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尘第一仙》 第一章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朝议郎、使持节陈州诸军事、守陈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本州度支盐铁转运振武等使、轻车都尉、姜源县开国伯、赐紫金鱼袋姜辅。 “端厚静悫，直方简廉，气深而和，识敏而达……可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判度支盐铁事、兼铸钱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勋封如故。” 元盛十三年二月二日。 大齐皇城无极宫朝会之上，天子御前，文武百官列席，中书舍人诵读诏书。 宣麻拜相！ 出身天下郡望“青州姜氏”，年仅三十三岁的姜辅，正式被任命为宰相。 这是大齐立国二百零四年来，最年轻的宰相！ 身着紫袍的姜辅在大殿之上俯首叩谢皇恩，心潮翻涌。 少年时就萌发的志向，如今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 匡扶天下，挽大厦于将倾！ 只可惜那个曾救了自己一命，将终身都托付给自己的人，没能等到这一天。 姜辅轻轻闭上眼睛。 “蓉蓉，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早日平定这乱世！” …… 元盛十五年四月初三。 剑南道，合州广宁县，城外关厢的刘氏面馆前，一张张小桌上围满了食客。 姜恒和三个人挤在一张长凳上，狼吞虎咽地嗦面。 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清秀俊朗，体型略显单薄，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显然出身底层。 “吸溜吸溜！” 姜恒嗦面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把一斤面条吃的干干净净，最后又把碗里的汤嗦了个见底，这才心满意足的把脸大的海碗放在了桌上。 他随便用袖子抹了抹嘴，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铜板拍在桌上，朝着面馆里喊了一声，“小兰儿，钱放桌上了，记得收啊！” 话音未落，人就从桌位上窜了出去，冲进了街上那如织的人潮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不一会儿，面馆的门帘掀开，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她很是熟练地收起了桌上的铜板，又收拾了一下碗筷，看着干干净净的大海碗，欢喜道：“阿恒哥还是这么厉害！” 大人说，越能吃面的男孩子越厉害！ 此时，很厉害的姜恒已经穿街过巷，来到了河岸的货运码头。 他是这的运货力工。 “你小子怎么才来？快点快点，都开工了！”工头郑五六见到姜恒，急忙招呼道，“去北边，那的货多，还没运完。” 力工按照搬运到船上的货包数量算钱。 运的货包越多，赚到的钱也就越多。 “好嘞！谢了郑头！”姜恒拱了拱手就跑去了码头北边。 他简单和相熟的几人打了下招呼，便直接扛起两大包货物，步伐稳健地搬上了船，大气都没喘一下。 加起来快三百斤的货包，在他肩上仿佛轻飘飘的空包。 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郎，身形也不算健壮，长相还有些清秀，竟有这般力气。 这让一些刚来码头的力工侧目不已。 “阿恒这体格可真厉害，天生神力啊！” “要我说，阿恒只要学武，肯定是人榜上的少年高手！” “谁说不是呢，可学武那花销，唉……” 力工们低声议论着，看向姜恒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惋惜。 姜恒对此习以为常，他每次搬货都会被人围观，有时候过路人都会驻足看热闹。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依旧专心搬运货包。 赚钱，赚更多的钱！ 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学武了。 “好在，作为穿越者，我也不是没有其他倚仗。” 姜恒心里一动，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信息面板。 【职业：力工3级（365/400）】 【特性：长年干体力活的你体魄远超常人。】 三个月前，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堪破了胎中之谜，明悟了前世今生。 知晓自己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同时，还获得了这个职业面板。 只要不断去做与职业相关的事情，就可以增加职业经验，提升职业等级，从而增强特性效果。 现在他这幅远强于普通人的体魄，便是得益于力工职业的加成。 之前他测试过自己的力量，3级力工的极限是可以举起六百斤左右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力工职业升到5级我就能有千斤之力。” 姜恒一边搬运货物，一边关注着面板经验值的增长，暗道，“暂时还没办法练武，这样多少也能提升一些自保的能力。” 这个世界类似于唐朝藩镇割据的时期，地方节度使与中央朝廷的矛盾十分严重。 虽然最近几年广宁县的生活还算太平安稳，可一旦爆发战事，兵灾过境，普通人想要活命都难。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老家景州就遭了兵灾。 父亲从那之后下落不明，只剩怀有身孕的母亲和舅舅逃难到了合州。 这乱世之中，想要好好活着，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 “不过，力工升级需要的经验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升级了，而且就算是几千斤的力气，与真正的武道强者相比也不算什么。” 姜恒不禁看了一眼码头对面的清水武馆，深吸了一口气，暗道，“必须想办法练武，要赚钱，赚大钱，没钱就没法学武！” 清水武馆是整个广宁县最低级最便宜的武馆，可一年光学费也要二十贯钱。 这还只是学费！ 练武所需的器材损耗、滋养身体的食材，治疗伤势的药材等等，更是巨大的花销。 习武一年，包括学费在内，少说也要花费五十贯！ 五十贯就是五万钱。 姜恒在码头做力工，按搬运的货箱数量算钱，他搬的数量是别人的两倍，一天也才赚四十钱。 就够买一只肥鸡或者两斤猪肉。 而且一天赚四十钱不意味着一个月一千两百钱。 毕竟码头上也不是天天都有货。 一个月能赚五百钱就算多的了。 想攒够五十贯，至少要不吃不喝七八年。 太离谱了！ “先把力工的等级升上去。”姜恒心里盘算着未来，“等力气再大点，就去找找有没有赚更多钱的法子。” 午后未时。 码头上的货物已经被力工们清空。 姜恒干完了活，念头一动开始查看职业面板信息。 辛苦了大半天，力工的经验涨了不少。 【力工经验+1】 【力工经验+2】 …… 在一条条获得经验的信息列表后面，职业升级的提示如期而至！ 【力工4级（1/500）】 随着职业等级的提升，姜恒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了。 哪怕只是微微握起拳头，都能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 “现在我可以单手举起八百斤的东西，这样的体魄放在武者里是什么层次？” 他轻轻挥了挥拳头，体会着其中蕴含的力量，“不过，体魄带来的是蛮力，我只跟舅舅学过一些粗浅的拳法，实力估计远比不上同样体魄的武者。” 还是要练武啊！ “你小子还是这么能赚。”这个时候，工头郑五六拿着一小串铜钱来到了姜恒身边，把手里的钱一抛，笑道，“今天的工钱都在这了。” “郑头。怎么多了二十钱？”姜恒接过铜钱，略微清点了一下，发现多了二十个铜板，问道，“我应该是四十一钱，这都六十一钱了。” “你还嫌多啊？不要就还我！”郑五六先是开了个玩笑，然后道，“这多的二十钱是掌船的吴掌柜特意给你的，说你让运货的速度快了不少，给他节省了时间，你就拿着吧。” “哈哈哈，这感情好，吴掌柜仗义。”姜恒闻言一乐，把铜钱揣进了怀里，向郑五六拱手道，“郑头，那我先回家去了。” 随后，他便美滋滋的离开了码头。 在姜恒走后不久，一个跟班模样的年轻人凑到了郑五六身边，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大，你咋把吴掌柜的赏钱都给那小子了？” 正常情况下，普通的码头力工根本没资格见到控制商船货运的掌柜。 因此，郑五六作为工头，完全可以自己把钱眛下来拿着。 不会有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事，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现在郑五六的行为，让几名小弟十分不解，怎么老大还把到手的钱往外送？ “你们啊，不开窍！” 郑五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叹道，“姜恒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将来一遇风云就要化龙，二十钱给他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什么什么池子，又什么风云？”小跟班明显没怎么听懂，挠了挠头问道，“老大你是说瓦子里的哪家洗脚铺？” “你他奶奶的……”郑五六翻了个白眼，彻底无奈，不再说话。 …… 姜恒家住在城南门外的关厢边缘，是座一进小院。 这里地处偏僻，租金很低，每年只要两贯钱。 所谓关厢，其实就是城墙外的居民聚落，还有一些商铺、客栈、驿馆等等。 不过，毕竟没有城墙防护，治安环境较差，在这的基本都是住不起城内房屋的底层百姓。 姜恒刚推开院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他急忙加快了脚步，笑着问道：“娘，今天有啥好事儿？菜烧的这么好！” 第二章 武道四境 灶台前，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正在烧菜。 她身形单薄，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头发简单用绳子扎着，五官线条很柔和，眉目清秀，可以看出在年轻时应是容貌上佳。 关键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不太像是普通的乡下妇人。 这是姜恒的母亲聂蓉。 她见儿子回来了，笑盈盈地道：“你舅舅送来一斤肉，给你补补身体，做力工的肚子里可不能没油水。” 姜恒的舅舅聂城是广宁县的高级衙役，从十多年前当上普通衙役的时候开始，就时常买肉来接济一个人带孩子的妹妹，也是为了让幼小的姜恒吃肉长身体。 后来姜恒家自己也吃得起肉了，但聂城还是经常会送肉过来。 “娘，我这体格好着呢，不用特意补。”姜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嘿嘿笑道，“不过吃肉我乐意！嗯，这肉好香，是牛腩吧！” 他朝着灶台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心旷神怡，随口问道，“舅舅这是抓住了什么大盗吗？居然送来的牛肉！” 聂城为人刚正，从不压榨小民，也不沾黑钱，虽然高级衙役的俸钱还不错，但还要养妻子和女儿，远没到能随便送牛肉的地步。 毕竟，牛肉还是比较稀缺的，价格是猪肉的三倍！ 通常只有抓住一些重要的盗匪，拿了额外的赏钱之后，聂城才会买些牛肉送过来。 “没有。”聂蓉轻轻摇头，同时用勺子尝了一口锅里的咸淡，满意地盖上锅盖开始收汁，微笑道，“说是下个月有位州府的大人物来咱们县访友。 “那位大人物是从京城来合州的，虽说是谪降了官职，但武道境界极高，县里对这事特别重视，特意组建了仪仗队伍准备迎接，你舅舅便在其中，额外拿了不少赏钱。” “武道境界极高？”姜恒有些好奇地问道，“仙桥吗？” 武道有四个大境界，是为：炼形、神门、仙桥、天人。 其中炼形有六层、神门有十二关、仙桥分九步。 天人则都是仙佛一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寻常人所能了解。 因此，能踏上仙桥之人，即为当世强者。 江湖大派的掌门宗主，朝堂之上的执政公卿，牧守一州的刺史，割据一方的节度使等等，基本都在仙桥九步之列。 如主管合州一切军政事务的刺史周行江，就是仙桥境界。 而广宁县富庶，人口也不少，属于上县。 因此，这里的县令官阶是从六品上，大概率是神门第十二关的武道高手。 只武道境界就让广宁县令这样重视，多半是仙桥境界的强者。 “这就不知道了。”聂蓉摇了摇头，移步到另外一个灶台，掀开锅盖盛饭，“再厉害的大人物，跟咱们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确实。”姜恒点了点头，从怀里把今天赚的六十一钱拿出来放在桌上，笑道，“娘，今天赚了六十一钱，估计比你赚的多了。” “哦呦，我儿子这么能赚钱了？”聂蓉看了一眼桌上的铜钱，笑盈盈地道，“不过，娘今天结算了一笔七十二钱的剪刀费，正好比你多一点点。” 她在南门外吴氏成衣铺做裁缝，手艺极好，远近闻名，衣铺掌柜为了留下她，给的待遇很高，除了正常的工钱之外，还给提成做为所谓的“剪刀费”。 林林总总下来，一个月能赚个六七百钱。 母子俩现在除去吃喝用度，一个月差不多能攒下五百钱，在这南门外关厢已经算是中上收入的家庭了。 “等码头上货多的时候，我就能超过了！”姜恒笑嘻嘻地道，在母亲面前他很放松，完全就是个孩子样。 “别累着自己。”聂蓉叮嘱了一句，微笑道，“对了，你舅舅说，接下来可能会有州里的政令。到时候，你想学武应该会容易些。” “州里的政令？”姜恒闻言惊讶道，“要改革武馆么？” “暂时还不清楚。”聂蓉摇了摇头，走过去盛饭。 就在这时，灶台那边传来滋滋的声音。 姜恒眼睛一亮，笑道：“应该是汤汁收好了，我去把肉盛来！” 说着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掀开锅盖，顿时肉香扑鼻。 随着浓郁肉汁咕嘟咕嘟冒泡，肥瘦相间的牛腩红润鲜香，摇摇晃晃，富有弹性，十分诱人。 姜恒不禁咽了咽口水，急忙把肉盛了出来，还顺手把一块大的盛到了自己嘴里。 顿时烫的嘴里呼呼出气。 “你看你，又急。”正在另一边盛饭的聂蓉见状摇头笑道。 “吃肉哪有不急的？”姜恒含含糊糊地道。 很快就把这块肉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体内涌起一股暖流，游走在四肢百骸，将本就不多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同样是职业加成！ 【职业：美食家2级（124/300）】 【特性：擅长品味美食的你更能从食物中汲取营养。】 职业面板并不只局限在一种职业。 现在他获取的职业已经有三个了。 随后，姜恒把肉端到桌上，拿起饭碗便大快朵颐起来。 美食家吃美食很卖力！ 聂蓉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只盼望着能够一直这样安稳的生活下去。 可过去的生活经验告诉她，长久的太平是一种奢望。 现在的广宁县虽然繁华，普通小民都能吃上肉，但在十多年前水路商贸未开时，赋税繁重，各家各户都只能勉强果腹。 五年前剑南节度使叛乱时，甚至出现过饿死人的情况。 当时作为水路要道的合州被整个封锁，致使广宁县物资短缺粮价飞涨，几乎要出现人相食的惨剧。 好在朝廷紧急派出了一位宰相前来讨伐，斩杀了反叛的节度使，快速平定了内乱。 随后，那位宰相又留下来作为新任节度使，以使相的身份镇守剑南至今，这才有了五年的太平日子。 “五年……”聂蓉喃喃低语，心里有些担忧。 按以往惯例，朝堂重臣出镇地方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五年。 这就意味着现任的那位使相，接下来极有可能被调走。 后面的继任者是什么样，生活还能不能安稳？ 都是未知。 姜恒注意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微笑道：“娘，你安心就好，以后咱们的生活肯定不会差。” 有职业面板在，他有信心让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姜恒拍了拍胸脯道：“娘，你看我这体格多好，武学天赋肯定也不差。等我学武后，一定能登上人榜，得朝廷授官，到时候你就可以享清福了！” “好好好，娘等着那一天。”聂蓉被逗乐了，点头开玩笑道，“就等你登上人榜第一，得授昭武校尉那一天。” 人榜是朝廷专为三十岁以下年轻武者所设榜单，以战绩论高低。 按《齐律》所定，只要能登上人榜，并且保持一定时间的稳定排名，朝廷就会授予武散官阶。 最低是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最高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 当然，散官阶没有职权，只代表相应的级别待遇。 俸钱、禄米、职田、仆役、秘笈、宝药等等，都会有朝廷供应。 这对出身普通的武者来说，是极大的阶层跨越。 “嘿嘿，等我人榜第一了，好处可不止一个昭武校尉。” 姜恒嬉笑道，“到那个时候，什么大宗门，大家族都要拉拢我，各地的使君、节帅也要奉我为座上宾。说不定朝廷还会征辟我入京辅政，当大官呢！” “越说越离谱！”聂蓉摇头笑骂道，“这当大官可不一定是好事。你啊，其实娘不奢求什么，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嗯，确实不一定是好事。”姜恒点了点头，随口道，“毕竟，咱们这大齐朝，就算是宰相也有可能死的不明不白哦。” “莫要胡言。”聂蓉拿筷子敲了一下姜恒的头。 “啊？”姜恒一愣，疑惑道，“那位十年前力主削藩，试图压制地方节度使的宰相吴元亨离奇暴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 “吃饭。”聂蓉瞪了儿子一眼，“这么好的牛肉都堵不上你这张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这要是放在以前，妄议朝廷可是要吃牢饭的！” “知道啦，知道啦！”姜恒敷衍地回应，但也没再继续说，专心低头干饭。 同时发挥美食家的职业特性，汲取其中的营养。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姜恒帮母亲收拾完饭桌之后，便从自己屋里拿了一本书出来。 在院子里借着明亮的月光读书。 从姜恒很小的时候开始，聂蓉就在教他读书。 毕竟，大齐朝文武不分家。 境界高深的武者通常都有不低的文学造诣。 而那些当世大儒、名门学者也基本都是武道高人。 姜恒捧着书诵读的同时，眼前还显示着职业面板的信息。 【读书人经验+1】 【读书人经验+1】 …… ……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暗笑道：“终于满了！” 【职业：读书人0级（100/100）】 【特性（未激活）：作为读书人的你有着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悟性。】 【激活条件：背诵一篇从未读过的文章。】 第三章 青竹书社，过目不忘 “果然也有激活条件。” 姜恒看着面板上显示出来的信息，对此早有预料。 面板收录了某个职业后，并不是直接达到1级。 而是从0级开始。 当经验值达到100点后，还要完成激活条件，才能升到1级，获得职业特性的加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力工的激活要求是两个时辰内搬运两千斤的东西。 美食家的激活条件是吃一道足够精致的美食。 相比起来，读书人的激活条件，算是比较容易的了。 “从未见过的新文章，这最好是找新出的文集，明天码头上没货，正好得空，可以去青竹书社看看，下午回来的时候还能去望江楼看人比武。” 姜恒心里有了决定，便合上书籍，返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 翌日清晨。 姜恒一大早就去了刘氏面馆。 早晨要先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才有精力读书。 刚坐下来，就遇见了熟人。 “李三叔，你也在啊？”姜恒跟旁边吃面的青袍衙役打招呼。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皮肤略黑，眉眼带着几分狠戾，应是经历过不少生死危局。 他名叫李三，也是广宁县的高级衙役，与姜恒的舅舅聂城是过命的兄弟，至交好友。 平日里负责南门外的巡检治安，对刘氏面馆颇多照顾。 “哈哈，这的面好吃，顶饱。”李三这时正好把面吃完，笑道，“好嘞，上差去。阿恒你慢慢吃，有事叫我啊！” “李三叔回见啊！”姜恒笑着挥手，得益于舅舅的关系，他跟许多县衙差役都很熟悉。 不一会儿，他的面也来了，便开始大快朵颐。 一大碗热汤面下肚，姜恒心满意足的放下两个铜板，打算叫小兰儿来收钱。 可话还没出口，就见一个魁梧健壮的身影从面馆里走出，快步来到了他的桌前。 这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样貌方正，五官线条硬朗，身形相当的高大。 按照地球的算法，估计超过一米九。 他叫刘磊，是小兰儿的兄长，和姜恒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阿恒哥。”刘磊嬉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下午望江楼有一场比武，你去不去看？” “当然去。”姜恒点了点头，笑道，“三玄武馆和六合武馆的两个首席弟子比武，我肯定要去看啊。” “唉，可惜我走不开。”刘磊一脸羡慕地道，“三玄武馆的周百秋，六合武馆的赵岩，都还不到十八岁，就有炼形第五层‘真罡’的境界了。 “好多人说，他们极有可能在二十岁前踏上神门，接下来就可以游历江湖各处，与那些闻名天下的人榜高手争锋。要是咱们也有练武的机会该多好。” 炼形境界分“养身、吐息、圆融、气海、真罡、通神”六层。 “哥，你又在瞎想。”这个时候，娇俏的小兰儿从面馆里出来，笑嘻嘻地道，“阿恒哥要是能练武，肯定能登上人榜第一，至于你嘛，能不能练出内气都两说呢！” “你这死丫头！”刘磊顿时“大怒”，追过去就要把小兰儿打一顿。 “爹叫你去煮面了，别光顾着聊天！”小兰儿一边喊一边催促刘磊，同时还指了指那些正在等面的食客。 “……”刘磊闻言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周围，不禁叹了口气，对姜恒道，“阿恒哥，我先回去了，你记得跟我说战况啊。” 这时小兰儿左右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对姜恒道：“阿恒哥，我刚才听两个吃面的官差说，州里可能要降低武馆学费，说不定你和我哥以后真的能学武了呢。” “降低武馆学费？”姜恒闻言一愣，惊讶道，“武馆不都是武林门派在各地州县设立的吗？又不是朝廷拨钱，怎么降低？” 虽然昨晚他就在母亲那里得知了相关消息，但没想到会是降低学费这个方向。 毕竟，武馆本质上就是武林门派开设在州县的“招生办”。 由武馆来招收本地学徒，再从中选拔出优异者拜入主宗，基本是所有武林门派都在做的事情。 因此，武馆的学费也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定的。 大门派开设的武馆资源好，水平高，前途好，自然收费贵。 小门派开设的武馆，要啥啥没有，当然便宜。 例如广宁县最便宜的清水武馆，之所以一年只要二十贯学费，就是因为开设它的广河帮很弱，连帮主都只是神门第三关。 而三玄武馆和六合武馆这种顶级武馆，一年学费超过三百贯，则是因为开设它们的“太微宗”与“六合山”都在天下十二正宗之列。 货真价实的顶级势力！ 不仅有直指天人之境的神功绝学，当世顶尖的武道强者，还有不少师门长辈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 在顶级的武馆里习武，就有机会拜入相应的顶级势力当中，日后的人生境遇远不是普通武馆出身的学徒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也是顶级武馆会收天价学费的原因。 不是州府一纸政令就能降低的。 小兰儿明显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她歪了歪小脑袋，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那两个公差这么说的，也许州里自有办法呢。” “嗯，理应如此。”姜恒点了点头，把两个铜板拍在桌上，笑道，“小兰儿，钱收好，别丢了，我得走了。” “好哦。阿恒哥再见！”小兰儿收起铜板，朝着姜恒挥了挥手，便端着空了的面碗返回了后厨。 穿过南门关厢大街，姜恒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前。 望着面前不算高大的城门，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心里有些感慨。 这一墙一门之隔，分隔出来的不仅是城内城外。 还有高低贵贱，性命安危。 外边的人是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城里。 可最低二百贯一套的房价，又让城外的人望而却步。 “钱呐，没钱是什么都干不了。”姜恒微微叹息，不禁有些期待小兰儿所说的武馆改动，暗道，“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武馆降学费，总不至于是假消息吧。 “既然公差都敢在面馆这样的地方进行讨论了，估计那位周使君已经盖印签发，不会再有什么变数，甚至政令告示都可能已经到了广宁县衙，就等张贴布告了。 “如果武馆的学费真的能降低就好了，就算只降两三成学费，我也不至于只能去报考清水武馆，到时候可以冲刺一下城里的武馆。” 现在城内的武馆学费最低也要三四十贯，若是能降低到二十多贯，对他来说就算意外之喜。 姜恒对此满怀期待。 进城之后，姜恒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文昌坊的青林书社。 这书社的社主林青竹是位奇女子。 明明文采斐然，武功不俗，姿容也非凡，却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 只一心在这小小的广宁县经营书社，收集各类奇文珍本。 姜恒空闲的时候，时常会来这里看书。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给读者提供免费的茶水，有时候还会送糕点。 当初美食家职业的激活条件是要吃一道足够精致的美食，着实是把姜恒难住了。 正好遇到林青竹亲手制作了糕点送给书社的读者。 完美激活！ 姜恒来到青林书社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还没人来，林青竹这个社主似乎也不在。 这种情况很常见。 他来到最靠外的书架前，开始翻找新出的文集。 “有了！” 姜恒的眼睛一亮，将一本文集从书架上拿了下来，低语道：“《非墨新集》，崔司谏的新文集？” 崔白，字非墨，号正心，仙桥境界，曾任侍御使、谏议大夫，人称崔司谏，是近十年来天下文名最盛者之一。 “果然都是新文章，还是今早刚到的。” 姜恒面露喜色地翻看文集，同时嘴唇微动，默念背诵。 或许是得益于两世为人的缘故，他的记忆力一直不错，很快就背诵完了第一篇文章。 与此同时，职业面板上的信息也出现了变化。 【职业：读书人1级（0/200）】 【特性：作为读书人的你有着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悟性。】 在读书人特性激活的瞬间，姜恒立刻有了一种思绪清晰，念头如电的感觉。 低头继续读书，竟有过目不忘之感。 而且文章中所蕴含的深意或者隐喻，也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只随意扫了两眼，第二篇新文章就完成了背诵，并且对其内容也有了非常深入的体悟。 随后他又翻看整本《非墨新集》。 【读书人经验+1】 【读书人经验+3】 【读书人经验+2】 …… …… 不消片刻，随着读书人经验的增加，整篇文集竟都融会贯通。 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悟性！”姜恒的心里惊喜不已，对未来也更加期待，暗道，“若是用来练武的话，是否也能瞬间学会？” “阿恒，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就在这时，温柔的女声忽然传来。 伴随着淡淡的清香，一个穿着月白衣裙，身形高挑的女子来到了姜恒身边。 她看起来二十多岁，眉目如画，样貌绝美，肌肤赛雪，端庄清丽。 正是这青竹书社的主人。 林青竹。 她对姜恒这个勤勉好学又聪慧过人的少年郎很熟悉，印象也颇佳。 只是没想到，这竟还是个过目不忘的奇才。 “林社主过奖，就是记性好一些，不算什么。”姜恒谦虚的笑道，“我听说武功达到炼形第六层‘通神’之后，谁都能过目不忘。” “你是尚未习武的过目不忘，这可大不相同。”林青竹轻轻摇头，笑盈盈道，“能否帮我一个忙？ “下个月端午时，陪我见个人。” 第四章 大丈夫当习武 姜恒闻言有些诧异，疑惑道：“林社主要我见什么人？” “见这部文集的作者。”林青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非墨新集》，笑道，“如何？” “崔司谏？”姜恒惊奇道，“他在广宁吗？” 一个天下闻名的文人，又是仙桥境界的强者，若是来了广宁县，应该不至于没人知道。 难不成是隐藏了身份？ “现在不在。”林青竹轻轻摇头，随后又笑道，“下个月就在了。” “下个月……”姜恒心里一动，暗道，“难道是舅舅说的那个大人物？” 舅舅曾说端午时会有一位大人物从州城来广宁访友。 从京城谪降至合州，又大概率是仙桥强者，看来多半就是崔白了。 不过，谏议大夫这样的清贵言官忽然被贬到合州，而且还不是牧守一方的刺史。 估计是犯了什么大事，或是得罪了紫袍高官。 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还是远离神仙打架的朝堂争斗为妙。 免得被殃及池鱼。 于是，姜恒略一思忖，拱手抱歉道：“多谢林社主抬爱，只是我才疏学浅，见了崔司谏恐会失了礼仪，这个忙我帮不了。” “二十贯？”林青竹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红色的钱票。 “……”姜恒一愣，看着这张钱票，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这是在说要出钱让我“帮忙”？ 林青竹见姜恒愣神，还以为是自己出价太低。 于是她又从袖口取出一张紫色的钱票，“再加五十贯！” 姜恒当场就懵了。 卧槽！ 大姐你到底多有钱？ 随身带着七十贯？！ 不，看这样子恐怕不止七十贯……或许是随身携带两百贯啊！ 在广宁县城里都能买一座小院了。 “够我不吃不喝赚十多年。”姜恒的心绪翻涌，面对这种情况，很难不激动。 这可是七十贯！ 只要跟着林青竹去见崔白一面，就能到手！ 谁能拒绝这样的“帮忙”？ 这相当于一个月薪五六千的打工仔，只要帮了这个忙，就能拿到上百万的酬谢！ 太有诱惑了！ 不过，姜恒还是摇了摇头道：“林社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拱手道别，快步离开了青竹书社，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开玩笑，七十贯确实多，但就怕没命花。 人家广宁县令有官位有出身有后台，可以主动去结交崔白，赌一把未来，没有问题。 自己一个码头力工，无门无派无出身的底层黔首，凭什么？ 万一被卷进朝堂中枢和地方节镇之间的矛盾里，那就是在找死了。 “我有金手指在身，何必冒这个险。”姜恒摇了摇头，让自己彻底忘记刚才那又红又紫的七十贯，快步向望江楼方向走去。 比武应该快开始了！ 而此时书社的门口，林青竹正望着姜恒离开的方向。 她那张明艳无暇的脸庞上竟满是欣赏之色。 “没想到，这不仅是过目不忘的奇才，还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又能经得住诱惑的璞玉。 “天生神力，心性上佳，这是一等一的天才，正适合做我太微宗的弟子。我得赶紧写信给崔师叔告知此事。” …… 青竹书社距离城门不算远，姜恒很快就出了城，朝着远处河岸边上的一座高楼走去。 那便是望江楼。 就修建在江岸边的街市上，共有十三层，如同宝塔，是广宁县最高，也是最豪华的酒楼。 而且从第十层开始，不仅能欣赏江景，更能俯看整座广宁县城，层数越高，视野也就越开阔，景色也就越壮丽。 当然也越贵。 据说在第十三层开一桌的最低花销，就要两百钱。 这般高档的酒楼，自然是江湖豪客经常光顾的地方。 自从五年前合州大力发展水路商贸开始，广宁县这个两江交汇之处就交通枢纽。 在西南行走江湖的侠客们，大多会跟随商船至此，歇歇脚，会会友。 江湖人多了，难免会有矛盾冲突，进而爆发争斗。 新任合州刺史为了避免江湖人的争斗滋扰百姓，就勒令各县选一处地点，作为公开比武场。 江湖人想打，就去比武场约斗。 不可私斗。 广宁县的比武场就设在望江楼外，让这座本就高档豪华的酒楼变得更加出名。 每当有人比武，望江楼前都会人声鼎沸。 姜恒来到这边的时候，比武已经开始。 酒楼前，擂台下，乃至街道上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好多人啊！” 姜恒不由感叹，这种情况，要是站在外面的话，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他对这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院墙。 随后，两腿微微用力，便直接跳了上去。 力工职业带来的力量，可不只是举重物，而是全方位的提升，当然也包括了双腿的力量。 站在这面院墙上，视野顿时开阔，姜恒可以清楚地看到擂台上的情形。 只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交错碰撞，时隐时现。 “这就是真罡境的武者么？”姜恒惊奇不已的望着擂台，炼形境第五层的身法居然已经让普通人难以看清了。 啪！ 就在这时，擂台上传来巨响。 那两道模糊的身影忽然变得清晰，却是两人的手掌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 紧随其后的便是滚滚气浪扩散，如同狂风席卷，竟吹起了漫天烟尘，让距离擂台比较近的人连连后退，围观的人群都躁动了起来。 仅两人对掌之力，威势至此！ “好掌法！” “你也不差！” 擂台上的两人同时称赞对方，随即向后分开，身形闪动，拳脚并出，罡气迸发，响起阵阵爆鸣，竟如雷动。 与此同时，台下围观的人们也发出了阵阵欢呼与赞叹，甚至有许多人情不自禁地蹦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台上正在激战的两人姓名。 大齐武道兴盛，年轻有成的武者更是当地名流。 如今在擂台上的周百秋和赵岩，便是广宁县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武者之二。 站在院墙上的姜恒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喃喃低语：“大丈夫当如是也！” 可想到学武所需的高额花销，他又有些无奈。 周百秋和赵岩所在的武馆是全县最顶尖的，当然也是最贵的。 一年光学费就要三四百贯，再加上各种珍贵补药，一年恐怕要花个上千贯！ 武道就是在烧钱！ 得赚钱，赚大钱才行啊！ 就在他里为钱发愁的时候，院墙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哪来的毛贼！” 童音清脆。 姜恒一愣，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院墙下，正一脸惊奇地抬头看着自己。 嚯，哪来的小孩儿哥？ “你哪家的孩子？”姜恒问道，“真没礼貌，说谁毛贼呢？” “你都爬上我家的院墙看比武了，还问我是谁？”小男孩叉着腰，气鼓鼓地道，“快下去，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第五章 江湖经典桥段，但幼年版 “这是你家？”姜恒闻言一愣。 这才注意到小孩儿哥长的粉雕玉琢，模样俊秀，细皮嫩肉，身上的衣服还都是丝绸所制，腰间挂着名贵的金银玉饰，明显出身不凡。 不过，他也没心虚，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院墙里面的宅院，对小男孩笑道，“你别欺我不知情况，这座院落早就荒废了，好几年都没人住。” “只是没人住，又不是没主人！”小男孩哼哼道，“这座宅子是我五岁生辰的时候，我姨母送我的礼物。这几年我没在合州，才让这有些荒废。” “……”姜恒顿时默然无语。 这宅院虽然荒废，却也是一座三进大院，又在望江楼的对面，出门就是江景，哪怕是在城外，至少都值个上千贯。 离谱，价值上千贯的宅院，居然只是送给小孩子的生辰礼物？！ 太富了吧！ 既然主人来了，姜恒也不是胡搅蛮缠非要让人证明的人，便笑道：“那我走？” “不，你别走！”小男孩立刻抬起手，阻止姜恒，“别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恒眼睛一眯，大致猜到了小男孩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难不成你想上来？” “不，我不想！”小男孩坚定的摇头。 这时擂台方向又传来了阵阵欢呼，小男孩忍不住转头看去，可入眼的又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都看不见。 急得他直跺脚。 “那我还是走吧。”姜恒笑道。 “哎你等等！”小男孩这下急了，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铜钱，举过头顶，喊道，“你，你把我拉上去，这些钱就是你的！” 这小孩儿哥耐性不行啊。 前据而后恭！ 姜恒心里暗笑，眼睛偷偷瞄了几眼那串铜钱，不禁有些羡慕，“这一串估计有上百钱，一个小孩子就随身带这么多钱啊……” 不过，这钱他也没打算要，摇头拒绝道：“钱收起来，想上来就直说。来，上来吧！” 说着，他便弯下腰，向墙下的小男孩伸出了手。 “你不要钱，是个君子。”小男孩眼睛一亮，把钱收了起来。 随后，他抬起手往姜恒的手上一搭，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一轻，转眼就来到了院墙上，可以清晰看到比武擂台上的情况。 “你好大的力气！” 小男孩刚刚站稳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感觉自己刚才不像是被拉上去的，更像是飘上去的。 这力气可不一般。 而且这人刚才拉自己的时候没有什么发力技巧，纯是靠蛮力，应该还没练过武。 姜恒轻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莫说是一个，就算是十个八个，我也单手提上来。” “厉害！”小男生赞叹不已，然后有模有样地拱手抱拳道，“我叫王念之，你叫什么啊？” 没练武就有这么大力气，肯定是天生神力，练武之后绝对更厉害。 在小说话本里，这样的人都是天纵奇才。 如果能早早结交他，以后我去闯荡江湖就容易多了！ 王念之在心里畅想未来。 “姜恒。”姜恒笑道，“先看比武吧。” “对对，先看比武！”王念之连连点头，看向擂台。 此时周百秋和赵岩的战斗依旧在继续，但相比于之前，两人的身形都清晰了许多，显然是身法速度没有之前快了。 体力都在下降！ 不过，战况依旧焦灼，难分胜负。 “周百秋要赢了。”王念之忽然开口。 “哦？”姜恒看向这小孩儿哥。 此时，王念之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交战的两人，竟开始点评起来，“三玄武馆不愧是太微宗最重视的武馆招牌，传承确实高明。 “六合武馆的六峰拳刚猛有余，绵长不足，一旦战况持久，肯定不是道门武学的对手，胜负估计就在三十招内了。” 姜恒在一旁听的惊奇不已。 王念之才八九岁的年纪，居然能对这两人的情况如数家珍。 这只能是家中长辈教导。 片刻之后—— 砰！ 擂台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周百秋一掌印在了赵岩的心口，后者好似被奔腾的烈马正面撞击，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数丈，摔到了擂台之下。 胜负已分。 “哈哈，刚好二十八招，我说中了！”王念之鼓掌叫好，然后一叉腰对旁边的姜恒笑道，“怎么样，姜大哥，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姜恒由衷赞叹道，心里也有些感慨。 在武道见识这方面，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孩！ 不过，这也正常。 当今之世，所谓武馆、县学之类，虽能让平民子弟习武学文，但终究只是浅薄的筛选。 真正高深的武学还是在世家大族、宗门教派。 若是出身于其中，哪怕只是孩童，自幼都能耳濡目染，习得许多武学知识。 以王念之表现出来的见识，家里多半不是寻常富户，极有可能是出身某个大族或者宗门。 “姜大哥，谢谢你陪我玩！”王念之忽然开口道谢，同时解下自己腰上的一块暖黄色玉佩，两手捧着送到姜恒面前，“这个给你，这可不是钱财，是象征咱们是好朋友的信物！” “你这小鬼头，这是不想让我拒绝。”姜恒摇头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收下好好保管，以后要是你或者你家大人来要，我定完好归还。” 他将玉佩接过，入手只觉温润柔滑，还有丝丝暖意。 定睛一看，却见上面雕刻着一只精美绝伦的凤鸟，周围有云纹点缀，巧夺天工。 这小孩儿哥也太富了，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居然说送就送。 “我王念之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会再要回来？”王念之嘿嘿一笑，双腿一弯就要作势从墙头跳下去，然后潇洒离开。 可只身子微微前倾一下就放弃了，转头看向姜恒求助，“姜，姜大哥，你送我下去？” “啧。”姜恒忍俊不禁，双手从王念之胳膊下一托，便让他悬空起来，同时纵身一跃，从墙上跳了下来。 “呼！”王念之也平稳落地，长长吐了一口气，叉腰回头看了看院墙，哼哼道，“还挺高，以后我一定自己上去！” “等你再长大几岁，就可以轻松上去了。”姜恒笑道。 “不用几岁，明年我就能上去！”王念之信心十足，握着小拳头道，“马上我就要拜入南海宗，会学好多厉害的武……额，姜大哥，我得回去了！” 他似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向姜恒道别，然后一溜烟地向人群里跑去。 那里有一对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女，正望着这边，应当就是王念之的父母，他们见姜恒看过来，便都轻轻颌首，微笑示意。 姜恒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不禁自嘲道：“好家伙，我居然没分辨出男女。” 南海宗是天下十二正宗之一，只收女弟子！ 女扮男装这种江湖经典桥段居然被自己给遇上了，虽然是幼年版。 不过，姜恒觉得这也不能怪自己。 王念之这小孩儿姐是男孩装扮，年纪又小，还叽叽喳喳没个女孩样，没分辨出来也很正常。 “管这些呢，萍水相逢而已。”姜恒摇了摇头，把刚才的经历抛之脑后。 时候不早，该回家了。 不对，母亲今天说要赶工，家里不做饭。 去吃碗面吧！ 正好给小兰儿和石头分享一下今天比武的过程。 至于那块凤鸟暖玉，姜恒把它放进了怀里，随时准备着被王念之家的大人要回去。 …… 姜恒来到刘氏面馆的时候，正逢刘磊和他爹往里边搬运面粉。 他便过去帮了个忙。 只三两下就运完了所有面粉，得到了免一个月面钱的报酬。 第一碗就从今天开始！ 此时面馆只坐了五桌食客，刘磊和刘心兰也清闲了下来，就都挤在姜恒吃面的那张桌子上，听今天比武的“转播”。 周围几桌的食客也都竖起了耳朵，大家都很关心比武的情况。 毕竟，那可是广宁县两个最大武馆的首席弟子之战。 其中还有一桌年轻人，也都凝神注视着这边。 此时，姜恒一边嗦面，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道：“石头，小兰儿，你们是没看见啊，当时的比武场景着实精彩。 “周百秋和赵岩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只可惜，三玄武馆是太微宗最重视的武馆招牌，传承高绝，六合武馆的六峰拳刚猛有余，绵长不足……” 他把王念之的复述了一遍，侃侃而谈，俨然是武学行家的模样。 还真别说，效果极好。 “哇，阿恒哥懂得真多！”小兰儿一如既往的向姜恒投去崇拜的眼神。 “大丈夫当习武啊！”刘磊则是忍不住感慨，心里开始幻想自己学武之后，闯荡江湖，名扬天下的风采。 啪！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摔碗的声音。 却是那桌年轻人里的一个忽然站了起来，一掌就拍碎了本就“年老”的桌子，指着姜恒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六合武馆的武功评头论足？！” 这话一出，整个刘氏面馆都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听得兴高采烈的众人纷纷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暴怒的年轻人。 姜恒自己也愣住了。 不是吧！ 继女扮男装难以被发现之后，这种江湖经典桥段也要来一遍吗？ 第六章 振武司 不过，经典归经典，狗血也是真狗血。 好在姜恒经验丰富，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并不慌乱。 他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那个年轻人，微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这个年轻人体型魁梧健硕，怒目圆睁想，一脸凶狠。 “你管我怎么称呼！”年轻人十分暴躁，指着姜恒喊道，“跟我去望江楼擂台上打一场，赢了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 旁边的刘磊和刘心兰大惊失色，就要过去劝解。 姜恒却把他们拦下来，对那年轻人问道：“你要我跟你去望江楼打一场？” “怎么，敢做不敢认？”年轻人眉头一挑，讥讽道，“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这点胆气都没有？” “我可不是武者。”姜恒摇头道，“你一个武者要跟我一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比武？这可违反《齐律》了。” “放你娘的屁！”年轻人当即大怒，指着姜恒的鼻子骂道，“没卵子的东西，单手提几百斤面粉，至少也是炼形第三层，你要是没练武，我安览的名字倒过来写！” 炼形第三层称做“圆融境”，周身劲力浑然一体，气血强盛，筋骨体魄大大提升，有轻松提起几百斤重物的力量。 “写你妈个头！” 姜恒也怒了，当即捏起拳头，直接朝着安览的面门砸了过去。 力工4级，足足八百斤的蛮力，不偏不倚，猛地砸在了安览那张暴躁的脸上。 砰！ 安览只觉自己脑子嗡的一下，仿佛被大铁锤砸中了脑袋，当场眼前一黑，倒地不起，陷入了昏迷。 刘氏面馆前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不论是小兰儿和刘磊，还是与安览一起来的三人，全都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众人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安览，发现他的鼻子已经全都塌落了下去，嘴巴也被打歪，鲜血止不住的涌出，似乎还有几颗碎牙被冲了出来。 这是彻底破相了啊。 不过，刚才那一拳也太恐怖了，炼形三层圆融境的武者，居然直接被打的昏迷不醒！ 这叫没练过武的普通人？！ “你好大的胆子！”原本坐在安览旁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忽然出言呵斥姜恒，“你竟敢在街上公然私斗，还趁人不备偷袭，丝毫不讲武德，我要报官差抓你！” 说着他就朝不远处的巡街衙役招手，高喊道：“官差，官差！这里有人私斗！！” 巡街衙役有五个人，为首那名青袍衙役正是李三。。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他一边呵斥一边带人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姜恒，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安览，最后指着刚才喊他的那个年轻男子问道，“说，姓甚名谁，何事报官！” “这官差是把我当嫌犯了不成？”年轻男子心里十分不满。 不过，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先拱手见礼，“这位官差，在下于拓，叔父添为县衙刑房掌案。” 随后又指向姜恒。 “我报官就是为了此人，他当街私斗，目无王法，请即刻抓捕他！” 刑房是县衙六房之一，掌刑名判罚，监管罪犯。 “哟，于通于掌案家的？”李三闻言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于拓，冷笑道，“难怪这么嚣张，胆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明明是没练过武的普通人不堪被武者欺辱，找准时机奋起反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副模样了，你诬告？” “什么？”于拓神情愕然。 他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后才理解李三的意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像是活见鬼了似的，变得极其精彩。 “这位官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于拓皱眉道，“明明是这小子出手偷袭啊，而且他这种力道，怎么可能没练过武！” “我天生神力，你不知道？”姜恒适时开口，对李三道，“差爷，他们这些人不光在面馆闹事砸桌子，还要打人，太无法无天了，我只是被迫反击自卫。” “敢在你三爷辖区里撒野，是有点胆子！”李三冷笑一声，抓起腰间的捆贼索，直接就套在了于拓的脖子上，“跟我走一趟，还有躺在地上的这厮，也抬走！” “是！”跟在李三身后的四名黑袍衙役立刻动手，把昏迷不醒的安览架了起来，准备抬走。 “李三，你想干什么？！”于拓不可置信地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敢私自拘捕，我要让叔父告知县尊！” “先从振武司出来再说吧！”李三抬手收紧了套着于拓的捆贼索，冷笑道，“武者当街欺辱没习武的普通人，按律至少收监十日，就算被普通人反杀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没习武？怎么可能没习武！”于拓咬牙切齿道，“我叔父可是刑房掌案，李三，你可想清楚了。” 他感觉十分憋屈，甚至有一种想对李三出手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且不说青袍衙役至少有炼形境第四层，实战经验远比武馆学徒丰富，他未必打得过，就算能打过也不敢。 袭击官差，罪加一等！ “他有没有习武，你让于通自己来振武司查！”李三拽着捆贼索把于拓拉出了面馆，“都跟我走，还有什么话，你们去跟二老爷说吧！” 二老爷是对县尉的尊称。 李三这样的高级衙役是县尉直属的下级，且兼任振武司衙吏，更高级一些的甚至在振武司里有司职。 国朝惯例，由县尉提举振武司事，开设独立府衙，全权管理辖区内门派、武馆、武者等事务，权力极大，位在县丞之上，仅次于县令。 货真价实的二把手。 李三完全不在意刑房掌案也是因为这点，武者欺辱普通人的案子都是交由振武司审理，就算最后收监也是关在振武司的牢房里。 按律县衙六房无权插手。 于拓气的浑身发抖，可这李三油盐不进，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转头看向姜恒，沉声道：“我奉劝你此生都不要习武，否则……” “废什么话！” 李三直接扇过去一耳光，打断了于拓，拽着他的脖子离开面馆。 随后，安览也被他手底下的四名衙役抬走。 那桌的另外两个人全程吓得没说话，等李三等人离开，才忙不迭地跑路，估计是回去报信了。 刘氏面馆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可刚才这一系列的冲突却让刘磊和小兰儿内心不平静。 “我的天啊，原来做官差这么威风！”刘磊瞪大眼睛看着李三众人的背影，感叹不已。 “以前跟聂叔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这种感觉啊。”小兰儿挠了挠头，也颇为惊讶，她是在说姜恒的舅舅聂城。 “舅舅他待人和善的很。”姜恒笑道，“可他在缉捕盗匪的时候就是另一幅面孔了，李三叔刚才也是在缉捕犯人，才显得凶了些。” “真能把他们下狱吗？”刘磊好奇地问道。 “估计不会。”姜恒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城内富户就是家里有关系，李三叔应该也就是吓吓他们，不会真的关起来。” “可惜了，那个叫安览的嘴太脏！”小兰儿愤愤不平道，“就应该把他关上十天半月，好好享受一下振武司牢房的滋味！” “还是应该习武。”姜恒看向振武司方向，沉声道，“如果我现在有武功在身，就可以直接在望江楼前把安览打到跪地，至少让他在床上躺半个月！” 擂台约斗要去振武司定时间，没有习武就没收录在振武司的武者名录里，是上不了擂台的。 “确实，阿恒哥你要是习武，随便就能胜过那些人。”刘磊深表赞同，随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可学武太花钱了。” “是啊，武是销金窟。”姜恒轻轻点头，望向远处的夕阳，心里对舅舅所说的州城新政越发期待。 是否真的会减免武馆学费？ 那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报考好一些的武馆了。 第七章 新职业：鉴赏家 姜恒回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沉，如火灼云。 他将今天的经历告诉了母亲。 “那个安览我知道，安家成衣铺掌柜的儿子。”聂蓉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道，“或许他本来就想找你麻烦，六合武馆的事只是由头罢了。” “啊？”姜恒闻言一愣，疑惑道，“什么情况？” “还记得昨天我结算的那笔剪刀费么？”聂蓉给姜恒倒了杯热水，“那是给振武司一位文书的妻子做衣服的提成，而这个单子当初就是吴氏成衣铺和安家的成衣铺在竞争。” “还有这一茬。”姜恒皱起了眉头，“原来安览家也是做成衣铺的，那他应该去找吴家的人才对，来找我麻烦做什么？” “欺软怕硬罢了。”聂蓉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吴家有一个神刀门的真传弟子，据说已经踏上神门境界，他可不敢招惹，想把你当软柿子捏。 “若我没猜错的话，安览多半本就知道你没有习武，只是想吓吓你，但没想到你天赋异禀，一拳就把他给打昏了过去，更没想到李三会那么硬气。” 神刀门是广宁县五大门派之一，掌门已有神门第九关的境界，实力颇强，名望很高。 “李三叔的这个人情我记得。”姜恒轻轻颔首，站起身来，“还是要自己习武。若我有武功，有名气，谁还会把我当软柿子？ “也不会有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确实如此。”聂蓉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向来是有主见的，这段时间家里也攒了些钱，等州里的政令下来，娘就带你选武馆去报考。” “好啊！”