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0元购,景区把我奉为神明》 第1章 网购 某一天的清晨。 竖店某片场。 某台保姆车内。 新晋影后方一暻,刚刚结束一场紧张的拍摄,连续几个大夜的拍摄,体力脑力,严重不足。 “好累啊!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方一暻撕开一袋纸皮核桃,捏了又捏,纸皮核桃始终坚如磐石,任她怎么揉捏,都捏不碎。 “是我太虚弱,还是黑心商家,以次充好?” 方一暻发狠的捏了又捏,忽然想到,和纸皮核桃一起网购的一块玉佩。 一时急红了眼。 拿起玉佩,就要往纸皮核桃上砸。 “不可!” 一个飘飘悠悠的声音,若有似无的阻止。 “什么不可?”方一暻兴许是在气头上,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我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我是玉帝的玉玺。”那个声音继续为自己分辨。 “现在网购都玩这么大的吗?一块三位数的破玉佩,都敢吹成是玉帝的玉玺了吗?”方一暻满腔的义愤填膺,往日在网上踩的坑,一并涌上心头,痛感来得面目全非。 “你在跟谁说话?”经纪人娟姐听到动静,走来关怀方一暻。 娟姐是业内的传奇经纪人,方一暻就是她一手捧红的,在娟姐面前,方一暻乖巧得像一只听话的猫咪。 “没...我没说话呀!”方一暻看到娟姐的第一秒,神智双商迅速归位。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拍完这部戏,我就给你放假,天上地下,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娟姐笑着打趣。 娟姐还以为,方一暻是在为前几天不让她休息的事,心里不痛快,笑着和她开玩笑。 方一暻苦笑,她已经好几年没离开片场,休息什么的都是浮云。 “啊,对了,下一部戏是玄幻仙侠剧,都是漂亮的小哥哥哦!”娟姐离开时,还不忘记揶揄一把,满脸坏笑。 玄幻仙侠有什么好的,粘头套,吊威亚,短刀长剑的冷兵器。 不过...玄幻仙侠剧里,都是漂亮小哥哥倒是真的。 可惜,又不能当真。 “什么真的假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最虚假的就是爱情。”方一暻小声嘀咕。 一直抓在手里的玉佩,忽然发出紫色耀眼的光芒,千分之零点零几秒。 方一暻不可思议的瞪着玉佩,大眼珠子比玉佩只大不小。 “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你敢质疑我?”方一暻越看玉佩越不顺眼,眉毛皱成一团。 直到这一刻,方一暻才醒过神来,自己居然在和一块玉佩斗气。 “是我还没从剧中走出来吗?还是说我拍戏拍得走火入魔了?”方一暻困惑不解。 “也不对啊,我这些年一直在拍年代剧。虽说是三四十年前的戏,跟现在也没有太大的不同。根正苗红,诛邪尽退!”方一暻食中二指抵住太阳穴,做出施展法力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是保姆车内的气压太低的缘故,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方一暻拿着玉佩走下车。 站在烈日底下,将玉佩高高举在头顶,仔细观察。 触手温润沁凉的玉佩,在烈日下,折射出耀眼的紫光,比闪光灯更加的刺眼。 “你再说一次你是玉帝的玉玺,试试看?”方一暻认真的和手里的玉佩...对峙。 四周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山谷中的微风,唱着婉转悠扬的歌曲,清耳悦心。 自从前几日获得影后的殊荣之后,发生在方一暻身边的事,都有点不可思议。 “一暻,下班了,快回家吃饭,看你小脸都饿瘦了。”方一暻妈妈喜笑颜开的语气,就跟方一暻考上了清华北大,一样一样的。 方一暻还清晰的记得没有获得影后之前,爸妈跟牌友打牌,都不愿意被人提到她。 “你家一暻多好的孩子,干什么不好,哎...”那些牌友总是一副肉疼的表情。 真是欠抽。 这几天接到无数莫名奇妙的电话,有八百年不联系的老同学,有根本就没印象的老同事,还有一堆爸妈的牌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搞到方一暻的电话。 还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深山??? 方一暻忽然发觉自己站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山头漂浮着白云,湛蓝清澈的天空。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荆棘丛生的树林。 “这...这...” 方一暻慌了手脚,此刻的环境,已不是她熟悉的片场,刚才下车的时候,保姆车明明就在身后。 “难道我是穿越了!”方一暻不可思议的嘀咕。 “天天拍戏,天天穿越,都不新鲜了。”方一暻握着手里的玉佩,哭笑不得。 “都是你这块劳什子的破玉闹的!这里到底是哪里,我要怎么才能回去?”方一暻捏着玉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佩不理她。 “你要怎么才肯开口说话啊?”方一暻哭腔都用上了。 任凭方一暻怎样哀求,那块破玉,就是不肯说话。 无法,方一暻不敢在深山老林里逗留,万一碰上老虎狮子,分分钟就成了免费的午餐。 只好凭直觉,企图走出去。 天边的一抹鱼白,衔着一线火红,渐渐没入地平线。 夜晚降临。 “我好饿啊!随便吃点。” 方一暻看到树底下散落着很多的野生坚果,就想吃个野味,充充饥。 无奈坚果实在是太坚固,方一暻无法,又想起手边趁手的工具。 “就你了,辛苦你,帮我砸一下。”方一暻倒是有些痴心,还会事先征求玉佩的同意。 “不可!”玉佩终于说话,惶急惶急的。 “哎呦!你终于肯说话了。怎么?你就这么惜肉如金啊!”方一暻取笑。 “哎!实话告诉你,我乃是玉帝御用的玉玺。因侍从大意,遗落在此处。你若是令我散失分毫。三界都会遭到劫难。”玉佩如实陈诉。 方一暻闻言,大笑不止,惊飞野鸟无数,更有隐隐约约野兽的低吠,由远及近,似在寻味而来。 “别笑了,再笑,你这么丁点,可怎么够分啦。”玉佩试图点醒方一暻。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方一暻施礼一辑,极是诚恳的态度。 “但说无妨!”玉佩立即展示她的雅量,语气柔和。 “你一块破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吹牛,你会死啊!”方一暻一气呵成,痛快淋漓。 忽然,远处似有万兽奔腾,呼啸而来。 第2章 郎优仙 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野兽,狰狞可怖的獠牙,肆意横流的涎水。 夜晚的微风中,一双双,一对对,绿幽幽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肉芽。 方一暻浑身颤抖,这么多的野兽,今晚她究竟会葬身在哪一个的腹中。 “你还想翻牌子不成?”玉佩讥嘲。 方一暻横眉冷对,恶向胆边生。 恶狠狠说道:“我死,你也别想活!” 说着,高高举起玉佩,就要来一个玉石俱焚。 “不可!” 一个声音火急火燎的赶到,将方一暻毁天灭地的行为,阻止在摇篮里。 “好啊!要我不摔你,也是可以的。你快点想办法,把这些野兽赶走。”方一暻努力镇定心神,和玉佩讲条件。 “姑娘?姑娘!你在和谁说话。”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靠近方一暻的身边。 兴许是觉得自己应该先做一个自报家门的必要程序。 立即沉声道:“姑娘莫怕!我是玉帝的第二十三个外甥,我叫郎优仙。有我在,这些野兽,伤害不了你分毫。” 方一暻晃神,怎的自己是闯进了玉帝家的祠堂了吗? 怎么又来一个玉帝家的外戚。 眼下顾不得追究祠堂的问题,既然这个人能够将野兽打跑,那就再好不过。 从前拍剧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女主应该怎么演绎来着? 哦,对了,晕倒。 方一暻立即晕倒,软绵绵的倒在郎优仙的怀里。 “姑娘!姑娘?”郎优仙呼唤两声,见方一暻没有反应,手就要往方一暻的怀里伸。 “完了,完了。今日真野兽,披着人皮的禽兽,都让我碰到了。我死了,我死了。”方一暻闭着眼睛,又不敢立即翻身逃走。 只得在心里呼唤,满天神佛,无量天尊救我。 索性,这个郎优仙长得玉树临风,品貌非凡。 也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解决母胎单身的问题。 今日死便死了,能死在一个长相不错的禽兽手里。 也不算太冤屈。 方一暻头脑混沌,这种生死存亡时刻。竟然还有心神在意禽兽的长相,真是外貌协会的骨灰级会员。 就在方一暻做好心里准备,迎接暴风雨的下一秒。 郎优仙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放入她的怀中。 转身面对兽群,一股伟男子气概,顿时令方一暻羞愧懊悔。 “哎!还得继续母胎单身的日子。”方一暻有些失望的嘀咕。 “你就这么盼着他,对你下手?”玉佩好死不死,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恶心方一暻。 这句话的画外音,就只有一个字“贱”。 方一暻立即坐起,举着玉佩,做出摔出去的动作。 恨声威胁:“刚才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现在又来恶心我,是看我不敢摔你吗?” “不可!”玉佩无奈。 “我也是有苦衷的,”玉佩一声叹息,幽幽说道:“想当年,我在玉帝身边,何其辉煌,集万千期待于一身。三界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要看我的面子,才能行事。如今,哎...” 玉佩说着泪如雨下,无比凄惨。 这倒也是,人走茶凉。 曾经身处高位的人,一旦从高处跌落。 那种失重的感觉,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诶,不对!你一块破石头,发的什么感慨。少跟我唱高调,说说你为什么不敢在他面前说话的原因?”方一暻凶巴巴的质问玉佩。 用力指着不远处正在和野兽恶斗的郎优仙,挑明玉佩存在的思想问题。 玉佩忽然发出惨白的微光。 颤巍巍的说道:“他是玉帝的亲外甥,我作为玉帝身边的老物件儿,怎能给玉帝丢脸。玉帝丢玉玺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若是让玉帝的这些后辈们知道。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乱子。” “这是你一块破石头应该操心的事吗?”方一暻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手里的玉佩。 忽然前方泼天而起一阵红光,烈火如长了眼睛,追着众野兽的尾巴狂烧。 郎优仙站在一边,只是悠闲的看着,手中的长剑变幻出无数,铿铿锵锵,杀得好不热闹。 有些颇为顽固的妖兽,趁着场面混乱,就想趁机靠近方一暻,伺机吞噬。 一只尖嘴长腿的花鸨,伙同一只雄壮的黑熊。 一个在半空中觑准空档,一个就要向方一暻施以毒手。 合作颇为默契。 郎优仙自然是看在眼里,手指朝天一迸。 两道火光激射而出。 一道燎上花鸨的翅膀,一道烧着黑熊的尾巴。 花鸨和黑熊本想着吃点鲜嫩口,不想多年的修行,毁于嘴馋的一时欲念。 这些被方一暻吸引来的野兽中,有几个是修炼得有些年头的。 在各个野兽群中,也是首领的位置。 众野兽见自家的大王都被烤熟了,立时撒丫子,做鸟兽散状。 “郎优仙,坏我好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条浑身银白胜雪的巨蟒,隐在一棵树下,愤愤发誓。 郎优仙缓步走到方一暻的面前,见方一暻已经醒来。 好意的提醒:“我刚才见你掉了一块玉佩在地上。就顺手捡起来,放在你的怀中,你找找看,还在不在?” 方一暻一阵脸红,方才被玉佩嘲笑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在...在我手里。”方一暻回答。 说着死劲的捏了一把玉佩。 不曾想玉佩外表温润,实则坚硬无比。 倒将方一暻的手,膈应得生疼。 “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你再启程,就不容易遇到野兽袭击。”郎优仙和方一暻告辞。 “等一下!我有一事请教!”方一暻客气的拦住郎优仙。 “但说无妨!”郎优仙不愧是玉帝家的在编亲戚,优雅起来和那块破石头,一样的柔和。 方一暻闭眼不看,大声说道:“请问壮士,我要怎么才能走出这片树林?” “此处是三清山地界。你只需往东走五公里。再往南走五公里。再往西走五公里。最后再往东走五公里,就是下山的路。”郎优仙耐心的回答。 “往...你大爷!”方一暻在心里咒骂。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现代人谁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不说就不说,故意捉弄人,实在是太可恶。 第3章 三清山 “若是姑娘听不明白,我可以为你画一幅地图。”郎优仙颇为善解人意。 看到方一暻一脸茫然神色,见惯失足青年的郎优仙,立即明白是沟通不顺畅的问题。 语言沟通不清楚的情况下,画画就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见郎优仙在地上找来烧得焦黑的树枝,又在怀中掏出一幅雪白的锦帕,认真的画着。 “我画的不好,姑娘耐心看看,总能帮到姑娘找到回家的路。”郎优仙一副劝人回头是岸的语气。 方一暻接过地图放入怀中,心里的感激,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壮士行色匆忙,不知所为何事?”方一暻犹豫的问道:“是我唐突,本不该问的。” 郎优仙并不在意,爽快的回答:“我要去寻找我的表妹。” 哥哥找妹妹! 又是一个行走的恋爱脑。 方一暻顿时灰心。 本以为小说里荒郊野外的偶遇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缠绵悱恻的爱情,就要开出幸福的花朵。 谁知,天意弄人。 全是网文作者的错,烈日当空,瞎说什么鬼话。 郎优仙告辞离去。 方一暻拿出地图,铺展在地上,仔细研究下山的路径。 “这分明是一个问号,这人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净干些损阴德的事。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下次别再让我碰到,再让我碰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方一暻气愤的赌咒发誓。 方一暻一生气就想吃东西,化悲愤为食欲。 树下散落的坚果,要多少有多少,只需砸开,开吃就行。 “不可!”玉佩惶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可不可的,本姑娘愿意就行。反正你是我花了几百大洋买来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方一暻恶向胆边生,举起玉佩就要砸下去。 “不可!”不远处传来声音,将方一暻的暴行阻拦。 方一暻回头去看,只见不远处一个人提着衣襟,飘逸着向他走来。 那人身穿一件直领大襟道袍,宽袖,袖口和领口处滚了皂色缘边。 目测颇有李白风范。 莫非这人又是玉帝家的外戚? 方一暻见那人站稳。 问道:“玉帝家的?” 那人摇头。 方一暻再问:“谪仙?” 那人再次摇头。 方一暻又问:“凡人?” 那人微笑点头。 “那就平等了。”方一暻总算找到一个凡间的同类,可以开展平等对话。 “我用我的东西砸东西,关你屁事。多管什么闲事。”方一暻语速超快,集情绪与语境于一身。 那人并不恼,微笑摇头,眼光四下里瞧了瞧,捡起一块石头,递到方一暻的手上。 “此物更趁手。”那人微笑。 “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那人颔首微笑,摇头吟诵。 “什么意思?”方一暻瞠目结舌,本能反问。 这都是什么艰涩难懂的文言文,说点能听懂的人话,有那么难吗? 那人点头微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在天地万物这个大系统中的一切,最终都能追溯回到‘一’。好比你手里的玉佩,是从一块石头雕刻而来。但是,它承载了匠人的精雕细刻,这才有了它承载得起的使命。若是你用它砸核桃,好比是用牛刀杀鸡。大材小用,岂不是有悖于天地气运。 若是砸核桃,最好是随便捡起一块石头,使劲砸下去。核桃和石头,就算是都被砸得粉身碎骨,也不会心疼。岂不是两厢里都便利。” 方一暻本来就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 虽然荣获了影后的殊荣,但那也是凭自己一颗颗汗水。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自己花自己的银子,没道理不省着点用。 那人见方一暻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笑容愈发的和蔼可亲。 “我看你颇有些慧根,倒像是我辈中人。不如你随我一同...”那人话没说完,就被方一暻噎了回去。 “我看你倒像是一个拐卖人口的惯犯。看见谁,都想拐骗回去是吧?”方一暻突突一阵抢白。 呛得那人咳嗽了好几下。 被方一暻一阵抢白,那人依旧一副道骨仙风,不愠不怒,不急不躁。 气氛一时僵住,山风呼啸,好不阴冷。 再不快点下山,方一暻真怕自己会冻死。 见那人穿着不俗,必定不是寻常人,若是向他打听下山的路,必定会得偿所愿。 “先生海量!小女子不才,德性尚且需要修习。还请先生莫要见怪。这厢给先生赔礼道歉。”方一暻有求于人,自然是态度诚恳。 那人微笑道:“无妨!” 见那人气量还行,方一暻乘胜追击。 柔声道:“天色已深,小女子在这深山中,迷失了路径。还请先生指明下山的道路。不胜感激,日后必定重金相谢。” 那人微笑道:“此处是三清山地界。你只需往东走五公里。再往南走五公里。再往西走五公里。最后再往东走五公里,就是下山的路。”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方一暻也没细思量。 连忙道谢:“多谢先生指点。请问先生贵姓大名,日后也好登门道谢。” 那人微笑道:“三清山,张天石。” “又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臭石头。”方一暻在心里嘀咕。 那人早没了踪影。 在这个陌生凶险的环境里,方一暻一共遇到两个人,一个是郎优仙,一个是张天石。 都...挺热情? 方一暻大声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世上好人多...” 以壮怂胆。 天光放明。 相比于夜晚的黑色恐惧。 方一暻自诩在大白天里...鬼都不怕。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要么今天走下山去,要么明天走下山去。”方一暻站在晨曦薄雾中,慨然宣誓。 明确既定方针,方一暻就真的不慌张了。 太阳升起为东方,向着太阳出发,成功就在前方。 方一暻认真做着各种心里建设,这种危难时刻,意志力远比吃饱饭,更有用。 忽然想高歌一曲,以壮行色。 “给你唱首歌吧?”方一暻端详着玉佩。 目测颇有些慈眉善目,柔声说道:“不听,我就把你砸得稀巴烂。” “你这是在威胁我!”玉佩貌似不惧。 “我就是这个意思!”方一暻大方承认。 小结:拿捏一块玉佩的有效方法,不听话,就把它砸得稀巴烂。 第4章 疯批白芒 方一暻站在山巅,极目远眺。 只见。 群山层峦叠嶂,峰峦如聚,山间苍翠的树木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这片广袤的自然天地。 蜿蜒的溪流在山间穿行,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将山林装点得更加绚丽多姿。 “这才是最好的外景地。”方一暻的职业病不定时发作。 眼前的那条银色丝带,莫名有种游离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在蠕蠕而动。 一个头上簪花的白衣书生,手里拿着一把桃红色的纸扇,粉面朱唇,顾盼生辉,盈盈弱弱,出现在方一暻的视线。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方一暻咕哝,摸着饿瘪的肚子,都快两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菜了。 “姑娘,小可这厢有礼。”白衣书生离着方一暻三米远,礼貌的问候。 “啊!你是活的啊!”方一暻脱口而出。 立即自知失礼。 “秀...秀才,你好!”方一暻有限的古文知识告罄,只能想到“秀才”这个大众词汇。 “姑娘慧眼,一眼看出我是秀才,小可真是三生荣幸。”白衣书生继续客套。 方一暻不乐意了,老这么拽文,也不是个事,总要说点具有实际意义的事。 “你知道下山的路吗?”方一暻直接问道。 白衣书生笑道:“我正是从山下而来,自然知道下山的路。”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走,带我下山。”方一暻拉着白衣书生,就要往山下冲。 白衣书生立时僵硬,呆立不动,惶惶然,疑惑道:“现在的女子,都是这么主动的吗?” 方一暻木然,冷道:“我只是迷路而已,并不是花痴。你是好看,但是太过于招蜂惹蝶,我罩不住。” 白衣书生冷静的听着方一暻咆哮,倏尔一笑,道:“姑娘不必着急,小可上山来有一事要处理。待我处理完,再带姑娘一同下山,可否?” “姑娘叫我白芒便可,一路上还请姑娘,多多关照。”白芒礼数周全,像极一个好人的做派。 “也...行!”在帅哥面前,方一暻还是要顾及几分淑女形象。 白芒喜极,施礼道:“多谢姑娘!” 二人迤逦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 面前是一处古早的草亭,亭子上挂着一块匾,写的是“双色泅”。 第三个字,方一暻不认识。 “双色球,福利彩票?这么早就有了!”方一暻惊呼。 白芒乜斜着方一暻,冷冷道:“这里确实是双色泅。传说,从前有两条相爱的巨蟒,在这里恩爱甜蜜的生活。” 方一暻嗤笑,“恩爱的巨蟒?童话里总是恩爱幸福的生活着。” 白芒忽然动气,手掌在石桌上,猛力拍下,怒道:“不许你亵渎他们神圣的情感。” 方一暻吓得花容失色,老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怎么这个读书人被两条长虫的故事洗脑了。 “我...我尊重所有物种之间,纯洁的情感。”方一暻立即发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优良作风,认怂。 白芒长吁一口气,努力绽放笑容,柔色道:“小可失仪,还请姑娘莫要责怪。” 方一暻抱拳,“客气!客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敬他人一尺,必能得他人回敬一丈。 场面一时僵住。 方一暻此刻已是悔之晚矣。 白芒虽然长得不俗,但是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格,怕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变异。 和这样的一个人共处,形同于随时随地,在身上绑了一个定时炸弹。 “不知白兄,上山来,有何要事?”方一暻机智打破沉默。 白芒望着双色泅前的一处深潭,柔情万千,脉脉含情。 “我来看看他们。”白芒呓语。 方一暻凭空打了一个寒颤,不禁觉得,遇到白芒,比在大白天遇到鬼,更可怕。 “白兄尽兴!”方一暻无可奈何,索性大方。 读书人总有点不同于普通人的癖好,理解。 白芒盯着深潭,一往情深。 方一暻从怀中摸出玉佩,欲哭无泪。 “你要是个人,该多好。”方一暻默默祈祷。 此时此刻,方一暻希望所有的神奇,都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好是玉佩忽然变成一个伟男子,拯救她于疯批之手。 手里的玉佩似乎听到方一暻的召唤,瑟瑟抖动。 “快走!我就是被这个坏人,从天庭偷走的。”在方一暻的掌心出现一行字,立即消散。 方一暻头皮炸裂,危险就在身边。 “我...”方一暻鼓起怂胆,话没说完,肩膀上就多了一双冰冷的手掌。 “你觉得危险,要离开?”白芒冷道。 方一暻冷汗如泄,一动不敢动。 “坐下吧!我还用得着你。”白芒嗤笑。 “给你讲个故事!”白芒为方一暻斟上一杯热茶,颇有都市茶座的风格。 方一暻端起茶杯,客气道:“还请白兄用白话讲述,古文听不懂。” 白芒惬意一笑,诺道:“如你所愿。” 方一暻浅浅啜着茶杯里的热茶,白色茶气,在她的面上,笼罩上一层前途叵测的面纱。 白芒,娓娓道来。 从前,在这三清山里有两条巨蟒,一条白蟒,一条黑蟒,得天地精华浸润,数千年之后,修成人形。 白蟒和黑蟒看到民间,有许多穷苦百姓,生病无钱医治,许多人因此丧命。 便化作兄弟二人,在山脚悬壶济世,反正在这三清山中,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药材,白白浪费也是可惜。 看到妇人生产艰难,有时二人也会幻化成女子,救助危在旦夕的母子。 得她二人救下的婴孩无数,附近人口便愈发的稠密,许多人更是勤劳的往周边开阔处,另辟居所。 村庄乡镇,因此建立。 白蟒和黑蟒,无私奉献,慈善为本,济世利人,不求回报。 看多了凡间平常人家的幸福日子,渐渐的也萌生了,效仿融入的真心。 一日,白蟒和黑蟒,杯笺交错,畅饮倾谈。 二人议定,由白蟒幻化成女子,黑蟒幻化成男子,结万万年之好,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白芒含笑说完,眼角滚落一颗晶莹璀璨的泪珠。 “真是演艺界不可多得的人才!”方一暻为白芒的动情讲述,暗暗喝彩。 方一暻的职业病不定时发作,但是眼下不太适合为演艺界网罗人才,保住小命才是明智之举。 “好!果然是天地间,最最般配的一对佳人!”方一暻卖力的给白芒捧场,巴掌都快拍断。 “一厢情愿!卑劣无耻之徒!”一个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 第5章 战损 白芒顿时暴怒,尖声长啸。 一道银白光束,从方一暻的眼前,一闪即逝。 白芒和那言语冒犯之人,已然交上了手。 方一暻不曾想,区区一介书生,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只见,白芒如同一匹白练,在空中横冲直撞,欲将那人毙于掌下。 晨曦薄雾,两个身影在三清山中,激斗追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方一暻正要溜之大吉。 嘭! 一声巨响,白芒和那人堪堪砸在她的面前。 那人是郎优仙。 方一暻礼貌的跟郎优仙挥手,麻溜儿的钻到石桌底下避祸。 郎优仙颇为悠闲,百忙之中也向方一暻挥手示意。 看到郎优仙好整以暇的状态,方一暻立即不慌张。 想来,郎优仙作为玉帝的外甥,本领自然是高强,对付几个凡界作乱的疯批书生,必定是不在话下。 这般想着,方一暻便把心放回肚子里。 果然,一炷香的工夫,郎优仙就将白芒制服,押到方一暻的面前。 “快说,我表妹在何处?”郎优仙劈头盖脸的问。 “你表妹不会是和他私奔了吧?”方一暻故作惊讶状。 “嘶嘶!”白芒忽然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只见白芒露出两颗獠牙,吐出长长的蛇信,欲将方一暻生吞活剥,方能解他的恨意。 “原来...你就是那条白蟒。”方一暻如梦初醒。 如果白蟒是故事的主角,那他应该是男主,还是女主,方一暻实在是感到困惑。 不等方一暻找出答案,郎优仙将白芒绑在石柱上,开始严刑拷打,追查表妹的下落。 “你还真是一名称职的好表哥啊!”方一暻阴阳怪气的在郎优仙身边转悠。 “职责所在。”郎优仙简明扼要的回答。 方一暻假笑,翻着白眼,走到一边。 “你说白芒卑劣无耻,你有什么证据?”方一暻漫不经心的问道。 吃瓜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对方察觉不出,在放下防备的状态下,才能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出。 否则,便是各种版本的遮遮掩掩,那还有什么趣味。 郎优仙果然毫无防备,爽快的说道:“白蟒和黑蟒,在三清山中,得天地精华浸润,修出人形,悬壶济世,泽被万民。本应受到尊奉。可惜,白芒情迷心智,欲壑难填,失了德行。” 此处有瓜! 方一暻立即来了精神,凑到郎优仙的身边,小手顺势搭上他的肩旁。 “你家表妹吉人自有天象,必定平安无事。不如你给我讲讲她的故事。”方一暻笑眯眯的说道。 方一暻笑得像是一朵雏菊,耐何气息喷在郎优仙的脸上,令郎优仙觉得酥酥麻麻,立刻就要飘起。 “若是姑娘想听,我细细说来便是。”郎优仙局促难安,额上热汗蒸腾。 “坐下说。”方一暻拉着郎优仙坐在石桌前,热情周到的为他斟上热茶。 有瓜,有茶,日子逍遥。 郎优仙清理思路,细细说来。 那日,我收到王母急令,命我速去面见。 原来是表妹瑶姬,奉命下凡界三清山,采集天地精华,助蟠桃园中桃树生长。 先是被不知名的歹人羁绊,丢了令牌。 后又被那歹人掳了去,下落不明。 王母忧心如焚,命我速速找到表妹瑶姬,将她带回天庭,只要她平安回家,一切都不予追究。 我立即来到三清山,着手调查。 追踪着表妹留下的踪迹,我发现了两个...人,和表妹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一个就是这个白芒,另一个就是黑蟒。 白芒春心萌动,思而不得,根本就耐不住性子,露出许多马脚。 因此,我更是认定,只要死死追着这个白芒不放,必定能找到表妹的行踪。 郎优仙说得极是郑重其事,眉头蹙起,心事重重。 “你说完啦?”方一暻不满意的追问。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的,其中一些疑点,尚待解开。”郎优仙非常认真的说着。 方一暻疑惑,郎优仙是不是还会再来上一句“以上”,作为tvb警察查案的习惯性总结。 “那你表妹到底是跟白芒私奔了,还是跟黑蟒私奔了?”方一暻两手一摊,发出灵魂拷问。 嘭嘭! 忽然,白芒暴怒,头在墙上猛力的哐哐砸不停。 “闭嘴!他们不可能是私奔,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关联。”白芒嘶声咆哮。 郎优仙将白芒绑在石柱上,并没有将他的嘴堵上,却不知他为何发怒。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幻象,并不是事实。而事实就是,瑶姬和黑蟒一见钟情,二人私定终身。”郎优仙冷道。 “他没有!他没有!他不会抛下我的!他是我的!”白芒语无伦次的发狂喊叫。 “呵!哦!”方一暻猛的吸入一口凉气,又幽幽的吐出一口热气。 白芒爱上黑蟒,兄弟情实锤! 古早耽美文风! 画面莫名暧昧粉红。 方一暻胡思乱想,从前看的那些小说主角,立即都成了白芒的面孔。 “你们本是三清山中两条无忧无虑的巨蟒,无意中,得天地精华的浸润,修出人形,便该感念天地对你二人的馈赠。怎可贪慕凡间情爱,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强迫得之,岂不是忤逆天地气运。你因一时贪欲,犯下错事,如今还不从实招来,念你得三清山庇佑,天庭必不会苛责于你。快说,瑶姬如今身在何处?”郎优仙朗声喝问。 郎优仙忽如正义天神附体,凛然正气,不容亵渎。 方一暻疑惑,在郎优仙的额头上,会不会有一个能发光的印记,毕竟仙侠玄幻剧中的神仙,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 别人有的,郎优仙更应该有,好歹他也是玉帝的亲外甥。 方一暻的注意力被郎优仙的正义凛然,成功吸粉。 白芒却并不买账,冷笑道:“他迟早会回到我身边,至于那个女的...” 白芒阴鸷冷笑,几抹血红,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居然十分的好看。 嘭! 郎优仙忽然一拳击穿白芒的胸膛,一个圆形的血洞,赫然出现在白芒的身上。 完——! 好看的战损妆,得了。 方一暻被郎优仙的神来一拳,给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还在惊艳白芒的战损妆容。 谁知,郎优仙直接就给毁了。 “他死了,你还怎么找你表妹?”方一暻弱弱的问。 第6章 关心则爱 “我有办法。”郎优仙淡定回答。 方一暻眉头蹙起,表示深深的怀疑。 白芒身上的血洞冒着白色雾气,鲜血汩汩流淌,不用许久就是一条死长虫。 郎优仙先时言之凿凿,说什么追着白芒不放,就能找到表妹瑶姬,如今又一拳把他打死。 一条死了的长虫,还怎么让他交代瑶姬的下落。 郎优仙的行事作风,明显的自相矛盾。 方一暻试图整理郎优仙的行事作风。 一个帝王家的外戚,盛名之下,很难有所作为,出人头地更是无望。 或许郎优仙是想借瑶姬之事,制造某些噱头,好助他在天庭博取虚名,毕竟有了功劳,便能得众人另眼相看。 表哥不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表妹,这在整个天庭体系中,是何等重情重义的好口碑。 有可能郎优仙早就知道瑶姬的下落,弄出点动静,就是为了好让天庭那些养尊处优的人知道,他此番拯救表妹于歹人之手的行动,有多么的艰难曲折。 方一暻多年的演员生涯,做过无数次人物小传的分析,自负颇有些经验。 以上分析,方一暻自负定不出自己所料。 郎优仙并不知方一暻已经将他定义为别有用心之徒,反正他虽是神仙,也不能时刻去窥探一个凡人的小心思。 “敢不敢随我一同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郎优仙忽然向方张发出一日游的邀请。 方一暻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郎优仙到底要带她去哪里,看什么究竟。 “看什么?去哪里看?”方一暻茫然问道。 郎优仙以为,方一暻是胆子小,笑着说道:“别怕!你跟着我一起,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掉一根头发。” 说着牵起方一暻的衣袖。 方一暻当然明白自己是被郎优仙小瞧了,当下便不再吱声,任由郎优仙抓着她的衣袖,往前走。 郎优仙领着方一暻往一个血洞里走去,洞口冒着白色的雾气,鲜红的血水没过鞋面。 二人走入血洞之中,周遭气温骤然降低,触手处是冰冷柔软的墙壁。 “我们进来了。”郎优仙柔声说道。 不知他是何时知道,方一暻是闭着眼睛跟他走的。 方一暻立即眯着眼睛打量周围,到处都是血红一片,前面有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 “这是哪里?迷宫吗?”方一暻小心翼翼的问。 毕竟,今日能遇到疯批白芒,便表示方一暻今日的运气不太好,她是应该多加注意才是。 “白芒体内。”郎优仙随意说道。 “啊!”方一暻吓得一蹦老高,头顶撞在软绵绵的肉上。 “先时就知道你会受惊,因此才激将你,将你带进来。如今进来了,又有什么好怕的。”郎优仙理由充分得很。 “不要跟我用‘受精’这个词,我会受惊。”方一暻已经是语无伦次,幸好郎优仙听不懂谐音梗。 郎优仙知道方一暻生气了,便不再言语,慢慢的往前走去。 脚底下滑溜溜的,方一暻没站稳,跌倒在地。 抹了满手黏糊糊的东西,又闻不到任何气味,心里愈发的惊惧。 方一暻连忙爬起,紧紧抓住郎优仙的胳膊,哀求:“你带我来的,也要把我带出去。” 郎优仙郑重点头。 “你带我来这里找什么?”方一暻颤颤巍巍的问道。 “自然是来找我表妹瑶姬,不然还能是来找蛇胆泡酒不成。”郎优仙板着脸,不像是说谎。 此处不比别处,不能轻易和郎优仙翻脸,方一暻只能忍住抓狂,耐着性子。 “白芒已经被你打死了,还怎么告诉你瑶姬的下落?”方一暻满脸虚假笑容,诚意求教。 “我是玉帝的外甥。”郎优仙答非所问。 “我知道,你是神仙。”方一暻同声翻译。 方一暻正确的解释字面内在的意思。 郎优仙看了一眼方一暻,似乎有些讶异,眼光在方一暻的唇上停留。 “我懂!你还要说,你本领高强,会的本事千千万万。然后嘲笑一下,我区区一个凡人,眼界狭隘,能有什么见识。这些我都懂。”方一暻经验丰富的讥嘲。 方一暻以一个片场老员工的口吻,给出表示能够理解的回答。 郎优仙并不理会方一暻的大放厥词,眉头蹙起,问道:“你可有感到不适?” 方一暻眉头高高吊起,满脸疑惑,“何出此言?” 郎优仙神色忧戚,伸出手指,在方一暻的唇上一抹,立即将手指放入口中。 一道电流,携带着郎优仙的体温,从郎优仙的指尖传入方一暻体内。 方一暻立时如被雷电击中。 这是要干什么? 方一暻头脑风暴,瞳孔闪动,这种暧昧的动作,接下来,岂不是要... “你并未中毒,但为何你的唇色,红得异常艳丽,且泛着银色亮光?”郎优仙尝完方一暻的嘴唇,不解的问道。 方一暻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本的情节走。 “嗯嗯!”方一暻用力嗯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是明知故问的吧,我们女子化个妆容,稀松平常的好吧!”