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歼恶魔团》 1 一辆黑色的小型汽车,在深夜中急速的行驶着,驶向市西。西区是工业区,工厂和货仓林立,深夜之中,十分寂静。 那辆小汽车驶到了两座高大的货仓之间的一条狭路中,停了下来,熄了车头灯,再着,连续三次,然后,看到车中火光闪了一下,驾车的人点着了一支烟,当那人用力吸烟的时候,烟头的火光,可以使人隐约地看清他的脸庞。 这时,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并不是说没有人看见这辆车子和那个在吸烟的人,在仓库的一幅墙上,本来是油漆着一幅巨大的香烟广告的,突然,墙上有两块砖,退了进去,现出一个小洞来,而一支配着红外线观察的长程望远镜,则自小孔中伸了出来,对准了那辆汽车。 在墙后,是一间只有一百平方尺的小房间,布置得却相当舒服,持着望远镜在观察的,是一个身形矮小,十分精悍的汉子。 而另外一个人,则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具无线电对讲机,那是个一脸凶狠相的中年人,这时他正在问:来了么? “来了,”那矮子回答,“他很准时。” “我们该发信号,将他接去见首领了。” “是的,他正在吸烟——”那矮子讲到这里,忽然顿了顿,一扬手,“慢,这不可能,另发发信号,这实在是不可能的。” 那中年人手指,已将无线电机的掣按了下来,经那矮子惊惶失措地一叫,他又连忙缩回手来,道:“怎么一回事?” 那矮子连退了几步,房间中虽然黑暗,但是也可以看出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怕,他的声音甚至也在发颤,他问道:“首领可曾告诉你,我们要接的是什么人么?” “没有,首领只是要我们在深夜一时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一辆车子来,车头灯明、熄三次的,便将驾车人接去。” “可是,”那矮子吸了一口气,“那是……唉,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我看,我们还得再向首领请示一遍,才比较妥当些。” 那中年人面上神色,迟疑不定,他走前几步,来到了望远镜之旁,向下面车子看去,那驾车人虽然在车中,可是由于他的身子靠着车窗的原故,自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他不断地吸烟,而且已有点不耐烦的神色了。 那中年人只看了一眼,也不禁陡地一震! 那矮子忙问道:“看清楚了没有?” 中年人点了点头。 “是谁?”矮子又问。 “是……”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好像是……高翔。” “什么像是高翔,简直就是他!”矮子面有惧色,“我吃过他的苦头,他和木兰花,穆秀珍三人……唉,首领要是接他到总部去——”那矮子摇了摇头,中年人也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中年人的身上,突然发出了“滴滴”声来,中年人连忙在上衣袋中,取出了另一具小型无线电对讲机来,按下了掣。 只听得一个十分傲慢,听来令人不舒服到极点的声音,问道:“十三号,十四号,人来了没有?应该已经来了,你们可有按我的命令采取行动?” “人来了,”中年人十分惶恐地回答,“可是……可是首领,这个人我们是认识的,他……他是警方的特别工作组主任高翔,是——”“不管他是谁,按原来的命令进行。” “是!”那中年人矮子无可奈问地互望了一眼,他们一个又到望远镜中去张望,一个则在对讲机前低声呼叫着,要另一个人按原命令行事。 不到三分钟,只见一辆十分大的卡车,自街角转了过来。那辆卡车在驶进这条街之际,车头灯也熄了三下,然后,卡车以尾部对准了小汽车,停了下来。 卡车的车卡是密封的,只见它自动地打开了门,并且有一块斜板自车中伸了出来,一枚烟头自小汽车中抛出,小汽车顺着那块斜板,驶进小卡车之中。 斜板自动地缩回,门也自动地关上。那辆小汽车已不见了,卡车向前驶去,卡车是一直向西驶去的,驶出了三四里,已是市郊了。 出了市区之后,卡车仍一直向前驶着,但不多久,它便转了弯又驶回市区来,在市区中兜了好几个圈,才进了一座有极高的围墙围住的花园之中。 卡车是在两扇古铜色的大门之中驶进去的。 那两扇古铜色的大门,和高达二十尺的围墙,似乎将墙内和墙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样,一进了大门,便有两个人迎了上来。 卡车也停了一停,卡车司机取出了证件来,供那两人检查。那两人点了点头,又回了围墙下面的石屋之中,卡车再向前驶出了十来码。 卡车行驶的这条路,是通向一幢古色古香的大房子的,那幢大屋,华丽得像是宫殿一样,但这时候却是一片漆黑,看来十分阴森。 卡车并不是直接驶向那幢大屋的,而是在驶出了十英码之后,便停了下来,卡车降下之后不久,只听得一阵“轧轧”声音,自地下传了出来,卡车竟向地下陷落了下去! 在卡车轮下的一块地,看来虽然和路面无疑,但却是一架大型升降机,卡车在被升降机带得下沉了二十尺左右,才停止下落。 这时,卡车是在地下了,在地下,可以看到一条十分平整,斜斜向上的通道,卡车停止了下沉,两个人又迎了上来。 直到这时,卡车后面的门才打开,那两个迎上来的人大声道:“江先生,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的诚意如何,不得不如此。” 卡车中传来一个听来不在乎的声音,道:“不要紧,你们是做大买卖的人,当然不能不小心一些的,我可以出来了么?” “可以了,请出来。” 卡车中是漆黑的,但是有烟头的火在一闪一闪,那驾驶一辆小汽车进入卡车的人,这时口咬着一支香烟,走了出来。 他咬住香烟的那种神态,看来也是有点满不在乎的,他牙齿轻轻地咬住烟尾的滤嘴,甚至还在微笑着,当他走下斜板的时候,抬头向上看了一下。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块漆黑的天空,他当然是不能仅借这一块天空而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他耸了耸肩,然后再向前望去。 那两个来迎接他的人,这时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向两人笑道:“我该向哪里走?两位。” 2 那商人吸了一口气失声道:“天,你不是……高翔?” “或许我是他。”他仍然用牙齿咬着烟,但是缕缕的烟,却自他的齿缝中飘了出来,“请你们带路,我是应邀而来的。” “是……是,”那两个人连忙转过身去。 他们在那条斜路上向前走着,他吸着烟,跟在后面,不一会,便来到了一架升降机的前面,三个人一齐走了进去。 升降机向上升着,四十秒之后,停了下来,他们又出了升降机。 一出升降机,那人便不禁一呆,那是一座十分华丽的大厅。 而且,其时正灯火通明,每一张沙发上,都有人坐着,算来最少有三二十人之多,场面居然会如此热闹,那是事先所料个到的! 他跨出了升降机,升降机和引他前来的两人,都落了下去。他镇定地向前跨出了两步,数十道目光,一齐向他射过来,有许多人离座起立,其中一个人,甚至立时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小,扬起手,待向他抛了过来。 可是那人的小刀还未抛出,便听得一个傲慢之极的声音道:“到这里来见我的人,身上是不准带任何凶器的,何以你的身边有刀?” 那人陡地一震,小刀落到了地上,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的原故,是以小刀落地,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 他转头向那傲慢的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浮肿的胖子,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大得异常的沙发上。 紧靠着他而坐的,乃是一个长面,瘦削,面色发青,衬得一点点的胡须渣子更加显眼的疾病鬼也似的人。只有这疾病鬼离那胖子最近,别的人至少和他保持着六尺以上的距离。 那个取出小刀的人,这时僵硬地站着,大厅之中,没有一个人出声,疾病鬼冷笑了一声,道:“你过去对组织有过不少贡献,但何以在晋见首领之际,还带着凶器?” 那人忙道:“我……我只是……” 疾病鬼不等他讲完,便伸手在他所坐的沙发扶手的掣上,按了一下,立时有两个大汉,自一扇门中走了进来。 那两个大汉,身上所穿的是一身红得令人想起鲜血的红衣,疾病鬼向僵立着的那人指了一指,两个红衣大汉立时来到灯他的身边,将他挟住。那人哀叫道:“首领,我是一时大意,念在我过去曾为组织出力,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你饶恕我这一次,你一定要……” 可是他的哀告,却一点用处也没有,那面目浮肿的胖子扬着头,痨病鬼用阴森的目光,扫视着大厅中其余的人。 其余人的面上,都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的。 看他们那种样子,似乎眼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 那人被拖了出去,一直在听到他的号叫声,但突然之间,他的号叫声停止了,那面目浮肿的胖子冷笑了一下,在他身边的痨病鬼忙道:“任何不服从首领任何命令的人,都必须被处死!”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才站了起来,道:“江涛先生么?欢迎,欢迎!” 被称着江涛的部个,正是经过了曲折的道路来到了这里,一到之后,便目睹了这一幕活剧的那人,这时,他又向前走了两步,道:“我一定使各位吃惊了,是不是?” “有一点,”痨病鬼点着头,“你太像——”他又顿了一顿,像是不愿意讲出对方究竟是像什么人。 但是对方却接了下去,道:“太像高翔了,是不是?” 大厅中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大多数人都以相当低的声音在道:“是的,太像了。” “太像高翔了。” “他妈的,我说他就是高翔。” “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的。”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大了些,江涛转过头士,道:“这应该感谢美国芝加哥的哥德华博士和日本大阪的小八重法博士,他们两人是世界著名的外科整形医生,我在他们两人经过了三年的时间和数十次手术之后,终于使我本来和高翔只有七分相似,而变成了十分相似!” “可是你的声音——”有人问。 “相似的人所发出的声音,本来就是相类似的,所以专家能够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便指出这个人面容上的特征来的,而且,还可以训练。”大厅上七嘴八舌的议论还没有完,那痨病鬼则已站了起来,扬了扬手,所有在窃窃私语的人,一刹那间,都静了下来。 “我只有一个问题,”痨病鬼直视对方,“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你不是高翔呢?”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称赞,”江涛欠身鞠躬,说:“这句话,使我感到我三年来所受的痛苦,并不是白受的。你们可以打电话给高翔,看他是不是在家中。” “如果你不是什么江涛,而就是高翔的话,那么你可以先在电话上布置下录音机,我们打电话去,就会有人接听了。” 江涛微笑了一下,道:“你可以问出其不意的话,录音机是无法回答奇怪的、意料之外的问话的,其实,这一切全是多余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请示如果获准,我第一件自动提出的任务,便是将高翔擒住,交给组织处理。”江涛一面讲,一面作着手势。 他虽然讲得如此之肯定,但是大厅中众人对他,仍然用不信任的目光瞧着他。 在大厅中的这些人,全是各地出名的犯罪分子,这些人,以前有的是单独行动的,有的是参与犯罪组织的,但是他们都先后遭到了失败。 他们倒是有一大半,失败在“东方三侠”,木兰花,穆秀珍和高翔之手的,他们自然都和高翔面对面地作过斗争。 而这时,他们看来看去,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实在是高翔,而不是什么江涛,他们一面怀恨,一面却也不禁暗暗吃惊,虽然他们这时已参加了新的犯罪组织。 这个新的犯罪组织便是赤魔团。 赤魔团这个旗号打起来还不久,它的首领,就是那个面目浮肿的胖子,胖子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十分神秘,在组织中的人,只是称呼他为“首领”。 首领有一个最亲密的助手,就是那个痨病鬼,痨病鬼据说以前曾在某国的军队中担任过相当高的职位,因为闹兵变不成而逃亡了出来。 其实,称他们为罪犯似乎更恰当些,赤魔团开始的时候只不过三四个人,但是在几件大案子之后,各地的罪恶份子便风闻而至。 不到四五年,终于成了规模极大的犯罪组织,那痨病鬼的组织策划,是功不可没的。痨病鬼的真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但赤魔团中的人,都称他为凌副首领,因为他自称姓凌。 痨病鬼又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3 “加入组织。”江涛的回答很简单。 赤魔团在创立的初期,对各地的犯罪份子,是来者不拒的,但是在稍具规模之后,内部进行了几次火拼,清理,自相残杀了不少之后,对于每个申请加入组织的人,就小心谨慎得多了,江涛简单的话,其实是一桩相当严重的要求。 首领欠了欠身子,痨病鬼阴阳怪气地走前两步,来到了江涛的面前,道:“加入组织,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江涛挺了挺胸,道:“在本组织中,成为第三号人物。” 大厅之中,又响起了一阵私语声。 痨病鬼退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道:“好,我先要打一个电话。至少,我们要证明你是不是高翔,才可以作出决定的。” “请便。”江涛的态度十分从容。 痨病鬼拨动着就在他身边的那具电话,等候着电话那传来的声音,电话铃响了许久,才听到“卡”地一声,有人接听了。 电话铃的确响了很久,那并不是因为高翔睡得沉,像他那样机警的人,即使在沉睡中,一有声响,也是十分容易惊醒的,以迅速不来接电话,乃是因为他才回家,在浴室中淋浴的原故,他裹住了一条毛巾,冲进了卧室,抓起了电话。 等他抓起电话时,电话铃确然已响了很久了。 高翔有些狼狈,他一面毛巾抹着身上的水珠,一面对着电话道:“喂!喂!什么人?” 可是,电话的那边却没有声音。 高翔不禁十分恼怒,电话铃声将他从浴室中催了出来,但是那边却没有声音,他又大声叫道:“喂,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边仍没有声音,而且“卡”地一下收了线。 高翔忍不住骂了一声,也放下了电话。 可是,当他才一转过身去之后,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高翔是立即将电话抓了起来的,他大声道:“喂,你还不出声么?” 电话中有声音传出来了,那是相当阴森的声音:“高翔,今天晚餐,你吃的是什么?” 高翔呆了一呆,道:“你是一个疯子?” “卡”地一声,电话又收了线。 高翔更加恼怒了,他立时打了一个电话到警局去,吩咐有关方面在再有电话打到他家中来的时候,立时查寻电话的来源。 他继续去淋浴,然后睡觉,他一直在等着那怪电话再来,但是电话并没有来,而他在第二天之后,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他在办公室中,才突然又接到了一个怪电话,仍是那个阴森的声音所打来的,道:“高翔,有一些你定然有兴趣的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 “是一些美艳照片,是你和个漂亮的小姐的照片。” 高翔皱了皱浓眉,心中暗暗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冷地回答:“没有什么兴趣。” “我想,苦是木兰花小姐见到了,或者会有兴趣的。” 高翔的心中,已开始感到对方是不怀好意的了,他和木兰花在几次死里逃生之后,在感情上已有了增进,木兰花虽然是超卓非凡的女侠,但是没有一个女人是喜欢看到自己喜爱的人和另一位漂亮的小姐在一起的,高翔怒道:“想敲诈么?谁都知道我以前的生活的。” 高翔在未曾改邪归正之前的生活是荒诞的,风流的,这实在不是什么秘密,木兰花更是深知的,高翔以为对方一定无话可说了。 却不料对方阴笑了一下,道:“不是以前,是现在。” “现在?”高翔呆了一呆,“照片接驳的把戏是最低能而卑鄙的!”高翔毫不客气地斥责着。 “当然也不是接驳的,如果我们将照片给任何人看,都是连着底片的,高翔,我想你一定有兴趣蝗,请来山云道尾的小餐室来见我,我的卡位上,放着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电话那边的声音讲到了这里,便“卡”地一声,没有了下文。 高翔呆了半晌,一时之间,他也猜不透那究竟是什么把戏。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近来的生活。近来,他除了和木兰花一齐之外,绝没有再和别的小姐在一起,但是对方却宣称有这样的照片,这究竟是有着什么目的呢?这是非查清楚不可的。 他放下了电话,召来了两名警官,吩咐他们各带着三名干练的探员,先赶到山云道尾的那间小餐室附近去隐伏着,准备接应。 然后,他想打电话给木兰花,但是当他拿起了电话之后,他却又改变了主意,因为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对木兰花自然也难以转述。如果在电话中讲得不清不楚,那只有引起木兰花的误会,女人多半是善妒的,只怕木兰花也不会有例外! 所以,高翔决定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是以他又放下了电话,带了武器,离开了办公室,驱车向山云道尾的小餐室驶去。 山云道是通向山上住宅区的一条道路,相当冷僻,那家小餐室已在山上了,所以餐室的一面,全是玻璃的,可以给食客俯览山下秀丽的景色。高翔下车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两个便衣探员,正在餐室之外徘徊,他又向餐室之中走去,一推开门,又看到了一个警官独据一桌,另一个警官则和三个探员四个人一桌。 这几个人看来都和平常的食客无异。 小餐室中可以说是全在警方的控制之下的。 高翔对自己的这样的布置,多少有一点不够,因为这未免小题大做了些,他所要对付的,只不过是一个借着下流的手法来敲诈的人而已,那又何必摆下这样大的阵仗?若是给对方知道了,一定会讥笑自己胆小如鼠,传出去才真的成了笑话了。 他向前走着,那间餐室并不大,他立即看到,在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人。那卡位是紧靠着玻璃的,坐在卡位上的人,正转头看着外面。 而在那人的面前,则放着一本红封面的书。 4 高翔知道这就是自己要见的人了,他到了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那人缓缓地转过头来,向高翔笑了一笑,道:“请你自己看。”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向那本书指了一指。 高翔一伸手,取过那本书来。他才揭开了封面,便发现那本书的中心是被挖空了的,有着好几张明信片大小的照片:照片全是两个人合照的,一个是他,另一个则是一个十分美丽妖冶的女子,穿着肉感的衣服,两人大都是十分亲热地手拉着手。 高翔更看到,在照片上,他脸上的神情,是充满了爱意的,就算是一个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照片中的男子,对他身边的女子,悬充满了爱意的! 5高翔呆了一呆,连忙又捡起底片来,那些照片无论如何不是接驳伪造的,可是照片上那妖冶的女子,他却又从来未曾见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翔合上了书,瞪着他对面的那人。 那人笑了一下低声道:“高主任,这里你派来的人太多了,谈话多少有点不方便,我们到男厕去,只消几句话,就可以讲明白了,请你跟我来!” 那人讲完,起身就走,也不等高翔。答应。 高翔立即想到,那人有话不肯在这里说,可能是有着阴谋的。 但是他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考虑,便立即决定跟着那人去了。 因为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却有七八个人之多,再加上对方显然已知道了这一点,若然还会对他有什么不利行动的话,那实在太蠢了! 更何况,他急于想知道对方的这一批照片是如何得来的,所以,他立即起身,跟在那人的后面,从一扇门中走了出去。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男厕,高翔才一走进去,那人便一个转身,只听得那人的手中,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拍”地一声响,一枚尖锐的针,自他手上巨型的戒指中射了出来,正射在高翔的脸颊上。高翔突然一呆,立时伸手向颊上摸去。 可是,他的手还未曾碰到脸颊,他的脸上已然现出了僵硬的神情来,他的身子向前跌出,那人连忙将他扶住。自厕所中,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是江涛,他才一走了出来,便向那人作了一个手势,那人将昏迷过去的高翔扶起,江涛对着高翔,简直是在照镜子一样。 他身上西装的颜色和式样也是一样的,只是领带的颜色不同,他迅速地换了领带,换了鞋子,拿走了手表,并且将高翔衣袋中的一切,全都装到了他自己的袋中。 这一切,只不过花费了两分钟而已。 然后,他打开厕所的门,向外走出去。 他才走出了两步,一个警官和两个探员便迎面走来,在他的面前站定,道:“主任,我们看见你进去了许久,以为出事了。” “没有事了,”江涛挥了挥手,“收队吧。” “是。”警官答应着,退了出去。 江涛回到了餐室中,在那卡位上坐了下来,点着一根烟,他看到几个警方人员都已经离开了,那就是说,他们对自己的身份,绝未起疑! 自己已成功地擒住了高翔,在警方人员离去之后,再运走高翔,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开始十分顺利,以后会怎样呢? 他取出了烟,点着,徐徐地喷着雾,从玻璃中看下去,是美丽的城市的一小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成为这个城市的主宰了! 他坐了并没有多久,便站了起来,傲然地步出了餐室,登上了高翔的车子,向警局驶去,从这一刻起,他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这是他久已盼望着能以实现的一个愿望,如今竟然实现了! 他心中的兴奋,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本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走私集团中的驳运员,但是当三年之前,不但是他自己发觉,而且别人也发觉他像高翔之后,他便有了新的主意。 他“失踪”了。 他的“失踪”曾引起走私集团的头子大震惊,因为他抢走了相当数量的一批私货,但是他贱价变卖了私货之后,却不是用来享受而是用来受苦的。 他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搜集了许多高翔的照片,高翔是警方的高级人员,在公共场所出现是难免的,要搜集他的照片也不是难事。 