惊，傅征途这是跟他分享？ 他颤抖着手接过，一眼就看出自家臭小子。 莫工笑骂道：“一群皮小子围在人家墙头下看热闹，被人家泼水了吧，尘尘这么小就画得有模有样，真是不错。” 傅征途倒是没有否认，尘尘确实也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小孩儿。 莫工看到胖胖被打，还是很气愤：“这些人也真是的，对着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亏得几个孩子撞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莫工一页页翻，不住点头：“不错，征途啊，你家尘尘真是厉害啊，长大了不得了，居然连风向都知道怎么画。” 傅征途伸手接过画册轻轻收回公事包，淡淡说道：“他记忆力不错，在连环画上看过就记得。” “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儿。”莫工赞叹道，“对了，我听说老胡有意向收养胖胖？” 胡杨在最里面那条楼梯，跟他们不是同一辆班车。 傅征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压低声线反问他一个问题：“你记得李立峰吗？” “李立峰？”莫工认真想了想，“就上回边疆那个被下放的户外向导？有点印象。” 当时莫工和傅征途分开两组，莫工并不清楚李立峰的实力。 傅征途说：“他不是向导，他和我们一样。” 莫工疑惑道：“和我们一样？你是说……” 傅征途说：“他对风向风速很了解，对户外的数据收集比我们专业，我们缺这方面的专才，我想把他调过来。” 事已至此，其实不管李立峰是不是胖胖的亲生父亲，傅征途都想把他调过来。 这样的人才，值得拉一把。 莫工：“把他调过来？但是我记得他的身份……” 周围都是人，其他的傅征途不方便说太多，拿出记事本，在上面写到： ——“他可能是胖胖的亲生父亲，我晚点去落实。” 傅征途写完递给莫工。 莫工惊疑未定：“这么巧？” 傅征途点头：“十有八九，你心里有数就行，需要投票的话，你这一票很关键。” 莫工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 回到办公室，傅征途找到李立峰的联系方式，第一时间给他打去电话。 板上钉钉的事，没有什么意外。 胖胖正是李立峰的儿子。 李立峰听到李秋菊虐打胖胖，沉默了很久，最后，这个血里带风顶天立地的男人，隔着电话哭了起来。 安顿下来以后，他不是没有找过李秋菊，但这年头，一个人存心想要躲起来，无权无势甚至还落魄的普通人基本无能为力。 他甚至以为他的儿子已经…… ——“傅工，大恩不言谢，麻烦你务必把我调到基地去，什么岗位不重要，让我扫大街也行，需要我怎么配合，我一定照做，我要见我儿子。” 傅征途说：“你的志向是扫大街的话，不值得我大费周章，政审关你知道怎么过的，其他的交给我。” 电话那一端又沉默一下，良久才听到李立峰说：“好，我知道了。” 傅征途说：“你儿子性格很好，阳光乐观，现在晚上住莫工家里，白天在我家里跟我儿子玩，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谢谢你们，谢谢……我，我能跟他通个电话吗？” 傅征途说：“今天不行了，明天早上吧，大概七点半左右，你等我电话。” ——“好好好，谢谢你，谢谢……” 李立峰一直颤抖着说谢谢，除了说谢谢以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如果能调到傅征途身边去工作，他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给他玩命干。 傅征途挂上李立峰的电话，又马上给莫工去了电话，他只说了五个字：“证实了，是的。” 没头没尾的五个字，莫工听懂了。 同样的电话，他又给苏桃桃打了一次。 这一次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话也多了很多。 傅征途是行动派，决定了事说做就做。 他马上打了李立峰的调职申请，详细说明了李立峰的情况和胖胖的情况。 然后用很长的篇幅阐述李立峰的专业水平和职业素养，以及把他调过来将会对他所研究项目带来的帮助和深远影响。 最后傅征途用自己的个人名誉去背书李立峰这个人。 这是一份无可挑剔，相信领导们看完了也无从反驳的调职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其他的就看李立峰了。 …… 294 坏了也没关系的呀~~我粑粑会修好哒~~ 傅远航和木木都不是特别容易沉迷某一项娱乐的孩子。 可这个收音机的魔力的确有一点大。 两个小朋友坐在收音机前面，新闻、放歌、体操、故事……所有的节目，和三个小的一样，通通都没有放过。 一直听到中午，苏桃桃和夏知秋打饭回来，都还意犹未尽。 “再不让收音机休息一下，要烧坏了。”苏桃桃忍不住忽悠小朋友们。 “啊~~收音机会坏的嘛~~”收音机会坏这件事超出了尘尘的认知范畴。 苏桃桃说：“当然会坏呀，你一天到晚不睡觉也不行呀，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尘尘眨巴眼：“可素麻麻~~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也在睡觉呀~~我们拔了电哒~~” 苏桃桃：“……”没毛病！ 大意了。 “电器和人不一样，不能连续开那么长时间，总之吃完饭后让收音机休息一下，你们也要去休息，午休后才能听。” 尘尘撇了撇嘴：“可素麻麻~~电风扇开一个晚上也没有坏呀~~我相信收音机开一天也不会坏哒~~它晚上可以休息~~” 苏桃桃：“……”第一次觉得小朋友太聪明也不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苏桃桃深呼吸：“听话，要是坏了就不能再听了。” 尘尘眨巴眼，眼神非常坚定：“可素麻麻~~坏了也没关系的呀~~我粑粑会修好哒~~” 苏桃桃都气笑了。 很显然以上这些都不是能说服小朋友的理由。 “可是妈妈希望收音机休息一下，可以吗？” 尘尘这下反倒没有反驳她：“好叭好叭~~让它休息一下下吧~~” 小朋友说完，屁颠屁颠跑去关收音机： “收音机要休息啦~~我们快吃饭叭~~吃完了早点休息~~我们早点起来听~~” 别看尘尘年纪最小，但其实这群孩子里，还真就以尘尘马首是瞻。 傅远航一向宠他，他说什么都顺着他。 木木是跟着傅远航走的。 其他两个小，本来就听尘尘指挥。 就连白白也是最听尘尘的话，没办法，尘尘拿白白当弟弟养的，好东西有自己一口，就有白白一口。 白白又不傻，知道跟着小主人有肉吃，当然听尘尘的话了。 可以说，如果尘尘是个熊孩子，在聪明的尘尘带领下，基地育红班这群孩子长大后，必定是要闹个鸡飞狗跳。 幸好尘尘不是。 苏桃桃真是想想都心有余悸。 不过随着小朋友越来越大，想法也越来越独立，以后要忽悠，哦，不，跟他讲道理怕是越来越困难了。 - 再说回基地这边。 基地领导收到傅征途的申请，沉默了很久。 胖胖的事其实闹得挺大，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大家都知道李东亮和李秋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虐待胖胖，并且要弃养。 李东亮怎么推脱责任，大家都不会把他排除在外，这事就是这么定性了。 谁让他们夫妻一体呢？ 李东亮在工会的职务算是到头了。 即便现在不会马上降职降薪，但从今以后，他会活生生被钉在耻辱柱上，不会再得到重用，升职加薪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李东亮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把所有事情往李秋菊身上一推，自己就摘干净。 事实上至今他也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 打人明明是李秋菊一个人的行为。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冤大头，非亲非故的养了胖胖这么多年，到头来得了这么个结果。 现在在单位里，大家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尤其是有孩子的同事，阴阳怪气酸他两句那都是小事。 还有同事故意给他下绊子，领导知道了非但没有责怪，还怪他自己粗心大意。 李东亮如今是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弃养胖胖这事会后劲这么大，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胖胖。 早上送胖胖去上课，中午让他吃食堂，也就下午接送到晚上他下班这段时间李秋菊会单独和胖胖相处。 他只要管束好李秋菊，未必会出什么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即便现在把胖胖要回来也于事无补。 李东亮心里其实特别恨李秋菊，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除了“娶大城市来的知青”让他在老家的名声稍微好听一点，几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益处。 李东亮开始盘算自己可以利用的人脉，既然这里不待见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吊死在这里。 毕竟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还有有点人脉在的，趁着还年轻，想办法另谋出路才是硬道理。 至于李秋菊…… 本也是虚假夫妻，必要时可以壮士断臂，他也不是非要带着这个累赘。 他只要去到一个老家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就可以摆脱老家那堆吸血鬼，就更没有必要养着李秋菊。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累赘。 李东亮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拿定主意后，便开始给自己能用上的人脉联系，为自己另谋出路。 领导很快把傅征途叫过去谈话。 傅征途想把李立峰调过来的态度非常坚定。 利与弊他都分析得一清二楚，并再次为李立峰的人品背书。 领导问傅征途：“你坚持要调李立峰过来，是出于私人情感，还是工作需要的成分居多？ 征途，咱们基地的用人标准你是知道的，你手里的项目更是重中之重，出不了一点差错。 我们宁愿走慢一大截，也不能踏错一小步。” 傅征途说：“工作需要大于私人情感，申请他来基地工作和他来基地认儿子这两件事并不相悖。 前者是他个人是他专业水平过硬，值得我为他背书，后者是契机。 如果不是胖胖在这里，我就是想把他调过来，他也未必愿意。” 边疆的风是凛冽的，但也是自由的。 以李立峰的性子，要不是为了胖胖，他会更愿意留在边疆。 领导其实了解傅征途的为人，这么问其实也是走个流程。 他轻轻敲了敲傅征途的申请书，忽地笑了下：“征途，我多少年没见过你这样写文书了？ 你平时是能用一个字解释清楚，绝对不写一个词，但是为了李立峰，你居然写了几千字的申请书，看得出他是你志在必得的人才了。” 傅征途没有否认领导的话，说道：“你们先派人去调查清楚他的背景，确定没问题我们再往下谈，不过请快一点，我这边耽搁不起。” 领导点领导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要开个会再讨论一下。” “好，”傅征途起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 295 你找我的爸爸了？就是跟尘尘爸爸一样的好爸爸？ 傅征途今天很早到家，出差回来马不停蹄去上班，连跟家人好好吃顿饭都还来不及。 他今天先把工作放一边，准时下班回家。 广播电台五点开始播报新闻。 傅征途到家的时候，新闻刚刚结束，开始播放革命歌曲。 要到六点半才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故事时间。 冬冬对新闻不感兴趣，夏知秋下班来接人，他都没有挣扎就跟她回家了。 木木是听完新闻才回家，对于没能继续听故事颇为遗憾。 他们总不能一直赖在苏桃桃家里。 木木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磨他哥去买一台收音机回来。 他准备贡献出自己的私房钱，让他哥尽快买一台回来。 冬冬回到家也开始磨张春城。 “爸爸，你没办法带我去首都，做手工也不行我都原谅你了，总不能尘尘爸爸能做的事，你一件也做不成吧？ 你连台收音机都买不回来吗？是不是太没用了呀？” 冬冬用一种“要你这个没用的老父亲何用，我迟早要换一个有用的爸爸”的眼神，看得连日加班，好不容易准时回家享个天伦的张春城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觉得自己要是连台收音机都买不回来，过不了多久他可能要失去冬冬这个儿子了。 看着儿子炙热的眼神，张春城脑袋一热，拍了拍胸脯：“不就是一台收音机吗？没问题，爸爸想办法帮你搞回来！” 大概是爸爸在冬冬心里的信誉破产，每次画的大饼最后都兑现不了，导致冬冬半信半疑。 “真的？这次不骗人？” 张春城冤枉啊，他什么时候骗人了？ 但仔细一想，他答应给冬冬做的烤箱和沙滩都没做，什么手推车、安全座椅就更别提了，他根本做不来。 印章他已经请人刻了，只是没那么快能拿到。 但他好歹给冬冬做了风铃，折了纸飞机啊，也不算太无能吧？ “真的，不骗人，买，必须买，爸爸明天回办公室就找人换收音机票！” 冬冬歪着小脑袋：“爸爸，你这次再骗人我是真的不能再原谅你，也考虑像胖胖那样给自己换个爸爸了啊。” 张春城瞪大眼睛：“谁让你这么想的？胖胖是他以前的爸爸收养的，对他不好才换的爸爸。 儿子啊，你可是我亲生的，永远也不能换爸爸，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爸爸，明白了吗？” “唉，”冬冬叹气，“好吧，我知道了，不过爸爸，你真的要争气一点啊，不然就算不能换爸爸，我也不想理你啦。” 张春城抱起冬冬，一脸难过揉散他的头发： “是不是真的觉得爸爸很没用？爸爸是真的没有尘尘爸爸那么厉害。” 冬冬皱了皱小鼻子，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让爸爸难过的话吧？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爸爸，你可以不像尘尘爸爸那么厉害，但是你答应了我的事情要做到呀？ 你答应了又做不到，这不是没用，是没信用！” 张春城：“……” 他用脑袋顶住冬冬的肚子蹭啊蹭： “爸爸知道错了，以后做不到的事情，爸爸直接跟你说做不到，不会再胡乱答应你，然后失信于你，行不行？” 冬冬被他弄得痒痒，“咯咯咯”地笑：“我，我暂时相信你吧，你要好好记住了哦。” 张春城：“好，爸爸这次一定记住了。” 夏知秋端着晚餐过来，看到父子俩闹腾，忍不住摇头： “好了别闹了，准备吃饭吧。” 冬冬和爸爸去洗完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今天有鸡肉，就问夏知秋： “妈妈，我能不能把鸡腿留给胖胖吃呀？” 夏知秋顿了下，摇头说：“今天不用留，桃桃姨家今天晚上也是吃鸡，我们下回请胖胖到家里来吃饭，再请胖胖吃鸡腿。” 冬冬点头：“好的妈妈。” …… 苏桃桃家今晚确实也吃鸡。 苏桃桃今晚做的是椰子鸡，鸡腿剁开一小块一小块，全家人都能分到。 不过傅征途和傅远航都习惯了，夹到鸡腿肉的话，会习惯性让给尘尘或者苏桃桃吃。 今天晚上多了一个胖胖，大家夹到鸡腿肉，都默契地让给胖胖吃。 就连尘尘也是这样。 胖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幸福得都要冒泡了。 尘尘又把一块鸡腿肉送到胖胖的碗里。 胖胖挡住碗，摇了摇头：“尘尘，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啦，我吃这么多就够啦。” 尘尘骄傲地看着胖胖说：“我麻麻素不素很腻害呀？她做饭特别好次哒~~” 胖胖点头：“嗯嗯嗯，桃桃姨做的饭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谢谢桃桃姨。” “不用谢。”苏桃桃给胖胖夹了点蔬菜，“肉要吃，蔬菜也要吃，这叫均衡饮食。” 胖胖不住点头：“嗯嗯嗯，只要是桃桃姨做的，我都爱吃！” 胖胖这孩子也是难得，都这样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没有被李秋菊养歪。 之前在育红班闹那一出，还以为他是个熊孩子呢。 没想到只是想和尘尘玩，引起尘尘的注意。 李立峰的情况，傅征途刚才在厨房和苏桃桃说了。 不管李立峰能不能调到基地来工作，他都会先想办法先来见一见胖胖。 傅征途也答应明天带胖胖去给李立峰打电话。 至于怎么跟胖胖沟通这个问题，傅征途确实不擅长。 应该说，傅征途不擅长和除了尘尘以外的任何小孩子沟通。 “胖胖，桃桃姨跟你说个事啊。” 胖胖从饭碗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苏桃桃：“桃桃姨，你要说什么呀？” 苏桃桃看着孩子纯净的眼睛，柔声问他：“你之前那个爸爸不是你的亲生爸爸，这件事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胖胖点头：“我懂，他跟尘尘爸爸、冬冬爸爸一样，都是叔叔，只不过他把我捡回家去养了，所以我叫他爸爸。” 苏桃桃点头：“不错，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你的亲生爸爸，不过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还不方便过来，他想明天早上先跟你通个电话，你愿意吗？” 胖胖张大嘴巴，嘴里的鸡肉掉了下去，他眨巴着眼，一脸茫然看着苏桃桃： “桃桃姨，你找我的爸爸了？就是跟尘尘爸爸一样的好爸爸？” …… 296 胖胖都这么大了~~丢了这么久也不几道找嘛~~ 苏桃桃被胖胖这话问倒了，下意识看向傅征途。 傅征途无声弯了弯唇，给她夹了一块肉。 说实话，傅征途这样的父亲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至于李立峰是不是像傅征途一样的父亲，苏桃桃也不知道。 尘尘脸颊鼓鼓，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他吞了嘴里的食物，才对胖胖说： “胖胖，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粑粑~~你跟我也不一样呀~~就连大海螺都没有两个一样哒~~” 这是可是尘尘小朋友的经验之谈。 胖胖果然有点失望。 苏桃桃说：“胖胖，你爸爸一定也很爱你，只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 你看木木的爸爸，再看冬冬的爸爸，他们都是和尘尘爸爸不一样的爸爸，但是他们都是好爸爸。” 胖胖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呀？我都没有见过他。” 尘尘拍拍胖胖的肩头：“胖胖不怕~~我陪你去~~他要是骂你~~我就骂他~~” 苏桃桃哭笑不得：“胖胖爸爸怎么会骂胖胖呢？”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胖胖爸爸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胖胖呀~~我粑粑出差七天都很想我哒~~ 胖胖都这么大了~~丢了这么久也不几道找嘛~~” 苏桃桃傅征途傅远航：“……” 傅皓尘小朋友，你是会问问题的，把你小伙伴的小心脏都扎成马蜂窝了，你知道不知道？ 苏桃桃叹气，小朋友大了，真是不大好忽悠啊。 “胖胖爸爸一直都找胖胖，”傅征途给尘尘夹了块小朋友不怎么喜欢吃的胡萝卜，“只是人海茫茫，一直找不到。” 苏桃桃说：“对呀，比如尘尘如果硬要跟着小蜀黍坐火车回去接奶奶，路上挤丢了的话，爸爸妈妈也是很难找到你的。” 尘尘皱着小眉头啃胡萝卜，想了想，眨巴着大眼睛看妈妈： “找公安蜀黍就好啦~~冬冬上回不是丢了嘛~~我们就素找公安蜀黍帮忙~~找到张蜀黍和秋秋姨哒~~” 苏桃桃：“……” 傅远航捏了捏有些生痛的额头，他上回不是这么说的，上回还知道怕怕，不跟他回去了，才过了多久？就想到找公安叔叔帮忙了？ “你可能还没找到公安之前就被人抱走了，你也保证不了一定能遇到你妈妈这样善良的大人帮忙找公安，重点是，” 傅征途扫了一眼儿子：“你忘了火车站的人流？春节的人流量比你上回看到的还要多，你这个身高，很可能在被大家发现之前就已经被踩扁了。” 尘尘想想火车站密集的人流，这回张了张嘴，彻底没法反驳了，身高是小朋友的痛点，全班他最矮呢： “好叭好叭~~等我长到和小蜀黍一样高再说叭~~” 胖胖叹气：“所以我爸爸到底是不是好爸爸呀？” “是，”傅征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你要不要先跟他通电话？不想的话，我跟他说。” 胖胖皱着小脸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我先会一会他，如果不好的话，我还可以再换一个爸爸。” 傅征途：“……” 李立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297 你那什么眼神？看后娘似的 木木家里。 钟姨的耳朵都快被木木磨到起茧了。 “不买不买，小一百块钱呢，有这个钱做什么不好？买个收音机干啥？白天我们都上班，你马上也要上课，放在家里封尘吗？” 木木说：“听外语磁带啊，征途哥给阿航买了很多外语磁带，我听说上了初中是要学外语的，我马上都五年级了，不提前听一听，到时候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钟姨不以为然：“你问问你班里有几个人家里有收音机的？大家不都是一样吗？人家能学，你就不能学了啊？” 木木急得跺脚：“不一样啊，阿航那么厉害都提前学，我现在已经赶不上他了，以后不是差更远了吗？” 没错，万年老二木木，自打傅远航来了以后，就没有一次考过傅远航。 钟姨冷笑：“反正有没有收音机你都是万年老二，我浪费这个钱干啥？” 木木气坏了：“钟女士，我生气啦，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你不买，我找我爹和我哥去，你不能这么专制！” 他就知道找钟女士抠门，肯定不会买！ 莫工和莫家喆是同时到家的。 一进屋就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 木木在家不可能这么安静啊？连大黑都安静趴在角落里，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不说话，默默洗手，进厨房端饭。 “今天的饭菜看起来不错。”莫工说。 钟姨哼了哼：“你儿子要买收音机，明天等着吃萝卜白菜吧。” 莫工不经意说：“木木要买收音机啊？你别说，我刚刚经过征途家，放的那个故事还怪好听的，我还停下来听了两分钟呢，好像讲的是西游记。 上了一天班，要是吃饭的时候，有这么一台收音机放着故事，还真是放松不少。” 钟姨耳朵动了动：“真那么好听？” 莫工说：“那是自然的，人家是专业的播音员，说话都抑扬顿挫的，讲出来的故事自然是好听的。” 钟姨不是没有听过广播，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只是她一向节俭惯了，一下子买个大件，她还是肉痛的。 莫工又说：“说起来啊，自从咱们结婚后，家里也没买过什么大件了呢，我觉得电视机挺好的，就是收不到什么台，还不如收音机实用。” 钟姨一惊：“电视机？那得多少钱哦。” 莫工说：“郑院士家里不是有一台么？好像几百块吧，就是票比较难弄。” “几百？！”钟姨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工点头说：“是几百，还有一些接收台配件什么的，可能也得几十。” “你想都不要想！”钟姨说，“我也不是不想买收音机，这不是想着等吉吉结婚，给他配三转一响的时候再买么？” 莫家喆正好听到：“娘，没关系的，收音机你先买吧，早买早享受，早买迟买是一样的，到时候不买收音机就是了。” 钟姨白他一眼：“新的和旧的哪能一样？人家姑娘能同意？” 莫家喆咧嘴一笑：“不同意我就不娶，娘，木木很少这么想要一样东西，给他买吧，这个钱从我的工资里扣。” 其实钟姨已经松动了，相比买收音机，她更担心老莫闷声干票大的，直接搬台电视机回来那才气死她呢。 钟姨瞪扒拉着门框偷看的木木：“你那什么眼神？看后娘似的，我攒着钱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买买买，行了吧。” 木木从屋里跳出来，一把抱住钟姨：“钟女士你真的肯买？真的肯吗？” 钟姨被木木吓一跳，伸手捶他：“你想吓死我吗？一个个都是讨债鬼……” 话虽如此，但钟姨下手还是很轻的，眼里也带着笑意。 木木用力抱紧她：“你太好了钟女士，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钟姨没好气地看着小儿子：“刚才谁说我专制？谁不要跟我说话？” 木木摇头：“一定是你听错了，谁敢这么跟我家钟主任说话，我揍他！” 莫工端着最后一碗饭出来，看着乐也融融的一家人，深意地笑了下，深藏功与名。 …… 298 尘尘听不懂，但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尘尘还是很乖的，吃过晚饭洗完澡，听了一小会收音机就听话地上楼去了。 傅远航白天浪费了一些时间，晚上抓紧时间练习。 尘尘习惯性带着他的小画板跟在傅远航后面，傅远航画什么，他就跟着画什么，对他来说那就是玩儿，而且“玩”得特别开心。 傅征途最后一个洗完澡上来的时候，小朋友正好跟着小叔叔画完一座山，他自己还在山边加上妈妈最喜欢的小雏菊。 再从小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印章一盖，歪歪扭扭写上日期，今天的大作就大功告成啦。 “画的不错。”傅征途忽然出声，把尘尘吓一跳。 “粑粑喔~~你肿么走路没有声音呀~~吓死我啦~~” 傅征途把收音机放一边，抱起小朋友：“爸爸是担心打扰到你们。” 尘尘举起还拿着画笔的小肉手：“粑粑你先放我下来呀~~” 傅征途抱着他不放，拿过他手里的画笔放下去。 “爸爸看了你这七天做的事情，很棒，每一天都很充实。” 尘尘歪着小脑袋：“嗯呐~~我每天都很忙哒~~” 现在每天要抽很多时间听收音机，就更“忙”了。 傅征途：“妈妈明天要带小叔叔去唐爷爷那里学画画，爸爸明天送你和胖胖去育红班。” 尘尘眨巴眼：“啊~~” 傅征途说：“同学们也很想念胖胖。” 尘尘想了想也是，他也好多天没见双胞胎姐妹了。 于是点了点头：“好叭~~我明天去上学叭~~” 尘尘灵机一动：“粑粑~~收音机可以不可以带去上学呀~~” 傅征途摇头：“不可以，只能在家里听。” “为什么不可以呀~~上学好闷哒~~”尘尘有些不乐意了，他都还没有摸清楚广播节目的规律呢，就不能听了呀。 傅征途说：”通往知识海洋的路都是沉闷的，你要习惯并克服，才能天高任鸟飞。“ 尘尘：”……“聪明的小脑袋瓜仁第一次宕机，他听不懂！ 但是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不说话了。 傅征途看向傅远航：“阿航画完了吗？” 傅远航正在盖戳填日期，点了点头：“弄完了，哥有事吗？” 傅征途放下尘尘，把收音机挪过来插座下面插上电：“我来教你播磁带，晚上睡觉前可以听一听英语磁带。” 傅远航笑了下：“好。” 其实这些磁带不是傅征途买的，部分是他以前学外语的时候保留下来，部分是让他专门叫教外语的同学录的，都是从音标、语法零基础开始教起，还编写了对应的教程。 他自己保留下来的大部分是英语歌曲或是一些世界名著的朗诵。 这部分傅远航暂时还用不到，但是听多了语感会有所提升，对发音也有帮助。 傅征途讲完录音功能的用法，开始给傅远航放英语入门的音标讲解。 他自己也陪着做场外指导。 “粑粑~~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也要学~~” 傅征途倒是没想到尘尘比傅远航还积极，搬来自己的专属小板凳，坐在收音机前听得非常认真。 小朋友学东西太快，太容易学会的弊端是很容易对这件事失去兴趣。 所以尘尘对所有他没有接触过的新奇事物都非常感兴趣。 他连母语都还讲不流畅，就开始和小叔叔一起津津有味地跟读。 小朋友认真的小表情，乱七八糟的发音，傅征途直想笑。 他抱着小家伙，时不时纠正他的发音，非常珍惜这半小时的亲子时光。 半小时一到，傅征途就喊停，让两个小朋友去睡觉。 “粑粑~~很好玩哦~~我明天晚上还要学哒~~” 傅征途：“嗯，每天晚上学习半小时，如果爸爸晚上赶不及回来，你们就自己学习。” 傅征途走了以后，两个小朋友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傅远航是尘尘的专属播音员，小朋友又缠着他讲故事。 傅远航只好把傍晚听到的故事再讲一次。 尘尘这才扬着唇角睡去。 翌日一大早。 苏桃桃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带着刚刚练完功回来的傅远航出门。 “咱们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早餐。”苏桃桃说。 傅远航收拾好画具，笑着点了下头：“好。” 尘尘连广播都不听了，咚咚咚跑过来抱着苏桃桃的大腿，昂着小脑袋：“麻麻~~我也想去~~”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尘尘忘了今天有任务吗？胖胖要跟他爸爸通电话，你得在旁边帮忙呀。” 尘尘眨巴眼，松开小肉手：“对哦~~那我不能去啦~~麻麻你要给我们带好吃哒~~” 苏桃桃：“好，给你们带。” 胖胖的情况，莫家喆昨晚来接人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 跟李立峰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莫家喆七点十分准时背着吃过早餐的胖胖来到了傅征途家 “还是去护卫队办公室打电话吧，我们办公室人少，他们也没那么早上班。” 傅征途点了下头：“也行。” 原本是打算去食品厂，反正都一样。 于是，莫家喆背着胖胖，傅征途抱着尘尘，这个非常奇妙的组合大清早往护卫队走去。 …… 299 我很羡慕尘尘，我想要尘尘爸爸这样的好爸爸 到了护卫队还没到约定好的七点半，傅征途觉得李立峰应该会等在那里。 提前拨通他的电话，李立峰果然早早已经等在那里。 听着那一声微微颤抖的“喂”，就知道此刻他有多紧张。 “是我，傅征途，胖胖在这。” 傅征途说完，把话筒递到胖胖的耳边。 胖胖第一次用“话筒”这个玩意，好奇地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会，皱着眉头抬头去看傅征途： “尘尘爸爸，没有声音哦。” 胖胖话音落，那个微微颤抖的声音穿过话筒传到胖胖的耳朵里： “是胖胖吗？我是爸爸。” 胖胖张着嘴，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向话痨的他突然有点恍惚，不知道该说什么。 尘尘捏了捏小伙伴的手：“胖胖~~” 胖胖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说：“我是胖胖，我不会再乱认爸爸的啦，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胖胖没话说，尘尘想说的话就太多了： “蜀黍~~你说寄己是胖胖粑粑~~那为森么胖胖丢了介么久~~你现在才来找他呀~~” 李立峰的愧疚感从这一刻到达了峰值： “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初再难也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对不起胖胖……” 尘尘听不懂，昂头看傅征途：“粑粑~~他森么意思呀~~他都不回答我的问题~~” 傅征途说：“爸爸跟你说过的，李叔叔不是故意丢下胖胖，也一直在找他，只是现在才找到。”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通过那张小照片认出胖胖，李立峰很可能还是找不到胖胖的。 泱泱大国，人海茫茫，凭一己之力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啊~~”尘尘又对着话筒说，“李蜀黍你是个好粑粑嘛~~你对胖胖能像我粑粑对我一样好嘛~~不能的话~~我们会给胖胖换一个粑粑哦~~” 傅征途无奈地看着小朋友，对着电话那端说：“是我儿子，尘尘，和胖胖是好朋友。” 正愁不知道怎么跟胖胖沟通的李立峰感激道： ——“谢谢你尘尘，谢谢你对胖胖好，叔叔以前不是个好爸爸，以后会努力向你爸爸学习，努力做个好爸爸。 胖胖，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胖胖毕竟只有四岁，心再大也是需要父母的爱的。 他知道李秋菊这个妈妈和李东亮这个爸爸和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但他没有去细想，被打了能吃饱吃好，抹一抹眼泪，就过去了。 上学是时光是他最开心的时光，他有尘尘，有冬冬，有双胞胎姐妹，还有好多其他的小伙伴，他都好喜欢他们。 李秋菊对他做什么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独不让他上学这件事，是胖胖和李秋菊抗争得最久的事，用他用好多顿打换来的。 只可惜最后他的腿还是摔坏了，上不了学。 胖胖至今还是认为他的腿是自己不小心摔坏的，没有去怨恨李秋菊或者李东亮。 他只是想换个好爸爸，好妈妈。 “那我认你做爸爸的话，我还可以继续上学吗？ 可以吃饱饭吗？ 你可以像尘尘爸爸一样，出差的时候给我带礼物，很贵的收音机也舍得买吗？” 胖胖停顿了一下，抬头冲傅征途笑了笑，又问：“你长得和尘尘爸爸一样好看吗？” “你跟尘尘爸爸一样高大吗？ “你会认真听我讲话吗？” “你会像他一样背我，抱我，给我做手推车吗？” “会送我亲手做的画具和印章吗？” “会给我堆一个藏了宝藏的沙滩吗？” “会做贴着我名字的烤箱吗？” “会送我子弹壳做的坦克和各种漂亮的纸飞机吗？” “会带我去看很多船的模型吗？” “吃饭的时候会给剥虾壳吗？” “会把好吃的都留给我吗？” “会给我洗白白吗？” “会早早起床给我买我喜欢的早餐吗？” “会接送我上下学吗？” “会像尘尘爸爸喜欢尘尘一样喜欢我吗？” “你能像尘尘爸爸一样，从来不吼我，不骂我，不打我吗？” …… “我很羡慕尘尘，我想要尘尘爸爸这样的好爸爸，呜呜呜呜呜……” 胖胖说着说着，其实已经开始哽咽，说到最后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看胖胖大大咧咧，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认识尘尘以后，傅征途怎么对尘尘的他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只是他选择性忽略，他又没有像傅征途那样的爸爸，一直想着，一直对比，一直得不到，那得多难过呀？ 他又不傻，才不干傻事呢。 尘尘看到胖胖哭，莫名地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傅征途和莫家喆越听越心酸，两个男人一人抱起一个孩子。 傅征途对着话筒说：“你还是尽快过来一趟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李立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喉咙发痒，眼眶发酸，捏话筒的手青筋毕现，最后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傅征途正要挂电话，只听见他又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傅工，你不止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我向你学习，向你致敬。” 不管工作还是生活，傅征途都是值得他学习的榜样。 傅征途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小朋友的脸，轻声道： “我也不算个称职的父亲，曾经我因为工作，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知道。 现在我也在努力学习怎么当一个好父亲。” 李立峰愣了下，是了，傅征途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一个工作狂。 跟刚才胖胖的口中那个“我很羡慕尘尘，我想要尘尘爸爸这样的好爸爸”完全判若两人。 只要想做，什么时候都不会晚的。 “傅工，谢谢你，谢谢你们，等申请批下来，我马上过去。” 莫家喆一直在哄胖胖，也差不多哭停了。 傅征途问胖胖：“胖胖，过来跟爸爸说再见吧，他会尽快过来。” 胖胖撇撇嘴，摇了下头。 电话那端的李立峰感受到什么，说道： ——“别勉强他，等我过去再说吧。” 对于胖胖而言，他就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能对他说那么多话，他已经很感恩。 300 对你好的粑粑就素好粑粑~~ “好了不哭了。”傅征途拿出帕子帮小朋友擦眼泪。 尘尘抱着爸爸的脖子蹭啊蹭：“粑~呃~粑~~你~你太好啦~~我以后会听话哒～～” 刚才听胖胖一条一条列出来，尘尘才发现自己的爸爸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好。 他又喜欢爸爸多一点啦。 傅征途弯了弯唇角：“你很好，已经很听话了。” 那边的胖胖也止住了眼泪，但是说话还带哭嗝： “尘尘爸爸，我，呃，我好吗？我，呃，我没有尘尘那么，呃，那么好，我爸爸，会喜欢我吗？” 其实胖胖心里明白，电话另一端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爸爸。 尘尘爸爸和吉吉哥哥是不会骗他的，他们都是对他最好的人，他相信他们。 傅征途摸了摸胖胖的脑袋，难得对尘尘以外的小朋友和颜悦色：“会的，胖胖也是好孩子。” 胖胖纤尘不染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真，真的吗？” 傅征途扬起唇角：“我从不骗人。” 胖胖用力点头：“对对对，尘尘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从不骗人！” 打完电话，傅征途和莫家喆一人抱一个小朋友去上课。 两个小朋友都好多天没来上课了，其他小朋友都好想念他们，围着他们问长问短，好不热闹。 胖胖的同桌果果问胖胖："胖胖，你妈又打你了是不是？你的腿是不是被你妈打断的呀？" 胖胖摇头："不是的，我自己不小心摔断的，不过她以后不是我妈啦，我要换爸爸妈妈，咦......" 胖胖忽然想起什么，问尘尘："光顾着问新爸爸的事，我新妈妈是谁呀？我难道没有新妈妈吗？" 尘尘摇头："不几道惹～～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提过～～晚上再问问我粑粑吧～～" 胖胖点头："好吧，其实我不是很想要新妈妈，万一又来一个坏妈妈怎么办呀？" 尘尘想了想说：“可素每个人都有麻麻的呀~~没有麻麻你肿么生出来的涅～～生你的亲麻麻肯定不素坏麻麻～～ 因为我们的亲麻麻都素好麻麻～～捡到你的麻麻才素坏麻麻～～” 胖胖皱着眉头说：“也对，尘尘，你那么聪明，好好帮我想一想，我到底是怎么丢的呀？” 聪明的尘尘小朋友摊手道：“我肿么会几道呢～～你丢的时候可能我还没有出生呐～～到时候问你粑粑就几道啦～～” 胖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哦，尘尘你真的好厉害，你连这个都知道。” “唉。”尘尘小朋友托着腮帮子叹气。 果果问：“胖胖，你真的要换爸爸妈妈呀？” 胖胖点头：“真的呀，我早上还和一个想做我爸爸的人通过电话呢。” 果果说：“我听我我妈说，胡叔叔也想当你的爸爸呢。” “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胖胖眨巴眼，扭头去看尘尘，“尘尘，昨天要请我吃煎饼果子的叔叔是姓胡吗？” 尘尘正在拼爸爸给他做的拼图。 那是傅征途抽空给尘尘做的各种榫卯结构的小木块，拼在一起能拼出不同的图形，特别有意思。 是刚才傅征途临走前送给他的，尘尘玩得正起劲。 一心二用说：“对哒~~我问过粑粑哒~~我粑粑说福蜀黍也是好人呐~~” 胖胖眼睛亮了亮：“那我这次可得好好选一个爸爸啦，咦，尘尘，你这是什么？” 尘尘说：“粑粑给我做哒的拼图呀~~” 尘尘这话一出，马上吸引了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力。 果果都羡慕坏了：“尘尘，你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他怎么什么都会做？”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大家的粑粑都一样哒~~大概就是很腻害的工作吧~~我也不几道惹~~” “可我爸爸不会做这个，更不会做你的车车，好吧，他什么都不会。”果果说。 冬冬不能再同意了：“我爸爸更不会，唉，他也是什么都做不成，愁死我了。” 尘尘说：“所有人的粑粑都不一样哒~~对你好的粑粑就素好粑粑~~” 果果点点头表示同意：“嗯，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是他一有空就陪我玩，我还是很喜欢我爸爸的。” 冬冬也点了点头：“我也挺喜欢我爸爸的，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是他这次答应了给我买收音机哦。” “收音机？收音机是什么？”果果问。 冬冬指着尘尘：“你还是问尘尘吧，尘尘家里就有，傅叔叔给他买的。” 尘尘摇头说：“不素给我买哒~~素我们全家人一起哒~~” “我都还不知道收音机是什么呢。”果果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尘尘说：“我们经常听到的广播你记得嘛~~收音机就是播放广播的机器~~” 果果点点头：“那尘尘你爸爸真厉害啊，把广播请到家里哦……” …… 胖胖若有所思，他还在苦恼，他到底要选一个什么样的爸爸呢？ …… 傅征途这边忙到把胖胖爸爸的候选人之一的胡杨忘个一干二净。 直到午休的时候胡杨专门找过来，傅征途才想起忘了跟他说了。 “抱歉。”傅征途跟他了杯茶。 胡杨抿了口茶：“什么情况？领导今天忽然跟说我，胖胖的亲生父亲找到了？” 傅征途点头：“的确如此，我这边已经递交了申请把胖胖的亲生父亲调过来工作，他们可能很快会父子团聚。” 胡杨惊讶地看着傅征途：“胖胖的父亲也是干这个的？” 傅征途点头：“很厉害的户外监测专家，我这边正好需要这样的专才，而他又正好是胖胖的亲生父亲。” 胡杨还能说什么？ “那也太巧了，都调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有纰漏？” 事实上，傅征途的办事能力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只是他爱人接触过胖胖，特别喜欢那个孩子。 以为能接到家里来养，都高兴坏了，这下恐怕要失望了。 “八九不离十，”傅征途没有完全把话说死，“他抽空过来一趟，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 胡杨点了点头，也替胖胖高兴：“我知道了，能回到亲人身边自然是最好的，唉，看来我跟那孩子还是没有缘分啊。” …… 301 你来得正好，给你看样东西 苏桃桃很少有机会单独带傅远航一个人出来。 “很少有机会”不准确，应该说是“第一次”。 每次出来，傅远航都充当尘尘小朋友的“交通工具”，要么背着小朋友，要么抱着小朋友，难得这么轻松。 苏桃桃中午就办完事，早上说好的，赶在午饭前去唐老那里接人，带他去好好逛一逛。 “要不还是吃过午饭再走吧？”唐老依依不舍道。 苏桃桃说：“明天周末呢，今天我先带他出去逛逛。” 傅远航最近忙着在家里带两个小朋友，几乎都没有自己的时间。 唐老想想也是：“明天尘尘过来吗？” 苏桃桃说：“应该不过来了，他要去上学。” 唐老：“明天不是周末么？周末也上学？” “工厂最近忙着赶订单，过年前实行轮休制，育红班也一样。”苏桃桃说。 陈苹果或者秦姨放假的时候，就从厂里抽调一个人过去帮忙看孩子。 大人休息的时候，孩子可以跟着在家里玩，也可以送到学校来。 送到学校去的话，大人也能更好休息，看个人想法了。 暂时先这样安排，等新厂建好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苏桃桃带傅远航去吃国营饭店。 傅远航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进了饭店给苏桃桃找个位置坐好：“嫂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桃桃说：“红烧肉，其他你看着办。” 傅远航点了一个红烧肉，一个豆腐烧白菜。 这年头大家都节俭，一人一个菜已经很不错。 “你就点了这两个？难得来一趟，再点一个你想吃的吧。”苏桃桃说。 傅远航凑近一点小声说：“你还想吃什么？我觉得他们做什么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苏桃桃忍不住笑：“行吧，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傅远航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敢提，他想了想说：“好久没吃你做的紫苏鸭了。” 苏桃桃做的紫苏焖鸭也是一绝，一吃难忘那种。 其实这边的鸭子不少，有些养在海边，吃小鱼小贝壳什么的，肉质非常鲜美，鸭蛋妈妈之前就是养鸭场的职工。 后来苏桃桃开了食品厂，才换到厂子来上班。 “行，”苏桃桃点头，“我们等下去买鸭子，可以叫钟姨帮忙杀，你得负责拔毛啊。” 苏桃桃看着鸭子那身毛囊，密集恐惧都得犯了，这也是她很少做鸭子的原因之一。 傅远航咧嘴一笑：“好。” 红烧肉虽然好吃，但苏桃桃吃那么两三块就腻了。 苏桃桃不爱吃肥肉，傅远航把瘦肉挑出来给她，自己吃油滋滋的带皮肥肉。 微甜的红烧肉一咬爆汁，满嘴甘香，傅远航觉得自己吃多少都不会腻。 傅远航以前怀疑过，苏桃桃说不爱吃肥肉是因为想把好吃的肥肉留给他们吃，自己吃那些又干又柴的瘦肉。 后来才发现不是，即便做了一大盆，苏桃桃依旧是一块肥肉也不碰。 傅远航才发现她是真的不爱吃肥肉。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肥肉呢？ 明明那么好吃。 傅远航想不明白。 该说不说，这家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还是不错的。 最后大半碗的红烧肉全都进了傅远航的肚子。 苏桃桃倒是吃了很多豆腐烧白菜。 苏桃桃吃饱了放下筷子：“一会想去哪里？” 傅远航还在扫底，扒拉干净最后一粒米饭才说：“去趟书店吧，我想买书。” 傅远航最近又攒了些钱，都没怎么花过。 “别整天想着看书，偶尔也是适当放松一下，劳逸结合。”苏桃桃说。 傅征途这个哥还嫌他不够充实，晚上给他安排英语磁带听读，连尘尘也跟着学。 今天早上起床小朋友已经不说“早上好了”，人家说“古德莫宁”。 苏桃桃哭笑不得。 不过这叔侄俩也有趣，学习和玩傻傻分不清楚，学习对他们来说也是玩儿。 应该算是件好事吧。 傅远航笑着说：“看书不累的，我的故事没库存了，每天都给尘尘重复广播的内容，我想看点新故事，可以讲给尘尘听。” 听听。 傅远航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也想看。” 苏桃桃没意见：“那行吧，去买书，马上要开学了，再买点文具吧。” 傅远航：“好。” …… 傅远航除了买书，也买了不少文具，各种笔、笔盒、本子、画纸……都有。 不止给尘尘买，也给胖胖买，还坚持用自己的零花钱付款。 苏桃桃由着他。 她养孩子很放养，傅远航和尘尘都习惯了自己拿主意。 傅远航拿起了一个算盘，“嫂子，我想买这个给尘尘。” 苏桃桃：“……” “先别买了，你哥今天给了他新玩具，等他玩腻再买。” 尘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费玩具，他玩什么东西上手都很快，也就容易腻味。 这年头好像还没有魔方，不然倒是可以买个魔方给他玩。 傅远航想想也是，家里的收音机尘尘也可以“玩”很久，下次再买吧。 “再给胖胖买套衣服吧。”李秋菊还没灭绝人性，衣服鞋子倒不至于亏待胖胖，门面功夫她还是会做的。 只是弃养胖胖后，居然也不把他的东西送过来。 胖胖现在的衣服都是各家差不多大孩子穿过的旧衣服。 这年头，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完老二穿，一直穿到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为止也是常态。 但苏桃桃还是给他买了一身。 苏桃桃家里实在很没有多余的布票，这些都是莫家喆给她的。 “胖胖长得很快，我觉得应该买大一号。”傅远航说。 苏桃桃想想也是，夏天马上过去了，放到明年不合穿也可惜，就买大了一号。 最后，他们还去供销社买了一些吃食，尘尘指定要带好吃的，今天买到了一些核桃酥，孩子们应该都很喜欢吃。 路上又遇见上回卖西瓜的大娘，苏桃桃全部给她包圆了，满满的两大框让大娘全放到车尾箱去。 回去的时候，苏桃桃先带傅远航去趟工地看一眼。 新厂的地基已经打好，目前的施工进度一切正常，就是到处烟尘滚滚。 苏桃桃给老高塞了袋桃酥，又让傅远航卸了十个八个大西瓜下来。 老高乐呵呵接受。 他都已经习惯了，苏桃桃总会想法设法对工人好。 他们在工地上搭了棚和土灶做临时饭堂，除了正常做饭，厨师还会变着花熬绿豆汤和各种解暑气的花茶。 盛夏开工至今，工地没有一个人中暑。 “你来得正好，给你看样东西。”老高神神秘秘道。 “什么东西？”苏桃桃好奇跟过去。 …… 302 麻麻，我要养着它~~ 苏桃桃跟着老高来到山边的防空洞前面。 “进来看。”老高说。 苏桃桃带着傅远航进去。 老高搬来了梯子爬上去，摸索了一会，用木棍对着防空洞的顶部的某块砖头敲了敲，低头看着苏桃桃说： “听到没有？空心的。” 苏桃桃诧异道：“里面藏了东西？” 老高又摸索半天，把那块砖头敲了下来，递给傅远航。 傅远航伸手接过，交给苏桃桃。 老高边下楼梯边说：“拿出来看看。” 苏桃桃拿起空心砖看了下，从里面掏了一捆纸出来。 真的是纸。 “打开看看。”老高兴奋地看着苏桃桃。 苏桃桃打开一看—— 居然是一叠地契！ 不错，不是一张，是一叠！ 方方正正的土麻纸，大概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折叠处已经泛黄起皱，边角的位置还有一些破损。 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内容扼要明了，写清楚了为什么卖地、卖的是哪块一块地、亩数多少、买主的姓名、价格多少等等。 苏桃桃指了指脚下：“这是我们脚下这块地的地契？” 老高指了指上面的地址：“你看，没错啊，你看地址，就着这一块，这块以前就叫这个名字，总面积包括山头在内，和我之前量的差不多。” 土地是老高亲手丈量的，自然记得清楚。 苏桃桃说：“这块地和山头不是属于政府的吗？” 老高摇头说：“不是的，这里以前属于附近的村民的，后来有一个大地主，就是地契上的买主，把这些散地都买了，集中到一块，才成了现在这么大规模的果园。 据说大地主在土改之后，拿着地契出了国，再后来的政策……总之这些土地暂时就由政府接管了。” 苏桃桃若有所思，当初赵书记带着武装部和大队公安地毯式搜索过，居然没有搜出来。 “这么说，这块地的产权是存在争议，如果以后政策有变化，土地的主人回来了，随时有可能把地收回去？” 老高愣了下，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老高清了清嗓子：“这个倒是不知道，”老高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地契，算是长见识了。” “土改之后不是要换了新的地契吗？为什么这些老地契没有收回去？难道他没有去办手续变更？” 老高摇头：“我也不清楚。” 其实土改的手续，苏桃桃更不清楚，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即便以后有什么争议，地方政府也会出面去解决。 再大不了就是重新找地方建厂，总是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人家藏那么隐秘，你是怎么发现的呀？”苏桃桃看着这些珍贵的老物件。 即便不算土地，把这些地契收藏到二十一世纪，也肯定值不少钱。 她好像就看过一个新闻说，有个收卖破烂的老人收到一张老地契，评估后价值一百多万呢。 这些应该也大差不差，而且不是一张，是一叠呢。 啧啧。 真叫人心动啊。 “我习惯了肉眼见到的地方都用棒子去敲一敲，这一敲听声音不对，就发现了这些。” 苏桃桃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老高，武装部和公安都发现不了的秘密，被你发现了。” 老高咧嘴笑了下：“那这些怎么处理？” “你没有告诉别人吧？”苏桃桃问。 老高摇头：“除了你们，没人知道。” 苏桃桃把地契还给他：“既然是你发现，你自己处理吧，这事我当不知道。” 老高愣了下：“这……这要怎么处理？” “你是厂子，这厂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来处理吧。”老高把地契推回去。 苏桃桃看出来了，老高就是没见过“世面”，见到这么多地契纯高兴了，并不是有什么私心。 “那我上交了啊。”苏桃桃说。 “上交可以啊，但我觉得你可以用这个来谈点福利。”老高说的时候一脸真诚。 老高老实归老实，憨厚归憨厚，但能带领这么大的工程队，自然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苏桃桃笑着说：“不错啊老高，我会好好想想，你们呢？有什么地方改善的地方吗？” 上回她误打误撞帮赵书记他们缴获了那么大一个犯罪团伙，就给了不少福利。 老高摇头：“没有，一切都挺好的。” 苏桃桃点头：“行，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拿主意了，继续忙吧你，我先回去，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 苏桃桃带着地契回到车上，边发动车子边对傅远航说：“阿航，今天这事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尘尘也不要说，知道吗？” 傅远航郑重点头：“我知道的嫂子，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 苏桃桃当然知道傅远航不是个会乱说话的人。 但是该叮嘱还得叮嘱。 回到家属区之前，苏桃桃顺便去鸭场买了只大肥鸭。 足足八斤重的大肥鸭啊。 这种大肥鸭一般是过年过节才会放到市场上做节日特供，平时母鸭留着下蛋，公鸭很偶尔会提供一批。 当然，苏桃桃这样专门上门买的偶尔也有，山长水远过来的，他们一般也会行个方便，都是入公家的账，卖谁都是卖。 傅远航把东西都搬回家，才约上木木去接孩子们放学。 尘尘一进家门就发现了这个大家伙： “哇，这么大的鸭子哦，比白白都大哦，麻麻，这素我们的新家人吗~~” 苏桃桃惊奇地忽然发现，小朋友说话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奶乎乎了，之前说话每个句子停顿之前都会拉长尾音，现在最后一句才会拉一点。 小朋友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呢？ 苏桃桃抱起小朋友掂了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是重了那么一丢丢呢。 苏桃桃在他的脸上亲了下，说道：“不是，小叔叔想吃紫苏鸭，晚上杀了吃。” 尘尘的脸上一白，连忙摇头：“不可以哒，不可以杀鸭鸭，麻麻，我要养着它~~” 苏桃桃：“……” …… 宝子们，家里老太太的肺炎都快一个月了，总是反反复复，出院后也继续打针吃药，还是咳嗽没好全，ct都照2.3次了，每次都是还有炎症，好担心辐射超标，怎么办哦 现在只要听到她房间里传来咳嗽声，我的小心肝就跟着怦怦跳，太难了 303 小云朵儿 尘尘挣扎着下地去摸鸭子。 “麻麻它好漂酿哦~~” 要不怎么说万物有灵。 这鸭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只要讨小朋友喜欢就不用下锅变成餐桌上的一道食物，冲着尘尘摇头晃脑，一点也不怕生。 尘尘越看越喜欢。 别的不说，这鸭子长得是真漂亮，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那种纯粹的雪白，金灿灿的嘴巴和鸭掌，豆粒大的小眼睛，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也是可爱得紧。 可它再可爱，在苏桃桃眼里也是一道食材啊。 她根本没想过家里要添加白白以外的宠物。 苏桃桃尽力说服小朋友：“可是鸭子要生活在水里呀，我们家里没有这个条件，养不了的呀。” 傅远航也说：“它以前是长在海边的，养家里怕是不习惯。” 都怪他，吃什么紫苏焖鸭。 尘尘想了想，鸭子好像是很喜欢在水里游泳，他马上就想到了办法： “我让粑粑做一个水池，这样鸭鸭就可以泡在水里啦~~” 苏桃桃哭笑不得，万能的傅工还真能给他做一个鸭子的“游泳池”，把鸭子养起来。 她如果说要海水的话，小朋友估计还会让傅工每天去海边挑海水。 “可是鸭子会到处拉屎，把家里弄得很脏。”买个活鸭子回来是苏桃桃今天最大的失误。 千算万算没算到小朋友都喜欢小动物，会把它们当朋友。 带个光鸭回来没关系，做出来尘尘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可让他看见家里有个活鸭子，就真的杀不了了。 在外面见着都没关系，可是出现在尘尘的地盘上，它就是尘尘的所有物了。 失策啊。 尘尘摇头不同意：“我会教它和白白一样，自己上厕所哒~~” 苏桃桃：“……”儿子啊，你确定你能教会一只鸭子定点上厕所？ 苏桃桃不死心，决定采用缓兵之计： “可它是只公鸭子，不会下蛋，奶奶家里养着母鸡是因为它们会下蛋，这只先不养，妈妈下回给你买一只小母鸭好吗？” 尘尘还是摇头：“可是白白也是不会下蛋的公狗狗呀，不也可以养嘛，为森么一定要下蛋蛋才能养呀~~” 苏桃桃：“……”我竟无言以对！ 尘尘越想越觉得可以，他昂着小脑袋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再摸摸鸭子身上的毛： “它以后就叫小云朵儿~~ 白白快过来呀，你有新朋友啦~~” 尘尘摸着大白鸭的脑袋：“以后你的小名就叫朵朵吧~~” 苏桃桃和傅远航对视一眼。 傅远航表示很抱歉。 他就不该想吃紫苏焖鸭的。 不过尘尘没有给通身雪白的鸭子起名叫黑黑，勉强也算一种安慰吧。 能怎么办呢？ 晚餐的食谱只能从紫苏焖鸭改成了鸡蛋炒黑木耳。 傅征途今天依然准时回家，一进家门就听到“嘎嘎嘎嘎……” “家里怎么有只鸭子？是等我回来杀吗？” “啊~~”尘尘咚咚咚跑过去，叉着小腰昂头看爸爸，“介是我哒朋友小云朵，不能吃哒，为森么你们都要杀小云朵，它明明那么漂酿~~” 傅征途：“……”这让他怎么回答？ “粑粑，为了表示你对小云朵的热烈欢迎，你给它做个大水池叭，可以在里面游泳的大水池哦~~”尘尘做了个划水的动作。 傅征途：“……” 他和苏桃桃都有轻微洁癖，家里养白白已经是破例，要是再养个到处拉屎的鸭子…… 傅征途没有马上答应尘尘，而是看向厨房。 苏桃桃正抱着双手依靠在厨房门边，一脸看戏的模样。 “你答应了？”傅征途弯着唇问苏桃桃。 苏桃桃摇头：“我没答应，可是说不过他。” 傅征途无声笑了下，看回小朋友： “你能保证它不到处拉屎，还要自己养活它，不能增加大家的额外工作吗？” “为森么呀~~”尘尘歪着小脑袋问。 傅征途说：“因为家里除了你，大家都不想养它。 既然你想养，那我们没办法，也得尊重你意见，但你得自己为它负责，能做到吗？” 尘尘看了看小云朵，想了好一会，最后重重点头： “可以哒，不过粑粑，小云朵吃森么呀，我好像没有钱钱，你能借我一点钱钱给它买吃的嘛~~” 傅征途：“……” 他无奈地摸摸小朋友的脑袋，看得出来他是很想养这个鸭子里。 也就不再为难他。 “鸭子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不需要买额外的食物。 五谷杂粮，剩饭剩菜，钟姨种的瓜果蔬菜，甚至菜市场捡的菜帮子萝卜皮，什么都可以吃。” “哇~~”尘尘摸摸小云朵的脑袋，“朵朵你好棒棒，一点都挑食，比白白还好养惹~~” 尘尘就差抱着大白鸭亲一口了：“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哒~~” 小朋友昂着小脑袋：“粑粑，麻烦你让一让~~” 傅征途：“……”默默让到一边去，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谢~~”小绅士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到门口去摘菜叶子，哦，不是，是给小云朵找食物。 傅征途和苏桃桃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下，只是笑容里藏了那么一丢丢无奈。 本来应该已经端到餐桌上的“紫苏焖鸭”，正式改名小云朵，现在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扑腾着翅膀，一扭一扭跟在小主人身后，和它的小主人一样，神气得很咧。 谢谢各位宝子的关心。 老太太出院有半个月了，ct提示有好转，但还存在炎症，还是总咳嗽。 看医生其实很讲究医缘，起码看了五六个医生，中西医都有，可能身体基础不好，需要很长的时间复原吧。 今年是支原体肺炎爆发年，身边好多人都中招了，尤其是小朋友，而且传染性很强，小朋友从幼儿园带回来，家里的大人也会跟着中招。 所以大家和家人都一定要注意防护啊。 愿身体健康和世界和平，么么 304 尘尘爸爸，你说谁要来了？ 大白鸭，哦，不，小云朵就这样在苏桃桃家住了下来。 白白不知道是觉得小云朵后来居上入侵自己的地盘，还是觉得它分走了小主人的爱。 它是全家最不待见小云朵的成员。 总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去找小云朵干仗。 小云朵特别虎，仗着小主人的喜爱，谁都不杵，自然不会让着白白，它凶起来扑棱着翅膀啄得白白满院子跑。 所以院子里经常是“鸭飞狗跳”的场景。 这种场景也只有尘尘出马才能镇压得住。 傅征途没有食言，这个二十四孝好爸爸很快就抽空给小云朵做了个一米乘一米宽的小水池，不是很深，足够小云朵自己在里面玩耍。 小云朵怕热，没事的时候总是泡在水里，时不时扑腾一下翅膀。 它也特别有灵性，跟尘尘玩的时候还知道抖干净身上的水，还会走远一点，不弄到小朋友身上去。 它好像知道尘尘救了它一命似的，总是跟着尘尘。 尘尘带着它去哪里上厕所，它就去哪里上。 也不知道是谁跟尘尘说鸭屎是好肥料。 尘尘也不带小云朵去卫生间上厕所了，他直接把它带到门口的菜地去上。 小朋友还特别聪明的每次都让小云朵拉在不同的菜下面，“雨露均沾”，确保每一棵都能“营养均衡”。 他还知道拿着小铲子，把鸭屎用土盖起来，这样就闻不到臭了。 苏桃桃除了给小云朵垒了个窝，其他时候还真没怎么管过。 尘尘自己一个人还真就把鸭子养了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傅远航偶尔还是会挖一些蚯蚓回来喂它，也会帮它洗澡。 总之小云朵现在每天都白净净、香喷喷，比她上辈子视频里见过的那些柯基鸭还更像宠物鸭。 尘尘有时候还会带着它出门遛弯，大家都稀罕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尘尘跟着小云朵走多了，开始的时候他经常学它走路，故意东倒西歪，晃晃悠悠，最近可能新鲜劲过去，走路不晃悠了，小跑起来也贼稳。 苏桃桃都觉得特别神奇，也就不管他们了。 大概是小朋友的天性都一样，胖胖和冬冬也喜欢小云朵，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小云朵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超过了白白。 没办法，小云朵实在太符合小朋友的审美。 可惜胖胖和冬冬每次想抱小云朵都会被它追着啄，别说抱了，根本连摸都摸不着。 总之除了尘尘，其他小朋友根本碰不到它的羽毛。 就连傅远航帮他洗澡，都要尘尘在边上帮忙才可以碰。 冬冬家的收音机已经买了回来，现在好了，又嚷嚷着要买大白鸭，可把张春城愁死了。 张春城好几次看到傅征途都欲言又止。 该说不说，傅征途当父亲之后，直接拔高了家属区男同志当父亲的难度。 辛勤的科学家们，以前只需要搞好科研工作，大后方一向都是家属在管，偶尔有时间逗逗孩子就不错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现在不一样了，你得陪着孩子玩，得时不时给孩子买礼物，得给孩子做手工，得教两岁的孩子三字经、乘法表、各种诗词歌赋，甚至陪他听外语磁带！ 总之得时时刻刻教导好孩子，陪着孩子长大，这样才有可能夸一句好父亲。 只能说，这届父亲真的太难当了！ 岛上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过去了。 九月一号开学，傅远航同学和木木他们直接升到小学五年级。 而尘尘冬冬胖胖他们还是育红班的小朋友。 育红班暂时不分班，主要就是帮有需要的职工带孩子，而不是学东西。 所以三到五岁，还没有上小学的小朋友都是凑在一起玩。 九月份开学又多了好几个小朋友来上学。 这队伍是越来越强大了。 苏桃桃想着是不是该再调一个人过去帮忙，这么多孩子，万一秦姨和陈苹果其中一个走开了，还真不一定管得住。 苏桃桃倒是一下子想起了“无中生友”的周为宁。 看得出来她是很想来育红班当老师。 她的性格也适合。 苏桃桃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找个时间问问她还想不想来。 也不知道她和莫家喆有没有下文，如果来了这边当老师，她和莫家喆的距离至少也能拉近一点吧。 尘尘还是想把小云朵带去上学，被苏桃桃直接拒绝了。 傅远航把之前买的文具分别送给尘尘和胖胖做开学礼物。 胖胖收到后特别感动，下定决心要跟尘尘一起学画画。 开学的第一天，苏桃桃按照惯例，非常有仪式感地让傅征途给每个小朋友准备一份“100分”早餐。 胖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一百分早餐。 他偷偷问尘尘：“你和小叔叔是不是因为吃了这个早餐去上学，所以才这么聪明的呀？” 尘尘摇了摇头：“不几道惹，不过我粑粑麻麻都聪明，我也不能太笨呀~~” “也是，你长得也像他们一样好看的。” 提起“爸爸”，胖胖忽然想到那个要来看望自己的“电话里的爸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和自己像不像呢？ 不过好像自从那次通过电话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胖胖叹了口气，化悲愤为食欲一口咬掉小半根大油条，好像连油条没有刚才香了呢。 他还没咽下去呢，就听到傅征途说： “胖胖，你父亲后天到。” 胖胖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茫然地看向傅征途：“尘尘爸爸，你说谁要来了？” 尘尘说：“我粑粑说你粑粑要来啦~~” 胖胖嚼吧嚼吧，赶紧把嘴里的油条咽下去，问傅征途：“尘尘你说真的？我爸爸真的要来看我了？” 胖胖都没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我爸爸”。 他对李立峰还是充满期待的。 傅征途点头：“真的，今天早上的火车，大概要后天傍晚才能到。” 苏桃桃说：“这么巧？我后天下午和小陆出去办事，要不我顺便接站？” 傅征途原本打算让接替小陆工作的司机出去接人。 既然苏桃桃顺道，也不浪费资源了。 “好，我等会把车次写给你，不晚点的话，大概五点才能到站。”傅征途说。 苏桃桃点头：“我等一会没关系的。” 胖胖弱弱举手：“桃桃姨，我，我能去吗？” 苏桃桃愣了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腿……” 尘尘也举手：“麻麻，我也想去~~” 苏桃桃看着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好，一起去吧。” 反正有小陆在呢，到时候抱着胖胖也可以。 305 带着一个风尘仆仆、高大挺拔的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傅远航和木木今天都不约而同地穿上了新衣服。 一模一样的白衬衫是用他们勤工俭学赚到的零花钱买的布，钟姨动手做的。 “哟，一样的白衬衫，阿航穿着就是特别精神。”钟姨笑道。 然后又一脸嫌弃看着木木：“你可别第一天上学就把白衬衫弄脏了啊，不然以后你可别想着再穿白色衣服了啊。” 自从家里添了收音机，木木不知道多听钟姨的话，连钟姨使唤他干活，有时候都不要零花钱，美其名曰为买收音机做一份贡献。 被钟姨嫌弃自然也不在乎。 “钟主任你放心吧，我保准放学回来的时候比小云朵还白，咦，小云朵，你一大早又出来拉屎啊？” 可不，尘尘又带着小云朵来给菜地施肥。 尘尘指挥大白鸭：“朵朵，拉这里，今天轮到给这棵豆角施肥啦~~” 钟姨笑眯眯说：“尘尘真厉害啊，难怪咱家菜最近越长越好了呢，原来是尘尘的功劳呀。” 尘尘摇头说：“不是我的功劳哦，是朵朵的功劳~~” 聪明的小朋友广播听多了，普通话也标准了不少呢。 钟姨看着尘尘心情就好：“好好好，你们的功劳。” 傅远航已经整装待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尘尘该走了，不然第一天上学就得迟到。” 尘尘眨巴眼：“我最近天天都上学呀~~” 傅远航：“……” 苏桃桃说：“阿航你跟木木带胖胖先走，一会我送尘尘去上学就行。” 傅远航是真等不了他，小朋友的“行头”不少，收拾起来也得有一会。 夏知秋也牵着冬冬下来：“这么热闹呢？” “等尘尘呢。”木木说。 “啊~~”尘尘赶紧把小云朵领回家去，叮嘱它不能到处拉屎，一定要拉屎就去卫生间，不然麻麻会不高兴。 然后背上小书包，带上小草帽出来：“我好啦~~” 木木感慨道：“尘尘真的长大了，以前没有十分钟根本出不来。” 苏桃桃也发现了，最近小朋友不管走路、语言、行动力……各方面都比上学期强了很多。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真的一天一个样。 九月一号这一天。 一群大小朋友浩浩荡荡上学去。 育红班的小朋友们没有多少新鲜感，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放假，九月一号根本就不特别。 傅远航和木木他们就不一样了，大部分同学一整个暑假没见，现在见到还是特别开心的。 同桌见到傅远航忍不住说：“哇，阿航，这个暑假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高了这么多？都快比木木高了。” 傅远航刚刚来上学的时候，比木木矮了不少呢。 前排的同学也说：“对啊，我们都晒成黑炭，你怎么看着还白了点？你白天都不出门的吗？” “瞎说，”木木皱眉看傅远航，表示不同意，“他哪有比我高？他天天出门，不也晒黑了吗？哪里白了？” “他确实天天晒，但也不会晒黑。”康子说。 鸭蛋凑过来，一手抱着木木一手抱着傅远航：“咦，你们衣服怎么一模一样啊？” “不重要，快坐好，马上要上课了。”傅远航无奈地推开他。 康子：“重要啊，怎么不重要？说好的五虎呢？你们买一样的衣服怎么不通知我们？如果我们五个买一样的，今天就能一起穿来上学，多拉风啊。” 木木开始推人：“这是我家钟女士亲手做的衣服，你们谁想要就自己交钱买布，拿布找钟女士做去，快走开，真的要上课了。” 康子和东子对视一眼：“你家钟女士做的啊？那算了，要不起，钟女士只喜欢阿航。” 木木：“知道就好，谁不喜欢阿航呢？快去上课。” 趁着老师进来之前，木木问傅远航：“晚上是去打球还是先去图书馆？” 高中部的图书馆终于开了，傅远航一直想去借书来着。 “中午吃过饭就去图书馆，晚上打球。”傅远航说。 木木问：“尘尘和胖胖怎么办？一起带上？” 傅远航摇头说：“我嫂子中午带他们出去，要晚上才回来。” 木木眨巴眼：“新鲜啊，你不去？” 傅远航继续摇头，小声说：“胖胖亲爹来了，我嫂子带他们去火车站接人。” 木木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正要说什么。 傅远航食指竖到唇边，眼神禁止：“嘘！” 木木赶紧合上嘴巴，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 胖胖一整个早上都坐立不安，玩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但两个小朋友都很有默契，绝口不提胖胖亲爸要来的事。 临近中午，冬冬问他们今天是不是吃食堂。 尘尘才摇头说：“我麻麻今天要带我们去镇上次国营饭店，不次食堂啦~~” “啊……真好！”冬冬羡慕道，“我都好久没去镇上啦。” 尘尘说：“下次等秋秋姨有空，我们再一起去。” 冬冬点头：“好。” 几个小朋友刚刚聊完，苏桃桃就来接人了。 小陆和周时延都来了。 一人抱一个小朋友，苏桃桃乐得清闲。 冬冬说：“桃桃姨，下次我妈妈有空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吃国营饭店哦。” 苏桃桃愣了下，看向尘尘。 尘尘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苏桃桃明白了什么，笑着摸摸冬冬的脑袋：“好，我们这次有事，下次再带你一起去，你乖乖上课。” 冬冬点头：“嗯。” 其他小朋友都羡慕地看着尘尘和胖胖。 “好羡慕尘尘喔，尘尘妈妈也好好哦。” 