方一暻鄙夷,以掩盖心虚。 郎优仙轻轻一笑,释然道:“怪我,关心则乱!我以为你是中毒,所以才会唇色异常鲜红。那白芒精通医术,制毒或是救人,全在他一念之间。我以为那抹银色,或许是他对你用毒的印记。这才唐突得罪,向你诚意致歉,日后必定加倍奉上心意。” 说着,羞赧一笑,眼波流转,低下头去。 方一暻小鹿乱撞,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这是要对我好的意思咯!”方一暻羞涩傲娇,心里美滋滋的臆想。 虽然不知道郎优仙会怎么对方一暻好,但是听到这些话,方一暻对于郎优仙的世俗成见,立刻烟消云散。 “误会说清楚就好,不必放在心上。”方一暻假客气。 语气柔和,如同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 “我并没有将白芒杀死,这一点也需向你说明。”郎优仙轻声说道。 “啊!没死,我们在他的肚子里,会不会被他吃了。”方一暻莫名有些紧张。 “别怕,我在。”郎优仙柔声,握住方一暻的手,“白芒承天地精华浸润,得以修出人形,并不是寻常普通的白蟒。我击穿他的那一拳,并没有打中七寸要害,他会慢慢自愈恢复。” 第7章 爱而不得 “我有一个问题?”方一暻问道。 方一暻的手在郎优仙的大手里,似要被融化,绵软如云絮。 “问。”郎优仙欣然同意。 方一暻道:“刚才我摔了一跤,抹到满手黏糊糊的东西,但是我闻过了,一点腥臭味都没有,这是为何?” 郎优仙的大手,愈发的用力拉住方一暻的小手,像是怕她从手中滑走。 “哎哟!”方一暻痛得叫出声音,又不敢太大声的叫出来。 “对不住!”郎优仙立即道歉。 郎优仙拉住方一暻的大手,变得柔和,柔声说道:“白蟒和黑蟒得天地精华浸润,修得人形,有着天生地灵的属性。并不是靠着吞噬别的物种,或是修习某些邪门妖术。因此,他和黑蟒是有机缘登仙得道的。” 这些仙门秘辛,方一暻从前也听到过一些,不过影视剧中的仙门宗家,那可都是刀光血影,尸海血河。 像白蟒和黑蟒这种光靠吞吃天地精华,就能修成人形的故事,还是闻所未闻。 “所以,白蟒的血液都是香的咯。”方一暻本着缓和气氛的宗旨,故意说笑。 郎优仙纠正,“不是香的,是无色无味。” 方一暻翻个白眼,“情商捉急的家伙。” 二人话不投机。 沉默前行。 “就在前面。”郎优仙指着前面一处青莹幽光。 “我又有一个问题。”方一暻冷道。 “姑娘请讲。”郎优仙自然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板正,立即转变,态度谦和。 方一暻咳嗽一声,认真说道:“你到底怎么才能从白芒的肚子里,知道你表妹的下落?” 方一暻忍了许久,总算没把“故弄玄虚”四个字,说出口。 一路上,方一暻也在思考,既然是人家郎优仙的表妹,方一暻犯得着关心她,还不是想知道郎优仙到底是在关心表妹,还是在另有所图。 或者,郎优仙真的喜欢表妹,这才冒死前来搭救。 那么,要是果真如此的话,方一暻在意的是什么。 郎优仙注意到方一暻认真的表情,立即认真的回答道:“若是在白芒清醒的状态下,他必定不会说出实话。因此我决定从他的内部找到答案。我平日闲来无事,经常在天机阁中翻看书籍。我记得一本上古秘籍里提到过,一种上古时期的秘术。可以进入某些物种的体内,利用秘术找到答案。” 这是碰上学霸了! 方一暻的第一直觉告诉自己,宇宙浩瀚飘渺,知识的海洋,何其壮阔... 总结:不能认怂。 “管你平时爱干什么,我又不是来相亲的。”方一暻心里毫无来由的冒出一股甜蜜的感觉,脑海中适时的浮现出和郎优仙相亲的场面。 见方一暻绷着一脸坏笑,不发一言,郎优仙以为自己的解说不够详细。 立即追加解释道:“我可以通过术法,进入白芒的内核,查看他的记忆。从他的记忆中找到可用的部分,加以利用,就可以找到表妹瑶姬的蛛丝马迹。” “快开始你的表演。”方一暻假笑盈盈的看着郎优仙,翘首以待。 郎优仙点头,手中捏一个诀,展开术法。 无数细密的菱形格子,形成一个巨大的滤网,将前方的青莹幽光整个罩住,一副巨大的青莹幕布出现。 郎优仙用手拨弄,出现一个画面。 画面上,白芒和黑蟒在双色泅草亭,二人对饮直至黑夜。 白芒眼波流转,两颊艳红,羞羞涩涩的伸出手,触摸黑蟒放在石桌上的手背。 “你我二人共同厮守数千年,感情非同寻常,我是什么秉性,你最是清楚。我性格温婉沉稳,你性格刚硬耿直,正好互为补充。正如山下那些恩爱夫妻一般...如胶似漆,凤协鸾和!”白芒说着用力捏了一把黑蟒的手背,柔情似水。 黑蟒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 白芒犹自不甘心,凑到黑蟒身边坐下,柔声说道:“我们何不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生活,效仿山下那些凡人夫妻,岂不是一桩乐事。” 黑蟒似是喝醉,倒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又给老娘装死,每次说到这个问题,就是这副死德性,怎的不喝死你。”白芒恼怒。 方一暻看到这里,忽然愤愤不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又觉得不该牵连无辜的人,补充道:“你除外。接着往下看。” 郎优仙沉默不语,手在青莹幕布上,轻轻拨弄。 画面一转,一处绿油油的青青草地。 白芒和几个小孩,一起在嬉戏。 孩子们开心极了,笑容灿烂纯真,迎着正午阳光的温煦,茁壮成长。 一个小男孩忽然摔倒,整个人扑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冲着白芒笑着说道:“白叔叔,你看我很勇敢,没有哭。” 说完,自己爬起来,继续和其他的小孩一起玩耍。 白芒笑得慈爱宽和,伸出大拇指,表扬小男孩的勇敢,情感真挚。 “这些孩子都是战争遗孤,若是没有你悉心照料,必定是在沿街乞讨,艰难存活。”黑蟒站在白芒的身后,赞叹有加。 白芒愈发的笑容灿烂,莞尔一笑,道:“我们一起为百姓治病,治的是身体疾患,而这些孩子的悲惨命运,是时局造成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黑蟒连连点头。 白芒见黑蟒认同自己的观点,觉得时机成熟,连忙说道:“我们也可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中的乐趣,必定是其乐无穷啊!” 黑蟒忽然脸黑,沉默无语,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死鬼!到底是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还能找到,比老娘更为风姿绰约的女子。”白芒恼怒。 看到此处,方一暻忽然一声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乃人间一大不幸。” 说完,杏眼抡圆,瞪着郎优仙。 “你该不会是看书的时候,心不在焉,没有掌握其中的精要。你确定这些内容,能够帮助你找到表妹?”方一暻毫不留情的指责学霸。 郎优仙顿时局促起来,咳嗽一声,镇定说道:“这些足够能证明白芒觊觎黑蟒之心,白芒既然生出异心,必定会想方设法,逼迫黑蟒从了他。” “嘶!呃!”方一暻眼前出现不良画面,惊出一身冷汗。 “从了他!” 这话是郎优仙能说的吗? 第8章 执念纷扰乱心性 白芒觊觎黑蟒之心,是从何时开始的,此刻不得而知。 但是,白芒既然生出这种心思,必定不会任凭黑蟒,被其他的女子染指。 自古因爱生情,其走向并不受任何规则羁绊,若是得到心之所爱,必定是千好万好。 若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做出对爱人不利的事,亦是情理之中。 方一暻不记得自己在演绎角色的时候,被多少女二毒害,各种阴招毒招频出,防不胜防。 但是,女主光环万丈,最终都可以化险为夷,平安渡过,与男主喜结良缘。 没有爱情作为回报的喜糖,观众是不会答应的。 方一暻笃定,白芒必定落得失败的下场。 只是,黑蟒如今在何处,黑蟒是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吗? “郎学霸,你能不能找到一些和你表妹有关联的信息,我这个观众有些捉急啊。”方一暻不耐烦的催促。 白芒体内虽然没有刺鼻的腥臭味,但是到底是在闭塞的环境里,空气稀薄,憋得方一暻难受。 郎优仙面色微红,沉下心来,闭目苦思。 天机阁存书何其浩瀚,要想在其中找到适用的一本,如同让明天的太阳从南方升起,同样的困难。 但是,郎优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玉帝的外甥,他是学霸。 忽然,一个亮点在他的头脑中闪现。 “我有办法。”郎优仙喜道。 方一暻眼瞳往上吊起,明显一副但凭你吹牛的表情。 只见郎优仙将一个琉璃瓶取出,将前方青莹幽光取出一部分,放入琉璃瓶中,再次过滤。 没过一会儿。 出现两个画面,一个是白色幕布,一个是青黑色幕布。 方一暻叉腰,瞪视郎优仙。 郎优仙立即明白是要他做出说明的意思。 “我认为,记忆都是囫囵的一起存储,但是因为白芒喜怒的原因,这些记忆会被染上颜色。不好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好的记忆就会被白芒珍藏,变得璀璨生辉。因此,白色幕布上是白芒珍藏的记忆,青黑色幕布上是白芒不想要的记忆。”郎优仙给出合理的解释。 “有道理!你居然是理科学霸一枚。”方一暻啧啧摇头,这句话不知是表扬,还是别的什么偏见。 理科男,传说中的情商低。 方一暻服了。 郎优仙不追究方一暻摇头是什么意思,选择打开青黑色幕布的画面。 画面上,黑蟒一副黑色脸孔。 “白弟,我有一句话,需跟你说明。”黑蟒冷着脸。 白芒嬉皮笑脸,“我一身女装,你唤我白弟,明显的不妥,唤我白妹妹。” 说着,蜿蜒着倚靠在黑蟒的身上,双手如同两条白蛇,向黑蟒的胸前索取。 黑蟒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长期积压的郁火,冲腾而出。 “白弟,我们冷静的好好谈一次。”黑蟒用力抓住白芒的双手,力道之猛,几乎能将白芒的双手捏得粉碎。 白芒忍痛收回双手,眼里早已是愤怒喷火。 黑蟒将白芒按在椅子上坐好,倒了一杯热茶,推至白芒的面前。 茶色氤氲,袅袅升腾。 升起的白色雾气,笼罩在白芒的脸上,白芒的眼里有爱有恨,有渴望和贪念。 “我不知怎么和白弟形容我的感受,但是作为兄长,我知道自己应该向你道歉。”黑蟒语气低沉,无端压抑。 “呵!”白芒冷笑,“直说无妨!厚颜无耻,还是卑劣恶心。你想怎么说都随你,谁叫我看上你了。” 黑蟒面色凝重,叹息道:“你我数千年的情谊,我无比珍惜。如今局面,我十分抱歉,不能与你共同成长,我亦是无能为力。” “你不用想得过于复杂,凡间恶俗向来喜欢过分渲染,我们不用放在心上。你我本就不属于这个恶俗的凡间世界,何必在意这些冗繁羁绊。”白芒冷道。 黑蟒皱眉,冷冷说道:“我知道白弟崇尚洒然随性的行事作风,天地万物在你的眼中,都可以是增加情志的饰物。我与白弟相处数千年,怎会不知白弟的性情喜好。” “为兄思索良久,寻得一个良方,可以一解白弟饥渴,若是白弟应允,我便将她带来见你。”黑蟒诚意说道。 白芒忽而枭叫不绝,变化出身形,暴而跃起,在山间横冲直撞,被他撞上的树木,立即粉碎,化作绿色粉层,在山间飘漫。 黑蟒蹙眉,心里哀愁,“这是何苦!纵使我应允了你,你还会生出其他的贪念,我又能怎么救你。” 天空放明,三清山中一片狼藉,漫山遍野的大树被连根拔起,绿沫铺满山间遍地。 “这是被拒了!”方一暻冷哼一声。 “不对,这是被误解了。白芒的一片真心,被黑蟒误解,白芒因此恼羞成怒。”郎优仙及时纠正。 方一暻乜斜一眼学究酸腐气的郎优仙,嗤笑:“哟!郎学霸涉猎的面,够广的,阴暗面也涉猎了?” “天机阁光芒万丈,浮光跃金,不存在阴暗面。”郎优仙理解错误的解释。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方一暻立脚不稳,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郎优仙正要伸手去扶一把,却被方一暻婉拒。 “你快接着找,再耽搁下去,我怕白芒的伤口就要自动长好了。”方一暻靠着白芒的肉肉,坚挺着催促。 郎优仙立即打开另一幅青黑色画面。 果然,画面上,出现一个粉彩神姿的女子。 郎优仙双眼放出光彩,熠熠生辉。 “这就是你表妹?”方一暻惊问。 郎优仙点头。 瑶姬在一处山崖上,手里拿着和郎优仙一样的琉璃瓶子,正在山崖处收集熠熠发光的天地精华。 三清山,得天地滋养,人杰地灵,不但植物动物得以繁衍生息,更是出产无数天地间的灵物精华。 瑶姬一袭粉彩衣饰,在山间游走,如同天神莅临,所到之处,蝴蝶群集簇拥,飞鸟围绕欢唱。 猕猴、藏酋猴、大灵猫和仙灵猫在她身边欢快嬉戏。 瑶姬在山间飞跃采集,琉璃瓶中的精华,已经快要装满。 白芒就在山脚,如同一匹白练,横亘在山间,流泻而过的溪水,将他的身影隐没。 山风吹拂,吹起瑶姬漆黑如瀑的秀发,吸引着一双眼睛的注视。 忽然。 一堵黑云压迫而来,瑶姬衣衫单薄,似乎有些瑟瑟抖动。 “仙子,暴雨就要来临,我熟知此处的地形,请随我一同避雨。”黑蟒出现在瑶姬的面前,脸膛黝黑,敦厚可信。 第9章 木荷生事 暴雨倾盆如注,闪电协同雷电,将三清山忽而劈刺,忽而捶得轰隆响。 山洞中,瑶姬看着漫天的风雨,蹙眉不悦。 “出门的时候,也没听说风神雨伯要在此处布雨,早知道就找他们要一份晴雨表,也不至于现在被困在这里。”瑶姬嘟嘴,自言自语。 黑蟒站在洞口处,微笑道:“仙子莫要心烦,这雨再过半炷香时间,就会停止,不会耽误仙子的公务。” 瑶姬本就是随便说说,听到黑蟒的话,笑道:“你说的或许十分正确,不过我并没有为此心烦,反而我觉得挺有趣的。” 二人说着散话,果然半炷香的时间,雨便停了。 走出山洞。 “你看,有彩虹!”瑶姬高兴的招呼黑蟒。 天幕上挂着一弯七彩的长虹,在雨后的山间,闪耀光辉,晶莹璀璨。 黑蟒忽然伸出手,将七彩长虹,拉到瑶姬的面前,然后随手折下几根树枝,将七彩长虹,串到树枝上。 递到瑶姬的手里。 “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仙子可以带回去做个纪念。”黑蟒柔声说道。 黑蟒在三清山居住数千年,在这里处处都可以是他的家,作为主人,赠与客人一点当地的特色,作为礼物,是十分自然的一件小事情。 瑶姬看着黑蟒手里的礼物,眼中放出光彩,笑着接过。 “这个特产倒是十分的特别,我很喜欢。”瑶姬笑道。 雨后的阳光分外清澈,隐隐散发着丝丝的甜味,不知是什么植物借着雨水的滋润,在悄无声响的长大,开出清甜的花朵。 “天光尚早,仙子难得下凡,何不趁此良机,我引仙子四处游玩一番,也不枉费春光明媚的下午时光。”黑蟒发出同游的邀约,诚意满满。 瑶姬本就是少女心性,自然喜欢美丽的景色,和充满魅力的人。 “好啊,我正有此意。三清山幅员广阔,我正不知哪里的风景更美,有劳你,为我引路。”瑶姬欣然同意。 揽胜遍五岳,绝景在三清。 三清山自然风景奇佳,山上奇峰怪石林立,深谷幽壑密布,植被丰富、景观的远近变化层次分明,令人赏心悦目。 黑蟒领着瑶姬,一路观赏,叹谓不止。 “从前我央烦姐姐们带我出来逛逛,总是不肯带我,嫌我聒噪话多。如今看来,她们定是记挂着看风景,无暇搭理我的缘故,所以才不肯带着我。”瑶姬笑着说道。 瑶姬的那些仙子姐姐们也不知是何时来过三清山,必定是回去之后念念不忘,在瑶姬的面前提起过,这才让瑶姬记在心上,引以为憾事。 “姐姐们总是宠爱妹妹的,或许她们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恐分心,无暇顾及你的安全。关爱还来不及,必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黑蟒忽然为那些他从没见过的人辩护,也不知是何心思。 瑶姬莞尔一笑,“你倒是会替她们辩护,怎知她们不是贪玩,一心不想带着我这个小拖累。” 黑蟒也觉得自己替她人遮掩太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二人来到经风门,山风如同旋转的舞者,裹挟起地上的树叶,在空中摇曳生姿,又如灵动的蝴蝶,扑棱着翅膀,直往人的心窝里钻。 “此处风急,有些寒冷,你披上我的大氅,免得受了风寒。”黑蟒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瑶姬的身上。 大氅带着黑蟒的体温,披在瑶姬的身上,一种宽厚的暖意温暖瑶姬。 瑶姬面色泛红,又不好推辞,若是要说些感激的话,又觉得生疏,当下便不言语,只顾看着满地里旋转飞舞的树叶,神思浮游。 不知是哪种惯会揣测人心的植物,迎着瑶姬神游的眼神,滋滋摇摇的开出黄色花蕊的小白花,开在情丝萌动的心里,枝繁叶茂。 黑蟒面色冷峻,凝神注视着无端端开放的小白花。 “仙子,此处风急,不便久留。我们去往下一个景点吧!”黑蟒忽而戒备。 瑶姬沉浸在开满小白花的世界里,满脸的耽溺,黑蟒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糟了!”黑蟒蹙眉。 这些开着黄蕊白花的是木荷,是有毒的植物,山间的动物都会避免吃到它们。 此刻并不是木荷开放的季节,此时开放,只能有一个可能。 “你们莫要生事,她是天庭仙子,来此公干,若是你们伤了她,恐会招致天庭的惩戒。”黑蟒黑着脸孔,沉声怒喝。 “仙子!”一个惊异的声音,大声惊呼。 “那就更好了。”一群声音附议。 “上次就让那些仙子们逃走,这一次只有这一个就好对付了。”一个声音兴奋的叫起来。 黑蟒立时警戒,将瑶姬拉到身边,放出黑色烟雾,一道屏障将他二人牢牢罩在中间。 “哟!黑蟒哥哥,你要这个小女娃娃有什么用处。左不过你们又不靠这个修炼,三清山中多的是天地精华,足够你们敞开吃的。你就当没看见,把她留给我们,行不行呀?”一个声音娇声央求。 黑蟒怒斥:“你们不用许久就能修成人形,万不可误入歧途。若是今日你们吞噬了她,即便是你们得了更好的皮相。天庭必定要将你们捉拿归案,你们确定你们能躲得掉。不要以卵击石,做出日后悔恨之事。” “哈哈哈!”所有的木荷发出一阵嘲笑,山风劲吹,摧眉折腰。 “我们不过是想生得更好看些,又有什么错。大家都是在三清山中讨生活,你无端端坏我们好事,你可想好日后我们会怎么对付你。你确定我们是好惹的吗?”一个声音阴鸷的反问。 黑蟒冷峻的看着面前的木荷,不远处就是山泉,只要能够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跃入山泉中逃走。 “我和你们在这三清山中毗邻而居数千年。用凡间的说法,远亲不如近邻,你我都是亲人。我腆着脸,自认为比你们年长几岁,看的事物也多一些。你们听我的一句劝,莫要一时贪心,造成不可挽回的错事,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们。”黑蟒往山泉处挪动,和木荷周旋。 “我们几时需要你来搭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若是白哥哥,只怕早就帮我们这个小忙了。”那个声音极是不悦。 那些小白花忽而变化出狰狞的犬齿,咔哧咔哧的发出巨大的咬合声音。 第10章 祸莫大于不知足 黑蟒明白,木荷不可能被自己劝服,若是要硬碰硬,他并无必胜的把握。 木荷天生毒性,寻常的动物,但凡吃上一口,就会立即全身僵硬,瞬间成为木荷的盘中餐。 虽说自然界弱肉强食,并无对错,但是今日这些木荷打的是瑶姬的主意,黑蟒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它们胡作非为。 “白弟!”黑蟒忽然呼唤。 趁着木荷张望的空隙,黑蟒抱起瑶姬,奋力往山泉飞跃而去。 木荷发觉上当,愤怒呼啸,几只木荷更是破土飞出,扎在黑蟒的身躯上。 黑蟒顿觉身躯麻痹,呼吸滞涩,跌进山泉中,顺着溪流飘走。 混乱中,瑶姬始终被黑蟒保护在怀中,并未受到一丝损伤。 瑶姬落入山泉的一瞬间,神智立时清醒,呛了几口冰冷的山泉水,慢慢从黑蟒的怀中挣脱。 黑蟒被木荷麻痹,失去知觉,在山泉中随意的漂着。 瑶姬将黑蟒拖到岸边,将那些扎入黑蟒身躯中的木荷拔出,取出随身携带的灵药敷在患处。 黑蟒口舌滞涩,不能言语,眼睁睁的看着瑶姬为自己上药,心中愈发的甜蜜浓炽。 天光暗沉,树影叠叠。 瑶姬和黑蟒肩并肩坐在树下,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想离开。 瑶姬想着心事,脸上泛着奇异的光。 就在瑶姬的脚边,几朵粉色的小野花,摇摇晃晃,破土而出,开放在瑶姬的身边。 “糟了!”黑蟒忽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 用力踩碎粉色的小野花,就要带着瑶姬逃跑。 瑶姬忽而羞涩,面红耳赤,羞怯道:“你何故将我开出的小花踩碎?” 黑蟒听说是瑶姬开出的花,腼腆羞涩,显出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憨厚一笑。 “我以为又是哪个妖物,觊觎你的美貌,要害你。”黑蟒直挠头。 空气中忽然香甜芬芳,不知是什么奇香异草,在散发迷人的气息。 二人,站在树下,心神荡漾,眼波流转,山泉中涟漪一圈一圈,泛着欢快。 “我要回去了,晚了,恐让母亲记挂。”瑶姬看着天色,依依不舍。 黑蟒点头,“好!” 心里的不舍全在眼神中,黑蟒却不知如何安放今日这一段奇缘,日后要如何再能相见。 “你...你总是在这三清山中,我们总能有机会再见面。”瑶姬看出黑蟒的不舍,柔声宽慰。 “对,三清山还有很多绝美的风光,仙子有闲暇,再来此处,我定当全程陪同。”黑蟒嘿嘿笑着。 瑶姬抿唇轻笑,“傻子!” 一个不想走,一个不舍得她走,二人拖拖拉拉,送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黑蟒将瑶姬送到天庭入口处。 就在黑蟒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走掉的时候,一条白练如影随形的跟随着瑶姬。 “仙子留步!”黑蟒去而复返,深情的呼唤。 瑶姬回头看到黑蟒,心中一阵欢喜。 “仙子姐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说?”黑蟒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说!你说!”瑶姬想知道黑蟒的心思,连连说道。 黑蟒得了瑶姬的应允,脸上泛出异样的光芒。 “我长日里对着天空观望,觉得异常的神秘。听人说天上如何如何的有趣,就想着若是有一天能上去看一眼,纵是即刻就死了,也是千值万值。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仙子姐姐,就想请仙子姐姐携带携带我上去看看。不知仙子姐姐可愿意?”黑蟒言辞恳切的请求。 瑶姬听了,早笑得什么似的,还以为刚才黑蟒木楞少语,是因为初次见面害羞的缘故,没想到这么快就转过神来,跟瑶姬说了心里话。 “这有什么,我平日里也是空闲,今日正好是母亲交办的差事,这才忙了一些。待我向母亲回禀完毕,带你在天庭四处游览,你想去哪里都是极容易的事,不必跟我客气。”瑶姬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 黑蟒立即高兴的向着瑶姬施礼,唱诺:“多谢仙子,厚爱眷顾!” 瑶姬领着黑蟒来到天庭,她先去母亲处回禀,很快就回来,带着黑蟒在天庭云海游玩。 二人所到之处,云蒸霞蔚,仙雾缭绕,风景自是不同于凡间。 绮丽云霞掩映着琼楼玉宇,灿烂辉煌,令人目不暇接。 时光飞逝,也不知过了几时。 忽然,一名仙侍来报,王母急唤各位仙子,有要事在瑶池商议。 瑶姬玩得兴起,瘪嘴不快,“母亲从不曾这般兴师动众,必是有紧急事件。我若是不去怕是要被责罚。我不能送你回去,你...莫要动气,待我处理完,立即就去找你。” 黑蟒早就耐不住性子,瑶姬有事要去做,他正好借口离开。 “仙子姐姐有事去忙就是,我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你不必记在心上,你我不比旁人,若是如此反生分。”黑蟒劝慰。 黑蟒越是如此为瑶姬着想,瑶姬越是心中惭愧,对于黑蟒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就更加的没有加以分辨。 “你拿着我的令牌,就可以从南天门回到三清山,等过几日我再去寻你时,你再还我便是。”瑶姬拿出随身令牌,交到黑蟒的手中。 黑蟒连忙一把抓在手里,脸上发出异样的光芒,“仙子姐姐真是考虑周全,我先拿着使一使,待日后还你便是。” 瑶姬慌忙随同仙侍赶往瑶池。 黑蟒目送瑶姬离开,满脸阴鸷的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黑蟒将令牌举在半空,得意的欣赏。 “从前听说天庭乌烟瘴气,一潭死水,不如...”白芒变化出身形,一个歹毒的计划,在心中酝酿。 也不知天庭发生什么变故,沿途的守卫松懈惫懒,防御松散。 白芒慢慢打听着玉帝寝殿的所在位置。 前方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巍峨壮丽。 既神秘,又幽静,正是玉帝的寝殿。 “何人来此处喧闹?快快离开。”守卫喝斥。 “我奉瑶姬仙子手令,来此取一件玉帝的大氅。”白芒拿出瑶姬的令牌,轻轻松松走进寝殿。 几个玉帝寝殿的侍者,带着白芒来到内室,挑选适合的大氅。 一道雪白轻烟从白芒的嘴里窜出,天庭本就烟气飘渺,并不容易察觉。 几个侍者慢慢倒下,不知不觉中了白芒的迷障。 白芒不屑冷笑:“从前听说天庭松散,不堪一击,如今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不如,我们做点什么,说不定也能在天庭谋得立足之地。” 一个光辉璀璨的琉璃盒子里,装着一枚通体光洁闪耀的印章,不知印章上写了什么。 白芒冷笑着拿起,忽然瞳孔扩散,癫狂大笑。 第11章 其嗜欲深者 丝丝缕缕金色光线,穿透云层,洒落在天宫的每一个角落。 几缕杂色糅杂其中,很是不容易发现他的存在。 白芒心满意足的带着玉玺,回到三清山。 他回来之后要去见的第一个人,是黑蟒。 三清山四季更迭轮换。 白芒在天庭一日,凡间已过了一年。 黑蟒在白芒不在三清山的这段时间里,在山脚又盖起几座私塾,收留在战争中成为遗孤的孩子,教他们识文断字,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你是白叔叔?”一个小男孩拦住白芒。 白芒打量着小男孩纯洁的双眼,笑道:“我喜欢你叫我师娘!” 小男孩挠着大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挣脱白芒的手臂,飞快的跑走。 “黑叔叔,这里有一个怪人。”小男孩一边跑,一边喊。 小男孩的叫声,引来大家好奇的眼光。 一群小孩子远远的围着,好奇的打量着白芒的异乎寻常。 黑蟒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白芒,神情忽然一黯,却装出满脸的笑容。 “白弟,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忙死了。”黑蟒抱怨。 白芒一把抱住黑蟒,深情道:“你总算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太好了。” “不知羞!不知羞!”围着的小孩子们一阵哄笑,小手在脸上一下一下的刮着。 白芒也不恼,变化出身形,张开硕大的蛇嘴巴。笑眯眯的威胁:“我看谁笑得最大声,我就请他到我的嘴里做客。” 小孩子被白芒吓得惊呼乱叫,轰一声,四散逃走。 “白弟,还是这么顽皮,小孩子懂什么,你也和他们置气。”黑蟒挡住白芒的大嘴巴,蹙眉不悦。 隔着青黑色屏幕,方一暻也能感觉到白芒的杀气,冷飕飕的寒意,从屏幕里吹到方一暻的脸上。 “这个白芒真是邪乎的疯批。”方一暻瑟瑟发抖。 郎优仙点头,表示同意方一暻的评语。 “如果一个人嗜好欲望太多,那么他的本性和智慧就会受到蒙蔽。白芒得三清山天地精华浸润,得以修出人形,其本性必定纯良。只是不该生出不合时宜的欲念。这是他受到世俗污染的缘故,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郎优仙说出一番令方一暻不想明白的大道理。 果然,方一暻大摇起头,表示你说你的,我不听,我不听... “白芒这样轻轻松松,把玉玺偷出来,你们天庭的守卫也太不...行...了吧!”方一暻故意将“不行”二字说得震耳欲聋,几乎不曾将满嘴的唾沫,喷在郎优仙的俊脸上。 郎优仙叹气,莫名心塞。 他此番下界,就是来了解天庭防守松懈的问题,务必尽快找回玉玺,加强守卫力量。 只是事到如今,玉玺究竟在何处,郎优仙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再不尽快将玉玺找回,将瑶姬找到,他在天庭那点稀薄的威名,怕是要玩完。 见郎优仙被自己奚落,连一句话都不知道辩解,方一暻还以为郎优仙的大男子主义过于泛滥,无意中伤了他的自尊心。 都说男人视面子为生命,郎优仙不会因为这几句话,想不开,患上抑郁症吧? 方一暻无可奈何苦笑,脆弱的男人,真是可怜。 “哎呀!好了好了。我也不行,行了吧!我身高不行,长得不行,体重不行,这总行了吧?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为了陪衬你的虚荣心,连着承认三个不行。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总该行了吧。”方一暻急得直嚷嚷,口水喷了郎优仙满脸。 郎优仙看到方一暻无缘无故紧张兮兮,心里莫名的温暖如春,嘿嘿的傻笑。 “其实天庭的城墙一点都不厚,反而很菲薄,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郎优仙挠着脑门,傻笑。 方一暻翻了一个大白眼,“我稀罕看你们天庭的城墙!” 青黑色幕布上,忽的骤然跳闪,似乎是被什么给击中。 “快看,白芒和黑蟒!”郎优仙发现有情况,连忙招呼方一暻。 “我又没瞎,我自己会看。”方一暻刀子嘴,不理郎优仙的好意提醒。 只见白芒和黑蟒在一处山涧,正打得热火朝天。 一白一黑,两条巨蟒,在山涧翻转腾挪。 巨大的力量搅动得山泉,忽而往东倾泻,忽而往西猛灌。 树木沙石上下飞窜,无数动物被裹挟其中。 这种性命搏击的时刻,白芒和黑蟒都使出了毕生的灵力。 他二人在山清山数千年,受到三清山天地精华的浸润,灵力不可估量,若是任由他二人肆意的搏击,其毁坏性,亦是不可估量。 一朵血红爆开在山巅,不知是哪个无辜的动物,被白芒和黑蟒的力量,磨成齑粉,无端端成了牺牲品。 第二朵... 第三朵... 黑蟒目眦欲裂,沉痛滞涩,高声呼喝:“白弟,你我二人之间,今日必须有个结论。但是...如今,他们和我们都是数百年的邻居,让他们无端端成为你我二人争斗的牺牲品,你于心何忍?” 那被磨成齑粉的是黑麂和云豹,还有一个是黑蟒的同族青蟒。 他三人已能变化出人形,再过些时日,便可在人群中行走,而不暴露本相。 白芒放声狂笑,冷道:“你说得倒像是我愿意和你争斗。若是你依了我,凭你说什么,我都是奉若神明,听令照办。可你,偏偏要和我作对,那我只好...” 黑蟒狂怒:“你莫要脏嘴拙舌,胡言乱语。我与你本是手足,怎可凭你摆弄。从前,我是看在你我手足亲情的分上,处处对你忍让。岂知你愈发的得寸进尺,不知廉耻。但凡你尚存半点理智,便知我的用心良苦。若你迷途知返,我尚可念在你没有铸成大错。助你改邪归正,重返正途。” “我脏嘴拙舌?”白芒暴喝。 愈发的痛下杀手,山涧飞沙走石,如瀑布倾泻,欲将黑蟒镇服。 白芒不知黑蟒凭的什么,控诉他脏嘴拙舌。 “细猴最乖,你去将这个锦帕,送给你师父,就说是师娘亲手为他绣的。”白芒和一个叫细猴的小男孩,柔声交待。 细猴满脸疑惑,“白叔叔,师娘是对女子的称呼,你明明是一个男子,这么称呼,是不是不妥啊?” 白芒吊起眉梢,冷道:“叫你去说一句话而已,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可见你们平日里,并没有好好读书,问东问西,是不是想讨打?” 白芒作势要砸碎细猴的猴脑,呼呼生风,好生吓人。 细猴抱头鼠窜,放声痛哭:“白叔叔要吃人了!白叔叔要吃人了!...” 第12章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青蟒抱住放声大哭的细猴,揉着他的大脑袋,柔声抚慰:“细猴不怕,你白叔叔和你闹着玩的,以后你不要听他的就是了。” 细猴抽抽嗒嗒,抹了一把鼻涕,看都不敢看一眼白芒,跑去了别处。 “青儿,你又在多管闲事。”白芒目露凶光,口气不善。 青蟒不敢和白芒硬碰,强装笑容,“白哥愈发的像个人。只是凡间的东西并不全都是好的,你又何必处处着意模仿,反而失了天地灵性。若要我说啊,你现下已是最好的状态,何不顺其自然,与天地同呼吸。自然的规律对谁都不偏爱,总是伴随着有德之人。” “你又去偷听那些牛鼻子的论调。还不是和我一样,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不见得比我高明,就凭你也敢教训我。”白芒鼻孔里喷出一个气浪,立即就要手动修理青蟒。 “黑大哥来了!”青蟒情急之下,胡乱的喊了一声。 “来了正好,我们一起把你揉成最好看的青团。”白芒不相信青蟒的谎话,拳头就要打到青蟒的身上。 “白弟想吃青团,这还不容易,我这就给你做去,管保让你一次吃个够。”黑蟒的声音忽然出现,白芒的拳头也被他紧紧抓住。 “辛苦青儿替我寻一些艾草来,我知道你每次找来的艾草都是最好的。”黑蟒向青蟒连使眼色,青蟒立即会意,转身迅速离开。 白芒恨极,但是在黑蟒面前却不好显露,只是冷笑。 “你...你的心意,或许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我的意愿,若是你一意孤行,必定得不偿失。念在我们数千年的亲情份上,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黑蟒脸色不虞,沉声冷道。 “呵呵!好啊!”白芒冷笑:“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就是喜欢怎么啦?你就这么介意,还是说你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黑蟒怒视着白芒的玩世不恭,冷道:“你回来的这些时日里,这里的每一个小孩你都想利用。你以为他们年纪小,就可以任由你利用,但是他们都在学习知识道理。你所谓的一个称呼,包含的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很清楚。所以你一次也没有得逞,你难道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若是你愿意和他们一起学习,必定能够迷途知返。” 白芒整理着鬓边的碎发,浅浅吟笑:“从前我就是这样,高兴变化成男子便是男子,愿意变化成女子便是女子,有什么奇怪的!你从前也是和我一样。如今说这些狗屁大道理。怎么你以为你披着一张人皮,就是一个人了吗?” 白芒慢慢走近黑蟒,伸出冰冷的手,在黑蟒的鬓边摩挲,盈盈款款,轻轻吟笑。 那只冰冷的手,窥视着黑蟒的胸膛,随时都想要探入其中,一窥究竟。 黑蟒恼怒,一把甩开白芒的手,长叹一声。 “我与你说不通,你莫要激惹我。”黑蟒丢下一句警告,飞快的走了。 白芒盯着正午刺眼的烈日,眼里有一团青幽幽的火苗,在一闪一闪的跳动。 “莫要激惹你?”白芒阴鸷冷笑,“我懂了!” “他要做什么?”方一暻感到一股冷飕飕的阴风,扑面而来,冷得她直打颤。 郎优仙锁紧好看的眉头,忽然将方一暻一把搂在怀中,无比郑重的宣告,“有我在,他伤不到你。” 方一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僵硬的任由郎优仙紧紧的抱住自己。 “这人怕不是传说中的撩妹高手吧?”方一暻心中充满疑惑,却又并不想挣脱。 青黑色幕布上,一群孩子们高兴的坐在草地上,面前的矮几上摆着无数美味的青团,他们大声的吟咏着诗文,天真无邪的笑脸,感染着每一个人。 “你们平日里最馋这个,今日托你们白叔叔的福,多做了一些,各种口味的都有,你们只管放开肚皮吃,管够。”青蟒拿起一个青团,满脸笑容的说着。 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热烈的拍着巴掌。 白芒今日也在,看到孩子们的笑脸,也受到感染,笑得无比灿烂。 “我就说,我是你们最最好的...师娘,今日请你们吃青团,明日可要为我办事哦,不许白吃我的。”白芒笑得瘆人,说的还是老调。 青蟒面色惨白,又不敢质问白芒的胡言乱语,正在不知所措。 站在屋檐下的黑蟒也听到了白芒的老话,连忙走过来。 孩子们本来高兴的有说有笑,听到白芒的话,全都呆呆的一动不敢动。 “我请你们吃东西,你们就吃,开开心心的吃,高高兴兴的吃,都给我哭丧着脸,是不是想讨打?”白芒笑得阴祟,冷冷的威胁。 黑蟒冷着脸,站在白芒的身后,沉住气说道:“白弟何苦吓唬这些弱小的孩子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白芒冷冷质问,“从前没有他们的时候,你时时刻刻都和我在一起。如今有了这些小东西,你的大道理张口就来。左也是我不对,右也是我不对。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了这些小东西,怎么就变得如此道貌岸然,张口闭口的礼义廉耻。 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还是说你在乎他们,就不在乎我。他们几时成了你最亲近最重要的人,难道你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面对白芒的无理责问,黑蟒实在不想和他争论。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黑蟒和白芒之间,已经成了无话可说的局面。 道不同不相为谋,白芒和黑蟒的大道,泾渭分明。 “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可一概而论。”黑蟒模糊的回答。 白芒冷笑,“你如今也会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我。” 明明是晴空万里,云絮铺陈的好天气。 倏尔变得,墨色浓重,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芒牙关咬得格格作响,面容阴邪,阔袖长袍,在山风的吹拂下,鼓胀得如同一个硕大的牢囚,不知会将什么人关在其中。 或许是白芒自己,也未可知。 忽然,所有的孩子们,惨叫一声,捂住脸孔。 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漫山遍野的野花,瞬间被染成血红一片。 第13章 处顺境易收敛难 所有的孩子,不是断了一根手指,就是断了两根手指,断指处汩汩流出冒着热气的鲜血,溅染在圆滚滚的青团上,像是无数眨着眼睛的未知鬼物。 这个变故来得突然,黑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 对于白芒的狠厉出手,黑蟒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自从白芒回到三清山,黑蟒就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却是始料未及的最糟糕结果。 这些孩子本就遭遇战争的巨大不幸,变成孤儿。 能在黑蟒的照顾下活着,已是万幸,如今却被白芒无故伤害,他们以弱小之躯承受的这些痛苦,又是谁的错。 “白弟!”黑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唤。 这一声呼唤,用尽黑蟒对于白芒最后的一丝牵绊,从今以后,黑蟒不再对白芒心存希冀。 “我在!”白芒欢快的答应。 “你先别走!”黑蟒怒道。 白芒喜极,“好!我听你的。” 黑蟒扔下白芒,连忙和青蟒一起救治孩子们,只是这些孩子还太小,虽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失去手指的残缺身躯,以后的生活必定诸多不便,若是想要继续学习写字,势必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青蟒眼泪婆娑,涕泗横流。 哀哀哭道:“他何苦利用这些孩子们,令你屈服,若是他能为这些孩子们考虑一分,你何至于对他冷酷绝情。如今更是将局面做死,这些孩子们失去食中二指,如同废去所有学来的知识,以后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孩子们凄惨的哭声,在整个三清山中回荡盘旋,飞鸟走兽亦是悲鸣哀号。 黑麂和云豹听到哭声,连忙带着伤药,加入救治孩子们的队伍。 “白弟...他!恐有堕入妖魔道的风险,今日我必须将他唤醒。若是任由他肆意而为,我必定有愧于他。从前他做过许多的善事,他的本性中是纯良的。只是...怪我没有正确的引导。”黑蟒痛苦的自责。 “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辩解。若是你早些将他制服,关起来也好,废掉他的灵力也罢。总好过,如今成了人人厌憎恐惧的恶魔。”青蟒含泪控诉。 黑蟒何尝不知是自己的放纵,导致白芒如今的极端行为,心里早已是后悔惭愧。 面对孩子们遭遇的苦难,黑蟒必须痛下决心。 “若是此刻瑶姬在这里,想必天庭中必定有能够接起断骨的灵药,只是要去哪里寻她。”黑蟒想到瑶姬,心神摇曳,充满力量。 方一暻听到黑蟒的心声,眼里闪动着奇异果的光芒,无比希冀无比盼望的看着郎优仙。 “我没有!”郎优仙肯定的回答。 “类似...差不多的...也可以!”方一暻继续展开联想。 “可以用莲藕作为替代,为他们接起断骨,但是需定期更换,且异常繁琐。”郎优仙抵挡不住方一暻的温柔攻势,献出可供使用的术法。 “嗯。”方一暻一个嗯字作为总结,很显然郎优仙为自己揽下了一件行善积德的功课。 郎优仙这才如释重负,轻轻放下心中那份甜蜜的负担。 整个救治过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黎明。 三清山,日复一日,朗朗乾坤。 青蟒疲累的坐在屋檐下,黑麂和云豹累得睡着,三人忙了整夜,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能无声忍受着。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从前是那么要好,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青蟒双眼茫然,看向未知的前方,无声落泪。 “人没吃饱之前只有一个苦恼,吃饱之后就会生出无数的苦恼。很显然,他是吃饱撑的。”黑麂和云豹像是在梦中呓语。 青蟒闭上眼睛,实在不能理解白芒的所作所为。 黑蟒站在屋檐下,终于要去面对他不愿面对的现实。 “白弟,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你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黑蟒站在冷风处,冷冷问道。 山风穿过罅隙,肆意呼啸,吹起黑蟒头顶的三千烦恼丝,如同一面征讨的大旗。 对面吹送来白芒志得意满的口气,“你不用将我说得那般不屑,我与你本就是同气连枝,只是发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改变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芒语气一转,嬉笑说道:“从前我便与你说过,我想效仿凡间夫妻的恩爱生活,你为男,我为女...” 黑蟒不等白芒说完,打断道:“如今依你,并不算晚。我知道一处洞穴,冬暖夏凉,十分适合居住。不如我们一同前去,从此再不分离。” “洞穴?”白芒蹙眉,“我要的是人间夫妻的生活,自然是要在人群中出没。穴居于山洞之中,岂不是倒退回到从前的生活。你是否再考虑一下。” “你若是依我,我便如你所愿,若是不依...”黑蟒冷道。 “不依你,又如何?”白芒调笑,“你还能将我怎样?左不过我已是你的人,还请郎君怜香惜玉。” 黑蟒无端端发怒,“你怎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白芒也不理会黑蟒为何发怒,轻轻笑道:“我的样子,你要不要再重新发掘一次,保证是你从未触碰过的...全新体会。” 二人的对话,风马牛不相及,鸡同鸭讲,极是尴尬。 也不知同样的物种,为何要发展进化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如此的背道而驰,必定不是上天的本意。 黑蟒极力忍住心中的愤怒,和白芒周旋。 忽然,天光黯沉,山风卷起沙石草叶,扑面而来,这似乎是一种警示,是三清山给予黑蟒的警示。 黑蟒领会,立即催动灵力,双手爆出向前,目的直取白芒颈项。 白芒见状,心中陡然生出一阵寒凉,嘶声啸叫,“你竟然敢骗我!” “枉我对你一片真情,你即便不能领受,也万不至于要我的性命。从前你待我千好万好,如今看来全是欺骗。你竟生得如此心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白芒气急,眼中流下两行粉红血泪。 黑蟒不再理会白芒的指责,手中灵力全力使出,三清山中处处都是电闪雷鸣,如同一张巨大的天网,欲将白芒捆缚。 “我与你朝夕相守数千年,你的那点本事,在我面前形同透明的绢纱,实在是...”白芒无情嘲笑,猛烈的摇动着头颅。 第14章 玉玺 白芒轻笑一声,变化出身形,瞬间腾空而起。 一条巨大的白练在空中翻滚,如同一条索命的长绳,猛地俯冲向黑蟒。 黑蟒心中巨大的愤怒,化作凌厉的气势,像是一道雷霆般的力量,和白芒奋力缠斗。 白芒和黑蟒得三清山天地精华浸润,得以修出人形,和三清山本就同呼共吸,如今他二人又以性命相搏,整个三清山笼罩在其中,摇摇晃晃,山石滚落,万物瑟瑟抖动。 “他们...谁会赢?”方一暻紧张的攥紧小拳头,额头上白晃晃的一片热汗。 郎优仙握住方一暻的手,宽慰道:“黑蟒心性耿直,本就处于劣势,若是白芒迷失本性,不顾情面,痛下杀手,恐怕黑蟒难有取胜的局面。” “啊!”听了郎优仙的现场解说,方一暻的一颗心愈发的紧张,早知道郎优仙会实话实说,还不如不听他的。 方一暻丢开郎优仙的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三清山在黑蟒和白芒的灵力笼罩下,闪现着无数巨大的漩涡,将无数沙石草叶吞噬吸入。 白芒冷笑,枭道:“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凭你的本事想要抓住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白芒的无情嘲笑,黑蟒始终沉着冷静,不与他争论。 “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即便我不用此物,凭你的本事,也休想将我拿下。”白芒将一件金光闪闪的物体,高高擎在空中。 顿时,一道耀眼光束,横亘在三清山,将整个三清山笼罩其中。 “是舅舅的玉玺!”郎优仙忽然大喝一声,浑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块巨大的人形石器。 方一暻白眼翻上天际,哼哼冷笑:“切!我也有,有什么稀奇。” 郎优仙此次下界,正是为的玉玺而来,自然是当事人关心则乱,根本没听见方一暻的炫富行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郎优仙想到很快就能解决棘手的问题,心里一阵激动,一把将方一暻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像是永远都不想撒手。 方一暻感到一阵难以承受的甜蜜窒息,白眼翻到后脑勺。 白芒使出玉玺的灵力,将黑蟒牢牢扼制,无数道耀眼的光束,在黑蟒的身躯上,紧紧缠绕,隐隐有血水渗出。 “你既是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今日你我就此割袍断义,永生永世不再有任何关联,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黑蟒艰难喘息,眼睛瞪视着白芒。 山风呜咽吹拂,氤氲的血气,在三清山中蔓延飘散,无数藏匿的动物,都在为黑蟒悲鸣。 “郎君此言差矣,我走的可不是独木桥,而是光明大道。若是你听我的,我保证我们可以凭此物,在天庭觅得一个立足之地。然后以仙君的身份,与五行三界,日月共存。你觉得这种神仙眷侣的日子,是不是比你一个人独守,要有趣许多。”白芒志在必得,缓缓靠近黑蟒,循循劝导。 “好啊!”黑蟒惨笑,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既如此,你就为我详细解说你的所有计划,若是可行,说不定我会动心,从此以后就跟着你,去享受你口中描述的所谓荣华富贵。” 黑蟒隐忍愤怒,一边说着迷惑白芒的话,一边做着最后的拼死一搏。 天光黯沉,黑云浮动,苍穹压顶,一切都显示出,一种真实的虚幻。 白芒面露喜色,但他今日已经领教黑蟒的虚情假意,对于黑蟒的真心,有些拿不准。 而白芒错就错在,太过于自负,缺少做人的经验。 白芒认为,以他如今的能力,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人,或者是物,他都必须得到。 何况,白芒手里有着能量不可预测的玉玺,这个神物充满未知,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变得绝对可能。 白芒慢慢靠近黑蟒,保持一种戒备的状态,充满希冀的盯着黑蟒的眼睛。 “我从未见过玉玺,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让我看一眼,待我确定是真的。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不会再怀疑。”黑蟒吞下一口热乎乎的鲜血,冷冷说道。 白芒眉梢一挑,笑道:“原来你是在怀疑它的真假。也罢!我本就一心想着和你共享此物,理应让你看得清楚些,待你确定我所说的准确无误,我看你还怎么好意思,再小瞧我。” 白芒嬉皮笑脸的托举着玉玺,缓缓放在黑蟒的眼前,如同他的手里拥有着,足以震慑黑蟒的三界寰宇大杀器。 玉玺通体紫色炫光,一股似有似无的灵气缠绕盘旋,底座上几个大字清楚明白的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威威赫赫的大字。 果然是玉帝的玉玺! 黑蟒瞳孔地震,心神千回百转,一万个疑问在脑海中冲撞。 这一万个疑问,最后都归结为一个,“白芒是凭的什么手段,将玉玺弄到手的?” 难道,是... ??? 黑蟒想到此处,眼中鲜血迸射,如同万箭穿心,恨不能立刻将白芒毙于掌下。 想到瑶姬的安危,黑蟒拼力稳住心神,他死是极容易的事,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瑶姬被白芒害死。 瑶姬是那样纯洁美好,即便是用五行三界和她交换,黑蟒也绝不会答应。 “白弟,如此精进,为兄自叹弗如。”黑蟒咬住牙关,冷冷说道。 “你从此不再疑我,便是对我千好万好。你我二人不比旁人,不必为这些琐事,产生不必要的罅隙。”白芒喜悦万端,嬉笑轻言。 “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你疑心我不成。”这一句话白芒在心中回旋着,私心里认为,此刻还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刻,待到春宵花月夜之时,再说出,才更有趣味。 “白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从今以后我人都是你的,凭你怎样,还不是任由你...”黑蟒冷冷说道。 冷不防黑蟒说出白芒的心声,这一惊非同小可,白芒顿时如同掉落云絮窟窿,轻轻飘飘,飞上飞下,如同数万只水桶,骤上骤下。 就在白芒意乱情迷之际,黑蟒猛的扯开胸口七寸的皮肉,一股炽烈滚烫的热血,泼天盖地,向着白芒,兜头浇灌。 黑蟒将自己的热血烧得滚沸,誓要将白芒烧成灰烬。 以自己的躯体为燃料,这是黑蟒今早痛下的决心。 若能以一己之力,将白芒之恶铲除,还三清山太平无虞,黑蟒甘之如饴。 第15章 雄竞 天光熹微。 红光触目。 山风骤停。 一股血红,如岩浆喷射,所到之处,腾起熊熊烈焰。 白芒猛然从绮梦中惊醒,浑身多处已被烧得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混沌的神识。 这股泼天的烈焰,慢慢将白芒的奢欲焚烧,他从未曾想过黑蟒会如此惨烈的拒绝他。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黑蟒嘶声怒喝:“你将瑶姬怎样了?若是你害她身死,我纵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从黑蟒的口中,喷吐而出的烈焰,愈渐势微,显见他将自燃烧得,已经快要耗尽。 “瑶姬?”白芒惨呼,阴祟枭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傻白甜吧!”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她死了!是我将她一寸一寸,碾成齑粉。我的手到现在还很疼,你要是替我揉一揉,我就告诉你,将她撒在哪一处山沟里了。”白芒恶毒的激惹黑蟒。 黑蟒听到瑶姬已死,心海翻滚,心口处最后的一抹心血,奔腾冲出。 “你...去死!”黑蟒说出最后的三个字。 猛然间,黑蟒将自己的嘴,徒手撕开,巨大的蛇口,铺天盖地,将白芒吞入腹中。 白芒立即眼前一黑,被黑蟒囫囵吞下。 大地随着黑蟒的剧烈扭动,天旋地转,藏匿其中的无数动物们,在这股强大的力量裹挟之下,忽而向左翻滚掉落,忽而向右摔倒跌撞。 方张隔着闭幕都能感觉到左摇右晃,幸好她被郎优仙紧紧的抱在怀中,要不然真的会被抛上天际。 “他说...你表妹死了?”方一暻紧张的提醒郎优仙。 若是瑶姬真的被白芒害死,那么郎优仙的任务,将无法完成,甚至会被问责,那样就太糟糕了。 郎优仙眉头紧蹙,如同万年冰山雕刻的冷峻脸容,竟然令方一暻移不开眼睛。 天庭不会都是这种好看的仙君吧??? 方一暻莫名生出一种误入人间福地的错觉,满眼都是六块腹肌的冰淇淋暴击。 “并没有!”郎优仙从容答道:“表妹的神火,还在继续燃烧,白芒在说慌。” “哦!”方一暻瘪嘴,表示自己多虑了。 “我又不关心你表妹的死活,我比较想知道你的腹肌是什么形状的...”方一暻小小声嘟哝。 “什么...什么形状?”偏偏郎优仙长着一对哮天犬的耳朵,附在方一暻的鬓边追问。 “没...没什么形状!”方一暻立刻羞得满脸通红,钻入郎优仙的怀中,躲避口舌之祸。 郎优仙也不追问,宠溺的笑笑,在方一暻的头上,轻轻的揉着。 青黑色幕布上,晃动不明,也不知黑蟒和白芒,究竟是鹿死谁手。 不知几时,一道粉彩神姿,出现在一黑一白的幕布上,顿时将满眼的惨厉,调和得风轻云淡。 “嗷!快看,你表妹出现了。”方一暻嗷一声,从郎优仙的怀中挣脱,两眼中如有一道追光,紧紧盯着瑶姬的脸。 只见瑶姬双眼肿得如蟠桃,必定是哭着赶来的此处。 “你莫要伤他性命!”瑶姬拼命呼喊,“白芒,你听到了没有?你莫要伤他性命!” 黑蟒和白芒正在互相厮杀,陡然听到瑶姬的呼喊,二人都是心神震慑,停了一停。 待白芒听到瑶姬是在哀求自己放过黑蟒,心中的痛恨,愈发驰聘。 白芒想到,若是没有瑶姬的出现,黑蟒必定不会辜负自己,如今局面正是瑶姬一手造成,是瑶姬害得自己难以达成所愿。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白芒心头。 都说女人是祸水,果然如此。 白芒从黑蟒的腹中,倏尔钻出,化作一股腥甜的白色浓雾,猛烈的扑向瑶姬。 “休...走!”黑蟒气息微弱,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白芒困在腹中,耐何已是强弩之末,眼睁睁看着白芒逃离,没有丝毫的能力,将他强行留住。 轰然一声,黑蟒撞在山脚,一动不动,竟是死了一般。 “我先收拾她,再来救你。”白芒挽起一缕乱发,丢下一句安抚黑蟒的话,向瑶姬冲腾而去。 黑蟒以自己的身躯作为燃料,企图将白芒烧成灰烬,没想到白芒在玉玺的灵力护持之下,竟丝毫不惧。 如此,倒显出黑蟒的鲁莽,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如今也顾不上黑蟒是死是活,瑶姬的性命,危在旦夕。 “凭你!”瑶姬一声娇呼,手中捏一个诀,口中念念有词。 白芒眉眼,眯缝如一道丝线,冷笑,不屑。 “破!”随着瑶姬喊出一个破字,悬浮在三清山中的无数漩涡,迅速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一顶泼天的铜帽,倒扣在半空。 白芒不知瑶姬施的是什么法术,霎时之间,只觉得睁不开双眼,脸上的皮肤被漩涡爆吸,几乎不曾从白芒的脸上撕剥了去。 玉玺虽在白芒的手中,但是白芒并不知如何施展,才能将玉玺的灵力发挥至最大值。 一圈一圈炫目的紫色光束,奔腾呼啸,天旋地转,乾坤倒转,昼夜颠倒。 白芒虽不知瑶姬要将自己怎样,但是白芒知道瑶姬必定是要将黑蟒带走,这便是白芒最不能容忍的事。 莫说黑蟒是他看中的人儿,便是此刻瑶姬想在白芒的面前耍威风,以白芒的狭隘心胸,亦是绝不会答应。 想到此处,白芒刺溜极速游窜,眼看就要将黑蟒虏在身下。 与此同时,一道雷霆电光,裹挟着巨大的气浪,倏尔将黑蟒包裹,白芒扑了一个空。 白芒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穷凶极恶的奋力追赶,企图将黑蟒从瑶姬的手中抢过去。 噗...一声! 整个三清山如同落入永昼的黑洞,伸手不见五指,处处都是黑灯瞎火,连一向喜爱在黑暗中散发光亮的萤火虫,都销声匿迹。 白芒恨得牙痒痒,如同一个睁眼瞎一样,毫无目标的横冲直闯,无数山石树木被他撞毁,粉尘碎屑,漫天飞舞。 或许! 大概! 这种睁眼瞎的时刻,或许...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待到白芒能够再次看到亮光时,黑蟒和瑶姬,已经踪影全无,连一根头发丝,都再也找不到。 白芒狰狞嘶鸣,怒气喧天。 耐何,白芒再也无法触碰到黑蟒,他的奢欲,成了永远无法消弭的贪欲。 第16章 非...常默契 不知瑶姬究竟将黑蟒藏在何处。 郎优仙虽然和瑶姬学习的是同样的天庭课业,但是女子的功课,终归和男子的不可能完全相同。 因此,郎优仙也无从得知瑶姬的下落。 然而,白芒在此一役中,损失惨重。 不但再也找不到黑蟒,而且在混战中遗失了玉玺。 这是双重损失。 果然,天道报应不爽。 “就这样?”方一暻愁眉苦脸,极其不爽。 “你家表妹玩失踪啊!”方一暻牢骚满腹。 郎优仙亦是愁容不展,来之前听王母说起过。 王母说瑶姬表妹天赋异禀,在灵力术法方面,或许...大概,并不比郎优仙逊色。 果然,瑶姬表妹才是隐藏的学霸...本霸霸。 “黑蟒重伤,瑶姬必定会穷尽心力救治,天庭有几处适合疗伤的去处,我可以从此点着手调查。”郎优仙整理思路。 “那你不找玉玺啦?”方一暻补充。 郎优仙叹息一声,蹙眉不语。 良久,说道:“表妹安危更为重要,玉玺之事,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到表妹,必定离找到玉玺不远。” 方一暻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先出去吧,再不出去,我会窒息而亡的。”方一暻抹着脖子,白眼乱翻。 郎优仙紧张兮兮,莫名神秘的羞赧。 良久,轻声道:“我有一位博闻强记的先生,素来思维超前。据他所说,未来五行三界的人,全部都熟练掌握一种技能,可以救治因窒息而危亡的病患。我亦是习得此术法,若是你不嫌弃,我愿意耗损灵力,为你施展。” 方一暻听到此处,亦是被郎优仙的描述所吸引,眼里放射着奇异果的光芒。 充满好奇的问道,“必定很有趣,你展开...说来听听。” “此法术的专业名,叫做心肺复苏,俗名...人工呼吸。”郎优仙声若蚊蝇,越说越脸红。 “哦嚯!”方一暻发出赞叹,“这位先生...说的是你自己吧?” “不是的...不是的,这位先生升仙之前,周游列国,驱赶阳虎,还政群侯。所见所闻,渊博超卓,育人无数,桃李遍布五行三界。”郎优仙紧张的解释。 方一暻的脑海中,一个大大的疑问,愈来愈强烈,但是关系到自己终身的幸福,不得不暂时按下不表。 “高人,果然是高人。”方一暻敷衍的夸奖。 郎优仙总算放下心来,心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再和那位先生多多学习才是。 一时之间,莫名尴尬。 此处是白芒的腹中,因白芒是冷血动物,本就寒凉阴冷,方一暻一介凡人身躯,耐不住这般苦寒的踅摸。 郎优仙决定先离开,虽没有找到十分明确的答案,好在瑶姬和黑蟒并没有遭到白芒的毒手,找到他二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方一暻虽在郎优仙的怀中,不至于被冻成狗,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方一暻因为缺氧的缘故,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郎优仙将她横着抱起,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离开。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郎优仙抱着方一暻,摔倒在白芒惨白的肉肉上。 “哎哟!我的老腰。”方一暻惨呼。 方一暻的后腰处,被一个横亘而出的硬物,狠狠的抵住,痛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郎优仙连忙将方一暻拉回怀中,仔细检查。 发现抵住方一暻的硬物,原来是一把折扇,一半扎进白芒的咽喉处,一半露在外面,和白芒锋利的牙齿平齐,若是不仔细辨认,很难被人发现。 郎优仙拔出折扇,交到方一暻的手中,抱起方一暻,走了出去。 此刻的双色泅草亭,阳光温煦照耀,丝丝清香的野花香味漂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白芒依旧脸容惨白,如同一个等待装盘的刺身,毫无生命的生机气息。 “他是不是死了?”方一暻好奇的盯着白芒。 方一暻慢慢走进白芒,仔细的打量。 白芒胸前的血洞,早已是血渍干涸凝固。 忽然,白芒的胸膛一阵微弱的起伏,似乎还发出一个用力呼吸的声音。 方一暻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惶恐的看向郎优仙,流露出渴望求助的眼神。 郎优仙居然可耻的抽了几下,艰难的忍住不笑场。 欲盖弥彰的低下头,冷道:“他没死,但是也不会立刻就活过来,你呆在我身边,别乱动,就不会被他伤到。” 方一暻扯了几下嘴角,忍受着巨大的耻辱,冷冷说道:“你说的好像很对哦!” 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乘其不备,狠狠扔出手里的折扇,当啷一声,用力的砸在郎优仙无耻的大脑袋上。 原本以为,折扇会将郎优仙的大脑袋砸出一个大鼓包,谁知折扇在靠近郎优仙大脑袋的前一秒,陡然改弦易辙,洒然听话的落入郎优仙的大手之中。 “我正想看看折扇上可有写着字,正好你就递到我的手上,我们真的是,非...常默契。”郎优仙皮笑肉不笑,戏谑的看着方一暻满脸的大失所望。 “那是必须的!”方一暻咬牙切齿,呼呼生风的使出一记老拳,招呼郎优仙的无耻嘴脸。 “正好也给你看看手上,可有受什么不安分守己的伤。”郎优仙好整以暇的握住方一暻递来的小嫩手,满脸的微笑,仔细的...认真检查着。 “再偷袭,我就给你捏成齑粉,风一吹,扬了它。”郎优仙紧紧闭着嘴巴,使用鼻音,笑容可掬的威胁方一暻。 方一暻低下头,满眼都是委屈的泪水,面对恶霸名为看手相,实则揉捏的丑陋行径,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女报仇,十年不晚。 “嗯!”方一暻低着头,僵硬的点头。 “好女孩!”郎优仙心满意足的夸赞,放开方一暻粉红的小手。 郎优仙展开折扇,蹙眉察看。 只见折扇上,画着一个太极图案,一半白,一半黑,互相缠绕。 再仔细察看,发现折扇的右下角处,还有一处落款。 “张...天...石!”方一暻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我知道此人!” “我知道此人!” 下一秒,方一暻和郎优仙,竟然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这必定是,二人之间的默契使然。 而且是,非...常默契。 第17章 张天石 张天石??? 莫非就是方一暻之前碰到的,那个...热衷说教的人。 此番流落三清山,方一暻并不想落草为寇,更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先是遇到郎优仙,有了今生今世,不得不报的爱恨情仇。 其次就是遇到了张天石,说了一堆天书一般的大道理,然后凭空消失。 郎优仙和张天石,是方一暻在三清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 方一暻遇到的第三个人,就是疯批白芒。 这几个人,据方一暻暗地里细致的观察,都不是寻常的普通人。 “你是怎么知道张天石,这个人的?”方一暻冷冷问道,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优良作风。 郎优仙故作神秘,沉声道:“此人颇有些慧根,天资极高,才华横溢,超凡脱俗。我在天庭值事之时,偶有听闻他的事迹,有内部消息,可以证实他是下一个飞升的凡人。” 哟!这是高升的意思咯! 方一暻百般无趣,吹动着额前的碎发。 早知道这个张天石这么有前途,那天碰到他的时候,就该放下身段,攀攀交情也是好的,在这深山老林里,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 郎优仙见方一暻一副百无聊奈的表情,还以为自己不该无缘无故为张天石商业吹捧,私心里以为,方一暻必定是与世无争,养在深闺里的纯情女子,那种商业吹捧之类乌七八糟,必定从不曾沾染过。 “据说此人是自己不愿意飞升成仙,好像是在尘世尚有未解的羁绊。”郎优仙说道。 这就是张天石的小辫子咯! 方一暻自动解析。 如此说来... 那就好办了。 “走,找他去!”方一暻慵懒的喊了一嗓子。 慢慢站起,抖一抖身上的灰层,挥一挥衣袖... 郎优仙立即站起,领着方一暻去寻张天石的晦气。 三清山指的是玉京、玉虚、玉华三座山峰,其中主峰,玉京峰海拔一八一九米,为最高峰,也是信江的源头。 若想寻得张天石的行踪,必定要去最高峰。 拜访玉京,势在必行。 郎优仙走一段,停一段,默默的极有耐性的,等着方一暻跟上。 “我去!还有多远啊?”方一暻爆个小粗口。 幸好郎优仙并不懂得,凡间小粗口的乐趣。 “不远了,再向东方直走五公里,转过半山腰,再往南方直走五公里,看到那朵白云,再往西方走五公里,若是你累了,我们可以吃过晚饭,再进山,正好可以借宿一晚。”郎优仙耐心细致的讲解。 “我勒个去!”方一暻大声疾呼,满头大汗淋漓。 方一暻并不是弱鸡,但是她一个凡人的躯体,连着两天没有吃饭,又身处深山老林,又饥又饿,又恐又惧,此刻已是在耗损殆尽的边缘。 “我要死了,你自己去吧。”方一暻跌坐在地喘着粗气,满脸的妆早已花成小花猫的喵样。 郎优仙说的山那头的那朵白云,从云隙间漏下一缕金色丝线,正好照在方一暻的脸上,将方一暻的头切成两半。 “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郎优仙大声呼喝。 郎优仙忽然瞬移到方一暻的身边,戒备的盯着密林深处,似乎有一双闪着荧光的绿眼睛,在觊觎方一暻的体重。 “哎哟哟!”方一暻被郎优仙的紧张兮兮,吓得小心脏噗噗的跳。 “我就是示个弱...而已,又不是真的就死了。”方一暻小声嘀咕,满脸写着一招得胜的窃喜。 平日里在某抖上刷到的御夫“明计”,随手用来,居然十分的起效,也不枉费方一暻浪费掉的那些许多宝贵时间。 郎优仙紧紧抱住方一暻,臂膀何其有力,呼吸何其轻拂,心跳声何其迷人... 方一暻深陷其中,感受着从前看剧本,从不曾感受到的真情实感,贴贴而来的真实感受。 “何人?速速现身,莫待我痛下杀手,后悔就晚了。”郎优仙大义凛然。 方一暻顿时幡然醒悟,明明白白听出威胁的硝烟味,立即自动解析:作为玉帝的亲外甥,郎优仙代表的是天庭的天威煊赫,一切的宵小晦暗,在他万丈气场的烈焰下,自然是自动消弭于无。 有一个天家的朋友当靠山,方一暻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想死的,赶紧出来受死!”方一暻狐假虎威...盛气凌人,冲着黢黑的虚空处,大声咆哮。 果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几个脸膛黢黑的男子,站在绿叶之中。 要不是他们穿的衣服,目测算得上是十分的清洁,方一暻几乎就要立即大喝一声:“贼人,速速举手抱头,原地等死。” “道友贵安!”郎优仙抱拳施礼,态度谦和。 方一暻正在气焰嚣张的劲头上,忽然看到郎优仙一副谦谦君子的风范,立即原地泄气,无精打采的退在一边。 那几名脸容黢黑的男子,淡定清冷的还礼,其中一名年岁稍长些的男子,看了一眼方一暻,隐忍的摇了一摇头。 “静飘,随我一同进山。”年长的男子,看着方一暻,极是平常的招呼。 “师姐请!”其他几名年岁颇为稚嫩的稚子,异口同声的对方一暻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方一暻跳到郎优仙的身后,盛气凌人的责问。 郎优仙自觉自愿的做好一名人肉盾牌的本职工作,将方一暻滴水不漏的护在身下,堪堪比母鸡护小鸡仔儿,还要有模有样。 “她只是略微顽劣,还请道友莫要怪责。”郎优仙谦和的为方一暻讨要情面。 “啊?”方一暻瞪着郎优仙。 方一暻十分不理解,郎优仙为何,要向几个黑脸男子说好话。 莫说这些黑脸男子在郎优仙的铁拳面前,根本就是豆腐块。 便是这些黑脸男子,想要将方一暻强行带走,就足够郎优仙将他们捏成齑粉。 无论如何,郎优仙此刻也不应该,发挥他该死的君子风范。 “居士勿要疑惑,随我进山,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年长的男子,一副带头大哥的风范,说得极是令人信服。 “师姐请!”另外几名稚子,再次礼貌的邀请。 嘴上说着让方一暻不要疑惑,可是这几人干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不疑惑,方一暻的小心脏一阵抽搐,手边趁手的工具,已然紧紧的握在手中。 “我看谁再敢说一句,我就砸得他脑袋开花。”方一暻恨声低吠。 方一暻瞳孔充血,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势。 第18章 凌风子师兄1 “走吧,去看看。”郎优仙俯下神姿,云淡风轻的说道。 方一暻见郎优仙气定神闲的态度,顿时如同吞下一整杯的草莓冰激凌圣代,心里拔凉拔凉的...滚烫似火。 虽说她自己也能摆平许多的杂事侵扰,但是此刻有郎优仙的倾情护短,方一暻早已是如入云端,轻飘飘...甜丝丝的感觉,好极了! “去就去,看你们玩的什么花样?”方一暻勾唇嗤笑。 “师姐请!”几名稚子面露喜色,连忙给方一暻让出大道。 “不许叫我师姐,再敢叫一次,我就...”方一暻忽然折返,恶狠狠的对着几名脸容黢黑的稚子,恫吓威胁。 几名脸容黢黑的稚子,不知为何会惹到方一暻的禁区,立即噤若寒蝉。 “听师姐的话!”那名年长的男子,眉头深锁,沉声嘱咐。 “是,凌风子师兄。”几名稚子如被大赦,连忙答应。 “请随我来!”凌风子走在前面,客气的引路。 郎优仙携着方一暻拾级而上,几名稚子远远的落在身后,并不敢靠近方一暻。 “他们是初入山门的弟子,不善言辞,羞于见人。师父为了让他们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发荣滋长。让我带着以增加他们的历练和见识。”凌风子随意说着。 也不知凌风子口中的师父,和方一暻有个毛的关系,要他在中间传的什么体己话。 方一暻心中早已被五千万只“问号”充溢,时时刻刻都在奔腾呼啸,对于凌风子的话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倒是郎优仙体态轻盈,浅浅吟笑,应付道:“令师因材施教一丝不苟,他日必定桃李满天下。” 凌风子忽然遏制不住,隐隐可见热泪盈眶。 这种脸容黢黑的男子,居然泪点如此的低,方一暻实在是难以置信。 回想起自己的演员生涯,那是何等的艰难曲折,若是所有的男观众都和凌风子一般,泪点超级低,方一暻又何至于每次都被导演虐得体无完肤,只为了美其名曰——同理心。 这股没有任何道理的同理心,让方一暻对于凌风子的印象,来了一个斗转直下的急转。 “师兄所言极是,辛苦师兄。”方一暻认同的说道。 方一暻心里柔软的一处,在无意间被凌风子触动,从此以后凌风子的命运,都会因为这一次落泪,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凌风子无端端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仪。 “师妹秉性纯良,必定能了悟师父的用心良苦。”凌风子梗着脖子,极力说得有些许的可信度。 “师兄辛苦!师父他...”方一暻被凌风子成功的带到沟里。 “你师父,自然是你师父。你听他的指挥为他办事,本来就是你自愿的,你...还想说什么?”方一暻呲牙,连忙从沟里爬出。 凌风子陡然被方一暻抢白,老脸顿时黑红。 可怜凌风子的脸色,一块是黑红,一块是黢黑,整得像一张临时拼凑的地图。还是那种被顽劣学子,恶意泼上黑墨汁的教具地图。 郎优仙才是秉性纯良的优质神仙,见堂堂五尺虎躯的凌风子,在方一暻的辣手摧折之下,处于落败之地,岌岌可危。 连忙从中斡旋,解决两方争端,“三清山,素来名胜古迹颇为丰富,有劳凌道友为我二人讲述。” 凌风子是个知道好歹的人,立刻明白郎优仙是在为自己解围。 当下对于这个面容过分好看的男子,便有了三分该死的好印象。 “居士所言极是。三清山以其独特的花岗岩地貌而著称,是花岗岩地貌中分布最密集、形态最多样的峰林。奇峰怪石、古树名花、流泉飞瀑、云海雾涛被称为三清山的‘四绝’。 山上奇峰怪石林立,深谷幽壑密布,加上丰富的植被,和不断变化的气候景观,呈现出引人入胜的自然美。”凌风子立即一秒切换成景区宣导员。 郎优仙频频点头,以配合凌风子的日常工作。 说着散话,进山的路,显得不那么的遥远。 “前面就是山门入口,或许不用许久,就会有巨大的事情发生,还请二位一定...一定秉持平常心,冷静对待!”凌风子无比郑重其事的叮嘱。 郎优仙见怪不怪,抱拳施礼,“谨记道友警示!” 方一暻就没有郎优仙那么淡定的优质品格,一路上被凌风子高高吊起的胃口,早已折磨得方一暻五内膨胀,体内被一股巨大的气体充盈。 若不是手被郎优仙紧紧握着,怕是早就窜天飞起,飘荡浮游在三清山的所有山头。 “你这句话,跟他说了,就不用再叮嘱我一下吗?”方一暻冷笑发难。 这句话里的意思,说得极是明明白白。 正确的解析是:你让他冷静对待,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冷静对待,毕竟,我又没答应你什么。 “啊!哈!”凌风子忽然抖动着颔下胡须,声嘶力竭的痛哭。 一边痛哭,一边数落。 “我这把年纪的人,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来遭受你们父女之间的闲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我没有关系。