然后,他到了东京,进行整容手术,再到美国,也进行整容手术,整整三年,没有多少天他脸上是没有包扎纱布的。 在最后一次的手术之后,他实在和高翔已没有分别了,他在美亚美海滩上又渡过了一个月,让阳光使他的肤色变得和正常人没有差别。 然后,他回到了远东。 他轻而易举地打听到,赤魔团是如今远东规模最庞大的犯罪组织,他设法和赤魔团的首领联络,声称自己可以对付东方三侠。 赤魔团的势力日益膨胀,已经和警方发生了几次冲突,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虽然还未曾参与其事,但是高翔已经剿灭过好几处赤魔团的分部了。 但是由于赤魔团的组织严密,分部和总部之间的联络方法,时时变换,一切联络通讯,都使用代号密码的原故,是以警方并不知道那就是赤魔团的分部,还当那是一些小的犯罪组织而已。但是赤魔团的首领,却已经感到威胁了。 而且,副首领痨病鬼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知道在他们之间,有许多组织被木兰花等三人所歼灭,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去惊动木兰花,实在是最安全的办法,但如果他们想要大干而特干,却又势在难免的,因之这几个月来,表面上看来,虽然平静无事,但实际已暗流汹涌了!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江涛的求见,当然正合赤魔团的首领、副首领的需要,所以他能够获见赤魔团的首脑份子,而且在两天之后,展开了这个行动! 如今,他坐在高翔的车子之中,他将时时刻刻地记着,自己是高翔,而不是江涛了,他已是一个大人物,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利用高翔的地位,他简直可以为所欲为,他当然不会永远假冒高翔的,他要利用机会,狠狠地弄上一大笔钱,他会害死木兰花和穆秀珍,使得亦魔团的声威大振,他不但又可以得到一笔巨额的酬报,而且,他也会成为全世界犯罪份子所钦仰的人! 江涛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来,如果不是想到了假冒高翔这一步,他只怕直到如今,还只是走私集团中的一个小角色! 他有点飘飘然,好几次几乎将车子驶上行人道去。 等到他到了警局的面前,将车子停下,跳下车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虽然,他明知自己假冒的身份,是不会被人发觉的,但不论是怎样镇定、老练的犯罪份子,只要他是在进行着犯罪活动的话,他是一定会心虚的,那是邪不胜正的至理,江涛自然也不能例外。望着森严的警局大厦,他几乎没有勇气踏出车子去! 他呆了好一会,才推开了车门,这时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话,可以发现他的感到奇怪的是在微微发着抖的。他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在好几次行动中,高翔的英勇,已赢得了一致的赞赏,所以警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对他十分尊敬的,这时,江涛向内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招呼,江涛竭力使自己保持自然,他模仿着高翔的微笑,和人点着头,但是他的麻烦立即来了! 他不知道高翔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未曾到过警局的内部! 5 而且,人家认为他是高翔,他对所有的警官却全是陌生的,他慢慢地向前走着,直到遇到了一个年轻的警官,在他才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 “高主任。”那年轻警官连忙立正。 “你,”江涛带着微笑,“到我的办公室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是,高主任。”年轻警官答应着,向楼上走去。 江涛跟在他的片面,这样,他便有人带路,可以知道高翔的办公室在哪里了,他用这种办法,进了高翔的办公室,他又看到高翔办公室外坐着两男一女三个警官,他自然知道那是高翔的主要助手了,然后,他打发了那年轻警官,高翔的办公室中坐了下来,这是他梦想成为事实的一刹那!他事前拟定的计划,这时可以一件一件的付诸实行了! 他需要先了解警局的人事,是以他先吩咐接线生,接通局长这电话,他向方局长说,由于特殊的原因,他需要全局较高级人员的人事档案。 方局长对高翔的请示,向来是批准的,这次自然也没有例外。 江涛的第二个步骤,是吩咐外面的两男一女,三个警官搬进来办公,他自称要研究档案,日常的事务,要交给三人处理。 那样,他就可以知道高翔平日究竟做一些什么事,以及那事是如何处理的,他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不必多久,他就可以熟悉了。 那三位警官对“高翔”的这个命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服从了。而没有多久,大量的档案,也已送到了“高翔”的办公室来。 赤魔团已成功地埋伏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警局内部,这颗“定时炸弹”不一定要大爆炸,只要略有动作,警方便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 甚至连高翔也不知道! 在山云道的餐室中,高翔在知觉全失的情形下,被赤魔团中的人架着,从餐室的后面,走了出去,一辆小型货车早已停在不远处,高翔被抛进了车厢,车子立即开动,半小时之后,便已到了赤魔团的总部之中,高翔被搬到一张椅子上。 首领,痨病鬼副首领,和其他几个首要份子,都坐在他的前面。 如果不是他们已接到了确切的报告,说江涛已经到了警局,他们只当坐在面前的仍是江涛了。 使高翔昏迷的麻醉剂,是麻醉性极其强烈的“速昏剂”,这种麻醉剂在和血液接触之后,能在不到二秒钟的时间内,令人丧失知觉。 由于丧失知觉是突如其来的,大脑的活动是突然被抑止的,所以昏迷者在醒过来之唇,往往不知道自己曾经昏迷过,如果在昏迷之前,是正在讲一句而未曾讲完的,那么在醒过来之后;就会继续他讲下去,在昏迷之前是在做什么动作的、醒过来之后,也会继续做下去。 如果昏迷的人,未曾移过地方,那么这个人可能根本不知他曾经昏迷,只是惊讶时间会为什么忽然过了一小时而已! 高翔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他陡地恢复了知觉,他伸手在颈上摸了一摸,射中他脸颊的毒针,早已被拔去了,而高翔在一摸之后,他陡地呆住了。他看到了眼前的那些人,看到了自己是处在一间相当宽大华丽的房间之中,而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厕所之中的!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使劲地摇了摇头,然而,副首领阴森的笑声,却唤起了他的记忆,他多少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当然,他的心中不是没有疑点的。 他知道自己是被对方弄昏迷了过去;被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对方有什么办法带走他,而不被埋伏着的六名探员发觉呢?而且,他们何以那样大胆,敢以公然采取这样行动?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必然会引致警方采取有史以来最严密的搜索,对方能够逃过这种搜索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高翔立时收起了面上那种迷惘的神色,恢复了镇定,他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是干什么?我失踪了,你们会太平么?” 在他面前的那些人,都瞪着他而不出声,高翔站了起来,道:“怎么,你们全是哑子么?快给我离开这里,要不然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直到这时,副首领才问道:“你,是谁?” 高翔一生之中,实是再没有听到过比这个问题更混账一些的问题了!自然,那是因为高翔并不知道其中的许多内幕的原故。 如果他知道那些内幕,他便会知道那问题是发得有原因的了。 赤魔团方面,是准备高翔一到,便立时将之杀害,免留后患的。副首领一面在问,右手已伸进了衫袋之中,只消他的手指一扳,一粒子弹便立时可以穿过他的衫袋,射向高翔的咽喉的。 为什么他还不扳动手指呢? 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但说穿了却也十分简单,因为他不能肯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那是高翔呢?还是江涛? 他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人的确是高翔,才能下手,所以他才会问出了那个高翔认为是混账之极的那个问题来的,而他的手指也已渐渐地扣紧了。如果不是高翔认为他的问题是如此之卞合情理的话,那么,高翔一定会干脆回答“我是高翔”了,但如今他却不,他笑了两下,反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副首领呆了一呆,他仍然未曾弄清对方是谁。而他虽然接到那个将高翔带到这里的团员报告,说这个人是高翔,他怎能肯定没有弄错呢? 这是他们除去木兰花等人的大好机会,是不能以误杀自己人的悲剧而错过了这个机会的,本来,他只消和江涛通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但江涛曾说过,他和总部的联络必须是单线的,也就是说,总部不能打电话给他,以免给人猜疑! 所以,痨病鬼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高翔更是愕然了,他脑中飞速地在思忖着,这是什么意思?看这里的情形和他们行事的手段,他们是一个十分具规模的犯罪组织。 而如今,那瘦子向自己喝问之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说,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翔虽然不明白对方这样屡次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十分机伶的人,他看出,如果自己不给以肯定的答复,那么是可以使对方感到困惑的。 高翔这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利,那么,能令得对方困惑,总是好的。 他又耸了耸肩,道:“你看我是什么人?” 副首领厉声道:“你是高翔?” 高翔作了一个电影小生的姿态道:“像么?” 6 副首领发怒了,他突从衣袋之中,将枪取了出来,对准了高翔,道:“快说,你是谁,不然不管你是谁?我都立即杀了你!” 本来,高翔固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利,但却也不明知不利到了什么程度,但这时看到了对方扣在枪机上的手指,他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是在极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非立即采取行动不可了! 他伸出左手去,道:“别开枪,别开枪!” 他一面叫一面用右手的手指向左腕上摸去,他左腕上所戴的手表,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如果他触及“把的”的话,是会有一个小型的烟幕弹射出来,这个房间中立时会浓烟密布的。 可是,当他的手指碰到他的左腕之际,他立即呆住了!他的手表已经不在了! 他连忙竖起左脚,脚跟在地上重重地碰了一下,他的鞋跟中也有小小的机关,用力一碰之后,是会射出一大蓬尖针来的。 可这时,他连碰了两下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他低头一看,鞋子也换过了! 他实在是呆住了,而当他有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发怔的表情之际,不必他多说什么,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他是高翔,而不是江涛了。 副首领疾病鬼手指扣紧! “砰!” 一粒子弹自他手中的手枪射了出来! 木兰花在整理着花园中的玫瑰花,穆秀珍在她的身旁,提着花洒。这正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木兰花种了十几盆黄玫瑰,正开得十分灿烂,穆秀珍提着花洒,却心不在焉地向外面望着。 这时,已接近黄昏时分了,夕阳西下,映得满天红霞,外面的景色十分宜人。木兰花也立即发现了穆秀珍的心不在焉,她皱起了眉,道:“秀珍,该淋水了。” “噢,是。”穆秀珍提起花洒就淋下去。 “够了!”木兰花连忙叫,“秀珍,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高翔!”穆秀珍嘟起了嘴。 “等高翔于什么?” “他和我说好的,今天替我送一件东西来的,那是一件由声波控制的武器,放在离人七尺之内,只要大喝一声,就会受到感应而有所动作了。”穆秀珍兴趣十足的说着,可是最后仍是嘟起了嘴,“现在,已过了半小时,还不见他来!” 木兰花淡然笑了笑,她剪下了一片叶子,道:“我看那种武器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它不能事先瞄准敌人,作用便不大了。” “高翔说,将它制成一只座台打火机的样子,放在几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摆动一下打火机,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木兰花又笑了笑,道:“高翔不是不守时间的人,我看他不会来了,他一定是有什么要务缠住了,所以将这件事忘了。” “岂有此理!”穆秀珍重重地把花洒放在地上,“我打电话去问他!”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木兰花故意问。 穆秀珍呆了一呆,但是她立即笑嘻嘻地道:“兰花姐,你刚才说,他不是迟到的人,如果他不来,一定是有公事,我打电话到警局去就行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对!” 穆秀珍得到了木兰花的夸奖,心中更是高兴,一跳一蹦跳了进去,拿起了电话来,拨了高翔的电话。她并没有等了多久,便听到了高翔的声音了。 “喂?找谁?” “找你!”穆秀珍立即大声道。 那边的“高翔”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一定和木兰花十分熟,但是,那女子是什么人?是木兰花么?一想到木兰花,假高翔的心头,便不禁怦怦乱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要假扮高翔,最难过的一关,便是和木兰花见面了。 木兰花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几乎每一个男子,都是乐于与之亲近的,但唯有假高翔一个人是例外,他害怕自己在木兰花的面前,无所遁形! 他一面心跳,一面不知讲些什么才好。 那面,穆秀珍却已经不耐烦了,她又大声道:“喂,高翔,你在捣什么鬼,为什么不出声?” “我……我……”假高翔仍是心慌意乱。 “我什么?可是因为公事忙而失了约,不好意思解释?那不要紧,你办完公事再来好了!”穆秀珍一连串他讲着。 假高翔心知这一关不过是不行的,他硬着头皮道:“你……你是谁?” “高翔!”穆秀珍怪叫了起来:“你想死么?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你究竟在干什么?哼,看我以后睬你不!” 她叫得如此之大声,以致在花园中的木兰花也听到了,木兰花站了起来,叫道:“秀珍,你在干什么?在电活上吵架么?” “兰花姐,你说高翔荒唐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反问我是什么人,他一定是撞见大头鬼了,不然怎会这样失魂?” 假高翔本来感到局面难以应付,手心已在冒汗,但是,穆秀珍这一叫,却替他解了围,他知道和自己通电话的是谁了。他顿时镇定了下来,道:“秀珍,就算我一时认不出你的声音,你也个必发脾气的呵?” “还有,你失约了。” 高翔和穆秀珍有约,这是假高翔在事先根本不知道的,他连忙推搪道:“有些特别的事情耽搁了,我现在就来了。” “好,恕你无罪,喂,将你讲的东西带来。” 假高翔又是一呆,“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不等他再问,心急的穆秀珍,便已经收线了,假高翔抹了抹汗,穆秀珍要自己带去呢?一束鲜花?一盒朱古力?一个洋娃娃?他感到头昏目眩,他答应去,那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到时怎么说呢?只好随机应变了,反正丑媳妇难不免要见公婆面,既然要假充高翔,不见木兰花是不行的! 假高翔出了办公室,上了车,向木兰花的寓所驶去,一路上,他在想着:自己如果不是想借高翔的地位,捞一些意外之财,是可以观到木兰花,便出其不意地将之杀害的。 但饿如今却不能这样做,一定要用尽方法使木兰花相信自己是真的高翔,那样,自己的地位稳固之后,杀害木兰花的机会太多了,而已还可以趁机大发其财的!他尽力使自己镇定,而且,也已经想好了见了面之后的第一句话,但是,当他到了木兰花住所门口之际,他仍然不禁慌张了起来。 他整了整领带,下了车。 7 他刚来铁门口站定,穆秀珍便奔出来了。 本来,他是想争取一见面就讲话的;可是心急的穆秀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穆秀珍一面向前奔来,一面叫道:“你总算来了,东西带来了没有?” 假高翔心头一跳,道:“没有,今天事情太忙,忘了。” 穆秀珍立时撅起了嘴,道:“岂有此理,忘了,你还来作什么?快回去拿!” “秀珍,”假高翔摊开了手,“我先进去坐坐可好?”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也好,那你说,什么时候带来给我,我等了足足一天,但是却等不到,恨不得打你两下!” 假高翔只是笑着,并不出声,言多必失,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穆秀珍一面咕味着,一面打开了铁门,木兰花也已站在房子的门口了。 他越向前走去,心就跳得越是厉害,害怕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感觉,是以他虽然竭力镇定,他的面色,还是变得十分异样。所以,当他来到木兰花跟前的时候,木兰花第一句话就是:“咦,高翔,你不舒服么?怎么你的脸色这样的难看?” “我?”假高翔又吓了一大跳,连忙掩饰,“或许是今天用的脑筋太多了,我……是有点感到精神不济,如果不是要到这里来,我早已去休息了,我……连答应秀珍的东西也忘了带来。” “那你进来坐去就回去好了,先喝点酒,怎样?” “好的,谢谢你,” 穆秀珍跟在后面,道:“哈,你什么时候,居然又客气起来了?那一瓶威土忌,你未经许可已喝去了一大半,何曾说过谢字?” 假高翔吃了一凉,这又露出马脚来了,要小心答应才好!他和木兰花一起来到了酒架之前,接过了木兰花为他倒的酒。 他喝了一口酒,坐了下来道:“舒服多了!” “高翔,可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没什么,”假高翔取出了烟,吸了一口,“只不过方局长要我仔细再审查一下全局高级人员的档案,所以看到头昏脑胀。” 假高翔直至此际,才敢直视木兰花。 他望着木兰花,心中不禁在想:高翔这家伙,真是太幸福了,不但在警界有着那么高的地位,而且还能够和这样美丽的女黑侠木兰花谈情说爱! 他心中在羡慕着高翔,忽然他又笑了起来,他何必羡慕高翔呢?真正该被人羡慕的是他自己,因为如今,他才是高翔! 真的高翔,当然是一到赤魔团的总部就被解决了,他是高翔的身份,是绝无疑问的了,自己可以和这位美丽的女侠,一下子便进入到十分亲热的阶段!他在想入非非中,一下子将半杯酒喝完了。 木兰花也已道:“你精神已然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假高翔也不敢停留太久了,他忙按熄了烟头,道:“是,我明天再来。” “你明天来,可得把答应我的东西带来了!”穆秀珍忙提醒高翔。 “一定!”假高翔走了出去,木兰花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上车,将车子驶走,但是木兰花仍然在门口立着不动。 “兰花姐,”穆秀珍双手结成一个环,挂在木兰花的肩上,“还在看什么?是不是不舍得他一下子又走了,噢?” “当然不是。”木兰花的声音很低沉。 “还说不是?看你一脸忧郁的样子!” “别胡说了,我是在想!” “你在想他,是不是?” 木兰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是的,是在想他。秀珍,你可曾看出今天晚上,高翔和以往大不相同么?至少有三处,他简直是另一个人!”穆秀珍瞪大了眼睛,道:“兰花姐,你这样讲法,是什么意思?高翔还是高翔,怎么他会是另外一个人?我不明白。” “如果你平时是留意高翔的小动作的,你今晚也会发现了,首先,高翔喝威士忌的习惯是什么,你可说得上来么?” 穆秀珍想了一想,立时竖起了一只手指来;道:“我记得了,加冰,有一次我们的冰箱坏了,没有冰,他宁愿不喝的。” “对,今天他喝酒,加了冰没有?” “没有。” “第二,高翔吸的什么烟?” 穆秀珍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他是吸没有滤嘴的美国烟的,他很讨厌滤嘴香烟,可是今天他却吸滤嘴烟,而且,还咬滤嘴咬得很厉害,这绝不是一个不习惯吸滤嘴烟的人所有的习惯!”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还有呢?” 木兰花道:“高翔到我们这里来,一直是直驶到门口的。今天,他却将车子停在离门有七八码处,你应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穆秀珍抓了抓头,她显然没有注意这一点。 木兰花转过身,穆秀珍也转过身来,她第一件事,便是向烟灰碟中看了一眼,果然,是一支滤嘴烟,而且滤嘴被咬出了很深的齿她望着木兰花,木兰花道:“秀珍,在我举出了这三个不同之后,你有什么结论?不妨讲出来,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结论?或许是……他改变了习惯?” “当然不是,这种连自己也不注意的小习惯,是不会改变的,秀珍,你不妨再想一想。”木兰花紧紧蹩着秀眉,显然她也在思索。 穆秀珍来回地踱着,突然,她叫道:“我知道了,高翔的心中,一定有着极其重大的心事,所以才会失魂落魄的!” 木兰花点头道:“这有点像了,他有什么心事呢?” “我打电话去问他!” “不,他刚才既然没有和我们说,你打电话去,他也不会说的,倒不如打电话去问问方局长,警方近来可有什么疑案的好。” “我就打。”穆秀珍连忙拿起了电话。 可是这个电话却并不能解释她们心中的疑虑,因为方局长回答说,这些日子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疑案,高翔的一切也很正常! “怎么办?”穆秀珍放下了电话,摊开手问。 “我想去看看他。” “我也去!” 8 “不,我并不是去看他,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偷偷地看他一眼,如果他真有重大的心事,而又不肯向我们说,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应该侦知他的心事,并且去帮助他,你不必去,由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木兰花劝阻着秀珍。 穆秀珍十分不高兴,但是她却也无法可施,只得咕咕哝哝地,也不知她在讲些什么,而木兰花则已上楼去准备一切去了。 十分钟后,木兰花已带了应用的东西,换了装束,离开了住所,只剩下穆秀珍一个人,闷气地对住电视机上极无聊的节目在生气。 木兰花在车子中,仍然不断地思索着。 高翔是个性情十分开朗的人,如果他有心事不能说,那一定是十分重大的事,自己是一定要弄明白的,就算他不愿意人公开帮助也要在暗中帮助他! 木兰花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由于服下了定期发作的毒药,高翔为了救自己,在暴风雨中驾着飞机前往p城,如果不是由于特殊的幸运,他也早已粉身碎骨了! 从那件事情之后,木兰花对高翔的感情已起了极大的变化,所以,这时,当她想到高翔可能遭到了极大的困扰之际,心中也格外焦虑。 车子到了高翔居住的大厦门口,木兰花找地方停下了车,她下了车之后,心中仍然在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开门见山地去见高翔呢? 她考虑了并没有多久,便决定仍然按照原来的打算,暗中去窥伺高翔,以侦知高翔的心中,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她很快地便沿着水喉爬了上去,到了阳台之中。阳台是通向高翔卧室的,这时,卧室中正有灯光,但是,落地长窗却被窗帘遮着。 木兰花轻轻地拉了拉门,门锁着。 她取出了一柄玻璃刀来,在玻璃上轻轻地划着,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卧室中高翔在拨电话的声音,等到木兰花已成功地将一块手掌大小的玻璃割下来之际,她听得高翔道:“我如今已在他的家中了,一切顺利,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络的好,你更不能主动地和我联络!” 木兰花呆了一呆。 高翔是在作什么?从这几句话听来,他似乎正从事一项秘密工作,但是,什么叫着“如今我在他的家中”?这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一面在想着,但是思索却绝未阻碍她的动作,她又取出了一柄极其锋锐的小刀来,在窗帘上轻轻地划出了一个小孔、她从那小孔子望进去,只见高翔刚放下电话。 高翔一放下电话,便转过身来。 当高翔一转过身来的时候,木兰花心中的疑惑,更到了极点! 因为高翔绝不是像她想像那样地愁眉苦脸,而是一派得意! 而且,那种得意之状,木兰花以前从来也未曾在高翔的身上发现过的。木兰花在那一刹间,只觉得自己完全料错了! 她以前预料,高翔的心中一定有着十分为难的事! 可是,如今从这样的情形看来,高翔的心中所有的,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而是极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他会不将这高兴的事告诉他人呢? 木兰花不出声,只是仍然向内看着,她听得高翔忽然吹起口哨来,吹的是一首流行歌曲,然后高翔在卧室内东走走,西摸摸,像是对一切都很有兴趣一样。过了不久,他又走了出去,将卧室的门关上。木兰花趁此机会,从玻璃洞中伸进手去。 他伸进手去一转,便将门打了开来。 她连忙闪身进去,她本来是准备在卧室中躲了起来,等高翔回来之后再详察隐秘的,可是她才到了卧室中,便听得外面客厅中传来了“砰”地一声响,和高翔的一声惊呼! 那两个声响,令得木兰花陡地一呆,她心中第一件想起的事,便是:高翔出事了,她立即冲到了门口,待将门打了开来。 但是她的手刚一握住了门把,高翔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他是在骂人,骂道:“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真不是东西。” 随着他的骂人声,他的脚步声,重又向卧室之中传了过来,木全花连忙一闪身,闪到了门边,她才站定,门便被用力地打开了。 高翔怒冲冲地走进来,他的身上湿淋淋的,一阵酒味,像是有一整瓶酒都打翻在他的身上一样,他冲进了房间,木兰花就在他的背后! 但是他却并个转过头来,直冲进了浴室中,他一进浴室,木兰花便闪到了窗帘之后,躲了起来。过了十分钟,高翔又出来了。 木兰花看着他在衣橱中寻找着,找了相当时间,才找到了一套睡衣,换上了睡衣,躺了下来,只见他睁大着眼,看来一点睡意也没有。 木兰花好几次想要掀开窗帘,走了出去,但是她知道事情一定大有蹊跷,而在她还未曾弄清是什么蹊跷之际,她知道自己是不宜现身的。 过了五分钟左右,高翔一翻身,熄了灯,卧室之中,陡地黑了下来。木兰花仍然站在窗帘之后,又过了许久,忽然听得高翔自言自语地道:“应该打一个电话给木兰花!”随着他这一句话,“拍”地一声,床头灯又亮着了,高翔翻身起来打电话。 木兰花看得十分清楚,高翔的神情十分异特。 她难以想像这样神情的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可以肯定,在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高翔的脸上,有这神情过! 要知道江涛经过了整容医生的高明的手术之后,他的面貌,和高翔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了,但是整容手术,却只能给他以和高翔相同的外貌,而无法给他以和高翔相同的思想感情的,所以他的神情和高翔不同,那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高翔拨了电话,没有多久,便有人接听了,那自然是穆秀珍,因为声音大得连躲在帘后的木兰花都可以听得到了。 “喂,找谁?”穆秀珍大声问。 “我,我是高翔,”但高翔吓了一跳,“兰花在吗?” “不在!” “噢,她不在?她在——”穆秀珍看来仍在生气,因为不等高翔讲完,她便又大声道:“她在你那里——”她话讲了一半,便突然停止了没有冉讲下去、木兰花的心中,苦笑了一下。 那自然是穆秀珍已想到,那是不能对高翔讲的,但是却冲口讲了出来。木兰花心想,她讲了也好,自己可以现身和他相见了。 可是,假高翔的动作,却又令得木兰花暂时不动了。 只见假高翔的面色,突然一变,“拍”地放下了电话,陡地拔了手枪在手,一跃而起,靠墙而立,如临大敌一样! 在那一刹间,木兰花心中的疑惑,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高翔知道她要来了,为什么那么紧张?从什么时候起,高翔将她当敌人了? 正在木兰花这样想的时候,高翔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舒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手中的枪。到了这时,木兰花也忍不住了。 木兰花一掀帘,向外走了出去。 当她现身之际,高翔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9 他背贴着墙,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望着木兰花,仿佛木兰花是一个可怕的妖怪一样。在那样的情形下,木兰花也觉得无话可说。 “两人对立了好一会,还是木兰花先开口。木兰花道:“我,我早就来了。高翔像傻瓜似地重复着,道:“你,你早就来了?”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道:“高翔,你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假高翔连忙否认,“绝对没有心事。” 木兰花不再说话,只是以极其锐利,似乎是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逼视着高翔。在木兰花这样的逼视下,假高翔几乎昏了过去! 如果这时候,他不是靠墙而立的话,说不定他支持不住而跌倒了,他心中千百遍地在告诉自己:别害怕,她认不出来的! 可是,木兰花的逼视,仍然使他觉得害怕。 足足过了五分钟之久,木兰花才道:“高翔,你当我看不出来么?我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你不说真话,那使我太失望了。” 假高翔仍是一味摇头,道:“兰花,真的没有什么,你别太疑心了,我……和以前,不是一样么?我……实在没有什么事!” 木兰花道:“好,那很好!” 她一转身,打开了卧室的门,假高翔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木兰花生气了,但是他却感到很高兴,因为他实在怕和木兰花在一起,他感到木兰花的眼光之中,对他的疑虑越来越深,若是太接近了,总有一天木兰花会叫出“你不是高翔”这句话来的。 他没有挽留木兰花,听凭木兰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在木兰花离去之后,他又作了一番检查,他知道木兰花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了,他回忆着自己的一切动作,是不是有破绽,他打了一个电话,那电话是打给赤魔团首领的,幸而他并没有讲什么,最使他不安的是,高翔的酒架上,竟是装有机关的,当他想取一瓶酒来喝的时候,那瓶酒突然弹了起来,撞破了,酒淋得他一身。 这件事,自然会引起木兰花的疑心的,但是木兰花只怕也只是认定他有心事而已,自己一味否认,让木兰花对自己主动冷淡一些也是好的。 他感到十分安心,当他再躺下去的时候,在高翔的床上,他很快地就睡着了。而当他睡着的时候,木兰花也回到了家中。 只不过木兰花却没有睡。 木兰花只是坐在沙发中,不论穆秀珍怎样叫她,她都不上床。 后来,穆秀珍自己赌气先去睡了,木兰花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感到自己从来也未曾如此地困惑过! 高翔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他们两人出生共死,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险,而且,还已经发展到比友情更进一步的感情了。 可是,一下子,忽然间,高翔变得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一个陌生人……当木兰花乍一想到这个念头之间,她着实吃了一惊。 的确,如今的高翔,像是陌生人一样了!她变得不了解他,而他明明有着心事,却也不会告诉自己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木兰花就是苦苦地在思索着其中的原因。 可是她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当夜已很深时,木兰花才站了起来,可是她却不是去睡觉,而是破天荒地为她自己斟了一杯酒,放下了好几块冰块。 然后,她重又回到了沙发中,握着酒杯,轻轻地摇动着,等到她认为冰块的撞击声,令得她心中更是烦乱的时候,她几口就喝完了酒。 直到天色将明时分,才在朦胧中睡着了。 下午,方局长的办公室中,木兰花走进来,方局长站了起来,表示欢迎,而当他看到了木兰花憔悴的神色之后,他也不禁一怔。 木兰花在方局长的对面坐了下来,方局长用十分惊异的声音问道:“兰花,你为什么要等高翔出去了,才来见我?” “我是有道理的,高翔到哪里去了?” “接到了情报,说是有一大批几可乱真的伪钞,运进了本市,他去截击了,这个任务,可以说是一点危险也没有的,因为警方已获得了极确切的情报,你可是在为他担心么?” “不,”木兰花摇了摇头,可是她又立即点头道:“是的。” 她那精神恍惚的情形,令得方局长更是诧异,他望着木兰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木兰花叹了一日气,道:“方局长,我想高翔一定已遭到了极大的变故了。” “兰花,”方局长站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和他日日见面,每天因为工作而会商,但是我怎么不知道?” “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讲!”木兰花将昨天晚上,高翔到她家中去了之后的情形,和以后她上高翔家中去的情形,详详细细他讲了一遍。 方局长聚精会神地听着,等到木兰花讲完,方局长来回踱了几步,道:“那么,你的意见究竟怎样呢?你可有了结论了?” “还没有,但是其中一定有了极大的变故,这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木兰花再一次肯定地说,并且挥着手,来加强语气。 方局长又踱了几步,才道:“兰花,我有一个看法。” 木兰花望着方局长,可是方局长却又不将他的看法立时讲出来,他顿了一顿,才又道:“我说了出来,你可别恼我。” “不会的。” “兰花,是不是近来,高翔对你的感情有了点变化?” 木兰花听了之后,长叹了一声。 她心中并不生气,她只是焦急! 10 她敏锐的感觉,使她知道在高翔大异于往常的蹊跷之中,一定蕴藏着极大的变故,一定有着一件十分重要,十分重大的事正在酝酿中。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说一点也不知道,绝无头绪,但是她却知道,那是一件性命交关的大事,因为这事起得如此神秘,如此难以捉摸! 可是方局长却显然未曾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竟以为这是儿女私情,只不过是因为高翔对她感情起了变化而已! 木兰花在长叹了一声之后,站了起来。 她觉得在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想要方局长相信这件事的严重性是十分困难的,所以她不准备再和方局长淡下去了。 方局长十分恐惶,他叫道:“兰花——”木兰花摇头,道:“我没有恼你,方局长,请你相信我一句话,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如果你发现高翔有什么和往日不同的地方,请你立即告诉我!” 或许是木兰花严肃的神情,使得方局长也觉得了她绝不是在毫无根据地疑神疑鬼,是以他点头道:“好的,我一定照办。” “记得,不要让高翔知道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将你和我的联络让他知道,我请求你,方局长。”木兰花再度提出了要求。 方局长感动地点了点头:“一定,一定。” 木兰花离开了警局,回到了家中,她的心中十分乱,一路上,她也禁不住在想:是不是真如方局长所讲,是高翔对自己的感情起了变化呢? 可是想来想去,这却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心神恍惚,一直回到了家中仍然坐立不安。 在她回到了家中一小时之后,方局长的电话来了。方局长在电话中讲的话很简单,他道:“兰花,我派关警官来见你。” “什么事?” “高翔没有完成应该完成的任务,这是前所未有的,关警官会和你详细地讲述当时的经过的,关警官是极可靠的人。” 方局长一讲完,便挂了电话。 由于又有了一项新的线索,是以木兰花的精神振作了起来。 穆秀珍并不在家,在她回来之前等候那位关警官的到来。 二十分钟之后,关警官来了。 出于木兰花的意料之外,关警官是穿着便服来的! 木兰花曾经见过关警官几次,是以是不是穿制服,对于木兰花认识关警官的身份,是并没有问题的,木兰花将关警官延入屋中。 关警官一坐下来,就道:“兰花小姐,高主任是我最敬爱的上级,我奉命来向你报告刚才我们办案的经过,我的心中是十分痛苦的。” 关警官十分年轻,他的话也有青年轻人持有的坦诚,木兰花从这几句话中,便觉得他是一个十分诚实的人,她点头道:“我明白,我和高翔的友情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还不知道事情怎样,但是我相信你如果感到痛苦,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关警官又叹了一声,道:“高主任带着六个人——连我在内,去包围一座旧木楼,有一批制作得十分精美的伪钞,被藏在里面,那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为了扰乱英美经济而制造的假英镑,假美钞的一部分。”“我知道,”木兰花点着头,“这一批伪钞是最好的伪钞,连英、美的专家也难以辨得出真假,而且这批伪钞都是旧的,是经过速旧处理的。” “是,是,”关警官点着头,“我们四个人被命令包围着木楼的四面,高主任带着另外两个人冲了进去,据情报,匪徒方面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在防守的,这是十分简单的一次行动,但是,高主任冲了进去之后不久——”关警官讲到这里,面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来。“怎么样?”木兰花关切地问。 “我们听到了一下枪响,那是接连发出来的,我们四个人立时冲了进去,可是里面没有人,我们上了二楼,才看到了三具尸体。”“高翔死了?”“不是,两位警官死了,他们的要害部分中枪,在他们未曾倒地之前,便已死去了,另一具尸体,则是一个瘦削的男子,那是一个吸毒者,高主任却不在,我们发现窗口被损坏,同在寻找高主任的下落,又听到了枪声,我伏在窗前,看见了高主任,他从后面的小巷中奔回来,高声叫我们下去,我们就奔了下去,高主任说,有两个匪徒在逃,要我们追上去。” 关警官苦笑了一下,续道:“我们追了上去,但是没有所获,等我们回来的时候,高主任召来救伤车,将殉职的人抬走了。” “那么,那批伪钞呢?” “没有发现,高主任说那个吸毒者是他射死的,两个殉职的警官,则死于在逃的匪徒之手,他们是一进去便遇到狙击的。” 木兰花的双眉,紧憋得像是打了好几个结,他道:“你可还有你个人的意见么?” “我不能批评上级的不是。” “你只管直说。” “我……认为线报的来源既然是绝对可靠,那么,高主任的行动就十分……不合理,我只说……不十分合……唉,十分可疑。”木兰花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道:“你是说他枪杀了那两位殉职的警官,将事情推在并不存在的匪徒身上,而吞没了那批伪钞?” 关警官的脸色都变了,他忙道:“兰花小姐;我……我绝无意对高主任作这样的指控,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 木兰花道:“是的,我说得不对了,你必须千万记着!今天你我的会面和谈话,是极度的机密,绝不能对任何人讲起的!” 关警官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木兰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假高翔没有完成这次任务,并没有使警局中的人有什么非议,因为高翔过去的功绩太彪炳了,人总是有错失的,谁也不会因之责怪高翔的。 但是假高翔却得到了极大的甜头! 他在进入的木楼之后,连射了三枪,击死了三个人,提着一大箱伪钞,自二楼跃下,向前奔去,将箱子放在出口的垃圾箱中。 然后,他又转回来,命令关警官等四人向前,追去,他则从容地将那箱伪钞放到了他车子的行李箱中,即使动员全市的警员去搜索,也不会搜到警方特别工作组主任的车子上的。而事后,这一箱可以乱真的伪钞——总计三十余万美金和七万镑英镑,便存进了银行之中,由于假高翔是动用了警方的名义,将这笔钱存进去的,是以银行方面根本未曾想到去检验这批钞票的真伪! 假高翔心中的高兴,实是可想而知的,因为他出师得得,他准备过上几天,便将这批钱,汇到瑞士的一家可靠的银行中去。 他还为自己设想了许多余财路,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使他自己成为有钱的人。于是,在以后的一个月中,警方发生了这样几件大事。 (一)一宗极大的藏毒案被破获之后,大批毒品,不翼而飞,负责看守毒品的几名警员,惨遭杀害,专家认为这几个警员,几乎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之下被害的,这是一件十分神秘的事情,那几名看守毒品的警员为什么竟会不反抗呢? (二)监狱中的六名要犯,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形之下,相继越狱而去。这六名要犯,全是犯罪组织中的大头子,是极有身价的。 (三)走私案在这一个月中几乎没有被破获,而几名经常供给警方可靠情报的线人,却全都遭到了杀害,使警方没有了情报的来源! 这三件事,对假高翔来说,他所得到的好处已使他成为一个第一流的富翁了。第一件,他得到了价值两百万美金的毒品,以七折的贱价卖了出去。 第二件,六名要犯是他在分别接头之后,以每名五万镑的代价放出去的,他瑞士银行中的存款,已增加了三十万镑。 第三件,本市和外地的走私集团,付给了他以六十万美金的巨款,使走私得以大规模地进行,而警方则采取毫无效率的扑灭行警方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使士气十分低落,而假高翔一面在窃笑,一面却贼喊捉贼,说一定有了内奸。 11 他用这个借口,调开了许多平时对他已有不满的高级警务人员,方局长一直在和木兰花联络着,但高翔几乎不和木兰花见面。 木兰花心中的疑心越来越重,可是她却捉不住事情的焦点,是以仍然难以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然九成可以肯定有几件事是高翔做的,但高翔为什么么要这样做呢?在未曾弄明白原因之前,木兰花是不想贸然采取行动的。 木兰花捕捉整个问题焦点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天傍晚时分,方局长的车子停在木兰花住的门口,木兰花正在花园踱步,她一看到了方局长车子,便拉开了铁门。 方局长下车了,他牵着一头又高又大的警犬。 那头警犬的毛色如金,十分雄骏,可是它的前腿,却扎着绑带。 木兰花是认识这头警犬的,这头警犬叫史特朗,是警方最好的警犬,一个多月之前,他代表本市警方,去参加国际警犬比赛的,在这场比赛中,它赢得了忠诚冠军的银杯。 “可是,如今它却受伤了!”木兰花连忙抬起头来,她是想发问的,但是方局长那种严肃异常的神色,却使她的问话未曾讲出来。方局长也没有讲什么,他只是小心地牵着“史特朗”,走过了花园,来到了木兰花的客厅中,穆秀珍也从楼上,一口气奔了下来。 穆秀珍一看到“史特朗”,便怪声叫了起来:“啊呀,你怎么受伤了?你怎么受伤了?” “史特朗”向穆秀珍扑了过去,呜呜地叫着。 从它的叫声中听来它像是受了极大的委曲。 木兰花抚摸着“史特朗”的颈部,又轻轻地抬了抬它的受伤的腿,方局长苦笑着,道:“它受了枪伤,是高翔射伤的。” “高翔?”穆秀珍怪叫了起来,“这头警犬,是高翔最喜爱的一头,她怎么会舍得开枪射伤它?这是为什么,我打电话去问他!” “不,别打,高翔说它疯了。” “疯了?” “是的,今天它才乘轮船回来,回到了警局,它一回到警局,便直向高翔的办公室冲去,本来它和高翔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可是……可是……” “可是怎样?”木兰花和穆秀珍同时问。 方局长道:“可是在打开了门之后,它却发出了一阵狂吠,向高翔冲了过去,如果不是高翔立时射击,射伤了它,高翔已被它扑中了。高翔要立时将它枪杀,但给我阻止了,因为史特朗并不会疯的,它实在是一头世界上最好的警犬。” 方局长话才讲完,木兰花便已陡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是如此之苍白,她的身子是那样剧烈的颤抖着,这种异乎寻常的神态,使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木兰花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部一刹间,她心中一亮,已然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情了!