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卖身契》 第一章 初春了,久违的阳光从云端里钻出来,照耀在北京城上方。 山顶的雪融了,融雪从山中蜿蜒而下,汇流注入小溪,溪水中轻灵的鱼儿不停摇尾游荡,激起快乐的水花,反映出春天的生气。 葛晓艾拿着竹蒸笼窝在溪边刷刷洗洗的,一边看着远山残留的白,不禁叹了口气,“爹爹去北方已经半年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随即她眼珠子一转,“如果我筹了钱就可以去找爹了!” 只是在酒楼里打杂的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足够的银两呢? 她将一个个竹蒸笼迭上,抱起来往“春宝酒楼”迈进,步进酒楼后,又熟稔的转入厨房,将蒸笼一个个摆放好。 这里是她打从十二岁起就待了整整四年的地方,虽然是名杂工,却也是最老练的一位。 紧接着她又爬上二楼顶,将晒干的抹布一一取下。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大街上传来嘈杂声,好奇地往下一探,瞧见许多人朝东巷跑去,嘴里还直嚷嚷着,“快快快,莲香格格和芳菲郡主准备玩鞫球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些贵族大小姐们玩的游戏而已。”晓艾小嘴一翘,继续收着抹布,可是她却是心痒痒地。 那种高贵的游戏还真不是她玩得起的,听说一个上等兽皮精制的鞫球就得花上她好几个月的薪饷呢! “葛晓艾,既然玩不起就别去想它,不然只会愈看愈着迷而已。”她努力定住身、控制住双腿,不往东巷移动,否则被掌柜喜钱伯知道了,肯定要被狠狠刮层皮。 “对……对,就是这样。”她下了楼,将抹布送进厨房,对里头的大厨问道:“蒸笼洗了、抹布收了,还要做什么?” 大厨左右瞧了瞧,“没事了,你找别的事做吧!” 啥?没事!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一听见“没事”,她两条腿又蠢蠢欲动了,“不要啦!你找事给我做,做啥都成。”她瞥见摆在水槽里的碗,“我来洗碗好了。” “不必,那个等休息了再一起洗,你这样有一个洗一个,要洗到什么时候?”二厨出声阻止了,“出去出去,这里锅热铲热的,你不闷吗?” “是很闷。”她朝他吐吐舌尖,这才缓缓走了出去。 再看看酒店里的客人不多,喜钱伯又坐在柜枱里打着盹,脑袋都要点到算盘上了,她心想只要溜出去看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性,晓艾蹑手蹑脚地溜出酒楼,直奔东巷尾的空地。 因为去得晚,前头已挤满了人,幸好她身材娇小,东一钻西一挤地就挤到了最前面。 “晓艾,你也来了。”是大贵。 “你怎么也来了?” “我送马给客人,回程正好瞧见,所以来瞧瞧。”他目前在北京城最大的马房工作,送马给租马的客人是常有的事。 “现在情况如何了?”晓艾看不出端倪。 “莲香格格小赢一局。” “那么芳菲郡主不是气坏了。”大家都知道芳菲郡主脾气不好,骄纵得不得了。 “你瞧,她那张脸都气红了,当然好不到哪儿去。”大贵指着芳菲郡主。 “嘘,你小声点。”晓艾撞了撞他的肩,睨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候,她眼尖的瞧见芳菲郡主与身边的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两人在身下偷偷换了球。 “大贵你看,她们偷换球。”晓艾小声道。 “真的耶!”大贵也瞠大眸子。 “那颗球有问题!”晓艾的爹曾是铁匠兼补缀工,从小耳濡目染下,她也学会用目测的方式观察铁的沉度。 从鞫球落在芳菲郡主手心上的重量,就可断定那里头必然放了铁块,如果砸到不知情的莲香格格身上,那还得了? 只是这么沉的东西,她怎么抛得出去,难不成芳菲郡主练过功夫? 一大堆疑问还来不及细想,晓艾已见她把球扔了出去,就落在莲香格格的正上方! “格格小心……鞫球里有铁块……”晓艾想也不想地朝莲香格格奔了过去,还顺势推开她── 她仰起脸,眼睁睁看着那颗鞫球往自己头顶落下,心想这下糟了! 就在她脑袋呈现一片空白之际,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将那直坠而下的鞫球给接住! “纳兰芳菲,你这是做什么?”黑影落地后,猛回头瞪着自己的亲妹妹,“这叫鞫球吗?你在里头放了多少铁块?” “我……我只是跟莲香格格开一个玩笑。”芳菲垂着脑袋,理亏地说。 “你这叫开玩笑?!分明是想出人命。”身为领侍卫大臣的纳兰易风,负责宫内安全,可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出危害他人性命之事,对象还是格格,这教他如何是好? “我只是呕……每次莲香格格都赢我,我才……我才……”说着,纳兰芳菲竟大哭出声。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受伤。”莲香格格一直对纳兰易风非常有好感,即便对芳菲郡主刚刚的行为极度不满,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可以暂时不计较。 “谢谢格格宽宏大量。”他对她俊魅一笑。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对话的晓艾,没有人理会,她明白像她这种身分的人,就算死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在乎吧? 她转过身走向大贵,大贵一开口就骂道:“你刚刚在干嘛,真危险!”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是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有空再来酒楼找我聊聊。”她笑着对他说。 “我会的。”他朝她点点头。 “那我走了。” 晓艾摆摆手后便朝酒楼的方向跑了去,就在半路上,有人喊住她,“前面的姑娘请留步。” “是叫我吗?”她疑惑的转过身,当看清楚站在前面的人就是领侍卫大臣纳兰易风时,顿时愣住。 半天过去,她竟发不出一个字。 “刚才谢谢你救了格格。”他朝她微微颔首,“没有伤了你吧?” “呃……”晓艾想说没有,但是舌头就像生了锈,怎么都转不动。 “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那颗鞫球有问题?”这是他感到好奇的地方。 “呃……呃……”天老爷,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不知为什么,只要看着地位崇高、长相又俊魅非凡的纳兰易风,她就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见她如此,纳兰易风蜷起唇笑了笑,“没关系,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眼看他就要离开,晓艾好不容易才开口喊道:“等一下,我……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呢!” 他定住身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晓艾清清喉咙,“不用这么客气,我没事。至于球……我发现芳菲郡主握在手中似乎有点重量的样子,才觉得事有蹊跷,她练过功夫吗?” “没错,我们从小习武。”他眯起眸,“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爹是铁匠,我瞧得出异常的地方。”她愈说愈害羞,整张脸都臊红了! 他真的好英挺,且器宇不凡,尤其近距离瞧着他脸上那浅浅的笑纹,更是俊得令她着迷。 她的回答虽不是很详尽,不过纳兰易风能了解她的意思,“一个姑娘家可以看出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那也不算什么啦!”她不自在地搔搔颈子,脸色更加通红了。 纳兰易风半眯起眸瞧着她天真的容颜,不禁勾起唇角,接着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这是赏银,请收下。” “银子!”天,他怎么知道她缺银子呢?只是向他伸手拿钱岂不是很难堪? “嫌太少?”见她久久不动作,他挑起眉眼。 “不是不是,我怎会嫌少,而是不必了,只是点小事。”呜……说着违背良心的话,真想打自己嘴巴。 不过,真要她在这么俊帅的男人面前显露本性,她做不到呀! 他轻逸出一丝魅惑的笑痕,“你果真不同,但我还是想表示感谢之意。”说着,他从腰带解下一只半月形玉佩,“这个送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领侍卫府邸找我。” “这……”天,好漂亮喔! 如果现在她还推辞的话就太矫情了吧?晓艾怯怯地接过玉佩,“谢谢,谢谢领侍卫大人。” “那么我也该走了。”朝她轻扯了下嘴角,他迅速离开。 晓艾就这么傻傻地望着他颀长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心底有些落寞,再看看手中的玉佩,笑意又浮现她的唇角。 将它好好地藏在衣襟内,晓艾带着雀跃又欣喜的心情往春宝酒楼急奔而去。 “晓艾,你桌子抹了没?”酒楼掌柜喜钱伯在晓艾的背后吆喝了声。 “是。”她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虽然动作灵敏,但脸上还有着睡意。 “是什么?”喜钱伯点点她的脑袋,“不要一天到晚只会做黄金梦,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爱钱的丫头。” “你还不是。”她小声嘀咕着,光看“喜钱”这两个字就很清楚了,他爱钱的程度一定不亚于她。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 “没有啦!”她吐吐舌尖,“我抹桌子去。” 还不是因为这几晚每每一闭上眼就想着领侍卫大人,搞得夜里失眠,这才会利用白天偷偷打个盹。 “等等。”喜钱伯又喊住她,“二楼那间最豪华的包厢已被人订了,晚膳会有人过来用,你好好整理一下。对了对了,包厢角落放了一只骨董,价值不菲,要五千两银子,是邻村方大爷借咱们摆放的,今天过后得还人家,你万万得小心点。” “是的。”晓艾点点头后便认真地将每一张桌子抹干净,再去整理那间豪华包厢,一进内,便看见那只骨董──哇~~还真是玉质温润、光滑如卵! 她本想摸摸看,可一想起它价值不菲就不敢妄动。 于是晓艾便哼着小曲儿,勤奋的又是拖地又是抹窗。她一边做事,一边往后退,突然“哐”的一声,她的小脸赫然刷白! 转过身一瞧,眼前一地骨董花瓶碎片几乎让她尖叫出声!她赶紧捂着唇,心忖:怎么办?要五千两银子啊!就算把她宰了拿去卖也值不了这个价钱呀! 晓艾颤抖的拾起碎片,一心想着要怎么补救,她赶紧回房间找出当年爹爹做补缀工时所用的补膏,虽然剩下不多,但还可以凑和着用。 再回到包厢内,将碎片移到角落躲在那儿慢慢修补,幸好她小时候曾和爹爹学习过一段时日,虽然技术不够纯熟,但不近看还真瞧不出破绽。 “希望没事。”事后,她将骨董摆回原位,深吸一口气后迅速离开这间房。 包厢内宾客满座,晓艾一边在楼下招呼客人,一边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喜钱伯,楼上是什么客人哪?”对于楼上那些人的身分,她真的挺好奇的。 “谁知道,反正都是些达官贵人,不过……主人是领侍卫大人。” 听喜钱伯这一说,晓艾立刻瞠大眼,“什、什么……” 她心底还处于震惊,便听见上头传来一阵破碎声响! “糟了!”喜钱伯深提口气,急急往上跑去,晓艾也随后跟上。 当她看见地上那摊碎片,已经震愕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悄悄往后退,躲在门外暗地观察里面的状况。 纳兰易风拾起碎片看了看,“掌柜的,你把已经碎掉的花瓶随意补了补,以为我就会赔你吗?”他抬头望着喜钱伯。 “啥?碎……碎掉的!”他差点儿昏过去。 “我们没有任何人触碰到它,它就自行碎裂,而且声音沉闷,你瞧,这上头还有补膏。”纳兰易风口气不悦地说:“还没有哪个店家敢诓骗我!” “小的不敢呀,怎么可能为了骗大人这么做呢?”喜钱伯一脸无辜,“我们只是做小生意的,大人你不能这样!” 在他的想法里,还是他们撞碎了它。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这些补膏又是什么?”纳兰易风利目一瞠,直瞪着他,“要我将你送进官衙吗?” “那你就送吧!这花瓶碎了,我也不必活了,这骨董花瓶可是借来的啊!”瞧喜钱伯哭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纳兰易风深吸口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好,我姑且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我会调查清楚的。” “大人,那这骨董花瓶的钱……”喜钱伯索性抱住他的大腿。 在外头偷看的晓艾频频发着抖,心口不停抽搐着,好害怕他会将喜钱伯送去治罪,毕竟他那是大不敬的举动啊! “放手!”纳兰易风沉声吼道。 “不放。”喜钱伯直摇头。 “该死的……”纳兰易风用力一踢,喜钱伯整个人往后撞上墙壁,疼得他哀叫了声。 晓艾立刻掩住口,整个人都吓呆了!眼前这位不留情面的男人就是那位带着温和笑意的纳兰易风吗? “你──”纳兰易风拧起一双剑眉,说真的他根本不想这么做,只是这个掌柜竟然在其它官吏面前这般无礼,他怎能不教训教训他?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哪!”喜钱伯又跪下,“你就算打死我,也得赔我银子,否则我会……我会到处说去,让大伙评评理。”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纳兰易风重重吐了口气。 “小的不敢。” “你说多少银子?”他遂问。 “五……五千两银子。”喜钱伯发着抖说。 “好,我此刻身上没带这么多银两,晚点会命人送来,但是这些碎片我会拿回去请人鉴定,等事情真相大白后,到时候你不仅得还我五千两,还得吃上要挟官吏的大罪。” 说完,他便命随身护卫将那碎片收集起来,连菜都没吃完,便与其它人离开了。 “喜……喜钱伯,你没事吧?”晓艾赶紧走进去将他扶起来,发现他的脸色苍白极了。 “你疯了吗?怎么可以对领侍卫大人说那种话。”晓艾差点被吓死了。 “不这么说行吗?”他哭哭啼啼的,“反正都得死,干脆还了人家银子再死,否则下辈子欠得更多……都怪我,要撑什么场面,借什么骨董。” “怎么会死?不会的。”她好内疚喔! “还不出银子给人家,我会被逼死,对领侍卫大人不敬,我一样会被处死。”说起“死”,他又哭得唏哩哗啦! “不会这么惨,别难过了。”她直想安慰他。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等领侍卫大人找人鉴定了,但愿他不会欺负小老百姓才好。”听喜钱伯这番话,她更是歉疚不已,这下该怎么办呢? 现在只有等结果了,也期望那位大人别再这么暴怒,让她的心能安定下来。 鉴定结果终于出炉了。 然而这个结果却让整个春宝酒楼气氛变得非常低迷,眼看喜钱伯就要被抓进牢里,酒楼也将面临关闭的命运,所有人均是愁云惨雾。 只见喜钱伯颓丧地窝在角落等着官衙的人来逮人,晓艾握紧双拳,再也忍不住的走向他,从实招来,“喜钱伯,对不起,其实……其实花瓶是我打破的,也是我补上的,我……我现在就去找领侍卫大人说个清楚。” “晓艾,你说的是真的吗?”喜钱伯诧异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是我嫁祸给大人,我真的很不应该。”她已无脸再面对喜钱伯,说完后便冲出酒楼,直接来到领侍卫大臣府邸。 到了那儿,发现府门外有两、三名守卫在看守,她豁出去地上前说道:“两位小哥,我想见领侍卫大人,请替我通报一声好吗?” “你是谁?”他们睨了她一眼。 “我是春宝酒楼的人。” “那是什么玩意儿?去去去。”他们赶着她离开。 “别这样,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想对大人禀告。”她都快急疯了,更是悔不当初。当时她如果出面说明,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情形了。 就在这时候府门开启,晓艾看着芳菲郡主从里头走了出来,还没说话就被对方给认出来了。 “是你!”芳菲郡主皱着眉指着晓艾的鼻尖,“就是你害我计划失败,又被我哥骂一顿,你还跑来做什么?” “郡……郡主,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有我,你还是会被大人发现的。”关于这件事她还真是委屈。 “别跟我辩解,我才不想听,你还不快走?再待在这儿小心我要我哥把你给关起来。”芳菲郡主将那次受的罪全发泄在晓艾身上。 “郡……小的走就是。”眼看没办法见到纳兰易风,晓艾只好垂头丧气的转身,猛地她又想起身上的玉佩,于是又跑到府门外,笑嘻嘻地对芳菲郡主说:“郡主,这是大人给我的,他说过只要我有事都可以拿这个来见他。” “天,这是我哥从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是你偷的吧?”她提起嗓,尖嚷了声,“来人哪!快把她给抓起来。” “住手!”纳兰易风正好从外面回来,坐在白驹上的他更显得尊贵。 晓艾看着看着,又一次呆住了,但她随即摇摇头,喜钱伯的性命还在她手里,她怎么可以忘了来此的目的呢? “大人……”晓艾赶紧垂首道。 “芳菲,这玉佩是我赠她的,下次做事别莽撞,凡事要问清楚。”他蹙起眉,“要你背的诗词背了几首了?” “啊!”纳兰芳菲脸色一变,随即道:“我马上去背。” 下一刻她便逃回府邸,可以想见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哥哥有着万分惧意。 这时纳兰易风转向晓艾,“姑娘,有事?” “小的……”晓艾话还没说出口,两个膝盖便咚地一声着地,“我是来领罪的,请大人饶命。” “究竟什么事?”纳兰易风眯起眸问道。 “小的是春宝酒楼的杂工,日前大人到我们酒楼包厢宴客,那间房是我打理的,而那只骨董花瓶……也是我打破的,大人你就将小的关进牢里吧!此事和掌柜完全无关。”她颓丧着小脸,对未来可是一片绝望。 “你可知道这一关得关多久?”瞧她害怕得直发抖,还有勇气承担,他对她倒是起了份莫名的激赏。 “啊?”她抬头傻望着他,“要很久吗?” “或许你这一生都得待在牢里。”他想吓唬她一下。 “天!等我七老八十了,爹还认得我吗?”晓艾自言自语着。 “你说什么?” “没有。”她直摇头,脑子全烂成一摊泥了,“那么大人,请问……还有没有其它替代的方法?” “其它方法?”他撇撇嘴,“你不想坐牢?” “谁会想坐牢呢!”这位大人怎么问这种问题。 “好,还有另一个办法。”纳兰易风欺近她的小脸,漾出一抹柔魅的笑容,“要不要听听看?” “当然要。”她点头如捣蒜。 “那就是将五千两还给我,这件事就可一笔勾销,我也可以原谅掌柜的无礼。”他撇撇嘴,递给她一个玩味的笑容。 “什么?五千两!”这对晓艾而言可是比天还要高的数字,压根不可能偿还这笔钱,“大人,你当我运气好,走到街上就可以捡到银票吗?” “你的运气看来还不错。”他双臂抱胸,勾起一丝笑影。 “算了,你还是把我关起来吧!”如果爹回来了,应该可以来牢里探探她吧! “这么快就放弃了?”他肆笑,“本来我还想拉你一把的,所以才问你愿不愿意。” “大人,你能不能直说呢?”她还真被他的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做我的丫鬟,五千两就从薪俸里慢慢扣。”纳兰易风挑眉,“这总比在牢里待上一辈子好吧?” “当然是好多了,但我的薪俸很多吗?做多久有五千两?”照他的说法好像她还得起。 “你得签下卖身契,意思就是这辈子你都偿还不了,注定一辈子做我的丫鬟。”他澄亮的眸闪过一丝笑影,“愿不愿意?” “等我一下。”晓艾转过身细细盘算着,“在领侍卫府邸干活总要比在酒楼干活风光,况且爹爹回来还见得到我,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就算得卖命一辈子就一世吧!反正我葛晓艾这辈子不就只有做杂工的命吗?” “你考虑得如何了?”这丫头还真是逗人,活像是他有求于她似的。 “好,我答应你,就做你的丫鬟。”她转过身,对他漾开一抹甜笑。 “我得提醒你,我的丫鬟可不好当,什么都必须会、什么都必须承受,更不准偷懒,没问题吧?”瞧她古灵精怪的,应当难不倒。 “没……没问题。”她站直身子,恭敬地说。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你就进府来。”纳兰易风将看门的守卫叫了来,“她是我新聘的丫鬟,明儿个会过来上工,来时通知我一声。” “是,大人。” 丢下这句吩咐后,纳兰易风便双手负背,潇洒地步进府邸,留下一脸不敢置信的晓艾。 老天,她真的要成为领侍卫府邸的丫鬟了吗? 姑且不论她得做多久,只要想起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他,她就莫名觉得开心。 第二章 当喜钱伯得知晓艾已解决了问题,非但不用坐牢,还可前往领侍卫府邸当差,他既意外,又为她感到高兴。 “晓艾,去领侍卫府可得好好做,别再惹出事情来了。”喜钱伯提醒着,而后给予鼓励,“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虽然欣喜,但她心底还是有着不安,“对了喜钱伯,如果我爹回来了,请你告诉他我在那儿。” “你放心,我会的。”喜钱伯笑着又道:“以后接触多了那些达官贵族,别忘了替咱们春宝酒楼多多介绍生意。” “如果我有办法,一定会这么做的。”她将包袱背上肩,“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喜钱伯要好好保重。” “这是厨房里大厨和二厨送你的东西。他们说舍不得你,不出来送你,要我转交给你。”他将一只纸袋递给她。 “谢谢。”她感动的将它抱在怀里,“那我走了。” 晓艾离开酒楼,便直接前往领侍卫府邸。 府邸大门守卫一见到她,立刻领着她进去,沿着长廊步向大人的书房。 