凭什么到头来,都是我一个人受着。”凌风子充满正义的指控,搅动着鼻涕眼泪肆虐横飞。 郎优仙眼疾手快,早已将方一暻塞在身后,将凌风子的鼻涕眼泪,挡得严严实实,连一滴都不曾溅在方一暻的身上。 “师兄淡定,平常心对待,要冷静啊!”几个稚子颇为体恤,掏出脏兮兮的手帕,替凌风子用力的擦拭着。 岂知,几个稚子不关怀,还罢了。 这一番稚嫩的关怀,倒激发得凌风子愈发的悲从中来,老夫聊发少年悲,直哭得山风呜咽,百兽悲鸣。 “哎呀!哭够了,就说吧。”方一暻从郎优仙的身后,露出半只眼睛来,唯恐天下不乱。 “师兄,说出来就没事了,我们不会听的,你就放心的说吧。”几个稚子合力劝慰凌风子。 说完,都把耳朵捂得死死的。 郎优仙眉梢挑起,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几个稚子莫名其妙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不等郎优仙收回挑起的眉毛,几个稚子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不约而同的捂住郎优仙的耳朵。 第19章 凌风子师兄2 “你说说,你...”凌风子哽咽。 “我怎么你啦?哭得这么道德沦丧,是想把我怎么样啊?”方一暻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能让一个五尺男儿,不知羞耻的哭成那个样子,方一暻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我为你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委屈,你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你真是太冷酷,太绝情,太冷血...”凌风子抽噎的说出几个毫无说服力的排比句式。 方一暻自然不买账。 不但不买账,而且还生出一股恨不得把凌风子的脑花,给敲出来的冲动。 好在方一暻成功的忍住杀人的冲动,白眼一阵乱翻,吞下一口腥甜。 “你能有什么委屈?值得你这样不知廉耻的痛哭,你有脸说,我就有脸听着。”方一暻叉着腰,恶狠狠瞪着凌风子。 方一暻这话说得有些气势,但是认真分析一下,终究是把凌风子吃得死死的。 不知凌风子是听信了方一暻的哪句鬼话,总算是停下他的痛哭流涕。 “我一向和你父亲在这三清山中静修,岂知,他忽然一日和我说到你的事。我...我连女人是个啥,都不知道的人,他居然要我帮助他了却心愿。 他说因为你的事,日日夜夜心生愧疚,若是不放下心结,他将在这三清山中,日日夜夜遭受折磨,直至他死的那一日。”凌风子认真说着。 凌风子颔下依然残留着泪滴,和他说得正儿八经的样子,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搭。 “嗯!”方一暻虽然完全没听懂。 但是... 既然,凌风子战术性的停顿,方一暻本着听故事的必要耐心,适时的给与回应,也是分内之事。 “你知道就好!”凌风子宽慰不已。 岂知凌风子竟完全相信方一暻能够听得懂,也不知他平日里修炼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如此有失偏颇,终究是误人误己。 “咿呀!快说。”方一暻不耐烦,倒吸一口凉气。 “你今年究竟是有几岁,如此迂腐,适合吗?”方一暻讥嘲。 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哭声,在方一暻的耳边响起,几乎不曾把方一暻的耳朵震聋。 只见凌风子脖颈朝天,眼泪如雨季泄洪之势,爆流而出。 “我几岁...我几岁...”凌风子哽咽抽噎。 方一暻蹙眉,“我走了!” 这人是这辈子没哭过,还是这辈子没被打过,这般腆着老脸讨人厌弃,方一暻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你别走啊!”凌风子扭转虎躯,一把把方张的脚踝抱住。 方一暻望天长叹,欲哭无泪,“你要乖乖说话,我就答应你不走。” 这句话存在明显的语病,无论从什么角度刨析,凌风子都不能让方一暻说出“乖乖说话”的狂徒悖论。 但... 或许... 凌风子这种常年身居深山之中的“高人”,本就是与世俗中人不可同日而语,他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也是极有可能的。 郎优仙不由得心生叹服,眼光中如有铺天盖地的大拇指,直向方一暻发射。 方一暻夹一夹眼睛,心安理得的收下。 坐在地上的凌风子收到方一暻要走的威胁,连忙整理情绪,擦拭涕泗。 “凌师兄前几日还是凌师叔!”几个稚子低眉垂眼,挤眉弄眼... “哦哦!”方一暻乜斜的看着几个稚子挤眉弄眼,表示讯息接收通畅。 “没错!我本来是他们的师叔,千百年前...” 凌风子突然咳嗽一声,更正道:“许多年前,我和他们的师父同年同月同日,拜在同一个师父的座下,共同学习同样的功课。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心灵手巧,更善于制作器物,因此师父因材施教,教我专攻器物研发制作。 而他们的师父,秉性聪慧,天资极高,是可堪重用的人才。因此师父教他专攻经法、忏法、斋、醮、符咒、禁咒、隐遁、乘跷、驱邪、伏魔、降妖、消灾、祈禳、纵横、兵法、神仙术、辟谷术...” 凌风子吞了一口唾沫,因为他实在是一口气,说不完那些专业术语。 方一暻听的泛起迷糊,眯着眼睛,躲避从山门处,发射来的强烈光线。 “师兄,长话短说,快到了。”几个稚子礼貌的提醒。 “哎!”凌风子长叹一声。 无可奈何说道:“全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才连个师叔的称谓都混不上,我和你是命理犯冲啊。” 方一暻长眉挑进鬓发里,正要怒声怼回去。 凌风子带着哭腔,控诉道:“都是他,说什么,未入山门之前,他和我是叔侄。论辈分,你和我同辈,为表示亲厚,理应由我代表他,迎接你的到来。一来,让你觉得他对于你的重视程度。二来,你在这里有同辈人,也方便你融入这里的环境。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有亲切的感觉。这些...我为你受的委屈,他说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娃娃,初来乍到,作为你的同辈哥哥,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分所应当的小事,不足道哉。” 凌风子说完心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大手在胸前抚了又抚,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方一暻忍俊不禁,呵呵笑道:“你真是搞笑,说这么一大堆的目的,还不是要将我掳了去...” 忽然,方一暻左脚抢出一步,左手掌就要砍在凌风子头顶,凌风子深山修炼之人,何等的身手灵敏,洒然闪过。 趁凌风子左脚后撤之际,方一暻右步近身,收左掌的同时,以右掌外缘猛力砍击凌风子左侧颈部,将凌风子击昏。 方一暻一招得手,凶相毕露,凶神恶煞,吼道:“快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把我捉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是不是那谁派你们来的,她技不如人,行此下三滥的招数,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方一暻这怕是窜戏了,她的上一部戏可不就是拍的这种,朋友之间的无情背叛,最终走向灭亡。 郎优仙忽然看见方一暻动粗,手法颇为可圈可点,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方一暻是娇滴滴的娇弱女子,想着要如何如何的保护美人儿的心思,顷刻间,一一尽数打灭。 这也难怪郎优仙识人失误,如今的演艺圈,没点真实的拳脚功夫,哪有那么多干爹干巴巴...颠儿颠儿的朝贡着。 方一暻的影后头衔,可是凭的货真价实的真本事得来的,含金量百分之一百万。 第20章 凌风子师兄3 “师叔!” “师兄!” 几个稚子忽然看见凌风子遇袭晕倒,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混乱间,叫师叔的,叫师兄的,仿佛凌风子被方一暻砍成了两半似的。 “叫师叔的,我明天给你们买糖糕吃,吃到你撑为止。”凌风子紧闭双眼,忽然迸指,指着天空,开始大肆行贿。 那几个叫师叔的稚子,连忙捂住凌风子的大嘴,觑着身后的虚空处。 担惊受怕的叫嚷:“师兄莫要说笑,我们几个正是换牙的顶风期,怎可顶风作案,吃什么劳什子的糖糕,小...门牙还要不要的。” 方一暻眉头突突直跳,因为她听到了两个带着危险信号的词。 顶风作案! 小命还要不要! 这几个稚子,明明小小年纪,却处处表示出老道沉稳的性格,这种与他们自身年纪不相符的个性,是如何练成的? 只能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长年累月被摧残的结果。 方一暻理清思路,对于眼下的危险,做了一次临场的小结分析。 方一暻的这些临场经验,全都是演员生涯,长年累月试戏的历练结果,没想到今日会救她的小命。 想到此处,方一暻心生一计。 脚下忽然一滑,软软绵绵的倒在郎优仙的怀里。 幸好郎优仙眼疾手快,对于方一暻的临场发挥,及时给出正确的回应。 只见郎优仙长身向前,凌空跨出一步,伸出修长有力的臂膀,轻盈灵动间,一把把方一暻紧紧的抱在怀里。 慌忙中,郎优仙的鼻翼蹭在方一暻的小嘴上,一股滚烫的热浪,袭击了郎优仙虚怀若谷的小心脏。 凌风子揉着僵硬的脖颈,一把推开几个不识好歹的稚子。 连糖糕都收买不了的小孩子,凌风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几个稚子见凌风子自己坐了起来,不约而同的伸出小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又齐刷刷的甩了一甩满手的汗珠。 “师兄没事就好,刚才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师兄,还请师兄莫要责怪。”几个稚子同时同声甩锅,表情凝重,极其的郑重其事。 “一边去!”凌风子轻声呵责。 “呵呵!” 凌风子呵呵干笑几声,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 原本不该笑的时候,他干笑是怎么回事。 郎优仙沉浸在美妙的触碰之中,对于凌风子的反常表现,完全的自动屏蔽。 方一暻却不能视而不见,她早就对眼下的危险,有着先入为主的警惕,凌风子的一举一动,统统都在她的严密监视之下。 “你马上..立刻...把凌风子制服,若是不能制服,就地格...”方一暻附在郎优仙的耳畔,吹气如兰的下着命令。 岂知郎优仙如同魂魄出游一般,对于方一暻的死命令,根本就无法|正|常接收。 “师兄说得一点都没错,你果然是他亲生的,连偷袭的阴损手法,都是一模一样。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在和我说故事,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存在。”凌风子干笑几声,深有感触的说着。 晓月初升,凌风子迎风站立,朦朦胧胧的月下光影中,抖动着颔下的胡须。 几许不合时宜的梦幻意境,陡然降临在凌风子身上,将他装点出几分浪漫的诗情画意。 方一暻伸出左手,正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忽然,方一暻伸出的左手,被凌风子一把抓住,僵持之间,将郎优仙从梦境之中,惊醒过来。 “师妹,既然是偷袭,便没有二次使用的道理。”凌风子面容慈祥的劝说。 殊不知,郎优仙从梦中惊醒的第一秒,就看到凌风子伸向方一暻的大手,岂有不就地拿下的道理。 轰隆! 一声巨响! 凌风子如同一块糖糕,镶嵌在不远处的山体之中,迎风挥舞的大手,盈盈舞动,颇有些观赏的趣味。 “嗷!” 方一暻发出一声惊呼,立即自动分泌出一层闪亮的光圈,将郎优仙包裹。 “好帅!” “好帅!” ...... 几个稚子的惊呼声,更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赶快告诉我,我立即带你回天庭,找医仙医治。”郎优仙紧张兮兮的检查着,更是企图翻遍方一暻的里里外外。 方一暻连忙用力推开郎优仙,及时的调整呼吸。 眼下,虽说凌风子已被郎优仙制服,但是终究是在歹人的地界,危险并未完全扫除,还没到撒糖的大结局时刻。 “你们...” 方一暻转过身,盯着几个稚子,眼神中充满压制的气场。 “我们完全可以带师姐进山,请师姐随我来。”几个稚子低头说道。 几个稚子完全忽略镶嵌在山体之中的凌风子,继续引领方张进山的事务。 “冥顽不灵!”方一暻低吠一声。 “我原本念在你们小小年纪,受制于歹人荼毒,所作所为,并非出自你们自愿而为。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将你们拉回正途,亦是积德行善的功德一件。 岂知,你们竟然已是无可救药,小小年纪,心思歹毒,与豺狼有何区别。今日我就代表正义天道,将你们就地正法,你们也好尽早日脱离苦海。”方一暻绞尽脑汁,整出一篇正义言论。 几个稚子早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垂目低眉,不卑不亢...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他们...全都杀死?”郎优仙艰难的说出自己的理解。 “师姐不要啊...”几个稚子发出一阵惊呼,嘴巴瘪成一个个新鲜的锅盔。 “静飘,不要啊!” 一个急促的声音,飘飘摇摇而来,企图阻止。 不远处,镶嵌在山体之中的凌风子,忽然老泪纵横,哽咽悲泣。 “师兄啊,你怎么才来,静飘...静飘...她...”凌风子泣不成声,抽抽噎噎。 一道光环,裹挟着一个人形,向着方一暻所在的位置,缓缓移动。 几个稚子转身看着那道光环,眼中放射着敬慕的光芒,仿佛迎面而来的是救助他们的一尊特大号神仙。 方一暻忽然浑身发冷,瑟瑟抖动,不知为何会生出一股,即将被颠覆人生的不详预感。 “你...”郎优仙蹙眉惊呼,他总算是发觉了方一暻的异常。 郎优仙终于和方一暻同步一次,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奇迹。 若是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郎优仙能够秉持这股优良的作风,继续和方一暻保持这股心灵相通。 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幸事。 第21章 谁是静飘1 “谁是静飘?”郎优仙凑近方一暻,小声问道。 方一暻一个激灵,从刚才的莫名感动中,抽离而出。冷道,“爱谁是谁?关我屁事。” “你还是关心一下...那个人!我看此人来头非同小可,你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方一暻不紧不慢的丢出质疑。 试问宇宙洪荒... 试问五行三界,可有不爱面子的男子? 回答:没有哦。 郎优仙作为一枚优质男票,自然不能免俗。 果然,只见郎优仙洒然一笑。跃跃欲试:“我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在我的手里讨到好处。” 方一暻暗喜却偏偏绷着脸,给出明晃晃的一对大白眼。 衣袖忽然被人拉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稚子。 几个稚子,不知何时围在方一暻的脚边,一同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拉动方一暻的衣袖,如同一面阴风阵阵的傀儡,就要御风飘起。 “师姐,师姐,他是你...”不等几个稚子说完,方一暻一脚一个,迅速的踹飞了事。 那人,带着一身的光芒稳稳当当的降临,就那样四平八稳的站在方一暻的面前。 “是你?”方一暻看清来人,面无表情的表示惊讶。 “道长清健!”郎优仙抱拳打招呼。 郎优仙似乎和此人颇为熟悉。 “很显然,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依旧不是很成功,我很遗憾。”张天石满脸堆笑,讪讪开言。 方一暻不以为然,假笑道:“道长真是会说笑,三清山景色堪称天下第一,无论是何时来此处游玩,都是最佳时期。我此次回去之后,必定为三清山广为宣传,务必人尽皆知此处的绝妙风景。” 这一番商业骚操作,方一暻自认为非常合乎规范,无论是多么苛刻的金主,也不可能从中挑出毛病。 在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口碑方面,方一暻自信,在业内找不出比她更优秀的同级选手。 “有劳!”张天石礼貌致谢。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道长明示!”郎优仙彬彬有礼的征询。 张天石点头,右手给出一个明确的请手,“仙君请讲!” 郎优仙抱拳谢过。 “方才道长说,与她已有两次的见面机缘,不知道长为何要刻意安排?并非我刻意打探隐私,只是...忍不住,好奇!”郎优仙似乎为自己不该有的好奇心,感到一丝丝的愧疚。 张天石低头一笑,居然面露羞赧之色,也不知这老道是如何保养肌肤,他那张老脸上的羞红,也太明显。 “师父,我们知道你说不出口,徒儿愿为师父分忧。”几个稚子纷纷爬了回来,争抢着要为师父效劳。 “一边去!”张天石满脸堆笑,一脚一个,再次将他们送走。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不懂事。”张天石闷笑呵责。 方一暻看着张天石一脚一个,踹飞那几个稚子,莫名有种亲切的感觉。 “她是我的女儿!”张天石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终于说出口。 郎优仙大惊失色,惨呼一声,“道长所言,可有实据?” “莫要着了他的道,他一个出家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除非...”方一暻说得犹豫,脸色早已是惨白如纸。 “是的,我是在出家之前,就有了你,这一点我也是前几日才得知。”张天石接过方一暻的话。 “你说是就是,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你以为,你是什么...”方一暻怒不可遏,却又不由自主的把“东西”二字,硬生生吞在肚子里。 “那日我也是这样,和那人对质。她说,你的脚底有一个方形的胎记,是她用自己的印章,烧热之后,烙在你的脚底。”张天石陈述听来的实据。 方一暻冷笑摇头,“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别说我的脚底没有所谓的胎记,便是有,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老套的谎话,当不得真。” 方一暻原本被张天石认真的表情包给吓到,她此番流落三清山,本就疑窦重重,若是真的有个从天而降的身份,也是合理的编排。 岂知张天石所谓的证据,居然如此经不起考究,方一暻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方一暻的脚底下,比她的脸还干净,这一点方一暻自己再清楚不过。 “师姐,我们都看到你的脚底下,有师父说的那个方形的胎记,不信你可以脱鞋,自己看看。”几个稚子再次爬回来,正好赶上,为张天石做出重要的证明。 方一暻的脚边,忽然围着几个小脑袋,聚精会神的盯着方一暻的大脚,一副争着观赏国宝的表情。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乖乖说话,若是敢胡说八道,可仔细你们的皮。”方一暻瞪圆大眼睛,呼呼喝喝的大声威胁。 “嗯嗯!” 几个稚子大声答应,表示已经成功收到来自师姐的巨大威胁。 “师姐,你顺着我的思路啊,慢慢的回想一下哈。”其中一个黑脸圆圆的稚子,绘声绘色的企图引领方一暻的思路。 方一暻岂能容忍,照着圆圆的黑脸,就是一记粉拳,“我说了,乖乖说话。” 黑脸稚子捂着圆脸,含着热泪,“那日,在山脚一家叫做艾宁堂的汗蒸馆里,师姐和同剧组的人一起泡澡。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师姐的脚上,就有师父说的那个胎记。” 方一暻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前几日,剧组杀青,所有人一起庆祝。 吃完,喝完,确实是去了那家叫做“艾宁堂”的汗蒸馆。 既然是在汗蒸馆,可不就得好好的泡泡澡。 但是,方一暻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那个黑脸圆圆的稚子。 “我叫小辛,师姐想起我来了吗?”小辛自我介绍完毕,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一暻。 “小辛,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漂亮姐姐的大脚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漂亮姐姐生气,把你抓去喂河里的王八。” “小辛听话,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好好,小龙虾可以和王八一起做成香辣味,可好吃了。” “小辛...” 方一暻耳边适时的回响着一段那天的同声画面。 那天,方一暻可不就是泡在美人汤里,耳边传来一阵聒噪的慈母训斥爱子的声音。 第22章 谁是静飘2 讨厌的熊孩子。 可是? 虽然都是熊孩子,时间却对不上。 莫非这个叫做小辛的黑脸稚子,拥有某些不可言传的神秘技能。 比如,瞬间移动? 比如,灵魂交换? 方一暻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那天忍住,没有向那位辛苦操劳的妈妈,提出严正的抗|议|。 “我也看见了!”另一个修长文静的稚子,见小辛旗开得胜,立即附议。 “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 其他的几个稚子不甘示弱,纷纷加入有幸观赏过漂亮姐姐脚底板的队伍。 方一暻扶额,有点犯恶心。 千防万防,熊孩子难防。 方一暻恶狠狠的对着几个神采奕奕的稚子。 指指指...点点点...... “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脚底板有多么的雪白亮眼。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看你们还敢睁眼说瞎话。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们...死定了。”方一暻胸有成足,飞快的脱掉鞋子。 明晃晃的脚底板,明晃晃的展示在众人眼前。 “你过来,你帮他们好好看看我的脚底板上,有没有他们说的胎记。”方一暻嘴巴一扯,唇动指挥郎优仙的工作。 郎优仙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女子的脚底板,别说脚底板,便是手掌心,也没见过。 方一暻见郎优仙忽而面红耳赤,立即想到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有多么的宝贵。 “快点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数三声。”方一暻也觉得画面诡异,恶声恶气的催促。 “...三!”不等方一暻开口数数,郎优仙早已凑到明晃晃的脚底板面前。 眉头瞬间,凝结,蹙眉,疑惑... “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你看你想怎么惩罚他们,我都没有意见。”方一暻尴尬得要死,连忙穿好鞋子。 郎优仙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蹲位,嘴巴张开着,呈现出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 方一暻穿好鞋子,见郎优仙没有执行她的命令,就有些恼火。 “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脚底板都让你看了,怎么...你就想白看了不成?快动手啊!”方一暻附在郎优仙的耳边,轻声低吠。 “有!” “啊?有什么?” “有胎记!” 郎优仙神情呆滞的看着方一暻的眼睛,很明显他被这个事实给震惊了。 方一暻连忙再次脱掉鞋子,几乎不曾将自己的脚底板,塞到自己的嘴里。 那个胎记,就那样明晃晃的扎入方一暻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揶揄偷笑。 “怎么可能?”方一暻心虚的冷笑,吐了几口唾沫在掌心,拼命的想要擦掉胎记。 一股刺痛从脚底板传来,一丝丝鲜红刺眼的血迹,表明方一暻的徒劳无功。 “我...我不愿意,你替我杀了他吧!”方一暻双眼通红,轻声梦呓。 郎优仙忽然站起,如同被瞬间通电的人形战甲,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向着张天石走去。 方一暻的瞳孔上,出现两个对峙的小人。 一瞬间,尘土飞扬,睁不开眼睛。 相较于郎优仙的气势如虹,张天石的气场则略微松散。 一个刺眼亮光,倏尔腾起,郎优仙亮出一柄长剑,一道银光瞬间划破天际,刺向松散的张天石。 张天石无可奈何,仰天长叹一声,不得不应战,挥掌招架。 二人激战,火花四溅,所施展出的巨大冲击力,让周围的尘土,骤然飞舞...旋转,跌落。 方一暻眯眼四顾,看不清郎优仙的神姿,也看不清张天石接招的路数。 “师姐,师父是个好爹,你不要一时冲动啊!”几个稚子哭丧着圆圆的黑脸,围在方一暻的脚下,凄凄惨惨的吸溜着黄绿相间的鼻涕。 “一边去!”方一暻不悦,就要再次将几个稚子踹飞。 岂知几个稚子,先后被方一暻和张天石各踹了一次,有了两次经验,再想要踹飞他们,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几个稚子死命的抱住方一暻的腿,方一暻变成一个挂满沙袋的人形木桩,根本无法动弹。 “师姐,我们都是为你好啊!”几个稚子哭喊着,声泪俱下,令人生厌。 “你们放开我!”方一暻恼羞成怒,忽然想到手边的趁手工具。 正要从怀里摸出来,解一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是,方一暻几乎不曾将自己的五脏六腑揉得细碎,也找不到玉玺的踪迹。 “难道...我给不小心弄丢了?”方一暻疑惑,眉头蹙起,嘴巴撅着,嘟嘟囔囔。 “哎,你我终究是...情深缘浅,中道崩殂...”方一暻肉疼几百大洋网购到的玉玺,就这样连个水响的声音都没有,就无端端丢了。 “我在!”隐隐约约...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方一暻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她的玉玺,在说话。 几百大洋,失而复得,喜悦之情,难以抑制。 这是发家致富的吉兆啊!方一暻哈哈大笑,声震林岳。 飞禽惊起,窜入夜空。野兽暴走,隐遁消弭。 那边。 郎优仙和张天石互相切磋,难分高下。 也不知,是郎优仙在顾忌张天石岳丈的身份。 还是,张天石在考量未来女婿的情商。 总之是,你有情来,我有义,场面一度胶着。 方一暻倏尔发出的大笑声,顿时将郎优仙的思路打断,张天石亦是及时惊醒。 “莫非...她是责怪我,敷衍,糊弄?如此,就怪不得我了。”郎优仙私附,心智顿时坚硬如铁。 张天石老怀释然,心想着,“她竟然如此抗拒...做我的女儿!难道此象,便是我绝尘出世的最后契机? 也罢,既然她要我死,我便如她的愿,权当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趁此良机,了却我心中的俗世夙愿。” 郎优仙和张天石二人,被方一暻的笑声,扰乱了心性,分别做出不同的抉择。 乾坤刚柔,配合相包。 阳禀阴受,雄雌相须。 须以造化,精炁乃舒。 郎优仙催动体内灵力,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浪,从灵台穴催发而出,经由血海穴的激发,赳赳昂昂,冲腾向前。 张天石眯眼轻笑,静静等待,郎优仙的到来。 第23章 谁是静飘3 三清山。 从未曾在夜里,如此的闪亮耀眼。 整个山谷,如同白昼。 一轮明月,眨着眼睛,怎么也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亮点的中心,有两个人影,跳耀闪动,像是两个即将燃尽的灯芯。 “师父啊!” “师兄啊!” 几个稚子的痛哭声。 凌风子的专业哭声。 烘托得灯芯,愈发的...摇摇欲坠。 “郎优仙...”方一暻失神,瞳孔地震,“杀人了!” “这个愣头青,太不成熟,不适合做朋友...告辞!”方一暻一秒清醒,热汗腾腾。 明哲保身,才是细水长流的活命良策。 有道是“走为上策”!脚底抹油。 任何事,任何人,都与她无关。 但是。 可惜。 方一暻身上的几个人形沙袋,依旧是难缠的狗皮膏药,她想迅速逃离现场,和郎优仙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小辛最乖,师姐去给你买,最最最...最好吃的...” 方一暻企图利用糖糕,达到迷惑几个稚子,将她松开的小目的。 忽然想到,凌风子也用过这一招,并不灵验。 “你们快点放开我啊!”方一暻无法,无计可施,急得痛哭流涕。 几个稚子哭得正带劲,忽然听到方一暻的加入。 顿时。 如得了鼓励,愈发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涕泗横飞。 凌风子的雄性哭声,不远不近的呼应着。 几个稚子的哭声,方一暻的哭声,凌风子的哭声。 汇成一部,ku协奏曲,在疏朗清旷的三清山,尽情演奏。 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忽高忽低! 也不知过了多久,并未有落幕的迹象。 郎优仙皱着眉头,拖拽着一个浑身裹满鲜血的人形...人。 大摇大摆,走到方一暻的身边。 “累不累?”郎优仙关切的问道。 “哭累了,就歇一会儿!”郎优仙递上锦帕,目测颇有些绅士风范。 “你还我师父!” “你还我师父!” ...... 几个稚子看到凶手,连忙松开方一暻,紧紧的抱住郎优仙的大腿,吸溜着黄绿相间的鼻涕,索要他们的师父。 “无耻凶手,还我师兄性命!”凌风子忽而如战神附体,呼呼喝喝不可一世,向郎优仙痛下杀手。 当啷!一个钝器被击落的声音。 郎优仙俯身捡起,云淡风轻的交到凌风子的手里。 “道友可愿意为了三清山,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郎优仙礼貌微笑,对凌风子提出倡议。 凌风子哆哆嗦嗦的接过钝器,脸色惨白中,泛着青绿。 忽然,凌风子刚刚接在手中的钝器,如被春风吹拂的杨柳,呼啦啦疯长,几乎不曾长得和凌风子的五尺身高,二般的高大。 “哟!”郎优仙发出一声惊呼,立即被那锐器刺穿结实宽厚的胸膛。 “哼哼!”凌风子一招得手,得了意。 “你也不打听打听你道爷的手段,我若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天下第一。别的我也不喜爱,唯有这器物一项,是我的毕生所长。任何一个普通的兵器,到了我的手里,我都有办法,让它变成神兵利器。杀敌于无形之中。 正所谓,兵不厌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凌风子得瑟的卖弄,神吹武吹,好不可耻。 郎优仙连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拔出胸前的尖锐利器,顺手将一枚暗红色灵药,按在汩汩冒血的伤口。 见证奇迹的时刻。 凌风子看着,郎优仙不痛不痒的拔出自己引以为傲的毕生成就,老脸惨白青绿,顿时增色不少。 除了弄湿郎优仙胸前的衣服,凌风子的偷袭,毫无成绩可言。 “道友心灵手巧,我很佩服。”郎优仙拿着锦帕,在胸前三擦两擦,血迹立即无影无踪。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郎优仙仙家属性充分展露,气质高洁心胸广阔。 鉴定完毕。 以上。 方一暻一声不吭的看着郎优仙,默默的为他打出高分。 耳中听到郎优仙,继续说道:“爱护环境,从点滴做起,让我们共同守护这片美丽的蓝天绿水。” “什么意思?”方一暻挑起眉梢,却并不打扰郎优仙发挥。 凌风子忽然局促,老脸羞红,极其不好意思,“仙君教训得极是,我以后再也不敢随意乱扔...垃圾。” 垃圾? 莫非,郎优仙所指的垃圾,是凌风子刚才扔出的神兵利器? 方一暻忽然顿悟,郎优仙果然眼界超前。 佩服! “师弟毕生醉心于器物研究开发,如今已是小有成就。”郎优仙身边的血人,忽然慈眉善目的开口,为凌风子站台表功。 “嘶!啊!” 方一暻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肝脾肺肾同时抽搐。与此同时,吐出一口失魂落魄的浊气。 几个稚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立即松开郎优仙的大腿,将那个血人,死命的抱住。 “师父啊!你怎么没死啊!”小辛哭得大逆不道,头顶立即迎来一阵爆栗,清脆响亮。 另外几个稚子见小辛挨了打,连忙将小嘴巴紧紧闭住,生怕自己说出比小辛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 凌风子陡然看见亲爱的师兄死而复生,悲从中来,张开大嘴哇哇大哭。 “师弟莫要悲伤,从前我许你的事,如今我一样会给你兑现。”张天石嘿嘿一笑,十分明白凌风子的悲伤,所为何来。 “师兄!我的好师兄!”凌风子被张天石的兄弟情谊感动,愈发的哭得山崩地裂。 “一边去!我的正事要紧,回去再收拾你们几个。”张天石一把推开讨嫌的凌风子。 缓缓慢慢从从容容,整治仪容仪表,极为端正的态度。 今日他所谓的正事,是什么事呢? “我为你取这个名字,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定下的,可能没有顾及到你的喜好,这一点我也是刚才想到的。多谢仙君赐教,令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张天石谨慎说着。 方一暻用眼睛就可以了然,郎优仙对于张天石的“赐教”极其充分。 可是... 方一暻说过了不愿意做张天石的女儿,郎优仙为什么没有为她杀死张天石? 第24章 谁是静飘4 “静心修道,禅意飘然!” 张天石仰望夜空,有星,有风,有...不喜欢他的方一暻。 “我偏不!”方一暻犟嘴。 “静翩甚好,你喜欢就好。”张天石曲解方一暻的意思。 郎优仙看不下去,忽然一把抓住方一暻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张天石的手。 将两人的手,握在一处。 语重心长道:“从前你不知你有这么一个父亲,你亦是不知有这么一个女儿,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如今既然知道了,就该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亲情。人活一世百十年,不过匆匆一瞬间!” 方一暻瞪了一眼郎优仙,忽然眼泪鼻涕一涌而出。 “岳...道长放心,我们的苦肉计起作用了。”郎优仙用唇语和张天石暗渡款曲。 只是“岳父”一词,岂是他想喊就能喊的。 方一暻哭的那里是从天而降的爹,她哭的是她的命好苦啊! 方一暻在演艺界奋斗多年,吃了多少哭,受了多少白眼,晒了多少毒日头,流了多少汗水... 好不容易,获得了影后的头衔,眼看着,接下来的各种晚会,红毯,闪光灯,杂志封面... 方一暻都想好要如何碾压,那些从前小看自己的人。 方一暻发誓要让那些毫无演技,恬不知耻的家伙,知道什么叫演员的基本操守。 可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天边的泡影,她所有的努力结果,都等于零。 所以,现在是要她迫于无奈,接受这个憋屈的新身份吗? 一个道长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呢? 方一暻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张天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喜当爹。 那一晚... 并未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那么方一暻是怎么降临到这个世上的。 郎优仙之前说过张天石在尘世中还有羁绊。这个羁绊,目前看来就是方张无疑的。 通过郎优仙的一番苦肉计,糊里糊涂的让方一暻认清眼前的事实。 张天石总算是认下方一暻这个女儿。 虽然... 方一暻哭了一阵子,声音嘶哑咽喉肿痛。 “我饿了!我渴了!我困了!”方一暻哑着嗓子嚷叫。 张天石连忙收到,执行。 