而当她明白了之后,她心中的骇然,悲痛,实是难以形容的! 方局长也连忙站了起来,跨出了两步,将木兰花的身子扶住,道:“兰花,你怎么了?可是感到不舒服?快坐下来。” 木兰花困难地抬起手来,道:“不,不。” 这时那头警犬,像是也知道发生了极其不幸的事情一样,发出了“呜呜”的鸣叫声,使人的心头,更觉得沉重无比。 穆秀珍急得连连顿足,道:“兰花姐,你想到了什么?” 木兰花的神态,总算渐渐地恢复了镇定,她的身子不再发抖了,但是,她的脸色仍然如此之苍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方局长,秀珍,我们铸成一个大错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那不是高翔——我的意思是说,自从我发觉他神态有异的那一天起,这个人便不是高翔。”木兰花缓缓他讲了出来。 穆秀珍和方局长两个人完全呆住了! 这实在是他们绝不敢想像的事情,不是高翔?不是高翔,那又是什么人呢?那么,高翔又在什么地方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呆了好一会方局长才问:“有这个可能么?” 木兰花苦笑着,向“史特朗”指了一指,道:“它便是最好的见证人,可惜它不会讲话,要不然,它一定会大叫:你是个骗子,你假冒高翔,你说,真的高翔在什么地方?”木兰花讲到了这里,声音又发起抖来,而且,两行晶莹的泪,自她的眼中淌了下来。 方局长以一个极快的动作,将电话拿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木兰花连忙问。 “我通知关警官,叫率领可靠的人,将他扣起来!” “你这样做,一定会打草惊蛇,使警方蒙受更大的损失的。”木兰花抹干了眼泪,她的声音,已显得十分坚毅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亲自去,秀珍,你,和我,我们三个人去,我们必须装成完全不知,然后才出其不意地将他制住,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在他的身上得知高翔的下落。”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向门口走去。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连忙跟在后面。 方局长一路还在喃喃地道:“不可能,这太难以想像了,兰花,你以为这真是可能么?世上有一个和高翔一模一样的人?” 木兰花抚摸着警犬的颈毛,道:“我相信一头得到了全世界警犬比赛忠诚冠军的犬,是绝不会认不出它原来的主人的。” “方局长,”穆秀珍忽然道:“高翔可有指纹留下?人虽然相同,指纹是必然不同,我们可以凭这一点来判别他真伪的。” “秀珍,”方局长苦笑着,“你知道,高翔参加警方的工作,情形和别人不同,是我力邀之才参加的,他当然不会和别的工作人员一样留下档案的。” 12 三人一齐上了车子,向警局疾驶而去,在车中,他们三人都不再说话,那是因为他们三人的心头同样地沉重的缘故。 他们三人心中所想到的问题都是一样的,便是:这个高翔如果是假冒的,那么,真的高翔,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呢? 照木兰花的估计,假高翔的出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中,真的高翔何以绝未现身?他为什么不现身? 他们三人,实是没有勇气向下想去! 当方局长,木兰花和穆秀珍三人,驾着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向警局驰去的时候,假高翔在警局之中,也正十分的不自在。 他假冒了高翔,在开始的时候,还处处提防,唯恐露出了马脚来。然而在一个多月之后,他心中早已没有顾忌了!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认出他是假的高翔,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也不过觉得他可疑而已,而想不到他会是假冒的! 假高翔并不是自满,的确,没有人能够识破他是假冒的高翔,然而他却想不到,一头警犬,却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假面具戳穿了! 当警犬史特朗突然向他扑过来之际,他心中的吃惊,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立即放枪,方局长赶了过来,和他发生了争执,带走了警犬,这一切,都使得假高翔知道,他伪冒高翔的好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了,因为这件事,必然引起别人的猜疑! 在这一个月中,他已经使他自己成为千万富翁了,本来,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他如果立即离开本市,远走高飞,那么,木兰花即使再神通广大,人海茫茫,世界之大,要去寻找他,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假高翔却还不想立时离去。 他还想做成功一件事! 那一件事,便是杀害木兰花和穆秀珍。 只要他假冒的面目未彻底暴露,他要杀害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前些日子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并不是因为他不肯下手,而是他怕万一事情不成,连敛财的机会都失去了。 如今,他在瑞士的银行中,已有了巨额的存款,他可以下手了。 只要他能杀死了木兰花和穆秀珍,那么,他不但能够得到各地犯罪组织一直在寻人领取那笔庞大的奖金,而且,还可以赢得所有犯罪集团对他的尊敬,他可以很快地成为赤魔团的第三号人物! 成了赤魔团的第三号人物之后,再变成第二号,第一号人物。 那就不困难了。假高翔想到,当他控制了整个赤魔团之后,他便是全世界最大的犯罪组织的领袖了,他要使赤魔团凌驾于一切犯罪组织之上,使他成为皇帝中的皇帝! 当假高翔在办公室中踱着步,设想他将来远大的前程之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决定立即就去进行,去杀害木兰花! 他走出了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之外,几个警官本来显然正在交谈着什么的,但一见他走出来,却立时停止了交谈。 假高翔自然可以知道,那个警官是在谈论著警犬向他扑过来的事情的,然而他这时却不在乎了,他准备一杀了木兰花姐妹之后,立时离开,再也不回到警局中来了,在他作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他自然不怕人家谈论和猜疑的了。 他保持着微笑,和那几位警官点着头,向外走去。 在门口,他遇到了关警官,关警官见了他之后,面上的神色相当异特,问道:“高主任出去?” “是的,”假高翔回答,“我要到木兰花那里去一趟。” 关警官向侧让开了一步,让他走了过去。 但高翔上了车,驶出了警局,在车中,他检查了一下手枪,并且,在枪口上套上了灭声器,就将枪放在上衣的上袋之中,露出了枪柄。 他并不怕让本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看到带着枪,因为他是“高翔”,两人怎能疑心到高翔会对她们起了杀机呢?他已打算得非常好,一进门,根本不必说话,立时放枪,只消“扑扑”两声响,穆秀珍和木兰花就会尸横就地了! 前后可能花不了一分钟! 他得意洋洋地驾着车,向前驶着,心中只在盘算着杀了木兰花之后,如何向赤魔团的首领下说词,使他让自己在赤魔团中成为第三号人物?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方局长等三人的车子,和他的车子,在相隔只有两码的情形之下,擦了过去。 假高翔没有看到方局长等三人,但是木兰花却已经看到他了,木兰花立时扭转舵盘,车子陡地转了过来,尾随在他的车后。 两辆车子,相隔只不过十来码远近! 方局长骇然问:“兰花,你猜他上哪里去?” “从他走这条路看来,他是到我家中去的。” “他到我们家去作什么?”穆秀珍问。 “当然是想杀害我们,难道还会给我们送礼去么?” “哼,高翔他答应送我——”穆秀珍讲到这里,陡地一顿,她立时道:“兰花姐,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确定他是真高翔还是假高翔!”“什么方法?”方局长连忙问。 他每天和高翔接触,虽然在这一个月中,警方遭了一连串的不利,但是要他确信如今的高翔乃是假冒的,那却不是容易的事:“兰花姐,你还记得不,在一个多月之前,高翔和我约定好,带一件东西给我的,后来他来了,却没有将这件东西带来!” “是的。” “就是这一晚,你发觉他的神态有异了。” “就是这一晚。”木兰花沉痛地重复着。 “后来,他干脆不上我们这里来了,他答应给我的东西,也一直不曾给我,我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他,他都推三阻四,不肯回答。我们如果制住了他,我就问他:你答应送给我的是什么。他若是回答不出来,那么其中就一定有问题了。” “他答应送给你的是什么?” “一具由声波控制的武器,是照我讲话的声波频率设计的,是要我叫一声,就会有子弹或者别的武器,自动射出来了。” “不错,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方法。”木兰花点着头,“如果他是真的高翔,那么他自然可以一下子就回答出来的了!” “如果他不是,”方局长道:“那他是永远不能有正确的回答的。”木兰花驾着车,跟随在前面车子之后,她不敢将车子驶得太接近,怕被发觉。市区中的车子十分拥挤,在不敢太接近的情形下,突然间,前面的车子越过了红灯,而他们的车子却不得不停了下来。本来,他们的车子是方局长的座驾车,可以不理会红灯的。 但如果他们的车子,响起警号,冲过红灯的话,前面的车子一定也会觉察了,所以他们只好等着,而等到他们穿过红灯的时候,前面的车子已不知去向了。 穆秀珍焦急了起来道:“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紧,”木兰花道:“他一定是上我们家去的。” 木兰花驾着车,仍然向前驶去,十分钟之后,已经回到她住所了,高翔的车子,果然就在她家门口停着。木兰花将车子在离家数十码处停了下来。 “我们怎样采取行动?”方局长问。 13 木兰花双手仍然按在驾驶盘上,道:“我们先在这里等一回,看看他是立即出来,还是在我们的家中等我,再作打算。” 车中又沉默了起来,过了十分钟,并不见有人走出来,木兰花沉声道:“他决定在里面等我们,方局长,你不必去冒险——”木兰花的话还未曾讲完,方局长便已发起怒来,他大声道:“这是什么话,兰花为什么我不能冒险?我们一齐去。” “方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也去了,我们来得太突兀,就会使他起了戒心了,我们两个人去,比较好些。”木兰花连忙解释着。 “那我在外面接应。” “好的,一将他制住,我们立即请你进来。” 三个人一齐下了车,只留下警犬在车中,他们奔向前去,奔到了围墙下站住,木兰花向穆秀珍作了一个手势,道:“你快大声笑。” 穆秀珍立时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自然,就像是她真的听到一桩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她们一面笑着,一面推开铁门。 一推开了铁门,只听得屋中便传来了高翔的声音,叫道:“兰花,秀珍,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高翔一面讲,一面向外走来,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齐向前,迎了上去,双方越来越接近了。 在双方将要接近的时候,他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变得快了起来。他们迅速地接近,高翔的一双手,放在上衣的袋中。 突然,木兰花高叫一声道:“秀珍,伏下。” 穆秀珍陡地伏下,可是她却并不是伏在地上不动,而是紧接着一个打滚,向前滚了出去,右手一勾,勾向高翔的右腿! 而在同时,木兰花也猛地向前扑了过去! 木兰花的右掌,重重地砍在高翔的肩头之上,那一砍,令得高翔的手臂突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一扬,从衣袋中抖了出来。 随着他的手离开衣袋,“拍”地一声,一柄配有灭音器的手枪,落到了地上,木兰花眼明手快,立时一脚将手枪踢了开去。 而穆秀珍也已经得手了,她紧紧地抱住了高翔的小腿,自己的身子是陡地站了起来,向前用力地一推,将高翔的身子推倒在地。 她一面用力地举掌向高翔的颈际劈了下去,一面叫道:“方局长,行了,这家伙是脓包,我们一出手就将他制住了!” 方局长自铁门中奔了进来。 当方局长奔到了近前的时候,情势已经完全决定了,木兰花扭住了高翔的手臂,道:“方局长,你看看,你现在一定可以看出不同的地方了。” 高翔叫道:“兰花,秀珍,方局长,我是高翔,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快放开我。” “拍!”穆秀珍扬起手来,在高翔的面上打了一巴掌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是高翔?好,我问你一件事,你回答得出来,就算你是高翔。” 高翔用手捂着脸,这一巴掌打得他着实不轻,令得他再讲起话来,连声音都有点模糊不清了,他道:“你……只管问好了。” “好,我问你。”穆秀珍一手叉着腰,一手直指着高翔的鼻尖,“一个多月前,你答应送我一件新玩意,那是什么。” “我当然记得,那是声波控制的自动武器,声波的频率,是照你的声音来设计的。” 木兰花、方局长、穆秀珍三个人全呆住了。 因为他们听到的是正确的回答。 而这个回答,他们以为对方是绝不知道的! 一连好几天,高翔一直被关在一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之中,他无法知道自己在这间密室之中,究竟过了多少时候。 他只是约莫地感到,大概是十天,或者更长,在这十天中,他除了得到最简单的食物供应之外,其他什么都得不到。 他除了睡着的时间之外,几乎不断地在密室中踱着步,他在苦苦思索着:自己究竟落到了什么人的手中?自己的失踪,照理是引起空前庞大的搜索的,为什么还未曾发现自己?而匪徒方面将自己关闭起来,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匪徒以自己为要挟,而向警方勒索些什么呢? 高翔自然不知道,在他失踪的时候,有另外一个高翔,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之前,但是高翔却也料中了一点。 那便是,他到现在为止,居然还能够活着,而未曾立即死去,那是为了赤魔团的首领准备用他来作为对付警方的工具! 赤魔团的首领作两个打算,第一,假高翔如果不成功,那么高翔在他的手中,自然有极高的价值,他可以利用高翔做许多事。 其次,即使假高翔成功了,真高翔还是有用的,至少,他可以到那时再将真的高翔杀害,将尸体抛在路边上,让警方去发现。高翔已经死了,那么是真是假,当然更没有人知道了。 关于这一切,高翔当然也不知道。 高翔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敌人将他弄昏过去时的情形,和敌人的布局,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对方是一帮极之高明的匪徒! 在这一段日子中,他不断地伸手摸索着,他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那间禁闭他的密室中的一切,他却已十分了解了。 只不过那也没有用处,这并不能帮助他逃出去,因为这些日子来,他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他的食物,每天一次,由墙上的一个小洞中抛进来。 这个小洞是由一扇小铁门遮住的,那小铁门,高翔用尽了气力,也没有法子将之推开,而且,就算推开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的。 因为这扇小铁门,只不过可以通过一个拳头,要想在这个小铁门中脱身,除非会孙悟空也似的七十二变,否则是绝无办法的。高翔唯一可以得到外界一点消息的地方是门缝,门缝大约有一寸高。 这是特别高的门缝,但也是必须的。 因为这是这间密室唯一的通气之处,不消说,密室中的空气,总是十分恶劣了。密室和一个十分小的厕所相连,每天在食物送来之后的半小时,水喉有水流出,但只有五分钟时间,高翔必须利用五分钟的时间尽量喝饱。 因为除了这五分钟之外,他便得不到食水供应了。当然,厕所是有着冲厕水的,一按掣,水便“哗哗”地冲刷着厕所。有几次,他口渴极了,真想就喝那冲厕所的水,可是那是海水,是不能喝的。 高翔好几次伏在地上,由门缝中向上张望,但是外面也是一片漆黑,看情形,这问密室,是密室中的密室,和外界绝无接触的。 高翔身上的工具已被搜去了,在他的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给人禁闭过那么多的时间而一筹莫展过,但是他如今,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在黑暗之中的时间,实在太多了,所以,当忽然,从门缝中有一点亮光射了进来之际,他已然觉得相当刺眼了! 那一点亮光,使得他呆了一呆。 他连忙伏在地上,由门缝中向外张望了出去,他看到四只脚,在向内走来,而且,不出他所料,他受禁闭的密室,是密室中的密室。 因为他还看到了一扇十分厚的门,被人推开来,那四只脚向前走来,到了门前,高翔真想从门缝中伸手出去,将其中的一只脚紧紧的抓住,让外面的人也吃些苦头。 14 但是,门缝太窄了,他的手勉强可以伸出去,但是却是没有法子活动的,他不再伏在地上,站了起来,心中在想:那两个人是不是会打开门来呢? 那两个人并没有打开门来,门上响起了砰砰的声响,这两个人在用力敲打着门,高翔忍不住骂道:“吵什么,难道要我开门让你们进来么?”外面两个人停止了敲打,他们之中的一个道:“高先生,有几句话要问你,希望你能够切实地回答,要不然,你是自讨苦吃。” 高翔冷笑了一声,并不讲话。 那声音道:“在你的家中,有着许多秘密装置,控制这些秘密装置的总枢,是在什么地方?你必须据实回答,不许弄花巧。” 高翔呆了一呆,心中不禁大是疑惑。 因为他实是猜不透,敌人方面问及他家中的装置,那是什么意思。不错,他的家中有着许多秘密装置,但敌人何必知道这些呢? 难道在他失踪之后,警方竟没有人驻在他的住所,而还能容许匪徒自由出入他的住所么?难道警方已将他这个人完全忘记了? 高翔当然想不到,这全是假高翔的主意。 在这几天中,假高翔在警局,越扮越像,可是假高翔在高翔的家中,却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那全是因为那些秘密装置的原故。 那些秘密装置,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去取一瓶酒,酒瓶忽然会碎裂,去取一件东西,拉开了抽屉,忽然会有东西跳出来。 这些秘密装置,一则是由于高翔本身的兴趣,二则,也是有实用价值的,假高翔有一次去开窗,不知怎地一来,忽然窗把手传起电来,将他震得弹出了四五尺去! 假高翔实在不胜其烦,所以才和赤魔团的首领联络,要在高翔的口中逼问出这些装置的总控制枢纽,是在什么地方的。 高翔沉默着,并不出声。 那两人又问了一遍。 高翔仍不出声。 那声音怪声冷笑了起来,道:“高先生,你如果再不回答的话,我们只消一按按钮,你这间密室之中,就会渐渐地充满‘笑气’,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高翔不禁苦笑了一下。 自从他被禁闭以来,他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心情去笑的,可以说已有很多时候未曾笑过了。如果密室中忽然充满了“笑气”的话,那么他将大笑而特笑了。 “笑气”是氧化亚氮(n20),这种气体不算有毒,但是如果人吸入了氧化亚氮,那么神经受了麻醉,人就会不断地发笑的。不要以为不断地发笑是一件不怎么痛苦的事,长期的发笑,会使人肌肉痉挛,甚至在长期发笑之后,人会变成白痴! 高翔咳嗽了一下,他不能不出声了,但是他却也不愿意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只是反问道:“你们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你别管,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那是没有总控制机关的,每一个秘密装置,都有不同的控制,你要一件一件地发现它们,请问,你要破坏什么地方的秘密装置?” 高翔竭力拖延着时间,想打探出对方究竟为什么要问他这些。 可是,他却得不到什么,得到的仍然是那个冷冷的问题:“总枢纽在什么地方?限你十秒钟,十秒钟之后得不到回答,我就放笑气了。” 高翔保持着沉默。十秒钟很快就过去了。 外面的两个人也未曾再出声,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但突然之间,房中有“吃吃”声传了出来,高翔的心中一凛。 紧接着,高翔突然无缘无故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他自己不能控制的笑,高翔一面笑,一面叫道:“行了,我说了!” 对方真的放出笑气,他自然是非说不可的了。 “吃吃”声停止了,高翔仍笑了好一会,才喘着气,道:“打开衣橱,衣橱底上有一个钮掣,按下那个钮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高翔只听得脚步声传了开去。 不一会,“砰”地一声,外面一扇门关上,密室中又成了一片黑暗。高翔颓然地坐了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这间密室是如此紧密,自己逃不出去,对方却随时随地可以向他逼问任何问题,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他的性命! 高翔在踱了一回之后,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如果使用蛮力,自己是不可能脱身的,要脱身,必须运用智力!他甚至连一个人也未曾见到过,如果向他们提出,要见他们的首领呢? 看来,他们久久不处死他,那是有一定作用的,在这样的情形下,提出要求见他们的首领,这个要求,可能为对方接受的。 他根本见不到人,所以他要见对方首领的要求,也没有什么机会提出来,他只得趁每次那个小门打开,送进食物之际大叫出他的要求来。 然而,又是好几天过去了,高翔的要求,每天提出一次,却是得不到任何反应,这实在令得高翔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在那间密室,高翔不知被困了多久,除了有两个人曾隔着门和他讲过几句话之外,他一个人也未曾见到过,而在这些日子中,他想尽了方法,也无法脱困。 直到那一天,他从厕所中走出来,到了厕所的门上,他的心中陡地一动,给他想起了他可以做出一件事来。这件事,未必使得他可以逃出去,但却至少可以使人来看他,使他可以见到对方的人! 他决定将抽水马桶上的出水掣弄松。 清除污物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水先抽到一个大箱中,再流入厕所中,是旧的方式,新的方式是通过一个调节开掣,使海水直接冲出来的。 