有个那么好的爸爸，还有个这么好的妈妈，真的很难不羡慕呀。 冬冬一脸骄傲地说：“我桃桃姨当然是最好的啦！” 尘尘有自己的专属“安全椅”，胖胖只能让小陆抱着坐。 一路上，胖胖都有些忐忑不安，换了平时他早已经叽叽喳喳和尘尘讨论他的“安全椅”。 今天他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愣是一句话没有说。 尘尘似乎也理解小朋友的心情，同样晃荡着小短腿看着窗外不说话。 小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车厢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重，他这个话痨也跟着闭了嘴。 周时延本来就话不多。 苏桃桃时不时扫一眼后视镜，这是她开车以来，车厢最安静的一次。 苏桃桃带着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了顿简单的午饭，顺路把他们送到唐老那里去，才马不停蹄带着两个助理去办事。 唐老没想到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小朋友，乐得是见牙不见眼。 “唐爷爷，福爷爷，介是我哒好朋友胖胖~~ 胖胖，介是教我小蜀黍画画的唐爷爷，这是福爷爷~~” 胖胖一向不怎么怕生，乖乖向两位老爷子问好。 唐老问：“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苏桃桃走得匆忙，放下交代两句就走了。 尘尘说：“胖胖小的时候被他粑粑弄丢啦，今天他的粑粑才坐火车过来找胖胖，麻麻带我们来接他的粑粑~~” 唐老惊讶地看着胖胖。 这孩子一看就被养得不错，不像是被弃养的孩子啊。 尘尘又说：“胖胖以前的粑粑麻麻好坏哒，经常打胖胖，还不给饭饭次，希望今天来一个好粑粑~~” 唐老更惊讶了。 胖胖一点都不像没吃饱饭的样子啊，体格比尘尘壮多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叫老胡把家里最好的零食拿出来招待两个小朋友。 尘尘在唐老这里一向很放松。 他边吃零食边和唐老下棋。 胖胖受到他的感染，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还跟着尘尘午休了一觉。 半梦半醒苏桃桃过来接人，说该去火车站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 完全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这里做什么的懵圈状。 而在叫醒他们之前，苏桃桃已经把胖胖的遭遇简单地和唐老他们说了一下。 唐老听得义愤填膺，差点都要拍桌子了，看胖胖的眼神更是慈爱。 临走的时候，还把两个小朋友的口袋都装满了糖果饼干。 苏桃桃拉都拉不住。 胖胖睡了一觉，又受到了老人家的热情招待，整个人才像是活来一样。 四点四十五分，苏桃桃一行准时出现在火车站。 苏桃桃把提早准备的接站牌递给小陆和周时延：“接到人不要耽误，第一时间带过来。” 小陆嬉皮笑脸：“老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第一次来还是我接的站呢。” 时光荏苒。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算起来其实也就小半年的样子。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苏桃桃感觉自己做了特别多的事，很为自己骄傲呢。 苏桃桃下车走到后座去：“胖胖不用紧张，你就他是一个普通的叔叔，你平时是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没关系的。” 胖胖抿着唇，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桃桃姨，我不是紧张，就是就是……” 胖胖只有四岁多，形容不来自己的感觉。 大概就是类似近乡情怯那样吧。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啊：“桃桃姨明白。” “胖胖，我教你折飞机叭~~”尘尘说。 “好。” 苏桃桃笑了下，摸摸尘尘的脑袋，下车去等。 两个小朋友玩了一会纸飞机。 苏桃桃就远远看见小陆和周时延带着一个风尘仆仆、高大挺拔的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 312 我喜欢尘尘那样的名字 钟姨人都已经坐进苏桃桃办公室了，都还没有回过魂来。 苏桃桃批完报告，把笔插回笔筒里：“出什么事了钟姨？” 钟姨咽了口唾沫：“刚刚妇联那边的人说，李秋菊锤爆了李东亮的头。” 苏桃桃：“锤爆了？” 钟姨点头：“说是拿把铁锤追到工会去，当着大家的面把他的脑袋锤爆了，还说要告他强-女干？夫妻之间干那档事还能告啊？这都什么事啊？” 苏桃桃往后仰了仰，合上眼睛转动椅子，过了会才说： “婚内有一方明确表示不愿意，另一方强行进行，也算是强-女干的一种。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基地不会有李东亮，也不会有李秋菊，总算清净了。” 以暴制暴虽然也不对，但要是被家-暴的女同胞都有李秋菊这份锤爆渣男头的“勇气”，也不会长时间受折磨。 钟姨点头：“这倒是，李秋菊精神有问题，趁早离开基地对大家都好，李东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都是老鼠屎。”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起来还要感谢李秋菊闹这么一出，他们离开这里，至少对胖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李秋菊这只秋后蚱蜢，时不时像早上那样出来蹦跶一下，李立峰又是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难免遭人话柄。 公安来了以后，李东亮和李秋菊直接被带走了。 这样爆-炸性的消息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秋菊和李立峰是什么关系早已经没人在意，都在讨论李秋菊和李东亮之间那点破事了。 一个上午的功夫，李立峰就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把能买的都买了。 但好多东西需要去镇子上买，暂时也是没有办法。 距离胖胖中午放学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校门口等候。 董大爷认得他，知道他是胖胖的亲爹，就好心告诉他：“还有十几分钟才放学呢，他先去阴凉的地方等一会吧。” 李立峰道了谢，依旧像一棵青松似的，在烈日底下站得笔直。 董大爷看不下去了：“要不你进去等会？偶尔来看看孩子们上课也是可以的。” 其实也没有明文规定上课时间家长不能进去，只是家长一般都不进去。 李立峰摇头：“不用了，等下课了我再进去。” 免得孩子看到他分心。 就这样，李立峰用站军姿的姿态，在接近正午猛烈的阳光底下站到下课铃响起，他才第一个走进去接孩子。 胖胖看到他还有点恍惚，上午他和尘尘他们玩得很开心，几乎忘了自己有个新爸爸的事。 很快傅远航和木木也到了。 “差点忘了胖胖已经不用我接。”木木摸着胖胖的脑袋笑着说。 胖胖也很喜欢钟姨一家，尤其是木木，毕竟他陪他最多：“木木叔叔，你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咦？”木木发现了问题，“你叫我叔叔，那我岂不是得叫你爸李哥，我早上好像喊叔叔来着。” 都怪尘尘和傅远航这对年纪相差不大的叔侄乱了辈分，全乱套了。 “没关系，叫什么都可以，”李立峰说，“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木木叹气：“我也想吃食堂啊，可惜，我们家钟主任不答应。” 傅远航说：“你们去吧，我们也回家吃饭。” 苏桃桃今天不算很忙，回家给他们做饭吃。 李立峰没再说什么，抱起胖胖走向食堂。 胖胖回过头，依依不舍看着他的小伙伴们。 他心里也明白，桃桃姨一家和钟姨一家都对他很好很好，可毕竟不是他的家人，只有家人才会永远在一起。 他回过头看李立峰，忽然问道：“爸爸，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吗？” 李立峰抱胖胖的手差点没稳住：“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胖胖愣了愣，皱着眉头说：“爸爸呀，你难道不是我爸爸？” “是是是，你是我爸爸，不是，我是你爸爸，好孩子，好孩子……”李立峰都语无伦次了。 李立峰还以为孩子怪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叫他爸爸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胖胖暂时不会喊他爸爸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胖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 说实话，李立峰真的错怪胖胖了，他要是心不大，根本不可能经历过这么多事，还是现在这副快快乐乐的模样。 他的心只装食物，根本不装事。 只要对他好，不打他，不骂他，给他吃饱穿暖，再偶尔像尘尘爸爸那样给他送点小礼物，那就是很好的爸爸了。 他又不傻，相处下来自然知道这个爸爸对他还不错，所以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胖胖：“爸爸，我今天可以吃肉吗？” 李立峰：“可以，一会你自己点，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只要不浪费，都能吃完就行。” 胖胖眼睛一亮，抱着李立峰的脖子扭来扭去：“嗯嗯嗯，桃桃姨做的东西最好吃，可是食堂饭菜也很好吃的，比生红薯和隔夜饭好吃多啦。” 李立峰刚刚上来的喜悦情绪又掉了下去，他抱紧胖胖蹭了蹭： “胖胖对不起，当初不应该把你交给她的，都是爸爸的错，以后都不会的，爸爸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东西。” 胖胖其实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爸爸反应那么大，他就明白了，他过去的事，爸爸听了会难过，也就不说了。 胖胖岔开话题：“爸爸食堂还有虾呢，可是桃桃姨说我的脚还没好，暂时不能吃虾。” 李立峰说：“嗯，等你好了，再给你买。” “胖胖，你现在的大名叫什么？”李立峰忽然问。 胖胖这个小名是他母亲取的，他是月中出生，刚生下就有八斤多，月半出生，还是同天出生的孩子里最重的一个。 小名干脆就叫胖胖了。 只是大名还没来得及取，他母亲那边就出了事，后来迫不得已，把他托付给李秋菊。 “李大福，”胖胖弱弱地说，“爸爸我能不能改个名字？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尘尘叫傅皓尘，我喜欢尘尘那样的名字。” 给孩子取的大名都这么随意，可见李秋菊对孩子是没有多上心。 “嗯，爸爸好好想两个名字，到时候我们一起改名字。”李立峰说。 他原本的名字其实很好，只是他想跟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从此，和他的儿子相依为命。 胖胖歪着脑袋说：“好，我们要改那种一听就是父子的名字，像尘尘的爸爸叫傅征途，尘尘叫傅皓尘那样的。” 其实“傅征途”和“傅皓尘”根本听不出来是父子，大概就是胖胖太喜欢他们父子，所以他们什么事情都是最好的。 李立峰拍拍胖胖的后背：“好。” …… 307 脸上的寒气堪比边疆凛冽的风 之后车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大家都能正常聊天了。 两个小朋友对李立峰的边疆生活很感兴趣，问长问短，问东问西。 李立峰都非常有耐心地回答。 小陆开得很慢，一行人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早上出门前，傅征途就说他下班直接去食堂打饭回来吃。 好巧不巧，苏桃桃他们到的时候，傅征途和傅远航正好提着饭盒回来，在石阶梯那里遇见了。 同行的还有木木。 “粑粑~~”尘尘率先冲过去。 傅征途把饭盒举起来：“你慢点，饭菜还热的。” 尘尘跑起来通常横冲直接刹不住车，还好木木反应快，上前一步接住小朋友。 尘尘邀功似的指着抱着胖胖的李立峰：“粑粑，我们把胖胖粑粑接回来了哦，教他做个好粑粑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傅征途：“……” 木木都忍不住笑了：“尘尘你可真厉害啊，都知道给人安排活了。” 尘尘颔首：“嗯呐~~木木蜀黍你也有活哦~~” 木木笑得更欢了：“我也有活？什么活？说来听听？” “给胖胖找个跟白白一样的小狗狗呀~~”尘尘说。 木木：“啊？我上哪里给你找狗狗去？” 尘尘眨巴眼：“木木蜀黍你骗人哦，你上肥答应给冬冬找狗狗哒~~” 木木：“……” 夏知秋和张春城正好也去饭堂打饭回来，冬冬也是好几天没跟爸爸一起吃晚饭了，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咚咚咚跑上去： “骗人？木木叔叔你骗我什么呀？” 都没等木木回答呢，冬冬晃悠着尘尘的小腿：“尘尘，你终于回来啦！” “嗯呐~~”尘尘挣扎着下地，还不忘对木木说，“木木蜀黍，别忘记了小狗狗呀~~” “对哦，”冬冬也想起来了，“木木叔叔，我的小狗狗还没生出来吗？” 木木一个脑袋三个大：“还没生还没生，等狗妈妈生了，我一定找你们康子叔叔要去！” 木木说完就跑了，脑袋痛啊。 苏桃桃走过来，拍拍尘尘的小脑袋：“先回家再说。” 傅征途冲李立峰点了点头。 李立峰感激地看着傅征途，喊了声：“傅工。” 尘尘和冬冬手牵着手走到他跟前：“蜀黍，他叫冬冬，也是胖胖的好朋友哦~~” 李立峰受宠若惊，连忙冲冬冬点头：“你好。” “冬冬，他是胖胖的粑粑，李蜀黍~~” “啊？”冬冬退后两步，昂头去看李立峰，皱着眉头说，“这么黑呀？” 夏知秋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没礼貌，叫李叔叔。” 冬冬皱着小鼻子，一点也不怵，继续说：“还有点凶，你不会也打胖胖吧？” 李立峰既感动又难过，摇头说：“我不打人。” 感动的是胖胖交到了好朋友，难过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胖胖挨过打，也担心他会再挨打。 尘尘说：“我觉得他打不过我粑粑，他要是敢打胖胖，我就让我粑粑打他~~” 冬冬重重点头：“我爸爸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打人应该会的，我也叫他去帮忙。” 张春城：“……”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小朋友！ 苏桃桃牵过尘尘的手：“好了好了，再不回家菜都凉了。” …… 李立峰没想到家属区这么热闹。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人情味的地方。 边疆苦，苦到没有时间去感受人情冷暖，为了吃饱穿暖已经很艰难。 外面其实还挺乱的，但这里一点也感受不到局势的紧张，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条桥，一个关卡，便与世隔绝，人人安居乐业。 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人间温暖，如果不是所托非人，他的孩子应该是很幸福的。 晚饭是在苏桃桃家里吃的，夏知秋他们也特意多打了饭菜，他们一家三口也留下来一起吃。 苏桃桃顺手做几个饼，让傅远航去热烤箱，再多烤了些地瓜土豆等粗粮。 全部人都吃撑了，这顿晚饭才算结束。 莫家喆听说胖胖的亲爹来了，也跟着木木下来凑热闹。 主要还是看看李立峰这个人怎么样。 有热闹的地方怎么少得了钟姨，她不仅人来了，还带着一大袋瓜子和花生下来。 苏桃桃入住这么久，她的小院子还是第一回这么热闹。 傅远航和木木带着三个小朋友听广播。 大人们围在一起聊天。 李立峰自从被尘尘说了臭以后特别不好意思，一来就先借苏桃桃的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冬冬还看他半天，说他洗完澡好像白了一点，也没那么凶了。 李立峰哭笑不得。 虽说都是为了胖胖好，但大家也不好意思追着李立峰刨根问底。 至少目前看来他还算是个靠谱的人。 该了解的情况也都了解，追究过去也没意义，过好眼下和以后的日子才最重要。 “你的调令没那么快下来，起码要等到下个月。”傅征途说。 李立峰点点头：“我知道的，这几年我没有休过假，这次的探亲假批了二十多天，等调令到边疆，流程就走完了。” “你这个情况得先和其他人合住一个院子，其中一间房得住一个单身男同志，有没有问题？”傅征途问。 李立峰摇头：“我都没问题，一切听从组织安排，就算随便给我个地方打地铺，这样的环境已经比边疆好太多太多，我都能睡。” “你能睡，胖胖怎么办啊？”钟姨调侃道，“你要舍得，让胖胖一直跟木木住我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木木举手，“胖胖睡觉不老实，太占地方啦，还老抢我被子！” 胖胖眨巴眼：“被子不是你给盖的吗？你还要抱我睡觉，我都快热坏啦。” 木木无语地看着他：“你自己抢的，硬要抱着我的被子睡，我只是想抱我的被子！” 木木也有抱被子睡觉的习惯，被胖胖一抢，他就没有被子抱了，有时候就无意识去抱胖胖。 钟姨忍不住说：“你那破被子，从小抱到到大，都不知道缝了多少回，还不舍得扔。” 连钟姨都想扔的东西，可想而知有多破。 “不扔不扔，我就喜欢它，其他被子通通不要！” 钟姨忍不住说：“这个李秋菊也真是的，不养胖胖就算了，居然连胖胖的被子衣物不给他，要不是咱家属区孩子多，一时半会胖胖都没衣……” “钟姨……”苏桃桃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钟姨不明所以然，偏头去看李立峰。 李立峰听到李秋菊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寒气已经堪比边疆凛冽的风…… 308 你打我？ 钟姨并不知道李立峰和李秋菊的关系。 苏桃桃也不想以后有人拿李秋菊和李立峰的关系说事，伤害到胖胖，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李立峰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大家早早就散了，免得耽误他休息。 傅征途把李立峰的住址给莫家喆。 让他领李立峰过去休息。 胖胖太喜欢苏桃桃和钟姨家，说实话不大想去跟亲爸爸住。 尽管他其实已经相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爸爸。 “要不让胖胖在我家再住一个晚上，我明天整理好他的东西再一并给你送过去？”莫家喆很喜欢胖胖， 李立峰虽然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和儿子的相处时光，但也没有勉强胖胖。 他说：“麻烦了，明天我一早过来送他去上学，先熟悉一下环境，东西麻烦你收拾好，我来搬，下课后我接他回家，明天早餐也由我来准备。” 苏桃桃说：“早餐还是让胖胖在我家吃吧，他和尘尘吃饱了好一起上学。” 这么长时间都麻烦人家了，李立峰也不矫情，再次道谢才跟着莫家喆离开。 临走前，还郑重地跟胖胖说了好一会话，约好了明天来送他去上学。 胖胖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尘尘问他：“胖胖，你系不系认这个新粑粑了呀~~” 胖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跟其他叔叔真的不一样。” 胖胖也很喜欢尘尘爸爸，但是那种喜欢和面对李立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形容不来，总之不一样。 尘尘说：“那你是的粑粑，你要森么样的粑粑要跟他说哦，比如你想吃森么，想穿什么的衣服，你希望他能帮你做森么~~ 你都可以跟粑粑说哒，你森么都不说他就不几道了呀，他也做不了好粑粑~~” 胖胖一脸受教地看着尘尘：“你要什么也会跟傅叔叔说吗？” 尘尘重重点头：“当然呀~~” 尘尘指了指“沙滩”、小云朵的泳池和小云朵、烤箱、画具等等等等，说： “这些都是我寄己想要的呀，如果不说，爸爸妈妈肿么会几道呢~~”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是爸爸妈妈主动送给他的，但是尘尘觉得胖胖和新粑粑不熟，他不说的话，李叔叔肯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才这么教胖胖。 胖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需要什么就跟他说。” 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但是大家的粑粑都不一样哒，冬冬的粑粑就做不出这些东西，可冬冬的粑粑也是好粑粑，可能只是不够聪明叭~~” 三十度的高温，已经到家的张春城莫名打了一个喷嚏，他还以为有虫子飞进去了。 张春城揉了揉鼻子，其次，我没有惹你们任何小朋友！ 胖胖鼓了鼓腮帮子，又问：“所以，就算我提了，他也可能做不出来是吗？” 尘尘咚咚咚跑上楼，过了会，找了一个造型特别复杂的纸飞机递给胖胖： “你折一个这样的飞机给我叭~~” 胖胖接过，反复看了几次，摇了摇头：“我不会，折不出来。” 尘尘摊了摊手：“我提了，但是你也做不出来呀~~” 胖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万一我爸爸跟我一样没用，那怎么办呀？” 尘尘说：“我和我粑粑住在一起之前，也不几道他是森么样的粑粑，慢慢你就几道啦，他不好，你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哒~~” 胖胖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尘尘，谢谢你。” …… 听了全程的苏桃桃拍了拍正在擦桌子的傅征途：“你有没有觉得尘尘长大了？” 傅征途看向小小一坨的小朋友，摇头说：“还是他最小。” 苏桃桃：“你没发现他现在说话利索了很多吗？思维能力也越来越强大，我今天掂了掂他，好像还重了点。” 傅征途皱眉：“有吗？” 说着便放下手里的抹布，抱起正在和小伙伴谈心的尘尘。 “啊~~”尘尘的身体忽然腾空，赶紧抱着爸爸的脖子，“粑粑你做森么呀~~” 傅征途：“妈妈说你重了点，爸爸看看是不是。” 苏桃桃扶额。 尘尘眨巴眼，放开爸爸的脖子，弯着眼睛问他：“重了么？” 傅征途摇头：“没有，还得多锻炼，多吃饭。” 尘尘歪着小脑袋，指着“身高墙”：“可素粑粑，我有高了一点点哦~~” 傅征途揉揉他的小脑袋，把他放下去：“爸爸知道，一回来就看到了。” 傅征途说完回到苏桃桃身边去：“收音机还是有用，说话是利索了一些，但没重，感觉跟之前差不多。” 苏桃桃无语了：“行吧，可能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接触下来，李立峰人还不错，应该会对胖胖好。”苏桃桃又说。 傅征途想了想说：“我一心想着他们父子团聚，他这个工种待在户外的时间比较多，不过暂时倒是不用出差。” 苏桃桃说：“早上送胖胖去上课，下班能回来接就行，如果需要加班不方便接，跟我们说一声也行，我们谁方面都会搭把手。” 傅征途：“他不是那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看他怎么安排吧。” 苏桃桃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成家的打算，娶个好的，一起照顾胖胖他也能轻松点，就怕娶了个不好的，亏待胖胖。 胖胖以前太难了，真不希望还来个亏待他的后娘。” 傅征途说：“他应没有再成家的打算，胖胖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也能独立生活，忙不过来的话，请个人搭把手就可以了。” 苏桃桃看着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都走到这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有办法的。” 胖胖亲爸来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家属区。 李东亮下班晚，一路上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胖胖的亲爸来了，你们知道吗？” “神奇哦，这么多年没出现过，怎么那边一弃养，马上就出现了？” “不会是冒充的吧？” “哪能啊，听说是傅工给找到的，还是苏厂长亲自接回来。” “对对对，听说连模样都和胖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哪能错啊？” “傅工找到的啊？那错不了错不了。” “太好了，这可怜的孩子，总算找到亲人了。” …… 李东亮的班最近上得很糟心，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可老同学那边咱们也没有什么消息，只能熬着。 以前胖胖在家的时候，不管他多晚回来，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 现在推开门，整个家死气沉沉。 他不仅不想上班，连家都不想回。 李秋菊今晚也不开火，趁着夜色去食堂打了冷冰冰的饭菜放在那里。 李东亮的无名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三两下把饭盒推到地上，阴森森地说： “这东西是人吃的吗？去给我做碗面，我要吃热的。” 李秋菊好像入定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他居然来了，她看到他了，她看到他了！ “我在跟你说话呢！”李东亮大声说。 李秋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空洞看着某一处，还是听不到。 李东亮走过去，“啪”地用力一巴掌抽在李秋菊的脸上。 仿佛要把在单位的不如意和这个家带来的窒息感通通发泄在这一巴掌上。 李东亮虽然性格阴郁，但他从来不动手。 这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李东亮第一次动手打李秋菊。 不知怎的，一鼓莫名的快感从他的掌心传到天灵感。 原来打人居然这么爽，难怪李秋菊那么喜欢打胖胖。 李秋菊大梦初醒，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东亮：“你打我？” …… 第309章 峰哥 李东亮甩了甩手臂，诡异地笑了下：“你不是很喜欢打人吗？感觉怎么样？” 李秋菊放下手，平静地看着他：“我喜欢打人，但不喜欢被打，你再动一次手试试，我让全家属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李东亮嗤笑：“你倒是懂享受啊，为了让自己舒服，连四岁的孩子都能下死手！” “他死了吗？”李秋菊反问，“我要是下死手，他能白白胖胖活到今天吗？” 李东亮：“要不是你打孩子，害得我名声尽毁，我能搞成今天这样？” 李东亮后悔了，他应该申请离婚，如果一开始当机立断甩开这个扫把星，他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大家还会同情他娶了这么坏的女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都以为他们蛇鼠一窝，是他推李秋菊出去背锅，把他也当成过街老鼠。 明明他连胖胖一个指头都没碰过。 李秋菊：“李东亮，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混不好就怪女人，” 李东亮生平最恨人家拿他的身体说事，他要是身体没毛病，能娶李秋菊？ 他冷冷看着她：“李秋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慕的男人来了，你觉得自己有靠山，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他再窝囊也不会要你这只破鞋！” 李秋菊全身开始发抖，大声喊道：“你给我闭嘴！无能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破鞋？你那里起得来吗？尝过女人的滋味吗？” 这对塑料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严格来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要不当初事发东窗的时候，李东亮这种利己主义者也不会选择留下李秋菊。 李秋菊心里虽然没有李东亮，但是能给他做口热饭，家务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个各怀鬼胎、道貌岸然的人，这么些年一直相安无事。 要不是李东亮最近各种不顺心，也不至于暴露本性。 李秋菊要不是受了李立峰忽然出现的刺激，也不会恶言相向激怒李东亮。 李东亮执起她的衣领，直接把她拖进房间：“养不熟的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多的是方法让你知道我怎么尝女人的滋味！” 刘秋菊挣扎：“住手！李东亮你给我住手……” 李东亮哪里还听得进去，一路把人扯进房间，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了上去，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巴，手指怼进去： “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叫李东亮！” 李秋菊不停地挣扎：“呜呜呜，晃（放）开我……你个禽兽，赶紧放开我……” 李东亮：“放开你？你倒是提醒我了，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还让你完璧去见你的情郎，真当我是慈善家啊？” 李秋菊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应该留在这种魔鬼身边的，他把自己包装得再像个人，也只是披着羊皮的狼。 李东亮压着她，手指在她的口腔里缓慢地动，低喃的语气，像情人在耳边诉说着情话： “男人让女人快活，可不止只有一种方法……” 话音落，另一只手不停向下…… 李秋菊的一声声不知道是惨痛还是欢愉的叫声，在死气沉沉的院子上空回荡，惊起了一只只刚刚归巢的倦鸟…… 翌日。 李立峰一大早去食堂排队买早点。 他这些年攒下了不少粮票和肉票，走之前跟人换成了全国通用的，为的就是今天。 “咦，你好面生啊，你是不是，那个，那个胖胖的亲爹啊？”家属区事无大小都瞒不过消息灵通的大妈们。 大妈这一喊，李立峰马上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微微点了下头：“是，我是胖胖的爸爸。” “哎呦呦，胖胖爸爸你可算来了啊，这些年你都哪去了啊？” “可不啊，胖胖的腿都让他娘都打断了，你怎么才来啊？” “我跟你说啊……” “你刚刚说什么？”李立峰问。 大妈说到一半被打断，大脑宕机：“啊？你可算来了？” “你说胖胖的腿是被人打断的？”李立峰直接问。 大妈点头：“对，对啊，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难道不是吗？” 李立峰攥紧了拳头，胡乱买了一些包子馒头鸡蛋，快速往外走。 “诶，我还没说完呢，胖胖爹？怎么就走了？” “这个胖胖爹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胖胖不会刚从一个狼窝出来，又掉进虎口吧？” “放心吧，虎毒不食儿，李秋菊那是养娘，亲生的能一样？” “也对，也对……” …… 李立峰现在听不得这些。 他一听就想把李秋菊抓过来打一顿。 道理上，他当初如果不把胖胖交给李秋菊，胖胖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她再怎么不是东西，胖胖总归是因为她活了下来。 李立峰的脑袋一团乱，走路的时候不注意撞上了人。 他连看都没看：“对不起。” 说完想要绕过去。 谁知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正要抬头去看，一声颤颤巍巍的“哥”在耳边响起。 这一声“哥”听得李立峰全身的血液倒流，他危险地半眯眼，偏头朝着声源看过去…… …… 310 他已经死在了边疆，以后世界上再没有李立峰这个人 如果有什么人是李立峰化了灰都认得，眼前的李秋菊肯定是其中之一。 他压下心头的千愁万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认错人了。” 李立峰说完，迈开长腿越过李秋菊，径自往前走。 “李立峰！”李秋菊声嘶力竭地吼！ 彼时正是早餐时间，这里又是通往食堂的要道，李秋菊的吼喊引来了好事群众的围观。 李立峰不想跟有所牵扯，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已经死在了边疆，以后世界上再没有李立峰这个人！” 李秋菊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不，你是李立峰，峰哥，我……” 李立峰快速抽回自己的袖子，退后几步，跟她拉开距离，一字一句道： “我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念在李家养育你多年，从未亏待你的份上，请你自重！” “自重？”衣衫有些凌乱的李秋菊惨淡一笑，精神好像又开始不对劲，“十年前你让我自重，现在你还让我自重，峰哥，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周围已经围上来一些人，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胖胖娘原来跟胖胖亲爹认识的啊？那她还虐待人家儿子？” “看胖胖娘的眼神可不止认识，指不定是什么关系……” “难道胖胖的身世有什么隐衷？” …… “一个个胡说八道什么，造谣不要钱啊？都散了吧，大清早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当心上班迟到了扣你们工钱。” “好咧，钟主任我们这就散。” 不得不说钟主任的话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说起来也是巧，木木总是念叨傅远航是因为吃了“一百分”早餐，所以才经常考一百分。 他考不过傅远航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一百分”早餐。 钟姨难得大方一回，大清早去食堂给臭小子买“一百分”早餐。 没想到赶上这么一出。 钟姨驱散围观的人，站到李秋菊和李立峰中间。 “李同志你先回去，胖胖等着你呢，这里我来处理。” 李立峰感激地对钟姨说：“麻烦你了钟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过往一时半会扯不清楚，李秋菊这样在大街上疯言疯语对胖胖影响不好，李立峰还是简单交代了一下： “她原来是李家的养女，李立峰去边疆之前把孩儿托付给她，现在毫无关系了。” 李立峰说完转身就走。 李立峰由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打算给胖胖上户口的时候一并把名字改了。 李立峰这个人就当死在了边疆吧。 李秋菊还想追上去，被钟姨一把扯住：“你想要干什么？” 李秋菊的眼泪像是断了弦的珠帘，一颗颗往下掉，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峰哥峰哥”的喊。 钟姨真想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去，居然看见她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有淤青。 “你怎么了？被你家男人打了？” 莫不是被家里男人打了，来找李立峰出头的吧？ 李秋菊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摇头，想要挣脱钟姨的钳制：“不是，没有，没有，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李秋菊！你是不是被打了？！”钟姨大声道。 天道好轮回，这个坏女人打了胖胖，现在挨了打，按道理应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但是一码归一码，都是女同志，都知道女同志的苦。 李秋菊挣不开，只能“呜呜呜”地哭。 钟姨问：“要紧吗？要不要上医院？” 李秋菊摇头：“我不去医院，不去……” 钟姨叹气，苦口婆心的说：“李秋菊，你听我说，我不管你跟胖胖爹有什么过往，你已经嫁人是事实，你虐打人家儿子也是事实。 人家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你就别没事往人家跟前凑了好吗？ 你是嫌自己名声不够臭，还是嫌胖胖受的苦不够多？胖胖只有四岁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胖胖爹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好不容易才父子团聚，你做个人，放人家一条生路吧李秋菊，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父子了行吗？” 钟姨是过来人，她多精明啊，李秋菊看李立峰是什么眼神，钟姨怎么会看不出来？ 李立峰那样的人，当年能娶别人，还生下了胖胖，证明他对李秋菊从来没有男女情义。 一看就是李秋菊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家好心收养了她，她那样对胖胖，真是养了条白眼狼。 李立峰没有当场打死她已经算是克制，她还敢一个劲往上凑。 李秋菊抓住钟姨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是李立峰！他是李立峰对吧？” 钟姨被她攥痛了，甩开她的手：“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李秋菊喃喃自语，转头往前走，像是笑又像是在哭：“他是李立峰，他是峰哥，他是峰哥…… 我这么会打胖胖呢？他是峰哥的儿子啊，不是我的打的，不是我打的，呜呜呜呜呜……” 钟姨不放心，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路，看着她往家里走，才倒了回来，摇头叹了口气。 李立峰到苏桃桃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吃早餐了。 今天是苏桃桃亲手做的早餐，金灿灿的鸡蛋饼上面点缀着葱花，香得人流口水，再配上南瓜小米粥，这样的早餐已经很丰富，尘尘和胖胖跟前居然还有一碗牛奶。 边上还有一碟切好的香瓜，量不多，大概就是一人一小块的分量。 难怪胖胖不愿意跟他走，他在苏桃桃家的待遇和尘尘是一样的。 就不知道是因为待客吃得丰富些，还是平时就是这样。 “不是让你不用买早餐过来吗？快过来吃吧。”苏桃桃笑着说。 李立峰也不跟他们客气，把买来的包子馒头鸡蛋放到桌子上，顺便坐了下来：“路过食堂，顺便买了点。” 这借口。 苏桃桃但笑不语，除非去工厂，不然没有那条路会路过食堂。 尘尘歪着小脑袋，摊出两只小肉手说：“李蜀黍，吃饭前要洗手手喔，我们都洗过啦~~” 李立峰愣了下，旋即笑了下：“好，我马上去洗。” 他一个人在边疆糙习惯了。 尘尘教得是真的很好，或者说苏桃桃一家的教养都很好，孩子也是精致干净。 苏桃桃笑着说：“你这小管家，阿航去看看木木和冬冬吃早餐没有，没吃让他们过来一块吃，不然这么多吃不完。” “好。” 过了一会，傅远航抱着冬冬过来，木木反倒没有来。 “木木说钟姨给他去买一百分早餐，他今天必须吃到，下回考试要赢我。”傅远航到现在还习惯不了木木的幼稚，有时候幼稚起来，连尘尘都不如。 胖胖对待事物是很认真的，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蛋饼和小米粥：“我们早就吃过一百分早餐啦，木木叔叔怎么现在才吃呀？” 傅远航把冬冬放到尘尘身边去坐：“可能钟姨今天才想起来买吧。” 傅征途给李立峰和冬冬添了碗筷：“快吃吧，别一会上学迟到了。” 苏桃桃端了碗牛奶给冬冬。 冬冬笑眯眯说：“谢谢桃桃姨。”他就知道桃桃姨最疼他啦。 苏桃桃摸摸他的脑袋：“不客气，快吃吧。” …… 311 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李东亮的脑袋砸了个洞 李立峰别说去边疆后了，就是去边疆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么和谐这么温暖的用餐气氛。 相信和傅工接触过的人都想象不出他的家庭氛围竟然会是这样的，这反差也太大了。 三个小朋友又是碰碗，又是分享口味，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非要你吃我一口包子，我咬你一口馒头…… 这顿早餐足足比平时多用了十分钟才吃完。 除了傅征途和傅远航，李立峰其实也是个“大胃王”，有他们在，多少食物都不会剩下。 顶多就是吃得更饱一些。 孩子们都不爱睡懒觉，起床都很早，吃完早餐还有点时间。 胖胖知道自己晚上要跟新爸爸回去，可能很久不会来尘尘家。 跟小云朵和白白碎碎念道别又花了一点时间。 这是李立峰第一次送孩子上学，怎么说呢，心情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 傅征途说：“你先适应几天，调令下来之前项目的事你还不能接触。” 李立峰点头：“我知道规矩。” 苏桃桃笑着说：“李大哥如果闲着没事干，可以来我们厂当临工，我们最近赶生产进度，忙得不可开交。” 李立峰诧异地看着苏桃桃，过了会，点了点头：“好，等我送完胖胖去上学就去报到。” 苏桃桃哭笑不得：“不用不用，你不得给家里添置东西呀，胖胖的衣服鞋子不多了，家里连锅碗瓢盆都还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多着呢，先安顿好再说吧。” 李立峰点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他之前自己一个人，随便怎么也可以，现在带着孩子，虽然怎么都达不到苏桃桃家的生活水平，也不能过于随便，他尽量都给孩子配齐。 一行人到了单车棚，尘尘要求坐自己的坐骑。 胖胖眼馋尘尘的坐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凑到李立峰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你会做那个车车吗？尘尘爸爸给尘尘的。” 李立峰愣了下，看着苏桃桃开锁，把车子推出来，再把尘尘抱上去坐，然后推着走。 戴着小草帽的小朋友抱着小黑狗，晃荡着白生生的小短腿，别提多可爱了。 “我不确定能不能做，但是我可以问问尘尘爸爸，如果做得了，我就给你做一个，如果做不了，我就背着你、抱着你上学，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李立峰说。 胖胖沉默了许久，最后趴在李立峰宽厚的肩膀上，点了点头：“好。” 李立峰欣慰地笑了下，真是个好孩子。 到了学校，苏桃桃把白白带去工厂“上学”，李立峰才知道狗子不是带回来学校玩的。 “李叔叔，我和阿航在那边上课，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直接找我们就行。 胖胖，你想上厕所的话记得喊尘尘来找我们啊。”木木一手抱着篮球，一个搭着傅远航的肩膀，乐呵呵道。 李立峰点点头：“谢谢你们。” 这里的人和环境都出乎李立峰意料的好，他下定决心，为了胖胖能在这样良好的环境中长大，哪怕去苏桃桃厂里当个普通工人，他也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育红班的小朋友们都知道胖胖换了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很凶的爸爸。 双胞胎姐妹瑟瑟发抖：“胖胖，你爸爸看起来好凶啊，他不会又是个打人的爸爸吧？” 胖胖摇头：“不知道，暂时还没有打过我。” 尘尘还在砌他的积木，头也不抬，直接说：“李蜀黍很好哒，不会打人哒~~” 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尘尘：“你们肿么几道我不几道呀，我就是几道呀~~” 双胞胎姐妹：“……” 尘尘你讲话一利索就开始飘了呢。 …… 董升平好些天没见到白白，眨眼一看，这狗子长得可真快。 “我战友那边有两条不错的退役警犬，是现在把他们接过来，还是等新厂建好了再接过来？” 苏桃桃一早让董升平留意的，直到最近才有消息。 “接过来送到新厂那边去吧，让小陆找个时间和你跑一趟，回头我跟老高打声招呼，让他先养着。”苏桃桃说。 董升平点点头：“好” 钟姨比苏桃桃还早到，一见到苏桃桃就把今天的八卦跟她说了。 “我感觉李秋菊的精神状况很有问题，再这样下去，指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钟姨忧心忡忡。 苏桃桃整理了一下文件：“顶多就是闹出点笑话，出不了大问题，不过她被家-暴这事你还是跟妇联那边提个醒，让她们出面管管。” 苏桃桃不是圣母，她自己都恨不得把李秋菊打一顿。 只是家-暴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李秋菊再不是东西，再罪有应得，也不是李东亮家-暴她的理由。 钟姨点头说：“我也准备给妇联那边打电话说一声。” 这种事她眼不见为净，但真见到了，也看不下去，总不能当没看见吧。 结果等钟姨忙完手上那点事，把电话打到妇联去，妇联那边说她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呀？李秋菊给你们打过电话了？” 那边回复： ——“不是，李秋菊人现在就在我们这里，她刚刚拿着把铁锤来工会，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李东亮的脑袋砸了个洞，还要告他强-女干，我们现在正在等公安过来。” 钟姨的脑袋嗡嗡响，这都什么事啊？ 312 我喜欢尘尘那样的名字 钟姨人都已经坐进苏桃桃办公室了，都还没有回过魂来。 苏桃桃批完报告，把笔插回笔筒里：“出什么事了钟姨？” 钟姨咽了口唾沫：“刚刚妇联那边的人说，李秋菊锤爆了李东亮的头。” 苏桃桃：“锤爆了？” 钟姨点头：“说是拿把铁锤追到工会去，当着大家的面把他的脑袋锤爆了，还说要告他强-女干？夫妻之间干那档事还能告啊？这都什么事啊？” 苏桃桃往后仰了仰，合上眼睛转动椅子，过了会才说： “婚内有一方明确表示不愿意，另一方强行进行，也算是强-女干的一种。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基地不会有李东亮，也不会有李秋菊，总算清净了。” 以暴制暴虽然也不对，但要是被家-暴的女同胞都有李秋菊这份锤爆渣男头的“勇气”，也不会长时间受折磨。 钟姨点头：“这倒是，李秋菊精神有问题，趁早离开基地对大家都好，李东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都是老鼠屎。”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起来还要感谢李秋菊闹这么一出，他们离开这里，至少对胖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李秋菊这只秋后蚱蜢，时不时像早上那样出来蹦跶一下，李立峰又是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难免遭人话柄。 公安来了以后，李东亮和李秋菊直接被带走了。 这样爆-炸性的消息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秋菊和李立峰是什么关系早已经没人在意，都在讨论李秋菊和李东亮之间那点破事了。 一个上午的功夫，李立峰就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把能买的都买了。 但好多东西需要去镇子上买，暂时也是没有办法。 距离胖胖中午放学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校门口等候。 董大爷认得他，知道他是胖胖的亲爹，就好心告诉他：“还有十几分钟才放学呢，他先去阴凉的地方等一会吧。” 李立峰道了谢，依旧像一棵青松似的，在烈日底下站得笔直。 董大爷看不下去了：“要不你进去等会？偶尔来看看孩子们上课也是可以的。” 其实也没有明文规定上课时间家长不能进去，只是家长一般都不进去。 李立峰摇头：“不用了，等下课了我再进去。” 免得孩子看到他分心。 就这样，李立峰用站军姿的姿态，在接近正午猛烈的阳光底下站到下课铃响起，他才第一个走进去接孩子。 胖胖看到他还有点恍惚，上午他和尘尘他们玩得很开心，几乎忘了自己有个新爸爸的事。 很快傅远航和木木也到了。 “差点忘了胖胖已经不用我接。”木木摸着胖胖的脑袋笑着说。 胖胖也很喜欢钟姨一家，尤其是木木，毕竟他陪他最多：“木木叔叔，你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咦？”木木发现了问题，“你叫我叔叔，那我岂不是得叫你爸李哥，我早上好像喊叔叔来着。” 都怪尘尘和傅远航这对年纪相差不大的叔侄乱了辈分，全乱套了。 “没关系，叫什么都可以，”李立峰说，“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木木叹气：“我也想吃食堂啊，可惜，我们家钟主任不答应。” 傅远航说：“你们去吧，我们也回家吃饭。” 苏桃桃今天不算很忙，回家给他们做饭吃。 李立峰没再说什么，抱起胖胖走向食堂。 胖胖回过头，依依不舍看着他的小伙伴们。 他心里也明白，桃桃姨一家和钟姨一家都对他很好很好，可毕竟不是他的家人，只有家人才会永远在一起。 他回过头看李立峰，忽然问道：“爸爸，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吗？” 李立峰抱胖胖的手差点没稳住：“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胖胖愣了愣，皱着眉头说：“爸爸呀，你难道不是我爸爸？” “是是是，你是我爸爸，不是，我是你爸爸，好孩子，好孩子……”李立峰都语无伦次了。 李立峰还以为孩子怪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叫他爸爸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胖胖暂时不会喊他爸爸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胖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 说实话，李立峰真的错怪胖胖了，他要是心不大，根本不可能经历过这么多事，还是现在这副快快乐乐的模样。 他的心只装食物，根本不装事。 只要对他好，不打他，不骂他，给他吃饱穿暖，再偶尔像尘尘爸爸那样给他送点小礼物，那就是很好的爸爸了。 他又不傻，相处下来自然知道这个爸爸对他还不错，所以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胖胖：“爸爸，我今天可以吃肉吗？” 李立峰：“可以，一会你自己点，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只要不浪费，都能吃完就行。” 胖胖眼睛一亮，抱着李立峰的脖子扭来扭去：“嗯嗯嗯，桃桃姨做的东西最好吃，可是食堂饭菜也很好吃的，比生红薯和隔夜饭好吃多啦。” 李立峰刚刚上来的喜悦情绪又掉了下去，他抱紧胖胖蹭了蹭： “胖胖对不起，当初不应该把你交给她的，都是爸爸的错，以后都不会的，爸爸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东西。” 胖胖其实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爸爸反应那么大，他就明白了，他过去的事，爸爸听了会难过，也就不说了。 胖胖岔开话题：“爸爸食堂还有虾呢，可是桃桃姨说我的脚还没好，暂时不能吃虾。” 李立峰说：“嗯，等你好了，再给你买。” “胖胖，你现在的大名叫什么？”李立峰忽然问。 胖胖这个小名是他母亲取的，他是月中出生，刚生下就有八斤多，月半出生，还是同天出生的孩子里最重的一个。 小名干脆就叫胖胖了。 只是大名还没来得及取，他母亲那边就出了事，后来迫不得已，把他托付给李秋菊。 “李大福，”胖胖弱弱地说，“爸爸我能不能改个名字？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尘尘叫傅皓尘，我喜欢尘尘那样的名字。” 给孩子取的大名都这么随意，可见李秋菊对孩子是没有多上心。 “嗯，爸爸好好想两个名字，到时候我们一起改名字。”李立峰说。 他原本的名字其实很好，只是他想跟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从此，和他的儿子相依为命。 胖胖歪着脑袋说：“好，我们要改那种一听就是父子的名字，像尘尘的爸爸叫傅征途，尘尘叫傅皓尘那样的。” 其实“傅征途”和“傅皓尘”根本听不出来是父子，大概就是胖胖太喜欢他们父子，所以他们什么事情都是最好的。 李立峰拍拍胖胖的后背：“好。” …… 313 我要你永生永世都记住我！ 胖胖搬回去和亲爸住以后，苏桃桃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家里多个小朋友是真的热闹很多。 尤其是还多了只宠物。 苏桃桃一开始没怎么在意那只大白鸭，只不过养着养着才发现，它长得还真的很漂亮。 明明是只鸭，走起路来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它大概以为自己是只白天鹅吧。 关键是它还变着花欺负白白，没事就跑过去啄白白几下，白白想咬回去都无从下嘴，经常气得汪汪叫，跑去找尘尘告状。 尘尘就象征性打一下小云朵的脑袋，“警告”它下次不可以再欺负白白。 小云朵左耳进右耳出，也只有对着尘尘的时候才会萌一点，对着其他人都是一副鼻子朝天不屑一顾的模样，听是听了，可下次继续干仗。 好几次气得苏桃桃都想悄咪咪把它给炖了。 李立峰过了两天便去了食品厂报到，他闲不住，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就直接去上班了。 不过他不是正式工，所以每天都准时上下班接送胖胖，尽量抽时间陪在他身边。 尘尘那个“坐骑”他确实没有办法做出来，首先那对大小正好的车轮是傅征途偶然所得，可遇不可求。 但他就给胖胖做了一个可以放在家里用的座椅，买了很多玩具，还有和尘尘一样的画具、画笔，胖胖还是很喜欢的，每天跟着尘尘画画，不知道多开心。 这一天苏桃桃出岛办事，李立峰顺便去把自己和胖胖的名字改了。 胖胖现在的大名叫李乐康，这是李立峰对他的期望，希望他人如其名，快乐健康地长大就好。 而他自己则改为李守望。 理由很简单，他的往后余生，只希望当胖胖需要他时能够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当胖胖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远远地看着就够。 胖胖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他觉得乐乐和康康都和尘尘一样好听，当然，爸爸说胖胖是妈妈给他取的小名，他也很喜欢胖胖这个名字。 李立峰，哦，不，李守望的调令差不多月底的时候才下来。 这代表着他正式成为基地的一员，在这里安居乐业。 他渐渐适应了基地的生活，和胖胖相处得也越来越好，最近都挺顺心的，唯独有一件事困扰着他。 那就是李秋菊一直吵着要见他。 她也在看守所要死要活，闹得公安那边实在没办法，只好给李守望打电话。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后来李秋菊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让公安那边倍感无奈，只都用到请求的语气请他跑一趟。 李守望也不想公安那边太难做，只好答应跑一趟。 翌日是周日。 他随班车出岛，去了看守所。 这已经是李秋菊绝食的第五天了，好端端的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知道图什么。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披头散发的李秋菊笑得比哭还难看，唇角都已经开裂，笑的时候有鲜血渗出，很是瘆人。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李守望不喜不悲。 他对李秋菊的感觉极其复杂。 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小时候的感情不假，最后闹到这个局面，也很让人唏嘘。 李秋菊一错不错看着他，连眼睛舍不得眨。 李守望最怕她这样的眼神，他一直拿她当妹妹，亲妹妹那种，而她居然从小就…… 他真的生理不适。 “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还有事。” 他们家养了李秋菊十几年，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养了胖胖几年，但也虐待了胖胖几年，这当中的恩怨情仇，已经很难算得清楚。 李秋菊近乎疯狂地看着他，说话已经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峰哥，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李守望淡淡看着她：“你十年前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回答过一次，没有，一点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再问这个问题，我还是这个答案。” 李秋菊双手紧拽床单：“是不是因为周若云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因为她？是她，一定是她！ 你从第一次见她就跟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她明明也没有多好看，身体还那么差，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应该的，我不应该，我明知道她是个狐狸精，她勾搭过班里那么多人，我不应该让你们认识的，不应该的……” 李守望不想再跟她讨论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更不想去辩驳，她这个状态，根本听不进人话。 “不是她也不会是你，永远不会是你，到此为止吧，以后都不好再找我了，找我也不会再来。” 李守望说完便要起身。 “不是的峰哥，你搞错，你一定搞错了，你喜欢过我的，你一定喜欢过我的，从小你就护着我，把最好吃的都让给我，帮我干活，不让人欺负我，还送过好看的花…… 峰哥你一定是一时糊涂搞错了，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周若云，你一定搞错了……” 李守望冷冷地看着她：“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曾经真心当你是亲妹妹，但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举报若云的父母？虐待我儿子？” 李守望若是把胖胖托付给她之前就知道是她举报周若云的父母，他是宁愿把胖胖送去孤儿院也不会托付给她。 可惜，说什么都迟了。 所幸，胖胖好好的。 “李秋菊，恩是恩，仇是仇，清算起来，我们之间仇大于恩，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李立峰这个人，而我和我儿子都已经改名，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他和胖胖都改了名字，李秋菊也永远进不去基地，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 “哈哈哈哈哈……李立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吗？不，你摆脱不了，我们之间不是你一句到此为止就能了断，我要你永生永世都记住我！” 李秋菊说完，对着李守望诡异一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脑袋撞向铁门…… …… 314 阿航啊，你说你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哦 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李守望冷冷与李秋菊对视，依旧是那副不喜不悲的表情。 如同在看一摊死物。 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他牵动任何情绪。 李秋菊的情绪终于在李守望这个眼神中崩溃，不停地挣扎，拿到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怼。 好几个公安进去才把她摁住带走。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李秋菊命不该绝。 大概是因为绝食全身无力的缘故，撞向铁栏那点力度不足以致命，血倒是流了不少。 “公安同志，这个人跟我已经毫无关系，以后关于她的事，请不要再通知我，我也不会再来。” 公安那边也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十足的疯子，动不动就会寻死。 “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公安说。 李秋菊之前的确是李家的养女，加上李家出事时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后面嫁人户口也已经移走。 后来帮李守望养了几年儿子，但也已经弃养。 所以，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李秋菊和李守望可以说已经毫无关系。 他能跑这一趟已经是仁至义尽。 李守望：“她之前有虐待儿童的前科，后又暴力伤人，如今又自-残，是不是考虑送去精神病院比较合适？” 公安点头：“我们考虑找精神科医生鉴定病情，之后可能会转介精神病院。” 李守望点头：“辛苦了。” 离开看守所后，李守望觉得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 空气好像也清新不少。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他和胖胖的平静生活。 出来一趟不容易，距离回去的班车也还有有点时间，李守望给胖胖买了他很喜欢的连环画，还买了不少吃食，麦乳精奶粉的票他攒了一些，这下全都用出去了。 路上碰到卖瓜的农民，也买了不少瓜回去。 苏桃桃的餐桌上总是荤素水果搭配，胖胖以后也是这种伙食规格。 当然，所有东西都有尘尘冬冬他们的一份。 他们之前对胖胖的照顾，他感激不尽，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只能看到什么东西也给他们备上一份。 还不能太贵重，太贵重他们也不会收。 半生颠沛流离，如今能来到这样的世外桃源生活，还遇上这么多的好人。 重点是，他还有个好儿子。 李守望心想，他上辈子一定也是个好人，做过不少好事。 傅远航今天去唐老那里学画画，坐班车回去的时候和李守望一班车。 见他大包小包，上下车就顺便帮他提东西。 李守望捡了几袋给他，下车后李守望说：“我买多了些，这些你拿回去和木木冬冬他们分一分。” 傅远航摇头，想要塞回去给他：“不用，你带回去给胖胖吧，我们家都有。” 李守望躲开：“我和胖胖两个吃不完的，拿回去吧，还是你们当我是外人，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 人情世故这一块也是傅远航的短板，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 木木打球回来，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调侃： “哟，李哥今天出去大采购呢？这是给我们的？哇，这瓜这么新鲜，一定很甜吧？桃子嫂嫂最喜欢吃香瓜。 这书也不错，尘尘好像没有哦，他见了不得抱着睡觉啊，阿航愣着干什么？谢李哥啊。” 李守望发自内心地笑了下：“不客气，我回去了，再见。” 李守望走了，傅远航皱着眉头说：“他和胖胖不容易，咱们真收下啊？” 木木接过一半他手里的东西，把篮球塞给他：“正因为他不容易，还惦记着咱们，专门给咱们买东西，不收的话多伤人家心。 咱对胖胖好，他对咱们好，这叫礼尚往来，懂吧？” 木木冲傅远航抬下巴：“我说你这呆子，读书那么聪明，怎么一跟人相处就跟木头似的，你到底怎么长大的啊？” 木木叹气，一手扣住傅远航的肩膀：“阿航啊，你说你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哦。” 傅远航哭笑不得，用手肘顶他肚子：“滚吧你。” “我嫂子不让我们乱收别人东西，我们从来不收的。”傅远航说。 “你看你，胖胖是别人吗？胖胖爹是别人吗？见外了吧，幸好人家走，不然听着多伤心啊？ 他难得出岛一次才顺便买的，你当人家是冤大头天天给你送呢？放心吧，这次桃子嫂嫂一定不会说你。” 傅远航：“我嫂子当然不会说我，她从来不会说我。” “说什么呢？”苏桃桃今天也加班，下班顺便把小朋友接回来。 尘尘抱着白白坐在坐骑上，大眼睛盯着傅远航手里的东西骨碌碌地转： “小蜀黍，你买了森么呀~~” 傅远航只能把刚才的事说复述一遍。 苏桃桃说：“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忘恩负义，有的人得人恩果千年记，咱们李哥是后者。 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收着吧，回去分一分吃了就是，这样他也能安心一点。” 木木得意洋洋地看着傅远航：“我就说是嘛，桃子嫂嫂，我们都这么聪明，我们家阿航这么呆怎么办啊。” 苏桃桃笑着说：“我们家阿航不是呆，是善良，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长袖善舞，我就很喜欢我们家阿航的性子。” 傅远航心满意足地笑了下。 木木受伤了：“所以桃子嫂嫂，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的性子对吗？” 苏桃桃还来不及说什么呢。 尘尘就说：“我很喜欢木木蜀黍哒~~” 苏桃桃：”对，木木叔叔是开心果，我们都很喜欢木木叔叔。“ 木木开心地跑过去和尘尘贴贴，掏出一本连环画递给他：“还是我们小尘尘有眼光，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这本连环画就飞走啦。” “哇~~”尘尘放开白白，伸手接过连环画，“新的惹，我都没有看过的惹，好喜欢~~”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推着车子：“改天见到李叔叔记得说谢谢，或者明天上学可以让胖胖转达谢谢他爸爸，好了，回家去吧。” 木木欢呼：“回家回家，回家吃瓜，桃子嫂嫂，你看这瓜，一看就很甜……” 苏桃桃点头：”我也觉得会很甜。“ …… 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幸福、祥和，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315 但很显然，这位不是什么正常人 一切步入正轨后，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这是苏桃桃穿过来之后过的第一个大节。 也是来了基地后过的第一个佳节。 这几个月工厂的订单如火如荼，每天都忙着生产，终于在中秋节来临之前把所有的订单安排出去。 第一个小高峰算是告一段落。 苏桃桃大手一挥，给所有人放三天带薪假期。 全基地一片哗然，这是史无前例的放假方式，除了过年，他们从来没有试过放那么长的假期。 连钟姨都担心放那么长的假不合适。 苏桃桃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没有那么好的事，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最近大家确实是辛苦了，这一点毋容置疑。 “那就放三天假？什么也不管？” “是，什么都不用管，咱们就安心歇几天吧。”苏桃桃说。 认真算起来的话，他们从开厂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歇过。 她都好久没有好好陪尘尘了。 当天晚上搞好大卫生，关好水闸电闸，锁上大门，再在大门上贴上“欢度国庆，放假三天”的字条。 食品厂包括育红班都正式开始休假。 对于苏桃桃不用上班这件事，家里最开心的人自然是尘尘小朋友。 “麻麻，你尊嘟不用上班，我也尊嘟不用上学哦~~” 苏桃桃捏捏他的小鼻子：“尊嘟，”苏桃桃学小朋友说话，“这三天好好陪尘尘，还有中秋节到了啊，妈妈要做月饼、做大餐，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哇~~”尘尘十分期待，“麻麻要做月饼哦~~” “家里的烤箱做月饼正好，到时候给尘尘做一个兔子月饼好不好？”苏桃桃问。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看了看围在自己脚边争宠的小只萌物： “麻麻，可不可以做一个狗狗月饼和一个鸭鸭月饼呀~~” 苏桃桃点头：“可以，但是做出来以后你舍得吃吗？” 尘尘摇头：“不是我吃哒，是送给白白和朵朵的礼物~~” 苏桃桃：“……”行吧，到时候做几个不带馅的胚胎月饼就是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既然你想送礼物，到时候就自己动手做，这样比较有诚意，可以吗？” 尘尘笑眯眯点头：“可以哒~~” 尘尘哒哒哒跑去转圈圈：“白白~~朵朵~~你们听到没有，我要送你们中秋节礼物哦~~” “汪汪汪……” “嘎嘎嘎……” …… 节前自然免不了大采购，苏桃桃自己考了驾照，进出岛就方便多了。 公用的油费就报销，如果是办私事，她自掏腰包就是。 苏桃桃坚决不侵占公家的一分一毫，为工厂鞠躬尽瘁，拿的也只是比普通工人稍微多一点的工资，偶尔用下车这种小小的福利，她还自掏腰包买油，她这个厂长够清廉了吧。 放假的第二天出岛大采购，车子足够大，苏桃桃叫钟姨、夏知秋和冬冬一起去采办物资。 傅远航和木木也很想去，可惜他们要上课，总不好为了玩而翘课，只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两个不用上学的育红班小朋友，手牵着手上了苏桃桃的车。 不知道是跟着董升平练习马步有用，还是最近总是跟着白白和小云朵跑来跑去增加了运动量。 尘尘小朋友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脚脚累，要抱抱。 小朋友现在几乎能和冬冬一样，只要不是上下楼梯上下坡那种路，他走很长的路都不会喊累了。 节前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更是人山人海。 月饼、平时不常见的水果，比如柿子、柚子、番石榴、葡萄等等这些不常见的水果也会供应。 不常见的牛羊肉也会有，就是量很少，需要很早去排队才能买得到。 整只的鸡鸭鹅等等不要票限购其中一只，但是要在粮本上盖章，买过一只就不能再买了。 三位伟大的女同志一合计，干脆一人一只不重样，中秋那天一起聚到苏桃桃家去庆祝。 三位女同志，人手一只鸡鸭鹅，开始考虑做法： “反正我家里有烤箱，我干脆做一道烤鸭吧，肯定没有首都那么地道，但应该也能复刻出七八分，春卷皮需要钟姨来做，面食我这个南方人实在不擅长。” “那我做个盐水鸭，这个简单，不容易出错。”夏知秋说。 钟姨说：“我那就做我最擅长的小鸡炖蘑菇呗，这道菜我拿手。” 苏桃桃和夏知秋对视一眼，分别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钟姨的厨艺可是让木木闻风丧胆，宁愿吃食堂的存在啊，她不会毁了这么好的食材吧？ “钟姨，要不还是我来做的，我也挺拿手的。”苏桃桃委婉道。 钟姨摆摆手：“你们是不是信不过我厨艺？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我平时做菜都是一锅熟，其实我就是想节约点柴火和油。 我那一锅炖是有讲究的，食材和酱不是乱放的，在我们那，这道菜就叫做乱炖，很有名的。 只不过木木出生在南方，吃不惯我的北方手艺罢了。 我们家老莫吃得多香啊？吉吉也挺爱吃的。” 苏桃桃和夏知秋又对视一眼，你确定莫工不是因为爱你敬你，而不是欣赏你的厨艺吗？ 