随着张天石的一阵张罗,从山上走来许多的精壮小伙,抬起方一暻,飞快的往山上跑去。 很快就到了。 方一暻确实饿了。 桌上摆满的饭菜,全是素食,可是方一暻愣是吃出满汉全席的滋味。 吃饱,喝足,抹一把油嘴,倒头就睡着。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梦里什么都有。 “嘿嘿!那啥!挺不好意思的哈!都怪玉帝一时疏忽,让我落入歹人之手,害得你不得不来走一趟。据我观察,你是一个识理明事的好孩子,必定能体会玉帝的心情。 他老人家久居帝君之位,自然把脸面,看得比他的老命还重要,这一点是人之常情,玉帝也不能免俗。静翩是你这次任务的身份,若是不出意外,必定能在玉帝亲外甥的引领下,顺利的完成任务。 我...我的处境,多少算是玉帝的污点,不方便展示我的本领,望你体恤我的难处。但是...” 叽叽咕咕...吱吱呀呀... 一阵聒噪的声音,响在方一暻的耳畔。 方一暻呼吸沉重头昏脑胀,三口气吐出两口半。 吹拂而来的微风,体会到方一暻心中的烦躁,加强了风速。 方一暻立即感觉到一阵凉爽,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你醒了?”一个紧张的声音凑近方一暻。 方一暻吓了一跳,同时闻到一股来自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这是一种能够催发任何一朵雏菊的气息。 “嗯!”方一暻连忙拥被坐起,紧紧保护自己。 “你睡了七天七夜,肯定是饿坏了,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你先喝点水,等我一下。”郎优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转身出门。 “我睡了七天七夜?”方一暻重复。 “瞎说什么鬼话。”方一暻不相信。 方一暻睥睨的盯着郎优仙离去的方向。 “是的,你确实睡了七天七夜!”一个笃定的声音,在房间的暗影处说话。 方一暻又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其他的人在房间里。 “出来!”方一暻低吼。 一个稚子从暗影处,缓慢从容,似乎还有些优雅的走了出来。 方一暻认得是那几个稚子中的一员。 “师姐,我叫小傥。”小傥自我介绍,似乎还有点风神俊朗的影子。 方一暻翻了一个惨白的白眼,嘴唇上的红色唇彩,早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提亮的亮粉,比女鬼还像鬼。 兴许是翻白眼的同时,扯动了某根不太灵光的神经。 方一暻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 “哎,妈呀!苍天啊!大地啊!累死姐了!演员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我要放假,我要游山玩水,我要大睡七天七夜。” 喔嚯! 方一暻果然睡了七天七夜,这可是她哭着喊着,求来的。 想到这里,方一暻扶额。 每次杀青,方一暻都想休息几天,祖国大好河山,在向她召唤,壮丽风景不等人。 可是...但是... 娟姐的魔音,总是横空响起:“方一暻,下一部戏整组的人都在等你,你立刻...马上...” “师姐昏睡的这些时日里,郎仙君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师姐床前,衣带渐宽...师姐体质异于常人,水土不服的症状尤为明显。 依郎仙君诊视的结论,师姐需在山清山中,静心修道,调理静脉。打通三焦。通元气、运行水谷、运行水液...”小傥说着。 小傥少年老成的语调,尤其讨嫌。 方一暻眉头皱成一柄斧子,巴掌已经到了小傥的面前。 “师姐,请赐教!”小傥丝毫不惧,抬头挺胸,迎接方一暻的毒手施暴。 “pia!”方一暻原本注满力量的手掌,在接触小傥俊脸的一瞬,忽然原地泄劲。轻轻飘飘的贴着小傥的面皮,贴面而过。 “师姐体力耗损殆尽,需及时补充水谷精华。”岂知小傥非但没有责问,反而充分理解。 郎优仙如一道光束,忽然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金光闪闪的小米粥,散发出香甜诱人的味道。 方一暻顿时觉悟,郎优仙才是那一碗香甜的小米粥,若是吃下去,必定能够打通任督二脉,飞檐走壁,腾云驾雾... 第25章 我是静翩 1 方一暻一把从郎优仙的手里,抢过粥碗。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吃完喝完,吧唧小嘴。 “乡野荒村,食物匮乏,生活起居,必定也是落后。我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想要把我强行留在这里,就要按照我的生活习惯。我生平有八字箴言,吃好喝好,快乐不倒。”方一暻说着,乜斜睨着郎优仙的脸色。 郎优仙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依旧继续竖着耳朵,静听方一暻的发言。 倒是小傥,面露不悦之色,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方一暻就等着有人跟她理论,冷笑道:“小傥有话直说,你是小孩子,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小傥站起,正一正衣冠,朗声道:“师姐无需烦恼,此处一应起居用度,师父早已安排妥当,我们几个正是师父为师姐特意培训的生活小助手,已在凌师叔的严厉监督下,非...常...优秀的完成各项技能。” 小傥忽然化身成为优秀课代表,庄重发言。 方一暻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在以后的生活中,严格检验小傥所说的准确性。 就在方一暻持怀疑观望态度的同时,小辛出现。 “师姐,这是你的日常服饰,你选一套你喜欢的,师父请师姐到静室饮茶。”小辛憨憨说道。 方一暻秉持着多年的演员生涯,选择便于入戏的道袍。 直领高耸,果然潇散。袖袍宽松,包藏乾坤。 静室。 张天石端坐在几案前。 一股檀香烟气,散发出沉稳神秘的气氛,香味清淡而不刺鼻。袅袅升腾的烟气,时而幻化成一坨翔,滩在张天石的脸上,时而幻化成一滩yue(哕),笼罩在张天石安详的脸上。 方一暻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怎么看怎么觉得厌恶。 张天石闭目养神,无从察觉方一暻的厌弃审视。忽然,抖了一抖双肩。 方一暻连忙后跃躲闪,似乎是在躲避张天石抖落的那坨翔。 “请坐!”张天石睁开眼,微笑的请方一暻坐下说话。 郎优仙抱拳还礼,坐下。 方一暻也学着郎优仙的样子,甩出抱拳,痞里痞气。 “师姐,你是女孩子哦!”一个小意提醒的声音,响起在方一暻的后脑勺。 方一暻吓一跳,连忙回头去看。 一个眉清目秀的稚子,笑容可掬,满脸的崇拜神情,盯着方一暻的脸。 “师姐,我叫小棉,听说师姐是新晋影后,我十分...极其的崇拜师姐,想跟在师姐身边,一睹师姐的绝世风采。”小棉情真意切的语气,方一暻听得汗毛直竖。 方一暻的后背,爆出一阵冷汗。这个小棉是黑粉,还是真爱粉。目前看来,还很难甄别定性。 “我辛苦积攒的优良口碑,不能葬送在这个黄口...稚子的手里。”方一暻心里的危机感,瞬间爆棚。 想到关键处。方一暻的腰杆,立即绷得傲然挺立。 果然,有了小棉的有效崇拜(监督)。方一暻的理性占据绝对地势,瞬间将感性抛在九霄云外。 “我的偶像,容颜胜雪,姿态端方,控场一流...”方一暻乜斜的看着小棉,在小本本上写下一段对偶像爱慕的彩虹屁,愈发的绷紧脊梁。 张天石不动声色,一切尽收眼底。这就是监督的力量啊! “你母亲...”张天石郑重其事,慎重的开了头。 方一暻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啜着,不知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暴风骤雨的洗礼。 “你母亲的事,你以后若是想知道,随时可以来问我。”张天石开的好头。 方一暻明显有些愤懑,但是有小棉贴身崇拜,那股愤懑邪火就是发不出来。 “说完了,我走了。”方一暻站起,转身就走。 “师姐,现在是晚饭时间,你不吃我也不吃。”小棉眼里的光快要熄灭。 方一暻可不能坐视不理,这是她多年奋斗得来的崇拜焰火,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我没说不吃。”方一暻返回坐下。 郎优仙报以灿烂的微笑,“凌师兄为你准备了惊喜,吃完饭我带你去。” 方一暻不悦,“凌风子到底是师叔,还是师兄,你们怎么这么随意,一会唤他师叔,一会喊他师兄。” 凌风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方一暻和凌风子的辈分问题,这是重点,不能糊里糊涂。 “师父说,师叔在没将你请回来之前,只能是我们的师兄,你回来之后就可以恢复师叔的身份。”小傥正色道。 方一暻冷笑:“没...完成任务之前是你们的师兄,完成任务之后,才是你们的师叔。” 小傥点头,“师姐的理解很正确。” 这是理解正不正确的问题吗? 这是...等等... 所以,方一暻才是凌风子需要攻坚克难的难题。 方一暻想明白,看清张天石的真面目,不免心生寒意。 精于算计的...爹! 方一暻暴汗。 难怪凌风子哭得那样悲惨,原来是被张天石欺凌日久,产生的抑郁疾症。 郎优仙看着方一暻的脸色变换来去,以为是处于新环境中,不适应造成。 “这里就是你的家,虽然你会觉得很陌生,但是,好在有一群爱护你的人,在你身边陪伴,慢慢的适应就好了。”郎优仙像是一部教科书,说得枯燥寡味。 方一暻懒得理他。翻着大白眼,扭过头去。 哼!理科男! 方一暻沉默吃完,不给张天石宣导“食不言寝不语”的机会。只要是古代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教育他人。 方一暻第一次见到张天石,已经领教过了。 “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回头我让凌师弟再改良。”张天石关切的问方一暻。 这是又要欺凌凌风子的意思咯! 欺凌凌风子,在方一暻看来就是在欺凌自己。 在这种精于算计...的爹身边活着。方一暻五十步看一百步,瞬间觉得,自己和凌风子的距离无限接近。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凌师兄手艺绝佳,只是我睡得太久,没有胃口。”方一暻为了凌风子不被张天石欺凌,违心的说道。 “师姐说得极是,凌师叔的手艺,愈发的精进了。”小辛包着一口素肉,边嚼边咕哝。 满嘴的饭菜,把小辛的大脑袋愈发的撑大,几乎不曾就要飘飘摇摇的起飞。 方一暻眼里散发着一股奇异果的光芒,她想拿个针,把小辛这个大气球狠狠的扎破。 第26章 我是静翩 2 三清山的夜晚,真叫...耶!黑漆抹乌,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明明是明晃晃的明镜,郎优仙却偏偏要带着方一暻绕着走过去,像是生怕方一暻踩碎那面珍贵的明镜。 “师姐,那个明镜其实是个水洼。郎仙君明明知道,而不告诉你,就是想惹你生气。哼!男人!”一个气咻咻的声音,响起在方一暻的身边。 方一暻几乎就要以为,那个声音是自己的心声。 忽然一扭头,看到地上几道斜斜细长的影子,才发现身边跟着那几个稚子。 “师姐,我叫小霰,我什么都知道。以后你有疑问尽管问我,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小霰笃定的撅着小嘴巴。 那几个稚子,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意见分歧,十分明显。 郎优仙异常沉默,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小霰说中的原因。 反正,三清山的夜晚...真的很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管郎优仙会不会为此脸红,反正是什么都看不见。 方一暻疑窦重重。 郎优仙说凌风子给方一暻准备了惊喜。 喜呢?喜从何来? 一道道金光,从天边飘摇而来,照亮方一暻惊恐的脸。那一道一道的金光,居然是一个一个的字。 方一暻默默念着。 欢...迎...静...翩...回...家... 那几个巨大的金字越来越大,布满整个山谷。 方一暻瞳孔地震,这也太震撼了吧! 方一暻在演艺圈打拼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感动得浑身发抖。 “师姐,欢迎回家!”几个稚子站在那一道道金光前,大声的呼喊。 方一暻内心的激动难以遏制,脚步变得僵硬。眼前的画面,变得抽离虚幻。 郎优仙的身影出现,他带着一道白色光环,光洁亮丽,如同初雪般晶莹璀璨。 如此梦幻的场面,该不会是要...方一暻想到此处,心脏愈发的擂得像一面战鼓。 方一暻立即在脑海中,搜寻一切有关于求婚的场景。作为新晋影后,接下来方一暻应该怎么做。 就在方一暻苦思不得的时候,郎优仙的脸神奇的变成了凌风子黑黢黢的脸。 “欢迎回家!”凌风子无比喜悦的欢呼。 这就是郎优仙说的,凌风子准备的惊喜。 惊,确实。喜,未必。 方一暻蹙眉不悦,现实什么时候才能和想象对应上。 方一暻想要活在当下,而不是场景道具一应俱全的造梦工厂。 小霰吸溜着鼻涕,“师姐,好看的风景总是让人觉得好冷。我想回去了,你要是还不想回去的话,我陪师姐再多吹会儿山风。” 小辛点头,“好看的风景又不是好吃的,肯定是冻得邦硬。” 小棉哼道:“你们懂什么?演员是个神圣的职业,要有奉献精神,要为了角色付出全部,要...师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是我崇拜仰慕的存在。” 方一暻扶额。小棉的话,深深的慰藉了方一暻今晚冰冰凉的心。 “所有好看的风景都有无数的人,在幕后默默的辛苦付出,比如今晚...”小傥语出惊人。 方一暻循声看去,更觉小傥潇洒不凡。 “我是自愿为你付出,无怨无悔。”小傥的身后,郎优仙腼腆的挠头。 “嗯嗯,我来说明一下。”一个稚子站出来清了一清嗓子,准备发言。 “师姐,我叫小康,是凌师叔的嫡系弟子。承凌师叔衣钵智慧,眼前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小康开了一个头。 “凌师叔利用山体走势,结合树冠的形状大小,将‘欢迎静翩回家’,这六个感人肺腑的大字,合理的安置。又提前七天,在三清山收集萤火虫,用绢纱缝制出字体大小的绢纱袋,将萤火虫装入其中。 特别感谢郎仙君施展灵力术法,令这些萤火虫如此辉煌璀璨,将今晚的气氛推至完美高|潮|。”小康朗声陈述。 随即,掌声雷鸣。 另外的几个稚子心悦诚服,感动得稀里哗啦,巴掌拍得震天动地。 所以,方一暻需要怎么感动呢? 方一暻的心中,此刻只有满满当当的气愤。 郎优仙很能干啦,催动灵力,就为了晃花方一暻的眼睛。凌风子很勤奋啦,提前七天准备,就为了让方一暻被他的小创意,感动流涕。 “所以,刚才上山的路上,为什么不准备火把,害我一路上几次差点摔倒,就是为了此刻让我感动流涕吗?”方一暻兴师问罪。 刚才被小霰一番挑拨离间,新仇旧恨,瞬间死灰复燃。 郎优仙木楞道:“我并未发觉你有险些跌倒的...” 这种时候,这种话,从郎优仙的口里说出来,明明白白的就是狡辩。 果然,方一暻拾起脚边,一块叫做“老娘叫你闭嘴”的石头。 哐啷一声,砸在郎优仙的脚上。郎优仙瞬间噤声。 凌风子也很气愤,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提醒郎仙君的,奈何郎仙君本领高强,我的意见微不足道啊!” 郎优仙一惊,痛心疾首,“道长,怎可如此信口雌黄,我是在帮你啊!” 小傥咳嗽一声,附在郎优仙的耳边,小声道:“仙君不必伤心,凌师叔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风格?”郎优仙疑惑不解,“这明明是卑鄙无耻,过河拆桥!” 小傥退在一边,静默无声。 郎优仙作为一介仙君,在凡界是何其的风光恣意,万人瞩目,尊崇至极。 岂知,一个凌风子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郎优仙良久叹气,从脚趾传来钻心的疼痛,似乎脚趾被方一暻砸断。 “你们看啊,我刚才上山的时候,若是因为没有火把的照耀,而摔跤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嗷嗷大叫,势必三五天都只能用单脚跳着走路,岂不是像个单脚鬼一样。”方一暻乜斜着郎优仙,振振有词。 方一暻适时的利用郎优仙的事实既定形象,阐述自己的观点。立即得到几个稚子的赞成,纷纷点头响应。 “所以,郎优仙和凌风子二人,蓄谋让我摔断腿,被我拿着实据,你们替我狠狠的教训,师姐重重有赏。”方一暻挺直腰杆,堂而皇之的颠倒黑白。 几个稚子,大眼忽闪忽闪。 三秒之后。 同时抡起拳头,照着郎优仙和凌风子,无差别,照打不误。 第27章 静翩不是吃素的 “师叔,师姐现在是师父面前的红人,她的话,我们不敢不听啊!”小康一边挥拳,一边说明自己的苦衷。 “师叔,师姐新官上任三把火,必定是要让你知道她的厉害才行,你先忍|忍|,我们打累了,就回去休息。”小傥从容说着,丝毫不影响他的拳头,如雨点一般洋洋洒洒落下。 “师叔,你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我保证不向师姐告密,你要相信我。”小霰虽然声音听上去柔弱无骨,拳头却无比的坚硬如铁。 “额!师姐,明天给我们买吃不完的糖糕,栗子糕,桂花糕,绿豆糕,蛋黄酥...”小辛的拳头配合着糕点的名字,韵律十足。 “我的偶像,我来保护,从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辛苦啦!现在和以后,我会时时刻刻保护着你,不让坏人有任何伤害你的机会。”小棉像是一头小型猎豹,拼命的挥舞拳头。 方一暻的一个命令,几个稚子积极响应。 凌风子鼻青脸肿,郎优仙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日。 天晴日朗放光明。 方一暻在三清山的悠闲生活,正式开始。 有鉴于,凌风子被方一暻有效的惩戒(杀鸡儆猴)。 方一暻在三清山的地位,极其的正统端庄。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包括朗优仙。 这一日,闲来无事。 方一暻在道观所在的风景区里,随意的游逛。 小棉荣升为方一暻的小跟班,时刻不离左右。 “哇呜!跟在师姐身边,连空气都变得清新甜美!”小棉日常彩虹屁。 转过一处抱夏,斜斜飞出的飞檐翘角,串连着天边的朵朵白云。飞檐翘角,显示出文化传承的深厚底蕴,阳光照耀的一面为阳,另一面为阴。 意为,阴阳和谐,驱邪避凶。 方一暻看得有趣,蹦蹦跳跳的就要进去参观。 小棉连忙死命拉住,低头说道:“师姐,这里是禁地,没有师父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入,违者重重惩戒。” 方一暻眨眨大眼睛,立刻有了一个狡黠的主意。“不让看,就不看。”方一暻大方的听了小棉的劝告。 这不免令小棉愈发的对方一暻崇拜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入夜。 方一暻早早就睡了。 没有某抖某音,没有某哔某哩,没有手机的日子。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方一暻实在睡不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夜里的大野猫,遗憾的是她的眼睛没法发出,和大野猫的眼睛一样的莹莹绿光。 月黑风高夜,正好打探白天不让方一暻进去游玩的禁区。 不知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景区里,总有几个游客止步的地方,禁止游人的参观。而事实上,所有的游客都是花了真金白银,买了门票。门票上,可没有说明什么地方让看,什么地方不让看。 既然,游客买了门票,岂有禁止参观的道理。 方一暻理直气壮,愈发的斗志激昂,作为广大的游客中的一员,方一暻认为,大有必要为广大的游客朋友们,找回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我就不信,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你们越是藏头露尾,越是表示你们做贼心虚。”方一暻对着苍茫夜空,振振有词。 “咕哇!咕哇!”猫头鹰站在树梢,有一声没一声的为方一暻助威。 方一暻抱拳。猫头鹰闭嘴。 夜里有点凉,幸好方一暻有先见之明,出门之前,把床上的小毯子,当成斗篷,系在脖颈上。 白天有小棉的引路,方一暻没觉得道路曲折难行,怎么到了晚上,坑坑洼洼,三步一个小坑,五步一个大坑。 方一暻骂骂咧咧:“万恶的资本家就会吸血,平时也不知道把这些路修一修,要是害我摔跤我就...” 不等方一暻说出恐吓资本家的豪言壮语,一个驴打滚。 咕噜噜。 方一暻摔出去老远,幸好有小毯子,为她阻挡膈应的石子路,这才保住了她如花似玉的容颜。 一棵树伸出柔嫩的枝条,温和的抱住方一暻的腰肢,柔软的嫩草,将方一暻稳稳裹挟。 “是时候揭露黑暗的真面目!”方一暻拍拍身上的草屑,发出正义的呼声。 “蹬!蹬!蹬!”一阵蹬蹬蹬的声音,向着方一暻而来。 方一暻连忙猫进草丛,睁着正义凛然的大眼睛,誓要让罪恶无所遁形。 前方,一阵白色烟雾袅袅婷婷,从地的深处缓缓蹿升,将黑夜无情撕扯。 “嘶!藕!”方一暻忍不住发出一个惊恐的嘶声,连忙屏住呼吸,鼓着腮帮子,机智的没有将自己的行踪暴露。 前方有一个人形,双手伸出,单脚蹦跳,节奏起伏,韵律十足。 “僵尸?”方一暻惊呼。汗毛应激反应,根根竖立。 这里果然阴邪鬼祟,方一暻自认为拿着实据。 张天石的面孔,在方一暻的眼前立即成了一个恶鬼头子,带领着一群小恶鬼,将她骗来此处。 既然是恶鬼,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是喜欢吃清蒸,还是红烧呢? 方一暻的思路走向歧途。 那个在不远处单脚蹦跳的恶鬼,离方一暻越来越近。 而且。 正如方一暻猜测的一样,那个单脚蹦跳的恶鬼身后,果然跟着一个小号的恶鬼。 一大,一小,两个恶鬼。向方一暻蹦跳而来。 “恶鬼配了阴婚,连孩子都生了??”方一暻头皮炸裂。 倒不是说恶鬼不该结婚,实在是... 方一暻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且活得比较成功,凭什么连恶鬼都能家庭美满,而她拼死拼活,还是孤家寡人一枚。 这不公平!方一暻今晚的第二个正义控诉,横空出世。顿时热血沸腾,热汗狂泻。 方一暻面对命运的不公,全身僵硬,呆立当场。 “完!”方一暻的瞳孔上,充塞着恶鬼的面孔。 “你?” “好!” “既然你来了,就说明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是正常运行的,我正要去找你。”恶鬼幻化成朗优仙的俊朗容颜。 “能死在这副皮囊的手里,清蒸还是红烧,我都认了。”方一暻死到临头,花痴症发作。 “我知道你不吃素,这几日定是没有吃好。”那披着朗优仙皮相的恶鬼,凑到方一暻的鼻子底下,细细的闻了一闻。 “你说的对,我不吃素,诚恳建议你们...吃素对身体好!”方一暻闭着眼睛,极力镇定心神,不去听那急促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必定是垂涎欲滴时发出的喘息。 第28章 怎么能吃鹿鹿呢 一阵香味,被夜里微凉的风,吹送而来...居然是用烤的。方一暻心凉如铁。也对,割腥啖膻,大快朵颐。新鲜的食材,最适合用最原始的烹饪方法。 雪亮的利刃,一片一片的割下新鲜带着血水的肉块。串在树枝上,架在篝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油脂滴滴答答落下,溅起火花无数。 “师姐,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准备了新鲜的鹿肉烧烤,可好吃了。”那个小恶鬼窜到方一暻面前,伸出鬼爪,用力的摇晃混沌的方一暻。 方一暻的神识总算是被馋虫给勾了出来,眼里放着亮光。 “鹿肉!我来了!”方一暻抓着小恶鬼的手,往香味的所在地,飞奔而去。 一个燃烧着的篝火,出现在方一暻的眼中。 篝火上的鹿肉烤得滋滋啦啦冒油,像是在说,“快来吃我啊!” 方一暻面对诉求,早就不客气,撸起袖子,拽下一条鹿腿,大快朵颐,吞腥啖膻。 篝火边围着几个人,方一暻吃得兴起,没空搭理。 朗优仙端着一杯水,递到方一暻的手里,眉头舒展,笑道:“你喜欢吃,我以后可以天天做给你吃,慢点吃,别噎着。” “我们沾了师姐的光,有口福了。”小傥满嘴油渍,从容说道。 “我早就知道,跟着师姐有肉吃。”小辛大喊大叫,嘴里的鹿肉渣渣喷溅四射。 “吃了师姐的东西,以后可要尽心尽力为师姐办事哦。”小棉的口气愈发的像是一个实习期间的职业经纪人。 “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凌师叔最看重我,以后有我在,保管凌师叔不会再找师姐的麻烦。”小康拍着胸脯,振振有词。 几个稚子瞬间被喷香美味的鹿肉收买,完全忘记张天石苦口婆心的淳淳教诲。 “鹿鹿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呢?你们的尖利牙齿咬在它的腿上,它得有多么疼啊!呜呜呜呜!”小霰捧着心口,无比心痛的表情。说完转过身去,用力的咬下一口鹿肉,埋头苦吃。 这顿美味大餐,最应该感谢的人,必须是朗优仙。 原来,这几日朗优仙总是有意的疏远方一暻,其实是在暗处收集方一暻在三清山的生活点滴。 朗优仙认为,三清山虽说是天地间最精华鼎盛的所在。 但是,方一暻作为一介娇弱女子在深山中生活,必定有着无处诉说的困难。 因此,朗优仙急方一暻所急,为了方一暻生活无忧,认真仔细的观察,以求自己心安的同时,若是... 嘿嘿...朗优仙的野心,昭然若揭。 方一暻接过朗优仙递来的水,哽着脖颈白眼翻得几翻,艰难的吞下几口。 “所以,你们是在背着我,偷吃咯!”方一暻盯着朗优仙的浓眉大眼,充满正义的审视。 “嘿嘿!”朗优仙傻笑。 朗优仙这几日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傻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通常男孩子情窦初开,就会变得儿性大发。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对面时,多少都有点像是在自己母亲膝下一般,腼腆,羞涩,柔软。 “师姐,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小傥及时化身成为官方代言,为掉线的朗优仙,适时挽尊。 方一暻看着小傥过于英俊倜傥的脸庞,有一种看着缩小版郎优仙的错觉。 “你是刚才带我来这里的小恶鬼?”方一暻终于醒悟。 “师姐说得比较形象,我和郎仙君在树丛里,埋伏了七个小时,这才将黑麂猎获。”小傥从容说道。 “你们捕猎珍惜动物,是要坐牢的。”方一暻化身成为正义天使,严厉指责。 小傥从容微笑,淡定说道:“师姐说得极是,我和郎仙君起初也是有此思虑。但是,这头黑麂是自愿让我们吃掉的,这一点还请师姐听我细细说明。” “你在说谎,怎么可能会有动物自愿让别人吃掉。你这人连说谎都不会,也好意思胡说八道。”小霰充满正义,挺身站起,强烈指责。 方一暻立即和小霰达成阵线同盟,拼命的点头呼应,几乎不曾赶上风扇的最低速度。 “师姐稍安勿躁,请随我去见证一件证物,自会真相大白。”小傥从容微笑,右手伸出,一个漂亮的请手在前引领。 方一暻和小霰对视几眼,互相打气。在这三清山中,正义必然打败邪恶。 朗朗乾坤。黑灯瞎火。 方一暻拉着小霰的手,跟随着小傥,来到一棵树下。 “喵喵!” 方一暻听到几声猫叫,四下里仔细的寻找,却连半根猫毛都没看见。 “师姐,请看!”小傥抚摸着一头小黑麂。 这是一头惊惧的小黑麂,晶莹璀璨的黑眼珠忽闪忽闪,泪水盈眶,悲伤的情绪足以感染所有的人。 “她一定是知道你们吃了她的妈妈,她在哭泣,她在思念她的妈妈。”小霰立即雾了双眼,悲切切凄惨惨,为小黑麂鸣冤。 “她在谴责你们的罪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方一暻和小霰背靠着背,结成临时的同盟阵线,抵御天地间一切的黑暗。 “师姐,说得没错!”小傥扶额,热汗狂泻。 “师姐,请往她的腿上看,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小傥蹲下,抚着小黑麂的细长腿。 三清山足够的耶!夜里,仅凭人类有限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真相。 顺着小傥所指的地方,方一暻催动目力,仔细的观察。终于看到一行细细流淌的血水,顺着小黑麂的细长腿,蜿蜒迤逦的流下。 “这...”小霰着急的大喊一声,却被小傥一把捂住小嘴。须弥间,只见小傥从容的微笑着,按住小霰正要指责挥舞的手。 微笑说道:“我知道你要说,这是我们在捕猎黑麂时,不小心给弄伤的。其实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的眼睛欺骗了你。这是小黑麂出生时,在黑麂妈妈腹中难产。黑麂妈妈为了让小黑麂活下来,硬生生给折断的。黑麂妈妈的绝决果敢,是天地万物天生自带的属性。这也是三清山得以繁衍生息的秘诀。” 小傥看着小霰的眼睛,一股如同朗优仙一般的气场,瞬间令小霰诚服。 “喵喵!”小黑麂适时的叫唤,似乎是在呼应小傥所说事实的真实可信。 第29章 卖惨是刚需 这种体型巨大的动物,居然会发出和小猫咪一样的叫声。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难怪会成为大众美食。 方一暻表示十分的同情。os:好吃的美食,多多益善! 小傥继续为郎优仙强势挽尊。“呃...有可能?”小傥无奈叹气。用手抹了一把额上的热汗,斜睨着掉线的郎优仙,几乎不曾赠送他几车的国粹。 “有可能,黑麂是为了迷惑敌人,所以才会‘喵喵’的叫唤。郎仙君,请问我说得对不对?”小傥用力将‘迷惑’二字,说得震耳欲聋。 这般着意的提醒,郎优仙就算是被爱俘虏至死,也能恢复些许神智吧? 有鉴于小傥的用心良苦,郎优仙总算从方一暻的脸上,移开目光,微笑说道:“我认为,你说得极对!大自然千变万化,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存智慧。这一点在三清山表现得尤为明显。” “好啦!”小霰一声叹息,故作深沉,“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企图掩盖事实真相。刚才为什么要说谎,说说看,黑麂为什么会自愿被...你们吃掉。” 方一暻摸着山根处,蹙眉附议,“说出真相,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小傥退在一边,将郎优仙让在场中。他已经耐心耗尽,何况郎优仙作为事件主要人物,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小傥只是由衷欣赏郎优仙的风采,又不是他的奶妈,不用时时刻刻给他擦屁|股|。 “我是玉帝的外甥!”郎优仙十分低调。 方一暻深吸一口带着美味鹿肉的冷空气,冷道:“说重点!” 郎优仙点头,立即说道:“我和小傥蹲在草丛里,本来是打算打几只野兔,打打牙祭。岂知,那只黑麂盯着我们的藏身处,径直走了过来。然后前面两条大长腿缓缓跪下,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我明白万物有灵,它这样做,必定有它不得已的苦衷。 我看到它浑身是血,以为它是要我救它的性命。谁知,它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我这才看到,露在外面的两条细长的小黑麂腿。 我问黑麂妈妈:‘你要我救你的孩子吗?’黑麂妈妈眨眼,头连连点在地,似乎是在哀求。我立即答应了它,并且我并没有想要吃它。是它自己听到我答应救它的孩子,忽然一头撞在树上,脖颈折断而亡。” “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为郎仙君担保。”小傥立即举手,为郎优仙做出决定性的证明。 小傥不愧是郎优仙个人魅力的天选追随者,实在是郎优仙居家旅行...脱单的必备良品。 “我也可以为郎仙君作证。刚才我们看到小黑麂的时候,它的腿还是断成两截。现在,它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小棉抹着油嘴。 不知何时,几个稚子都吃饱鹿肉,肚子撑得溜圆,打着饱嗝,站在小黑麂的身边。 “你们不要离它太近,你们刚刚吃了它的妈妈,它会伤心的。”小霰换位思考,化身成为小黑麂的情感代言人。 小棉很快听懂小霰的拟人情绪,挠着大脑门连连后退,满手的油脂,黏在他的头发上,闪耀着香喷喷的光泽。 小辛呆呆的,“额!它会哭?” “喵喵!”小黑麂发出猫性十足的叫声,大大的黑眼珠里,有着某种想和他们亲近的情感。 “它闻到我们身上,有它妈妈的味道,它想和我们靠近。生命某种意义上,是为了繁衍生息,而存在。黑麂妈妈完成了它的使命,小黑麂知道黑麂妈妈的死,是为了它的生。这一点,是万物有灵的内核力量。”小康悠远漂浮的声音,盘旋在众人的头顶。 不免令人觉得,这或许是某种灵性物种,通过小康为载体,和人类对话交流。 “就算,真相是这样的...无趣。但是,你们瞒着我做这么好玩的事,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方一暻揭过鹿肉的事,重新挑起新的质问。 郎优仙不解,朗声道:“我以为,你们女孩子不会喜欢在草堆里,钻来钻去。毕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不漂亮了。” 小傥扶额,蹙眉叹息。“郎仙君的意思是,他不忍心让你辛苦,他想好好的照顾你。”小傥连忙连珠炮,一顿骚操作。 可惜。 方一暻成功的被郎优仙的自以为是,惹毛。 “你以为?是你的想法重要,还是我重要?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强加干涉。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方一暻使出杀手锏,立即将郎优仙就地碾成齑粉。 小傥的机智转圜,被活活浪费。郎优仙笨嘴拙舌,成功将自己的辛苦,挥霍为零。 小棉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威风凛凛的方一暻,不停发出赞叹。 “哇哦!哇哦!我的偶像好威武哦!果然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是说,你的所有样子,都长在我的心巴上。我统统都喜欢。”小棉的彩虹屁升级。 一阵彩虹屁,响过。场面一度冷掉。 郎优仙迷惑不解,现在的女孩子都是绕口令的获胜方吧? “什么你以为?什么我以为?不都是一样的意思吗?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天机阁中的藏书,没来得及更新?所以,现在的女孩子的心思,更新迭代得如此超前了吗?” 小傥最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如今局面,说什么都是个错。 索性。 “你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你立刻单脚蹦着,去取些水来。”小傥恨声附在郎优仙的耳畔,手把手的教他把妹技巧。 “蹦着?蹦哪一只脚?”郎优仙十分的不明白小傥的良苦用心。 “你的哪只脚被她砸过,就蹦另外一只。”小傥乜斜方一暻一眼。 郎优仙总算听明白。左脚?右脚?思考之后,选择左脚。 “哎呀!好撑啊!喝点山巅的雪水,就好了。辛苦郎仙君去为我们大家取些回来。”小傥嘴巴扯动。 郎优仙连忙会意,单脚蹦跳着,往山巅而去。 “哎!郎仙君真是一枚优质男票。带着满身的伤痛,就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能喝上一口雪水。”小傥捧着心口,有模有样的卖惨。 目测,尚存一丝的职业道德。 第30章 恶鬼抢食 方一暻眉头斜斜拉扯,直入天际。作为施暴的直接人,她确实是将郎优仙的脚,狠狠的砸过。但是,作为玉帝的亲外甥,方一暻认为,些许小擦碰,根本不足道哉。 何况,以郎优仙的仙家体质,即便是将他的腿活生生打断,必定也能瞬间恢复。 所以,小傥的良苦用心,再次付诸东流。 想清楚此节,方一暻对于小傥英俊倜傥的好评,瞬间被一个充满火药味的老词替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傥自然无从得知方一暻的真实想法,私心里以为,为了郎仙君的幸福,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是塌房,也甘之若饴。 方一暻看着小黑麂澄澈的黑眼珠,满嘴香甜的鹿肉味道,挥之不去。“要不,先养着,毕竟...哎!太美味了。等养大了,再想点办法。”方一暻头脑风暴,从此以后,她的梦中多了一道魂牵梦绕的美食。 “呃!”小黑麂忽然四蹄狂踏,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似乎有某种巨大的威胁,在向它张开弥天大口。 方一暻心虚,连忙抚摸着小黑麂的背,柔声安慰,“姐姐会好好对你的,姐姐不是坏人。”