这种新的方式,水出得十分之急,如果弄坏了出水的控制掣,那么海水将似喷泉也似地直喷出来,不到半小时之久,水便可以浸出房间,一直流出去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对方还置之不理么? 因为即使对方可以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但是涨水却会将整幢建筑物都浸透的,如果这幢建筑物是有电梯设备的,或是有电表房造在地窖中的,那更会引起走电泄电,造成相当大的破坏!高翔在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之际,决定来一个破坏! 他手头什么工具也没有,他只是大力地用双手去扭动着出水管,出水管本来已然相当残旧了,高翔不断用力地扭动着,渐渐松了起来。 半小时之后,松动的程度更大了,高翔整个人都跳了上去,在水管上践踏着,终于,“拍”地一声响,水管爆裂了开来。 自水管中冲出来的海水是如此地急骤,以致首当其冲的高翔,连躲逃的机会都没有,几乎在一秒钟之内,他的身上便已湿透了! 但是,高翔却仍然高兴得怪叫了起来。 15 他打开了厕所的门,退到了房中,站在床上。 那根被他弄爆裂的水管,直径约莫是两寸,水从这根水管中涌了出来,像是一股巨大的喷泉,转眼之间,房间中的积水,已达三寸! 而积水向门缝中挤去,在门外,传来了哗哗的水响,高翔虽然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但是可想而知,向外也一定形成了一股小型的飞瀑了。 高翔站在床上,掠了掠头发,他等待着事情的变化。 他当然知道,对方可以通过闩总掣的方法,来使水管中不再有水流出的。但如果水的外流已造成了损失的话,那么对方一定会怒气冲天的。 他不怕对方发怒,只怕对方不睬他! 只要有人来骂他,甚至准备来处罚他,他便有机可乘了。是以他在等待着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焦急的,他甚至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但事实上,他只不过等了半小时而已。 他听得嘈杂的人声,隐隐传了过来,人声越传越近,最后,有光线传了进来,高翔听到门外有人道:“这里,就是这里!” 另外又有一个人高叫道:“快将门打开来!” 这时候,囚禁高翔的房间中,水已足有一尺来深了,水仍然以极急的势子自门缝中泄出去,高翔立即想到,如果门一被打开的话,水的去势将会更快,那么打开门来的人,一定会有一个十分短的时间,大吃一惊,甚至站立不稳的。 这应该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是以他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了门旁。 他刚到了门旁,便听得“呀”地一声,门已打开了,门锁才一松,门便是被水直冲开来的,不出高翔所料,水向外涌去的去势十分急,在门外的几个人,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而高翔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外跳了出去。 他这时像是猛虎出柙地向外跳去,势子可说是威猛到了极点,应该是所向披靡的,但是有一点情形,却是对他相当不利的。 那便是,外面那一间房间的门洞开着,光线相当亮。 而高翔在黑暗之中,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突然间,他置身于一个光亮的环境之中,在刹那间,他似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是以,他跃了出来之后,呆了一呆。 而就在他一呆之间,他只觉得有两条人影,向他疾冲了过来。 在那么短暂,而他的视力又受着强光干扰的时间内,高翔当然是没有法子分辨得出向他冲过来的两个究竟是什么样人的,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一点,那两个一定是敌人! 高翔被人在暗室之中,禁锢了那么久,他心中的怒意,实是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是以他一感到有人向他冲过来,他连忙一低头,也向前直撞了过去。 在他以极高的速度向前撞出之际,他双掌也狠狠地向前砍出! 前后只不过是一秒钟之内的事情,他的头顶重重地撞中了一个人! 而他的双掌,也同时吹中了一个人,他还可以感到他的手掌正砍在一个人的颈际软骨上,这个人,不经过一个长时期的调养一定是难以复原的了。 几乎是立即地高翔又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那虽然是被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而撞跌在地的人所发出来的了,高翔陡地直起了身子,这时,他已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然而,他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间相当大的房间,他的背际,便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令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天旋地转! 他刚可以看清的房间,这时像整个倒了过来一样!事实上,房间当然不曾颠倒,而是他的身子,突然向前扑了下去。 高翔是幸运的,他背后所受的一掌,是如此之重,而且发出这一击的,是一个对空手道极有研究的高手,这一击正击在他的背柱骨上,使得他的神经系统,暂时停止了作用,是以才站立不稳,仆跌下去的。照理来说,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仆跌卜去的人,即使不昏过去,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也必然丧失了活动能力的了。 若是高翔丧失了活动能力,那么结果如何,实在是再也明显不过了,他自然会被禁锢起来,什么时候再有脱身的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而高翔的幸运,是在于这时候,这间房间中,也全是水,地上的水,足有一两寸深,高翔面向着地,仆跌了下去,他的脸“拍”地一声,拍在水面上! 这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当他的脸拍中海水之际,那感觉实在和他的脸碰到了一块满是铁钉的木板差不多,而且,海水立即向他的鼻孔中倒灌了进去。 那自然更是十分痛苦的感觉了,但是,这种极之痛苦的感觉,对高翔而言,却是有好处的。他背中受了沉重的一击之后,神经麻痹了,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了,然而,极度的痛苦,却解除了他的这种麻痹,使得他顿时之间,有了活动能力! 他的身子猛地一滚,一个翻身,转过了身来。 他仍然躺在地上,却已是面向上,而不是扑跌在地的了,他立即看到,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以十分讶异的神情望着他。 那人的一只手还扬起着,显然,刚才的那一击,正是这个人所发出来的,他还未曾收回手掌去,而如今他之所以惊异,那是因为他看到高翔忽然翻过身来的原故。因而受了这样一击的人,是绝不应该立即就能够恢复行动的,所以他才看得愕然。 高翔的双手,连忙在地上一撑,就着这一撑之力,他的下半身直挺了起来,双脚猛地踹出,在那人还未曾从惊愕之中惊醒过来之际,高翔的双足,已重重地踢中了那人下颚! 那人的喉际,发出了一下令人毛发直竖的呻吟声,他的身子向后倒人,高翔的身子已跳了起来,向他扑了过去,压在那人的身上。 高翔之所以还要向那人扑过去,是因为他看到那人的腰际;有着一柄手枪的原故,他一压到那人身上,便已取枪在手。 他连忙又一个翻滚,向外滚了开去。 这一滚滚得及时之极,因为一个大汉,双掌迸在一起,正狠狠地向他的后脑劈来,高翔的身子一滚了出去,那人收掌不及,这一掌,劈向那个被高翔双脚踢倒的人的面门之上! 高翔在这时,已在扳动了枪机,他一共扳了三下,三枪射中了三人的大腿,令得他们在海水中打滚,高翔已向外直窜了出去。 房间外,是一条走廊,高翔才一出房门,迎面就有两个人急奔了过来,那两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挺手提机关枪! 高翔连忙身子一缩,缩了回来,他只听得脚步声渐渐传近,那两个人向房间中直冲了进来,可是他们才一进门,高翔手一扬,“砰砰”两枪!那两枪,高翔在事后想来,仍然感到得意! 这两枪几乎是同时射出的,子弹自那两人的后颈射人,在两人的口中穿出,倒便是那两个人一齐吐出了一粒橄榄核一样! 那两个人的身子一齐向后倒去,高翔双手齐探,已将两挺手提机枪,抓在手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门口扫了两梭子弹。 扫出了两梭子弹之后,生龙活虎地向外冲了出去。 在走廊中,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在走廊两旁的房间中,却有冷枪向他射来,高翔向有枪弹射出的房间,作无情的扫射! 很快地,他便来到了走廊的一端。 在那里,有一道楼梯是通向楼下的,高翔继续向下冲去,在他冲下三十级楼梯的时间内,他至少射倒了三十个人之多! 枪弹呼啸着,飞射着,高翔在枪林弹雨之中,心中所想的只是一件事: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自已被囚禁在这里,和外界隔断了消息,可以肯定,一定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正在进行着! 自己必须冲出去,去粉碎这个阴谋! 16 他冲到了楼下,阻住他去路的人,不是死了,便是伤了,再不然,便是躲起来了。高翔用一梭子弹,将一扇门击得飞离了门框。 他从那扇门中跳了出来,外面是一片十分柔和,碧绿的草地,高翔转过身来,又向门内送进了两梭子弹,然后,他贴着墙,迅速地向前奔去,直到他看到了一辆摩托车,他才跳上了车,一手发动了车子向前飞驰而出,一手仍持着机枪,向后发射。 他一手持枪向后发射,使得两辆汽车着火烧了起来,阻止了敌人向他追踪,而等到他的子弹用完,他弃去了机枪之后,早已驶出了六七里,到了安全的地方了。也直到这时候,高翔才有时间去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他发现自己是在市郊,前面不原处,便是一个十字路口,他决定先到那个十字路口再说。而等到他到了十字路口之际,他看到其中一条路,离木兰花的住所十分近。 高翔被囚禁了那么久,血战脱险,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当然是要调集人马,到他被囚禁的地方去将匪徒一网打尽的。 所以,他是应该立即赶回警局去的。 但这里离木兰花的住所,既然已如此之近,这使得他略改变了一下主意,他立即决定,先邀得木兰花同行,再到警局去。 他转了车子,向前疾驶,十分钟之后,他便来到了木兰花的住所之外了,是他按铃之后,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高翔心中大是踪疑,心中暗想:难道木兰花姐妹也出了事么,他老实不客气地翻过了围墙,自己走进了屋子之中。 屋子中的一切,都表明木兰花姐妹是刚离开这里的。 高翔拿起电话来,他刚准备拿起电话来打回警局去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车子,驶到了门口,停了下来,那是他的公用车! 高翔陡地一呆,他失踪了那么久,警局中又不是没有别的车辆可用,他的公用车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出现在木兰花的家门口,这是十分不合理的。 高翔也顾不得再打电话了,他放下了电话,身子一隐,站到了窗子边上,向外看去,他看到一个人,从车子中走了出来。 那个人来到了铁门前,整了整衣服,按铃。 在那一刹间,高翔简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实是不知道自己是在真实的生活中,还是在梦幻之中!因为那个如今站在门前按铃的人是他,是高翔,那实在是他! 高翔在那一刹间,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但是,高翔究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十分能干的人,尤其在他参加了警务工作之后,他更加增进了无比的勇气和机智。 他的惊愕不解,是在乍一见到那人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接着,他的心中陡地一亮,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何以自己会在那间小餐室中被公然绑架,他也明白了何以自已被囚禁了一个多月之久,而还未曾被救出来!他更明白歹徒方面何以如此大胆,敢以将他囚禁了起来,这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面前这个人,这个人是一个关键! 这人和自己太酷肖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中他一定替代自己,而别的人,可能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 高翔一想到这里,不禁自顶至踵,生出了一股寒意来! 这家伙在这段时间中,做了多少坏事?木兰花姐妹,是不是已遭了他的毒手?一连串的问题,又涌上了高翔的心头。 这些问题,令得高翔心乱如麻! 但高翔却也立即镇定了下来! 因为这时,他已看到那家伙攀过了铁门,跳进了花园,向内走了进来,来到了大门口,停了一停,又推门走了进来,当假高翔在门口略停一停之际,高翔和他们隔,只不过三四尺!高翔只想到自己简直是在对着一面镜子,而不是在对着一个人! 假高翔终于推门进来了。 在那一刹间,高翔也有了对付他的主意了。 他趁假高翔还未曾进来之际,轻轻一跃,跃到了一张沙发之后,躲了起来,他刚一躲起,假高翔便已经走进来了。 假高翔是准备来杀木兰花的,他的右手,一直插在衫袋中,握紧了枪,准备一见到了木兰花,立时便放枪杀人的。 可是,木兰花却不在! 他由于做贼心虚的原故,面色十分青白,他来到客厅之中站症,扬声道:“兰花,你在么?有人么?我是高翔!” 假高翔一开口,高翔的心中更加吃惊,因为那声音,也是和他一模一样的。高翔曾在录音机中习惯了自己的声音,是以他一听就可以听出相同之点来。 假高翔叫了两声,这时候,木兰花,穆秀珍和方局长三人,已然识穿了他的秘密,而到警局去找他了,当然不在屋内。 是以,他叫了几声之后,不会有人答应他,只见他舒了一口气,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大概是心中太紧张了,所以掏出一条手中来擦着汗。一看到那家伙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高翔的心中,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木兰花的旧居,被匪徒炸掉了,这里是警方斥资替她重建的。 而这屋子中的一切,全是高翔亲自设计的,屋中的秘密装置极多,件件都是高翔的精心杰作,就拿客厅中,几只沙发来说,看来是和别的沙发,一点分别也没有的,但是其中却大有乾坤,在沙发背中藏有一只锤子,在一按动掣后,那锤子理会向前发出了猛力的一击,击中坐在沙发上的人的背部。 而每一张沙发上都有这样的锤子,而每一个沙发上,也都有着发动掣,也就是说,不论是什么样的不速之客寻上门来,也不论是主人处在什么样的不利地位之下,只要双方都坐在沙发上,那么,就有办法使对方的背部吃上一锤的! 这时,高翔并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躲在沙发的背后,而那种掣,则是装在沙发的扶手之下的,所以他要小心地伸出手去,免得被对方发现。他的手碰到了那一排掣,他的手指,终于又触及了发动假高翔所坐的那一张沙发背中机关的掣,他猛地向下,按了一下。 几乎和他的手指按下去同时发生的,是“砰”地一声响,而假高翔的背后,受了那重重的一击之后,他的身子,猛地向前,跌了出来。 高翔的身子一弹而起,越过了沙发,向假高翔的背上,直压了下去,他那一压,压得假高翔的肋骨发出了格格声来! 高翔也不理会假高翔肋骨是不是已经断折了,他反手一掌,劈在假高翔的脑后,将他击昏了过去,然后,他用地毡,将假高翔紧紧地裹了起来。 用地毡将一个人紧紧地裹了起来,这是一个防止人逃脱的最好方法,比五花大绑更有效,一个人,即使是神智清醒,力大如牛,想要挣脱这种束缚,也是近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17 所以,当高翔将假高翔缚了起来之后,他知道,在这场争斗中,自己已完全取胜了,他拍了拍手,准备去取一大盆水来,将假高翔浸醒。 可是,也就在这时,在半途上发现了假高翔的去向,而折了回来的穆秀珍,方局长和木兰花三人,也已经赶到了。 高翔一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立时迎了出去。 可是木兰花等三人,却绝想不到,由于红灯的阻碍,在这三四分钟之内,事情已有了根本的变化,他们只当迎出来的,仍然是假高翔! 所以,他们立即出手,制服了高翔,而穆秀珍立时提出了她的那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却也立即获得了正确的回答! 当高翔答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之际,不但是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呆住了,连木兰花也呆住了,因为他们实在料不到假高翔会回答出这个问题来的,而他们更料不到的是,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假高翔,而是真的高翔了! 高翔看到了他们三人那种惊呆的情形,也有些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连忙道:“兰花,你进去看看,就可以明白了!” 木兰花仍猜不透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穆秀珍好好地监视着高翔,她自己则快速地向屋中奔去。 她几乎是立即奔了回来的,她直来到了高翔的面前,一时之间,竟激动得讲不出话来。穆秀珍和方局长两人忙问道:“怎么了?” “他……他是高翔!”木兰花终于迸出了这一句话来!这句话使得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更加不明了,他们两人又齐声问道:“那么……那么他不是假冒的!是警犬疯了?” “不,不!”木兰花却又摇着头。 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更糊涂了,木兰花一顿足道:“你们快进去,一看就可以明白了!我一时也讲不出那么多来。” 穆秀珍和方局长两人,也连忙奔向屋子。 他们冲上了石阶,进了客厅,立即呆住了。 他们一眼便看到了被裹在地毡中的假高翔了! 这时,假高翔已醒了过来,正在用力挣扎着,他这时醒了过来,由于他所受的攻击太突然了,所以他连自已被谁击昏的也不知道! 他当然做梦也想不到真高翔已经出现了,他正是被真的高翔打昏过去的。所以,他一看到了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还以为来了救星!他叫道:“方局长,快放我出来,我被歹徒暗算了!”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也只不过呆了极短的时间,他们也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而这时候,木兰花和高翔也进了屋子。 他们两人才一走进来,假高翔的面色,便陡地变了,变得和死灰一样,在他的喉间,也发出了一种极难形容的声音来。 高翔才一走进来,便道:“你们明白了么?” 方局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实在太惭愧了!” “看刚才的情形,你们也已发现了这家伙假冒秘密了,”高翔向假高翔指了一指,“可见得这家伙还是学得不像。” “这家伙可以说学得再像也没有了,说来惭愧,兰花好几次提醒过我,我却没有注意,”方局长又叹了一声,“最后揭穿秘密的还是警犬史特朗!” 木兰花也摇了摇头,道:“我也早注意到‘你’神态有异,甚至我曾上你的住所去窥伺过,但是再也想不到,事情竟会这样。” 高翔来到了假高翔的面前,伸足在他的脸上踢了一下道:“好了,你的把戏己演完了,你应该讲出一切来了,若是你不讲,对你是绝无好处的!” 假高翔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他在高翔,木兰花,穆秀珍,方局长四人的脸上,一望过去,他所望到的,是四个愤怒之极的脸容。 而四人之中,尤其以方局长最为愤怒! 因为在四人之中,这时只有他最明白,在这一个多月来,由于假高翔的活动,警方受了多么大的损失,如今真相大白了,可以肯定在这一个多月来,直接死在假高翔手下的警官,就在十个以上,而被假高用假借各种名义排除出去的优秀警务人员更是至少有二十个。 这些人有的还可以找回来,有的则已远走他方了。这还是警方内部的直接损失,至于走私集团,犯罪集团的活动大增,甚至被判重刑的囚犯公然越狱,警方的威信大受打击,这还在其次! 方局长望着假高翔,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假高翔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发抖,道:“解开我……先放我……出来……我已受伤了,我的肋骨……可能断折了……” “你说!”高翔厉声呼喝,“要不然,我在你身上跳几下,令得你肋骨寸寸断折!” “你……你……”假高翔气急败坏地,“你不能用私刑!” “是么?”高翔慢慢地向前走去,一只脚已踏在他的胸上。“你不妨再多讲一句废话看,看我是不是说得出做得到!” 假高翔的面色更难看了,他喘着气,道:“我说了,我叫江涛,我……动了几十次手术,才改成了现在模样的。” “你的手术很成功!”高翔冷冷地讽他,江涛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他忽然又道:“我……弄了不少钱,这些钱,我都可还出来的,你们放了我吧。” “放屁!”方局长卖在忍不住了,“你弄的钱可以还出来,那么,你杀的人呢?” 江涛无话可说了,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要求审判……我要求审判,我犯了罪,我有被公平审判的机会的,放开我!” 木兰花走向前来,她只是冷冷地俯视着江涛,她那种森严的眼光,令得江涛觉得遍体生寒,张大了口,似将死的鱼一样地喘着气! 木兰花望了江涛好久,才道:“江涛,最要紧的事情还未曾讲出来,你是代表着一个组织做这件事,是什么组织?” 江涛的身子又震了一震。 木兰花续道:“那天晚上我知道你用电话在和人联络,你再抵赖是没有用的了,只有令你多吃苦头而已,老实说,对你这种人我是绝不留情的!” 高翔陡地跳前了一步,一伸手,提住了江涛胸前的衣服,他手背一振间,江涛整个人都被他抓了起来,吓得身子不住发抖。 高翔满面怒容,咬牙切齿,道:“这些日子来,我为了你吃尽了苦头,看来不让你先吃些苦头,你是不肯照直说的了!” 江涛双手乱摇,道:“我说,我说!” 高翔“哼”地一声,一松手,江涛的身子“砰”地一声,又跌到了地上,他勉力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我,我如果说了,有……有什么好处?” 