苏桃桃见钟姨胸有成竹的样子，反正一年一度，一个不合胃口，吃别的就是了，没必要扫她的兴。 “那我们等着尝你的手艺？” 钟姨拍胸口保证：“没问题，我那都是祖传的手艺，别人想尝还尝不到呢。” 苏桃桃和夏知秋心想，我们要不是住得近，就真的信了你的邪了。 她们在讨论食材的时候，尘尘和冬冬已经盯着那三只大活物半天了。 苏桃桃一看他们的眼神，暗道一声坏了。 “不可以再养了，小云朵是个意外，妈妈之前没有跟你沟通好，让你误以为它和白白一样。 但其实这些家禽都是食材来的，包括奶奶家下蛋的母鸡也是食材，都是养来吃的。 这几只带回去就放钟姨家里，处理好再送到咱们家里来，不可以再有其他想法了。” 夏知秋也说：“冬冬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家里只可以养一只狗狗，其他都不可以养，你记得吧？”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尘尘十分疑惑：“我们几道的呀，它们太丑啦，又没有朵朵漂酿，我们为森么要养呀~~” 苏桃桃：“……”好吧，小朋友也是有自己的审美系统的。 “苏厂长？真的是你？”赵书记兴奋地跑过来。 苏桃桃冲他颔了颔首，笑道：“赵书记好，你也来采办呢？” 赵书记乐呵呵道：“不是，办完事路过，我给你打电话办公室一直没人接听，正愁着怎么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啊。” 苏桃桃说：“之前赶生产进度一直没怎么让大家休息过，想趁着中秋放两天假呢。” 赵书记点头：“应该，劳逸结合嘛，我是想跟你说，跟你搭班子的人选有了，市里委派过来的。 原本是市公安局的副书记，说是人不错，还是自愿调过来当开荒牛，市里都舍不得放人呢，这可是个好搭档啊。” 还有一句话赵书记没说，这根本就是自毁前程。 一个是市重点机关单位，一个是前途未卜的工厂，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系统。 虽说公安那是副职，工厂这边是正职，明升暗降的事，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但很显然，这位不是什么正常人。 “距离工厂投产还有一段时间，这么快就确定人选了？”苏桃桃疑惑道。 赵书记说：“其实走流程也需要时间，还要再交接一个半月呢，到时候再提早点过来督工，早是早了点，但也早不了多少。” 说实话，赵书记也没见过这么急吼吼上赶着“下放”的，他都很纳闷。 可他不能这么跟苏桃桃说啊，两人以后是要搭班子的，自然得留个好印象。 苏桃桃点头说：“看领导安排吧，需要我这边配合随时吩咐。” 赵书记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谈不上，都是平级，以后大家互相监督进步，那先不打扰你们了，具体的等他到岗再说。” 苏桃桃点头：“好。” …… 316 你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等赵书记走了以后，钟姨才问苏桃桃：“市里来的人啊，会不会压我们一头，以后我们啥事都做不了主了？” 苏桃桃摇头说：“想那么多干嘛，等人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我又不是那种让牵着鼻子走的人，实在不行大不了另起炉灶。” 钟姨惊愕道：“另起炉灶？” 苏桃桃笑道：“也就随便说说，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有就回去吧，我去给唐老送点东西。” 以前苏桃桃给唐老送东西都是万般推辞。 现在苏桃桃掌握好尺度，恰到好处的送，唐老还是欣然接受的。 唐老和老吴有些日子没见尘尘，也说他长大了，长高了。 哄得小朋友开心不已。 中秋前一天，傅征途不知道从哪挖了一棵桂花树回来种在门口。 苏桃桃问他：“为什么忽然种桂花？” 傅征途：“八月十五不是吃月饼，赏月，赏桂花么？” 苏桃桃哈哈大笑：“傅工啊，倒也不必把桂花树挖回家里赏啊。” 傅征途皱眉：“你不喜欢？” 苏桃桃摇头：“喜欢喜欢，以后年年都可以赏，傅工你最棒！” 苏桃桃放弃和理工男的脑回路争辩了。 不过说实话，这桂花不知道什么品种，满屋飘香，倒真的很应景。 到了中秋节这天，全基地放假，学校和食堂都放假了。 就连傅征途都难得地放全天假。 他早早起床，带着傅远航和尘尘做手工灯笼。 就连白白和小云朵都凑到他们身边去摇头晃脑，好不欢乐。 “等你长大一点，识字了我们还可以猜灯谜。”傅征途说。 爸宝尘尘恨不得一整天都黏在爸爸身边，他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粑粑，森么是猜灯谜呀~~” 傅征途拿笔写了个“岁”字：“你不识字，还不能玩，比如这个岁字，上面是山头的山，下面是夕阳的夕。 爸爸出的谜面是：夕阳落山，打一个字。 那么谜底就是岁字。” 尘尘皱着小眉头，若有所思，点点头：“很有意思的涅~~” 傅征途继续说：“你去问已经识字的小叔叔或者木木，他们一下子就能猜出来，但你还不知道。 所以这个游戏要等到你认识大部分的字以后，才可以玩。” “啊~~”尘尘鼓了鼓腮帮子，十分失望，据理力争道，“但是粑粑，我还是认识一些字哒，连环画里好多字都认识哒~~” 尘尘背诵诗歌很厉害，大部分都是傅远航念，他跟着读，字是暂时还没有刻意去学。 但是看连环画的时候，他喜欢一边看图，一边让傅远航念字给他听，久而久之，也认识一些字。 只不过还没有系统学过。 傅征途点头：“爸爸知道，如果你想认识更多的字，爸爸可以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教你一些字。” 尘尘不停地点头：“嗯嗯嗯，粑粑我要学哒~~” 傅征途摸摸他的小脑袋，笑了下。 “那粑粑，我明年中秋节就可以猜灯谜了么？”尘尘问。 “那要看你认识了多少字，认识足够多的字自然可以。”傅征途说。 尘尘握小肉拳，重重点头：“粑粑，我一定好好认字，争取明年中秋节猜灯谜~~” 傅征途依旧是摸摸他的小脑袋，笑了下。 苏桃桃在一边默默扶额。 傅工，为了忽悠你儿子认字也是煞费苦心了。 其实你不用忽悠他也会学的。 再说了谁说灯谜一定要认字的？ 五个兄弟，住在一起，名字不同，高矮不齐。 千条线，万条线，掉到水里看不见。 随便写几个这样的谜语，开发一下小朋友的想象力不也可以吗？ 苏桃桃生生忍住上去拆台的冲动。 尘尘和傅征途的脑电波更相通，傅征途比她更知道怎么教育一个聪明的儿子。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 午饭过后大家搬齐东西聚集到苏桃桃家里。 李守望和胖胖也受到了邀请，前来做客。 胖胖的腿已经好差不多，能下地走了，只是还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 三个小朋友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在“沙滩”里寻宝。 苏桃桃带着夏知秋和钟姨一起准备晚餐。 傅远航和木木在负责摘菜、洗菜。 厨房的人手足够，几位男士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傅征途带着莫工和李守望上去书房讨论项目的事情。 今天唯一还在岗的人只有莫家喆，护卫队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越是节假日越是提高警惕，休息也都是轮休。 莫家喆这样的单身狗更要排在节假日上班。 “晚上还有电影呢，八点开始，我们早点吃饭，吃完饭正好去看电影，看完了回来赏月。”钟姨说。 苏桃桃说：“我就不去了，孩子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吧。” 苏桃桃对这种露天大电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傅远航和尘尘都很爱看。 夏知秋说：“来来去去都是放那几出，我都看腻了，但是冬冬看不腻。” 钟姨的消息最灵通，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今天听说是新电影，以前没放过那种。” 夏知秋：“那感情好，孩子们最开心了。”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 自从钟姨升级为钟主任之后，需要保持形象，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聊八卦了。 这一松懈下来，满身的八卦因子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我说桃桃知秋，你俩的娃都这么大了，还不抓紧时间再要一个呢？”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摇头：“再生一个未必有尘尘这样省心，加上有阿航陪着他也不会孤单，暂时不想再要了。” 苏桃桃想集中精力搞下事业先，过两年还要准备高考，等上完大学，三十出头再决定要不要二胎还不迟。 她现在是还没有想法，傅征途也不会勉强她。 夏知秋说：“我倒是很想给冬冬添个妹妹，可能缘分没到吧，反正已经有了冬冬，我也不着急。” 钟姨点点头：“那倒也是，你看我家吉吉和木木就差了七八岁，那时候我到处看医生也没查出毛病，我以为就吉吉一个孩子了，后来不管了，就反而有了木木。” 钟姨虽然经常怼木木，骂他臭小子，但她心里很疼木木，毕竟得来不易。 苏桃桃忽然发现：“我们三个生的都是儿子，居然没有一个姑娘。” 夏知秋说：“可不是嘛，我每次看到彩虹彩云姐妹都不知道多稀罕，我是真想要个闺女，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 夏知秋要做盐水鹅，正往大鹅身上抹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越抹越恶心，最后实在撑不住，弯着腰跑出去干呕。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钟姨反应快，第一个冲出去：“知秋你没事吧？” 夏知秋离开厨房好了很多，拍了拍胸脯：“没事没事，就是忽然有点反胃。” 冬冬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妈妈，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了呀？” 夏知秋摸摸冬冬的脑袋：“没有，妈妈没事，你去玩吧。” “真的没事？”冬冬疑惑地看着她。 夏知秋笑了下：“真的没事。” “那好吧，你有事喊我，哦不，喊爸爸，爸爸在楼上。”冬冬小大人似的吩咐。 夏知秋：“知道啦。” 等孩子们散去，钟姨神神秘秘低声问夏知秋：“你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 有宝子说七七这文时间线很慢，其实本身是慢热的微群像日常种田文，前面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接下来的时间进度条会快很多的，莫急哈 317 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夏知秋之前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她认真算了算，有些不确定：“我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月事确实没有来，不过我经常不准，我也不确定。” 钟姨上下打量着她：“我看十有八九，哎呀，你别干了，去医院查查就知道。” “冬冬，上楼喊你爸去。” 冬冬以为夏知秋有什么事，咚咚咚跑上楼喊人。 夏知秋想阻止也来不及：“也不急在一时，明天去也不迟。” 这么多人在呢，多难为情。 苏桃桃说：“还是去看一下吧，早知道早注意。” 夏知秋想到前两天还和张春城夜里胡闹，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 张春城很快下来，他也以为夏知秋出了什么事。 等问清楚后，一脸惊喜带着夏知秋上医院去。 傅征途是个眼里有活的人，见厨房有空位，就进去帮忙。 莫工也是干活的好手。 李守望自然也不例外。 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就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连钟姨擀春饼皮的活都被莫工抢了去。 钟姨乐呵呵做个场外指导。 然后她还带着小朋友们，按照苏桃桃说的方法开始做月饼。 小朋友不大会控制面团，尘尘做的狗狗月饼和鸭鸭月饼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苏桃桃还是答应帮他烤出来。 苏桃桃用大料泡透后又吹干，上好脆皮水的烤鸭放进烤箱，引来小朋友们的围观： 冬冬看见鸭子忍不住流口水：“尘尘，你家的烤箱好厉害啊，所有东西放进去都会变得很香。” 爸爸吹尘尘颔首：“对哒，我粑粑做的烤箱敲厉害哒~~” 这年头没办法往烤鸭肚子里吹气，为了定型，苏桃桃往烤鸭肚子里塞了两个土豆。 “麻麻，鸭子不是死掉了嘛，为森么还喂它吃薯仔呀~~” 苏桃桃哭笑不得：“妈妈不是喂它吃薯仔，只是为了让它的肚子鼓起来，等一下比较好吃。” 小云朵：“嘎嘎嘎嘎……” 尘尘回过头去：“朵朵你要乖，要听麻麻的话哦，不然下次进烤箱的就是你啦~~” 小云朵：“嘎嘎嘎嘎嘎~~”扑腾着翅膀溜之大吉，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胖胖也在流口水：“爸爸，你会做这个烤箱吗？做好了，咱们在家里也可以烤。” 李守望说：“做是可以做，但是爸爸没有苏阿姨的好手艺，做了也是白做。” 胖胖泄了气：“那咱们还是吃食堂吧，食堂阿姨做的饭菜比你做的好吃。” 李守望：“……”行吧。 大鹅已经处理好，本来夏知秋要做盐水鹅，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苏桃桃临时改成了卤鹅。 其实卤鹅比其他卤味要更好吃，只是鹅不容易买，成本也更高，所以这年头很少人做这个。 还是卤味的配方，水一开就已经满屋飘香。 莫工忍不住竖大拇指：“小苏的手艺是这个，当真是馋哭隔壁小孩。” 傅征途勾着唇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没什么好谦虚的，他暂时也没见过比苏桃桃更会做菜的人。 该说不说，钟姨的小鸡炖蘑菇这次没有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小鸡和蘑菇加了点粉条，那味道也是一绝。 木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娘做出来的东西。 “钟女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我吃得太多，所以平时在家里才故意把饭菜做得很难吃，让我少吃一点？”她手艺明明就很好！ 钟姨敲木木脑袋：“平时家里的菜这剩一点，那剩一下，扔了又可惜，不得放下去一块炖啊？不也是这个味道吗？哪里不好吃了？” 木木叹气：“钟女士，你问问桃子嫂嫂，你把苦瓜和南瓜一起放锅里炖，一个甜一个苦，在锅里都快打起来了，能好吃吗？” 钟姨瞪他：“哪有那么夸张？你爸不吃得挺好的？就你挑嘴。” 苏桃桃笑着说：“钟姨，你下回就这样简单点炖就挺好的，担心浪费那就下点蒜蓉单独清炒也比放下去合适。” 钟姨说：“我知道的呀，那不是懒嘛，又浪费柴火，又浪费油的，我干脆就一锅炖了，行了行了，下回不乱放了好吧？” 木木心满意足点头：“那还差不多。” 他哥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都是钟姨做饭多，木木深受其害，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 夏知秋和张春城从医院回来，正好是开饭时间。 “怎么样，好消息吧？”苏桃桃问。 夏知秋腼腆地点了点头：“嗯。” 苏桃桃：“恭喜。” 钟姨也乐呵呵过来恭喜她。 张春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一直护着夏知秋身侧，生怕被人不小心撞到她。 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今天的晚餐鸡鸭鹅海鲜猪肉，应有尽有。 猪肉是李守望带过来的。 海鲜是傅征途一早去市场买，买到了一大箱苏桃桃最喜欢的生蚝，还有小朋友们特别喜欢的大虾。 傅远航和木木刚刚扒半天蒜，就是为了做烤海鲜用的蒜蓉酱。 苏桃桃有阵子没烤海鲜，他们都馋这口。 等苏桃桃调好蒜蓉酱，烤鸭正好出炉，傅远航均匀给洗干净开好壳的海鲜涂上酱，立即放进去烤。 这年头如果不是几家人合一起，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丰富的晚餐，看着菜品不算少，但其实人也多，每个人分一分，吃到肚子里其实没也没多少。 吃多吃少无所谓，就是图个喜庆。 厨房里，苏桃桃指挥傅征途片烤鸭。 傅征途手巧，干什么都有模有样，苏桃桃最喜欢看他专注干活的样子。 觉得特别性-感。 “傅工哪天失业了，去饭店里当个片皮鸭师傅也是使得的。”苏桃桃调侃他。 傅征途勾唇：“你上回是说我可以去当木工。” 苏桃桃笑意盈盈：“我家傅工厉害，干什么都可以。” 傅征途依旧是笑，任由她皮。 过了会，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傅征途才问：“想给尘尘添个妹妹吗？” 苏桃桃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怎么，你很想？” 傅征途摇头：“看你的意思，我都可以。” 他一直都觉得有尘尘一个就很满足。 “这个问题我们达成共识了，等我三十二岁的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再生一个。”苏桃桃说。 “为什么是三十二岁？”傅征途问。 “因为三十岁二是一个分水岭啊，过了三十三岁再生危险指数会升高。” 其实都是借口，苏桃桃没有说的是，她现在实岁二十三岁，等七-七年恢复高考，她二十七岁，上完大学正好赶上计划生育。 她可以在计划生育政策出台之前随便一个时间段决定要不要孩子都可以。 她自己是真的还没有想好。 “都依你。” 傅征途把生孩子的决定权交在苏桃桃手里。 她愿意生最好，生下来他也会像爱尘尘一样爱他，她不愿意生，有尘尘也足够。 傅征途片完鸭子，苏桃桃又让他把剩下的鸭架放到油锅里过一下油，撒上一点椒盐粉，变成了一道椒盐鸭架。 所有的菜品完成，摆了满满一大桌：烤鸭、椒盐鸭架、卤水鹅、小鸡炖蘑菇、烤海鲜、猪肉炒豆角、小油菜，还有一盆紫菜汤。 烤鸭的配菜也很齐全，苏桃桃做的甜面酱，外面摘的小黄瓜和小葱，钟姨做的春饼，真的满满的一大桌。 大小朋友看了都忍不住吞口水。 这一桌菜即便放到二十一世纪的朋友圈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烤箱里还飘来烤月饼的香气，把小朋友们都香迷糊了。 李守望和胖胖他们父子好多菜连见都没见过呢。 苏桃桃举起椰子水：“花好月圆夜，就祝我们岁岁平安，年年人月两团圆。” 大小朋友都举起椰子水：“人月两团圆！” …… 318 我不急，不，你急 尘尘可喜欢烤鸭了，又薄又韧的春饼包裹着油脂丰富带点肉的鸭皮，配上小葱黄瓜丝，沾点甜面酱，包成小小的一个，小朋友一口能吃掉一整个。 小朋友眯着眼睛吃完一个，对闲庭信步的大白鸭说： “朵朵，你的肉真的太好吃啦，麻麻做的比我在首都吃过的还好吃哦~~” “嘎嘎嘎~~”小云朵吓得瑟瑟发抖遁走，生怕小主人吃不够，一时兴起，把自己也烤了吃。 大家都哈哈大笑。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桃桃的手艺我真是服气，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难怪木木总想着来蹭饭。 大家都不能再认同了。 “这么热闹呢？”莫家喆加班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吃饱了。 “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菜，自己端过来吃。”钟姨说。 她本来说别管他的，苏桃桃坚持给他留饭。 莫家喆露出一口讨喜的大白牙：“好咧。” 木木趁大家不注意，鬼鬼祟祟溜进厨房，小声问：“哥，你又去约会了？” “咳咳咳……”莫家喆一口汤呛着喉咙，差点没咳死。 脸都红成关公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木木眨巴眼，一副“我就笑笑我不说话”的表情看着莫家喆。 莫家喆把自己臭弟弟拉一边去：“你干嘛了？你什么时候又跑去跟踪我了？” 木木摇头：“我可没有，我今天和康子他们上山都看到了，你送人家桂花来着。” “不是，”莫家喆解释道，“人姑娘上山折桂花，我见着就顺便搭把手，不是什么约会。” “真的？”木木狐疑道，“可我明明看见你羞答答地递给人家，人家羞答答地接过，然后跑了，那姑娘我好像见过。” 木木捏着下巴想了想：“在哪里见过来着……” 这时候钟姨进来了。 莫家喆赶紧捂住木木的嘴。 木木：“呜呜呜……” 钟姨赶紧过去捶莫家喆的手臂：“你们兄弟俩在干嘛？作死啊你，干嘛这样捂着木木，快放手！” “木木你没事吧？” 莫家喆一脸警告盯着木木。 木木摇头：“我没事钟女士，就是我哥他……” 莫家喆：“木木，你上回看中那套连环画我觉得不错，下次出去给你买。” 木木满意地点头。 钟姨的注意力被拉偏了，肉痛道：“你又要给他买连环画？上回才买了没多久吧？” 木木摊手，叹气说：“我刚才就说不要买嘛，可我哥非要给我买，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笑纳啦，谢谢哥，你真是我亲哥啊。” 木木说完就跑。 莫家喆：“……”你也真是亲弟啊。 钟姨瞪莫家喆：“你惯着他做什么？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以后可怎么办？” 莫家喆推着钟姨：“没事，木木上学期期末考试不是考了第二名么，我答应了给他买的，就这一次了。” 钟姨抽了抽嘴角：“他回回考第一的时候你没给他买，考第二你给他买啊，况且他被阿航压着，以后只能是第二了，你可真是亲哥啊。” 莫家喆：“……”我可不就是亲哥么。 …… 酒足饭饱后，大家齐心协力洗洗刷刷，各家的锅碗瓢盆归位，院子很快就被整理得干干净净。 彼时，明月当空，月饼飘香，清风徐徐间，偶尔夹杂着丝丝桂花的清香。 电台里播报着有趣的文艺节目，孩童们的笑声络绎不绝。 这年头，这样幸福平静的日子，也只有在基地这个不受外界干扰的乌托邦才会出现。 刚刚稍显疲累的莫家喆吃饱饭后精神头起来了：“电影马上要开场了，谁要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啊？” “我……” “我……” “我……” 三个小朋友同时举手。 木木勾着傅远航的肩头：“我们也去吧。” 傅远航看向苏桃桃：“嫂子，哥，你们去吗？” 苏桃桃摇头：“我休息一下，就不去，让你哥跟你去吧。” “今天人太多，你去看着点尘尘。”苏桃桃对傅征途说，小朋友太小只，不小心被人踩一脚可不得了。 傅征途点头：“好。” 傅征途不爱凑热闹，但为了尘尘，他可以忍一忍。 这种热闹的场合钟姨是一定不会错过。 夏知秋刚怀上，也不想去人挤人，陪着苏桃桃留守大本营。 尘尘和两个小伙伴一起，骑着各自高大的爸爸，高高兴兴去看电影。 “爸爸，你怎么不长高一点？尘尘明明是最矮的，结果现在比我们都高啦！”冬冬很爱爸爸，但也日常嫌弃爸爸。 张春城都习惯了。 他乐呵呵道：“爸爸那时候家里穷，都吃不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一点，以后高过尘尘。” “我现在就比尘尘高呀。”冬冬说。 尘尘不服气了：“那是因为我小呀，我粑粑辣么高，我天天学武术，喝牛奶，晒太阳，我很快也会长到和爸爸一样高哒~~” 胖胖说：“你们不用抢啦，我现在最高，我爸爸也高，我以后也是最高！” 尘尘和冬冬不同意：“我高……” …… 三位充当“坐骑”伟大的科学家父亲的表情都十分无奈。 莫工乐呵呵地笑，还好他儿子已经长大了，不然脑袋瓜得疼。 木木对着傅远航的脑袋比划了一下，结果真的发现傅远航已经比他高了！ 他郁闷极了：“老莫同志，我从明天开始也要喝牛奶，你看阿航已经比我高啦。” 莫工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行吧，还是没有长大。 “好好，让你娘给你买奶粉。” 木木：“钟女士那么抠门，能同意吗？” 钟姨又要敲他：“我什么时候克扣过你的口粮，那是你自己不愿意喝，你愿意喝，我多多都愿意买。” 木木眯眯眼：“好吧好吧，我要喝的，不然太矮连电影都看不到。” 木木又去扣傅远航的肩膀：“我可不能让你压我一头。” 傅远航笑了下，没说什么。 众人在几个大小朋友的吵闹声中来到了会堂前面的广场。 三个“骑马马”过来的小朋友更是收获一众艳羡的目光。 没办法，小孩子都爱凑热闹，广场上孩子真真不少。 双胞胎和果果他们都在，挥着手和他们打招呼。 尘尘这才发现，他们好像少了点东西：“粑粑，我好像没有灯笼惹~~” 胖胖也发现了，好多人都提着灯笼，他们三个居然没有！ “爸爸，我也没有灯笼。” 冬冬也说：“我们都没有灯笼。” 说来也真是巧，家里所有的大人还真都忘了给孩子们做灯笼这件事。 “灯笼有火，比较危险，要等你大一点再玩。”傅征途找补说。 广场上提着灯笼的崽还真没有比尘尘小的。 于是小朋友真的就这样被傅征途忽悠了过去。 “好叭好叭，我明年要猜灯谜，还要玩灯笼~~” 傅征途点头：“好。” 傅征途在胖胖和冬冬的心里是神一样的爸爸，无所不能的存在，他的话一定是对的。 于是三个小朋友就真的没有再提灯笼的事，也是神奇了。 此时已经人山人海，木木一拍脑门：“坏了，座位没有了，都忘了带小板凳，我们不会要站两个小时吧？” 莫工说：“我可站不了两个小时，我看一眼就走，要不你现在回去搬凳子？” 木木看向傅远航。 傅远航摇头，做了个蹲马步的姿势：“我练功。” 木木：“……”行吧。 “那我也不拿凳子，我跟阿航一起练功。”木木也跟着蹲马步。 莫工还是乐呵呵，他也就吃太饱，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我先回去了，你们看吧。” “你要凳子吗？我给你搬一个过来？”莫工问钟姨。 钟姨摆摆手：“不用不用，等下去那边拿块砖头垫一下就行，我也就看看热闹，一会也回去了。” 莫工点头：“那行，你们注意安全。” 莫家喆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木木碰碰他哥的手臂，挤眉弄眼。 莫家喆轻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把视线转到幕布前。 广场的大喇叭忽然传出广播，声音优美的播音员不外乎是说一些中秋佳节的祝福语，还有让大家注意安全和场地秩序等等。 莫家喆听到这个声音，心脏不规则地跳了下。 旋即转过身，和钟姨说他有事回去一趟。 钟姨摆摆手并不在意，他平时也不爱凑热闹，今天这么积极来看电影才有鬼呢。 木木盯着他哥的背影若有所思，悄咪咪和傅远航咬耳朵：“我哥肯定又是约会去了，一整晚鬼鬼祟祟的。” 傅远航无语地看着木木：“这么说吉吉哥好吗？” 木木昂首挺胸：“好，有什么不好的。” 不多时，康子东子鸭蛋他们也来了，还都提着小橘子灯笼。 “木木，我看到你哥往广播室去了。”康子说。 “广播室？我哥去广播室干嘛？”木木问。 康子摇头：“我不知道哦。” 木木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忽然拉着傅远航就走：“阿航走，陪我尿尿去。” 傅远航差点被他拽倒在地上：“我不急，你自己去吧。” 木木不放手：“你急。” 傅远航：“我真的不急。” 鸭蛋弱弱地说：“我有点急，木木我陪你去吧？” 木木：“不，你不急，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鸭蛋：“……” 傅远航：“……” …… 319 骨子里的绅士风度 傅远航被木木一路扯到广播室外，鬼鬼祟祟躲到窗子下面。 “木木你要干什么？” 木木手指竖到唇边：“嘘！” 周为宁播完广播，正准备出去凑热闹。 结果被莫家喆堵在门口，周为宁脸红红看着他：“你，你干嘛？” 莫家喆摸摸后脑勺，露出一口大白牙：“正好听到你的声音，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周为宁摇头：“不需要，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到影响不好，你快回去！” 莫家喆愣愣地看着她：“我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周为宁：“早上不是才见过吗？” 莫家喆旋即笑了下：“桂花香吗？” 周为宁脸红红点头：“我舍友说很香。” 莫家喆：“下次还给你摘。” 周为宁摇头：“不用了，中秋过去了，谁还赏桂花。” 莫家喆：“那你喜欢什么？我给摘别的。” 周为宁跺脚：“我什么都不喜欢，你快回去，今天人那么多，一会让人碰见了影响不好。” 莫家喆又笑了下：“你舍友给你占位置了吗？要不我去给你占一个？” 周为宁：“占了占了，快走快走！” 莫家喆：“那我走了，我在你前面一点，你有事喊我。” 莫家喆说完冲她笑了下，转身就走。 周为宁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双手捂着脸，表情又娇又羞。 等莫家喆走远了，周为宁才舒了口气，关门关灯跟上去。 “是不是比电影好看？”等他们走了，木木才问傅远航。 傅远航实在是无语，板着脸看着他：“木木，你这样是不对的，让吉吉哥知道会生气的。” 木木一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正好赶巧了吗？” 傅远航不理他，扭头就走。 木木追上去：“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我发誓没有下次了，再也不跟踪我哥了行不行？” 傅远航：“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他，但是不能这样偷听，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重点是还拉着他来偷听，他一点也不想听。 傅远航和木木不同，傅家男人正气凛然，绅士风度从小就刻在dna里，做一点越轨的事，都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包括尘尘，懂得分是非对错以后，是与非之间就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自有章程，不会去越界。 木木不一样，他自由如风，无拘无束，是真正放养长大的孩子，他不会真的去做坏事，但皮也是真皮，不然也不会经常被钟姨揍。 其实很难想象这样性子南辕北辙的孩子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 木木扣着傅远航的肩膀：“好啦，我真的知道错啦，下次不会了，真的。 换别人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啦，那不是我亲哥么，我就是好奇我未来嫂嫂长什么样，我这次看清楚了，下次真不会了，我发誓！” 傅远航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你要做下次别拉上我，也别让我知道。” 木木：“知道啦，好阿航，咱们快回去吧，电影要开始啦。” …… 一连三天的休假，次日便一切恢复正常。 苏桃桃和傅征途昨晚太尽兴，今早生物钟不太准时，七点多了都没有起床的迹象。 还好傅远航靠谱，带着小朋友练完功回来，见他们还没起床，赶紧生火做面条。 他经常看苏桃桃做饭，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 傅远航先煎四个鸡蛋，把开水浇下去，汤水一下子就浓稠了。 尘尘带着小云朵去在外面的菜地“施肥”，顺便摘了点小菜和小葱回来：“小蜀黍，给你~~” 傅远航伸手接过，摸摸小帮手的脑袋：“谢谢，时间差不多了，你是上去叫爸爸妈妈起床吧，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好哒~~”尘尘转过身，咚咚咚跑上楼，白白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小朋友拍门：“粑粑麻麻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上班迟到到啦~~” 相拥而眠的夫妻一下子惊醒，纷纷睁开眼睛，眼前是爱人放大的脸。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深吻，异口同声：“早安。” 松开彼此，苏桃桃伸个懒腰，大声问道：“是不是尘尘在敲门呀？” “是的哦麻麻，要迟到到啦~~” “好了，你下去，爸爸妈妈马上下来。” “好哒吧，小蜀黍在做面面，不吃要糊啦~~”小朋友说完，乖乖转身下楼。 苏桃桃：“好，尘尘先吃面，妈妈马上来。” 傅征途把苏桃桃的衣服递给她，勾了勾唇：“七点十五了，再不起来真要迟早。” 苏桃桃的大长腿蹬傅征途一下：“都怪你，后面那次闹太狠了。” 傅征途抓住她又直又白的腿爱不惜手，俯首湿吻了一下：“过节不是要尽兴么？我以为你也很喜欢。” 苏桃桃又蹬他：“再闹都不用上班了。” 这男人狠起来，舒服是真的，要人命也是真的。 傅征途吃饱餍足，心情大好，替她扣好扣子，整理好她的头发，又亲了下她：“你先下去洗漱，我一会来。” 等夫妻俩洗漱好出来，尘尘已经吃了小半碗面：“小蜀黍做哒，好好吃~~” 软硬度正好的面上躺着颗白胖胖的荷包蛋，又浓又白的面汤上飘着翠绿的小菜和葱花，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苏桃桃吃一口，咸淡也正好，“阿航不错，深得我的真传，以后我没空做饭也饿不着你和尘尘了。” “嫂子教得好。”傅远航笑道。 苏桃桃夹一大筷子面给他：“马屁拍得好，奖励你的。” 傅远航摇头：“我够了嫂子，你吃。” 苏桃桃：“我早餐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 傅远航碗里的面是四碗里最少的，比尘尘的还少，一看就是最后才盛，剩多少盛多少。 傅远航知道苏桃桃的食量，也不跟她争辩，看着她夹了大半碗过来，自己就剩下一个荷包蛋和一小半面。 知道她爱吃青菜，他给了她尽量多的青菜。 苏桃桃是真的很爱这种纯天然无公害的青菜，真要放开吃，她一个人就能吃半斤。 青菜和荷包蛋吃了，面还是吃不完，剩下的又让傅征途包圆。 傅远航这才真的发现，嫂子的胃口是真的小。 早饭过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上。 …… 故事的主线还是以苏桃桃一家为主的哈，她的搭档要来了，周铃兰马上也要来了哈 320 这新来的书记到底什么来头？ 几场秋雨过后，祖国最南端的小岛也终于迎来了点点秋意。 早晚开始有点温差，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尘尘开始跟着爸爸和小叔叔学认字，教这种记忆力好的天才小朋友是真的不费劲。 你指认个一两遍，多复杂的字他都能记得住，有时候还能给你造句，作为“老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傅征途和傅远航都很默契地循序渐进，每个字的拼音，偏旁部首怎么组成的，出处和释义都会说清楚。 每天也不多教，小朋友的手还小，都不怎么会握笔，起码要等到明年才考虑让他拿笔写字。 所以一点点慢慢教没关系。 小朋友现在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猜字游戏。 就是随时随地，随便点一个字，让他猜猜是什么字。 只要是教过的字，他基本都能记得。 大部分的家庭养孩子都是女同志作为主力，在苏桃桃家不是，给尘尘洗澡洗衣服这些工作都是傅征途和傅远航包揽。 尘尘的启蒙教育主要是傅远航主导，她和傅征途反而是辅助作用。 苏桃桃教的东西和傅征途教的东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是小朋友吸收能力强，什么都能装进去，教什么都没有压力。 尘尘现在最喜欢爸爸给他做的积木，不同的形状的小木头拼凑在一起，就能组合出不同的图案，觉得比折纸还有意思。 总之小朋友每一天都在好好长大。 傅远航是个严于律己的孩子，高标准对待任何事，学习也好、画画也好、玩也好，他都自己的一套标准，并且执行得很好。 苏桃桃和傅征途也在各自的工作领域忙忙碌碌。 最近傅征途带的项目因为李守望的加入，有了新的突破，比原来更忙碌。 苏桃桃也是天天工厂工地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中秋过后是国庆，国庆过后是冬至，冬至过后，马上就是新历年。 傅远航和木木他们马上要开始期末考试。 今年的农历新年和旧历新年之间只差了二十多天。 等傅远航开始放寒假，回去接周铃兰的事就要开始提上日程了。 这段时间也是苏桃桃最忙碌的时候，新厂第一期的工程基本竣工。 包括招工在内的所有工作都得提前安排好。 夏知秋如今身子重，基本由她来镇守大本营，新厂那边都是苏桃桃轮流带着董升平和周时延，还有几个女助理在忙。 新宿舍一落成，小陆就已经住了进去，现在新厂那边才是他的大本营。 招工的事主要还是钟姨和小陆在跑。 这么大的厂子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落成，很难不引起轰动。 多少人为了不上山下乡绞尽脑汁，所以工厂的招聘启事一出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镇子都抖三抖。 第一期招人就放出上百个工作岗位公开招聘啊，这代表着多少人不用下乡，给多少人提供饭碗啊！ 大家都恨不得把苏桃桃当活菩萨供起来。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小镇万人空巷，都挤到人民广场看招工启事。 有人喜极而泣，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家阿妹符合招工要求，这次不用下乡了！” “唉，我家小弟也是，他才十六岁啊，就是身子骨又不好，但也不是什么传染病，也不知道符不符合招聘要求。” “你们没听说吗？苏厂长开先例，只要不是传染病，老厂那边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优先安排工作工位，还安排到轻松的岗位上去呢。” “真的？还有这种好事啊？” “当然是真的啦，退伍军人也是优先录取的，苏厂长在他们那块的声望是很高的，她是个干实事的人，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了公开招聘就是公开招聘，想走后门？没门！书记来了都不好使！” “那太好了，简直是活菩萨啊！” “嘘，这话不能乱说，你这不是害人，想苏厂长挨批吗？”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苏厂长好苏厂长好……” “又不是符合招工要求就能进去，我们这么多人，能全部招进去吗？” “你们知道椰树林那块地吧？现在全部都改成工厂啦，这次是先招一百多人，下次保不准就是一千人，一万人，说不定真的能把所有人都招进去。” “对对对，这不是写了吗？首批招工人数一百五十人，首批，那块地建几千人上万人的大厂也是使得的。” “我听说他们基地那小厂才开没多久就扩产到这了，开个万人大厂也不是不可能啊。” “书记和厂长周日来给我们开动员大会，到时候问清楚不就好了？” “动员大会？还需要动员吗？这年头谁家不缺工作啊？” “主要还是介绍下厂子，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吧，先不管了，赶紧回去通知亲戚吧。” “走走走……” …… 钟姨和小陆贴完招工启事回来，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桃桃啊，人民广场那阵仗可吓人啦，我都不知道咱们这个小镇居然有这么多人，挤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让小陆去贴啊，你干嘛凑那个热闹？”苏桃桃说。 “我本来想着现场解答解答群众的问题，后来一看这阵仗不对就赶紧溜了，唉，这年头，谁都想要工作岗位。” 她要是表明身份继续留在现场，指不定就被挤扁了。 苏桃桃笑了下，把笔插回笔筒：“没关系的，周日我们再去现场答疑，正式开始招聘。” 钟姨心有余悸：“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到时候咱这现场秩序可要安排好了来。” 苏桃桃：“赵书记那边会安排，我们这边派几个人过去就行，倒是多派几个人去发报名表格，报名的人不会少。” 钟姨点头：“我晓得的。” 苏桃桃桌面的电话响起，钟姨先出去。 赵书记的来电： ——“苏厂长，新厂的书记今天到岗，已经在政府招待所住下，你明天有时间吃个饭，碰个面吗？” 苏桃桃想了想说：“吃饭就不必了，在工地碰个面吧。” 苏桃桃不喜欢酒桌文化那一套，新来的领导如果是刘在田刘卫国那款，尽早从哪来回哪去。 谁知道，赵书记哈哈大笑： ——“你俩啊，肯定很合得来，他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是我想借光蹭个饭呢。”赵书记开玩笑道。 ——“既然这样，那明天上午工地见？” 苏桃桃：“行，上午我这边有些事处理，十点左右吧，工地见，对了，如果他不介意，明天可以直接住到新宿舍去，小陆已经住进去了。” 赵书记又是哈哈大笑： ——“你说巧不巧，他刚刚还问我能不能住到宿舍去来着。” 苏桃桃：“……” “明天见吧。” …… 挂断电话后，苏桃桃手指轻敲桌面，这位空降的书记到底什么来头？ 321 张景安 赵书记挂上电话，笑呵呵对张景安说：“你和苏厂长啊，都是干实事，有想法的人，你们两个一起搭班子，我就放心多了。” 赵书记越看这个年轻人越满意，他斯文儒雅，性格温和。 加上在部队待过，上能救死扶伤，下能侦查破案，整个人板正挺拔，给人一种既正气又有责任心的感觉。 赵书记阅人无数，已经很久没见到连他都说不出缺点来的人。 硬要说个缺点，那就是还是太年轻，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太过温柔。 其实他比苏桃桃更担心上面空降一个不靠谱的人下来，到时候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不说，万一一个人搞官僚主义那一套，把厂子弄得乌烟瘴气，那他们的一番心血都要付诸东流。 总之见到张景安这个人时，愣了好久，他就没见过这么年轻好看的书记，聊过之后，他悬着的心已经放下来一半。 继而想到，他也没见过苏桃桃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厂长啊，这样两个人搭起班底来多养眼啊。 张景安微微一笑，拿了根烟出来，问赵书记：“介意吗？” 赵书记有愣住了，旋即摇头：“不介意。” 倒是没想到他会抽烟，他的长相实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您抽吗？” 赵书记摇头：“不抽不抽。” “在战场救人的时候，经常几十个小时没办法睡觉，大家都只能抽根烟提提神，那时候落下的烟瘾，不过不重。” 张景安的确可抽可不抽。 只不过见赵书记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慈爱，不得不暴露点缺点来搞破坏气氛。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起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张景安点了根烟，半眯眼吞云吐雾。 赵书记看到他这个颓糜的样子，开始有点动摇自己最初的判断，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表示理解： “可以理解，你们都是英雄啊，辛苦你们了。” 张景安笑了下，弹了弹烟灰，不再说话。 “对了，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赵书记实在好奇他为什么会自愿“下放”到他们这个小地方，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张景安温和一笑：“我为什么愿意来这里是吗？” 赵书记点头：“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换谁都愿意在大城市里待着，况且你的岗位本就不错。” 这样一来等于自毁前程了。 张景安说：“之前伤过心肺，一直还有些后遗症，想着到最南边温暖的地方养养，看看会不会有奇效。 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就申请过来了。” 赵书记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理由。 只好笑着配合道：“是啊，我们这里四季如夏，气候倒是很养人。” 张景安捻灭烟头起身：“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和你一块过去。” 赵书记说：“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准时过去接你。” 张景安颔首：“劳驾。” 直到他走出办公室，赵书记才想起，伤了心肺有后遗症还抽烟啊？ 一边说养生，一边又抽烟，这不是矛盾吗？ 赵书记琢磨了一下，发现张景安整个人都是矛盾的，好像也不是第一印象那么斯文温和。 算了算了，人都来了，琢磨也没用，起码不是官僚主义，也不是刺头。 他现在也没别的指望，就盼着他和苏桃桃能和平共处，厂子能越办越好。 张景安走到外面，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若有所思。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离开了青莲村，回到s市，和许家栋双宿双栖了。 但这辈子，她非但没有跟青莲村那个男人离婚，甚至跟着他来到这里开厂，一点要离婚的迹象都没有。 是了，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上次在青莲村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要说这辈子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这辈子也没有娶许家莲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自从他战场上死过一回，回来后发现自己居然记得上辈子发生过的所有事，就不打算和许家再有任何的瓜葛，离那恶心的一家子越远越好。 一辈子不长，至少他上辈子被许家莲拖累，就没有活多长。 他来这里，一是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按部就班生活，最后还要被许家莲那个女人恶心。 二是，也想一探究竟，看看苏桃桃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记得上辈子发生过的所有事，才没有和青莲村那个男人离婚，没有回城和许家栋结婚。 没有再和许家扯上半点关系。 张景安收回视线，无意识笑了下，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上辈子的苏桃桃和许家莲根本就是一路人，都是利己主义者，都嫌贫爱富，都喜欢给自己的丈夫戴绿帽子。 连长相都是那种风情万种红颜祸水的长相。 苏桃桃甚至还勾搭过自己。 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动过心，毕竟美成那样的女人并不多见。 应该是没有的，他那么恶心许家莲，怎么还会对和她差不多类型的女人动心，更美更祸水。 至于这辈子为什么会主动凑过来？大概是活了两辈子，生死看淡，日子过得太寂寞了吧，总想给自己找点乐趣证明自己还活着。 不然活着多没意思啊。 张景安想起苏桃桃的一颦一笑，想起她对着孩子时柔情如水的眉目。 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也对，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们的交集也不多。 他的变化也不小，不记得也正常。 一潭死水的生活终于要起波澜，他倒是很期待。 明天见，苏-桃-桃。 …… 322 我们是不是可以坐大灰机去见外公外婆呀~~ 苏桃桃下班回家的时候，尘尘正对着收音机摇头晃脑，跟着播音腔学播音员讲话。 白白和小云朵围在他脚边转圈圈，场面十分和谐。 尘尘最近都是傅远航负责接送。 傅远航有时候和木木他们去打篮球的话，也顺便把他带上，冬冬和胖胖有时候也会跟着去。 李守望上班后，早上先送胖胖上学，再找了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太太，给点补贴帮忙接孩子。 从胖胖下课开始陪着，直到他下班带胖胖去食堂吃饭，老太太才回家。 超过七点没回来，李守望就包老太太的晚餐，让她和胖胖一起吃饭，等他回来再回去。 老太太家里还没有孙子，儿子女儿都忙，她又喜欢胖胖，还不如说是胖胖陪着她，一举两得，带得很开心。 连胖胖去看打篮球，老太太也跟在他身边。 老太太还很喜欢尘尘和冬冬，时不时笑眯眯给他们塞颗糖。 篮球场外经常看到三个孩子和一个头发白花花老太太的身影。 当然啦，三个小朋友也很喜欢老太太。 尤其是胖胖，因为老太太总会给他带好吃的。 苏桃桃今天中午在新厂那边吃饭，一整天没见到小朋友。 尘尘见了她飞快地扑过去：“麻麻，你怎么才回来呀~~” 苏桃桃把菜放一边，抱起尘尘亲了亲：“抱歉，妈妈今天很忙。” 尘尘抱着她的脖子蹭了又蹭：“麻麻，小蜀黍考完试了哦，是不是要回家接奶奶了呀~~” 苏桃桃愣了下，时间过得真的太快，好像暑假刚过完没多久，寒假就来了。 她点了点头，把小朋友放下来：“妈妈晚上和爸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回去合适，去玩吧，妈妈先做饭。” “嗯呐~~”尘尘咚咚咚跑回去收音机前，继续学播音员讲话。 傅远航正在厨房生火做饭，苏桃桃把菜放下：“阿航，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今天考完最后一科，明天最后一天回学校。”傅远航说。 苏桃桃说：“晚上和你哥商量一下，看买什么时候的票回去接妈过来比较好，赶早不赶晚，越往后人越挤。” 傅远航点头：“我知道了。” 天气凉了以后，很多菜都能存得住，大多数时候都是傅征途一早起来买早餐的时候顺便把菜买了。 所以，现在的晚餐比夏天的时候丰富了许多。 傅远航和尘尘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个。 晚上吃海带排骨汤，还有苏桃桃从新厂那边带回来的灌肠。 小陆不知道从哪个人手里买的，给苏桃桃分了一点。 所谓秋风起吃腊味，这个季节晒起来的灌肠最好吃了。 放两根到饭里蒸，随便搭配点芋头就满屋飘香，再配上热腾腾的排骨汤，这小日子过得神仙都不换。 傅征途大老远就闻到了这个霸道的香气。 吃饭的时候，苏桃桃说起回去接周铃兰的事。 傅征途说：“阿航不用回去了，我顺路回去一趟把母亲接过来。” 苏桃桃诧异道：“顺路？” 傅征途点头，面带歉意：“嗯，临时受命，又要出差了。” 小朋友正埋头啃骨头，听到傅征途说出差，脑袋从碗里抬起来，眼睛闪闪发光： “粑粑，这次可以带上尘坐大灰机嘛~~” 傅征途给小朋友夹了块胡萝卜，摇头道：“这次不坐飞机，坐火车，还是不方便带着你。” “好叭~~”小朋友一脸失望，继续埋头和肉肉战斗。 傅远航也很失望，他原本以为可以回去一趟呢。 苏桃桃把他的失望神色看在眼里，她问傅征途：“这次去几天？” “十天左右。”傅征途说。 “阿航想回青莲村吗？”苏桃桃问傅远航。 傅远航望着苏桃桃，重重点头：“想的。” 生他养他的地方，这次娘也出来后，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去。 他想回去看一看。 苏桃桃给傅征途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莫工也出差吧？你们把阿航和木木带上吧，出了火车站他们知道怎么回去，是吧阿航？” 傅远航不停地点头：“嗯嗯，哥，我可以。” 傅征途看了他一眼，这个弟弟确实可以独当一面了：“好，有问题去派出所找公安帮忙，或者找个邮局给我们打电话。” 傅远航难得笑开了怀：“我知道的哥。” “唉~~”尘尘叹气，饭都不香了。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尘尘怎么了？” 尘尘晃荡着小短腿：“我也很想坐大灰机和大火车的呀，我森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这样好不好，明天妈妈要去见一个叔叔，你陪我见完后，妈妈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苏桃桃转移话题道。 尘尘身体都坐直了：“公园哦~~” 尘尘对公园没有印象，他只去过动物园：“森么是公园呀，和动物园一样嘛~~” 苏桃桃想了想说：“公园没有动物园那么好玩，妈妈也没去过，想去看一看。” “啊~~”尘尘慢悠悠点头，“那好叭，我陪麻麻去叭~~” “去见什么人？”傅征途问。 苏桃桃：“市里调到新厂的书记，赵书记让我们碰个面。” “放着好好的公安局书记不做，跑来我们这当书记，不知道脑袋在想什么。”苏桃桃补充道。 傅征途：“人各有志，你们厂子也不差，对了，我会在s市逗留几天，需要我去看下爸妈吗？” 苏桃桃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咬着筷子眨巴眼看傅征途。 傅征途给她夹一筷子菜，愧疚道：“尘尘的外公外婆。” 傅征途其实也没见过，只知道当初这傻姑娘为了嫁给他，和家里闹翻了，之后一次也没有回去过。 尘尘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外公外婆。 “说起来，尘尘也应该去见下外公外婆了。”傅征途补充道。 “这样太唐突，下次吧。”苏桃桃自己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尘尘眨巴眼：“外公外婆是什么呀~~” 傅征途：“是妈妈的爸爸妈妈。” “啊~~”尘尘点头，“那我要见哒，麻麻，我们是不是可以坐大灰机去见外公外婆呀~~” 苏桃桃哭笑不得：“你就是想坐大飞机吧？不用想啦，就算去也只是坐火车。” “火车也可以哒，麻麻，我们森么时候去呀~~”尘尘不挑，能出远门玩就行。 苏桃桃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主要是“苏桃桃”父母那边的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她也乐得清静。 最好的距离，其实就是各自安好，相互不打扰。 但在这个人情世故的社会，很难真正做到这一点。 她还是得替“苏桃桃”尽孝，也得让尘尘认下亲人。 “今年是不行了，等过完年新厂那边的生产线投产，进入正轨以后，妈妈找个时间带你回去一趟。”苏桃桃说。 尘尘点头：“好哒吧~~” “那我呢？”傅征途语气里带点委屈。 “啊？你当然一起去啊，阿航也去，我们全家都去。”苏桃桃理所当然道。 傅征途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嗯，到时候我会抽出时间来。” 傅远航也笑了下，嫂子的父母，他也想见见。 临时有点事，今晚只有这更，明天尽量补，晚安 323 苏桃桃都迫不及待想要会一会这位张书记了 “别忙了，等我洗完澡上来收拾。”傅征途从后面抱着忙碌的妻子。 苏桃桃停下折衣服的动作，拍拍傅征途的手背：“就两件衣服，其他的你自己收拾。” 傅征途的脑袋枕在苏桃桃的肩膀上，从她的耳垂吻到脸颊，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配合自己…… “啪啪啪……” “粑粑，快来帮我洗澡，我要洗澡哦~~” 苏桃桃笑着啄了下傅征途的唇。 傅征途：“……”回吻一下，松开桃桃。 “爸爸要开门了，你小心点。” 尘尘整个人趴在门上，听到爸爸这么说，立即站直了身体。 傅征途打开门，小朋友昂着小脑袋，弯着大眼睛看他。 傅征途心一软，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小叔叔没空吗？” 尘尘抱着爸爸的脖子蹭了蹭，眯着眼睛说：“粑粑要出差好久哦，我想跟粑粑一起洗~~” 傅征途揉揉孩子的脑袋，勾着唇带他去洗澡。 等帮小朋友洗完澡，尘尘又缠着他，一会下棋、一会认字、一会听磁带…… 总之一整个晚上都要爸爸陪着。 傅征途一直很耐心地陪着他，等回房的时候，苏桃桃已经睡着了。 傅征途亲了亲熟睡中妻子的额头，重新收拾了一遍东西才上床拥着她睡去。 傅征途是下午的火车，只是苏桃桃一大早就要带着尘尘去新厂那边，夫妻俩连温存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告了别。 临出门前，苏桃桃再三叮嘱傅远航：“阿航，出门在外你记住一点，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话，不要吃任何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跟任何陌生人走，不能跟任何陌生人透露自己的信息，需要帮助给我打电话，或者找工作人员，或者直接去派出所。” 傅远航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嫂子，我可以的，你放心。” 苏桃桃点头：“我相信你，路上注意安全。” 木木得知自己可以和傅远航一起回青莲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晚傅征途找莫工商量的时候，钟姨其实有些犹疑。 木木和傅远航两个都还是半大小子，是长得比她都高了，但心智还是小孩子。 没有大人陪同出远门总是要担心的。 莫工就说他比木木还小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去外地求学，让木木和傅远航一起出去锻炼下没有什么不好。 钟姨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答应让木木和傅远航一起回青莲村。 不过要求他路上得多听傅远航的话，凡事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惹是生非。 木木对天发誓，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惹是生非，也一定会跟傅远航有商有量，钟姨才勉强答应。 “桃桃，木木和阿航两个半大小子真的行吗？”儿行千里母担忧，回到厂里，钟姨还在担心。 苏桃桃说：“阿航有谱，木木机灵，去程大半的路有傅征途和莫工他们，回程有尘尘奶奶陪着。 其实就是市区到青莲村那段路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将来也很难成大事。” 换成刚从青莲村出来的傅远航，苏桃桃未必放心，但现在的傅远航，苏桃桃是放一百个心。 傅远航不管是智商还是心智都比很多大人还要成熟。 他无数次往返镇子和基地，去过首都，也走过来回青莲村的全程。 在镇子上见识过冬冬被拐骗的过程，在青莲村帮助公安收拾过罪犯，在首都见过各式各样的大人物，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子。 这点路，难不倒他的。 生活经验本来就需要历练和累积，这就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苏桃桃找不到不让他回去的理由。 钟姨没去过青莲村，也不知道孩子们见过这么多“世面”，担心也是正常的。 她不信木木，但她信苏桃桃和傅远航，既然决定让木木去，也就把心收回肚子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钟姨还在她给木木缝的棉袄口袋里额外塞了十块钱。 “应急才能用，用不上最好。” 吓得木木都差点以为他家钟女士被掉了包。 傅远航和木木的票是临时补的，只能买到站票。 不过傅征途和莫工都是卧铺，到时候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 木木一整天都很亢奋，跟康子他们说要单独和傅远航出远门的事。 特别强调“单独”。 傅远航懒得戳穿他，县城到青莲村那段路十岁八岁的孩子都可以独自走，也就从市火车站转个车到县城的事，也值得他吹嘘。 傅远航不知道，要不是认识他们一家，木木不可能去了首都，还去了青莲村那么远的地方，能离开基地去趟镇子就不错了。 比起康子他们，他们的确算见过世面的。 别的不说，吹嘘到小学毕业起码没问题。 苏桃桃处理完工厂这边的事，便带着小朋友出发去新厂那边。 尘尘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坐后座。 苏桃桃稳稳地把小朋友固定在“安全座椅”上。 “尘尘坐好了不要乱动哦，妈妈要开车啦。” 尘尘今天穿得有点多，活动不是很方便，绑着身体，只有小短腿和小短手能在外面活动，像只特别可爱的小乌龟，他慢悠悠颔首： “坐好啦，麻麻，可以出发啦~~” 苏桃桃发动车子，稳稳上路。 她一路上都开得很慢，时不时看看后视镜，关注小朋友的情况。 小朋友今天很安静，一路上砌着傅征途给他做的积木，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桃桃忍不住笑，小朋友是真的很喜欢爸爸，傅征途在家的时候，他可能没那么稀罕，但每次傅征途一出差，他就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同样的路程，足足比平时多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九点五十分到达新厂，小陆已经等在那里，跟苏桃桃汇报情况：“苏姐，张书记昨晚已经住了过来，就住我隔壁，人很年轻，很英俊，只比傅工差那么一点点。” 苏桃桃：“……” 苏桃桃先把小朋友“卸”下来：“你是跟高叔叔在办公室等妈妈，还是跟妈妈一起去见客人？” 尘尘背起小书包，伸出两只小肉手：“跟麻麻~~” 苏桃桃把他抱起来，小陆伸手：“我来抱尘尘吧。” 苏桃桃摇了摇头：“不是很远，我来抱就行。” “他昨晚住过来了？” 小陆点头：“是的，人很随和，做饭也不错，我们一起吃的饭，我觉得你和他应该合得来。” 能得到小陆这么高的评价也是不容易啊。 苏桃桃都迫不及待想要会一会这位张书记了。 …… 324 想要了解她怕是不容易了 新工厂的总进度只进行了五分之一左右，第一期工程，包括饭堂、宿舍在内，算是勉强可以交付使用。 后续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处理。 停车的地方距离临时会议室不远，时间有限，小陆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也就这么多了。 苏桃桃未见其人，加上赵书记的那通电话，对这位张书记的大概印象已经很深刻了。 年轻、英俊、脾气好、能力强、和她合得来、会做饭……还自贬身价专门调到到他们这个前途未卜的工厂当书记。 不是苏桃桃自作多情，而是按照她多年看书的套路来看，这多半是个冲着女主来的完美男二，不然不会是这个配置。 只是由于她的选择和原主的选择不同，导致现在的剧情和原书中的剧情出现了严重偏差，她至今还没见过那位和原主双宿双栖竹马，但他好像也不姓张。 都怪她看书太过囫囵吞枣，对这位“张书记”是真的连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啊。 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该干嘛还是干嘛。 苏桃桃用力亲了下小朋友。 还在专心玩积木的小朋友瞪圆了大眼睛看她：“麻麻，做森么呀~~” 苏桃桃又亲了他一口，学他的语气说话：“喜欢尘尘呀~~” 小朋友终于开心了，眯着眼回亲妈妈一口：“我也喜欢麻麻~~” “可是妈妈觉得你可能更加喜欢爸爸。”苏桃桃做了个有点伤心的表情。 小朋友赶紧摇头，好不容易跟着收音机播音腔学好的国语又开始不标准了： “不素哒，尘尘稀饭粑粑和麻麻，一样稀饭哒~~” 苏桃桃笑道：“妈妈知道，逗你玩呢。” “苏姐，张书记来了。”小陆小声提醒。 苏桃桃不逗尘尘了，顺着小陆的视线看过去。 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忽地灵光一闪—— 青莲村抓罪犯那次，和明日朗一起来的那个公安！ 但是他叫什么来着？ 张景安看着眼前的母子，温和一笑：“你好苏厂长，还记得我吗？我是张景安。” 张景安。 苏桃桃彻底想起来了，就是和明日朗一起来青莲村的张景安。 苏桃桃把尘尘放下去，主动伸出手：“你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啊，我是该称呼张公安还是张书记？” 张景安看着眼前青葱般嫩白的手，稍作迟疑，旋即轻轻一握，松开： “都是一句，随你喜欢。” 小陆回过味来了，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你们，认识？” 苏桃桃还没回答，张景安说：“多年前的老邻居，多年不见，苏厂长不记得我很正常。” 这下轮到苏桃桃惊讶了：“邻居？” 张景安说：“我们小时候住在一个胡同里，只不过我比你长好几岁，你那时候喜欢和许家栋兄妹玩，很少跟我玩。” 许家栋？苏桃桃沉默了一下，这个名字更耳熟。 对了，许家栋，原主的小竹马就是这个名字！ 苏桃桃彻底无语了，如果这个小竹马算男二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张景安，算是她和男二之间的媒介？ “你和许家栋还有联系吗？”张景安又问。 苏桃桃暗中叹气，看吧，果然是媒介，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有，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人，小陆！” 被苏桃桃这么一喊，小陆下意识立正，差点敬礼：“到！” 苏桃桃牵着尘尘往会议室走：“给张书记介绍过我们工厂的情况了吗？” 她对叙旧没有兴趣，对什么男二，媒介更没有兴趣。 小陆一本正经点头：“介绍过了，资料也看了，也大致参观了一遍。” 苏桃桃点头：“很好。” 苏桃桃偏头去看张景安，正好撞入他探究的眼神。 苏桃桃愣了下，为什么会是探究？ 这么多年没见，她什么性子，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不过不管了，天王老子来了，她就是苏桃桃。 “张书记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张景安的确是探究，眼前的苏桃桃和他记忆中的苏桃桃相差甚远，甚至是两个南辕北辙完全不同的性子。 她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红颜祸水的长相，但眼神不再妩媚，透着清澈的正气，整个人显得既干净又干练，和曾经那个以色侍人的苏桃桃相差太多太多。 其实第一次离开青莲村的车上见到她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如今这种感觉更真实，更强烈。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 “张书记？”小陆碰了碰张景安的手臂。 张景安微微颔首：“抱歉，昨晚没睡好，有点走神了。” “你还有什么地方想要了解的吗？”苏桃桃又问。 都坐下后，张景安问了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苏桃桃一一作答。 “以后工厂的生产和销售业务，等人员配置到位，组成厂委会后，我和两位副厂长负责这块。 党务和工会这块就交给你了，纪检的工作也很重要，需要你的监督指导。” 苏桃桃这话基本等于把他摒除在工厂的日常运作之外了。 就差指明了说监督指导可以，参与生产销售和内部管理就大可不必，你老老实实管好你的党务和工会。 苏桃桃以为张景安会据理力争，谁知道他只是浅浅地笑了下：“听苏厂长安排，监督指导不敢，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张景安这个人给苏桃桃一种什么感觉呢？ 过于平和，甚至有点超出红尘的淡然。 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温和也不会没有一点情绪，苏桃桃发现张景安除了最开始走神那一会，其他时候情绪真的很稳定。 说起来倒也是个当书记的好料子。 苏桃桃看了下表，问道：“小陆还有事情要汇报吗？” 小陆摇头：“没有了苏姐。” 苏桃桃点头：“今天到此为止，来日方长，有事随时沟通，有困难，找小陆，小陆解决不了的，找赵书记。” 言外之意，别仗着老乡的身份来沾边，我帮不了你。 苏桃桃一点也不想跟那什么小竹马有关系的人过多接触。 小陆笑道：“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张书记，你接下来还要什么安排吗？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苏桃桃摇头：“我需要休半天假，不在这里吃饭。” “苏姐主动休假，少见啊。”小陆说。 苏桃桃没接他的话：“这里交给你，有事你知道怎么找我，失陪了。” 苏桃桃朝张景安颔首，态度恭敬又疏离。 “尘尘，我们走吧。” 一直在玩积木的小朋友抬起头来，看一眼张景安，又看向苏桃桃：“好哒，麻麻~~” …… 不知道是不是张景安的错觉，好像他提到许家栋之后，苏桃桃给他的感觉更加疏离了。 这一世的苏桃桃为人处事干脆利索到他摸不着头脑的程度。 张景安看着母子俩的背影笑了下，想要了解她怕是不容易了。 325 找粑粑吃午饭 尘尘小朋友重新坐回安全座椅，苏桃桃帮小朋友绑好安全带，摸摸他的额头： “尘尘中午想吃什么？” 尘尘摇头：“不几道惹~~” 苏桃桃：“那我们不去公园，去找爸爸吃午饭好不好？” 苏桃桃也没想到新来的书记那么好打发，她原本还以为得花好多时间跟他周旋。 没想到张景安竟然这么好说话，倒也是意料之外。 尘尘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惊喜：“找粑粑吃饭饭哦，可以嘛~~” “时间还早呢，当然可以啦，不过等我们去到爸爸上班的地方可能会错过饭点，我们得先给爸爸打个电话。” 尘尘的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不住地点：“嗯嗯嗯，给粑粑打电话~~” 电话太重要，新厂这边通电之后马上通了电话，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 苏桃桃把车开到老高工作的地方，带小朋友进去给傅征途打了个电话。 尘尘打的电话，兴高采烈地说中午要和妈妈过去吃饭，他要吃大虾！ 傅征途自然说好，苏桃桃似乎都能从电话里看到他含笑的眉眼。 好吧，她也很想傅征途。 打完电话发现老高等在外面。 “有事吗老高？” 老高乐呵呵摇头，四下无人，他问：“没事，新来的书记怎么样？不作妖吧？” 苏桃桃摇头：“暂时看不出来什么，挺好相处的样子。” 老高说：“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年轻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人啊，不怕你看出点什么，最怕是你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还是留个心眼。” 苏桃桃人实诚，心地好，对他对工人都很好，老高对她也是推心置腹，有话说话。 苏桃桃点了点头：“谢谢你老高，我有数。” “你有数就行，地契那事呢？跟赵书记说了吗？”老高又问。 苏桃桃摇头：“还没有找到机会，这事不急，等找到机会再说。” 老高点头：“也行，我也就多嘴问一句，你看着办吧。” 老高低头看玩积木的小朋友，从口袋里摸了一包柿饼给他：“我爱人做的柿饼，很甜。” 尘尘见过老高很多次，但不知道算不算能收礼物的熟人，还是看向妈妈。 苏桃桃点了点头，摸摸他的小脑袋：“谢谢高伯伯吧。” 尘尘这才笑眯眯接过：“谢谢高伯伯~~” 老高得小朋友欢颜，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谢不谢。” 这孩子教得是真好。 重新回到车上，等坐好了尘尘才问苏桃桃：“麻麻，我可以吃介个饼嘛~~” 苏桃桃摇头：“坐车不可以吃哦，很容易噎着，我们拿过去和爸爸一起吃好不好？” 尘尘笑眯眯点头：“好哒~~” 这一路上，小朋友恢复了“生机”，把积木放一边，晃荡着小短腿看窗外的景物，吱吱喳喳说了一路。 回去找傅征途吃午饭而不去公园的决定是正确的，苏桃桃心想。 从新厂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基地。 此时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苏桃桃刚刚停好车，就看到傅征途等在那里。 “粑粑~~”尘尘抱着柿饼，像小钢炮似的咚咚咚冲向傅征途。 小朋友的平衡力还不是很好，手里还抱着东西，平衡力就更差了，差一点都要栽倒。 傅征途快速跑几步，眼明手快把小朋友捞了起来。 尘尘献宝似的把柿饼递到傅征途跟前：“高伯伯给的饼饼，和粑粑一起吃~~” “见到爸爸这下开心了，他都不高兴一个早上了。”苏桃桃说。 尘尘嘟嘴否认：“没有不高兴呀，我只是不想说话~~” 傅征途眉眼温柔，揉揉孩子的脑袋：“吃完饭再吃。” “嗯呐~~”尘尘把柿饼交给爸爸。 傅征途一手牵着苏桃桃，一手抱着孩子走向食堂。 这个点已经过了吃饭高峰期，食堂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打饭的大妈早已经给傅征途留好了饭菜。 看着这养眼的一家笑得是见牙不见眼：“我说傅工今天怎么会抽空来食堂打饭，还让我给留大虾，原来是爱人和孩子来了啊。” 