一路上,她好奇地左右张望,欣赏着府邸的富丽与气派,直到一间梨花檀木门外,守卫才停下脚步。 “大人,您昨天所说的丫鬟已经来了。”守卫在门外恭谨地说道。 “让她进来吧!”纳兰易风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是。”守卫随即对她说:“你可以进去了。” 晓艾朝他点点头,怯怯地步进书房,只见里面的三面墙全置满了书册,虽然她跟着夫子念过几年书,但学得下精,识字也有限,所以许多书册上的行草,她还真看不懂。 “看见我不请安,只会四处张望吗?”纳兰易风靠向椅背,饶富兴味地问道。 “呃!不……小的不敢。”闻声,她立即回头,恭恭谨谨的对他行了礼,“不知大人要让小的做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好像忘了问她叫什么来着。 “葛晓艾,大人喊我晓艾就行了。”她笑着天真地表示。 “晓艾……好,我记得了,至于你要做什么可以去问管家克泽叔,他会分派工作给你。”他撇撇嘴角,见她似乎对墙上的书册很感兴趣,“想看书是吗?” “不不,小的看过的书不多,识字也有限,怕看了也不懂,我只是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多书卷、书册的!”她惊讶地问道。 “有的是搜集来的,有的是别人赠送的,更多是买来的。”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走向一面墙抽出一本巴掌大的书册,“这本是最简单的,你拿去看看。” “大人……你要给我看?”她惊疑地瞠大眸子。 “没错,拿去吧!这可不是让你想看才看,有空我会抽背,你可要准备好。” 他勾唇一笑。 “什么?抽背?”她有点后悔了,没事对那些书册那么好奇干嘛?虽然她喜欢看书,却苦无时间和机会。 “没错,后悔了吗?”他直瞅着她懊悔的小脸。 “不,怎么会后悔呢?受到大人的重视,我应该要感到荣幸才是。”如今她也只能说尽好话,“那……那小的退下,这就去找管家。” “等等。”纳兰易风喊住她,“你既然在春宝酒楼打杂,应该也会些厨艺吧?” “小的曾经学过。”在春宝酒楼一待就是四年,做几道菜难不倒她。 “会骑马吗?” “马?不,不会……”爹爹曾经想教她,但她一坐上马背就发抖,几次哭求后她爹终于放弃了。 “不会?”他瞅着她那副汗颜的模样半晌便道:“那也没办法了,你跟我来吧!”语毕,纳兰易风立即站起,直接往外走。 晓艾一愣,傻傻地随着他走,边走还边问:“大人,我们要去哪儿?” “随我来侍卫处。” “侍卫处?”她喃念着。 直到府门外,就见门房将他的白驹牵了过来,“大人,你要出去了?” “没错。”他俐落地跃上马,朝晓艾伸出手,“上来吧!” “我也要去?”好惨喔!没想到她还是脱离不了马,而且还是这么高大威风的马儿。 “放心,我不会把你扔下去,快点上来。”按规矩下人随同大人出府必须各乘一骑,但是晓艾不会骑马也没辙了。 她伸出手,整个人被他拎了起来,当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马背上了。 “驾——”他扬声一吼,马儿便往前直奔,吓得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直觉抓住一样东西以免坠马。 于是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她竟然紧抓着大人的衣襟,整个人就这么窝在他胸前不停地抖着。 纳兰易风盯着眼下的小头颅瞧,理当将她推开,可是那拂过鼻间的发香是这么淡雅,竟让他舍不得将她推开。 “可以放手了吧?”他沉声说道。 “是。”乍闻“放手”这两个字,晓艾才想起自己的动作,吓得差点儿从马上翻落下来,若不是他腾出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已不确定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大人。”她觉得好委屈、好难过,更气自己的无能,早知道就算摔死她也要学会骑马。 “罢了,就让你抓着,但是身子不要捱得太近。”他是正常男人,若她做出太过于撩勾的行径,他不敢保证下一步他会怎么做。 “是,小的知道。”她朝他点点头,小手虽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裳,身子却不敢贴向他,只是马儿奔驰会摇晃,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还真是困难。 好不容易到了侍卫处,马儿倏然停下,她又栽进了纳兰易风的怀里。“啊——” “下去吧!”他推开她,矫健地下了马,对她说:“你自己下来吧!” “是……”因为害怕,她闭上眼,奋不顾身的往下跳,“啊……” 当她再度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是落在大人的臂弯里,她尴尬地立刻下了地,垂着脑袋,颤着嗓,“小的笨、小的不应该,你就惩处小的吧!” 瞧见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竟忍不住大笑出声,“哈……” 她错愕的瞠大眸子,“大人……” “算了,下不为例。”才刚说完,纳兰易风就直接走进里头。 晓艾拍拍胸脯,庆幸捡回一条小命。她不敢再有疏忽,紧紧跟在他身后,到了他处理公务的地方。 “咱们这儿都是些男人,请过几位厨子,但做出的菜色都不合大伙的口味,你去试试看,厨房在后头。”他坐进一张大桌前下令。 晓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她做饭给他们吃!只是,他们连大厨的手艺都嫌弃,又会喜欢她做的家常小菜吗? “大人,我做的没有大厨好。”她事先声明。 “无妨。”他点点头,“不必精致,只要可口即可。去吧!我要处理公事了”。 “是。”晓艾脖子一缩,问了人之后便往厨房而去。 走进厨房,她探了采米袋,想知道还剩下多少白米;又看了看食材柜,发现里头还有不少东西,于是取了几样,随意做了几道小菜。 “唉!如果大人不满意,会不会又要把我关进牢里?”就这么她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将几道菜做完,小心翼翼地端进膳堂。 “大人,可以用膳了。”她走到他的房外敲门道。 “好,我马上过去,你去请其他人一块儿前往膳堂用膳吧!”纳兰易风遂道。 “是的大人。”晓艾一一去请了其他侍卫长到膳堂用餐,而她就安安分分地站在外头,等着大人们的吩咐。 所有人一就坐,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口,惊讶地连连点头,“这味道还真合了咱们的口味,大人你说是吧?”其中一位侍卫长道。 “大人,你是打哪找到这姑娘的?”有人好奇又问。 “你们如果觉得她饭菜做得不错就好好享用,至于她是打哪来的也就不重要了。”纳兰易风勾起嘴角。 “也是,无论如何真是谢谢大人了。” 众人大快朵颐着,畅饮谈笑。 乍膳结束后,数名侍卫长先行退下,纳兰易风这才对待在外头的晓艾喊道:“你进来吧!” 晓艾闻言步进膳堂,“大人,有事吗?” “你还没用午膳吧?”纳兰易风抬头问道。 “小的没关系……”咕噜噜……一阵腹鸣不是时候的响起,让她难为情极了。 “现在没有别人,你坐下来用吧!”他挑起眉望着她,“你的厨艺还不错。” “是吗?谢谢大人。”听他这么说,她总算定下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我从不刻意对下人说好听话。”他指着前面的椅子,“快坐呀!” “谢谢大人。”说真的,她的确饿了,于是赶紧坐下,只是在他面前吃饭还真有点不习惯哪! “大人,如果你喜欢,我有空会回春宝酒楼向大厨、二厨们再多学几道菜。或者大人也可以常去酒楼用膳,我想喜钱伯一定会很开心的。”她想起从春宝酒楼离开之前,喜钱伯请她帮忙拉生意的事,于是试着提起。 “有空我会过去。” “谢谢大人。”闻言,她便开心地笑了。 她自然又天真的笑靥是这么的可人,纳兰易风又一次失神的陷入她不造作的诱惑中。 “你……坐过来。”他命令道。 “什么?”她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坐在大人身边呢? “我要你过来你就过来。”他的嗓音已略显不耐。 晓艾害怕会惹恼他,只好听话地坐到他身边,但也因为距离拉近了,让她紧张得食不下咽。 “大人,有事吗?”她怯怯地问。 “你一直住在北京城吗?”看似平凡的她居然可以勾起他的好奇心,让他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晓艾一直和爹娘住在北方,五年前我娘去世后,才和爹搬来北京城。”她诚实回答。 “那你爹呢?”他像是闲聊般又问。 “因为我娘的忌日到了,他回北方老家祭拜,可是半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有回来。”说着,她不禁轻叹一声。 “你很想你爹?”他笑睨着她,“如果你能再听话些,说不定我会带你去找他。” 凑巧的是,待他手上的公事处理好,他将启程前往漠北处理一件私事。 晓艾意外地瞠大眸,“大人……你说你要带我去北方?” “你若做我的随侍丫鬟,就有可能。”纳兰易风拿起布巾拭了拭唇,站了起来,“你觉得呢?” “好好,我当然愿意。”晓艾也跟着站起,两人的眸光深深地交会着—— 纳兰易风半眯起眸,随即勾起她的下颚,直盯着她瞧,“真搞不清楚,为什么你的笑总是这么天真?” “天真?我……我不懂大人的意思。”晓艾被他盯得浑身发热,连心口都咚咚咚跳个不停。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或者这只是你撩拨我的一种手段?”身为一品领侍卫大臣,有多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甚王为了他什么诡计都使得出来,所以她是属于哪一种女人,还有待观察。 但不可讳言的,现在的她的确诱惑了他。 “撩拨?”天地良心,她这辈子还不曾做过这种事,而且也不会呀! 只见她愣愣地望着他,一脸不解地问:“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我不该坐过来,那小的……” 她说着迅速往旁边闪了去,特地与他拉远距离,“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可是不对,他竟又朝她逼来,眼神带了抹炯锐的利光,“你想躲哪儿去,过来。”瞧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憨傻样,逗得他又一次笑开怀。 “我没要躲,是怕大人误会。”瞧他飒爽的笑,晓艾都不知道该怎么抽回眼神了。 不一会儿,他带笑的脸慢慢地在她眼前放大,她傻傻地瞪大眼,浑身一震,因为他的热唇竟然覆上她的!只是……那绵软的感觉让她陌生又害怕,还带有丝丝的颤悸。 “唔……”晓艾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用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 但,他似钢如铁的双臂紧锁在她腰际,让她丝毫没有拒绝的机会,反而被动地与他贴得更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就在她喘气的当口,他的长舌趁隙钻入她的两片唇间,用力抵开她的贝齿,撬开她的牙关,恣意玩弄她怯颤的小舌。 在他的挑弄下,她浑身已酥软,最后只能无力地挂在他身上,控制不住地呻吟出陌生的渴望。 “啊……”晓艾嘶哑低吟。 而纳兰易风却完全不在意她的胆慑与娇怯,修长的指尖滑过她脸颊,缓缓揉弄她柔软的耳垂,耳闻她一声声无力的娇喘。 “大人!”她颈子一缩,双颊泛红。 “这样够了吗?”他话中有话,刚刚他已试探出她对于男女情爱的懵懂,却想更进一步知道她多有青涩。 “什么?”她傻气地问。 “你还真是傻得可爱。”他肆笑着。 “小的本来就不聪明,我真的不明白……”晓艾被他紧紧搂着,浑身僵直。 他的大手缓缓采进她的衣襟内,笑睇着她表情中那抹害怕又窘涩的线条,“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现在先让我检查你的身子。” “什么?啊!大人……”说着他的大手已伸进她的肚兜内,揉拧她那两团软热。 “别……这不可……不可以……”晓艾全身虚软、无力说话,更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的身子好软、好烫。”纳兰易风贴在她耳畔嘶哑地说道。 “大人……啊!”他粗糙的指尖夹住她战栗的蓓蕾,邪气地揉弄着,看着它敏感地尖翘了起来。 天,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任由他这么做,更糟的是她的身体还起了一股不知名的变化。 “你这丫头太单纯了。”瞧她的身子居然抖成这样。 “我……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她傻气地回道。 “我会让你明白。”纳兰易风用力把她抵在墙上,俯近她的小脸,长舌滑过她的耳垂,舔弄着那片柔软。 晓艾的身子抖颤得更厉害,体内急遽燃起的火热让她小嘴轻呵,直迷乱着纳兰易风的眼,“还说你不会撩拨,那么这又是什么表情?” 他拂过她轻颤的红唇,舔了下她的唇角,直盯着她半带销魂的小脸,“看样子你已经受不了了?” “不……我不知道……”她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却不明所以。 纳兰易风撇嘴笑笑,下一步竟撩开她的肚兜,“瞧,你的身子真美。” “大人!不行……”她努力想撑住自己,但双腿已虚软得就快站不住了! “你已经签了卖身契,就是我的人了,没有什么行不行的。”她口口声声不可以、不行,还真是激怒了他。 “什么?”晓艾一阵错愕。 “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是我的。”是她老用她纯然的香气迷幻他的理智,怪不得他。 纳兰易风霸气的说完后,双手便拢高她的雪峰,望着那两枚红蕊在他眼前战栗的绝美风情。 随即他张开嘴,将它置于口中齿咬着…… “啊……”一股强烈的刺激从晓艾胸口炸开,蔓延到四肢百骸,使得她身子一软! 晓艾如今已是意乱情迷,所有的矜持与理性已飞出脑际,不知不觉中深陷于他挑勾的热情中。 突然,膳堂外传来敲门声,“大人,蓝翎侍卫回来了。” 这声音唤醒了晓艾,她赶紧抽开身,躲到角落不停颤抖。 纳兰易风深吸口气才道:“让他在外厅等我,我马上过去。” “是。”待外头的人离开后,他的视线又移回晓艾身上,“做啥跑得这么快?没我的命令他们是不敢进来的。” “大人,有人来找,你还是先出去吧!”她怯怯地说。 “你这丫头,居然敢命令我,如此胆大包天的你还是头一个。”逼近她的脸蛋,深睇她好一会儿,纳兰易风才略微勾起嘴角离开膳堂。 晓艾不断抚着胸脯,大大的喘着气,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敢去想,只能当作是场梦了。 看看桌上的残羹剩饭,她立刻站起准备收拾干净,但槽的是只要一端起碗盘她的双手就不住发着抖。 她到底怎么了?刚刚大人肯定是喝醉了,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就别再想了!晓艾闭上眼不停提点自己,要自己忘了刚刚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她的双手终于不再发抖,才迅速将碗盘收拾妥当,到厨房清洗去。 第三章 纳兰易风来到外厅,一见蓝翎侍卫齐别阳,立刻拍拍他的肩道:“辛苦了。” “哪的话,大人。”齐别阳拱手道。 “如我预估的时间回来,可见你一定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定很累了。”纳兰易风挥袂坐了下来,“你也坐下吧!” “是的。”齐别阳坐下后才道:“大人,你交待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王爷八年前是曾去过莎罗村。” “我阿玛真的待过那儿?住了多久?”纳兰易风又问。 “据我打听应该有半年之久。”他淡淡一笑。 “半年吗?”纳兰易风沉吟了会儿,“时间点都差不多,详细情形你再说清楚点儿,可知道他住在哪儿?是在哪儿被暗杀的?” “老王爷是住在庙里,说是暗杀倒不如说是失踪,当晚老爷消失后就没再现身,但是不离身的玉扳指却在庙里的某人身上找到。但对方直喊冤,嚷着东西不是他偷的,是老爷赠给他的,而他更不可能杀害老爷,庙里住持言德竟还为他作证,因此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话一说完,纳兰易风整张脸都绿了,“怎么可能呢?东西在他身上,矢口否认就没事了?而我阿玛究竟是失踪还是遇害?” “王爷当时住的房间满是血迹,看来应是遇害。”齐别阳垂首道。 “该死,物证俱在,怎能包庇?”纳兰易风握紧拳头,往桌上重重一击。 “那人为人忠厚老实,老爷住在庙里那段期间最喜欢找他下棋,因而没有人相信是他做的。”齐别阳说来也无奈,“况且那庙纯属化外之地,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与作法,还真不是外人可以干涉的。” “就算大清王朝的王法也没辙?”纳兰易风蹙起眉。 “是的,可以这么说。” “那人叫什么名字?” “住持说他只记得他叫阿义。”齐别阳赶紧又道。 “阿义!看来我非去一趟不可了。”八年前纳兰易风的阿玛敬武侯趁皇上恩赐的假期前往漠北走走,想再回味一下满人的大漠风情,却就此一去不回。 为此,纳兰易风一直搁在心上,只是当年才十六岁的他实在无力进行任何调查,如今经由努力他终于升为领侍卫大臣,当务之急便是查出他阿玛的死因。 “大人,北京城需要你,你还是留在这儿,由我带领手下前往查探。”齐别阳觉得他有责任这么做。 “没关系,过阵子我该处理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倘若不是太忙,我想亲自走一趟,更想去瞧瞧我阿玛以往嘴里直喊着的漠北。”步向窗边,纳兰易风紧眯双眸,盯着外头纷落的粉樱。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齐别阳遂道。 “不必。”纳兰易风回头道:“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我会自己看着办。” “可是……” “别说了。”他打断齐别阳的话。 “是,大人。”见大人心意已决,齐别阳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能顺从大人的意思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儿太阳已西沉,西边只余一抹红。 晓艾站在侍卫处大门外看着那匹白驹,有事没事就只会趾高气昂的朝她喷气,要不就拽拽地瞪着她。 好几次,她都偷偷对着它的马屁股吐舌做鬼脸,好像这么做她才能一吐怨气似的。 而从大门出来的纳兰易风看见的就是她对着马屁股挤眉弄眼的样子,于是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对我的马好像很有意见?”他抿着唇,淡淡勾出一丝笑影。 “不……不是,小的不敢。”她转首望了白驹一眼,“只是它真的太神气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它那副德行。” 她愈说愈不满,却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引起纳兰易风的质疑,“你是什么意思?一人得道,指谁?” 晓艾这才猛地愣住,傻傻地望着他,“我……我是指……指其他人,说书的不是常把这话挂嘴上?” “哦……你的意思是引用说书的话?”纳兰易风瞅着她低垂的小脑袋,“把脸抬起来。” 她心一惊,“做什么?” “我要你抬起来,你就乖乖抬起来。”这丫头还真是不听话。 “是。”晓艾缓缓把脸抬起,直勾勾望着眼前那张帅性倜傥的脸孔,“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当成那得道之人,把我的马儿当成了鸡犬?”他半眯起眸直视着她闪避的眼,“还真有你的。” “小的知错,请大人恕罪。”晓艾突然咚地往地上一跪。 她这一跪,膝盖撞上石子地,痛得她眼泪都快辗出来了。 “傻瓜,谁要你跪来着。”看出她痛苦的表情,他立刻将她拉了起来。 “大人,谢谢你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再对你的马儿发牢骚。”呜……好痛,但是她担心又触怒大人,眼泪只敢含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上马吧!”他跃上白驹的背。 “大人,我还是自个儿走回去吧!”刚刚她直对它做着鬼脸,这匹马好像不太喜欢她,如果对她报复怎么办? “如果你要用走的,恐怕走到天亮还没办法回到府邸,你到底想做什么?别惹得我生气。”发现其他侍卫长直瞧着他们,不难从他们眼中看见惊讶与疑惑。 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尽失身分。 “是。”晓艾只好试着踩在铁环上,慢慢靠自己上了马背。 唔,她终于上马背了!看来热能生巧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抓好,出发了。”他这话一落,立即策马前进。 晓艾完全不知道要抓哪儿,又不敢再得罪大人,说不定他午膳时对她做的那些事就是在惩罚她。 于是,她只能趴在马儿身上,牢牢抱着它,并小声对它说:“不要把我扔下去,下次我不会再对你做鬼脸了。” 纳兰易风低头看着她如此亲昵地抱着白驹,心底竟升起一股酸意,“你这是干嘛?起来。” “大人,我不想掉下去。”马儿晃动得厉害,她真的好怕。 “你还真是。”他将她拉了起来,转过她的身子,“抱着我。” 晓艾就这么被动地抱紧他结实的腰,这个动作竟然比晌午出发时还要亲近,渗进她鼻间的是他那混着汗水味儿的粗犷气息,令她的心口狂乱无序地跳动着。 就这么,他们一路静默的回到领侍卫大臣府邸,她一下马。膝上的疼差点儿让她站不住,但她还是硬撑着。 “来我书房一趟。”丢下这话,纳兰易风便直接步向后面。 