姜恒拍了拍自己胸脯，笑道，“娘，我的武道成就肯定不差！” …… 夜色渐深，姜恒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在回想今天的“江湖经典桥段”。 “既然安览很可能是故意的，那么王念之是不是也……”姜恒的眉头微皱，从怀里取出了那块凤鸟玉佩，放在手里细细打量。 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是他平生仅见。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样直接送人了？ “王念之家里，真不打算要回去？”姜恒把玉佩举过头顶，迎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月光，越发觉得其精美绝伦。 下意识地想要估算价值多少钱。 可很快就发现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卖掉这块玉佩，肯定够自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姜恒喃喃低语，还是很难理解为什么王念之会送自己这么宝贵的东西，总不能真的只是送给朋友的信物吧。 那也太富了。 可要说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又能有什么目的？ 或者是她父母？ 姜恒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的眼前一花，竟浮现出了新的职业信息。 【职业：鉴赏家0级（1/100）】 【特性（未激活）：作为鉴赏家的你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新职业？！” 姜恒惊喜不已的坐了起来，盯着信息面板，脸上满是意外之色，“居然真的是新职业！”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获得了“力工、读书人、美食家”三个职业，但对获得新职业的方法还不是很清楚，只按照以往的经验猜测，大概率和长时间做某件事情有关。 力工是长时间干活，读书人是长时间读书，美食家是长时间吃东西。 可自己欣赏把玩这块玉佩才一小会儿的时间，估计都不到一刻钟，居然也获得了一个新职业。 “难不成还和物品是否珍贵有关？”姜恒继续把玩着凤鸟玉佩，享受着温润的触感，观察着上面的精细纹路，更觉巧夺天工。 与此同时，职业面板上的信息也在继续更新。 【鉴赏家经验+1】 【鉴赏家经验+3】 …… 【鉴赏家经验+2】 直至鉴赏家的经验达到52点后，涨幅才慢了下来。 而这距离姜恒获得鉴赏家职业才过去了半个时辰，相比起之前的三个职业，这样的经验涨幅可以说是相当的夸张了。 两个时辰后，子时刚过。 姜恒的眼睛发亮，直勾勾地盯着职业面板，心里惊叹不已，“不可思议，这未免也太快了！” 【职业：鉴赏家0级（100/100）】 【特性（未激活）：作为鉴赏家的你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激活条件：鉴赏一件足够珍贵的宝物。】 短短不到三个时辰，鉴赏家的经验值居然满了！ “鉴赏一件足够珍贵的宝物，这标准跟美食家的激活条件一样模糊。”姜恒看向凤鸟玉佩，暗道，“那么继续鉴赏它？” 随后，他又赏玩了一会儿凤鸟玉佩，职业面板的信息很快就出现了变化。 激活真的完成了！ 在这一瞬间，姜恒立刻感觉自己耳聪目明，五感六识比之前强大了许多倍，目光随便一扫，就能发现自己的这间屋子里有许多老化损坏的地方。 都是以前完全注意不到的。 “这就是超出寻常的观察力！”姜恒内心不由地激动起来，暗道，“若有人在我面前演练武功，这样的观察力足以让我看出招式的所有细节！” 鉴赏家职业带来的强大观察力，不只可以用来观察物品，还可以观察武功招式，观察人的行为举止和神态细节。 “或许还可以观察记忆里的人和物。”姜恒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操作。 读书人职业给他带来了强大的记忆力，近乎过目不忘，可以在脑海里将过去的经历事无巨细地重现。 这同样能作为观察对象！ 两种职业带来的特性相结合，就是极强的复盘能力！ 想到这里，姜恒立刻闭上眼睛，先是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刘氏面馆的遭遇，仔细观察安览的神态和动作。 “在我刚到面馆的时候，安览就在看我，眼里已经带着几分敌意，那时候我还没开始讲比武的情况呢。 “看来娘说的没错，他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六合武馆的事情不过是个由头！” 姜恒睁开眼睛，心里不有惊叹。 效果太好了！ 而且现在不论是读书人还是鉴赏家，职业等级都不高，特性增幅也是初级阶段。 等以后级别提升上去，又该是什么样的效果？ 姜恒对此非常期待。 “安览有问题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王念之……”姜恒想到这里，便开始回忆白天在望江楼擂台时见过的场景。 尤其是王念之出现前后，是否有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 于是，一幕幕画面，一个个场景，一道道人影，一句句话语……之前在望江楼擂台的所见所闻，随着姜恒的回忆，全都在他的脑海复现了出来。 “王念之还真是自己跑到我这边来的，并非是受了父母指引，这意味着她的言行应该都是出于自己的想法，是真情流露。 “嗯，这小孩儿姐跟我交谈的过程确实很自然，尤其送我凤鸟玉佩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不舍，就好像是送出去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真富啊，这得是什么样的出身？接下来是他跟父母离开的情形，也没什么问题。哎不对，他父亲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怎么复杂的跟扇形图似的？！” 第八章 永昌至今八十余年来，天下无一日太平 姜恒可以确定，王念之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复杂。 震惊、疑惑、迷茫等诸多情绪，都在那一眼里接连闪过，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经历如此之多的思绪变化。 “这人什么情况，他看见我之后想到了什么？”姜恒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进行“回放”反反复复地对王念之父亲的眼神进行观察。 又发现了一些细节。 在看自己第一眼的时候，王念之父亲不只有眼神变化，体态也有改变。 原本有些放松的姿势忽然变得紧绷挺直，背在后面的双手收到了身前，嘴巴微微张开，呼吸也略微变快，明显是短暂地进入了一个紧张状态。 虽然这个状态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但还是被姜恒观察到了。 “这种变化，怎么有点想是下级员工在路上遇见了上级领导？” 姜恒对这个分析结果感到不解，难不成王念之的父亲是个做官的，自己长的像他哪个上司。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问题。 就在他心里猜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 只觉脑子变得浑浑噩噩，眼皮也无比沉重。 恨不得倒头就睡。 “全方位的回忆过去，再进行观察分析，居然这样消耗脑力吗？” 姜恒对此有些意外，但又感觉可以理解。 毕竟，人的脑力也是有极限的。 算了，先不想了！ 随后—— 砰的一声直接倒在了床上。 呼呼大睡起来。 …… 月明星稀，夜色正浓。 广宁县城内的一座雅致院落里。 一名年轻男子走出房间，望着天上的夜色，略带愁容。 不一会儿，另一个房间里又走出一名年轻女子，缓步来到了男子的身边。 他们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正是王念之的父亲王易和母亲谢悠。 王易看向妻子，微笑着问道：“念之睡下了？” “嗯。”谢悠点了点头，轻轻挽起丈夫的手臂，柔声道，“有心事？” “只是有些忧虑。”王易摇了摇头，轻叹道，“再有半年，郑安就要从剑南节度使的任上离开，回京再度拜相了。届时，这剑南道还不知如何。” “担心这些作甚？”谢悠闻言浅笑道：“你是去戎州做刺史，那到处都是西南大山里的蛮夷，节度使再怎么变，也不会让边境不宁吧。” “并非如此啊。”王易看向北方，低语道：“戎州是否安宁，不在于节度使幕府，而在于京城朝堂之上的诸位宰相。 “郑安主张缓和对地方节度使的态度，徐徐图之，削藩不应操之过急，杜兵相却是恰恰相反，主张联合各方势力，压服天下节镇。 “李太宰总览全局夙兴夜寐，姜财相为度支财事殚精竭虑，恐怕都顾及不到这两人的争斗，到时候朝堂上怕是要剑拔弩张。 “宰相相争，必定带来动荡，各地节镇定会不安。就算是剑南道这种仍受朝廷掌控的节镇，继任节度使也难免心声疑虑，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如今大齐朝堂上有三位宰相。 权势最重者是李严城，以司空兼吏部尚书，把持中枢近十年，门生故吏无数，深得皇帝信任，号称太宰。 其次是杜章，以枢密使兼兵部尚书，还是天下十二正宗之首太一宗的宗主，总管兵权，号称兵相。 最后便是两年前拜相的姜辅。 初以中书侍郎拜相，又迁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判度支盐铁事，排名虽末，却几乎掌握了整个大齐的财政权，号称财相。 郑安原本就是宰相，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出镇剑南道时又加了检校尚书右仆射衔以示尊崇，待此次任满回京拜相，多半要加中书令衔，地位资序更在杜章之上。 两人的执政理念又完全相左，肯定会争斗不休。 “不能把郑安调去别处任节度使么？”谢悠柳眉轻皱，她对此有些疑惑，既然问题这么明显，为什么还非要召郑安回京拜相？ “因为不敢。”王易摇头轻叹道，“皇帝不敢，宰辅们不敢，满朝公卿都不敢。我任中书舍人时，见过不少奏疏，有许多都是请求召郑安回朝拜相的。 “毕竟，这可是一位跨越了仙桥第九步，半只脚踏进天人之境的陆地神仙，谁敢让他一直外任地方节度使，谁能安心？” “……”谢悠闻言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夫君，我总觉得这天下又要乱了。” “不是又要乱了。”王易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们没在乱的地方而已，自八十余年前永昌之乱，地方藩镇割据始，天下无一日太平啊。 “三年前，三河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大战，波及十余州，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五年前，剑南道节度使造反，封锁西南二十余州，饿死数千百姓。 “六年前，邪道九死派重现人间，屠戮一州十县。七年前，河东天人大战，方圆数百里化为齑粉……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也不知谁能匡扶天下。”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呢喃，“可惜姜财相资序和境界都不足，若他能做太宰，执掌政事堂，总摄国政，再突破到天人之境，或许真的能平定这乱世。” “姜辅姜财相？”谢悠听到了丈夫的自语，惊讶道，“他这般厉害？” “当然厉害。”王易微笑道，“当初他的拜相诏书便是我起草，我宣读，他的政绩和成就我都了解，相比起李严城、杜章、郑安，姜相执政能力是最强的。 “你忘了么，姜相是以中书侍郎拜相，当时我还是中书舍人，那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执政理念和风格，我是最清楚的。 “对了，说起姜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夫人，你可还记得，白天在城外望江楼对面，念之遇到的那个少年吗？” “当然记得。”谢悠点头笑道，“那时你还没过来，念之见有人上了她宅子的院墙，便跑过去想把人赶下来，结果却被人三言两语就忽悠上去了。 “我看那丫头就是想自己也上去看擂台比武，还送出去了一块玉佩，说是跟他少年交了朋友。怎么，那少年和姜相有关？” “嗯，他的样貌……”王易郑重其事地道，“那少年的样貌，与姜相有六七分相似，看到他的第一眼，差点让我以为是姜相来了广宁。 “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但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知道姜相从未娶妻，我都怀疑这是他儿子了。” “会不会，是私生子？”谢悠若有所思地道，“我听念之说，那少年叫姜恒，也姓姜。而且，自十年前吴元亨事件之后，朝堂公卿多有隐匿子孙之行。” 十年前，力主削藩的宰相吴元亨离奇暴毙，堂堂仙桥第九步的强者竟在睡梦中身亡，其家人子孙也在数月内纷纷暴亡。 这引起了朝堂公卿极大的恐慌，从那之后，不少人都悄悄隐藏了一些子孙，以免绝嗣。 “姜恒，姜……”王易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道，“应该不会，这不像是姜相的作风，而且那少年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他出生时姜相才刚二十岁，更未崭露头角，只是青州姜氏一个普通的旁支子弟，根本没有什么隐藏妻儿的必要。” “这倒也是。”谢悠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又猜测道，“或许那少年只是出身青州姜氏的旁支，与姜相是远亲，同族里偶尔出现样貌相似之人也是有可能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王易微微颔首，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笑道，“哈哈哈，等崔兄来到广宁，我便带他去见一见那少年。 “崔兄与姜相可是元盛元年的同科进士，又同得授弘文馆校书，对年轻时的姜相肯定很熟悉，正好让他追忆一下年少光景。” 第九章 意料之外的结果 翌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姜恒的脸上。 他悠悠醒来，随后猛的坐起，直接从床上窜了下来，简单披上衣服，冲出屋子看向外面的天色。 “我睡了多久，这都快中午了吧。”姜恒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暗道，“这种回忆过去进行观察的做法以后不能轻易尝试，太耗精神了。” 他又看了看母亲住的那间屋子，果然留了纸条，让他睡醒了不要忘记吃饭，别饿着自己。 “娘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姜恒轻笑着摇头，暗道，“都这时候了，再做饭也麻烦，还是去吃碗面吧，顺便问问李三叔，安览那几个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随后他略微收拾了下自己，便出门去了刘氏面馆。 中午是这里食客最多的时候，姜恒来的又比较晚，面馆居然已经没座位了，只能闻着面香味在一旁站着。 刘磊和小兰儿估计都在后厨帮忙，也没空出来安排。 好在有一桌上有熟人。 “阿恒，来我这坐吧。” 一个穿着黑色公服的衙役朝姜恒招手，同时自己往里边靠了靠，把长凳让出来了一小部分，勉强能多坐下一个人。 “许二哥，谢啦！”姜恒急忙凑过去坐下，又左右看了看，笑道，“今天李三叔没来？” 这黑袍衙役就是昨天李三带的那四个手下之一，名叫许盖，二十三岁，出身普通，待人和善，跟姜恒的关系很不错。 因为他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姜恒习惯叫他许二哥。 “师父他啊，今天有点事没来。”许盖先搪塞了一句，然后又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太多，不好说，等下吃碗面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姜恒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点头道，“好。” 看这情况，昨天安览那些人的事似乎不太好处理？ 否则李三不至于今天都没来巡街。 片刻之后，姜恒风卷残云般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招呼小兰儿收拾之后，就跟许盖离开的面馆，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街巷。 “许二哥，怎么回事？”姜恒询问道。 “安览和于拓都被下狱了，至少关两个月。”许盖低声道。 “什么？”姜恒闻言有些惊讶，这个结果是他没想到的。 虽说他心里也很希望安览和于拓能被关一段时间，但也清楚这种情况不太可能真的发生。 毕竟，一旦被下狱的话，就会被六合武馆开除，可以说是前途尽毁。 不论是安家还是于家，肯定都会拼了命去找关系想办法捞人，最后多半还是会把人给放了。 昨天他跟母亲讨论的时候，也都还在认为这俩人不会真的被关起来。 结果真的下狱了？ “安家和于家都没出手？”姜恒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出手了。”许盖笑道，“阿恒你是不知道，昨天我们刚带着那俩货回到振武司，他们两家的人就都来了，要师父放人。 “于通他爹于昌，还有县衙的刑房掌案于通，安览家更夸张，他爹安方和叔叔伯伯一群人都来了，还叫来了县衙的户房掌案跟工房掌案。 “这两位掌案也带来了几个手下的衙前，振武司大堂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过路的百姓都凑过来看热闹了，那场面，啧啧，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这么夸张，安家的关系这么硬？”姜恒颇为惊讶，于通这个刑房掌案会出面很正常，但没想到安家居然能一口气叫来两个掌案。 县衙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对标朝廷六部，配合县令理政。 主管一房的掌案虽是流外官，但在这一县之地绝对算得上是大人物。 安家能一口气叫来两个，还是为了给嫌犯站台，足可见其根基关系之深厚。 “是啊，没想到安家这么厉害。”许盖点了点头道，“我也是才知道，安家虽然只是经营布行和成衣铺的富户，既无功名也无官身，但家里居然出了个武道奇才。 “安览的大哥安丰，如今是铁枪派长老的亲传弟子，年仅二十三岁就已踏上神门境界，前途不可限量，据说有望冲击人榜！” 铁枪派是广宁县五大门派之一，以铁枪武功而闻名，掌门据说是军中出身，有神门第九关的武功，实力非常强横。 “二十三岁的神门，铁枪派……”姜恒闻言略微沉默，轻叹道，“果然富户最易出武道奇才。” 母亲所在的吴氏成衣铺家里出了个神刀门真传，与其是竞争对手的安家又出了个铁枪派长老亲传，两者都是颇有家资的富户。 “是啊。”许盖点头道，“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连去武馆学武的钱都凑不出来，哪还能出什么奇才，只能看别人风光咯。” “这次安丰也去了振武司吗？”姜恒问道。 “那他哪敢。”许盖摇头笑道，“广宁县的武者可都归振武司管。不过，他自己虽然没去振武司，但也来了县城，户房和工房的掌案就是他出面请来的。 “铁枪派的手里掌握着大量的田地和矿山，户房和工房的政务都绕不开铁枪派，与其交流颇多，据说安丰一露面，那两位掌案就答应去振武司捞人了。” “啧，不愧是广宁五大派之一。”姜恒忍不住感叹。 一个武林门派居然能掌握这么多的实体资源，让县衙六房的掌案赔笑脸，这不妥妥一个大型资本么？ 而且还是掌握不低武力的那种。 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关系在，安览和于拓怎么还是被关了？ 许盖似是看出了姜恒的疑惑，微笑道：“是不是很疑惑，事情都闹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安览和于拓还是会被抓进去。” “嗯。”姜恒点了点头，这确实比较奇怪。 县衙六房掌案都出来三个了。 虽然他们自身的职权无法插手振武司的事情，但毕竟都在广宁县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 而且事情本身也不算特别恶劣，自由裁量的空间非常大，李三自己的权位又不算高，没办法强压。 正常来说，这事多半会不了了之，最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嘿，因为二老爷出手了！”许盖笑道，“说来也巧，二老爷正好来振武司处理公务，却被人堵在了大堂外边。 “师父带人过去才把二老爷迎进来，二老爷听师父汇报完情况之后，当场下令以‘欺辱百姓’之罪将安览和于拓下狱。 “接下来，二老爷又以‘江湖散人干涉振武司事’之罪缉捕安丰，把这个铁枪派长老的亲传弟子也给下狱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哈哈，确实大快人心。”姜恒也笑道，“算他们倒霉，他们在振武司把事闹这么大，还被陆少府撞个正着，肯定讨不了好。” 县尉名叫陆常，少府是对县尉的尊称。 “没错，二老爷明显是生气了。”许盖点头道，“下令缉捕安丰之后，二老爷又命师父去通知铁枪派来复核今年第一个季度的税款，说是查出了问题。” “嘶嘶！”姜恒闻言不禁到抽一口凉气。 真狠啊，查税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看来这次陆少府是动了真怒，铁枪派要不好受了。 江湖门派掌握着各种资源的同时，还经营许多产业，这些都是要交税的。 称作“振武钱”。 振武司最重要的一项职责就是专门负责这部分的税收，自然也有对江湖门派查税的权力。 “估计谁都没想到二老爷会这么生气。”许盖倚着墙笑道，“阿恒你是没看见，当时二老爷的令一出，那些人全都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哈哈。”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正经，“对了，当时聂头儿也在，让我提醒你一下，接下来安家和于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对付不了二老爷，多半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姜恒闻言一愣，随即轻笑道，“倒是让舅舅费心了，其实这也正常，谁叫我是软柿子呢。” 他表面上洒脱，心里则是已经在盘算着应对办法。 安家和于家在广宁都不算小门小户，以后要是被他们针对上了，就算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生活上肯定也不太好过。 “嘿嘿，放心吧，你可不是软柿子。”许盖却又笑了起来，“聂头儿还说了，有他在，那些人不敢把你怎么样。另外，他也给你想了解决办法，等他晚上去你家说。” “嗯。”姜恒拱手道，“许二哥，多谢提醒了。” “哎，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许盖摆手笑道，“这样吧，改天你请我吃两碗面就行，别再说了啊，再说我连面都不要了。” “……这肯定没问题啊！”姜恒点头笑道，“只要许二哥你开口，我什么时候请都没问题。” “那我可记住了！”许盖笑道，“欠我两碗面！哈哈哈！” 当当当！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敲锣的声音，还有阵阵喧闹声，打断了姜恒和许盖的交谈。 两人集中精神一听，顿时都面露喜色。 “新政，新政！” “合州刺史兼振武使令到！！” 第十章 新政令 新政令！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姜恒心里惊奇不已。 虽然他之前就猜测这个政令估计已经到了县衙，就等公布了，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降低了武馆的学费？”姜恒兴奋不已的对许盖道。 “对对，去看看。”许盖点头笑道，他也早就知道这次的新政与武馆有关，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而已。 不过，历来武馆新政都是由振武司来执行，大多数情况下是增加振武司权力的。 这对他这样的振武司衙吏来说无疑也是件大好事。 两人循着敲锣声，来到了南门外布告牌所在之处，发现这里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许多人都在这里看热闹。 姜恒和许盖根本挤不进去。 好在里面有人朗读，声音还不小，哪怕在外面都能听得清楚。 “合州境内通渠、广宁、三江、山北、山南五县及州城所在，男女十二岁以上且未满二十岁，身体心智健全者，皆可自行报考本地武馆习武。 “第一年的学费与药材器材等杂费，由合州振武司承担六成，第二年将视前一年的武道修习成就进行资助，足够优异者可承担全部费用。 “钱款先由县衙支出，每半年汇总一次花费上报州振武司进行报销。令到如右请奉！哈哈哈，好，好啊！周使君福泽万民！” “周使君福泽万民！” “周使君福泽万民！” 人群中欢呼声不绝，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狂奔而出，估计是回家商讨要报什么武馆了。 姜恒听了也心潮澎湃。 原本他还以为能减免三成学费就很好了，没想到合州振武司居然愿意直接承担六成！ 而且还不只是学费，连药材器材等杂费也一并承担了！ “这岂不是，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去报考现在年学费七十贯左右的武馆了！” 姜恒心里颇为激动，迅速在脑海里把自己能报的武馆过了一遍。 可旁边的许盖却明显神情错愕，低语道：“怎么会是由县衙支取，这不对啊，以往关于武者的政令不都是振武司执行吗？” 他对新政令的部分内容感到难以置信，直接迈开脚步，朝着人群里面挤去。 想要进去看看新政令的原文。 边挤边喊。 “借过，借过，麻烦借过一下！” 人们看到许盖身上的公服，纷纷让开了道路，他很快就挤到了布告牌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内容。 姜恒跟在后面，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就听前面的许盖喃喃低语。 “钱款先由县衙支出，钱款先由县衙支出，居然真的是县衙，不是振武司，怎么可能，这真是周使君的政令？署名盖印的是…… “朝散大夫、使持节合州诸军事、守合州刺史、兼本州转运振武使、提举剑南水运商事、竟河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周行江。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周使君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人不禁侧目。 “许二哥！”姜恒低喝一声，直接拽着他离开了人群，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僻静街巷，问道，“许二哥，你刚才是怎么了？” “……”许盖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吐一口浊气，苦笑道，“阿恒，让你看笑话了，我刚才确实是有些激动。” “现在好些了吧。”姜恒拍了拍许盖的后背。 “好些了。”许盖点了点头，又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这次的新政令实在让我意外，没想到这次武馆改革居然是县衙主导。” “这本应是振武司的权柄？”姜恒问道。 “没错。”许盖叹了口气，解释道，“武馆事务本就是振武司的职权，可这新政一到，就意味着武馆事务将转移到县衙手里。 “如此一来，我们振武司的职权就会削弱，直接影响到我们这些衙吏的俸钱和职贴，唉，我还在给弟弟攒彩礼说亲，这下更难了。 “而且就怕这只是一个开始，是周使君帮着大老爷夺二老爷在振武司的差遣，县尉提举振武司事毕竟只是惯例，并非定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情变得苦闷，“一旦二老爷被夺了振武司的差遣，我们这些衙吏就是无根浮萍，前途昏暗了。 “听说以前县尉不兼振武司差遣的时候，衙役的俸钱一年到头都没有十贯。那个时候的衙役，只能昧着良心去欺压小民，干脏事，收黑钱，我可做不来。” 姜恒听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县尉在振武司的差遣真的被县令侵夺，那必然也会影响到舅舅聂城，间接影响到自己这边。 不，或许是直接影响！ 正如许盖所说，如果县尉没了振武司的差遣，舅舅聂城就成了无根浮萍，到时候未必能护得住被安家和于家针对的自己。 不过，作为广宁县的二把手，真就只会坐以待毙么？ 姜恒灵光一动，想到了一点，对许盖道：“许二哥，陆少府之前在振武司的时候，态度是不是特别强硬？” 许盖闻言一愣，随后想了想，点头道：“没错，确实非常强硬，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你是说，二老爷对此早就有准备？” “嗯。”姜恒点头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陆少府因该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早就做出了准备，并不怕被县令侵夺职权。” “是这样么？”许盖的眼睛都亮了，喜笑颜开道，“阿恒，还是你聪明，不愧是读书的，跟我这种大老粗就是不一样！” “还都只是猜测。”姜恒笑道，“等晚上我再跟舅舅聊聊。” “好嘞！”许盖点头笑道，“阿恒，不管怎么样，我这次都谢谢你，接下来，我请你吃三天面，肉加满！” “等下个月吧。”姜恒摆手笑道，“这个月我吃面不花钱。好了，许二哥，你该去巡街了吧。” “哦对，该上差去了，回见啊！”许盖急忙冲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下个月，请你吃五天面，肉加满！” “那我可记下了。”姜恒笑着喊道。 …… 离开那条僻静的街巷之后，姜恒便去了货运码头。 午后偶尔也会有货物需要搬运。 新政令一出，要抓紧赚钱了，而且给力工职业升级也是重中之重。 “哈哈，你小子来的巧啊。”工头郑五六见姜恒到来，笑道，“去南边吧，那里正好有一批货。” “谢了，郑头儿！”姜恒笑道，便要去南边搬货。 “唉，阿恒。”郑五六忽然问道，“这次官府承担习武学费，你是什么打算？” “当然是去习武。”姜恒很是随意的回答道。 “是极是极。”郑五六听了连连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道，“那等你登临人榜的那天能不能让我请你吃顿饭？” “啊？”姜恒顿时一愣，没想到郑五六能想这么远。 “主要是因为我家那俩小崽子。”郑五六叹了口气道，“劝了他们好多次好好习武，就是不听，要是可以的话，想让你给他们点激励。” “这自然没问题。”姜恒笑道，“如果我真登上了人榜，定会赴约。” 做力工的这几个月，郑五六对他颇为照顾，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也不算什么。 “哈哈，那就多谢了。”郑五六闻言顿时欢喜不已。 随后，姜恒便去了南边的货运地，开始搬运货物。 周围依旧满是惊叹声，但却少了几份惋惜，多了几份羡慕。 新政令的消息传的很快，码头力工们都清楚，这个天生神力的少年郎以后肯定要去学武了，前途不可限量。 姜恒自然感知到了这种变化，再结合之前郑五六的请求，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自己这还没开始学武，就已经如此了。 等真正成为武道高手，名扬江湖，又会是什么光景？ 这新政令，不论如何，对自己总归是好处居多啊。 码头搬货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一条条力工职业经验增加的信息提示中，姜恒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回家途中，他查看面板信息。 【职业：力工4级（127/500）】 【特性：长年干体力活的你体魄远超常人。】 “估计还要三天才能升到5级。”姜恒暗道，“应该能在武馆开考之前达到。” 报考武馆之后，通常要等十天左右，组织同一批报考的同时考核。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天生神力”能达到什么样的考核成绩。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姜恒又在家门口闻到了阵阵肉香。 “娘今天又烧了肉菜，因为舅舅要来么？” 姜恒眼睛一亮，喉咙微动，美食家的特性自然而然的有了感应。 推门进去，母亲果然是在灶前烧菜。 聂蓉见儿子回来，便招呼道：“阿恒，去里屋把你舅舅上次带来的酒拿来，等他下差后会过来。” “好嘞！”姜恒点了点头，去把一坛老酒拎了出来。 刚把酒放下，就见院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青色公服的中年男子。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形高大魁梧，几乎要和门框齐平，容貌方正，气质温和，像是个老好人。 正是姜恒的舅舅聂城。 聂城看到酒坛，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哈哈，我说怎么在外边就闻到了酒香？还是大外甥懂我！” “那你光喝酒别吃肉了。”聂蓉在一旁呛了哥哥一句。 “那可不行。”聂城坐下来，摇头笑道，“我妹子的手艺天下绝伦，可不能错过。” “舅舅，这次我陪你喝两杯？”姜恒笑道。 “好啊！”聂城欢喜道，“哎，你这孩子总算是到了能喝酒的年纪。” 说到这，他忽然又叹息道，“不过开始学武后，你就有很长时间不能喝了，珍惜现在吧。” “嗯，我知道。”姜恒点头道，“一旦开始练武，在练出内气之前不能饮酒，否则会影响进境。” “要意志坚定。”聂城微微点头，郑重其事地道，“接下来你的武道成就如何，会很重要，许盖应该跟你讲过昨天的事情了吧。” “他跟我讲过了。”姜恒颔首道，“还说舅舅你给我想了解决办法。” “我是有一条思路，不过……”聂城忽然话锋一转，笑道，“大外甥，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第十一章 两个计划两手准备 “我的想法？” 姜恒正打算倒酒的动作一顿，陷入了沉思。 自己有想法吗？ 当然是有的。 接下来可能要面对安家和于家的针对，还可能要被县令和县尉的争斗殃及池鱼。 如果铁枪派不讲武德，如果安丰也记恨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要面对这个在广宁县盘踞了上百年的庞然大物。 如此多的麻烦，自己又怎么可能只想着依靠舅舅来解决？ 那是坐以待毙！ 其实，在回家的路上，姜恒就给自己准备好了两个计划。 其一是借钱去报考五大派直属的武馆，只要能迅速证明自己的价值，引起主宗的注意并被收录为主宗弟子，大部分的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 其二是做比较坏的打算，万一广宁五大派联合起来就是不收自己，那就尽可能的刷名气，把自己天生神力，过目不忘，悟性极高等特质宣扬出去，同时寻求管振武司的人庇护。 ——姜恒以前就从舅舅聂城这里了解过振武司，这个总管一地武道的衙门也是需要政绩的。 比如挖掘出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比如县里出了个人榜高手等等，都是可以给提举振武司事加官进爵的优良政绩。 这也就是意味着，只要姜恒主动宣扬自己的种种特殊，就有极大概率得到庇护，甚至还有可能会被保举进县学乃至州学。 当然，风险也极大，万一县里庇护不力，五大派是真有可能让自己“意外”身亡的。 所以，这只能作为万不得已的备选。 而且，五大派联合这种情况，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实际上不太可能发生。 于是，姜恒想了想，把第一种思路告诉了聂城。 聂城听了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赞赏之色，笑道：“大外甥，你真不愧是读书的，确实是聪明，这个法子和我给你想的差不多。 “不过，你有一点想错了，五大派的直属武馆不是每个都适合你，首先铁枪派肯定不行，其次五通山和大江派与铁枪派关系密切，也不行。 “这就只剩下了神刀门和踏雪派，可踏雪派向来与世无争，武馆的招生名额极少，不一定会收你，也就是说，其实只有神刀门的武馆可以去。” “呼。”姜恒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舅舅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这五大派真的同气连枝，我哪个都去不了呢。” “那肯定不会。”聂城摇头笑道，“神刀门和铁枪派最近在全方位的争斗，从商战到武斗都有，已经快打出狗脑子了。 “如果神刀门的武馆得知铁枪派可能要针对你，说不定还会免了你的考核，直接录为武馆学徒，不过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嗯。”姜恒点了点头道，“那样的话我就只是神刀门用来恶心铁枪派的，肯定不会用心教导，我还是走正常的考核渠道。” “这就对了。”聂城一拍桌子赞道，“历来各种武馆最重视的都是通过了考核的学徒，明天舅舅就带你去神刀武馆报考。” “啊？这么快……”姜恒顿时愣住，想说这钱还没准备好呢怎么去报考？ 神刀武馆虽然比不上三玄、六合、苍城等遍及天下各州，直属于十二正宗的武馆，但在广宁县也绝对是顶尖武馆之一。 花销自然不低。 一年光学费就在两百贯左右。 就算有州振武司承担六成学费，也要自费八十贯左右，再加上器材药材的自费部分，少说要准备一百五十贯钱，才能撑过第一年。 如今姜恒家里所有的积蓄也不过五十贯钱，堪堪够三分之一。 就在这个时候，聂蓉忽然端着一碗红烧肉来到了桌前，向聂城问道：“二哥，这肉香吗？” 聂城在家里是排行第二，他和聂蓉原本还有一个大哥，但在当年的景州兵乱里失踪了，生死不知。 “香，香！”聂城连连点头，笑道，“妹子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望江楼的大厨跟你比都是只会烤鸟蛋的小孩子！” “想吃吗？”聂蓉笑道。 “你这不废话吗？”聂城说着就要抬手把碗接过来。 “这肉可不能白吃。”聂蓉则是忽得把碗往上一提，笑眯眯地道，“二哥，你大外甥的武馆学费差的太多了，帮帮忙？” “哎呦，我当是什么呢！”聂城当即一拍腿，翻手就把肉碗接了过来，笑道，“妹子，你以为我这次来干嘛的，就只是为了给大外甥建议？钱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这次聂蓉和姜恒都愣住了，惊讶地看向聂城。 那可是一百贯以上的巨款。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二哥，你没干什么黑心事儿吧。”聂蓉忍不住问道，“嫂子知道吗？” “跟她没关系，是公家的钱。”聂城解释道。 “公家的钱……”聂蓉顿时脸色微变，强自镇定，“不是，二哥，你别为了阿恒的事贪污啊！” “想什么呢！谁贪污了！”聂城扶额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二老爷出了新的振武司政令，可以借贷。” “二哥你说话别大喘气，吓死我。”聂蓉松了口气，“这借贷是个什么说法？” “舅舅，怎么借贷？”姜恒也凑了过来。 “是这样……”聂城解释道，“只要满足周使君新政要求，并且通过了武馆考核，就可以去县振武司申请借贷，最高借年学费和杂费总额的三成，” “从二十岁开始偿还，五年内还完不计利息，五年以上者利息会累加，如能在考入武馆后三年内突破至炼形第四层，则无需偿还分毫。” “这岂不是说习武的花销已经只需要准备一成了？”姜恒惊奇不已。 在这之前合州刺史的新政令已经承担了六成的花销，县振武司又摆出了这样的新政策，可以借贷三成。 这意味着只需要四十贯钱就能撬动四百贯的习武年花销！ 自家已经完全够了！ 怎么以前没有这么好的政策？ 想到这里，姜恒心里一动，意有所指地向聂城问道：“舅舅，这难道就是陆少府的对策么？” “你已经看出来了？”聂城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没错，周使君的新政令就是在帮着县令侵夺二老爷的振武司职权。 “可承担武馆学徒花销这么大的事，我们振武司哪能完全不管，自然也要肩负起帮助贫寒学徒的重任，这借贷政策就是对广大学徒的扶持。” “陆少府这算不算是在跟上官唱对台戏？”姜恒有些担忧，万一那位周使君一纸政令下来，勒停县振武司的借贷政策怎么办？ “确实算对台戏，可周使君不会制止。”聂城轻笑道，“县振武司制定扶持本地学徒的政策，本就是应有之义，有功无错。 “况且此政受益之人何其之多，周使君作为本州振武使，肩负武道兴盛之责，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止。 “而且真以为二老爷的背后没人吗？” 这句才是最关键的是吧！ 姜恒秒懂。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聂城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 他压低了声音道：“四年前平定西南莽林国叛乱之战，二老爷战功卓越，得勋位转官，这才做了咱们的县尉，并依惯例提举振武司事。” 莽林国是大齐西南边境的藩属，与剑南道的黎州、昆州、戎州接壤，其国民天生神异，自称后裔，每过一段时间就不老实叛乱。 “我懂了。”姜恒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四年前那场平乱之战的主帅，就是时任剑南道节度使，兼押西山莽林两藩使的郑安。 如今剑南道三十七州的最高长官！ 而且军功授勋必定有这位平乱主帅的首肯，勋位转官也离不开这位剑南节度使的同意。 虽然陆常不一定真和郑安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但应该是有联系渠道的。 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也足够影响很多很多事了。 “这下放心了吧。”聂城笑着道，这是在对姜恒说，也是在对妹妹聂蓉说。 “没成想，那位陆少府还有这背景。”聂蓉笑道。 她悬着的心终于安稳，将肉碗放下便去盛饭了。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神刀武馆报名！”姜恒也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今天总算是解决了。 至于那一百二十贯的贷款，他有十足的信心还上。 或许还有可能全免！ …… 翌日清晨。 姜恒就和母亲、舅舅一起去了神刀武馆参考。 在路过三玄武馆所在的清河坊时，整条坊外街道都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场面相当的夸张。 “有钱人真多啊。”姜恒忍不住感叹。 三玄武馆这种顶级武馆花销太大了。 就算只出一成，也要自费一百贯以上。 不是自己这种低收入群体能肖想的。 来到神刀武馆外，人虽然比清河坊少了很多，但依旧非常之多。 毕竟，望子成龙，寄希望于孩子，希望孩子武道有成跨越阶层的父母，向来是最多的。 直到中午，姜恒才报上名，并交了五贯钱报考费。 接下来就是回家等通知考核时间了。 而在当天晚上，姜恒的报考资料就摆在了于家和安家的案头上。 甚至还要更加详细。 连户籍资料和人际关系的详情都一一列了出来！ 第十二章 就等好戏开场（求月票～） 月隐雾中，夜色朦胧。 广宁县城内宣嘉坊里却是灯火通明。 这里居住的都是县里有名的富户，也是城里最富裕的里坊之一。 于家和安家的宅院就落在这里。 此时，安览的父亲安方，于拓的父亲于昌两人相聚在于家宅院的前厅大堂之中。 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份资料，仔细的翻看。 正是姜恒的相关资料！ “一个从景州逃难来的破落户，居然也敢把我儿送进大牢，坏我儿前程，该死，该死！” 于昌咬牙切齿地盯着手里的资料，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姜恒碎尸万段。 就在今早，他已经收到了六合武馆发来的退学通知，并返还了剩余的学费和杂费。 简而言之，就是于拓已经被六合武馆给开除了。 “我儿也是前程尽毁！”安方神情阴郁，看着手里姜恒报考神刀武馆的表单，冷哼道，“泥腿子的裤脚都还没洗干净就想学武，可笑！” “这小子居然知道报考神刀门的武馆，算是有点脑子。”于昌手里也看着那张表单，“要是真让他拜进神刀门，那就有些棘手了。” “可惜这小畜生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安方将手里的资料直接撕碎，讥讽道，“神刀门确实和铁枪派敌对没错，但神刀武馆的人一样爱钱。 “区区五百贯，就能让神刀武馆的招生管事点头哈腰，就能让县衙户房的衙吏把这小畜生全家的籍册抄来，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跟我等作对！” “就等神刀武馆开考了。”于昌笑容阴狠，“到时候他就会发现，每一项考核都在针对他，就算他侥幸通过了考核，也会在最后面谈的关头被黜落！” “这还不够，我要让他家破人亡！”安方翻找着手里的资料，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原来这小畜生的母亲就是南门外吴氏成衣铺的那个裁缝。 “好，很好，正好我安家最近承接了许多从铁枪派下放的布业，碾死这么一家小成衣铺，再封杀一个裁缝，易如反掌，哈哈哈！” “还有那小子的舅舅，这才是重中之重！”于昌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聂城深得县尉陆常的信赖，又有炼形第六层的武功。 “甚至有传言说，陆常准备让聂城转成振武司的捕卫官。这要是办成了，聂城就是官了，流外官也是官，不好对付了。” “放心。”安方则是一脸轻松地笑道，“区区一个振武司衙吏罢了，何足挂齿，陆常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去管什么聂城。 “况且，流外官的任命可都是要经县令签章，由吏房发文才行，就陆常当前的状况，还想让手下当振武司捕卫官？做梦去吧！” “是这个道理。”于昌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我想的太多了，还是老哥你懂的多，接下来，咱们就等好戏开场！” “对，等好戏开场！”安方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阴冷。 “就从那小畜生在神刀武馆的考核中被黜落开始！” …… 在完成报考之后，姜恒颇为兴奋，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毕竟，长久以来的心愿，终于快要实现了。 马上就可以正式修习武功了！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通过力工职业掌握了不弱的力量，但终究还没有真正修炼过，没有体会过自我升华的感觉。 武道在他的眼里依旧充满了神秘。 养身大成是什么感觉？ 吐息是怎么锻炼内脏的？ 如何将劲力遍布周身，圆融无碍，又怎么在体内诞生出奇特的内气，汇聚成气海？ 真罡是什么，又怎样通神？ 神门境界是何等光景，仙桥的风采又是多么瑰丽？ 还有那传说中的天人，真有与神话中仙佛一般的伟力吗？ 这些姜恒都很好奇，也很期待。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将开始真正踏足变强的途径。 只要坚持走下去，就可以一步步变得强大，不至于只能在这乱世之中随波逐流！ 不过，姜恒很快就发现，路上和自己同样兴奋的人不在少数。 到处都是满脸欢喜的少年少女。 那位周使君一纸政令下来，整个合州的武者数量只怕都会飞涨，同代武者的竞争将会前所未有的激烈。 看着过往的人群，姜恒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略微平静了下来，暗道：“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便是此理。 “就等好戏开场了！” …… 从报名到神刀武馆组织考核有十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姜恒自然也没闲着，每天更加卖力地去码头搬运货物，夜里用功读书，时不时去青竹书社蹭些糕点加美食家的熟练度。 只用了五天时间，几个职业就纷纷升级。 就连鉴赏家职业都因为他时常把玩凤鸟玉佩提升到了2级。 【职业：力工5级（39/600）、读书人2级（161/300）、美食家3级（138/400）、鉴赏家2级（75/300）】 这让他颇为欢喜。 体魄、记忆力、悟性、观察力、判断力全部提升，从食物和药材中汲取营养的能力也都提升了！ 就差开始习武了！ 这样的配置，一旦开正始式习武，会是什么样的进境速度？ 姜恒对此很期待。 武馆考核的时间就在四月十五。 日子一天天临近。 可就在四月十四这一天，也即是武馆考核的前一天。 姜恒发现母亲似乎有些忧愁，但又什么都没说。 于是，趁着晚饭的机会，他直接问道：“娘，发生什么了，看你似乎有心事。” “……”正在吃饭的聂蓉动作微微一顿，苦笑道，“还是让你看出来了，还想着过两天再跟你讲，是吴氏成衣铺关门了。” “啊？”姜恒闻言有些错愕，惊讶道，“怎么会关门，吴氏成衣铺不是南门外这边生意最好的吗？” “再好的成衣铺，买不到布也没法开张了。”聂蓉轻轻摇头，勉强笑道，“没事，阿恒你不用担心，好好备考就是。没了吴氏成衣铺，娘还可以去其他成衣铺做裁缝嘛。” “是因为安家？”姜恒皱眉道，“我前几天去刘氏面馆吃面，听说安家最近兼并了许多布行，他们把持广宁布业，不卖给吴氏成衣铺？” “嗯。”聂蓉点了点头道，“其实早在五六天前，店里就买不到布了，勉强多撑了几天，掌柜四处求人，终究还是买不到，只能关门停业了。” “这是安家在报复！”姜恒拍案而起。 “莫要冲动。”聂蓉急忙劝说道，“先专心备考，莫要影响了这次的武馆考核。” “嗯，娘你放心，我不会冲动。。”姜恒点了点头，眸光闪烁。 “一切都等通过考核，等我正式习武之后再说！” …… 落日黄昏，碧海熔金。 广宁县城内文昌坊的青竹书社后院。 林青竹正在翻阅一本古籍，似是看到了妙处，水润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 忽然她柳眉微动，放下手里的古籍，起身朝西北方向看去。 不一会儿，天边就出现了一个白点，转眼又来到了林青竹面前，却是一只信鸽。 正落在了她葱白如玉的手指上。 “崔师叔总算是回信了。” 林青竹笑盈盈地从信鸽的腿上接下竹筒，把信件从里面取出。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俏脸上绽放笑容，整个人都显得明艳异常。 “我太微宗又要添一奇才矣！” 信纸不大，上面的内容也比较简短，但都是关键信息。 “可邀请姜恒参加三玄武馆考核，如若通过，即可免去一切学费杂费入学。” “——太微宗学务司主事崔白。” 第十三章 大幕拉开 “不枉我在信里把阿恒的优秀描述的那般详尽。” 林青竹看着手里的信件，笑靥如花，明眸里仿佛蕴含星辰，欢喜不已。 “天生神力是强盛的根骨体魄，过目不忘是坚韧充沛的神魂精魄，这样形神兼备，简直是天生的道体。 “最关键的是，阿恒心性也上佳，正适合修习我太微宗的镇派神功《紫金玉清章》。 “应该直接收录为正式弟子才对，不过先在武馆打基础也可以。 “这样他也不用离家，大不了我临时兼任武馆教习，提前教他几招。 “等他下次来书社，我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不，还是我主动去找他吧，等他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对！阿恒之前已经报考了神刀门武馆，以他的资质肯定能轻松通过。 “万一被神刀门的武馆给截胡可就完了。 “明日一早，我就去寻他！” …… 夜幕之下，星辉漫洒。 合州城内，一座僻静雅致的院落当中，灯火明亮。 文士打扮的崔白正在院中挥毫写诗，双目微阖，运笔如飞，思绪已是沉浸于其中。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样貌明明非常普通，五官也只是寻常，可就是给人一种仙气飘然的感觉。 片刻之后，崔白将这一张纸写尽，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作品。 可他只是目光一扫，便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满意。 随后用手指轻轻在纸上一点，就听呼的一声，整张纸就被火焰吞没，化作了飞灰。 侍立在一旁的少年郎见状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口袋，朝着桌案方向打开，方才纸张烧成的灰烬便尽数落在了里面。 这已非寻常事物。 而是拥有特殊异力的宝物。 可在这里也就只能用来帮崔白打扫一下卫生。 “师尊，还是不满意么？”少年郎打扫完之后问道。 “难解心中郁气。”崔白叹了口气道，“罢了，如今这局势，作诗也不过是自我慰藉而已。” “师尊先喝碗茶吧。”少年在一旁煮好了茶水，倒了一碗端给崔白，“师尊保重有用之身，来日必定会起复的。” “我倒不是心忧自身。”崔白轻轻摇头道，“只是担心姜兄一个人在朝堂上独木难支，暗箭难防。这天下财赋，国计度支，皆系于他一身，天大的重担啊。 “别看上面有李太宰总览全局，有杜兵相总管兵政，但归根究底，所有的运作都离不开‘钱’之一字，不论是宰执公卿，还是黎民百姓，谁都被‘钱’字框着。 “作为全面掌管财政的宰相，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更不知有多少人在准备弹劾。我大齐朝两京一十三道是在姜兄的肩上担着，若他也被贬地方，天下苍生怕是又要蒙难了。” “师尊，杜兵相将您贬黜，是不是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少年郎问道。 “或许吧。”崔白负手而立，看向京城方向，感叹道，“杜章要实现他的主张，没有对财赋的掌控权是不行的。 “我与姜兄乃同科进士，同得弘文馆校书，他拜相之后屡次提拔我，谏议大夫之职又关乎朝堂风向，杜章想对付姜兄，拿我先开刀也正常。” 说到这里，崔白忽然笑道，“不过，郑卫侯再过半年就会回京，杜章要难受了。” 卫县开国侯郑安，也可称卫侯。 崔白想到这里，心境似乎豁然开朗，当即在桌案上轻轻一拍，一张上好的宣纸便凭空出现。 随后，他再次挥毫泼墨，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首新诗。 越看越满意。 “好，好，好啊！”崔白将笔一丢，抚掌笑道，“今偶得佳作，当浮一大白，明河，给我拿酒来！” “师尊，您的酒都被曦月师妹扣押了。”薛明河无奈道，“而且您旧伤未愈，确实不宜饮醉仙酿，师妹也是为您好。” “这……”崔白挠了挠头，略微犹豫后，斩钉截铁道，“这丫头还管起当老子的了，你，你去给我去街上沽酒来！” “师尊，上次您喝我从街上沽来的酒，当场就吐了。”薛明河扶额道，“其实曦月师妹说了，只要师尊您跟他说说那位小师弟和青竹师姐的事，她就给您二钱酒。” “这丫头就喜欢琢磨这些情情爱爱的。”崔白气的吹胡子瞪眼，“青竹师侄这是在为宗门挖掘人才，她怎么就想些乱七八糟的？” “其实也不怪曦月师妹。”薛明河解释道，“主要也是林师姐的信里，把那姜恒说的世间少有，曦月师妹看了之后，就对这个姜恒非常好奇，还说等跟您到了广宁，要去亲眼看看他。” “她还要跟去广宁？”崔白顿时脸色微变，只觉头大如斗。 本来他还打算借着去广宁访友的机会，好好跟老朋友畅饮一番呢。 这要是让那丫头跟着去了广宁，再和那个更小的小魔王一起，自己和王易就别想好好喝酒了。 