木兰花等人都想不到江涛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的,因而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江涛这一句话,并不像是要挟,听来,他像是想要戴罪立功。可是,江涛冒认高翔的时间固然不长,只不过一个来月,可是在这一个月中,他所犯下的罪行,却是擢发难数的,别的罪行,还都可以宽恕,但是他曾杀死过优秀的警务人员! 杀人偿命,这是法无可恕的! 18 即使是方局长,这时也不能答应他,若是他一切全都讲了出来,便可以获得从轻发落的机会,众人全都不出声。 江涛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他眼珠骨碌碌地转着,道:“如果我反正难免一死,那我又何必讲呢?我就拼着一死好了!” 木兰花冷冷地道:“好的,你就等死好了!” 江涛着急了起来,道:“你,你们不想知道我是替个什么组织在服务么?如果我讲了出来,你们可以获得许多情报。” “你应该讲,”木兰花像是不十分有兴趣,“但如果你想以此来作为你要挟警方的条件,那你还是一言不讲的好!” 江涛东望望,西望望,在每个人的脸上打量着,他的心中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以为他所知道的一切,是警方迫切需要知道的。是以他义道:“好,那我现在就不说。” 木兰花转过头去,向方局长建议道:“方局长,我有一个意见。” “请说,兰花。”方局长连忙回答。 “这个人,”木兰花指着江涛,“暂时交给我来扣押,而且他已落网的消息,绝不要泄露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方局长暂时虽然还猜不透木兰花要这样做的意见,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有作用的,是以他立即点头道:“可以,不成问题。” “兰花,这人十分狡猾,你可得好好看住他!”高翔提醒着木兰花。 “我来看他,怕他逃上天去!”穆秀珍拍着胸口! “不必你来看他,我自有办法。”木兰花转身,向楼上走去,不一会,她又提着一只箱子,走了下来,进了储藏室之中。 方局长等人都不知道她是在干什么,木兰花在储藏室中忙了大约二十分钟,才走了出来,她径自来到了江涛的面前,扬起了手中的枪来,扳动了枪机! 在那一刹之间,江涛的整个身子,向上直跳了起来! 方局长,高翔和穆秀珍三人,也为之一怔! 因为木兰花刚才还在说要将江涛扣押起来的,何以这时却向江涛开起枪来了呢?可是,他们立即便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 随着木兰花扳动枪机,并没有发出“砰”然巨响的枪声,而只不过是“嗤”地一声响,射出了一股强烈的麻醉剂。 那一股乳白色的麻醉剂,直喷在江涛的脸上,江涛的身子晃了一晃,几乎在两秒之内,他便向下倒去,重重地仆在地上。 “高翔,将他拖进来!”木兰花吩咐着。 高翔拉住了江涛的右手,将江涛拉得向储藏室走去,进了储藏室,又照着木兰花的指示,将江涛的头,搁在一个木架之上。 “行了。”木兰花拍了拍手。 “可是,他是会醒来的哪!”高翔叫了起来。 “不错,三小时之后,他就会醒过来,”木兰花点了点头,“但是,你看这个装置,每隔三小时,会自动喷出麻醉剂来的!” 木兰花所指的,是一个类似唧筒也似的装置,唧筒的口,正对着江涛的脸部。木兰花笑了笑,道:“所以,人在将醒未醒之际,又会再度昏过去,这样,我们就可能不必派人来监视他,而可以放心去做我们要做的任何事情了!” “好办法!”高翔忍不住叫了起来。 “高翔,”木兰花突然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她这一下叫唤,表示她一定还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高翔的,高翔也立时抬起头来。 “高翔,要彻底消灭江涛和他幕后支使者,你要去做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木兰花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未曾再讲下去,但是,她充满了智慧光芒的眼睛,却直视着高翔。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在一旁的穆秀珍却不耐烦起来,道:“喂,你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哪!” “兰花叫我去反冒充江涛。”高翔回答,他的声音十分平静,“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因为敌人方面,并不知道江涛已出了事!” “可是,敌人方面,却知道你已逃走了哪!” “当然,他们是知道我已逃走的,正因为这样,他们必然地和江涛联络,告诉他我已经逃脱的消息,当我再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可能会怀疑我的身份,但是我和江涛是如此相似,只怕他们虽然怀疑,也是难以真的判定我的身份的。” “但是,他们必然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考验你的!” “我想我可以应付得过去。”高翔充满自信。 “我的意见是这样,”木兰花慢慢地来回踱着步,“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集团是一个什么样性质的组织,而这一个多月来,警方的正常工作几乎都被破坏了,也元从知道究竟有什么新的组织在兴起,所以才要高翔去假冒江涛的。”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又道:“如果那组织是微不足道的,当然高翔可以立即采取行动,但如果这组织十分庞大,那么高翔就要费一些工夫了!” 高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应该立即回警局去,要不然,敌人方面若是和我联络,而找不到我,就会起疑心了!” 方局长道:“是,我们快去,兰花,你——” 木兰花不等方局长讲完,便道:“我们不去了,高翔,你在假冒了江涛,打进了敌人的组织之后,最重要的是要有不被敌人察知的通讯方法,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困难的。” “我有办法。”高翔已向屋外走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目送着高翔和方局长两人离去,穆秀珍叹了一口气,道:“高翔就开心了,我们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木兰花并不出声,只是微笑地望着穆秀珍。 “兰花姐!”秀珍叫了起来,“你快说,我们有什么事情做,别让我心中发急!” “谁让你心中发急了?是你自己在着急!” 穆秀珍陪着笑,道:“兰花姐,你快说吧。” 木兰花笑道:“好了,我说,我准备不让高翔知道,去跟踪他,如果他有了什么危险,那么,我也可以暗中帮助他。” 穆秀珍更是焦急,道:“那么我呢?” 19 “你?在家里看着江涛,这是你刚才自告奋勇的。” “我不干,兰花姐,你已经设计了麻醉剂自动喷射机,那要我看住他作什么?”穆秀珍鼓起了嘴,一脸不高兴地说。 木兰花忍住了笑,缓缓地道:“本来,你也不致于那样无事可做的,但如今我们的敌人是谁也还未知道,我怕你会胡来——” “兰花姐,我不会的,我听你说就是了。” “那就好。”木兰花终于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化装,然后,到警局附近去等着,高翔一离开警局,我们就跟在他的后面!” “万岁!”穆秀珍高兴得跳了起来! 高翔几乎是一回到了警局之后,便立即又离开的。 他到办公室之后,他的秘书已经记录了三个电话,都是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人打来给他的,而当他一坐下来之后,电话铃又响了。 高翔拿起电话来,那边是一个听来十分阴森的声音,劈头第一句话说道:“我们这里已经出了事了,你怎么样?” 高翔呆了一呆,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紧张。 他立即知道,这个电话一定是江涛的同党打来的!而在那一刹间,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犹豫,因为他不知江涛和他的同党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暗号! 如果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暗号的话,自己若是讲错了,岂不是立即就露出了马脚?但是他却又不能一直不讲话的,是以他停了并没有多久,便道:“我很好。” “一切顺利?” “很顺利。” “没有高翔的消息?” 高翔是十分机灵的人,他这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应付,直到如今为止,并没有出什么毛病,而他又已肯定了电话是江涛的同党打来的,是以他装着十分不高兴地道:“这是怎么一个回事?高翔不是在你们那边么?别在电话中这样问我!” 那边沉静了一会,才道:“是的,因为事出非常,我们才只好这样向你联络,在看管中,高翔逃走了,事情非常紧急。” “别紧张,我会设法应付的。” “首领认为,最好你立即下手,先将木兰花杀死,以免后患,你假冒的身份,是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而不被人揭破的!”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可是我却还有我自己的见解,我要和首领见一次面,来商量一下,你去向首领提及这一点!” 那面又沉静了片刻。 在那片刻之中,高翔的心中,实在是紧张之极的。 因为只要对方一给了他肯定的答复,那么,他就要以假高翔的身份去见那个集团的首领了!他不免暗暗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马脚来呢? 正在高翔心情紧张地等待之际,那面声音又响起来了,道:“首领已答应接见你,你在上次的地方,等候着我们的人好了。” 高翔的心中,猛地一震,对方说上次的地方,可是上次,是在什么地方呢?高翔当然是不能反问他的,一反问,便露出马脚了! 但如果不弄清是什么地方,又如何能去和“首领”见面? 高翔心念电转间,忙道:“慢,上次的地方,并不是太好,我们这次改一个地方,我看,在青山大饭店门口好了,我将戴黑眼镜。” 高翔的心在怦怦地跳着,他虽然应变得十分快,但是对方会不会接受他的建议?会不会因之而对他心中起了疑惑? 他自然没有法去知道对方的心意的,他只能在电话中等待对方的回答。 他等了约半分钟,便听得那阴森的声音道:“好,你就来!”他只再讲了四个字,便“搭”地一声,将电话挂上了。 高翔也放下了电话,他立即出了办公室。 这些日子来,他的手下对他的奇怪行动也看惯了,因之见他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去,也不以为怪,高翔到了警局门口,戴上了一副黑眼镜,这副黑眼镜是有着好几种特殊的用途的,最有用的一种,便是它的眼镜架乃是一座超小型的无线电通讯仪。 高翔一面走,一面自眼镜上,拉下了一条极细的金属线来,那金属线的一端,是一个不会比米粒大多少的超小型扩音器。 高翔压低了声音,道:“方局长,方局长!!” 当他拉下了那条金属线的时候,只要他离开方局长不超过三里,那么,方局长上衣的一粒钮扣,便会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方局长只要按下钮扣后面的一个凸起的小金属粒,就可以和高翔通话了,高翔的叫唤,立时得到了反应。 “我到青山大饭店门前,去见他们的首领!” “是不是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你?” “不,绝对不要,一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就会惹人起疑了。”高翔连忙回答,“甚至不要通知木兰花姐妹,我想她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在暗中跟踪我,那使我的身份,更容易暴露。” “高翔,你小心些。” “我有数了。” 高翔一松手,那根细金属丝自动缩了回去,那个超小型的扩音器则嵌入了眼镜边上的一个凹槽之中,看来天衣无缝。 高翔走出了警局,登上了车子,向青山大饭店驶去,他一面驾着车,一面心中在不断地思索着,见了对方之后,自己应该怎样地应付。 他这时,越来越感到自己要应付敌人,实在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他在江涛的身上,并未曾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 但是当他想起,江涛也已成功地伪冒了他一个多月;而且做了那么多坏事之际,他也就信心百倍了,因为总不成他还不如江涛! 高翔将车子停在离青山大饭店隔一个街口处,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要带他去见“首领”的人是什么样的,所以他只好慢慢地走着,等人家来认他。 当他来到了大饭店门门的时候,饭店的玻璃旋转门中,有一对看来是十分富有的中年男女,走了出来,高翔连望也未向这一对男女望一眼,因为他绝料不到接应自己的会是这样的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在他的身边走过之际,却低声道:“dw三七四车牌的车子之旁。” 他们一面讲,一面继续向前走去。 20 高翔呆一呆,只见他们两人,已手挽手,十分亲热地过了马路,而一辆十分华贵的积架房车,正停在对面路旁。 这辆车子的车牌,正是dw三七四号! 高翔连忙也向对面马路走去,当他来到了那车子之前的时候, 那一双男女已坐进了车子,那男的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高翔坐到车子后面去。 高翔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他刚一坐定,车子便已驶动了,而几乎是车子一开动,便听得一连串的“拍拍”声,车子的中间,升起了一块玻璃,在左、右后面的车窗上,也都升起了一块玻璃,将窗子挡住。 那种玻璃,毫无疑问是不碎的钢玻璃。 而且,这几块玻璃,在高翔望来,却如同镜了一样,他望过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而绝看不到车子前和外面的情形! 他被完全隔绝了! 这是高翔所未曾料到的意外,他的心中,立时又紧张了起来,他立即自己问自己: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付自己? 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高翔立即想到,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江涛在这个组织中,本来就未曾获得十分的信任。第二个可能则是,对方已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但是高翔细心想了一想,他刚开始和对方接触,甚至还没有什么机会露出破绽来! 所以,最可能是江涛在那个组织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的,他决定镇定着并不出声,而且,他预料到在前面的一双男女一定是可以看到他的,所以,他连惊惶的神情都不现出来,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他被隔绝,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车子向前驶着,高翔一直装着若无其事,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停了,可是高翔却立即觉出,车子在向下沉去! 高翔心中吃了一惊,车子在向下沉,那么这个集团的总部,是设在地下的了,由此可知,哪一定是十分有规模的犯罪组织了! 高翔的心中也立时闪过了“赤魔团”三个字! 赤魔团是新组成的犯罪组织,各地警方先后接获的情报中,都指出有这样的一个组织,正在大规模地从事非法的活动! 高翔一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他惊的是,对方如果真是赤魔团的话,那可当真十分难以对付!但是他却同时也感到高兴,因为如果能扑灭赤魔团,那么他所建立的功劳,将是有世界意义的,因为赤魔团进行罪恶活动的地区,十分广泛,国际警方正在为之十分头痛! 车子下降了并没有多久,便又继续开动,但这次却行驶得十分缓慢,大约一分钟之唐,车子又停了下来,四面的反光玻璃缩了下去。 有一名大汉打开了车门,高翔立时走了出来。 那一双男女已经不见了,由那个大汉带着,高翔向前走去,当他走进了一扇自动开启的厚门之后,他的心中,不禁一阵高兴! 他进了这扇门后,置身于一个大厅之中。 那大厅的正中,有一个长会议桌,这个地方,他是来过的,只不过上一次的时候,他是俘虏,是高翔,而如今,他却是江涛,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高翔挺了挺身子,向前走去。 在会议桌的一端,坐着“首领”,而在首领之旁的,则是痨病鬼也似的“副首领”,两人都望着他,面目阴森,也不知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高翔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自己是绝不能露出一点胆怯来的,他非但不能胆怯,而且,还一定要先发制人! 是以,他的步子越来越加快,他直冲到了会议室的一端,大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为什么?高翔为什么会逃脱的?” “首领”的面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并不出声,“副首领”冷冷地道:“那只不过是一时的疏忽,你何必咆哮不已?” 高翔“哼”地一声,道:“一时的疏忽,你们知道这可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早就应该将他杀死,毁尸灭迹,你们为什么不那样做?” 高翔声势汹汹地责问着,“首领”的面色更难看了,他面上的肥肉在剧烈地跳动着,只听得他道:“我们留着高翔是因为我们觉得你并不可靠!” 高翔的“演技”,这时得到了最高的发挥,他摊开了手,道:“我不可靠,笑话,你可知道在这些日子之中,我给了你们多少方便?” “你给我们的方便并不多,先生,你只是为你自己敛财而大开方便之门,你银行中的存款,已快到达天文数字了,先生!” “人为财死,我自然要为自己弄点好处。” “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对木兰花姐妹下手?” 高翔顿了一顿,副首领的声音,已变得更尖锐了,他叫道:“为什么你不下手?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合作条件,我们要求解释。” 高翔的心中,已完全放下心来。 他知道,自己假冒江涛的身份,对方甚至未曾怀疑!他也知道,江涛和对方的关系,的确还不是太深切的! 江涛甚至还未曾参加对方的组织,那是要在江涛杀了木兰花姐妹之后的事情了。高翔心念电转间,已嘿嘿地冷笑了起来。 “首领”的肥手,“砰”地一声响,击在会议桌上,道:“你笑什么?如果你不能除去木兰花姐妹的话,你对我们,就一无用处了。” “谁说我不能除去木兰花姐妹,请问,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可以除去木兰花姐妹,是你么?首领,不是你,副首领?” “那你为什么不下手?” “要等机会!”高翔几乎是在吼叫,“你们以为除去木兰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如果是那么简单,有十个木兰花也早已死了!” “如今,你机会己不多了!”副首领冷冷地道:“高翔已逃了出去,他当然会回到警局去的,你还能再假冒下去么?” “欢迎他回来。”高翔举高了双手。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你们以为这一个月来,我除了弄钱,就什么也没有做么?告诉你们,警方特别工作室中,工作人员已全是我的亲信了,高翔如果一回到警局,那么他所获得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首领和副首领两人互望了一眼。 21 在他们互望了一眼之后,他们脸上紧张的神态,立时松弛了不少,副首领道:“你肯定如此?” “当然肯定,如果他回家去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 “嗯,那么,你似乎应该快点对木兰花下手了,有她在,我们行事总不免要受到牵制,不能放手大干的。”副首领扬着手。 “可以,我尽快下手,但事成之后我怎样?” 首领和副首领两人,又互望了一眼,首领才缓缓地道:“如你上次所提出的,我可以宣布,你是本组织内第三号人物。” 高翔心中暗吃了一惊,心中暗忖,江涛的野心真不小啊! 他感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先离去了,我们再要见面的时候,由我来和你们联络,你们不该再将我当外人了。” “好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副首领向一具电话指了一指,“这个电话是00四——四三二七号,你记下来再说。” 高翔在这时候,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他两次训过赤魔团的总部,但是总部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却不知道,因为一次是在昏迷不醒来的,这一次,是在和外面隔绝的车厢中来的。 而这时,他知道了这个电话号码,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电话公司中查到这个电话所在的地址,他可以率领大批人员包围这里! 赤魔团总部在毫无预防的情形之下,自然是役有抵抗的余地的,自己可以捕获所有的人,和获得赤魔团活动的一切资料。 在那样的情形下赤魔团还有不烟消瓦解的么? 高翔竭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高兴,转过身去,道:“再见!”他一直走到了门口,才又道:“我不必蒙着眼睛离去了吧!” 在他的身后,副首领忽然道:“你上次是怎么离去的,高翔?” 在那一刹间,高翔心头的震动,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他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他耸了耸肩,用毫不在乎的语气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离去的,而且,在这里,你也不必称我为高翔!” 副首领笑了起来,道:“你知道么?江涛,你和高翔实在太相似了,当你向外走去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就是从关押处逃走的高翔!” 高翔也笑了起来,道:“有这个可能么?高翔逃走了,你们没有追捕?” “当然有,但是却找不到他,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未曾将他囚禁在这里,那么这里的全部建筑是在地下他是逃不出去的了。” “如今反正是一样。”