晓艾一跛跛的走进大门,这时管家克泽叔好奇地上前问道:“大人带你去侍卫处做啥呢?” “做饭,大人说想试试我做的菜。”她诚实回道。 “那大人觉得怎么样?”克泽叔又问。 晓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说他很满意。” “大人满意!”他猛地瞪大眼,“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厨房忙不过来,你就可以去帮忙了。” “当然可以了。”她甜甜一笑,“如果有需要都可以叫我……啊!对了,我得去大人的书房了。”朝他点点头,继续一跛跛地朝前走,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跪得这么用力? 来到书房外,她轻轻敲着房门,“大人,小的来了。” “进来。”纳兰易风抬头看着她,“怎么这么久?” “呃……因为膝盖疼,走路慢了点,大人有什么事?”她这回规规炬炬地站得远远地。 “你怕我?”看她的举动他就能明白。 “有点儿。”晓艾也诚实回道。 “过来这里坐。”他指着前面的椅子。 这次她却迟疑了,每次大人叫她过去,总会出其下意做出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事,让她有些胆怯。 “怎么?又不听话了?”这丫头的胆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居然次次违背他的命令。 “不,小的不敢,只是大人可不可以在那儿吩咐呢?”她大着胆子说。 “不可以。”他立刻回绝。 “那我知道了。”晓艾缓缓的走过去,坐在纳兰易风指定的位子,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将裤管卷起来。”他继续命令。 “啊?”晓艾愣了愣,却傻得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老是要我一句话说两遍你才听得懂?”纳兰易风板起脸,“真要我再说一次吗?” “不用,我听懂了。”晓艾立刻将裤管卷起来,这才瞧清楚自己的膝盖除了破皮渗血外,还肿起来。 看着她的伤势,纳兰易风双眉狠狠皱起,“侍卫处外怎么会有这么多小石子?” “可能是前阵子下了大雨,侍卫处地势较低,石子都堆积到门外了。”晓艾直觉说道。 “你怎么懂得这些?”他挺意外。 “因为在北京城住久了,对这里的地形多少有些了解。”晓艾恭敬地回答。 “你倒是懂得不少旁人会忽略的事。”说着,他便从腰袋中掏出一只药瓶,撒了些药粉在她膝上。 “忍一忍,撒上才好得快。”将药撒上后,他再拿来两条白布为她包扎,“这样就可以了。” “谢谢大人。”她抬头道谢,两人的眸光就这么在空中交会,顿时像凝住了般,久久无法移开眼神。 纳兰易风半眯起眸,笑问道:“怎么一直看着我,喜欢上我了?” 晓艾浑身一僵,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直接,两腮顿时染上红霞。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虽然她为大人着迷,但是喜欢大人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该不会,这又是大人在测试她吧? 她赶紧回答,“大人,你说笑了。” “说笑?”他的眉随之拧起,冷冷地瞪着她,“你真以为我是在说笑?” “小的这么卑微,怎敢喜欢大人?我不会自不量力的。”她胆战心惊地解释。 纳兰易风双眼眯起,扬起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太好了,你果真有自知之明,可以先退下了。” 走出书房,她直觉不对劲地皱起眉,回头再望了眼书房,无法理解最后他脸上的那抹笑容代表着什么? 只觉得好陌生、好冷! 轻叹了口气,她便朝下人房走去,今天真的好累……如今一安静下来,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吻,与两人的肌肤相亲,让她的心更无法平静了。 翌日一早,晓艾便来到大人的寝房外候着,可过了辰时却还不见他出来。 只见有小厮进去送早膳,于是等他出来时,晓艾拦下他,“请问,大人今儿个不去侍卫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去了。”他回道。 “怎么说?” 小厮附在她耳边,半带嗳昧的笑说:“大人刚刚要我去将艳满楼的丁姑娘请过来,又怎么有空出府呢?呵呵!” “艳满楼?”晓艾不解地蹙起眉。 “就是花街的姑娘啊!可美得很呢!哎呀!你还真是笨哪!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请人过来。”他说完便急步朝大门外走去。 “美丽的花街姑娘?”晓艾喃喃自语,眸光忍不住朝寝房瞟了去。 她怎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只是不知为何,乍闻这消息,她的心竟无由地泛酸…… 莫非,她真的忘了自己的身分喜欢上大人了? 突然,房门开启,只见纳兰易风从寝房里走了出来。 她赶紧曲膝问候:“大人。” “你来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我不去侍卫处。”他双手负背,绝俊的对她展开笑颜。 “我刚刚听说了。”她恍神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还不去干活儿?”他又回复往常的模样,昨晚为她疗伤时的温柔已不复见。 “是。”她点点头,“只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是要你问管家?” “好,我马上去。”不知为什么,此刻她每走一步膝盖就抽疼一下,似乎比昨天更疼了。 “等等。”他扬声喊住她,本想问她脚伤好些没,但还是忍住了,只道:“等一下送两杯茶过来,我有客人。” “到大厅还是偏厅?”她希望是自己误解了,他请花娘来府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不,送到我的寝房。”纳兰易风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知道了。”她朝他微微曲膝,膝盖这一弯竟又疼得她额头冒汗,“呃……” “你怎么了?”他控制住心底的急躁。 “没什么,小的退下了。”晓艾转过身正要离开,却见一名女子直奔而来,差点儿撞上她。 “大人!”女子扑进了纳兰易风怀里,“你终于想到我了,我真的好高兴。” “最近忙,这才没空去艳满楼。”纳兰易风一手搭在她肩上,两人一块儿进入寝房。 晓艾听着房间内传出的谈笑调情声,不禁垂着脸轻吐口气,“大人要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别庸人自扰了。” 她慢慢步向厨房,为大人泡了两杯茶。 厨房大娘看着她,问道:“你是生面孔,该不会是管家所说的晓艾?” “没错,我是晓艾。”她朝大娘点点头。 “我姓旦可,你可以喊我旦可姨,听管家说你的手艺不错,大人很满意,而我这儿又缺人手,晚上可以来帮我吗?”她客气地询问。 “当然可以了。”反正今天大人不出府。 “那就麻烦你了。” “那是我该做的,等我把茶水端过去,就可以过来帮忙了。”根本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她心里就闷得慌,或许找点事来做会舒坦些。 “实在是太好了。”旦可姨笑了笑,“那你先去忙吧!” 晓艾随即捧着茶盘,小心翼翼地前往大人的寝房,才贴近门口便听见纳兰易风对丁姑娘说:“今晚你就留在这儿,恩?” “只要大人一句话,当然没问题。”她软软地说。 “来,咱们再干一杯。”他举起酒杯与她畅饮,气氛可说是愉悦不已。 晓艾听在耳里,只能努力保持平静,伸手敲了敲房门,“大人,我是晓艾,我端茶过来了。” “进来吧!”纳兰易风懒洋洋地说道。 晓艾这才步进房里,看着他们捱在长椅上坐在一块儿,那位丁姑娘整个身子贴着他,一脸的娇媚,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 “大人,我将茶放在桌上了。”晓艾当作没瞧见般,放下后便打算离开。 “帮我们倒上。”他沉冷的嗓音唤住她的脚步。 “是。”她倒吸口气,随即来到他身旁为他们倒茶水,“这是桂花香茶,请用。” “倒好就快走,还杵在那儿干嘛?”丁姑娘觉得晓艾碍眼极了。 “是。”晓艾吓了跳,立即拿着盘子退出去。 退到屋外,她看着天空深吸口气,多希望烈阳可以晒掉她眼底不该出现的水气。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虽然我仰慕大人,也为大人的俊逸风采而着迷,但这并不是爱……我不可能爱上他。”她不停告诉自己,劝自己把心放开,这样才不会太难受。 此时,耳边又传来他们的亲昵爱语,她赶紧捂着嘴儿快步逃开,才发现原来要忍住伤心是这么的困难。 “你的手真巧,这麻花酥扭得还真漂亮。”旦可姨在一旁瞧着晓艾做着家乡小点心,看得嘴都馋了。 “待会儿炸过后会更香,你可以先尝尝。”自己的手艺让人夸奖,她也很开心,也使得她心底的晦涩去除不少。 “真的,我可以先尝?” “当然可以,还得过你这关呢!”她半开玩笑。 “看来你不但手艺好,连嘴巴都这么甜,长得又清秀可人,难怪会讨大人喜欢。”旦可姨发现晓艾是个耐看的孩子。 “你说笑了。”她垂下脸儿,不是因为羞臊,而是好不容易才压下的酸楚又因为这句话而升起。 “这绝对不是笑话.我干嘛逗你开心呢?”旦可姨咧开嘴儿说:“待会儿大家用过午膳后你就知道大伙的反应了。” “但愿如此。”晓艾怀抱着紧张的心情继续做菜,终于在午膳前完成,并与旦可姨一同将饭菜端进膳堂。 回到厨房后,她们两人坐在角落的圆桌吃饭。 “平时我最享受的时刻就是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儿吃饭,不必去膳堂跟人家挤。” “是吗?”晓艾想想也对,“这样也不用抢了。” “哈……没错没错。”旦可姨大笑着,“不过以往都是吃自己煮的,早就吃腻了,现在终于可以尝尝不同的口味,真是棒呀!” “听你这么说,我更不好意思了。”她暗暗吐舌。 “千万别不好意思,我向来都只会说真话。” 两人开心地边吃边闲聊,突然,郡主纳兰芳菲走了进来,“旦可姨,今天午膳是你做的吗?” “郡主,不是我,是晓艾。”旦可姨立刻站了起来。 “晓艾是谁?” 当晓艾一看见郡主,神情不自觉的紧绷,“我……我就是晓艾。” “怎么又是你……你叫晓艾?”芳菲眯眼瞅着她,半晌后才道:“明天我要带两篮红豆包出门,一早就得做好,我会命人过来拿。” 她一直心仪硕立王府的裘贝勒,而他最爱吃的就是红豆包,于是想拿过去献献殷勤。 “啊!”晓艾一愣。 “啊什么?反正你给我做好就对了。”芳菲郡主说完,娇臀一扭的离开了。 “那怎么会要我做红豆包呢?”晓艾一脸不可思议。 “芳菲郡主一向挑嘴,还不是因为你的手艺好,她才要你做,只是明天一早就要,你就得熬夜了。” “我少睡点儿不打紧的。”她赶紧去看看食材,“这些应该足够了。” “我留下帮你吧!”旦可姨想了想。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来。”她不希望拖旦可姨下水。 “没关系,反正一些食材都够,明早不用去市场,早膳又是请外头的豆浆馒头店送来的,我可以轻松点。”她挥挥手,一副要她别客气的模样。 “真谢谢你,既然大家都喜欢我做的料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晓艾深吸口气,绽放出一抹明亮的微笑。 “对,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像现在一样精神奕奕的,日子才会过得开心呀!”旦可姨的话点醒了她,也让她更加明白自己和大人之间的差距,她不该想太多,还是专心做他的丫鬟才是对的。 第四章 晚膳后休息了会儿,晓艾便开始做郡主要的红豆包。 旦可姨帮着擀面团,她则忙着煮红豆搅成泥,为了让馅吃来细腻,她费了许多劲儿搅和,弄得手都酸了。 “你干嘛这么认真?”旦可姨皱眉瞧着。 “因为芳菲郡主对我有点不满,所以我想好好做,以表达我的诚意。”晓艾对她笑了笑。 “其实芳菲郡主骄纵成性,我们都挺怕她,如果得罪了她日子可就不好过呢!”旦可姨小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不是正在巴结她吗?”晓艾俏皮一笑。 “那我一定帮你。”两人开始包着红豆包,然后放进灶上的蒸笼。 不一会儿香气从厨房冒出来,正好管家经过,闻到这股香味儿,忍不住上前探了采,“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做红豆包,就快好了,克泽叔要不要尝一个?”晓艾客气招呼着。 “我吃了怎好?”他想吃却又不好意思。 “我做了不少,你可以尝尝,其他人应该也下工了吧?我想请大伙一起过来吃。”晓艾本就想请大伙吃消夜。 “好,我这就将大伙找来。”克泽离开后不久,其他人陆续进了厨房,此时包子也蒸好了,人手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晚膳后,丁姑娘在纳兰易风临时有事为藉口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领侍卫府邸,而后纳兰易风便一直待在书房处理公务,但是一颗心却直放在晓艾身上。 那个傻瓜到底有没有为他吃点儿醋?还是对他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 想着白天她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绝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于是他猛然站起,前往下人房。 奇怪的是,下人房居然空无一人,现在不是到了休息时间,下人们究竟去了哪儿? 突然,他看见一位小厮从另一头奔了出去,他立刻喊住他,“等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啊!是大人。”他恭敬地垂首,害怕地颤抖着,“我……我……” “你别怕,但说无妨。” “去厨房,晓艾做了消夜给咱们吃。” “晓艾!”纳兰易风眸子半眯,下一刻便往厨房快步走去。 远远地,他便瞧见厨房里灯火通明,里头热闹下已,再走近一看,只见下人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笑,而晓艾……还是里头笑得最开心的一个! 这丫头—— “是大人来了!”有人先瞧见了纳兰易风,立刻垂首行礼。 其他人也跟着站直身子,恭谨地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怕被大人责备。 “你们在做什么?”纳兰易风也闻到包子的香气。 “我们……我们在尝晓艾刚做好的包子。”元老级的旦可姨先行开口道。 “包子?”他走向蒸笼。 “对,就是这个,请大人尝尝。”旦可姨立刻拿了一个交到大人手上,“趁热快吃呀!” 纳兰易风拿在手里却没吃,只是走近躲在旁边不语的晓艾,“这是你做的?” “对。”她点点头。 “难道你是嫌工作不够多,下了工还做点心给别人吃?”他的口气泛着一股冷意,令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宇。 旦可姨插了话,“是郡主命晓艾做两笼红豆包,晓艾这才做的,既然做了就想多做些,如此而已。” 他看了眼旦可姨,又转向晓艾,“你是哑巴吗?凡事都要让別人替你回答?” “我只是……” “你们全退下,我有话对她说。”纳兰易风朝一旁的下人说道。 “是。”大伙拿着包子离开,旦可姨悄悄朝晓艾眨眨眼后,也不得不退出去。 “芳菲的命令你不用在意。”他拧起眉。 “这怎么可以,她也是主子。”晓艾赶紧说。 “她是主子,那我呢?你都不听我说的话了,又何必在意别人?”他的口气带着酸涩。 “大人的话我也听呀!从不敢违抗。”她很认真的澄清。 “不敢违抗?要你离开就离开,要你端茶水进寝房你就端茶水进来,丁姑娘撵你出去你就出去,你这叫听话吗?”他提起气,逼视着她一字一字问出口。 “那……我这么做是错了吗?”她才觉得他奇怪,不是有丁站娘作伴,何苦又跑到这儿来找她麻烦? 没错,她是很不愿意端茶水进去,被丁姑娘给赶出来也很委屈,但身为丫鬟的她又能怎么办? “你——”他眯起眸,“你无论说什么都有理吗?” “小的不敢,反正我只是下人,主人说什么都对。”她拧起眉,心中极度无助,更涌现满满的委屈。 纳兰易风深提口气,平缓情绪,“好,我说什么都对是吧?那你现在离开厨房。” “不行,蒸笼里的红豆包还没好呢!”她摇摇头,“如果这些红豆包蒸坏了,那多浪费。” “浪费?”他冷冷一哼。 “快吃包子吧!不要生气了,还是我待会儿端一盘去你寝房,让你和……和丁姑娘一起用。”她忍着心痛说。一 “跟丁姑娘一起用?”他的语调再次提高。 “我说错了吗?”晓艾不懂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她不是要留下过夜?”这明明是她听到的,既然有佳人作陪,他该好好待在房里才是,不该过来纠缠她。 “我——” 纳兰易风这才想起白天故意说来刺激她的那番话,没想到这丫头还记得,可见她只是外表装作无所谓罢了,其实她还是在意的。 “所以大人,为了不让丁姑娘久等,你还是先回房吧!”她垂首道。 他微勾眼角。好吧!既然她要这么想,那就随她的意思,“那就照你的意思,红豆包做好后,端一盘到我房里,这个凉了,热一热吧!” 看着他将包子扔在盘里后便转身离开,晓艾愣了愣,完全瞧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他非得再一次惹她心伤、让她心痛,才肯罢休吗? 唉!她仰首看着窗外的月儿轻轻一叹。她到底该怎么办?心如止水实在不容易,但她真的不想再因为大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红豆包出笼后,晓艾先将包子装篮,放在厨房里最显眼的地方:心想如果她不在,明儿个芳菲郡主派人过来就可以一眼看见它。 接着又端了盘包子前往大人的寝房,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说是忐忑不安,害怕再次看见他们调笑温存的画面。 只是,她知道这终究是避不了的。 叩叩!她轻敲房门,“大人,我送点心来了。” “进来吧!”纳兰易风悠悠哉哉地说道。 晓艾推开门走了进去,低着头将点心摆在案上,“小的退下了。” “红豆包都做好了?”他眯着眼说道。 听见这问题,她诧异的抬起头,对上的是他带笑的俊魅脸庞,奇怪的是,已不见丁姑娘的人! “你又不回答了?”他也习惯了她的恍神。 “呃,都做好了。”她赶紧回道. “那表示你今天晚上已经没事了?”他仰起脸,俊魅的朝她勾唇一笑。 “没事了,不过我想早点儿睡,明天二早起来还得干活呢!”她伯他也像芳菲郡主了样要叫她做这做那,她是人,但绝不是铁人。 “哈……”听她这么说,他竟然笑出声,“你以为我不让你睡觉?” 她面带尴尬的点点头. “我是要你睡在这儿。”他索性直言,“我突然领悟到你这丫头的脑袋并不是普通的迟钝,不……应该是很会隐藏心思。”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笃定你今天心情一定不太好吧!却可以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厉害!”他站了起来,缓步定向她。 “大人!”她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为何要跟她说这些,又怎么这么了解她心底的感受?真正厉害的是他才对。 “怎么?还想解释什么?”他半眯起眸。 “我今天心情很好,大人误会了。”说什么她也不愿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她好几次都偷偷躲在角落哭泣,但这种苦涩地不想再忆及。 不过,也因为如此,让她更认清楚大人与她的距离有多么遥远了。 “是这样吗?” “所以……我要回自己房间。”她不想成为他闲来无事时逗斥的对象。 “怕我吃了你?”纳兰易风肆笑地望着她提防的小脸,“怎么一夕之间你对我产生了陌生感?” “小的不敢。”她又垂首。 “忘了你早将自己卖给我了?”他不得不提醒她这一点。 “我……”她皱起眉,“我没忘记,所以大人绝大多数的命令我都会听,唯独小部分请容许给我一点点的个人坚持。” “呵!”他摇摇头,“我还真是服了你,你难道就不怕我惩处你?” 他蓦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向自己,与她眼对着眼,“一次两次我或许还可以忍受,但你经常这样,我可会生气。” 纳兰易风深锁双眉,突然瞧见她眼底冒出水气。 真该死……她怎么这么爱哭?这也发现自己今天从早到晚简直都在胡搞,完全不是他平日会做的事。 “算了,不过你今晚一定要待在这里,做什么都随你。”他索性坐进案内,看起书卷。 晓艾百般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自有目的。”纳兰易风勾起眉,却下明说,“内室有炕,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这……”她心存疑惑,仍傻傻地站在原地。 “怎么?难不成要我哄你睡还是陪你睡?”他这句话倒是吓住了她,只见她脖子一缩,怯怯地走向内室。 望着里头的炕,是大人的炕啊!她又怎好睡在上头呢?又伯他以此为藉口说要陪她,那种亲密的举动会让她不知所措。 前思后想之后她还是决定睡下,他是大人,是她签卖身契的主人,若非他愿意放过她,她不管睡哪儿都一样。 刚开始她有点儿不安,但也因为累了一整天,慢慢地她已沉入梦乡。 不一会儿,纳兰易风也进入内室,站在她身边望着她的小脸,竟是这么的恬静。没想到这丫头真的睡着了,是当他是木头人还是柳下惠? 再看看她睡着的姿势,紧紧蜷着身子窝在床缘边上,他敢保证不一会儿工夫她肯定会翻下炕。 他索性也褪了外衫,躺在炕上,枕畔的馨香直迷惑着他,让他情下自禁地以双臂丰牢捆住她的腰,不让她滑落炕下。 只是她柔软的身躯、绵滑的肤触在在刺激着他的欲望,然而他还是强忍下来,想他纳兰易风还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克制自己。 由于强力的压抑,他几乎彻夜末眠,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睡上,而此时听见鸡鸣声的晓艾却清醒过来了! 