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相信,小黑麂自然不会受她的蒙蔽。眼看小黑麂就要挣脱方一暻的魔爪,飞奔逃离。 小棉忽而鬼哭狼嚎,“啊!有鬼啊!” 这几日,方一暻被小棉的彩虹屁充盈耳膜,从不曾听到小棉如此刺耳挠心的哭声。连忙循着小棉的目光,展开眺望。 果然。 就在方一暻刚才享用美味鹿肉的篝火边,几个浑身闪着鳞光的小恶鬼,在聚众哄抢所剩不多的鹿肉。若是在平日里,以方一暻强烈的正义情怀,必定不能允许这种抢夺食物的暴行。 可是...那几个小恶鬼的样子太可怕,瘆得人心肝乱颤。 在清辉月光的普照下。那几个小恶鬼,浑身上下,闪着粼粼波光。目测,必定是在水里活动的小恶鬼。只是不知为何要跃出水面,来到陆地上抢夺不属于他们的食物。 方一暻头皮炸裂,脑子混沌。晃一晃,能听到液体晃动的声音。 “摆阵!”小康大喝一声。 小辛擦擦鼻涕。小傥款摆衣襟。小霰打起精神。小棉仓促应对。 一道星形微光向着那几个聚精会神,狼吞虎咽的小恶鬼头顶笼罩而去。 嘭的一声!灰层四起,树叶翩跹飘落,飞鸟叽叽喳喳。 “哎!要是郎优仙在就好了。”方一暻在心底发出一声迫切的呼唤。 这种时刻,正是郎优仙表现的最佳时机。可惜,郎优仙再次失之交臂。 “取点雪水这么磨磨唧唧,可见并不是心甘情愿。”方一暻对着山巅方向一阵咆哮。 “师姐,快跑!”小傥急得直喊。小傥最是关注方一暻的安危,危急之中立见真情。 小康五人摆阵迎敌,一击之下未能取胜,双方实力立见高下。 方一暻被小傥惊醒急忙转身,正要使出吃鹿肉的力气拔腿就跑。忽然,眼前波光粼粼,一道数尺高水墙,横亘阻隔。方一暻立即落入危险之中。 几个小恶鬼将方一暻团团围住,几道水柱凭空迸射,立即就要浇在方一暻的身上。 “不可!”小傥一声大喝,飞身挡在方一暻身前,小康亦是同时赶到。二人,如同两道血肉屏障,足以替方一暻阻挡一切的危险。 方一暻感动流涕,毫不领情,“以后你们要多吃点,这么瘦小的身板,可怎么挡得住这些凶神恶煞的小恶鬼。” “他们一顿吃的,比我一天吃的都多,也没见多长个。”小霰不失时机的揭露事实真相。 几道冰凉的水柱,浇在小傥小康二人的身上,拔凉拔凉,如同地狱里数九寒冬的冷。 “师姐,别管我们,你快回去找师父。就说我们...就说我们是自愿牺牲。只要能保住师姐,我们的牺牲就值得。”小傥屏住呼吸,铿锵有节交待后事。 小康终究是性情中人,哽咽,“师姐,若是日后你能想到我们,就带一碗鹿肉来看我们。要是再能有二两老酒,就是师姐疼我们了。” 方一暻泪目。 小傥和小康,虽说是未成年的男孩子,但是在危急关头,能够为了方一暻挺身而出,可见方一暻的魅力,已达到老少通吃的地步。 方一暻很难不骄傲。 “我们不是鬼!” 就在方一暻胡思乱想,自我陶醉的时刻。 那几个小恶鬼,居然会说人话。 “不要被他们迷惑。”方一暻一声大喝。 方一暻忽然想到,西方神话体系里的男美人鱼,会利用美貌,和悦耳的歌声,迷惑过往的旅人。 然后,美美的吃着饕餮大餐。 方一暻等人,刚刚享用了一顿美味鹿肉的滋养,按照营养学解析,此刻方一暻等人的肉质,必定是最为鲜美清甜。 借用一句商家的营销说词,是“最佳食用期”。 小傥和小康一心赴死,不用方一暻提醒,早就状如少壮派雄狮,呲牙咧嘴大声咆哮。 “三清山人杰地灵,必不能任由尔等鬼物横行肆虐,道爷今日势必替天行道,灭了你们。”小傥颇有些口才,想必和郎优仙是一个系统出来的优秀人才。 “姐姐莫怕,我们是替郎仙君来传话的,他出事了,十分紧急。你们先听我说完,莫要耽搁时辰,枉送仙君性命。”几个小恶鬼急不可耐,惶急怪叫。 小傥听到郎优仙的名字,立即收了阵法。 急切追道,“郎仙君可是遇到危险?快说,不可误了黄金救援72小时。” 小康得凌风子真传,颇为少年老成,稳重历练。连忙从腰间解下软筋绳,将几个小恶鬼结结实实的捆住。 “此刻疑点重重,为保安全起见,委屈你们。待日后水落石出,我等必定盛情款待,给几位赔罪。”小康凛然。 边说着,边麻利的将小恶鬼,一个一个捆住双手,串成一串鲜嫩鱼圆。 “可惜了!” 待小康忙活完,其中一个小恶鬼,忽然幽怨的说了一句。 “师姐,快退后,小心有诈!”小棉使出吃鹿肉的力气,一把把方一暻推开。 小棉作为方一暻的死忠粉,全副身心时时刻刻都在方一暻的身上,耳朵最是机敏,任何小声嘀咕,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第31章 送餐失败 方一暻立脚不稳,忽然被推倒,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顿时脑海中,画面飞快闪回。多少次险些丢了小命,幸得三清山天地护佑,得以化险为夷。难不成,今日却要命丧死忠粉的殷切庇护之下。 随着一声轰响。方一暻后脑勺着地,不出意外,必定是脑浆崩裂,芳魂消散。 岂知,三清山人杰地灵,万物有灵...不对啊!为什么三清山的大地,如此柔软,如此温暖,如此香甜?隐隐散发着,一股香甜鹿肉的味道? 方一暻惨烈痛哭,“啊!我死了!我一定是死了。你们记得来看我的时候,带点鹿肉。我不会喝烈酒,桂花酿就最好了。” 方一暻在几个稚子,和几个小恶鬼的围观下,肆无忌惮的翻滚...状如泼妇。 “小棉,快收了你的术法,莫要误伤师姐。”小傥低声警示。 小棉一时粗心,犯下错事。就在刚才,几个稚子合力施展阵法,欲将几个小恶鬼一举歼灭,因此都是施展的毕生功力。岂知,几个小恶鬼被策反,危险就地解除。 小棉忘记及时收回手上的力量。一时粗心大意,关心则乱。无意中,猛地推了方一暻一把。 本意是将方一暻推离危险。岂知鬼使神差,差一点取了方一暻的性命。 “啊!”小棉放声痛哭,声震林岳。“我有罪啊!我最敬爱的偶像,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今天一定是鹿肉撑的,昏了头也是有的。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今日先奉上我的左手,为我的罪行赎罪。他日必定粉身碎骨,发誓为了方一暻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棉呜呜咽咽,泣不成声,催人泪下。妥妥的煽动剧情的嫌疑。眼看着小棉举起右掌,力量凝聚成刀,就要用力砍下。 小康摇头,眉头深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棉,“平日里让你少看点脑残剧。你就是不听,可见你这脑子里全是浆糊。什么赎罪,就非得砍掉自己的手掌,我看你是欠缺社会的毒打教育。” 说时迟那时快,小棉的右手,被小傥从身后反剪,顺势并指在小棉的眉心,注入一股清冽真气,将小棉体内四处乱窜的散乱真气,冷凝解散。 小傥呼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小棉这是关心则乱,因他全副关注力,尽数放在师姐身上。对于自身的变化,便没有及时的察觉。若是再晚一时半刻,必定会气乱攻心,血气逆流,真气乱窜。丢了性命,都不得而知。” “走火入魔?”方一暻怪叫。 “师姐果然见识广博,一眼便能窥见真相。”小傥由衷的夸赞。 方一暻冷静控场,也不过多解释,站在一边,故作高深。 小棉慢慢的从自责中,醒悟过来,满脸的愧悔,闭口不言。 小傥心中最是记挂郎优仙的安危,危机已然解除。该着手解救郎优仙为紧要。 “你们几个,仔细的说清楚,关于郎仙君遇到的问题。若是有半点隐瞒,道爷手里可没有糖葫芦。”小傥冷道。 小傥凛然的冲着身边的鲜嫩鱼圆,威严的问话。 “等等!”小棉忽而打断,喝道:“你们刚才有一个人说,可惜了!是什么可惜了?是不是你们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所以觉得可惜。先把这个说清楚,再说郎仙君的事。” 小棉执意。 小傥蹙眉不悦,索性他的心胸足够的包容,没和小棉争执。 一个长脸小恶鬼,满脸脏兮兮,活像是从煤油里爬出来的泥鳅。“我们几个是被郎仙君救出火坑的,他送我们离开时。说,他要去为民除害,让我们来这里找一个叫方一暻的仙女姐姐。说方一暻姐姐是三界心肠最好,最漂亮的仙女姐姐。”小泥鳅吸着鼻涕说着。 方一暻莫名赶巧的一阵恶心,差点yue(哕)出来。 小泥鳅吸完鼻涕,接着说:“郎仙君让我们给方一暻姐姐带点东西,他要去为民除害。但是,他不想让方姐姐久等。 他说,他绝对不会让方姐姐失望。任何时候,任何事情,绝对不会!” 从小泥鳅的嘴里说出这些信誓旦旦的话,莫名其妙带着笑点。 方一暻实在没忍住,一阵大笑。 “郎仙君果然是仙家体质,慧眼卓识。方姐姐的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偏偏小泥鳅,还会及时的揪住方一暻大笑的点,大肆的利用。 “郎仙君让你们带的东西呢?”小康血气方刚,很难忍住不问。 “就是刚才我们喷射出来的水柱,那就是郎仙君让我们给方姐姐带的山巅雪水,可惜被你们浪费了。”一个圆脸的小恶鬼瘪着嘴,貌似十分可惜的样子。 “小鲍说得很对,被你们浪费了。”小泥鳅点头。 “不就是送餐失败吗?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差评的。”方一暻拍着胸脯,十分的讲义气。 小鲍嘿嘿一笑,满嘴的黄牙,闪着耀眼的光泽。 “都说清楚了,现在可以说说郎仙君究竟遇到什么问题了吧?”小傥冷静问道,貌似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丝耐心。 “当然可以的,我这就为小哥哥详细说说郎仙君。”小鲍扭着大脑袋回答着。 他们几个人串成一串,行动不甚便利,若是想要转身,便要一备齐同时动作。因此,小鲍需要扭着大脑袋,才能看着小傥的眼睛说话。 “哎!都坐下说,站着挺累的。”方一暻发扬体恤粉丝的风格,招呼大家坐下。 果然,小棉的眼中又有光芒闪动。 方一暻可不光是为了大家谋福利,其实是她自己想要安逸的坐姿。在她的身后,一直跟着那头小黑麂。小黑麂不停的在方一暻的腿上蹭来蹭去,几乎不曾蹭出母子感情。 就在刚才,方一暻仰面倒下,小黑麂及时的将自己的肚皮,垫在方一暻的脑袋下面,这才让方张免于脑浆崩裂。 万物有灵,天地有情。 想必小黑麂知晓郎优仙对于方一暻的感情,这才爱屋及乌,为恩人保护佳人,是小黑麂分所应当的职责。 方一暻坐下,躺在小黑麂的肚皮上,无比的惬意,无比的柔软。无比的香甜美味! 该死!那股香甜的鹿肉味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方一暻狠狠掐灭脑海中,浮动的鹿肉画面。 第32章 阴祟植株 郎优仙怀里揣着从山巅取来的雪块,满心欢喜的往方一暻的身边赶去。 半山腰,白雪和地面接壤,黑白相间。一座不大的庙宇,显眼的矗立着。郎优仙随意的看了一眼,正要加快脚步下山。 忽然,一道蠕蠕流动的红色暗河,刺痛郎优仙的双眼。 三清山,山明水秀,郁郁葱葱,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但是,也难保其间没有阴祟祸患。郎优仙职业病顿起,立即展开调查。 循着那道蠕蠕而动的红色暗河,一路追踪。一道悬崖峭壁,拦住郎优仙的去路。红色暗河,也在此处,戛然而止。 朗朗乾坤,疑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郎优仙的职业病,终究是狂炽盛放。“但凡三界所到之处,皆归天庭管辖。今日我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魑魅魍魉。” 郎优仙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崖底,沉声宣告主权。说完,纵身一跃。 呼啸风声止歇,流水声响又起。 郎优仙落在一处柔软的谷底,嫩绿的小草,五颜六色的花朵,如同田园小清新的床品款式。忽然,一株面目狰狞的植株张开血盆大口,迎接掉落嘴里的肥肉。 郎优仙一剑挥出,植株立即变成一滩恶心的绿色唾沫。 不停有植株张开血盆大嘴,企图吞下从天而降的肥肉。可惜,郎优仙并不是吃素的,他将长剑挥舞得如飞而动。一滩又一滩恶心的绿色唾沫,被郎优仙遗弃在身后。 这般砍瓜切菜的好身手,想必日后方一暻有口福了。 前面似有小儿哭泣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不十分明显,却十分顽强。郎优仙走近,粗壮的藤蔓遮蔽住一个暗门,声音从这个门里传出来。 嘭!优仙一脚踹开暗门,灰尘漫天飞舞,刺鼻的气味,窜入鼻翼。 “仙君请屏息,这里到处都是彼陀花毒。”一个小儿气若游丝的提醒。“无妨!”郎优仙答道。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一个巨大的油桶中,种着一株一株“小儿”。或许油桶中所装的物质并不相同,这些“小儿”的生长状况,并不完全一样。 郎优仙的心莫名阵痛,如此阴毒邪祟的法子,用在小孩子的身上,其恶名昭彰,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我应该怎么救你们?”郎优仙俯下身,问着刚才提醒自己小心的那个小儿。 “仙君慈悯!我们尚需十年,才能成为可供食用的药引,仙君只需解开捆绑的绳索便可。”小儿奄奄一息,脸色惨绿。 郎优仙立即一剑劈开油桶,再一剑削断绳索。一阵挥舞,所有油桶中的小儿,尽数得救。 只见满地的小儿,浑身上下油光粼粼,甚至有些已经长出鳞片,形同怪物。这般摧残他们的心智,他们以后的生活必定是诸多艰难。 郎优仙此刻,忽然十分的敬佩黑蟒的所作所为。作为三清山中的一员,黑蟒能够力所能及的为普通百姓,做出力能及的贡献。这一点,对于一名冷血动物来说,十分的难能可贵。 甚至,此刻郎优仙觉得白芒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至少白芒也在黑蟒的身边,做着这些帮助他人的工作。 此时此刻。白芒在做什么?黑蟒和瑶姬究竟身在何处?这两大难题,无时无刻都在困扰郎优仙。 “仙君?”一个小儿打断郎优仙的遐想。 “何事?” “此处不宜久留,需立即离开。那对夫妻,每次月圆之夜,定会来此处。为我们更换一次养料,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快来了。”小儿说道。 “夫妻?”郎优仙忽然紧张。 “是的,他们是一对夫妻,我听他们彼此称呼‘娘子’‘官人’,定是夫妻无疑的。”小儿笃定。 “你形容一下他们的容貌,越仔细越好。”郎优仙盯着小儿,紧张的问道。 “那女子,眉毛细如柳叶,弯曲自然,柔和温婉。白白的瓜子脸,双目含愁,十分美貌,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那个男子,既普通,又庸俗。身材瘦高,长相也很一般。但是那双眼睛特别炯炯有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小儿尽力描述。 “万幸!万幸!”郎优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一转瞬,又深深的自责。 “呵!我在担心什么!即便表妹和黑蟒做了夫妻,以表妹的人品气度,也绝不会做出任何腌臜阴祟的事。即便是被黑蟒唆使,被黑蟒的甜言蜜语暂时蒙蔽。也断然不可能做出,任何天地所不容的事来。”郎优仙哑然失笑,摇头叹息。 “仙君放心,那名女子必定不是仙君认识的女子。似仙君这般品德如莲花般洁白无瑕,高尚而纯粹。身边的人,必定也会受到仙君风采的浸染,成为和仙君一样风神俊朗的人物。”一名小儿似乎体察到郎优仙不安的情绪,稚嫩的安抚。 “你识得字?”郎优仙动容问道。 “我在山脚下的私塾上过学,识得。”小儿答道。 郎优仙忽而眉头挑起,“你认识黑蟒?” 小儿忽而抽噎,“黑叔叔被白叔叔杀死了!” 原来这名小儿,正是郎优仙和方一暻,在青黑色幕布上看到的那些孩子。 这名小儿正是被白芒恶意弄断手指的那些孩子中的一名。只是不知其他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黑叔叔并没有死,他只是藏起来,疗伤去了。”郎优仙安慰着抽噎的小儿。郎优仙只能这样安慰小儿,毕竟他也不希望黑蟒死了。 “那些跟你一起的孩子们呢?”郎优仙问道。 “那日,黑叔叔和白叔叔决斗。私塾里的青姨,黑麂叔叔,云豹叔叔,全部都不见了。我们害怕极了,不敢再在私塾里住着。就商量着散了,各人去找亲戚家里借住。我走到半路,就被抓来了这里。其他的小伙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小儿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说着。 “没事的,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找回来的。”郎优仙抚摸着小儿的头,满满的父爱关怀,泼天发芽。 这些孩子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郎优仙一一为他们诊脉,发现他们体内的生机,零散虚浮。且内脏损毁颇多,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郎优仙心内焦急,但是他自己手里还有一件事,不能耽搁。事关郎优仙的终身幸福,大意不得。 第33章 泼天的委屈 “仙君让我们来找方姐姐,他蹲守着等待那对恶毒夫妻。还交给我一封信,说务必要亲手交到一位叫做小傥哥哥的手里。”小泥鳅从怀中摸出一封油乎乎的信。 举到方一暻面前。“我又不是,给我|干|嘛?”方一暻不接。 “仙君又说,要是能交给方姐姐就更好了。仙君说,方姐姐人美心善,是三界最好看最漂亮的仙女姐姐。”小泥鳅油腻腻的说着。 方一暻忽而又是一阵胃里翻腾,几乎不曾yue(哕)出来。 “仙君说得极是,方张师姐实至名归。”小傥适时策应。 “快拿去!再说下去,我可该怎么活啊!”方一暻捂脸,甩动着手里的信。 小傥一脸严肃的接过,打开信,只见信纸上粗糙的画着几朵小花,写着一句话,交给你师父。落款是郎。 小傥无语,若说仙君的术法绝世无双,这语言的表达能力是不是也太幼稚了。 这种表达能力,啥时候才能追得上方一暻师姐,可操碎心咯。 小康也看到信上的字,“我们先将信给师父送去,告诉师父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师父来了,再做决定。” 到底是凌风子的指定接班人,果然有些头脑。 方一暻隐隐觉得不妙,“可是...我们在这里偷吃鹿肉的事。若是被师父发现了,会不会痛打我们一顿?” “大是大非要讲|法|,小对小错要讲情。师姐不用担心,师父必定不会因小失大,贻误仙君的正事。”小康理解方张的担扰,立即合理合情的开解,方一暻居然点头认同了。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张天石就出现在方一暻的面前。 “小霰,小辛,你们将他们好生带回,我已安排人等着为他们诊治,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去找仙君。”张天石从容指挥。 小霰小辛领命,领着几个小恶鬼,往山下走。 “你留下。”张天石指着小泥鳅。小泥鳅巴不得,刺溜从小辛的手里滑脱。 张天石打开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丹药送到小泥鳅的嘴边。 “仙君说你此刻体力不济,让我为你准备聚力丸。这一枚聚力丸,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时辰的体能。所以,你每隔一个时辰需提醒我,让你再次服下一枚。若是你忘记提醒我,你死了,就死了。”张天石说得稀松平常。 方一暻不悦,“什么叫,死了就死了?你一个黄土埋半截的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能说得如此冷血无情?” 小泥鳅拿起丹药,一仰脖子,吞下。 “道爷爷放心,我可机灵了,一定不会让您为我担心。”小泥鳅乖巧笑道。 张天石点头,看了一眼犟种方一暻。只好自己种下的种,苦果自己受着。默默无言的转身,准备离开。 “我说!”方一暻柳眉倒竖,气焰嚣张。 张天石再次转身,臊眉耷眼,虚空的看着面前的方一暻。 “请讲?”张天石柔声道。 “我呢?”方一暻生气的质问。 “你怎么了?”张天石没听懂。 “我是说,我呢?”方一暻再次质问。 所以,张天石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小祖宗回来了?张天石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明确的至理名言。 “我不知道你娘那日怀了你,并不是我不想负责,实在是我并不知情啊!”张天石说出心中泼天的委屈。 小傥蹙眉。小康瞪眼。小棉偷笑。 又一对沟通不同频的父女,人间又多一幕悲剧演练现场。 岂知,方一暻本无心关心身世的问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张天石点燃体内的泼天逆反。 “所以,你是想说,那晚你享受完我娘之后。擦擦嘴角,不带走一片纸屑。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无心,全无恶意。你问心无愧,你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对得起...你对得起谁啊?”方张极力讥讽。 山谷的风,呜咽吹过,裹挟着夜里咸湿的气味,令人上头。 张天石老脸丢尽,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一口气接不上来,脸色惨白。 小傥大叫不好,“师父有心梗,快找救心丹。”小傥大声呼救。 小康动作迅捷,立即在张天石的衣领处,捏到几枚黑紫色的丹药,催动内力,强行送入张天石的体内。 张天石悠悠醒转过来,唉声叹气,老泪横流。 “我这泼天的委屈,又能跟谁说去。”说着,竟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小傥日日得师父教诲,做过的事就要勇于承认,只要态度端正就是正人君子。怎知今日,师父一反常态,这般作为,令人费解。 方一暻只是一时气头上,说了几句激怒张天石的话。岂知张天石竟然为此要死要活,看那架势内中似有隐情。 莫非是方一暻的娘,使用了某些高端的手段,将张天石一举拿下,这才有了爱情的结晶。 方一暻唏嘘不已。佩服!实在是佩服! 想想也对,以牛鼻子张天石的性子,必定对于女色一道绝缘。奈何方一暻的娘看上了他,因此被方一暻的娘果断拿下。 有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方一暻私心里想着,必定要以母亲为榜样,看上的势必拿下,绝不让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与此同时。 郎优仙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悬崖底部,长年不见阳光,阴冷至极,也是有的。 等张天石嚎完,方一暻斜睨着虚空处。 “我说,你们都走了,我呢?难道你不打算带上我吗? 你把我找回来,又无视我的存在,你是想怎样啊?”方一暻叫嚣。 小傥点头,“我方才就听懂了师姐的意思,只是...” 张天石一巴掌拍在小傥的后脑勺,痛骂,“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小傥委屈,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忍痛。 方一暻发出一个牙疼的声音,“吼!要教育徒弟,有空再教育。不要逃避你的问题,说说看,应该怎么办?” “请问,我应该怎么办?”张天石原路打回。 方一暻的暴脾气,立即就要掀起更大的风暴。 “师姐的意思是,由师姐领头带队,师父跟随左右,我们大家一起去找郎仙君。共同完成拯救天下苍生的伟业。”小棉适时整理语句,代表方一暻发言。 方一暻连忙点头,感动中带着认可。 看样子,小棉实习经纪人的身份,离转正之期指日可待 第34章 苟合取容 “若不是那位恩人送我们灵药,此刻我们怕是已成了白骨。”一个女子声音,被一阵风吹送而来,听得不甚真切。 郎优仙忽而精神抖擞,浑身充满无穷无尽的力量,终于等到你们。 “娘子即便是变成一堆白骨,也是最好看最漂亮的白骨。”一个男子声音谄媚说道。 郎优仙恨声,“这厮居然剽窃我的经典句式。” 女子轻笑,显然很是受用。 男子加强谄媚,“那日,必定是因为娘子的美貌,才将那位义士招来。四舍五入,还得是娘子的魅力超凡。那位义士感应到娘子的超凡魅力,这才有了他献出灵药。我家娘子魅力如此超凡,倒便宜他,成就功德。” 女子并不多话,男子诸多甜言蜜语,轮番发射。 郎优仙听得头皮发麻,“居然还可以这样!难怪这厮长得如此猥琐,还能有这般如花似玉的老婆。原来是长了一条好口舌。稍后我倒要见识一下,到底是如何奇特的构造。”郎优仙私心里不服,愈发的斗志激昂。 夫妻二人说着话,到了谷底。 “那些孩子愈发的鲜嫩可爱了,我最喜欢看他们欢乐的笑脸。以后...”女子说着,忽而羞赧,笑着跑开。 “以后我们生一堆,日日看着欢喜。娘子基因如此优良,三界难寻,可不能吝啬。我们共同勤奋夜夜努力,为三界多多造小人。三界基因,必能愈来愈优良。”男子无耻谄媚。 郎优仙双拳早已捏出血珠,如此苟合取容,污秽腌臜,人神共愤。 此刻。 天光,欲明未明,似夜非夜。 那男子言语轻浮,举止浪荡。朦胧视线中,似有些少儿不宜。 “只是一夜,何必猴急!”女子娇斥。 “娘子行行好,你是知道我的。一日是一日,少一日都要命,日日我都要。我的命,都是娘子的。”男子语气虚浮,喘息急促。 衣服悉悉索索被剥落的声音,那女子半推半就的拍打声。 如天边滚滚而来的惊雷,爆响在郎优仙的天灵盖。 “我还是个处...”郎优仙委屈。 热泪长流,眼睛睁得圆滚...滚... 那对夫妻,竟然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这是要怎样啊?眼前的画面,愈发的匪夷所思。一招一式,精彩绝伦,堪称范例。 郎优仙的知识,再次得以充盈,为他日后登上顶峰,铺平了道路。 只是时间上略微有些不足。 天光,终于大亮,足以荡平一切污秽。 躺在草地上剧烈喘息的夫妻二人,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似有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 郎优仙亦是喉头滞涩冒烟。 不知过了几时。 “那日看那义士光景,似是身有重疾。既如此,为何还要对我们施以援手。莫非,那位义士知道自己必将性命难保。所以...”女子瞪视苍穹,疑惑不解。 “所以,他都知道自己要死了。吃了那颗灵药,也是白白浪费。总算他还有些自知自明,知道浪费可耻。这个世界上,倒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多多益善。”男子闭目接话。那男子满脸的污秽汗渍,愈发的显出猥琐卑劣。 女子像是没听见男子的谬论,继续瞪视苍穹。似乎天幕上,写了某些她看不见的正确答案。 又不知过了几时。 郎优仙估摸着。那夫妻二人。应该...大概...穿好衣服了吧? 但是,又不愿贸然现身。若是看到某些白花花,明晃晃,刺眼的东西。是会长针眼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 “快到正午了,我们快去把正事办了。”女子一边整理裙带,一边催促。 “正事?我们此刻办的就是正事啊!娘子要不要加赛一场。”男子涎着脸讪笑。 “滚!”女子娇嗔。 “好嘞!”男子欢喜同意。 “无耻啊!”郎优仙咬牙切齿。 这种人渣,有何面目,浪费三清山的新鲜空气。作为天庭优良的...郎优仙忽而对于优良这个词,有了某些不该有的嫌弃。 思虑良久...职责所在,为民除害。这两个词,愈发的获得郎优仙的钟爱。 “站住!”郎优仙显出身形,大喝一声。 那男子陡然看见威威赫赫的郎优仙,吓得缩在女子的裙下。 “出来!”女子憎恶的盯着裙底。 “马上出来。我是看见娘子的鞋带,好像似乎没有系紧。 系好了。”男子假装系了一下娘子的鞋带,从裙底钻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女子仪态端方,从容问道。 郎优仙忽而在心里叹息,“可惜了。” “你们是何人?报上姓名。本仙君手下,不杀无名之辈。”郎优仙沉声喝道。 女子眉梢急急,挑入鬓角,冷道,“你是何处的仙君?胆敢在此处叫嚣,速速离去。免你死罪!”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郎优仙爆喝。手中长剑,鸣叫出鞘,森冷寒光,闪烁照耀。 女子倏尔尖声长啸,似在召唤。霎时间,整个谷底响彻刺耳的啸声。 郎优仙冷笑,“雕虫小技。” 无数硕大的植株听到啸声而来,顷刻间,疯涨成撑天大小,将谷底本就不多的光亮,遮蔽得严严实实。 刷刷刷!郎优仙的手段好滑溜。手指轻轻向上推出,剑锋犀利,光速挥刺。 破破破!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滩又一滩,成为郎优仙脚底的唾沫。可惜了郎优仙的鞋袜。 女子脸容惨白,银牙紧咬,“壮士莫要逞凶斗狠。你我素未谋面,并不曾有过节。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面墙。不如停手,我们可以聊聊。比如,互通有无。岂不是更有获益。” “巧舌如簧!我与你绝无互通有无的可能。本君今日,势必为三清山荡平尔等邪祟妖物。”郎优仙凛然正气。 “既如此!那就没得说了。”女子恼羞成怒。 女子的姣好容貌,此刻亦是荡然无存。忽而,只见那女子手中刺出长剑。长剑裹挟着迷茫白气,向着那名男子的胸膛,直刺而去。 “哦!莫非是迷途知返?”郎优仙粗眉深锁,大惑不解。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子刚刚才和那名猥琐男,恩爱缠绵,如胶似漆。为何眨眼的工夫,就要取他的性命。 郎优仙的知识库,瞬间告罄。 第35章 低配模仿者1 从恩爱情侣,到手刃情郎,只需一个眼神。 那女子目光阴鸷,乜斜男子,眼神中充盈着某些不可名状的阴谋。男子会意,笃定点头。女子手中长剑,急速刺出,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刺!尖锐利器,刺破皮肤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泄露音色。 “歹毒妇人!”郎优仙怒喝。 女子佞笑,状如疯魔。 忽而,郎优仙以为自己眼花,必是看错了无疑。 只见,那名男子后背,和那名女子后背紧密贴合,似有褚色丝线,将夫妻二人团团缠绕。男子阵阵阴笑,声音顿时洪亮如钟。女子亦是露出得意笑容,轻蔑的看着脚下的郎优仙。 飞旋在半空中的夫妻二人,令郎优仙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此刻不宜分神,迅速解决手头的公务要紧。 “来!”郎优仙洒然伸出手掌,勾得几下,示意夫妻二人攻他。 女子恨得牙痒痒,催动男子,向郎优仙猛攻。 火花四溅,飞沙走石。没有一块石头是无辜的。没有一颗小草可以明哲保身。整个谷底,如同被犁了一遍,处处展露着旖旎的肚皮。 “倒是有二两蛮力,可惜你们没用在正处。”郎优仙将夫妻二人用软筋绳紧紧捆绑。 “你是何人?”女子耷拉着脑袋,丧丧的问。这个问题,刚才就已经说过。怎的这个女子,莫非是有阿尔兹海默症? 郎优仙摇头,以为女子是被自己打傻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我上点手段。”郎优仙好整以暇的坐下。 “本仙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郎优仙。玉帝的第二十三个外甥。”郎优仙十分低调。 “你和二郎神君是什么关系?”女子惶恐问道。 “我家的表哥数不清,但凡大事才能相见。二郎神君盛名在前,自然公务繁忙。我也曾有幸见过神君本人。”郎优仙颇为重视这个问题。 “不过?”郎优仙忽而警惕心顿起,“你一个小小山妖,问他作甚?莫非还想玷污二郎神君名讳不成?本仙君,为保二郎神君英明。说不得,也只能立时杀了你。” 说着,手中长剑寒光爆闪,剑气横飞,削皮刺骨。 “仙君要杀便杀,何故编排。我虽从未曾见过二郎神君,但我自小仰慕神君风采。视二郎神君为天神表率,是我学习精进的明灯。如今,你虽只是天庭的一名无名小卒。但是,你与二郎神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今日能死在你的手里,甚合我意。总算我的心愿,离达成,亦可算是沾了些边缘。”女子惨容,冷道。 那男子,始终像是一只要死不死的病鸡,躲躲闪闪的不肯露出身形。 郎优仙对于男子的憎恶愈发强烈,同时对于女子的同情,便愈发加深。 这一对脏心烂肺的夫妻,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死不足惜。只是,郎优仙从女子的身上,看到些许蹊跷隐情。虽说,是夫妻二人共同犯下的滔天罪行。但是,郎优仙就是有理由,觉得罪魁祸首,应该是那名男子。 听到女子说得凄惨,死意绝决。郎优仙忽而动了恻隐之心,冷声问道,“若你和二郎神君是旧相识,我可以留你性命,交由天庭处置。” 女子惨笑,“我和二郎神君是旧相识?” “我和二郎神君是旧相识?”女子失神发问。 似乎某一根翩跹而至的手指,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一块圣洁之地,那种可望不可及的念想,在女子心中盘桓占据,已成梦魇,吞噬着她。 郎优仙蹙眉,这种场面,莫非就是天机阁藏书上描述过的,堕入疯魔道前的征兆。 女子继续梦呓,“小时候,我最喜欢看话本。二郎神君的故事,我日日看,夜夜看。每一个字,每一个插画,我都能倒背如流,精准描摹。我幻想着,有朝一日,天降七彩祥云。我的梦中情郎,带着我遨游天庭。云蒸霞蔚,溪水潺潺,仙气缭绕,如诗如画。我和情郎,朝朝暮暮,相携白首...” “够了!你说点实际的,漫无边际的梦,只适合晚上...”郎优仙打断女子的梦呓,本想唤醒沉睡之人。岂知,说到“晚上”二字时,郎优仙忍不住红了脸膛。刚才观摩草地激战的画面,又在郎优仙的眼前回放。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小就喜欢二郎神君一般的伟男子?”郎优仙直觉发问。问完,郎优仙无比凶狠的刀了一眼,藏在女子身后的男子。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为何会落在这样一个猥琐粗鄙的男子的手里。天道不公啊! 郎优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深深的厌恶。 “从前我对于这个强烈的念头。有着深深的羞耻感。从不曾对人说起过。直到,我遇到他。他懂我的所思所念,他陪我一起,追寻心中绮梦。”女子惨道。女子嘴角挂着一抹凝固的黑血,如同夕阳下的黑云,照耀着她的蒙昧。 那男子绝壁是个人才。听到女子袒露心声,适时的紧紧握住女子颤抖的双手,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女子脆弱的情感。 “活该你小子有老婆!”郎优仙心中暗暗的给出鄙弃的恶评。 “虽然我很难理解你的审美,也绝不认同你所说的一切。但是,三界万物生息繁衍,本就不可能完全按照常规解释。不能完全排除,有某些腐臭个体,以自身的恶臭作为吸引无知个体的手段。以达到苟合的无耻目的。”郎优仙极端鄙弃。 那男子幽幽的看了一眼郎优仙,莫名其妙的满脸得色。郎优仙恨不能将他立时毙于掌下。 那女子神思游离,眼神空洞涣散。 此时此刻那男子在那女子的眼中,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或许在女子自动变焦的状态下,那男子此刻正披着一张二郎神君的皮相,也是极容易的事。 “我从小喜爱阅读神话故事,那些绮丽多姿,充满想象力的人物。如同长了血肉一般,在我的头脑中栩栩如生,日日与我作伴。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么我和他们早已是神交久矣。老朋友之间隔空对话,总是缺少一些亲近感。 “因此,我想要离他们近一些。最好能彼此触碰,杯酒言欢。人生如此,别无所求。”女子梦呓轻语。 第36章 低配模仿者2 卉戚,出生在三代簪缨之家。祖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换来英国公的爵位。到了卉戚,百年盛宠不衰。 卉戚的姐姐,天资聪慧,才华横溢,智慧与美貌并存,被特选为皇后。英国公府得以并入皇室贵胄,富贵荣华,盛况空前。 卉戚和皇后姐姐是同母所生,且是姐姐入宫之后才出生的小妹妹。因此,宠溺非常,亦是情理之中。 “卉,你本就是天庭遗落人间的仙子,回归天庭必是情理之中。你无需为这些微阻滞伤怀,我看到你眼角的泪痕,心伤欲死。为了我,你要打起精神,和眼前的阻碍奋起拼搏。”那男子煽动卉戚的情感走向,手段着实卑劣。 卉戚眼神骤然冷冽,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紧皱隐隐排斥。 “卉?你是卉老将军的后人。果然有些将门风范。”郎优仙微微吃惊。 “仙君有所不知,我家娘子正是卉老将军的嫡孙,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当今皇后闺名卉颜,我家娘子闺名卉戚。我是卉戚的相公,施恩义。”施恩义谄媚。 施恩义大声的将“施恩义”三个字唱得震天价响,好像他的名字,和当今皇后的名字同时出现,他能沾到多少光似的。 郎优仙大手一挥,冷道,“卉老将军的门风,怕是要有所折损。” 施恩义只当没听见,继续谄媚,“仙君和我家英国公,必定有些政务上的来往。不如今日,卖些情面。我家英国公面前,我自当为仙君美言。” “闭上你的鸟嘴!”郎优仙厌恶至极。大手挥出,一道闭口诀,几乎不曾将施恩义的鸟嘴,拍成一道缝隙。 “嗯嗯!嗯嗯!”施恩义还想说点什么,企图多刷一丝他的存在感。 一个从小被万千宠溺长大的女子,从不曾体会过人间的疾苦。