傅征途微微颔首：“麻烦了。” 大妈反手加了一大勺虾子上去：“还热乎呢，趁热吃。” 傅征途：“……”已经满满当当的饭盒，这下堆成起了小山丘。 盛情难却，傅征途只好道了谢。 苏桃桃带着小朋友洗手回来，尘尘看着这座“小虾山”都惊呆了：“介么多虾虾哦~~” “可能爸爸知道尘尘喜欢吃，打了两份。”苏桃桃说。 这看着就是两份的量。 傅征途洗完手回来，开始和“虾山”战斗。 轮流着剥给苏桃桃和尘尘，自己愣是一个没吃。 “粑粑也吃~~”尘尘递一个虾肉到傅征途嘴边。 傅征途就着孩子肉乎乎的小手吃下：“你和妈妈先吃，爸爸等下再吃。” “一起次~~”尘尘眯眯眼，心满意足地等待爸爸投喂。 苏桃桃把勺子递给傅征途：“别总忙着剥虾，你用勺子吃口饭，等下都凉了。” 傅征途：“不碍事，很快剥完了。” 路过的同事看着傅征途撸起袖子，一脸温柔地给孩子和爱人剥虾，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听说过傅工顾家，疼媳妇孩子，没想到疼到这个份上啊。” “苏厂长也不差，顶半天的优秀妇女代表呢，那么大的厂子都盘活起来了，几个人能做得到？” “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嘛。” …… 温馨的午餐过后，尘尘有些犯困了，趴在爸爸的怀里昏昏欲睡。 “几点去火车站？我和尘尘等你一会一块走？”苏桃桃说。 傅征途轻拍孩子后背：“得处理完上手上这点事，得三点的左右，你们先回去，阿航和木木在学校等，路过再把他们接上就行。” 苏桃桃想想也是，等在这里没有必要，伸手接过小朋友：“尘尘跟爸爸再见，上车再睡。” 尘尘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把爸爸要走的事忘在脑后。 傅征途说：“他现在沉了不少，我抱过去。” 还是单手抱孩子，一只手牵着苏桃桃手捏了捏：“重活等我回来再干，吃食堂就行，做饭太累。” 苏桃桃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把他的手拉到唇边咬了咬，很快又松开：“我有数，倒是你，记得按时吃饭，出门在外也要注意安全。” 傅征途看着她，不仅手痒，心也痒，要不是担心影响不好，真想把人拉到怀里来亲一通。 “我会的。”傅征途小心翼翼把尘尘放到安全座椅上，从后座找来备用的衣服垫好，系上安全带，确保尘尘很安全很舒服，才把柿饼放在他的手边，摸摸他的小脑袋，从车里出来。 他伸手揉揉苏桃桃的秀发：“慢点开，我尽快回来。” 苏桃桃深深看着他温柔的眉目，忽地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回去吧，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上了驾驶室。 都不是第一次，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都深知对方是自己的牵挂，都知道只要心底有彼此，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没差，却每次还是依依不舍。 苏桃桃正要发动车子，一道娇俏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挡在车头前面…… 326 姐妹，你几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周为宁这姑娘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活泼啊。 苏桃桃回过头对小跑过来的傅征途说：“没事，回去上班吧。” 傅征途看了周为宁：“下次别再这样莽撞。” 周为宁缩了缩脖子，企图减少存在感。 苏桃桃半个身体慵懒地挂在车窗上：“说吧，什么事？” “我能不能去你们厂子里上班？”周为宁说。 苏桃桃：“你的岗位那么好，跑我厂子里能干什么？” 周为宁说：“我什么都能干，你新厂那么大，总需要文职吧？我字和文章都不错的，你不要小看我。” 周为宁最想去的岗位是育红班老师，可是不管是爷爷还是她哥都坚决反对，理由是不能让她祸害国家幼苗，误人子弟。 几次抗争无效，只能退而求次，去厂子里找个文职。 “听我一句劝，你在这里上班比在厂子里更适合。” 周为宁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将来大部分的国有厂子都会面临转型或者衰败。 多少人寒窗苦读十余载，尽头都是为了考公考编上岸，周为宁出生就在罗马，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苏桃桃总觉得如果她现在从这么好的岗位跳出来，去了国营厂，以后可能会后悔。 周为宁摇头说：“我不想再待在深山老林里养老了！” 苏桃桃：“……” 周为宁继续说：“是我爷爷非让我来这里上班，你看这里，没有试飞实验的时候安静得能听见鸟拉屎。 天天对着一堆无趣的爷们，没有娱乐，没有八卦听，一点都不好玩。 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养老啊，我喜欢热闹，喜欢听人唠嗑，喜欢人气多的地方，小孩子吵吵闹闹都是好的！ 苏厂长，苏同志，苏姐姐，我求求你了，给我个调岗的机会吧，我保证不去嚯嚯小朋友，不去叨扰尘尘！” 周为宁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苏桃桃看着眼前的周为宁，她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真正鲜活的姑娘。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许苏桃桃认为对周为宁好的选择，对她自己而言，并不是好的。 “想来厂子上班可以，下周有个公开招聘。” 苏桃桃递给她一份宣传单和一份表格：“你看看上面的岗位哪个你可以胜任，填写一份招聘表格交上来，会安排统一的面试时间，我们择优录取。” 周为宁目瞪口呆接过苏桃桃手里的表格：“我，我还需要填表？还要参加公开招聘？我不能走个后面直接换岗吗？” 苏桃桃要笑不笑看着她：“你说呢？” 周为宁认命地接过表格：“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比别人差，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苏桃桃笑道：“我期待你的表现哦，对了，记得跟你家里人打好招呼，别到时候一个个跑来找我麻烦。” 周为宁点头：“放心吧，只要我不去当老师嚯嚯小孩子，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苏桃桃想起她上回“无中生友”，这回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苏桃桃点头：“不错，老师这份工作确实不适合你，其实工会那边也有很多公开招聘的岗位，如果你画画水平也不错的话，当个宣传员，出出板报，帮大家伙扫扫盲也挺好的。” 周为宁眼睛“叮”一亮：“我会画画，这个岗位听起来很适合我。” 苏桃桃：“还有很多其他的岗位，岗位职责上面都写得很清楚，你自己研究研究，找一个能发挥自己长处，最适合自己的岗位。” 周为宁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周为宁眼睛的余光忽然瞄到熟睡中的尘尘，赶紧捂着嘴巴，跺着脚跳几下：“我的天，小仙童睡着了也好可爱啊！” 苏桃桃：“……” 姐妹，你几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这姑娘真的每次看到尘尘都会失态。 苏桃桃发动车子：“我走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等一下……”周为宁伸手摸进口袋掏啊掏，半晌，终于掏了一颗巧克力出来，放到尘尘的柿饼边上，顺便摸了把尘尘的小肉手。 心满意足地说：“记得告诉小仙童，哦不，是尘尘宝贝，是宁宁姑姑给他的哦。” 她都舍不得吃呢，但是她舍得送给小仙童！ 苏桃桃觉得这姑娘真挺可爱的，跟莫家喆也挺般配。 也不知道莫家喆追到手没有。 她点了点头：“替尘尘谢谢宁宁姑姑，先走了。” 苏桃桃都开着车子走远了，还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对着车子挥手。 行吧，这个“深山老林”确实“委屈”了这么鲜活的小姑娘，厂里人多热闹，她应该会更开心的，离莫家喆也能近一点。 回到工厂，车子刚刚停稳，尘尘就醒了，揉着眼睛看外面。 苏桃桃解开他的安全带，把他抱下来：“尘尘醒了？你是去学校上课还是在厂里玩？” 尘尘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董升平开了门，白白从里面冲过来，摇头摆尾围在苏桃桃的脚边转圈圈。 “白白哦~~” 苏桃桃把小朋友放下来，尘尘蹲下去，对着白白一顿撸。 “麻麻，我和白白玩~~” 苏桃桃点头说：“那你进去和白白玩。” 留在厂子里也好，免得等一下傅征途来接傅远航，尘尘看到了还要难过一次。 苏桃桃在尘尘的小口袋里放了一块柿饼和一颗巧克力。 “巧克力是宁宁姑姑给的，妈妈已经替你说过谢谢，等下饿了可以吃，但是不能给白白碰，一口都不可以哦，吃了会生病的。” 尘尘点头：“好哒麻麻，不过宁宁姑姑是谁呀~~” 苏桃桃：“……”让周为宁听到该伤心了。 “就是周叔叔的妹妹呀，你都见过好多次了。” “啊~~”尘尘并不知道周为宁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她是周正的妹妹，“不是很聪明那个女同志哦，原来她是宁宁姑姑呀~~” 苏桃桃：“……”算了，周为宁每次看到尘尘都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懒得纠正了。 如今的门卫已经不是董升平，换了另外一个退伍军人，叫小陈。 董升平是作为领导班子培养的，现在开始下车间督产。 他办事细心严谨，大家也都服他，生产车间有他盯着，苏桃桃也很放心。 “小陈，麻烦你看着点尘尘，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陈点头：“好的苏厂长，对了苏厂长，刚刚有个s市的电话找你，也姓苏，他说等你回来后，给他回个电话，号码在这里了。” 苏桃桃接过号码纸，s市，姓苏，应该是“苏桃桃”的娘家人了。 还真是有意思，她来了这里大半年都风平浪静，这个张景安一来，就解锁了那么多新的npc。 行吧，该来的逃不过，也是时候会一会娘家人和那位传说中的小竹马了。 327 千万别是这样的老油条 苏桃桃回到办公室，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她抬起来看表，已经快四点了。 傅征途和傅远航他们应该已经出发很久。 她伸个懒腰，眼角余光看到小陈给她的电话号码。 苏桃桃喝了口气，回拨过去。 是一个什么厂子的电话，苏桃桃也不知道找谁，只能说找姓苏的。 结果人家一听就把人喊了过来。 ——“小妹是我。” 苏桃桃努力调动记忆，原主好像没有大哥吧，喊她小妹这事…… “你哪位啊？”苏桃桃破罐子破摔。 ——“我，你亲堂哥，苏照棠，二婶说你忘本我还不信，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电话，结果你连亲哥都忘了。” 苏照棠…… 苏桃桃怎么也想不起这号人来，原书中没怎么提起，跟原主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 唯一印象好像比她长好几岁，跟小竹马许家栋他们很熟。 对了，应该跟张景安也很熟，他们应该是同一届的同学。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苏桃桃问。 ——“嘿，当了厂长的人就是不不一样，还你好，是这样的，想问下你厂里还招工吗？” 苏桃桃避重就轻反问：“你现在不是在厂里吗？” ——“不是我，那个谁，家栋不是回来了吗？我帮他问的，本来这事我也没打算麻烦你，是景安哥说他做不了主，你这个厂长说了算，所以我才来问你的嘛。 你和家栋以前多好啊，要不是你当初在乡下吃不了苦，非要嫁给那个谁，你俩的孩子都该打酱油了。 你是不知道啊，家栋知道你嫁了人，整个人……” “你说完了吗？”苏桃桃打断他，“你是谁亲哥？你打这个电话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结了婚，有了丈夫孩子，还一口一个家栋，一口一个我们以前好，你是想害死我吗？” 电话那头“嘿嘿”两声：“不是，那个，人家栋不是有钱没工作嘛，我就想着……” “你就想着你拿人家钱，我来给人家提供工作，顺便让他到我跟前来晃，膈应我和我丈夫是吗？ 我以前日子难过没见你帮衬半分，现在日子稍微顺心一点，你就来给我添堵是吧？ 你这样的亲哥我要不起，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就这样吧。” 苏桃桃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这年代文还真是穿不得，冷不丁谁家就冒出来一个极品亲戚。 还亲哥呢，我呸！ 电话另一端的苏照棠都被骂蒙圈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这，这当年看见蟑螂都吓个半死的小堂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还没说完呢，他是那些个贪财的小人吗？许家栋一千块换工作，他压根没想过独吞啊，顶多分一百几十牵线费，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 苏照棠叹气：“当了厂长了不得咯，难怪从来不回来看二叔二婶，算了算了，这个钱啊，我是没本事赚咯。” …… 苏桃桃挂了电话后越想越气，直接打电话到新厂去。 老高接的电话。 她让老高帮忙去找张景安，让他尽快给她回个电话。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那边的电话回了过来。 苏桃桃还没说话呢，张景安就像个神算子一样，抢先道： ——“是苏照棠那边找过你了吗？我这边没同意，实在没办法才把你的电话给他。” 苏桃桃：“……” ——“你放心，厂里的招工原则我很清楚，只是想着你跟许家栋他……” “张景安我跟你说最后一次，”苏桃桃打断他，“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一而再再而三在我面前说起许家栋是什么意思。 从我决定嫁给傅征途的那一刻起，我跟许家栋就半毛钱关系没有。 我很爱我的丈夫，我的婚姻很美满，我的生活过得很好，你们不提我都忘还有许家栋这个人，所以，请你们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了。” 张景安那边沉默了很久。 他怎么也无法把电话那端的人和上辈子那个为了许家栋抛夫弃子，还跑到他跟前来献媚的三心两意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们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子。 重活一世，其他人的性格其实差异不大，为什么唯独苏桃桃的性子差异会这么大？ 她很爱她的丈夫，她很满意她的生活，那么上辈子为什么要要抛夫弃子，回城跟许家栋结婚呢？ 如果她很爱许家栋，又为什么在跟许家栋结婚后，对他做出那样的越轨行为呢？ 他拥有记忆重生的时间节点好像正好是苏桃桃决定在乡下结婚那段时间。 他伤病在家休养，苏家人因为她的不成熟决定闹得人仰马翻，甚至要跟她断绝关系的程度。 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跟她联系。 其实再熬一阵子，苏家人就有办法把她弄回城，但是她还是执意要嫁给那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样神魂颠倒？ “张景安？” ——“抱歉，我知道了，保证没有下次。”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桃桃也不好再说什么。 挂上张景安电话后，苏桃桃陷入了沉思。 正主还没有出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倒是一个两个来替他来打先锋。 虽然也影响不了她什么，但到底膈应啊。 她总要带尘尘回去看外公外婆。 到时候指不定还会跑到傅征途跟前刷存在感。 这剧情感觉是跳不过了。 虽然傅征途也不会在意，她也一早跟他交过底，但还是那句话，膈应啊。 “麻麻~~”小朋友探了个小脑袋进来。 苏桃桃起身走过去：“怎么了尘尘？” 尘尘把藏在手心的半颗巧克力递给苏桃桃：“麻麻吃巧克力叭，好好吃哒~~” 苏桃桃的心又暖又软：“妈妈不吃，尘尘自己吃吧，尘尘喜欢吃，下回妈妈再给你买。” 苏桃桃帮他拆了包装纸，递给他的唇边。 小朋友就着妈妈的手，一口吃下去，眯着小眼睛特别幸福。 “尘尘今晚想吃什么呀？等下和妈妈一起去买菜。”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面面~~” “好，会看看市场还有什么海鲜，我们做海鲜汤面。” 尘尘点头：“嗯呐~~” 敲门声忽然响起，苏桃桃：“请进。” 新来的助理走进来：“苏厂长，这个单子出了点问题，尾款我催了好多次，他们就是不肯结，说要你亲自跟他们沟通。” 苏桃桃接过去：“现在不都是收全款才发货吗？” 助理点头：“是，这个是三个月前的，首都那边的兄弟单位，我觉得他们是故意刁难我们。 苏桃桃看下了：“行了，我会处理，你先出去吧。” “妈妈处理完这个事情就下班。”苏桃桃对尘尘说。 尘尘从小书包里掏了积木出来：“我玩介个~~” 苏桃桃摸摸他的小脑袋：“去吧。” 苏桃桃拨通订单上的联系电话，那边很快就有接了起来。 ——“哟，我们苏厂长真是个大忙人，想跟你通个话可真是不容易啊。” 苏桃桃脑海里搜索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她看了看联系人的姓名：魏海。 应该是小陆接的兄弟单位那边的单子。 “魏主任好，想跟我通话确实不容易，一边都是些没有契约精神的人，魏主任是稀客。” 夹枪带棍的话，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厂长的确是个妙人，那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就是不知道苏厂长有没有这个魄力，吃下我的单子。” 苏桃桃说：“我不跟没有契约精神的人谈生意，魏主任还是先把我的货款汇回来，一切都好说。” ——“苏厂长是真不怕得罪我啊，放心，不会少你的，我这里有一笔比我这单大十倍的出口订单，苏厂长有没有兴趣？” 苏桃桃：“订单无所谓大小，只要是生意我都有兴趣。” ——“爽快，具体怎么做，我不管，我做个中间人，只抽百分之十的佣金。” 苏桃桃愣了下，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明目张胆要回扣的人。 还是在公家的电话里，要得这么理直气壮，要得这么理所当然。 这位魏主任也是个人才啊。 “魏主任先把我尾款回过来，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 尾款要回来之前，苏桃桃犯不着把人得罪彻底，之后也能跟他们单位要钱，就是太麻烦了。 可惜这年头没有电话录音，她就是想反手一个举报，也没有证据。 魏主任以为苏桃桃同意了他的提议，倒也爽快地答应她把尾款汇过来。 ——“我回头把伯明翰先生的订单传真给你。” 挂上魏海的电话，苏桃桃陷沉默了很久。 水至清则无鱼，她现在还是小作坊，订单供不应求的状态，掌握了主动权，等新厂投产，产能提升上来后会面临更大更复杂的市场和人际关系。 魏海这样轻车熟路的老油条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包括他们厂内部，也将面临着考验。 要平衡这个市场，杜绝这样的歪风邪气，任重而道远啊。 现在她开始祈祷那位代表着党和纪检的书记，千万别是这样的老油条。 也千万要和她统一阵线，否则，她该多头痛啊。 328 是不是优先录取像你一样年轻好看的员工 招聘启事引起的波澜越演越烈。 苏桃桃这个厂长生活在基地里，基地大部分家属也都在厂子里上班。 暂时还没有上班的，稍微一打听也知道新厂的情况。 就算想想知道，大家也不敢去问苏桃桃，顶多问问钟姨，夏知秋他们，所以苏桃桃倒是耳根清净。 赵书记那边就惨咯，不管是是在镇委还是家里，天天都被人堵个水泄不通。 办公室的电话也不停地响，不停地有人来打听工厂的情况，工作岗位的情况。 他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叫两个科员在门口设立一个咨询台，让有需要的群众到咨询台去咨询。 家里的亲戚避无可避，有的直接伸手找他要工作岗位，弄得他烦不胜烦。 老家那边的亲戚又打电话来要工位，赵书记直接开骂： “你当工厂真是我们家开的吗？你知道苏桃桃是什么人吗？我再说一次，想要工位只能走公开招聘，择优录取，谁都不好使，把祖宗的牌位搬过来都不好使！ 我要是敢给你开后门，我这个书记也做到头了！” 赵书记说完，“啪”地一声用力挂上电话。 妻子给他递了杯茶，嗔他一眼：“不就是一个附属厂吗？你这么上火干嘛？你连要个工位的权限都没有？厂长再大，也越不过你这个县委书记吧？” 赵书记嗓子眼冒烟，正想着喝口水，听到妻子这话，“啪”地一声把搪瓷茶缸的盖子重重合上，往边上一放。 “你不用再来探我的口风，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赵书记警惕地看着妻子，“你不会又收了什么人的什么礼吧？” 妻子眼神闪躲：“我哪有，嫁给你这么个清廉的书记，兜比我脸还干净，我哪里敢收什么礼？” 赵书记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这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做过，敲打过几次才收敛了一点，他真担心她死性不改，在这个骨节眼上拖后腿。 “没有最好，我刚才那话真不是吓唬人，苏桃桃这个厂长做派和其他厂长不一样，这个厂子是决定我能否再进一步的投名状，出不了一点差错，做出成绩了，说不定就能调回市里，你可千万不要拖我后腿。” 妻子撇了撇嘴：“知道了。” 嫁给这种空有实权不会敛财的迂腐干部，她就只有挨穷的份，连她的一双儿女也跟着受罪，穿的用的还没有人家一个工人家庭的孩子强，真是憋屈。 …… 爸爸和小叔叔不在家的日子，尘尘的生活也很有规律。 小朋友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睡。 有妈妈每天讲故事哄着睡，还有白白陪在床边，他一点也不害怕。 他是男子汉，长大了要保护妈妈的，怎么可以连自己一个人睡觉都害怕呢？ 他每天准时起床，洗漱完毕后一边听广播一边陪白白和朵朵玩一会。 然后就开始吃妈妈准备的爱心早餐，吃过早餐就去上学，中午和妈妈吃食堂，晚上和妈妈买菜做饭。 家里是冷清了不少，但是有妈妈，还有白白和朵朵，尘尘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周日这天，尘尘照常去上学。 苏桃桃往他的小口袋里塞了钱和票，让他中午和胖胖他们去吃食堂，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小朋友笑眯眯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务。 苏桃桃交代好陈苹果，让她帮忙照看尘尘，等她回来接人才下班。 陈苹果自然没有问题。 苏桃桃带上钟姨和小陆张景安，还有好几个助理一起前往人民广场开展公开答疑，以及收招工报名表格。 这一天，乌泱泱的人头挤满了人民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前所未有的热闹。 赵书记以及县委其他领导早早到场，场地已经布置好，安保工作也已经到位。 苏桃桃他们一到场，答疑活动马上开始。 现场还安排了广播电台和地方日报的记者。 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厂子的招工工作如此之隆重。 领导简单开场，赵书记讲完话，苏桃桃简单介绍完厂里的情况，便开始现场提问。 更令现场沸腾的是台上的领导班子。 这边的县委领导清一色是五六十岁糟老头。 那边工厂的领导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好看。 就连年纪最大的钟姨看起来也比县委领导这边年轻多了。 又不是文工团上台唱戏，怎么连工厂领导都挑年轻好看的呢？ 连现场记者都质疑，这样年轻的领导班子，真能带领这么大一个厂子？ 于是第一个被点到的群众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请问苏厂长，这次招工是不是优先录取像你和你身边的其他领导一样年轻好看的员工啊？” …… 329 是台上的某位领导收了你的钱？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哗然，底下人也跟着窃窃私语。 原本没有注意到苏桃桃他们容貌的人也跟着指指点点了起来。 该说不说，苏桃桃就不说了，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美丽冷艳的女同志，可这新来的书记也貌胜潘安，加上几个助理也都是比一般人好看很多很多。 这就让大家不得不怀疑这个厂子的选人标准了，保不准职位都是按颜值高低来排的。 苏桃桃笑了下，拿着大声公说道：“首先我长得好看这件事，要感谢我爹妈，但我当上这个厂长，跟我这张脸没有关系，我靠的实力。 这不是要来见大家，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么？厂里最拿得出手的几张脸都在这了，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底下的人哈哈大笑。 苏桃桃继续说：“招工要求都写在上面呢，符合要求的人都可以来面试，好不好看这件事本身就见仁见智，择优录取这优啊，跟好不好看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家可以放心哈。” 张景安诧异地看了眼落落大方，不亢不卑的苏桃桃。 说实话，他一开始也觉得她这个厂长的水分很大。 可能靠着夫家那边的关系。 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底下有人开玩笑说：“大家都夸我长得好看，我还以为我有优势呢，没想到，黄了。” “你就说风凉话吧，你高中学历，考试年年第一，字又好，年轻力壮，能扛能抬，长得还好看，不选你才有猫腻。” “那我借你吉言了！” 赵书记离他们最近，听到他们的对话接过话头：“巧了不少，有的人啊，就是能力又强，长得还不错，恰好苏厂长和张书记都是这样的人。” “那下一个问题，我问赵书记吧，我听说用八百块钱就能买一个工位，这事是不是真的？” “哇！”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不是吧，还有这种事？” “不是公开招聘吗？用钱就能买工位，这算哪门子的公开招聘啊？” “就是啊，赵书记，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赵书记，这会脸都绿了：“你们听谁说的？谁造的谣？没有的事！ 如果有谁这样跟你们说，那人一定是骗子，我保证每一个进入厂子的人，都是通过这次公平公正的公开招聘，堂堂正正进的厂子，绝对没有卖工位这一说法！” 周为宁今天恰好也过来了，嘟了嘟嘴说：“谁造的谣啊，苏桃桃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我还是基地职工，跟她关系匪浅呢，想转个岗还得来交表格参加公开招聘，谁敢卖工位，我第一个不答应，写信举报去！” “哇，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啊？” “苏厂长真的这么公正？” 周为宁瞪圆眼睛：“自然是真的啊，上回我们领导趁着她外出，往她厂子里塞了个人，她回来就把人给撵走了，一点面子都没给。 她也就长得好看，凶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谁那么大的脸敢往她厂子里塞人啊？” 边上的人对刚刚发问的人说：“听到没有，你听谁说的？你不会被人骗了吧？交钱没有？” 那人摇摇头：“没交钱，我也是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啊？” 那人往主席台上看了看，沉默一下，最后摇头说：“你们不认识。” “切，不认识还听人家瞎说，差点污蔑人家苏厂长。” “这台上又不止一个领导。”那人小声说。 大家继续踊跃发问，刚刚的问题就这样跳了过去。 现场的气氛非常的好，苏桃桃这边的人诙谐幽默，好几次化解了一些尴尬的问题。 尤其是小陆，总在关键时刻抖机灵，领导对他的印象也是极好。 至于张景安，新来新猪肉，对工厂还不是很了解，他主要是来当吉祥物的。 赵书记这边的领导成熟稳重，也很亲民。 不知不觉一两个小时过去。 苏桃桃、张景安和赵书记他们先退场。 留了钟姨小陆他们下来收报名表格。 几位领导都调侃苏桃桃和张景安是他们见过最年轻、最好看的工厂领导，连他们都有是不是按相貌排职务高低的疑问。 张景安长袖善舞，应酬领导的事，苏桃桃交给了他，自己则走到一边去，说是去买点东西。 她刚刚离开广场不远，就被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苏厂长，借一步说话。” 苏桃桃警惕地看着来人，有点眼熟，可能是刚刚在底下问过问题的人。 “有什么事啊？”苏桃桃问。 那人看左右无人，才小声说：“我这边真的交了钱买工位，只是牵涉到台上的某些领导，我刚刚不好当众说。” 苏桃桃惊讶地看着他：“是台上的某位领导收了你的钱？” …… 330 你打听别的男同志是什么意思？ 那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挠了挠后脑勺说：“是也不是吧……” 苏桃桃：“……” “什么是也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知道污蔑一个领导的后果吗？” 那人着急地摆了摆手：“我，我没有污蔑领导，我真个给钱了！不过不是赵书记收的，是赵书记的爱人收的！” 苏桃桃：“赵书记的爱人？” 那人点头：“是的，我对天发誓没有骗人，她收了我，不止我，收了我们好几个人200块定金，说是能帮我们安排工位，事成之后给剩下的600块，要是没成，就把200块退给我们！ 我不知道这事赵书记知不知道，所以才说是也不是。” 苏桃桃都气笑了，赵书记的爱人也是个人才啊，这种老套路骗局在这个年代算是新型骗局了。 反正是公开招聘，根本不用找门路，符合条件录取了，就说是我帮你找的关系，收你八百块买的工位。 万一没有没有录取，把订金退回去就行，她空手套白狼，没有丝毫损失。 赵书记的爱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这里走后门，你不符合招聘要求，别说八百，就是八千，也买不到工位。 你先去找赵书记的爱人把钱要回来，这事我会跟赵书记说，他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书记，你先别到处声张，他会处理好。” 有了苏桃桃这话，那人的心安定多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苏厂长，苏厂长，我这是急病乱投医，不是有心想走捷径的，我妹妹已经下了乡，我弟弟马上也要下乡了，我爹还年轻，工位给了我他也没有工作了。 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这八百块还是我瞒着家里，东借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我真是很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才会……” 苏桃桃抬了抬手打断他：“这事我当没发生过，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照常参加招聘就行。 我还是那句话，符合条件的，我们择优录取，不符合条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这年头工位是铁饭碗，也是硬通货，买卖工位、继承工位，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都是职工私下的转让行为。 像这样的大型国营厂公开招聘岗位，是绝对不允许领导班子私底下买卖工位。 往重里说，这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撬社会主义墙角的犯罪行为。 那人松了一口气，朝苏桃桃一鞠躬：“谢谢你苏厂长，谢谢，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成为贵厂的职工！” 那人说完，又冲着苏桃桃规规矩矩再鞠了两个躬才转身离开。 活生生被人三鞠躬的苏桃桃：“……” 她想了想，赵书记这人很爱惜羽毛，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也算个为国为民的好领导。 即便要点什么事，也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 所以苏桃桃更倾向于他不知情。 不多时，张景安和春风满面的赵书记也往这边走过来。 苏桃桃上前一步：“赵书记，借一步说话。” 赵书记看向张景安。 张景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桃桃找了一个颇为隐秘的地方，单刀直入：“赵书记，你后院起火了，你知道吗？” 赵书记惊愕地看着苏桃桃：“苏厂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桃桃说：“刚刚有人找到我，说卖工位的事是你的爱人所为，还收了几个人的定金，你还是回去好好查一查吧。” 赵书记蠕动一下嘴唇，想开口反驳，最终攥紧拳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自嘲一笑：“我一生清廉，从未做对不起家国人民的事，不料娶了个拖后腿的家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千叮万嘱，没想到啊……我会回去查，给你一个交代。” 苏桃桃倒是没想到赵书记会跟她说这些，这相当于家丑了。 一般人都不会外传，既然赵书记没拿她当外人，她就多说两句： “这事没有发酵，甚至还不算发生，按那人意思，令夫人很聪明，只收了别人了订金，没有被录取的人，还打算退回去。” 赵书记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这个李桂枝简直魔怔，想钱想疯了，这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都是那人的片面之词，具体事实需要你自己去查证。” 李桂枝是什么人赵书记心里有底，这事他都不用查，十有八九是真的。 苏桃桃：“赵书记，你不需要给我交代，把事情处理好，别让它发酵出来，把影响降到最低，就是最好的交代。” 赵书记是聪明人，苏桃桃觉得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赵书记点了点头：“谢谢苏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 赵书记走后，安静的巷子里只剩下苏桃桃一个人。 她抬起头，伸手遮了遮眉眼，透过指缝，看万里无云的碧空。 这是个几乎没有冬天的南端城市，日照时长排在全国之最，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蓝天白云。 但即便是这样充满光明的地方，也总有些阴暗的魑魅魍魉，时不时跳出来膈应那些原本光明磊落的人。 甚至变成那些光明磊落的人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 苏桃桃真心希望赵书记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别影响他本该平步青云的仕途。 “都处理好了？” 张景安忽然冒出来，吓苏桃桃一大跳。 “张书记，人吓人没药治的，你别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行不行？” 张景安面对美眸圆瞪，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俏皮的苏桃桃，忽地笑了下：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刚好在那个角落抽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桃桃嘲讽一笑：“是我们逼你听的？” 张景安静静看着苏桃桃，笑容越发温和：“苏厂长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苏桃桃审视着他：“张书记，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从你出现开始就一直提许家栋，还在没有征得我同意之前就把我联系方式给了别人，你尊重过我吗？” 张景安：“抱歉。” 倒是从来不知道她如此眼尖嘴利。 “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情，连旧识都谈不上，以后工作以外的接触，可免责免，失陪。” 苏桃桃说完，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张景安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忽地笑了下。 这干脆利落的性子，倒是很让人欣赏啊。 “苏厂长，苏桃桃，这里这里……” 苏桃桃循着声源望过去：“……”这条路还真是热闹啊，周为宁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 周为宁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笑嘻嘻道：“我家人同意我转岗，我递交了报名表格啦。” 苏桃桃点头：“挺好的。” 周为宁手指对手指，有点不意思，又有点期待地看着苏桃桃： “咱们厂新来的书记好俊啊，他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他是哪里人呀？人怎么样啊？” 苏桃桃的心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这个不按牌理出招，脑袋总是缺根弦的大小姐。 “你一个大姑娘家打听人家男同志的私事干嘛？”还咱们厂，你调过来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能不能醒醒？ 周为宁摇了摇头：“他之前救过我，我还没来得及道谢，所以所以……” “他的事你别问我，我跟他不熟。”苏桃桃打断她，“不过他才来几天啊，就救过你了？认错人了吧。” 那笑面虎可一点也不像会救人的样子。 “就前几天的事，苏厂长，你能不能帮我谢谢他，我……” “不能，我跟他真的不熟，”苏桃桃再次打断她，却忍不住多口问一句：“你不是跟莫家喆好吗？你打听别的男同志是什么意思？” 周为宁一副被雷劈的模样，目瞪口呆瞪着苏桃桃，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谁跟你说我跟那呆子好的？！是他自己说的吗？！” …… 331 现在这个苏桃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桃桃闭上嘴。 瞧她这张嘴啊，她就不该问的。 掺和别人的事干嘛？ 不过问都问了，没办法了，只能满嘴跑火车：“还用人说啊，我自己没长眼睛看吗？” 周为宁这下真的跳了起来：“没有的事，我没有喜欢他！” 苏桃桃定睛看她，一副我“我看你怎么狡辩”的神色。 周为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好吧好吧，我承认之前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是我爷爷催得紧，老让我结婚嘛，他长得高高大大，人也不错。 但是接触过后发现，我俩不适合，我俩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苏桃桃倒是意外，没想到她那么实诚。 周为宁警惕地看着苏桃桃：“总不会是见几次面，收他几朵花，我就一定得嫁给他吧？” 要不苏桃桃为什么总说周为宁是这个时代少见的鲜活的人呢。 她有这个时代姑娘的保守和矜持，但也很注重自己的感受，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男人和女人其实都没有太多选择，相个亲，见上几面，甚至见一面就结婚的夫妻大有人在。 当然也有自由恋爱的结合，但大多数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一辈子都不会去想爱或者喜欢到底是什么。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两个人生活总比一个人容易，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只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但周为宁吃喝不愁，有资本去追求物质以外的东西，她勇于追求爱情，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诚且热烈。 不喜欢也不会勉强自己。 苏桃桃点头：“是不用，不喜欢说清楚就行。” 她暗中叹气，莫家喆怕是要伤心了。 周为宁松了一口，她好担心苏桃桃是个老古板，觉得她应该嫁给莫家喆。 周为宁叹气：“其实莫家喆人很好很好，但是吧，我说不上来，没有以前对傅工那种……” 周为宁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连摆手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我只是……” 苏桃桃觉得好笑：“行了，都是女人，我懂的，你就别惦记我们家傅工了，他再好也是我的了。” 周为宁气鼓鼓道：“我没有惦记你家傅工！我惦记你家尘尘还差不多！我只是想说，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行吧，那你刚才问张景安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对他有想法吧？”苏桃桃又问。 周为宁摇头：“我不知道，苏桃桃，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苏桃桃点头：“信，但没见过。” 周为宁不信：“你对傅工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苏桃桃沉默，她不是，但原主是，据书中描述，原主确实是对傅征途一见钟情，到了非君不嫁的程度。 “你迟疑了，你不诚实，你就是！”周为宁感觉自己抓包抓到了，“那可是傅工啊，一见钟情很正常。” “行了，我忙着呢，没空在这里跟你儿女情长，但是我提醒你一句，张景安这个人深不可测，或许不是良配，你可别一见钟情钟进了火坑。”苏桃桃提醒她。 这个姑娘容易上头，她心思浅白，像一眼看到底的溪水。 张景安像深潭，甚至古井，没人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可以说是八辈子打不着干系的两个人，要真有点什么，那真是见了鬼了。 周为宁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谁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说的是傅工，傅工！” 苏桃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傅工老婆的感受？ 周为宁看她的神色，闭嘴不说话，战略性抬头望天。 …… 招工递上来的报名表格比想象中要多。 以前的招工几乎都会有城镇户口的要求，但苏桃桃为了照顾附近几个村落的农民，放开了这个要求，只要是这个镇子的户口，不管农村还是城镇，一律都可以参加公开招聘。 这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别的不说，到生产车间去干力气，他们可一点也不输给城里人。 所以，附近的村落，家里劳动力充裕的、读过点书的年轻力壮的大小伙都来报名参加招聘。 这样一来，就更多人报名了。 新厂的福利不错，最重要是能提供宿舍，很多原本有工作的人也想来参加招聘。 这年头城里的住宿条件不好，一大家子七八口人挤在一个二三十平的筒子楼里生活都是常态。 宿舍条件再差也不会比这更差了。 但这一点，苏桃桃没放开，原本有工作的人就不要抢这个饭碗了，这样能减少一点竞争。 回去的时候，车上是满满几大摞的报名表格。 钟姨一个脑袋三个大：“苏厂长，这次的录取工作不轻啊，光筛选和面试都得分好多天呢。” 苏桃桃说：“文职和普工先分开来，文职直接考笔试，面试生产车间的工人就行，以年轻力壮的为主，退伍军人和残疾人适当适当优先录取。 文职这边我会出考题，筛选出来的人再进行一次笔试，择优录取。” 之前基地那边的工厂没有进行笔试是因为苏桃桃开厂的本意，就是让绝大部分的家属有班上。 所以，只要不是品行或者身体有大问题的，她都分批招了进来。 这一次对外招聘的条件相对会严苛一些。 钟姨点头：“这个办法好，文职嘛，就应该笔下见真章，只是每道题都有标准答案吗？那万一大家同分呢？又或者一些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呢？改卷的标准是什么？” 苏桃桃笑道：“知道为什么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吗？不需要标准答案，我们是用人单位，适合就是保准。 当然啦，书面整洁、字体工整、言之有物这些是基本的。 如果会点绘画，会算盘，或者会记账等等，这些都是加分项，基本面过关，又符合我们想要的用人标准，冒尖的人自然会浮出水面。” 车上的人，包括张景安在内，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钟姨感叹到：“苏厂长你这脑袋是真好使，瞧我这话说得，要是脑袋不好使，能带领着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开这么大的厂吗？” 想想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想弄个小作坊，让家属们有份补贴帮补一下家用，真没想到，苏桃桃还真就弄了这么大一个厂。 全县的龙头大厂啊，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苏桃桃笑道：“这才哪到哪？县上面还有市，市上面还有省城，还有首都，还有全国各地，还有全世界。 当全世界每个角落都有分厂的以后你再回头看，就会觉得这也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厂子。” 钟姨倒吸一口凉气：“你还真敢想啊。” 苏桃桃：“想想又不花钱，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回头看基地那个小作坊，是不是比芝麻还小？” 钟姨哈哈大笑：“还真是，连新厂的就是分之一都不到呢。” 小陆说：“从我第一眼见我苏姐，就知道她是个干大事的，现在能证明我眼光好了吧？” 钟姨：“是是是，你眼光最好，啥也没有的时候，你就屁颠屁颠跟着桃桃身后转，桃桃让你做啥你就做啥，那时候人家还说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小陆“呵呵”两声：“现在都羡慕我了吧，可惜，晚了，现在他们就是想跟我身后转也没机会了。” 钟姨：“瞧把你厉害的……” …… 张景安静静地听着，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其实从苏桃桃走上驾驶室开始，他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个女人，比他以为的强太多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思维模式，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难道，她也是带着记忆重生回来的？ 但张景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扶不上壁的烂泥，哪怕是带着记忆重来一遍，依旧是烂泥，即便上了墙顶多是块泥砖，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闪闪发光的陶瓷瓦。 那么现在这个苏桃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332 小黑随时为你们效劳！ 傅远航和木木这次出来比上回去首都还兴奋。 两个半大小子，正是最喜欢大人认可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 好像这一次“单独”出来完成“任务”，就是认定他们已经长大最好的证明。 两个半大小子兴奋到夜里都不睡觉，主动“站岗盯梢”，拍胸脯保证让傅征途和莫工睡个好觉。 然而撑了大半夜，抗争不过生理需要，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 倒是傅征途，他一般在火车上警觉性都很高，睡得不怎么沉稳，两个孩子睡着以后，他干脆坐起来闭目养神，让傅远航睡得宽敞一点。 月黑风高，正是各路魑魅魍魉蠢蠢欲动的时候。 听到窸窸窣窣声响，傅征途豁然睁开眼睛盯着鬼鬼祟祟摸进来的“火车耗子”。 “你想干什么？”傅征途低声问道。 傅征途忽然出声吓了来人一跳。 到底是“专业的”，来人“嘿嘿”两声，淡定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走错车厢。” 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过去，下半夜是个平安夜，天大亮的时候，莫工和两个孩子醒来。 木木嗷嗷叫，一脸懊恼：“说好的守夜，我怎么就睡了过去呢？傅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莫工乐呵呵道：“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熬夜更长不高了。” “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吃点干粮，下个站该下车了。”傅征途说。 木木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一脸不相信：“这么快就到了吗？” 傅远航点头：“下个站到了，赶紧的。” 两个半大小子去卫生间排了半天队，随便吃了点干粮，越看窗外熟悉的景色越是兴奋。 “记住你嫂子说的话，出门在外，势单力薄时别逞英雄，人身安全最重要。”傅征途叮嘱道。 傅远航点头：“哥，你放心，我知道的。” 木木也重重点头：“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航的！” 傅远航：“……”谁照顾谁啊？ 莫工都看不下去了：“你多听阿航的话，不要总是毛毛躁躁，这是好不容易跟你娘争取来的历练机会，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你以后都别想再出来了。” 木木一脸严肃，郑重点头：“老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保证出色完成任务，带着干娘全须全尾回来向您汇报！” 莫工：“……”这臭小子，最近指不定又听了什么抗战广播。 莫工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最后摸了十块钱出来，递给木木：“爹瞒着你娘攒了很久的私房钱，你省着点花，到了记得给你娘打电话报个平安。” 木木跺着脚，抱着莫工嗷嗷叫，恨不得上嘴亲一口：“爹！你真是我亲爹！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亲爹！” 还是亲爹大气，钟女士给压口袋的钱说的是能不花就不花，亲爹这是随便花的意思！ 傅征途对视一眼傅远航，默默转过头，简直没眼看。 火车s市火车站，傅远航和木木告别两位大人，提着小行李跟着人流下车。 莫工看着臭小子欢快的背影，忧心忡忡：“征途，我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傅征途收回视线道：“阿航沉稳，木木机灵，出不了问题。” 莫工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这一趟车s市站是中途站，下车的人不算多，傅远航和木木很快就顺着人流走到了火车站外。 木木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双臂说：“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 傅远航无语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不自由了？” 木木摆摆手说：“你们家那个，那个民主，你是不懂我的痛啊，钟女士太爱管事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自由！” “嘘嘘嘘，嘘嘘嘘……” 木木看向傅远航：“阿航，你嘘我干嘛？” 傅远航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嘘你了？” “嘘嘘嘘，这里这里……” 俩孩子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哎呀，我说两位同志，这里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比傅远航和木木大不了多少，穿着破棉袄的黑小子走了过来。 “叫你们怎么听不见呢？两位，我看你们不是本地人，是不是需要帮助啊？ 搬运行李、人力推车、问路找人、古玩买卖、吃喝玩乐……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小黑做不到，保证经济实惠，物超所值。” 黑小子“嘿嘿”一笑：“两位需要什么服务啊？小黑随时为你们效劳！” …… 333 嫂子穿上这身衣服一定会很好看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不需要！” 说完便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小黑挡住他们的去路：“诶，两位两位，出门在外最重要靠什么？靠朋友是不是？有我这个本地朋友，万事不愁，说吧，你们要去哪里？我找辆三轮车把你们拉过去，收你们一块钱行不行？” 傅远航说：“我也是本地人啊，我们两个人坐公交车过去只有四分钱，为什么要给你一块钱？我们只是学生，没有钱。” 小黑还是不死心：“你们坐公交车还要等是不是？我们还有专人帮你们搬行李，这样吧，一口价，五毛钱怎么样？” 傅远航说：“你不要再缠着我们耽误其他生意了，我们只有坐公交车的钱，你去找其他人吧。” 木木语重心长道：“兄弟啊，我们常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我们生意你是做不成的，去找其他人吧，别耽误时间了。” 小黑愣了下，摸摸后脑勺，小声自言自语道：“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还以为是外地水鱼呢。” “水鱼”是s市黑话，冤大头的意思。 傅远航听懂了，却没有戳破，拉着木木往前走。 木木冷不丁被傅远航拽着走，他还想着跟人多唠嗑两句呢。 “走吧，再不走赶不上回县里的班车了。”还真想上赶着当水鱼呢。 他们一走，好几个穿得破破烂烂，比小黑还小一点的孩子围了上来：“怎么样黑哥，就这样放过他们啊？追不追？” “对啊，那两人穿得光鲜亮丽，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对啊，年底了黑哥，咱得多赚几个钱过个好年啊。” 小黑摇了摇头说：“算了，俩人猴精着呢，捞不到什么好处，赶紧去找别人吧。” 这群人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继续盯着傅远航和木木不放。 傅远航轻车熟路带着木木去公交站，坐上了通往市汽车站的班车。 到了市车站，很快就买到了回青莲县的客车车票。 不过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俩人一合计，决定找个饭店好好搓一顿，毕竟在火车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他们定期去厂子里勤工俭学，手上的零花钱其实不少。 木木这趟出门，钟姨、莫家喆和莫工每人分别给了他十块钱，加上他自己带过来的零钱，富裕着呢。 傅远航就不用说了，傅征途和苏桃桃都拿他当大人看待，家里的钱和票他都可以自由支配。 不过他有谱，出门倒是没带多少钱，身上的钱反而没有木木多，倒是粮票肉票都带了一些。 俩人在附近的国营饭店美美地饱吃了一顿。 “木木摸着肚子说，阿航，我好喜欢出门啊。” 傅远航没有他那么心大，他随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不像木木那么放松。 回去的时候路过国营商场，木木这不靠谱的家伙说要进去给干娘买礼物，傅远航拉都拉不住。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是回村里接人的，你在这里买礼物带回村里，我们还要带回岛上，何必呢？还不如回去再买！” 木木拍了下脑门：“你对，是我想岔了，不买不买！” 从国营商场出来，木木被人扯住了衣服：“大哥哥，你们是不是要买衣服？” 木木很想说不买，但是扯他衣服的是个眼睛圆溜溜的小姑娘，木木“不”字说不出口。 傅远航刚要开口拒绝，小姑娘又说：“我小姨从港城回来探亲，路过莞城那边带了好多衣服回来，便宜卖，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时间还早，要不去看看？”木木说。 傅远航本来不想节外生枝。 那小姑娘转了一圈说：“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吧，都是我小姨带回来的最新款。” 傅远航想着苏桃桃冬天的衣服好像不多，布票都拿去给他们买衣服了，胖胖也费了不少布票呢，就问她：“要票吗？” 小姑娘摇头：“不要票，保证比国营商场便宜。” 于是，傅远航和木木就这样跟着小姑娘走进了巷子。 小姑娘没有骗人，隐蔽的巷子里的确围了好几个人在挑衣服。 傅远航和木木不懂什么款式不款式，但是衣服的颜色看着是真的好看，而且都是女款。 木木皱着鼻子说：“这些不适合钟女士和干娘，桃子嫂嫂和我未来嫂嫂倒是适合。” 苏桃桃平时买东西都喜欢带着傅远航，耳濡目染之下，傅远航的审美还是在线的，东西的好坏也懂得分辨。 他一摸就知道东西不错。 “大哥哥，我没有骗你们吧，这些衣服真的很好。”小姑娘说。 “小妹妹，你这些女装，我们两个大哥哥怎么穿？”木木越看越嫌弃。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疑惑道：“你家里没有姐姐妹妹，嫂子婶婶吗？” 木木：“……”还真没有，他家里只有钟女士，他敢浪费钱买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回去，钟女士能打断他的腿。 傅远航挑了几件颜色素净，款式简单的羊绒衫，问道：“这些多少钱一件？” 买衣服的女士估计就是小姑娘口中的小姨，烫着波浪头，年轻，时髦，一看就是从港城那边回来的人。 “小弟弟眼光好毒辣，你挑的这几件都是来佬货，不是莞城货，羊绒来的，这个款式也是今年最流行的，国内你想买都买不到，不过不便宜，一件最少这个数。” （来佬货：方言，进口货的意思） 小姨比了一个巴掌。 木木倒吸一口凉气，瞪圆眼睛：“五，五，五十块？” 小姨点点头：“莞城货便宜，是来二十块都有，这几件质量确实好，来货也贵，反正没赚什么钱，就赚点辛苦费，要是卖不出去我打算自己拿来穿。” 木木身上总共就五十块，傅远航就更少了，他只带了三十块。 这一件衣服就去掉他们身上大半的钱了。 傅远航捏着衣服，依依不舍放下驼色和白色，留下了浅蓝灰相间的格子翻领大衣：“我要这件，四十可以吗？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小姨“哟”一声：“小弟弟，你砍价挺狠啊，四十我得亏本咧。” 木木喊住他：“阿航，这也太贵了吧，不然算了。” 边上的大娘也好心劝傅远航：“小兄弟，这些十来块的就挺好的，别信那什么来佬货，泡过洋水就是贵。” 傅远航执着地看着卖家。 其实这几件也有人问过价，但是都是一听价格就被吓跑了。 她的开价从最开始的一百降到了八十，再降到了五十，大家还是觉得贵。 没办法啊，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才几十块钱。 没几个人舍得不吃不喝花一个月工资去买件衣服的。 傅远航已经是最有诚意想买的一个了，再不出手，这几件衣服还真得砸手里。 自己也不是不能穿，但她衣服多啊，都穿不完。 四十块她也不至于亏本，不赚什么钱就是了。 “行吧行吧，我当开个市，卖给你，小弟弟，我丑话说在前头，这衣服是好衣服，识货的人都懂，我原本打算卖一百块的，绝对物超所值。 你别买回去，家里大人觉得我坑了你，又过来找我麻烦，你看好了来，钱货两讫，不退不换的。” 傅远航笑着摇头说：“不会。” 他转头看向木木：“借我二十块，回去还给你。” 木木大方把钱给他：“也只有我桃子嫂嫂才配得起这么贵的衣服了，虽然我不识货，但是买给我桃子嫂嫂，值得的，不用还给我啦！” 傅远航没有说话，衣服是他要送给嫂子，借木木的钱他一定会还。 傅远航把钱给卖家，问她：“这个袋子可以给我吗？我还有好远的路要走。” 小姨听说他买给嫂子，倒也诧异。 很少见侄子对嫂子这么好的，她也大方：“给你，这样装起来显得更高档，你嫂子见了肯定喜欢。” 傅远航会心一笑：“谢谢。” “你嫂子一定很漂亮吧？”小姨包好衣服递给傅远航。 傅远航点头：“很漂亮。” 木木也说：“我桃子嫂嫂天下第一漂亮。” 小妹妹笑着冲他们挥手：“大哥哥慢走。” 傅远航和木木：“再见。” 往回走的时候，木木后知后觉问傅远航：“不是说拿着太远，回去再买吗？那你怎么现在买了？” 傅远航捧着衣服：“可遇不可求，我嫂子的布票都给我们买衣服了，她自己没有买，难得碰到不要票的好衣服。” 木木点头：“你对，我桃子嫂嫂人美心善，给胖胖都买了不少衣服，就是忘了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她肯定很喜欢。” 傅远航笑了下，她喜欢也肯定不是因为贵。 嫂子穿上这身衣服一定会很好看，也应该会很开心吧？ 两人一路小跑回到汽车站，距离发车时间只剩下十来不到了。 他们赶紧上车坐好，等待发车，往青莲县赶去。 …… 334 要是你还在那该有多好 到达青莲县已经接近傍晚。 木木多机灵啊，看见国营饭店就跟傅远航说：“我们没跟干娘说今天到，她肯定没做咱俩的饭，咱打包两个菜回去，和干娘一起吃。” 傅远航点头：“好。” 两人进国营饭店打包了一个红烧肉和一个清蒸皖鱼。 木木其实已经有些饿了，但还是狠心盖上饭盒盖，装进包里，绝对不偷吃。 今天不是圩日，阿叔叔的拖拉机不会在路口等人。 两个半大小子带的东西不算多，体力又好，走路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村里。 也亏得他们火气旺，s市的冬天也不算冷，如果是在北方，太阳落山的时候往村里赶，大概率得冻僵在半路。 “咦，这不是阿航啊？这么高了啊？我都差点认不出。” 傅远航冲妇女点点头：“牛婶好。” 木木是个自来熟，也跟着笑嘻嘻喊牛婶。 “呀，你也这么高了啊？上回来的也是你吧？感情可真好。” 木木点头：“我和阿航一起来接我干娘回去过年。” 牛婶诧异地看着他：“那感情好，我们都说征途娘有福不会享，征途那么本事，她还自己一个人窝在村里受苦受累。 上回听说你娘要走，你大伯母一家还盯上你们家房子，问她走了以后房子能不能给她儿子结婚用，反正也是空着，他们家里添了人住不开，脸是真大啊。” 傅远航的脸冷下来，抿着不说话。 木木倒是气愤上了：“脸真大！我干娘家的房子干什么要给外人住啊？我和阿航每年寒暑假都要回来玩，给他们住了，我们回来住哪里啊？” 牛婶点点头：“就是这个理，要是我说，你大伯娘一家眼皮子是真浅，眼里也就装得下这点东西了。” 村里谁不知道傅征途本事，苏桃桃还当上了厂长？她但凡对他们一家好一点。 傅征途念他们的好，稍微拉一把，就算不能当个正式工人，起码也能去苏桃桃厂子里当个临时工，以后找机会转正吧？ 那不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都是自己把活路走死了。 “阿航，我听说你嫂子当了大厂长，是不是真的啊？”阿牛婶也没想占什么便宜，就是八卦。 傅远航摇头：“我每天除了上学就是画画，大人的事我不清楚，我能先回去，再见。” 阿牛婶摸摸鼻子，也不好再什么。 倒是傅远航回来接周铃兰去城里享福的事，不消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他们到家的时候，周铃兰已经准备吃饭了。 木木人还在大门口外，就扯着嗓门喊“干娘”。 周铃兰还以为年底了，自己出现了幻听。 结果打开门，俩个比她还高的半大小子站在了门口。 大冬天的，他们都包得有点严实，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木木手里的东西一丢，扑上去抱住周铃兰：“干娘，我和阿航回来接你啦，你想我们没有啊！” 傅远航站在门口，眼睛含笑，“娘，我们回来了。” 这一冷一热的性子强烈对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木木才是周铃兰的亲儿子呢。 周铃兰被木木扑个正着，半晌才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脑袋：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冷，先进屋。” 木木松开周铃兰，回去提东西，嘴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傅远航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从岛上的事，到火车上的事，再到买衣服的事……一直说个不停。 傅远航脑袋嗡嗡响，默默把饭盒拿到厨房去热。 小院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周铃兰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一边给木木倒水，一边把今天新得的橘子给他吃。 木木一点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喝完水，开始剥橘子吃。 周铃兰进厨房帮傅远航的忙：“买这么多呢？家里有菜，腊肉鸡蛋都有。” “木木要买的。”傅远航推给木木。 周铃兰笑着说：“也行，木木爱吃，其实我直接过去就行，我自己会坐火车，没必要跑这一趟。” 傅远航说：“我自己也想回来看看。” 周铃兰愣了下，旋即点头：“也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傅远航说：“只要您想，每年寒暑假我们都可以回来。” 周铃兰笑：“再说吧，走开那么久，你嫂子又要上班又要带尘尘，指不定怎么忙。” 傅远航点头说：“所以我们后天就走，哥出差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周铃兰叹气：“你哥这工作，也难为你嫂子了。” 傅远航没再说什么，他们都很忙，都很顾家，但总体来说，还是嫂子为他们、为这个家付出更多。 晚饭很是丰盛，腊味杂粮饭和小炒青菜，加上傅远航带回来的两个菜，吃得大家都肚子圆鼓鼓。 傅远航和木木在火车上没有睡好，他们吃过饭洗完澡，倒头就睡了。 趁着孩子睡下，周铃兰连夜收拾东西。 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她已经好多年没去翻了，今晚，她忍不住去翻出来。 红头巾包裹的黑白照片，是她和孩子爹的结婚照，年代久远，已经泛黄。 周铃兰轻抚着照片中男人年轻但威严的容颜，勾起唇微微一笑，把它放到自己的胸口，眼睛泛红： “磊哥，要是你还在那该有多好。”他在，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圆。 周铃兰放下照片，去翻另外一个打了死结的包裹。 打开包裹，尘封已久的旧物件映入眼帘，好多东西其实她都忘了来历，唯独翻到一物时，她当场愣住了…… 335 从此天南地北，各安天命 傅磊刚出事的时候，很多战友都来家里看望他们，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当时的周铃兰沉浸在悲伤里，谢过大家的好意，却没有接受大家的帮助。 其中曹国华带过来的东西最多，小到米油肉菜，大到钱财家具，虽然东西很多，但和战友一起送过来，也不算特别突兀。 周铃兰不想辜负大家一片好意，象征性留下了一些米和油之类的东西，其他东西她都退了回去。 尤其是钱和一些贵重东西，她一点也没有收。 她记性好，记得这个包裹死结的系法，更记得这个小包裹在谁的手上出现过。 却不记得为何这个东西会留了下来，还被她压在了箱底。 周铃兰想了想，把东西重新包起来，带着东西出门去后面的牛棚。 这年头大家都睡得早，尤其是冬天，大家都恨不得连饭都端到被窝里吃，都早早吃晚饭，早早上床睡觉。 自从曹国华住进来后，周铃兰一次也没有来过，甚至避开这条路走。 周铃兰站在牛棚前面，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亮，里面的人应该还没睡。 她把东西放下，轻轻敲了三下门，便转身离开。 她没有特意走快，而是按照平时走路的正常速度往回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曹国华披上衣服来开门的时候，趁着月色还能看清她纤瘦的背影。 曹国华并没有开口叫住周铃兰，只是深深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转角，才缓缓收回视线，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老祖宗留给他的金镯子，足足几两重，那是曹家的传家宝，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一起出的任务，傅磊死了，他活着回来，他很抱歉，却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了他们什么。 周铃兰连一点小钱都不肯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也一定不会收。 他唯有趁着追悼会那天人多，随手找了个箱子放进去。 想着即便哪天她在箱子里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傅家留下来压箱底的东西。 万一应急用得上，多少也值点钱。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做任何记号，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笃定地给他送了回来。 曹国华捏紧包裹，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几年他韬光养晦，连话都没有和周铃兰说过一句，只默默站在她身后，希望哪一天她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至于身后没有人。 用不上的最好，他就安静地当个隐形人。 所幸，这几年她难是难了点，总算也平平安安过来了。 从傅征途回来，他就知道自己是时候功成身退。 曹国华重新回到床上，点了根烟，从床头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傅磊和周铃兰的结婚照，傅磊常年待在身边，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下。 傅磊所有的遗物，曹国华都给了周铃兰，唯独留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周铃兰很年轻，很漂亮，笑得很温柔，不知是多少年轻男同志倾慕的对象。 傅磊救下周铃兰那天他也在。 以前傅磊把照片拿出来看的时候，他总会借着调侃的由头抢过来多看几眼。 他和她的交集也仅限于多看几眼他们的结婚照。 有些事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曹国华划了一根火柴，点了那张他带在身边多年的、别人的结婚照。 灰烬落下，北风穿过漏风的牛棚，带走不沾尘土的灰烬，从此天南地北，各安天命。 …… 傅远航和木木美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起床。 他们只逗留一天，木木觉得得抓紧时间去玩。 木木伸了个懒腰：“阿航，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傅远航说：“得帮我娘收拾东西，可能没时间玩了，等下午的时候带去你打红薯窝吧。” “啊？”