她先是眨了眨眼,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随即回头一瞧,愕然地看着躺在她身侧的大人,还有他搁在她腰间的手。 他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她暗抚心口,轻声自问着。 眼看上工的时间就快到了,她想偷偷下床,可是他搁在她腰际的手还真沉,只要她一动肯定会惊动他。 “这该怎么办是好?” “没怎么办,你再睡一会儿。”他突然说话的声音吓了她一眺。 “不行,我得上工了。”晓艾想起一早郡主要派人去拿红豆包,虽然她摆在显眼的地方,可还是得去看看。 “我说让你休息你就休息。”他的手仍紧锢在她腰间,让她怎么也抽离不了。 “不行,我得去厨房,郡主会派人来——” “别理她。”他打断她。 “怎么可以?自从上回鞠球的事,郡主还对我有埋怨。”晓艾摇摇头,“我想化解这个误会。” “这不算误会,错在她,你根本不必在意。愈是依她,她愈会对你颐指气使。”他就是不肯松开她。 “可是——” “你再固执?”他圈着她腰际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胸,让她整个人一僵。 “好,我不说了……”晓艾虽然心底着急,却又奈何不了他的霸气,只能祈祷郡主别因此更讨厌她才好。 纳兰易风随即闭眼假寐,故意不理她,晓艾也只好乖乖地待着,尽管非常不安,还是不敢吭半个字。 就这么一直到了晌午,他才放开她,伸了个懒腰,“哎呀!睡得可真饱。” 晓艾赶紧下床,弄弄头发、整整衣裳,“大人,那么小的先退下了。” “好,你去吧,”他惬意地笑了笑,这回却拦也不拦她,教晓艾读不出他心底的意思。 但是不管了,她得赶去厨房才行。 晓艾一进厨房,就见旦可姨已在里头忙着做午膳。 “对不起,我来晚了。”晓艾赶紧上前帮忙,嘴里直道歉。 “别这么说,我知道是大人不肯放人。”旦可姨笑得暖昧;“看来大人真的很喜欢你,旦可姨以后得靠你多多提拔了。” “旦可姨,你怎么这么说,让我好伤心。”她咬咬下唇。 “我只是开玩笑的,别恼了。”旦可姨虽然才认识她不久,但知道晓艾绝不是个势利眼的姑娘。 晓艾这才安下心,“听你这么说,我才好过些。只是……”她羞红着脸儿,“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在大人的寝房?” “是郡主说的。” “什么?郡主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整座府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了? “早上她过来拿红豆包却不见你,于是生着气到处找你,最后听说你在大人房里,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旦可姨窃笑道:“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人。昨天我还在担心今天她会不会又找你麻烦了。” “是这样吗?”晓艾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故意把她留下是在帮她,让郡主不敢再找她麻烦。 “没错。”旦可姨拍拍她的肩,“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无论如何,有大人撑腰总是好的。” “我知道。”想起纳兰易风,她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好把握住,说不定你会成为咱们的少夫人。”如果真是如此,那肯定是他们做下人的福气。 “这是不可能的事,大人和我的地位相差这么大,而他身边又……又有不少姑娘,我怎么比得上?”她叹了口气。 “傻瓜,感情事和身分地位没关系的,何况我在府邸待了好些年了,从没见大人与哪个女人特别亲近呀!”旦可姨照实说来。 “是吗?他昨天不是将艳满楼的丁姑娘请了过来?”这种心事晓艾只敢对旦可姨说。 “什么?丁姑娘!”旦可姨大笑道:“杀了我我都不信大人会喜欢像丁姑娘那种女人。” “怎么说?”她禁不住好奇地问。 “丁姑娘前两年缠大人缠得可紧了,而大人根本不屑看她一眼。你知道莲香格格吧?”旦可姨煞有其事的将她拉到角落咬耳朵,“其实她也喜欢着大人,她不但身为格格,长得又比丁姑娘美多了,但大人对她一样没意思。” 她这番话倒是让晓艾直呼不可能! “所以我猜大人会把丁姑娘找来,说不定是因为你。”旦可姨以女人的直觉说道。 “因为我?我不懂。” “为了要勾起你的妒意呀!傻丫头。”旦可姨点点她的额头,“看你做事挺机伶的,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是这样吗?”她羞怯地垂下脸,心底不禁怀疑,难道大人真是这个用意? 随即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再多想了,像大人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连格格都看不上眼,也不会喜欢她。 “所以我才说你单纯呀!” “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做午膳吧!”晓艾并不想继续这个活题,那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加纷乱。 “对呀!得赶紧做午膳,跟你一聊差点儿忘了。” 两人回到工作岗位上做事,直到一切就绪后,纳兰易风不知何时步进厨房,吓了两人一跳。 “大人!” “晓艾,你跟我来。”他撂下这么一句便走了出去。 “你还傻愣在这里干嘛?快去呀!”旦可姨撞了撞她的肩。 “好,那我先出去了。”晓艾朝她点点头后便走出厨房,在前面的园子里找到大人。 “大人,有事吗?”她一双倾慕的眼神直瞟向他。 “后天我将启程前往漠北,你也去准备一下。”他转身望着她。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我也要一块儿去?”她捂着小嘴儿,神情难掩激动,“我真的可以去吗?” “你不是说了想去找你爹?”纳兰易风看见她喜极而泣的泪,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对,我好想爹。” “你还真是傻呀!”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 “对不起大人,我这就去准备。”晓艾咧开嘴笑了,开心的正要离开时,又被纳兰易风喊住。 “是,还有事吗?”她转身问道。 突然他将她拉进怀里,力气之大彷佛要将她揉人体内一般,“你还真是,我都快愁死了,你居然还这么开心。” “大人,你愁什么?”她傻气地问。 “我一直不愿相信也不想承认,但是你让我愁,这是无法否认的。”说着,他再也无法克制的吻住她的檀口…… 晓艾紧抓着他的双臂,终于呐喊而出,将第一次给了她爱的男人…… 第五章 隔日,纳兰易风整装待发,打算出发前往漠北。 当领侍卫府邸的下人们得知晓艾将随大人前往,可都羡慕极了。 “晓艾,可得好好伺候大人,大人肯定是认定你了。”旦可姨笑着拍拍她的肩。 晓艾羞涩一笑,“我会好好伺候大人,其他的我不敢多想。” “你还真是,虽然随大人出府挺好,但是漠北的气候恶劣,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就伯晓艾只记得照顾大人,却忘了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晓艾背上行囊,走出房间才发现其他人都待在外头等着送她。 “晓艾,大人就麻烦你伺候了。”管家先道。 “我知道。”她点点头。 “哎哟!你做的包子好好吃,等你回来再做给我们吃喔!”一位和她交情不错的丫鬟笑着对她说。 “这次去应该不会太久,我回来一定做给大家吃。”晓艾没想到自己出趟远门会让这么多人依依不舍地送她,打从心底觉得感动。 “好好保重自己。”大伙纷纷为她祝福。 晓艾朝他们笑了笑,在众人的目送下步出府邸大门,就见外头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候着。不一会儿,大人也走了出来,他向管家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先行步上马车。 “上来吧!”他探出头对晓艾说。 “是。”晓艾上了马车,车子便在车夫的驾驭下驶离。 “大人,你只带我一人吗?”她从窗子探出头,这才发现没有任何护卫随行,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蓝翎护卫随后会到。”要齐别阳休息几天,他偏不肯,还真是说不过他。 “那就好。”她这才松口气。 “怎么?担心遇到麻烦或危险?”他扯唇笑。 “小的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大人的安危。”以大人的身分地位,她怎能不担心呢? “别为我担心,我身手还算矫健,想伤我并没这么容易。”纳兰易风微眯眸望着她双腮沁红的小脸蛋,由小姑娘变成小女人之后,她看来是更美、更迷人了。 听他这么说,晓艾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见过大人的身手,何止矫健而已。” “你见过?”他倒是想不起来。 “第一次见面时。”她笑着提醒。 “哦!鞫球?” “对,那天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想起那天的巧遇,晓艾至今仍觉得像一场梦。 “说不定就是那天的鞫球牵引着我们俩。”他执起她的手,“等我这次去了漠北,把私人恩怨解决之后,回到府邸我会给你个名分。” “大人……”她垂下脸,感动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但是,她又突地想起他刚刚所说的话,“你说的私人恩怨是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等你找到你爹,就在他那儿住一阵子,我处理好事情之后会去找你。”他并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不要。”她想都不想就说。 “别固执。”纳兰易风板起了脸。 “我真的不要,大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否则我的心也不会安定,等见过我爹,确定他平安,让我跟你走好不好?”她非常认真地说道。 “你……”他皱起眉。 “我不管,若不带我去,我也会一路跟上。”晓艾虽然看似柔弱又憨直,但也有执拗的一面。 “你还真固执!” 纳兰易风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依了她吗?晓艾这下松口气,“谢谢大人,跟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你呀!又帮不了我,反而让我操心。”他睨她一眼。 “为我担心?”她甜甜一笑,“这样才能让你的心里无时无刻都有我。” “原来这就是你的野心!过来。”一把将她抓进怀里,他眯起眸低首瞬也下瞬地望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调皮的姑娘?” “我不调皮,我反而很多愁善感,所以不要惹我哭。”前阵子他不就想尽办法惹她掉泪吗? “放心吧!我不会再惹你哭了。”他轻拂她的发丝,将它拨到耳后,看着她清秀的小脸,正想吻上那抹红唇,突然听见马车外传来的声响。 “大人,我是齐别阳。”原来是护卫赶到了。 “你来了?”纳兰易风应道。 “是。”他恭谨道。 “要你休息你不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他掀开布帘对着齐别阳说。 “因为我去过莎罗村,如果由我带路,大人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他很认真地说。 “莎罗村?”晓艾眸子一亮,“你们要去莎罗村?” “没错,你知道那个地方?”纳兰易风挑起眉。 “我以前就住在那儿,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她咧开嘴儿,好开心。 “你离开漠北几年了?”她才几岁,如果离开多年应该早忘了吧? “虽然有五年了,但因为那里充满着我儿时的回忆,至今我仍记忆深刻呢!” 晓艾义不容辞地拍拍胸脯,“到了那里,我可以带路,相信我。” 纳兰易风笑看她那动作,跟着摇摇头,“好,信你不就成了。” “太好了!”此行她终于可以有所贡献,否则她总觉得自己像个累赘似的。 “还有好一段路程,你先睡会儿吧!”他拿起一旁的披风递给她。 “那大人你呢?” “我还不想睡。” “那我就不客气,先睡一下罗!”他的披风好柔好软,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气味儿,真是好闻。 不多久,晓艾便沉入了梦乡…… 连续赶了两天路,一路上都是一片荒凉,无论白天夜晚,一行人都是在马车上度过,期间偶尔下车活动一下筋骨,直到第三天,终于出现了一间野店,可以让他们稍作梳洗打尖。 “客倌,里面请。”店小二一见有客人上门,立即上前招呼,“请问要吃些什么?本店应有尽有呀!” “那就将吃的都送上来。”纳兰易风遂道。 “是的。” 小二退下后,他见晓艾和齐别阳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的,于是皱起眉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出门在外就别讲究礼数了,快坐下。” “是。”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听好,现在凡事都可以与我平起平坐,别太拘谨了。”纳兰易风瞅了他们一眼,“待会儿上了菜就一块用,知道吗?” “知道了,大人。” 不一会儿,小二先端来小菜,和一盘白馒头,“客倌请用。” “小二,再帮我准备一份饭菜给外头的车夫。”纳兰易风又道。 “是,马上送去。” 待小二离开后,纳兰易风转向晓艾试问道:“离莎罗村还有多远的距离?” “我离开太久了,这点真的不太记得了。”晓艾抱歉一笑。 “别阳,你说呢?” “明天下午应该就会到了。” “明天就会到了?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看到我爹了!”晓艾好激动。 “你爹?”齐别阳不解地问。 “嗯,我爹半年前回到莎罗村,说好两个月内就会回来,但是他却一去不回。”也因为如此,她非常担心爹的安危。 “别想太多,等找到你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纳兰易风指着桌上满满的酒菜,“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先吃吧!其他的等吃饱再说。” 听着纳兰易风的话,晓艾也开始觉得饿了,便拿起筷子认真吃了起来,“真好吃。” 望着她满足的表情,纳兰易风不禁笑了出来,一旁的齐别川惊奇地看着大人的反应。 想他在大人身边伺候多年,从没见过大人如此温柔的表情,而且还是对一位姑娘! “别阳,你在看什么?快吃呀!”这家伙今天还真是奇怪。 “是。”齐别阳赶紧低头吃饭,表情有点尴尬。 一会儿,吃饱了的晓艾偷偷打了个呵欠,纳兰易风瞧见立刻喊来小二,“准备房间,这位姑娘要歇息。” “是的,女客倌请随我来。”店小二将晓艾带往后面干净的客房歇息,“姑娘,待会儿会有人打热水进来,还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好,谢谢。”晓艾看着这间房,先将包袱放下整理一下衣物。 待热水送来后,她便藏身在屏风后舒舒服服地净身,连日在外奔波,沾染了一身的风沙,现在终于可以躺在木桶中恣意的泡澡净身,怎不开心呢? 洗净后,她很快地起身着衣,坐在铜镜前慢慢梳理着发丝。 突然,她听见窗外发出奇怪的声响,立刻走到窗边打开一道缝瞧了噍,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不安的回到铜镜前,却又听见那奇怪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她眉头紧蹙了下,随即穿上外衫,将发盘起步出房间。 只见大人和齐别阳还在那儿谈论公事,她若因为一点小事便贸然上前打扰,似乎不太妥当。 才要转身,就被齐别阳看见,“那不是晓艾姑娘?” 纳兰易风回头一望,喊住她,“你过来。” 她定住身,回头看看他们,这才徐徐走过去,“不好意思,你们在谈论公事吧?” “我们谈得差不多了,有事吗?”纳兰易风观察着她脸上不安的表情,“快说。” “我觉得这间店不干净。”她小声说。 “什么意思?” “刚才我发现一直有人在窗外,但打开窗却什么都没看到,偏偏我一离开,那奇怪的声音和感觉又出现了。”说起这事,晓艾仍有点害怕。 “会不会是风声?”齐别阳直觉如此。 “不是……我确定是脚步声。”她敢保证绝不是风声。 “我看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该回房休息了。”纳兰易风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房里看看。” “嗯。”她点点头。 两人一回到房间,他便重重的将她压在墙边,低头嗤笑道:“要我陪你就直说,何必装神弄鬼的。” 晓艾瞪大眼,“什么?” “天……你净过身了,真香!”纳兰易风紧拙住她的腰,“所以你才故意把我引来房间?” “大人!不是的。”她直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发现她不是在说笑,他这才抬头正视她的双眼,“难不成外头真有声响?” “没错,刚刚断断续续一直传来声音,让我好害怕。”她绝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欺骗大人哪! 纳兰易风走到窗边探了探,“并无异状,外头除了几棵大树外,什么都没有,该不会就像齐别阳说的,你听错了?” “大人,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十分难过,“连你也这样,我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我信你就是。”他勾起嘴角,“今晚我就陪你睡吧!” “这样怎好?”她羞怯地说:“护卫跟车夫都在呢!” “害臊什么,真是傻瓜。”他肆笑地将她搂住,抚弄她粉嫩的小脸。 望进他多情的眸心,她忍不住问:“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莎罗村做什么?” 记得他曾提过是私人恩怨。 “跟你一样。” “什么意思?” “你是去寻爹,我则去探查我阿玛的死因,他失踪了好几年,而他最后待的房里全都是血,我想我爹已被暗杀,却苦无线索,连我爹的尸首都找不到。”想起这事,他不禁用力一叹。 “天!”她捂着唇,“怎么会?” “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凶手不可。”他半眯起眸,“知道凶手在莎罗村,也是经过多年的调查。” 晓艾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放心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出凶手的。” “我也有把握,否则我就不会亲自定这一趟了。”他反握住她的柔荑,笑望着她,“也因为无法与你分开太久,才把你带在身边。” “大人!”晓艾感动的眼眶凝泪,头一次主动说道:“那么就让我伺候大人。” 说着,她便俯身而下,将他推在暖炕上,慢慢解着他的衣扣。 “你这丫头!”他很快的被她撩拨。 “舒服吗?”她的小手探入他裤头,紧握住他的茁壮,窃笑地用他问过她的话问他。 “你真是个不折不拙的小妖精。”他勾住她的下颚,“还想戏弄我吗?” “这不是戏弄,是让你舒服……”这丫头居然还在学他。 “就让我看看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纳兰易风猛地翻身压缚住她柔软的身子,再也无法抑制满腔的热火,猛地扯开她的衣物,吻遍她全身…… 晓艾很快的屈服于他霸道的柔情下,直到他埋人她体内,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在他狂野的律动下,登上情欲的颠峰,也将自己的爱做了最极尽的奉献…… 第六章 连续数天的好天气,就在到达莎罗村之前突然变了天,整个天空阴沉灰暗。 “怎么了?”马车中的纳兰易风发现晓艾直抱着自己,“冷吗?” “不是,只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她打开帘子,“记得我们出发时是好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进来村子里,天色就变了,都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你在这里长大,难道不知道这里的天候多变是出了名的。”他瞅着外头的天色,“果真变幻无常。” “对了,莎罗村并不大,你要去哪儿?” “一座古老的寺庙。” “陀门寺吗?”她想了想,“我们家就在寺庙附近,我爹还曾在那里住上好一阵子,和寺庙住持颇有交情呢!” 闻言,纳兰易风的表情一沉,“你说什么?” “我说陀门寺……”她疑惑地又说了一次,却发现他的脸色更怪异,“大人,我说错了什么吗?” “那你还记得住持叫什么?” “我只知道住持的法号是‘言德’。” “你不是记得不多,怎会对他的法号这么清楚?”他眯起眸。 “因为我是和住持习字的,而他就教我写这两个字。”晓艾据实以告。 “那你爹又叫什么?”他急切地问,总觉得两件事似乎有所关联。 “我爹!”她心一提,“这关我爹什么事?” “你只要老实说就行,别多问。”他紧握着拳,直盯着她的眼。 望着他激动的神情,晓艾心口升起一丝骇意,“大人……到底怎么了?” “我要你回答,快点回答呀!”他冲口而出。 “我……我爹叫葛……葛久义。”她迟疑地说出口。 “葛久义!”有个“义”字,难道是他杀了阿玛? “住持都是怎么喊你爹的?”