可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才能劝阻女儿的时候。 薛明河又开口了，“对了师尊，师娘说她不放心曦月师妹，这次也打算一起去广宁。” “……”崔白当即陷入了沉默，转身看向了桌上的诗作，忽然感觉这首诗又不怎么顺眼了。 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随她们去吧。” …… 四月十五日清晨。 姜恒起了个大早，聂蓉起来的就更早了。 她提前备好了早饭，给姜恒补充营养。 今天是这个家最关键的日子，神刀武馆的入学考核要开始了！ 只要能通过考核，进入神刀武馆习武，那些可能要面临的困境就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法，家里的生活也不至于会越来越困难。 好日子会在后头！ 姜恒充分发挥着美食家的特性，汲取早饭中的营养，调整自己的身心，让自己处在一个最好的状态迎接考核。 饭后，母子二人一起离开了家。 走到街道口的时候，舅舅聂城已经带着舅母宋氏，表妹聂秀在等待了。 “表哥表哥！”聂秀远远地就跳起来打招呼，小手不停的挥动。 她今年刚十岁，长得粉雕玉琢，娇俏可爱。 此时，母亲聂蓉已经在和舅母宋氏在说话了。 姜恒走过去，摸了摸聂秀的头发，笑着问道：“秀秀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聂秀乖巧地点头道：“吃了，我吃了两个大包子，一碗小米粥！” 聂城则在一旁笑道：“阿恒，舅舅给你保驾护航，你就放心去参考吧！” “嗯。”姜恒点头道，“我会考过的！” 过去几天，他也找人打听了以前神刀武馆的考核项目。 虽然每次考核都会有改动，但基本不会大改，姜恒对这次的考核很有信心。 如果连他都考不过，那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有黑幕！ 本来姜恒还觉得自己母亲和舅舅一家来给自己送考是人比较多的，可到了神刀武馆外，才发现自己来的人还算少的。 不少人是来了一大家子，十几二十个人围着一个少年或者少女，语重心长的叮嘱。 “啧，这样的重视程度，比起前世的高考都不遑多让啊。”姜恒不由地在心里感慨道。 “阿恒哥！” “阿恒哥！我们在这！” 就在这时，姜恒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小兰儿和刘磊的声音。 他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正见到两人朝这边走来，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刘磊之前报考了霸刀武馆，算是广宁县的中等武馆，已经通过了考核，按理说不会来参加神刀门的考核才对。 “啊？”刘磊闻言却是有些疑惑，“阿恒哥，不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吗？” “是啊，阿恒哥。”小兰儿也在一旁道，“我们是收到你的邀请，你说让我们来看你通过考核的英姿呢。” “我什么时候……”姜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说完，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阿恒，我来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哈哈哈！” 声音中气十足，居然是南门外货运码头的力工工头郑五六。 “郑头儿，你怎么也……”姜恒神情错愕，勉强让自己镇定，笑道，“郑头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给我这个面子呢。” “那怎么会呢。”郑五六哈哈笑道，“你既然邀请了，我肯定会来啊！” 果然又是“我”邀请的…… 姜恒的心头一凛，暗道：“是谁在暗中搅弄风雨，安家和于家吗？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在神刀武馆对面的一家酒楼最上层，豪华雅间之内。 于昌和安方点了满桌的美酒佳肴，俯视着下方的姜恒等人。 两人相视一笑。 “替这小子把话说满，再让他跌落云端，颜面扫地！”于昌弹冠笑道，“安掌柜，还是你这个做生意的心黑啊。” “这还只是开始！”安方面色阴狠，冷笑道，“安览前途尽毁，安丰也蒙冤入狱，都是因为这小子。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之后，这小子就没脸见人了吧。”于昌哈哈大笑。 他正要再讥讽几句，却忽然愣住，指着下边一个人，向安方道：“这不是周百秋吗，他怎么也来了？” 第十四章 万众瞩目之下 周百秋是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年仅十七岁就已经炼就罡气，突破到了炼形第五层“真罡”境界。 前不久他还在望江楼擂台上击败了六合武馆的首席弟子赵岩。 一时间风头无量，被誉为三十年来广宁县第一天才。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周百秋肯定能在二十岁前打开一扇五脏神门，从而突破到神门境界，正式拜入太微宗，成为天下十二正宗之首的正式弟子。 ——天下十二正宗之首历来都是两个。 太一宗和太微宗都是这么号称的，两者整体实力也确实难分高下，甚至连传承根源也一样。 都是从道门三宫之一“太上宫”中分化出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能拜入太微宗成为正式弟子，立刻就能成为县尉乃至县令的座上宾。 若是能正式拜师，成为真传弟子，县令县尉都要对其以礼相待。 这才是彻彻底底的阶层跨越。 毕竟，京师朝堂之上，六部九寺等衙门之中，就有不少高官是出自太微宗。 例如当朝吏部左侍郎、户部右侍郎、大理寺少卿等等。 周百秋这样未来有可能拜入太微宗的人，也会来关注区区神刀武馆的考核？ 还是说有他的亲戚朋友参加这次的考核？ 经过于昌这么一说，安方也注意到了人群里的周百秋，他眼珠一转，笑道：“于兄，我派人去打听打听，周百秋这次是为谁来的。 “如果真是他的亲戚朋友来参加了神刀武馆的考核，咱们就再送那个负责招考的二百贯，让他悄悄开个口子，把人给录进去。” “妙极妙极，正该如此。”于昌点头笑道，“咱们也不需要告诉周百秋此事，只需事后让那人不经意间得知，后续自然会跟周百秋说明，如此一来，这个人情他总归是要承下的。” 他们并未去想周百秋是不是想承这个情。 毕竟，县里的武馆考核收钱过考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就算周百秋刚正不阿，真不想承这个情，也不至于会记恨他们，对两人来说最多也就损失二百贯钱，毛毛雨罢了。 能卖周百秋一个人情当然最好，卖不了也没损失。 “周百秋这个只能算是闲来之笔。”安方吩咐手下人去打听后，笑道，“我最想看到的，还是姜恒那小子绝望的表情。” “哈哈哈，没错。”于昌点头笑道，“我也是期待之极啊！安兄，咱们再喝一杯！” “喝！哈哈哈！”安方朗声笑道。 片刻之后，于昌忽然指着下面喊道：“安兄快看，参考人开始进场了，神刀武馆的考核要开始了！” “好戏开场了，哈哈哈！”安方大笑着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恒所在的地方。 噔噔噔！ 就在这个时候，雅间外面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方才被派出去打听周百秋来意的安家仆从一脸惊慌地赶了回来。 “老爷，老爷……”仆从的脸色有些发白，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像是在害怕什么，不敢说出口。 “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安方皱眉看过去，被打扰了雅兴的他心里很不痛快，呵斥道，“打听出结果了吗？” “打，打听出了，可，可是……”仆从欲言又止。 “说！”安方不耐烦道，“磕磕巴巴什么？” “是，是姜恒！”仆从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周百秋是为了姜恒来的！”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次不光是安方脸色大变，于昌的脸上也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探出窗子，看向姜恒所在的地方。 四目圆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 此时此刻，姜恒正跟在进场的参考人群里。 相比于外面数量众多的送考人，这条进场队伍只是参加神刀武馆考核的，数量要少很多，视野宽阔不少，可以直接看到队伍最前排几个神刀武馆的人。 应该就是负责此次神刀武馆“招生”的工作人员。 姜恒的目光沉静，心里已经开始做其他打算。 如果说刚才看到小兰儿等人被“邀请”过来，他还只是心存疑虑。 那么在看到神刀武馆的“招生”工作人员之后，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次武馆考核绝对有人会针对自己。 得益于鉴赏家职业带来的强大观察力，姜恒可以确定，在自己跟着队伍准备进场的时候，其中一个招考人员特意看了自己一眼。 而在那一眼里隐含着恶意和讥讽。 有问题！ 有黑幕！ “安家和于家为了针对我，居然买通了神刀武馆的招考人员？”姜恒的心里只觉荒谬之极，这两家做事未免也太绝了。 况且明明是安览和于拓自己招惹是非，被下狱也是罪有应得，安家和于家就偏挑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连这个武馆考核的机会，都要把自己扼杀。 该死！ “既然如此，估计只能用第二个计划了。”姜恒内心沉思道。 在此之前，他也有设想过无法进入武馆学武的情况。 那就是主动宣扬自己的特殊，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绝世天才，从而寻求振武司的庇护。 而振武司有政绩考核的压力，大概率会保护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保举到县学乃至州学。 只是这种做法存在风险，万一振武司的保护不太给力，自己也是有可能“意外”暴亡的。 不过，那是针对五大派联手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只是安家和于家，应该没有那个能力。 否则，他们早就那么干了。 “如今聚集在神刀武馆前的人也足够多，也足够复杂。”姜恒心中暗道，“正适合我实行第二个计划。” 他的念头转动，已经开始构思该怎么在考核时展示自己的资质。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不只是正在排队进场的参考人，还有门外面那些来送考的人，以及站在最前面神刀武馆招考人员，全都看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气质温和的少年缓步而来，正是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周百秋。 他的突然出现顿时引起了现场的大规模讨论。 “周百秋怎么来了？” “难道他也关注神刀武馆的考核？” “不愧是三十年来第一天才，不放过任何一个来增长见闻的机会！” 众人议论纷纷。 姜恒则是面露惊异之色，他注意到周百秋从露面开始，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人什么意思？” 就在他心里感到疑惑的时候，却见周百秋忽然转身向后行礼。 躬身作揖，毕恭毕敬，朗声道：“恭迎上宗真传！”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三玄武馆首席弟子口中的上宗真传，那岂不是太微宗的真传弟子！ 什么时候有太微宗的真传弟子到了广宁，还来到了神刀武馆的考核现场？！ 这是为谁而来？ 谁能有这样的身份和关系？ 所有人在心里猜测。 而周百秋行礼的方向，人们也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随即就见一个清丽脱俗，明媚犹如天上仙的绝美女子轻移莲步而来。 人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觉这个女子的容颜让万物都为之失色。 世上竟有这般女子？ 紧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无数诧异和不解的目光中。 她来到了姜恒面前，巧笑嫣然地邀请道：“阿恒，可愿来三玄武馆习武？” 第十五章 何德何能当此礼遇？ 林青竹的话犹如平地惊雷，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下，晕晕乎乎，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神刀武馆前，已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无论是从哪里来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论是否习武，这一刻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姜恒与林青竹的身上。 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几乎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或是不小心听错了。 实在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 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引路，迎来一位天仙般的太微宗真传，这位太微宗真传亲自邀请一名准备参加神刀武馆考核的少年郎去三玄武馆？ 说书先生讲的桥段都没这样夸张。 这可不是三玄武馆的人邀请，这是太微宗真传发出的邀请啊！ 世上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而在这神刀武馆对面酒楼顶层雅间里。 方才还准备看戏的于昌和安方更是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姜恒与林青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居然是事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 “太微宗真传，广宁县什么时候来了个太微宗真传，县衙和振武司居然都没消息？？” 于昌和安方不停地摇头低语，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下方的情形。 与此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如果真的让姜恒入了三玄武馆习武，再让他成功拜入太微宗，那他们于家和安家就完了。 就算姜恒自己不动手，也会有人帮他们“体面”！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只是一家从景州逃难来合州要饭的泥腿子，混的最好的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振武司衙吏。 跟安家和于家这种经营本地数十年的地头蛇相比，应是微不足道才对啊。 为什么这样卑微的出身，这样单薄的背景，居然能得到太微宗真传的青睐，还亲自过来邀请其进三玄武馆学习？ 这到底是为什么？ 怀着满心的疑问和惊奇，于昌和安方离开了窗边，瘫坐在了酒桌前。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恐和无奈。 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等死吧！ 现在他们两个只希望姜恒能够不知好歹的拒绝邀请，继续去参加神刀武馆的考核。 然而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姜恒在经过了最初的错愕与惊奇之后，果断做出的决定，点头笑道：“去三玄武馆习武，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愿。” 通过鉴赏家职业的强大观察力，他可以确认林青竹是真心实意来邀请自己去三玄武馆。 这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毕竟，只要去了三玄武馆，自己现在面临的绝大部分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再能顺势拜入太微宗那就更妙了。 不过，三玄武馆的习武花销该怎么解决？ 学费加杂费一年至少上千贯，这对自己家来说完全是个天文数字。 就算有州振武司新政承担六成，再从县振武司借贷三成，也还是要先准备一百贯以上。 没钱啊！ 林青竹似是看出了姜恒的为难之处，浅笑道：“至于习武花销方面，你也不必担心。 “我已征得太微宗学务司主事首肯，只要你能通过三玄武馆的考核，即可免去所有的学费和杂费。” 这话一出，姜恒顿时心头狂喜，当即拱手感谢。 至于在场的一众人等，更是震惊不已，看向姜恒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乃至嫉妒。 尤其是那些正准备参加神刀武馆考核的人，心里极度的不平衡，连带着看姜恒都有些不顺眼了。 三玄武馆作为太微宗最重视的武馆名号之一，在招收学徒方面，向来都是眼高于顶。 何时用过这样的优待措施来邀请一个人？ 简直可以说是委曲求全了！ 这人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特殊之处，何德何能当此礼遇？ 而且，就这样当着神刀武馆的面邀请人，是完全没把神刀门放在眼里啊！ 神刀武馆的人不出来阻止下？ 面子都不要了？ 其实，神刀武馆的招考人员现在心里确实感到很憋屈，但没一个人敢说话。 毕竟，如今在这里邀请姜恒的可是太微宗真传。 莫说是神刀武馆了，就算是神刀门的人来了，也不敢出面阻止。 地位差距太大了。 而更多普通人的关注点，则是在于免去所有的学费和杂费。 这岂不是意味着可以一个铜板都不用花，就能享受三玄武馆的各种资源了？ 等于一年至少赚个上千贯。 太爽了吧！ 在外面等着的聂蓉更是喜极而泣，激动的不能自已。 聂城等人也颇多感慨，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也感到有些疑惑。 三玄武馆怎么一下子给出了这么高的礼遇？ 而林青竹的这句话则是让于昌和安方心里浮现出了一丝侥幸。 原本已经感到有些绝望的他们，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期盼着姜恒无法通过三玄武馆的考核。 “我听闻三玄武馆的考核向来艰难无比，对参考者的要求极高，真正能通过考核的寥寥无几。”于昌的眼睛一亮，欢喜道，“如果那小子在考核中落选，三玄武馆肯定不会再要他了。” “对，对，正是如此！”安方也连连点头道，“不论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三玄武馆邀请他，但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肯定无法通过三玄武馆的考核！” 可一个能被太微宗真传弟子邀请的人，真的会过不了下属武馆的考核吗？ 实际上，他们两人心里也清楚，不太会有这种可能，但就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人就是这样的。 在近乎绝望时，总会更愿意去相信对自己有好处的猜测。 哪怕明知道是在自欺欺人，也依旧如此。 姜恒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后，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询问道：“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参加考核？” 他印象里前几天三玄武馆刚举行过一次招生考核，而这样的顶级武馆通常一个月只会有一次招生考核。 自己估计是要等下个月的考核一起？ 林青竹却微笑道：“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跟我去三玄武馆进行考核，需要先准备几天么？” 显然，这是打算为了姜恒一人单独开一次考核，并不需要等下一次的集体考核。 如此礼遇，让周百秋这个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都感到震惊了。 这个姜恒，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居然能让上宗真传如此重视。 真值得吗？ “不用准备。”姜恒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就现在去考核吧！” 第十六章 全城轰动 对于姜恒来说，获得进入三玄武馆习武的资格是宜早不宜迟。 迟则生变。 毕竟，安家和于家的针对都已经摆到自己面前来了。 连神刀武馆的考核都被动了手脚。 分明是要堵死自己所有的出路。 要是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尽快成为三玄武馆的学徒，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而且，他这样果断似乎也很合林青竹的胃口。 只见她笑容灿烂，明艳无方，颔首道：“那跟我来吧，武馆那边我已做好安排，随时可以开启三玄考核。” 言罢，林青竹便转身离去，但步伐并不快。 “多谢。”姜恒道谢后立刻跟了上去，与林青竹并肩而行。 以他的强大观察力，自然看的出林青竹是故意放慢脚步，让自己走在她的身边，以此来表示对自己的尊重。 周百秋则是紧随其后，落了一个身位，像是一个晚辈的位置。 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甘。 如果只是落后于上宗真传，周百秋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为什么一个尚未过考的准学徒，也走在自己前边？ 这个姜恒真就如此厉害？ 当得起这般礼遇，这般重视？ 自己这样一个广宁县三十年来第一人，还不如他么？ 此时，姜恒和林青竹已经一起走出了神刀武馆的入场通道，来到了外面街上，聂蓉等人就在这里等候。 “娘，你们也来吧。”姜恒微笑着对聂蓉等人道，“三玄武馆所在的清河坊离这里也不算远，考核完正好回家。” “好，好啊。”聂蓉点了点头，跟在了姜恒旁边。 随后聂城、宋氏、聂秀、小兰儿、刘磊、郑五六等人也都跟了上去，乌嚷嚷一大群人。 周百秋被迫凑在了一起。 刘磊和郑五六甚至还主动跟他打招呼，诉说了自己对他的钦佩之情，并且希望姜恒进入三玄武馆之后，他能帮忙多照顾照顾姜恒。 这让朋友极少，与家人也不怎亲近的周百秋颇为惊讶，甚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禁看了一眼前面的姜恒，暗道：“我似乎确实有许多方面不如他啊……不过，在武道方面我绝不比他差！” …… 林青竹和姜恒等人的离开，带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许多前来看武馆考核热闹的人直接跟了过去，打算去看姜恒参加三玄武馆考核的情况。 甚至还有不少本来打算参考神刀武馆的当场放弃，直接跟着去了三玄武馆看热闹，连带着他们的送考人也跟着去了三玄武馆。 对于许多颇有家资的人来说，放弃一次神刀武馆考核也就是损失五贯报名费而已，大不了下次再报考就是。 可这次的热闹却是千载难逢。 要是错过了，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类似的事情了。 于是，这直接导致神刀武馆前的人群少了差不多一半，几乎是转眼间就从人山人海变得稀稀拉拉。 对比非常强烈。 这让神刀武馆的几名招考人员彻底无奈，只想着尽快结束这次的招考，然后回家摆烂。 不过，其中那个收了黑钱的招考人员此时则是脸色微微泛白，心里有些惊慌又有些庆幸。 只不断的在心里祈祷，期盼着姜恒在三玄武馆的考核中失败。 他也在安慰自己，反正自己还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姜恒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姜恒考核失败，那就万事大吉了。 与此同时，酒楼雅间里的于昌和安方对视了一眼，便相互点了点头，离开了这座酒楼，带着随从向三玄武馆赶去。 不论如何，他们都要亲眼看到结果。 最好是亲眼看到姜恒失败！ …… 三玄武馆就坐落于广宁县城内的清河坊里。 这里同样也是县城内最繁华的里坊之一，县里的大族权贵基本都在这里购置了房产。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三玄武馆在这。 如今姜恒和林青竹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招摇过市，还是往三玄武馆而去，自然引起了清河坊内的人注意。 纷纷开始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正因为大外甥的遭遇而兴奋的聂城就遇到了熟人来打听。 “老聂，这什么情况？”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拉住了聂城，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今天也不是三玄武馆考核的日子啊。” 这人名叫孙简，是县振武司的文书。 可以理解成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的专职秘书，算是县里流外官里的顶级职位。 几乎能和作为振武司二把手的振武判官平起平坐。 不过，孙简和聂城共事多年，经常在一起喝酒，是很要好的老兄弟，自然没什么架子，说话很随意。 “老孙啊！”聂城一见到孙简就乐了，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笑道，“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大外甥被太微宗真传邀请去三玄武馆习武了？还要免除所有的学费和杂费。” “？？？”孙简闻言顿时一脸懵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太微宗真传，邀请你大外甥去三玄武馆……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事，他一个振武司的文书居然完全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聂城满脸笑容地把之前在神刀武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孙，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我大外甥参加考核了。” “哎你等等我！”孙简急忙跟了上去，咬牙道，“好你个老聂，跟我炫耀是吧，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说，以后请我喝酒！” 他一边跑还一边招呼来了一个衙吏，吩咐道，“去，把这里的事告诉二老爷，也去跟钱判官说一声。” 一个太微宗的真传弟子忽然出现在广宁县城，这对县振武司来说就是天的大事，必须重视起来。 那个被邀请的少年郎反倒是其次了。 不过，既然那位太微宗真传都这么重视他，又是老聂的大外甥。 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过去看看情况。 类似的情况，在清河坊各处发生，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县衙乃至全城扩散开来。 一个太微宗真传的到来，让整个广宁县城都轰动了。 而此时，姜恒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三玄武馆外。 这里修建着一个直径十余丈，高约五尺的巨大石台，正是进行三玄武馆考核的地方。 此时石台上已经站了一群人，有老有少，气息沉稳，其中三人手里还各自捧着一件精美绝伦的宝物。 一镜、一鼎、一塔。 姜恒站在石台下，心里颇为兴奋。 虽然以前来在外面看过三玄武馆，但从未进去过，甚至都不敢去想自己进入这里学武。 太贵了！ 只是没想到世事境遇就是这般奇妙，自己居然真的有机会进三玄武馆习武了。 还是免费的！ 不过，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打算在考核完成之后，找机会问一问林青竹。 “随我上来吧。”林青竹微笑道，同时将葱白如玉的手掌在姜恒的肩膀一搭，直接带着他上了石台。 这个过程姜恒只觉自己全身都被一股暖流包裹了起来，轻盈如燕身，完全是飘到石台上面去的。 “好神奇的武功。”姜恒的心里感叹，对自己以后学武更加期待了。 “还好么？”林青竹转头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再准备准备？” “不用了。”姜恒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现在就可以。” “很好！”林青竹露出赞赏的笑容，转而对台上的几人道，“诸位教习，三玄考核就先从根骨资质开始吧。” “谨遵上宗之命。”其中一名老者十分恭敬的向林青竹行礼。 然后就见他抬手向身旁虚空一抓，不远处那面被人捧在手里的镜子居然凌空而起，直接飞到了天上。 随即大放光明，金芒闪耀！ 第十七章 赤红之光，炽手可热 明镜悬于天穹，光芒明亮而耀眼。 与天上的大日交相辉映，就好像是出现了另外一个太阳。 这分明是一件“宝器”！ 姜恒望着天上这一面好似太阳般的明镜，略微有些恍惚。 台下的人们也愣愣地望着天上，惊叹不已。 长久的日常生活，让大多数人下意识感觉这就是常态，大家都是普通人。 只有在观看这些顶级武馆考核的时候，才会忽然意识到，这世上还存在着如仙佛一般的大能。 如今高悬于天上的宝器就是明证。 具特异之能，有超出常理之威，便是宝器或者宝兵。 等同于仙桥境界的武道强者，从低到高亦分九阶。 现在三玄武馆祭出来的这面明镜，就是一阶宝器“天资宝镜”，可以照现人的根骨体质，评判资质高低。 随着天资宝镜中绽放的金芒越发强烈，姜恒渐渐被笼罩在里面，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暖意，仿佛和煦的日光罩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这些金芒虽然明亮，但却不刺眼，他甚至能在光芒中欣赏这件悬浮在空中的宝器。 于是—— 【鉴赏家经验+12】 【鉴赏家经验+10】 …… 【鉴赏家经验+15】 在只有姜恒能看到的职业面板上，一条条经验增加的信息不断出现，只转眼间就上涨了一百多经验值。 太快了！ 这就是鉴赏高品阶事物的升级速度吗？ 而且这还只是远远遥望。 如果是拿在手里仔细鉴赏的话，又该是什么样的涨幅？ 姜恒的心里期待不已。 实在是他获得经验的速度从没这样快过。 而在姜恒遥望鉴赏天资宝镜的同时，其他人则是在等待着鉴定结果的宣布。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得到三玄武馆乃至于太微宗真传如此礼遇的少年郎，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何等优秀的资质？ 于昌和安方这次没有酒楼可去，只能站在人群里，仰望着石台上的姜恒，心里却在阴暗地期盼姜恒的根骨资质很差。 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周百秋。 这位如今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当初参加考核，被天资宝镜鉴定的时候，就曾得到过极高的评价。 在天资宝镜的评价体系中，资质分五等。 愚钝不堪、中人之姿、颇有天赋、武学奇才、天生道体。 鉴定光芒也会根据不同的等级变化为不同的颜色。 从低到高依次为：灰色、白色、青色、红色、紫色。 周百秋当初得到的评价就是红色的“武学奇才”。 这已经是广宁县近三十年来最高等的根骨资质了。 至于紫色的“天生道体”则是传说中的资质。 自大齐立国至今两百余年，从未在广宁县出现过。 据说就算是太微宗山门所在的江右道，那天下间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都没出现过几个天生道体。 实乃可遇而不可求。 这姜恒又会是什么级别的资质，难不成又是一个武学奇才？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天资宝镜绽放的光芒开始闪烁，原本纯净的金色开始发生变化。 这是要开始鉴定评价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把姜恒笼罩的光柱。 会是什么颜色，什么资质？ 聂蓉、聂城、小兰儿等人满怀期待，林青竹唇角含笑信心十足，孙简则是满眼审视。 至于安方和于昌两人，则是双拳紧握，身体也微微颤抖，明显是非常紧张。 这小子的根骨资质不会真的很高吧。 嗡！ 就在这时，天资宝镜降下的光柱内发出了颤鸣声，颜色也随之改变。 赤红！ 赤红之色！ 武学奇才！ 现场的人群骤然沸腾了起来，时隔数年，广宁县终于又出现了第二个武学奇才！ 见证了一个武学奇才的诞生，许多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甚至还有不少富户已经开始打听姜恒是否有婚约，想把自己家的适龄女儿嫁给他。 聂蓉、聂城、小兰儿等人也都兴奋不已，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林青竹笑容不减，依旧信心十足，这个资质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孙简的眼里则满是惊讶之色，他又招呼来一个衙吏，吩咐道：“去把这个资质评价告诉二老爷和钱判官，最好让钱判官来一趟。” 一个武学奇才虽然仍不如太微宗真传重要，但也确实要重视起来了。 等考核结束之后，自己这个振武司文书和振武司判官一起去见他，足以展示振武司对武道奇才的尊重。 安方和于昌两人在看到石台上的赤红光芒之后，只觉万分难以置信，一个泥腿子也能是武学奇才？ 凭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红色的根骨资质，只要接下来的两项考核不是太差，就肯定可以进入三玄武馆习武。 而且以武道奇才的天赋，这小子的进步速度肯定极快，哪怕比不上周百秋，估计也不会慢多少。 等他以后成长起来了，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安家和于家难道就只能等死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里，又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隐含的杀意。 要不要找机会弄死这小子？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两人自己掐灭了。 他们毕竟只是广宁县的富户，不是权势遮天的地方大族。 根本没有能力无声无息地做掉三玄武馆的学徒。 “走吧，没必要再看下去了。”安方压低声音道，“等回去之后，你我再想想对策。” “好。”于昌点了点头，转身和安方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两名隐藏在人群里的衙吏分出一人跟了上去，另外一人则来到聂城的身边，耳语禀报了一下情况。 “嗯。”聂城点了点头道，“继续盯着他们吧。” 其实，他今天一直在派人监视于昌和安方的行踪，以免这两人狗急跳墙，做了疯事影响到姜恒。 他说要为姜恒今天的考核保驾护航可不只是说说。 安排完这些之后，聂城看着台上的大外甥，又看了看旁边的妹妹，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想当初从景州兵灾逃难出来，连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的光景，只盼望这太平日子能持续的久一点啊。 周百秋则是看着那熟悉的赤红光芒微微出神。 三年前他在天资宝镜之下也是如此，不由地喃喃低语，“没想到他真有这么高的根骨资质，不知接下来的第二项会是什么结果。” 三玄武馆的三项考核各有侧重。 第一项测试的根骨资质，主要和炼形境界的潜力相关。 第二项则是在检测神门境界的潜力。 第三项就是在检测上窥仙桥境界的可能了。 “我在第一项测试里还能有个武道奇才的评价，可在第二项就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周百秋望着石台之上的姜恒，心中暗道，“你这般受重视，是看在神门境界的潜力么？” 至于第三项针对上窥仙桥潜力的测试，大多数人的测试结果都是非常的一般。 最多也就是在这个一般的层面分出一点高低上下而已，参考性不大。 因此，不论是林青竹那边，还是三玄武馆这边，最关注的就是第二项测试的结果。 如今石台之上，姜恒正在静静等待天资宝镜的光芒散去。 对于刚才的测试结果，他其实不是很在意。 根骨资质说白了看的就是练武之前的体魄和气血强度，能得到武学奇才这种评价的，基本都有些特殊体质，只是表现各不相同。 有的表现为天生神力，有的如周百秋那般表现为百病不生，或是百毒不侵之类。 得益于力工职业的加成，他表现出了天生神力的特点，基本是稳稳的武学奇才，不会有什么悬念。 当然，别人的这份资质不会提升，他却是可以不断升级的。 现在还只是6级的力工，等以后是10级，乃至更高级的时候，可能就是天生道体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项测试了，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姜恒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希望持续的时间能长一点。” 他很期待鉴赏下一件宝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鉴赏家职业马上就达到了快要升级的程度！ 那剩下的一鼎一塔同样是宝器。 如果鉴赏，啊不，考核的时间能长一点，说不定今天鉴赏家职业可以连升好几级。 舒服！ 这时天资宝镜已经将光芒收涉，降落回了放置托盘。 林青竹向姜恒问道：“准备好迎接下一项了么？” “没问题。”姜恒迫不及待的点头道，“开始吧。” “好！”林青竹颔首称赞，然后对三玄武馆的人道，“开始第二项天人感应吧。” “是！”那名三玄武馆的老者再次向虚空一抓。 只见那口紫色宝鼎凌空而起，骤然变大了百倍，悬浮在了姜恒的头顶。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狂风乍起，天色也骤然变得昏暗，虚空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汇聚过来，被这口紫色宝鼎鲸吞而入。 嗡嗡嗡！ 就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辉从鼎口流淌而出。 这是天地元气凝结的光辉！ 此时就如同璎珞一般垂落下来，笼罩了姜恒。 第十八章 大饱口福，天生灵体 三玄武馆考核的第二项，就是检测对天地元气的亲和程度，谓之“天人感应”。 这与神门境界的潜力息息相关。 不过，此时姜恒看着自身周围这些垂落下来的金色“璎珞”，表情却是带着几分古怪。 由于在来时的路上，林青竹就已经向他仔细介绍过了这三项考核的内容，他自然清楚这些从紫色宝鼎里流淌出来的金色光辉就是天地元气凝结的产物。 “为什么我有一种这是上等美食的感觉？” 姜恒的目光落在一条距离自己最近的“璎珞”上，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有点想吃。 “这应该是美食家职业的特性在发挥作用，起码可以说明这金色光辉对我无害。” 在给美食家职业升级的过程里，他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或者说是美食家职业的隐藏特性——辨别食物是否好吃以及是否有害。 只要是能够让他产生食欲的东西，基本都是无害且好吃的。 吃下去就可以汲取营养，同时提升美食家职业的经验值。 如果是他产生不了食欲的东西，就是不好吃甚至有害的。 即便是强行吃下去一些明显无害的东西，也不会增加美食家职业的经验值。 比如甜豆花、咸粽子等等。 “难不成这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光辉，也算是一种对我有着极大好处的食物？” 姜恒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张开了嘴巴轻轻一吸。 呼呼呼！ 只是这一吸，金色光辉笼罩之下的这片区域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动。 那些“璎珞”原本只是自然垂下的姿态，现在却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居然全都疯狂地向姜恒的嘴巴涌了过去。 此时，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漩涡的核心，开始快速吞噬这些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光辉。 姜恒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金色光辉在被吸入口中之后，顷刻就被炼化成了一股股暖流。 随后流淌在四肢百骸中，滋养着全身，让本就强大的体魄持续变强。 “现在我这幅身体好像成了一座巨大的熔炉，只要是被吞进口中的金色光辉，全都会在一瞬间被我炼成养料！” 姜恒的心里惊奇不已，这个情况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考核的过程里变强。 与此同时，美食家的经验值也在不断提升！ 【美食家经验+26】 【美食家经验+35】 …… 【美食家经验+31】 这样的经验值涨幅，比鉴赏家职业还要夸张！ “好宝贝！好宝贝啊！” 姜恒抬头看向那口紫色宝鼎，目光里满是喜爱之色，这件宝器真的太适合自己了，躺着就能增强体魄。 于是，接下来他一边吞食金色光辉，一边仰头欣赏那口紫色宝鼎，鉴赏家职业的经验也开始提升。 【鉴赏家经验+18】 【鉴赏家经验+20】 【鉴赏家经验+21】 …… …… 在姜恒愉快地汲取金色光辉营养，并且同时提升两个职业经验的时候，那位主持考核的老者却面露惊疑之色。 他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些从紫色宝鼎里涌出金色光辉，喃喃低语道：“怎么回事，合灵鼎里流淌出来的天地灵泉怎么如此稀薄？” 这口合灵鼎是一件三阶宝器，可以聚集大量的普通天地元气，将其炼化为更容易吸收，且品质更高的天地灵泉。 是一件辅助仙桥境界修炼的宝器。 而天地灵泉不只可以被仙桥境界的武者用来修炼，同样也能被普通人吸收，只是这个吸收效率通常非常低而已。 这一项对天人感应的考核，其实就是让应考者在合灵鼎炼化的天地灵泉中待一刻钟，最后检测天地灵泉相比于正常情况少了多少。 以此来判断应考者对天地元气的亲和程度。 这个亲和度从低到高分了九层，最低一层，最高九层，绝大部分人都不到三层。 就算是周百秋这样的武道奇才，检测出来的天地元气亲和度也只有五层。 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而且由于应考者都是没练过武的普通人，并不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泉，所以就算是九层亲和度，也不会让天地灵泉的总量减少太多。 可是姜恒却不同，现在才刚开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吃掉”的天地灵泉数量，就已经等同于上百个九层亲和度的应考者一刻钟吸收的。 这让主持考试的老者不得不怀疑，合灵鼎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然这差距也太离谱了。 完全不合常理啊。 可是以他的修为和见识也不足以判断合灵鼎是不是真出问题了，只好看向不远处的林青竹，想要寻求这位上宗真传的帮助。 正好看到林青竹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此时，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姜恒，激动地忍不住拍手笑道：“好，好，好啊！天生灵体，这是天生灵体啊！ “难怪阿恒有这样出色的根骨体魄，原来是天生灵体，可以自然吸收天地元气滋养身体！” “什么，这就是天生灵体？！”那老者也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恒，这种体质他只在太微宗的典籍里见过。 按照典籍里的描述，天生灵体就算不修炼武功，都会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元气，久而久之根骨体魄就会越来越强。 天生灵体如果习武，进境速度堪称一日千里，远非寻常体质可比。 这个被上宗真传看中的少年郎，居然是天生灵体！ 林青竹的这个评价一出，石台下围观的人群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 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天生灵体是什么。 不过，人群里显然是有懂的，随着人们相互之间的询问，天生灵体的概念和潜力很快就扩散开来。 然后就炸了！ 在场的人们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台上的姜恒，震惊的情绪充斥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作为振武司文书的孙简，他在听到天生灵体四个字之后，立刻就开始寻找衙吏，想要去请县尉过来。 这可是天生灵体啊！ 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身边的衙吏都派了出去。 现在一时间竟找不到人。 而这个时候，聂城已经招呼了身边的衙吏过来，郑重其事地吩咐。 “快，快去振武司，请二老爷过来，一定要快！” 第十九章 台下捉婿？ 在三玄武馆的考核因姜恒测试出天生灵体而轰动时。 广宁县振武司后堂却是摆了一小桌酒菜。 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陆常，正亲自给一个人斟酒，嘴里还不停的道：“真去不了，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实在是离不开啊。” 这个身形高大魁梧，刚过不惑之年的地方二把手，对广宁县武事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似乎正在拒绝一件让他非常为难的事情。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面若冠玉，俊逸非凡，穿着华贵的丝绸衣衫，分明是一幅豪门贵公子的模样。 正是将要前往戎州赴任刺史的王易，也即是王念之的父亲。 “陆大哥，以你的才能，在这小小的广宁县是屈才了。”王易接下了这杯酒，微笑道，“我说真的，陆大哥，跟我去戎州吧。 “那里虽不如广宁繁华，但有能施展你才华的空间。我给你一个中等县做县令，仍提举振武司事，再请奏朝廷，把你的散官阶升到宣德郎如何？” 现在陆常的散官阶是从七品下的宣义郎，升到宣德郎的话，就是直接升到正七品下。 级别待遇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许多人宦海浮沉十余年都不一定能跨越这犹如天渊般的两级。 可陆常听了这样的许诺却不为所动。 随后他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依旧坚定地摇头道：“现在我确实不能过去，放心不下的事可太多了，还需要花时间去处理好才行。” “……”王易闻言沉默，他深知这个曾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大哥重情重义，现在都已经这样说了，应该是真的有不能放下的事情。 陆常见王易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王兄弟，给我点时间吧，一年，至少一年，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罢了，就与你讲清楚。 “其一是我手下一个叫聂城的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却从未向我要过回报，我至少要把他扶上捕卫官的位置，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其二就是郑卫候还有不到半年便要回京述职，届时地方振武司必定会有改动，我要带着广宁武林平稳渡过最初动荡最大的半年，否则于心不安。” 聂城？ 王易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这不是姜恒那小子的舅舅吗？ 居然还对陆大哥有救命之恩。 在见过姜恒之后，他就暗中调查了姜恒的家世。 其中自然有聂城的资料。 “陆大哥还是这般重情义。”王易轻叹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自己这位老大哥能做出来的决定。 不过，在得知了陆常的想法后，更坚定了王易劝说他离开的决心。 将聂城扶上捕卫官的位置不算难，但想撑过半年以后的振武司动荡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那时的振武司动荡，应当是来源于半年后继任的剑南节度使。 这样的风波对于县振武司来说，完全是滔天巨浪，稍不留神就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陆大哥，半年后的广宁太危险了。”王易郑重其事地道，“剑南道主官一换，各州县衙门肯定也会有大的调整，合州刺史又摆明了支持县令，你真的还要继续留下去吗？” “王兄弟，不必再说了。”陆常摇头道，“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里我必定处理好所有未尽之事，放心吧，我自有把握。” “唉……”王易叹了口气道，“陆大哥你，算了，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手，只要陆大哥你的信送到，我一定会全力帮忙。” “王兄弟……”陆常还想要推辞，但这个时候却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就见一名振武司衙吏满眼焦急地跑了过来，恭敬行礼道：“拜见两位大人，聂班头叫小的过来，通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王易赶忙借这个机会岔开话题，不让陆常继续推辞，“陆大哥先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发生何事了？”陆常无奈地问道。 “回禀大人，今日三玄武馆考核，出了一位天生灵体。”那名衙吏急忙道，“聂班头说此事重大，让小的过来请您过去坐镇。” “什么，天生灵体？！”陆常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当即也顾不得其他，急忙道，“快，带我过去！” “陆大哥，我也一起。”王易赶忙在一旁道，也站起来跟着陆常一起出了振武司。 他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出了一个天生灵体。 这对广宁县振武司来说，确实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如果处置得当，应该能给陆大哥带来不错的帮助。 而且，广宁毕竟只是一个县城，若是振武司的人去晚了，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故。 那可就不好了。 …… 姜恒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一刻钟的时间竟如此短暂。 那些金色光辉实在是太美味了，而且又不占肚子，让他有一种自己可以一直吃下去的感觉。 其实，在刚开始猛吃金色光辉的时候，姜恒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也想过要不要先停下来，等以后再找机会吃。 免得吸收的金色光辉太多，引人怀疑。 可没想到很快自己就被确认为天生灵体，就算再吸收的厉害一点，也都是正常情况。 这就让他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可惜，时间一到，外面主持考核的老者就在唤他出去了。 “一刻钟已到，请应考者出来吧。” 老者神情复杂地看着合灵鼎下的姜恒，他从未见过这么稀薄的天地灵泉。 不愧是天生灵体啊。 这吸收天地灵泉的速度，就算是神门境第五关的武者都比不上啊。 姜恒恋恋不舍的从金色光辉笼罩中走了出来，打算以后找机会问问林青竹，能不能用那口合灵鼎来辅助武道修炼。 天生灵体是不是应该有点特权？ “阿恒，没想到你居然是天生灵体！”林青竹惊喜万分地赞叹道，“你有这样的潜力，不出三年肯定能踏上神门境界，冲击人榜！” “借你吉言。”姜恒嘿嘿笑道，“那这第二项考核算是通过了？” “陈教习，这次考核结果如何？”林青竹看向那名主持考核的老者。 她虽然也可以直接宣布，但没必要遇俎代庖。 这些教习其实都是广宁县三玄武馆的高层，武道境界也不算弱，让他们来宣布考核结果，也是在拉近姜恒与他们的关系。 对姜恒以后的习武生涯有好处。 “考核结果自然是最上等。”主持考核的老者点头笑道，“论对天地元气的亲和度，天生灵体当然是最高的。”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第三……”林青竹正打算开始第三项考核。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台下的声音打断。 “姜公子，考核结束之后，我家老爷请你来城南顾家大宅一叙，有大富贵相赠！” “还有我家老爷，请姜公子在考核后来我们城北高家大宅一叙，同样有大富贵！” “我乃城东张家少主张程，仰慕姜兄弟风采，今晚在家中设宴，若姜兄弟能来，我张家蓬荜生辉啊！” “我城西李家……” …… …… 全是广宁县有名有姓的大族豪门！ 他们里面有州府大族，有朝中大员的亲族，还有天下郡望世家的旁支等等。 这是广宁县真正的权贵，县令和县尉都不敢怠慢他们。 如今这一声声邀请，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 要不是林青竹和三玄武馆的人还在场，估计他们都要冲上台去，直接把姜恒“请”回家去了。 这样的场面，在场的人们何曾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石台上的姜恒却是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 他完全不明所以。 就算是想要结交自己这个潜力股，也没必要这么心急吧。 林青竹也是柳眉轻皱，她同样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地方大族怎么忽然跟发疯了似的邀请，武馆考核都还没结束呢。 只有那位被称作陈教习的老者经验丰富，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不好，这些大族豪门是要效仿科举放榜之事，来一场台下捉婿啊！” 第二十章 林社主威武 “台下捉婿？”林青竹闻言一愣，愕然道，“这些人是想要将阿恒捉去做女婿？为什么？” “……”姜恒在一旁听得更是一脸懵逼。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搞上台下捉婿了，自己才十五岁好吧，强抢未成年啊！ “因为天生灵体。”陈教习压低了声音道，“民间一直有传言，特殊体质是有机会遗传给后代的，这些大族可能是想抓姜公子过去，与家里的女子婚配生子。 “这样就有可能诞下拥有天生灵体的新生儿，而且为了增加成功几率，还有可能让姜公子同时婚配好几个女子，以求更多更快地诞下拥有天生灵体的后代。” 这特么不是让老子当种马？姜恒眉头一挑心头暗骂，看向台下那些所谓的地方大族，顿时满心厌恶。 这种做法太下作，太不要脸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林青竹面若寒霜，沉声道，“神门境界之前如果损耗太多精元，就算是再厉害的天才都有可能废掉。 “他们这是要害阿恒，此事绝无可能！” “这……”陈教习苦笑道，“您有所不知，这些地方大族都有大背景，向来跋扈的很，如果没有正当的阻止理由，很容易引出大麻烦。 “毕竟姜公子现在还不是我们三玄武馆的学徒，入学考核也没完成，理论上来说我们没理由出手阻拦，不合规矩。” “如果我非要阻拦呢？”林青竹的目光变得凌厉，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她已是神门第十二关，剧烈的情绪波动有影响自然之能。 “林真传，地方局势复杂……”陈教习叹了口气道，“那边的城南顾家在广宁县经营两百余年，早在南北朝大乱时就已起势。 “如今的顾家更是显赫于合州，刺史府的长史，州振武司的文书都出自顾家，在中央朝堂之上，也有做到郎中级别的高官。 “那边的城北高家，虽是底蕴不深，但当代家主是一位仙桥第三步，官至太子中允，还有那城东张家，乃是天下郡望‘景州张氏’的旁支…… “如果您真的强行出手阻止，又给不出一个合规矩的理由，他们是真能找到人去告状，胡搅蛮缠来兴师问罪的。 “林真传，您应该也知晓的，太微宗虽强，但山门终究是在江右之地，与这剑南之地相隔万里，鞭长莫及啊。” 大齐的朝堂高官可不只是高官，同样也是境界高深的武道强者，足以令人忌惮。 姜恒在一边听的人都麻了，没想到资质太高也是个问题，自己居然一下子被这么多大族给盯上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天生灵体不就只是在神门境有极大潜力，不就是有希望突破到仙桥境界吗？ 又不是直指天人之境。 至于吗？ 居然要抓自己去当种马！ “陈教习，你终究不是我宗的正式弟子，不晓得我宗厉害。”林青竹目光沉静，“放心吧，我说能护住阿恒，就肯定能护住。” “林真传你这样说……”陈教习哑口无言，只好叹了口气道，“可县里的大族基本都有很强的危机感，会拼尽一切手段壮大家族，万一他们一时情急……” “他们谁敢情急？”林青竹直接上前一幕，目光冷然地扫过台下一众地方大族的人，朗声道，“姜恒未来是我太微宗的弟子，诸位这般着急，是欺我太微宗尚未发展至剑南道么？” 高台之下顿时一静，顾家、高家、张家、李家等大族的人脸色发青，相互之间看了看，表情都很难看。 虽然自家势力远不能和太微宗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有仙桥强者，你一个太微宗的真传弟子就在我们面前这般趾高气昂？ 当自家长辈是泥捏的？！ “你能代表太微宗吗？”张家的少主张程高声道，他算是这几家来人里身份最高的。 “我确实不能代表太微宗。”林青竹的气势丝毫不弱，继续踏步向前，站在了高台边缘，俯视着下方众人，冷笑道，“但我可以代表我的师门！ “我的师尊是太微宗玉华峰首座，仙桥第七步的宗师，掌太微宗丹法灵药，得朝廷敕封三品法职‘玉华大法师’，位同六部尚书。 “此外，当朝礼部左侍郎、河南尹、太子少詹事都出自我玉华峰，是我的师叔师伯，听闻阁下主脉景州张氏的家主亦在朝为官，乃当朝礼部右侍郎？” 这一连串的身份爆出来，登时满场死寂，鸦雀无声。 刚才站出来叫嚣的张程更是冷汗直冒，张了张嘴巴想要辩解，但一个字都没敢吐出来。 这来头也太吓人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微宗真传弟子，却没想到居然是玉华峰首座之徒！ 在场围观的人们也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林青竹。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太微宗真传弟子的分量。 站在旁边的陈教习也有点懵，他也没想到林青竹的身份居然会如此厉害。 早知道这样，自己还担心什么？ 姜恒此时看着林青竹的背影，差点就要直接开口说“牛逼”了。 刚才那气势，着实炸裂。 不过，谁能想到一个低调地在广宁县城里开书社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告辞，告辞！” “我等告辞，告辞！” 顾家、高家、张家、李家等大族的人纷纷拱手，就要离开这里。 再待下去丢面子不说，说不定还要被清算啊！ “林社主威武。”姜恒忍不住赞叹道。 “嘿嘿，阿恒你就放宽心，我太微宗向来护短。”林青竹轻笑道，“不过，刚才的事也算给我提了个醒，这两轮测试下来，你完全可以直接入学，没必要再过第三轮测试了。” “这样也可以吗？”姜恒惊讶道。 他听说必须过了武馆考核，才能在振武司的武者黄册上留名，否则就不算正式武者，以后很多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当然可以！”这个时候，石台下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名高大魁梧，穿着浅绿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正是广宁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陆常。 “特事特办。”陆常带着一众属官来到这里，朗声道，“对姜恒这样的奇才，我们也不能拘泥于形式，官印和黄册我都带来了，现在我就把我们这位广宁县的奇才录入武者黄册。” 陆常的突然到来，让在场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这明显也是来给姜恒站台的啊。 这个少年太受重视了吧！ 而那几个当地大族的人原本正要离开，此时却是脸色难看地看向陆常。 林青竹训斥自己这些人就算了，你一个县尉居然敢掺和进来？ 真当自家长辈是泥捏的？！ 可就在这几个当地大族的人心里盘算着对陆常秋后算账的时候，却猛然看到了那个跟在陆常后面的身影。 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中年男子。 王易！ 晋州王氏长房子弟，仙桥境界的高手，进士出身，曾任中书舍人，乃天子近臣。 陆常和王易的关系这么好？！ 顾家、高家、张家、李家等大族的人顿时都缩了缩头，急忙按原计划离开。 这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再待下去还指不定遇见谁啊！ 此时姜恒也注意到了跟着陆常来的王易，心里有些惊讶，暗道：“他怎么也来了，看起来似乎是在给陆少府站台的？” 不一会儿，陆常就让身边的一名文书录好了武者黄册，亲手盖上了官印，并让属吏送了一封复件给到陈教习那边。 武馆这边也是要有朝廷文件的。 林青竹看到这一幕，赶忙隔空拱手道谢：“多谢陆少府了。” 陆常摆手笑道：“小事，分内职责而已。” 陈教习已经拿着同样有陆常签名盖印复件回来，对林青竹道：“林真传，都好了。” “有劳了。”林青竹看了一眼便又将其交给了陈教习，笑盈盈地对姜恒道，“阿恒，恭喜你，正式成为三玄武馆的学徒。” 陈教习将复件小心翼翼地收好，感慨不已地道：“恭喜姜公子，正式成为我们三玄武馆的学徒，明日即可来武馆报道，开始习武。” 第二十一章 初来乍到，备受关注 姜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今天他家大摆宴席，庆祝他成为了三玄武馆的学徒。 即将正式踏上武道之路！ 母亲聂蓉、舅舅聂城、舅母宋氏、表妹聂秀、小兰儿、刘磊这一大群人全都在。 原本陆常也想过来，顺便跟姜恒和聂城说几句话，可却被王易劝住了。 理由是有他这个县尉在，人家庆祝的时候都放不开，还是不要去的好。 类似的情况还有林青竹，她其实也想参与进来，但思来想去自己只是和姜恒比较熟悉，凑到这样的大聚会去，反倒容易让别人不自在，于是也没来。 其实这次宴席也不算豪华，都是各自从家里带过来的食材，母亲、舅母、小兰儿三人忙活了一下午，终于烧好了一大桌子菜。 舅舅则是把自己珍藏的一大坛美酒贡献了出来，让大家尽情畅饮。 这一晚向来不怎么喝酒的姜恒也畅饮了一番。 当然，醉是不可能醉的。 美食家的职业特性让他完美消化了所有美酒，这是货真价实的千杯不醉。 在大肆庆祝完，送走了所有客人之后，姜恒便睡下了。 白天的考核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心神略感疲累。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 姜恒准时醒来，去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离家去了刘氏面馆。 这是去三玄武馆习武的第一天，肯定要重视，要先吃面吃饱。 “进入三玄武馆习武之后，于家和安家应该会老实一些。”姜恒在路上盘算着自己当前的处境，暗道，“可铁枪派那边不一定会就此放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付我。” 安家的安丰就是铁枪派长老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突破到了神门境界，可以说是被铁枪派寄予厚望的天才弟子。 可现在安丰却被关进了振武司大牢，至少要过三个月才能出来。 要说铁枪派的人不记恨自己，姜恒是不太相信的。 “不过，千日防贼太累了，还是要尽快成为武者，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姜恒心中暗道，“到时候我就主动约斗铁枪派的弟子，打的他们不敢记恨我，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念及此处，他又不禁想到了昨天石台之下那几个想要捉他去做种马的本地大族。 虽然自己现在有三玄武馆庇护，那些人不会肆无忌惮地来捉自己，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歹意，偷施暗算之类的估计不好避免。 “还是太弱了，没有威名，否则哪会有这么多人打我的主意？”姜恒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世界的主色调是强者为尊的乱世，想要生活的自在，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这一切，就从今天的习武开始！ 不对，从今天的第一碗面开始！ …… 刘氏面馆。 “石头，你也是今天入学？”姜恒咽下去一口面条，略显愕然的看着刘磊，“那你昨天还喝那么多？” “你喝的不比我更多？”刘磊也吞了一口面，嘿嘿笑道，“我这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的，而且开始习武之后就不能喝了，入学之前很多人都会好好喝一回。”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姜恒点了点头，继续大口嗦面，不一会儿就干掉了第三碗，“石头，你这一去学武，店里忙得过来吗？” “早晨我会帮忙的。”刘磊喝了一口面汤道，“而且我爹还请了个帮工，正好顶替我的位置，你就放心吧，肯定有你的面吃。 “我也吃完了，走吧！” “小兰儿来收拾下！”姜恒朝着面馆里面招呼道。 “来啦来啦！”小兰儿掐着腰跑了出来，却只见到姜恒和刘磊的背影，气得她原地跺脚，喊道，“等着，等我习武了，一定把你们都打趴下！” 虽然刘磊和姜恒是同一天入学，但他通过考核的是城南的霸刀武馆，姜恒要去的三玄武馆却在城北的清河坊。 于是，两人在入城后没多久就分开了，各去各的武馆。 “这还真有几分前世和发小一起开学，但中途就要去不同学校的感觉。”姜恒的心里不禁感慨，暗道，“如果是按照常规的经历，接下来应该是遇到自己学校的同学了……呃，那不是周百秋吗？” 刚刚走出家门不久的周百秋也发现了姜恒，礼貌地摆手道：“姜师弟，你我正好顺路，不妨一起过去？” 同一个武馆的学徒相互之间通常称师兄弟。 姜恒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自无不可。” 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周百秋对姜恒很不服气，就算是在昨天第一轮考核结束后，依旧是如此，但在得知姜恒是天生灵体之后，他心里的那点攀比心思就弱了许多。 毕竟，当差距不算特别大的时候，还可能会有嫉妒和不甘，但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反倒是没有类似的情绪了。 周百秋主动攀谈道：“姜师弟，你和林真传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说林社主？”姜恒不答反问，“她是文昌坊青竹书社的主人，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周百秋一愣，有些尴尬地道：“我很少去书社，想读书都是家中随从帮忙买来的。” 好么，也是个狗大户。 倒也正常，不是大户也交不起三玄武馆的学费。 “我经常去青竹书社看书，一来二去就和林社主熟悉了。”姜恒微笑道。 只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没再讲其他。 随后，周百秋和姜恒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 姜恒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周百秋明显是有想主动结交自己的意思。 估计是受了家里的劝说，看好自己的未来？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三玄武馆的大门口。 林青竹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阿恒，你来啦。”她巧笑嫣然，向姜恒招手道，“跟我进去吧，趁今天我和陈教习一起教你几招，明日我就要离开广宁了。” “林社主要走？”姜恒惊讶道，来到了林青竹身边。 “嗯。”林青竹轻轻颔首道，“回太微宗禀报你这个天生灵体的事，估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你可要好好习武，到时候我要检查你进境的。” “哈哈哈，没问题。”姜恒笑道，跟着林青竹一起走进了三玄武馆。 周百秋只得跟在后面。 说是武馆，其实更接近是一个巨大的园林，占地超过一百亩，里面山水相依，游廊相连，景色秀美宜人，更有一座座阁楼，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这是供学徒们读书的地方。”林青竹介绍道。 大齐文武向来一体，武馆虽然是主教武学，但也教文学。 三玄武馆自然也是如此。 每月分上中下三旬，每旬里只有六天是用来习武，剩下的时间则是读书和休息。 正规武馆采用的是与大齐官府一致的十日一休制度，也就是所谓的“旬休”，上旬和中旬的第十天休息，下旬的最后一天休息。 今天是四月十六日，正好是中旬习武日的最后一天。 穿过这片山水园林一般的读书区域，来到武馆的后半部分，姜恒只觉眼前画风突变，最先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校场，摆放着种类繁多的兵器。 “这里是切磋比武的地方？”姜恒问道。 “没错。”林青竹微微点头，又指了指校场周围的一座座大小不同的平房，介绍道，“那些房子就是教习们传授武功的地方，分上中下三舍。 “其中下舍是刚刚入门，还在养身和吐息境界的学徒，等突破到圆融境界，就可以升入中舍，练出内气达到气海境界即可升入上舍。”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后面的周百秋，“他就是上舍学徒，等他更进一步，突破炼形六层的界限，打开一扇神门，就有机会成为我太微宗的弟子了。” “林真传过奖。”周百秋赶忙行礼。 “那我要去下舍报道么？”姜恒指了指不远处最大的那栋房子，外面挂着下社的牌子。 “当然不。”林青竹摇头轻笑道，“天生灵体去什么下舍，跟我走吧，直接去上舍。” 言罢，便带着姜恒直接往上舍所在的那片区域走去。 “入学就直升上舍……”跟在后面的周百秋满眼惊愕。 随即只能摇头苦笑。 自己这个如今的首席弟子，都是苦修了一年半才练成内气升入上舍。 结果人家入学直升。 果然，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就要死了。 …… 三玄武馆的上舍学徒并不多，在姜恒入学之前，包括周百秋在内也只有十一个人。 由于姜恒是来的比较早的，和林青竹达到上舍的时候，只有三个人来了，再算上周百秋是四个人，总共三男一女。 周百秋是熟人，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姜恒与林青竹的到来却是让他们为之侧目。 一个天生灵体，一个上宗真传。 早在昨天考核的时候，这两人就在三玄武馆上舍的小圈子里传遍了。 尤其是这个天生灵体。 真有传闻中的那么神？ 少年少女们看向姜恒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审视。 第二十二章 新职业：武者 这几个上舍学徒就算不能说是天之骄子，也绝对称得上是天赋出众。 都是未来有希望拜入太微宗的天才。 而且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自然气盛。 纵然周百秋这个首席弟子已经对姜恒服气了，他们也未必会服气。 尤其是看到姜恒刚入学就直升上舍，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如今在上舍的学徒，哪个不是经过一番苦修和煎熬上来的，凭什么你入学就直升？ 天生灵体就了不起？ 怀着这样的心思，那两男一女先是过来礼貌的拜见了一下林青竹，然后就来到了姜恒面前。 “我是袁庭，炼形第五层真罡境，姜师弟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了。” “吴峰，炼形第五层真罡境，早就听闻天生灵体的厉害，希望早日能与姜师弟切磋。” “我叫童沁，也是炼形第五层真罡境，早就听说天生灵体进步神速，这下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了。” 三人分别自我介绍。 “姜恒，今天刚要开始习武。”姜恒拱手笑道，“日后也请诸位师兄师姐多指教了。” 虽然这三人看起来相当热情，但姜恒很轻松就发现了他们语气和表情里蕴含的情绪。 或是不服气、不甘心，或是怀疑、审视等等，不一而足。 估计都在盼着自己这个“天生灵体”闹笑话。 对此姜恒不甚在意。 他来习武可不是与人斗气攀比的，而是为了真正掌握强大的力量，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能够更好的生活下去。 周百秋则是冷眼旁观。 虽然他已经不再想拿姜恒和自己做对比，但也确实想看看天生灵体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般进境神速。 片刻之后，上舍的学徒们基本到齐，都挨个向姜恒介绍了一下自己。 毕竟接下来就是同学了，互相认识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嘿，这些同学看我的目光，审视和怀疑举动啊。”姜恒心里有些感叹。 不过这也正常，天生灵体记载里描述的再厉害，也只是在典籍里，没几个人亲眼见过。 “其实我也不是天生灵体。”姜恒心中暗道，“不过，我的天赋可不会差！” 力工、读书人、鉴赏家这三个职业带来的体魄、记忆力、悟性、观察力、判断力加成，在习武层面上绝对称得上是顶配了。 不多时，那位昨天曾主持考核的陈教习也来了。 他亲自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姜恒，并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多照顾照顾这个“小师弟”。 介绍完便吩咐众人先自行练功。 然后就和林青竹一起带着姜恒来到了众人对面的一处空闲区域。 “阿恒，武道境界你应该都清楚，我就不与你多说了。”林青竹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姜恒，微笑道，“这是三玄武馆的基础武功《善水十二式》。 “此功集养身、吐息、圆融三层境界的练法为一体，可以突破到炼形第四层‘气海境’，以你的资质，只要按部就班练习，不出半年肯定能达到炼形第四层。” “多谢林真传。”姜恒接过小册子道了声谢。 在旁人面前他也是称呼林青竹为林真传。 这时对面那些正在练功的学徒们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其中不乏惊奇愕然的目光，还有一些人脸上露出的羡慕的表情。 居然一入学就传授《善水十二式》！ 虽然《善水十二式》确实是三玄武馆的基础武学，但也是太微宗的入门武功之一。 因此，这部武功的品质非常之高，刚入学的学徒根本没资格学，只有在升到中舍，再经过几次优异的考核之后，才能得传《善水十二式》。 现在，这个刚入学的天生灵体，不仅直升上舍，还是从一开始就学《善水十二式》了！ 简直就是太微宗正式弟子的待遇。 凭什么？？ 不少人心头不忿。 袁庭、吴峰、童沁三人则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姜恒这边，他们没有嫉妒，只是有些幸灾乐祸。 这《善水十二式》虽然品质高，但难度也是极大，许多新学徒连秘笈都看不懂。 这个刚接触武功的天生灵体，真的能学会么？ “你先简单翻看一下。”陈教习在一旁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或者问林真传，等你预习完之后，我再给你演练一遍整套招式。” “嗯好，多谢陈教习。”姜恒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翻看《善水十二式》的秘笈。 与此同时，职业面板信息随之更新。 【读书人经验+11】 【鉴赏家经验+5】 【读书人经验+11】 …… …… 这本秘笈居然也算是宝物，翻看它就算是鉴赏？ 姜恒不禁有些意外，心里的欢喜之情也更浓，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的武道之路添砖加瓦啊。 当然，欢喜之余，他绝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了观看体悟这部《善水十二式》上。 得益于读书人和鉴赏家的职业特性，姜恒的记忆力、悟性、观察力、判断力都极其强大。 因此，他只简单翻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秘笈里的所有图文内容，随后又仔细看了第二遍，就将招式和吐息法的原理融会贯通。 “我似乎可以直接照着秘笈练啊。”姜恒的心里泛起了这个念头，于是向林青竹问道，“林真传，我可不可以自己先按照秘笈练一下，如果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再麻烦你们指正？” “你都记住了？”林青竹闻言有些惊讶。 这武功秘籍和普通文章可不一样，记忆的难度要大得多。 “都记住了。”姜恒点了点头，笑道，“过目不忘嘛。” “修习武功不是背诵文章，不能只是记住。”林青竹郑重其事地问道，“领悟了几分？” “应是有六七分。”姜恒说了个保守的数字，其实他已经把全部内容都领悟了。 “莫要胡言。”这时一旁的陈教习忍不住了，沉声道，“这《善水十二式》难度极高，又岂是你草草翻看两遍就能理解这么深入的？” 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只是翻看了两遍秘笈就领悟六七分的人？！ 天生灵体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让阿恒试试吧。”林青竹却是微笑道，“我相信他不会乱说。” 这边的动静，让对面那些学徒练不下去了。 全都探头探脑地看向了姜恒。 刚才姜恒和林青竹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第一反应就是姜恒在吹牛。 而且还是一种无知无畏的吹牛。 只翻看了两遍《善水十二式》的秘笈就领悟了六七分？ 太离谱了！ 你怎么不说自己只看了一眼就学会了？ “我还以为是个劲敌，没想到是个狂徒。”袁庭低声笑道。 “无知者无畏。”吴峰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一个码头上的力工，估计都看不懂《善水十二式》的秘笈吧。” “可惜了。”童沁轻叹道，“这样的人真是白白浪费了天生灵体的资质。” 类似的议论声不在少数。 就连周百秋也面露愕然之色，不明白姜恒为什么要吹这样的牛，完全没必要啊。 而此时姜恒已经把秘笈还给了林青竹，摆开了架子，开始演练《善水十二式》的招式。 随着他打出第一式，陈教习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时转为愕然。 竟如此标准，分毫不差！ 简直就像是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一样。 林青竹则是眼睛一亮，暗道：“阿恒，你究竟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紧接着，姜恒已经打出了第二式，第三式…… 一招一式都是无比标准，没有任何错误。 哪怕是一丁点的偏差都没有！ 陈教习的脸上已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只是看了两遍秘笈的结果？ 莫说是看两遍秘笈了，就算是练了两年半的学徒，都未必比得上他。 不可思议！ 而对面那些原本打算看笑话的学徒们，更是目瞪口呆，看向姜恒的目光如同见鬼了一样，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居然真的学会了，而且看样子已是融会贯通。 这哪是领悟了六七分，根本就是十分全领悟了！ 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 只翻了两遍《善水十二式》的秘笈，就能领悟到这种程度。 简直匪夷所思啊！ 此时的姜恒也是没有心思去关注外界的反应，他正沉浸在武学修炼带来的快感中。 没错，确实是快感。 随着对《善水十二式》的演练，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涌现了一股股清凉之气，开始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让其达到一个完美的状态。 这个过程是极为舒爽的，难以言表。 待到十二式全部演练完毕，姜恒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洗炼了一边，身体状态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眼前的职业面板也浮现出了新内容。 【职业：武者0级（1/100）】 【特性（未激活）：作为专业武者的你进步和突破的速度远超常人。】 新职业！ 武者！ 而这个时候，林青竹那张明艳无暇的脸庞上也露出了惊愕之色。 “阿恒他，他养身境界大成了！” 这话一出，顿时满场死寂，鸦雀无声。 第二十三章 一日破四境 养身境界大成，这怎么可能？！ 哪有刚开始练武，才演练完一套养身招式，就直接养身大成的？ 众多学徒在感到惊疑莫名的同时，也向林青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甚至已经有几个人在怀疑，林青竹是不是在刻意给姜恒造势。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离谱的判断。 可就在这时，陈教习也开口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恒，惊呼道：“居然真的是养身境大成！” 说着便要冲向姜恒进行检查。 现在他只是通过灵觉感知，判断姜恒应该已经达到了养身境大成的层次。 可这样的判断存在出错的可能，还是需要实际检查一些身体状况才最准确。 “且慢。”林青竹却是出手拦住了陈教习，同时指了指姜恒那边，“你听他的呼吸声。” “什么？”陈教习闻言一愣，立刻集中精神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难以置信，看向姜恒的目光如见鬼魅一般，骇然道，“这，这还是人？！” 对面的那些学徒自然也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陈教习是老资格，又是代馆主，他们还是比较信服的。 “连陈教习都这么说，难道说他真的已经……” “不对，你们快看，他这是在做什么？！” 一众看着依旧在演练《善水十二式》的姜恒，不由地惊呼起来。 姜恒刚才就把养身境界的招式演练完毕了。 如今他正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演练《善水十二式》中的吐息法。 这是炼形第二层“吐息境”的修炼方法。 通过调整呼吸，对脏腑进行锤炼强化，从而达到全方位增强体魄的效果。 此时此刻，不只是那些学徒和陈教习喊感到难以置信，林青竹也无比震惊地看着姜恒。 他居然开始演练吐息法了！ 正常来说，只有养身境界大成的人，才能修炼吐息法。 难道他这是要…… “轰隆隆！” 这做上舍演武堂里忽然响起了好似雷霆震动的声音，让在场众人都不禁一个激灵，看向姜恒的目光再次产生了变化。 一些学徒的表情甚至都有些惊骇。 这好似雷霆的响动，来源就是姜恒。 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他的脏腑，他的筋骨！ 作为三玄武馆的上舍学徒，很清楚这是什么。 他们都曾经历过这个阶段。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这分明是吐息境趋近大成的特征！ 姜恒才刚刚养身境大成，也才刚刚开始修炼吐息法，这就吐息境大成了？ 这还是人？ 吐息境的修炼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周百秋那样的武道奇才，从养身境大成到吐息境大成也花了足足三个多月啊。 他这才多久？ “他，他真的吐息境大成了！” 陈教习瞠目结舌地看着姜恒，身体都微微战栗，他从来见过这样的突破速度，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不，不只是吐息境。”林青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眸光注视着姜恒，喃喃道，“阿恒他，还在继续……” “什么？”陈教习闻言骇然，下意识道，“这怎么可能？！” 可是当他以灵觉再次探查姜恒情况时，就发现姜恒的气息特征还在向上攀升，正在一点点地突破吐息境的界限。 至于那些学徒，在听到两人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震惊到麻木。 不论是刚才自视甚高的袁庭、吴峰、童沁等人，还是早就已经深知姜恒厉害的周百秋，这个时候全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姜恒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种人！ 谁见过一天之内连破三个境界的人？ 太不可思议了！ 呼呼呼！ 就在这个时候，这座演武堂里又响起了阵阵风声。 却是姜恒在完成了吐息境的修炼之后，又开始演练《善水十二式》中关于圆融境的部分。 只是刚刚起手，姜恒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搅动的水流一般，跟随着他演练招式的手脚转动。 而随着他演练的进展，居然在周身形成了小范围的旋风。 这分明是全身劲力浑然一体，并且劲透骨髓，招式劲力圆融无碍的特征！ 拨动气流如搅动水流，更是《善水十二式》近乎大成时才能施展出来的手段！ 也就意味着，他真的要圆融境大成了！ 这才过去多久？ 有一刻钟吗？ 接下来是不是要直接突破到气海境啊！ 而且，大家练武突破哪个不是消耗大量的药材来补充气血？ 你这样突破，增强的气血从哪来？ 无中生有吗？ 这太离奇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恒的身上开始出现异状。 随着他对招式演练的深入，随着他的气息不断向上攀升，随着他的体魄迅速增强，身体周围竟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金光。 “快看他的身上，冒金光了！” “这种金色光辉好熟悉，怎么跟合灵鼎凝聚的天地灵泉这么像？” “难道是他参加考核时吸收的天地灵泉？” 一众学徒不由得再次惊呼。 不少人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毕竟，在炼形阶段再怎么练功突破，也不会出现这种“特异”啊。 至少在神门境界才会有类似的情况。 而陈教习看到这些金光终于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能连破三境，原来是因为昨日考核时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泉。” “难怪。”林青竹也看出了这点，浅笑道，“不过，即便如此，阿恒能连破三境，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了。 “接下来，我就要离开了，还请陈教习悉心教导他，或许他以后就是位新的仙桥强者，前途不可限量。” “林真传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教导他。”陈教习郑重其事地道，他深知自己余生不多，若是能教导好姜恒，必将福泽后人。 “嗯，也请保护好他。”林青竹沉声道，“在离开广宁之前，我会亲自去给安家、于家、铁枪派那些人警告，但我毕竟是要离开的，难保他们再次心生歹意，还请陈教习多费心。” “林真传不必担心。”陈教习表情严肃地道，“除非我这把老骨头没了，否则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到姜恒！” 砰！ 忽然间，这做演武堂里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却是姜恒演练招式到了最后关头，将体内蕴含的天地灵泉彻底吸收完毕，贯彻了体内全部劲力，猛的挥出了双掌，让身前的空气直接炸开，形成了一个小型风暴扩散开。 与此同时，一股清柔如水的暖流从他的丹田升起，并迅速游走全身，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当中。 内气已成！ 这一刻，姜恒正式突破至炼形第四层“气海境”！ 他也终于完成了对《善水十二式》的全部演练，翻手着自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深入，缓缓睁开了双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职业面板上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武者经验+5】 【武者经验+9】 …… 【武者经验+15】 【武者经验+16】 …… …… 【武者经验+33】 在这好似高楼一般的经验值提示之下，则是武者职业的状态。 【职业：武者0级（671/100）】 【特性（未激活）：作为专业武者的你进步和突破的速度远超常人。】 【激活条件：将一部直指仙桥境界的武功修炼至入门。】 第二十四章 该学什么兵器？ 直指仙桥境界的武功…… 姜恒看到武者特性的激活要求之后顿时愣住了。 不是吧。 这次的这么难？ 三玄武馆有这种级别的武功吗？ 估计整个广宁县都没有吧。 仙桥境界对县级区域来说就是碾压级别的存在，直指这种境界的武功更是当世绝学，基本不会出现在县城。 “或许，只有林青竹那里才有。”姜恒的心中一动，暗道，“可我现在还只是三玄武馆的学徒，尚未拜入太微宗。不过以我刚才连破四境的表现，或许也能争取一些优待？” 这时林青竹已经发现姜恒完成了突破，赶忙走了过来，关切道：“阿恒，你现在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适应？” 骤然从一个普通人突破到炼形第四层，气血筋骨乃至脏腑经络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与之前的状态有着天壤之别。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估计很难适应，也是有可能会出问题的。 “我现在很好。”姜恒点头笑了笑。 同时轻轻挥动手掌，只见掌心的气流当即旋转了起来，但又没有扩散出去。 而是凝成了一个小型的气流球体。 这是以《善水十二式》练成的内气达成的手段。 只要用手把这段气流球体拍在攻击目标上，就能让其产生极其剧烈的爆炸，威力极强。 姜恒估摸着最少也相当于自己现在只用体魄力量的全力攻击。 “封气式！”林青竹惊叹不已，看向姜恒的目光里满是赞赏之色，笑道，“你居然自悟出了《善水十二式》运转内气的方法，还悟出了封住气流的封气式！” “姜恒，你的天资，真是我平生仅见。”陈教习也走了过来，满眼震惊地看着姜恒手里的那团气流，“不只是体质出众，悟性更是高的吓人啊，哈哈哈。” “陈教习过奖了。”姜恒挥手将那团气流散去，笑道，“只是在刚刚演练招式的时候，偶然有所领悟，连正式的招式都算不上，雕虫小技而已。” “不不不，这可不是雕虫小技。”陈教习摇头道，“这种以内气封锁气流的手段，不局限于武功本身，是气海境比较通用的高阶技巧。 “想要用出这样的技巧来，难度可一点都不低，就算是突破到气海境一两年的武者，都有很多是实战不出来的，你居然能在刚刚突破的时候就自悟，实在是……。” 天赋和悟性强大到如此地步，这位身经百战的武馆老教习竟有些词穷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词句来形容姜恒。 他想了想只能用在场的一些学徒来举例子。 于是，陈教习指了指对面学徒里的袁庭，向姜恒介绍道：“这个袁庭，入学四年达到真罡境，资质已经极高，可他也是在突破到气海境半年以后，才掌握封气式的。” 袁庭闻言顿时低下了头，羞愧万分，尤其是想到了自己之前对姜恒的言语，更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峰和童沁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下意识就想缩到其他人后面去，以免接下来也被陈教习点名举例子。 然而，两人终究是没能逃过。 陈教习还是点到了他们。 “还有这个吴峰和童沁，他们两个也是四年达到真罡境，天赋不错，可气海后足足一年时间都没能掌握封气式。” 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整座上舍演武堂全都能听到。 吴峰羞愧的低下头，童沁的脸红得快要滴血，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先前不该对姜恒有意见的。 就算有意见也不该说出来啊！ 这下全成笑话了。 陈教习在点了这三人的名之后就没再继续，明显是在让他们长个教训。 也是在隐晦的帮姜恒出气。 “或许我只是在这方面有些悟性而已。”姜恒摇头微笑，并未因此自傲，转而问道，“说起来，我已经完成了《善水十二式》的修炼，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这……”陈教习的表情有些尴尬。 其实之前他给姜恒制定的教学计划，都还只到炼形第三层的圆融境，满以为至少能用一两个月了。 没想到这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要全都作废了。 “学一些实战招式吧。”林青竹开口道，“《善水十二式》毕竟只是纯粹的练法，没有打法，武功的进境许多时候也是打出来的，不会打法可不行。” “确实是这个道理，林真传说的太对了。”陈教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姜恒，你喜欢什么兵器？” 实战招式基本都是用兵器的招式，很少有纯粹的拳脚打法。 毕竟，大家都还是肉体凡胎。 在炼形乃至神门境界，有无兵器以及兵器的好坏，对战力的影响都是极其巨大的。 若是一方手里有一把好兵器，另一方是赤手空拳，这样的区别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抹平境界的差距。 喜欢什么兵器？ “剑！”姜恒不假思索地道。 作为一个前世长在新中国的穿越者，心里多少都会有一些对剑客、剑侠、剑仙的情怀。 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御剑飞天，斩妖除魔。 什么万剑归宗、诛仙剑、剑来…… 光是想想就很帅了。 而且，众所周知，剑修不只是帅，也很强啊！ 当然是不二之选。 “果然是剑。”陈教习闻言点头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选兵器的时候，十有八九是选剑，不过谁年轻时不是这样呢，我当初选的也是剑，剑法的话……” “阿恒，以你的悟性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学剑。”这时林青竹忽然打断了陈教习。 “为什么？”姜恒不由愣住，悟性太高和学剑有什么关系吗？ “……”陈教习闻言也疑惑地看向林青竹。 “陈教习，我知你教学经验丰富……”林青竹郑重其事的道，“不过，现在你要注意，阿恒可是一个只看了两遍秘笈就能自学《善水十二式》，一日破四境，自悟封气式的天才。” “我明白了，多谢林真传提醒。”陈教习恍然大悟，惭愧道，“是我困在了过去的经验里了，以姜恒的资质和悟性，一开始学的兵器应海纳百川，确实不该在炼形境这个打基础的时期学剑。” 姜恒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越发茫然。 所以我到底该学啥？ 第二十五章 百兵之祖，神门武功 “那我应该学的兵器是？”姜恒心里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他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尚不确认。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陈教习微笑道，“海纳百川的兵器，自然就是那百兵之祖‘棍’。” “还真是棍法。”姜恒不由问道，“为何以我的悟性资质是学棍法最合适？” 自己还是更强倾向于学剑。 “不是学棍法，是学棍。”林青竹补充解释道，“这两者可是不同的，棍为百兵之祖，可以兼容绝大多数兵器的特点。 “一棍在手，你不只可以用棍法，还可以用剑法，用枪法，用刀法，诸多兵器武学都和融在一根棍子当中，让敌人防不胜防。” “没错，林真传所言极是。”陈教习点了点头道，“如果是别人，在炼形境这个打基础的时期，自然是应该只练一种兵器，贪多嚼不烂。 “这样的人就算是练棍，那也只是练棍法，不可能达到海纳百川，兼容并蓄，一棍在手如持十八般兵器的程度，可你是不同的。 “以你的资质悟性，足以将诸多兵器的技法迅速学会，再以棍法为基础将其融为一炉，这样一来你的‘棍法’就将独属于你自己，招式神鬼莫测。” “原来如此。”姜恒这下是听明白了。 基本可以理解为，因为自己的悟性太高了，学什么兵器都一学就会，可以尽量多学几种。 同时选一个可以当很多种兵器来用的兵器。 也就是号称百兵之祖的“棍”！ 棍好像也挺帅的，如意金箍棒嘛！ 而且也不耽误用其他兵器。 确实是最适合自己的。 姜恒略微思忖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选棍作兵器，要先从棍法开始学？” “没错。”林青竹轻轻颔首，微笑道，“先棍法，再枪法，再剑法、刀法，逐步掌握更多兵器武功。 “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多不要超过二十种兵器，否则即便是以你的悟性，也很容易混淆诸多技法，不利于实战。” 说完又对一旁的陈教习道：“劳烦先将《云海棍法》的秘笈交予阿恒吧。” “云海棍法？”陈教习一愣，下意识道，“这是神门境界的武功……”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摇头笑道，“也对，一个连《善水十二式》都能转眼间学会的天才，接下来也只有这种神门境界的武功才有点难度了，且稍等。” 随后，陈教习便离开了这座上舍演武堂。 这是去藏书阁拿秘笈去了。 林青竹对姜恒笑道：“这《云海棍法》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宗门前辈年轻时观山间云海所悟，其实已是太微宗的内门武学，修习起来颇有难度，你可要做好准备。” “我就喜欢有难度的武功。”姜恒自信满满地笑道。 他决定继续表现出足够强大的武学悟性，否则想拿到直指仙桥境界的武功激活武者特性，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这一番话听在对面那些学徒的耳中，确实让他们心里感觉五味杂陈。 姜恒这个新来的学徒实在是太猛了。 居然这就要开始学太微宗的内门武功了，太快了，也太被看重了。 毕竟，以往就算是首席弟子也不一定有资格学习内门武学。 只有真正踏入了神门境界，又没能成功拜入太微宗，并留在在三玄武馆当教习，再教导出三个气海境以上的学徒后，才有资格学习这样的太微宗内门武学。 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林青竹这个太微宗真传弟子这样做，基本可以认为姜恒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太微宗。 只等踏上神门境界，就可以正式拜入太微宗。 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一会儿，陈教习便拿着《云海棍法》的秘笈返回，交给了林青竹。 按照规矩，只有太微宗真传有资格将《云海棍法》传授给武馆学徒，自然也只能由林青竹来交给姜恒。 “阿恒，你先看看内容。”林青竹将这部秘笈交给了姜恒，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你总不至于连这等武学都是只看看秘笈就学会了吧。” “或许还真能？”姜恒开了个玩笑。 “好，那我拭目以待！”林青竹也笑了起来，她也知道姜恒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只看看秘笈就学会《云海棍法》。 要知道，《云海棍法》的难度极大，就算是神门境界的太微宗正式弟子，通常都需要个两三天才能入门。 而且还是在有专人教导的情况下。 “以阿恒的悟性资质，估计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林青竹心中暗道，这在她看来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 随后她便看向刚才拿着秘笈就离开的姜恒。 发现姜恒这时已经在认真翻看《云海棍法》的内容。 这部秘笈的纸张柔滑，装帧华美，连书封上都绣了金丝云纹，光从质感上来说就远比刚才的《善水十二式》要高级很多。 毕竟是神门境界的武功，这也正常。 “确实是要深奥许多，也复杂许多。”姜恒翻看着秘笈内容，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太微宗的内门武功，与《善水十二式》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部《云海棍法》招式繁杂，立意深远，还有非常多的修习者心得和注解，他居然足足翻看阅读了三遍才背下来。 不过，在阅读的过程中，他的鉴赏家和读书人经验值也在提升。 居然直接让鉴赏家提升了1级。 读书人就更夸张了。 原本读书人职业的经验值就即将升级，现在又获得了大量经验，直接就升了2级，达到了5级！ 这个级别的读书人职业，记忆力和悟性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因此，在姜恒翻看第四遍《云海棍法》的时候，终于将其融会贯通，彻底领悟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和玄妙之处。 砰！ 姜恒合上了秘笈，将其交还给林青竹，微笑道：“林真传，请跟我一根棍子，我来演练一下《云海棍法》。” “……”林青竹闻言不由一愣，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笑道，“你别真的已经完全学会了吧。” 说着，她抬手向旁边的兵器架一抓，顿时就见一根长棍飞到了她的掌中。 隔空取物！ “好厉害的手段，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做到。”姜恒心里感叹，接过长棍，向后推开，摆出架势，笑道，“就等林真传指点了。” 随后，手中长棍轻触地面，身躯便跟着向左纵跃，如云气自山中升腾而起，带动周身劲力，转眼间就挪移了近三丈。 嗡！ 只听一阵嘶鸣声炸开，好似空气被当场劈开。 在姜恒挪移落地的瞬间，原本只是轻触地面的长棍猛的扫了出去。 第一式“云起山中”！ 整座演武堂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全都满眼惊愕地看向了姜恒。 他居然真的入门了！ 这可不是《善水十二式》那样打基础的武学。 而是真正的神门境武学，杀伐武功！ 他一个刚刚突破到炼形第四层的新人，居然在翻看了几遍秘笈之后就直接入门了！ 不，不只是入门！ 他还在演练《云海棍法》后面的招式。 而且动作毫无滞涩，圆融无碍，娴熟至极，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遍。 这是已经全部融会贯通了？！ 简直非人啊！ 一众学徒彻底认清了现实，这个姜恒的悟性太夸张了！ “这般悟性，实在是我平生仅见。”陈教习喃喃道，“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阿恒，你的悟性究竟有多高？”林青竹忍不住感叹，忽然心里一动，暗道，“或许以他的悟性可以解开那个……” 嗡嗡！ 此时的演武堂里棍风四散，不少学徒都下意识地退开，看向姜恒的目光里满是惊骇。 《云海棍法》专攻杀伐，又是神门境武功，就算姜恒只是炼形境，施展出来远比普通的炼形境招式强大。 片刻之后，姜恒终于把自己现在能施展出来的招式全都演练完，这时他已经略微有些喘息，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不愧是神门境的杀伐武学，要是没有力工职业的加成，我估计都练不下来。” 姜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一种通透畅快的感觉，这时全力练功之后的感觉，全身舒泰。 “还好吗？”林青竹递过来一张手帕，微笑道，“擦擦汗吧。” “多谢。”姜恒接过擦了擦额头，又跃跃欲试道，“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练其他的兵器武功了？” 他发现演练新武功加的经验非常多。 刚才演练的过程中，武者职业的经验值又增加了不少。 可惜还没激活特性，不能升级。 好在经验值可以一直累加，等激活特性之后，就能直接升好几级。 “不急。”林青竹摇头道，“先休息一下，今天就先继续温习《善水十二式》和《云海棍法》。” “嗯。”姜恒点了点头，温习已经学会的武功也可以涨经验值。 在他准备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林青竹的声音，“下午闭馆之后，先不要回去。” “这是……”姜恒不由得抬头看向远处的林青竹。 传音入密？ 林青竹对上了他的目光，唇角含笑，轻轻颔首，继续传音。 “去青竹书社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二十六章 仙桥遗骨，真意烙印 “有东西要给我？” 姜恒闻言不由一愣，向林青竹投去询问的眼神。 她只是摇头微笑，没再讲话。 神神秘秘的。 姜恒略微思忖之后，便点了点头。 具体要给什么，等去了青竹书社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一众学徒逃也似的离开了上舍演武堂。 终于不用再承受姜恒带来的压力了！ 天可怜见。 跟这样的非人天才一起练武，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时刻都感觉自己像是个废物一样！ “这群人抗压能力不行啊。”姜恒看着他们的背影，优哉游哉地去了武馆的食堂。 三玄武馆作为广宁县最顶级的武馆，自然是有食堂的，还有最顶级的药膳大厨，餐食菜品全都是顶级的药膳。 最适合武者在休息的时候来滋补身体。 这对姜恒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天堂，美食家职业的特性在这里充分发挥。 【美食家经验+10】 【美食家经验+13】 …… …… 【美食家经验+12】 一顿饱餐过后，他汲取了大量的药膳营养，并且全都被完整地吸收进了体内，连气海都充盈了一些。 这样的效果让姜恒都有些意外。 毕竟，林青竹曾对他说过—— 在达到气海境之后，连天地灵泉都没办法直接提升内气的强度，只能靠着自身对气血的锤炼来增强内气，循序渐进，一步步地充盈气海。 因此，通过食补来增强气血，再转锤炼气血之精髓来增强内气，就是巨大多数武者所走的道路。 即所谓“炼精化气”。 姜恒原以为自己虽然有美食家职业，但顶多就是在锤炼气血精髓，增强内气的时候，效率会高一些。 没想到居然能直接把药膳里养分转化为内气，直接充盈气海。 这样没了“中间商”，气海充盈的效率无疑是会大上许多，突破更高境界的速度自然也会更快。 对姜恒来说，这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如果不是要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他都想在食堂里大快朵颐到武馆闭馆了。 午后。 姜恒在把将肚子里的药膳都消化干净后，又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温习《善水十二式》和《云海棍法》。 虽然他最开始第一次演练就已经趋近于完美，但温习演练还是可以继续获得提升，武学很难说有一个止境。 等到武馆闭馆的时候。 姜恒已经又把《云海棍法》练习了许多遍，还尝试了不少组合招式的方法，不再只局限于套路之内。 而且还对招式应变和反应速度做了寻段，同样是进步神速。 这意味着他真正拥有了一定程度的实战能力！ “姜师弟，你我有一段顺路，是否要一起？”周百秋过来邀请道。 “不了。”姜恒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今天还有些别的事情，改天吧。” “好。”周百秋点了点头便要离开，忽然他又停住脚步，提醒道，“姜师弟，你小心赵岩，他如果得知了你今天的表现，估计很快就会来约斗你。” “赵岩？”姜恒先是一愣，随即便意识到这是先前和周百秋约斗的那个六合武馆首席弟子，于是拱手道，“多谢周师兄提醒，我会留神的。” 赵岩毕竟是炼形第五层的真罡境，几乎半只脚踏进了炼形第六层，实力强悍，拳法刚硬，不容小觑。 离开三玄武馆之后，姜恒轻车熟路的直奔青竹书社。 可来到这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明显是今日歇业的状态。 就在这外面等？ 姜恒心里正疑惑着，青竹书社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向姜恒招呼道：“阿恒，从这边进来吧。” “林社主，你可真是吓我一跳。”姜恒改了称呼，边走过去边笑道，“这神神秘秘的，你该不会是要给我看什么违反大齐律法的东西吧。” “或许真的是呢？”林青竹莞尔一笑，带着姜恒来到了书社内，点上了几根蜡烛，昏黄的灯光映照她精致的容颜，别有一番韵味。 “林社主你可别吓我。”姜恒开玩笑道，他跟在后面，四处张望，发现和平时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吓你做什么？”林青竹把姜恒带到了一个书架旁，在上面取下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姜恒面前的桌上，笑道，“严格来说，确实有点违反大齐律。” “这里之前似乎没有木盒。”