木木懵了，“红薯还要打窝？” 傅远航说：“地里有些没挖的红薯，我们直接在地下挖个洞，放些炭进去烤熟，那样烤出来的红薯最好吃。” 他也已经好久没吃过，以前饿的时候，就到自己家的自留地地找棵红薯这么干，比任何吃法都好吃。 烤过红薯的炭灰又能作为肥料，烤过红薯窝的地方来年种出来的红薯会更大更甜。 木木眨巴眼，竖起大拇指：“牛啊，这得多新鲜啊，那我们赶紧收拾，早点去打红薯窝！” 周铃兰早早起床给孩子们做了蛋花粥，碗底打入两个鸡蛋，放入两大勺滚烫的白米粥搅拌一下，再放点葱花，滴入几滴香油，再放适量的酱油，就是一碗属于这个时代招待贵宾才舍得煮的奢侈又美味的蛋花粥。 木木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花粥，都鲜掉牙了。 “干娘，你做的蛋花粥好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花！” 钟姨虽然抠门，但木木从小也不缺营养的，鸡蛋经常能吃到，不然他身体也不会这么棒了。 傅远航说：“自己养的鸡，早上下的蛋马上下锅，能不好吃吗？” 木木不住点头：“那倒是，和红薯一个道理，没挖出来就直接烤，多新鲜啊。” “你们要去打红薯窝吗？”周铃兰问。 木木点头：“嗯嗯嗯，阿航说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最好吃。” 周铃兰点头：“是很好吃，那中午去吧，把家里的母鸡杀了，一块拿过去烤着吃。” 木木眨巴眼：“把母鸡杀了？那以后谁下蛋呀？” 周铃兰笑着道：“路上带着不方便，不吃也得送人了，要养的话，到了那边重新养小鸡仔。” “杀！”木木重重点头，“必须杀了吃，杀完马上拿去烤，多新鲜啊！” 木木终于知道了，食材新鲜的话，怎么做都好吃！送人？才不要，还不如自己吃了！ 早餐过后，三人麻利收拾东西了，周铃兰这一走需要带走的东西真不少，光山货周铃兰就存了不少。 木木提议道：“干娘，咱家山货这么多，不如我们拿到市里卖掉一些吧，城里人肯定稀罕这些好东西。” 周铃兰说：“不卖不卖，拿过去各家分一点，其实也没多少。” “娘，我们把能邮寄的东西先打包好，下午请阿牛叔送我们去趟邮局，把能邮寄的东西先寄过去吧，火车很挤，带不了这么多东西。”傅远航说。 木木大了个响指：“这是个好办法，干娘你是不知道啊，接近年关的火车是真的挤，我和阿航都快被挤成柿饼了。” 周铃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打算明天一早顺路去寄，不过东西太多，下午给点钱让阿牛叔跑一趟也行。” 木木：“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赶紧收拾，吃完烤鸡烤红薯就去寄东西！” …… 336 滋滋啦啦、香飘四溢 周铃兰多了这两个小帮手，东西收拾起来事半功倍。 三人都是动作麻利的人，两个半大小伙力气又大，还没到中午，就已经把需要邮寄的东西打包好。 周铃兰抓紧时间把老母鸡杀了。 周铃兰给鸡身抹了点盐巴，鸡肚子里还塞了点早上泡好的冬菇木耳，塞进去之前还用姜片盐巴酱油稍微调了下味道，才用荷叶层层包好。 鸡下水放一边，留着晚上炒酸菜吃。 她另外带上个小铁锅、几双筷子几个小碗、一点花生油一点盐巴，和两个孩子出发去自留地。 木木蹦蹦跳跳：“这感觉好像野炊啊。” 周铃兰笑着说：“可不就是野炊。” 傅远航则说：“野炊才没有这么好的伙食。” 木木扣着傅远航的肩膀：“那你可得谢谢我，干娘疼我，才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带上。” 傅远航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懒得理他。 自留地的红薯其实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但是周铃兰喜欢吃红薯苗，所以留着一些，她以前还会反季节种了一些红薯藤，专门吃红薯叶。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四季并不分明，很多青菜霜冻之后会更甜更好吃，也没有春夏天那么多病虫害，所以冬天反而更容易吃到绿叶蔬菜。 到了自留地，傅远航找了一棵最茂盛的红薯苗，从底下挖空，抖干净红薯上的泥巴。 木木“啧啧”几下：“你这是捅了红薯窝吧，这棵怎么长那么多红薯？全烤了咱们也吃不完啊。” 傅远航说：“没事，吃不完可以带上火车，放凉以后更甜，比干粮好吃。” 木木点点头：“有道理，那我再去挖一些过来。” 傅远航拉住他：“这么多就够了，生的更容易带，尘尘也爱吃，到时候带些生的回去，放到烤箱里烤也好吃。” “木木喜欢吃多烤几个吧，对了，那边还有几棵芋头，小芋头烤着也好吃。”周铃兰说。 “那我去挖芋头。”木木拿起锄头往边上跑。 傅远航用硬泥巴垒了一个大洞，中间架空一层，铺了层泥土上去，再垫上一层荷叶，才重新把红薯放回去。 周铃兰包好的鸡也放到边上去，再戳几个通风口，便开始从底下烧火。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木木惊呼，“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小梅子眨巴眼：“我叫小梅子！” 木木总算想起来了：“对对对，拿了阿航画册的小梅子，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小梅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铃兰听到声音，往这边看过来：“小梅子也在呀？” 小梅子冲周铃兰笑了下：“是的，大母，我来挖点萝卜。” “你吃过饭了吗？”周铃兰问。 小梅子摇头：“还没有，我阿奶在家里煮。” “那正好，你等会跟我们吃点再回去。”周铃兰说。 小梅子摇头：“不用了大母，我阿奶煮了我的饭。” “我马上要走了，下次还不知道是时候才回来，遇上了就一起吃一口，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这孩子太瘦了，虚岁已经十三岁的小姑娘看着起码比同龄小姑娘小两三年，十岁不到的样子，周铃兰想着遇到了，分口肉给她吃也是好的。 傅远航说：“小梅子，我带了些我们那边的教科书，还有我的课堂笔记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给你拿。” 听到傅远航这么说，小梅子弯着溪水般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娘，你盯一下火，我回去拿一下东西。”傅远航对周铃兰说。 周铃兰点点头：“我盯着呢，去吧，顺便把家里晒的柿饼翻一下。” 想着软软糯糯的柿饼，尘尘一定很喜欢吃，周铃兰秋天的时候用干木耳跟人换了几十个柿子晒成柿饼，担心受潮，又拿出来翻晒一下。 拖延一点时间，等傅远航回来的时候，鸡也差不多烤好，小梅子正好吃一点再走。 “大母，我来帮你烧火。”小梅子奶奶眼睛不是很方便，她从小就会做饭。 刚才她说奶奶在家里做饭，其实也是她淘好米烧好了火，让奶奶看一下火而已。 周铃兰没有跟她客气：“你帮我垒个小土灶，我要炒点红薯叶。” “好。”小梅子麻利地找来硬泥巴，小土灶没一会就垒好了。 周铃兰又让她去帮忙摘嫩的红薯叶，去小溪那边洗干净。 这时候木木挖了些芋头过来，一并往放进红薯窝里。 周铃兰往上面铺了层荷叶，再盖上薄薄一层泥土，让木木在上面烧个火堆。 木木不解地问：“干娘，底下烧着火呢，上面还烧呀？” 周铃兰说：“上下同时受热能缩短一半的时间，本来需要烤一个小时，现在大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木木了然底点点头：“还是干娘聪明，是这么个道理。” 木木找来干树枝，在红薯窝上面烧了火堆，也不嫌地上脏，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顺便烤烤手。 小山村绿水青山，人杰地灵，他可太喜欢这里了。 小梅子也洗完红薯叶回来。 周铃兰又让她去自家地里挖颗大蒜过来：“我忘记带蒜头了，你挖一颗就好。” 小梅子不疑有他，又屁颠屁颠跑回去自家自留地拔大蒜。 木木挪着小屁股，凑到周铃兰耳朵边，小声说：“干娘，你是担心她等下不好意思吃咱们东西，才故意使唤她干活对吧？” 周铃兰看了看小梅子瘦小的身影，笑道：“我们家木木真机灵，她们两婆孙都不是那种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那种人，让她干点活，等下她吃得安心一些。” 木木摘了根红薯叶叼在嘴上：“阿航回去拿笔记也是拖延时间吧？不然这个小丫头早跑回家了。” 他干娘和阿航不愧是母子，心地一样善良。 周铃兰说：“你别喊她小丫头了，她跟你还有阿航差不多大，虚岁十三了。” “那还真看不来。”木木诧异道。 小梅子拔了棵大蒜，洗干净剥好皮才拿回来。 周铃兰把小铁锅放到小土灶上，带过来的花生油淋上一圈，大蒜放下去，用力压碎，等香味出来了，才把红薯叶下锅。 滋滋啦啦、香飘四溢。 小梅子忍不住吞口水，她们家做菜，从来不舍得下这么多油，这得多香啊。 337 她一定很努力很努力，将来带着阿奶走出这座大山 等周铃兰炒好红薯叶，直接给木木和小梅子递上筷子：“快趁热吃，这天气等会就凉了。” “啊？不等阿航吗？”木木说。 “这还有呢，等他回来再炒一盘。”周铃兰说。 木木接过筷子：“那还等什么？开动！” 小梅子被木木感染，不知不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等傅远航回来的时候，一盘红薯叶已经见底。 这是小梅子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红薯叶，她家做的红薯叶总是又干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原来多放油是这么好吃的啊。 傅远航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书和笔记给小梅子。 这时候周铃兰又吩咐小梅子再去挖一棵大蒜。 “忘了我还要再炒一盘红薯叶。”周铃兰说。 小梅子轻车熟路，又去挖了一棵大蒜。 等洗干净拿回来的时候，烤鸡和烤红薯也出炉了。 养了两年多的老母鸡，搭配野蘑菇和木耳，那霸道的味道和蒜蓉红薯叶不可同日而语。 小梅子长这么大都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口水怎么吞都吞不完。 等她反应过来，周铃兰已经把一个热乎乎的鸡腿扒了下来，用干净的荷叶托着，放到小梅子的手里：“趁热吃。” 小梅子还是不停地吞咽口水，等到反应过来，鸡腿已经被她递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她想说话，又担心嘴里的东西掉出来，只好等咀嚼完吞下去才红着脸对周铃兰说：“大母，鸡腿太贵重，我不应该吃的，我，我咬一口就行，这个还给你。” 小梅子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过年的时候，阿奶也会杀一个鸡，留一点出来炖土豆或者冬菇木耳什么，算是过年加菜。 剩下的腌起来，很馋很馋肉的时候才割一点下来炖，有时候一只鸡，或者大队分了猪肉，或者分了鱼，她们家都要腊起来分一整年吃，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舍得割稍微大块一点。 像这样一整只鸡烤着或者炖着吃，她长这么大都没试过，更别说吃那么大一鸡腿了。 这个味道咬一口她能记一辈子。 木木已经扒拉好剩下的鸡肉：“你吃那个，这个鸡腿是干娘的，这两个鸡翅是我和阿航一人一个，我们四个人正好，你要是还给我们，我和阿航为了吃鸡腿得打起来。” 虽然但是，傅远航还是很无语。 谁为了吃鸡腿跟你打起来了？ 周铃兰笑道：“木木说得对，安心吃吧，我那还有些带不走的旧衣服和一些吃食，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再给你们送过去。” 小梅子红着眼低下头。 大母一家都是好人，她一直都知道。 大母经常会往她们门口放一些新鲜的蔬菜和粗粮，有时候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甚至糖果和包子这些她也收到过，大母从来不说，都是悄悄放下就走，她远远看见过好几次。 苏桃桃在家的时候也很照顾她和阿奶，她都记得。 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 现在连大母都要走了，她是真的很不舍得，以后再没有人会对她们这么好了。 “这块自留地的东西你也找个时间收一收，我来不及了。”周铃兰接着说。 小梅子再也忍不住，张开手抱着周铃兰：“大母，呜呜呜……” 木木都懵了：“诶，让你吃鸡腿你怎么还哭上了呢？有那么难吃吗？” 周铃兰僵了下，旋即拍拍她的后背，摸摸她的脑袋：“我给你留个地址，你可以给我们写信，你好好读书，以后总有机会走出去。” 小梅子平时和周铃兰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很少有机会说这么多话。 小梅子胡乱点下头，松开周铃兰咧嘴笑了下：“我会的大母，我没事，就是舍不得大母。”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周铃兰拿了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趁热吃吧。” 小梅子点头，不再客气，以后总有机会回报：“好。” 周铃兰包了点鸡胸肉和蘑菇木耳，让小梅子带回去给老太太吃一口。 四人吃完鸡肉，周铃兰又炒了一盘红薯苗，大家开始吃就着配菜和红薯苗吃烤红薯。 还没出土就被烤熟的红薯粉粉糯糯，香得不行了：“我第一次觉得红薯这么好吃，连鸡肉都比不上。” 傅远航：“吃鸡肉之前你怎么不说，我帮你吃鸡肉，让你多吃几个红薯。” 木木才不上他的当：“鸡肉还是要吃的，我干娘养了好几年呢，我不吃对得起我干娘那么辛苦养它吗？” 论辩才，傅远航还真不是木木的对手。 他还是多吃几口菜吧。 小梅子吃了迄今为止最好最饱的一顿午饭。 最后还剩下几个红薯和芋头没有吃完，周铃兰用荷叶包起来，留着明天上火车再吃。 傅远航这才把从家里带过来的课本还有笔记给小梅子： “这是那边四年级的课本，内容比我们这边深很多，我都做了随堂笔记，试卷也我带了几份过来，你有空都可以看一下。” 特殊年代的所谓上学，其实跟扫盲差不多，学不到什么真正的知识。 尤其是青莲村这样的村小，期末考试可能背诵十条八条伟人语录，做几个加减乘除的题目就算过了。 高年班大部分时候甚至只上半天的课，半天要到地里去务农。 基地不一样，基地的学校是在认认真真教书育人，着力为科研事业培养接班人。 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歪风邪气，更不会剥夺学生的上课时间，政治思想要抓，伟人语录也要背，但是文化知识也不能落下。 傅远航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跟着哥哥嫂子去基地的决定，让他见识了更广袤的天地。 小梅子珍而重之接过，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傅同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对了，你上回给我的画册，我看了好多次，可以还给你了。” 傅远航摇头说：“你留着吧，我那里还有好多。” 小梅子松了一口气，小册子是她最珍贵的礼物，她习惯了每天都拿出来看一看。 她还跟着临摹了，但是她没有画画天分，压根还原不了傅远航的十分之一。 让她就这样还给傅远航，她是十万个不舍得。 分开的时候，小梅子抱着傅远航给她的书和笔记目送他们的背影走远，书的最上面是周铃兰用荷叶包好的，给阿奶留的鸡肉，很香很暖。 小梅子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她一定很努力很努力读书学本领，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带着阿奶走出这座大山。 …… 338 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中午来不及午休，傅远航和木木麻溜儿把要寄走的东西搬到外面。 棉被这些周铃兰原本想带在身上，到了可以自己拿出来盖，等包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傅远航说那边有新的棉被。 之前苏桃桃提前给厂里职工发过年福利，让小陆拉了一车糖去棉花厂换了一车棉被回来，给全厂职工每人发了一条。 这年头，有钱也买不到好棉花，就算买到棉花还要自己找人去弹，这床现成的棉被可以说比发钱给他们还高兴。 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苏桃桃自己另外掏钱多买了两床，就这样一次性解决了家里冬被的问题。 所以暂时穿不到的衣服、被子等等，都一并寄过去。 周铃兰去叫阿牛叔把拖拉机开过来。 “哟，这么多东西呢？”阿牛叔熄了火，赶紧跳下来帮两个孩子搬东西。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带的都带上了。”周铃兰解释道。 傅远航回来接周铃兰进城的事，阿牛婶一回家就跟他说了。 阿牛叔乐呵呵道：“好事，辛苦了半辈子，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周铃兰没有接他的话。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把要寄走的东西搬上了拖拉机。 傅远航和木木也跳了上去。 “你们小心一点，寄完东西早点回来，也别买菜了，家里还有呢。”周铃兰嘱咐道。 木木挥着手：“我们知道的，干娘你快回去吧，阿牛叔，出发！” 等俩孩子走了，周铃兰关上门，去找大队支书开介证明。 谁知道在村委办公室配上了傅大伯，他和老支书两个人抽着旱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征途娘来啦，是来开证明的吧。”老支书笃道。 小村庄没有秘密，周铃兰要进城享福的事，早已经传遍。 周铃兰打过招呼，点头道：“是的，麻烦你了。” 老支书在这个位置上连任了三届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把一早开好的证明递给周铃兰：“早给你准备好，等着你来呢。” 周铃兰接过看下，确认没什么问题，谢过支书才放进口袋。 “你们家征途和苏知青都是了不起的人，我听说苏知青还当了厂长是不是？可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青莲村出去的人啊。”老支书说。 “不会忘，不过孩子的事我很少过问，先回去了。”周铃兰不软不硬说了一句，便开始往外走。 “征途他娘你等一下。”傅大伯追了出来。 “他大伯有事吗？”周铃兰停下来问。 傅大伯语气带着讨好：“征途娘，都是一家人，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周铃兰说：“他大伯，我们两家不是一直都这样见外的吗？你过去怎么对我的，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不去争辩，是我不想争辩，也不不想计较。 我没有因为你的身份得到过半点优待，一直都干着最脏最累工分最少的活，你都忘了吗？” 傅大伯动了动嘴皮子，想争辩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周铃兰继续说：“我不怨你，同样的，你也别想着从我的孩子身上获得什么优待。 处亲戚也是讲缘分的，处不下去，就互相不打扰吧。 对了，我的自留地是我自己开荒的，地里还有些东西来不及挖，我想留给小梅子她们家打理，你不会有意见吧？” 傅大伯咬了咬后槽牙：“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傅磊是我弟弟，他泉下有知，愿意看到你这么着急跟我们划清界限吗？他能瞑目吗？” 周铃兰摇了摇头，笑道：“绝吗？磊哥走了以后，你就没管过我们一家，征途出任务的时候你落井下石，你那时候有想过磊哥能不能瞑目的事吗？” 周铃兰叹了口气，她本不想争辩什么，但是有的人吧，明明自己理亏还觉得全世界欠了他似的，这种人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以后有得烦恼。 “磊哥生前跟我说过，他很感激父亲收养了他，把他养大成人，所以他把每个月一半以上的津贴寄给父亲，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直到你父亲去世，才停止津贴。 你们家那个院子是怎么盖起来的，你父亲给你留下多少东西，想必你也心中有数，他大伯，我们不欠你什么，你如果想清算的话，趁着老支书也在，我们也可以坐下来算一算旧账。” 傅大伯好像吃惊地看着周铃兰，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她性子一向软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锋利了？ 从前他怎么对她，她连屁都不放一个，默默承受着。 难不成一直在扮猪吃虎？ 周铃兰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叹气，她从前不想计较，如今依旧不想计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逼她做什么？ 她可以无所谓，但如果烦到孩子们，她是不会妥协的：“我还有很多事，如果你不想算账的，那我先走了。” 傅大伯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老支书的心跟明镜似的：“你们家养了石头，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得了他多少庇护啊，先不说你这大队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自打石头开始参加工作，你爹就没干过活，一直都是石头养的老，还赶在石头前面两年走的，盲公陈都说你爹命好。 整个大队就数你家这房子最气派了吧？是你赚的钱还是你爹赚的钱盖起来的？不是石头帮衬的话，难不成是你贪-污贪来的？” 石头是傅磊的小名，上了年纪的老一辈都这么叫他。 傅大伯脸色变了变：“我没有，老支书，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从前我就跟你说过的，让你对他们一家好一点，可你干出来那些事，我都替你脸红。”老支书说了句公道话。 傅大伯：“我、我也没干什么啊？” 老支书笑了下，语气多少有点讽刺：“是没干什么，孤儿寡母最困难的时候，你没有帮扶一把，把脏累活堆给她干，让她拿最少的公分而已。 你啊，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都不出去听听自己的名声的吗？你这个大队长不想落人话柄，说你有私心，刻薄孤儿寡妇的名声就好听了？” 傅大伯的脸白了又白。 “人家那是不跟你计较，真计较起来，你能落得什么好？自己想想吧。” 清官难审家务事，老支书曾经提点过不止一次半次，可人家就是听不进去。 以为傅磊死了，傅征途也失踪了，她就没有了依仗，也就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了。 要说傅大伯一家多刻薄周铃兰那倒也没有，不然他这边早就出面管了，脏活累活总要有人干的，给谁干都不公平。 只能说傅大伯自私自利，看不清形势。 说起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以前但凡对她一家多上点心，以周铃兰的性子，定然会念他的好。 他们在周铃兰最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现在自然也不能指望人家给你提供帮助。 就这样吧。 339 深深看着丈夫的容颜，作最后的告别 周铃兰继续收拾家里的东西，一些带不走的旧衣服剩下一点的粮油米面什么的，她都收拾好放到一边。 明天能带上车的东西也都全部收拾好放到一边。 晚餐是酸豆角炒鸡杂和猪油渣小油菜，再来一锅奢侈的白米饭。 她另外烙了一锅糖饼，准备带上火车吃。 傅远航和木木卡着饭点回来，周铃兰这边刚刚做好饭，他们就回来了。 “给阿牛叔付过车费没有？”出发的时候周铃兰忘记付了。 傅远航点点头：“付过了，木木还给阿牛叔塞了包烟，让他明天一早送我们去车站。” “木木，烟多少钱？干娘给你。”虽然心痛木木大手大脚，但孩子都给了，周铃兰也不好说什么。 木木摆摆手说：“不用钱，我家里没人抽烟，我爹下车之前塞给我两包，说是硬通货，求人办事的时候用得上，比钱还好用呢，阿牛叔收了好开心。” 阿牛叔担心都担心木木不知轻重，拿了家里的烟乱发，吓得不敢接，平时有人发一根都了不得，这一整包可是二十根啊。 木木说他爹每个月都有烟票，家里的烟没人抽，都是用来感谢帮忙的人。 阿牛叔才诚惶诚恐收下，全程帮着两个孩子忙上忙下。 “阿牛叔是个好的，去洗手吃饭吧。”周铃兰也不想搞得太见外，她是把木木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周铃兰炒鸡杂的时候还下了一点紫苏和青椒去味，本来就很开胃的酸豆角鸡杂又多了一些层次，好吃到木木根本停不下来。 “干娘，你和桃子嫂嫂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做菜都好吃啦！” 周铃兰给他夹菜：“好吃就多吃点。” 吃过饭，三人又趁着天黑，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搬到小梅子家里去。 木木站在小梅子的家门口沉默了很久。 他从小的生活算不上锦衣玉食，但总归是吃喝不愁。 他知道小梅子家里穷，但没想到这么穷。 篱笆围的院子，黄泥砖砌的房舍，屋顶连块完整的瓦片都没有，都是茅草加泥巴补了又补。 可以说是木木见过最破的小草屋。 屋里的家具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没有一件是好的，墙壁也熏得发黑，比他以前见过的牛棚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整理的很干净，东西也摆放得井井有条。 三人把东西放下，小梅子奶奶千恩万谢，还让小梅子给周铃兰磕头。 幸亏周铃兰眼明手快制止了。 木木借了二十块钱给傅远航，身上还剩下三十块，他摸着口袋里的钱，心里很难受。 三人都离开小茅屋走了一小段路，木木忽然往回跑。 “你们先走，我跟小梅子奶奶说句话。” “娘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傅远航不放心，跟了上去。 回小茅屋，木木把十块钱塞到梅子奶奶粗糙的手里。 “奶奶，这是我暑假勤工俭学赚来的零花钱，不是家里大人给的钱，给小梅子读书用，等小梅子长大了，赚了钱再还给我，我和阿航每年都会回来的。” 他没有说给，他说的借。 木木觉得说给的话，小梅子奶奶肯定不肯收。 人家也不需要施舍。 小梅子奶奶还是坚持不肯收，小梅子拿过钱，塞回去给木木。 木木的眼睛又黑又亮，认真地看着小梅子： “你要是不放心，给我打个借条吧，阿航知道，多少钱放我身上都存不住，我都会花光，借出去还能存点。 我以后每年暑假或者寒假都来借你点钱，存个几年说不定以后够我娶媳妇儿啦。” 小梅子、小梅子奶奶、傅远航：“……” 傅远航还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点头：“他在我嫂子的厂里勤工俭学赚零花钱，他哥哥和父母也会定期给他零花钱，大部分都被他花光了。” 小梅子看着木木真诚的眼睛，想着阿奶为了供她上学，家里的鸡蛋都舍不得钱，都拿去供销社换钱。 她可以不吃，但奶年纪大了，吃鸡蛋补补也是好的。 小梅子捏着钱：“那我给你打个借条？” 木木笑眯眯点头：“打吧打吧，我不着急用，你帮我存越久越好，你知道吗？ 桃子嫂嫂的厂子招工，很多岗位优先考虑高中毕业生，一个月的工资就好几十块呢，所以你不用着急还给我，该花花，以后买书买文具也是需要钱的，等你高中毕业，考上工人了，赚了钱再还我不迟。” 小梅子知道木木是在帮她，包括周铃兰和傅远航，他们都在帮她们。 小梅子没有拒绝他们好好意，眼泛泪光，笑着点头：“好。” …… 木木倒着走，拿着借条对准月光弹了弹： “这小丫头的字还挺好看，我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咦，很像你的字啊，啧啧，模仿能力不错嘛。” “回去我把钱给你。”傅远航说。 “我借出去的钱，你给我干嘛？”木木不解问道。 “你回去怎么跟钟姨交代？”傅远航问。 木木扣着傅远航的脖子说：“你傻不傻，我爹的私房钱，钟女士怎么会知道？连我哥给钱她也不知道，我自己攒的零花钱，她还是不知道，她还以为我花光了呢。 你别看我们家钟女士抠门，其实她有时候心还挺大的，这头给了我爹零花钱，回头我爹问她，她又给了，压根不记得自己给过，不然我爹怎么攒的私房钱？” 木木一家子都很好，傅远航笑了下：“行吧。” 木木难得神色认真：“阿航，来小梅子家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人能这么穷的，我爹老家的亲戚也不富裕，但总归是有瓦遮头，那样破的房子，我真的头一回见。” 傅远航看着远处的山峦说：“其实村子里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日子，可能就是住的房子稍微好点，我要是没有我哥和我嫂子，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木木收紧手臂：“哟哟哟，说得那么小可怜，谁一出手就是几十块给我桃子嫂嫂买衣服来着？” 傅远航笑了下，没接木木的话。 嫂子的恩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 晚上回去还是各种收拾，把带的东西减到最少。 还剩下一部分粮食，周铃兰让傅远航送去后面牛棚。 结果傅远航任凭傅远航怎么敲门，也没有回应。 倒是后面的邻居说了一嘴：“不用敲了，里面的人今天一早就走啦。” “走了？”曹老师不是被下放，不能离开青莲村吗？ 他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周铃兰。 周铃兰没说什么，只让他把剩下的粮食都给小梅子送过去。 翌日一早，三人便坐上阿牛叔的拖拉机前往车站。 临出门，周铃兰带着傅远航来到傅磊的遗像前。 她用傅磊生前最喜欢的端砚压着写着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纸条，深深看着丈夫的容颜，作最后的告别。 上了车，周铃兰一错不错望着她住了近三十年、渐行渐远的小山村，直到完全看不见还舍不得收回视线…… 340 奶奶，我尊嘟很乖很乖哒~~ 火车况且况且了几十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祖国最南端的小城。 木木和傅远航寄东西的时候顺便给苏桃桃和钟姨打过电话。 回程票也是一早买好，所以苏桃桃差不多时间就带着尘尘来火车站接站。 穿着小棉袄、戴着钟姨织的小帽子的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左顾右盼，一瞬不瞬盯着出站的人流： “麻麻，奶奶是不是迷路了呀，肿么还不出来呀~~” 苏桃桃也在盯着人群看：“不着急，再等会。” “桃子嫂嫂！尘尘！这里这里！”木木大老远就跳起来挥手。 尘尘耳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着急地张开双手让妈妈抱：“麻麻看不到，抱抱~~” 苏桃桃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 别说，尘尘又重了一点，加上穿着小棉袄，苏桃桃抱起来还挺吃力。 周铃兰的身影终于在人潮里浮现出来，尘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 蹬着小短腿，眯着眼睛喊：“奶奶，奶奶~~” 尘尘这么一喊，全部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周铃兰一眼就看到出口处，站在汽车前亮眼的一大一小。 周铃兰快步走过来，扔下手里的包裹，伸手从苏桃桃手上接过尘尘：“好孩子，又长高了，让奶奶抱抱。” 尘尘张开小肉手，笑眯眯抱住周铃兰的脖子：“奶奶，尘尘好想你呀，你肿么才来呀~~” 周铃兰抱着小朋友，闭着眼深深嗅着孩子身上的气味：“奶奶也很想尘尘。” “桃桃也辛苦了。”周铃兰说。 苏桃桃笑着：“上车再说吧，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早点回去洗澡休息。” 傅远航和木木已经十分麻利地把东西放到车尾箱。 尘尘挨个抱小叔叔和木木叔叔，然后坐到自己的“坐骑”上，开心得直眯眼。 周铃兰见苏桃桃走向驾驶室，一副要开车的模样，惊讶到不行： “桃桃，你这是做什么？驾驶员呢？” 苏桃桃带上门：“妈，忘了跟你说，我考了驾照，现在也是一名合格的驾驶员。” 周铃兰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木木趴在周铃兰的椅背上说：“干娘你坐好了，桃子嫂嫂开车很稳的，你放心。” 周铃兰感慨：“真好，伟人常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桃桃就是伟人口中那个顶半边天的女同志啊。” 在青莲村的时候，谁能想到她又会开厂又会开车呢？ 而且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自信。 在这个年代会开车的女同志确实少之又少，苏桃桃算是个特例，她也不否认。 周铃兰摸着尘尘的安全座椅：“尘尘这个椅子也很特别，很适合尘尘。” “嗯呐~~”尘尘慢悠悠点头，“粑粑做的哦，粑粑好腻害哒，森么都会跟尘尘做，可惜粑粑出差啦，还没有回来~~” 周铃兰叹气，摸摸孩子的脑袋：“你爸爸这工作啊，辛苦你妈妈了。” 苏桃桃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笑道：“不辛苦，尘尘白天都是上学，回家也很乖。” 尘尘重重点头：“我很乖哒，不给麻麻添乱~~” 尘尘一路上给周铃兰介绍这个是椰子树，那个是海鸥鸥，这个地方里面有很多的船船，要买票，看守的老爷爷才会放行，这里是人民广场，在这里第一次见冬冬，他差点就丢啦…… 周铃兰问起冬冬，尘尘又开始给奶奶科普他的小伙伴们，还说起胖胖和双胞胎姐妹，还有果果他们。 小嘴一直吧啦吧啦，压根就没有停过。 尘尘这么能说，最欣慰的人就是周铃兰，他说话晚，村里人还造谣他以后是个哑巴。 瞧现在这小嘴叭叭的，多能说啊，还交到这么多好朋友，真好。 热带风情的沿海小县城和依山傍水的青莲县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连空气都带着微微的腥咸。 一行五人进国营饭店吃过简单的午饭，又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便开始往家属区赶去。 进入跨海大桥之前，右侧正在施工的新厂映入眼帘：“妈，右边看过去那一片是新厂，还在建设当中，左边过了这座桥就是基地管辖范围，出入都要接受检查。” 周铃兰望着一马平川的工地，吃惊到：“那么大一片空地都要建厂？” 苏桃桃点头说：“暂时的规划是中心这一块，就是看到施工墙围起来这一整块，分五期工程，第一期的厂房已经交付使用，最近忙着招人呢。 如果经营得不错的话，以后还要扩建，说不定这一整片都变成了厂区。” 周铃兰不是没有见识的普通妇女，她嫁给傅磊之前，也见过不少世面。 苏桃桃说的话，她都能听懂。 “桃桃，妈真为你骄傲，你太能干了，管理那么大的厂子，一定很累吧？” 苏桃桃笑了下，也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关心她累不累。 别人只会觉得她这个大厂长很威风，背后付出多少，累不累，并不会去关心。 “还行，班底已经组建得七七八八，我又不会傻到事必躬亲，底下能干的人还是不少。”苏桃桃实话实说。 周铃兰点头，有些愧疚：“那就好，早知道你背负那么大的厂子，我应该早点过来照顾尘尘，多少能分担一点。” 桃桃从后视镜看了眼嘟嘟嘴的小朋友，笑道： “尘尘很乖很好带，而且有阿航他们帮忙带，征途在家也会搭把手，尘尘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是妈妈的开心果，是不是呀尘尘？” “嗯呐~~”小朋友晃荡着小短腿，扯了扯小帽子，“奶奶，我尊嘟很乖很乖哒~~” 周铃兰摸摸他的小脑袋：“知道的，奶奶说错话了，奶奶应该说早点过来陪尘尘。” 尘尘这才笑眯眯点头：“嗯呐~~” 车子缓缓驶过跨海大桥，接受守卫同志的安检，正式进入基地。 苏桃桃一家终于完整，属于他们的新的生活篇章，正式拉开序幕…… …… 341 奶奶，干杯～～ 周铃兰的到来，全家人都很开心，包括木木也很开心。 “这院子小是小了点，但是很新很精致。”石头垒的房子，周铃兰还是第一次见，觉得很特别。 “这小菜也种得不错。”周铃兰给与门口的小菜地高度评价。 周铃兰没想到家属区的环境这么好，怎么说呢，站在二楼就能每天看着一望无际的海，人的心情都会跟着舒畅起来。 院子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尘尘牵着奶奶的手，先介绍他的两个好朋友白白和朵朵。 尘尘吱吱喳喳，这是沙滩、这是烤箱、这是朵朵的游泳池、这是爸爸给做的小桌子…… “奶奶你看，粑粑还买了收音机哦~~” 周铃兰笑不拢嘴：“好好好。” 苏桃桃给周铃兰倒了碗水：“尘尘，奶奶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很累的，你先让她喝口水歇一会。” “啊~~”尘尘也口渴了，拿起自己搪瓷杯，跟奶奶碰了下，“奶奶，干杯~~” 苏桃桃揉揉孩子的脑袋：“妈，二楼的房间已经收拾过，阿航在烧水，你们洗过澡就上去休息会，晚饭等我回来再弄，我先回厂里处理点事。” “尘尘，不要吵奶奶了，让她歇会。”苏桃桃对小朋友说。 尘尘点头：“好哒，麻麻快去上班班叭~~” 苏桃桃前脚出门，周铃兰让尘尘去午睡，自己开始收拾房子。 房子算是很整洁，但苏桃桃比较忙，傅征途和傅远航两个男人没那么细致。 周铃兰趁着身上的衣服脏，干脆里里外外把家里擦了一遍。 傅远航也没有闲着，和周铃兰一起，很快就收拾完了。 这会真是窗明几净，连灶台都看不到一丁点灰尘。 等忙完了，娘俩才洗澡洗衣服上去休息。 厂里还在赶最后一批年货，这批年货赶完，工人们就开始放假过年了。 “接到人了？”钟姨问。 苏桃桃点头：“接到了，木木也好好的。” “嗐，”钟姨摆摆手，“木木这个臭小子我才不担心。” 苏桃桃笑了下，看破不说破。 钟姨叹气：“吉吉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又说没事，真的愁死我了。” 莫家喆和周为宁的事应该是彻底黄了，苏桃桃心想。 其实周为宁这个姑娘人还可以，但是和钟姨家的氛围不算特别契合。 没有在一起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是苏桃桃也不好说什么。 “可能队里的事吧。”苏桃桃说。 钟姨摇头道：“我看着不像，我想让他去新厂工作，他又不肯，说是喜欢护卫队的工作，会不会是……” 钟姨猛地看向苏桃桃：“该不会是跟你上回说那姑娘黄了吧？” 苏桃桃笑道：“都没有开始，哪来黄不黄？放心吧，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没开始吗？”钟姨叹气，“吉吉哪哪都有，就是不太招女同志喜欢，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他了。” “说一下这几天的招工情况吧。”苏桃桃转移话题。 谈到工作，钟姨立即打起精神：“是这样的，这次报名的一共有……” 苏桃桃和钟姨开会开到快六点才结束。 “就这样，明天把进复试的名单贴出去，尽快把招工工作落实到位，让他们开年第一天正式来上班。 最后这批货赶完，我们也该放假了，大家都辛苦了，提早一点没关系。” 苏桃桃靠着椅子看了下手表，差点跳起来：“这么晚了？差点忘了尘尘奶奶来了，我得回家做饭。” 钟姨说：“那就先到这里？我明天和小陆去贴榜，对了桃桃，你让我们做民意调查，看看大家需要什么过年福利。 入冬的时候发了一床被子，有的职工还想要一床被子，但大部分人还是想要肉油米面这些。” 苏桃桃：“想要被子的可以自费购买，登记完由这边统一采购，到时候从工资里扣就行了。 肉不好办，至于油米面这些，等交完货后再看看，到时候加两天班，让小陆联系粮站去换，他们应该也愿意。” 外地的订单都已经发出去，最后这批订单都是本地的，小陆现在都送货去了，还有部分用作基地的年例，这个是最后交货。 钟姨说：“那指定愿意，大过年的，大家宁愿少吃两口饭，也愿意吃个糖甜个嘴。” 苏桃桃点头：“那就行了，你先把驾驶员这个岗位落实，提早来上班，把小陆空出来处理其他事。” 钟姨点头：“我晓得的。” 苏桃桃赶忙赶急回到家，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饭菜香。 没有错，这个蒜蓉酱的味道是她特调的，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回来晚了，你们都做上饭了啊？” 周铃兰和傅远航正在厨房里忙碌。 周铃兰围着围裙出来：“没事的，就是做得没你做的好吃，去洗手吧，马上开饭了。” 尘尘咚咚咚跑过去抱妈妈大腿：“麻麻，奶奶做饭也好香呀，你肿么才肥来呀，我都好饿啦~~” 苏桃桃弯腰抱起小朋友：“抱歉抱歉，我们去洗手，洗完就过来吃饭好不好？” 尘尘笑眯眯点头：“好哒~~” 苏桃桃中午从镇上买了海鱼和扇贝，傅远航负责烤扇贝，周铃做了不容易出错的红烧海鱼，下足够的葱和香菜，美味得很。 周铃兰第一次吃烤扇贝，觉得惊为天人。 “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桃桃，你这个蒜蓉酱啊，自己当老板开餐馆也是使得的，哎哟，瞧我这张嘴，我说的啥，尘尘不能往外说啊，要挨批评的。” 尘尘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小脑袋：“我不说哒~~” 苏桃桃想的是，等几年改革开放，或许她真的可以进军餐饮业，当个餐饮小老板。 “妈，你厨艺见长啊，这鱼也烧得好吃。”苏桃桃夹了最嫩的鱼腩给她。 “我够了够了，你们吃，这块肉最嫩，给尘尘才对。”周铃兰习惯把好东西留给孩子们，看着那么大块腩肉都觉得肉痛。 “安心吃吧，尘尘经常吃。”苏桃桃说。 尘尘点头：“奶奶吃~~” “你们要吃吃得惯的话，以后你放心交给我做饭，你安心上班，下班回来还要做饭，太辛苦了。”周铃兰说。 “妈，我们这有食堂，很方便的，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去吃食堂就行，食堂的大厨手艺也过得去，明天中午带你去吃顿食堂吧。”苏桃桃说。 周铃兰摇头：“不了，明天一早你还是带我去趟集市吧，我买菜回来做，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 老一辈还是习惯自己做饭，尤其是在农村生活习惯的老一辈，食堂相对于馆子，都是奢侈的地方。 苏桃桃也不勉强她。 349 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夸我？ 尘尘每次上学都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这个学期班里多了很多新来小朋友，每次尘尘不来上课都会去跟陈苹果他们闹，问尘尘为什么不来上学，还说尘尘不来上学，他们也也不来了，弄得陈苹果她们哭笑不得。 九月份开学以后，苏桃桃从工厂这边找了两个自愿去育红班当老师的人过去，现在育红班已经有四个老师。 不然也看不住这么多小朋友。 班里谁的小玩意都没有尘尘多。 尘尘几乎是每次都会带上小玩意去上学。 前两天的小木偶他们还眼馋到不行。 今天居然又带了一个能转动的方块。 大家都羡慕不已。 尘尘大大方方地分享他的小方块，还耐心教大家玩，大家都更喜欢他了。 “尘尘，这个方块也是你爸爸做的吗？”在他们眼里，尘尘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什么都会做。 尘尘摇头说：“不是哒，我小蜀黍送给我哒~~” 冬冬有点失望：“你爸爸也做不出来吗？那我更没有指望了，我爸爸更做不出来。” 尘尘想了想：“我也不确定我爸爸会不会做，看起来也不是很难~~” 冬冬说：“也是，你爸爸连小木偶都会，这个方块看起来简单多啦，对了，你的小木偶呢？有没有带过来？能不能让我玩一下？” 尘尘打开小书包，小心翼翼把小木偶拿出来： “你要小心一一点点哦，我粑粑做了很久才做出来哒，让现在很忙，万一摔坏就没空再做一个啦~~” 冬冬点头：“我会很小心的。” 尘尘问正在拧魔方的胖胖：“胖胖，你爸爸最近有给你做什么东西嘛~~” 小孩子的复原能力强，经过这么久休养，胖胖的腿早已经大好，能蹦能跳，和以前一样了。 胖胖说：“就是之前那个弹珠筒啊，不过现在我的腿好了，他正在做一个铁环，说用棍子赶着就可以滚起来，等做好了，我拿过来大家一起玩。” 尘尘说：“我们马上就要放假了，那不是得过年以后嘛~~” 胖胖说：“放假了我们也可以一起玩啊，篮球场那边大，小叔叔和木木叔叔打篮球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滚铁环啦。” 尘尘点头：“也可以喔~~” 冬冬叹气道：“那我不可以啦，我要回去看爷爷奶奶，过年后才能回来。” 胖胖说：“没关系的，我和尘尘先玩，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 冬冬：“嗯嗯嗯，我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 新厂的招聘工作开展得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新招的司机也提前到位，和小陆一起把年前最后一批订单的椰子糖交付出去。 小陆提议自愿原则从厂里选两个人出来去考驾驶证，作为司机储备。 苏桃桃觉得小陆这个提议极好：“以选拔为主，你先试下他们的手感，有的人天生对方向盘比较敏感，很容易上手，有的人却怎么都学不会，上了马路也危险。” 关于这点，小陆深信不疑，因为苏桃桃就是他见过对方向盘最敏感的人。 每次看她单手打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一手干净利落不带停顿的倒车入库，他就觉得即便让他再开十年车，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小陆哪里知道，上辈子苏桃桃考驾照的时候，同个教练手下有个男学员，用完五次科目二考试机会都没及格，不是这个状况就是那个状况，有时候还左右不分，各种撞栏杆。 她练车的时候偶尔遇见他，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虽然这样的人不多，但万一遇到呢？ 至于基地的年终福利，她和小陆一起送过去。 顺便接傅征途下班，把周正接过来帮他们照全家福。 后勤部主任见到这一车年例，开心得见牙不见眼： “我盼到脖子都长了，你们终于来啦，这可是我们过年的牌面啊，大家伙都等着这一口过年呢，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忙，卸下来按部门分下去。” 周为宁还在后勤部，她蹦蹦跶跶来到苏桃桃跟前，笑眯眯说：“你们新厂正式录取我啦，我明年一开年我就离开这里，去厂里上班。” 苏桃桃笑着说：“恭喜你，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到工会宣传部，说明你能力不俗，好好干。” 周为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桃桃：“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夸我？” 苏桃桃说：“是，我是在夸你，好好干。” 周为宁的笔试考卷她亲自看过，附加题的画画水平也不错，她进入宣传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全靠自己的实力。 周为宁点头：“嗯嗯，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苏桃桃：“你谢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帮你。” 此时，傅征途和周正往这边走来。 傅征途很意外在这里见到苏桃桃：“你找我？怎么不在电话里说一声？” 苏桃桃笑道：“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傅征途弯起唇角：“好，回家吧。” 苏桃桃：“还要等候一下，等他们卸完东西，把车开回去。” 傅征途牵过他的手：“让小陆开回去，我们去坐班车。” 走了好几步，才回过头看周正：“跟上啊。” 周正“啧”一声，酸得颗颗牙齿发疼。 在他看来傅征途就是撞-邪了，明明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一个人，对着媳妇的时候，软得跟面条似的，不是撞-邪是什么？ 周为宁扯了扯周正的袖子：“哥，你去哪里？” “傅征途的娘来了，请我去吃个饭。”顺便帮他们拍全家福，在他看来，吃饭比价重要，拍照才是其次的。 周为宁也很想跟过去看看小仙童，可惜啊，她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跟过去。 只能看着周正的背影叹气。 现在苏桃桃这个名字的影响力一点也不亚于傅征途。 车上大部分人的家属要么已经在老厂子里工作，要么马上要去新厂子工作。 见傅征途牵着她上车，都冲她善意地笑了下。 有感激，也有羡慕。 苏桃桃也笑着点头回应。 为更多人的家属提供工作岗位，争取做到人人有开工，人人有饭吃，是她开工厂的初衷，她也很开心真的做到了。 343 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狗的拉风小朋友 家属区无秘密，周铃兰到来的消息的一下子就传遍了。 尘尘也就没去上学，如果去的话，肯定被大家追着问。 尘尘练完功回来，发现妈妈已经去上班，奶奶也不在家，小朋友鼓着腮帮子有些不开心。 傅远航带着他洗完手，吃过早饭。 尘尘说：“小蜀黍，我们去找奶奶叭~~” 傅远航本来想画会画，看小朋友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好带着他出门。 尘尘带上“装备”，白白和朵朵一直围着他转，想要跟他出门。 “你们在家看家，尤其是你白白，你都跟着安安学那么久本领，要学会看家啦~~” “汪汪汪……”白白各种抗议，尾巴不停地摇啊摇。 朵朵也扑腾着翅膀，不同意留在家里。 尘尘没办法：“小蜀黍，可以带上白白和朵朵嘛~~” 傅远航皱眉，带白白勉强应该可以，但是带小云朵这事，怎么那么诡异呢。 “带白白吧，小云朵不好带。”傅远航说。 “嘎嘎嘎！！” 话音落，小云朵忽然冲过来冲傅远航。 傅远航吓一跳，赶紧躲一边去。 尘尘咚咚咚跑过来，小肉手一把抓着大白鸭的脖子：“朵朵不可以~~” “嘎嘎~~” 尘尘：“你还欺负人嘛~~” “嘎嘎~~” 尘尘松开它。 小云朵耷拉着脑袋围着尘尘“嘎嘎嘎”转圈圈。 尘尘的大眼睛忽然叮一亮：“我有办法啦~~” 尘尘跑进屋，从奶奶的针线包里找到一根长布条，拿出来系到小云朵的脖子上。 然后，昂着小脑袋看傅远航：“小蜀黍，我牵着朵朵就可以啦~~” 傅远航：“……” 他还能说什么，小云朵那么凶。 最后， 小黑狗在前面开路； 傅远航牵着尘尘； 尘尘牵着大白鸭； 一个非常诡异的组合趾高气昂往农贸市场市场走去。 遇见的人无一不目瞪口呆，朝他们行注目礼。 周铃兰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跟苏桃桃还算熟的人问起，苏桃桃一一作答。 不多时，周铃兰有了新的名字，那就是“傅工娘”。 没办法，谁让傅工的名号大呢？ 紧接着就是“傅工娘看起来好年轻”、“傅工娘好温柔”、“傅工一家长那么好看原来是遗传的”等等各种各样的话题。 没办法，没有娱乐的年代，八卦就是最好的娱乐。 这边的农贸市场或者说菜市场跟内陆完全不同，主要还是以海鲜为主。 肉类的供应明显不足，大家买肉的时候都是几两几两的买，都不好意思上斤买，因为如果一个人买多了，后面排队的人就很可能买不到了。 所以形成了这样的不成文规定。 苏桃桃只买了二三两的瘦肉。 “妈，这边的海鲜和鱼比较划算，营养价值还高，我们不奢靡，但是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两顿正餐起码是一荤一素。 我和征途都领工资，家里还算宽裕，吃方面不用刻意省，不是奢靡到落人话柄就可以。” 周铃兰不是迂腐的性子，傅远航和尘尘来了这里之后身体都棒棒的，一来是苏桃桃照顾得好，二来是伙食跟得上。 她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降低孩子的生活水平。 “我晓得的，你放心，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没说的话，我就看着买了。” 苏桃桃点头：“我都可以的，傅征途更不挑食，阿航和尘尘偶尔特别想吃什么东西也会说，或者阿航自己就会去买，都没关系的。” “麻麻~~奶奶~~” 左右一只鸭，右手一只狗的拉风小朋友，为了带他想小伙伴们来市场，连“坐骑”都不坐了，直接走过来，速度还不慢。 苏桃桃看看他这个造型，无奈了扶了下额头：“尘尘，你干嘛带小云朵出门呀？” 尘尘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指着小云朵：“是朵朵寄己要出门哒，麻麻我牵着不会弄丢哦~~” 小云朵：“嘎嘎嘎……” 苏桃桃：“……” “行吧，带着就带着了，丢了不许哭哦，也不许再养了。”苏桃桃说。 尘尘重重点头：“麻麻我只要朵朵，不要其他鸭鸭，朵朵不会丢哒，丢了也会寄己回家~~” 周铃兰：“尘尘好聪明，知道拿奶奶的布条绑着大白鸭。” 小云朵扭着大屁股，扑腾着翅膀，围着尘尘转圈圈： “嘎嘎嘎……” 周铃兰笑道：“这鸭子神了，怎么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 “嗯嗯嗯，”尘尘点头，“朵朵很听我话哒~~” 周铃兰摸摸尘尘的脑袋：“那就带着吧，等下买完菜逛一逛再回去，尘尘还想吃什么？” 尘尘：“大虾虾~~” 苏桃桃说：“尘尘最喜欢吃虾，一问就是买虾，一周买两次就行，我先去上班了，阿航你陪着妈好好逛逛。” 傅远航：“我会的嫂子，你去上班吧。” 苏桃桃：“尘尘你要自己看好白白和朵朵，是你要带着的，不能麻烦奶奶和小叔叔，能做到吗？”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能做到哒麻麻，不过麻麻，你把白白带去跟安安学本领叭，我带着朵朵就好~~” 苏桃桃：“……”你个小机灵鬼。 白白“呜呜呜”，哀怨地看着摇着招财小手的小主人，不情不愿跟着苏桃桃走。 尘尘摸摸大白鸭的羽毛：“朵朵，我为了你让白白不开心啦，你要乖乖听话哦，知道嘛~~” 大白鸭：“嘎嘎嘎~~” …… 344 啊~~粑粑~~ 小云朵自从跟着尘尘出过一次门，就再也待不住，但凡尘尘要出门，它都要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连尘尘早上去晨练，它也想跟着，尘尘每次都要跟它斗智斗勇才能脱身。 苏桃桃不惯着它，休息这天，尘尘好不容易脱身去晨练，她故意把刀磨很锋利，都能当镜子照，笑得一脸慈祥对着大白鸭嚯嚯几下，开始报菜名： “烤鸭、烧鸭、卤鸭、血鸭、酱鸭、盐水鸭、笋干炖鸭、紫苏焖鸭……我会一百零百种鸭子的做法。” 小云朵惊恐地扑腾着翅膀，躲回自己的小窝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造次。 周铃兰笑得直摇头：“这鸭子真是成精了。” 苏桃桃：“物以类聚，白白也很聪明，都是尘尘教的。” 周铃兰特别同意：“是，尘尘早上还问他爸什么时候，征途那边有信吗？” 傅征途一出差，周铃兰的心理阴影就会冒出出来，毕竟有前科。 苏桃桃摇头说：“没有呢，不过算时间，这两天应该要回来了。” 周铃兰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桃桃正要坐下来吃早餐，外面敲门声响起。 周铃兰去开门。 小陆风尘仆仆站在门口，还大喘气：“您好，您是傅工的母亲吧？我是苏厂长的助理小陆，请问苏厂长在家吗？” 周铃兰自然知道小陆，笑道：“在的，进来再说。” 苏桃桃喝着热气腾腾的小米南瓜粥，冲小陆抬了抬下颌：“吃过早饭了吗？来一碗？” 小陆摇头：“吃过了。” 苏桃桃：“什么事，说吧。” 家里没有电话就这点不方便，只能靠人肉传呼。 “是赵书记，他家里出事了，我们要不要跑一趟？”小陆说。 苏桃桃夹咸菜的筷子顿了下：“赵书记？跟他爱人有关？” 上回赵书记“后院起火”的事没有发酵出来，后面的招工工作也一直挺顺利的，没出什么岔子。 苏桃桃还以为赵书记摆平了，就没关注后续。 也不知道他后院那团火灭没灭。 小陆点头：“估计是，我听小道消息说他可能在闹离婚。” 苏桃桃想了想：“离婚？家务事啊？那我去来干嘛？” 小陆有点急：“大家默认赵书记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出事的话，我怕影响到新厂的施工进度，反正我们今天休息，去看看什么情况也好啊。” “淡定。”苏桃桃慢悠悠挑着咸菜，“不管领导换了谁，换几回，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和我们一条船的人县委书记，谁坐那个位置都一样。” “别人不一定有赵书记好说话，万一跟我们的理念起冲突，或者叫停整个工程呢？”小陆说。 “坐下。”苏桃桃用筷子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对小陆说。 周铃兰给小陆倒了碗红糖姜茶，最近天气转冷，周铃兰早上都会熬点姜茶，大家都喝上一碗。 小陆谢过，端起来猛喝一大口，差点被呛着。 “你慢点，是姜茶，有点辣嗓子，喝了暖身子的。”周铃兰说。 “小陆啊，你还得历练，还是不够稳重啊。”苏桃桃慢条斯理道，“我们这个项目已经上报到省里，上面非常重视，缺了谁都撼动不了，就算缺了我，工程也会继续，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小陆皱眉：“苏姐你这话说得，那我们不管了？” “谁给你通风报信的？”苏桃桃问。 小陆摸了摸鼻子：“我之前给县委家属院的看门大爷送过一包烟，让他有热闹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尤其是赵书记家的热闹，我最爱听热闹。 我一大早接到他的电话就过来了，还是老高送我到路口的。” 苏桃桃隔空点了点小陆：“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小聪明全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然后我过去干嘛？劝架啊？还是看热闹？ 人家夫妻前脚闹离婚，我们后脚就到，人家会怎么想我们？一早派人监视着人家啊？想什么呢你？” 小陆一拍脑门：“是我太心急，一时糊涂了，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安定多了，那我们不用去了？” 苏桃桃：“是不能去，还要装做不知道，我还是那句话，那个位置不管换了谁，也影响不了我们分毫。 除非他是来跟省里对着干呢，回去吧，我好不容易休息，以后没大事休息日不要来打扰我。” 小陆的脑袋也是一时浆糊，恢复过来在苏桃桃跟前就又是那个嬉皮笑脸机灵鬼。 “我要是不来，能尝到婶子做的这么好喝的姜汤吗？” “你喝完可以走了。”苏桃桃说。 小陆一口闷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笑嘻嘻道：“姐，你不听我汇报一下新厂那边的情况啊？ 还有我们那位张书记，也是个神人，你知道他今天休息干嘛去了吗？ 他居然去爬山！去爬厂房边上那座椰子山，我都服了，这是什么鬼癖好？” 苏桃桃放下碗，捏捏生痛的眉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别说话了，我脑瓜子嗡嗡响，我叫你一声陆大爷，你让我好好休息一天行不行？” 小陆站起来，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好了好了，苏姐，我不说了，我走了。” 周铃兰拿了袋干货出来：“自家晒的东西，不值什么钱，拿回去尝一尝。” “哟，”小陆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谢谢婶子，我娘一定很喜欢，我先走了啊，下回再来看您。” 他又笑嘻嘻看着苏桃桃，挥了会手：“姐，周一见。” 周铃兰把人送到门口，关上门，回头对苏桃桃说：“你厂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干。” 钟姨和夏知秋、董升平他们她都已经见过，都是很利索能干的人。 苏桃桃点头：“都还不错，自己选的班底，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麻麻~~奶奶~~我们肥来啦~~”晨练回来的小朋友大老远就开始喊。 “来啦来啦，早知道刚才不关门了。”周铃兰碎碎念。 尘尘一回来就献宝，摆弄他的新玩具：“奶奶我有礼物哦，看，尚方宝剑~~” 周铃兰：“董叔叔送给你吗？” 尘尘点头：“嗯呐，董蜀黍亲手做的哦，我用扎马步，我开始练武功啦，嘿~嘿~哈咻~~” 尘尘摆了几个自以为很拉风的“招式”。 苏桃桃：“……”董升平也是个宠孩子的，学的什么东西啊。 “婶婶和宝宝好吗？”苏桃桃有些日子没见过董升平的妻子胡卫玲了。 她的肚子月份已经很大，这个月开始不上班，安心在家里养胎。 “都好好哒，宝宝还踢我耳朵，婶婶让我给宝宝起名字，我觉得叫宝宝挺好哒~~”尘尘说。 苏桃桃正要说什么，推门声再度响起。 今天家里可真是热闹。 她以为周铃兰忘了关门，又有什么人来串门。 结果往门口一看，居然是出差多日的傅工回来了。 “啊~~粑粑~~”尘尘像小炮-弹似的，连“尚方宝剑”都扔一边，直接朝傅工“发射”过去…… 345 一跃荣升到他礼物喜爱榜的榜首 傅征途把行李扔地上，眼明手快接住小朋友，把他抱起来，捏他的小脸蛋，无奈道：“你慢点。” 尘尘皱着小鼻子：“臭粑粑，你是不是又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呀~~” 尘尘吸吸鼻子：“咦，没有上回臭，可能没有上回辣么久~~” 傅征途把孩子放下来：“比上回久，那是因为现在是冬天，冬天不出汗，所以没那么臭，我先去洗澡。” “啊~~”尘尘了然，“那你有给我带礼物嘛~~” 傅征途：“有的，一会给你拿。” 周铃兰悬着的心，看到大儿子踏进门才放了下来，笑道： “锅里的热水可能不太够，你要洗澡的话，我再给你烧点。” 傅征途：“娘，我自己来就行。” 傅远航从厨房走出来：“不用争了，我已经烧了。” 傅征途：“……” 周铃兰：“……” 苏桃桃噗呲一笑：“妈，你还是给他倒碗姜汤喝了吧，估计又是一晚没睡。” 周铃兰点头：“对对对，喝姜汤，驱驱寒气。” 夫妻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傅征途喝过姜汤，打了水去洗澡洗头。 周铃兰想帮傅征途洗衣服，他坚决不让：“娘，你歇会，我等下自己洗就行。” 周铃兰叹气：“我这一天天没事干，闲得慌，你快去吃早饭，我给你煎了两个鸡蛋，锅里还有南瓜小米粥，吃完赶紧去休息。” 傅征途拗不过，只好让周铃兰去洗衣服。 “妈，你兑点热水洗，别凉着手。”苏桃桃说。 老太太干了一辈子活，忽然闲下来多少有些不适应，总想干点什么。 随她的意吧。 周铃兰：“我晓得的。” 早饭过后，傅远航照旧坐班车去唐老那里。 周铃兰又捡了大包小包给他，让他带过去给老师。 难得爸爸妈妈都在家，最开心的当然是尘尘小朋友啦。 他今天都不想出门了。 尘尘不会去翻爸爸的包，就是一直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爸爸身后。 连傅征途去洗澡，小朋友都搬个小凳子到门口等着。 看得苏桃桃直乐。 “尘尘过来。”苏桃桃冲他招手。 那么冷的天，小朋友居然坐在外面。 尘尘咚咚咚跑过去：“森么事呀麻麻~~” “过来陪妈妈下棋。”苏桃桃说了。 尘尘眨巴眼，嘴巴都合不上：“麻麻，你会下棋哦~~” 在尘尘的印象里，妈妈从来没有下过棋。 苏桃桃跟着尘尘眨巴眼：“不会呀，所以请尘尘教妈妈，可不可以？” 尘尘立马挺直胸膛，重重点头：“可以哒麻麻~~” 什么爸爸，什么礼物，都是浮云，哪有教妈妈下棋重要？ 尘尘咚咚咚跑上楼，把棋子都拿下来：“麻麻，你想学象棋还是军棋还是跳棋呀~~” “哪个最容易学呀？”其实苏桃桃都会，只是不精。 尘尘想了想：“我觉哒跳棋最容易，但是麻麻介么聪明，我觉哒都能学会哒~~” 苏桃桃笑了下：“好，妈妈先学最简单的跳棋，其他的尘尘以后再教妈妈，好不好？” 尘尘点头：“好的吧~~” 小朋友非常认真地教苏桃桃下棋，他专注力很强，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外界一般影响不到他。 所以他连傅征途什么时候洗完澡出来，拿着给他的礼物来到他身后都不知道。 “麻麻，我还有两步就赢了哦，你要加油呀~~” 拼智商的棋类苏桃桃肯定赢不了尘尘，万万没想到拼运气的跳棋也会输。 “妈妈输了，尘尘很厉害。” 尘尘笑眯眼：“麻麻第一次下棋，也很腻害哒~~” “这个给你。”傅征途递了个小东西给尘尘。 “哇~~”尘尘还没来得及消化赢棋的喜悦，注意力就被傅征途手中的“玩具”吸引过去。 “粑粑，介个是森么呀~~” “木偶玩具，不过是用竹子做的。”傅征途扯了扯小木偶脚底下的绳子。 小木偶好像注入生命一样，两只手扛着“红缨枪”的“小兵”忽然做了一个刺-杀的动作。 尘尘开心得跳了起来，鼓着小肉掌：“粑粑，它好腻害呀，还会打架哦~~” 傅征途：“嗯，打鬼-子。” 傅征途又拉了另外一根线，“小兵”脑袋后仰，做的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几节小竹子拼成的。 手手脚脚各两小节，身子那一节稍微长一点，脖子、脑袋包括耳朵都是用大小长短不一的小竹子穿起来的。 “脑袋”打磨得很精细，做成了巴掌大的小木偶，加上傅征途传神的雕工和画功，小木偶的表情很精神，栩栩如生。 耳朵最有意思，就是贴了两个打磨光滑的小竹节上去，特别有趣。 红缨枪也是用竹子削成的，木仓-头那还很有心思地系了根小红绳。 别说，小木偶整体看起来十分精致，一点也不粗糙。 苏桃桃拿起来都爱不释手：“傅工，你真的可以发展一下副业，这也太好看了。” “十天半月才才做出这么个小东西，作为副业得饿死。”傅征途说。 尘尘目不转睛盯着小木偶：“谢谢粑粑，小木偶好漂酿，我好喜欢呀~~” 傅征途摸摸孩子的脑袋：“不用客气，尘尘喜欢就好。” 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他的手工水平可谓突飞猛进，这趟出差的闲暇时间都花在了这个木偶上面。 小家伙有个优点，别人不管送什么东西给他，哪怕给他摘个狗尾巴草，他都会很捧场地说谢谢，自己很喜欢。 这使得送礼的人很有成就感。 下回还想着给他送。 尘尘得了小木偶，开始嚷嚷着明天要去上学。 傅征途这几天都没睡好，有些熬不住，苏桃桃让他先上去休息。 自己和尘尘玩起了小木偶。 尘尘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东西，苏桃桃扯绳子的时候，他都屏住呼吸，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扯坏了。 爸爸送给他的所有礼物，他都很珍惜。 这个小木偶一跃荣升到他礼物喜爱榜的榜首，已经超过了大海螺和子-弹-头小坦克。 …… 346 戴着围帽，亲妈来了都未必认得出来的小个子 傅远航出门没有给尘尘带礼物，有些耿耿于怀。 今天“基地五虎”相约去镇子上玩，傅远航难得地向唐老请了一个下午的假，中午和小伙伴们一起吃国营饭店，一起去玩。 他想着顺便给小朋友带个礼物。 傅远航有点少年老成的稳重。 难得少年心性，唐老乐见其成：“去玩吧，玩得开心一点。” 然后唐老让老吴给了他一袋不常见的零食，包装袋上是她不熟悉的文字，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带过去和你的同学们一起吃，别忘了给尘尘留点，对了，谢谢你娘的特产，有机会带她过来吃个饭，认识认识。” 傅远航拿唐老当自家长辈，也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好，谢谢老师。” …… “给你。”跟大部队汇合后，傅远航先把木木的二十块还给他。 木木推回去：“不是说好了，我们合伙送给桃子嫂嫂，还给我钱做什么？” 鸭蛋眼睛都直了：“二二二、二十块？哇，木哥，木木哥哥，你好有钱啊，那这顿……” 木木瞪他：“你想都别想，我没钱了，最后的十块钱被钟女士没收了。” 都怪莫家喆说漏嘴，说自己贡献了十块零花钱给他，怎么连颗花生米都不送给他？ 这话正好被钟姨听见，所以缝在他棉袄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十块钱，就这样被没收了回去。 莫家喆也有样学样，搜他的身，把最后的十块钱也收了回去。 就这样，他的小金库就被无情清空了。 木木心大，钱没了就没了，也不生气。 他还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十块钱“借”给了小梅子，不然也会被没收走了。 当然，“借”给小梅子的钱，他是不打算要回来的。 傅远航直接把钱塞到木木的口袋里： “我嫂子把钱给我，你要是存不住我可以帮你存起来，但这个钱是你的。” 木木把两张大团结拿出来弹了弹：“也行吧，兄弟们，有钱啦，我请客！” 傅远航直接把他的钱没收回去： “我帮你存着，以后凑够十块钱就拿给我帮你存着，省得你乱花，以后买点什么东西还得找钟姨拿，你根本存不住钱。” “这一顿由我们三个勤工俭学赚到零花钱的请东子和鸭蛋，等过完年，我跟嫂子好好说说，让你们俩也去厂子里勤工俭学，这样大家都有零花钱了。”傅远航说。 鸭蛋挠了挠后脑勺：“阿航我开玩笑的，我娘给了我零花钱的，我们还是各付各的吧。” 东子也说：“我娘也给了我钱的，她们在你嫂子的厂子里上班，都赚到钱了，现在每天心情可好了，知道我跟你出来玩，大手一挥，给我一块钱呢。” 东子把钱拿出来弹了弹。 鸭蛋也掏了钱出来：“巧了，我也是一块钱。” 傅远航：“难得有机会出来吃饭，这顿还是我们请，一会还要去玩呢，你们留着买别的，等以后赚了零花钱再说。” 康子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老早想请你们吃饭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吃好的，我们一人点一个菜，都上荤的！” 木木自然没意见，他本来想自己请的。 虽然都是自家兄弟无所谓，但显然傅远航这个安排更好。 傅远航把唐老给的零食倒了一大半出来放到桌面上：“老师给的，你们分一份，这些我拿回去给尘尘。” 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包装纸，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哇，这是什么玩意？包装也太好看了吧？”木木轻轻捏了下，“咦，怎么一捏就碎？什么玩意？” 傅远航摇头：“不知道，老师没说，只叫我拿过来分给大家吃。” 康子感慨：“你老师对你真好。” 鸭蛋拿起另外一个小一点的，捏了捏：“硬的啊，捏不碎啊。” 康子说：“都不一样，估计是什么糖啊，饼啊，什么都有。” 木木已经拆掉包装，把捏碎的饼干放进嘴里：“哇，这饼干真好吃，又甜又脆，入口即化，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 鸭蛋也拆了一个：“我这个好像是巧克力，我以前吃过，不过这个更苦一点，不怎么好吃。” 傅远航说：“先尝一个就行，等下还要吃饭呢。” 五个半大小子真的把国营饭店里的荤菜点了个遍，什么红烧肉、清蒸鱼、丸子、炒鸡，傅远航看不下去了，最后点了个素菜。 一个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国营饭店。 鸭蛋说：“阿航，你回去记得跟你嫂子说，我们一定努力勤工俭学，争取以后都吃这么饱！” 傅远航说：“知道的，不会忘。” 吃过饭后，傅远航惦记着给尘尘买礼物，问大家有什么好提议。 康子胆子大，提议去“黑市”淘东西。 傅远航皱眉：“不好吧？” 康子说：“没事，去看看，又不犯法，不倒卖粮食，买点小东西，红袖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娘还亲眼见过红袖章前脚去抓倒爷，后脚去黑市买粮食呢。” 这年头物资匮乏，什么都要票，一些家里孩子多的，即便是手里有钱，也没有票买东西。 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傅远航也不是小古板，抱着去看一看的心态，就跟着小伙伴们去了。 所谓的“黑市”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农贸市场。 离人民广场有点距离，看样子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改建的，前后出口都有人“放风”。 要不是康子跟着他娘来过，他们压根就找不到。 几个少年一出现，引来了不少注目礼。 “放风”的人可能觉得他们人畜无害，扫了一眼，就不管他们了。 他们去是时间比较晚，到的时候已经没几个摊子，逛的人也不多。 但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东子和鸭蛋还是很紧张，巴巴跟在傅远航他们身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木木忍不住拍他们的后背：“做什么呢？精神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偷东西的呢。” 两人一听，马上挺直腰背，提起精神来。 傅远航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住脚步。 