他再问,若相符的话,他……他呵能会疯掉! 晓艾抚着胸,深吸口气才道:“住持都管我爹叫阿义……” “停车——”纳兰易风突然喊道。 车夫赶紧拉住缰绳停车,转首问道:“大人,怎么了吗?” “请蓝翎护卫过来。”他的口气有些焦躁。 “大人,有事吗?”齐别阳立刻下了马,走到车边。 “上回你说的那间寺庙的住持叫什么?” “言德,我记得他自称言德。” 齐别阳此话一出,纳兰易风再也忍不住地道:“动作快一点儿,我要立刻赶到那间寺庙。” “是,赶紧上路。”齐别阳回头对车夫吩咐道。 接下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晓艾浑身紧绷,偷觑着他的表情,好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却缄默不语,让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静默了好一段时间后,晓艾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我……我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全都不该说,你别说话了行吗?”她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恼! 如果她爹真是杀害他阿玛的凶手,那么他该怎么对她,还能爱她吗? 她强忍着泪,哽咽地问:“你该不会怀疑是我爹害了……” “没错,我是怀疑他,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纳兰易风控制不住的朝她吼出声。 晓艾吓得身子一缩,难过地垂泪,但她却不敢抬头,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泪水,她才慢慢抬起脸,却见他正闭眼打坐,似乎企图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知道这是很难的。 好不容易到了陀门寺,晓艾透过窗看了眼,庙宇就如同儿时记忆那样古朴,唯一不同的是周边的景色更加荒凉了。 “大人,已经到了。”马车停下,外头传来齐别阳的声音。 纳兰易风掀开轿帘走了出去,晓艾也跟着下车,望着眼前的一景一物,禁不住红了眼眶。 “进去吧!”纳兰易风率先步向里头。 住持言德一听闻是大清国的一品领侍卫大臣到来,立刻前来迎接,“不知大人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纳兰易风走进寺里,瞧着他良久才开口问道:“既然知道我的身分,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这……贫僧略知一二。” “我阿玛是不是被她爹所杀?”纳兰易风直指着晓艾。 “她——”言德看着晓艾良久,这才从她五官的神韵认了出来,“你是晓艾?” “是啊!我是晓艾,我爹……我爹可来找过你?”她激动的上前问道。 “你爹?”言德白眉一蹙,“我已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我爹半年前来漠北,我以为他一直住在这儿,你真的没见过他?”晓艾急问道。 纳兰易风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耐地打断他们,“你们不要自顾自地说,葛久义真的不在这里吗?” “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怎敢欺骗大人。”言德赶紧道。 纳兰易风深吸口气,“最好是如此,若让我知道你有丝毫隐瞒,我绝不会放过你!” “阿弥陀佛,贫僧不敢。”言德垂首道。 “该死,他到底藏到哪里了?”纳兰易风猛一拍桌。 此时,众人都不敢出声,片刻后,言德才道:“贫僧去准备几间客房,让大伙住下——” “我要先去葛家。”纳兰易风微拧着眉望向一脸悲伤却无从解释起的晓艾,“如果可以,我想住那儿。” 晓艾一惊,“什么?” “难道你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记得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我当然还记得,不过那栋老屋子多年无人居住,恐怕已无法住人。”她敛下眼睫,嘶哑着嗓解释。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她?她爹平日连杀鸡都觉残忍,又怎可能要人命呢? “你又怎么知道葛久义不住在那里?”他反问她,接着才对言德说:“如果真如她所言什么都没有,我会再过来。” 晓艾顿时哑口无言,因为她真的不确定爹爹的去处,爹既然不住在庙里,的确有可能住在家里。 “无话好说了吧?我们走。”纳兰易风随即站起。 齐别阳望了晓艾一眼,也摇摇头跟着大人离去。 “住持,我先离开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回来。”晓艾上前对言德双手合十,有礼道。 “你放心,我相信你爹。”德言看出她神情中的紧绷。 “谢谢住持,那我走了。” 她快步走出庙门,见纳兰易风已在外面等着她,此刻他的表情平板无绪,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多生气。 “跟我走吧!”由于莎罗村并不大,用步行绕上一圈也不过两个时辰,于是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到达她的老家。 纳兰易风望着眼前的木屋,是这么的破旧简陋。 “你以前就住在这里?”他怀疑地问。 “对。”她掩下脸,无力地说。 纳兰易风无视于她脸上的痛苦,直接走进里头。果然如她所言,一打开门,灰尘就铺天盖地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大人,别进去了。”齐别阳拦住大人。 “没关系。”纳兰易风挥开密布的蜘蛛网,缓缓步进里头,简单的两间房,连张桌椅都没有。 在屋外等着的晓艾突觉身后有道黑影闪过,她惊愕的回头,却又不见黑影的踪迹! 她到处搜寻、张望着,直到纳兰易风从里头出来,她立刻上前道:“大人,有人跟踪我们,那感觉就跟昨晚我在客栈遇见的一样。” “我去找找。”齐别阳立刻到附近瞧瞧。 “会不会是你爹?” “不可能,我爹不会武功,但那人动作极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绝不是我爹。”她控制不住情绪,大声的嚷了出来。 看着她泛泪的眼,他心底也不好受,随即背过身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她爹杀了他阿玛,他对她就算有再多的情也要收起来。 “大人,什么都没有。”齐别阳回来了,“我们还是折返寺庙吧!大人长途跋涉,也该休息了。” 纳兰易风闭上眼细想了会儿才道:“好,那回去吧!” “是。” 回到陀门寺,三人在言德的安排下住进后面的客房。 “齐别阳,找些人手来,严密看守葛晓艾。”纳兰易风瞥向晓艾。 晓艾吃了一惊,“难道你打算囚禁我?” “没错。”他半眯起眸,“如果你爹知道你在我手上一定会来救你,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只好等着他自投罗网。”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晓艾紧紧握着拳头,心在滴血。 “不这么做的话,我又如何对得起至今仍不见尸首的阿玛?”他皱着一双剑眉,狠狠回了这么一句。 她倒吸口气,一双眸子带有万分涩意地望着他,随即不再说话的随齐别阳定向另一边的房间。 纳兰易风半眯着眸瞧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后,眉头也愈拧愈紧,最后深吸口气进入自己的房间。 下一会儿齐别阳回来了,他看着大人,忍不住劝道:“其实……这不关晓艾姑娘的事,囚禁她好吗?” “我不能不这么做。”纳兰易风望向齐别阳,“我阿玛的冤魂或许还在这里游荡,我能不为他主持公道吗?” “这……” “别再说了,她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就算我再喜欢她,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的表情中有着痛苦,其实他内心并不比晓艾轻松呀! “是。”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但是大人为了老爷的事费尽多少心力,他可是一清二楚。 “你也去休息吧!”他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 “是,属下这就离开。”齐别阳虽不放心大人,看得出大人只是外表装得冷硬,其实心中却是充满痛苦。 当齐别阳离开后,纳兰易风便走出房间,刚刚他询问过言德过去阿玛所住的房问,打算去探一探。 据言德所言,这房间自从他阿玛之后就没有再让其他人住下,不过里头依旧整理得非常干净。 他看看房内的摆设,找不到半点儿属于阿玛的痕迹,让他痛心的是,正值壮年的阿玛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愈想愈痛苦,忍不住一拳重重落在书案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动了外头的小沙弥。 “大人,你怎么了?”他关心地问。 “我没事。”纳兰易风摇摇头,“你下去吧!” “是……”小沙弥正要退下,又想起住持的交代,于是说道:“咱们在后面膳堂准备了一些点心,要不要帮大人端来?” “不必,我吃不下。”他沉声道。 “是。”小沙弥点点头。 “等等,我自己过去。”他想看看阿玛过去用膳的地方。 “好,大人请随我来。”在小沙弥的带路下,纳兰易风来到膳堂,里头只有一张桌子,上头摆着简单的小点,而言德已等在里头。 “大人快请坐。” “其他人呢?”为何这里只有他一人? “已让小沙弥去请。” 言德刚说完,齐别阳也到了,他与纳兰易风一同坐下享用爽口的点心。 过了会儿,齐别阳开口问道:“住持,不知道那位晓艾姑娘可有点心——” “她不需要。”纳兰易风随即顶回。 “是。”齐别阳低头继续吃着点心,不时抬头打量大人绷紧的脸色,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担心着她、想着她,却还要故作无情,难道这样就可以为老爷报仇了吗? 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呀! 夜深了,晓艾独自坐在房里听着前堂传来的木鱼声,却无法抚平她紊乱的心思。 “爹,你到底去了哪儿?大人阿玛的死因你知道吗?”她倚在窗边喃喃自语着,“大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突然,她听见木门开启的声音,回过头竞看见纳兰易风闯了进来。 “大人!” “怎么没用晚膳?”纳兰易风看见圆几上的素斋都没动。 “吃不下。”她诚实说道。 “吃不下素斋吗?”他扯着拎硬的笑,“该不会跟着我吃惯了山珍海味,对粗茶淡饭人不了口?” “不是,只是吃不下。”他是故意的吗?非得说这种话来刺激她。 “我偏要你吃。”纳兰易风坐了下来,“快吃,限你在半个时辰内将东西全吃了。” “大人不必这么做。”他都可以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将她人罪,又何必关心她呢? “我要你吃饭不是怕你饿着,而是怕你有个万一,无法把葛久义给引诱出来。”他故意说得无情。 “你……”晓艾眸子浮上一层水气。 “别再说了,快吃。”纳兰易风别开脸,不愿见她眼中的泪水。 晓艾咬着下唇,拿起筷子慢慢吃着,却是食不知味。 “我会吃完它,大人请回吧!”她无情无绪地说。 “怎么?想疏远我了?”他瞅着她淡冷的表情。 “不是我疏远大人,而是大人的心疏远了我,如果真认为是我爹杀了老爷,那么大人干脆就杀了我吧!”她放下筷子,索性不吃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无论我是什么态度你都看不顺眼不是吗?”她直视着他,“我说有人跟踪我你不信,却相信一个无凭无据的传闻。” “跟踪你的人不就是你爹吗?”他眯起一对狭眸。 “大人,你看见了?”她抬头挺胸地反问:“如果不是我爹,而是另有其人,是不是很可能那人才是凶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以为随便推给一个人,就可以帮你爹脱罪了?”他猛一拍桌,气愤难当。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她被他那一击给吓了跳。 “等你爹敢现身面对我的时候,我自会相信你。”见她盘子里的饭菜已吃得差不多了,他这才站起身,步出她的房间。 眼看他离开,晓艾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儿痛哭出声。 当晚,晓艾病了,还病得厉害,直到隔日小沙弥送饭来才赫然发现她陷入昏睡,怎么都叫不起来。 “大人。不好了,晓艾姑娘病了!”齐别阳向纳兰易风禀明这消息。 “你说什么?”纳兰易风站了起来。她昨晚不是还好好的?“那她现在人呢?” “在房里,住持正在为她把脉。”齐别阳又道。 “我过去看看。”深吸口气,纳兰易风便走出房间。 进入晓艾的房间后,他来到床畔,看着她红肿的眼、苍白的小脸,想必她昨晚哭了一夜,这让他的心头更是忧焚不已。 这丫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这么病了! “情况怎么样了?”纳兰易风问着言德。 “应该是积郁成疾,并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命小沙弥去抓几帖药回来,让她吃个两帖就好了。”言德回道。 “别阳,你去抓药吧!这样快点。”纳兰易风指示道。 “是。”齐别阳转身对言德眨眼暗示,“住持,请随我出去开药帖给我。” 言德明白的与齐别阳一块儿离开这间房。 直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纳兰易风这才坐在晓艾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我的几句话就病了?” 他也不想这么残酷的对她,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说出口的话,和自己的作为。 摸摸她的额头,竟烫得吓人,“老天,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做才能解你的热?” 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直到药买回来、熬好了,齐别阳将汤药端进屋里。 “大人,药熬好了。” “给我,我来喂吧!” “是。”齐别阳恭谨地退下。 纳兰易风端来汤药,一匙匙喂着晓艾,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连一口都没办法喝下去,药水就这么从嘴角淌下。 “这是怎么回事?”纳兰易风十分焦急。 浑身高烧,不喝汤药又怎会好呢?心下一急,他索性含了一口苦药哺渡至她口中,直到一整碗汤药都喂她喝下肚之后,他才停下。 接着,纳兰易风便一直待在她身侧等着她清醒,眼看夜晚来临,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再也忍不住的走出房间,来到前面的佛殿上,问着正在礼佛的言德。 “不是说喝下汤药就没事了吗?为什么她还没有清醒?” “大人!”言德立即站起,“这事急不得。” “什么叫急不得?她已经昏睡一整天了!”他简直快疯了! “请大人耐心等,相信不久后姑娘便会醒来。”言德这才发现虽然大人表面上将晓艾软禁起来,但他其实是很关心她的。 纳兰易风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回到晓艾房间,继续等着她醒来。 眼看窗外的月亮升起,夜深了,纳兰易风仍不打算离开,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好半晌过去,她终于有了反应,他紧张的屏住气,等着她张开眼…… “大人……”她睁开眼,虚弱地喊道。 “感觉如何?” 晓艾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觉得好累……”她用力撑起自己,望着他,“大人……真是你在这里陪着我?” “你说什么?”他板起脸。 “迷迷糊糊中,感觉你好像一直陪在我身边,还喂我汤药……是吗?”晓艾直望着他,想知道他对她的爱是否依旧? 他深抽了口气,没有承认,“你在作梦,那不是我。” “作梦?”晓艾的小脸一沉,“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喂我汤药,只是我在作梦?” “没错。”他忍着心痛,在父仇末雪之前,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或是爱她呀!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她吸吸鼻子,痛楚难抑地问。 提起她爹,他就失了控,“别再说了!” “大人……” “桌上的药赶紧喝了,这是我的命令。”说完,纳兰易风便定了出去,站在门外不停的吸气又吐气。 “真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恼火地喃喃自语,“舍不得见她不开心,却又无法原谅她,我究竟在干嘛?” 就在这时候,齐别阳走了过来,急说道:“大人,葛家的木屋有人走动,留下了几双脚印!” “几双脚印?”这倒是奇怪了。 “没错,大小不一,不属于同一人。” “好,我跟你过去瞧瞧。”他暂时将晓艾压在心下,与他一道离去。 第七章 纳兰易风与齐别阳迅速来到葛家木屋,果真看见屋里脚印遍布,从脚印来判断,少说有三个人。 “该不会葛久义有同伙?”纳兰易风眯起眸说。 “倘若如此,事情就麻烦了。”齐别阳吐口气,“对方的身分及来历不明,恐怕不是大人与我两人可以应付。” “你即刻回去调派人马过来!”纳兰易风遂下令。 “不,我不能放大人一人在此,让大人置身危险之中。” “你还真是固执,怎么和晓艾一个样。”他叹口气。 “晓艾姑娘好些了吧?一整天大人不眠不休的照顾她……”齐别阳小心翼翼地问。 “闭嘴。”纳兰易风立即喝止,“这事就别再说了。” “难道大人要继续软禁晓艾姑娘?”他虽然可以理解大人的难处,但这么做不是在折磨他们彼此吗? “没错,在逮到葛久义之前,我会继续软禁她。”就算再不忍,他还是非得这么做不可。 “那我们现在……” “只好请言德住持帮个忙了,请他派个小沙弥去帮我们传个口信。”纳兰易风吩咐道,再看了看那些脚印,他心底更加纷乱了,“咱们回去吧!” “是。” 两人各乘一骑回到陀门寺,一入内就看见晓艾跪在殿上念着佛经。 晓艾听见脚步声,向菩萨磕了头,慢慢站起,“对不起大人。是我要求住持让我来大殿礼佛的,请不要怪罪他。” “你……还好吧?”他看向她苍白的脸。 “大人,小的很好。”她的脸上少了许多笑容。 “饭多少还是要吃点。”看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纳兰易风担心不消多时她又要倒下。 “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她朝他双手合十,“那我先回房了。” 看着她那样的动作,又静默的离开大殿,纳兰易风无法形容内心的紧绷,此时言德正好过来,他立刻问住持,“晓艾怎么了?” “阿弥陀佛,她刚刚来找我,表明在她洗刷父亲的清白后,就要长居于此。” 言德说道。 “长居于此!什么意思?”纳兰易风眉心轻蹙。 “意思是想削发为尼。” “什么?”他倒吸口气,“没有我的允许,她敢这么做!”话落,他随即离开大殿,追着晓艾而去。 “你给我站住——”纳兰易风朝她大吼一声。 “大人,还有事吗?”晓艾愣了下,这才徐徐回头,不明白已形同陌路的两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打算削发为尼?”他眯起眸。 “住持告诉你的吗?”她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凭什么做这样的打算?”纳兰易风的嗓音忍不住提高。 “依大人现在的心情,不就把我当成仇家了?如果我出家,你也可以了了一桩事,不是挺好。”她勾唇一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抓住她的手腕,“没错,我当你是仇家,但我自有打算,绝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 “大人请放心,我不会擅自剃度,绝对会等到我爹的冤屈洗清后。”她朝他微微曲膝,转身步向自己的房间。 纳兰易风不放弃,跟着她进入房间,反手将门闩上。 “大人!”她皱眉望着他。 “我不能进来吗?”他眯起眸,伸手探向她的下巴,不容许她用这种抗拒的眼神望着他。 “我不会再出去了,如果不信,你可以再找人看着我。”晓艾以为他是因为她溜到大殿上而不高兴。 “这个不用你提醒。”他放开她,坐了下来,“我刚才去了趟你的旧家。” “去我家?可瞧见我爹了?”她紧张地问道。 “没有。”纳兰易风眯起眸,“不过地上留有数枚脚印,显然有人去过。” “啊?会是谁呢?”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在这座村子里,你爹与谁熟识?”纳兰易风直视着她。 “你的意思是……我爹还有同伙?”他这样的想法更是令她伤心哪! “我就是这么想,所以你快乖乖的回答我。”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了,他得赶紧弄清楚才对。 “大人,你也太过分了。”晓艾深吸口气。 “我过分?” “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大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晓艾闭上眼,一颗心似乎已疼到麻痹了。 “什么叫算了?