这就说得通了。 卉戚从小喜欢看神话故事,身边的人,便都变着法子,顺着她,哄着她,宠着她。 卉戚喜欢神话里的人物,她身边的人便以神话中的人物身份,和她交流相处。只要卉戚喜欢,统统都按照卉戚想要的样子,呈现在卉戚的面前。 在这样一个伪造的神话环境中,卉戚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在卉戚的思想认知中,她本来就一直生活在神话故事里。卉戚认为自己就是神仙的一员,只是暂时居住在凡间,一段时日之后,她总归是要回天上去的。 那么,这个猥琐卑劣男施恩义,必定是知晓这一切的所有起因。 真相就是,施恩义在利用卉戚的错误认知。施恩义的猥琐卑劣,人神共愤。对于施恩义这颗毒男,三界人人,皆能诛之。 郎优仙杀意顿起,手中长剑感应到,嗡嗡鸣叫不绝。 施恩义求生意志暴涨,轰一声,一头栽倒在卉戚的怀里,卉戚莫名生出圣母心肠,抚摸着施恩义的头。柔声道,“这里不能睡,谁叫你刚才不知死活的瞎折腾,这下终于老实了。” 郎优仙无端端再次红了脸膛,黑红酱紫中,透着无端端躺枪的苦恼。 卉戚慈眉善目,梦呓般的哄着猥琐男。“仙君今日在此处窥探,可有收获?不知仙君可有需要小卉帮助之处,小卉愿意助仙君一臂之力。此是小情小义,往大情大义了说。为三界排除危难,小卉义不容辞。”卉戚沉容道。 这卉戚忽而没遮没拦的揭破郎优仙的隐痛,手段不可说不高明。 “果然没拿自己当外人,三界和你有个毛的关系。”郎优仙暗笑。 本想直白了当,甩卉戚一脸的鄙视。偏偏卉戚拿着窥探说事,郎优仙直觉这个女的并不简单。 立即镇定心神,紧张道,“本仙君,行得正坐得直。何来窥探!你休要信口雌黄,罪上加罪。还不快老实交代,你们二人荼毒小儿的罪行。三界念在卉老将军,于人族有功,必定能从轻发落。” 卉戚嫣然一笑,风姿顿生。笑道,“仙君风姿飒飒,能力超凡卓越。必定平日里,不爱钻书本子也是有的。所谓,从细微处见真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卉戚斜睨着郎优仙身后的藏身处,那些被郎优仙压塌的青青杂草,将郎优仙的藏头藏尾,展露得明明白白。 郎优仙不由得后悔不迭,早知会被卉戚以此作为指证的证据,刚才就该顺手抹除,也免得百口莫辩的尴尬。 这倒是其次。主要,卉戚不该讥讽郎优仙不爱看书。天机阁的仙侍最是清楚,郎优仙为了打造博览群书的人设,在天机阁中枯坐了多少时间。不曾想,今日竟被一个阴毒妇人,窥破真相。 虽说郎优仙打造博闻阅览的人设,有些博取虚名的嫌疑。但是,那些在天机阁中枯坐的时间,可都是货真价实,一分一秒都如真金白银一般宝贵。 “你不过是无端端揣测罢了。心肠污秽之人,纵使是看见白玉无瑕,也是如同置身黑河瞎心盲眼,形同傀儡恶鬼。本仙君,清风拂面无尘染,高洁人品自显真。你自然是不可能了然我所说的话。你只需知道,今日本仙君,必取你二人的性命。”郎优仙朗声道。 只见,郎优仙周身浮动着一圈白色雾霭,飘飘摇摇,如仙如幻。 卉戚忽然瞳孔地震,黑瞳越来越大,几乎不曾占据整个眼眶。 “我果然是天上的神仙,你必定是来接我回天上去的。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死,我全力配合你。务必要让我一次就死透,将我带回天上,我不想和这帮低能的人类在一起。仙君哥哥,快点带我走吧!”卉戚尖声大叫。 都说天上好,神仙乐逍遥。这只是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谣,毕竟人人都会唱,也只能说明她的传唱普及程度空前广泛。 但是,这卉戚日日都在虚假的环境中生活,若说她看到听到接触到的都是假的,似乎也不绝对。 只能说,相对来说,现实的世界和虚幻的空间,必须有明确的区分。人不可能只靠脑袋活着,必须四肢身躯头脑同时协同发挥作用,才算是活着。毕竟,顶着一个大脑袋的四肢身躯,那是鬼。 第37章 低配模仿者3 英国公府。 卉戚醒了,她已经昏睡了七日七夜,一滴水都没有喝过,一粒粮食也没有吃过。书上说,神仙都不用吃东西,没有笨重的食物拖累,便可以飘浮而起。卉戚相信,凭借自己强大的克制力,完全可以戒除食物对于自己的拖累。 何况,通过数年不吃食物的经验,卉戚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条通向飞升成仙的正确道路。 “二小姐愈发的苗条了,从前的衣服都配不上她。”卉戚的一名贴身侍女,喜悦的和身边的一名侍女交谈。 “是啊。配不上二小姐的何止那些衣服。试问京中舞象年华中的勋贵一辈,可有半个配得上二小姐的。”另一名侍女无比认同的接话。 “谨言慎行!”一个貌似管事的年长侍女低声喝止。 “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侍奉的是二仙女,不是你们脏嘴拙舌说的什么‘二小姐’。我们府上只有二仙女。只有二仙女。只有二仙女。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记住。昨日拉去做花肥的小茉,和你们同期进府。我本想留你二人。”年长侍女眉头紧皱,十分的尽职尽责。 “你们跟我来。”年长侍女柔声道。 两个在上班时间说闲话的侍女,被领导当场抓个现行,吓得魂不附体,想着少不得又要品尝几顿皮鞭的滋味。怎知,年长侍女忽而顾念同事之间的情谊,手下留情,不予追究。 二人心内感念年长侍女的恩情,想着日后必定为了年长侍女做牛做马,纵是万死,也不足以回报此恩情这万一。 “这两株仙葩,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这几日不知为何有些萎靡。我心中着实焦急,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们焕发光彩。今日看到你们,我这心里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你们对于她们来说,形同抚育父母,由你们为她们注入活力。 必是再好也没有的。”年长侍女说得平平无奇,语气随意。 岂知,两个侍女听着,早已是吓得昏死过去,如同仙葩脚下的一滩烂泥。 “来人!”年长侍女唤道。 “褚姑姑,有何吩咐。”两个小子快步走来,垂手待命。 “亏我日教夜导,你们还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是想将我活活累死,好如了你们的意。”褚鹢恨铁不成钢,拍着胸膛叹息。 两个小子吓得扑通跪倒,瑟瑟发抖,“褚姑姑教导,再好也没有的。是我们爹娘没有生我们一副聪慧头脑,连累褚姑姑辛劳。我们愧对褚姑姑,日后必定当牛做马,回报姑姑的栽培。” 褚鹢厌恶的斜睨着,指了一指脚下的两滩烂泥。 两个小子立即会意,奋力抓起两个晕死过去的侍女,仔仔细细的埋在仙葩树下。 褚鹢总算是了却心中的一桩大事。若是这两株仙葩死翘翘的话,卉戚那边必定是交代不过去。 只说这两株仙葩是卉戚的命根子,平日里但凡下人们多看一眼,都要挨上几顿痛骂。 “瞎心烂肺的东西!仙葩高洁,被你们三瞅两瞅,沾染你们身上的污秽腌臜。若是仙葩仙灵受损,你家祖上八辈儿的骨头都不够赔的。”褚鹢日常的工作训斥,总是这几句。 总算褚鹢管理有方,手段严厉,英国公府上得以增添无数的用工机会,倒是为穷苦人家的孩子,提供了一条活路。 褚鹢亦是暗暗得意,“为了我家官人,我可得好好工作,不然我可怎么对得起官人对我的一片爱意。”褚鹢心中充溢着满满的爱意,愈发的穷尽心思管理卉戚的仙葩。等到发工钱的日子,一并欢欢喜喜的交到她官人的手上。 听说最近开了一家赌行会所,颇为高端,褚鹢想着,怎么也要让她的官人带她去见见世面。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别人有的,她的官人绝对不能没有。 三清山。 卉戚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郎优仙,那周身环绕的祥云雾霭,那样金光耀眼,一闪一闪放光芒。 郎优仙要取卉戚的性命,卉戚认为是天大的好事,因为卉戚好像似乎记得某一本书上说,人的皮囊是用来囚禁人的灵魂。有一种神仙是死后才能飞升,传说中的鬼仙,都是这种类型。 卉戚日盼夜盼,终于盼到这一日。眼见卉戚的毕生夙愿,即将得偿所愿。卉戚一心求死,急不可耐。 郎优仙心中滞涩,似乎被方一暻遥控传染。此时此刻郎优仙的胃里,如同飞进一只绿头苍蝇,几乎不曾yue(哕)出来。 “你...是个奇葩!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恶心我。”郎优仙警告。 “不过...”郎优仙心中忽然转念,既然这个卉戚痴迷升仙,已经无药可救。何不,加以利用。 毕竟,郎优仙也是有着博览群书的人设,随机应变,化腐朽为神奇,从而巧妙迂回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也是极好的法子。 年轻人,有头脑。“嘿嘿嘿!”郎优仙想到精彩处,不知不觉笑出声音,双手抱胸,食指在鼻梁处摩梭,状如神探附体。 卉戚两眼放着光芒,看着面前的郎优仙满脸的喜色,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听到郎优仙的转折句“可是”二字时,愈发的笃定,机会就在眼前,必须牢牢把握住,绝对不能放过。 二人,各想各的好事。 郎优仙想好计策,胸有成足的样子,居然十分的超级...帅。此处必须点赞。 “你的愿望在我看来,不值一提。我是玉帝的第二十三个外甥。只要我一句话,分分钟就能办到。不过...”郎优仙风神俊朗,从容说道。 “不过什么?仙君但说无妨。只要仙君一句话,小卉立即去为仙君办理。还请仙君,莫要为小卉的财力担心。小卉为了今日,早已做出数倍的努力。只要仙君一句话,我立即命人将...”卉戚急切说道。 不等卉戚说完,“...命人将金银财宝,尽数抬到仙君府上。”等话。 郎优仙忽而恼怒,气咻咻,如风嘶吼。口中念念有词,无数术法,挥洒而出。只见整个谷底,齐刷刷如万剑齐飞,雷奔奔如电闪劈刺。眼看就要乾坤倒转,日月颠悬。 卉戚始终两眼放着痴迷的光芒,一脸耽溺,二目空洞,三窍散佚... 第38章 低配模仿者4 “哇哦!打雷下雨,收衣服咯!”方一暻走在众人的前面,嗞哇乱叫。 忽然山雨欲来风满楼。狂风裹挟着草叶,旋转飞舞,跳跃不停歇。 小傥取出随身携带的雨具,披在方一暻的身上。“你真好!和他一样好!”方一暻礼貌表扬。 小傥羞红粉脸,嘿嘿傻笑,“仙君说过,师姐的夸奖,比糖糕还要甜。” “你家仙君说得对!哈哈哈!”方一暻夸张的大笑,决定以后不再轻易的夸奖任何人。 “大家先停下!这是仙君在施法,等等再走。”张天石喊道。 方一暻的经纪人小棉立即上线,“师父的意思是,师姐让大家原地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张天石连连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小棉的此番发言,属实是规范的官方操作。 “咳咳!大家找个地方避雨,我向来的风格,就是体恤身边人,大家不用客气。”方一暻清一清嗓子,方老板接得四平八稳。 张天石说得极对,郎优仙在施展法术。这般天雷滚滚,电闪雷鸣,不知是要收了何方的妖魔鬼怪。 卉戚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再看悬崖底,已然换了天地。奇花异草,布满整个地面,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吸入肺腑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仙界的清冽气息。 无数红豆杉、银杏、苏铁、金钱松、水松等,郁郁葱葱,翠影翩跹,绿意盎然。 一群一群大灵猫、小灵猫、金猫,在大树之间飞跃来去,追逐嬉戏,叫声不绝。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郎优仙斜睨着痴迷的卉戚,觉得已经足够了。立即收了法术。 “如何?若是你听令于我,你也可以和我一样。”郎优仙投放诱饵。 卉戚哪里用得着郎优仙破费,什么诱饵都不用,即便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鱼钩,卉戚也会不知死活的死死咬住。 “仙君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小卉此身,从此以后,但凭仙君驱策。”卉戚两眼放着异光,缓缓跪倒。 郎优仙冷道,“你将瑶姬和黑蟒的下落,细细说来。若是对我有些用处,待我办完公务,再处理你的事。” “瑶姬和黑蟒是何人?”卉戚问道。 “瑶姬和黑蟒给了你一颗灵药,你说他是何人?”郎优仙喝道。 “原来是恩公。”卉戚瞳孔忽而一黯。 一个月前。 卉戚和施恩义二人相约殉情。这在英国公府上,已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说起来,不过是她二人,一时穷极无聊,寻个乐子罢了。 卉戚和施恩义结婚三年有余,凭着施恩义三寸不烂之舌,二人的婚后生活,保持着如胶似漆的非正常状态。 英国公府,一片压抑隐忍。作为皇后的亲妹妹,卉戚不顾整个家族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施恩义。偌大的英国公府沦为举国笑柄。 施恩义,唇薄如纸,鼻钩如鹰,眼神游离。日卧夜出,醉酒笙歌,寻花问柳,纵情声色。休妻无数,恶名昭著。 卉戚和施恩义成婚的三年时间里,施恩义更是肆意挥霍,纵欲无度。 “好乏味啊,无趣!”卉戚坐在莲花台上,百无聊赖。 “这有何难,不如...”施恩义眸光邪睨。 “不如我们一起去跳崖!”卉戚忽然被施恩义点燃,二人异口同声。 说去就去,施恩义携着卉戚,来到悬崖边。 “我们的爱情,苍天可表,日月可鉴。世人多粗鄙,见不得你我恩爱甜蜜。我家娘子本就是天上仙子,何需忍受刁民非议。今日,天晴日朗,乾坤朗朗。我和娘子在此处殉情,风儿和云儿为我们悲鸣。”施恩义动情吟咏。 这般陈词滥调,附庸风雅,令人作呕。可偏偏,卉戚十分吃这一套。卉戚忍笑,做出凄凄惨惨的表情,靠在施恩义的肩上,轻轻抽泣。 夫妻二人,正在戏耍的兴头上。 谁知,这一幕,被身后的一对男女,看得真真切切。 “好一对恩爱夫妻!”女子羡慕赞叹。 “是啊!世道多艰难,有情人不能相守。人生惨烈,不过如此。”男子在施恩义的表演中,产生共鸣。 这一对男女,正是黑蟒和瑶姬。 黑蟒和白芒一战,身受重伤,险些丧命。瑶姬感应到黑蟒遭遇危险,立即赶到三清山。瑶姬为救黑蟒,擅自催动玉玺巨大的灵力,一时失控,误打误撞,打开空间漩涡。黑蟒跌入漩涡,瑶姬纵身一跃,紧随其后。 此一役中,玉玺下落不明。谁知,竟会落入方一暻的手中,也是机缘巧合,有此一会。 黑蟒和瑶姬落在一处无人深山,本来凭着瑶姬的灵力,完全可以为黑蟒治伤。岂知黑蟒冥顽不灵,认死理。 “我本就是冷血动物,且得三清山天地精华浸润数千年。只要形神没有烬灭,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初。我与仙子素昧平生,先时已烦劳仙子搭救过一回。此次怎可再劳烦仙子伤神费力,若是折损仙子贵体。我必定寝食难安,日夜悬心。”黑蟒满脸血污,说得郑重坚持。 “既如此...那好吧!”瑶姬虽心疼黑蟒的伤势,但是少女心性,本就面皮菲薄。 这也难怪。试问,三界中任何一对初坠爱河的男女,有哪一对开始时不是百般客客气气,将往日的秉性刻意隐藏。 这种情况下,尤以女子最为刻意。所谓的好印象,可以定一段感情的生死。正是此理。 其实,黑蟒何尝不想与瑶姬厮守。奈何他终究是冷血动物,何德何能,胆敢与天庭仙子婚配。黑蟒虽对瑶姬爱慕之情炽盛,也只得压下心中的情感。 既然没有与之结合的能力,又何必徒然给瑶姬以希望。黑蟒不愿瑶姬为了自己伤心,又苦于自己配不上瑶姬,陷于两难的境地,无法自拔。 这才是有情人,所作所为,皆为对方考虑。 而不是如同卉戚和施恩义一般,无耻苟合,互为狼狈。 瑶姬和黑蟒心事重重,一路前行。 瑶姬苦于不知如何说服黑蟒接受自己的帮助,愁肠百结,仙容不展。黑蟒不愿拖累瑶姬,苦苦思索如何让瑶姬离开,又实在不忍和心爱的人分离。 就在这时,看到悬崖边,准备跳崖的卉戚和施恩义。 第39章 低配模仿者5 “生命诚可贵,悬崖要远离。请勿为一时之痛苦,而轻易选择死亡。因为死亡不是解脱,而是结束。”黑蟒高声劝阻。 卉戚讶异,扭头看到满脸血污的黑蟒...身边的瑶姬。一股泼天而来的嫉妒,陡然生发。 “这个可恶的人界,只能是我最漂亮。怎么可以存在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卉戚咬牙切齿,恨声说道。 施恩义听到卉戚恨得牙痒痒,连忙展开浑浊的狗眼,色迷迷的打量。这一打量,非同小可,施恩义谋杀娘子的心,再次沸腾。 “哎哟!”施恩义忽然发出一声狗叫,抽搐乱弹,状如疯狗被阉。 黑蟒立即奔近,查看施恩义的状况。 卉戚心虚,连忙阻止,“我家...我家官人自小就有此恶疾。常常无缘无故,狂叫乱吠,状如疯癫。我们...我们全家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日日哭泣。奈何我家官人这病无药可医。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他。若是把我的肉给他吃了,能将他治好。我必定日日割我自己的肉,熬成肉糜,服侍官人吃下。只愿官人早些康健,我纵是立刻死了,亦是甘之若饴。” 卉戚平日里和施恩义玩耍做戏,暗地里偷师学习,今日施展出来,居然一鸣惊人。 黑蟒听着卉戚的心声,呆滞如石,心内翻腾。瑶姬更甚。 卉戚一招得手,炫耀的乜斜着施恩义,手中悄悄的丢掉一把皮屑。施恩义一边汪汪嚎叫,一边看着卉戚悄悄丢掉的皮屑,恨不能食卉戚的肉,饮卉戚的血。 原来,卉戚长日苦修,虽不得正道门径,也修得些许阴邪手段。 卉戚见施恩义被瑶姬美貌吸引,忍无可忍,痛下利爪,一爪之下,皮肤毛发薅下一大把,毛发连着皮,皮上挂着肉,血肉模糊,可怖瘆人。 “娘子心意,我生受了。”施恩义怪眼乱翻,忍痛答话。“官人小卉没用,官人受苦了。”卉戚一时兴起,表演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娘子!”“官人!”卉戚表演得愈发起劲,施恩义咬牙切齿,配合默契。再接着演下去,怕是要水淹三清山才能接得住。 瑶姬哭红双眼,掩面抽泣。 “仙子莫要悲伤,我虽只是一介山精,也有几分本领。我这就立即为他施法,必能助其增强精魄。假以时日,必能康健。”黑蟒不忍瑶姬悲伤,连忙劝慰。 岂知,瑶姬愈发的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仙子...仙子,我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立时将他救出困厄。看到仙子如此伤悲,终究无能为力。我...我...”黑蟒劝不住瑶姬,着急窘迫,愈发的自惭形秽。 “你莫要妄自菲薄。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瑶姬唯美哭泣。瑶姬想着自己的心意,不知如何才能让黑蟒明白,悲从中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 看到瑶姬哭泣不止,黑蟒顿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欲死,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肝,捧到瑶姬的面前。 卉戚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怪异男女,越看越觉得瑶姬的美貌,理应由她接手。 “这女的必定有暗疾,怎的看不出那男的看上了她。可惜了她那副天仙容貌,白白浪费。如此暴殄天物,实在可恶。不如...”卉戚长眉斜斜挑进鬓角,一个阴毒的法子,立时刺破而出。 “娘子说得极是!我正有此意。似那般容貌,只有娘子才有能力驾驭。这女子明显一副不聪明的样子。完全不配拥有那般天下第一的容貌。”施恩义立即附议。 “官人好眼光!”卉戚温柔的握住施恩义的大手,动情夸赞。 卉戚和施恩义,这对歹毒夫妻,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属实是人界的一对毒瘤。 “我几时说你什么了?你为何如此曲解我的心意?但凡你能转圜一丝,我又怎会如此委屈。我敬你正气凛然,大义灭亲。但你不该看轻我的心胸。你...你...”瑶姬哭诉。嘤嘤嘤,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黑蟒手足无措,只觉得今日比昨日和白芒大战一场,还要累。 “我们之间...”瑶姬哭道,忽而粉脸透红,羞怯欲死。 但,当此关头,瑶姬也不是柔弱无能之辈。瑶姬深深知晓,自己的幸福,必须自己努力争取的真理。 “我们之间,无论经历再多的曲折磨难,我对你的心意,绝不会改变。这些话,本不该由我一个女子说出,理应由你这个男子说出。并非我不顾及你的颜面,实在是我不想错过你。 我虽不知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此生只爱你一人。生生世世依恋你,三界轮回追随你。”瑶姬十分坚强,堪称模范女性。 黑蟒异常感动,数千年以来,黑蟒都是冷血冷肉,今日始知燥热炽盛,血液翻腾的感受。 “黑蟒何德何能,得仙子慧眼。从今以后,黑蟒生是仙子的蟒,死是仙子的死蟒。”黑蟒动情发誓。 “生生世世不分离!” “生生世世不分离!”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人间自有真爱。 “官人!官人!你没事吧?我可怜的官人啊!你可不能丢下我,我一个女人,可怎么在这险恶的世上活命啊!苍天眼瞎久矣,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阴间虽苦寒,亦不能将我们分离。”卉戚动了歹念,边惺惺作态,假意哭号。 边将施恩义一掌劈晕,鬼哭鬼叫,可耻丑陋。 瑶姬和黑蟒情意缠绵,正在情感升温之中。骤然听到卉戚的哭嚎,顿时关注。 “娘子莫要惊慌!你家官人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今日碰到我们,必定不能袖手不管。”黑蟒大义凌然,锵锵然说道。 黑蟒立即就要展开施救,瑶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黑蟒的手,柔声道,“你有伤在身,不可伤上加伤。我这里有一颗灵丹,可解三界百病。他的病患,必定药到病除。只是,我此次是违令下界,只此一颗灵丹。本想给你服用,岂知你... “我知你高风亮节,冰魂雪魄,必不会接受。但是如今,你我之间已无芥蒂,不如你服下,再为他施法。你的身体便能早些恢复,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40章 低配模仿者6 瑶姬对于黑蟒的真心,苍天可表,日月可鉴。若说三界生灵都是一样的头脑,这显然是一个伪命题。事实证明。黑蟒所代表的冷血界,和瑶姬所代表的仙界,决然不可能是一样的思维构造。 作为一条臭长虫,不知道黑蟒所谓的超强自尊心,是如何修炼得来。还是说,所有的雄性,都是一样的构造,宁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愿在心仪之人面前丢脸。 “谢仙子体恤!三清山,地大物博,资源雄厚。我的些微伤势,完全可以自愈。刚才这位娘子对于天庭的控诉。我认为,正好用这颗灵丹,为天庭挽尊。还请仙子应允。”黑蟒提议。 瑶姬虽然心里别扭,但是黑蟒说得情真意切,倒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你的提议甚好!天庭必能知悉你的一片心意。”瑶姬无法,只好答应。 卉戚看着二人别别扭扭的互相迁就,心中愈发的得了意。 “这二人古古怪怪,必定不是善男信女。今日就由我为天下扫除怪诞亦能,助我功业早成。”卉戚狞笑。施恩义被卉戚一掌拍得太狠,还没有醒过来,此刻无法附议卉戚的谬论。 卉戚催动体力阴祟内力,汇聚周围的阴邪祟气,渐渐的凝结成一团乌黑恶臭的黑云,盘旋在卉戚脚下。 “这位娘子,请移步,过来一下。”黑蟒忽然对卉戚,挥手说话。卉戚正在凝神运力,骤然被黑蟒打断,气血收束不及,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这二人好生古怪,倒不可莽撞,丢了性命。”卉戚吞下一口腥甜,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卉戚自以为凭着自己多年的潜心苦修,拼尽全力痛下杀手,必能一击致命。岂知,黑蟒只是随意的一个挥手动作,就将卉戚引以为得意的毕生功力,挥去于无。 “就...就来。”卉戚心有胆怯,惶然应道。施恩义如同一团狗大便,大刺刺的挺尸,赫然横亘在卉戚前进的路上。 “没用的死鬼!”卉戚恼恨火起。咬牙切齿,狠狠的踢了几脚施恩义。岂知施恩义平日里,过于注重身材。不知是哪块腹肌,或是肱二头肌,膈应得卉戚的脚趾,火|辣|辣的生疼。 从脚趾传来的疼痛感,导致卉戚满脸惨容,十分的忍住,总算没有嗷嗷大哭,破口大骂。 “娘子不必忧心!这位是天庭的仙子,途径贵宝地,理应为你尽些心力。这是仙子随身携带的灵丹,可解三界万毒。 你家官人的疾患,必能药到病除,亦能增其体魄。待你家官人醒后,你可服侍他吃下。立见分晓。”黑蟒如梦似幻的语气,进入卉戚的耳中。 “你说她是仙子?”卉戚呓语。 “正是!”黑蟒点头。 “这是天庭才有的灵丹?”卉戚呓语。 “正是!”黑蟒点头。 “灵丹的药效,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往生极乐?”卉戚呓语。 “正是!”黑蟒看着瑶姬点头。 瑶姬并不喜欢卉戚这种妖艳的妇人,若不是黑蟒执意要救她的官人,瑶姬才不会多看卉戚半眼。 从前听说,凡间多产不知好歹的蠢人,刚才听着卉戚的十万个为什么,瑶姬深深的明白,此一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黑蟒被卉戚连连追问,问得心里发虚。莫非自己助人为乐的行动不够明显,那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助人为乐的最高境界? 瑶姬避开黑蟒追问的眼光,看着山巅急速变幻的云。 “仙子下界办理公务,匆忙间并未携带灵药的说明书。但娘子可放心服用,绝对不是三无产品。若是有任何问题,你可上三清山寻我。我必定负责到底。”黑蟒一根筋轴到底。 瑶姬似有些微微发怒,柳眉微微凝固。黑蟒无法知悉瑶姬的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开了头,便只能将好事做到底。 “听你说得郑重其事,倒不妨信你一次。”卉戚眼珠乱转,不知心里又在盘算什么损阴德的事。 “这位仙子,光风霁月,冰洁洒落。自是三界难得的绝佳奇才,今日有幸得见。我心里欢喜得紧。若是能得仙子赐教,些许驻颜秘术,卉感激不尽。”卉戚忽然转向瑶姬说道。卉戚凑近瑶姬,仔细端详,愈发的爱不释手。 黑蟒站在瑶姬身边,见瑶姬似在沉思,正要代瑶姬回答卉戚的问题。忽然,卉戚手中寒光爆闪,一柄长剑不知从何处呼啸而出,照着瑶姬雪白的脖颈,就要吻上去。 瑶姬毫无防备,卉戚又是心存歹念,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瑶姬必然措手不及。 长剑泛着一股清幽色的寒气,必定是用剧毒的汁液长期浸泡的结果。这种一剑封喉的杀人利器,必定不是心肠慈善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勾当。 须弥间。 只见,卉戚凶狠的眼光,如锋利无比的匕首,欲将瑶姬娇好的容貌,完整的削切。瑶姬蹙眉不悦,毫无还手的迹象,似乎引颈就戮的羔羊。 这般突兀其来的画面,可着实将黑蟒惊得手足无措。待要一掌劈在卉戚的脖颈之上,已是为时晚矣。 “送你一副驻颜仙方!”瑶姬冷眼觑着卉戚持剑刺来,在卉戚的耳边轻语。 卉戚冷不防瑶姬不躲不闪,竟然视自己为无物,早已是热汗如泄,定住心神,总算握住手中长剑,不至于滑脱。 一抹清幽色寒气,贴着瑶姬的面门而过,刺鼻的气味,令瑶姬深深的厌恶。“我劝你善良!可助容颜不老。”瑶姬讥讽,嘴角噙着一弯浅笑。 破!卉戚手中长剑狠狠戳进瑶姬身后的大树之中,嗡嗡鸣叫不绝,巨大的反震力,将卉戚的手腕抖得几乎不曾寸寸碎断。 “你看,娘子平日里身无三两力,连一柄长剑都握不住。你们男子平日里,理应多多的照顾才是。我说的,你能听懂吗?”瑶姬淳淳教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黑蟒。 黑蟒心惊,平日里也没人给他讲过这些,今日临时受些现场教育,理应活学活用。“蟒愚钝,有劳仙子,费心斧正。”黑蟒诚然。 瑶姬面含羞怯,如雨后娇花,喜的是他,愁的也是他。 第41章 低配模仿者7 风中飘着一朵雨做的云,风中飘着的也可能是一个大活人。卉戚不知何故,挂在树上下不来。 原来,卉戚的长袖和长剑剑穗,绞缠打结,任凭卉戚生拉硬拽,就是无法脱身。只得保持刺入大树时的状态,任凭风吹日晒。 也不知过了几时。 施恩义悠悠醒来,左右环顾,不见他的娘子。正在觉得舒坦时。 忽然,一声爆喝。“死鬼,没死还不快过来。”卉戚大声鬼叫。施恩义顿时弹起,飞奔到卉戚的面前。 “娘子受苦了。是那个天杀的,竟敢对皇后的亲妹妹下此毒手。明日我定要狠狠的参他一本,必定叫他也遭受此种惩罚。方能解我家娘子今日所受之苦。”施恩义装模做样的大叫。 边叫边围着卉戚转了一圈,不知是没找到解开的方法,还是观摩卉戚的惨状。 “我方才在梦境中,似乎看到有一位仙子,赠送给娘子一颗灵丹,不知是不是真有此事?”施恩义问道。施恩义一边揉着卉戚红肿破皮的手,一边追问。卉戚曾经雪白鲜嫩,如同嫩藕一般的双手,此刻早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刚才的一幕,在卉戚的脑中久久难以散去。卉戚遭受到瑶姬的巨大羞辱,恨得五内俱焚,面目狰狞。 以至于,瑶姬和黑蟒是怎么在她面前凭空消失的,卉戚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凭他施恩义也配和她卉戚同享灵丹,简直是痴人做梦。只是今日被瑶姬一番教训,实在是痛彻心扉,着实将卉戚的骄横之心,磨去不少。 此刻卉戚的身边只有施恩义一人,有道是同床异梦,离心又离德。在这荒郊野岭,且在巨大的诱惑下,谁知道施恩义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 卉戚忍着双手钻心的刺痛,又要提防着施恩义,属实是活该。 “官人说的哪里的话,方才遇到两位世外高人,传了我一个延年益寿的仙方。我想着能和官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卉戚忍痛说道。 这话说得明显没有往日的气焰,施恩义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生出一股寒意。 “能得娘子垂爱,施某感激涕零。多早晚死在娘子的手里,正是施某的毕生追求。”施恩义立即表忠心。卉戚抿唇一笑,顿生万千妩媚。 “你二人倒是有趣!”一个声音在卉戚和施恩义的头顶响起,余音袅绕。 “何人?”施恩义惊出一身冷汗。 今日原本只是想带卉戚出来玩耍散心,怎知遇到这许多的古怪。从前那么许多的荒唐事做下来,也没见有什么路见不平,平地一声吼的毛人。怎的今日出门前,黄历被人篡改了不成。 “依你便是,你说我是人,我就是人。”那个声音蜿蜒而下。一道耀眼白光,层层叠叠,似乎转了无数的圈圈,将卉戚和施恩义重重包裹。 “叫我白芒。”白芒自报家门。 看着面前盈盈弱弱的白面书生,顾盼生辉中自有一股绝佳的姿容。白芒轻轻摇着手里粉红色的折扇,卉戚顿时觉得自己的尊贵身份,立时被彰显了出来。 “卉戚。”卉戚倨傲睥睨。白芒只当没听见,微笑斜睨着施恩义。 “在下施恩义。”施恩义被白芒瞧得不自在,沉声说道。 “很好。”白芒表示满意。 “我一路追踪着我家那位的气息,来到此处。不知为何,我家那位的气息竟会在此处戛然而止。我十分不解其中的缘故。正巧看到二位在此处打情骂俏,觉得甚是有趣。想着以后,我和我家那位必定也是如同二位一般的相处。其中的乐趣,想必十分的令人期待。”白芒摇着粉红色折扇,缓缓说着。 说到开心处,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笑声震动中,大地为之隐隐抖动。 施恩义面如死灰,大气都不敢出。这又是何方大妖,出现在他二人面前,是想做甚。 卉戚本以为凭借自己尊贵的身份,在一介穷酸书生的面前,必定会绽放万丈光芒。岂知,这个白芒,明显比刚才的二人更要难对付。 想到黑蟒的愚痴,瑶姬不动声色的辣手教训。卉戚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从前的优渥生活,愈发的显得滑稽可笑。 白芒笑了一阵子,没听见卉戚和施恩义说话。立即不悦,冷道:“我不过是说此刻有一丝丝羡慕你们,又没说要借用你们的躯壳去干什么,为何吓得那般模样?” 卉戚凭空打了一个冷战,刚才她对于瑶姬就是这个心思。原来,被他人觊觎,是这样的一种可怖体会。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装死狗,要死不活的,看着难受。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帮助这些死狗,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死狗。我就是这般乐善好施的一个人。”白芒自我吹捧。 白芒说得自然是风情万种,卉戚和施恩义却听得生不如死。 “乐善好施,必得天助!阁下和阁下家的那位,必定能生生世世,举案齐眉,鸾凤和鸣,如胶似漆。”施恩义搜肠刮肚,几乎不曾整出一套婚礼祝词。 这般匆促的应对,也不知能否有效。卉戚疑惑的看着施恩义滑稽搞笑的祝词,默默的摇头。 “好!”岂知,白芒被施恩义的胡言乱语点燃,拍着折扇大声叫好。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白芒扶起施恩义,捏了捏施恩义的肩膀。施恩义险些虚脱,闭眼等着被白芒捏成齑粉。 岂知,白芒只是轻轻的扶住施恩义的肩膀,表现出十分的爱惜人才。 “呃?哦!是的。是的。”施恩义胡乱应答。为表示理解,施恩义也在白芒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是你的事。大家不分彼此。”白芒感动。 施恩义狐疑的看了一眼卉戚,十分的不敢挑剔白芒明显的语病。 卉戚摇头无语,嘴巴抿成一道苍蝇也叮不透的缝隙。 “事成之后,但凡我有,你皆可拿去。”白芒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这话就很是有些吸引人的愿景。 巨大的黑幕遮住霞光的来路,施恩义的眼中漆黑一片,毫无光亮。 第42章 低配模仿者8 天空放晴,碧蓝如洗。 方一暻一行人在小泥鳅的带领下,终于找到郎优仙所在的悬崖底。 “哇!谁这么勤奋,将整个土地翻新了一遍。等大太阳晒几日,便可以播种。明年必定能有一个好收成。”小泥鳅兴奋的大喊大叫。 方一暻哪里懂什么播种的大事,净顾着展开一双疲乏的双眼,寻找郎优仙的踪影。 “师姐快看,仙君在哪里?”小傥并指,指向前方一处异常光亮处。 顺着小傥所指方一暻看见,两个貌似瘫痪的人,跌坐在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脚下。 光线过于耀眼,模糊中,方一暻似乎能看见那两个貌似瘫痪的人,在向那名男子苦苦哀求。 “盛气凌人!专横跋扈!”方一暻不屑。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张天石抚着颔下胡须,悠闲的从方一暻眼前走过。 “你...”方一暻正要拦住问个清楚。小棉一把拉住方一暻的衣袖,“空气如此清新!深呼吸!” 郎优仙早就知道方一暻一行人的到来,此刻亦是一双神目,尽数落在方一暻的身上。 卉戚见状,和施恩义对了一对眼色。“我认识。”卉戚唇语。施恩义点头,这一行人说不定能让他和卉戚不用死。 “道长!” “仙君!” 须弥间,郎优仙和张天石互相问好。 张天石简单向郎优仙说明,那些被他救助的小儿的安置情况。郎优仙表示感谢,一并陈述黑蟒和瑶姬的最新消息。 “所以,白芒让你们给他帮什么忙?”方一暻问道。卉戚眼神游离,一副不想搭理方一暻的表情。“何时轮到你来问我?”卉戚乜斜无状。 方一暻很是低调,低头轻笑,“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是什么皇亲国戚,我一介草民,不够资格向你问话吧?”卉戚点头,态度倨傲。 “她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确实是皇亲国戚。”张天石出言为卉戚证明。 “我打的就是皇亲国戚,我打!”方一暻抡起拳头,照着卉戚的脸,结结实实的给了几拳。这几拳威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卉戚狠狠的瞪着张天石,“你...” “我什么都没看见。”张天石两眼望天,转过身去。 “师父这是赤果果的包庇!”小傥发出正义的呼声,“师父干得漂亮!”随即,化为乌有。 “几日不见,道长的父爱荣光,愈发的强烈。”郎优仙深深的嘉奖。 小棉捂着自己的嘴巴,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实在是太...难以置信。 方一暻黑线。“你接着问!”方一暻一指郎优仙。 “他是玉帝的亲外甥,是你的直接以及最高级领导层,让他问你,行了吧。”方一暻赌气,鼓着腮帮子,瞪着卉戚。 “我还是新晋影后,当红炸子鸡,我骄傲了吗?”方一暻气得直哼哼,小声咕哝。 郎优仙收到方一暻的指令,立即行事。 “所以,白芒让你们给他帮什么忙?”