姜恒看了一眼那个书架。 “我刚才放上去的。”林青竹在姜恒对面款款坐下，葱白如玉的手掌缓缓将这个木盒打开，里面竟冒出了淡淡的金光。 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让人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团被荧光包裹的东西。 姜恒的观察力是分强大，就算有这金色荧光阻隔，就算这书社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他也看清楚了这木盒里的东西。 一块骨片！ 看形状的话应该是一块头骨的残片，应该是头顶的位置，上面竟还可这密密麻麻的的细小纹路。 也可能是一种文字。 只是姜恒不认识。 好家伙，林社主该不会是去挖坟掘尸，盗取尸骨了吧！ “这是谁的骨头？”姜恒看向林青竹问道。 “我也不知道。”林青竹轻轻摇头，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头骨从木盒里取了出来，放在了姜恒面前的桌上，郑重其事地道，“我只知道，这应该是一块古代宗师的头骨碎片，是我某次游历陇西时偶然得来。” 古代宗师，宗师？！ 姜恒顿时目光一凝，继续问道：“仙桥第七步吗？” 世人对仙桥境界的强者有尊称。 仙桥第七步称宗师，第八步称大宗师，第九步即为当世绝顶。 这块头骨碎片竟来自于一位仙桥第七步的强者？ “没错。”林青竹点了点头道，“这块头骨残片的主人生前至少是仙桥第七步，甚至有可能已经走到了第八步。” 说着，她将这块头骨从那片推到姜恒的面前，郑重其事的道：“不过，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这块头骨残片是被一种极其强大的棍法给击碎的。 “那棍法很有可能是接近了天人之境的神功，哪怕隔了万古岁月，竟还在这块头骨残片上留有一丝真意烙印。” “真意烙印？！”姜恒闻言不由惊奇万分。 武功从仙桥境界开始，就会拥有“真意总纲”。 这通常不是文字传承。 而是一种意志，一种烙印，通常会具现为某一件物品，比如一把剑、一块石碑、一件衣服等等。 如果想要把仙桥境界的武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就必须要对真意总纲领悟透彻。 否则就算是把所有招式都练到登峰造极的境地，都无法达到那个境界。 因为，仙桥境界的招式，本质上就只是对“真意总纲”的诠释。 只要能够领悟了“真意总纲”，哪怕没有习得任何招式，也能够根据自己的理解创造出招式来。 当然，这样创造出来的招式，多半没有原版对真意总纲的诠释完善，自然也就不如原版强大。 “没错，就是那种绝世棍法的真意烙印。”林青竹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只是烙印，远比不上原本的真意总纲，但若能领悟出几分玄妙，至少也相当于领悟了一种仙桥绝学的真意。 “只不过，以我的悟性资质，在感悟这块头骨残片时，只能看到漫天的棍影，完全看不到任何章法，更无法领悟其中真意。”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十分认真看着姜恒，“阿恒，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能够从这里面领悟到什么。” 第二十七章 数千年前的一战 “林社主对我可是真有信心啊。” 姜恒轻笑道，将那块头骨残片拿在了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职业面板的信息随之出现变化。 【鉴赏家经验+21】 【鉴赏家经验+23】 …… …… 【鉴赏家经验+20】 显然这块头部残片也是一件难得一见的珍贵宝物。 随着一连串的经验增加提示出现，他的鉴赏家职业当场就升了1级，带来的特性增幅随之提升，更能发现这块头骨残片的细节。 “这上面残留着些许裂痕，这是硬生生被人给敲碎的么，这么说的话，估计那个人的脑袋都被当场敲碎了。”姜恒的心里感慨不已。 也不知道这位古代的宗师级强者经历了什么样的激烈战斗，居然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该怎么参悟？”姜恒看向林青竹，询问道。 “双手按在它的上面，闭上眼睛，平心静气，集中精神，用意念去感受它……”林青竹将感悟这块头骨残片的方法传授给了姜恒。 “我试一下。”姜恒点了点头，把那块头骨残片放在了掌心里，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悟。 不一会儿，这块头骨残片就开始发亮。 原本就存在的金色荧光甚至变得有些耀眼，让人不能直视。 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纹路，更是迸发出了一道道金芒，就好像是在回应姜恒一般。 与此同时，姜恒感觉到自己眼前浮现出了一片广阔无际的荒原。 周围是漫天的飞沙与熊熊燃烧的烈火，耳边充斥着厮杀声和怒吼声，仿佛有无数身穿兽皮的兵卒从自己身前冲过。 而在这些兵卒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漆黑重甲，脸上纹着大量奇异文字，手持重锏，凶狠异常的将军。 他骑在一头墨玉麒麟背上，每前进一分便是大地颤动，苍穹摇动。 而且这名将军全身都笼罩在万丈光辉之中，头顶上方还显化着一尊光影，威势惊天，无比骇人。 他所过之处，杀机四溢，敌军只能仓皇逃窜，他手里的重锏犹如天罚一般，不论是落在谁的身上，都会将其当场砸碎，形神俱灭！ 简直就是一位从幽冥血海里杀出来的神将。 在姜恒的视角下，无法判断出这名神将带兵冲杀了多久。 只觉得在经历了无尽的厮杀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座巍峨壮丽，仿佛神话传说里的巨城之下。 城墙如山岳般高耸，竟直入云端，望不到顶点。 只能看到城门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秘文字，亮着丝丝缕缕的赤色光辉，像是一层保护屏障。 轰隆！ 就在这时，姜恒感到自己脑海里忽然炸开了一声巨响，眼前所见的景象骤然变化。 那如山一般巍峨的城墙顶端，云层之中亮起了金色的火焰，随即訇然中开，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数根好似撑天神柱般的棍子自九霄之上洞穿下来。 可这无数根棍影在穿过云层之后，又忽然凝聚成了一根棍子，绽放着无比灼热的赤金色烈焰砸落。 轰！！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姜恒只觉这一瞬间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七情尽燃为怒火，全都灌注进了这一棍之中，掀起赤金色的烈焰席卷天地，就像是天地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方才那尊凶狠暴戾的神将在这饱含怒火的一棍之下，竟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连逃跑都做不到。 他头顶显化的光影瞬间被砸成齑粉，那一身玄奇的漆黑重甲就仿佛纸糊的一样，刚接触到那根棍子就完全破碎，没能发挥一丁点防御作用。 那神将在这一棍之下，瞬间就被打碎了形神，只剩下一块头骨的残片被砸进了地下。 而那头墨玉麒麟也被这一棍压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无数跟在那神将后面冲杀的兵卒更是直接被赤金色烈焰的余波吞噬。 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那一根燃烧着赤金色烈焰的棍子，吸引了姜恒所有的注意力和心神。 紧接着，他就听到怒吼声响彻自己的脑海。 “西荒蛮夷，攻城者死！” “西荒蛮夷，攻城者死！” …… …… 姜恒猛地惊醒过来，全身大汗淋漓，眼里满是震撼之色，晃了晃脑袋，又重重吐出了两口浊气。 “呼呼！” 这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阿恒，你没事吧。”林青竹急忙过来，轻轻拍了拍姜恒的后背，同时掌心里输送真气，滋养他的身体。 “没事。”姜恒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只是通过这枚头骨残片看到的景象太过激烈，又没什么心理准备，等以后做好了准备，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阿恒你看到了很多景象？”林青竹有些惊讶地问道，“不是只有漫天的棍影从天而降么，难道我们看到的景象不同？” “漫天棍影也有，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姜恒把自己刚才感悟那块头骨残片所见的景象讲述了一下。 “光影，墨玉麒麟、通天巨城，西荒蛮夷攻城……”林青竹闻言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后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那场战斗可能是发生在三四千年前的战国时代。” “三四千年前，战国？”姜恒颇为惊讶，虽然他也猜测这一战应该是发生在比较早的时期，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 他是读过史书的。 五千年前，作为天下共主的大夏被诸侯赵国攻破都城，天子被俘虏，镇国神器被夺走，宣告正式灭亡。 自那之后的两千年便是诸侯称霸，战火绵延的不休的战国时代。 “嗯，据说战国时代还有不少妖兽活跃在大地上。”林青竹解释道，“当时的仙桥强者很多都喜欢捕捉妖兽来当坐骑和护山灵兽。 “如今的陇西道在战国时代也出过几个大的国家，频繁和西荒之地的蛮夷国度交战。 “你所看到的景象，应该就是西荒蛮国的强者攻城被杀的场景。” 说着，她又看向那块头骨残片，轻笑道，“没想到这块古代仙桥的遗骨，还不是我们中土人士，而是那些自称后裔的西荒蛮夷。” 西荒之地极大，不仅包括如今的陇西道以西，还包括剑南道以西。 那里诸国林立，有数个大国和数十个小国，人皆天生神异，自称后裔，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大齐鼎盛时期，也曾打服过半数西荒国度，令其臣服。 可在八十年前永昌之乱后，朝廷逐渐衰落，那些西荒国度便再度反叛。 时至今日，西荒那些大国已经完全脱离了大齐的掌控。 而那些与大齐接壤的那些小国，也是时而归附为藩属，时而反叛作乱。 西南边境州县的百姓就经常遭到西荒蛮夷的劫掠。 因此，剑南道绝大多人对西荒蛮夷的印象极差。 姜恒打量着手里的骨片，笑道：“既然这头骨残片的主人是西荒蛮夷，那棍法就是镇杀了西荒蛮夷的武功，确实适合我们这些蜀人修习。” 剑南道这片区域在古时曾出过一个国号为“蜀”的大国，时至今日这片土地仍有蜀地之称，人们有时候也自称蜀人。 “阿恒你领悟了其中真意了？”林青竹惊奇不已地问道。 这才只感悟了一次，不会真这么快就领悟了吧。 第二十八章 仙桥招式“燃七情” 在此之前，林青竹也曾把这块仙桥遗骨交给自己的师父谢紫云感悟过。 可悟性之事向来玄奇。 无数件事例都可以表明，是否能领悟某件事物，不仅要看悟性的高低，同样也看冥冥之中的缘分。 就算境界很高，也不一定能保证必然能领悟某些事物。 这块遗骨就是如此。 林青竹的师父作为仙桥第七步的宗师，太微宗的一峰首座，都无法从这块遗骨里感悟出什么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低境界的人就无法感悟成功。 可如果姜恒真的这么快就领悟了其中蕴含的真意烙印，还是让她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悟性，太夸张了！ “还没有领悟全部的真意。”姜恒摇了摇头道，“这棍法太高深，太玄奥了，我暂时只领悟出一招仙桥招式，名为‘燃七情’。” 这招棍法是他在看到那一棍携着无尽怒火从天而降后领悟出来的。 在施展“燃七情”的时候，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燃烧，化作纯粹的怒火，打出的攻击将远超自己当前境界的上限。 燃烧的情绪越多，产生了怒火越强盛，威力也就越强大。 “若是能多感悟一段时间，肯定能领悟更多。”林青竹欢喜道，“阿恒你可真是天纵奇才，这样的悟性太高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一种感觉，这门棍法的上限可能非常高。”姜恒笑道，“等你从太微宗回来，我再多感悟感悟。” “不必等我回来。”林青竹摇了摇头道，“这块骨片你就先收着吧，等我从太微宗回来，可要检查你的感悟成果。” “……”姜恒闻言一愣，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骨片，又看向林青竹，惊讶道，“林社主，其实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从帮自己取得在三玄武馆免费习武的资格，到为了维护自己不惜签下会连坐的保举书，又提前把太微宗内门弟子才能学的《云海棍法》教给自己。 现在居然又要把这块仙桥遗骨留给自己，这可是蕴含仙桥绝学真意烙印的宝物，是足以让人开宗立派，作为传世之物的宝贝！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留给自己了？ 这么多的帮助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而在此之前，自己与林青竹之前的关系，其实就只是比较熟识的朋友，甚至都算不上有多亲密。 “你猜？”林青竹巧笑嫣然，忽得抬手一挥，一股劲力隔空把姜恒送出了书社，“等你正式拜入太微宗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随风飘至，落在了已经来到街上的姜恒耳中。 “正式拜入太微宗么？”姜恒看了看青竹书社，握紧了手里的仙桥遗骨，轻笑道，“那应该不会太久。” …… 姜恒来到青竹书社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现在就更晚了。 夕阳西沉，落日余晖之下，街道上都被映出了赤金之色。 他走在街上，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看”的那一棍，以及那好似要将天地都席卷的赤金烈焰。 “原来这就是仙桥境界的威能，这就是仙桥境界的武功，真就如同仙佛，好似一般。”姜恒的心里不由感叹。 仙桥就已是如此，那传说中真正达到了仙佛之境的天人，又该是何种光景？ 真是让人期待。 “以前，我还只能空想，现在却是真正入门了。”姜恒握了握拳头，目光看向远方，暗道，“我迟早也会登临天人之境！”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了职业面板信息。 【职业：武者4级（217/500）】 【特性：作为专业武者的你进步和突破的速度远超常人。】 在领悟到“燃七情”的瞬间，武者的职业特性就完成了激活，并且优于之前积累的经验值，还直接升到了4级。 这意味，他接下来修炼武道将会变得更加容易！ 而且，在练武的同时还能提升武者职业的经验值和等级，这会使得突破和进步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 任何所谓的武道天才都不可能比得上这样的特性！ “不过，进步和突破的速度快归快，也不能因此疏忽了实力的提升。” 姜恒握了握五指，回忆了一下刚刚掌握的仙桥级招式，暗道，“虽说燃七情只是一招，我也远不能发挥出其全部威力，但只此一招也足以让我胜过绝大多数真罡境武者了。 “在个人安全方面总归也算有了些保障。” 真罡境是炼形第五层，三玄武馆的上舍演武堂里的顶尖学徒就是这个层次。 周百秋也是这个境界。 这个层次的武者相互切磋的场景，光是今天他就见到了很多次，对真罡境的实力水准有明确的概念。 “接下来应该想办法弄一件趁手的兵器了。”姜恒心中暗道，“最好是重一些的棍棒兵器，武馆里的那些都太轻了。 “要是能拿一根几百斤的棍子，再使出燃七情的棍法，就算是炼形第六层的通神境，我估计也能碰一碰。” 得益于力工7级的体魄增幅，他没练武的时候就拥有一千多斤的力量。 现在达到了炼形第四层气海境，力量又提升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他在武馆简单测试了一下，只论蛮力举重的话，他已经可以单手提起三千斤的重物了。 正常的真罡境武者也不过是千斤之力，一些体质特殊的通常也不会超过两千斤。 “以后有机会要找个通神境的比试一下，试试我现在的实力水准。”姜恒心里盘算着，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名字，最后停留在一个上面。 “要不就找舅舅比试一下？他正好是炼形第六层通神境。嗯，就这么决定了！” …… 姜恒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比较晚了。 心里正想着该怎么挑起话头，和母亲说今天自己一日破四境的事。 这种心理有点像小时候考了高分，迫不及待想要和父母亲炫耀的感觉。 可走到家门口，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道。 他的心里一暖，炫耀的小心思也淡了一点。 这是母亲给自己留了晚饭。 毕竟，今早走之前可没说今晚会在外边吃面。 推门进去，果然是这样。 母亲聂蓉正在热菜热饭，见儿子回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便笑道：“回来吧，饿了吧，饭菜这就好。 “对了，今天第一次在武馆习武，感觉怎么样啊？” “习武的感觉啊？”姜恒顿时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这可真要说道说道了，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邻县命案 “气海境？” 聂蓉惊讶不已地看向正在吃饭的儿子。 不是才第一天去武馆吗？ 怎么直接就气海境了？ 这是炼形第四层吧。 刚才姜恒趁着吃饭的时间，把自己今天一日破四境的事情和母亲讲了一下。 “是因为天生灵体么？”聂蓉关切地问道，“突破这么快，会不会根基不稳啊？”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会不会给儿子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比如进步过快根基不稳，影响以后的修炼之类的。 毕竟，这样的境界突破速度着实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当初聂城从开始习武至突破气海境，足足用了五年时间。 而这在广宁县衙役里已经算是很快的速度了。 可现在儿子却说自己一天就突破到了炼形第四层。 就算是天生灵体和武道奇才，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会。”姜恒摇了摇头，微笑道，“我这次突破这么快，是因为先前在测试的时候吸收了太多天地灵泉，我的悟性有一点点好，算是厚积薄发，以后的进境速度应该就比较正常了。” “没影响就好。”聂蓉喜笑颜开，笑道，“你有了武功，能在这世道自保，娘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道，“对了，刚才你舅舅过来，说有通渠县案犯可能逃到了咱们这边，那贼人专挑天资高的武馆学徒下手。 “你这样的资质，有可能会成为那贼人的目标，从明天开始晚上从武馆回家的时候，他会去接你，把你护送回家。” 通渠县和广宁县相邻，交流颇多，人员流动也很频繁。 “啊？”姜恒闻言惊奇道，“还有这种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江湖魔头，邪魔九道？” 邪魔九道是江湖最大的九个邪道门派，不仅武功邪异诡秘，行事风格也阴狠毒辣，乃至泯灭人性，还屡次袭击朝廷机构，无法无天。 “都不是。”聂蓉摇了摇头道，“是通渠县苍城武馆的一个天才学徒，在与人约斗的时候失手将对方打死了，然后畏罪潜逃，但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袭击各大武馆的天才学徒。” “还是学徒，他应该没到神门境界吧。”姜恒有些疑惑地问道，“通渠县振武司居然没抓住他？” 县振武司的捕卫官至少也是炼形第六层，资历稍微深一点的就是神门境高手了，还能让一个武馆学徒这么肆意妄为？ “那个学徒名叫段学。”聂蓉解释道，“通渠县有个段家，百年之前曾出过一位绯袍高官，如今虽然没落，但也是县里的大族，家中不乏神门境界的高手。 “通渠县的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名叫段康，是段学的亲叔叔，振武司捕卫指挥是段学的姑父，振武司判官是段学的娘舅……” 说到这里，她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显然通渠县武事已经被段家把持。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庇护一个武馆学徒实在太简单了。 不费吹灰之力。 “那为什么这个段学要往咱们这边……”姜恒一边扒拉饭一边问，忽然想到了一点，话锋一转，“是不是通渠振武司被查了，那位周使君主导的？” “嗯。”聂蓉点了点头道，“段学失手打死人是在一个多月前，在那之后又杀了两个学徒，通渠振武司对消息严防死守，一直压着这事。 “半个月前，段学新打死的那个学徒是州府司法参军的侄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事情传到了刺史耳朵里，那位周使君当即震怒，对通渠振武司展开了彻查。” “果然是半个月前。”姜恒若有所思地道，“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让那位周使君对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有了新的考量，这才会让武馆改革转由县衙负责。” 通渠段家近乎控制了整个县振武司，还敢为自家晚辈压着命案徇私，刺史周行江震怒之下，对辖区所有县尉产生怀疑也不是没可能。 “是啊，你舅舅也这么说过。”聂蓉叹了口气道，“段家被查，通渠振武司的官吏都被清洗换了一遍，段学没了庇护，本该也被抓住。 “可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从神门境界的州捕卫官手里逃脱了，极有可能是逃去了和通渠县相邻的三江、山北，还有咱们广宁这三个县。 “你舅舅说，再过几天就会有州振武司的捕卫官进驻咱们这，一定会把段学抓到，到时候应该就安全了，这几天先让你舅舅护送。 “嗯，我明白。”姜恒点了点头，又咽了一口饭，“其实以这个案犯的恶劣程度，估计着明天武馆就会要求我们住宿了，多半要等贼人归案之后才会恢复正常。” “这样也好。”聂蓉颔首道，“如果能住在三玄武馆的话，肯定是最安全的。” “如果明日不回来，我会托人捎句话的。”姜恒吃完了饭，把碗端到了灶台上，“娘，你先休息吧，我来收拾吧。” 随后又道，“其实从其他角度来说，这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有州府的捕卫官进驻咱们县，安家、于家、铁枪派又会老实一段时间。” 正常情况下，这三家听闻自己一日破四境的情况，说不定会因为担心自己进步太快而狗急跳墙，要和自己鱼死网破。 可州里的捕卫官一进驻县里，又是来查命案逃犯的，管控肯定远比平时严格。 而且在州刺史对振武司普遍持怀疑态度的时候，陆少府那边肯定也会对县内武事严加看管。 基本等于联合严打！ 这样的局势下，那三家就算真想动手，极有可能还没真正实施就被发现了。 聂蓉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嗯，这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姜恒一边洗碗一边点头道，“而对我来说，差的就只是时间！” …… 翌日清晨。 姜恒一大早就去了刘氏面馆，不为别的就为跟发小说说话。 “阿恒哥，听说你昨天直接突破到炼形第四层了啊！”小兰儿端着面过来，一脸兴奋地道，“我就知道，阿恒哥最厉害了！” “你哥我也不错好吧。”刘磊在一旁道，“我昨天也直接养身境入门了，教习们都说我的天资很不错呢。” “养身境入门能跟一日破四境比吗？”小兰儿在一旁笑嘻嘻地道，“不过，第一天养身入门好像也挺厉害，这样吧，给你加一片肉。” 说着，她就用筷子从早就准备好的一碟牛肉片里夹出来一片，放在了刘磊的面碗里。 然后把另外五片都给了姜恒。 “好啊，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刘磊本来拿到一片肉还挺开心，看到这一幕顿时欲哭无泪。 “我也就这一次快。”姜恒果断把肉塞进了自己嘴里，笑道，“接下来就跟你差不多了。” “信你我就是狗。”刘磊低头嗦面。 “哈哈哈！”姜恒开怀大笑，也继续嗦面。 就在这个时候，李三走了过来坐下，轻笑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小兰儿，给我来碗面。” “好嘞李三叔。”小兰儿朝着后厨跑去。 “就随便聊聊。”姜恒问道，“李三叔今天不忙？” “让许盖去巡街了。”李三自己拿了双筷子，上下摩擦了一下，“从今天开始，我送你们俩去武馆。” “啊？”刘磊闻言疑惑抬头，“为啥？” “李三叔你这是……”姜恒想到了最晚听说的事，“因为通渠县的那个？” “没错。”李三的神色变得严肃，郑重其事地道，“昨晚三玄武馆的首席弟子周百秋遭到了贼人袭击，重伤垂死！” “什么？！”姜恒惊愕不已。 第三十章 镇魔使、斩妖使、赤炎兵 在听到周百秋遭遇袭击的消息后，姜恒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贼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要知道周百秋是住在广宁县城内的，所在的位置还是城内的治安环境最好的坊之一。 光这一个坊就有三四个振武司高级衙役负责巡逻。 这和城外一片区域只有一个高级衙役带四五个普通衙役的情况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那贼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选在城内犯案，袭击的还是广宁县顶级武馆的首席弟子。 简直是疯了。 “其实不只是周百秋被袭击。”李三又补充道，“还有我一个炼形第五层的同僚和他的属吏，当时他正带着人巡逻，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冲了过来，根本看不到样貌。 “他只一个照面就被那贼人打成了重伤，肋骨寸断，右腿骨骼粉碎，左边的胳膊也被打断，差点当场昏迷，连一丁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周百秋也只勉强撑了两招，就被那贼人打飞了出去，好在那里已经到了周百秋的家门口，他的父亲听到声响冲出来，惊退了那贼人。”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叹了口气，“否则的话，周百秋恐怕会被当场打死。那贼人应该还是炼形第六层，尚未神门，但实力极强，寻常的通神境绝不是他的对手。” “这太嚣张了吧。”刘磊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那可是在城里啊，而且还敢袭击官差，他是真不怕死啊！” “是啊，太嚣张了。”李三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办差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法无天之人。 “不过他也长久不了，等州振武司的捕卫官们过来，肯定会把他给抓住，到时候我得好好审审他，是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李三叔，要是真遇到那贼人，你先跑吧。”姜恒在一旁忽然开口。 “啊？”李三闻言一愣，随即笑骂道，“好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练成了内气就能胜过我了？ “我说真的。”姜恒正色道，“你这一家老小的，可不能出事，而且我现在的实力，应该确实是比你强一点点的。” “去去去。”李三摆手道，“你们俩就乖乖跟在我后边就行了，保你们没事。” “李三叔，面来啦！”小兰儿端着一碗面过来，里面也多放了几片肉，笑嘻嘻道，“李三叔，你可要保护好阿恒哥和我哥啊，感谢了。” “哈哈哈，没问题。”李三朗声笑道。 …… 去武馆的路上自然没出什么事。 看来那贼人的胆子还没大到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地步。 来到上舍演武堂，已经有不少学徒来了。 姜恒可以明显感觉到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还有人明显有愤怒的情绪。 正三两个凑一起窃窃私语。 “周师兄居然被人袭击了，那贼人是不是收了六合武馆的钱？” “六合武馆还不至于这么下作，不过那贼人的胆子确实大，敢在城内作案！” “振武司的人不知道在干嘛，怎么还没抓到人，这还让不让人出门了？” …… …… 果然是在讨论那个命案逃犯。 不过，这也正常。 那贼人专门找资质高的五官学徒袭击，也就是说三玄武馆的上舍学徒都有可能成为被袭击的目标。 这对在场的学徒来说，当然很有“代入感”。 “我居然感到有点兴奋？”姜恒体会着自己的感觉，审视自己的真实想法，暗道，“我这是在期待遭遇那个贼人，与他大战一场么？ “都说在武道境界突破之后，很多人会有自发萌生战意，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要还没达到神门境界，确实可以碰一碰。” 就在这个时候，陈教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的状态，目光最后落在了姜恒身上。 “姜恒，这是林真传托我转交给你的。”陈教习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有蜡封的书信，递给了姜恒，“她走的比较急，有些事情没来得及交待，都在这封信里了。” “多谢陈教习。”姜恒接过信件，拱手道谢。 此时，他的心里也有点疑惑，林青竹这么着急离开广宁县，真的只是回太微宗禀报自己这个天生灵体的事情？ 这种事情应该不算急吧。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答案，姜恒微微摇头就把信收了起来，打算等中午空闲的时候再看。 “周百秋的事情，你听说了吧。”陈教习忽然向姜恒问道。 “嗯，听说了。”姜恒点了点头，沉声道，“性质极度恶劣，那人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刚从周家回来。”陈教习神色凝重的道，“按照周百秋父亲的说法，那贼人的手里极可能有一件宝器或者宝兵，让他可以来去无踪。” “宝器？！”姜恒闻言惊讶不已，这一个连神门境都没有武馆学徒，从哪搞来的一件宝器？ “那厮能屡次逃脱神门境的追捕，必有倚仗。”陈教习点了点头道，“就算不是宝器或者宝兵，也必有类似的东西。” 随后，他又招呼所有的学徒过来，朗声道：“周百秋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那贼人手里还掌握着一件宝物，可以来去无踪，难以追捕，这对你们来说非常危险。 “因此，我建议从今天起所有中舍和上舍的学徒都在武馆内住下，以免在往武馆的返途中遭到贼人的袭击，等那贼人落网之后再恢复正常。” 对于陈教习的这个决定，大家都不怎么意外，早在听说周百秋遇袭的事情之后，很多人就了一些这样的猜测。 而且这也确实能提高自己的安全程度。 三玄武馆作为广宁县的顶级武馆，光神门境的教习就有七八个，其中甚至有陈教习这样神门第六关的强者，足以保证学徒们的安全。 接下来就一如往常了，大家与相熟的几人凑在一起练功，等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去陈教习那里询问…… 姜恒则是要了一根武馆里最重的玄铁棍，挥舞练习起了《云海棍法》。 至于“燃七情”那样的仙桥境界招式，贸然演练的话，声势过于浩大，说不定会把这座上舍演武堂给烧了。 还是等下午去外面校场的时候练习“燃七情”。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姜恒只觉还没过去多久便来到了要去吃中午饭的时候。 可就在他收功的时候，眼前的职业面板信息忽然变化。 武者职业升级了。 而且，还能晋升成其他职业！ 这让姜恒的眼前一亮，暗道：“晋升，职业还能晋升吗？” 【职业：武者5级（13/500）】 【可选晋升材料：仙桥遗骨】 【可选晋升职业：镇魔使、斩妖使、赤炎兵】 第三十一章 信里的三件事 【职业：镇魔使（未晋升）】 【特性：作为镇魔使的你克制一切魔道生灵，在与魔道生灵战斗的时候，获得全方位的实力增幅。】 …… 【职业：斩妖使（未晋升）】 【特性：作为斩妖使的你克制一切妖物精怪，在与妖物精怪战斗的时候，获得全方位的实力增幅。】 …… 【职业：赤炎兵（未晋升）】 【特性：作为赤炎兵的你可以燃烧自己的斗志，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并极大的克制阴性力量。】 …… 【试用次数：5/5】 …… 姜恒注视着职业面板上显示的信息，立刻就明白了职业晋升的概念，以及这三个高级职业的特性效果。 所谓的职业晋升，就是以“武者”、“读书人”、“美食家”等初始职业为根基，消耗晋升材料，在保留初始职业的同时，晋升出一个新的高级职业。 真正晋升之前，可以不消耗晋升材料，选择可晋升的高级职业进行试用，等充分体会过每个职业后，再决定晋升为哪一个。 每次试用最多持续一个时辰。 最多五次。 至于能晋升出什么高级职业，则跟初始职业和晋升材料的组合有关。 武者与那片仙桥遗骨进行组合，可选的晋升职业就是：“镇魔使”、“斩妖使”、“赤炎兵”。 这三种职业的特性明显跟武者职业和仙桥遗骨的来源有关。 镇魔使和斩妖使应该是来源于仙桥遗骨承受的那惊天一棍，赤炎兵估计是遗骨主人自身和那一棍所留真意烙印的结合。 “通过武者仙桥遗骨的组合可以晋升的这三种职业，都是能增强某一方面战斗力的。”姜恒心中暗道，“全是战斗职业啊。” 就是不知道具体能对战斗力有多大的增幅。 随后他又尝试了一下其他几个初始职业是否能用仙桥遗骨晋升，结果都没什么反应。 “是因为职业等级不到5级，还是因为仙桥遗骨不太匹配，或者说都有？毕竟力工职业也已经5级了。” 姜恒的眉头微皱，目光看向面板上的初始职业信息。 【职业：力工5级（121/600）、读书人4级（211/500）、美食家4级（337/500）、鉴赏家4级（317/500）】 “今天应该就能把这些初始职业全都升到5级。”姜恒注视着这些职业的经验值，暗道，“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能不能给其他初始职业晋升了。” 今天要学习其他兵器的武功，会读其他秘笈，鉴赏家和读书人应该也能升到5级，在食堂吃药膳也可以给美食家升级。 没有意外的话，到今晚这些职业应该就都可以达到5级了。 “不过，就算能让多个职业晋升，我最后也只能选择一个。”姜恒看着关于职业晋升的说明，思忖道，“如果想晋升出多个高级职业，就要想办法获取其他能让职业晋升的材料。” 可到底什么东西才能作为晋升材料，他现在也还没搞清楚。 只能暂且根据这片仙桥遗骨来进行判断。 或许仙桥境界的事物可以作为晋升材料？ “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想晋升其他职业可真是遥遥无期。”姜恒摇了摇头暗道，“还是专心练武吧，提升武道境界才是根本。” 仙桥境界的事物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这次如果不是林青竹把这片仙桥遗骨留给他，可能他连职业晋升这件事都不会知道。 “而且，这片仙桥遗骨也并非我所有，只是暂借在手中用以感悟真意烙印，不能直接消耗掉。”姜恒把职业面板收了起来，暗道，“就只在合适的时候试用高级职业吧。” 反正现在这几个初始职业相辅相成，已经足以让自己成为前无古人的武道天才了。 对晋升高级职业的需求也不算高。 真要遇到特殊情况，五次试用的机会也足够。 …… 午饭期间，姜恒在食堂里美美地吃了一顿药膳。 美食家的特性得到了充分发挥，药膳里蕴含的药力和营养没有半点浪费，全都被他吸收进了体内，让气海又充盈了一些。 这样的吸收效率，根本就不是常人能与之相比的。 他吃一份药膳吸收的药力和影响，比别人吃十几份都要多。 “按照这个进程，光是吃普通的药膳，用不了半个月我就能让气海圆满，然后冲击真罡境界了。”姜恒对此感叹不已。 半个月走完别人数年乃至十数年的路，这样的进境速度，绝对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这是美食家、武者、读书人、力工的四重职业加成，是药力吸收、进步和突破的增幅、悟性的提高、体魄的强大，多重影响带来的速度。 无人可比！ 在午饭之后，姜恒趁着休息的时间，打开了林青竹留给他的那封信。 字体娟秀清雅，十分好看。 内容不多，只说了三件事。 不过，每一件都非常重要。 其一是那片仙桥遗骨她直接送给了姜恒，让他好好感悟其中的奥妙。 其二是下个月来广宁县的那位合州司马崔白就是太微宗的学务司主事。 其三是如果突逢大变，可以拿着这封信去合州城找“青山宝号”，前往信州三清山，那是太微宗的山门所在。 “她居然把那片仙桥遗骨送我了。” 姜恒惊讶不已地看着这封信，蕴含着仙桥绝学真意烙印的宝物何其珍贵，能借给自己就已是很大的恩情了，没想到现在竟直接送给自己了。 崔白的身份也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是太微宗的学务司的主事？ 这样一来就可以理解当初林青竹为什么想带自己去见崔白了。 估计自己当初虽然拒绝了去见崔白，但林青竹还是写信给了崔白推荐自己。 这才有了后面邀请自己去三玄武馆习武的事情。 “这样的话，等这位崔主事来到广宁，我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以表谢意。”姜恒心里做出了决定。 当初不想见崔白，是因为当时自己还没有恰当的身份，贸然去见可能会招惹麻烦。 现在自己作为三玄武馆的学徒，去拜见上宗学务司主事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至于信里所说的最后一点，则是让姜恒心情沉重。 林青竹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广宁这边可能会遭逢大变？ 不对，如果只是广宁的变故，不至于让我直接去太微宗。 这是在说整个合州乃至剑南道都有可能遭逢大变？ “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变故？”姜恒的眉头紧锁，对此全无头绪，只能无奈摇了摇头，“我的视角还是太窄了，根本看不到大的局势变化。 “当前我能做的就是专心修炼武功，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武功高了也可以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来判断局势。 “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武道方可自保啊！” …… 下午的时间，姜恒主要用来习练各种新武功。 基本上每次都是翻看一两遍秘笈就将所有招式融会贯通，演练过一遍就成了好似已经练过千百次的老手。 而且不只是棍法，其他的剑法、枪法、刀法等等也都如此。 这让在场的所有学徒都看傻了。 他们还从没见过资质悟性这么夸张的人。 纵然是一开始对姜恒颇有意见的袁庭、吴峰、童沁等人，现在也都已经心服口服。 根本没法比啊！ 姜恒也如愿以偿的把剩下的几个职业都升到了5级。 结果正如他先前所想的那样—— 那片仙桥遗骨确实只能和武者职业组合。 并未产生其他的组合晋升方案。 夜幕降临。 下舍的学徒各自回家，中舍和上舍的学徒则是被安排在武馆里住下。 教习们全都出动，轮番在武馆内值夜巡逻，以免那个逃到广宁的贼人胆大包天直接潜进武馆袭击学徒。 在武馆外面，振武司也增派了不少衙役巡逻，只要发现可疑人员，立刻通报给附近的高级衙吏和捕卫官。 不过，三玄武馆毕竟是广宁县最顶级的武馆，又是太微宗的武馆招牌，神门境界的教习不在少数，基本没有人觉得那个贼人会真的潜进来袭击。 现在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是，当月悬中天，深夜子时，竟有一个身影旁若无人地走在街道上。 不论是巡逻的衙役，还是在附近看守要道的捕卫官，居然全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动都没动。 这个身影衣着华贵，样貌英俊，只是面色惨白如纸，没有血色，眉眼也十分阴冷，他瞥了一眼那些衙役和捕卫官，冷笑道：“一群废物！” 不消片刻，这人就来到了三玄武馆的大门口，眼睛一眯，对旁边的空气笑道：“老头儿，今天让你饱餐一顿，快给我分点力量。” 言罢，他的身形微微一抖，嘴角咧开，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向前一步，竟穿墙而过，直接进入到了三玄武馆之内。 第三十二章 人榜之上有名人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在通渠县屡犯命案，潜逃进广宁县，又袭击了周百秋的重犯段学。 他明明尚未踏入神门，还只是炼形第六层“通神境”，居然掌握了诸般诡异手段，让人对他的行动毫无所觉，更能无视障碍穿墙而过！ “好一个顶尖武馆，多好的环境啊！”段学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园林，咧嘴阴笑道，“肯定也有好多的天才，我能否踏入神门，就在今晚了！” 感叹过后，他又做侧耳倾听状，似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片刻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满道：“老头儿，你何时这么仁慈了，居然只要去杀那姜恒一人，还是觉得一个天生灵体就够你吃了？” 说完，他又侧耳倾听。 “你是说他的身上有一块仙桥级的宝贝？”段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贪婪地笑道，“不错不错，还有意外之喜，这也确实够你消化一段时间了，咱们今晚就杀他一个！” 拿定了主意之后，他便果断朝着武馆学徒们住宿的地方走去。 在路上段学遇到了不止一个正在值夜巡逻的神门境教习，但他们和外面的衙役与捕卫官一样，似乎全都看不到他，完全无视了。 而且，他就好像是有全景地图和目标锁定一样，没有进行任何寻找，直接就来到了姜恒所住的房间外面。 这是一座单独的房屋。 在房屋的前后左右各守着一位神门第二关的教习，神门第六关的陈教习则是坐在屋顶之上，总览全局，关注所有的动向。 显然，姜恒这里的防护级别是最高的。 “同样是一群废物。”段学冷笑连连，心里十分舒爽。 他如今就站在姜恒的房间门口，可守在这里的人全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连那个神门第六关的高手也不例外。 可就在段学打算故技重施，直接穿墙进入房间的时候，行动忽然一顿，又做侧耳倾听状。 随即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道：“都到门口了，你让我回去？！不，我现在就是去杀了他，这可是天生灵体，杀了他，今晚我就能打开神门！” 说完，段学就要直接往姜恒的房间里冲，可他刚踏出一步，身体就僵住了，脸色无比难看地道：“老头儿，你真要这么做吗？” 片刻之后，他似乎没有得到回应，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咬牙道：“好，好，很好，我这次就听你的，希望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随后，他便转身穿墙而过，迅速离开了三玄武馆。 与此同时，在姜恒的房间之内，他握着玄铁棍的手缓缓放松，皱眉道：“刚才的异动是什么，有人来过我的门外？” 他并没有发现段学，可得益于鉴赏家职业带来的强大观察力，让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流动出现了细微变化，可能是有人到过门外，然后又离开了。 这种变化极其微弱，如果不是有职业特性带来的加成，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外面的陈教习他们没有行动，是我感觉错了，还是他们都没发现？”姜恒略微思忖，决定走出房门，将自己刚才的感觉告诉了他们。 当然，只是说自己刚才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并没有说是因为自己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变化。 “确实有这个可能。”陈教习点了点头道，“那贼人有能隐遁行藏的宝物，若是真的悄然潜入武馆，我们确实很难发现。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只要那贼人动手攻击，行藏就会暴露，我们就守在你的房间外，肯定能护住你。” “嗯。”姜恒点了点头，心里却决定接下来几天都不睡觉了，而且时刻准备试用一个高级职业提升战力，以防万一。 气海境的武者本身就可以通过打坐炼气的方式休息，连续三四天不睡觉都没什么影响。 而以他现在的体魄，坚持十天左右不睡觉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十天之后…… 如果十天之后州振武司来的捕卫官还没抓住段学，说不定那位周使君就要亲自下场了。 …… 段学来到一个僻静无人之处，咆哮道：“老头儿，给我个解释，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便亮起了幽蓝色的火光，随即就见一个模糊的老者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漂浮空中。 “你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老人言了。”老者俯视着段学，轻笑道，“无非是让你等个三五天而已，何必这么着急？” “我要打开神门，才能拿到那件宝兵！”段学咬牙切齿地道，“只要拿到那件宝兵，我就能改换身份，光明正大的行走江湖，登上人榜，名动天下！” “所以你更不能着急。”老者优哉游哉地道，“今日你如果动手了，必死无疑！” “老头儿，你吓我？”段学冷哼道：“几个神门境的废物而已，最高的也只是神门第六关，你护不住我？你不是仙桥吗？” “残魂而已。”老者自嘲道，“况且我生前也不过是堪堪踏上了仙桥一步，真要被宝兵正面击中，不说魂飞魄散，也肯定要沉睡一段时间。” “哪来的宝兵？”段学皱眉道，“三玄武馆的三件宝器都只是用来测试资质的吧。” “不是三玄武馆的人。”老者摇了摇头道，“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娃，年纪轻轻就已是神门第十二关，她的手里有一把剑，当是一件宝兵。 “那把剑，我刚刚只是用灵觉感知就有些心惊，如果你今日出手，我的存在必定会暴露，你也会遭到那个女娃的追杀，必死无疑。” “三玄武馆请来了这样的外援？”段学闻言骇然。 十八九岁的神门第十二关，这必定是顶尖大宗的真传或者郡望世家的嫡系。 而且多半人榜之上有名！ “她不在三玄武馆，是住在三玄武馆后面的酒楼里。”老者摇头道，“她是跟着一个商队来的，那商队的货物已经装满，最多三五天，应该就会离开。” “路过的？”段学脸色难看。 “估计是。”老者点了点头，笑道，“只能说明咱们运气不太好。” “该死！”段学怒骂了一声，狠狠道，“等我神门境之后，一定要杀了她！” …… 翌日清晨。 姜恒吃过早饭之后，便来到上舍演武堂里准备练功，或许是有他这么一个“榜样”在，其他学徒来的明显比以前早了不少。 这才刚到辰时，上舍学徒们就全都来了。 陈教习对这样的情况非常欣慰。 可还没等他正式开始今天的教学内容，就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一名下舍武馆的教习来到了这里。 “杨教习，何事行色匆匆？”陈教习问道。 “有急事，有大事。”杨教习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封帖子，“馆主，有人榜高手递上了拜帖。” 陈教习是代馆主，其他教习基本都叫他馆主。 “什么？”陈教习闻言愕然，接过帖子翻看，不由惊呼，“是‘神霄剑主’陈鱼，年仅十九岁的人榜前三十，她要见姜恒？” 第三十三章 神霄剑主 陈鱼？ 神霄剑主？ 姜恒在一旁听到了陈教习的惊呼，回想了一下这个月初看过的人榜排名，上面确实有陈鱼的信息。 陈鱼，十九岁，绰号“神霄剑主”，人榜排名第二十四位。 剑道七派之一“九剑山庄”的弟子，得神兵“神霄剑”认可，悟得一分神霄剑诀真意。 元盛十三年以神门第十关初入江湖。 第一年即连斩邪道鬼哭楼杀手十余人，灭飞雀坞水匪，杀神门第十一关的匪首，又约斗当时的人榜第五十五名。 战而胜之。 元盛十四年突破至神门第十一关“灵台境”，后战胜当时的人榜第三十五名，并在战斗中突破至神门第十二关“登天境”。 元盛十五年初，约斗当时的人榜第十“松鹤剑”祝延年，两招落败，后又约战当时的人榜二十四名，战而胜之，排名亦取而代之。 “虽然是个女的，但也是个猛人啊。”姜恒心中不禁暗叹，这个陈鱼从出道以来，就不停的打打打，战战战。 而且除了步子跨太大直接挑战人榜第十的那次，她几乎每次战斗都能获胜，其实力堪称强悍。 整个广宁县城估计都找不出一个能跟他过招的人来。 ——虽然陆常这个县尉也是神门第十二关，但与这种顶尖大派出身，又是凭实力打上人榜的高手相比，实力是远远不如的。 武功就是如此，同样的境界，实力有可能是天差地别，不存在境界相同，实力就一定差不多的情况。 “不过，这样的人物，来找我做什么？”姜恒的眉头皱了起来，完全想不到原因，毕竟自己与这个九剑山庄的天才弟子完全没交集。 “感觉来者不善啊。”陈教习眉头微皱，轻叹道，“姜恒，与我一起出去迎接这位神霄剑主吧。” “不必迎接！”就在此时，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从面前传来。 随后就见一个身形娇小，容貌清丽绝俗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线条柔和，还带着几分稚嫩，明明身形不高，体态却很苗条，一袭金色衣裙，更是将曲线勾勒分明，身材极佳。 应当就是那位“神霄剑主”陈鱼。 她背负长剑而至，下巴微微上扬，神情傲然，来到这演武堂之内，连看都没看陈教习一眼，直接问道：“哪个是姜恒？” 这幅模样，简直就像是来寻仇的。 在场众人全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恒，尤其是一些女学徒，甚至在心里燃起了八卦之火。 好家伙，姜恒该不会是对人家做什么了吧。 这可是人榜前三十的高手。 太猛了吧！ 姜恒站在那则是一脸懵逼，这小丫头来干嘛的？ 陈鱼顺着众人的目光找到了姜恒，直接走到他面前，却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一个头，便又默默后退几步，面不改色的问道：“你就是姜恒？” “是我。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姜恒点了点头，拱手问道，同时微微后退，尽量让自己不俯视对方。 没办法这小姑娘太矮了，估计只有一米五出头。 “我听说你的事了。”陈鱼开门见山地道，“武道奇才，天生灵体，一日破四境，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问你，可愿入我九剑山庄门下？” “……”姜恒闻言顿时愣住，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回神，愕然道，“姑娘想让我做九剑山庄的弟子？” “没错。”陈鱼点了点头道，“以你的资质悟性，不应该在这武馆里蹉跎岁月，应该在更好的地方修炼武道。 “只要你现在点头，我立刻就可以代门派学务司主事同意，准你做内门弟子，明日就启程跟我回九剑山庄。” 大姐你好急啊！ 姜恒心里忍不住吐槽。 而且他也没打算拜入九剑山庄。 虽然作为剑道七派的顶尖宗门，其势力不弱于太微宗，但林青竹帮了自己许多，哪有中途改换门庭的道理。 况且，明日直接就启程离开也过于离谱了。 简直不像是在给门派招收弟子，更像是拐卖人口！ 不过，还未等姜恒开口拒绝，站在一旁的陈教习就听不下去了。 “陈姑娘，你方才之言未免太不讲道理。”陈教习走过来，沉声道，“姜恒已是我三玄武馆的上舍学徒，只要踏入神门境就是太微宗弟子，哪有你这样半路截胡的？” “截胡？”陈鱼闻言眉头一挑，冷笑道，“说什么截胡未免可笑，以后是太微宗弟子，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又看向姜恒，继续问道：“是否要做我九剑山庄的弟子，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姑娘还是请回吧。”姜恒摇了摇头道，“三玄武馆和太微宗都对我有颇多恩惠，我不打算拜入其他门派。” “很好！”陈鱼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邀请，转头就走。 不过，她在踏出演武堂大门的时候，又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朗声开口。 “姜恒，你以后行走江湖，若是听到了我在附近，最好尽快离开，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言罢，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三玄武馆。 全程无一人敢阻拦。 等陈鱼离开三玄武馆，演武堂的人顿时炸了，纷纷凑到了姜恒身边，询问他跟这个陈鱼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刚那一幕，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而此时的姜恒却只觉得心里有无名火起，脸色也沉了下来，谁莫名其妙地被说那么一通话，都不会痛快。 以后我行走江湖的时候遇见你，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陈教习则是眉头紧锁，看着演武堂的门口叹息道：“早就听闻这陈鱼的脾气古怪，没想到居然古怪到这种程度。” 随后他又安慰姜恒道，“其实你也不同太担心她说的话，等你拜入了太微宗，陈鱼肯定不敢真按她说的那样去做。” “嗯。”姜恒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辩驳，只淡淡道，“我先去练功。”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面对的是谁，武道才是根本，实力才是一切！ …… 陈鱼在离开三玄武馆之后，便坐上了早就停在外面的一辆马车。 车里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她的样貌清秀，气质安静，衣着华贵，配饰不凡，明显是个出身显贵的大家闺秀。 此时，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鱼，笑盈盈地问道：“鱼妹妹，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不怕平白得罪人么？” 第三十四章 你管这叫习武三天？ “得罪人？”陈鱼很是随意地在马车里坐下，不再是清冷的神色，但依旧有几分傲然，“我陈鱼从来不怕得罪人。” “平白无故与人结怨总归是不好的。”妙龄女子轻轻摇头道，“你这个性子是要改改了，不然以后是要吃亏的。父亲经常说和气生财，我觉得很有道理。” “表姐，你错了，姑父也错了。”陈鱼却是摇头道，“当今天下早已大乱，那些割据一方的节度使，动辄兴兵大战波及数十州，屠戮无数百姓，这样的世道哪还有什么和气可言？ “让姑父生财的也不是什么和气，而是九剑山庄的威名，是他作为九剑山庄自营商户的身份，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不会有人为难他，这一切的根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 “鱼妹妹，你有些偏激了。”妙龄女子摇头道，“大事与小节不可混为一谈，这天下的局势和与人相处之道虽有互通，却也不完全相同，若只知以力压人，很容易树敌过多。” “表姐你不用劝我，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陈鱼不再争辩，转头看向三玄武馆方向。 “其实，我去找那个姜恒，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天才若是能进我们九剑山庄，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他对太微宗挺看重，居然还敢拒绝我，那我自然不能弱了气势，如果他真觉得我过分，那就随他怎么去想，有本事就提高实力来打我。” “以他的悟性资质，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妙龄女子轻叹道，“你这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未来的强敌，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强敌而已。”陈鱼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傲然笑道，“我的强敌何其多也，如今人榜之上排在我前面的二十三个人，都是我的强敌，这个姜恒暂时还排不上号。” “你啊你，就是太傲了。”妙龄女子无奈，只好轻笑道，“那你以后被他打了，可不要来我这里哭鼻子。” “谁，谁哭鼻子！”陈鱼脸上的傲然表情有点绷不住，银牙紧咬，“我都很久没哭过了！” “希望如此吧。”妙龄女子浅笑着摇头，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三玄武馆，喃喃道，“我程锦书的预感，可还从未错过啊。” …… 嗡！ 嗡嗡嗡！！ 演武堂里，棍影连绵，如山间云海翻腾，又如飞龙舞动。 这是姜恒在演练《云海棍法》。 不一会儿，他的招式忽然一改，从变化多端的棍法，换成了刚猛势大的枪法。 紧接着，枪法又一变，换成了刀法…… 这一根重逾二百斤的玄铁棍，在他的手里运转如飞。 如臂使指，圆融无碍。 而且，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演练完一种之后再换另一种。 可很快就变成了招招不同，变幻莫测，让人眼花缭乱，心惊不已。 这进步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陈教习在一旁看着姜恒的练功，心里惊叹不已。 这小子从开始练武到现在，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三十六个时辰啊！ 太快了！ 他在武馆执教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天分如此之高的学徒。 “不过，还是要找机会劝一劝他。”陈教习心里有些担忧，“若是他一直把陈鱼当做目标对手，估计会受挫不小，还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武学进境啊。” 姜恒固然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没错。 可能在十九岁就登上人榜前三十的，哪个不是天才？ 这世上从不缺少天才！ 但人与人的出身和机缘不同，就算同样是天才，也会存在难以弥补的差距。 陈鱼更是获得了神兵认可，悟得一分神霄剑诀真意的绝世天才！ 神霄剑诀是神功，直指天人之境！ 九剑山庄乃当世剑道七派之一，这是与天下十二正宗并列的门派群体，势力不弱于太微宗。 自南北朝大乱时期立派至今，传承千余年，招收了无数弟子。 其中能在神门境界就悟得一分神霄剑诀真意的不足三十人，能在神门境界得到神兵认可的弟子，只有五个！ 毫不夸张的说，陈鱼的资质、悟性、机缘等方方面面，在九剑山庄这样的顶级门派千余年招收的所有弟子中，都可以排在前五！ 如今她只排在人榜前三十，只是因为她经验尚不丰富，积累尚不充足而已。 日后至少也是位人榜前十！ 而自人榜设立以来，凡能入前十者，无一不是震古烁今的惊世天才！ 姜恒若是一心和陈鱼争高下，希望太过渺茫。 许多方面，两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样巨大的差距之下，如果姜恒不能放下这个目标，很有可能在连续不断的挫败感中废掉。 一个有着如此资质悟性的天才，而且还是天生灵体，怎么能废掉！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必须好好劝劝他。 不过，也得好好想想话术，这小子正在气头上，最好能说的委婉一点。 砰！ 就在陈教习心里在想着要怎么劝说姜恒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演武堂内不论是学徒还是教习全都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正是姜恒。 然后所有人就都愣住了，脸上纷纷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见姜恒此时已经结束了演练，收棍站在原地。 可他的周身却依旧有一股股棍风激荡，就好像是有一根无形的棍子在自动挥舞一般。 这样的情形，对陈教习和一众学徒来说，太熟悉了。 罡气！ 这是罡气！ 这意味着……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演武堂内骤然间沸腾了起来。 “真罡境！姜恒突破了，他突破到真罡境了？！” “他不是前天才一日破四境达到气海境的吗？这就突破到真罡境了？！” “习武三天，炼形第五层，三天，你管这叫习武三天？！” …… …… 学徒们议论纷纷，对姜恒的突破速度惊骇不已，只觉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常理。 陈教习更是瞠目结舌，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耳光。 他只觉自己刚才那一堆想法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会觉得姜恒比不过陈鱼。 再好的出身，再大的机缘，比得上几天就突破一个境界吗？ 而此时，姜恒还沉浸刚刚炼就罡气，突破到真罡境的感觉里，心中惊叹不已，“原来这才是武者职业特性的真正作用……” 第三十五章 新职业：夜游人 职业面板对特性效果的描述向来都比较模糊，没有确切的数据。 因此，很多时候效果的细节是需要姜恒自己一点点尝试出来的。 力工特性是如此，武者特性也是如此。 【职业：武者5级（439/600）】 【特性：作为专业武者的你进步和突破的速度远超常人。】 在这之前，姜恒之以为这个进步和突破的速度远，就只是跟正常人相比，修炼的速度会更快。 可在刚才修炼的过程中，他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在职业面板这个语境下的“常人”，根本不是普通人。 而是指没有受到武者特性增幅的姜恒。 是指有着“力工、美食家、读书人、鉴赏家”这些职业特性的姜恒！ 以此为基础，再让进步和突破的速度大幅提升。 这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原本姜恒以为自己还需要十几天才能突破到真罡境，可实际上只用了一天之间，就完成了突破。 而且，在突破的过程中，他还发现自己似乎是没有瓶颈的。 只要气海圆满了，直接就突破到真罡境了。 这估计也是武者职业特性带来的效果。 毕竟突破速度也是远超“常人”的。 “不知道是只有炼形境界不存在瓶颈，还是因为炼形境界的瓶颈本来就比较弱，在被武者特性提速之后，就显得没有瓶颈了？” 姜恒的心里暗自猜测，实在是因为他自己都对这个修炼和突破的速度感到惊奇。 刚刚踏入气海境一天，直接就突破到真罡境！ 这着实是有些夸张了。 要知道，许多人光是气海圆满到真罡境这一道门槛，可能就要卡上十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 “而且只用了一天之间，就跨越了这道门槛！”姜恒心里感叹不已，只能说同样是练武，有没有金手指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我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这个突破速度过于夸张了，说不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快一两步是奇才，快三四步是天才，快五六步那就堪称匪夷所思了。 而自己这快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估计都有十几步了！ “姜恒，你还好吧？”这个时候陈教习已经来到了姜恒身边，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急忙关切地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可以。” 此时的陈教习非常的兴奋，感觉自己这里要出一个太微宗的未来宗主了，或许还可能登临天人之境啊！ 虽然他之前就已经被姜恒的一日破四境震撼过，但那次突破应该只是因为天生灵体之前吸收了许多天地灵泉，具有特殊因素，做不得数。 可内气的充盈是无法用天地灵泉来提升，这也就意味着气海境只能靠着水磨工夫，自己一点点地把气海充满。 通常而言，这都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 在整个太微宗的历史上，最快的一位也用了三天时间才将气海充满，然后又过了七天，才突破到真罡境。 用了整整十天。 后来那位就成了太微宗的宗主，一位天人之境的宗主！ 而姜恒只用了一天，这是何等的资质，未来又将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这太让人期待了！ 不过，如此惊人的资质，恐怕会再次引起那些当地大族的觊觎啊。 得想个办法解释才行。 就在陈教习脑海里思绪万千的时候，姜恒已经收了心神，微笑道：“没事，多谢陈教习关心，刚才突然心有所悟，就顺势突破了境界。” 他打算先引导一下方向，再给自己的突破速度做解释。 可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一众学徒全都愣住了，似乎都明白了原因，看向姜恒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和惊叹。 “顿悟，这是顿悟啊！他居然顿悟了！” “难怪昨天才突破到气海，今天就真罡境了，原来是顿悟！” “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能亲眼看到一个人顿悟！” …… …… 演武堂内，学徒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在顿悟状态下，一切皆有可能！ 当场突破一个境界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情。 毕竟，传说在上古时期甚至有凡人顿悟，白日升仙的事迹。 虽然这普遍被认为是虚假的神话，但也足以说明顿悟的效果是多么的强大。 可能够顿悟的人，自古以来都极其稀少。 多少武者苦练一辈子都没有过一次顿悟。 姜恒才刚习武三天，居然就顿悟了。 真是太幸运了啊！ 他们居然自行根据姜恒的话，把姜恒的突破速度合理化了。 这其实也正常。 人在遭遇超出自己认知，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时，往往都会下意识的用符合自己认知的理论在解释。 顿悟无疑是最能解释姜恒现在这个状况的。 “原来你是顿悟了。”陈教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姜恒有了这次顿悟，你神门境在望啊！” 他不知道姜恒是不是真的顿悟，还是资质悟性真的好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从现在开始，姜恒突破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就是顿悟！ 除非是太微宗来人，否则谁问都是顿悟，绝对不是资质的原因。 这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姜恒的安全。 “嗯，顿悟了。”姜恒点头笑道。 他本来也打算用顿悟做突破速度的借口，没成想还未开口，别人就已经帮他解释好了一切。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人在顿悟时精神消耗极大，今天就先别练功了，好好休息一下吧。”陈教习嘱咐道，“等休息好了，精力充沛了，再回味总结这次的突破，对你的未来会有极大好处。” “多谢陈教习，那我就先回去了。”姜恒拱手行礼，转身离开了演武堂，他也确实有静下心来仔细体悟一下真罡境变化的打算。 “万古少有的天才啊。”陈教习看着姜恒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同时也做出了决定，“等崔主事来到广宁，就把姜恒的情况与他说清楚。 “最好能尽快录入太微宗的弟子谱牒。” …… 接下来的两天，三玄武馆都比较平静。 姜恒也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修炼，一点点的锤炼罡气，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突破了。 这也让众多学徒确认，他之前应该的确是顿悟。 并不是每个境界都能突破的那么快。 只有陈教习的心里浪涛翻涌，在他的灵觉感知下，姜恒的罡气增长和变强的速度堪称是骇人听闻。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用不了两个月他就要突破到炼形境六层“通神境”了。 这可是炼形境界的顶峰。 再往上就是神门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武道奇才，从开始练武到这个境界都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纵然是传说中的天生道体，听闻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这姜恒……只习武两个月，就要突破到炼形第六层。 太快了！ “还好下个月崔主事应该就来了。”陈教习的心里不禁感到庆幸，“有他这位仙桥强者在，到时候姜恒就算真的突破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入夜。 陈教习和其他几名神门境教习依旧守在姜恒住的屋子外面。 以防那个逃来广宁的案犯突然袭击。 毕竟，先前那厮已经来踩过点了。 就算这几天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今天除了他们之外，其实还有州振武司的捕卫官。 州振武司的捕卫官是今天刚入驻广宁的，总共来了五个神门境第六关的高手。 已经悄然埋伏在了三玄武馆周围。 只等案犯自投罗网。 此时，屋子里面的姜恒一如既往的没有睡觉，这是他连续不睡觉的第三个晚上了。 他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片仙桥遗骨，精心养神的同时，也时刻准备着晋升职业。 从而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月近中天，子时刚过，姜恒的眼前忽然一花。 职业面板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新职业！ 【职业：夜游人0级（1/100）】 【特性（未激活）：习惯在夜晚游荡的你在黑暗中精力和感知远超常人。】 第三十六章 这一天都等了好久 “这也行？”姜恒看着职业面板上的新职业有点懵。 没想到连续熬夜几天也能获得一个新职业。 可惜前世没有这个职业面板，当初暑假的时候通宵打游戏可狠了。 “不过，这个职业来的也算及时。”姜恒心里暗笑道，“从特性效果来看，以后我在黑暗中的状态，估计要比正常的白天时还好。” 而且多半是不用再睡觉了。 这意味着等段学被抓住，自己可以回家住之后，就可以把原本晚上睡觉的时间用来练武或者读书。 还完全不需要担心休息不够导致精力下降。 简直是肝帝最佳辅助职业！ “如此一来，我的职业升级速度和武道进境应该都会快上不少。”姜恒心中暗道，“就等段学被抓住了，赶紧给我归案啊你！ “希望州振武司的捕卫官们也都给力点！” …… 州振武司的捕卫官入驻广宁县，确实让当地百姓安心了不少。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盼望那个名叫段学的案犯被抓住。 可时间又一连过去了两天，案犯段学还是杳无音信，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影。 这让刚刚安心的百姓又惶恐了起来。 毕竟，一个炼形第六层的武者，在这小小的广宁县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 大多数情况下是没几个人是其对手。 而且还是个行踪诡秘的命案逃犯。 随时有可能突然冒出来袭击杀人。 太危险了！ 整个广宁县都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在一座雅致的院落内。 王念之跑到了父亲王易面前，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问道：“爹爹，你怎么不出手啊，你要是出手的话，肯定能抓住那个犯人吧。” 她现在没假扮成小男孩，穿着身月白色衣裙，头上带着华美的发饰，模样精致纯真，十足的美人胚子。 “我可不能出手哦。”王易摇了摇头道，“于公于私都不能出手，若我是个江湖散人也就罢了，可我是戎州刺史。 “于公，按律我不能在辖区外出手，除非合州刺史周行江亲自来请我，于私，这也是你陆伯伯证明自己能力的好机会。 “既然他打算继续留在广宁，又对这边的武事放心不下，就必须在这次抓捕案犯的过程中做的足够出色，让周行江看到。” “那要是一直抓不到呢？”王念之嘟了嘟小嘴道，“爹爹，你先前不是说那个犯人去三玄武馆踩点了，他会不会去袭击姜恒啊。” “还惦记着你那个好朋友呢？”王易闻言笑道，“不过你说的没错，那个姜恒确实有可能是段学首要的袭击目标。 “如果这人要是一直没被抓住，等第八天的时候，要是还没结果，我就暗中出手把那人捆了，丢进振武司衙门里。 “这样的话，我再邀请你陆伯伯跟我去戎州，他应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那你可要看着点姜恒！”王念之可怜兮兮地道，“他可是我这么多年里唯一的好朋友！” “哈哈哈，你才八岁，哪来的这么多年？”王易哈哈笑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不出手抓那犯人，也肯定会护住你这个好朋友的。”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州振武司入驻广宁的第五天。 陈鱼在昨日就离开了广宁县城。 不过，临走的时候特意又来了一次三玄武馆，还给姜恒留下了一句话。 “要是觉得不服气，就去打她！” 这在姜恒看来属实离谱，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给夜游人职业升级方面。 经过这几天的尝试，姜恒发现夜游人的经验值增长主要就是看自己在夜晚的运动量。 运动量越大，越激烈，经验值涨的也就越多。 【职业：夜游人0级（100/100）】 【特性（未激活）：习惯在夜晚游荡的你在黑暗中精力和感知远超常人。】 【激活条件：在夜晚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午夜时分。 “终于出现激活条件了！”姜恒看着职业面板的信息欢喜不已。 这几天他一直在屋子里练武。 在外面的一众教习眼里，他这就是天天不睡觉，自己偷偷躲在屋子里练功，努力堪称恐怖。 这也让不少教习心里感叹，天资悟性如此之好，居然还这么努力。 而且是比绝大多数人都努力的多。 活该他修炼速度快啊！ “我现在的实力，神门境界之下，应该不存在对手。”姜恒心中暗道，“要想在夜晚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恐怕还真要落在那个段学的身上了。” 从段学之前的袭击情况来看，他应该有着超出炼形第六层“通神境”的实力，但又没有真正打开神门，尚未获得大境界提升带来的本质变化。 正适合现在的自己！ “那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姜恒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手持玄铁棍，双目微阖，气息绵长柔顺，仿佛是在睡觉，实际上则是在锤炼自己体内的罡气。 与此同时，段学已经来到了三玄武馆的门外，然后故技重施穿墙而过，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姜恒居住的那间屋子外面。 “还是这几个人守着。”段学看了一眼陈教习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就算这些人提高了警惕又如何？ 只要有老头儿分给自己的力量，这些小小的神门境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自己。 “记住，要打要害，一击必杀！”老者的声音在段学的脑海里响起，他担心段学狂妄托大，想要先把猎物戏耍一番。 “知道知道。”段学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后走到姜恒屋子门前，问道，“老头儿，那个姜恒现在干什么呢？” “手持玄铁棍，坐在椅子上休息。”老者的声音回应道。 “坐着？呵呵，哈哈哈哈！”段学捧腹大笑起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屋内，“这小子是被我吓得不敢睡觉了吧，好，那我就给他个痛快的！” 言罢，他再次穿墙而过，直接进入了姜恒的屋内，看到了正双目微阖坐在椅子上的姜恒，还有那根玄铁棍。 “这样防备又有什么用？”段学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姜恒面前，直接抬起手掌，五指好似龙爪一般，猛地向姜恒的头顶抓了过去，“哈哈哈，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啊！” 只要杀了这个姜恒，自己的积累就足够了，可以冲击一扇神门，正式突破突破大境界，成为神门境的高手！ 可就在段学出手攻击的一瞬间。 原本双目微阖的姜恒忽然睁开双眼，眸光如同雷电一般摄人心魄。 与此同时，他掌中的玄铁棍骤然转动，向前方的段学扫去，脸上则是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朗声大笑。 “哈哈哈，这一天我真是等了好久啊，拿命来！” 第三十七章 “仙桥之力” 轰隆！ 姜恒掌中玄铁棍挥动，犹如神龙摆尾一般，狠狠地砸中了段学的手背。 数千斤的巨力毫无保留！ 只听一声巨响，墙壁被瞬间砸穿，整座房子都摇摇欲坠几要坍塌。 与此同时，段学感觉自己像是迎头撞在了正狂奔的麟血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接从屋子里面倒着横飞了出去。 不过他反应足够及时，立刻调整了身体，翻身卸力，这才勉强站在了地上。 可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从右手上传来。 段学低头一看，原本完好无损的右手背，现在竟已是血肉模糊，连骨头都暴露了出来。 “这是真罡境的力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背，怒不可遏，“刚才是我小瞧了你，现在你给我死！” 话音未落，段学就再次向屋内的姜恒攻去。 自己明明已经是通神境，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真罡境轻松击退。 而且刚才那一棍实在凶猛的恐怖，若非自己有强大的真罡护体，右手估计要被当场废掉。 这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把姜恒碎尸万段。 可这个时候，段学的行藏已经暴露。 还没等他再次冲到姜恒的面前，就有数道攻击同时降临。 这是陈教习和其他几个神门境的教习冲了过来，向段学展开了进攻。 与此同时，早就已经埋伏在周围的神门境捕卫官也发现了这边的变故。 当即全部纵身而起，短短几个跳跃就来到了三玄武馆之内，与陈教习等人一起攻向了段学。 “小子速速束手就擒！” “莫要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贼人伏法！” 这一阵阵厉喝声响彻天际，犹如炸雷一般在天地间爆开，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此时此刻，已有超过十名神门境的高手在同时围攻段学。 姜恒刚提着玄铁棍从屋内冲出来，正好到这一幕，顿时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段学这家伙全是倒了血霉吧。” 面对这样的豪华阵容围攻，就算是神门第五关第六关的高手，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是段学这个炼形第六层的通神境。 可再这样的情形之下，段学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之色。 直到一众神门境高手的攻击快要将他彻底包围的时候，才不慌不忙地在心里道：“老头儿，你还等什么？” 随即他的耳边虚空之中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阴冷力量波动骤然降临，瞬间覆盖了整座三玄武馆。 这片区域的温度骤然下降，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寒冬腊月。 就连空气也变得粘稠压抑，仿佛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了天地，要禁锢这里面的所有生灵。 陈教习等一众神门境高手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只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所有活动都变得极其艰难。 不要说是继续围攻段学了，哪怕只是挥动手脚都极其艰难！ “是仙桥之力！”陈教习惊骇至极，立刻朝着姜恒吼道，“快逃，立刻逃走！！” “这小子的身上怎么会有仙桥之力？！”其余的神门境高手也都骇然不已。 甚至有几人已经面露惊恐之色。 仙桥境界与仙桥之下的差距太大了，完全是生命本质的区别。 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就算是最弱的仙桥，就算是勉强突破，境界都不稳的仙桥，都对仙桥之下有着近乎绝对的压制。 段学的身上涌现出仙桥级的威能，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完了。 全都要死！ 没有人能敌得过这种层次的力量！ 不过，这股仙桥之力在将一众神门境压制之后，并未继续发起进攻。 段学也没去看陈教习等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姜恒的身上，一脸讥讽的道：“你刚才说，要我拿命来？” 姜恒面沉如水，目光死死地盯着段学，似乎也已经无法动弹。 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在陈教习等人被禁锢压制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虽然同样被那仙桥之力笼罩，但却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能够活动自如。 唯一不适的感觉就是稍稍有些头晕而已。 这意味着那股仙桥之力可能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否则的话，段学根没有必要将陈教习他们压制禁锢。 而是应该直接以仙桥境界之威动手，摧枯拉朽横扫一切才对。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是他不想，是他做不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姜恒的心里就做出了判断，同手掌中玄铁棍紧握，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算自己猜错了，现在也是出手反击的最佳时机！ “你的这个眼神，我很讨厌。”段学仍是满眼讥讽的表情，他缓步来到姜恒的面前，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弯刀，朝着前面比划了一下，笑道，“你说我是先割掉你的左手，还是你的右手？” “小子快动手，他没有被我的神识压制！”就在这时，老者的声音忽然在段学的耳边响起，让他豁然一惊。 与此同时，姜恒动了。 玄铁棍再次挥舞，犹如一条神龙骤然从茫茫云海之中跃出，以摧山崩岳之势，猛的向段学的脑袋砸了过去。 嗡嗡！ 巨大的力量和极快的速度之下，玄铁棍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从静到动的转变，爆发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怎么可能？！” 段学心头大骇，只觉头皮发麻，玄铁棍带来的恐怖罡风甚至已经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亡魂大冒。 不过，他毕竟是站在了炼形境界最顶点的高手。 即便是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进攻，他还是强行调整了自己的身形，同时飞身疾退，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棍。 可他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脑袋，但头顶上的发冠却被当场打碎。 此时的段学头髻散开，长发铺面，状若癫狂，狼狈不已。 “我要杀了你！”段学仰天怒吼，掌中的弯刀在月光下闪亮。 他猛的身形一矮，双腿如奔马一般发力，整个人顿时就如离弦之箭般飞身出去，瞬间就来到了姜恒面前。 刀光寒芒闪烁，如同雷霆一般，直接斩向了姜恒的脖子，要将他一击枭首！ 可姜恒的速度更快。 在段学挥刀的一瞬间，他就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微微偏移了身躯，同时以棍代枪，将玄铁棍往前一送。 砰！ 刚刚冲到姜恒面前的段学直接被玄铁棍捅在了心口上。 数千斤的庞大巨力汹涌而出，被锤炼的数日已经变得十分强大的罡气也随着玄铁棍一起迸发，力量全都集中在了一点！ 谁说没枪头就不能捅人？ 砰砰！ 这是身体都洞穿的声音，段学的动作戛然而止，玄铁棍直接从他的心口处洞穿了过去，另一端当即就从他的后背冒了出来。 鲜血混着骨头渣滓和烂肉从伤口处被捅了出来！ “你？！” 段学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 一个才刚突破到真罡境没多久的武馆学徒，凭什么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姜恒没有说话，他没有在战斗结束前放嘲讽的习惯。 龙行虎步一般欺身冲到了段学面前，抬起右手，握成拳头，凝结了罡气。 脑袋都不打碎，怎么算结束战斗？ 第三十八章 “降世火神” 众所周知，战斗最容易出现意外的节点，就是在了结敌人的时候。 姜恒自然不会在这了时候有所保留，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这一拳里汇聚了所有，全无保留！ 不论是力工职业带来的体魄气力，还是真罡境的武功所带来的提升。 现在全都熔于一炉。 凝结在了这一拳当中！ 砰！ 姜恒这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段学的头顶之上。 如此庞大的力量，就算是钢铁都要被生生砸成铁泥。 就算是通神境的武者，脑袋也会当场爆开。 可这段学明显是有特异之处。 面对这一拳，他依旧是面不改色，不闪不避。 在姜恒这一拳砸在段学脑袋上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抵挡了这一击。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竟在顷刻间就卸去了绝大部分。 “这是什么？！”姜恒心里惊奇不已，“难道说有事那奇异的仙桥之力？” 不过，他这一拳虽然被卸去了绝大部分力道，但剩余的力量依旧十分巨大。 这一拳还是直接压在头顶上的。 段学只觉自己眼前一黑，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同时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然而，也就在这时，那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快速滋养他的身体，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清醒。 “该死啊！”段学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怒火中烧。 当即强忍着剧痛抽身而退，拉开了与姜恒之间的距离。 玄铁棍也从他的心口里抽了出来，又带出了一连串的血液、碎肉、骨渣…… 场面十分血腥。 “这都没死，你身上果然有宝物！” 姜恒眉头紧锁的看着段学，这连心脏都被洞穿了，居然还能跑。 这也是那股仙桥之力的作用吗？ 而且刚才那股挡住他拳头的力量阴冷之极，十分古怪，根本不像是炼形境能有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功能居然如此之多？ “该死的是你啊！”段学口吐鲜血咧嘴笑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气势竟开始不断向上攀升，很快就超出了通神境的极限，近乎达到了神门第一关的层次。 甚至连刚才被玄铁棍捅穿了的心口都愈合了，还长出的新的血肉，就好像是完全没受过伤一样。 如此惊悚的一幕，让陈教习等无法动弹的神门境高手神情剧变。 这种再生血肉的本事，似乎不是寻常仙桥境界能做到的事情啊。 这个案犯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能频频动用仙桥之力，还能直接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受死吧！哈哈哈！”段学放肆大笑，再次挥动着手里的弯刀，向姜恒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快的简直不可思议，就仿佛是忽然打开了体内的某种限制一样，变得无比强大。 纵然是以姜恒得到了职业强化的感知，依旧难以捕捉到他的身影，只能依照着本能用双手架起了玄铁棍。 铮！！ 金铁交击之声爆鸣。 姜恒只觉段学的这一刀之上好似灌注了万斤巨力，竟让他连连后退，脚下的地砖纷纷炸开，这才勉强将力道卸掉。 “好大的力气，这就是神门境？” 他的心里惊奇不已，但又感到颇为兴奋，刚刚全力以赴地抵挡段学的攻击，竟让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再打一打，就可以用燃七情直接了结他！” 姜恒心中暗道。 仙桥招式“燃七情”要在情绪足够高涨的时候施展，威力才最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更加精神抖擞，精力直接变强了许多。 与此同时，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无比清晰，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分明，还有周围的气味，皮肤的触觉等等，所有的感知都得到极大增强。 这夜晚的黑暗似乎一下子成了自己最亲近的环境。 “怎么回事？”姜恒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他已经注意到职业面板的信息发生了变化，“夜游人的职业特性激活了！” 【职业：夜游人1级（12/200）】 【特性：习惯在野王游荡的你在黑暗中精力和感知都远超常人。】 “在我的面前还敢走神，找死！”段学似是发现了姜恒的注意力有所转移，立刻再次展开了进攻。 他的身影竟如同水蛇一般骤然在半空中向下摆动，整个人都矮下去半截，手里的弯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斩向了姜恒的腰间。 速度极快，甚至比刚才还快！ 可这一次，段学的所有攻击动作在姜恒的眼里就像是慢放了似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所有的破绽也都暴露了出来。 “杂耍！” 姜恒冷笑一声，身形微微一晃，明明只偏移了极小的角度，但就是“恰好”躲开了段学斩来的致命一刀。 在躲闪的同时，他掌中的玄铁棍顺势往下一砸，犹如一座朝天巨峰猛然间坠入云海，向段学的肩上砸去。 “你也能变强？！”段学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罡气，以及马上就要砸中自己的玄铁棍，他在震惊骇然的同时也在仓皇闪避。 不过，此时得到了无形力量强化的段学明显比之前强大太多。 面对姜恒如此迅速的躲闪和反击，他居然依靠着水蛇一般的身法和躯体扭动，强行避开了这一击。 同时再度飞身疾退，迅速拉开了与姜恒之间的距离。 段学的脸色无比难看地盯着姜恒。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姜恒忽然变得如此敏捷，而且还拥有了极强的眼力。 自己所有的攻击招式居然都像是被他看穿了一样。。 难不成他的身上也有一个老头子在帮忙？！ 现在是跟自己一样，得到了老头子的强化？ “不行，不能久战，得立刻解决这小子！”段学的神色阴毒，咬牙道，“老头儿，别抠门了，再给我加强力量！” “唉，我这把老骨头啊。”老者叹了口气，但还是再次输送力量，继续拔高段学的实力。 而这个时候，姜恒也在打量着段学，准确地说是在打量段学身后的一个人形轮廓。 在激活了夜游人的职业特性之后，他就发现段学的身后带着一个身影模糊的老者。 这个模糊的老者身影附着在段学的身上，如影随形。 “这是什么东西，鬼魂？”姜恒的眉头微皱，暗道，“难不成是个仙桥境界的强者鬼魂？ “段学的特异之处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宝器，而是因为有这么一个随身老爷爷鬼魂？ “难怪之前仙桥之力表现出来的特征那么像精神压制。” 虽然这个世界存在可以修炼到天人仙佛的武功，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鬼魂，那估计就是阴性，正好用来试试高级职业的效果。 “而且夜游人的特性已经完成机会，确实应该结果掉这厮了。” 姜恒心里做出了决断，当即给职业面板下达了指令。 “试用高级职业【赤炎兵】！” 【赤炎兵：作为赤炎兵的你可以燃烧自己的斗志，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并极大的克制阴性力量。】 下一瞬，虚空里便无中生有出了丝丝缕缕的赤金色火焰。 至刚至阳的威势在他的身上绽放开来，玄铁棍上也亮起了火光。 熊熊燃烧的赤金色光焰在姜恒的周身上下流转不休，让他显得无比神圣。 如同一尊降世的火神！ 第三十九章 赤金阳炎，意外收获 在试用“赤炎兵”职业后，姜恒立刻就感觉到自己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比寻常水平强大一些的罡气莫名产生了变化，竟化作了一种蕴含着至刚至阳之力，可以释放出体外化作纯净光焰的奇异力量。 这中赤金色光焰之中蕴含的力量极其强大，绝对超出了炼形境所能达到的极限。 纵然是真正打开了第一关神门的强者，恐怕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太强大了！ 姜恒感受着笼罩自己全身的赤金色光焰，深入体会其中的玄妙。 这汹涌澎湃的强大威能让他斗志昂扬，掌中的玄铁棍微微颤动，似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起进攻，继续战斗。 赤炎兵职业带来的斗志或者说战意极其强烈，就仿佛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焰，要战至永恒，战至永远！ “原来这就是燃烧斗志。” 姜恒心中了然，并非是将斗志作为燃料来消耗，而是让斗志燃烧，让战意拔高，让自己处在一个战天斗地的极度兴奋状态。 这样的状态下，实力当然不可能不提升！ “好在高级职业的特性可以选择性开启，不然时刻都处在这种状态也是个大问题。” 姜恒心里暗笑。 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段学，举起玄铁棍，朗声喝道：“准备好受死了吗？！” 赤金色光焰对阴性力量有着极大的克制能力，应该能进一步抵消那个仙桥鬼魂的力量。 这次打死段学应该不成问题。 而这个时候，段学已经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见着姜恒，像是活见鬼了一样，“你，你这是什么，你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变化？！” 赤炎兵状态的姜恒身披赤金光焰，气势威压极其骇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突破到真罡境没几天的少年。 与他的正常状态相比，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实力还得到了跨越式的增强。 这是什么情况？ 段学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的认知当中就没听说还有人能这样变化的。 “老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段学只能向自己的“随身老爷爷”询问。 可这个时候，那个附着在他身上的那个老者也正无比惊骇地看着姜恒，双眼里甚至浮现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赤，赤金阳炎！” 老者的嘴里发出无意识地低语，语气里满是惊惧。 随即他就回过神来，立刻放声大喊，催促段学，“小子快跑！一刻都不要停留！快跑！快跑！快跑！！” 与此同时，他将自己仅存的力量疯狂的向段学的体内灌注，甚至不惜损耗这一缕残魂的本源，也要嘉庆段学的实力。 逃！ 立刻逃！！ 越快越好，一刻都不要停留，立刻逃离这里！！ 老者在精神层面也疯狂地催促段学逃走。 而这个时候，段学正无比惊愕的感受着自己突飞猛进的境界修为，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如此简单粗暴地提升境界，就是在揠苗助长，是在损毁他的根基，是在葬送他的未来。 “老头儿你干什么？！”段学怒吼。 “快跑！不然你我全都要死！”老者也跟着怒吼，甚至开始动用不多的空余精神力量，试图强行控制段学的身体，让他逃走。 “逃得了吗？！” 就在此时，姜恒的厉喝声响起，身披赤金烈焰光辉而至。 犹如一尊降世火神的他来到了段学面前，掌中的玄铁棍上赤金阳炎缠绕，凝聚了至刚至阳的威能，要将段学当场打成飞灰！ 嗡！ 随着玄铁棍的挥动，虚空响起了刺耳的嘶鸣声，炽热的光焰几乎把空气都燃爆，掀起了滚滚气浪，好似风暴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姜恒把自己的七情全部点燃，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灵状态，眼前的目标也只剩下了正在仓皇逃窜的段学，以及附着在其什么的那个仙桥鬼魂。 缠绕在玄铁棍上的赤金光焰直接暴涨，无与伦比的可怕威势在他的身上绽放开来，撼人心魄！ 仙桥招式“燃七情”！！ “死！！” 姜恒沉声低喝，全神贯注地挥出了这惊天一棍，不偏不倚的正中段学脑袋。 方才那股阴冷之力的力量再次出现，试图削弱这一棍的威力。 可只一瞬间赤金阳炎中蕴含的至刚至阳之力就将其洞穿。 纵然是已经能够直接干涉现实的精神力量，只要是阴性，在赤金阳炎的面前，也都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具备任何抵抗能力。 姜恒这次的攻击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耗，依旧是爆发了全部威力，狠狠地砸在了段学的脑袋上。 砰！ 段学的身形猛的僵在了那里，仿佛整个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不再动弹。 因为他的头颅已经在玄铁棍下爆开，破碎的头骨、脑浆、眼球、血肉等等肢体组织四散崩飞，但尚未落地就被赤金阳炎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段学脖子上那个碗大的疤也被灼烧封口，没有鲜血喷涌出来，很好的保护了周围的环境，没有污染到花花草草。 这个逍遥法外许久，到处袭击天才武馆学徒的案犯，终于是死了，死在了姜恒的手里。 扑通！ 段学的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整个院落都变得寂静无声，方才那压制禁锢着陈教习等众多神门境高手的仙桥之力也消失无踪。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呼……”姜恒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散去了笼罩全身的赤金阳炎，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状态，如释重负地笑道，“总算是解决掉了，若非有林社主留下来的宝物，我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他把自己忽然大幅提升实力，并且还能使用赤金阳炎的“锅”都推到了林青竹的身上。 太微宗的真传弟子，留下一些强力宝物很正常对吧。 反正她现在也不在。 而且这说的也确实没问题，不是假话。 毕竟，要是没有林青竹留下来的那块仙桥遗骨，自己也没办法试用赤炎兵这个高级职业。 这个时候，一众神门境高手才如梦初醒。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又想到刚才姜恒爆发出的强大实力，内心之中不禁感慨万千。 太微宗不愧是天下十二正宗之首，传承悠久，底蕴当真深不可测啊。 居然能让一个真罡境的学徒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还能抵抗仙桥之力！ 陈教习则是赶忙来到了姜恒身边，无比关切地问道：“姜恒，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姜恒摇了摇头，微笑道，“陈教习，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就交给您和诸位前辈了。” 施展燃七情之后，他的精神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但还到不了需要立刻休息的程度。 他要回房是另有打算。 “嗯，你好好休息。”陈教习点了点头，随即对那些州振武司的捕卫官道，“几位司捕，案犯已经伏法，接下来可否让我武馆好好休整一番？” “自然可以。”捕卫官中为首的一人站了出来，微笑道，“我们会将这案犯尸首带回去，今日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又向姜恒拱了拱手道，“在下州振武司捕卫指挥副使李严，少侠英武非凡，此次案犯伏法你居首功，我定会在使君那里为你请功。” “多谢。”姜恒拱了拱手，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改天有机会一起喝酒，哈哈哈！”李严摆了摆手，随后便指挥着几名下属将段学的尸体抬了出去，一起离开了三玄武馆。 “你先去休息吧。”陈教习轻轻拍了拍姜恒的肩膀，微笑道，“这下尘埃落定，明日可以回家，这几天都住在武馆里，你母亲应该也挺担心的。” “嗯。”姜恒点了点头道，“我先回房休息了。” …… 在回到屋子之后，姜恒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甚至眼睛都有些发亮。 目光灼灼地盯着职业信息面板。 【可选晋升材料：劫气、仙桥残魂】 【可选晋升职业：望气师、劫灭使、吞魂使】 第四十章 阖家团圆，其乐融融 职业晋升途径： 【鉴赏家+劫气=望气师】 【力工+劫气=劫灭使】 【美食家+仙桥残魂=吞魂使】 …… 【职业：望气师（未晋升）】 【特性：作为望气师的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演未来的吉凶祸福，推演的事件越重要消耗神魂之力越大。】 …… 【职业：劫灭使（未晋升）】 【特性：作为劫灭使的你可以聚集劫气化为自己的力量，天地间的劫气越盛，你的力量就越强。】 …… 【试用次数：5/5】 …… 【职业：吞魂使（未晋升）】 【特性：作为吞魂使的你可以将魂魄灵体吞噬炼化为纯粹的神魂之力，直接滋养自己神魂。】 …… 【试用次数：5/5】 …… 姜恒注视着职业面板上的信息，心里欢喜不已。 这几个新的高级职业似乎颇为厉害。 尤其是那个“劫灭使”，听起来就很拉风。 望气师也不错，趋吉避凶这种效果养活了不知道多少“起点主角”。 吞魂使这个就有点离谱了，怎么看都有点像吃人流的魔道中人。 还是等以后把别的初始职业升到5级，再看看跟“仙桥残魂”组合后能晋升成什么高级职业吧。 刚激活没多久的夜游人职业，或许就能跟“仙桥残魂”组合一下晋升。 “这次可真算是大丰收了，没想到在打死段学之后，那个仙桥鬼魂也跟着完蛋了，直接变成了职业晋升材料。” 姜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的收获着实是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就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危机，没想到还能获得两个晋升材料。 不过，这两个晋升材料里仙桥残魂是来源于那个仙桥鬼魂，劫气又是来源于哪里？ 也是那个仙桥鬼魂，还是来源于段学？ 而且，什么叫劫气？ 姜恒发现自己对武道知识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个也不方便直接去问别人。 “只能等以后拜入太微宗之后，再自己去翻找资料查询了。” 他感觉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估计用不了半年，自己就能打开一关神门，正式踏入神门境界。 到时候，就可以拜入太微宗门下了。 想到这里，姜恒不禁有些憧憬未来。 “先前林社主跟我讲过，只要成为太微宗的正式弟子，就可以获得信州城里的一座宅院，用来安置家人。 “还可以让家人在太微宗开设在信州产业铺面里做工，如果有带官身的家人，还能让信州衙门协调过去。 “不夸张的说，整个信州就是太微宗的后花园，只要成为太微宗的正式弟子，以后在信州就能衣食无忧了。” 衣食无忧，生活有了保障，不再需要为生计而奔波。 还能安享太平，免遭兵祸。 而且师门长辈中不乏朝廷重臣，弟子更是遍布天下，从地方到中央的官吏都会给面子，去哪里都有地位，做什么都有门路。 这就是天下十二正宗之首的正式弟子所享受的待遇。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够不到的生活。 “现在只需我突破到神门境，这一切都将唾手可得。”姜恒对未来期待不已，心里也对林青竹和崔白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他们两人，自己想要获得那样的地位与生活，还不知道要奋斗多长时间，经历多少磨难。 哪会像现在这样顺畅，哪会如现在这般感觉美好生活近在咫尺？ “等崔司谏来到广宁，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他。”姜恒心中暗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崔白已经算是他的师门长辈了。 于情于理到时候都应该去拜见去道谢。 …… 翌日清晨。 段学这个重刑案犯伏法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整个广宁县的白姓都为之欢呼雀跃。 毕竟，这么一个随时可能跳出来袭击杀人的贼犯潜藏在广宁，任谁都会感到不安心。 尤其是那些有资质不错的武馆学徒的家庭，更是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不少武馆都让学徒直接留宿了。 虽然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但对家里的大人来说，长久看不到自家孩子总难免担心。 如今危机解除了，学徒们一大早就都回了家，与家里人团聚。 姜恒也是如此。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不只母亲聂蓉在等自己，舅舅聂城、舅母宋氏、表妹聂秀都来了。 一大家子都在等自己回来。 母亲和舅母还在备菜，应该是想着中午好好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来给自己接风。 姜恒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泛起暖意。 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家人啊。 “表哥！表哥回来啦！”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聂秀最先发现了姜恒，立刻欢呼雀跃的跑了过去，迎接姜恒回家。 聂蓉急忙放下了手里的菜，来到姜恒的面前，关切地问道：“阿恒，昨晚那贼人没伤到你吧。” 姜恒活动了一下手脚，微笑道：“没事，娘你就放心吧，一个小贼而已，伤不到我。” 现在消息刚刚传开，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是姜恒让段学伏法的。 不过，姜恒家里有聂城这个振武司衙吏在，自然都已经知道了昨晚的具体情况。 在得知是姜恒昨晚独自一人和那个重刑案犯战斗之后，聂蓉担心到了极点。 就算聂城反复说姜恒实力不凡，没有受伤，聂蓉还是担心不已。 直到现在亲眼见到了儿子才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聂蓉终于松了口气，欢喜道，“阿恒出息了，是个武林高手了，今天娘和你舅母可是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都吃完啊！”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啊！”表妹聂秀在一旁蹦蹦跳跳地喊道。 “哈哈，没有问题。”姜恒开怀笑道，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氛围，只盼望能长久这样下去。 …… 午饭果然是相当的丰盛。 姜恒这个“美食家”又可以大饱口福了。 虽说这几天在三玄武馆里吃的都是顶尖厨师烹饪的上好药膳，味道也极佳，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饭菜最好吃。 