倒爷是个满脸抹着锅底灰、戴着围帽，亲妈来了都未必认得出来的小个子。 傅远航看了看四周，觉得还算安全，弯腰拿起一个小东西问他：“这个要怎么换？” …… 347 他真的有那么蠢吗？ 小个子倒爷装模作样看了看傅远航，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比了“6”的手势：“这个数。” 木木倒吸一口凉气：“六块？什么玩意卖，咳咳，换那么贵？” 其他几个人也跟差点跳起来。 “兄弟，”倒爷拿起西洋玩意，“这你就不晓得的了吧，这玩意是我从外国友人手里收的，说是叫什么克方块，你看啊……” 小个子把那四四方方的玩意拿上手左扭右转，把颜色一样的小方块拧到一个面。 “就是这样，老外说要六个面的颜色都一样才算成功，我没那智商，也不知道能不能搞成那样，人家是个大学教授，发明这个东西还申请了什么专利，准备卖给什么厂子批量生产。 这个那么珍贵，因为是第一个，还是我偷了，咳咳，拿了我奶的一个双面绣品才换来。” 花猫脸小个子又拧了拧：“那老外很喜欢我奶的绣品才愿意换，我本来是打算自己玩的，可是你也看到啦，我的这个智商玩不转，只好忍痛割爱了。” 花猫脸小个子倒爷有比了个“666”的手势：“这个数真不贵，我奶的双面绣是绝活，拿出去换的话，起码值几个这个数呢。” 几个半大小伙你眼望我眼，这道题超纲太多，花猫脸倒爷又太能说，他们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能给我试一下吗？”傅远航说。 “可以。”花猫脸倒爷大方地把四方块给傅远航。 傅远航快速转动方块，很快凑齐了另外一面，但是原来那一面也打散了。 花猫脸倒爷暗暗称奇：“好厉害啊兄弟，你第一次玩居然玩得比我还溜，你玩得这么好，给你点折头吧，要不要？” “是有点意思，”傅远航还给他，“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三块可以吗？” 花猫脸倒爷长“啧”一声，做了个比牙痛还难受的表情：“兄弟，你也这太狠了吧？我说给你点折头，没叫你对半砍啊？哪有人这么砍价的啊？” 这玩意摆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别问砍价，就是问价的人都没有。 既不能吃，又不好看，有这个闲钱买几斤肉多好，买这玩意干嘛？ 木木拉着傅远航的手臂：“阿航，这玩意不值当，三块也不值，走吧走吧，那边还有好多呢，我们再看看其他。” 鸭蛋也是个机灵鬼，他说：“是啊阿航，我们身上就一块钱，全部凑给你也不够啊？我们还是去买好吃的吧。” 花猫脸倒爷其实并不是什么正经倒爷，他来黑市摆摊其实就是玩儿，摆出来的这几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其实就是玩腻了，拿出来看有没有大冤种愿意出高价买走。 他摆摊这么多天，傅远航作为第一个问价的大冤种，他自然不愿意轻易送走。 “要不你再添点？一个巴掌怎么样？” 傅远航犹豫了下，他知道尘尘一定会喜欢这个万一，但是这么个小玩意，不管是六块钱还是五块钱，都还是太贵了。 傅远航摇头，比了个“3”的手势：“这个数可以的话，我们凑一凑，不行就算了吧，我们没那么多钱。” 傅远航见花猫脸还是一脸牙痛的表情，觉得没事，干脆转身走了。 谁知道才走没两步，花猫脸叫住了他： “回来，回来，给你，给你，就是开个市了，哎哟，亏死我了，我奶要是知道你用这么点阿堵物换走她的双面绣，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木木也乐了：“打断你的腿我们可管不着，你偷走她老人家双面绣的时候怎么没被打断腿啊？” 花猫脸摸摸鼻子：“她这不是还不知道吗？” 傅远航拿过方块，掏了三块钱出来递给他：“我哥要是知道我花三块钱换这么个玩意，也会打断我腿。” “噗呲”，木木忍不住笑：“阿航跟得我多，变幽默了啊。” 木木接过方块扭了扭：“不过这么个破玩意，我征途哥确实做得出来。” 花猫脸瞄了眼傅远航的口袋：“嘿，兄弟，你不老实啊，不是说没那么多钱吗？我怎么看到你口袋里还有大团结。” 傅远航还没说什么呢，木木就说：“那是他一家八口换口粮的钱，他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嗷嗷待哺呢，要不，你再便宜点？” 花脸猫赶紧接过钱，摇头说：“没得再便宜了！这已经是亏本了，嘿，兄弟，这几个也是西洋玩意，你不再看看吗？” 傅远航摇头说：“这些不合适，下回有需要动脑的小玩意，可以给我留着。” 花脸猫：“……”几个意思啊你？ 洋娃娃难道不可爱吗？ “行吧，认准我，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每个周日我都会来这里摆摊，今天差不多了，我先走，你们也赶紧走吧。” 花脸猫说完，动作利索地把布一收，东西包成一团，往肩上一甩，扭头走了。 傅远航几个面面相觑。 傅远航：“我们还逛吗？” 木木摇头：“我觉得有点诡异，我没有东西买，你们呢？” 几人摇头：“我们也没有。” 傅远航：“那我们还是走吧。”他也觉得怪怪的。 傅远航他们当机立断离开“黑市”。 他们刚刚穿过对面大马路，便看到几个红袖章正在追什么人。 忽然一道人影从他们身侧经过，和他们一起排排走，来了一句：“嘿，兄弟，我们一起走。” 木木看着眼前比傅远航还白一点的小白脸：“你谁啊？” 康子：“我怎么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小白脸做了一个拧方块的动作：“我，刚刚我们换了这个……” 众人：“……” 傅远航倒是一眼认出来了，因为苏桃桃曾经也这么干过。 木木了然：“是你啊，脸这么白，难怪要画成大花猫，这么点时间你连衣服都换好了？” “嘘，别做声，我叫白桦，在县一中读初三，等下他们问起，你们就说来找我玩的，别说错了。” 白桦话音落，几个刚刚跑过去的红袖章果然折回头。 “你们几个，有没有看见一个背着大包裹的大花脸走过？”红袖章指了指白桦，“跟他差不多高，身形……好像也差不多。” “头，他们刚刚好好是五个人，怎么现在变成六个人了？” 被称呼做“头”的红袖章警惕地看着白桦：“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你自己不许说，你来说！” “头”点了点看起来最正派的傅远航。 傅远航淡定地看着红袖章：“他叫白桦，是个学生。” “你，”红袖章又指了指木木，“他在哪里上学？” 木木想也不想，比傅远航更淡定，淡定的目光中甚至还带着点茫然：“县一中啊，怎么了吗？” 本来东子有点紧张，见傅远航和木木这么淡定，也和康子鸭蛋他们一起“茫然”地看着红袖章。 白桦的表情就更茫然了：“叔叔，我怎么了吗？” 一点都不像演啊。 红袖章看着这几张人畜无害的脸，抬脚踢了下手下的屁股：“就是耽误事，浪费我们时间，还不快追！” 话音落，几人再不管傅远航他们几个，快速往前面追去。 等他们走远了，木木他们才拍了拍胸脯：“我去，吓死个人！” 木木指着白桦：“你欠我们一次！” 白桦冲他们抱拳笑了笑：“谢了兄弟们，我就住前面那个大院，不过我可能很快要下乡了，以后都未必有机会再见，总之，谢谢了。” “下乡？”木木狐疑地审视着他，“你这小身板下乡能干嘛？我看你家庭条件也不差，不读高中了？” 有洋娃娃，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奶奶还会双面绣，怎么也不至于供不起高中吧？ 白桦摇头说：“不读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我亲爹不做人，我只能去乡下闯一闯。” “新开的食品厂招工，你不去试一下吗？”傅远航问。 白桦叹气：“我读书早，今年才十四岁，不符合招工要求，他们最低年龄要求是十六岁，明年毕业也不到十五岁。” 傅远航皱了下眉头：“你这么小，下乡很辛苦，也很难闯出名头，我就是从乡下来的。” 白桦摊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如果不读高中，初中毕业没有单位接收，就得下乡去。” 傅远航：“你赚了钱不能自己交学费吗？你提到的奶奶也帮不了你？” 白桦：“奶奶不在了，我只有我自己，谁也帮不了我。” 他没有说的是，那些洋娃娃都是他从继妹手里偷偷顺出来的，她多到自己有几个都不知道。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没了娘的孩子命贱到连草都不如。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了。 “我先走了，你们有需要再去老地方找我，我周日都在，如果找不到就去那个大院找我，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我，或者找看门口的大爷传话也行，总之谢谢你们。” 傅远航：“我叫傅远航。” 木木反应过来，接道：“我叫木木。” 康子：“我叫康子。” 东子：“我叫东子。” 鸭蛋：“我叫鸭蛋。” 白桦愣了下，旋即笑了：“好，我记住了，再见。” 他也没打听他们的事情，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谈吐，应该家庭条件都不错。 白桦也没想着巴结。 等白桦走了，木木忽然想起什么：“那大院是不是县委的宿舍楼啊？” 康子点头：“好像是。” 木木：“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住县委大院居然读不上书。” …… 糊里糊涂认识白桦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他们坐基地的末班车回去，到家已经快六点。 周铃兰正在准备晚餐，尘尘自己一个人在客厅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摆弄着他的小木偶，玩得正入神。 白白和小云朵像两个护卫似的，一左一右趴在尘尘的两边，寸步不离。 傅远航第一时间拿了块饼干和巧克力拿出来，在尘尘的眼前晃了晃。 “哇~~”尘尘抬头，“小蜀黍，你回来了哦，介个是什么呀~~” 小朋友刚刚听完播音腔，懒音都说少了，颇有点字正腔圆那味道。 “饼干和巧克力，老师给的。” 尘尘伸手接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哦~~” 傅远航点头：“我尝过了，是很好吃，不过你还是吃完饭再吃吧，等下要吃饭了。” 尘尘乖乖地把东西放进小口袋：“嗯呐，奶奶做饭很辛苦，我要吃很多饭哒~~” 小朋友说完，有低下头去玩小木偶。 傅远航摸了摸最乖小朋友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颜色方块给他：“这个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尘尘抬起头来：“哇，谢谢小蜀黍~~” 尘尘放下小木偶，接过方块看了看，左右拧了拧：“咦，会动哦~~” 然后他看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颜色皱眉：“好乱呀~~” 说完就开始拧啊拧，过不了多久，一面颜色就出来。 “咦，”尘尘左右看了看，动动这边，动动那边，“啊~~”像是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 又低下头扭来扭去。 傅远航就这样看着比尘尘手大两倍的方块，在他手里好像注入了灵魂一样，他开始还转得很慢，速度慢慢快了起来。 到后来傅远航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拧的，约莫过去了好几分钟的样子，六面不同颜色的方块整整齐齐显示出来了。 尘尘笑眯眯问傅远航：“小蜀黍，介样是不是好看多啦，刚刚那样太乱啦~~” 回来的路上，在车上扭了一路，也还没有办法还原六个面的傅远航：“…………” 不止是他，木木他们也没有还原。 尘尘甚至还不知道这个木块是个玩具，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颜色排列太乱，强迫症发作，把他们扭整齐而已。 傅远航深呼吸，轻轻拍拍小朋友的脑袋：“尘尘很棒，它就是这么玩的，你把颜色打乱，再还原回去，就这样重复。” “啊~~”尘尘皱眉看着手里方块，“介样嘛~~” 尘尘乱扭了一通，颜色再次打乱，尘尘这次小肉手转动的速度更快了，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又把六个面都还原了。 他冲傅远航笑眯眯道： “还没有小木偶好玩哦，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哒~~” 傅远航：“…………”他真的有那么蠢吗？ …… 题外话：查了下资料，魔方是1974年面世的，这里是剧情需要，让白桦在量产之前拿到了一个，那时候还没有名字，所以只叫方块，量产之后才叫魔方。 八十年代还原六面最快的记录是22秒多，目前最快的吉尼斯记录是3秒多，是我们国家的一个男孩创造的。 尘尘是天才儿童，他第一次玩，花了好几分钟完成应该还算合理，要是再练上一练，速度自然会更快啦。 这一章是四千多字，就不分章了，晚安。 348粑粑，我总有一天会赢你哒~~ 苏桃桃回来的时候，小朋友献宝：“麻麻，小蜀黍给我买的礼物哦~~” 苏桃桃接过来，诧异道：“魔方？这东西在哪里买的？” “魔方？嫂子你见过？这个方块叫魔方吗？”傅远航反问，“是今天和木木他们去了趟黑市，那倒爷说是一个外国的教授发明的，拿了什么专利，正准备量产。” 苏桃桃不确定魔方是什么时候传入我国的，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叫魔方。 正准备量产那就是还没有广泛推广，干脆说：“我也不确定，魔字总归不好听，就叫方块吧，尘尘会玩吗？” 尘尘点头：“会哒，很简单哒，麻麻你弄乱吧~~” 苏桃桃用尽办法把魔方的颜色打乱，递给小朋友。 然后抬手看了眼手表。 尘尘笑眯眯接过，小只小短手左拧右转，咔哒咔哒不知道多少下。 不多时，六面颜色就复原了。 尘尘笑眯眯把魔方递给苏桃桃：“很简单的哦~~” 苏桃桃默默抬手看了眼手表，大概三分多四分钟不到的样子。 两世为人也没有办法复原魔方的苏桃桃十分汗颜。 只能感叹道：“是尘尘厉害，一般人很难做到。” 尘尘眯着大眼睛：“小蜀黍也说我很腻害哦~~” 说着话，傅征途也难得这个时候回来，他出差回来之后一直在加班。 尘尘踮起脚尖拿过苏桃桃手里的魔方冲向爸爸。 “粑粑，小蜀黍买的礼物物哦~~” “这是什么？”傅征途接过问道。 尘尘笑眯眯回答：“魔方~~” 苏桃桃：“……” “就是一个方块，尘尘以后叫它方块可以吗？” “好叭~~”尘尘更喜欢魔方这个名字。 傅征途拧了几下，问道：“把颜色打乱了再还原？” 苏桃桃：“……”好了，我这个家我最笨。 居然看几眼就知道玩法。 傅征途动手把魔方的颜色打乱，大概是记住了刚才打乱的顺序，很快就复原了，可能可以用秒计算。 苏桃桃的默默扶额，这个家果然还是她最笨。 尘尘不开心了：“麻麻你不是说我很厉害，一般人都做不到嘛~~” 苏桃桃：“……” 她弯腰抱起小朋友：“你爸爸不是一般人，再说了，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可能最厉害，只有更厉害，很正常的。” 尘尘嘟着嘴。 苏桃桃刮了刮他的嘴：“再嘟嘴可以挂油瓶了，这样吧，你和爸爸比赛，妈妈做裁判，看看谁更快好不好？” 尘尘点头：“嗯呐~~” 傅远航把魔方还给小朋友：“要有竞技精神，爸爸不会让着你的，拿出你最快的速度。” 尘尘鼓鼓腮帮子：“才不要你让~~” 一家三口来到桌子前坐下，苏桃桃说：“猜丁壳决定先后顺序。” 尘尘一个小肉拳推出去，轻松捶了爸爸的剪刀。 苏桃桃把魔方交给傅征途：“为了公平起见，你来打乱，等下轮到你的时候，尘尘来打乱。” 傅征途随随便便拧了几秒，递给尘尘。 尘尘接过去直皱眉：“介么乱哦~~” 苏桃桃也说：“爸爸太有心机啦，尘尘等下弄得比他更乱。” 尘尘看完后摇头说：“这已经是最乱啦，不能更乱了~~” 苏桃桃：“……”欺负她看不出来是吧？ “我开始咯~~”尘尘说。 苏桃桃开始看时间：“开始！” 尘尘两只小肉手飞快地转动起来，但他力气毕竟小，看起来还是要比傅征途吃力很多。 最后用时两分多钟，比刚刚给她展示的时候已经快了一分钟左右。 没办法，手表上没有秒针，她无法计算精准时间。 “好了，轮到尘尘打乱，爸爸还原。” “尘尘，妈妈提醒你，爸爸可能记住了刚才打算的顺序，所以你打乱的时候不要按爸爸刚才的顺序来哦。”苏桃桃提醒道。 苏桃桃觉得以小朋友的智商，他很可能已经记住了傅征途刚才打乱的顺序。 别说，尘尘还真记住了，并且打算按刚才是顺序来。 经过苏桃桃这么提醒，他才换了一个顺序打乱。 傅征途接过先看了看：“开始吧。” 苏桃桃对表：“开始！” 傅征途开始有条不紊地转动魔方，他修长的手指好像施了魔法一样，轻轻一拧，慢慢回挑，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什么艺术品，根本不像在比赛。 他看起来慢条斯理，可最终只用了一分钟不到，就把魔方的六个面还原了。 苏桃桃不想太打击小朋友，只说道：“爸爸比尘尘快了那么一点点，尘尘下次加油好不好？”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麻麻骗人，粑粑明明比尘尘腻害，粑粑比明明尘尘快了六十个数辣么多~~” 苏桃桃：“……”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那颗小小的自尊心吗？ 尘尘多聪明啊，他自己每转动一次就数一个数，傅征途转的时候，他也数数，先不说他转动的时间比爸爸慢多少，就是转动魔方的次数已经比爸爸多了那么多次，那就说明了，爸爸用的时间比他短了很多很多。 不过小朋友的自尊心足够强大，他握了握小拳头：“粑粑，我们每天比赛一次，我总有一天会赢你哒~~” 傅征途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把魔方还给他：“好，爸爸等着。” 尘尘鼓着腮帮子：“嗯呐~~” 看热闹的傅远航问：“玩方块有意思还是木偶人有意思？” “方块~~”尘尘脆生生回答，不带一丝停顿，小朋友举着魔方：“小蜀黍，这是我最稀饭的礼物啦~~” 这个魔方赢了木偶人，又一跃成为了尘尘最喜欢的玩具。 他宣布明天还要继续上学。 …… 苏桃桃没想到会在家里看到巧克力和威化饼。 她以为这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听完傅远航的解释才知道是唐老的给。 傅征途一眼认出包装纸上的俄文，说明是从那边进口的。 苏桃桃本来就很喜欢吃威化饼，她上辈子闲来无事还自己动手做过，制作威化饼需要用到糯米粉、木薯粉、杏仁粉、大量的糖等等。 这年头食物珍贵，现在是没有办法生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至于巧克力，就更不用想了，这年头还没有种植可可树，市面上见到的巧克力都是进口的。 即便后面南边的几个省份适合种植可可树，产量也不多，国产巧克力的原材料依旧依赖进口。 苏桃桃也很喜欢吃巧克力，但目前也没有办法生产。 这两样东西估计就没有人不喜欢吃，尤其是小朋友。 聪明的小朋友已经想到了怎么可以一直有威化饼和巧克力吃的办法了： “麻麻，可以叫厂里的蜀黍阿姨做介个饼饼和巧克力嘛~~” 苏桃桃摇头道：“暂时还不行，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尘尘：“为森么呀~~” 苏桃桃说：“因为生产这个饼干需要用到大量的粮食，我们的粮食还不够大家都吃饱肚子，用来生产副食品太浪费了。 而生产巧克力的原材料，我们暂时也没有。” 尘尘似懂非懂，虽然很失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吃饭的时候，傅远航提到了白桦。 苏桃桃很是感慨，这年头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她作为一个穿越者都没有铤而走险去黑市做买卖。 而是选择顺应这个年代的潮流，做一个奉公守法，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你让他想办法再留一年，等到了年龄来厂里试试，我们需要大量的销售人才，和全国各地的客户做对接，他这么机灵，下乡确实可惜了。” 这年头还是务实的老实人居多，像小陆这样灵活变通的滚刀肉反而是稀缺人才。 他将来要带领整个销售渠道，需要很多白桦这样的人才。 这年头虽然没有童工的说法，十几岁顶班父母工作的人也不少。 但是苏桃桃觉得十六岁已经是下限，再小只能勤工俭学了。 “嫂子，东子和鸭蛋他们能去厂里勤工俭学吗？”傅远航又问。 “当然可以，”苏桃桃说，“只要不影响学习，父母也同意就行，不过今年马上要放假了，你们要去就这几天去，不然就要等明年。” 傅远航点点头，快速扒拉完最后几口饭，放下筷子：“我去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去厂里干活。” 傅远航说完就跑，一点也不见平日的稳重。 周铃兰忍不住喊道：“阿航你慢点，拿个手电筒再出去啊。” “不用了，有路灯。” 傅远航头也不回，先去找木木。 周铃兰摇头：“阿航真的变了很多，人也开朗了，朋友也多了。” 苏桃桃说：“和木木这孩子玩，很难不开朗，另外几个同学也是先跟木木玩得好，他们才玩到一块去的。” 苏桃桃忽然想起傅远航刚来的时候，那几个熊孩子欺生合伙打他的事。 现在他们五个人一起玩，倒是谁也不敢欺负他们了，躲着走还差不多呢。 “木木这孩子性格是真好。”周铃兰说，“要不改天让木木他们一家来家里吃个饭？” “等过年的时候吧，知秋一家可能得回去过年，钟姨和胖胖他们家应该会留在这里过年，年初二或者年初四吧，我们搞个烧烤会，到时候好好聚一聚。” 年夜饭还是自己一家人团圆最好，这边一般初二或者初四走亲戚，选其中一天就行。 周铃兰点头：“都听你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征途说：“我可能年三十才能放假，采办年货的事，得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重物需要我提的话，我们提前一点采办，年前我能抽一个周末出来。” 苏桃桃双手扣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下来： “忙你的吧，有小航和木木他们这些免费小长工在，哪里用得着我们家傅工呀。” 傅征途扣住她的腰，轻咬她的唇：“生气了？” 苏桃桃啃了他的唇几下：“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生气？” 傅征途弯了弯唇：“抱歉，我看错了，你没有生气，找个周日休息我们一家人出去逛一逛。” 苏桃桃松开他的脖子，躺了下去，盖上棉被：“我倒是很想拍一个全家福，好像我们还没有完整的全家福。” 傅征途在她身侧躺下，侧身抱着她：“周正想见见娘，我找个中午带他回来，让他帮我们拍一张。” 苏桃桃说：“我还打算去照相馆拍呢。” 傅征途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你跟尘尘说拍全家照，他可能会要求把狗子和鸭子都带上。” 苏桃桃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地噗嗤一笑：“还真是，那还是麻烦周正跑一趟吧。” 傅征途开始亲她，手也没停。 苏桃桃扣着他的脖子回吻：“轻点，妈在隔壁呢。” 傅征途含她的唇：“你发声的时候，小声一点。” 说完便一路往下吻…… 后来，苏桃桃咬着唇不敢出声，差点连床单都抓破…… …… 翌日。 苏桃桃依旧是最晚一个起床。 傅远航晨练回来，吃过早饭就在门口等木木他们。 四个小伙伴迎着朝阳、带着笑脸准时出现在傅远航面前。 五人逐一击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冬冬也牵着夏知秋的手下来，问傅远航：“小叔叔，尘尘今天去上学吗？” 穿着奶奶绣了大白鸭的小棉袄，戴着奶奶织的全套帽子、围巾、小手套，背着奶奶做的独一无二的双肩小书包的小朋友，站在门口脆生生应道： “去哒，冬冬我们一起去上学叭~~” 冬冬松开妈妈的手去牵尘尘：“好呀，我们一起去上学！” 傅远航和木木不放心两个小朋友下楼梯，一人一边牵着他们。 夏知秋感慨道：“尘尘奶奶手真巧，尘尘这么搭配太好看了。” 尘尘本来就长得玉雪可爱，这么一穿搭，可爱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桃桃也一起出门，她笑道：“等她闲一点，你去买点喜欢的毛线球，让她给冬冬也做一套。” 夏知秋摇头：“不用了，织这些小东西太费功夫，太辛苦周姨了。” 周铃兰看这帮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个顶个都是好孩子。 “不麻烦的，你尽管买来，我有空就打一点，当打发时间，没那么快做好就是了。” 夏知秋也不跟她客气：“那我去买毛线球？” 周铃兰：“买吧，看冬冬喜欢什么颜色。” “我到时候问他，谢谢你了周姨。” 周铃兰：“小事。” …… 349 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夸我？ 尘尘每次上学都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这个学期班里多了很多新来小朋友，每次尘尘不来上课都会去跟陈苹果他们闹，问尘尘为什么不来上学，还说尘尘不来上学，他们也也不来了，弄得陈苹果她们哭笑不得。 九月份开学以后，苏桃桃从工厂这边找了两个自愿去育红班当老师的人过去，现在育红班已经有四个老师。 不然也看不住这么多小朋友。 班里谁的小玩意都没有尘尘多。 尘尘几乎是每次都会带上小玩意去上学。 前两天的小木偶他们还眼馋到不行。 今天居然又带了一个能转动的方块。 大家都羡慕不已。 尘尘大大方方地分享他的小方块，还耐心教大家玩，大家都更喜欢他了。 “尘尘，这个方块也是你爸爸做的吗？”在他们眼里，尘尘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什么都会做。 尘尘摇头说：“不是哒，我小蜀黍送给我哒~~” 冬冬有点失望：“你爸爸也做不出来吗？那我更没有指望了，我爸爸更做不出来。” 尘尘想了想：“我也不确定我爸爸会不会做，看起来也不是很难~~” 冬冬说：“也是，你爸爸连小木偶都会，这个方块看起来简单多啦，对了，你的小木偶呢？有没有带过来？能不能让我玩一下？” 尘尘打开小书包，小心翼翼把小木偶拿出来： “你要小心一一点点哦，我粑粑做了很久才做出来哒，让现在很忙，万一摔坏就没空再做一个啦~~” 冬冬点头：“我会很小心的。” 尘尘问正在拧魔方的胖胖：“胖胖，你爸爸最近有给你做什么东西嘛~~” 小孩子的复原能力强，经过这么久休养，胖胖的腿早已经大好，能蹦能跳，和以前一样了。 胖胖说：“就是之前那个弹珠筒啊，不过现在我的腿好了，他正在做一个铁环，说用棍子赶着就可以滚起来，等做好了，我拿过来大家一起玩。” 尘尘说：“我们马上就要放假了，那不是得过年以后嘛~~” 胖胖说：“放假了我们也可以一起玩啊，篮球场那边大，小叔叔和木木叔叔打篮球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滚铁环啦。” 尘尘点头：“也可以喔~~” 冬冬叹气道：“那我不可以啦，我要回去看爷爷奶奶，过年后才能回来。” 胖胖说：“没关系的，我和尘尘先玩，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 冬冬：“嗯嗯嗯，我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 新厂的招聘工作开展得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新招的司机也提前到位，和小陆一起把年前最后一批订单的椰子糖交付出去。 小陆提议自愿原则从厂里选两个人出来去考驾驶证，作为司机储备。 苏桃桃觉得小陆这个提议极好：“以选拔为主，你先试下他们的手感，有的人天生对方向盘比较敏感，很容易上手，有的人却怎么都学不会，上了马路也危险。” 关于这点，小陆深信不疑，因为苏桃桃就是他见过对方向盘最敏感的人。 每次看她单手打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一手干净利落不带停顿的倒车入库，他就觉得即便让他再开十年车，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小陆哪里知道，上辈子苏桃桃考驾照的时候，同个教练手下有个男学员，用完五次科目二考试机会都没及格，不是这个状况就是那个状况，有时候还左右不分，各种撞栏杆。 她练车的时候偶尔遇见他，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虽然这样的人不多，但万一遇到呢？ 至于基地的年终福利，她和小陆一起送过去。 顺便接傅征途下班，把周正接过来帮他们照全家福。 后勤部主任见到这一车年例，开心得见牙不见眼： “我盼到脖子都长了，你们终于来啦，这可是我们过年的牌面啊，大家伙都等着这一口过年呢，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忙，卸下来按部门分下去。” 周为宁还在后勤部，她蹦蹦跶跶来到苏桃桃跟前，笑眯眯说：“你们新厂正式录取我啦，我明年一开年我就离开这里，去厂里上班。” 苏桃桃笑着说：“恭喜你，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到工会宣传部，说明你能力不俗，好好干。” 周为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桃桃：“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夸我？” 苏桃桃说：“是，我是在夸你，好好干。” 周为宁的笔试考卷她亲自看过，附加题的画画水平也不错，她进入宣传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全靠自己的实力。 周为宁点头：“嗯嗯，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苏桃桃：“你谢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帮你。” 此时，傅征途和周正往这边走来。 傅征途很意外在这里见到苏桃桃：“你找我？怎么不在电话里说一声？” 苏桃桃笑道：“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傅征途弯起唇角：“好，回家吧。” 苏桃桃：“还要等候一下，等他们卸完东西，把车开回去。” 傅征途牵过他的手：“让小陆开回去，我们去坐班车。” 走了好几步，才回过头看周正：“跟上啊。” 周正“啧”一声，酸得颗颗牙齿发疼。 在他看来傅征途就是撞-邪了，明明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一个人，对着媳妇的时候，软得跟面条似的，不是撞-邪是什么？ 周为宁扯了扯周正的袖子：“哥，你去哪里？” “傅征途的娘来了，请我去吃个饭。”顺便帮他们拍全家福，在他看来，吃饭比价重要，拍照才是其次的。 周为宁也很想跟过去看看小仙童，可惜啊，她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跟过去。 只能看着周正的背影叹气。 现在苏桃桃这个名字的影响力一点也不亚于傅征途。 车上大部分人的家属要么已经在老厂子里工作，要么马上要去新厂子工作。 见傅征途牵着她上车，都冲她善意地笑了下。 有感激，也有羡慕。 苏桃桃也笑着点头回应。 为更多人的家属提供工作岗位，争取做到人人有开工，人人有饭吃，是她开工厂的初衷，她也很开心真的做到了。 350 也祝愿你鹏程万里，事事如意 尘尘现在每天最感兴趣的事就是练习魔方，他的目标是打败爸爸。 可能是血脉压制。 傅征途根本没有时间练习，每天只有跟尘尘比赛的时候才玩一两次。 可他居然能做到每一次都能比上一次的速度更快。 尘尘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暂时还没有爸爸快。 小朋友也不气馁，每天都握紧小拳头给自己加油。 每天临睡前和爸爸比赛，由妈妈做裁判，已经取代了睡前故事和英文听力，成为一家三口最新的睡前的项目。 食品厂的最后一批产品，是内部员工的节礼，作为过年的特供，这批货加入了少量的红枣枸杞，对味道的影响其实不大，但是增强了视觉效果。 毕竟大过年的，总要有点红色才显得格外喜庆。 果不其然，所有收到这批货的客户都非常满意。 尤其是之前包装袋就是牛皮纸的颜色，上面的图案特别有心思，但这一批“年货”不知道苏桃桃怎么跟印刷厂那边沟通的，不仅包装袋换成了红色，居然还印上了岁岁平安和年年有余。 也是她给大家的意外惊喜。 单位的采购负责人收到货后，一个个都打电话来感谢苏桃桃。 说大家拿到今年的年礼都爱不释手，领导还夸他们办事靠谱，竟然用和往年差不多的预算，让年礼升了几个档次。 别说椰子糖的味道本身就那么好了，就是那个包装袋拿出去都特别有面子。 很多负责人甚至现在就开始预订明年的福利。 食品厂效益好，苏桃桃自然也不会亏待职工，年终福利也是用椰子糖去副食品厂换的。 但也不敢太打眼，就换了家家户户都很缺的油，一人分到足足五斤。 这个数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是要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吃油量了，真的比发给他们钱还高兴。 另外又跟纺织厂换了一批“瑕疵”布，说是瑕疵，但可能也就是有点染色不均，外行人基本看不出来，可以忽略不计的瑕疵度。 纺织厂的负责人会做人，直接当瑕疵品跟他们换，不够的部分，还额外跟苏桃桃采购了一批糖作为年礼。 所以，食品厂的职工年底福利除了多发一个月的工资，每人两盒糖，入冬就提早发的一床米棉被，还有一桶油和一匹布，每个职工还可以用成本价买十盒糖。 看着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是在这个衣食住行都需要票证的年代，这些可都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好东西。 尤其是椰子糖的名号已经打响，现在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之一，拿一盒出去送礼，比送华子烟都有面子呢。 所以大家都没有浪费这个名额，都订购了十盒。 据说胆子大的还暗戳戳拿到黑市上去换其他东西了。 总之今年，基地所有人都过上了大肥年。 苏桃桃接到基地领导电话时候，已经是工厂的最后一天上班。 ——“苏厂长啊，你真是我们基地的福星啊，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你的这个椰子糖啊，现在已经使我们基地的生招牌。 兄弟单位都抢着要买啊，明年的订单指不定怎么增长，你记住要戒骄戒躁，争气明年做出更大的成绩。” 苏桃桃谦虚道：“谢谢领导夸赞，都是分内事，我会尽力的。” 这边挂上基地领导的电话，那边赵书记也来电话了。 县委那边今年的年礼也有这个糖，自然也是大获好评。 就是赵书记的声音多少有点沧桑，寒暄一番后，他才说： ——“苏厂长啊，明年我要调到其他地方去了，到时候会有新的领导过来，该交接的我都交接好了，你放心，一切如常。” 苏桃桃愣了下，赵书记闹离婚的事，苏桃桃还真的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关注。 难道是他爱人放的火真的烧到他身上了？ “我记得你的任期还有一年，怎么这么突然？”苏桃桃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书记苦笑了下： ——“一言难尽啊，总之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提醒我后院起火，我及时回去灭火，指不定得烧到什么程度。” 赵书记停顿了一下： ——“我也不瞒你，我和我爱人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是我自己申请调走的，今天也是我最后一天当这个县委书记。 小苏，这话我没少跟别人说，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和能力的女厂长，你一定能把新厂做成地标性的龙头企业，只可惜，我不能亲眼见证这件事了。” “赵书记，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凡我能帮上忙的，我义不容辞。” 苏桃桃不喜欢打官腔，更不喜欢应酬，她说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赵书记一直都很配合她的工作，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新工厂之所以开展得这么顺利，也是有赖于他的鼎力支持。 听到了苏桃桃这句话，赵书记终于笑了下： ——“谢谢你啊小苏，这些年即便我不算兢兢业业，也总是帮助过不少人，做出一些政绩，可人走茶凉啊，也只有你还会说这样的话。” 不管苏桃桃是真心还是寒暄，赵书记都感谢她还能这么说。 苏桃桃：“赵书记，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为老百姓做过的好事，老百姓看得到，老天爷也看得到，我们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赵书记这下总算是哈哈大笑： ——“好一句无愧于心，那我当真了，以后找你订糖，记得给我开个绿灯。” 苏桃桃也笑了下：“好，还会给你折扣。” ——“那先这样，不打扰你了，到了新单位，我再跟你联系，再见。” 苏桃桃：“再见，也祝愿你鹏程万里，事事如意。” …… 挂上赵书记的电话，苏桃桃感慨万千。 赵书记人不错，有资历，有政绩，加上之前破获大案和新工厂落成的加持，足以令他扶摇直上、政途坦荡。 只可惜后院起火，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还能正常调岗，说明不是最坏的结果。 即便下放到基层多历练几年，将来也还有机会。 她只是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人这一生，遇到什么人，告别什么人，好像都不由自己控制。 可能某一天，突然出了一件什么事，某一个人就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苏桃桃舒了一口长气，拿起外套准备下班。 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孩子，都在家里等她呢。 …… 351 爷爷在哒，介里，灯塔介里…… 育红班的上课时间是跟食品厂同步的。 食品厂这边一放假，育红班也会跟着放假。 尘尘小朋友最近都很给面子地天天上课，和同学们玩得很开心。 苏桃桃和周铃兰几乎同时到的学校。 “妈，我下班顺路接回去就好了，天这么冷，你不用出来了。” 苏桃桃最近实在是忙，中午接送都是周铃兰和傅远航在管。 苏桃桃没空回家吃饭的话，周铃兰接尘尘的时候顺道给她送过去。 “尘尘今天最后一天上学，我想着来接一下，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炖着汤呢，回去菜一炒就可以吃饭了。” 周铃兰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她来了以后，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一手抓，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桃桃真的轻松不少。 有周铃兰这样的婆婆，还有什么婆媳关系紧张的问题？ “麻麻~~奶奶~~你们一起来接我放学哦~~” 周铃兰弯腰抱起小乖孙：“是啊，尘尘今天上学累不累？” 尘尘抱着奶奶的脖子摇头：“不累哒，很好玩~~” 然后又扭过头去看苏桃桃：“麻麻，你今天怎么也介么早下班呀~~” 苏桃桃：“因为……” “苏厂长！” 苏桃桃刚开了个话头，就被一路小跑追上的小助理喊住：“你慢点，什么事那么急？” 小助理大口喘气：“有，有你的电话，对方态度不是很好，我说我们已经放假，你刚下班走了，他骂了我一通，说自己是个什么大领导，让我马上找你回去接电话，不然让我过完年不用来上班。” 苏桃桃挑了下眉：“哪个领导这么大的官威？” 小助理顺了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问他贵姓，他说我不配知道。” 苏桃桃：“那他也不配我回去接他电话。” 小助理都要哭了：“苏厂长……” 苏桃桃：“他不会还没挂电话？” 小助理点头：“他说听不到你的声音，就一直不挂电话。” 苏桃桃气笑了：“还挺会浪费国家资源，敢情不用他自己交电话就这么浪费吗？行了，我去会一会他。” “尘尘先跟奶奶回去，妈，到家就可以炒菜了，傅征途今天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先吃，给他留起来就行。” 周铃兰点头：“行，你忙去吧。” 多耽误一分钟就浪费国家一分钟的电话费，为了不浪费国家资源，苏桃桃走得很快，小助理甚至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 回到办公室，苏桃桃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哎呀苏厂长啊，你怎么回事啊？伯明翰先生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他，你上回不是答应我联系他的吗？ 我货款都给你打过去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吗？” “你哪位啊？”苏桃桃沉住气问道。 对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魏海，魏主任！你不是说只要是生意都有兴趣吗？你怎么回事啊？” “哦，”苏桃桃了然道，“还没开始谈生意就跟我要佣金那位啊？” ——“你！”魏海差点被她气得吐血，“那这生意你到底还做不做了？” 苏桃桃：“我当时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不和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做生意。” ——“我货款都给你打过去了！”魏海气急败坏。 苏桃桃慢条斯理，修长的手指绕了绕电话线： “我真的很怀疑以你的智商到底是怎么坐上主任这个位置的？我货还早就给你发过去了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原本还想赖账不成？” ——“你！苏桃桃！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苏桃桃打断他：“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你再打过来，我就写信去你单位投诉你，举报你受贿回扣的事！” ——“你简直不可以理喻，我什么时候收你回扣了？” 苏桃桃：“魏主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这个人吧，不爱惹事，更不喜欢浪费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我一向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更不会做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 好聚好散吧，今天的电话我当没接过。” 苏桃桃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小助理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喘。 苏桃桃看着她说：“以后再接到这种电话，知道怎么做了吗？” 小助理木讷地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苏桃桃问：“说说看。” 小助理磕磕巴巴道：“让，让对方留下联，联系电话，等苏厂长回复他。” 苏桃桃看着她。 小助理说：“先，先把电话挂了。” 苏桃桃点头：“很好，越是这种无赖，越是不用理会。 新厂投产以后，我们会遇到更加多形形式式的人。 都这样的话，我一天到晚光接电话不用做其他事了。” 小助理：“对不起苏厂长，我……” 苏桃桃起身走到门口，拍拍她肩膀：“你不用道歉，不关你的事，不用把对方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回去吧，过个好年。” 小助理看着苏桃桃的背影，一脸崇拜。 …… 全家福晒出来这一天，已经是小年夜。 周正和周为宁要回s市过年，回去之前先把照片送了过来。 傅征途还奋斗在工作前线，整天忙到不见人影。 冬冬一家也已经坐上回乡下过年的火车。 南方大部分城市没有过小年夜的习惯，这边没有，青莲村也没有。 钟姨他们是北方人，是很重视小年夜，中午就开始包饺子，送了一大盘过来。 钟姨做其他菜手艺如何暂且不评，但包饺子包子这些，确实一流，是苏桃桃这个南方人没有办法比的。 尘尘也特别喜欢吃，那么大一个饺子，苏桃桃吃七八个就饱了，小朋友一口气吃了足足十个。 苏桃桃满意地翻着照片：“周正的拍照技术很不错，我们办年货的时候顺便拿去过塑封，再买几个相框摆几张起来。” 周铃兰小心翼翼摸着照片，不由自主地说：“要是尘尘爷爷也在，那该有多好。” 说话时，眼眶也带着湿润。 尘尘吃完饺子，正追着白白跑，消消食，听到周铃兰这话，咚咚咚跑过来，拿着一叠照片翻啊翻，指着其中一张说： “爷爷在哒，介里，灯塔介里……” …… 12.1今天状态不行，别等了哈，晚安 352 粑粑，买多多喔 灯塔和爷爷的故事，周铃兰知道。 听到尘尘这么说，眼睛不由地更红了一点，她摸摸孩子的脑袋： “还是我们家尘尘聪明，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是呢，爷爷在呢，他一直都在我们心里。” 尘尘重重点头：“嗯呐，我每天都跟爷爷问好哒~~” 尘尘有个小习惯，每次看见海里的灯塔，或者上盘旋的海鸥，都会挥手问好，有时候还会让海鸥帮忙带话，飞到爷爷身边去问好。 第二天再看到海鸥的时候，还礼貌地谢谢海鸥。 所以，尘尘觉得爷爷一直都在，一直都跟他有联系。 这张在海边的拍的全家福，除了他们一家五口加白白小云朵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以外，还有在海上盘旋的海鸥和远处的灯塔。 这张才是尘尘心目中真正的全家福。 周铃兰抱起孩子，不停地摸他的小脑袋：“尘尘真是个好孩子。” 尘尘眯着眼睛笑：“麻麻，介张能不能放我和小蜀黍房间呀~~” 苏桃桃点头：“当然可以，还要放一张尘尘和小叔叔的合照，还有你们各自的单人照。” 尘尘笑眯眯点头：“嗯呐~~” 苏桃桃也会心一笑，要不怎么所有人都把尘尘当宝贝呢，这样小天使真的很难让人不疼他。 周铃兰从老家寄过来的东西也到了，那些山货各家分一分，还真没剩下多少。 钟姨还笑着说今年终于不用去抢冬菇木耳了。 每到年关，冬菇木耳都是紧俏货，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东西。 置办年货这天，傅征途难得休假，干脆全家出动去市里办年货。 厂里的货车足够大，干脆叫上钟姨一家、董升平和胖胖父子一起去置办年货。 胡卫玲的肚子已经很大，估摸着这几天就要生了，董升平是一天也不敢走开，胡卫玲的娘昨天刚赶了过来，董升平今天才有时间去办年货。 苏桃桃一家五口、钟姨一家四口，加上胖胖父子，还有董升平，一共十二个人，浩浩荡荡出发去市里，好不热闹。 今天傅征途开车，莫工坐副驾驶，苏桃桃陪着周铃兰和尘尘坐后面。 钟姨说：“说起来，我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去市里。” 莫工乐呵呵道：“我除了转火车的时候，在市火车站停留一下，也没到过市里。” “我也没去过，我们列个购物清单出来，让男同志去置办年货，我们女同志带着孩子们好好逛逛。”苏桃桃说。 这种时候的供销社和商场肯定人挤人，有这么多劳动力在，她可不想去挤。 今年厂里发了布，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服周铃兰手工做就行，那些布还足够周铃兰给自己做一身。 至于苏桃桃就不用了，傅远航误打误撞给她买了非常实用的大衣，只要她保持体型不长胖，这件大衣多的不说，穿个十年八年绝对是没问题的。 至于傅征途他们的衣服都是单位包的，每年都会发工装，不用怎么买衣服。 钟姨一拍大腿：“桃桃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木木举手问：“我有问题，那我跟阿航怎么办？我们既是男同志也是孩子。” 钟姨嫌弃地看着他：“去去去，你跟你爹还有你哥，你太聒噪了。” 木木不服：“钟女士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难得出来玩一次。” 苏桃桃说：“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跟着谁都可以。” 傅远航想了想说：“我还是跟我哥去买东西，东西太多他一个人不好拿。” 木木说：“那我跟着董师父，我帮他拿东西。” 董升平只有一只手，确实不好拿东西。 钟姨这才说：“算你懂事，还想着玩呢。” 苏桃桃分了支笔给钟姨。 钟姨把笔给木木，感慨道：“今年是个好年啊，咱厂效益好，发了不少东西，衣服、糖果和油都不用买。 周姨还给了那么多干货，日常用的东西平时也都置办好了，要买的东西还不多了。” 苏桃桃：“妈，我们家里其实也差不多吧？还有什么需要买的，跟阿航说一些，让他们照着清单找，这样买东西比较快。” 新年特供陆陆续续进入了岛内供销社，添了不少新年的气氛。 周铃兰最近都跟蚂蚁搬家似的，今天买一点，明天买一点，陆陆续续也添了不少东西。 苏桃桃不怎么管家里的琐事，缺少什么，周铃兰比她还清楚。 周铃兰说：“家里倒是不缺什么，鸡鸭鱼这些肉类不好在市里买吧？牛羊肉这些不好买的倒是可以买一些，要是有水果倒是可以多买点品种，桃桃喜欢吃水果，饼干也可以买些，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苏桃桃在后视镜里和傅征途对视一眼，笑到：“我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好买的，要不，傅工你看着办？” 尘尘小朋友把手举高高，脆生生道：“那我可以申请买烟花嘛，我们过年可以去海边放烟花嘛~~” “哇，”苏桃桃抱着朋友的脸亲一口，“尘尘真棒，妈妈觉得尘尘这个提议非常好，我觉得可以有。” 傅征途弯了弯唇：“好，买烟花。” 尘尘笑眯眯鼓起小肉掌：“粑粑，买多多喔，我要放好多好多哒~~” 傅征途：“嗯，爸爸多买点。” 木木也举手：“我也申请和尘尘一起放烟火。” 钟姨鄙视他：“好意思吗你，尘尘多大你多大？” 胖胖问李守望：“那爸爸，我可以和尘尘一起放烟花吗？” 李守望点头：“可以，爸爸多买点。” 胖胖笑眯眯说：“尘尘，我们到时候一起放。” 尘尘点头：“嗯，一起放~~” …… “哇，好多人呐~~” 市里的供销社比他们以为的还热闹，大概是里面接待不下，东西都搬到外面来摆，一直供销社摆到国营商场，整条路上都是年货。 各种糖果饼干、果子果仁、挥春对联、衣服鞋袜……通通都摆了出来，年味特别的足。 苏桃桃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年味了，二十一世纪的过年，真的一点气氛都没有。 要不是人山人海，容易挤坏小朋友，她都想进去挤一挤。 “我们人太多，分开行动是对的，男同志组负责主要采购，我们女同志就闲买闲逛。 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到刚刚路过那家国营饭店集合，谁先到谁先点菜等人。”苏桃桃说。 男同志自然没有问题，钟姨牵过胖胖的手，对李守望说：“胖胖交给我们就行，你们快去吧，去晚了好东西都被抢光了。” 李守望没有跟她们客气。 他来基地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安稳，最开心的日子，遇到的人都是好人，他很感恩。 353 两人回头，异口同声：“是你？”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钟姨和周铃兰一人牵一边。 奈何路上人太多，走着不方便，走了一小段，只能又变回一人牵一个。 苏桃桃负责垫后看着他们。 胖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来逛街，对什么都感兴趣，看到什么都想跟尘尘分享。 所以他们一行人走很慢很慢，不过也没有采购任务，苏桃桃也是难得浮生半日闲。 说实话，她穿过来之后，一直忙忙碌碌，如果不是周铃兰的到来，家里的事也忙得够呛。 难得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漫无目的地压马路，感受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气息。 怎么说呢，年味是有的，但属于这个时期的那种压抑的气息也还在。 笑不敢放肆笑，说话也不能毫无顾忌。 等再过几年吧，大家都就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了。 大家走着走着，尘尘看见了一家照相馆，松开奶奶的手，跑回来找妈妈，指着说：“麻麻，买相框框~~” 苏桃桃捏了捏额头：“还好尘尘记得住，妈妈都差点忘记了，走，我们去过塑封，买相框。” 一行人走进照相馆，苏桃桃突发奇想：“来都来了，要不，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钟姨自然没问题，眉开眼笑道：“当然好啊。” 说干就干，钟姨抱着胖胖，周铃兰抱着尘尘，苏桃桃站在她们身后，左右手分别搭在她们的肩膀上，集体喊“茄子”，照片定格。 苏桃桃和钟姨单独拍了个合照，胖胖和尘尘也拍了张合照。 钟姨分别抱着胖胖和尘尘又拍了两张，还抢着给钱。 苏桃桃实在拗不过，就随了她的意。 苏桃桃他们一家人就不拍的，周正刚帮他们拍了不少，各种组合都有，就不浪费这个钱了。 苏桃桃让照相师父多洗两套，到时候大家都有。 这年头的照片过塑是个大工程，价格也不菲，所以都不流行过塑。 照相师父见苏桃桃不仅拍的这几张要过塑，还拿了一大堆出来过塑，十分诧异。 “我这里没有这个条件，要送到总馆去才行，又赶上放假，这一来一回怕是年后才能取了。” 苏桃桃说：“没关系的，不过到时候我让一个朋友来取行不行？我们来一趟市里不容易，他年后从家里过来顺路帮我们取一下。” 照相馆老板有些为难：“可是收据在你手里，我得在上面签字啊。” 苏桃桃说：“收据上你现在就可以签字，写明代取行吗？我再给你留个联系电话，到时候人到了，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确认。” 苏桃桃正好带了些椰子糖出来，她把小半袋椰子糖放到桌子面上： “我这个糖厂的厂长，不至于说话不算话，或者你到时候打这上面的电话也能找到我。” 是的，新的包装袋上，苏桃桃把联系电话也印了上去，到时候新厂开起来，产量变大，能服务更多的客户，能接更多的订单。 以前不敢印是本来就供不应求，以后嘛，就难说了。 照相师父倒没有不信她，看她的长相和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家，连孩子也特别机灵。 不至于这么坑他，反正收据上也写清楚了，双方都签字确认，也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照相师傅点头：“行吧，到时候人来到，我再给你打电话确认。” 苏桃桃：“谢谢师傅，糖你留着吃，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照相师傅起初以为就是普通的糖果，毕竟临近过年，经常也有客人留一点糖果饼干之类，他也没有太在意。 苏桃桃可不知道她这小半袋糖日后给她带来多大的订单，日后全省大大小小的照相馆，所有的福利都在苏桃桃厂里采购了。 当然，这是后话。 离开照相馆，她们走到了一个公园。 上回苏桃桃说带尘尘去公园玩，没去成，这会总算去成了。 这年头的公园确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多了些花花草草，游乐设施，小动物这些都是没有的。 至于男同志这边，几乎都挤出了一身汗。 莫工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往年我都没参与办年货，没想到这么凶猛，还好我们人多，不然什么都抢不到。” 莫家喆说：“爹，要不你还是到外面等我们吧，我们买完苹果就出去。” 莫工手里提着的东西也不少，点点头说：“行，你手上的东西也给我，我到外面等你，阿航和木木也出来吧，别挤了。” 傅征途点头说：“去吧。” 莫工带着俩孩子往外走。 忽然有人拍了拍傅远航傅肩头和木木的肩头：“傅远航，木木……” 两人回头，异口同声：“是你？” …… 354 你自己留着吧，我回去再给尘尘 正是上回换魔方给傅远航的白桦。 三人一起挤到外面去，把东西放到一边让莫工看着，便开始走到一边去叙起旧来。 在外地见到熟人那种兴奋，懂的人都懂，木木都快跳起来了：“白桦，你怎么在这里？” 白桦说：“上回听了你们的建议，我回去了解了一下你说的那个厂子，我觉得这个——” 白桦比了个大拇指：“我还打听到厂址，去看了，那么大的厂子，我还是头一回见，我决定打死也不下乡，我要考进去那个厂子工作！” 傅远航和木木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挺听劝。 “那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木木问。 “赚钱啊，我不赚学费和生活费，明年九月就得下乡。”白桦说。 木木想了想：“哥们，有个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白桦摆摆手：“那就别问。” 木木：“……” “我还是问一下吧，你既然住县委大院，按道理你那后妈什么的也不敢刻薄你啊，他们不要名声了吗？” 白桦叹气道：“我少不更事做了一些蠢事，让那个女人找到机会把屎盆子往我头上倒，她到处说我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 连我亲爹都不信我，别人怎么信我？明明是她刻薄我，被那条响尾蛇闹得整个大院都以为我刻薄她似的。” 说起那个后妈，白桦就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 “你们知道吗？明明是她自己打孩子，捏孩子，她居然出去说是我干的。 还说什么后娘难为，是她不好，没有教好我，希望我初中毕业后可以响应国家的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以后做个好人。”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遇上这种事，傅远航和木木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 傅远航想了想说：“你的事我跟我嫂子说了下，她的意思是还要等你年满十六周岁才好说工作的事。” “她今天也来了，等一下我问问她，看能不能让你去周末到厂里去勤工俭学，每周都去的话，赚点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 就是厂子有点远，你可能得自己想办法过去。” 白桦愣愣地看着傅远航：“你嫂子？” 木木说：“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厂子的厂长。” 白桦嘴巴张成了o型：“原来你们来头这么大呢。” 木木摆手：“大什么大，我们可没有什么特权，食品厂的招工很公平的，条件摆在那里，不符合条件的，谁去说也不好使。 不过有需要帮助的同学想去勤工俭学，我们倒是可以搭根线，我们有空都去厂里勤工俭学的。” 白桦点点头：“原来这样，那我还是可以的，我妈给我留下了一辆自行车，我平日里没事就骑着车到处跑。” 白桦凑近一点小声说：“其实我妈和我奶都给留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攥在我那死鬼爹的手里。 还说什么帮我保管，要等我满了十八周岁才能还给我，我呸，他们这么着急赶我下乡，八成是想昧了我的东西。” 傅远航和木木又对视一眼。 傅远航说：“应该不敢吧，你妈和你奶留有遗嘱清单之类的吗？不然见证人呢？” 白桦点点头：“有的，但前提是我得活着啊，那天我听你说你是从乡下来的，农村没我想的那么好闯，我就出去多打听打听。 结果发现去了的人都后悔不已，大家都想方设法回去，我差点就上当了，我还以为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脱离那个火坑就自由了呢。” 傅远航说：“我们那里的知青都想着回城，乡下的日子太苦，也没有什么盼头，你熬不住的。” 傅远航沉默了一下，回想起来，当年嫂子要不是嫁给他哥，估计也熬不住吧。 “嗯嗯，我又不是傻，打听清楚了当然不去啦，我还知道你嫂子的厂子有宿舍。 我都看到了，新盖的筒子楼，美得很，我一定会努力考进去的。” 木木提醒他：“那你可不要再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什么黑市，什么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最好也别干了，桃子嫂嫂招人很严格的。 你先勤工俭学，表现好的话，等年龄到了说不定就可以转正了。” 白桦一脸纠结看着他们。 他不顺点家里的东西出去换点钱，心里就不得劲。 那都是他母亲，他奶奶留下来的好东西，哪能便宜了那恶毒后妈啊？ 木木说：“其实你真肯撕破脸去闹，你爹也不敢做什么，更不敢初中毕业就赶你下乡。 你可以去他上班的地方闹一次，找他领导说你要读高中，十五岁就下乡，那不是去再教育，而是去给老乡添麻烦。 你爹但凡还要脸，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再不行就去你后妈单位闹，我觉得总能行。” 傅远航一言难尽地看着木木。 该说不说，这方法损是损了点，但应该管用。 白桦不是没有没有想过，他可以不要名声，但他要脸啊，所以一直也没这么干过。 他咬咬牙：“行，真逼到那个份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了，勤工俭学的事我要怎么联系你们？” 傅远航说：“一般情况下，周日早上八点半我都会在人民广场，你要找我就在那里等。” 多亏他那个后妈，白桦在学校的名声也不好，也没什么同学愿意跟他玩。 他和傅远航和木木交浅言深，是真的把他俩当朋友。 “那行，有什么消息你通知我，或者直接去县委大院找我也行。” 白桦说完，往傅远航和木木手里塞了个东西就跑：“那我先走了，回见。” 傅远航和木木低头看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个惟妙惟肖的小老虎玩具。 有点重量，应该是铁皮做的，颜色上得非常漂亮，别说，真挺好看的。 “明年是虎年吧？”木木问。 傅远航点点头：“是啊。” 木木“啧啧”两声：“他这两个小东西拿到黑市去，估计能换点钱，就这样给了咱们？” 傅远航盯着小老虎，笑道：“没事，尘尘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小玩意，有机会再想办法补贴他。” 木木摸摸小老虎，有些爱不释手：“我也很喜欢呢，给胖胖不给冬冬好像不太好，阿航你说对吧？” 傅远航：“行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回去再给尘尘。” 木木眉开眼笑：“那我先藏好！” …… 355 其实我知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傅征途他们排半天队，最后一人只买到了四个苹果。 南方种不了苹果，都是从北方运过来的，数量不多，一家只能限购四个，还要在粮本上盖章，慎防有人钻空子。 傅征途也没想到四个苹果花了他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们单位的年终福利其实还不错，也发了几个苹果和梨子，早知道这么难买，他就和回去过年的同事换点。 幸好橘子、橙子、香蕉这些本地产的水果不限购，他又多买了几种。 几位男同志先把“战利品”搬到车上再到国营饭店跟女同志们汇合。 苏桃桃他们已经点好菜等男同志们。 国营饭店十一点开门，也是早早就有人在排队，幸好钟姨有先见之明，也一早来排队，不然也不知道排到几点才能吃上饭。 他们人多，也只能给他们一张最大的八人桌，尘尘和胖胖都抱在爸爸怀里吃完整顿饭。 不知道是今天的大厨发挥失水准，还是这家店本来就不好吃，连胖胖和木木这样不挑食的人都觉得不好吃，大家勉强填饱肚子就准备打道回府。 出了国营饭店，李守望特别不好意思说：“我想去给胖胖买身衣服，要不你们先回……” “没事，”苏桃桃摇头说，“我也没去过市里的商场，时间还早，我也想去逛逛。” 苏桃桃对两个小朋友说：“尘尘和胖胖就不去，里面太挤，会把你们挤扁的，你们留在车上休息好不好？” 两个小朋友都有午休的习惯，吃饱饭过后都有点昏昏欲睡。 自然没有意见。 “我不去……” “我不去……” 钟姨和周铃兰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说。 钟姨说：“我们俩都不想去，我们在车上看着孩子们吧。” 董升平说：“我也不去挤了。” 孩子的东西准备大半年，他家里也不缺什么东西。 苏桃桃自己就不想去，本来只想给李守望一个台阶，就说：“李大哥你先进去吧，我们就算一起进去，一会也会被人挤散，各自买好了就回来这里等。” 李守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起身先去商场。 苏桃桃又叮嘱傅远航和木木不要乱跑，她和傅征途默契地伸出手，牵着对方往前走。 钟姨看着他们的背影，笑道：“他们两个感情真好，简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周铃兰也很欣慰，来之前她还有些担心，现在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属于苏桃桃和傅征途两个人的独处时光其实很少。 苏桃桃有时候会想，喜欢到底是什么，相爱又是什么。 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喜欢就是哪怕在喧闹的人群里，只是牵着对方的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苏桃桃在傅征途的手心挠了挠，抬眸望着他。 傅征途垂眸看她一眼，皱了下眉头，然后把人拉到身前：“你只管往前走，我在你身后。” 人挤人的人潮里，傅征途用两臂为苏桃桃圈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空间。 苏桃桃停下来：“反正没有东西买，我们回去吧。” 傅征途什么也没有问，应了句“好”，便带着她转向另一边往外走。 终于脱离了人群。 苏桃桃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忽然轻声问傅征途：“傅征途，我好像从来没有问你过，喜欢不喜欢我。” 以前她觉得不重要，今天她忽然想要一个答案。 傅征途定睛看着苏桃桃的眼睛，过了会才认真道：“我以这个问题你不需要问。” 苏桃桃说：“其实我知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傅征途深深看她一眼，牵着她往更隐蔽的地方走去。 “桃桃，喜欢二字太浅薄，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家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只是很抱歉，陪你的时间太少。” 但其实，对比她来基地之前，目前已经是傅征途最轻松的工作状态，他不管多忙，每天必须回家，必须看看孩子，必须抱着她入睡。 曾经他的生命里只有工作，宿舍对他而言都可有可无，因为他经常睡在实验里。 实验室的休息间有他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十天半月不回宿舍都是常事。 现在他发现不行，她和这个家也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变得和他的工作一样重要。 “不少了，”苏桃桃说，“你工作那么忙，除了出差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能每天吃到你买的早点，你还要抽空帮我洗衣服做家务。”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傅征途都很想抱抱他。 苏桃桃也一样，但场合真的不对。 “难得出来一趟，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们还是去买一个吧？” 苏桃桃摇头，捏捏傅征途的手：”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新年礼物。“ 最好的新年礼物是你说，喜欢二字太浅薄，我是你的爱人，你的家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356 骗子骗子，大骗子！ 李守望买完东西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苏桃桃和傅征途就这样放空，手牵着手压了快一个小时的马路。 他们也只比李守望早回来十分钟左右。 两个小朋友也已经睡醒，尘尘正在教胖胖拧魔方。 “什么也没有买吗？”周铃兰见他们两手空空，问道。 苏桃桃笑着说：“没看中就不买了。” 周铃兰做的衣服并不比外面卖的差，款式更大方简约，反而更符合苏桃桃的审美，没必要为买而买。 一行人正准备上车回去，白桦这时候却走了过来：“阿航，木木。” 傅远航解释道：“嫂子，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桦。” 白桦定睛看着苏桃桃，笑道：“苏厂长比传闻中还要漂亮。” 苏桃扫了白桦几眼，惊讶地看着傅远航：“是个姑娘呀？你不是说是个男孩吗？” “哈？” “啥？” 傅远航和木木都傻眼了。 一贯伶牙俐齿的木木难得口吃，指着白桦：“你你你你，你是个姑娘？” 白桦咧嘴一笑，唇红齿白。 小小一只穿着军绿色的中性棉袄，头发也只比寸头长了那么一丢丢，不笑的时候骤眼一看的确像是个假小子，加上这个年纪的男孩，声音也清清脆脆，说话会有点雌雄难辨。 可一笑起来明明就是个小甜妹了。 连钟姨都看出来了，她都知道傅远航和木木是怎么认错的。 “你们把我当男孩了？我说过我是男孩吗？”白桦眨巴眼反问。 木木整个人都玄幻了：“可是你一直叫我们兄弟啊，我们喊你哥们，你不也答应了吗？” “哦，原来这样啊，那是我不对，误导你们了，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来行走江湖，伪装成男孩比较好办事，一时忘了告诉你们。 可我脸洗干净以后真的不像个姑娘吗？我觉得自己还挺白的啊？”白桦冲木木眨眨眼。 木木自闭了，并不说想跟她说话，这会看她确实是个姑娘。 “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白桦，家住在县委大院，今年十四岁，是县一中初三的女学生。 希望能到苏厂长的厂子里勤工俭学，攒学费和生活费继续读高中，将来能转正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糖厂工人，为苏厂长服务！” 苏桃桃：“……” 这小家伙原来是冲着她来的啊。 “去糖厂勤工俭学很辛苦的，我们以为你是男孩才推荐，你是姑娘家就不大适合了吧。” 木木其实有点生气，觉得自己眼力劲太差，也觉得她不够诚实，明明是个姑娘，偏要装成男的。 苏桃桃却笑道：“没关系，小姑奶去包装车间打包装也行，那个工作简单，不费力气。” 白桦摇头说：“没关系的，我力气很大的！傅远航和木木能干的我都能干！” 傅远航倒不生气，他开始也是真没看出来她是个姑娘，哪个姑娘家会剪个寸头啊： “我们干的活你干不来，你还是听我嫂子的安排吧。” 苏桃桃说：“小姑娘别逞强，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来报到吧，交通问题能自行解决吗？” 白桦不住地点头：“能能能，我去实地考察过，我踩自行车过去只要一个多小时。” “你还知道实地考察呢，”苏桃桃笑道，“那行吧，周末你可以住宿舍，不用每天跑。” “谢谢苏厂长！”白桦一鞠躬，笑容明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苏桃桃朝车子抬了抬下颌：“是回县里吗？载你一程。” “暂时不回，谢谢苏厂长。”白桦笑着走开，“傅远航，木木，再见！” 木木撇撇嘴，不大想理她。 傅远航点了点头：“再见。” 木木上了车还嘀嘀咕咕：“骗子骗子，大骗子！” 傅远航说：“是我们先入为主，也确实没有问她性别，在黑市那种地方，乔装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钟姨也说：“自己没看出来还怪人家，你跟人家道歉还差不多，我跟桃桃怎么一下子看出来了？” 莫工这个和事佬乐呵呵道：“也不能怪木木，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钟姨没好气道：“你那老花眼就算了吧，你们几个男同志也没看出来？” 傅征途摇了摇头：“我没注意看。” 董升平和李守望也说：“我们也没注意看。” 尘尘从积木里抬起头说：“我看出来啦，是个漂亮姐姐~~” 胖胖说：“我就没有看出来。” 苏桃桃捏捏尘尘的脸：“你还知道漂亮呢？” 尘尘点头：“白白哒就漂亮，麻麻就很白很漂亮呀，朵朵也漂亮~~” 大家都忍不住笑。 傅征途从后视镜看着她，难得地笑得很开怀。 苏桃桃：“……”我谢谢你啊。 小朋友这审美，她才不要跟大白鸭比美！ 回到基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各家把各自的“战利品”搬回去，傅远航和木木帮董升平搬。 