葛晓艾,你就只会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我?”他非常下满意她这种表情。 “大人,我从不敢对你漫不经心,而是你不需要我的认真、不相信我的清白,既然如此,我也想通了。”她苦涩一笑。 “想通什么?”他皱起一对剑眉。 “不属于我的就不该强求,过去是我错了,一直以为大人与其他贵族不同,看来我是错得离谱。”晓艾轻叹口气。 明知他们的身分不同,本就无缘,是她太天真,竟然做不该有的妄想,奢求能得到他的爱。可现在梦醒了,才知道麻雀永远是麻雀,怎么也成不了凤凰。 “你口口声声说你错了,到底错了什么?”他粗鲁地拽住她的手。 她猛抬头,对上他不满的目光,胸口阵阵发疼。 “错爱了你。” “你——”他的脸色僵凝。 她索性走到门边打开门,“大人,你还是快走吧!你是这般高高在上,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纳兰易风张口欲言,但一对上她那双冷凝的眸心,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我就当你病体初愈,脑子不清楚胡言乱语,这次就原谅你。”他一步步走近她,“不过……下不为例。” 语毕,纳兰易风便走出房间,室内突转安静,但晓艾的一颗心却跃动得厉害! 她抚着胸口自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的靠近还是带给她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样的她还能出家吗? 葛晓艾,放下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黑暗中,两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陀门寺外张望着。 听着殿内传来的木鱼声,两人藏身于外,等待木鱼声停止,所有的人都去歇息。 直到夜深了,钟楼上的灯火也熄了,只剩下殿上微弱的烛光。 晓艾待在房里,专心地为寺庙誊写经文,突然她房里的灯火熄了,她惊慌的猛然站起。 想起前阵子的怪异现象,她浑身不自觉地绷紧。 这时,窗户被慢慢撬开,她慌乱之下撞翻桌上的砚墨,直到眼睛适应黑暗,才看见有两个人从窗外爬进来。 “你们是谁?”她惊吓的问。 “只要跟我们走就知道。”来人说道。 晓艾还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脸就往门口逃去…… “别跑——”情急之下,其中一人持刀的手一挥,划伤了她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把她带走。”那人说了句,另一人便拿出布袋往晓艾头上一罩,将布袋口一绑,迅速将她扛出房间,溜出陀门寺。 途中,他们将布袋放下稍作休息,就听见晓艾挣扎着喊道:“放我出来,你们快放我出来。” “你这个娘们给我闭嘴!”狠狠踢了她一脚。 晓艾的手臂已被划伤,又经他这一踢,差点儿昏过去! 她无力地挣扎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理睬她,又将她扛上肩快步离开。 布袋里的晓艾已被晃得头昏脑胀,知道自己已是无法逃脱,渐渐地丧失求生意志,也慢慢地失去意识……迷糊中,她只想到一个人_纳兰易风。 大人,你会来救我吗? 大人,这些人绝对和我爹无关,你万万得查明呀! 大人,我爱你,从不后悔爱上你…… 直到她的双眼闭上,纳兰易风的身影才从她脑海里淡去…… 天亮了,晓艾被劫一事也被发现了! 纳兰易风看着她房里圆几上一片狼藉的墨,以及门口那摊血迹,整个人赫然震住。 随后赶到的齐别阳看见这一幕,立刻说道:“大人,这么说真的有人跟踪晓艾姑娘,而且绝对不是葛久义!” 谁会这么狠心的砍伤自己的女儿? 纳兰易风脑袋一片混乱,已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那一摊摊血迹是如此沭目惊心,令他悔不当初。 “是我害了她!”他握紧拳头,心底难过不已,无法想像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又该如何是好? “大人,你怎么这么说,这与你无关啊!” 站在旁边直叹息的言德这才开口,“莎罗村一向单纯,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 “大人,这里有脚印。”齐别阳眼尖地发现。 “将这脚印与葛家出现的脚印做比对,看看是否雷同。”做出指示,他便揉揉眉心重重坐在椅上,心乱如麻。 “贫僧也派人四处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言德也道。 “那就麻烦住持了。”说完之后,纳兰易风发现自己无法在此等待下去,于是道:“别阳,去备马,我要亲自去找人。” 齐别阳领命而去。 “等等大人,”言德不赞同,“对方莫名掳走晓艾,极可能是针对大人而来,大人这么做岂不是中了对方的陷阱?” “我不在乎。”晓艾现在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安逸的待在这里? “可是……如果大人你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要我坐以待毙?当年我阿玛也是这样被人杀害,如过让我查出对方是谁,绝饶不了他们!”想起当年阿玛房里的情形,他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至今未寻获老爷的尸首,说不定他并没死。”言德直觉如此。 “若说我阿玛没死,都八年过去了,他人在哪儿?你说呀!”他既激动又愤怒地问道。 “这……阿弥陀佛。” “我还是决定亲自去找人。”说着,他立即步出庙宇,这时马儿已经备妥在门外,他迅速跨上马背到处寻找晓艾的踪迹。 他沿路找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血迹,“该死的,她到底在哪儿?” 因为内心的焦虑,他朝着天际以强大的内力吼道:“葛晓艾……” 被关在附近山洞里的人听见这吼声,不由瞠大眼,“不远处有人!” “老爷,是谁?” “不知道。”被称作老爷的男子闭上眼,以内力寻音,“那人直喊着一个名字,葛晓艾……” “晓艾?”葛久义惊嚷道:“真的是晓艾?” “她是谁?”与葛久义关在一块儿的人便是纳兰易风的父亲纳兰彦达。 “她是我女儿呀!她很小的时候你还见过她呢!”葛久义心焦地说:“可是她应该在北京城,怎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老爷听错了?” “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老爷不会弄错,只是,这应该只是巧合,或许只是同名。”只是,会这么凑巧吗? 想起许久不见的女儿,葛久义忍不住叹气,突然,山洞入口隐约有了光线,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别再吵闹,否则我们就杀了你。”来人将一名女子推进空着的竹笼里。 “你们不能这样做,快放了我。”原本昏厥过去的晓艾已醒来,不停哭喊着,“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这里好黑……” 葛久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蓦然瞪大眼,这不是晓艾的声音吗? “晓艾,是你吗?”等那些人都离开后,葛久义才开口探问。 晓艾的哭声顿停,惊愕的看向声音来处,“爹?” 透过微弱的火光,葛久义看清了旁边竹笼里的脸庞。 “你真的是晓艾,你怎么会被抓进来?”葛久义立刻靠过去,父女俩隔着竹笼握住对方的手。 “爹……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人又是谁?”她害怕的问道。 “这一切说来话长,还是你先说吧!”这下女儿与他囚在同一个地方,他能不焦急吗? “我是与大人来的。”她哽咽地说。 “大人?” “一品领侍卫大人纳兰易风。”晓艾解释道。 一听见这名字,纳兰彦达全身倏然一绷,“你是说纳兰易风?” 晓艾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子,虽然洞里只有一把火把,但是她依旧可以瞧见那儿坐着一名面貌慈祥的老人家。 “对,请问你是?”她秀眉轻拢地问道。 “我是他阿玛。”纳兰彦达遂道。 晓艾意外地倒抽口气,“你是老爷,你还活着?” 她看看他,又看看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弄不明白了,大人口口声声说老爷在八年前已经死了,还误会是爹杀害了老爷。”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鲁莽呢?”纳兰彦达叹口气,从身上收下一只锁片,“你出去后将这东西交给那孩子,让他派人来救找们出去。” 晓艾摇摇头,不肯接过锁片,“老爷,这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放心,我自有办法。”纳兰彦达点头笑笑。 “既然如此,那你和爹怎么还留在这里呢?”这可是让晓艾百思不解。 “唉!我们两个都老了,行动不便,加上有腿伤,恐怕才逃山一段路就被抓回来了。”他苦笑了下。 “爹……”晓艾当然知道爹的痼疾,想他这么辛苦还被关在这种地方,她怎不难过? “别为爹伤心,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葛久义握住她的手。 “我又该怎么逃呢?还有对方到底是谁?我得向大人禀告,否则大人不会相信我的。”他已经误解她和爹这么深,绝不会再听她的任何解释。 纳兰彦达随即撕下衣摆,咬破手指,以血在上头写了一些字,“你把这个交给他就成了,不过现在还不是逃走的时候,得等待时机,但你放心,绝不会太久的。” 他掀开背后的草堆,指着一个约莫一人宽的地洞道:“这是我这八年来每晚偷偷挖掘的地道。” “天!”晓艾捂着嘴儿,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徒手吗?” “对,徒手。” “可我被关在笼子里,该怎么办?”她用力摇着竹笼。 “丫头,这东西难不倒老爷的,你就安心等待吧!”葛久义安抚女儿。 “好。”晓艾认真地点点头。 “那好,我们就伺机而动吧!”纳兰彦达说完后,又继续闭眼打起坐来,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了大人。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叹口气,晓艾告诉自己也只能等待了,现在她别无所求,只期望可以在大人面前洗刷爹爹的冤屈。 三天了,晓艾一如当年纳兰彦达消失那般,了无音讯。 纳兰易风忧急如焚,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与用膳了,经常一早出门、月儿升起才回到陀门寺。 今天回来时,刚好在门口遇见齐别阳。 “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府想办法吧!这几天下来,你憔悴了许多。”齐别阳担心极了大人的身体。 “我没事。”在得到晓艾的下落之前,他怎么有心情休息。 “大人一一” “什么都别说了。”纳兰易风打断他,“是我误会她,是我欠她太多了,如果找不到她,我是不会回京的。” “这怎么成?你向皇上告假不过十来天,咱们非得回去不可呀!”齐别阳劝道。 “别再跟我提这些事,大不了我快马回去向皇上禀明这一切。”他已经够烦躁了,这家伙还净说些恼人的话。 “既然大人这么说,也只好这么办了。” “你去做你的事,我去找住持问问有无任何消息。”他走向住持打坐的房间,见到有位小沙弥守在外头,“我要见住持,替我传达一下。” “是。”小沙弥进屋不久,就见言德步出房间,“阿弥陀佛,大人找我?” “没错,我想知道你派去送口信的弟子可有消息回来?”他双手负背急问道。 “很抱歉大人,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莎罗村去京城路迢迢,短时间恐怕还到不了。”言德摇摇头。 “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发生事情?”纳兰易风闭眼,急躁地深深一叹。 “阿弥陀佛。”言德也深感无奈。 “也没有关于晓艾的任何线索?”纳兰易风不死心的又问。 言德依旧摇着头,“我派出所有寺中弟子到各处寻找,至仍无任何消息。” “算了,就只能这样了。”纳兰易风脑子一沉,摇摇头说。 “大人,你的脸色不好看。”言德一眼就瞧出纳兰易风的脸色不对劲,如果他再不休息,肯定会倒下。 “我没事。”他将头撇开。 “你一定要休息,听贫僧的劝好吗?”言德忧急地说。 “就说我没事,你怎么和齐别阳一样废话这么多。”说完,他就要离开。 这时,一名和尚快步走了过来,“大人。” “有消息了吗?”纳兰易风迅速来到他面前,揪住他的手臂。 和尚被他急促的模样给吓到,“大人……” “有的话就快说呀!”他敏锐的神经可以察觉到对方一定查出了结果。 “是的。”和尚点点头,“据附近居民所言,在连马山一带曾看见鬼鬼祟祟的人进出。” “连马山?” “没错,就是连马山,从寺庙下山的路往东走就到了。” 纳兰易风深吸口气,“我前两天好像绕过那里,会不会错过什么了?看来我得再跑一趟仔细搜索。” “大人,连马山这两天雾浓,非常危险,还是等雾散了吧!”雾浓上山无疑是找死,如果脚步一个踩空就糟了。 “我已管不了这么多了。”纳兰易风丢下这话便迅速离开。 “师父,这下该怎么办?” “这只能看他和晓艾的造化了。”言德手转佛珠,默默为他们祈福。 第八章 晓艾在爹与老爷的帮忙下终于从地洞慢慢爬了出去,原以为这条地洞不会太长,没想到爬着爬着,她已是汗流浃背,眼前的路更像是没有尽头般。 “老爷,我真是服了你,居然可以挖这么长的一条隧道!” 就在她全身满是沙上,汗水已蒙胧了双眼时,突然眼前出现一道星芒。 “那是什么?”她挥着汗水,喘着气望着前方,“该不会就要到了?” 原本疲累不堪的她,在看见那光影时精神都来了!于是更卖力往外爬,好不容易终于见了天日! “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她兴奋不已地低呼。 喘口气后再看看天色,才发现雾气非常浓,连脚下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更遑论要走回陀门寺了。 “这里到底是哪儿?”她喃喃自语着,但也明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她必须离开,否则很快就会被抓回去。 “葛晓艾,勇敢一点,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她鼓励自己,一路摸索着朝前走。 只是,这浓雾何时才会散去呢?倘若走错方向愈走愈远看怎么办? 摸着看不清楚的路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她决定先待在此地等待雾散。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晓艾觉得口渴不已,想昨儿个被抓至今她滴水未进,刚刚又爬了好长的隧道,手臂上的伤好像更疼了,让她浑身不适。 “晓艾,你要坚持下去,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她一边喘着气,要自己保持清醒。 不一会儿,她听见前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心想该不会那些人发现她不见了,出来逮人了? “那丫头到底去哪儿了?我们还没向她问清楚纳兰易风来到这里的意图呢!” 对方说话的声音传入她耳里,难道他们想对大人不利?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溜的,居然像施法术一样,一夕之间就不见了。” “一定是另一个笼里的人干的好事,可是怎么问都没有结果,真是怪异了。” “如果让那丫头跑回去就糟了,我们要抓纳兰易风的计划肯定会曝光。” “不会的,雾这么浓,那丫头跑不远的,快继续找吧!”他指向另一边,“我们去那里看看。”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晓艾这才松口气,只不过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好,就怕雾散了,自己会变得更危险。 慢慢地,团团白雾开始散去,她小心翼翼地继续朝山下走去,这时,她竟听见远方传来纳兰易风的声音,“别怕,你去那边找找,我往这边去。” “是。” 蒙胧中,晓艾当真看着大人朝前走去,但是刚才那群人不也是往那个方向而去吗?如果大人被那些人撞见那该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晓艾拉开嗓门想喊住大人,但是喉咙干涸的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怎么办?她慌张得抽紧心口,只好赶紧拖着疲累的步子跟了过去一一 筋疲力竭的她愈走愈慢,但她仍旧咬紧牙往前走,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吓得她目瞪口呆! 晓艾看见有个男人高举着刀,悄悄往纳兰易风身后靠去眼看刀子就要砍下,她拚了命的呐喊出声,“不要一一” 同时间她已朝前奔去,直接朝纳兰易风的背一推,替他挡下那一刀。 “啊……”她惨叫了声。 纳兰易风回过头一瞧,脸色立即泛青,“晓艾……” 他气得拔起剑,将暗算他的人给制伏,另两人见情势不对,随即一溜烟不见踪影。 “晓艾!”纳兰易风抱起她,发现手臂全染上她的鲜血,“天,你受伤了!”他转过她的身子,点住她的穴道止血,再抱起她往山下而去。 “大人……”听闻刀声赶来的齐别阳看见受伤的晓艾,吃惊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将那人押回陀门寺,我要盘问他。”纳兰易风指着倒在一旁的男人。 “是。”见大人急着将晓艾送回疗伤,他便不再多问了。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跟着是浓浓的白雾,雾中有两个人影相互砍杀,他们满身是伤,鲜血淋漓得让人看了心惊不已。 突然,浓雾渐散,她发现满身是血的两人之中有一人竟然就是纳兰易风! “不要呀!”她惊愕的从床上坐起身,不停的喘气又喘气,而背脊的辣疼让她想起自己受伤的事实。 闭上眼,一抹淡淡的檀香侵入鼻间,晓艾心想该不会她已经回到陀门寺了?张开眼,看看这朴素的房间与案上的几本经书,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谁救我回来的?”她垂下脸,喃喃自语着。 “是我。”纳兰易风慢慢步进房里,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不,应该说是你救了我才是。” 她愕然地望着他的身影,确定他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我什么都没做,谢谢大人搭救。” “你怎么这么说?”他蹙起眉。 “我怎么了?”晓艾抬头望着他。 “为什么对我这么淡漠,既然救了我,表示你对我还有情不是吗?”见她这样的表情,当真比心如刀还痛苦。 “小的不敢。”看着他魅惑的脸孔,晓艾不能说自己完全无动于衷,但她现在已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心。 “晓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让我自责吗?”纳兰易风激动地盯着她脆弱的双眼,“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大人怎会需要我的原谅呢?”晓艾心伤地看着他,“不要折煞小的了。” “葛晓艾,你要让我心痛到什么时候?”纳兰易风没想到她可以为他死却不愿意原谅他。 “大人你不必感到心痛,因为一一老爷并没死。”她突然想起自己逃出来的目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阿玛并没死,正等着大人去救他,他和我爹被关在一块儿。”晓艾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裳竟被换掉,惊慌地问道:“我的衣裳呢?”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还在那件衣裳里啊! “那衣裳沾满了血迹,所以我帮你换下了。”纳兰易风见她如此惊慌,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要那件衣裳,快拿来给我。”晓艾紧张地喊。 “等一下。”纳兰易风来到外头扬声一喊,“有人在外头吗?” “大人,我在。”一位小沙弥急急奔来。 “这位姑娘换下的衣裳拿去哪儿了?” “应该是被拿去埋了。”小沙弥回道。 “埋在哪儿?我要去找。”晓艾急着要下床,被纳兰易风伸手制止。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她怎么总是要让他担心呢?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件衣裳。”她急得眼眶都红了,“里头……里头有老爷要给你的东西,我要亲手交给你。”晓艾动作一急又扯痛伤口,虽然疼但她并不在意,只希望重要之物别丢了。 “你别慌,请小沙弥去取回就是。”纳兰易风也想知道阿玛要交给他什么东西,立刻请小沙弥去找。 “是我不好,怎么可以这么大意,东西若不见了,我要怎么救老爷和爹?又要如何洗刷爹的冤屈?”她焦急地喃喃自语。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他紧锁着她的身子,攫住她的下巴,要她看着自己。 “看着我,好好听我说句话。” “我不想听……不想听……”她甩着脑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大人,衣裳拿来了。”