在吃饭的时候，聂城忽然开口道：“明天晚上，陆少府在振武司衙门设宴酬谢这次参与了缉捕段学的人。 “阿恒，你作为这次的首功，也一起吧。” “啊？”姜恒闻言一愣，“我也一起吗？” “一起吧。”聂城点头笑道，“以你现在的武道成就，也确实应该见一见陆少府了，他毕竟是总管广宁县武事的。” “嗯，是这个道理。”姜恒深以为然。 “其实也不只是这个原因。”聂城又笑道，“崔司马的随从昨晚来了广宁，说崔司马会提前来广宁，今日就到。 “明晚陆少府宴请，崔司马应该也在，你这个准太微宗弟子，于情于理都该见见他。” 崔司马就是崔白，他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被贬到了合州，作一个有名无权的州司马。 原本说是五月来广宁访友，现在估计是因为段学的案子，要提前过来了。 “崔司谏也来了？”姜恒惊讶不已，随即点头笑道，“那我确实该去。” 第四十一章 “在劫难逃” 从合州城通往广宁县城的官道上。 绿树成荫。 黄昏的日光透过树叶照在路面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细碎光影。 崔曦月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俏丽的脸庞上满是笑容，满是期待的看着远方。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容颜绝美却又不十分摄人，只让人感到如沐春风，是一种江南水乡温婉少女之感。 不过，这少女的气质却是一点都不温柔也不婉约。 而是一种活泼跳脱的感觉。 就像是一只好动的兔子，一刻都停不下来，哪怕是走路都是蹦蹦跳跳。 “师兄，你说那个姜恒真那么厉害吗？”崔曦月遥望着前方已经可见轮廓的广宁县城，十分好奇地道，“一日破四境啊，我听都没听过。” “师妹，咱们这样抛下师尊他们提前走合适吗？”薛明河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道，“师尊说最近西山莽林两国有异动，路上不怎么安全啊。” “师兄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崔曦月笑嘻嘻地道，“类似的话，我从小听到大，每当我爹不想让我出远门的时候，就会跟我说哪哪有异动，世道不太平之类的，我都听腻了。” “可这剑南道不同……”薛明河还想继续劝说，最好能把这个贪玩的师妹劝回去。 但这话刚一出口，就发现前面已经没了人影，崔曦月竟施展轻功加快了速度，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唉……”薛明河长叹了一口气，只能同样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好在他的境界要比崔曦月高不少，很快就发现了正在树尖上飞腾跳跃的崔曦月。 “师兄好轻功。”崔曦月见状笑道，“不愧是开了神脉的高手，人榜之上的‘长河剑客’，我这种才开了神门九关的无名之辈比不过哦。” “侥幸人榜五十四名而已，师妹就别取笑了。”薛明河苦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道，“你这么着急去广宁，是想去看那个姜恒？” “是啊。”崔曦月点头笑道，“我和林师姐认识了七八年，她还从来没这样夸过人呢，这些天我又听了些关于他的消息，心里就更好奇了。 “而且最近不是有一个案犯逃去了广宁嘛，还惊动了州振武司那边，我们提前过来也算是个帮手，说不定还能帮这边抓住那案犯呢。” “……”薛明河闻言略微沉默，随即轻叹道，“其实还有一件关于姜恒的事情，是昨晚师尊的随从去广宁报信后回来传达的。” “什么事？”崔曦月立刻停下了脚步，从树尖上飞身下来，满眼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师兄你快说！” “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案犯已经伏法。”薛明河简单描述了一下，“……简而言之，在一众神门境都被离奇禁锢的情况下，正是姜恒以一己之力打杀了那名案犯。” “好厉害！”崔曦月的眼睛发亮，惊叹道，“他竟这么快就突破到了真罡境，当真是天纵奇才，就算是太微宗的真传弟子，也少有进境如此之快的。 “而且他居然还领悟出了仙桥招式，那个案犯动用仙桥之力都没能将他压制，有意思，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十分兴奋，脚下的步伐又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催促薛明河，“师兄，我们快走吧，马上就到广宁县城了！” 话音未落，崔曦月的人就又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再一次施展轻功跑到前面去了。 “祖宗诶！”薛明河万般无奈，只得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神门境界，脚程极快，不多时就来到了广宁县城外。 可就在崔曦月迫不及待想要进城去见姜恒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随即就发现自己与薛明河竟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当中。 “怎么回事，这等手段，是仙桥？！”崔曦月的神色变得凝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在下太微宗内门弟子薛明河，与师妹崔曦月来广宁访友。”薛明河赶忙自报家门，向院内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 “曦月，明河，这就不认得你们王师叔了？”一个清柔的女声从院内传来。 随后就见一个气质典雅的年轻女子缓步而来，在她的身边有一个俊朗贵气的年轻男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正是王念之的父母，王易和谢悠。 “王师叔！” “拜见王师叔！” 崔曦月和薛明河见到这两人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崔兄之前来信跟我说，他的宝贝女儿又偷偷溜了，让我帮忙看管一下。”王易看向崔曦月，轻笑道，“你啊，真是不让你那老父亲省心。” “嘿嘿。”崔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辩解道，“其实我就是好奇，好奇那个姜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倒是巧了。”王易闻言笑道，“今晚你去跟念之住吧，她可关注姜恒那小子了，知道不少关于那小子的事，让她给你说说。” “好啊好啊！”崔曦月连连点头，颇为兴奋。 她是一个爱听故事的人，姜恒在她看来好像是一些小说话本里的主角，一系列经历很有传奇色彩。 “明河。”王易又招呼了一下薛明河，微笑道，“你师父应该有话要让你带给我。” “啊？”薛明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点头道，“嗯，确实是有，还请王师叔寻个僻静之所。” “跟我来吧。”王易轻轻颔首，带着薛明河前往了后堂。 …… 夜幕之下的广宁城十分安静祥和。 随着夜色渐深，姜恒的精力和感知也越发的强大。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用睡觉了，有更充足的时间来修炼武功。 此时，他正盘膝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片仙桥遗骨，感悟其中蕴含的真意烙印。 经过先前与段学的那一战之后，他越发感觉强大招式的重要性，可现在自己只有一招“燃七情”，缺少了许多变化。 争取再感悟出一些新的仙桥招式。 而且这块仙桥遗骨还是晋升高级职业的材料，一旦晋升高级职业就会被消耗掉，最好在使用次数用完之前，把里面蕴含的真意烙印完全领悟。 毕竟，那个时候就要选择该晋升哪个高级职业了。 其实，在段学来袭击之前的那几天里，姜恒也尝试过对这片仙桥遗骨进行过感悟，但或许是因为他已经领悟了一种招式，再想进一步领悟就变得极其困难。 一连五六天过去，都没什么成果。 如今拥有了夜游人的特性，在深夜时分他的状态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好，这个时候对这篇仙桥遗骨进行感悟，或许有机会取得一些进展。 终于夜到了最深的时候，双目微阖盘膝坐在床上的姜恒也达到了最佳的状态，现在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那片仙桥遗骨蕴含的真意烙印之上。 果然，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一幕幕光影画面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感知当中。 可这一次却并非燃烧斗志，热血沸腾的战斗场景。 而是一片荒芜的大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隐约可见无数城池的废墟。 天地间弥漫着让人恐惧的毁灭韵味和绝望奇异，还有浓到散不开的凄凉与悲切。 恍惚间，姜恒听到了一声充满了无奈和不甘的叹息。 “终究是……在劫难逃啊……” 第四十二章 姜，姜相？！ “啊！” 姜恒猛然从感悟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喃喃低语道：“刚才那个声音，是领悟‘燃七情’时听到的声音，可这一次那个声音竟如此的绝望，他经历过什么？” 真意烙印的本质是仙桥武功的真意总纲，在感悟的时候通常会看到一些光影场景，用来诠释武学的真意。 而这些场景其实就是留下真意烙印的人过去的真实经历。 也就是说，刚才那断壁残垣，那城池废墟，那毁灭韵味和绝望气息，那凄凉与悲切，无奈和不甘，都是那位留下真意烙印的古代强者曾真实经历过的。 “这一次我新领悟的招式叫做……‘在劫难逃’。”姜恒的神情复杂难言，经过刚才的感悟，他可以充分带入到那种情绪当中。 可只短短的一瞬间，他就感觉整个人就要陷入崩溃之中，急忙转换为“燃七情”的心法，将那股极短悲凉的情绪燃尽，这才恢复了正常。 “理论上来说，‘在劫难逃’这一招，远比‘燃七情’要强大啊。”姜恒的心里感慨万千。 这一招是让自己陷入极度绝望的情绪当中，让凄凉与悲切充满内心，进而吸纳天地间的劫气，对目标进行锁定攻击！ 不论目标有多强，只要没超出这一招“在劫难逃”的最大上限，并且在施展的时候吸纳足够多的劫气，就能做到一击必杀！ 而且，还无法躲避！ “这其实就是开挂啊！”姜恒对这一招惊叹不已，暗道，“如果真的能施展出来，再跟劫灭使那个高级职业配合，简直要强的没边了。” 【职业：劫灭使（未晋升）】 【特性：作为劫灭使的你可以聚集劫气化为自己的力量，天地间的劫气越盛，你的力量就越强。】 这一招“在劫难逃”和“劫灭使”太配了！ 可问题就在于……什么叫劫气？ 虽然姜恒已经领悟了“在劫难逃”这一招，也掌握了聚集劫气的手段，但却依旧不知道什么是劫气，也聚集不到。 就算他尝试施展“在劫难逃”，也只能把招式用出来，无法聚集所谓的“劫气”，似乎天地间根本就不存在这东西。 至于那锁定目标，一击必杀的效果更是完全没有。 都是因为缺少了“劫气”。 “争取尽快突破到神门境界吧。”姜恒心中暗道，“等去了太微宗，查阅一些相关资料，应该就能搞清楚劫气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感悟仙桥遗骨碎片，而是开始锤炼自己体内的罡气。 从真罡境突破到通神境的关键，就是把锤炼出足够精纯的罡气，再将其遍布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从而获得内视周身细节的能力。 这是一个水磨功夫，急躁不得。 不过，这一步的修炼也和神魂是否强大有关，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 需要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五月份，我应该就能突破到通神境了。”姜恒心中暗道。 …… 四月二十五日，风和日丽。 广宁县衙和县振武司联合组建的倚仗队伍一大早就出发了。 县令韩魁和县尉陆常亲自在最前面带队，县丞、主簿、六房掌案、振武司判官、文书、捕卫指挥使等等紧缩气候。 这是前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合州司马崔白。 虽然崔白这次被贬的极狠，直接从谏议大夫这样的清贵职事贬成了有名无权的合州司马，据说散官阶更是被连贬十四阶，成了从九品下的将仕郎，但也无人敢怠慢他。 毕竟，除了官身之外，崔白还是一位仙桥第三步的强者，更是太微宗的学务司主事。 而且他还跟当朝宰相之一的姜辅是同科进士，指不定哪天就被召回京师重用了。 在官道的两侧，还有不少百姓夹道相迎。 这倒是不用特意组织，许多人都是自发来看热闹的，只需要命衙吏维持秩序，避免百姓冲到路上即可。 姜恒也在人群里。 他本来是打算等崔白到了之后再去拜见，可刘磊和小兰儿对县里搞的大排场很好奇，便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阿恒哥，做州司马这么微风啊。”刘磊目光灼灼地看着仪仗队伍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啊！” “这大丈夫当如是了？”姜恒低声笑道，“那要是迎接州刺史的倚仗呢？” “那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刘磊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俺有自知之明，哪有机会当使君啊。” “阿恒哥快看，远处有旌旗飘扬！”小兰儿蹦蹦跳跳，指着远处喊道，“好大的排场，这长的车队，哇，这真的只是州司马要来吗？” “看起来不太像。”姜恒摇了摇头，目光也注视着那长长的车队，直到一杆龙虎门旗映入眼帘，顿时愣住，“这是合州刺史来了。” “那位周使君？！”刘磊惊奇不已道。 “应该是了。”姜恒点了点头道，“龙虎门旗是持节刺史出行的倚仗才有，如果只是崔司谏的话，不会有这样的排场。”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方的县令和县尉也发现了倚仗的不同，顿时心头大惊，急忙毕恭毕敬快步上前迎接。 “恭迎使君！” “恭迎使君！” 两人异口同声的高喊，同时躬身行礼。 合州刺史的车驾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迎接仪仗前，停车之后里面走出来两个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身穿紫色官服，五十多岁模样，气度森严，不怒自威。 另外一个人则是做文士打扮，着一身青色官服，样貌普通，气质却超凡脱俗。 正是合州刺史周行江与合州司马崔白。 两人联袂而出，似乎并不区分尊卑，而是比较平等的身份。 “不必多礼。”周行江轻轻颔首，示意县令韩魁与县尉陆常等人起身，然后道，“我本就有来广宁巡视的打算，恰逢崔司马来此访友，我便一起来了，没打扰二位吧。” 韩魁和陆常两人连称不敢。 崔白则只是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目光很是随意地扫向官道两旁的百姓，发现大多气色红润，显然生活十分不错。 广宁县治理有方啊！ 可正当他要开口夸奖几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人群里的姜恒，顿时惊愕至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姜兄？！” 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让崔白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年前，刚刚金榜题名，得授弘文馆校书的那一刻。 竟有几分时空错乱之感。 周行江注意到了身边的崔白异常，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姜恒之后，先是感到疑惑，进而无比震惊。 “姜，姜相？！” 第四十三章 小友家里几口人啊？ 周行江和崔白在看到姜恒的瞬间，内心就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几乎要直接冲过去询问。 不过，两人毕竟是仙桥境的强者，又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对情绪的把控非比寻常。 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立刻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重新恢复了正常，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两个的异常。 只有站的比较靠近的县令韩魁和县尉陆常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但两人也不敢直视两位上官太久，更不敢仔细观察，自然也不会开口询问。 只有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姜恒真正发现了周行江和崔白的异常表情，尤其是两人那复杂的眼神。 复杂的好似扇形图。 简直就跟当初王易的眼神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这些高官都认识某个跟我很像的人？”姜恒不禁眉头微皱，心里猜测起来，“难道是我爹有亲戚在朝堂上做了官，位置还不低？”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聂蓉曾与姜恒讲过，他的父亲名叫姜佐，是一个出身普通的江湖游侠，亲族在青州，据说祖上还是郡望世家青州姜氏的远房旁支。 郡望世家传承久远，许多远房旁支与主脉已分家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相互之间已经没什么联系了，更没什么亲缘可说，自然也不会有家族特权，其实就跟普通小民差不多。 不过，终究是血脉同出一源，偶尔出现样貌相近的人也不奇怪。 “总不可能是我那素未蒙面的老爹自己做了高官吧。”姜恒的心里刚萌发一个猜测，就被他自己按下去了。 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当初的景州兵乱，尚未打开神门的姜佐被乱军裹挟着离开。 自那之后就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这么多年过去都是杳无音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哪可能做什么高官。 就算真做了高官，却不来寻自家母子俩，估计也是负心薄情汉。 压根不用指望。 姜恒在这边各种猜测，周行江和崔白的心里则是翻涌着惊涛骇浪。 尤其是崔白。 作为在元盛元年与姜辅一起中第的同科进士，还和姜辅同在弘文馆校书一年，又和姜辅同在翰林院共事过一年的人，他对姜辅太熟悉了。 这个少年的眉眼与姜辅太像了，尤其是姜辅刚刚入仕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姜辅也才二十岁出头，这个少年真的是太像了。 周行江的感受虽然没有崔白那么强烈，但在看到姜恒之后，内心也是大为震惊。 他在任合州刺史之前，是工部都水监的长官，提举京兆府两河水务，经常需要去户部申请拨款，见过姜辅许多次，也探讨过一些政务，也谈论过一些私事，算是比较熟悉的。 在看到姜恒的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的姜辅。 太像了！ 现在周行江和崔白两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拉姜恒过来询问。 可如今这个场合，平白无故让一个普通百姓过来的话。 太过扎眼了。 两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神识传音略微商议便达成了共识。 作为合州刺史的周行江率先行动。 他望着官道两侧正在欢迎的百姓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县令韩魁笑道：“广宁的民风淳朴，父老乡亲们很热情啊。” 韩魁连称不敢，立刻逢迎道：“全赖使君您的指导，若没有您在总览合州全局，制定诸般惠政，下官也做不来什么成绩。” 崔白在一旁笑道：“韩县令谦虚了，我看这里的百姓们生活都很好嘛，离不开你的用心治理啊，想必他们对你应该也都是很满意的。” 周行江闻言点了点头，对韩魁笑道：“若是韩县令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与几位父老相亲说说话，问一问他们真实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当然可以，使君尽管问！”韩魁当即大喜。 别的不说，他对自己治理广宁的民政成就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这几年里，百姓安居乐业，温饱有了保障，路上连乞丐都没有了，绝对称得上是大治。 他正愁怎么把这些表现给上官呢。 没想到上官居然提议亲自询问百姓。 这正中下怀啊！ 姜恒听到三人的对话却神情古怪。 这摆明了就是崔白和周行江想问自己这边的情况，又不好直接找人，就杜撰了与相亲们谈话询问的想法。 只能说做官的确实很会拐着弯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周行江从车上下来之后，径直来到了官道一侧的百姓面前，还是先去了姜恒对面的那一边。 “老乡怎么称呼，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干什么活计，生活满不满意啊？” …… …… 类似的询问过了好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好一会儿之后，崔白和周行江终于来到了姜恒的面前。 “小老乡怎么称呼，多大了？”周行江一脸和善地问道，似乎完全把姜恒当做了一个普通的百姓。 “回使君，小子名叫姜恒，十五岁。”姜恒拱手行礼，趁机观察周行江和崔白的表情。 姓，姓姜？！ 周行江和崔白顿时心里一惊，但还是忍住了表情变化。 周行江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看你这衣着打扮生活应该还不错吧，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活计的啊？” “家里就我和母亲两人，还有舅舅一家。”姜恒如实回答道，“我是三玄武馆的学徒，母亲在成衣铺里做裁缝，感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比较满意。” 只有母子二人！ 崔白闻言越发确认，这个姜恒肯定和姜辅有关系！ 周行江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你是那个打死了段学的姜恒？” 这话一出，崔白也想起来了，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让青竹夸赞不已的姜恒。” 姜恒点头微笑道：“回禀周使君、崔司马，确实都是我。” “哈哈哈，如此甚好！”周行江开怀大笑，对县令和县尉道，“今晚的宴会，邀请这位小友到场，如何？” “没错没错。”崔白在一旁笑道，“这位小友虽然尚未真正入门，却也可以算我太微宗的弟子，邀请一下他如何？” 面对两人的要求，韩魁和陆常哪敢说半个不字。 况且陆常本就因为聂城的缘故，对姜恒多有照顾。 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非常赞同。 韩魁的心里则是万分羡慕，想到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还是如喽啰一般，根本没有资格跟仙桥境的大人物同席。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啊！ 在场的其余人等看向姜恒的目光也满是羡慕，只觉这家伙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仪仗队伍里的聂城更是满眼狂喜之色，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居然能得到州刺史的赏识。 小兰儿在一旁也是激动地满脸通红，小声道：“阿恒哥，你真厉害！” 刘磊也在为姜恒高兴，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练武，争取不要落后姜恒太多。 在征得县令和县尉的同意之后，周行江又看向姜恒，和蔼可亲地问道：“姜小友意下如何？” 姜恒拱手笑道：“长者邀请不敢辞也。” …… 长长的仪仗和车队入城，周行江和崔白以及一众随行官吏被安顿了下来。 不过，此时距离晚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周行江和崔白便一起隐匿了行藏，离开了居住的酒楼，来到了一座雅致院落当中。 王易则是早已在院子里备好了茶水，他见两人到来，笑道：“周水监，崔司谏，我可是静候多时了啊。” “王舍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周行江哈哈笑道。 “几年不见，王舍人风采依旧。”崔白也打了个招呼，与周行江一起坐到了王易对面。 两人就这样看着王易，笑而不语。 “两位这是何意？”王易明知故问道。 “周使君问吧。”崔白微笑道。 “王舍人，我就直接问了。”周行江是个直性子，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个姜恒你见过吧，他与姜相是什么关系？” 第四十四章 姜辅的过去 雅致的院落里寂静无声，只有清风拂面而过。 王易略微沉默了片刻，又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笑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什么关系。” 周行江和崔白顿时瞪了眼睛。 “慢着慢着。”王易连忙摆手道，“不过，我对姜恒确实是有些了解，半个多月前我见过他第一面后，就对他家进行了调查。” “有什么发现吗？”崔白沉声问道。 “有。”王易点了点头道，“先说结论，这个姜恒极有可能是姜相尚未成名时的儿子，但姜恒和姜相或许都不知道这回事。” “哦？”周行江闻言惊讶道，“此话何解？” “是这样的……”王易解释道，“姜恒家里只有他和母亲聂蓉两人，另外还有一个舅舅聂城在振武司做衙吏，我打听到十五年前，聂蓉和聂城这两兄妹是从景州逃难来到合州的。” “十五年前，是时任横海军节度使的梁贺作乱……”周行江皱起了没有，叹息道，“这些割据地方的节度使一旦作乱，对百姓就是灭顶之灾啊。 “景州与合州相隔万里，这对兄妹当时估计都不通武功，居然能一路逃到这里，想必是经历了千难万险，无穷困阻。” “你说姜恒的母亲叫聂蓉？”崔白忽然问道。 “没错。”王易点了点头，疑惑道，“怎么，姜相提过这个人？” “不算。”崔白摇了摇头，“王舍人，请继续讲吧。” “嗯。”王易继续道，“我做中书舍人时，曾见过姜相的详细资料，其中也包括他入仕为官前浪迹江湖的一些经历。 “十七年前，顺庙延康三年，姜相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游侠，十八九岁的年纪连神门都没开，出身青州姜氏远房旁支的他也无人瞩目。 “当时他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游历到景州安陵县时，杀了一个抢掠民女的兵卒，遭到众多兵卒追杀，身受重伤。 “最后他不得不逃入深山修养，花费了足足半年多的时间才恢复过来，费尽心思乔装打扮，隐藏了身份才逃离回了青州。 “返回青州不久，姜相又去了景州，当时恰逢横海军节度使梁贺作乱，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经历了什么，很快就离开了景州。 “自那之后他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进境极快，在元盛元年的科考中更是高中探花。 “不久之后，青州姜氏又与他续了族谱，甚至还特地让他那一支血脉回归了姜源县，从那之后姜相仕途顺遂，一路高升直到现在。” “顺庙延康三年……”周行江喃喃低语道，“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姜相逃入山中修养的那半年多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崔白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查过当初梁贺作乱的卷宗。”王易回忆道，“行军记录里提到过，曾有一支百人队入山打猎收获颇丰，地点就是当初姜相逃进去的那座深山。” “你可曾亲自去那边看过？”崔白追问道。 “去了。”王易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悲愤之色，“就在前几天，我飞遁万里去了一趟景州，找到了那座深山。 “虽然十几年过去，但依旧是找到了一处村落的残骸，那里曾被焚烧过，还有数百具残破的尸骨，明显是生前遭到了屠杀。” “一群畜生！”周行江怒不可遏。 在那些不受朝廷掌控的节度使割据范围内，军队兵卒比土匪都要嚣张都要恶毒，将劫掠百姓说成打猎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我猜的没错，姜相当时应该就是在那处山村里养伤的。”王易轻叹道，“如果聂蓉和聂城是从那座山村里逃出来的，那基本就可以确定，这姜恒就是姜相的儿子。” “我不建议再查下去了。”崔白忽然起身道，“这件事情查的太清楚的话，对我们，对姜相，对那个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王易闻言略微沉默，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不宜查的太清楚，否则确实会有大麻烦。” “没错。”周行江也点了点头，叹息道，“姜相现在的位置，吴元亨前车之鉴啊。” 吴元亨是十年前的宰相，权势比现在的李严城还大，武道境界更是达到了仙桥第九步，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天人之境。 可就是这样一位当世最顶尖的大人物，却在家中离奇暴毙，还查不到任何线索，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其家人亲族也陆续身亡，最后竟落得一个灭门绝种的下场。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作为当朝宰相，还是说一不二的独相，居然无比坚定支持皇帝集权，还想压制地方节度使，把诸多权力都收归中央朝廷。 现在的姜辅虽然没有明着说自己的政治主张，但只要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的理想是平定这个乱世。 而平定乱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压地方节度使！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崔白向王易问道。 “只有我们三人。”王易先回答又补充道，“还有拙荆，我第一次见到姜恒那天，与她讲过姜恒和姜相长的很像。 “不过当时仅当做玩笑，把姜恒当做了青州姜氏的远房旁支，偶尔出现样貌近似的情况也正常，她应是不会把此事当真的。” “嗯，这样就好。”崔白点了点头，略微松了口气。 周行江和王易看着崔白的表情，不由陷入了沉默，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都没有明说出来。 许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不要说出来，对谁都好。 这也是对那孩子的一众保护。 “时候不早了。”崔白看了看天色，笑道，“走吧，我们该去赴晚宴了，明日还要去提审那几个人，查一查劫气的源头。” 言罢，便动身往外走去。 其实，在王易说姜恒的母亲叫聂蓉的时候。 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姜辅曾与他说过自己的妻子早亡，终身不会再娶。 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姜辅的那位亡妻就叫聂蓉。 因为曾经的横海军节度使梁贺如今依旧出镇一方，尚未伏法。 姜辅觉得自己无颜将聂蓉称作自己的妻子。 这才一直没有对外人说起过亡妻的姓名。 崔白也是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情况下才知晓的。 …… 在广宁县城南门外的一座小院里。 姜恒看着正在收拾院落的母亲，忽然开口问道：“娘，我爹真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音讯吗？” 第四十五章 所谓“劫气” 姜恒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聂蓉微微愣神。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叹道：“是啊，杳无音信，也不知他是生是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今天见到了周使君和崔司谏，他们两个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姜恒一直认真观察母亲的神情变化，“总感觉他们好像认识什么跟我长的很像的人。” “或许是青州姜氏的哪位做了高官吧。”聂蓉继续收拾院子，“你父亲虽是旁支，但毕竟血脉同源，偶尔出现个与你长相类似的也正常。” “……”姜恒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看的出来，母亲估计确实是知道什么，但似乎并不想说明。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反正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没必要刨根问底。 而且就算真问出来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跑去京城认亲？ 人十几年的时间都没回来过好吧！ 自己又何必凑过去。 还是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有了实力之后，再好好查查吧。 聂蓉低着头静静的打扫院子，默然不语。 她又如何不知，以儿子的聪慧，既然这样问了，肯定是有了一些猜测。 但他还是装作不知，没有说出来。 她害怕。 怕姜恒的身世暴露之后引来杀身之祸！ 在这个皇权与藩镇争权的时代，宰相之子的身份，更多是意味着危险！ 十年前的宰相吴元亨被灭门绝种，天下震动。 无人不知其中凶险。 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见聂城走了进来。 “阿恒，准备好了没？”聂城笑道，“该出发了，县尊和二老爷在望江楼准备了晚宴，为周使君和崔司马接风洗尘呢。” “马上好，舅舅你稍等我一下。”姜恒招了招手，对聂蓉笑道，“娘，我以后会自己搞清楚的，先走了啊。” “你自己？”聂蓉闻言顿时一惊，急忙想要解释。 可这个时候姜恒已经跟着聂城一起来了。 “唉，这孩子……”她叹了口气，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最后握了握拳头，无奈低语道，“等他今晚回来后，就告诉他一切吧。” 让姜恒自己去探究调查的话，只会更加危险。 还不如先给他讲清楚，再劝说他一定要保密，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 …… 望江楼就在南门城外，倒是不用进城，方便不少。 姜恒和聂城来到这里的时间比较早，周行江和崔白等人还没到，县令韩魁也还没来，只有县尉陆常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见过陆少府。”姜恒拱手行礼。 “陆大哥来的这么早？”聂城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和陆常的关系很不错，在私下里也是朋友，没外人的时候就不称职务了。 “主管上司要来，我哪敢来晚，还是早早到的好。”陆常摇头轻笑，转而看向姜恒，“阿恒，你这次算是救了我一命啊。” “啊？”姜恒闻言一愣，这哪跟哪？ “是说段学的案子。”聂城在一旁提醒道。 “这个啊，陆少府过奖了。”姜恒心中恍然，随后谦逊道，“我也是恰逢其会，他来杀我，我就只能杀他了。” 段学那桩案子让州振武司震怒，要是广宁这边处理不好，陆常多半是要吃挂落的。 如今段学伏诛，首功自然是姜恒，但广宁县振武司这边肯定也是有功劳的。 从这方面来说，姜恒确实是帮了陆常大忙。 “哈哈哈，好个恰逢其会，好少年，有前途。”陆常点头笑道，“说起来，明日周使君和崔司马还要一起提审县振武司的几个案犯，也跟你有关。” “提审振武司的案犯？”姜恒惊讶道，“安览于拓那几个？他们还犯了其他的事？居然惊动了州里。” “不是犯事。”陆常摇了摇头道，“是最近合州各县都在查这类无端端惹是生非的人，崔司马之前与我说是与什么劫气有关。” “劫气？”姜恒顿时被牵动心神，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陆少府，什么是劫气？”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陆常摇头道，“按崔司马的说法，那是仙桥境界才能察觉到的一种奇异力量，会放大人的负面情绪，让人胡乱惹是生非。” “……”姜恒闻言一愣，回想了一下最近的经历，“段学之前好像就是在约斗中打死了人？” “嗯，段学就是受了劫气影响无疑。”陆常点头道，“除此之外，周百秋与赵岩约斗，你在武馆考核的时候，那几个当地大族去台下捉婿，都有可能是受到了劫气影响。” “这劫气居然如此恐怖？”聂城在一旁震惊道，“这东西有形体吗，是什么样子？” “无形无质，甚至无法具现出形态。”陆常摇头道，“所以这东西很危险，周使君和崔司马在彻查，以求切断其源头。” “这岂不是防不胜防？”聂城惊疑不定。 “嗯，防不胜防。”陆常点头道，“劫气的影响潜移默化，仙桥境界之下根本无法察觉，十分危险，所以周使君和崔司马才想尽快切断其源头。” “仙桥境界之下无法察觉？”姜恒的心里一动，暗道，“难怪我只能在职业面板里看到劫气，却无法感知到，或许只有晋升成劫灭使，才能让我获得感知劫气的能力。” “哈哈哈，在讨论什么呢？”就在这时，爽朗的笑声忽然传来，然后就见合州刺史周行江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合州司马崔白，广宁县令韩魁，以及一众属官。 陆常、聂城、姜恒三人急忙起身迎接。 等这些人都落座之后，后面竟还跟着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这边。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正是崔曦月和薛明河。 原本崔白是不想带他们来的。 可崔曦月非要缠着过来，想要见一见姜恒，无奈之下就只能把他们都带来了。 随后，周行江、崔白、韩魁、陆常等人坐在了一起，说起了最近调查劫气源头的情况，姜恒侧耳认真倾听，想要打探更多的消息。 崔曦月却是直接找了过来，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靥如花，“小师弟，你跟我讲讲，你和林师姐是怎么认识的啊？她为什么那么看好你，是不是……” 这小丫头话本小说看多了，有点恋爱逻辑入脑，林青竹那么照顾姜恒肯定是因为男女之情，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 薛明河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这个师兄可管不了崔曦月。 “打住！”姜恒直接就抬手打断了崔曦月的话，“这个话题不需要讨论，况且我还没入太微宗，姑娘直接叫我师弟也不太合适。” “哈哈哈，好啊好啊！”崔曦月也不生气，浅笑道，“其实我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林师姐可是从来没这么夸过一个人。” “是林社主过誉了。”姜恒依旧表现的十分谦逊。 “可不是过誉。”崔曦月摇头笑道，“一日四境，转眼又入了真罡，小师弟，你真的好厉害，这样的进境速度，纵然是在太微宗正式弟子里都是凤毛麟角。” 说着就看向旁边的崔白，笑盈盈地问道，“爹，像小师弟这样的天才，不能直接录入正式弟子的名册吗？” 第四十六章 望气 “直接录入弟子名册？”正在与旁人交谈的崔白一愣，转而笑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真可以？”崔曦月眼睛一亮，欢喜道，“那还等什么，那就让他在我们玉京峰门下吧，我好想有一个小师弟。” “你忘了你林师姐是玉华峰的弟子？”崔白摇头笑道，“就算真要把姜恒直接录入弟子名册，那也应该是记在玉华峰的名下。 “况且，直接将人录入弟子名册需要有一峰首座签署的法箓才行，你林师姐这次回三清山为的就是此事，你居然还想截胡？” 太微宗三清山有三座主峰，分别为“玉京、玉虚、玉华”，代表着不同的三脉传承，在武功风格以及宗门事务上都有区别。 “啊？”崔曦月闻言顿时有些失望，叹息道，“林师姐的速度也太快了，这就要把好好的小师弟定下来了啊。” “玉华峰的新弟子就不是你师弟了？”崔白笑骂道，“我们太微宗三峰十二府可都是一宗一派，你这思想可不行。” “哎呀，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崔曦月气的直跺脚，又见旁边的周行江等人也都微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如坐针毡，“算了，不说了！” 随即她便一个人走到窗边栏杆上，望向那滚滚江水，默然不语。 姜恒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感觉这就是个被父母长辈惯坏的少女，任性且自我，不太适合做朋友。 以后就算真的拜入了太微宗，也没必要与她深交，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不过，没想到林社主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给我去办特批手续去了。”姜恒感觉自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林青竹了，她帮自己太多了。 崔白见女儿这幅样子，也只好叹了口气，对姜恒道：“让你见笑了，方才那是小女崔曦月，性子确实是差了些。这是我的弟子薛明河，你可以叫他师兄。” “薛师兄。”姜恒拱手行礼道。 “见过姜师弟。”薛明河的气质十分温和，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崔曦月看到这一幕，嘴里刚发出了有些不满的哼哼声，不过也没说什么，就一个人坐在窗边，嘟着嘴生闷气。 “我刚才听你们在聊‘劫气’的事情？”周行江岔开了话题，问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回禀使君，事情是这样的”陆常赶忙回答道，“县振武司牢里关着的那几人，都跟姜恒有关，我们刚才就聊了一下，想法就是此物着实可怖，让人防不胜防。” “嗯，劫气无影无形，影响潜移默化，确实难以防范。”周行江点了点头道，“不过，也不是全然无法防范在，劫气影响人其实也是趁虚而入。 “人在自身负面情绪的大量增加，并且又不进行自我节制的时候，就是劫气最好的目标，很容易吸引到劫气入体，进而被影响改变。 “理论上来说，只要尽可能地保持心境安宁，不轻易动怒，不怨怼他人，基本上就不太会吸引劫气，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劫气的影响。” “原来平心静气还有这样的功效。”姜恒恍然大悟，感觉这可能也跟神魂的强度有关系。 毕竟，通常来说，持久的保持心境安宁，克制自己的情绪，其实就可以对自己的神魂进行锤炼，一点点的增强其韧性和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要是能自由操控劫气的多少与威力，岂不是可以用劫气力磨砺锤炼神魂，这一定会让神魂强度不断向上攀升。” 姜恒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思路，感觉十分可行，他打算以后就找机会试用一下劫灭使职业，尝试一下对劫气的运用，顺便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周使君，崔司马，下官可否冒昧问一下……”这个时候县令韩魁开口了，有些疑惑地道，“劫气是否会对百姓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把目光看了过来，这同样是聂城、陆常、姜恒几人关注的事情。 “说不准。”周行江摇了摇头，转头示意崔白进行说明，在这些方面崔白确实比自己专业许多。 “韩县令，是这样的……”崔白解释道，“其实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反倒要小一些，毕竟，普通百姓本身对劫气的吸引力就弱，很少会有劫气去影响普通百姓，还是武者最容易吸引到劫气，尤其是刚开始练功的武者。” “刚开始练功的武者？”姜恒闻言一愣，立刻就想到了先前的刺史新政，问道，“崔司马，周使君，先前那个关于武馆学费的新政令，就是为了扩大普通武馆的群体，以此来引出更多的劫气？” “没错。”周行江点了点头道，“只要吸引到足够多的劫气，我们就好判断劫气的源头究竟在哪里，从而制定断绝劫气的方法。” “不知这个劫气是怎么产生的？”姜恒顺口就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劫气的本质是什么尚不确定。”崔白摇了摇头道，“不过，根据现有的记载，劫气之说自古有之，每逢大灾大变之前，都会有劫气出现。 “只要能找到劫气产生的源头，就能将灾难提前阻止，避免祸患的发生，这也算是一种天地自然给人的预警，不全是坏处。” “原来还有这样的效果。”姜恒闻言惊讶不已，也放心了不少。 毕竟从周行江和崔白的语气来看，高层级的大人物们对付劫气出现的情况已经比较熟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意外。 随后众人又聊了聊广宁县的其他事情，进而又聊到的整个合州，乃至整个剑南道，慢慢地又开始畅谈天下大事，王朝兴衰。 就连最后来了薛明河也加入了讨论中。 酒过三巡，这场晚宴大家都很畅快。 只有崔曦月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江水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站了起来，一脸惊奇地指着江面，欢喜道：“龙舟，爹爹，师兄，还有小师弟，你们快看那是龙舟吗？” 众人循着她的声音看去，果然看到江面上有一条条亮着灯光的龙舟穿行而过，隐约间还可以听到划船的号子声。 “再过十来天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有很盛大的龙舟庆典，这应该是在排练。”县令韩魁殷切地向周行江和崔白介绍起来。 “很不错的习俗啊。”周行江点了点头，随后又走到另一处窗前，这里可以俯看广宁县城，城内各坊尽收眼底。 视野相当开阔。 此时姜恒就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广宁全图”，他心里微微一动。 现在这个视野，无疑是最适合望气的！ 当即就给职业面板下达了指令。 “试用高级职业‘望气师’！” 下一瞬，姜恒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上好似蒙了一层黑纱，所见的事物都变得黑沉沉一片。 其中还缠绕着猩红的血色，阴森至极。 “这是……” 他先是疑惑愣住。 随即手脚发寒。 如坠冰窟！ 第四十七章 死劫须臾间 在试用高级职业“望气师”的同时，姜恒就拥有了通过望气推演未来吉凶祸福的能力。 这黑色气运中缠绕着猩红血色，毫无疑问是“大凶之象”，是“血光之灾”，是“在劫难逃”。 简单来说，就是“死劫”！ 而且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死劫，是整个广宁县城的死劫，就在未来不久，广宁县城就会有一场死劫。 这里的所有人在劫难逃！ 姜恒的心里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死劫。 蛮族入侵？ 邪道现世？ 藩镇造反？ …… ……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念头，猜测了许多种可能。 心乱如麻的姜恒强行转头，不再去看广宁县城，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他这一转头，正好看到了旁边的薛明河。 印堂发黑，隐见血色，竟也是血光之灾。 姜恒的心里一突，转而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崔曦月，发现这姑娘同样是在劫难逃。 随后他又看了看其他人。 除了崔白和周行江这两个仙桥强者，其他人居然也一样的印堂发黑，大凶之象！ 全都要死…… 姜恒惊骇不已，只觉口干舌燥，张了张嘴巴想要出声，可似乎是因为极度的震撼，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低吼，“这究竟是什么？！” “小师弟，你没事吧？”这个时候崔曦月似是发现了姜恒的异常，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巧笑嫣然，“怎么看你脸色有些发白，是这层的风太冷了吗？” “没，没什么。”姜恒连连摆手，正要思忖怎么开口解释，却忽然发现崔曦月气运正常了，不再有血光之灾，这让他顿时愣住。 随后，他急忙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竟也都完全正常，再看向外面的广宁县城，刚才那黑云压顶，缠绕猩红的气运也都消失不见。 就仿佛刚才他望气所观察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似乎从未发生过。 在这个情况也就意味着，在他此时能观测到的未来里，广宁县不会出现死劫，所有人都能正常活着。 而且如今的广宁县气运蒸腾，居然带着几分淡淡的青色。 青色是吉相。 怎么刚刚还是死劫，现在就成了小吉？ 这让姜恒惊愕不已。 作为望气师的他，自然清楚气运并非一成不免，死劫也不是不能化解。 只要找对了办法和途径，就算是必死之劫都能转危为安。 可这个过程必然是极其困难的。 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广宁县的气运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让姜恒有些不安。 既然能如此轻易地从死劫变成小吉，就意味着同样有可能轻易的从小吉变回死劫！ “这么大的事情却如须臾之间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意味着变量极少。” 姜恒的念头转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猜测，“难道说广宁县的死劫只跟一个人有关，是死劫还是小吉，都只在这个人一念之间？” 从刚刚的气运转变来看，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又为何要这么做？ “阿恒，你这是怎么了？”聂城发察觉到了姜恒的异样，十分关切地问道。 “没事。”姜恒还是摇了摇头道，“舅舅，我没事，可能是这里视野太高了，我稍微有点头晕。” 说着，他就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开了窗户前，不再去看外面的场景。 同时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的神色恢复正常。 “是因为刚才喝了我的醉仙酿吧。”崔白哈哈笑道，“姜恒啊，你这酒量啊还是要再练练，你们玉华峰可是有不少美酒的，哈哈！” 醉酒这个借口倒是很合适，姜恒的心里一动，苦笑道：“确实极少喝这样的烈酒，见笑了。” “爹爹就知道以己度人，小师弟才不会跟你一样当酒鬼！”崔曦月白了自己的老父亲一眼，对姜恒道，“小师弟，我去给你去要一碗醒酒汤。” “多谢崔姑……崔师姐。”姜恒拱手道，既然崔曦月都认定了叫小师弟，他也不好再叫崔姑娘了。 不一会儿，崔曦月便端了碗醒酒汤回来，姜恒喝下之后坐在那闭目养神。 其他人继续谈论着事情。 此时，姜恒的心里念头翻涌不定。 他并不打算对旁人说明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况。 一方面是无法解释自己一个小小的真罡境，凭什么能望气预知未来？ 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敢确定广宁县的死劫是不是跟在场的这两位仙桥有关。 仙桥境界的强者，确实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摧毁整个广宁县城，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诚然，不论是周行江还是崔白，迄今为止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没什么架子，给人的感觉也很好，尤其崔白还是太微宗的学务司主事，是姜恒的恩人，但事关重大，不能冒险。 况且现在死劫已经没了，这意味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要是自己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出来，说不定还会横生变故。 就算那个造成死劫的人不是周行江或者崔白，但在场这么多人，消息总有可能传出去。 万一被那个“罪魁祸首”知道了，或许又会带来死劫。 “等回家之后，跟娘商量商量，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能离开广宁县，以免真出现什么变故，还有舅舅一家，最好也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姜恒心里做出的打算。 虽然他很喜欢广宁这个地方，这里有许多对他好的人，还有他的许多朋友，但他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能带着亲人离开避祸已经是极限了。 其余的人就只能隐晦提醒一下了。 “终究还是也太弱了啊！” 姜恒暗自叹息，自己习武太晚了，变故又来的太快，接下来必须更加努力的练功，起码先打开第一关神门，达到初入江湖的水准。 “韩县令。”这个时候，站在窗边的周行江忽然开口，指着外面的江水道，“我来广宁之前，卫候给我下了一道令，需要你的配合。” “使君请讲。”韩魁赶忙摆正了神色，恭敬行礼道。 第四十八章 祸福吉凶难料 卫候就是剑南节度使、卫县开国侯郑安，以宰相之位出镇地方，总管剑南道三十七州一切军政事务。 合州刺史周行江的直属上司，县令韩魁望不到边的顶级大人物，更是一位跨越了仙桥九步的陆地神仙。 地位、官位、修为、实力……全都是当世最顶尖的层次。 周行江的话一出，不止被点到的韩魁有所行动，旁边的崔白、陆常、聂城也都肃然起敬，薛明河也急忙正襟危坐。 崔曦月先是一愣，很快也严肃正经起来。 不过，她还是悄悄拽了下姜恒的衣服，示意姜恒要摆正神态，不要怠慢卫候的政令。 姜恒也正了正神色，心里却是不禁感叹。 