傅征途和周铃兰搬东西，苏桃桃负责把车开回厂里。 莫家喆搬最后一趟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桃桃还是问了句：“周为宁去调岗去新厂上班的事你知道吗？” 莫家喆搬东西的手明显顿了下，旋即苦笑了下：“我俩没关系了，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苏桃桃点了头：“好，我知道了。” 莫家喆可能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又说：“苏姐，我不是冲你，就是就是……” 苏桃桃摇了摇头：“不用道歉，我理解。” 莫家喆已经很久没去想周为宁这个人，话闸子一打开，又忍不住多说几句：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我开始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她也想过尝试过给我机会，但后来相处过，她直接说我们不合适。 我这个人大概就是我娘说的那样，不解风情，不讨女同志喜欢，一直都是这样，女同志都看不上我。” 其实莫家喆能做的都做了，也在改变自己，比如学傅工送女同志花花草草，比如帮女同志干活。 但好像都没什么用。 苏桃桃说：“吉吉，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不好，这种事没有对错，也没有谁看不上谁，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很重要。 周为宁也没有错，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能坦白告诉你自己不要什么，这很勇敢。”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周为宁敢爱敢恨，真的很勇敢。 当然，也是因为她的出身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她的人格其实很健全。 当初对傅征途也是这样。 莫家喆点头说：“苏姐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她，反而更欣赏她，只可惜我们之间有缘无分。” 苏桃桃说：“那就再等等，不急。” 莫家喆咧嘴一笑：“嗯，我先回去，你慢点。” 苏桃桃笑着颔了颔首。 莫家喆其实也是个人格很健全的人，高大英俊，性格也很好，同样地，他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接受包办婚姻，所以只能再等等了。 等属于他的缘分出现。 …… 357 你可不可以帮白白做一件衣服呀~~” 一回到家，傅远航就把白桦给的小老虎玩具给了尘尘。 “哇~~”尘尘摸摸惟妙惟肖的小老虎，“好漂亮哦，小蜀黍你又给我送礼物了哦~~” 傅远航说：“是刚才那个白桦姐姐送的，她没收我的钱。” “漂亮姐姐哦，”尘尘满意地点点头，“小蜀黍，那你帮我谢谢她哦~~” 尘尘想了想，咚咚咚跑上楼。 过了会又咚咚咚跑下来：“介个，你帮我送给漂亮姐姐~~” 傅远航看着手里的纸船，尘尘折了很久，很喜欢的一只。 “你舍得啊？” 尘尘慢悠悠颔首：“我晚上再折一个放回去~~” 傅远航：“行吧，改天帮你给她。” 尘尘得了心仪的礼物，到处炫耀。 不消一会儿，全家人都知道他得了新礼物的事。 尘尘叹气道：“我好想上学呀，为森么不用上学了呀~~” 苏桃桃：“……”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天天不肯去上学来着。 …… 在祖国最南端的城市过年，好处就是暖和。 青莲村也是南方城市，但过年的时候也会降到零度左右，河里的水有时还是会结冰的。 年二八洗邋遢的时候，大家抬着凳子桌子去河里洗，能把手冻得通红。 有时候得在家里烧热水来洗。 这边有大太阳的时候，可以直接拿到水龙头下面洗。 不过他们搬过来没多久，家里的家具还新簇簇，平时也注意卫生，经常都会擦，所以大扫除也不怎么费劲，没多久就搞好了。 尘尘还帮白白和小云朵洗了个澡。 小云朵没事，天天泡冷水里。 小黑狗冻得瑟瑟发抖，周铃兰赶紧抱它去烤火，边烤边拿布帮它擦干。 “尘尘，夏天到来之前不能再给狗子洗澡了，会冻病。” 尘尘眨巴眼：“奶奶，那为森么我可以天天洗澡呀，白白好久都不洗了~~” 周铃兰：“因为尘尘每次洗完澡都穿着很厚的衣服啊，狗子没有衣服穿。” 尘尘：“那奶奶，你可不可以帮白白做一件衣服呀~~” “不可以。”苏桃桃正在厨房开油锅炸糖环和油角，听到小朋友这么说，一口回绝了。 “家里的布和棉花不够用，匀不出来给狗狗了，而且，你不要给狗狗洗澡的话，它是不需要穿衣服的。”苏桃桃说。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蹲下去摸摸白白的狗头：“白白，我帮你争取了哦，麻麻不同意，新年的时候我们都有新衣服，就你没有啦~~” 苏桃桃：“……” 敢情他还想让狗子穿新衣服过年不成？ 这年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开一次油锅，糖环和油角是青莲村过年必备的应节零食。 只要家里条件不太差的，多少都会炸一点留着过年吃。 孩子们最喜欢围油锅前面，有一些炸坏了的，会提前捞出来，晾凉了给孩子们吃掉。 尘尘没有那么馋，而且刚出锅的炸物太上火。 周铃兰就拿了个小油糍泡到放凉的糖水，等泡透了凉水才给尘尘吃。 尘尘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惊为天人：“哇，好好吃惹~~” 358 说实话就是欺负人嘛~~ 周铃兰看着跟小兔子似的，一点点进食的小乖孙，心都快融化了： “这个东西刚出锅很上火，吃这一点尝尝就行，等年初一回蒸了，再就着菊花茶吃就不会上火了。” 尘尘递给周铃兰：“嗯嗯嗯，奶奶你要不要次一口呀，尊嘟好好次呀~~” 周铃兰摸摸他的小脑袋：“奶奶不吃，尘尘吃。” “嗯呐，我去找小蜀黍~~”尘尘抱着小碗，咚咚咚跑上楼。 没过一会，苏桃桃和周铃兰听见他喊：“小蜀黍，有好吃哒~~” 周铃兰摇头：“这孩子……” 苏桃桃说：“阿航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他有样学样。” 周铃兰帮苏桃桃团团子，一家团聚的第一个新年，她怎么都笑不拢嘴。 傅征途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才正式放假。 往年他要么泡在实验室，要么在户外做实验，压根没有新年的概念，今年不一样，领导一听说他要休假，顿时就批准了，还让他好好陪陪家人，可想而知他往年是多么工作狂。 大年三十的主要任务是贴挥春，除旧迎新的一年，傅征途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带着小朋友们写挥春。 傅征途的毛笔字大气磅礴，铁画银钩颇有气势，别说，贴门口看着就能辟邪。 傅远航师承傅征途，他从小就是拿傅征途的字帖练字，看得出师承一脉，只不过略显稚嫩，但是写挥春是足够了。 至于尘尘，小朋友不会写字，就站在椅子上，拿着毛笔在挥春下乱画。 这里画个烟花，那里画个鞭炮，一会画条锦鲤，一会画个龙虾，这张画朵花，那张画朵云，这边画个白白，那边画个小云朵…… 看起来比傅征途和傅远航还要忙。 小朋友审美在线，看似在乱画，但配合着兄弟俩的字，看起来也毫不违和，反倒平添了童趣，看着更喜庆了。 木木抱着红纸来敲门，周铃兰去开门。 木木笑眯眯说：“干娘，我爹让我来找傅大哥要副对联贴在大门口。” 周铃兰朝那边抬了抬下颌：“正在写呢，去吧。” “哇，你们都写这么多了啊？” 木木把红纸放一边，拿起对联看了下：“尘尘你也太厉害吧，画在对联下面太好看啦。” 尘尘弯着眼睛说：“我随便画哒~~” “傅大哥，这副可不可以给我？我想贴在我们家大门口！” 傅征途头也没抬起来，问他：“莫工今年不写么？” 木木说：“写呀，老莫说他的字难登大雅之堂，贴在里面可以，贴大门口多少有点有碍观瞻。” 傅征途难得弯了弯唇角，自家大门口也称得上大雅之堂？他都不好意思这么说。 “自己挑吧。”傅征途说。 “傅大哥你真好。”木木以前很怕傅征途，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喘，有时候还掉头跑掉。 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傅大哥人太好了，他只是跟阿航一样不怎么爱笑而已。 “阿航，你连毛笔字也这么好啊？”木木备受打击。 一脸“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技能瞒着我”的控诉。 在书画这件事上，傅远航倒是不谦虚： “你不是天天看我的硬笔字么，练字都相通的，毛笔字自然也差不多。” 木木气鼓鼓顺走他几副字：“没收了。” 又拿过自己带过来的红纸给他：“罚你重新写。” 傅远航无语地看着他：“你自己懒，不肯练字，怪谁呢？” 木木：“那你几岁开始练的？我现在练来得及吗？” 傅远航摇头：“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了。” 以前小的时候，尘尘也还没有出生，他就喜欢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后来，可能比尘尘现在大点吧，反正拿得稳笔以后，就对着大哥的作业本和笔记本练字。 再大点，大哥偶尔回家的时候，会指点他写字，顺便教他毛笔字。 傅征途插了句：“只要有恒心，八十岁开始练都来得及。” 木木握拳：“行，我回去就练毛笔字，争取明年过年自己写春联！” 傅远航面无表情：“加油啊，看好你。” 尘尘慢悠悠点头：“我也要开始练啦，明年也要写对联~~” 木木：“……那我得加把劲才行，万一写得还不如尘尘，我多不好意思啊。” 傅远航忍不住说：“那你准备不好意思吧，等尘尘能握得住笔，我都不如他。” 尘尘学东西太快了，他认真学一样东西，基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拧魔方以分钟为单位的话，和大哥已经分不出高低。 可能要精确到秒才能分出高下来。 可能还是吃了手短力气小的亏，他要是像大哥手劲那么大，谁高谁下，还真不一定。 木木一脸便秘，傅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尘尘都没学几天画，光看着傅远航画，随便画画都像模像样。 他要是认真起来，他还真比不过。 下棋也下不过！ “尘尘，你过了年才三岁半，你让让木木叔叔，后年，等你四岁半的时候再开始写行不行？” 逻辑怪尘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素，如果我后年才开始写，却写得比你明年还好，你不是更丢人嘛~~” 傅远航：“噗呲……” 木木：“……”说的什么大实话！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那我走！” 木木抱起几副对联真就走了。 周铃兰两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从厨房里出来：“木木呢？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傅远航摇头说：“没事的娘，木木没那么小气，跟我们闹着玩呢，过一会就忘记了。” 周铃兰没好气道：“你们啊，可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啊。”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奶奶，说实话就是欺负人嘛~~” 周铃兰：“……” 傅征途说：“不算，画完了吗？画完开始贴了。” 他不打算压制孩子的天性，准备让他自由生长。 “我再画一串鞭炮就好啦~~” 尘尘唰唰唰又画了两串还冒着烟的鞭炮上去，看上去特别喜庆。 “好啦粑粑~~” “这幅我们就贴大门口吧。”傅征途说。 周铃兰把用木薯粉开好的浆糊拿过来：“还有一点点烫，等放凉一点再贴吧。” 小云朵看见有吃的，扑腾着翅膀跑过来。 “朵朵不能吃，烫嘴巴哒~~” 白白接收到小主人的禁止令，跟着跑过来拦住小云朵。 小云朵不舍得对小主人怎么样，但是对着白白，它可是敢下死嘴的。 大白鸭马上冲小黑狗扑腾过去。 白白一点也不怂，目光炯炯捍卫自己的领土，四肢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腹腔发出“咕噜咕噜”的呜鸣声，进入战备状态。 但是霸气侧漏的小云朵还没扑腾到白白跟前，就被尘尘拎了起来： “朵朵，你再闹就回笼子里不许出来啦，今天大家都很忙哒，你不许捣乱哦~~” 白白不能再同意了，收起战备状态，冲着尘尘不停地摇尾巴：小主人威武~~ “嘎嘎嘎~~”小云朵不服。 尘尘二话不说把它放回笼子里：“偷吃糊糊的小朋友不乖，罚你面壁思过，等我们贴完对联才能出来~~” “嘎嘎嘎~~” 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苏桃桃，这会倚靠在门边笑，看着幸福热闹的家，人、狗、还有大白鸭。 …… 359 一起去看场烟火吧 年夜饭安排在中午，苏桃桃家的饮食习惯在她的熏陶下，也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家庭不同。 他们家习惯了中午吃得比晚上好点，也免得耽误尘尘晚上去海边放烟花的时间。 这边也有无鸡不成宴的说法，有钱没钱，忙碌了一整年，年夜饭这一顿总是一年中最好的一顿，别的都可以没有，但是鸡必须要有。 而且还是得拜神用的白切做法。 这年头破四旧，不允许大张旗鼓的祭祀。 但过年过节关上门在自家院子摆张小桌子拜拜天地祖先是人之常情，一般人都会这么做。 周铃兰也不例外，双掌合十悄咪咪念叨几句，让历代祖先和各路路过的神仙都来“吃”上两口，“喝”上一杯。 再让孩子们过来给祖先拜拜，奠了酒，就赶紧撤了下去。 纸钱没有烧，鞭炮也没有放，一切从简了。 这几天收音机的文艺时间也都开始改成播放贺年歌曲。 大概是因为这边靠近港城的缘故，收音机里播的贺年歌居然是粤语的。 这也是苏桃桃上辈子一到过年就响彻大街小巷的旋律。 听着就特别亲切。 尘尘时不时跟着哼两句，跑着小调的小奶音，听着特别有意思。 苏桃桃看院子里贴满红色的春联，字字句句都是好意头，她的心情也跟着美丽了起来。 钟姨家大年三十才开油锅，她炸了些北方特色的油糕和撒子，还顺便做了萝卜丸子和锅包肉。 木木送过来的时候说，他们家过年吃不吃鸡无所谓，但是必须有炸丸子和锅包肉，都是他的最爱。 苏桃桃尝了点，发现钟姨并不是手艺不好，这两道菜简直比她上辈子吃过的还地道，是可以开店的水平。 平时做饭大概就是不舍得放油，剩什么都扔下去一锅乱炖才会导致不好吃。 “木木，钟姨手艺不错啊，你们有口福了。” “桃子嫂嫂，你上回说了钟女士以后，她现在做饭好吃多啦，今天这两个菜要不是我亲眼看着，都要怀疑她是从饭店买回来的。”木木难得夸赞钟姨。 “你们家往年不做这两道菜吗？”苏桃桃问。 木木点头：“也做，但是没那么好吃，今年做得特别好吃。” 木木严重怀疑钟女士是因为要给桃子嫂嫂一家送，担心丢脸所以才拿出真本领来。 “相比之下我们家的年夜饭就没那么有看头了，”苏桃桃说，“我们就是做平时吃的那些，给你们装点回去尝尝。” 木木摆手说：“钟女士说了，我们经常尝你的手艺，就不用给我们啦，我们家今天做了很多，已经吃不完了。” 苏桃桃也不勉强，鸡和鱼就不给木木装，等年初二过来再做一次也一样，就只给木木装了些虾： “这个虾的做法你们应该没吃过，取个好意头，祝你们笑口常开，整天笑哈哈。” 这边的话，虾和哈同音，所以过年吃虾谐音就是笑哈哈的意头，大家过年都会买虾。 “这些糖环、油角、笑口枣也是我们那边的小吃，你带点回去尝尝。” 木木也不跟苏桃桃客气，有些东西他确实没见过，也想尝一尝，就笑眯眯收下了。 “阿航，你都不知道，老莫看到那些对联差点拿去裱起来，喜欢得不得了。 一个劲地说，傅工这字一看就是师承大家，他要是不搞科研，当个书法家也使得。” 木木学莫工的神态和语气学了个八九分，乐得大家直笑。 他也赶着回去吃午饭，逗了会尘尘就回去了。 苏桃桃家的伙食一向不错，年夜饭也没有特意做得非常丰盛，她一向不主张铺张浪费，也尽量不留剩饭剩菜，所以中午就是白切鸡、油焖大虾、清蒸海鱼，还有鸡汤滚西洋菜。 白切鸡过年必吃，油焖大虾代表笑哈哈，鱼就是年年有余，取一个好意头。 苏桃桃以椰子水代酒：“我提一杯，就祝我们以后天天笑哈哈、年年有余粮。” “新年快乐笑哈哈。” “身体健康年年有余。” …… 午饭过后，周铃兰便开始烧水给大家洗个澡，换上新衣服。 周铃兰给尘尘和傅远航都做了新棉袄，尘尘小口袋还专门做成小鸭子的形状，用不同颜色的线绣上眼睛鼻子嘴巴，看着特别可爱。 尘尘喜欢得不得了，一早说要穿，周铃兰好说好歹才等到今天才穿。 两个小朋友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面貌焕然一新。 “晚上去放烟花的时候还是换上旧衣服，万一烫个洞就不好了，等回来再换上。”周铃兰说。 尘尘摸着小鸭子，爱不释手，摇头说：“奶奶我不换，我要让胖胖看看我的小鸭子。” 周铃兰：“明天白天才看得清楚，晚上都顾着看烟花，看不到你的小鸭子的。” 尘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那好吧。” 傅征途趁着有时间，又开始给尘尘做小玩意。 尘尘问他也不说，就说做好了他就知道。 弄得尘尘既好奇又期待。 晚餐也很丰富，中午留了一半的鸡，又炒了个小炒，再烤了点牛肉，打了个汤，还是和午饭一样丰富。 还是那句话，苏桃桃家平时的伙食就不差，年夜饭就是多了平时不常见的白切鸡和牛肉，反正全家都吃得很开心。 尤其是车尘尘，又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肚子涨得像个小西瓜。 七点刚过，家里刚刚收拾完，木木就带着“基地五虎”来敲门。 木木说：“阿航，我们赶紧去占位置，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啦！” 傅远航不解问：“我们不是去放烟花吗？占什么位置啊？” 木木一拍脑袋：“忘了你第一年在这里过年，这边过年会放烟花，年三十和年初二都会放，晚上八点开始，等他们放完了，我们才开始放。” 苏桃桃也不知道，她问傅征途：“你也不知道吗？” 傅征途摇头：“我今年才调回来，之前不在这边。” 木木解释不了那么多了，拉着傅远航手：“我们先去占位置，你们到了再找我们啊。” 苏桃桃点头：“去吧，我们等会再去。” 尘尘眨巴眼：“麻麻，我可不可以现在去呀~~” “你得问爸爸，只有爸爸有足够的力气一直抱着你。”苏桃桃说。 傅征途已经把尘尘的小棉袄拿过来：“换完衣服就走。” 尘尘开心得鼓小肉掌：“好惹~~” 周铃兰拿些小零食出来，给康子和东子他们分一点。 “妈，一起去凑凑热闹吧。”苏桃桃说。 周铃兰摇头：“我不爱热闹，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周铃兰确实喜静，对这些不感兴趣。 苏桃桃也说：“我也不爱凑热闹，尘尘跟紧爸爸，骑马马才看得远。” 尘尘点头：“嗯呐~~” 傅征途看着苏桃桃，轻声道：“一去看场烟火吧。” 苏桃桃原本不打算去，听到傅征途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下，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好。” 陪你去看我们之间的第一场烟火。 …… 12.6小朋友和老太太又同时生病了，我的天，今年真的太难了，最近的更-新-量都不会太稳定，尽量不断吧，晚安 360 谁说傅工不浪漫 夫妻俩一左一右牵着小朋友，小朋友蹦蹦跶跶，偶尔双脚离地，玩得不亦乐乎。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傅征途抱起尘尘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尘尘抱着爸爸的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远处的灯塔，笑得无比灿烂。 几个半个小子已经提着烟花过来占位置，木木在外面放风，一眼就看见了“骑马马”的尘尘。 “尘尘，这边……” 他这一开嗓，所有人都朝尘尘那边看过去。 “是傅工和苏厂长，还有尘尘。” 第一次见到本尊的人忍不住说：“他们一家三口真好看啊。” “乌漆嘛黑你还能看得清啊？” “怎么不能，你这么黑夜里才看不见，他们一家都白得发光，尤其是苏厂长，一眼就看出来了。” 众人：“……” …… “你们去那边吧，我们在这里就行，尘尘太小了，下来会被踩扁的。” 木木颇为遗憾，他还想带着尘尘玩呢。 八点整，1973年的最后一场烟花准时升空，映照着孩子们天真又烂漫的笑脸。 尘尘眯眯眼，在爸爸的脖子上扭动小屁股：“粑粑、麻麻，烟花花好漂亮哦~~” 等烟花落下，大部分人都走了，尘尘终于和傅远航他们终于汇合。 尘尘挣扎着下地：“胖胖你也来了哦~~” 胖胖也从爸爸肩头上下来：“我来很久啦！” 木木冲他们招手：“尘尘，胖胖，来这里！” 五个大孩子围成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烟花，傅征途和李守望负责点火。 尘尘和胖胖还太小，苏桃桃牵着他们在一旁看。 还没走的人也围过来看。 “嘭”的一声，烟花升空。 两个小朋友捂着耳朵“哇”个不停。 苏桃桃和傅征途相视一笑。 除夕的夜很亮很暖，外面的动荡和纷扰，与他们无关。 放完烟花，他们又在在沙滩玩了好一会才回去。 周铃兰已经在每个人的枕头底下放好了压岁钱，连傅征途和苏桃桃都有。 尘尘玩累了，回去的时候已经趴在爸爸的肩头上睡着。 到了家，苏桃桃第一时间把早早准备好的压岁钱放小朋友的枕头底下。 “明天才能看哦，记得提醒尘尘。”苏桃桃对傅远航说。 傅远航笑着点头：“好，谢谢嫂子。” 回到房间，苏桃桃把一个红包放在傅征途的枕头下面：“这个是你，祝我们家傅工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傅征途扬了扬唇角：“我也有？” 苏桃桃眨巴眼：“我可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没有准备。” 傅征途笑了笑，俯首亲了亲她的眉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枚戒指，缓缓套到苏桃桃左手的无名指上，拉到唇边虔诚一吻。 “戒指？”苏桃桃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极简约单调的指环，不知道是已经氧化还是本身就是黑银，就那么小小的一圈，一点也不显眼，要不是苏桃桃的皮肤太白，根本看不出来手上戴了东西。 “不是买的，我自己用特殊材料做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戴着也没关系。” “我还以是银的呢。”苏桃桃还挺喜欢的。 傅征途摇头：“不是，一个对我来说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材料。” 苏桃桃扣住他的脖子：“谢谢，我很喜欢。” 谁说傅工不懂浪漫？这年头知道送戒指的男人，不要太浪漫了好吗？ 这边没有守岁的习惯。 但苏桃桃和傅征途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从除夕夜进行到大年初一的凌晨。 1974年的第一声鞭炮声响彻云霄的时候，蜜里调油的夫妻深情热吻，给彼此送上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361 我想学写字~~ 大年初一。 收音机一大早便开始播放贺年歌曲，院子上空一直回荡着年味十足的“恭喜你、恭喜你”。 尘尘小朋友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伴随着歌声醒来。 傅远航听到床那边的动静，放下手上的书：“尘尘醒了？新年好。” 小朋友艰难地睁开眼睛，露出小米牙：“新年好呀小蜀黍~~” 傅远航放下书走过去，帮小朋友穿上新衣服：“枕头底下有压岁红包，拿出来看看。” “啊~~”尘尘一只手套着新衣服的袖子，一只手去摸枕头底。 小朋友一下子就摸出来五个红包，掰着手指头数数：“五个哦，粑粑麻麻爷爷奶奶小蜀黍，五个正好哦~~” “啊~~介个是麻麻的喔，有字： ‘尘尘小朋友新年快乐，过完年你就三岁了哦，妈妈祝你天天快乐，平安健康，爱你~~’ 啊哈~~谢谢麻麻，我也爱麻麻~~” 尘尘开心坏了，这可是他认字以后收到的第一封属于自己的“信”。 小朋友最近这段时间都跟着傅远航认字。 应该说全家人都有意识地带着他认字，看到有字的地方都会告诉他这个是什么字。 小朋友多聪明啊，一下子就能记得住，遇到不认识的字也知道问，问完了就自己记下来。 日积月累下来，认识的字可真不少呢。 尘尘拆开红包，里面是两张一块钱。 家里人经常带着尘尘去买东西，钱他都认识。 “哇，两块钱喔，小蜀黍，我是长大了嘛，可以拥有自己的钱钱了嘛~~” 傅远航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嗯，尘尘过完年又长大一岁了，你可以把钱攒起来，也可以用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尘尘慢悠悠颔首，把钱塞回红包里：“嗯呐~~” 除了苏桃桃，其他的红包都没有写字，小朋友发现不能使用自己的认字技能，有些失望。 “小蜀黍，哪个是你的呀，你为什么不给尘尘写新年快乐，也不写自己的名字呀，那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给我的呀~~” 傅远航：“……” “小叔叔忘记了，要不，我现在给你补上？” 尘尘不住地点头，笑眯眯说：“好哒好哒~~” 傅远航拿过自己给尘尘的红包，走到一边去给小朋友写祝福语和落款。 再拿回来的时候，尘尘高高兴兴朗读：“祝尘尘新年快乐，快高长大，小蜀黍~~” “小蜀黍我都念对了嘛，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尘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看着小叔叔。 傅远航忍不住笑：“尘尘很厉害，认得这么多字。” 尘尘心满意足拆开红包，是一块钱。 他又笑眯眯把钱塞回去，红包放一边，穿上自己的小袜子，又抱起红包，咚咚咚跑下楼： “我找粑粑和奶奶写字去~~” 苏桃桃今天起来得很早，正在厨房和周铃兰一起准备早餐。 而傅征途，雷打不动晨练去了，大概得跑完十公里才回来。 “奶奶~~麻麻~~新年好呀~~”小朋友拖尾的小奶音又重现江湖。 周铃兰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尘尘起来啦，新年好，新年好！” 苏桃桃弯腰抱起小朋友亲了亲：“一觉睡醒，我们家小朋友又长大了一岁，尘尘今年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尘尘笑眯了眼，歪着脑袋想了下：“我想学写字~~” 苏桃桃：“？？？”这是什么愿望？主动要求增加学习任务？ 天才的脑回路她是真的跟不上啊。 尘尘把几个红包都递给周铃兰：“奶奶，你不写字字，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你给尘尘的红包呀~~” “写字？”周铃兰头一回听说压岁红包要写字。 尘尘把苏桃桃和傅远航的“范本”给周铃兰看：“就是介样呀，我看到名字了才几道哪个是你给我的呀~~” 周铃兰忍不住笑：“是是是，是奶奶疏忽了，这就给你补上。” 尘尘大喊：“还有爷爷哒，奶奶，爷爷让你把红包给我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嘛~~” 周铃兰笑容僵了僵，旋即又缓和起来：“有的，我帮他写上。” 尘尘鼓起小肉掌：“好惹~~”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门：“去洗漱吧，洗好过来吃早饭。” 尘尘刚刚洗漱完出来，傅征途也回来了。 小短腿大眼睛“叮”地一亮，咚咚咚跑过去抱住爸爸的大长腿：“新年好喔粑粑~~” 傅征途眉眼带笑，弯腰抱起小朋友：“新年好。” 小朋友往鸭子口袋掏呀掏，故意问道：“粑粑，哪个红包是你给我的呀~~” 傅征途自己包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抽出来给他：“这个。” 小朋友一脸无辜道：“可是你不写名字，我不几道的呀，你看看人家麻麻哒~~” 尘尘又开始炫耀“范本”。 苏桃桃听得直想笑。 傅征途摸摸他的小脑袋：“嗯，爸爸的错，这就给你补上。” 一顿操作下来，小朋友终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的带着字的红包，炫耀他的认字量，坐在自己的专属小座椅上给全家念。 周铃兰写的和傅远航的差不多，两个红包都是写“新年快乐、平安长大”之类。 尘尘毫无阅读障碍，也没什么惊喜。 至于傅征途—— 尘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终于发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字，兴奋地问道：“咦，粑粑，介个是森么字呀~~” …… 362 只有嘴巴甜的人才能拥有更多的红包 苏桃桃一看，忍不住笑，傅工为了增加他儿子的阅读难度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繁体字都出动了。 同样是新年快乐的“乐”字，他改成了繁体字“樂”，落款傅征途的“征”，他写成了“徵”。 看得小朋友一个劲地挠脑袋。 “这个也是樂，是这个乐的繁体字，爸爸名字里的徵也是征的繁体字，我想说的是，知识有延展性，学无止境，切忌骄傲自满。” 小朋友弯着小脑袋想了想，点头说：“有意思喔，我知道啦~~” 然后他又扭过头去对傅远航说：“小蜀黍，以后有繁体的字，你都告诉我，我顺便记住就好啦~~” 苏桃桃哈哈大笑，抱起小朋友亲了下：“尘尘真棒，好了，吃早饭吧。” “好哒吧~~” 尘尘拆开爸爸的红包一看，居然是一张大团结。 “哇，粑粑最大方哦~~” 周铃兰忍不住说：“尘尘还小，你给他这么大一张钱，弄丢了怎么办？” 周铃兰当然不是舍不得给小乖孙大红包，可这么小孩子没有用钱的地方，又很容易丢东西。 傅征途却说：“过了年就三岁，不小了，可以学着管钱，而且尘尘从来不丢东西。” 尘尘和一般的小朋友不一样，怎么说呢，他是个秩序感特别强的小朋友，甚至有一点小强迫症。 他每次出门的装备和程序就不说了，小黑狗和大白鸭都能被他训练好定点上厕所。 又比如他从哪个地方拿的东西，一定会放回原位，自己房间和小书包里的东西也都是井然有序。 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从来不乱扔，哪个玩具在哪个地方，他一口就能说出来，而且排列得很整齐。 别的小孩子可能正是撕书本的年纪，尘尘已经知道使用书签，看到哪一页，就算那本书他已经会背，也会把书签放进去，从哪里拿，放回哪里。 他的小沙滩也是，今天挖哪个角落，明天哪个角落，他都心里有数，挖过的沙子也整齐地堆到另外一边，等傅征途埋新的“礼物”进去。 这边挖干净了，才又从傅征途重新埋过“礼物”的另外一边开始挖。 如此重复。 这样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丢钱？ 所以傅征途开始训练他“管钱”的能力。 苏桃桃也懂傅征途的意图，捏了捏小朋友的脸： “从今年开始，尘尘和小叔叔一样，妈妈每个月都会给你们一块钱的零花钱，你们可以自己支配零花钱，学习用品、小零食、小礼物都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支配。 但是不能乱花，要自己做好规划，比如你买零食花光了，没有钱买文具的话，妈妈是不会管的哦。” 尘尘一脸兴奋，眨巴着大眼睛看妈妈：“麻麻，尘尘尊嘟长大了嘛，可以寄己管钱了嘛~~” 苏桃桃点头：“对。” 尘尘鼓掌掌：“好惹，那我等一下可以去给钟奶奶和莫爷爷拜年讨红包，多赚点钱钱嘛~~” 苏桃桃：“……”你个小机灵鬼。 …… 大年初一的早饭算不上丰富，只能算特别，这边统一喝早茶。 还是粗粮小菜，再把之前开油锅炸好油糍上锅蒸软，再配上茶水，就是简单的早茶了。 油糍苏桃桃做了两种，咸口和甜口都有。 甜口就是糯米粉加入白糖混合的粉团下锅炸，咸口里面放了咸绿豆，也算是青莲村的特色，可能大部分地方都爱包花生碎，但是这边也都是包咸绿豆。 苏桃桃上辈子也是生活在这一带，她最爱吃的就是这款咸绿豆炸包，猫儿大的胃口，她今天愣是吃了两个。 是会有一点油腻，所以配上红茶中和一下，再吃点青菜，也还能接受。 小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大概没有哪个小朋友不喜欢炸物。 这边比尘尘大点的孩子其实都会到相熟的人家去拜年讨红包，反正跟得也不多，一毛几分钱的讨个吉利，大家都高兴。 只是尘尘还太小，自己一个人出门，大家肯定是不放心的。 傅远航这个年纪就有点尴尬，又过了去人家家里讨红包的年纪，不然他倒是可以带着尘尘出门。 “嘭嘭嘭……” “干娘、桃子嫂嫂、征途哥、阿航、尘尘，新年好啊，木木来给你们拜年啦……” 呃，苏桃桃收回刚才的想法。 是傅远航这样腼腆内敛的高年级小学生不好意思去人家人家拜年，木木这样阳光外向的孩子，可能觉得自己和尘尘没分别，是很好意思的。 周铃兰笑着去开门：“新年好啊木木，来来来，干娘给你个红包。” 木木大大方方揣兜里，把带过来的桔子递给周铃兰：“谢谢干娘，祝你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边的“桔”和“吉”是相同发音，送桔子就是大吉大利的意思。 周铃兰特别喜欢木木这孩子，接过桔子，笑得都合不拢嘴：“好好好，木木也一样。” 傅征途和苏桃桃也给了他红包，这家伙的吉利话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外蹦，还不带重样。 讨完红包了，木木才对傅远航和尘尘说：“学会没有，只有嘴巴甜的人才能拥有更多的红包。” 尘尘一瞬不瞬盯着木木，又开始鼓掌掌：“哇，木木蜀黍，你好腻害呀~~” 傅远航则一言难尽的表情。 木木一甩头：“小意思，尘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自己去亲戚朋友家拜年啦。 你长得比木木叔叔小时候更可爱，一定能讨到更多的红包，我带你去拜年好不好？” 尘尘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用啦木木蜀黍，我粑粑给了我大红包，我不用出门拜年钱就够花啦~~” 木木：“？？” 木木难以置信地看着尘尘：“哪有人嫌红包多的呀，你没听过吗？多多益善，小小无拘，红包不在于大小，在于数量啊！”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我不要~~” 木木瞪大眼睛，和尘尘大眼瞪小眼，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嫌红包太多的小朋友啊？ 苏桃桃已经笑得不行了，木木没来之前，尘尘还觉得自己可以出门拜个年。 木木来这么一出，他直接放弃了。 家里两个孩子都不是木木那种性格，见了相熟的大人说声恭喜还行，但让他像木木这样串门拜年，估计得自闭。 “好了木木，阿航和尘尘不想去就不去了，你还是自己去吧。” 木木叹气：“没意思，我也好多年没上门给人拜年啦，我八岁以后钟女士不让我到处去拜年，我说来给干娘拜年，她才让我出来。 唉，我还想着尘尘出门拜年呢。” 尘尘多可爱啊，比吉祥物还吉祥，带出门不得红包滚滚来啊。 周铃兰把小零食都拿出来：“木木过来吃点东西。” 木木坐过去，抓了个笑口枣：“谢谢干娘，你们不去，我也不去啦。” “我们去胖胖总可以吧？胖胖家就两个人，怪冷清的。”木木说。 苏桃桃问尘尘：“你想去胖胖家吗？想去的话，让奶奶给你装点小零食带过去。” 尘尘想了想，看着木木说：“只去胖胖家喔~~” 木木听到尘尘肯出门，眼睛闪闪发光：“嗯嗯嗯，只去胖胖家！” “奶奶，角仔好吃，你给胖胖多装点叭~~”尘尘也是想着胖胖家人不多，没那么可怕，胖胖爸爸对他也很好，他还没去过胖胖家呢，就去拜个年吧。 傅远航也不抗拒去胖胖家，于是两大一小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元气满满的孩子开始踏上拜年的路。 363 生了个大胖小子 谁知道，三个孩子出门还没十分钟又跑了回来。 傅远航说：“嫂子，他们说师娘好像发动了，有人碰到师父大清早送师娘去医院。” 苏桃桃愣了下，笑道：“这孩子真会挑日子，以后跟他同年出生的孩子都是弟弟，喜事来的，你们安心去玩吧。 等孩子出生了，会有人来报喜的。” 尘尘眨巴眼：“弟弟要出来啦~~” “为什么不是妹妹呢？”苏桃桃好奇地问。 尘尘：“可是，师娘肚子里面是弟弟呀，我和他聊过天哒，生出来会变成妹妹嘛~~” 苏桃桃越发好奇，蹲下去问小朋友：“你怎么知道师娘肚子里是弟弟呢？他又没告诉你。”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我就是几道呀~~” 周铃兰笑着说：“小孩子的嘴开过光，搞不好就是个弟弟。” 尘尘重重点头：“就是弟弟呀~~” 苏桃桃觉得太有意思，她还真的想知道胡卫玲是不是生个男娃娃出来。 三个小朋友去胖胖家拜年的路上遇到不少认识的人。 虽然不是特别熟，但如果他们看过来，或者跟他们问好，木木也会友好地跟他们说新年好。 这三个孩子都是家属区的“名人”，大年初一“有幸”遇到，他们都特别热情，尤其是带着孩子出来的，都觉得好意头，让自家孩子去沾沾漂亮又聪明的孩子的喜气。 这个大妈给把花生，那个大娘给颗糖，这个大婶给个橘子，大方的阿姨给个小红包，短短的一段路程，尘尘两个小口袋都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尘尘骑在傅远航的肩头上，大家都想去捏他的脸呢。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傅远航的气质和傅征途很像，不笑的时候偏清冷，她们是断不敢当着他的面下手的。 就是尘尘自己也不会让别人碰。 “长得可爱就是好，你看大家多喜欢尘尘，阿航你也好看，可惜不爱笑啊。”木木笑嘻嘻道。 “你爱笑就行。”傅远航面无表情道。 木木踢着小石子玩：“说得也是，反正咱俩天天一起玩，有一个人长嘴就行。” “木木，阿航，尘尘……” 木木：“康子？你抱的啥？” 康子小跑过来：“狗子啊。” “哇，好可爱~~”尘尘蹬着小短腿，“小蜀黍，放我下来~~” 傅远航把尘尘放下来。 “小蜀黍抱~~” 傅远航抱起小朋友。 康子掏了个小红包递给给尘尘：“尘尘新年好呀，快给康子叔叔拜年。” 尘尘脆生生道：“康子蜀黍新年好~~” “乖！”康子把小红包塞到尘尘的鸭子口袋里。 尘尘：“谢谢康子蜀黍~~” 康子：“不客气。” 木木一拍脑袋：“坏了，忘了我也是尘尘的长辈，尘尘快，跟木木叔叔拜年。”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没理木木，眼睛一直盯着小狗崽看。 木木也不恼，随手掏了个红包塞到尘尘的小口袋里：“想不到我这么快就有机会给晚辈发红包。” “谢谢木木蜀黍~~”小朋友收到红包还是很开心的。 “康子蜀黍，谁家的小狗呀~~”尘尘问。 “我家的狗妈妈上周又生了，这只准备送给胖胖。”康子说。 木木惊呆了：“大年初一给人家送狗？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妈说狗带财，送狗就是送财的意思，好意头啊，我专门挑今天送的。”其实是狗妈妈生太多，奶水都不够了，康子只好先把最胖最能吃看起来最好养的先送走。 “白白的麻麻哦，可是为森么它不是黑色的呀~~”尘尘问。 木木更诧异了，问傅远航：“尘尘知道白白是黑色，为什么还要叫它白白？” 傅远航：“你问尘尘。” 尘尘：“好听~~” 又问康子：“康子蜀黍，为森么呀~~” 康子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这次的狗爸爸是黄色的吧。” 严格来说，康子怀里这只小奶狗是褐色的，可能就是黑色和黄色的杂交。 四人来到胖胖家，李守望可谓喜出望外，给每个孩子发了红包，再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吃。 家里只有他和胖胖，是太冷清了点。 “李叔，狗子小是小了点，但它已经是这一窝里最胖最能吃的了，看着也很好养，你看要不要留下来？” 康子刚刚说完，和尘尘一起蹲在地上看狗子的胖胖就大喊道：“要！” “爸爸，这可是我等了好久的小狗，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和它一起离家出走！” 李守望无奈一笑：“没说不要，爸爸先帮他弄个窝，它太小了，你们先不要摸它，让它好好休息。” 胖胖这才高兴起来，和小伙伴商量狗子的名字：“尘尘，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好呀？” “叫灰灰吧~~”尘尘看到它第一眼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木木不停地朝傅远航使眼色，这个明明是褐色偏棕色，跟灰色一点关系没有，为什么又叫灰灰？ 傅远航摊手，尘尘起名字很随性的，摸不着套路。 胖胖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我看行，这名字一听就是白白的兄弟，以后你就叫灰灰啦，你有个哥哥叫白白，还有个姐姐叫大黑，太好啦，我终于也有狗啦……” 李守望看着孩子发自内心的笑，很是感恩。 今年真是个好年。 尘尘他们在胖胖家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走。 胖胖很舍不得，恨不得跟他们走。 “明天有醒狮表演，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木木家有钟姨这个“情报员”，自然能掌握第一手消息。 胖胖兴奋地问：“明天几点？在哪里呀？” 木木说：“上午十点，在食堂前面的广场。” 胖胖扯着李守望的袖子：“爸爸，到时候我们去看！” 李守望：“好，一定去。” 离开胖胖家，一路上已经有人在讨论董升平家初一添丁的事，说是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傅远航把这个消息带回家，周铃兰笑道：“我们尘尘的嘴真是开过光，还真生了个弟弟呢。” 尘尘点头：“嗯，是弟弟~~灰灰也是弟弟~~” 苏桃桃好奇地问：“灰灰又是谁？” 傅远航：“康子刚刚送条了褐色的小狗给胖胖，尘尘给它取名叫灰灰。” 苏桃桃：“……” …… 364 带着父子俩去给“苏桃桃”的父母打电话拜年 说是放假，苏桃桃和傅征途也还是闲不住，各种占据办公桌的一端，忙各自的工作。 伸懒腰的时候相视一笑，倒水的时候为对方续上一杯。 这就是夫妻俩的第一个新年。 要不是尘尘回来，他们还会一直工作下去。 大年初一不杀生，都吃斋菜，周铃兰磨豆子点了豆腐。 “尘尘要吃甜豆花还是咸豆花？”苏桃桃问。 尘尘正在告诉白白，它的妈妈给他生了弟弟妹妹的事，听到苏桃桃这么问，放开白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我要吃甜甜哒~~” 苏桃桃问傅远航：“阿航呢？” “我要吃咸的，我自己来调吧。”傅远航喜欢往豆花里加周铃兰泡的酱油辣椒圈。 咸甜豆花的党派之争直到二十一世纪还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苏桃桃本人可盐可甜，对食物口味的包容度极高，只要豆花好，加什么都好吃。 反正咸甜都可以接受，就看当天的心情是想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她今天也想吃咸口的。 傅征途本来不怎么爱吃甜食，也吃咸口。 所以只有尘尘小朋友一个人吃甜豆花。 苏桃桃把剩下的豆花下油锅煎了下，打了几个鸡蛋下去，再配上点小葱点缀，等定型以后，盐糖酱油调好的酱汁滋啦下锅焖几分钟，收汁出锅便是一道肉都不换的美食。 午饭后全家人便聚在一起听收音机打扑克牌。 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闲暇时光，全家人都很珍惜，玩得很尽兴。 董升平家确实大年初一添了个大胖小子，董升平和胡卫玲的娘第二天一早便给相熟的邻居们发红鸡蛋报喜。 结婚那么多年才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大家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们尤其感谢苏桃桃，要不是苏桃桃给董升平提供工作岗位，解开他的心结，也不会有今天。 “你以后是打算常驻这边，还是想去新厂？”苏桃桃原本的打算是要调他去新厂。 新厂比这边忙很多，很难兼顾家庭，还不一定每天都能回家，考虑他的孩子还这么小，苏桃桃觉得可能他留在这边更合适。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不好意思苏厂长，我想申请留下来，不能跟你一起去新厂打拼了。” 他是真的很抱歉，苏桃桃对他知遇之恩，他无以为报。 曾经他想着和她并肩作战，一起去新厂做开荒牛，一起打拼，在孩子出生后，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父亲应该肩负的责任忽然具象化。 他不想妻子那么辛苦，也不愿意错过孩子每一刻的成长，相比建功立业，他发现自己更愿意多陪在妻儿身边。 苏桃桃笑着点头：“没关系的，更不用觉得抱歉，这边适合养老，生活会很安稳，但空间有限，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董升平点头：“我懂，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真心感谢你。” 如果没有苏桃桃的知遇之恩，他到现在可能还躲在小院子里，每天和竹子打交道，甚至可能已经放弃了他的婚姻，他的家庭。 不会是如今的光景。 苏桃桃摇头：“都是工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应该感谢你的加入让我轻松不少。” 都是明白人，场面话就不多说了。 尘尘和傅远航一下子收到两个红包。 尘尘自然很开心，傅远航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不好意思再收红包。 苏桃桃跟他说，又不是主动讨，长辈要是给就像木木那样，大大方方收就是了。 傅远航的心理负担这才没有那么重。 大年初二，醒狮开年。 烧烤聚餐的事推迟到年初四。 今天万人空巷，大人小孩都全部聚集到了广场上，看醒狮表演。 苏桃桃其实很喜欢这种传统民间艺术，不过像二十一世纪有的乡镇会把鞭炮扔到狮子头里面，把舞狮人的耳朵或者眼睛都炸坏，那种简直是陋习，她就很反感。 这样纯粹的艺术表演，看着醒狮一步步跳上木桩子，爬到最高处一口吃掉红包，吐出贺年对联，全场拍手叫好。 尘尘手掌都快拍红了，人家表演完都还意犹未尽。 苏桃桃还是会替他们捏一把汗。 卖艺为生的人都不容易，或者说这年头为了吃饱穿暖，都不容易。 她努力把厂子做大做强，尽量让更多的人有份安稳的工作，吃上一碗安乐茶饭。 醒狮表演结束后，苏桃桃若有所思看着工厂的大门，忽然捏了捏坐在傅征途肩头上的小朋友的小肉手说： “尘尘，我们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给他们拜个年吧。” 苏桃桃上辈子父母缘浅，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母相处。 对于她来说，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其实就是最好的模式。 可她到底取代了原主的身体，身体发肤都是人家给的，应该要尽基本的孝道。 尘尘对外公外婆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记得他们给他送过礼物，那只布老虎他就很喜欢，到现在时不时也要拿出来看一下。 “可以哒，但是我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惹~~”小朋友诚实道。 苏桃桃又捏了捏他的小手： “尘尘不用说什么，喊他们一声外公外婆，跟他们说一声新年好，当他们是和奶奶一样的长辈就行。” 说起来，傅征途更觉得愧疚，结婚这么多年，尘尘都长这么大了，他却从未拜访过苏桃桃的父母。 “今年的暑假，不管多忙，我们都要抽个时间出来，带尘尘回去见见二老。”傅征途说。 苏桃桃点头：“好，那时候工厂的运作应该能步入正轨了，走开一周应该没问题，关键是你，能抽时间出来么？” 傅征途：“尘尘，抱紧爸爸。” 尘尘的小肉手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脑袋。 傅征途空出一只手去牵苏桃桃的手，看苏桃桃的眼神几近虔诚：“我会安排的，你放心。” 苏桃桃与他对视，旋即弯起眉眼，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好，那我等傅工安排。” 苏桃桃说完，便带着父子俩去给“苏桃桃”的父母打电话拜年。 …… 365 爸，是我 按道理，苏桃桃不应该有这种近乡情怯的心理，可她莫名地就是有些紧张。 “苏桃桃”的父母住在g市单位大院的筒子楼里，她父亲苏东汉是高级技工，拿着单位最高级别的工资，分配到的宿舍也不错，之前一家五口住着有点拥挤。 后来苏桃桃下乡嫁在当地。 “苏桃桃”的大哥已经成家，女方家里条件好，老大的工作都是老丈人出面安排的。 家里地方又大，女方又是最得宠的小闺女，小两口婚后一直住在丈母娘家里，后来生了孩子，更是顺理成章由退了休的外婆来带。 一个月能回来个一两趟已经不错。 用“苏桃桃”娘的话来说，这个大儿子算是给人家白养了。 现在剩下一家三口住着几十个平方筒子楼是宽敞了，但也冷清了。 只有比“苏桃桃”大一岁的二哥还没有成家，还住在家里，在苏东汉的单位里做临时工，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苏桃桃”自然是家里最小也是最任性的孩子，干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下乡是这样，结婚生子也是这样。 叛逆到两老都拿她没办法。 但是这个老二不肯结婚，连相亲都不肯，还整天说什么自由恋爱，遇到喜欢的姑娘才结婚，不然就一辈子做单身寡佬。 还皮糙肉厚，打骂都没用，跟滚刀肉似的。 也是把二老气得够呛。 此时的老苏家并没有多少年味，滚刀肉老二一大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老大大年三十倒是带着孩子回来吃了个年夜饭，年初一吃完早餐就回去了，说是外婆想孙子，不回去不行。 二老一个月就见那么一两回，连过年也就住那么一个晚上，还嫌三嫌四说什么房子小、床板硬，孩子一晚上没睡好等等，搞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这个筒子楼长大的一样。 气得二老大年初一都想拿笤帚把他们扫地出门。 他也不想想，他们家的房子已经是整个院最大的户型，住的人现在也是最少的。 七八口人挤在几十平房子里的人家比比皆是。 厂里多少只眼睛盯着他们家房子，想跟他们换房来着。 要不是苏东汉的工龄和过硬的技术摆在那里，加上还有一个适婚的儿子，将来结婚生子还不够住为由，早就被挤到小房子去了。 他居然还嫌弃？ 还是那句话，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赶紧回丈母娘家享福去吧，简直眼不见为净。 楼下电话亭的接线员喊他们去接电话的时候，夫妻俩第一个反应是，该不会是老二那个滚刀肉大过年的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了吧？ 苏东汉下楼的时候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跤，还好及时扶住栏杆。 家属区的尘尘嘟着粉嘟嘟的小嘴：“麻麻，怎么介么久没有人听电话呀~~” 苏桃桃偷偷深呼吸平复心情，说道：“很快的，家里离电话亭不远。” 其实一般都是接通后去喊人，等个五分钟十分钟后再打过去，但是“苏桃桃”家就在电话亭对面二楼，站在门口喊一声，一两分钟就能到。 只不过尘尘习惯了电话一接通就有人来听，所以才觉得久。 ——“喂，你个臭小子大过年的又干什么好事去了？” 陌生又熟悉的、中气十足的男中音震耳发聩，透过电话线传来，吓得趴在电话边上尘尘一激灵，“哇哦”一声：“麻麻，是谁呀，好凶喔~~”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轻声道：“是外公。” 然后，她对着话筒说：“爸，是我，我带着傅征途和尘尘来给你个拜年。” 电话那端“啪嗒”一声，重物落地，撞击地面的巨响震得苏桃桃耳朵发痛，她赶紧把话筒拿开远一点…… …… 366 开工大吉 “桃桃？”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明显的颤抖。 苏桃桃的心微微一抖：“爸，是我，我带着征途和尘尘来给您拜年，尘尘来，跟外公说新年好。” 苏桃桃把话筒递到尘尘的耳朵边，尘尘脆生生说：“外公，我是尘尘，新年好呀~~” ——“好好好，尘尘好，尘尘好……” 苏东汉激动得差点连话筒都握不稳，捧在手心疼了那么多年的姑娘，这么些年别说电话了，就是书信都很少。 ——“谁呀？是桃桃吗？”苏妈把耳朵凑到话筒边。 “外婆，我是啦，我是尘尘，你也新年好哦~~”聪明的小宝贝一听是女同志的声音就猜到是外婆啦。 “妈，是我，刚跟你说话的是我儿子尘尘。”可能心理建设做了太长时间，苏桃桃喊爸妈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都是她和尘尘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说呢，感觉还挺特别。 苏妈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气的，眼角都湿润了。 想到大过年的掉眼泪不吉利，又悄悄揩了揩眼角。 就算闺女有天大的错，尘尘的这一生“外公外婆”也抵消了不少。 “麻麻，外公外婆肿么不说话呀，电话坏了嘛~~”尘尘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尘尘新年好，我是外婆，我是外婆……” “啊~~是外公外婆，粑粑，你也跟外公外婆问好叭~~”机灵的小朋友问完好，把话筒递给傅征途。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傅工：“……” “爸，妈，新年好，我是傅征途，你们，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这对不善言辞的傅征途来说，可比做实验难度大多了。 ——“征，征途好，吃了，吃了，你们呢，也吃了吗？” 苏桃桃咬住下唇，强忍笑意。 傅征途：“也吃过了，我们这边天气不错，你们那边天气好吗？” 苏桃桃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接过话筒说：“爸，妈，我们这边一切都很好，你们都好吗？” ——“都好都好……” 冰封三尺的关系，刚刚出现了一条破冰的裂缝，双方都在适应当中。 二老也在摸索该用什么态度和自家闺女相处。 苏桃桃长话短说：“我和尘尘随征途来了基地后，当了这边一个附属糖厂的小厂长，工作挺忙的，详细的电话里也不方便说。 等暑假的时候，我们再带着尘尘回去看你们，你们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苏桃桃对尘尘说的那句“把他们当成和奶奶一样的长辈来相处”，是对尘尘说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 转换一个角度，和他们相处，就自然和轻松多了。 但是电话另一端的两老，适应能力显然还没有那么强大。 他们只觉得几年不见的闺女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待人接物和过去也判若两人，看着是件好事。 ——“好好好，确定回来之前再跟我们说一声。” …… 挂上二老的电话，苏桃桃绕着电话线，看着傅征途笑：“吃了吗？天气怎么样？傅工挺会聊天啊。” 傅征途：“……” “抱歉，业务生疏，我是不是表现得不太好？” 苏桃桃忍着笑，摇头说：“不是，挺好的。” “麻麻，我们暑假要坐大灰机去找外公外婆嘛~~” “呃，可能坐不了大飞机，只能坐火车。”苏桃桃说。 尘尘有点失望，鼓了鼓腮帮子：“好的吧，火车也是可以哒~~” 傅征途摸摸小朋友的脑袋，飞机票他是可以想办法订到，但是没必要，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 …… 傅征途顺便给周正打了个电话，让他从家里过来的时候，顺便去市照相馆帮忙拿下照片。 周正起初还扭扭捏捏阴阳怪气，尘尘奶里奶气给他拜年，他就乐得连北也找不到，让他干什么都答应。 还把家里老爷子叫过来，让尘尘给老爷子拜年。 尘尘面对面时比较腼腆，隔着电话线就还好，给人拜年这事已经轻车熟路，哄得老爷子特别开心。 对周正又多一条催婚的理由“人家征途比你还小，孩子都能给人拜年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周正如此，周为宁也是这样，之前她换岗的事已经把老爷子气得够呛，现在大过年的，愣是把老爷子气得血压都飙高不少。 马上打电话约人，硬把两人都押去相亲。 周正还好，应付相亲这事他也是轻车熟路。 周为宁见了普信男后，打死也不肯再去见第二个，恨不得连夜买车票回来。 周家这个年，过得颇为热闹。 …… 傅征途一共就休息了三天，年初三便回去值班，换其他同事休假。 年初四，苏桃桃搞了个烧烤晚宴，几家人小聚了一下。 年初五，接财神，醒狮上门拜年，给各家添喜。 最开心的人自然是尘尘，他看完醒狮表演回来后天天给白白和小云朵念叨。 现在白白和小云朵也能看见醒狮，他特别替两个小伙伴开心。 年初六，新厂正式开工。 新年新气象。 苏桃桃这天起了个大早，穿上傅远航给她买的大衣，吃过早餐便带上钟姨、小陆、周时延，还有其他几个助理正式去新厂上班。 夏知秋路途遥远，多请了两天假，年初八才回来。 再说回老厂这边，有家庭的人几乎都不愿意去新厂上班。 没办法，暂时条件所限，还没有班车往返，要么是住在新厂的宿舍，要么只能自己踩自行车往返。 每天上班要干活，下班要带孩子已经累得够呛，都不愿意这么折腾。 包括董升平在内，都想以家庭和孩子为重。 苏桃桃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带过去的这几个都是未婚人士，平时住在宿舍里，放假才回来。 “钟姨，开门红包准备好了吗？” 钟姨笑道：“早都准备好了，人人有份。” 苏桃桃点头：“行，老高他们也在，别忘他们的。” 钟姨：“不会忘，预备了好多呢。” 苏桃桃：“到时候你跟着我，开工大吉，人人有份。” 钟姨：“好。” …… 367 这个周为宁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高真的是劳模，每天最早一个到工地，最后一个离开，开工第一天也不例外，早早就到了新厂，给工人发开工利是，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还一早带着人去把已经交付部分的卫生顺便搞了。 第一期工程已经交付使用，原则应该由工厂这边的清洁工人来搞卫生。 但是今天是大家的第一天上班，都搞不清状况，老高干脆带着人顺便搞卫生。 陆陆续续有人来报道，张景安带着负责考勤的人让工人一一签到。 有眼力劲的人看到老高他们埋头苦干，签过到后都过去帮忙。 老高来者不拒，乐呵呵接受。 “不错，大家都不错，都有主人翁精神，工厂是我家啊，清洁靠大家，上下一心多做贡献，以后工厂才能越做越大！” 苏桃桃到的时候就是这副光景，一群人在那里忙得热火朝天，老高斗志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厂长。 这样的人才放在哪个时代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首先人品就赢了。 等改革开放了，不和这样的人干一番事业都对不起这场跨时空的相识。 苏桃桃高喊：“新年好老高！” 老高回过头，笑得连向日葵都自愧不如：“新年好苏厂长，这么早呢？” 所有人都顺着老高的目光看过去，不约而同地齐声喊道：“苏厂长新年好！” 苏桃桃笑着颔首：“大家新年好，不错，果然新年新气象，都帮忙搞卫生呢？负责搞清洁的的人来了吗？” 一个年纪稍大，还微微有点驼背的大爷站出来：“我是清洁工人。” 一个拿着笤帚的大婶也站了出来：“我也是。” 苏桃桃点头：“都不错，应该还有一个没到，以后工厂的厂容厂貌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把好卫生关，这关乎我们厂的脸面，我不要求做到纤尘不染，但是你们得尽自己的能力做到越干净越好！” 大爷说：“你放心苏厂长，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苏桃桃回头问钟姨：“清洁组的小组长还没定下来吧？” 钟姨摇头说：“还没有，准备看看大家的表现再做提拔。” 苏桃桃点头：“都听到了？干得好才有机会提升为组长，其他岗位也是一样，组长的位置都是公平竞争，有能者居之，谁都机会，大家加油。” 大家听完以后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有能者居之”这句话太吸引，谁都害怕被无能上司领导，要是自己有机会参与公平竞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苏桃桃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让钟姨给大家发开工利是。 苏桃桃亲手递了一个给老高：“辛苦了老高，再接再励。” 老高乐呵呵接过：“谢谢苏厂长，不辛苦，应该做的。” 张景安带着助理过来：“新年好，苏厂长。” 苏桃桃颔首：“新年好，张书记，麻烦你了。” 张景安：“份内事。” 职工陆陆续续到来，苏桃桃亲自点名认一认人，并递上开工利是。 八点十五分，全员到齐，无一人缺席。 新年开工的第一天，所有职工都收到了来自厂长的新年祝福和开工利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接下来的流程是集中在大会议室开大会，各个领导简短发言，开始岗前培训，熟悉工作流程。 钟姨和小陆就能主持大局。 工会那边包括周为宁和张景安在内只有五个人，等工作彻底展开了，忙不过来再陆续招人。 一个萝卜一个坑，厂子不养闲人，成本还是要花在刀刃上，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生产部门，开发新的生产线。 “给你的。”周为宁把一包东西递给苏桃桃。 苏桃桃挑了下眉头：“这是什么？” 周为宁往前送了送：“你们的照片呀，我哥临时接到任务出差了，让我帮你们拿回来。” 苏桃桃了然：“谢谢。” 周为宁眼巴巴看着她接过照片，慢吞吞说：“你要是真想谢我，能不能送我一张尘尘的照片？他真的太可爱了。” 苏桃桃：“……” “不好意思啊，我儿子的照片不送人，除非经过他本人的允许。” 周为宁看苏桃桃的眼神，连连摆手：“我可没有私吞你的照片啊，我很有原则的，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是不会私藏的！” 苏桃桃失笑：“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去帮你问问，看尘尘愿不愿意送你一张签名照。” 苏桃桃是觉得周为宁这个行为跟追星很像，她是真的很喜欢尘尘。 周为宁瞪圆眼睛，狐疑地看着苏桃桃：“尘尘这么点大就已经会写字了吗？” 苏桃桃：“……”你是会抓重点的。 “他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只是还握不好笔，写得不好。” 周为宁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尘尘写的就行！那你一定要努力帮我争取哦，我一定会把它供起来的！” 苏桃桃：“……”那还是别给你了。 …… 苏桃桃抱着照片回办公室，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张景安敲了敲门：“方便聊两句吗？” 苏桃桃抬起头来，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找我什么事？说吧。” 张景安：“这个周为宁和你是什么关系？” 苏桃桃向后靠：“你问这个干嘛？” 张景安：“她不是很适合在工会工作，我想把她调去其他部门。” …… 第 368章 一句话来说就是城府很深 苏桃桃饶有兴味地看着张景安，笑道： “我跟她是什么关系不重要，周为宁字写得好，画也不错，表达能力也强。 我看过的板报设计，是所有应聘人员里最好的一个。 是最适合宣传员这个职位的人，我找不到给她调岗的理由。” 张景安深深地看着她，过年前他回了一趟g市，不仅见到了许家栋许家莲，还见到了苏桃桃的父母和苏照棠。 许家栋和苏照棠不停追问苏桃桃的情况。 许家栋问她过得好不好，和丈夫关系怎么样，那边的生活环境是不是很恶劣，能不能申请调回来g市，或者能不能想办法把他调到他们厂子上班等等。 而苏照棠，则一直追问苏桃桃是不是当上厂长后开始狗眼看人低，过上好日子就开始忘本，连家人亲戚都不要了。 张景安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她过得很好，的确当上了厂长，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很聪明，很漂亮。 许家栋听到后沉默了很久，连着抽了好几根烟。 苏照棠则跳了起来，说家栋当年对她多好啊，既然当了厂长，怎么连份工作都安排不上？这就是忘本，白眼狼云云。 苏照棠顺便连他都骂上，还说他好好的公安系统不待，非要去人家厂子里上班，不是有私心有什么？ 私心么？ 张景安笑了下。 是私心，一眼到头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在公安系统兢兢业业几十年，最后妻离子散，孑然一身，有机会他当然要选择不一样的生活啊。 工厂也不过是个跳板，等改革开放后允许个人建功立业才是他人生的真正开始。 当然，苏桃桃的变化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来厂里上班。 而苏桃桃的确比他以为的要厉害得多，至于是不是忘本，是不是白眼狼，这些都不重要。 他今生只为自己而活，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她喜欢我，会做些奇怪的举动，对我的工作造成困扰，这个理由足够吗？” 苏桃桃：“？？” 苏桃桃看着张景安愣了半天，想破头也想不出是这个理由。 这个年代，能轻易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的人真不多，这个张景安是个狠人。 “既然张书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了。” 苏桃桃把笔投掷回笔筒，定睛看着张景安： “我跟周为宁算不上很熟，但有些交情，她的为人还算坦荡，如果你对人家没有意思，她主动问你意见时，麻烦你委婉一点把话说清楚，她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女同志脸皮薄，我也不希望闹出个什么笑话来，调岗的事我会和她说清楚。 至于其他，希望张书记能处理好。” 张景安微微一笑，起身拉开椅子：“麻烦你了。” “对了，我这次会g市，见到了叔叔阿姨，他们身体都很好。” 至于其他人，张景安识趣的没有再提。 苏桃桃点头：“我知道，我跟他们通过电话，谢谢。” “苏厂长，我之前如果说了一些你不爱听，或者做了一些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举动，我在这里诚心给你道歉。”张景安诚恳道。 “我来这里是工作的，我们齐心合力把糖厂做大做强才是我的目的，其他事对我来说，不重要。” 苏桃桃再一次愣神。 怎么说，张景安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并不算好。 他的外形无可挑剔，可以说来到七十年代后，他是她除了傅征途以外，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傅征途的气质偏清冷，人显得疏离。按道理来说，张景安的气质比傅征途更柔和、更儒雅，应该更平易近人才是。 但不是，他的眼神很暗很复杂，似乎藏了很多秘密，看着就不是个轻易会对人敞开心扉的人。 一句话来说就是城府很深。 但苏桃桃从来没有否定过他的外形。 否则也不会让周为宁一见倾心。 见过那么次面，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真诚的话。 连眼神都带着诚恳。 包括他说周为宁喜欢他的时候，眼神也都是诚恳的。 或者说，这场谈话更像是他在向她投诚。 他们俩一个厂长、一个书记，如果不能站在同一阵线的话，对工厂的发展来说是大忌。 苏桃桃也不想和一个书记有分歧和隔阂。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张景安没有再说什么，颔了颔首，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苏桃桃捏了捏有些生痛的眉心。 给小助理那边打了个电话：“我把周为宁叫到我办公室来。” …… 第369章 那么大个厂子，哪能没点破事呢？ 周为宁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沉浸在换新工作环境的兴奋中不能自拔。 看着新簇簇的一切都觉得特别惊喜和意外。 她敲了敲门，先探个脑袋进来，露出圆圆的苹果脸，大眼睛骨碌碌转两下，灿烂一笑：“苏厂长，你找我啊？是不是尘尘答应给我签名照了啊？” 苏桃桃指了指刚刚张景安坐过的位置：“坐吧。” 周为宁没客气，坐得跟小学生一样笔直。 “新岗位还适应吗？感觉怎么样？”苏桃桃问。 周为宁用力点头：“很好，特别好，还在适应当中，不过我很喜欢我的新工作。” 苏桃桃捏了捏额头：“你的工作岗位可能要调动一下，我有个更重要，更适合你的岗位需要你的做。” 周为宁眨巴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头：“苏厂长？我是谁？” 苏桃桃定睛看她。 “我是周为宁啊，不是你说我字又好，画不错，板报也出得好，很适合宣传员的工作吗？居然还有比这个更适合我的工作？”周为宁难以置信，还有点小兴奋。 苏桃桃认可她？苏桃桃居然又认可她？！ 苏桃桃点头：“我需要一个人做产品推广及宣传，工作性质跟工会那边的宣传员差不多，不过是推广和宣传产品，还需要和各个供应商和客户对接。 这个岗位的工作强度和难度比工会那边大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周为宁听完，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真的？” “这是岗位职责，你看看。”苏桃桃把刚刚才写完，新鲜出炉的岗位职责递给周为宁。 周为宁认真看完，手都微微颤抖：“你你你，你觉得我真的能胜任？” 她在基地的后勤待久了，一直觉得自己在养老，忽然被领导委以重任，多少还是有点怀疑自己。 “事在人为，我觉得你可以一试，但是前期可能还要兼顾一下工会的板报工作。” 工会的其他宣传工作可以安排出去，但是板报这块，周为宁是最拿得出手的。 周为宁的脑回路有时候是异于常人，甚至还有点不靠谱，但是她性格热情坦荡，亲和力和沟通能力都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女性所缺乏的。 这个岗位放在二十一世纪算是产品推广员，工厂做大做强后，要想全国乃至全世界推销产品，成立产品推广部是必然的，好好培养一下，周为宁也不失是一个人才。 周为宁深呼吸，最后重重点头：“你放心苏厂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苏桃桃：“先把你的工位搬到助理办公区，那里有个专门放产品宣传和工厂宣传册子的柜子，以前这个工作是我自己在做，包括一些还没有上市的产品，如何包装推广、节日的特供等等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些工作会慢慢的会移交到你手上，明白了吗？” 苏桃桃原本打算在助理抽个出来专门负责这个工作，包括小陆也能胜任。 问题是夏知秋休假回来会留在老厂那边工作。 小陆再历练一段时间会升副厂长，其他的助理要么字一般，要么不会画画，全能很少。 刚刚她点将的时候，点来点去，居然发现周为宁是最适合的一个。 也算是无心插柳。 “搬工位？”周为宁挪到苏桃桃身边一点，“苏厂长，我能不能不搬工位，继续坐在工会那边？” 苏桃桃：“……” 她搞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把她调离张景安身边，这姑娘真是…… “不行，工会离这边太远，安排工作不方便。” 周为宁：“可是……” “周为宁，我提醒你一句，张景安是我g市的邻居，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成家了，妻子叫许家莲，也是我们的邻居。” 苏桃桃努力回忆之前看过的剧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张景安从前线退下来之后，娶了张家栋的妹妹张家莲。 原主跟张家栋回城之后跟他们夫妻是有过接触的，只是着墨不多，剧情都是一笔带过。 但是按照原著的时间线来说，这时候的张景安应该早已经和张家莲结婚。 后面的剧情提到过张家莲给他戴绿帽子，他最后跟张家莲撕破脸离了婚。 至于是哪一年发生的事，她真的不记得。 着墨才少，苏桃桃开始的时候连张景安是谁都没想起来，还是结合原主的记忆才想这么一号人来。 周为宁果然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说他他他……他结婚了？” 苏桃桃怕了周为宁这个颜控，她真的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这种喜欢就跟后世的追星族一样，甚至都跟爱情没有关系，莫工和尘尘就是很戳她那种长相。 莫家喆其实是非常硬朗、很男子汉那种好看，偏偏戳不中周为宁。 “他都三十岁了，结婚生子不是很正常吗？” 周为宁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为什么好看的男人都是名草有主的呢？” 她歪着脑袋泄了一会气，突然又把脑袋摆正：“不对啊，谁说三十岁一定要结婚生子的？我哥就三十岁了，他怎么还没结婚生子？天天被我家老爷子催婚！” 苏桃桃：“……”这是重点吗？是吗？是吗？ “行了，你出去把东西都都搬过来吧，周为宁，除了工作时间的正常接触，私底下不能跟有家室的男同事走得太近，这是原则问题。 任何人若是烦了作风问题，都会被辞退，这是工厂的明文规定，你知道吧？” 周为宁差点跳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是那种人吗？我知道傅工有爱人孩子后，我还纠缠过半分吗？ 不对——” 周为宁灵机一动：“是不是张书记跟你说了什么？他好像在我进来之前来过你办公室。”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吗？他需要对我说什么？”苏桃桃反问。 周为宁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来不及做！” 她只不过趁他不在，送了几棵自己种的绿植摆在他办公室里，这不算做什么吧？ 苏桃桃不想去追究那么多：“出去吧，好好工作吧。” 周为宁走后，苏桃桃捏捏生痛的眉心，她最头痛就是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太浪费时间了。 但那么大个厂子，哪能没点破事呢？ 她赶紧把新品的生产线搞起来，赶在端午之前，推出新品，推销到全国各地去。 第370章 妈妈去新厂上班的第一天，想她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跟打仗似的，开了几个小会，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 生产车间的工人都还没下生产线呢，厂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临下班前，小陆递过来几份简历：“这几个人的表达能力和沟通能力还不错，之后成立销售部，可以把他们调过来。” 苏桃桃随意翻了下：“以后这种事不用再问我，你自己决定就行，前提是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尽量做到公平公开，不要徇私。” 小陆点头：“我知道的姐，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苏桃桃边收拾文件边说：“这才哪到哪，以后的路长着呢，你要保持警觉，记住一句话，得人才者得天下，我们厂子要避免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僚主义和结党营私，我们踏踏实实做实业。” 小陆深呼吸，重重点头：“我懂的姐，一定时刻保持警觉。” 苏桃桃笑：“忽然这么正经我多少有些不适应啊，行了，我先下班，后面的事你处理一下。 对了，安保的工作不能松懈，外来人等一律不能进入厂区。” 小陆说：“董大哥找来的两条狗特别厉害，这段时间被老高养得皮毛发亮，可威风了，外人还真不敢靠近。” “老高人是真不错，总之我不在时候，工厂给我看好了，别出乱子。 后勤那你也去跑一趟，食堂中午的伙食不错，以后也要跟上，工人的住宿等等都安排妥当，尽量别出乱子。 别忽略这些小事，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们尽量善待每一个工人。” 小陆是苏桃桃用得最称手的助理，没有之一。 他以后的发展方向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产品出来之前，厂务的工作也是他在分担。 这家伙任劳任怨，越忙越精神，他和老高都是她最满意的搭档。 “放心苏姐，都安排好了，我还专门叮嘱打菜的大娘别抖勺，让大家都吃饱。” 苏桃桃忍不住笑：“行了，忙去吧。对了，钟姨在哪里？” “在工会那边，好像和妇联的人商量扫盲班还有托儿所的事。” 苏桃桃点头：“我知道了，忙去吧。” 钟姨家的孩子虽然都大了，最小的木木都已经十几岁，家里可以不需要她照顾，她也愿意住在这边，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苏桃桃走到工会办公室那边，钟姨正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 “苏厂长来啦？” “苏厂长好……” “苏厂长好……” 苏桃桃笑着颔了颔首：“你们好，没什么事，我过来看看钟姨。” 钟姨低头看了眼手表：“哟，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下班回去了吧？” 苏桃桃点头：“你呢？” 钟姨摇头：“我都跟他们说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一周回去个两三次差不多了。” 苏桃桃：“那行吧，你哪天要回去跟我说一声。” 钟姨笑道：“我知道的，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大家先去吃饭，熟悉一下居住环境，剩下的明天再聊。” 钟姨现在已经颇有领导风范，她更像是这个厂子的大管家，大家都很服她。 人都走了，苏桃桃才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钟姨说：“挺好的，这次招进来的文职都是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干劲十足，跟他们在一起干活，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苏桃桃说：“你注意身体，注意工作强度，别让自己太累，以工厂为家是好事，但不是卖命，劳逸结合最重要。” 钟姨笑哈哈道：“知道的知道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心里还是有数的，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一整天都没回去，尘尘指不定怎么念叨你呢。” …… 妈妈去新厂上班的第一天，想她。 尘尘确实念叨苏桃桃。 跟着小叔叔画画的小朋友已经唉声叹气了三回。 “麻麻怎么还不回来呢？” 傅远航放下画笔，看了看窗外：“你再叹气，那棵树上的叶子都要掉光了。” “啊~~”尘尘摸摸了小耳朵，“小蜀黍你不要骗我哦，我已经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啦，树木落叶是因为冬天到啦。” 傅远航失笑：“是是是，我们家尘尘这么聪明，谁骗得了呢？” 尘尘托着腮帮子看窗外的大树，歪着小脑袋问： “小蜀黍，新工厂比旧厂大那么多，为森么没有育红班呢？应该要有一个大很多的育红班才对，是吧？” 要不怎么说尘尘聪明，他逻辑思维在这个年纪，可以说没有对手。 “你说得对，等嫂子回来，你问问她，可是那边有育红班又怎么样呢？” 尘尘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那我就可以每天和麻麻一起上下班啦，你看现在，都几点啦，隔壁李婶都下班啦，麻麻还没有回来哦。” 尘尘说完，楼下响起了周铃兰的声音：“桃桃回来啦？快进来喝口汤暖一暖，今天煲了筒骨菜干汤，奶白奶白的，看着很不错……” 尘尘耳朵动了动，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小钢-炮似的像楼下发射： “麻麻，是不是你肥来了呀，尘尘好想你呀~~” 过完年后莫名长大了一点，已经不怎么拖长尾音说话的小朋友，见了妈妈又秒变回妈宝，开始奶里奶气说话，嗲得不行了…… …… 371 这是怎么回事？ 苏桃桃弯腰把“发射”过来的小朋友抱在怀里。 小朋友爱干净，南方的冬天也不冷，每天都要洗澡洗头，整个人奶香奶香的，闻着特别舒服和安心。 “尘尘今天乖不乖？” 尘尘窝在苏桃桃的脖子里蹭啊蹭：“很乖哒~~” “妈妈给乖小孩奖励一个香香。”苏桃桃说完，在他奶乎乎的小脸蛋上用力亲了下。 尘尘乐得哈哈大笑，但也没忘问问题：“麻麻，新厂有育红班嘛，尘尘可以去新厂的育红班上课嘛~~” 苏桃桃望着小朋友干净澄澈的眸，愣了下，旋即又明白了他的意图，把他放到地上，牵着他的小肉手往厨房里走。 “尘尘是不是想跟妈妈一起去上班呀？” 尘尘点头：“嗯呐，这样的话，尘尘中午也能见到麻麻啦。” 苏桃桃的心当下一暖，揉揉他的小脑袋：“暂时还没有，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就差不多。” 其实不仅是育红班，等再过两年，适龄的女职工结婚生娃的话，育婴室、哺乳室等配套设施都要建起来。 她要让每个职工都能毫无后顾之忧，养娃上班两不误。 尘尘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啊数，鼓了鼓腮帮子：“还有八个月那么久哦，好久哦~~” “再这之前，尘尘可以每周选一天跟妈妈一起去上班，可是妈妈会很忙，你很可能只能自己在办公室里玩，自己想好了要不要去。” 尘尘弯着大眼睛重重点头：“要哒要哒，我明天就要去哦~~” “好，那明天尘尘就跟妈妈一起去上学。” 傅征途最近下班都比较准时，刚进门就听到尘尘这句话，问他：“你早上不是说明天不是要跟爸爸去上班吗？” “粑粑！”尘尘昂着小脑袋，伸手让爸爸抱。 傅征途把公事包放一边，弯腰抱起小朋友。 小朋友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我明天跟麻麻去上班，后天跟粑粑去上班，大后天跟小蜀黍去唐爷爷家学画画！” 厨房里的周铃兰忍不住笑：“怎么尘尘听起来比你们都要忙？” 苏桃桃喝了口热汤：“他一直都这么忙，上学也不积极，只有得了新玩具的时候才想着上学跟其他小朋友炫耀。” 周铃兰摇了摇头：“不爱上学可不行，到时候字都不认……” 说到这里，周铃兰忍不住笑：“我差点忘了，尘尘现在认识的字可能比我都多，很多繁体字我都不记得。 你们看着办吧，尘尘到底和一般孩子不一样，和他爸一样，特别有主见。” 其实傅征途小时候也这样，是特别聪明的孩子，从小能规划和安排好自己的事，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特别省心。 有时候也懂事得让人心疼。 尘尘也懂事，但是也很活泼，很招人疼。 他们夫妻比她更懂得教育孩子。 “没事的妈，我们有数，傅征途知道怎么教他。” 靠她一个人可能养不好这个聪明的小朋友，但是有傅征途在，她完全不担心，看尘尘这么崇拜他的爸爸就知道了。 到现在为止，尘尘拧魔方都还没有赶超他爸爸呢。 明明傅征途从来不练习，尘尘恨不得抱着魔方睡觉，可能输在了手劲吧。 …… 初九这天，苏桃桃休息，带上周铃兰一起，载着傅远航和尘尘去给唐老拜年。 小朋友有些日子没出来玩，看上什么都觉得稀奇，都恨不得把眼睛贴到车窗上。 路过人民广场的时候，傅远航眼尖地看到了白桦。 傅远航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嫂子，那个人好像是白桦。” 苏桃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白桦是谁，往那边看了下，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丫头居然薅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往外拖。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她今天不是应该去厂里勤工俭学吗？”苏桃桃说。 傅远航说：“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 “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凶，过去看看吧。” 苏桃桃把车开到广场边上停好，对周铃兰说：“妈，你在车上陪着尘尘，我和小航过去看下怎么回事。” “麻麻~~”尘尘眨巴着大眼睛看苏桃桃，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 “听话，我们一会就回来。” 苏桃桃和傅远航走过去。 被白桦薅着头发的女人已经发出了猪叫声。 她越挣扎，白桦薅得越紧，眼看着连头皮都要薅下来。 周围的议论声不小： “真的是后娘难为啊，祝嫂子这些年待这个继女也不薄啊？咋还养成仇人了呢？” “什么不薄，人家闺女才多大？我前阵子都听说她跟人打听人家，想要把她嫁出去了。” “造孽啊，这闺女多大来着？才十二三岁吧？” “什么呀，她不是要把人家打发到乡下去吗？” “不是吧，你听谁说的？” “街道办的人说的。” “造孽啊，瞅这小身板，还是个孩子呢……” …… 苏桃桃带着傅远航穿过人群：“白桦，这是怎么回事？” …… 372 路见不平 白桦见到苏桃桃和傅远航出现在自己跟前，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似的，刚刚还像只杀红了眼的小狼崽，这会柔和了下来。 她这一走神，手上的力度就松懈了下来，被薅着头发的妇女趁机挣扎，一只手眼看都要插到白桦的眼睛—— 苏桃桃及时出手捏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出手就插人家小姑娘眼睛，那么狠呢？” “你谁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什么事？你没看这个有娘生没娘的养的狗东西快把我打死了吗？放开我！”祝蓉都快气死了。 维持了好几年的贤惠后娘形象再也维持不住，恨不得当场白桦打死。 白桦根本就不怕她，更难听的话她都听多了，也不在意她说什么，倒是薅她头发的力度更大了： “苏厂长，我今天本来要去厂里勤工俭学，才发现这个毒妇把我的自行车卖了，害我去不了！” 难怪呢，苏桃桃还说她怎么不去厂里勤工俭学，还在这里打架。 “你爸呢？”苏桃桃问白桦。 “出差了，不过他在和不在都一样，知道了也不会帮我。”白桦狠狠瞪着祝蓉，“自行车是我妈的嫁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没完！” 苏桃桃看向祝蓉，长得挺小家碧玉的，还有点我见犹怜那味道，要不是刚才听她狗嘴吐不出象牙，苏桃桃看她还人五人六的。 “欺负一个没娘的小姑娘，你倒是出息啊，人家娘泉下有知多不安生啊，还不赶紧把人家自行车还给人家？”苏桃桃也不想管这些家务事。 但她要是不管，白桦这小姑娘怕真是没人管了。 不知道就算了，这都赶上了，还真做不到冷眼旁观。 其实白桦那话一说出口，大家伙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苏厂长？她是苏厂长？” “就是东边那个大糖厂的苏厂长？原来她这么年轻漂亮啊？” “多新鲜啊，就是她，上回那什么招聘动员会她不也在场么？你没看到呀？” “我不是没空去么，听说她年轻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还挺热心呢。” “话说，大家不都说白家那后娘善待继女，是个贤惠的么？这是怎么回事？” “知人口面不知心，我哪里知道人家的家务事？” “这倒是……” …… 祝蓉一手捂着自己的头皮，另一只被苏桃桃钳制，她挣扎着：“你先放开我！” 苏桃桃：“你先把自行车还给人家！” 围观的群众终于看不下去了：“是啊祝嫂子，你卖人家亲娘留下来的嫁妆，这事说破天也说不过去吧？” “就是啊，白家小姑娘，你也别急，大不了就是公安局说个一清二楚，咱犯不着动手。” “拿了人家东西就还给人家吧，人家一个没娘的小丫头容易么？” “是啊，还给人家吧。” …… 对于弱者受欺这件事，没人出头的时候，大多数或者都会选择冷眼旁观，但是当第一人站出来为弱者发声的时候，通常就会群情汹涌，所有人都一面倒站在弱者这边。 祝蓉没想到这个死丫头那么狠，平时顶多就是在家里发发脾气，忤逆到亲爹和邻居都看不下去，邻居通常都还帮她说话，声讨死丫头。 要是没上这个什么苏厂长，今天这事死丫头未必会当众说出来，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大家只会觉得是她不孝顺，居然当街殴打继母。 “你先放开我，我没卖她自行车，只不过见她的自行车有些坏了，好心帮她送到修理店去，明天就能拉回来， 我哪里知道她今天要用？这死丫头也不问清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这不是气着了么？” 祝蓉的长相本来就有些楚楚可怜，软下来说话的时候，大家听着都觉得自己可能错怪她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自行车拿回来就好了呀，白家丫头，你也犯不着打人啊。” “就是就是，有话好说，小姑娘家家的动手动脚容易坏名声咧。” …… 白桦自然是不肯放的，她好不容易才薅到她的头发，哪能轻易放虎归山： “这些年托她的福，我还有名声吗？这个女人两面三刀，是她亲口说把我的自行车卖了，现在对着大家又说拿去修理，她对我从来没有那么好心过，也就你们信她。” 白桦说完，自嘲一笑：“我跟你们解释什么呀，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坏孩子。 祝蓉，我现在就要用我的自行车，你现在马上给我去买一辆！ 你不是经常说我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家都恨不得把我当祖宗供起来么？ 现在你祖宗我要你赔给我一辆新的自行车！” 祝蓉：“你做梦！啊……” 苏桃桃对白桦说：“既然这样，我们扭她去公安局吧，你娘留给你的遗产算你的私人物品，她这个行为跟盗窃没区别，不判几年说不过去。 我认识的几个公安同志都是秉公办案的好同志，他们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 苏桃桃没明说，但也透露了她在公安局也是认识人，祝蓉要想徇私，把这事和稀泥和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苏桃桃当然也是唬她不懂法律，拿家里小姑娘的东西去卖，顶多算家务事，算她人品有问题，让她还回来，再批评教育，关几天就不错了，坐几年牢倒是不至于。 白桦信以为真，点点头：“苏厂长你说得对，去公安局，公安同志一定会帮我主持公道，最好让她坐几年牢！” 祝蓉权衡了一下，立马改口说：“你个死丫头不就是想要辆新自行车？给你买就是了，搞那么多事干嘛？” 她又对苏桃桃说：“你放开我的手，我拿钱和票给她，买买买，她要什么都买，行了吧？” 她倒不是怕去公安局，只是怕把这事闹大，影响到她丈夫。 经过这么一闹，她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再毁了她男人的名声，她吃不了兜着走。 要知道家里那口子，把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 在家里怎么闹他都可以不管，打骂这个死丫头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一她做了丁点影响他仕途的事，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你怎么说？”苏桃桃问白桦。 “我要什么都买吗？”白桦忽然问。 “不就是买自行车吗？还想买什么？”祝蓉才没那么好骗，这死丫头最会顺杆子爬，分分钟狮子开大口。 苏桃桃松开她的手。 祝蓉掏了一百块钱和一张自行车票给白桦。 “不够，”白桦说，“自行车起码一百五十块一辆。” 她整天在黑市混，还能不清楚价格？ 祝蓉又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你非得买凤凰的吗？买其他牌子不行吗？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个家的事是我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可以过问的吗？ 你赏我口热饭吃，都恨不得让整个大院都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大院其他人知不知道？” “你……”论嘴皮子，祝蓉还真说不过她，也很后悔刚才情急之下说了那句话。 这要是传到老祝那里，影响他的名声，也够她吃一壶。 “给不给？”白桦手上用力，“不给就去见公安，我妈留下来那辆可是凤凰牌的。” “我给！”祝蓉咬着牙，又掏了五张十块给她。 她那辆破烂货只卖了六十块，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桦这才松开她的头发，把钱和票都装进口袋。 那个年代都有仇富的人，有人开始酸了： “祝嫂子挺有钱的嘛，随身带那么多钱啊。” “就是啊，我身上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你能跟人家比？人家祝主任一个月多少钱？你家那口子才多少钱？” “这么有钱还苛待继女，到底不是自己肚皮子里爬出来的啊。” “可不是……” …… 祝蓉打落牙齿和血吞，盯着白桦咬牙切齿道：“这是家里的全部家当了，你爸回来你亲自跟他交代吧。” 白桦懒得理她，对苏桃桃一鞠躬：“苏厂长，谢谢你路见不平。” 苏桃桃拍拍她肩膀：“去哪里，带你一程。” 白桦：“我想回厂里勤工俭学。” 苏桃桃笑道：“不急，等你自行车买回来了，下周再去吧。” 傅远航想了想说：“你的自行车可以放在家里不安全的话，我给你找个地方。” 白桦摇头说：“不用了，我有办法。” 傅远航也不勉强她。 苏桃桃淡淡了一眼忿忿不平的祝蓉，对白桦说： “厂里有工会有妇联，前面有公安局，以后再遇到不平事，不必自己亲自动手，这几个地方都能帮到你，会帮你讨回公道。 去吧，下周记得准时来上班。” 白桦再次鞠躬：“谢谢你苏厂长，我记住了！” …… “这丫头命真好啊，居然入得了苏厂长的法眼，我听说厂里招工很严格的。” “可不是嘛，我也想去厂里工作啊，不知道苏厂长还招不招人。” “早都招满啦！” “就是啊，散了吧……” …… 373 小朋友每一天都在好好长大 人们陆陆续续散去，祝蓉轻嗤一声，冷冷看着苏桃桃：“苏厂长好威风啊，管天管地管那么大个厂子还不够，还管到人家的家事上头了。” 苏桃桃淡淡一笑：“那也得有人不干人事，我才能路见不平不是？” 苏桃桃看回白桦：“对了白桦，下回有人对你做什么恶心事，你也别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闹，你得去她单位闹，或者去你爹的单位闹。 也不是闹，找他们的领导，哭一哭，把事实说出来，他们恶心你一次，你就去哭两回，反正都不干人事，肯定也不在乎这点脸皮。” 祝蓉气得胸膛起伏：“你……我是刨你祖坟还是挡你发财了？教一个孩子这么恶毒？” 苏桃桃冷笑：“论恶毒我可比不上你，白桦的娘生前是刨了你家祖坟吗？霸占人家的家，睡人家丈夫，还虐待人家孩子，处心积虑把人家的孩子弄下乡。 你晚上睡觉睡得着吗？你难道就不怕白桦的娘半夜找你讨公道吗？初一是过去，还有十五呢。 白桦，找个时间去你娘坟头哭去，不止如此，人家还卖了她的嫁妆呢！” 白桦冷着脸，重重点头：“好，我下午就找我娘哭去，她再欺负，我就上她单位哭去！” “你你你……”祝蓉脸都白了。 “你们这群疯子！毒妇！我懒得跟你们说！” 祝蓉说完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跌跌撞撞，还差点摔个狗啃屎。 苏桃桃拍拍白桦的脑袋：“看到没有，我说的这些不是吓唬她，你下回就这么对付她，蛇打七寸，找准她的死穴来打，比什么都管用。 你这次是侥幸薅住她的头发吧，她看起来力气并不比你小，你这小身板很容易吃亏的。” 白桦红着眼：“谢谢你苏厂长，没人跟我说过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她，只能硬碰硬了。” 苏桃桃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你以后就照我说的办，除非她和你爹都不要脸不打算要工作了，你要是真能豁得出去，留在这里读完高中绝对没有问题。” 其实认真算起来，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正好能赶上恢复高考，若是再考个大学什么的，从此天高任鸟飞。 “对了，你学习成绩怎么样？”苏桃桃问。 白桦有些惭愧，摇摇头：“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思上课，劳动课思想课快比其他课多了，我也没心思学习。” 苏桃桃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可遇上了，还是多提点几句，都是可怜孩子。 “学问好的人在我们厂里会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可以选择当文职，也可以选择到车间去，但文化水平不高的话，就只能到车间去当生产工人了。 我身边的助理起码是高中毕业，文采不错，还能写一手好字，毕竟文书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学习，学好文化知识再到我们厂来当上班。” 苏桃桃只能提点到这里了。 她总不能说几年后恢复高考，让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大学彻底离开他们。 不是说非得读好书上大学才有用，但这确实是白桦摆脱原生家庭最好最快的途径。 白桦用力点头：“我知道了苏厂长，我会认真学习的，那我周末还可以到厂里勤工俭学吗？” 苏桃桃点头：“自然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买自行车，你去找找有没有二手的，能代步就行。” 白桦诧异地看着她：“我也这么想的。” 白桦忽然掏出来一把钱来，数了十张递给苏桃桃：“苏厂长，这么多钱放我身上不安全，你能不能帮我保管？等我需要用钱的时候再找你要，我实在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一笑：“我可能没空帮你保管钱，这样吧，阿航是我们家的小管家，家里日常支出的钱和票都是他在管，他还帮同学管钱呢。 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交给他帮你管，他每周末都会来这里，你需要用钱找他也方便。” 白桦想也不想，转身把钱交给傅远航：“麻烦你了。” 傅远航：“……” 他帮木木管钱是因为木木花钱实在没数，可他跟白桦也没那么熟啊？ 但是看着白桦真挚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好吧，我给你打个条，再在本子上记上一笔，以后你每次支钱，我再减去一笔，你在上面签个字。” 白桦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信得过你。” 傅远航说：“数目要分明，不清不楚的，我不帮你管。” 苏桃桃笑道：“听阿航的吧，他有经验。” 白桦听苏桃桃的，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傅远航。” 傅远航接过钱，当下给她打了条子，写清楚什么时间，收到白桦多少钱代为保管。 白桦笑着接过，连声道谢。 …… 苏桃桃一家的到来让唐老万分欢喜。 这边的惯例是没过正月十五都还算是“过年”，遇见相熟的孩子都会给个红包。 而唐老和老吴早早已经准备好红包，等着两个小朋友的到来。 见到他们一家，还有见到培养出傅远航这么优秀的孩子的伟大的母亲，能不欢喜么？ 周铃兰清雅淡然的气质也颠覆了唐老对农业工作者的刻板印象。 比起农民，她更像是从江南水乡的书香门第里走出来的落难千金，也难怪能教出傅征途和傅远航这样的孩子。 而尘尘就更青出于蓝了。 都是家族渊源。 周铃兰第一次见唐老和老吴他们，衷心感谢他们对孩子的悉心教导。 两家人相谈甚欢，吃了个午饭就回去了，走的时候两老还是依依不舍。 转眼，尘尘和傅远航也开学了。 尘尘现在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因为周铃兰的到来，他在家里待的时间相对更多。 周铃兰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 尘尘偶尔要把鸭子和狗子带去菜市场，周铃兰也由着他。 总之小朋友的每一天都在好好长大。 374 胖胖的占地面积 日子日复一日，冬去春来，转眼便是夏天。 经过这半年的努力，新厂的一切都上了轨道。 工厂的另一端还在施工，除了工作环境稍微有点嘈杂以外，其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主要受影响的还是坐办公室的人，车间比外面还嘈杂，基本是不受影响。 这期间，苏桃桃又增加了一条生产线，推出了新口味的椰子硬糖，椰子硬糖椰奶味十足，味道一点也不比大白兔奶糖差，可是价格却相对实惠一些，可以说是大白兔奶糖的平替。 长大了一岁的尘尘和冬冬重新给新品做“模特”。 还是傅远航执笔，同样是海鸥盘旋的大海，同样的蓝天白云，椰林树影，花相似，人不同。 在尘尘的强烈要求下，这一次傅远航把远处的灯塔也画了进去。 画外音加了尘尘和冬冬的场景对话：“我们又大一岁啦~~” 苏桃桃看了线稿，一字未改，直接印在了包装袋和宣传手册上。 傅远航同学又拿了一笔不菲的“设计费。” 两个友情演出的小朋友也有糖果奖励，可把冬冬高兴坏了，虽然夏知秋也从来没有断过他的糖，可是凭自己努力赚来的糖就是特别好吃。 尘尘就淡定多了，小肉手一挥，大方地送给羡慕坏了的胖胖同学。 以至于，难得来接尘尘下课的苏桃桃被胖胖拉住了问话：“桃桃姨，能不能把我也画到袋子上，让我赚糖吃呀？” 苏桃桃愣了下，旋即笑了：“当然可以，下回再出新品的时候，我让小叔叔把你们三个都画上去。” 尘尘交到了新朋友，今年内还要推出新品，到时候把胖胖画上去，画外音换成：“我们有新朋友啦~~” 把不同产品的包装区分开来，设计成连环画的形式，每个产品都有不同的图案和画外音也很有意思。 胖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听完眼睛一亮：“真的吗？桃桃姨？我真的可以和尘尘冬冬一起印到包装袋上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得问问爸爸的意见，得他同意才行。”苏桃桃说。 胖胖挺了挺胸脯，用力拍几下：“没关系的，我爸说了，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做坏事就行。” 李守望绝对是个家属区里数一数二的好爸爸，现在大家除了羡慕尘尘，也会羡慕胖胖，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胖胖身上。 工作之余，所有的时间也都花在胖胖身上，能力范围内给胖胖最好的生活，相处也像朋友一样，什么都和胖胖商量。 胖胖心宽体胖，又爱吃东西，性格开朗整天乐哈哈，眼瞅着都比去年胖了一圈。 可能体质问题，尘尘和冬冬也能吃，也爱吃，今年高了不少，可他们就是普通孩子的体重，看着肉乎乎的很可爱，但绝对算不得胖。 胖胖是真的胖啊。 孩子太瘦太胖都不好，苏桃桃只好委婉地提醒道： “那胖胖可能得稍微控制一下食量，平时吃饱就行，不能吃撑了，跟尘尘冬冬差不多体重最好，稍微重点也可以，但是同一个画面差太多就不好看了是吧？” 胖胖看看自己，看看两个小伙伴，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肉，皱起来了眉头： “桃桃姨，我是不是比他们胖很多？” 这年头没有全身镜，胖胖是看不到自己有多胖的。 几岁大的孩子，美丑胖瘦也没有多少的概念，胖胖知道自己比尘尘冬冬高大一些，但也不知道差多少。 “嗯，也不是胖很多，就是稍微控制一点画面会更和谐，总之胖胖饭要吃饱，但是不能吃撑？好吗？” 胖胖认真点了点头：“嗯，桃桃姨我知道了。” 胖胖叹气：“我每次说我吃饱了，可是我爸和奶奶都觉得我没吃饱，又给我添饭夹菜，我就吃多了。” 胖胖认了之前负责照顾他的老太太做奶奶，两人处得好，越来越亲，他现在把老太太当亲奶奶， 老太太也是个宠孩子的，每次还从自己家里带零食给胖胖加餐，这样养孩子，胖胖能不胖吗？ 冬冬歪着小脑袋看下胖胖，又看下尘尘，皱起眉头说： “桃桃姨，我怎么觉得胖胖有两个尘尘那么宽？这不算胖很多吗？” 苏桃桃：“……” 尘尘也走远几步，重重点头说：“麻麻，你眼睛是不是坏了呀？我也觉得胖胖的占地面积有我和冬冬加起来那么多哦。” 苏桃桃：“……” 你们两个小鬼考虑过你们的小伙伴的感受吗？ 还有尘尘小朋友，占地面积是什么鬼？傅工都教到这么深奥的内容了吗？ 是的，尘尘字认得差不多以后，傅工就已经开始教儿子小学的课本内容了。 可是苏桃桃觉得一二年级的小学课本应该还没有“占地面积”这种词汇，傅工又在超前教育。 郁闷的胖胖站到两个小伙伴中间去：“我真的那么占地儿吗？” 尘尘灵机一动：“不如我们去食堂里的洗水盆照一照吧？这样你就看得到啦。” 冬冬点头：“嗯嗯嗯，尘尘这个主意好，我们去照水盆！” 于是三个小伙伴手牵着手蹦蹦跶跶往食堂走去。 苏桃桃抬手捏了捏额头，她脑壳疼…… …… 375 粑粑真棒 三个小朋友来到食堂，受到了大爷大妈的热烈欢迎。 都马上要开饭了，打菜的大妈还是忍不住逗他们： “你们怎么来啦？今天有大虾，要不要给你们留一份？给你们挑个头大的好不好？” 胖胖摇头：“不用啦，我们回家吃饭，婶婶，我们能不能要一盆水？” 大妈被他们问懵了：“一盆水？” 尘尘张开手，比了个极限的大：“要这么大的盆子，能把我们三个照进去那么大的盆子。” 苏桃桃走进来：“姚嫂子忙你的，我来给他们装盆水就行。” 姚嫂子不明所以，但是苏厂长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不疑有他，点点头：“好，你们小心点，地上很滑的。” 苏桃桃领着几个小朋友来到洗菜区，正好有一大盆水放在那里。 三个小朋友站过去，胖胖率先低头看，叹了口气： “唉，原来我真的这么胖啊，奶奶还说我最近流汗多了，瘦了点呢。” 尘尘低头看了下，胖胖确实比他们圆了一圈，又高了半个脑袋，中肯道：“没关系的胖胖，你也没有我和冬冬加起来这么大嘛。” 苏桃桃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好啦，现在胖胖知道了，以后吃饭的时候吃饱了就要跟爸爸说，不吃撑就行。” “嗯嗯嗯，”胖胖点头，“我知道了桃桃姨，下次一定要让小叔叔把我画上去哦。” 苏桃桃笑：“会的。” …… 尘尘一到家，就受到了小伙伴的热烈欢迎。 大半年过去，白白已经从丁点大的小奶狗长成了威武雄壮的大狗狗。 周铃兰来了以后，更是把它当孩子照顾，每天都会带着尘尘给他梳毛，脏了也会及时洗澡，饮食上也很注意，现在的它威风凛凛，一身油亮发黑的皮毛，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句，这狗养得好。 木木家的大黑其实也养得好，但它毕竟是母狗狗，外形上没有白白这么彪悍，毛色也没有这么油亮发黑，小时候长得还挺像，长大后明显小了一号，远没有白白这么威风。 然而，白白并没有自己已经长大的自觉，见了尘尘还是习惯性扑过去。 尘尘长得可没有它快，长大了一点还是小小的一只，每次都得大人拦着才不至于把他扑倒。 大白鸭没什么变化，大概是确认了这家人不会把它剁了当菜烧，样子看着比过去还傲娇，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跩，不服来战”的欠劲。 不过它现在干仗可干不过白白了，也很识时务地不去招惹白白，就是仗着尘尘喜欢，特别的傲娇。 连周铃兰都偷偷说这大白鸭怕是要成精了。 “白白，你不要总是扑过来，你太重啦，会压扁我哒。” “汪汪，汪汪汪……”大黑狗委屈巴巴围着小主人不停地摇大尾巴。 尘尘很认真地听大黑狗“说话”，回答道：“我为什么那么晚回来？因为我要上学呀。” 白白：“汪汪汪汪……” 尘尘：“我也不是故意不带你去上学的呀，”小朋友无奈摊手，“可是学校不让你进去，我能怎么办呀？” 白白：“汪汪汪……” 尘尘摸摸大狗头：“你乖一点，吃过晚饭争取带你去海边散步。” 白白：“汪汪……” …… 周铃兰慈祥地看着乖孙：“尘尘真棒，还能听懂狗说话。” 苏桃桃笑着摇了下头，她也不知道尘尘怎么做到和大黑狗大白鸭无障碍沟通的，他们经常“对话”，好像真的能沟通一样，也是神奇了。 那只大白鸭是个犟种，谁的话都不听，要么就装傻，揍它就扑棱着翅膀跑，但是尘尘说什么它都好像能听懂似的，什么都听尘尘的。 总之很迷惑。 周铃兰没见傅远航和他们一起回来，问道：“阿航又去打球了？” 尘尘摇头说：“小蜀黍和木木蜀黍去图书馆看书啦。” 周铃兰点头：“行吧，那我晚一点再炒菜，征途最近也是忙，天天都那么晚回来。” 结果周铃兰话音刚落，傅征途就出现在门口了。 “粑粑~~”许久没见的拖尾小奶音重现江湖。 小朋友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爸爸冲刺。 傅征途眼明手快把小朋友抱起来：“你慢一点。” 尘尘两只小肉手箍住爸爸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香了一下：“好久没见粑粑这么早下班了哦。” 傅征途把小朋友放下来，从公事包里拿了一只芦苇叶编织而成的蜻蜓出来递给他。 “哇，蜻蜓哦。”海边不常见到蜻蜓，但是尘尘在青莲村见过，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朋友咚咚咚跑上楼，一会拿了几只干透了的“昆虫”下来：“蚱蜢、螳螂、知了……粑粑，它们又多了一个好朋友蜻蜓哦。” 傅征途准时下班的话，偶尔拔几片芦苇叶子，在回来的车上给他织的，当然还有给苏桃桃带的小雏菊。 周铃兰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放在桌子中央怪好看的。 她偶尔见到也会摘一把回来。 傅征途勾唇，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是蜻蜓，青莲村的田间很常见，下回再给你织一只蝴蝶。” 尘尘笑眯眯眼：“哇，我喜欢蜻蜓，也喜欢蝴蝶，爸爸真棒！ 麻麻，我有蜻蜓啦，我明天要带着他们去上学！” 等尘尘去给他的好朋友白白和小云朵炫耀。 苏桃桃似笑非笑看着傅征途：“傅工为了让厌学儿童多去上两天课辛苦了。” 傅征途扬着唇：“没有，顺手织的。” 厌学儿童是苏桃桃调侃尘尘的，小朋友的知识储备量足以让他有选择去不去上学的自主权，并不是真的厌学，只是有时候不大想去学校。 尘尘每次得了新礼物第二天都会去上学，不管什么礼物，所以傅征途总是变着花给他送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礼物。 傅远航差不多六点半才到家，回来正好开饭。 全家人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整整齐齐地就着夕阳的余晖吃饭。 晚饭后，尘尘提出散步。 傅远航上去把木木和冬冬叫上。 不多时，木木和冬冬都牵着自己的狗过来。 是的，冬冬也从康子那里分到一条狗，跟胖胖的灰灰是同胞亲兄弟，它颜色比灰灰要浅很多，接近深黄色了，所以它的名字顺理成章成了“橘子”。 听康子说，他家的狗妈妈年纪已经很大了，康子妈妈说这很可能是它最后一次生育。 所以，灰灰和橘子很可能就是白白和大黑最小的两个弟弟了。 半年过去小奶狗也长大了很多，也就比大黑小一圈那样。 动物大概也是慕强的，它们显然也把长得最威风凛凛的白白当成老大，散步的时候也都围在它的身后转悠。 白白也就对着尘尘的时候不怎么稳重，出门在外，那一脸高冷，和在家里简直判若两狗，俨然就是一个老大该有的样子。 现在都是傅远航和木木带着小朋友们出门散步，苏桃桃和夏知秋她们偶尔才去一次，并不是每天都去。 夏知秋的肚子已经很大，预产期就在这个月，晚上更是尽量少出门。 鉴于尘尘和冬冬，甚至胖胖都说她肚子里是个弟弟，她也就绝了生闺女的心思，只能安慰自己说，再生一个冬冬这样的听话儿子也是好的。 376 一如初见 转眼又是一年暑假。 整个上半年，傅征途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特别满，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班，即便是周末也很少休息，为的就是抽出十天假期来，陪苏桃桃回一趟g市娘家。 苏桃桃也是一样，加班加点把新品做出来，赶在端午之前上市，等全部订单发出去以后，又开始为八月十五做准备。 这一批端午节的特供是硬糖，更耐储存和运输，即便是高温的天气，也不会融化，新包装上的除了换了新的“连环画”，背面还印了几句屈原的诗。 收到端午特供的单位觉得这家附属糖厂的出品简直是艺术品，好吃不多说，每一批糖果的包装袋都值得收藏起来。 细心的人都已经发现了，包装袋上的孩子还是去年那两个，他们和糖厂一起成长，画面大同小异，但是孩子们的长大了，衣服和发型也都不一样，还有那句可爱的画外音，看着很是有趣。 拿到包装袋的孩子们更是爱不释手，珍而重之地把包装袋都收起来，到处跟小伙伴炫耀。 这一炫耀就不得了，家里没有这种糖果袋子的小伙伴纷纷回家找父母闹。 椰子糖的知名度自然没有大白兔奶糖那么高，大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好到处找人去问。 一传十，十传百，一不小心又变相给苏桃桃做了宣传。 苏桃桃有先见之明，之前在包装袋印的联系电话“潜伏”了这么久终于发挥了作用，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像雪花一样飘了过来。 小陆带领的销售部门电话都快被打冒烟了，都在提前预定中秋的节礼。 不仅如此，各地的国营商场和供销社也都纷纷打电话来订货。 厂里再一次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小陆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嗓子眼都要冒烟了：“姐，真不行了，订单都满了，这两天还得接着招人。 对了，能不能让老高先把生产线建起来？我们再开一条生产线。” 苏桃桃淡定地把笔扔回笔筒里：“不急，能接多少单子就就接多，接不了的通通推了。” “推了？”小陆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以前小作坊的时候就推了不少订单，“就是太可惜了。” “你知道什么是饥饿营销吗？”苏桃桃问。 小陆摇头：“不知道。” “也可以叫奇货可居，类似于古代的囤积货物待价而沽，当然我们并不是有意制造饥饿营销的假象，我们是真的供不应求，巧合也能达到这个效果而已。 总之物以稀为贵，现在各个单位都想要我们的椰子糖，而我们只能先到先得，供应给一部分单位，少量订到我们椰子糖的单位是不是觉得特别有面子？ 他们还会觉得物超所值，还会继续到处炫耀，帮我们做免费宣传，传播越广名声越大，越是奇货可居。” 小陆膜拜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朝苏桃桃竖起大拇指：“厉害啊我的姐，我的亲姐！” 苏桃桃觉得有些好笑，她也就能在这里忽悠忽悠小陆，这年头物质匮乏，更没有什么厂家会在包装上下功夫。 她恰好捡了这个市场的空白，加上味道真的不赖，吃这个糖，面子里子都有了，八分的味道也变成了十二分。 当以后的各种各样的副食品涌入市场，她的椰子糖已经成为一代人的情怀，同样不愁销路。 现在看来，她的想法至少是成功了一半的。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另一半，交给时间和老天爷。 “对了，我接下来要请十天假，厂里的事你盯着点。”苏桃桃说。 小陆的心理咯噔一下：“十天啊？苏姐，厂里不能没有你啊，你走开三五天还行，十天那么久我怕我顶不住啊。” 苏桃桃：“顶不住也要顶，不是还有钟姨吗？周时延也不错，可以当骨干好好培养，底下几个助理也不错，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办事还算稳妥。 至于几个主任也可圈可点，没有特别出彩，但也不会出乱子。 至于张景安那里……我等会跟他说。” 说起张景安，苏桃桃还真挑不出毛病，党委的班底也已经建了起来，党委党务、安全方针、政策落实，职工的思想教育……不管是监督还是管理，甚至安全生产的保障，他都做得很到位。 平时和她的工作沟通和配合也都毫无障碍。 经常苏桃桃说上半句他好像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让她经常有种“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的感觉。 尤其在上传下达这一块，他向组织汇报工作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挑好的说，明显是向着厂里。 以至于苏桃桃为自己曾经觉得他别有用心都感到有点愧疚。 人家就是老老实实代表组织来供监督管理的，根本看不出私心。 他的情绪和性格都很稳定， 总之他能和厂里一条心是苏桃桃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原则上，她请假这件事也是要跟他商量的。 小陆走了以后，苏桃桃给张景安打了电话。 听到她要请探回g市亲假，张景安意外地沉默了一下。 这辈子所有事情的轨迹已经和上辈子截然不同。 即便苏桃桃回到g市，应该也不会和许家栋再续前缘，她也应该不会抛夫弃子不再回来了吧？ 张景安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苏桃桃忍不住喊：“张书记？” 张景安回过神： ——“抱歉，刚好有人来汇报工作，分了神，你请假期间有什么工作需要交接，你尽管交给我。” 苏桃桃：“好，我整理好再过去找你。” ——“行。” “需要我给你家人带什么东西吗？”礼貌上，苏桃桃还是问了句。 ——“不用了谢谢，端午前我邮了东西回去。” …… 挂上电话，轮到苏桃桃沉默了。 温文尔雅、低调谦逊、办事公允，一如初见他时的第一印象。 日久见人心啊，人家确实是个好人，也是个好书记。 说不定以前还真是偏见。 377 回娘家（1） 尘尘小朋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坐火车出远门。 他早在一周前就开始准备自己的行李了。 苏桃桃从小培养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除了换洗的衣物以外，其他东西都要以自己拿得动为前提。 因为自己的行李自己负责，大家是没有多余的手帮他拿行李的。 所以尘尘会自己取舍，东西装满自己的小书包，用得着又背得动，才会带上。 对于他带几个小海螺，苏桃桃表示不解。 “尘尘你背海螺过去干嘛？不重吗？” 尘尘回答说：“这是送给外公外婆的礼物呀，他们送过尘尘礼物，尘尘也要送他们礼物。 麻麻不是说g市远离大海嘛，他们一定没听过海浪声，送这个给他们正好。” 尘尘从小逻辑思维就很强，随着年纪长大，思考能力越来越强，这话说得苏桃桃没法反驳。 “既然是送给外公外婆的礼物，这个礼物又太重了，可以让爸爸帮你带着，减轻你背包的重量。”苏桃桃说。 尘尘摇头：“不用哒，我要自己背着才有诚意！” 苏桃桃：“……” 傅工最近不知道又教了小朋友什么知识，他自己人情世故方面是短板，倒是把尘尘教得不错，都知道送礼物要讲究诚意了呢。 “行吧，那你自己背着，允许你这次有特权，累了可以让大家帮忙一下。” 尘尘昂着小脑袋：“麻麻，我已经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啦，董蜀黍说我武功有进步，我还能抱得动一一！” 一一是董升平的儿子董初一，因为大年初一出生，所以干脆叫初一，小名一一。 胡卫玲毕竟是高龄产妇，董初一的身体稍微有一点弱，三天两头的跑医院，瘦瘦小小的小人儿，尘尘确实能抱起来。 小朋友还安慰初一说自己小时候也这么小，多吃饭，多练武，以后就长得跟他一样壮壮啦。 事实证明董升平不去新厂任职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家里确实很需要他。 “妈，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就当我们全家人去旅行了。” 周铃兰摇头：“我就不折腾了，你记得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傅远航沉默了一下：“要不，我也留下来陪娘吧？” 尘尘第一个举手反对：“小蜀黍，你要去的呀，不然我背不动背包的时候谁帮我背呢？” 傅远航：“……” 傅远航这半年个头蹿得快，现在他已经是家里第二高的人，比苏桃桃和周铃兰都高了。 在“基地五虎”这五个孩子里，他也是最高的，木木特别不服气，但不管他怎么喝牛奶打篮球蹦高，就是长不过傅远航。 成绩上已经是万年老二，身高上还要被傅远航压一头，木木可不爽了。 但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他本来也要跟苏桃桃去g市玩，但是他们今年过年的时候没有回老家，钟姨走不开，就让莫家喆带着木木回去一趟。 其实木木更愿意跟傅远航去g市玩，可是没有办法，他也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 说起来也是巧，陈苹果的老家居然也在h市，她父亲不在以后，她们母女已经几年没回老家。 家里的老人都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 陈苹果的娘听说钟姨他们回老家，干脆让陈苹果跟着他们一起坐火车回去看看，反正来回程买一样的时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苹果娘本来就不想回去，但是陈苹果一个人坐火车，她又总是不放心，这下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后来听说钟姨他们不回去，只有莫家喆和木木兄弟俩回去，苹果娘又有些犹豫。 总归是男未婚女未嫁，怕有心人说闲话。 但陈苹果却说一整个车厢都是人，她又不是和木木兄弟单独共处一室，不怕别人说闲话。 苹果娘同意了她这个说法，就去找钟姨一块买了陈苹果回h市的车票。 好巧不巧，还和苏桃桃他们同一天出发，车次也在前后半小时内。 这就是好办了，小陆直接把他们都送到火车站去。 小陆帮他们把行李搬下来：“苏姐，你安心玩，厂里有我呢，没事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苏桃桃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找张书记商量一下再决定，他的意见值得参考。” 小陆点头：“苏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们路上小心。” …… 这一边的木木和傅远航咬耳朵：“阿航，你给我一个具体的地址，我到时候看能不能偷偷买一张火车票溜过去找你。” 傅远航吃惊看着他：“别，你可千万别来！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啊？想吓死吉吉哥吗？你要是这么干，以后钟姨都不让你出来你信不信？” 别说，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这种事莫家林干得出来！ 到时候真把所有人都吓死了。 木木撇撇嘴，搂着傅远航的肩头：“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阿航啊，我们认识以来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你可千万要想我，千万要给我带礼物啊！” 说起礼物，木木一拍额头，手肘撞了撞傅远航：“给我支点钱呗，这次跟我哥出来，所有费用他都包圆，钟女士和莫工一点零花钱也没有给我，可怜的我啊。” 傅远航一言难尽看着他，从口袋里摸了十块钱给他：“省着点花，你勤工俭学一个学期才赚了二十多块钱。” 苏桃桃让他们以学业为主，每周只能抽两天下课时间去帮忙，木木和康子东子鸭蛋他们周末也可以去。 傅远航要去唐老那里学画画，周末是没空去的。 但是他给产品设计包装，一次就能赚他们一个学期那么多，加上苏桃桃每个月都会给他零花钱，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他的零花钱最多。 “知道啦，赚钱这么难，我才不乱花呢，我还要攒着将来娶媳妇儿呢。” 傅远航：“……” 木木把钱放好，跑去闹小朋友，抱起尘尘转圈圈： “尘尘，你还没有上火车木木叔叔已经开始想你啦，你就记得要想木木叔叔啊！” 尘尘“咯咯咯”地笑：“好哒，我会想木木蜀黍哒！” 苏桃桃他们的火车先到。 傅征途托周正买了三张卧铺，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傅征途只负责给钱。 说起周正，他出差期间喜欢上一个女同志。 只是这个女同志的背景有点复杂，她嫁过一次人，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前夫离婚了。 周正的条件摆在那里，家里自然不可能同意，老爷子也不是迂腐之人，但是反对得最厉害的周正的母亲。 她甚至说让周正打一辈子光棍，总没有娶离过婚的女人回家那么丢人现眼。 在这个年头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离婚是异类，也是大忌。 周正中了邪似的，非那个女同志不娶。 目前双方都在拉锯，一个说要娶那样的女人就登报跟他脱离母子关系； 一个说非她不娶，大不了以后不回家。 总之闹得挺不愉快的，直到苏桃桃上火车之前还没有结论。 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是周正抱得美人归，还是被家里棒打鸳鸯。 踏上回娘家的路，苏桃桃的心情倒是很平静。 她想开了，就当带着家人去趟旅行。 最亲最爱的人都在身边，不管这趟列车的尽头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能安之若素。 378 回娘家（2） 陈苹果见过莫家喆很多次。 应该说第一天去厂里面试的时候就见过他。 陈苹果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高大、英俊，麦色的皮肤有种健康的美感，他看起来很爱笑，总是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 后来知道他是钟姨的儿子，陈苹果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不少。 但也仅限于好感，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然后现在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累出一身大汗也没有半句怨言，人挤人的时候，还会下意识护着她。 陈苹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陈苹果跟木木很熟，因为木木经常和傅远航一起去接尘尘和冬冬。 木木是个话痨，天南地北什么都说，但莫家喆其实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认真听木木讲。 他对弟弟也特别好，木木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即便木木损他，他也不恼，顶多笑着揉揉木木的脑袋，让他别闹。 陈苹果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男人。 不过想到钟姨、莫工，还有木木性格都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一定很开心吧。 …… 尘尘已经一年没坐火车了，这会看什么都新奇。 从上车开始就一路“哇”个不停，傅征途抱着他，小朋友问什么都有问必答，解释得特别仔细，没有一丁点的不耐烦。 车厢其他人都很羡慕这一家人，穿着体面的阿姨偷偷对苏桃桃说“你爱人真好，对孩子真有耐心”。 苏桃桃笑着回答：“嗯，他很好。” 傅征途确实很好，把尘尘教得也很好。 夏天的长途火车比冬天累人，又热又闷的车厢里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 苏桃桃只能一直靠着窗边，呼吸点新鲜空气。 傅征途递给她一瓶风油精：“闻着舒服点。” 苏桃桃接过，往太阳穴上抹了点，又放到鼻子底下闻，果然舒服不少。 火车况且况且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g市火车站。 傅征途负责拿最重的包裹，傅远航背着尘尘，苏桃桃帮傅远航拿包裹。 尘尘一下火车就热不住说：“麻麻，好热呀，太阳都要把我晒融化啦！” 内陆城市不靠海，没有海水恒温，冬天冷，夏天热，体感是没有南边的海岛舒服。 “不要乱动哦，让爸爸把你的小草帽戴上。”苏桃桃说。 尘尘在火车上已经翻出小草帽，傅征途拿过盖到他的小脑袋上。 尘尘好奇地看着这座新鲜的城市，顺着人流走到外面，尘尘昂着小脑袋： “哇，麻麻，这里的楼好高呀！” 苏桃桃顺着尘尘的视线望过去，g市宾馆，六-八年落成，楼高二十七层，是g市的地标性建筑，也是当时国内最高的建筑，更是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宾馆。 苏桃桃看着这座上辈子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熟悉感一点点涌上心头。 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安好，爷爷奶奶健在，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就会去这家宾馆喝早茶。 其实那时她尚未记事，记忆已经很模糊，但踏上两世重叠的乡土，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傅征途放下包裹，拥着苏桃桃的肩膀：“抱歉，本该早些跟你一起回来的。” 傅征途大概以为她是近乡情怯。 其实，是也不是。 苏桃桃无法跟他言明。 “没事，走吧。” …… 上辈子苏桃桃出生在九十年代，g市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她出生的时候，已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城市日新月异，她见证着一座座万丈高楼平地起。 然而老城区的街道依稀可见后世的模样，尤其是西门这边，很多清朝富商营建的古老大屋到了二十一世纪翻新修葺，成了岭南特色的建筑保护区，打造成吸引游客的旅游景点。 很多外地来的游客专门去打卡留念。 而原主“苏桃桃”的家正好在这一带附近，爷爷奶奶都住在后世稀罕的西边大屋里。 她的父母则住在厂子分配的筒子楼里。 苏桃桃回来之前给他们打过电话，只告诉他们哪天回来，没有说具体的火车班次，就说大概中午到，不晚点的话，赶得上回来吃午饭。 两老今天都跟厂里告了假，苏妈在家里准备午餐。 苏东汉背着手，顶着大太阳在大院门口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看向大马路，对面公交车站的车一停，他就一瞬不瞬盯着看。 连门卫大爷都看不下去了：“苏师傅，你那么大的太阳，你晃来晃去，晃到我头都晕了，你也不怕晒啊？等什么人啊？到我这里面来吧。” 苏东汉摆摆手，一贯严肃的脸今天看着特别宽容： “不用了，我闺女今天回来探亲，我下来迎迎她。” “你闺女？下乡那个？”门卫大爷也是消息中转站，记性也不错，他记得苏师傅家那个得宠的漂亮小闺女已经有四五年没回来了吧？ 实不相瞒，他都快以为人在乡下没了，一直也不敢问。 今天回来了？ 门卫大爷还想问什么，只见身形矫健的苏东汉精神抖擞地往公交站的方向跑过去。 门卫大爷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 我勒了个去咧，是什么电影明星又来拍戏了吗？这几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那个漂亮得像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般的大姑娘，不会就是苏师傅家的小闺女吧？ …… 第379 章回娘家（3）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门卫大爷几年不见苏桃桃，差点被这个顶个好看的一家闪瞎眼睛。 苏师傅家的小闺女不是上山下乡去了吗？ 怎么几年不见倒像是什么大领导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犯错误的。 “爸，你怎么下来了？”苏桃桃凭借记忆，认出了苏东汉。 也许是做了足够久的心理建设，也许是从缝在棉袄里的那张“爱的借条”。 苏桃桃对他的印象极好。 见了本人以后，也跟她期待的一样，目光严肃，高大挺拔，大山一样的父亲。 傅征途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喊了声“爸。” 苏桃桃指了指：“爸，这是傅征途，这是傅远航。” 背着尘尘的傅远航乖乖给老人家问好。 苏东汉的脸天生很严肃，几十年的老技工，他的工作半容不得半点马虎。 底下带的徒弟又多，久而久之，再宽容的人也养成严肃的脸。 其实是严谨，是对工作的严谨。 他先看一眼傅征途，又看看傅远航，忽然有些明白小闺女当初的一意孤行。 他对女婿那么挑剔的人，也从外貌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小闺女对这样的男人一见倾心好像情有可原，长相是过关的，不过最重要是人品，就是还不知道他人品如何。 最后苏东汉的眼睛就黏在了尘尘身上，那种视觉冲击他没法形容。 照片上的小外孙已经很好看了，这会比照片上大一点，瓷白的皮肤，一闪一闪的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比洋娃娃还精致。 家里三个孩子都挺好看的，小时候人人夸，但是尘尘像闺女，也像傅征途，明显又更好看一点。 “好好好，都好，来了就好，家里没盐，你妈让我下来买包盐。”苏东汉眼睛没离开过尘尘，明显有些激动。 苏桃桃笑着对小朋友说：“尘尘，这是外公，跟外公问好吧。” 尘尘又亮又圆的大眼睛弯成小月牙，笑眯眯说：“你好呀，外公公！” 苏东汉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好好好，尘尘好，尘尘好，尘尘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看，像桃桃，也像征途。” 苏桃桃捏捏尘尘的小肉手：“小叔叔累了，尘尘让外公抱一下好不好？” 尘尘歪着小脑袋看了看一脸期待，和爸爸一样高大的苏东汉，点了点头：“好呀，外公抱！” 苏东汉受宠若惊：“尘，尘尘真，真的让外公抱吗？" 尘尘冲他张开双手："抱......" 苏东汉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接过小朋友，拿起工具来稳若泰山的手，此刻都是抖的。 抱起软乎乎的小外孙时，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和闺女置气呢？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好了？不然他就可以早两三年见到尘尘了。 苏东汉单手抱着尘尘，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他的小手里。 尘尘拿着红包，扭过头去看苏桃桃：“麻麻......” “谢谢外公吧。”苏桃桃说。 “谢谢外公。”尘尘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红包塞进小狗狗口袋。 是的，周铃兰给小朋友所有的衣服都缝上各种动物的口袋，方便他装东西。 狗狗口袋这件是他最喜欢的衣服，他特意穿过来见外公外婆的。 此刻抱着尘尘的苏东汉高兴得像个孩子，遇见了谁都来一句“我的小乖孙，好看吧，比桃桃小时候还好看吧”。 门卫大爷听了都直摇头的程度。 苏桃桃和傅征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不消一会儿，整个大院都知道了苏东汉的闺女带着漂亮儿子回来探亲的消息。 当然也包括了苏桃桃的堂哥苏照堂和小竹马许家栋。 许家栋一接到消息就开始往苏家跑，跑到一半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自己光长得好看不行，还得穿着得体面一点，于是又往回跑。 还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苏照堂。 “家栋，我妹回来了你不知道吗？你往哪里跑呀？” 许家栋头也不回：“我回家换件衣服，你先过去，我等会就来。” 苏照堂冲他的后背喊：“这不是挺好看得吗？你长那么俊，又不是因为衣服，喂......” 喂是喂不回来了，苏照堂只好作罢，继续往苏家走。 他倒是很像看看他的大厂长堂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听说丈夫儿子小叔子都来了，那他就更要去会一会了。 ...... 前面有宝宝说作者没去过海边，其实不是的哈。 先不说我夏天去过海南，东南亚这些海岛，广_东到处都是海岸线，我真觉得我们南方的海边城市没有内陆城市那种闷热。 我现在就在hk过圣诞节，虽然也是冷的，但明显比广东其他不靠海的城市温度要高几度。 昨天太累了，来不及更新，很抱歉，最近的更新都不会太稳定。 其实在收尾的，文的大纲是百_万字，还有最后的十来万字，宝子们每天都来看我，我当然很开心，觉得太慢的宝子也可以等完_结后再来，总之都爱你们！ 最后祝大家平安夜和圣诞节快乐！ 第 380章 回娘家（4） 苏妈一直以来全靠生苏桃桃的气吊着，才不至于思女成狂。 当初她差点不顾苏东汉得反对，想跑到乡下去把闺女带回来。 要不是生了一场病，她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她这辈子生了两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小闺女，从捧在手心，才把她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一定要等她吃够了教训自己哭着回来。 结果当明艳大方的闺女真的站在她跟前，她才发现，再任性也是自己的亲闺女，跟她置气做什么呢？到头来心疼的还是自己。 “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家啊你......”苏妈话都没说完，眼泪就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 “妈，我回来了。” 苏桃桃上辈子没什么父母缘，和父母相处经验很少，这辈子周铃兰待她如亲闺女，她好像适应了怎么和长辈相处。 这一声“妈”也不难叫出口。 听了苏桃桃这句话，周铃兰哭得更加厉害了。 “好了好了，孩子不是回来了吗？哭什么呢？这一路肯定又渴又累，先去给孩子们倒杯水吧。”苏东汉怀里抱着乖外孙，说话都比平时轻柔几分，生怕吓着小宝贝。 苏妈眼里只有闺女，这会才看到其他人，冷不丁看到苏东汉怀里的孩子，那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 “这这这，他他他，他是尘尘？” 尘尘多聪明呀，都不用别人介绍，一看就知道这个眉眼和妈妈有几分相似的婆婆是谁。 小朋友大眼睛一弯，冲苏妈一笑，又脆又甜地说：“外婆好哦，我是尘尘呀。” “哐当”一声，苏妈手里的锅铲落地。 尘尘眨巴眼。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苏东汉马上拍拍尘尘的后背，安慰小宝贝：“没事没事，外婆这是第一次见尘尘，太喜欢尘尘，太激动了。” 全然忘了自己刚刚第一眼看到尘尘时的失态。 苏妈马上捡起锅铲：“对对对，尘尘好，我是外婆，我是外婆。” “妈，这是这是傅征途，这是傅远航。”苏桃桃暗自好笑，给她介绍难得被忽略得这么彻底的兄弟俩。 苏妈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过去，看完兄弟俩的长相，貌胜潘安，仪表堂堂，暗自叹息闺女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也难怪当初那么坚决要结婚。 “妈。” “阿姨好。” “好好好，先坐下，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苏妈印了印眼角的泪痕，去给大家倒水。 “麻麻，外婆是不是不喜欢尘尘呀？”小朋友小声问。 苏桃桃还没有回答，苏东汉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没有的事，外公外婆都特别喜欢尘尘，外婆盼尘尘回来盼了很久了，她现在只是太激动，过会就好。” 苏东汉抱着尘尘都不舍得撒手。 尘尘鼓着腮帮子，半信半疑。 苏桃桃捏捏他的小肉手：“是妈妈不好，应该一早带尘尘回来看外公外婆。” "是我的错，"傅征途惭愧道，"是我应该一早来拜访岳父岳母......" 苏东汉都还没说什么呢，一道不属于这个家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半是调笑，半是认真道： "当然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们桃桃早就和青梅竹马的人结婚了，哪里需要留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啊桃桃？" 苏照堂话音落下，气氛瞬间掉落到冰点，没人回答他的话，屋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第381 章 回娘家（5） 苏桃桃二话不说，抬起腿对着他得肚子一脚踹过去，直接送他一个字：“滚！” 苏照堂一点防备都没有，“哎呀”一声，摔出门外。 傅征途：“...……” 傅远航忍着笑。 尘尘大眼睛眨啊眨，两只小肉手忽然鼓起掌来："麻麻好厉害哦……" 苏东汉抱着尘尘，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苏妈端水的碗差点没拿稳：“造孽啊，桃桃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你堂哥啊，这么多年没见，不认得了吗？” 苏桃桃心想，我打的就是这个口无遮拦的货。 “抱歉，一时脚滑，还以为哪里来的登徒浪子，闲着没事上人家家里喷屎。” “哎哟哎哟……桃桃你你你……”苏照堂还在鬼叫。 又一道略带轻浮，不着四六的声音插了进来： “哇啊哦，什么事这么热闹啊？照堂哥？是你啊！你没事躺我们家家门口做什么？难道我们家门口的地板比较凉快？” 苏家老二苏文瀚说完，随意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傅征途：“你长得俊，像我妹夫，帮我拿一下。” 然后，学着苏照堂的样子在他身边躺下。 苏桃桃一家：？？？？ 连尘尘都瞪圆了大眼睛看他。 苏文瀚躺了一小会，皱着眉头说：“也不凉快啊。” 苏妈气得血压飙升，放下水先去拿鸡毛掸子。 “苏文瀚！你一天不作妖会死是不是？” 苏文瀚一看大事不妙，连忙躲到傅征途身后去： “母亲大人，虽然妹夫一声不吭娶了咱家小妹，还几年不登门，是有点不不着调，但你也不至于拿鸡毛掸子抽人家吧？” 苏妈气得胸口不停起伏：“这还有比你苏文瀚还不着调的人吗？我抽的是他吗？我抽的是你！” 苏文瀚从傅征途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妈，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天天回家孝顺你和老苏，你不抽几年不回来那个不孝女，抽我干啥？” 苏东汉看不下去了，抬腿踢了他一脚：“桃桃几年不回来也比你天天回来气我们强，还不帮征途把行李拿到房间去！” 苏文瀚戳了戳傅征途的手臂：“原来你叫征途啊，行李给我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 傅征途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苏文瀚拖着包裹路过苏桃桃身边：“小妹，这妹夫长得有我三分之一俊，像我们老苏家的人，我喜欢。” 苏桃桃：“……" 苏文瀚看着傅远航：“诶，这个小的长得也不错，是妹夫的弟弟吧？我也喜欢。 啧啧，爸，你抱着那个是我小外甥吗？ 都说外甥像舅，长得真像我，以后我儿子也长成这样，我做梦都得笑醒……” 苏东汉大吼：“滚进去！” 嗓门之大，吓得尘尘赶紧捂住耳朵。 苏东汉见自己吓着小乖孙，连忙降低音量安抚：“尘尘乖，外公不是说你，是说你那个不着调的舅舅。” 苏文瀚这人，你说他不靠谱吧，人家活了二十多年，偷鸡摸狗，黄，赌，毒，还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这家伙一点都不沾，连烟都不抽。 你说他靠谱吧，他和现如今主流社会上的好人又差的很远，猪朋狗友一大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不相亲不结婚，不循规蹈矩地工作。 一个人都能闹出十个人在家才有的鸡飞狗跳，把两老气得整天想拿鸡毛掸子抽他。 别说，他一个人在家就够闹腾的了，两老还真没怎么寂寞过。 就拿刚刚来说，被他这么不着调的一通闹腾，家里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苏桃桃和傅征途几年不回家这事，两老心里肯定有怨气，但被他这样插科打诨说出来后，又好像消了点怨气。 “你们，你们有没有人管管我，我，我疼死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地上还有一个人。 苏妈放下鸡毛掸子走过去：“哟，照堂还在地上呢，快起来啊，你躺那里干啥？” 苏照堂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你们都集体失忆了吗？是我自己想躺在这里地吗？是你们的女儿把我踹倒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