小沙弥拿着染血的衣裳回来了。 晓艾接过衣裳,急忙翻找着,“有了,幸好没丢,真是太好了!”她将东西交给纳兰易风,“大人,老爷说这个锁片交给你,就能确定他的身分,还有这是他咬破手指所写的血书。” “没错,这是阿玛的锁片和字迹。”他激动不已。 看着纳兰易风这样的表情,她也满是悸动,“快看看老爷写些什么?” 纳兰易风随即打开血书,看着上头的一字一句,表情呈现说不出的震惊。 “怎么了?老爷写些什么?”他的表情太过骇人,晓艾不安地问。 “我们得赶紧回京。”他遂道。 “为什么?”晓艾不懂,“难道不救人吗?” “当然要救人,不过得分开进行,救我阿玛固然重要,但我阿玛特别叮咛得以京里的事为要。”他解释道。 “那我爹呢?” “大兵来时,我会派人去救的,你得和我一块儿回京。”从今天起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半步。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爹在哪儿,她就要留在哪儿。 “你认为我会让你出家吗?”他没忘了她的意图。 “难不成大人想关我一辈子?” “你……你明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后悔,不要再任性了。” 她喜欢违抗他命令的习惯就是改不了吗? “我身上还带着伤,不能长途跋涉,还请大人谅解。”晓艾想了想,只好找出这个勉勉强强的理由。 更何况,她已告诉爹,今后要在老家长住,父女俩相依为命,她这辈子不会再涉及男女私情,这样也就不会再有情殇。 纳兰易风这才想起她的背伤未愈,的确不宜远行,可是阿玛交代的事又迫在眉睫,他根本没办法陪她留下。 “好吧!那就再待两天,等你的伤好些我们再启程回京。” 他既然说过不会再与她分开,就一定会做到。 “什么?” “你还有什么借口?”他眯起眸。 “可是我爹……”先不管自己,她得为爹设想。 “等士兵调派过来,他们定会前往搭救,蓝翎护卫会待在这里坐镇指挥,你放心吧!”纳兰易风握住她的小手,“别再说了,我既已决定就不会改变。” “大人…”她蹙起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强迫她一道回去? “我现在得去办一些事,你回床上好好躺着歇息。”虽不放心她,但事态紧急,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他才离开她的房间。 晓艾傻傻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她待在北京城等着爹爹的下落,那多煎熬呀! 两天后,所需的兵力都调派过来了,但是要救人得商议对策,这倒是让急着回京的纳兰易风心底产生了矛盾。 “大人,既然老爷要你去办正事,你就赶紧回京吧!救人一事交给我。”齐别阳说道。 纳兰易风尽管不放心,但是已不容许他迟疑,他不得不采纳齐别阳的建议,先行回京,“我就听你的,救人一事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平安的救出老爷和葛久义。”齐别阳信誓旦旦地道。 有了齐别阳这番话,纳兰易风这才安心离开,“那我马上启程。”说着,他便先前往晓艾的房间。 一入内,却见她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 “你还没准备?”纳兰易风拧起眉,“时间不多了。” “我不走,我要等我爹。”晓艾蹙眉说道。 “不行,你非得跟我定不可。”他的瞳眸迸射出一道让她不敢逼视的光影。 “如果我坚持不走,大人会怎么做?” “我会押着你走。”他得赶在日暮之前离开莎罗村,才可能在预定的时间抵达北京城。 “大人一一” “什么都不必说了,听话。”他一步步走近她。 晓艾看出他眼底的坚持,如果再违逆他,或许他真的会当着大家的面将她押到外头的马车上。 “好,我跟你回去就是。”他是大人,她只是小女子,又能怎么办?“但是我爹……” “放心,我已吩咐别阳一定要平安将你父亲送到北京。” “那好吧!”她点点头,只好跟着他步出房间,来到外面坐上马车。 马车行驶后,她靠在边上直望着窗外景物,静默不语,眼中满是忧虑。 “别担心,你爹不会有事的。”他相信齐别阳定会不负他所托。 “谢谢大人。”她敛下双眸。 “你不问我我阿玛要我回京做什么吗?”记得来时,她可是对他的事充满好奇,现在却漠不关心的。 “小的无权过问。” “我不是向你道过歉了,是我误会你父亲,为什么你仍是不肯原谅我?”纳兰易风当真被她惹恼了。 “大人不必对我道歉,小女子承担不起。”她别开眼神。 “你……”他告诉自己错在自己,他得捺着性子,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他,因此他换个话题,“你的伤好些了吗?” “多谢大人关心,我好多了。”虽然随着马车的震动还是会有点疼,但是那点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客气?”口口声声“小的”、“大人”,还真是不顺耳。 “小的这么做是应该的。”她不想让自己再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好,我就看看你要跟我拗到什么时候!”他真的快气晕过去了。 “小的不敢。”她赶紧低下头,早已习惯他的脾气。 见她仍用这种消极的态度面对他,纳兰易风也只有认输了,“好,我投降了,我会耐心等待,等待你肯再次接纳我。” “大人,你言重了。”晓艾虽然感动,但也只能把持住心,绝对不再妄想。 “你休息吧!”望着她逃避的眼神,他也无可奈何,退而求其次的想,只要她不离开他身边,那就够了。 “大人,你也休息吧!回京后你还有许多事得忙呢!”虽然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事得如此紧急的回京,但她谨守本分,没再问。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期待爹爹能平安归来。 当兵力备齐后,齐别阳立刻带兵前往连马山上救人,并扫荡了守在那里的支役官五人,而他们全是朝廷重臣义魏将军甘祀淳的手下。 “老爷。”一见到纳兰彦达,齐别阳立刻跪地拜见。 “快起来吧!我已卸下官职,别对我行大礼。”纳兰彦达扶起齐别阳。 这一别就是八年,当年的少年也已长大成人,一切恍似作梦般。 “易风回北京城了吗?”他又问。 “是的,敢问老爷,究竟什么事如此急促?”虽然齐别阳留在这里,但是一颗心却早已随大人返京了。 “因为在易风身边一直暗藏着一个可怕的敌人,随着易风的声势愈来愈大,他绝不会放过易风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呀!”他捻须缓缓道来。 八年前他与甘祀淳曾是皇上跟前最受宠的大臣,不过皇上采信纳兰彦达的进言多些,造成甘祀淳的不满。于是,甘祀淳派人在他暂住陀门寺时将他刺伤并带走,事后还将此事嫁祸给葛久义,并接连将两人囚禁起来。 这八年来,甘祀淳之所以不杀他,完全是为了对付他唯一的儿子,就怕他长大后声势渐起,会查到他的恶行,到时便可拿纳兰彦达的性命来要胁纳兰易风。 前阵子被囚在山洞中,他无意间听到小喽罗说甘祀淳计划暗杀皇上,正手足无策时,正好晓艾也被抓到山洞里,才给了他通知儿子讯息的机会。 “天,此乃叛变大罪呀!”齐别阳大吃一惊。 “没错,所以我们也快赶回北京城吧!”纳兰彦达走了几步便回头对葛久义说:“你就跟着我吧!” “不,晓艾还在陀门寺等我,我们父女决定留下来长住。”葛久义婉谢他的好意。 “你就是葛大爷?”齐别阳听出来了。 “没错。” “是这样的,晓艾姑娘和大人一同回北京城了,临行前,大人嘱咐我一定要平安将你一同带回。”齐别阳立刻说明。 “真的,晓艾回北京城了?” “我说老葛,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纳兰彦达拍拍他的肩,“你因为我而被冤枉了这么些年,我还没好好补偿你呢!” “老爷快别这么说,既然晓艾在北京城,我当然要跟你回去。”葛久义并不求得到任何补偿,只想与女儿永远在一块儿。 “那我们走吧!” 告别言德住持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第九章 同时间,纳兰易风已依照阿玛所提供的线索,查出许多不利于甘祀淳的证物,并呈交给皇上,而甘祀淳再也无法狡辩,只好俯首认罪,被送进刑部大牢。 事情发展至此,纳兰易风终于可以松口气,当他回到领侍卫大臣府邸已是数天后。而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晓艾,可是才转进后院,就见她在井边挑着水,提着水桶到园子里浇花。 “你在做什么?” 晓艾闻声一惊,徐徐抬头看他,居然傻愣住……他回来了?他真的平安回来了!多么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她好想念他,但是她又一次忍了下来。 “我在浇花……” “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他几天没回来了,她不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装作不知情呢? 她连忙垂下小脸。“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直盯着她的双眼,“我离开这几天,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的死活?” “小的当然期望大人能平安回来。”他的误解让晓艾心痛,但她只好默认。 “我刚刚接到别阳的飞鸽传书。”纳兰易风故意将话说一半,想看看她是否还有任何反应。 “真的吗?有消息了?”晓艾开心的咧开嘴,“我爹……不,老爷被救出来了是不是?” “你只关心这件事吗?”他半眯起眸,勾起一抹冷笑。 “我一一”她抽口气,“我是…” “你好像关心我阿玛比关心我还多?”她脸上的笑容竟不是因为他而绽放,这个事实令他好挫败。 “不是这样的。”她急急解释,“难道大人不知道我爹和老爷在一块儿,才故意要这么说吗?” 瞧她焦急的模样,他才满意的勾唇一笑,表示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对,这才像我认识的葛晓艾,有话就说的直率姑娘。” “大人,你别跟我说笑了。”她敛下双眼。 “我不是跟你说笑。”难掩激动,他用力握住她的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正眼看我?” “这样太冒犯大人了。” “冒犯!你以前不就这样吗?”他的语气僵冷,几乎冻着了她。 “以前……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还请大人原谅。”晓艾只能咬着唇,漠视他陡变的脸色。 “那我宁可你就这么不懂事下去,也不要你变成这副无情无绪的模样,只知道做些挑水的傻事,”他情绪激动得涨红了脸。 这阵子在调查甘祀淳的不法事情之时,好几次都遇到了危险,但他不断告诉自己,他绝不能有事,晓艾还在等着他,怎知一回到府邸,面对的却是她毫不在乎的神情。 “大人!”她掰开钳在她肩上的手,“这本就是我该做的,怎会是傻事呢?求你……求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你这是在求我放过你?”她言下之意不就如此? “是的。”晓艾忍着心痛说。 “你当真觉得我很烦?”他的口气加重了。 “小的不敢,但如果可以,还请大人远离我,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做好分内的事。”等爹回来她就要离开了,现在说再多只是徒增心伤。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依你,不过你别想离开府邸,别忘了你已签下卖身契,得服侍我一辈子!”纳兰易风气得说狠话。 “大人,你应该找位门当户对的女子,这样才会幸福啊!”说出这番话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难受,心都要碎了。 “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纳兰易风的脸色乍变,“你说的这些全是你的真心话?” “对。”她哽着嗓道。 “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何必再执着于你呢?”他额上青筋暴跳着,“你去忙吧!” 他冷然一笑,不再多语,走出她的视线。 晓艾捂着心口,劝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既然已说出口就不该后悔,对,她绝不能后悔…… 但为何她的眼眶却湿了? 纳兰彦达与葛久义终于回府了,晓艾一听闻消息,立刻奔到大厅,在看见爹之时,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爹!” “女儿,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葛久义打量着她。 “我很好,爹不用担心。”晓艾又看向纳兰彦达,向他一揖。 纳兰易风扶着爹坐下。 “阿玛,是孩儿不孝,过去这段期间一直没能打探到你的下落,还以为你已身亡,额娘也因此病重不起。”纳兰易风自责没能赶紧找到爹,让爹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好想阿玛,从没想过可以再见到阿玛,阿玛,女儿好开心。”芳菲哭得梨花带泪,紧紧抱着父亲不愿放。 “是阿玛不好,真不该坚持要去漠北。”纳兰彦达摇摇头说。 “老爷,你们长途跋涉应该也饿了吧!膳堂已备好午膳,快去用吧!”管家在一旁瞧着,也是泪流满面,但仍不忘招呼大伙用膳。 “克泽,这些年辛苦你了。”纳兰彦达拍拍他的肩。 “不,能看见老爷平安回来,一切辛苦都值得了。”克泽拭泪道。 “阿玛,快去后面用膳歇息吧!”纳兰易风还有好些话想与阿玛说。 “好,大伙一块儿去吧!”纳兰彦达招呼着葛久义。 “不了大人,我们怎好跟大人同桌呢!”葛久义自知该有的分寸。 “怎么这么说呢?如果没有你们父女,我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甚至连整个大清国都遭遇威胁,快来吧!晓艾也一块儿来。”纳兰彦达见他们仍动也不动,于是皱起双眉,“难道你们连我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既然老爷这么说了,我们当然乐意。”葛久义赶紧说。 “晓艾你呢?”纳兰彦达的眸光转向她,又望了眼表情冷凛的儿子。 “这……谢谢老爷。”眼下这情况,她也只好答应了。 “那我们一块儿去用膳吧!”于是一群人一块儿转往膳堂。 但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晓艾的座位竟被安排在纳兰易风身旁,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用膳中,纳兰彦达不停观察着两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怪异,就不知道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 从他对齐别阳那里探来的口风,知道儿子非常喜欢晓艾,只是彼此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难道还有其他问题? “易风,这次阿玛会被解救出来全是晓艾的功劳,你可有好好谢谢人家?”纳兰彦达试探地问道。 “阿玛,我已经谢过了。”他板着脸说出这句话。 “你这是感激的表情吗?”纳兰彦达不满地皱起眉。 “老爷,大人真的表示过了,请不要这么说。”晓艾不想让纳兰易风为难,于是道:“老爷,小的大胆有一事相求。” “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他也相信她是个知道分寸的姑娘。 “当初我欠了大人五千两银子,因此签下卖身契,可否放了小的,让我和我爹回到莎罗村生活?”她垂着脸恳求。 闻言,纳兰易风拧起眉,“我不准。” “不行吗?老爷……”晓艾不理会他,只是看着纳兰彦达。 纳兰彦达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爹才刚来府邸作客,我可不想让他这么快离开,再等一个月吧!” “阿玛!”纳兰易风倒抽口气。 “你别多话。”纳兰彦达拾手制止他,对着晓艾笑笑,“你说如何?“”好,我愿意再留一个月。”虽然多待一天对她而言都是种折磨,但她只好忍耐了。 “既然决定了,大伙继续用膳吧,今天可是这八年来我最开心的一天呢!”纳兰彦达立即举杯,畅意地与大伙共饮,却没忽略儿子与晓艾的表情变化。 一个颓丧,一个无力。 情字,还真是恼人哪! “久义,你说该如何是好?你真要带着晓艾回漠北吗?”翌日一早,纳兰彦达找来葛久义商谈这件事。“我可以感受到他们两人对彼此都有情,但为何会变成这样?” “昨晚我问过晓艾,她的意思是大人对她的不信任让她内心受了伤,尽管大人已向她道歉,但她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种事,所以很不安。”葛久义已依照他的吩咐去问过晓艾。 “这还真是难解呀!” “那…大人呢?”葛久义当然希望女儿可以得到幸福。 “我明白易风对她的爱意,之所以起了误会全是因为他误以为是你杀害了我,这才会迁怒于晓艾,但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如今已是后悔莫及。”纳兰彦达叹口气,“他昨晚告诉我,晓艾还劝他去找其他门当户对的女人。” “晓艾是这么说的?”葛久义点点头,“其实晓艾这么说也没错,咱们父女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当真不敢高攀呀!” “唉!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 葛久义自惭形秽的低下头。 突然,纳兰彦达勾起唇,“我倒是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什么主意?”葛久义好奇地问。 “既然晓艾希望易风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那我就为他安排,你说如何?”一种玩笑的兴味出现在纳兰彦达眼底。 “这么做的目的是?”葛久义有点不明白。 “当然是激起晓艾的醋意与悔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明白放走爱她的男人并非明智之举。” “我懂老爷的意思了。”葛久义闻言也跟着笑了,“坦白说,明知晓艾配不上大人,但我仍希望晓艾有这份福气嫁给大人。” “相信我,天底下我只认定晓艾这个媳妇。”虽然他认识晓艾不久,却很喜欢她善良朴实的本性。 “谢谢老爷的抬爱。”葛久义打从心底感激纳兰彦达。 三天后,纳兰彦达将府邸所有人召集到前院,宣布一件让人意外的消息一一下个月初,也就是半个月后,纳兰易风将迎娶刑部侍郎的千金婉婉姑娘为妻。 当然,他事前已和纳兰易风商议过,而纳兰易风欣然答应这个计划,他倒想看看晓艾对他到底还剩几分情? 纳兰彦达将筹备婚事的重责大任交给管家打理,管家便开始指派任务。 “大福,你负责去采买东西……” “阿财,你负责打理前院……” “晓艾,你是姑娘家,女红应该难不倒你,大人与未来少夫人的鸳鸯被套就交给你了。”克泽叔交代晓艾。 晓艾直摇头,急着解释道:“克泽叔,我刺绣的功夫不算好,况且我再不久也要离开了。” “好歹你也算是府邸的人,难道你不愿意为大人的婚事尽份心力吗?”克泽皱起眉,嗓音放沉。 “婚嫁的鸳鸯被套按理说不是该新嫁娘自己动手?”借旁人的手就失去那份意义了。 “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哪做得了这些活儿,你就帮帮忙吧!” 晓艾虽然深感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好,我尽力。” “那就好,动作要快,时间所剩不多了。”克泽交代过后便离开! 晓艾恍神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终究还是忍不住躲在墙角哭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 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离开大人,为何在这种时刻还要在她的伤口抹盐?拂去泪,她继续朝前走,却不经意与正要出府的纳兰易风遇上。 她先是怔愣了会儿,随即才猛然清醒般曲膝道:“大人。” “你刚刚去哪儿?” “管家召集大伙到前院去,因为……因为大人婚期在即,管家为大家指派了工作。”她压下嗓音,不泄露自己的情绪。 “你被分派的工作是?”他出于好奇地问道。 “我……为大人绣新被套上的鸳鸯图。”光说“鸳鸯”二字,她就险些无法呼吸,好像那绣针是刺在自己心窝。 纳兰易风眯起眸,“那就偏劳你了。” “小的不敢当。”她垂下脸。 “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他蹙眉试问。 “我?”晓艾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没错,多吃一点,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还有,下个月就要离开,很多事你可以不用做,安分的当个客人。”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她再继续做下人的工作。 “我没能将欠大人的五千两还清,已是愧对大人,怎么还能偷懒?”她有自己的想法。 “呵!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个性的人,那就随你高兴了。”他微眯起双眸,直睇她冷然的表情,“我急着出府去,不多聊了。” “是的,大人。”晓艾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位小厮跑了过来,“大人,请稍等……” “什么事?”纳兰易风定住身。 “老爷说未来少夫人的身体弱,特地请厨娘做了鱼翅鸡汤,要让大人顺道带过去。” “这……”瞧见晓艾还垂着脸站在一旁,纳兰易风便道:“你去厨房将鸡汤拿来吧!我在这儿等着。” “什么?”她一阵错愕。 “刚刚是谁说自觉愧对我?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愿意做吗?”他深深皱眉。 “不,当然好。”她深吸口气,要自己不要太难受,这一切不都是她所冀望的?“请大人稍等。” 晓艾于是转向厨房,但是当她面对旦可姨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这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为何要拱手让人呢?”她一看见晓艾就数落道。 “我知道他好,可是我不配,我书念得不多,也没有任何身家背景,久了或许大人就会对我厌了。”晓艾难过地说。 “那也是你自己的揣测,不是吗?”旦可姨摇摇头。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我是来拿鸡汤的。”大人还在外头等她,她不想再提这些伤心的事。 “好,鸡汤。”旦可姨将鸡汤拿来给她,“拿去吧!我看你日后会怎么后悔,真是个不听劝的丫头。” 晓艾提过鸡汤,难过的哽住喉咙,再也说不出话的快步离开。 来到纳兰易风面前,便听见他说:“怎么这么久,走吧!” 晓艾也只好随着他的脚步出府,但这回他是以步行前往,可见两家距离并不远,这么说来他们过去必然认识,婚事才会决定得这么快了? 果真,才转几条街,他们已经来到刑部侍郎大人的府邸外。 当门房一看见纳兰易风,立刻笑容满面地说:“原来是领侍卫大人到了!” “婉婉姑娘在吗?” “我们小姐在墨房,快请。” 纳兰易风走了进去,晓艾只好提着鸡汤跟随在后。 她发现他似乎对这府邸非常熟悉,一会儿就找到门房所说的“墨房”。 “婉婉,我是纳兰易风,可以进去吗?”他挥开纸扇,边笑边说道。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婉婉的嗓音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柔婉。 晓艾随着纳兰易风的脚步走进屋里,看着墙上的墨宝,看那落款,都是出自婉婉姑娘之手。 再看看婉婉姑娘正拿着笔作画,那画细腻高雅,看来婉婉是位多才多艺的姑娘.这让她更是自惭形秽了。 “这是我阿玛特地命人炖的鸡汤,要让你补身子,你可得全喝下才成。”纳兰易风笑望着她如明月般闪亮的双眸。 “伯父也太客气了,好,我一定喝下。”婉婉拿了桌上的画给他瞧,“易风,你看看这画画得如何呀?” “这幅山水画,远近景色分明,线条细腻,堪称佳作呀!”他笑意盎然地称许道。 “真的吗?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婉婉勾起他的臂膀说。 晓艾赶紧别过脸,“大人,小的在门外等侯。” 他眉一扬,“你可以先回府邸,我晚点儿再回去。” “是。”晓艾颤抖的曲膝之后便离开了。 直见她退出后,婉婉才问道:“就是她让你神魂颠倒的?非得要我陪你演这出戏不可?” “看她依旧冷淡,我看这招是没用了。”纳兰易风揉揉眉心,为了晓艾受尽苦楚,想他这辈子还不曾为哪个女人做过这种蠢事。 “冷淡?”她蹙起双眉,“我倒觉得她有感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没错,凭女人的直觉,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悲伤,看来你的计画奏效了。”婉婉不禁为他开心。 “是吗?”他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我劝你到此为止,别继续伤人家的心,伤得太重她可是会走人的。”婉婉笑劝他,“头一次见你这副样子,还真有趣。” “真是的,哪里有趣了。”纳兰易风的表情有些沉重,“你刚刚说她会走人,是真的吗?”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都伤透了心,还留下来干嘛呢?” 她的这番话让他陷入了沉思,“但是……如果她对我根本就无情,对我的计画完全不为所动呢?” “什么时候纳兰易风也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她摇摇头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睨了她一眼。 事实上婉婉是他一位好友的未婚妻,这回特别请她帮忙演这出戏,却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第十章 晓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领侍卫府邸的,沿路上她不停自问着,为何她会这么难受?旦可姨骂她骂得对,她的确笨得可以,明明喜欢他却因为怕受伤而不敢接受他,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活该。 晚膳后,她拿着被套,每绣一针就掉一颗泪珠,最后她受不了了,于是去找她爹,表明想先离开的念头,“爹,答应我好吗?” “大人要大婚了,你这时候离开未免……”他虽觉不妥,但也明白晓艾一定会承受不起。 当初真不该同意老爷这个计画呀! “爹,我真的不能待到他迎娶婉婉姑娘的那天。” “你这傻丫头,既然割舍不下就不要逞强呀!”葛久义摇摇头,“你这是何苦呢?” “别再说了,就算我知道错了也来不及了。”她激动地说了出来。 “这……”葛久义想告诉她一切都来得及,但又不知道老爷还有没有接续的动作,只好忍住,“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她苦涩一笑,“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见她离开后,葛久义本想去向老爷禀告这件事,但时间已晚,就伯老爷已歇下,只好等明天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晓艾并没有回到她房里,而是跑到后山呆坐了一晚,就连下了雨也不懂得躲避,淋了一整晚的雨,隔日立即病了。 当旦可姨发现时,她的小命都快没了!“老天,你的身子怎么烫成这样,我去请大夫来。” 旦可姨送她回房后,紧张地说。“别去……”晓艾无力的拉住她。 “不行,你都这样了,还能不请大夫吗?” “我只要喝碗姜茶就没事了。”晓艾苍白着脸说,整个人已快昏厥。 旦可姨叹口气,“姜茶我已经在煮了,但你病得这么重,不看大夫怎么行?” “放心,没这么严重,小时候受风寒没钱看大夫,不都是喝姜茶吗?”她抹去额上的冷汗,努力的微笑。 “还真说不过你这丫头,只好这么办了。”旦可姨为她端来姜茶,碍于还有其他工作,她只能先离开了。 半天过去,晓艾自觉身体好多了,为了不再麻烦旦可姨,她决定今晚就离开北京城。 将带病赶工绣好的鸳鸯被套放在桌上,她才开始打点包袱,直到太阳西下便启程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才离开房间,却不期然撞见大人。 “你要去哪儿?”纳兰易风见她这么晚了还外出,不禁想起婉婉所说的那些话,难道她真打算走人。 “呃,随意看看。”晓艾将包袱藏在身后,强迫自己轻松以对。 “随意看看?”他扯开笑容,“天色都暗了,有什么好看的?” “看月儿。”她虚弱一笑。 “今晚月亮并没有出来,你……”他徐徐转到她身侧,终于瞧见她藏在身后的包袱,“你要去哪儿?” “回漠北。”既然被察觉了,她就直说了。 “你不是答应我阿玛要再待上一个月?”他的口气急促起来。 “我爹会待在府中,而我要先回家整理一下,不然屋内满是灰尘,根本不能住人。”她朝他微微曲膝,“鸳鸯被套已绣好搁在桌上,我走了。” 走过他面前,她一步步朝府门外移步,而他却没拦下她。 她刚刚忽然有个念头,如果大人开口留她,那么她会愿意留下,可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真笨呀!已经要大婚的大人,拥有像婉婉姑娘那样才德与美貌兼备的妻子,又怎会在意她呢? 葛晓艾,你还在妄想什么? 走出府邸,抚着冰冷的墙面,她仰首看着天上飘下的细雨,一股冷意冷入心底。还病着的她,渐渐敌不住内心的脆弱与身上的寒冷,蹲了下来,无法抑制的哭那哭声凄凉,让尾随而来的纳兰易风听得心痛不已。 他走近她,轻抚上她的肩,这一触震住了晓艾。 她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大人……” “为什么哭?”他眯起眸。 晓艾站起来,全身颤抖地望着他,“我……”她好想告诉他,她后悔了,但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呀。”他忍住想抱住她的冲动,一定要逼出她的真心话。 晓艾的脑子乱成一片,她想说爱他呀,但是他大婚在即说了又如何? “如果没话可说,那我走了。”纳兰易风转过身打算回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喊出口,“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虽然迟了,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抹去泪,她带着悲伤的心旋身走开,但不过几步,她的身子竟被他用力一拉,紧紧锁在他的胸前。 晓艾这回没再抗拒,即便会让自己再也抽不回心,甚至痛一辈子,她也不管了! 纳兰易风迫不及待地覆上她的小嘴,长舌直驱而入,长舌直驱而入,与她的丁香相互纠缠。 “跟我回府。”他嘶哑地说道。 “不……不可以,我不能带给婉婉姑娘不幸。”将心比心下,晓艾告诉自己,她绝不能这么做。 “傻瓜,我的生命中没有婉婉.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原谅我了?”纳兰易风多情的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我早就原谅你了,其实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担心自己无法让你满意……所以,我只好逃避。”她抿着唇说。 “你这个傻瓜,”他紧紧拥住她。 “什么意思?”她不懂他的意思,“刚刚你说你生命里没有婉婉姑娘,是怎么回事?” “你先跟我回府,我再告诉你。”没想到这丫头的心眼这么直。 “可是……” “再多问我就真的不理你了。”纳兰易风拉着她的小手直往府邸走去,直到回到他的寝房,他立刻将她压缚在床上。 “大人。”她震愕地望着他。 “你还想拒绝我吗?” 她流着泪摇摇头,“不,我不要,我再也不固执,也不逞强了。” 纳兰易风动容地吻着她的小嘴,热唇沿着她柔美的颈项往下游走。 那灼热感令晓艾忍不住嘤咛出声,“嗯……” “我要你自己解开领扣。”他抬起脸,笑望着她失魂的小脸。 晓艾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抬起手,徐徐解开自己的衣襟,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与他裸裎相对,她却依然娇羞不已。 “天,我好怀念你的身子。”他慢慢褪下她的肚兜儿,抚上她高耸浑圆的胸脯 “大人……”他的话让她的心口瞬间泛热。 “别再喊我大人,叫我易风。”说完,蓦然含住她胸口两枚粉色的嫩花。 “要……我要你……”她不再隐藏内心的渴望,伸出纤细的双臂,勾住他的颈子,献上自己最深情的吻。 因为她这句话,纳兰易风再也无法等待,当下褪下彼此的衣物,如干柴烈火般的缠绵一场…… 晓艾望着纳兰易风英挺的脸孔,刚毅的下巴,轻喊了声,“大人……” “咳!”他重咳一声,“怎么忘了我说的话,还不改口?” “这……”晓艾抿抿唇,心头有着羞涩与甜蜜,“毕竟你还是人人,我不能……” “若你成为我的夫人,还不能吗?”掬起她的小脸,他深邃的眼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夫人?”她的心一动,“你真的不娶婉婉姑娘吗?” “你希望我娶她?”他蹙起眉,气恼极了,“有胆子就再说一次。” “当然不是.”这次她否认得很快,“只是她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娶她,这样她会很伤心的。” 晓艾并不想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她是很好,但不属于我,你才是我的女人。”他撇开嘴角,“见我跟她在一起,你是不是有点吃味儿了?” “啊?”她傻气地望着他。 “别用这种诱惑人的眼神看着我,难道那天你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他非常想知道她心底是什么感觉? “何止难过,我的心痛到都快麻痹了,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她就忍不住红了眼。 “那你爱我了?”虽然她已说过,但他想再听一遍。 “我当然爱你,好爱好爱……”晓艾吸吸鼻子,随即往他杯里一靠,“原谅我,是我不对,我不该拒绝你的爱。” “你明白就好,以后可不要再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懂了吗?” “我懂,我再也不会了。”他将她搂进怀里,“你听好,婉婉是别人的未婚妻,我特地找她陪我演出戏。” “什么?”她立刻坐直身子,“演戏给我看吗?” “没错,就是演给你看。”纳兰易风肆笑道:“就是要激起你心底的妒意,这可是我阿玛的主意。” “老爷?”晓艾惊讶极了,“连老爷也轧上一脚,你们竟然联合起来欺骗我?” “不这样做,你会回到我身边吗?”他半眯起眸,又顽势将她压回炕上,想再温存一回。 “那我爹呢?”她瞠大眸子,不敢置信。 “你说呢?”他挑眉一笑。 “意思是我爹也加入戏弄我的行列?”晓艾再次坐直身子,“老天,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亏我还去向他暗示并道别。” “你去跟你爹道过别?”他蹙起眉,“那他为什么没告诉我?幸好我遇见了你,否则岂不是糟了!” “可能连我爹都认为我配不上你。”晓艾笑望着眼前带有绝魅风采的男人。 “那我可要向未来的岳父抱怨了,他怎么可以被你说动呢?什么叫配不上?” 他用力扶住她的肩,“你仔细听好,爱没有配不配的问题,只有爱不爱的问题,否则就算门当户对也不会幸福,你懂吗?” 纳兰易风坚定的眼神安抚了她的心,她随即点点头,“我现任明白了,但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到底还不明白什么?”他都说了这么多,她还不懂吗? “听说莲香格格也喜欢你?”她询问的眼神瞟向他。 他一时哑口无言,一会儿才道:“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回答我就是。”晓艾眨着双清灵的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应该是。”他轻叹口气,老实招认。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这么不诚实,要我怎么相信你?”晓艾噘起小嘴儿,不依道。 “行行行,那是,可以了吧?”又不是他喜欢人家,干嘛问得这么详细? “她和婉婉姑娘一样,是这么美、这么有气质,书又念得多,不像我这么平凡……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瞅着他问道,心里还是有着不安。 “我喜欢你的人、你的性子、你的一切,再说那种多才多艺的女人我见多了,根本不足为奇。”他摊摊手。 “所以你才想与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在一块儿,就因为新鲜?”他言下之意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你怎么这么说?”纳兰易风当真恼了,“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宇认得少又如何,能沟通比什么都重要,不会琴棋书画又如何,你会烧一桌子的好菜、做许多可口的点心,这些都是她们所不能的。” “烧菜……做点心……”她的眸子一亮,“对耶!我怎么忘了,我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对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他开心的笑了。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做点心给你吃吗?”她兴奋的问道。 “当然可以。”他笑着点点头。 “我现在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利用。”晓艾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赶紧拉起被子,红着脸儿说:“你转过身去。” 他双臂抱胸,笑道:“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这么害臊?” “就算……就算老夫老妻了,我也不习惯这样,快转过去啦!”她臊红着小脸儿说。 “你还真是。”他依言转过身,听着她悉悉索索的穿着衣裳。 他偷偷转过头,趁她不备时,将她抱个满怀一一 “啊……大人,你这是干嘛?”她吓了一跳。 “我想再抱抱你。”她身上那股迷人的气味儿,总是让他迷眩不已,“别做点心了,我现在只想吃你。” “都天亮了!”她羞赧地说。 “我才不管。”纳兰易风搂住她的身子,与她倒卧在床,欲火再次点燃…… “晓艾,恭喜你了,原来是虚惊一场,看你现在和大人的感情这么好,我真是替你开心。”旦可姨欣慰极了。 “谢谢你,旦可姨。”晓艾害羞地说。 旦可姨拍拍她的手,“其实大伙打从心底希望你能成为咱们的少夫人呀!” 晓艾垂着小脸,打从心底充满感激,“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不但可以得到大人的爱,老爷也这么宠我。” “那是因为你为人善良,老天才疼你。” “大家都待我这么好,我无以回报,只能有空时多做些点心给大家吃了。”晓艾如今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厨房做点心,只要她将点心端到前厅,就会引来许多人争先恐后的抢食。 晓艾才刚说完,就有不少下人在厨房外头探头探脑着。 “今天做什么点心?”有人问。 “今儿个是小笼包。”晓艾甜笑说。 “可以吃了吗?” “应该可以了,你们稍等一下。”晓艾掀开竹笼,顿时香味四溢,让每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大家坐下慢慢吃吧!”晓艾将小笼包端上桌,还为他们拿来碗筷。 一伙人急急忙忙坐下等着。 “晓艾,你的手艺愈来愈好了,这小笼包的肉馅速真是鲜嫩多汁,顺口极了。”大伙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前两天抽空回春宝酒楼跟大厨又学了些点心的作法,改天再做给你们尝尝。一见大家喜欢吃她做的点心,晓艾也感到开心。 “你们在干嘛?”纳兰易风一直等不到晓艾,于是找到厨房来,却见到这副景象。 一见纳兰易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伙都很纳闷,为何每次有好吃的东西,大人就会突然现身?是闻香而来吗? “我们正在吃点心,大人要不要尝尝?”旦可姨知道大人虽然霸气又权威,但是在晓艾面前绝对会隐藏怒火的。 嗯……真的很香,只是在这些下人面前讨东西吃似乎很丢脸…… “不了,我有话跟晓艾说。”他说着就拉着晓艾走出厨房。 晓艾疑惑地望着他脸上那看不出是喜或是怒的表情,“你怎么了?看来好像不太高兴。” “你这样子要我怎么高兴得起来?”他锐利的眸光直睇着无辜的晓艾。 “我做错了什么?”她偷觑着他的表情。 “你来厨房干嘛?” “刚刚不是告诉过你,我要来做点心,你也说饿了,想尝尝呀!”这是他亲口说的,难不成全给忘了? “没错,我是让你做点心,但没要你一口气做那么多,还给这么多人吃,你不累吗?”瞧她这双柔荑得揉那些面团,光想心都疼了。 “既然都喜欢吃,就做多些,干嘛这么小气?”晓艾点点他的鼻尖,“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我?”纳兰易风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大人本是很大气的男人,对下人也很好,怎会因为几个包子而生气呢?”她对他笑笑,转身就要步向厨房。 “等等。”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你难道还没做好?” “做好了”她笑笑回应。 “既然如此,陪我去走走吧!”他一有空闲,只想霸占住她的人,不愿和别人分享。 “好呀!我们要去哪儿?” 纳兰易风看看夜色,“去后山吧!” “后山?”她经常去呀!“都入夜了,去那里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 在他的牵引下,晓艾抱着疑惑的心情来到后山,立即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 一轮大大的明月就在眼前,仿佛伸手可及,晓艾看得入了迷。 “这……这是……好美!”她不自觉地扬高嗓音,这才发现以前这时间她从没来过这儿。 “今天正好是十五。”他坐在大石上,让她倚着他的大腿。 “以后每月十五我们都未这里赏月,好不好?”晓艾感动地说道。 “如果答应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儿好处?”纳兰易风唇角的笑加深。 “你……”光想也明白他要干嘛!晓艾白皙的小脸浮上红云。 “给不给?”他徐徐凑近她的小脸。 晓艾闭上双眸,当他的热唇印下来,两人缠绵的影像正好映在月中央,意味着两人圆满幸福的未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