这位剑南节度使的权威真是太盛了，哪怕只是让人转速的政令，居然都没人敢有半点的怠慢。 “西山莽林两国近两个月来又有异动，你收到过州里的邸报。”周行江先是说明了一下情况，又继续道，“广宁县江水的上游源头在西山国境内在，为了避免有西山国细作借由江水跨越国境潜入剑南道，勒令广宁县严加守备。 “过往一切船只必须彻查，进出县境都必须有齐全的路引，告知广宁百姓如今蛮夷异动，外面会比较危险，非必要不离县境。” 言罢，他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令书，交给了韩魁。 韩魁只大致看了两眼，确认署名和盖印没有问题之后，立刻将令书收了起来，躬身行礼道：“谨遵卫候与使君之命。” 这道令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广宁县本地百姓也很少有外出的，只有检查往来船只会麻烦一些。 但这可是节度使下的令，才这么点事已经很不错了。 姜恒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不禁有些烦躁。 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下令？ 郑安这位使相可是陆地神仙，难道不会点推衍之术，不知道广宁县可能要遭劫？ 还是说，你郑安就是死劫的罪魁祸首？ 念及此处，姜恒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极端了。 郑安作为剑南道节度使，没有任何理由害广宁县，那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嗯？”就在这时，姜恒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了窗外，竟看到了夜幕之下有青金之气升腾，“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显然这青金之气是他通过望气师的职业特性看到的，是对未来吉凶祸福的推演预测。 这种颜色的气运是大吉之相。 “变化也太大了吧！”姜恒人有点麻了，甚至有点怀疑望气师职业的效果特性是否准确。 这小小的广宁县城刚从大凶的死劫恢复成小吉，转眼间居然就成了青金之气，大吉之相。 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周行江传达了郑安的政令？”姜恒看向周行江和韩魁，暗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刚才就是完全想错了。 “如今西山莽林两国异动，这两国虽然只是蛮夷小国，但其国民天生神异强者众多，若无郑安下的这道令，广宁县防备不及，或许真有可能遭遇死劫。 “刚才可能是周行江在想要什么时候跟韩魁说这道令，当他下了决心之后，广宁县的死劫就转成了小吉，如今令完全下来，就又转成了大吉？” 这样的推测倒是比较合理，在时间点上也能对得上。 不过，这毕竟也只是一种推测，具体的事实究竟是什么，在未来真的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 “望气师终究只是望气预测吉凶祸福，不是真正的预知未来，了然一切事件的细节。”姜恒现在差不多摸清楚了望气师的职业特性效果。 只能推测出一个大致的吉凶结论，至于为什么吉又为什么凶，那就只能靠自己根据当前的具体情况进行具体分析了。 如果真能清晰地看到未来，那这个职业就不应该叫“望气师”了，应该叫“未来眼”才对。 此时，周行江已经给韩魁转述完了政令，又开始非陆常布置任务。 西山莽林两国异动，这是可能要掀起战火的大事，他这个县尉兼提举振武司事当然不可能闲着，一样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做。 不过，主体的任务已经交代给了县令韩魁那边，陆常这里主要是配合调动县内门派、武馆、家族的武者和资源，参与到全县的日常守备当中。 县令和县尉两个人合作，就是政事和武事的全方位配合，足以让整个广宁县的政府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在听周行江交代完这些之后，姜恒又看了看窗外的气运颜色，发现青气之中的金色又比之前浓了一点。 “或许我真的猜对了，青金之气大吉之相，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了。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没有了大劫，还是要预防万一，做好逃难避祸的准备。 “望气终究只是推测吉凶，并不是准确的预知未来。” 虽然现在他已经看不到半点死劫的迹象，但是先前那黑气里交织猩红的可怖景象，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就此放松。 万一哪天又出现了死劫怎么办？ 不能毫无准备。 努力练功提升实力是必须的，但也要做好其他的准备才行。 多做些准备，就多几条路。 …… 这场晚宴持续的时间不短，姜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夜色深深，云遮月光。 往常这个时候聂蓉都已经睡下。 姜恒小心翼翼地推门回来，以免把睡着的母亲吵醒。 可刚到院里，却发现聂蓉正坐在院子的一张椅子上，脸上神情复杂，似是心事重重。 “娘，你怎么还没睡？” 姜恒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母亲的神色，赶忙搬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对面，问道，“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恒，娘有话跟你说。”聂蓉轻叹了一口气，双目微阖，郑重其事地道，“是关于你爹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陆地神仙，斩龙真君 “我爹的事？”姜恒闻言顿时神色一正，微笑道，“娘，你终于要告诉我了。” “娘若不告诉你，你就要自己去查了。”聂蓉白了儿子一眼，轻叹道，“那样太危险了。而且，你现在也长大了，有出息了，也确实该知道了。” “他还活着，并且在朝为官，官位还不低，对吧。”姜恒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要是官位低了不太可能让王易、崔白、周行江这样的大人物感到震惊。 “嗯，不低。”聂蓉轻轻颔首道，“半年前，县衙邸报上通告了他最新的官职结衔……”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笑道，“他们这些做官做到的高位的，官衔一大堆，明明是一个人，看起来却像是好多人，你要是听不懂，我正好也与你讲讲。 “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铸钱使、判度支、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姜源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姜辅。” “……”姜恒听了之后有些惊愕，“这是宰相，他居然是宰相？！” 其他乱七八糟的官职爵位赐服之类他不太懂，但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就是宰相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无论如何姜恒都没想到，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爹居然是当朝宰相！ 位极人臣！ 当世绝顶！ 怪不得我以前说宰相不安全，随时可能会暴毙的时候，娘会出言喝止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错，他就是当朝三位宰相之一的姜辅。”聂蓉感慨道，“十三年时间做到宰相，如今是他任宰相的第三年了，总管大齐财政，官阶也从五品升到了现在的四品。” “姜佐是假名？”姜恒忽然问道，“为了与我们彻底切割？” “不是。”聂蓉摇了摇头道，“姜佐其实才是本名，他是在我‘死’后，才改名为‘辅’的。事情也不是你的想的那样，他并非故意不来找我们。” “他是以为我们……”姜恒已经从母亲刚才的话里得到了答案。 “嗯。”聂蓉点了点头道，“他以为我们全村人都被横海军的人杀了，其实我和你舅舅，还有其他十个人，还是逃了出来……” 随后，她开始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从与姜辅相识开始。 那是十七年前，齐顺宗延康三年。 当时聂蓉还只有十六岁，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已避居深山。 由于村中各项设施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学堂，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她从未走出过山村。 只在书中听过外面是一个叫做大齐的强盛国家。 八十年前这个国家的边镇节度使掀起了一场大叛乱，连大齐的都城都被攻破，天子出逃，史称永昌之乱。 村里的人祖上就是在那时候逃进山里的。 其中不乏做过官的人家，聂家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聂家有大量的藏书，聂蓉从小熟读各类书籍，学识可谓渊博，时常想去外面看看，但她也明白这种想法并不现实。 自己没有武功，外面又那么乱，很是危险。 直到有一天，她在村外见到了一个重伤昏迷，漂在河里的少年，几番犹豫过后便将其带回了家治疗。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那少年才勉强醒了过来，但伤势实在太重，只能慢慢修养。 在这段时间里，聂蓉知道了这个少年叫姜佐，出身青州姜氏的远房旁支，是个江湖游侠，刚满十九岁，就已经闯荡江湖两三年，而且即将打开第一关神门。 姜佐与聂蓉讲了许多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聂蓉对这些特别感兴趣，而姜佐从小的遗憾就是读书太少，聂蓉便带他一起读书。 久而久之两人便互生了好感，私定终身。 九个月之后，姜佐离开山村返回青州家里，打算把聂蓉的事禀告父母，明媒正娶迎她入门。 可就在姜佐离开山村后不久，横海军节度使梁贺作乱，一伙乱军冲到了山村里，见人就杀。 村里仅有的几个武者舍命相护，这才让包括聂蓉和聂城在内的十二个人逃了出去。 在那场大难之中，聂荣和聂城的父母、祖父还有亲族全都被杀，两人成了孤儿。 虽然侥幸逃生，但当时景州兵乱，聂蓉还怀有身孕，在逃难的过程中，聂城是拼了命才护住了妹妹周全，好几次都差点身亡，是凭借自己的意志硬挺过来的。 说到这里，聂蓉已不禁泪流满面，轻轻握住姜恒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恒，以后你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敬你舅舅，知道吗？” “嗯，我知道！”姜恒重重的点头。 他以前就知道舅舅一直很照顾自己，本就打算以后会好好孝敬，但没想到自己还没出世的时候舅舅就在舍命相护了。 “要是没有你舅舅啊，咱们娘俩早就成了路边枯骨了。” 聂蓉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泪，“不过，当时的景州实在太乱，我们也不知道该逃去哪里，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祖上曾经的一点善念竟帮我们逃出升天了。” “娘，是有人帮了你们？”姜恒不禁问道。 其实他之前就有这方面的疑问，景州与合州之间相隔万里，其间山川险阻无数，更有诸多兵乱，娘和舅舅两个人是怎么跋山涉水逃到这边来的？ “没错。”聂蓉点了点头，感慨万千道，“永昌之乱时，你太姥爷逃难的时候一念之善，施舍给了一名路边乞儿两个蒸饼。 “这一饭之恩被那乞儿铭记于心，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他竟拜入了道门三宫之一的太上宫，超越了仙桥九步，成就陆地神仙之位。 “我和你舅舅走投无路的时候，恰逢他协助朝廷来景州平乱，认出了我们身上的信物。 “在将信物收回之后，他便施展了大神通直接将我们送来了当时还算安稳的合州。” “太上宫，陆地神仙？？”姜恒有点懵，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这层级未免也太高了。 道门三宫是指太上宫、致虚宫、纯阳宫，传承极其悠久，据说早在上古年间就已经存世，是天下间一切道门的源头。 时至今日，道门三宫依旧是地位超然的顶级势力，其掌教皆为天人，更有传世神兵在手，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天下大势。 “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身边的朝廷官员称他为‘许真君’。”聂蓉回忆了一下道，“应该就是如今名列地榜第一的‘斩龙真君’许靖。” “地榜第一，斩龙真君……”姜恒张了张嘴巴，忽然有一种自己的生活画风突变的感觉。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世上存在仙佛一般的天人和有着大神通的陆地神仙，还有天榜和地榜对他们的实力进行排名，但这些都距离他太过遥远。 就跟神话传说差不多，正常来说根本就接触不到。 老实说有点震撼。 这就好像前世在地球的时候，自家老妈忽然跟自己说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曾经被某中央大佬帮助过一样。 有点离谱。 “不必惊奇。”聂蓉则是微笑道，“他已将当初的信物收回，那次救了我们，也算是还了你太姥爷的恩情，以后不会与我们有什么瓜葛了。 “继续说你爹的事情……” 第五十章 还有八九天 在来到合州之后，聂蓉和聂城在广宁县安顿了下来。 当时的广宁水路商贸未开，远没有现在繁华。 可相比起战乱不断的北方，这里已经算是人间乐土。 此后的几个月里，聂蓉安心养胎，同时托聂城打听姜佐的下落。 但由于当时的剑南节度使已有割据之意，内外信息流通不畅，连朝廷邸报都传不进来，聂城一直都没打听到什么音信。 起初聂蓉以为姜佐已经死了，她也是一直跟姜恒这么说的。 毕竟当时的北方太乱了，不止景州有横海军节度使作乱，青州还有邪魔九道中的教出现，青州姜氏的主脉也是疲于应对。 久而久之，聂蓉也就不再打听姜佐的下落，专心养育姜恒。 直到三年前，聂城在一份关于新任宰相的朝廷邸报里看到了“姜辅”的名字，告诉了聂蓉。 她这才知道姜佐极有可能没死。 当初姜佐在山村里养伤的时候，就跟聂蓉说过，姜佐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江湖左道，他不太喜欢，想让她帮忙取一个新名字。 姜辅就是聂蓉给姜佐取的新名字，辅意与佐相近，听起来又好很多，姜佐非常喜欢，约定以后两人成亲了就用这个新名字。 因此，聂蓉在托聂城打听消息的时候，也包括了姜辅这个名字。 不过，她做梦都没想到，当初那个读起书来都磕磕绊绊的姜佐，在十几年后居然成了新任的当朝宰相，这让她一度怀疑只是同名。 好在当朝宰相的出身和履历在邸报上就有说明，再加上当时的广宁县已经开通了水路商贸，往来全国的商贾众多，消息来源也多，聂城很快就打听到了更多关于姜辅的消息。 知道了这位新任宰相出身于青州姜氏旁支，早年做过游侠，有一位亡妻，终身不打算再娶，甚至还搞到了一张姜辅的画像。 聂蓉在得知这些信息，并看到姜辅的画像之后，她已经基本确认，宰相姜辅就是姜佐。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得知姜辅安然无恙之后，聂蓉先是欣喜若狂，紧接着便是莫大的恐慌。 当天就烧掉了那张画像，并且让聂城一定不要把姜辅的事情告诉姜恒，一点都不要讲。 她害怕。 怕这个身世给姜恒引来杀身之祸。 毕竟，吴元亨被灭门绝种还没过去几年呢！ 姜恒听闻母亲的叙述之后，沉默良久，轻叹道：“娘，苦了你了。” “没有。”聂蓉摇了摇头道，“娘不苦，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娘怎么样都不苦。答应娘，这个身世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嗯。”姜恒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崔白和周行江，便将两人的表现说了一下，“他们两个估计认出了我的样貌，但应该还不能确定。” “他们在还朝堂的时候，都是什么官职？”聂蓉问道。 “周使君曾是工部都水使者，崔白曾是谏议大夫。”姜恒回想了一下道，“他们应该都认识那位，尤其是崔白，天他和那位是同科进士，还曾共事过几年。” 他还是不太习惯称呼父亲，而且为了保密，也确实是避开这个称呼比较好。 “……”聂蓉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然，这样的事情避免不了，好在你已经被太微宗选中，只要成了真传弟子，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嗯，我会在太微宗里尽快提升武功和身份。”姜恒点头道，“只要我在太微宗内的价值足够大，身份足够高，就算后面我的身世真的暴露了，危机应该也不会太大。” “那位林姑娘可是你的大恩人，要好好谢谢人家。”聂蓉继续叮嘱了一句，又有些遗憾道，“可惜听你说她年纪有点大了，不然的话……” “娘，你这又想哪去了，我这才十五岁。”姜恒哭笑不得道，“况且林社主也才二十三岁，怎么也称不上年纪有点大吧。” “这可就错了。”聂蓉摇头笑道，“娘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你都跟刘家的那个小石头一起满街乱跑了，这还不算年纪大？” “不算不算。”姜恒否认道，“习武之人不一样，二十三岁还是年轻俊彦呢。” “好好，就依你，不算不算。”聂蓉点头笑了起来，情绪明显比刚才好的多，但她还是不太放心，“阿恒，娘刚才说的话，你可要记得，身世要好好保密啊。” “我记得，肯定记得。”姜恒连连点头。 他本来也没打算张扬这个身世，反倒有些担心身世暴露。 聂蓉的担心是真的有道理。 姜辅作为当朝宰相，武道高人，没办法对付。 可他的家人就不一样了，毫无疑问就是其软肋。 姜恒可没有主动暴露自己是别人软肋的想法。 “对了，娘，接下来我们要不要离开广宁县一段时间？”姜恒忽然开口问道，现在姜辅的事情已经说完，该商量一下这件事了。 “离开广宁？”聂蓉闻言疑惑道，“马上就端午了，每年咱们跟你舅舅家都一起吃团圆饭的，是因为什么想离开，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还老是做噩梦，总梦到广宁会有一场大灾。”姜恒把用望气师特性看到的死劫假托为做梦的预感。 “总是做一样的梦吗？”聂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在略微思忖过后，她出主意道：“直说梦境预感不太好，那要不这样，今年端午，咱们和你舅舅一家去江天门游玩几天？” 江天门是江水入蜀的东大门，水面宽广辽阔，两岸高山陡峭，犹如斧劈刀削，山水风景名满天下，传说是上古年间被一柄绝世神兵硬生生劈开的。 每年都有文人墨客前去游览，留下了数不尽的诗作。 “好主意，娘，你真是太聪明了！”姜恒抚掌赞叹，可他很快又想到了郑安的政令，“可剑南节度使那边又下了令，为了避免蛮族细作潜入各县，要限制人进出，本地人非必要不离县境。” “蛮族又有异动了么？”聂蓉的神色也变得忧愁起来，轻叹道，“这事我与你舅舅商量商量吧，他应该会有办法的。” “嗯，接下来我也该好好练功了。”姜恒点头道。不论如何，提升武道境界才是最根本的事情。 …… 两天后，姜恒结束了一天的武馆修习。 回到家就发现舅舅也在。 “大外甥，今天的武功进境怎么样？”聂城哈哈笑道。 “还不错，应该快通神了。”姜恒笑嘻嘻地道。 他这是实话实说，以他现在的进境速度，再过两三天就可以达到炼形境第六层了。 “这孩子，说大话可不好。”聂城却是完全不信。 哪有修炼这么快的。 不过他也就是闲聊，没怎么在意，转而说道，“去江天门的事情，我打听了一下，这几天都不太行。 “县尊和二老爷那边都下了死命令，虽说是非必要不离县，但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其实就是不能离开县境。” “这么严格么？”姜恒闻言皱了眉头。 “周使君都还没走呢，哪敢马虎？”聂城笑了笑说道，“不过，端午的时候应该可以操作一下。 “周使君和崔司马五月初一或者初二就离开了，端午的时候往来商船又大量增多，那个时候应该就不会很严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姜恒闻言想了想，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端午距离现在还有八九天呢！ “端午咱们吃完团圆饭之后，再去江天门游玩正好。”聂蓉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过来，微笑道，“阿恒你就不用多想了，好好等端午节就行了。” “嗯……”姜恒点了点头，眼下似乎也没其他的办法，便坐了下来，向旁边的聂城问道，“舅舅，劫气的源头查到结果了吗？” 第五十一章 第一关神门的选择 姜恒感觉广宁县可能要面临的死劫，或许和那神秘出现的劫气有关。 若是真能找到劫气的源头，并将其解决的话，说不定就能提前消弭那场可能会到来的死劫。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聂城摇了摇头道，“调查劫气来源一事极为重要，只有县令和县尉有权知晓，连县丞和主簿都不能过问，更不用说我了。 “不过，既然周使君和崔司马已经定了回去的行程，要么是已经找到了劫气来源的线索，要么就是劫气跟咱们广宁没关系。” “嗯，这两种结果好像都还不错。”姜恒点头笑道。 “谁说不是呢？”聂城也笑着喝了口小酒，“这两天二老爷和韩县尊都把心思放在了执行卫候政令上，都不陪着周使君他们找劫气源头了，应该也是因为这事儿差不多解决了吧。” “能解决就好啊。”姜恒笑道。 “不提这个了。”聂城又吃了口菜，问道，“怎么忽然想去江天门了，总不能是看书看多了，想要去领略文人墨客留下的诗作吧。” “跟武功相关吧。”姜恒早就编好了借口，笑道，“舅舅你知道的，林社主离开之前留给了我一份真意烙印，我已经从里面悟出了两式仙桥武功。 “这两式武功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可第三式却迟迟没有眉目，所以就想去江天门看看，传说那里是上古神兵劈开的，说不定能让我有所领悟。” 做梦总是不祥预感，心神不明这种事情，也就跟母亲说说，跟别人说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这领悟武功的说法更能说服人。 “原来如此。”聂城点了点头，恍然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听你们陈教习讲，你的悟性超凡脱俗，若是能一贯江天门峡，或许还真能有所顿悟。 “毕竟，这江天门传说乃上古时期一位天神持绝世神兵‘天刑钺’将其劈开的，还曾有人观江天门悟出直指天人之境的武学呢。” “还有这种事？”姜恒惊讶不已，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起来这个还跟你有一点关系。”聂城笑了起来，又喝了一口酒，“那个修炼此武学的人，你还见过呢。” “我还见过？”姜恒更加惊讶，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人，猜测道，“舅舅是说那个人榜二十四位的‘神霄剑主’陈鱼？” 十来天前，他刚突破到真罡境的时候，路过广宁县的陈鱼来三玄武馆找他，要他做九剑山庄的弟子。 “你居然猜到了。”聂城有些意外，点头笑道，“没错，就是她。《神霄剑诀》这部直指天人之境的神功，便是九剑山庄的祖师在千年前观江天门所悟。” “这么说她来广宁县或许不只是路过，可能是要去江天门参悟剑诀？”姜恒若有所思地道。 “极有可能。”聂城也是才意识到这点，转而笑道，“参悟武功的话，所需的时间可不少，咱们要是端午去江天门，你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那位神霄剑主呢。” “那个神霄剑主十九岁了吧。”一旁的聂蓉忽然开口道，“也是年纪大了点，阿恒啊，你要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女孩子啊。” “……”姜恒顿时一懵，哭笑不得道，“娘，你这都哪跟哪啊？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吃饭，咱们吃饭吧！” …… 【武者经验+7】 【夜游人经验+12】 【武者经验+9】 【夜游人经验+15】 午夜时分，聂蓉早已休息，姜恒还在院子里练武。 如今他的夜游人职业已经达到了3级，夜里的状态变得更好，精力也更加的充沛。 最适合用来练武，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嗡嗡！ 阵阵罡风随着姜恒挥动手里的长棍而激荡，但又不会扩散太远，只凝聚于其周身。 这意味着细致入微的掌控力，这是从真罡境界突破到通神境的基础。 就算是周百秋那样的武道奇才，突破到真罡境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了，依旧没能走到这一步。 而且还有不远的距离。 可姜恒只用了不到十天！ “接下来只要将罡气贯通全身经络，通达周身气脉，就可以奠定打开神门的基础了。”姜恒双目微阖，体会着自己罡气在自己体内游走的情况。 “届时我就将正式踏入通神境，争取在端午的时候打开第一关神门！” 通神境与前面的境界不同，没有什么小成大成之分。 理论上来说，只要达到了通神境，就拥有了打开第一关神门的基础。 随时都可以将罡气灌注进对应的神关里，进行突破。 不过，打开神门并非易事，甚至还非常的危险，许多人会在这道门前蹉跎一生，也有许多人直接死在了冲关的途中。 从三玄武馆的实例来看，突破到通神境后到打开第一关神门所需的时间，最快的也用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神门前五关是对应五脏‘心、肝、脾、肺、肾’，没有先后之分，先打开哪一关都可以。”姜恒回想着关于神门境界的知识。 “不过，最先打开的神门，最好还是与自己擅长的武功密切联系，这样修炼起来比较顺畅，对实力的提升也最大。 “如此一来，最适合我作为第一关打开的应该就是‘心关’了，这也是五脏之首，打开这一关之后，打开其他四关的难度也会小一些。” 心属火行，与“燃七情”和“在劫难逃”这两招仙桥武功正相配。 确定了神门第一关的目标之后，姜恒练功的动力更加充足了，一夜过去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 翌日清晨。 一宿都在练功的姜恒依旧神采奕奕，没有任何疲惫。 虽然今天武馆放假，但他还是打算去武馆练功，争取尽快突破到通神境，为接下来打开第一关神门做准备。 在去武馆练功之前，姜恒先去了一趟刘氏面馆，要先好好吃几碗面。 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功。 今天他出来的表较早，面馆的人还不多，桌位都还空着，刘磊和小兰儿正在一张桌上吃面。 “阿恒哥！”小兰儿最先发现了姜恒，急忙站起来打招呼，欢喜道，“我去给你盛面！” 说着便小跑着进了后厨。 “阿恒哥坐。”刘磊让出了旁边的一个位置，同时神秘兮兮得道，“阿恒哥，你来的刚好，我正好有大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大事情？”姜恒坐了下来，惊讶道。 “铁枪派你还记得吗？”刘磊凑过来问道。 “当然记得。”姜恒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是不是有铁枪派撑腰，当初的安家哪敢那么嚣张？” “嘿，就在昨晚，铁枪派被灭门了。”刘磊压低了声音道。 第五十二章 炼形巅峰，通神境 “什么？”姜恒闻言愕然，“谁干的，谁这么大的胆子？” 虽然他和铁枪派的人有仇怨，安家的那个安丰就是铁枪派的亲传弟子，但他从未想过铁枪派会在一夜之间被灭门。 那可是广宁县五大派之一，掌门还是神门第六关的高手。 最关键的是合州刺史周兴江与合州司马崔白此时就在广宁县城里，都还没走呢！ 当着两个仙桥强者的面，居然也敢把铁枪派灭门。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其实不是别人。”刘磊的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惊惧和不解，“是铁枪派掌门自己干的，他亲自动手，一夜之间杀光了所有在门派里的人，然后自杀了。 “阿恒哥，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疯了？居然自己屠杀自家门派，听说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放过，也一并杀了，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儿吧。” “……许是真的疯了。”姜恒闻言先是惊疑，随后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暗道：“是受了劫气的影响吗？周使君和崔司谏真的已经处理好劫气之源的事情了？” “阿恒哥，面来啦！”这个时候，小兰儿把面端了上来，笑嘻嘻地道，“看，肉多不多，我亲自切的！” “你这么切，晚上又要被阿爹骂了。”刘磊在一旁笑道。 “哼哼，我乐意！”小兰儿一脸骄傲地道。 “小兰儿，以后不用给我切这么多。”姜恒笑道，“我主要还是吃面，再切这么多肉我可就不来了。” “别啊，阿恒哥！”小兰儿嘟起了小嘴，瞪了旁边的刘磊一眼，“哥，就你多嘴！” “哈哈哈哈！”刘磊大小起来，也不说话，继续低头嗦面。 “吃面吧。”姜恒也开始低头嗦面，同时提醒道，“小兰儿，你那碗还没吃完呢！别浪费粮食。” “嗯，阿恒哥我知道！”小兰儿笑嘻嘻地点头，继续吃起了刚才的那碗面。 …… 铁枪派突然被灭门的事情，让姜恒有了很大的不安感。 劫气的问题似乎并未得到解决。 姜恒在离开刘氏面馆，前往三玄武馆的路上，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我只是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无甚好处。”他摇了摇头，强行清理的思绪，暗道，“等今天练功结束，再找舅舅问问情况。” 铁枪派被灭门，广宁县振武司肯定要进行调查，聂城那边应该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来到三玄武馆的上舍演武堂，姜恒脚步微微一顿，有些惊讶，“今天武馆休息，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来练功？” 他走进去一看，却见一个少年正在那里习练刀法，招式凌厉充满锋芒，周身罡气四溢，杀机布满武馆。 正是周百秋。 姜恒微笑道：“周师兄你的伤好了？” “嗯，家里有专门请的医师，好的差不多了。”周百秋见到姜恒便收了刀，惊讶道：“姜师弟，你也来练功？” “嗯，勤能补拙嘛。”姜恒点头道。 “勤能补拙？？”周百秋闻言一懵，竟无言以对。 你这一日破四境的人居然说自己“拙”，谦虚的过分了啊，你要是“拙”，那我是什么，废物吗？ “呃……”姜恒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自谦有点问题，尴尬笑了一下，便从兵器架上拿下来一根长棍，“我先练功了。” 说着，掌中长棍就开始飞舞，云海翻腾韵味油然而生，正是《云海棍法》。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罡风随着棍法的演练扩散开来，在演武堂里形成了一阵阵微风。 这风并不狂暴，而是非常轻柔，就如同是自然产生的微风一样。 周百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心神便惊骇不已，喃喃道：“罡气化轻风，这是掌控力达到巅峰的特征啊。 “对罡气掌控到这般程度，已经超过了我，可以尝试突破通神境了，这才过去多久，他也才习武半个月不到……” 虽然他早就明悟了自己与姜恒的资质无法相提并论的现实，可这样残酷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还是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落后他这么多？！ 不都是三玄武馆的学徒吗？！ “不对，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周百秋忽然摇了摇头，压制了刚刚涌上来的大量负面情绪，心里惊疑不定，“我是这样容易嫉妒同门的人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 原本在自己内心之中非常微弱，平时会被压下去的负面情绪，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会然变得强盛起来。 刚才甚至产生了要把姜恒这个天才毁掉的念头。 这太离谱了。 “难不成是我在养伤期间，挤压了许多负面情绪，现在集中爆发了？”周百秋开始审视自身，他容许自己再出现嫉妒别人的丑态，必须要好好调整才行。 中午的时候。 周百秋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产生了嫉妒情绪而感到惭愧，便主动向姜恒说起了一些自己再真罡境的修炼经验，希望能对他产生一些帮助。 姜恒在听了之后感到十分受用，笑道：“周师兄，真是多谢你了，有了你的这些经验，我感觉可以少走不少弯路，也许今天下午我就能突破了！” 周百秋闻言摇头笑道：“姜师弟，真罡境的修炼还是要稳扎稳打，突破通神境不可操之过急，等有了完全的把握之后……” 事实很快就证明，所谓的“不可操之过急”就是废话。 下午刚开始练功，周百秋就感到了姜恒那边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仿佛是有一阵飓风吹进了演武堂内。 “这，这是？！”周百秋难以置信地看着正被狂风包裹，全身气势都在不断向上攀升的姜恒，一时间只觉如坠梦中，似乎这个世界都不再真实了，“他，他居然真的开始突破到通神境了？！” 通神境！ 姜恒在突破通神境！ 这怎么可能？！ 嗡！！ 好似虚空震颤一般，那阵阵罡风骤然大幅扩散开来，瞬间就充满了整座演武堂。 周百秋直接被吹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至极。 与此同时，姜恒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只觉自己周身内外已经全无阻碍，力量可以在身体的任何部位迸发而出！ 他还发现自己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周身血液的流动，内脏的活动，筋骨、经络、肌肉等等竟全都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只需稍微集中精神，就能在脑海里具现出自己体内的详细情况。 这就是“内视”！ 炼形第六层，通神境界的特征！ 姜恒把注意力集中在五脏之上，竟发现上面都泛着金色毫光，仿佛一闪闪大门，蕴含着奇异的神力。 五脏有神！ 这是神门之关！ “该死！凭什么！！” 就在这时，周百秋忽然双眼赤红地怒吼。 他仿佛被迷了心智一般，竟直接挥动手中长刀，纵身飞跃至姜恒面前。 横斩而出！ 第五十三章 职业晋升，转运之术 铮！ 金铁交击之声顿起，长刀与长棍碰撞，火花飞溅。 下一瞬，周百秋就感觉自己手中长刀之上传来了一股沛然大力。 犹如千万斤的巨石横扫过来，当即就让他虎口剧痛，长刀脱手而出，整个人也跟着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根柱子上，倒地不起。 仅仅一招，这个曾经的三玄武馆首席弟子就被打倒在地。 姜恒收起棍势，提着玄铁棍来到周百秋面前，看着口吐鲜血的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周百秋，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其实早在周百秋第一次涌现出嫉妒的情绪时，他就已经观察到了。 只是没想到周百秋接下来竟像是疯魔了一样，直接提刀砍了过来。 “这种情况，像是被劫气迷了心智，类似于那个铁枪派的掌门？”姜恒心里猜测。 “啊啊！！” 周百秋突然再次发出了怒吼，双目赤红地冲向了姜恒。 此时他手里虽然没了兵器，但还是以手代刀，施展掌法，横劈向姜恒的脖子。 砰！ 姜恒猛的抬腿，直接一脚就把周行江踹飞了出去，胸口肋骨微微塌陷，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嗡！ 就在这时，一股莫大的威压忽然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在刹那间凝固。 紧接着就见崔白直接从外面飞进了这座演武堂内，来到周百秋的面前。 崔白略微打量了一下周百秋，脸色阴沉，喃喃道：“又是劫气，现在劫气溢散竟如此严重了吗？” “拜见崔司谏。”姜恒拱手行礼道，“崔司谏是感知到了周百秋被劫气侵蚀？” “嗯。”崔白点了点头道，“昨晚铁枪派掌门被劫气入体，屠戮自家满门后又自裁，也是受了劫气侵体，我与周使君今日便坐于天上，观察整個广宁县的劫气情况。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大早，就有劫气侵体的事情发生，还是如此浓郁的劫气，这太不正常了，简直不像是自然产生的劫气，看来是有妖人作乱！” 通常来说，劫气是出现在大灾大变之前。 只要能找到劫气产生的源头，就能将灾难提前阻止，避免祸患的发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天地自然给人的一种预警。 这就是自然产生的劫气。 先前合州境内出现的劫气就是这种情况。 可从昨晚开始，劫气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这种劫气侵体导致人堕入魔道，屠戮自家满门的情况，明显要比自然产生的劫气影响大的多。 而且从刚才周百秋的表现来看，他所遭受的劫气侵体恐怕也是类似的情况。 “劫气还能人为制造吗？”姜恒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有人躲在暗地里制造劫气，悄悄的侵蚀人心，很容易搞得广宁县乃至整个合州大乱。 “能。”崔白点了点头，沉声道，“世上有不少神兵就有释放劫气之能，更有那传说中的绝世神兵‘天刑钺’，其本身就象征着劫数的存在。 “能修炼出劫气的武功也不在少数，比如我太微宗的《紫极化劫功》，九剑山庄的《神霄剑诀》，大空寺的《空劫宝卷》，晋州王氏的《心劫指》，黄天教的《苍天陨灭书》…… “可惜《紫极化劫功》要仙桥第七步才能接触，我还远远不够资格，不然的话，此次处理劫气之事，应该会得心应手不少。” “这么多？”姜恒愕然不已，惊疑道，“那岂不是说，除了太微宗之外，那些势力都可能存在嫌疑？” “不会。”崔白摇了摇头道，“除了黄天教是邪道门派，其他的都是正道，不会做出这种自绝于天下的事情。” 就这么肯定吗？ 姜恒不禁腹诽，但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问道：“崔司谏有初步怀疑的对象了吗？” “暂时还没有。”崔白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周百秋，沉声道，“不过，等问过他之后，再和提审安览于拓两人的记录做对比，或许就能找到嫌疑目标了。” 说着，他轻轻一抬手，昏死在地上的周百秋便悬浮了起来，跟在了崔白的身后。 “此事你不要接触，好好练武便是。”崔白对姜恒叮嘱道，“劫气一事既然有可能是人为作祟，对你来说就太危险了。” 他是担心姜恒因此遇险。 “我明白。”姜恒点了点头道，“多谢崔司谏。” “嗯。”崔白轻轻颔首，微笑道，“也不必有太多忧虑，我和周使君很快就会处理好，起码让广宁百姓过一个安安稳稳的端午节。” 说着，便带着周百秋离开了三玄武馆。 姜恒望着崔白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真的能安稳吗？”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职业信息面板，晋升材料那一栏里出现了新的变化。 【劫气*2】 这新的劫气是刚才击败周百秋所得。 “之前的劫气与仙桥残魂纠缠在一起，我还以为劫气不能单独获得，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姜恒心中思忖，“那个仙桥残魂应该也是遭受了劫气入体，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附在段学的身上。 “若是能搞清楚的话，或许能找到更多劫气来源的线索，那可是连仙桥都侵蚀了的劫气，肯定足够浓郁，足够强大。”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头，将脑子清空，对职业面板下达了指令。 “消耗劫气，晋升高级职业望气师！” 下一瞬，职业面板上的信息发生了变化。 【鉴赏家】职业的字体周围竟有一圈淡淡的白光流转。 看起来比以前华丽了许多。 而这一栏的下方，则是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望气师】。 字体稍小，也没有光圈。 “这看起来不像是鉴赏家晋升，更像是鉴赏家大类下的职业分支啊。”姜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随后开始查看望气师职业的信息，然后脸上就浮现出愕然之色，“怎么跟试用期不一样，正式晋升后还有职业技能？？” 【职业：望气师6级（539/700）】 【特性：作为望气师的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演未来的吉凶祸福，推演的事件越重要消耗神魂之力越大。】 【技能：转运之术】 第五十四章 劫气源头初显 【转运之术：可消耗神魂之力改变生灵的气运。】 “转运之术，改变气运？”姜恒的眼睛微微一眯。 如果把一个人的气运改成大凶，那无需自己动手，那人就会自己暴毙。 如果把一个人的气运改成大吉，那就能让一个处在绝望低估的人一飞冲天。 就算不改成什么大吉大凶，只是化解凶运，略微提升气运，也会有极大的好处。 毕竟，气运最常见的体现就是一個人的运气。 而这运气好和运气坏比起来，生活体验绝对是天壤之别。 这个技能效果居然能直接改运，可以说是相当的逆天了。 “只不过，以我现在的神魂之力，恐怕也改不了什么大运。” 姜恒心中暗叹，随后走出演武堂，纵身调到了一座阁楼的顶端，俯视外面的街道行人，“当前最大的用途，还是望气。” 虽然他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清河坊的一部分，远无法看到整个广宁县城，但也可以小见大。 此时，在姜恒的眼中，三玄武馆外面的街市都有淡淡的白光笼罩，宁静祥和。 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气运状态。 意味着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没有大灾大难，也没有大喜大吉。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姜恒看着眼前白色的气运，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气运是动态变化的。 一时的安稳并不代表着一世的安稳，还是要随时随地关注气运变化才行。 这也是姜恒选择直接晋升为望气师的原因。 毕竟，如果只是试用的话，根本就无法随时随地的望气。 “可惜现在我的职业等级还太低，只能看到表面的气运变化，还无法看到最有可能的结果，只能先这样每时每刻都关注了。” 姜恒心中暗道。 这是他在真正晋升为望气师之后，才明白的一个特性。 未来不定，有无穷可能，理论上来说不论是什么手段，都无法完全准确的预知未来，只能预知最有可能的结果。 望气自然也是如此。 本质上是在无穷变化的未来中找到可能性最大的气运结果。 望气师职业低的时候，看到的气运变化比较少，推演能力也比较弱，因此只能通过较少的样本得出望气结果。 这种情况下，如果某个前置条件发生了改变，就会让望气结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之前姜恒在试用的时候，才会忽然大凶，忽然大吉。 望气师的职业等级提高后，就可以看到更多的气运变化，推演能力也随之增强，相当于是通过更多的样本得出望气结果。 这样的结果受某一个前置因素的影响较小，也就比较稳定，更加接近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望气师等级高了，才能看到比较稳定且比较准确的未来气运。 等级低的时候望气结果只能作为一个简单的参考。 当然，如果只是望气预测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就算是低等级望气也是比较准确的。 “也不知道提升气运对练功有没有效果？” 姜恒的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暗道，“以后我练功的时候先提升一下自己的气运，再有武者职业的增幅，是不是就能事半好几倍？” 念及此处，他当即就直接施展了转运之术，消耗了一点神魂之力，提升了一下自己的气运。 然后继续练功！ …… 广宁县振武司大堂里。 合州刺史周行江，合州司马崔白，广宁县令韩魁，广宁县尉陆常，神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刚刚已经审问过周百秋。 询问他今天之前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望江楼外的比武擂台。 他在想要不要约斗一下姜恒，两人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 如果输了，那就彻底的心服口服。 “先前的安览和于拓也是去了望江楼擂台。”崔白最先开口，沉声道，“可那边我们已经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除了……” “除了望江楼对面的那座大宅。”周行江补充道，“既然线索都指向望江楼擂台，我们又已经把附近都查了一遍，却还是没什么结果，那就只能去宅子里看看了。” “可那宅子的主人是晋州王氏的少主王易。”韩魁硬着头皮道，“他曾任中书舍人，是天子近臣，近日又被外放戎州刺史，贸然去搜查那宅子……” 显然他并不知道王易早就已经来到了广宁县，甚至都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 陆常面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 崔白略微思忖片刻，沉声道：“这事必须要查清楚，至于王易那边，等我见了他之后自会解释。” “我也会与他解释。”周行江点了点头道，“王舍人是通事理的，应当会理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嗯，有吧。”崔白赞同道，“早日查清楚劫气来源，合州也日安宁。” “周使君，崔司马，我去查其他地方。”陆常忽然开口。 “哦？”周行江看向陆常，略微打量之后点头道，“也可，还有其他两个可疑地点，不过若发现异常，不要贸然行动。” 说着便抬手弹出两道金光，落在了陆常的眼睛里。 这是在开眼。 让还未踏上仙桥的陆常拥有看到劫气的能力。 “多谢使君，属下告退。”陆常起身行礼，然后带着几名捕卫官离开了振武司。 “韩县令，我们也走吧。”崔白招呼了一下韩魁。 随后便与周行江走出振武司，往望江楼对面的大宅赶去。 路上。 周行江神识传音给崔白，“非墨兄，我知你与王舍人是好友，但事关重大，我也不避讳什么，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崔白略微沉默后道：“如果他有问题，那就不只是他的问题了。” 王易的关系网太复杂了！ 顶尖世家晋州王氏的少主，天子的近臣，宰相姜辅的下属…… “……”周行江也沉默少许，轻叹道，“希望他没问题，不然姜恒就危险了。” “待此间事了，我会带他一家回信州。”崔白沉声道，“在我太微宗治下，应是比别处安全许多。” “呵，如今这天下……”周行江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话。 片刻后，几人来到了望江楼对面的大宅之中。 里面显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到处都是荒草。 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废弃许久的宅院。 没什么异常之处。 周行江和崔白在仔细搜查过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 跟在后面的县令忽然神色大变，眼里充满了怨毒，好似妒火攻心。 “韩魁！”周行江厉喝一声，治住了韩魁。 “在地下！”崔白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 居然真的有问题！ 第五十五章 转劫邪尊 “还请使君制住韩魁，我去地下探查！”崔白沉声道。 同时周身光芒闪烁，竟直接沉入了地下。 仙桥境界的武功已经近乎神仙手段，飞天遁地不在话下。 崔白在地下迅速穿行，很快就深入了十几丈，忽然感到身形一轻，竟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空洞之中。 这处空洞被布置成了一座宫殿，样式极为古老，散发着一种粗犷苍茫的韵味，仿佛是上古遗迹一般。 “广宁县的地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危险之处！”崔白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打量这座空洞宫殿的内部情况。 这里的劫气无比浓郁，在仙桥境界的法眼之下，黑紫色的气流几乎充斥在这做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不是崔白已经张开了护体神光，估计会直接被这浓郁的劫气给侵蚀，然后丧魂失智，变成只知道杀戮和毁灭的疯子。 “这是王易布置的，还是另有其人？”崔白缓步向前，小心翼翼，时刻提防，以免突然遭遇袭击。 不过，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陷阱禁制，他很快就来到了这座空洞宫殿的最深处，在这里看到了一座面目狰狞的神像。 这神像高约丈许，身披甲胄，通体青黑，双手持斧钺，怒目圆睁，威猛至极，令人望而生畏。 在崔白的眼中，那丝丝缕缕的黑紫色劫气就是从这神像的五官里冒出来的，源源不断！ “转劫邪尊？”崔白眉头向上一挑，面露惊骇之色，看着面前的这座神像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望着这尊神像，脸色阴晴不定。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动手。 只是运转体内真元在这里设下了一些禁制，封住了这里的劫气，令其不再继续外溢。 然后便纵身穿行于地下，很快就回到了地面上。 这时周行江已经把韩魁禁锢了起来，并将其打昏过去，见崔白匆匆上来，神色还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回事，在下面可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发现，还是大发现。”崔白先是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只沉声道，“至于发现了什么，不太好说，你跟我来一起看看吧。” 言罢，便再次遁入了地下。 “……”周行江见状略微沉默，但还是跟着崔白一起遁入地下，暗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让他连说都不敢说出来？” 转眼间，他就跟着崔白来到了那座空洞宫殿。 感知到这里极度浓郁的劫气，让周行江的脸色微变，如此之多，如此浓郁的劫气，是他平生仅见。 “使君请跟我来。”崔白走在前面带路，护体神光分开了浓郁至极的劫气，显现出了一条道路。 “这是……”周行江顿时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即便现在他的目光只能通过这条路，但同样也能看到这座空洞宫殿最深处的那座狰狞神像。 随后他就像是精神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快步越过了崔白，直接来到了那座狰狞神像的面前，无比震惊的抬头仰望。 “怎么会是转，转劫邪尊？！”周行江喃喃低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这转接邪尊的样子来看，立下来应还不到一个月。”崔白悄然从旁边走了过来，声音低沉，“使君应当知晓，这偌大一个剑南道，又有谁能用得到这转劫邪尊。” “我……我知道。”周行江艰难开口，低声自语道，“我当然知道，可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郑卫候居然会这么做？我不相信，我要去益州府亲自问他！” “你有命去问，可有命回来？”崔白沉声道，“转劫邪尊的效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这整個剑南道可只有他郑安一个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想要突破成为天人需要渡劫，这个劫数的危险极大，纵然是陆地神仙这样的强者都是九死一生。 因此就出现了各种辅助渡劫的宝物。 这所谓的“转劫邪尊”就是一种渡劫宝物。 它转移陆地神仙或者天人将要遭受的天劫之气，将起化作分散为劫气，进而附着在无数生灵的身上，以此来完成渡劫。 由于一道之地的范围就是陆地神仙能感知转劫邪尊的极限，所以渡劫者势必不会离转劫邪尊的神像太远。 而剑南道及周边的山南西道、山南东道、岭南道都只有郑安一个陆地神仙。 基于这些因素，现任剑南节度使的卫县开国侯，早在十年前就已是陆地神仙的郑安，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除非有其他的陆地神仙悄然潜入，郑安又对此毫无所觉。 “郑卫候为了渡劫成功，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我难以相信。”周行江的神情苦涩，他向来都非常钦佩郑安，完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 “困顿陆地神仙之境许久，或是心急了吧。”崔白冷笑道，“怪不得他要封锁合州各县，不让百姓随意离县，原来是为了这个，要是人出去了，帮他分散劫气的人就少了啊。” “莫要这般言之凿凿。”周行江忽然抬头道，“尚不能完全确定是郑卫候，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而且王易只做过翰林官和中书舍人，与郑卫候没什么交集，这转劫邪尊为什么会在他家？” “我知使君对郑安心存感激，但事关重大，还请使君莫要感情用事。”崔白沉声道，“我会即刻返回三清山，请我太微宗前辈过来查看，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转劫邪尊是毫无疑问的邪道手段，而且为祸人间，伤及无辜。 谁用转劫邪尊渡劫，谁就是邪道妖人，天下正道共诛之。 “……”周行江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崔白要走的事情，才开口道，“我会护好这里的百姓，暂时不会去找郑卫候对峙。” “那就劳烦使君先镇住这些劫气，莫要让此地百姓再受劫气侵蚀。”崔白拱手一拜，便要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周行江的眼睛忽然亮起了猩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