高翔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高翔才一走出,首领和副首领两人,便又互望了一眼。 “怎样?”首领问。 “如今还个能确定,但只是看看有没有人去突袭那个电话号码的地址,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了!”副首领回答着。 而高翔却已出了门,决然不知他们有这样的对话! 高翔一出了门口,便有两名大汉走上前来,带着他来到了那辆车子之前,高翔一进了车子,反光玻璃便又落了下来,车子驶动,上升,再驶动。 又是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反光玻璃落下,高翔发觉自己,又已经到了青山大饭店对面马路处了,他下了车,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中。 他安然地回来了。 但是,这却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因为他虽然曾到了对方的组织部,而且也已知道了对方的确是近来在各地都干了不少犯罪买卖的赤魔团,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他此行可以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的,他甚至于对这种平淡的结果感到十分意外! 因为,他曾预料赤魔团的首领会不相信他,会用种种方法来试验他,然后才信任他,使他成为“赤魔团”中真正一员的。 但是,对方并没有这样做,只是令他快一点除去木兰花姐妹,这就使他感到十分为滩了,他当然不能真的除去木兰花姐妹的。 那么,他应该怎么办呢? 高翔开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他一面驾着车子,一面仍然在不断地思索着,最后,他还是决定和木兰花去商量一下,或者制造一个木兰花已经死去的假证,使赤魔团方面相信,木兰花已经死了,从而使自己可以在赤魔团中占一席位,里应外合,将之彻底消灭! 高翔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而且,木兰花也会接受的,是以他的心头轻了许多,他也不回警局去,而驱车直驶木兰花的住所。 直到高翔的车子,在木兰花的住所前停下来之际,他还是做梦也料不到,这次来拜访木兰花,竞会有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的。 木兰花姐妹,不在家中。 木兰花姐妹是早已不在家中的了,她们和高翔,方局长离开她们的家,只不过隔了极短的时间,便化了装,到警局的门口去了。 她们驾着一辆十分普通,看米也相当残旧的车子,跟在高翔的后面,这种车子在路上行驶,是绝个会引起人家注意的。 所以高翔始终不知道有人跟踪着他。 不但高翔不知道,在青山大饭店之前,接引高翔到赤魔团总部去的那个赤魔团团员,都不知道后面有一辆车跟着他! 那辆载送高翔前赴赤魔团去的车了,设计得再好也没有,使得坐在车内的高翔,绝以无法知道车子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 可是,跟在后面的木兰花,却可以知道的,那辆车子一直在市区内行驶,转弯抹角,在毫无意义地兜着圈子,而且车子所驶的地方,全是市中心最热闹的街道,当木兰花跟踪了一会之后,她几乎要以为对方知道了有人在跟踪,所以特地如此的! 但是,她还是沉住了气跟下去,终于,前面的车子,转了一个大弯,加快了速度,也不再兜圈子,可是,它仍然未曾离开市区,而是来到了一个车房前面,停了下来。那车房有一扇巨大的卷折铁闸,当车子一停之后,铁闸便向上升起。 木兰花将车子在三十码之外,停了下来,那是街角,相当隐蔽,她并不下车,但是却取出了一具小型望远镜,向前看去。 车房上写着几个很大的大字,是xx公司停车场。 那辆汽车一停在门口,卷铁闸立时向上升了起来,车子也立即驶了进去,而车子才一驶进去,卷铁闸又降下来,其间配合十分好。 但是,就在车子驶进去,铁闸将落未落之际,木兰花却已经看到,那辆车子,驶进了车房之后,停在一块十分大的铁板之上! 而且,她还来得及看到,那块铁板,正在向下将去! 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的一切,表示她要寻找的那个犯罪组织,是在闹市中心的地方,设立它的总部的! 如果不是亲眼目击,当真难以相信这一点的! 22 她放下了望远镜,穆秀珍已问道:“怎么样?高翔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这个车房,便是那个犯罪组织的总部么?” “在地下,我看到整辆车子,都由一具特殊设计的升降机带到了地下。”木兰花皱着双眉,显然她正在思索着对策。 可是穆秀珍却已叫了出来,道:“不可能的,这里是xx公司的车房,是谁都可以来这里停车的,一天有好几百辆车子进进出出!” “但是,”木兰花向前指了一指,“你不看到铁闸关着么?这又怎么解释呢?” 穆秀珍搔了搔头,说不出话来。 木兰花道:“这其实是不必动脑筋的,铁闸前有人守着,你看到没有?我们假装是xx公司的顾客,要前去停车,看他们用什么话来拒绝,就可以明白了。” 穆秀珍忙点头,道:“是,看他怎么说?” 术兰花先将车子慢慢地又退出了几十码,这才加大袖门,向前驶了出去,车子发出惊人的噪音。 一直守在铁闸前的一个人,连忙走了过来。 “喂,开闸!”穆秀珍神气活现地向前指了一指,“我们要进去停车。” “对不起,”那人非常有礼貌,“停车场的入口处不是这里,而是在转弯处,请你们转过去,就可以在里面任意停车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瞪着眼睛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木兰花已经道:“多谢你。”她一面说,一面已掉转了车头,驶了开去, 穆秀珍道:“兰花姐,为什么不问问他,刚才我们亲眼看到有一辆车子驶进去的,哼,看他再用什么话来推宕!” 木兰花已将车子转过了街角,那里另有两个大门,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有三四辆车子在入口处等候进入停车场。 没有费多少时间,木兰花便已将车子驶进了停车场之中,她特意拣了一个十分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有一条巨大的水尼柱腌遮着她们的车子。 直到停好了车子,木兰花才道:“秀珍,你想想,如果照你所说地那样做了,那个守卫他是不是就肯让我们进去了呢?” 穆秀珍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 木兰花笑了笑道:“既然进不去,那讲来又有什么用?” “可是,”穆秀珍不服气地,“现在又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是真要去买东西的,将车子停在这里,我们又上哪儿去?” “别心急,秀珍,你可看出一些大概了么?” “什么大概?” “那个犯罪组织的总部所在地?” “我?当然看不出什么来。” 木兰花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却有一个概念了,你看,这个停车场十分大,这个犯罪组织的规模再大,有那么大的停车场在上面做掩护,他的地下室也足可能够用的了。这停车场一共有三个门,两个门是公开的,另一个门则上着铁闸,那上着铁闸的门,就是犯罪组织总部的秘密入口处,一进去,车子便沉向地下,到达总部之内,现在,高翔就在总部之中了?” “是啊,可是那又怎样呢?” “那个下着铁闸的门口,进去之后的那个地方,本来也是停车场的一部分,可是如今一定是被墙隔开了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找那幅墙。”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那没有什么困难,根据来时的方向,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幅墙的,可是找到了之后,又怎么样呢?” 看来,穆秀珍仍念念不忘于直接向那铁闸冲去,要那个人将铁闸打开来,所以,她对于木兰花的方法,一直在责难着。 木兰花自然也看得出穆秀珍的心意,是以她故意道:“找到了那幅墙,便用炸药将之炸穿,那我们就可以冲过去了!” “好啊!”穆秀珍立时拍手笑了起来! 可是,她却也立即知道,那是木兰花在故意取笑她的了,是以她立时鼓着气,噘起了嘴,一声也不出,赌气望着窗外。 “秀珍,”木兰花正色道:“你在来的时候,说过一切全听我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大可以回家去,看守着江涛。” 穆秀珍尴尬地笑了一笑,道:“我……没有什么不愿意,只不过……我觉得……总不如直接冲进那个铁闸,来得痛快些。” 木兰花笑了笑,道:“来,我们下车。” 她们两人一齐下了车,贴着墙,向前慢慢地走着,不一会,便到了一大幅墙前,木兰花四面看了一下,低声道:“应该是这里了。” 穆秀珍点头道:“不会错的。” 木兰花自袋中取出了一只小方盒子来,那方盒的一面,有一个吸力相当强的橡皮吸盘,木兰花将之吸在墙上。然后,又从另一端,拉出了一个耳机来,耳机连着一条十分细的电线,木兰花将耳机交给了穆秀珍,道:“你回到车中去。” 穆秀珍点了点头,她一面将耳机塞在耳中,一面向车子走去,那小方盒子仍然吸在墙上,方盒和耳机间的细金属线十分长,穆秀珍回到了车中,细金线拖在地上,不是仔细看,是不容易觉察得到的。而那小方盒,则是一具微音波扩大仪。 它的作用,是能够吸收极微弱的音波,而加以扩大,具体而言,那堵墙,只要厚度不超过一尺,那么,墙那这如果有人在以正常的声音讲话,戴着耳机的穆秀珍,都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木兰花看到穆秀珍已退回了车子,她继续向前走着。 她希望能够在这堵墙中,发现一道暗门。 当然,她即使发现了暗门,她也不会贸然向那暗门中走去,但是,如果真有暗门的话,她却至少可以知道,这个停车场和犯罪组织是有关连的,她就可以多一个线索了。 但是,她沿着粗糙的水泥墙,慢慢地向前走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很快地,她走到了那堵墙的尽头,也就在这里,她听到后面有车子开动的声音。 木兰花并没有回头去看,因为这里是停车场,是不断有车子在进进出出的,听到了车子开动的声音,有什么奇怪的? 木兰花仍然向前走着。 23 可是,当一下急刹车声,传人她的耳中,一辆车子突然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时,木兰花却立即知道不妙了,她陡地转过头来! 一辆黑色的房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停下来的! 而木兰花是贴着墙在向前走的,她这时等于被夹在车子和墙之间一样,连活动的余地也没有;在刹那间,木兰花也不及看清车内的是什么样的人,她首先高叫了一声:“秀珍!” 她叫秀珍,是要引起秀珍的注意,好使穆秀珍知道她已经遇了险。而她在叫了一声之后,身子突然向上,跳了一跳。 她是几乎被夹在墙和车身之中的,所以,她在跳起之际,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按在车身上,一借力,身子直串了起来。 她落在对方车子的车顶之上。 她立即伏了下来不动。几乎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一个大汉走了出来,木兰花的动作,异常快疾,在车中的人而言,木兰花就像是突然闪了一闪,便已然不见一样,自然是要立即打开车门来看个究竟的。而伏在车顶上的木兰花等的就是这一刹间! 那大汉的身了,还未曾完全跨出车了,木兰花一个翻身,己然向下跃去,她双足一前一后,重重地踢在那人的头顶之上! 那人的身子,结果不是跨出车子来,而是向着车门之外,直跌了出来的,木兰花立时落了下来,将脚踏在那人的背上。 直到这时,她才向车厢之内望去。 因为她已对付了一个人,她必需要去察看车厢中是否还有别的人,然而,车中并没有别的人了。木兰花松了一口气,她正待俯身下去,将那人提起来之际,突然听得穆秀珍叫道:“兰花姐!” 穆秀珍的那一下呼叫声,来得十分急促! 而且,随着她那一下呼叫声,又是一阵车子的发动声;本兰花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她的车子,被一个男人驾驶着,向外直冲了出去! 而就在那一瞥之间,木兰花还看到,在她的车子的后面,有两名大汉,将穆秀珍制住,其中有一个人,还掩住了她的口! 车子要向停车场外驶去,本来是一定要在木兰花的身边经过的。可是,那驾车的汉子,驶着车,并不是由出口出去。 他陡地令车子转了一个急弯,以全速向入口处冲出去,几乎和迎面驶进来的一辆车子撞了个正着,便已直冲了出去了! 这一切情形,木兰花全是目击的! 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因为车子在她的十来码之外疾驶而过,驶了出去,她应算要射击,也没有必中的把握!她就变十分之快,不等她自己的车子冲出停车场,她已陡地提起了那被她踢昏过去的汉子,将之塞进了车中,同时,她自己也进了车子。 她驾着车子,从出口处驶了出去,驶过了停车场的入口处,停车场的职员,正在大呼小叫。可是那辆车了已然不见了。 木兰花绝不犹豫,连忙将车子转了一个弯。 当车子停在那铁闸之前的时候,铁闸刚好正在迅速地下降,这证明刚有一辆车子,驶进了这扇铁闸,毫无疑问,那自然是穆秀珍被掳的车子了。 木兰花一见铁闸已经关上,她毫不犹豫地立时将车子向后退去,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实在没有必要单独去冒险的。 她只消将车子驶到最近的警局,在那里和方局长联络,那么,大批的警员,在十五分钟之内,应可以包围这里的。 在大批警员的包围之下,那铁闸再坚固,也一定会被攻了开来的,所以,她立时向后退去,可是,她的车子才一退,在她的后面,有两辆汽车,逼了过来,将她的去路拦住,木兰花猛地加快了后退的速度,她操纵的车子,像箭一样地向后撞去。 “砰”,“砰”两声巨响,她的车尾,撞在那辆车子的车头之上,由于木兰花车子后退的速度十分快,因之这两下撞击的力道是十分惊人的。 纵使木兰花是有准备,她的身子也向前陡地扑了出去! 木兰花用车子去撞对方的车子,当然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但是她却联想也未曾多想,便撞了上去,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那么,她就可以脱出围困了。 就算她不能将对方的车子憧开去,那么,这样猛烈地一撞,自然造成了严重的车祸,警察也立时会赶到的,警察赶到,对木兰花自然是有利的。 可是,木兰花想得确然不错,但她预期中的两个情形,都未曾出现。三辆汽车撞击之后所发生的冲力,在木兰花的估计之上! 木兰花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撞,她的前额正撞在车子前面的当风玻璃上,这一撞的力道,自然也十分人,虽然未能令得木兰花立时昏了过去,但是却也令得她双耳“嗡嗡”作响,呆了十来秒钟,而这十秒钟,木兰花本来是可以利用它来扭转局势的! 但木兰花却失去了这十秒钟! 就在是秒钟之内,铁闸打开,奔出了七八个大汉来,其中两个直驱木兰花的面前,向木兰花射出了一枪,枪管中射出的是一枚小针。 那枚小针,正射中在木兰花的头侧,木兰花刚直了直身子,刚可以在那一撞的震荡之中清醒过来,但这时,由于那枚小针上猛烈的麻醉剂之故,她又立时昏了过去。 而其余的大汉,全都以最快的动作,将三辆车子,一齐推进了铁闸,铁闸又迅速地落了下来,街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一切,总共不至、一分钟的时间。 等到有人因为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而循声找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一个清道夫正在扫街道,将一些破玻璃屑扫去,连仅余的一点撞车的痕迹都消灭了! 那时候,高翔也在赤魔团的总部之中。 但他却不知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已出了事。 高翔不知道她们出了事,可是赤魔团的首领却是知道的。高翔只注意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不是会被人揭穿,他却没有注意首领的一些小动作。 他未曾注意,“首领”将一只极小的耳机塞进了耳中,在听取着部下的报告,他也未曾注意首领在听取报告的时候,有一大段时间未曾讲话,而是由副首领和他在交谈的。高翔在离开赤魔团总部的时候,心中还在感到十分高兴哩! 等到木兰花又渐渐地恢复了知觉的时候,她想动一动身子,可是她却发觉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她用力挣了一挣,仍然不能动。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令得她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些,然后才慢慢地瞪开眼来,她被绑在一块铁板之上,那铁板是人形的,当然是供绑人的。 24 在她的手背上,各被绑着四道皮带,皮带有两寸宽,其中两道,是绑在她的手腕上和小臂弯上的。她的身上,有三股更宽的皮带紧紧地箍着,她的双腿上有六道皮带箍着,在她的身上,总共有十三股皮带,这十三股皮带,使得她动一动都不能! 而且箍在她头的那道皮带,还令得她呼吸不畅! 她先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是木兰花的过人之处,别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定焦急无比的了。但木兰花却明白,情况越是对自己不利,焦急也就越是没有用,倒不如冷静下来思索对策的好。她转动着眼珠,首先看到了穆秀珍。 穆秀珍的处境和她一模一样! 而且,穆秀珍的双眼闭着,看来她仍然在昏迷之中,未曾醒来。木兰花在轻轻地叫了她几声,穆秀珍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木兰花一出声,那块本来是平放的人形铁板却竖了起来,当铁板完全竖直之后,木兰花变得和被钉在十字架之上的基督一样了! 当铁板完全竖直之后,木兰花面对着一扇门,那扇门立时自动打开,门外是一条走廊,在门口,有两个人守卫着,一动不动。 木兰花心中苦笑了一下,她又转了转眼珠,向穆秀珍望去,穆秀珍仍然昏迷不醒,绑着她的那铁板,也未曾竖起来。 就在这时,木兰花听到了脚步声。 她连忙向前望去,只见两个人向她走了过来,那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胖的肥肿难分,瘦的却是面色发青,十足的痨病鬼。 两人走进了门,冷冷地望着木兰花,木兰花也只是望着他们,并不出声。痨病鬼最先开口,他阴阴一笑,道:“兰花小姐,难得,难得!” 她本来还存青义希望,是希望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化装过的,但是对方却一开口,便叫出了她的身份来! 木兰花心中苦笑了一下,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十分镇定,她道:“的确,很难得,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首领和痨病鬼一齐奸笑了起来,痨病鬼道:“兰花小姐,我们先得向你说明,你身后呢那块铁板,是可以通电发热的,你明白么?” 木兰花冷笑一下,道:“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分别,反正现在我一动也不能动,随便你们怎样对付我,我无法反抗的。” “嘿嘿,”痨病鬼又奸笑着,“我们只不过想要你明白,被绑在这样的一块铁板上,被慢慢地烤热,这滋味并不是十分好受的。”首领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们问你的问题,你还是照实回答的好!” 木兰花这时,纵使有满腹机智,可是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因为她的身子根本一动也不能动,这叫她有什么办法? 痨病鬼又道:“第一个问题是,江涛假冒的身份,是不是已被警方发现了?” 木兰花皱起眉头,装着不懂的神气道:“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江涛是谁?他假冒什么人?” “我看,你还是照实说的好。” “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 “小姐,你若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会找到这里来的,你们是追踪江涛来的,是不是?你们很聪明,懂得在停车场中去找寻线索,可是你为什么竟未曾想到,我们的总部既然设在停车场的隔壁,对停车场怎能没有监视?小姐,你们下了车之后的一切行动,全都由暗藏的电视摄像管,告诉我们了!” 木兰花的心中,苦笑了一下,的确,她未曾想这一点。到目前为止,的确是对方棋高一着,她未曾料到自己在停车场中的行动,也全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她心中急速地在转着念,她仍然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讲什么,我们是跟踪高翔前来的。” “为什么要跟踪高翔呢?” “我们发觉高翔近来的行动有些古怪!” 木兰花的回答十分简单,也很合情理,她表示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冒充了高翔一事。这时候,穆秀珍已经醒来一回了。她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也明白木兰花这样说的用意何在了,痨病鬼和首领互望了一眼,两人似乎感到满意了。 他们转过身,向门外走去,木兰花忙喊着他们道:“慢走,你们准备将我们怎样?” 痨病鬼“格格”地笑了起来,道:“你以为我们会邀你入伙么?你想错了,你将被处死!” 木兰花冷冷地道:“那你不如趁早下手的好,若是你再拖下去,那么,我们就可以有机会逃出去了,到时,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哈哈!”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欢迎你逃出去,小姐,我们不会急急杀死你的,我们已请世界各地的同道前来参观了,将你们两人处死,是一项极盛大的仪式,我们要每一个来宾,都向你们身上射上一枪,证明木兰花姐妹,而且的确,是死在赤魔团的总部之中的!” “赤魔团!”木兰花的心中暗忖,“原来是赤魔团?” 她冷笑着,道:“原来你们这样抬举我,希望这些人不要在路上耽搁太久的时间,你知道,被绑在这里,滋味不十分好。” “哈哈,你耐心等着吧,四十八小时之后,我看,你就可以尝到第一颗子弹了!”痨病鬼一直怪笑着,和首领一齐向外走去。 “砰”地一声,门又自动关上了。 门一关上,穆秀珍立即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用力挣扎着,可是她的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她叹了一口气,道:“秀珍,你可能动么?你试试挣扎一下。” “我一醒过来就在挣扎了!”穆秀珍说。 “唉!”木兰花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跟踪高翔,竞会发生这样的结果,那是她所想不到的,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们两人来到了这里,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也就是说,她们不能依靠别人来救她们! 不能依靠别人来救,当然只有自己设法了。 但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挣得开去呢? 木兰花额上,不禁沁出了点点汗珠来,她真正感到绝望了,而这种感觉,是她在和形形色色的歹徒作斗争中极少发生的! 木兰花觉得,自己获救的可能,只有一个了! 那个可能便是赤魔团方面,始终不知江涛已经落网,仍然将高翔当作江涛,那么,她和穆秀珍,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高翔是不是知道她们的处境呢? 高翔在木兰花的住所前按着铃,没人来应门。 25 高翔不再等候,他翻过了铁门,向内走了进去,当他来找木兰花,而木兰花不在的时候,他是习惯自己先进去等候木兰花的。 高翔进了屋子之后,先来到了那间储藏室的门口,打开了门,看了一看,江涛仍然昏迷不醒地躺着,高翔微笑了起来,表示欣赏木兰花设计之妙。 他回到了客厅之中等候着木兰花回来,一方面和方局长通了一个电话,向方局长询问木兰花的行踪,可是方局长也是不知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的,当然没有结果。 高翔等了半小时左右,仍然等不到木兰花,高翔的心中,不禁有些急躁起来,显然,木兰花姐妹不会乱行动的,可是,将江涛丢在家中不管,却去得踪影全无,这种事,似乎也不合常规,更不是木兰花行事的作风,高翔已觉出有点不妙了。 但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究竟遭遇到了一些什么事,他还是无从忖测起的,他只能焦急地在客厅中来回地踱着步。 蓦地,他听到了铁门之外,有人声传了过来,他连忙抬头看去,看到铁门之外,站着四个人,其中的一个,正试图攀上铁门! 可是。那铁门上却是有几根铁枝。是通上低压电流的,若是不知就里,伸手抓了上去,不致于电死,但是却会被电流震得弹了开去的。 这时,那人正是从铁门之上,被电流弹跌了下来,是以才发出了哇然怪叫之声的。 高翔一看到了这等情形,不禁陡地一呆,同时,他心中不禁大怒起来,这算是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地入侵人家的住所,不法之徒的行动未免太猖狂了! 高翔拉开了门,向外走去。 当他走向铁门的时候,在铁门外的四个人,并没有逃走,反倒在向他指点,高翔还听得其中一个道:“咦,里面有人!” 另一个道:“别是木兰花的姘头罢!” 还有一个则怪笑了起来,道:“当然不是,你们还看不清楚么,向前走来的,是我们的高主任!”他在“我们的”这三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音! 高翔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刹那间,他恨不得冲向前去,将这四人,一顿狠打,可是,当他看清了那四人中的两个人时,他也不禁呆了一呆。 那是赤魔团中的人…… 其中两个,高翔曾在赤魔团的总部之中见过,他认人的本领十分高强,见过一面的人,他第二次再见到,是绝不会认不出来的。 当他认出厂那四个人是赤魔团的人之后,他心中随之而生的疑问,也一个接一个地生了出来,赤魔团的首领命令他立即来杀害木兰花姐妹的,为什么他又派出了四个人前来呢? 若说这四个人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他们的行动何以如此公开和猖狂,这不是自讨苦吃么?难道他们竟不怕木兰花么?高翔来到了铁门前,本来,他猝然之间,遇到了这样的变故,是颇有不知如何应付才好的感觉的,但是其中一人说他是“我们的”高主任,这一点,却给了他很大的其实,因为这四个人,显然是当他是江涛,而不知道他是真的高翔的。 所以,高翔一脸不高兴的神色,伸手向四人一指,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向首领报告。你们的行动,会破坏我的计划!” “你的什么计划?”一个人嘻皮笑脸地问。 “混蛋,”高翔勃然大怒,“你是对谁在说话?这样无礼?我身负重责,我的计划,你们这几个人之中,有谁配听?” 一个矮胖汉子的面色也是一沉,道:“我在赤魔团中,是第三号,难道我也不配听吗?” 高翔斜睨着他,冷冷地道:“当我解决了木兰花姐妹之后,我就是第三号,你只好委屈一下,在我的手下,听我的命令了!” 那矮胖子发出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声音,他一面笑,一面扬着手,在他的手上,戴着一颗大得出奇的钻石戒指,烟焰生光。 高翔一看到那颗钻石戒指,心中一动,立时便知道那矮胖子是知名的走私犯,曾经是中南美洲一带走私组织的首脑,钻石美保了。 美保是他的名字,“钻石”是他的花名。他之所以获得这样的一个外号,是因为他特别喜欢钻石的缘故,在他身上的一切饰物,几乎全是钻石的,他那颗大的钻石戒指,更是从不离手的,那颗大钻石,足在十五克拉以上,由于琢磨的巧妙,人家是看不出这粒钻石之上,是被琢出两个尖锐的凸点的,那两个尖锐的突出点,被钻石的折光遮去,但是如果不知道这一点,而和美保动手的话,那么可保吃大亏了! 因为这枚钻石戒指,是可以将人的肌肉,一条一条撕下来的!这样的一个人,在赤魔团中占第三把交椅,自然不是出奇的事情 高翔冷笑一声道:“钻石美保,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计划,本来不错,可是,”美保顿了一顿。又奸笑了下,“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木兰花姐妹,根本已经解决了!” 美保这一句话,一传入高翔的耳中,简直就像是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一样,刹那之间,高翔只觉得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他为什么这样说?木兰花姐妹已经被解决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失声叫道:“你在说什么?她们……已经被解决了?” “是的,所以,首领和副首领说,你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你知道了么——”美保讲到这里,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挥了起来。 高翔和铁门外的四个人,虽然隔着一度铁门,但铁门是通花的,是无法防避子弹的,高翔这时,只觉得耳际嗡嗡直响,几乎避不开美保突如其来的袭击! 但由于美保的动作太明显了,高翔一见他忽然扬手,心中陡地一怔,由于本能,他的身子突然向侧倒去,猛地滚了一滚。 他在向外滚去之际,听得“扑”,“扑”,“扑”三下响,那三下声响,绝不会比拔开三只紧塞住的软木塞更大声些的。 可是,呼啸而出的子弹,却并不因为枪声细小而减低了它们的能力,三枚子弹,一次在高翔的身上掠过,另外两发,则是射向地上的,最接近高翔的一发,射在地上,溅起的石片,弹到了高翔的脸上,使高翔的左颊上,出现了一个伤口! 但是高翔的行动,也够敏捷的了。 三下枪响之后,高翔已滚到了一座三角形的花坛之后。那花坛的花岗石基石,有三尺来高,是足可以供一个人伏在地上,避开射击的了。 高翔一到了花坛之后,伏了下来,喘了一口气,立时也举了手枪在手,可是这时候,他的心中,当真是乱到了极点! 问题已经极之明显了,亦魔团要除去木兰花姐妹,就一定得卖江涛的帐,是绝个会得罪江涛的,但如今,赤魔团却派人出来杀害江涛了,这当然是飞鸟尽,良弓藏,是他们已经解决了木兰花姐妹,美保并不是在说谎,而是讲的真话! 在那一刹间,高翔虽然握枪在手,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对付才好,他只听得美保叫道:“兄弟,别让这家伙走了!” 高翔的心又向下一沉,不法之徒见了木兰花姐妹,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绝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来与木兰花为敌的。 可是,如今他们竟这样公然前来,肆尤忌惮,那岂不是又证明,他们的确是已经解决了木兰花姐妹,是以才如此的么? 高翔紧紧地咬着牙,他又听得几下枪响,显然是美保已经击开了铁门,高翔的身子,迅速地向后,避开了五六尺左右。 他身子退出了五六尺,使他退进了一丛灌木之中,这一来是十分不智的,因为他若是紧贴在花坛的基石之后,可以避开前面袭来的子弹,而灌木是挡不了子弹的,但是他躲进了灌木丛中,却使敌人也不易料到,可以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时候,高翔的心中,实在是乱到了极点,因为他已然肯定,木兰花姐妹已经遭到不幸了,他必须先将眼前的四个敌人消灭,然后再作打算。 26 为了消灭眼前的四个敌人,他自然暂顾不得自身的危险了。他在灌木丛中伏着身子,只看到左边,贴着围墙,突然有人影闪了一闪,向前逼近来。高翔毫不考虑,立时扳动了枪机,一声枪响,那人打了一个滚,倒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而在和高翔枪响的同时,在高翔的右侧,也有枪声传了过来,高翔前面,一株指头粗细的冬青树,应声而断!那株冬青树,离高翔的鼻尖,只不过两寸! 高翔甚至不转过身来,他只是一反手,循着右侧发出枪声的所在,连发了两枪,他听到在自己的枪声之下,传来了重物的堕地声! 解决两个了,还有两个。 那两个人显然聪明得多了,他们全伏在花坛的对面,使高翔无法射击他们,美保则叫道:“兄弟,你是逃个了的,如果你不想我们破坏这个花园,那么,你就出来,领一粒子弹,要不然,我可得向你抛出烈性的小型炸弹了!” 高翔的心中凛了一凛,美保是穷凶极恶的家伙,他当然不会因为怕损害花同而不抛炸弹的,他是怕炸弹的声音太响,爆炸之后,他不易走脱。 高翔竭力镇定心神,道:“是么?” 他一面说,一面自袋中掏出了一只小方盒来,按动了一个掣,那是一具小型的录音机,在他一按掣之后,放出来的,是高翔的声音,起先,一阵口哨声,接着又道:“你过来吧,你为什么不过来?”这两句话,被一直重复着。 而高翔则已经在第一句“你过来啊”从录音机中放出来时,他已然伏着身子,爬出了灌木丛,向前爬了过去,到了花坛之旁。 他到了花坛之旁后,并没有停止爬行,而是继续向前爬了过去。花坛是六边形的,每一边大约有六尺,他料定美保是在他的对面,也就是说,他爬过荫边,就可以来到美保的侧面了,而美保是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的,因为他的声音在十来尺之外传过来。 高翔伏在地上,向前小心地爬着,他的额上,沁出了点点的汗珠,他终于来到了美保的侧边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人突然站起身来。 高翔也立时放枪,那人应声中枪,他手中所握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东西,也未能抛出去,而是落在他的身边,这令得美保怪叫了一声,向外直窜了出去。 高翔在刹那间,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那是烈性炸弹,那人终于想抛出炸弹了,但是他未曾抛出,便已经中了枪。 炸弹立时要爆炸,美保怎么不吓得亡命而逃? 高翔在那一瞬间,也弹起了身子,向前直扑了过去! 就在他扑到美保的身后之际,“轰”地一声巨响,那炸弹爆炸了,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使得高翔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美保的身上 可是这一撞,高翔并没有占了什么便宜。 他只觉得一阵昏眩,和美保一齐倒在地上,接着便是无数的泥块,石片,树枝,像雨一样地,向他们两人,压了下来。 高翔只觉得昏眩之感,似乎越来越甚,美保就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无能为力,他心中在大声疾呼;快起来,快起来对付敌人。 可是在天旋地转之中,他的身子却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并未曾受伤,只是被爆炸的气体震得昏眩而已。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谁先开始行动,谁就占了便宜,木兰花已经遭了不幸,绝不能再让美保占了上风去,绝不能! 一想到木兰花已遭了不幸,高翔只觉得热血沸腾,身子陡地一震,一弓腰,便坐了起来,当他坐起来之际,他身旁的美保,也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高翔几乎是毫不考虑,顺手拿起了块石头,便向美保的面上,砸了下去,那一砸,鲜血迸溅,美保也怪叫着跳了起来。 美保一跳了起来,射了两枪,可是他面上的鲜血,将他的视线完全遮去,他根本不知高翔在什么地方,那两枪当然未曾射中。 高翔则已低着头,一直冲了过去,一拳狠狠地陷进了美保的肚子之中,这一拳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令得美保完全失去了斗志! 他只是弯着身子,在地上不断地打滚! 高翔来到了他的身边,一脚踏住了他的颈际,美保忽然呻吟起来,道:“你不是江涛,你!有这样好的身手,你不是江涛。” 高翔一声冷笑,道:“难得你明白了这一点,快说,木兰花和穆秀珍,现在怎样了,你说了,我保证你可以活命!” 美保喘息着,高翔的脚在他的颈际,用力搓了搓,美保哑着声音叫了起来,道:“她们在总部破擒了,还没有死,在总部。” “总部在什么地方?” 这时,警车声已自远而近地传了过来,高翔又喝问道:“总部在什么地方?说!” “在xx公司停车场。”美保终于说了出来。 高翔后退了一步,警车已到了木兰花住所的门前,高翔向跳下车来的警官挥了挥手,他自己则奔到了警车的无线电话之旁。 负责通讯的警官一见到向前奔来的是高翔,连忙立正敬礼,高翔也顾不得还礼,他拿起了电话,叫通了方局长的办公室。 “方局长,”一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高翔连忙急急地道:“赤魔团总部是在xx公司停车场中,快派大批警员前去包围,封锁那地区,木兰花和穆秀珍,已落入他们的手中,是以我们的行动要小心,我将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的。” “好,”方局长的声音十分沉着,“我亲自领人来!” 在高翔和方局长通了这个电话之后,全市的警察力量,几乎有百分之六十,被调到赤魔团总部所在的这一个区域来了。 警车的响号,不绝于耳,每一个市民都可以知道,警车这样大规模地出动,一定是有着非同小可的大事了。而收音机中,也已播出了请这一区的居民合作,别再出街,保持镇定,那一区本来是十分繁华的,在市民合作之下,也突然静了下来。 警员在各个街道口布下了铁马,铁马一层一层地向内推进,最后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停车场,这时,停车场的铁闸,仍然关着。 而在地下,赤魔团的总部会议室之中,赤魔团的首领,副首领,以及几个头子,正坐着,一声不出,他们都望着墙上的几幅电视萤光屏。 在那几幅电视萤光屏中,可以看到停车场中的情形,也可以看到附近街道上的情形,他们所看别的,除了警员,就是警车!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已完全被围了! 所以,他们几个人的而色都十分阴沉,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过了半晌,才听得痨病鬼咳了两下,道:“我们不怕,我们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在!” 首领的面色更是难看,他道:“警方是怎么知道我们总部的所在地的?这是一项极度的秘密,为何会泄露出去的?” “现在别追究——”痨病鬼才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伸手向一具电视指了一指,道:“看,他是……他是高翔!” 高翔正从一辆警车上跳了下来。 “你怎知道他不是江涛?”首领问。 27 “当然不是,我们上当了,我们早该知道高翔一逃了出去之后,江涛的假面具会立时被剥下来的了!”痨病鬼咬牙切齿他说着。 “和高翔通话!”首领沉声发令。 痨病鬼按下了一个掣,他们的声音便可以在暗藏着电视摄像管之旁传出来了,首领的声音听来很哑,他道:“高翔!” 高翔陡地抬起了头,表示他已听到了声音。 “高翔,你听着,我是赤魔团的首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我的手中,在你们未曾攻进来之前,我是有足够时间,将她们处死的!” 高翔沉着脸,并不出声。 “所以,我勒令你们立时撤退!”首领虽然在“勒令”警方,可是他的声音,却在发着颤,因为,在这样的重重包围之下,他生路已断绝了。 “你们必须撤退,”首领继续叫着,“我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否则尔们攻了进来,将首先发现她们两人的尸体。” 在外面的高翔,这时实在是为难到了极点,他大叫道:“你们先将人放出来。” “你以为我会那么蠢么?” “那么,我们要商量一下!”高翔无可奈何。 “可以,我给你们二十分钟。” 高翔急步奔到了方局长的总指挥车之旁,两人和其它几个高级警官,立时商量了起来,现场的警员,首先撤退到转角处。 那时,在停车场附近的气氛,实在紧张到了极点。 这种紧张的气氛,照理来说,被绑在铁柱上,困在密室之中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无法感觉得到的。但是,她们却也有一点觉察了。 首先,引起她们两人注意的,是门外所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这些杂乱的脚步声,显示门外正有不少人在奔来奔去。 这是一个组织十分严密的匪党总部,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的话,是不应该有这种杂乱的脚步声的。穆秀珍又低声叫道:“兰花姐,你听到了没有?” 木兰花自然听到了,但是她却并不回答穆秀珍的话,她只是转过头去,目光停留在穆秀珍左手所戴的一枚戒指之上。 她知道,这枚戒指,如果按动戒指旁的掣钮的话,是有一柄相当小,十分锋利的小刀,弹出来的,这时候,穆秀珍和她一样,全身都不能动,但手指却还是可以动的。 她是不是能设法移动手指,将戒指上的小刀,去切割手腕上的皮带呢?那个刀又是不是足够锋利,去将皮带割断呢? 不论怎样,这总是十分值得一试的事情。 她向穆秀珍呶呶嘴道:“秀珍,你的戒指!” 木兰花这句话,陡地提醒了穆秀珍! 穆秀珍的手指,用力屈了一屈,只听得一下十分轻微地“拍”地一声,自戒指中弹了一柄只有半寸长,两分宽,但是极锋利的小刀来。 穆秀珍拼命地缩着手,将小刀和她腕际的皮带的距离拉近,这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她的手腕由于过度的挣扎,已被擦损了。 木兰花低声地鼓励着她,道:“别紧张,慢慢来!” 穆秀珍继续缩着手腕,终于,小刀已碰到绑在手腕上的皮带了。刀锋一推在皮带上,皮带便立时被割袭了开来,穆秀珍忍不住高叫了起来:“兰花姐,成功了!” “禁声!”木兰花连忙喝阻。 穆秀珍的手腕再是一挣,陡地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她的小手臂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那样,再要利用小刀去割绑在身上的皮带,已经容易得多了! 锋利的小刀在皮带上不断地划着,终于,她上半身已可以坐起来了,可是,也就在这时“卡”地一声,门被打了开来。 两名大汉声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穆秀珍想再躺下去装死,却已来不及了,一名大汉奔到了她的面前,穆秀珍的身子,突然向后一躺,等对方又逼近了一些时,她又突然变起身来,她的头,重重地撞在那汉子的下颚之上,令得那汉子怪叫了一声,向后跌了出去。 穆秀珍又趁机连划了两下,将绑在她腿上的皮带,割断了两条,她一跃而起,在另一个人还来不及夺门而逃之际,她已飞身而上,戒指中的小刀,疾刺进了那人颈旁的大动脉之中,鲜血自那家伙的颈旁,直喷了出来,简直就像一股泉水一样! 穆秀珍抬起一脚,将那人踢倒,她奔到木兰花的旁边,将木兰花身上的皮带,也一一划断,木兰花也跳了起来,奔出了密室! 在会议室中,“首领”看看壁上的电钟,冷冷地道:“高翔,只有五分钟了,你还不进行撤退,看来,你是想我们下手了?” 高翔扬了扬手,有几辆警车,开始向后退去。 首领“杰杰”地笑了起来,但是也就在这时,忽然听得门外面,传来了“砰”,“砰”两下响,会议室中的人尽皆呆了一呆。 痨病鬼大声道:“什么人?” 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有人应道:“我!” 在那刹那之间,几乎在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站了起来之后,他们也全都毫无例外地僵立着不能动弹。 站在门口的是木兰花和穆秀珍! 原来在门口守卫的两名大汉,已倒在地上,而这两名大汉手中的手提机枪,这时也到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手中! 在这样的情形下,谁还敢乱动? 木兰花提着枪,跨前一步,大声道:“高翔,我们已经没有事了,你只管进攻好了,听到了没有,我和秀珍都没有事了!” 木兰花虽然不是对着无线电传话器在说话的,可是她却叫得十分大声,只看到高翔陡地抬起头来,现出了十分兴奋的神色来。 同时,密集的枪声,也已传了过来,刚才暂撤退的警车和警员,也一齐涌了上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向前冲了过来。 “首领”和“副首领”,以及其他几个人,面如死灰,他们仍然呆立着不动,首领面上的肥肉,在不住地发抖,他喃喃地道:“我们完了。 木兰花冷冷地回答他,道:“当你们希望自己的组织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犯罪组织之际,你们便是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结果的了,快下令你的手下,别再作无谓的反抗了,你们是绝无希望的!” “首领”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下了停止抵抗的命令,穆秀珍站在门口,她们很快就看到了涌了进来的大批警员了。 穆秀珍在医院中包扎好了手腕上的伤,走了出来,高翔和木兰花在门口等着她,高翔摊了摊手,道:“秀珍,有一件事,只怕可以使你着实忙了一阵子的了。” 穆秀珍喜欢得直跳了起来,道:“什么事,什么事?” 木兰花只是微笑着不出声,穆秀珍义问道:“高翔,快说,什么事。” “你们的花园,”高翔慢条斯理地说:“被炸坏了,炸得非常彻底,你如果要好好整理的话,只怕要花很多时间的了。” 穆秀珍“呸”地一声,道:“我还当着又有什么刺激的事情了,这件事,是因你而起的,我罚你替我们来整理花园。” “这不公平!”高翔叫了起来。 “还不依么?我看,你求之不得,这样子,你可以有机会和兰花姐天天在一起了!”穆秀珍扁着嘴,一副不服气的神态。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全都笑了起来。 穆秀珍也笑了。 他们笑得十分欢畅,正由于他们时刻受到死的威胁,所以,他们也特别能领会生的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