郎优仙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方一暻刚才的问话。 卉戚冷脸,撇过头去,“他哪里是让我们给他帮忙,分明是命令我们给他做事。” 原来,那日。 白芒和施恩义拍肩膀拍得山响,有情有义好兄弟。白芒眼神冷凝,冷道,“如今我们有一事,需要共同完成,想必你们定会全力以赴,势必达成。” 施恩义畏畏缩缩,半个不字都不敢想,喉头骤紧,低呼,“势必达成!”卉戚无法,只好举起拳头,死撑着喊道,“势必达成!” “很好!”白芒满意度很高。 “我要你们在这谷底种满一种植株,一种硕大的植株。它可以随意的长大,长到你们无法想象的高大。那样我就可以利用它们发达的接收触觉,找到我家那位的准确定位。无论他身在何处,无论他变化成什么外形容貌,我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找到他。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生活,岂不是快乐似神仙。”白芒描述美好蓝图。 卉戚说到这里,狠狠的在施恩义的腰眼上,捅了几下。施恩义痛苦的扭成一团,努力忍受着爱妻的抚摸。 “既然是让你们种植植株,又为何要毒害小儿?”郎优仙冷声喝斥。没成想,没把卉戚吓到,倒将方一暻吓得一个激灵。郎优仙连忙在方一暻的后背,轻轻的抚了又抚,颇为尽心尽力。 “我什么都没看见。”张天石两眼望天,转过脸去。 卉戚翻着白眼,斜睨着郎优仙的双标现场。心里的火无处发泄,又在施恩义的腰眼处,狠狠的掐了几掐。 “我当初也是这般想的,心想着,不就是种些植株,没什么大不了。可谁知道,那些植株是那样可怕的东西。白芒让我们弄几个小儿,种在油桶里,每个月倒出油桶里的养分,为那些植株施肥。我们迫于白芒的胁迫,只好抓几个小儿,按照白芒的指示,种在油桶里。我一个天真少女,也是受到坏人的威胁,这才做下这些错事。还请仙君体恤,饶了我们吧!”卉戚哀哀哭求。 这卉戚耍的一手好手段,她和白芒之间做下的勾当,只有她和白芒,施恩义,三人知道。以白芒初入恶俗人间的秉性,一张白纸上画下的恶臭黑线段,指不定就是卉戚所为。倒也不是为卉戚开脱,世道多艰险,总有适合白芒的一道阴暗小道。 “你是说那些被我挥剑斩成唾沫的植株,是白芒要你们种的?”郎优仙莫名费解。 “那些东西毫无用处,白芒是在干什么愚不可及的蠢事。”张天石也表示出对于白芒行事作风的费解。 “所以,白芒是想干什么?”方一暻开动小脑筋,百思不得其解。 “白芒一直致力于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他不过就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他能有什么错?”施恩义挺身而出,为白芒说出心声。 卉戚冷不防施恩义会在这个节点上找抽,一时没防备,闹了个人仰马翻。 “如果你能有她万分之一的好,我也不至于,多年在外,寻花问柳,终日萎靡。”施恩义抽得厉害。 卉戚几乎不曾爆血管,在身边摸了又摸,可惜没找到一块趁手的板砖。 第43章 你占我便宜 “白芒想要通过植株,准确定位黑蟒的位置,然后把他找出来。”方一暻困惑。难不成白芒有着无限发达的脑回路,居然知道依靠大数据,获取他想要的信息。 “如今看来,不过是白忙活一场。”张天石摇头。“未必!”郎优仙蹙眉,苦苦沉思。 天色已经黑透,整个谷底隐在巨大的黑暗中。 小傥和小棉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来干柴,架起篝火。 方一暻无论何时,也无法适应眼前这种程度的黑。幸好此刻有郎优仙等人,在她的身边,夜再黑,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一行人围着篝火坐下。 卉戚和施恩义背靠着背,绑在一起。由小傥和小康看守着。 “你们是几时遇到白芒的?”方一暻问道。问完戳了一指头身边的郎优仙,郎优仙扭了一下腰身,立即会意,“你们是几时遇到白芒的?” 卉戚低下头,粗略算了算,“大概是三个月之前。”“他说百日之期,他定来此处。到时候便能通过植株,收集他家那位的信息。”施恩义也想到一些。 “百日之期?哼!怕是...来不了了吧!”方一暻撇嘴不屑。郎优仙回应,“必定是来不了的。” “我那日将白芒击穿,若想恢复,必定需要一年的时间。不过,若是白芒一意孤行,不顾自身的性命。此刻,必定就在附近窥伺。”郎优仙环伺身后。 山风劲吹,呜咽嘶鸣。方一暻紧张起来,头皮扯得隐隐生疼。 篝火烧得劈里啪啦直响,积聚在一起的油脂,腾的一下,爆发出巨大的火球。 “哎呀!妈呀!”方一暻吓得喊娘。郎优仙柔声抚慰,“别怕,我在!” 方一暻娇羞微怒,“你占我便宜!”郎优仙忽而躁动出汗,结结巴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通常一个人越是在意某一个人,就会自动的过度解读对方的话。郎优仙正是此症。 “我可以为郎仙君力证清白!”偏偏小傥一样的死脑筋,挺身而出,拼死护持。“呃!你先坐下。”小棉扶额,拉了一把身边的木头桩子。小傥顽固的不肯坐下。 “请大家听我说哈,我家方姐姐的意思是这样的...”小棉经纪人身份立即上线。由于小棉的一番舌灿莲花,终于将郎优仙的危机就地解除。看着郎优仙感激的目光,小棉十分的有成就感。对于未来接下来要走的路,愈发的有了雄厚的自信底气。 被这么一大堆,有老有小的观众围观着,说实话,方一暻心里还是有点发虚。虽说自己演绎经验丰富,但是以前都是工具人,按照剧情走向完成即可,半点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谁知今日,置身其中,这才知道原来感情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若是再多误会几次,怕是真的会爱上郎优仙...那可就太好了。 郎优仙堂堂一介仙君,方一暻只是一介凡人,所谓齐大非偶,难成佳缘。可是方一暻毕竟是新晋影后,从字面上看,一个仙君,一个影后,好像...似乎配得一脸。 方一暻偷偷去瞄郎优仙,谁知他倒是无事人一般,坦然自若。 “目前看来,线索又在白芒的身上截断。到底黑蟒,把我家表妹拐...”郎优仙沉思低语,忽然顿住话锋。“到底我家表妹和黑蟒藏身在何处?”郎优仙苦苦思索,一筹莫展。 “王母给你多少期限?”方一暻问道。“三日!”郎优仙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三日,岂不就是三年。那还有什么好着急的,时间富裕得很。”方一暻轻轻松松,解开郎优仙的难题。“也对!”郎优仙眉头舒展,顿时轻松。 “三年抱两!你小子等着喜当舅吧。”张天石闷声闷气嘟囔。 “道爷可有新线索?”偏郎优仙没听清楚张天石说的什么,礼貌问道。“仙君必定能早日找到令表妹,一家人团聚。”张天石诚然。 张天石见郎优仙追问,只得送他些祝福,聊表绵薄心意。 当下无话。 众人围着篝火,渐渐睡着。 小傥和小康,二人轮流值守。 郎优仙喜不自胜,靠着方一暻难以入睡。自从遇到方一暻以来,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数次温情的瞬间,再次放大数倍,在郎优仙的心中充盈,温润着郎优仙的每一根神经。这种温情的滋养,是郎优仙从不曾体会的一种全新的感觉。越是回味,越是上头。 子夜,夜半为阴陇,夜半后而为阴衰。子夜之时,最能养阴,最是有利于睡眠质量。 郎优仙在甜蜜的回味中,慢慢沉入梦乡。 午夜时分阴气最凶,与阳气相悖。 方一暻靠着郎优仙,睡得异常香甜。篝火时不时爆发出的响亮声音,也不能惊扰方一暻的甜梦。 小康和小傥又到轮值。 “呃!”小泥鳅不知在睡梦中,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小傥和小康开始还时不时的察看一下情况,后来发现小泥鳅一直都是这样。 凭着粗浅的医理,小傥和小康以为小泥鳅刚刚被郎优仙解救,潜意识中的害怕惊惧,在睡梦中表现出来是极其自然的一种本能反应,就没在意。 谁知到了子夜时分,小泥鳅忽然痛苦的大声呼叫,满地打滚。 方一暻被小泥鳅巨大的痛苦呼叫声,从梦中惊醒。郎优仙早已是凝神注视着腹大如球的小泥鳅。 “禀仙君,他一直都睡得不安稳。我和他都以为是小泥鳅被种植过,导致小泥鳅在睡梦中本能的害怕惊惧,便没多加留意。是我们的疏忽,请仙君责罚。”小傥和小康为自己的失职负责。 “此事与你二人无关!”张天石立即维护自己的弟子,方一暻睡眼惺忪的不屑。 “道长所言极是!”郎优仙附议。“既然与他二人无关!那么小泥鳅为何会腹痛欲死?难不成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方一暻含沙射影,斜睨着张天石。 很明显,方一暻所说的吃坏了什么东西,指的正是张天石每隔一个时辰,给小泥鳅服下的聚力丸。 这是妥妥的大义灭亲,可歌可颂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张天石指天指地,指着自己的良心,大声疾呼。 第44章 堕世 小泥鳅是从入夜,就开始不舒服的。但是,他得郎优仙救得性命,穷人的孩子懂事得早。本着不给恩人添麻烦的心理,便一直忍住,几次疼得昏过去。 终于在子夜时分,那股掏心掏肺的疼痛感,再也无法遏制,撕心裂肺的呼喊起来。 郎优仙端详小泥鳅的症状,只见小泥鳅眉心有一道红色线段,已经呈现出朱砂般血红。小泥鳅的肚子鼓胀如球,隐隐透着清幽色的冷光。 “你只管看着有什么用?快想想办法,救救孩子!”方一暻戳了一指头郎优仙的腰。郎优仙面上一红,羞赧道:“这也不方便帮忙,总归是要他自己努力...生下来才行。” “生什么生?他是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子。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方一暻急眼。 张天石看不过去,“仙君的意思是说,他腹中有东西...要堕世。” “什么意思?”方一暻被知识壁垒袭击。 “小泥鳅年纪幼小,且先前被卉戚毒害。凭他一己之力,怕是...生机渺茫。”张天石忧心忡忡。 “我知道!”郎优仙蹙眉,凝神思考。“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张天石提议。 方一暻立即肃然起敬,“道长仁爱旷达,阅历丰富,必能拯救弱小于危难。还请知无不言。” 小棉眼含热泪,嘴唇翕动,“师父!”张天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些年那样呕心沥血的教导他,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么崇拜。怎么自从见到方一暻之后,小棉和方一暻的情感纽带,就能瞬间缔结。 这种瞬间建立起来的信任支持,真真是莫名其妙。张天石完全无法理解,偶像和死忠粉之间的关系...完全理解不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叫我一声...”张天石有些说不出口。 “嗐!这有什么。”方一暻大手一挥。 “爸爸!”方一暻面无表情。“只要能救活小泥鳅,别说是叫一声。就是叫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也是容易的事。反正...呵!”方一暻暗暗不齿。 张天石瞬间被方一暻不值钱的称谓点燃。 扎起颔下胡须,卷起宽袍阔袖,就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道长意欲何为?”郎优仙连忙拦住热血沸腾的张天石。 “贫道虽老矣。终究修行日久,自负有二两力气。若以我的血为引,助其脱出,也算功德一件。”张天石摩拳擦掌。 “道长说的哪里话,本君观道长面色红润光泽,气血充沛,筋骨健朗,比我力气都大。”郎优仙用力拦着张天石,口无遮拦。 “等等!”方一暻听出些头绪,“需要多少血,将他引出?”方一暻问道。 “一升!”郎优仙急道。 “一升等于1000ml。等于一大瓶快乐水。一个男性的血量是4000-5000ml。那也不够啊!”方一暻现场做着换算题。 “确实不够!”郎优仙肯定。 果然,方一暻的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是够不够的问题吗?”小傥焦急提醒。方一暻和郎优仙明显跑题,这种解题能力,完全不是学霸应该有的水平。 “两个男性血量的总和,正好是1升,就...够啦!”方一暻自认为解题正确,得瑟得直抖腿。 “要成年男子的血量才可以,现在只有师父和仙君是成年人。”小棉双手交叉,貌似十分睿智。 “人命关天!你...行不行啊?”方一暻睨着郎优仙。 这是个送命题,答应是送命,不答应就是...不行。 开什么玩笑!要郎优仙在方一暻面前承认自己不行,那还不如死了。 “我行啊!”郎优仙笃定,瞬间被方一暻点燃,挽起宽袍阔袖,就要大干一场。 张天石和郎优仙,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争先恐后。 小棉捂着眼睛,“师姐,我友情提醒一句,那人是你爹。” 小傥急得直跺脚,“仙君,要三思啊!” 小康貌似最冷静,“就不能等我成年吗?” 场面一时混乱。 小泥鳅已经喊得没了声音,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郎优仙被爱情冲昏头脑,张天石被父债桎梏,一切来的毫无头绪,完全是丧失理性的行为。 小泥鳅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默默流着眼泪。 子夜至阴,天幕黢黑。唯有北斗星,寒光凌冽,显示坤卦已成。一道黑气氤氲而升,笼罩在小泥鳅周身,似有一个人形五官,慢慢凝结。 “仙君!道长!二位盛情,末将心领!还请莫要一时冲动,伤了贵体!末将绝不会伤害我儿半分,还请稍等片刻。”那张人脸铿锵说道,一股凛然血性,令人叹服。 他自称“末将”,想必是行伍出身,必定是在战场冲锋陷阵过的人,倒有些令人信服。 “你是他的父亲?可有凭据?”张天石遇到同难中人,立即关注。 那张人脸叹息一声,“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长年戍守边防聚少离多,愧对她们母子三个,如今再要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问你有何凭据证明小泥鳅是你的孩子,还不快快说来。本仙君剑下不斩忠良之辈,若你能证明,我必助你一臂之力。”郎优仙急问。 那张人脸诺道:“我儿出生时,我正好休沐在家,小儿脚上有一方形胎记,还请仙君查看。” 小傥立即脱掉小泥鳅的鞋子,夜里光线极暗,根本看不清楚。郎优仙晃动手掌,一枚光亮倏尔迸出,照亮小泥鳅的脚底板。果然,在光亮的照耀下,一个方形的胎记,映入众人的眼中。 “我们信你...”方一暻凑在光亮下,仔仔细细的看着。“对!我们相信你!”郎优仙朗声附议,不经意间将方一暻的“才怪”二字抹灭。 方一暻斜睨,冷哼一声,“幸好没看我的脚底板,不然又要说我是他的女儿,一个张天石老爹还不够,又来一个死鬼老爹,我真的会谢!” 那张人脸欣喜道谢,“多谢众位盛情!” 等待堕世的时间,异常漫长。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会出生怎样的一个“人”。 方一暻无奈看着天上的北斗星,天机难测,个人命运全不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运行。 “你就那样挂在天上...”方一暻无声的对峙着夜空,“也没什么用啊!” 第45章 戍边使1 玄珠有象逐阳生,阳极阴消渐剥形。十月霜飞丹始熟,恁时神鬼也须惊。 黑气愈渐浓稠,子夜时分,天幕本就黢黑,这团黑气竟能显出人形,可见犀利。 小泥鳅如死了一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方一暻握着他的手,冰冷如铁,浸人肌肤。初时在小泥鳅眉心的那道朱砂线段,早已是黑重如褚石,腹中的清幽冷光,慢慢消散了些。 “多谢!”黑气人形,再次感谢。“你谢我什么呀?”方一暻没好气的怼过去。黑气人形戛然噎住,被方一暻一句话怼死。 “你说小泥鳅不会死,你看看他现在不是死了是什么?”方一暻大声质问。郎优仙闻声,连忙把住小泥鳅的手腕,“确实没死!但也...难说。” 黑气人形咧嘴一笑,“让我来将我儿唤醒。”他慢慢的从方一暻的手中接过小泥鳅,黑气人形的动作,居然透着一股浓烈的父爱。随着黑气人形的手掌,在小泥鳅的眉心缓缓划过,那道黑重的线段,被轻轻擦去。 一声清晰的深呼吸,划破夜空,子夜时分独有的冷冽空气,慢慢充盈小泥鳅的五脏六腑。 如同有无数柄细小的毛刷,在小心细致的一一刷去五脏六腑中的陈腐杂质,曾经闭塞阻死的血管通道被清理疏通,还健康坦途以畅通无阻。 小泥鳅沉稳的呼吸着,惨白的小脸有了几丝血色。忽然毫无征兆的骤然翻身坐起,大叫一声,“仙君不可!” 方一暻吓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还以为是借尸还魂的成功案例。郎优仙一边微笑,一边握住方一暻的手,忍笑说道,“不怕啊!” 这般语气是在哄女娃娃不成!方一暻觉得郎优仙没拿她当个正常的成年人,恼怒的甩脱郎优仙的大手。 “师姐,仙君是在关心你啊!”小棉不忍心看见有情人横生隔阂,友情提示。“我要他关心!”方一暻毫不领情,愈发气愤难平。 “对!我们不要他的关心。”张天石不知哪里来的气恼,恨声附和。方一暻冷不丁被父爱护短,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但终究还是觉得别扭,扭过头去,全当没听见。 张天石的嫉妒恨意倒是真的,先是被小棉和方一暻瞬间缔结的信任刺|激|,此刻又被小泥鳅对于郎优仙的感恩真情刺|激|。 他郎优仙凭什么处处占尽便宜,他张天石才是第一个为了小泥鳅不惜英年赴死的人。这一点难道不足以得到小泥鳅的感恩?张天石胡须翘上天去,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跷。 那道黑气人形,慈蔼说道:“小立莫怕!我是父亲,仙君无碍,你可以放心。”小泥鳅听到父亲的话,安下心来,转瞬又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母亲和姐姐都死了,他们都是被坏人害死的。”小泥鳅痛哭流涕。 “我都知道。”黑气人形拳头捏得嘎巴作响,黑筋暴起。 “将军可愿坐下说话?”郎优仙伸出大手,挥了一挥。小泥鳅看到郎优仙的英朗仙容,拉着黑气人形,在郎优仙的对面坐下。 “这是我父亲李踏,我叫李立。”小泥鳅介绍,李踏点头。 子夜呼啸悲鸣的冷风中,响起一个雄浑的声音,开始讲诉他的故事。 奸臣当道,君王昏聩。 李踏奉命戍守边关数十载,期间数次打退倭寇袭扰。 李立出生时,正好李踏休沐在家。手里捧着刚刚出生的儿子,李踏心里有一瞬间是喜悦的。但是,想到边关的同袍依旧在日日用生命戍守,李踏心里的喜悦,瞬间消弭。 此次休沐,出发之前,李踏接收到的重要任务,催促粮草辎重。负责粮草辎重的户部施尚书,无故克扣边关粮草辎重,托词南方旱涝绝收,无粮可供。 何时能供应?答曰:无限期推迟。戍边将士无粮入腹,如何能够坚守。 因此戚将军命令李踏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让户部无论如何也要弄些粮草辎重。 “我父亲曾是英国公的麾下,你可以拿我的名帖去拜访,请英国公帮助一二。”戚将军临行前嘱咐。李踏明白戚将军的无可奈何,作为军人这种求人办事的伎俩,他实在是不齿为之。 但是,将士一日没有粮食,一日便有饿死的隐患。饿死事小,边关失守事大。这是关乎国家疆域的大事,李踏明白自己肩上的使命何其重大。 就在李立出生的前几日,李踏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英国公府上递名帖。 “国公爷贵人事忙,岂是你一介行伍可以想见就能见的。”门房恶声恶气的丢出名帖,连看都不看一眼。“你...通融一下,边关有紧急大事,需面见国公爷。你一介小小门房,可知其中轻重。若是误了军情,砍你十次都是轻的。”李踏怒道。 李踏本想忍着怒气,向门房求个情面,岂知军人铁骨,刚直不阿,半句都求不了。 “军情紧急,你该去军部递折子。实话告诉你,国公爷不在府中,你今儿是见不着了。军爷也不必跟小的恼。若是传到国公爷的耳朵里,又该整顿军纪了。”门房虽说唯唯诺诺,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好欺负。 有道是,英雄难过小人关,小人难缠愁断肠。李踏气得五内沸腾,终究不能把门房连砍十次解气。只好在英国公府门前苦等,希望能等到英国公回府。 “终究是四儿福薄,开春进的国公府,入秋就没了。我再跟褚管事求求情,把五儿再卖进去就是了。”一个男子丧气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踏坐在大树背阴,身后一对夫妻小声说着私房话。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年头进国公府时,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好孩子,怎的半年时间就死了。说我的四儿身染重疾而亡,何时染疾,何时重病,终究要有个说法。你不说问问清楚,胡乱拿了东西就算了吗?”女人抽泣,责问男人。 “问?怎么问?别说人家给了三石米糠,就是一粒粮食不给,我们又能怎样。”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低声吼着。 第46章 戍边使2 “请问兄台,可否为我引见褚管事?”李踏忽然动了念头,从树荫里站出来。男人吓了一跳,哆嗦着,“军爷,我跟褚管事约定,明日带五儿来。军爷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但千万别说是我带你来的。” 女人哭得厉害,躲在男人身后,不敢见人。这对夫妻刚刚没了孩子,明天又要卖掉另外一个孩子,李踏实在不知如何宽慰,只能什么都不说。 约定明日寅时初刻,在此处碰面。 李踏回到家中,产婆满手血污,笑容讨好的迎接着他。“军爷回得正是时候,娘子为军爷生了一个小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和军爷一般的英武。”产婆邀功笑着。 “辛苦你了。”李踏从怀中摸出碎银,递到产婆手上。产婆愈发的笑颜逐开,冲着房里大声说道:“娘子,军爷回来看你了。” 李踏的娘子,娘家姓王。李娘子听见李踏回家,挣扎着就要起身。产婆连忙按住,“你如今也算于他李家有恩,该保重自己些。”李娘子是个实诚人,依稀觉得产婆说的也有些道理。 第二日,李踏顺利见到褚鹢。 “我本职是照顾二小姐,国公爷那里我也说不上话。”褚鹢无利不起早,懒得搭理李踏,转身就要走人。 褚鹢这种势利小人,别说国家大事她根本就不会关心,便是要她多浪费一分钟听李踏的废话,她都不愿意。 “褚姑姑留步,我这里为姑姑准备了见面礼,请收下。”李踏说着,将手里的布袋递到褚鹢的面前。 李踏吸取昨日的教训,和小人打交道,最好提前准备好能引起对方注意力的礼物,有了礼物作为敲门砖,不怕砸不出一条成功的羊肠小道。 昨日和那男子交谈得知,今日褚鹢出府采购,是为了给二小姐的园子里增加些具有观赏性的小动物,亦或是好看的鸟儿。因此,李踏连夜进山置办。 褚鹢打开布袋,露出一只毛色鲜亮的锦鸡,这种成色的锦鸡,在市面上定是要百十两银子。只是看了一眼,褚鹢的脸色便和缓了下来。李踏觑着褚鹢市侩的嘴脸,心里的鄙夷泼了天去。 “这也不值什么!你莫要在此耽搁我的公务,国公爷最是看重二小姐,但凡是天上地下有的,二小姐要多少有多少。”褚鹢冷着脸,作势就要转身。 李踏誓死不能让褚鹢从手心里溜走。想着边关的同袍还在饿着肚子,李踏升腾而起满血的战斗值,誓死也要拿下褚鹢。 “褚姑姑别急啊!再看看这个如何?”李踏又从身后拿出一只竹篓,噌的一声送到褚鹢的脸上。 几只金光闪耀的小猴,吱吱乱叫,每一只都是举世罕见。 李踏做过认真的分析,认为小女孩永远缺少一个最心爱的玩具,而一只活蹦乱跳的玩具,是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会拒绝的。 果然,褚鹢眼里闪现着动心的光芒。 “就算...”褚鹢又要说些什么。李踏不给她多嘴多舌的机会,又从身后拿出一只竹篓。 几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呆萌可爱,憨态可掬,黑白相间的皮毛柔软光滑,圆圆的脑袋配上黑黑的眼圈,显得呆萌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它。 “这?”褚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李踏冷笑,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篓。 几条粉绿软乎的蛇宝宝,堆堆挤挤的摊开着,慢慢悠悠的吐着粉红色的蛇信。“这个极好!”褚鹢忽然雀跃欢呼,捧着装有蛇宝宝的竹篓,如获至宝。 李踏连忙抓住时机,“褚姑姑这是答应了?”褚鹢沉浸在喜悦之中,一叠连声说道,“好说!好说!你需要多少粮食?” 李踏如临大敌,紧紧抓住得之不易的机会,“一千石!” “明日来取!”褚鹢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一千石不是个小数字,这么多粮食,足够一千人吃一年,褚鹢想都不想就答应,会不会是在戏弄李踏。 李踏不敢相信,虽说褚鹢是英国公府上的管事,但是这么数量巨大的粮食,李踏不相信凭着褚鹢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能办到。 “褚姑姑,我说的是一千石。李某想面见国公爷,请国公爷帮忙。还请褚姑姑带个话。”李踏拉住竹篓,谨慎的提出需要褚鹢去办的事。褚鹢蹙眉不悦,冷道,“你是在怀疑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褚鹢说过的话,几时没有作数过。” 褚鹢身边的一个跟班连忙激灵的走来,“军爷莫要有眼无珠。褚姑姑说过的话,比金子还真,你明日只管准备好装货的车马,来取货便是。”跟班的说完,一把推开李踏的纠缠,拥着褚鹢回府。 李踏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心绪随着啾啾鸣叫的黑鸦,上下沉浮。 返程时,戚将军的话,言犹在耳。 “如今时局,奸佞当道,小人猖狂。忠肝义胆之士艰难存世,然则,国家安危,至关重要。国家安定,关乎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这是需要我们行伍之人存在的关键。你此次追讨粮草辎重,责任重大,务必忍耐。”戚将军了解李踏的秉性,语重心长嘱咐。 忽而朗声一笑,“那些奸佞小人,说到底也是天下万民中的一员,同样受到我们的守护。有了我们这道铜墙铁壁,他们才能得以施展‘才能’。你这样想是不是就找到些优越感?凡事总有阴阳两面,看到阴暗面的同时,不妨看一看阳光照耀的一面。” 李踏大摇其头,“将军说笑了。小人之所以是小人,是因为欠收拾。我辈中人,一身是胆,等我回去之后...”戚将军一拳击在李踏胸前,“等你回去之后,就像我这样,一拳一个,打爆那些人形沙袋。” 二人大笑,洒然迎着漫天黄沙。 李踏凭空挥出几记老拳,似乎将褚鹢之流的人头,一一打爆。 “我们去租些车马,以备明日之需。”李踏朗声大笑。用力搂住五儿父亲的肩膀,拖着往西市走去。 五儿父亲今日又卖了一个女儿,心情大好,本想买些牛肉回去打打牙祭。原本躲在角落里,就等着李踏和褚鹢谈完生意,他好悄悄溜走,岂知还是被李踏抓住。 第47章 戍边使3 “小猪,你知道怎么做了吧?”褚鹢乜斜身后的跟班。褚鹢今日的差事办得极是顺利,满心欢喜的盯着竹篓里的宝贝。 “小猪得嫂嫂亲自教导,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办理。嫂嫂放心,小猪必定让那猪油蒙心的瞎眼货,好好的受些教育。管叫他再也不敢瞧不起女子。”小猪谄媚得厉害,也不知是什么货色。 褚鹢愈发的觉得受用,笑颜逐开,“你好好的办事就行,可不敢在你哥面前说是我教的,你哥心眼儿只比针眼儿大一丝丝儿。别回头又跟我置气,我可没空和他磨牙。” 小猪会意,调笑放浪,“嫂嫂英明!我都听嫂嫂的便是。”一边浪笑着,一边缩手缩脚的在褚鹢的裆里摸索。 马车缓缓慢慢前行,左右晃动得异常厉害。车夫将马车慢慢悠悠的赶回英国公府,一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褚鹢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下马车,嘴角挂着涎水。 “二小姐在何处禅修?”褚鹢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问道。“二仙女在后花园的淑芳厅禅修。”女婢连忙回禀。 褚鹢眼神放出精光,十分满意女婢的表现。这一批女婢成色都很不错,在褚鹢的诸般调教之下,表现上佳。 褚鹢的原话,“在府外,你们伺候的是二小姐,进了府里,都给我用心记住,我们伺候的是二仙女。要是有记不住的,后院的仙葩就是你们的归冢。” “小猪?”褚鹢叫了一声。小猪连忙爬过来,应道,“褚管家有何吩咐?” 褚鹢冷脸,“这个拿去,小心伺候着,若是蔫了,仔细你的皮。”小猪连忙把那几条软乎乎的粉绿小蛇,抱在怀里。 看着蠕蠕而动的小蛇,小猪差一点吐出来。这些小东西和他何其的神似,都是软乎乎蔫了吧唧的下场。 刚才在马车里,小猪在搏命时,褚鹢交待,“这几条小蛇非比寻常,从今日开始你的任务是好好的看着它们,其他的都不用做。” 小猪当时光顾着忙,也没问是为什么。褚鹢心虚的看了一眼奋战的小猪,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褚鹢的官人身体亏空,她也不至于饥渴至如此地步。今日得着的几条小蛇是上好的滋补良方,用烈酒浸泡百日,就可发挥奇效,雄壮无敌。 若不是先遇到小猪的哥哥桥大著,褚鹢私心里其实对小猪颇为满意。奈何感情有先后,褚鹢一颗少女心给了桥大著,再难付与他人,连桥大著的亲弟弟也不行。 褚鹢这般的心思,有时连她自己都挺佩服自己,对一个人一往情深,从一而终,是多么值得敬佩的一种品质。 小猪无从得知褚鹢的自鸣得意,但是他的算盘打得也是精细。小猪私心里认为,凭着他年富力强,精力旺盛,肯干能干的行事作风,必定能得褚鹢的芳心青睐。假以时日,细心耕作,必定能将桥大著替换。 以桥大著那等破落的身子,用不了许久,必定一命呜呼,别说几条粉绿小蛇无法救他的性命,就是大罗金仙亲自诊治,也是没甚用处。桥大著和桥小猪是亲兄弟,都是一家人,肥水自然不能流入外人田。 淑芳厅。 卉戚凝息盘腿,坐在锦缎软榻上,周遭弥漫着袅袅白烟,云遮雾绕,目测颇有些人工仙姿。 褚鹢垂手侍立,“禀二仙女,一应采办已购置完毕,就停放在院内,还请二仙女查阅。” “莫要弄些蠢物,浪费我的时间,我正在跃升的关隘,时间宝贵。”卉戚连眼皮都不曾翻开,嫌恶开言。 “二仙女放心,必定是你心心念念的神物。若是不入二仙女的眼,只管拿着我问罪便是。”褚鹢笑着回道。 若是平日里,褚鹢说话做事都是百般小心谨慎,似今日这般有把握,并不多见。 卉戚这才睁开眼睛,扶着褚鹢的手,来到后院,只见满眼的宝贝,瞬间映入卉戚的瞳孔。 果然,正如褚鹢所说,全是卉戚平日里心心念念的好东西。褚鹢偷偷观察卉戚的脸色,十分明白卉戚的满意度超高。 “今日遇见一位高人,因此采办颇为顺利,只是要价太高。我本不愿便宜那人,但是想着是二仙女的心爱之物,少不得自作主张答应着。现下请二仙女示下,一千五百石米糠是否如数交付?”褚鹢满脸得色,狮子大开口。 卉戚一双杏眼,如同长在那些神物身上,如论如何也挪不开双眼。“有什么问题?给他就是。自古奇货可居,也不奇怪。”卉戚心不在焉的同意。 卉戚大抵没弄明白一千五百石是多少粮食,成天成日的满脑子里都是成仙得永生。 褚鹢差点叫出声,平日里在银钱上动些手脚,都是几百几千的进益,今日日收何止万计。“国公爷那里,还需要二仙女去要一个手谕,账房才能出账。”褚鹢连忙跟进。 卉戚忍不住发牢骚,“多大点事,也值得我去跑一趟。真是一帮子没用的废物。”褚鹢弯着腰,几乎不曾载到裤裆里去。 晚上,卉戚拨冗和国公爷共进晚餐。 “戚儿愈发的神采飞扬,连我这个老眼昏聩的老人,都跟着沾光不少。”国公爷许久不见卉戚,自是高兴得什么似的。 卉戚满脸堆笑,“爷爷就爱取笑孙儿,哪里就能飞得起来。若是有爷爷的神兵助力,或许可以真的飞一阵子,逗爷爷欢喜,也是戚儿的本事。” 国公爷神采奕奕,说到他的神秘武器,由不得满脸得色。“爷爷从前就爱飞来飞去,自从那次摔了一跤之后,手脚经脉寸断,到如今都无法恢复,哎!”国公爷回忆那次惨痛的飞行事故,痛彻心扉。 卉戚今日是来承欢膝下讨要宠爱的,自然要和国公爷共情悲欢。“这有何难!戚儿身姿轻盈,由我飞给爷爷欣赏便是。爷爷只管喝着茶,高高兴兴的看着戚儿高高飞翔在天际。尽享儿孙福。”卉戚豪情万丈,指向前方,肆意叫嚣。 英国公战场拼杀,浴血奋战,最是喜欢这种调调。见卉戚稚嫩的身形,早已是笑得意气风发,如同回到号角吹响的营房。前方就是乌泱泱一片,等待宰杀的敌军阵营。 “好!拿我的神兵来!”国公爷大手挥舞,热烈响应卉戚的提议。 早有管事的官员,将兵器库的负责人找来伺候着。同意调用神兵的文书摆在漆盘上,国公爷拿起笔,签了名字。许是高兴忘形,和调用神兵的文书,摆在一起的一张纸上写了什么,国公爷连看都没看,顺手就签了。 第48章 戍边使4 李踏驾着马车,来英国公府提货。 三天,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李踏就办好了筹备粮食辎重的公务,这未免有些过于容易。想当初,戚将军那样急切的催讨,每每都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如今世道,这是怎么了?上千戍边的将士,竟不如一群山野动物来得重要。 李踏浓眉深锁,愁容难展。 放粮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汉子满脸菜色,垂手站在两侧,等待装车。 “军爷竟这般心急!”小猪讥嘲。 李踏下意识的握紧长刀,沉声冷道:“约定的是三日后取粮,现在是正午时分,我在此处等候并未超过半日。”这话听着明明就是答非所问,却也能讨三分的巧。 小猪当差也有些时日,自然听得出其中讨巧的部分。当下也不拆穿,嗤笑一声,“军爷好风格!” 和这些宵小打交道,李踏就没觉得舒坦过,每次都是捏破自己的掌心,强忍着不暴怒。 “褚管事那里还请代为表达感谢之意。这一千石粮草,李某留下一百石的心意。以后山高水长,还有合作的机会。”李踏成长不少,知道铺平道路,为日后做打算。小猪大声狞笑,“军爷说的哪里的话。我家褚管事治下有方,早有交待,不可克扣私拿。你必定不想看到兄弟我英年惨死,对吧?”李踏抱拳,笑道,“李某愿以后的每一日都能看到阁下。” 二人相视而笑,各怀各的心机。 须臾,清点核对数量完毕。小猪挥鞭喝斥着那群菜色汉子,将一千石粮食装在李踏带来的马车上。 “军爷此去,路上小心,今年大旱久矣,粮食绝收。你带着这么多粮食上路,必定会招来窃贼。不过,你无需太过担忧,那些饿鬼十口气只剩得半口,你随便几拳就能打死几个。”小猪说笑。 李踏蹙眉,“多谢提醒!” 早上出门前,李踏已和娘子告别,李立还没满月,这算是李立第一次见到父亲。 押着装满粮食的马车,李踏不敢丝毫放松。正如小猪所警告,沿路看到无数饥饿的眼睛,无数灾民有贼心无贼胆,两眼放着绿光,只是忍着饥饿不敢动手。 前面是一处无人的荒郊,再往前走一日,就要进入山里。 沙沙沙,树叶被踏碎的声音突兀响起。 李踏连忙抽出长刀,果然在马车尾上挂着几个不知死活的饥民,死命拉扯着马车,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米糠。 李踏雇的车夫见状,奋力挥舞马鞭,眼看就要抽在那些抢食的饥民身上。“算了!”李踏伸手拦住。 李踏心酸,终究是老天爷不肯下雨,不肯赏饭给穷人吃,这些人若不是快要饿死,也不敢不要性命的抢夺军粮。 “去找些水来吧。”李踏吩咐车夫。车夫摇头叹气,抓起水壶,自去取水。当晚,李踏架起篝火,又打了猎物,煮了米饭,和那些抢米糠的人,一同吃了。 “军爷此行,必定险情无数,我们几个若不是军爷赐饭,早就是一堆腐肉烂骨。军爷若不嫌弃,我等愿追随军爷前去,拼死保护这些粮食,能够顺利抵达边关。”饥民感激李踏的恩情,纷纷表示愿意为李踏效力。 李踏沉思良久,“诸位的心意,李某心领。”众灾民听李踏话里的意思,顿时泄了气。这些灾民虽说遭了天灾,却也深明大义。一饭之恩,千斤之报的道理,都能懂得。 李踏见众人颓丧,缓缓站起,抱拳施礼,“李某久在军中,不甚会表达。众位的心意,我完全可以理解。正如众位所言,如今灾情严重,这些粮食等同于黄金。此行,一路上必定还有险情无数。为保证这些粮食顺利抵达,确实需要各位的护送。” 众人见李踏真心相待,愈发的感动,纷纷站起。 “我有一个提议,众位若是答应,我们便可一起同行,若是不答应,就此作别。从此山高水长,永不相见。”李踏朗声巡视众人。 “军爷快说,我等性命都是军爷给的,但凭吩咐便是。”众饥民群情激愤,大声表态。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坠入群山腹中,血红照亮众人激愤的菜色脸庞。 李踏为之大振奋,慨然道:“众位可愿阵前从军。待回到营房,我向戚将军禀明,再将各位落入军籍。” 这些灾民没想到李踏是这个心思,愈发的慷概激扬,愿为国赴死守护边关。 当下,李踏将众饥民登记在册。每五人,选出一人,为伍长。每十人,选出一人,为十长。选定完毕,竟有百人之多。 一路上李踏严格治军,押解粮食辎重的任务,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在入冬前的最后一个满月,戚将军为李踏等人接风洗尘。 从这次之后,李踏和褚鹢之间的交易,连续几年都在稳定进行。三年前,卉戚大婚,褚鹢也跟着一同随嫁。李踏有一个女儿名叫李茉,为方便得知褚鹢的消息,李踏特意将李茉送入英国公府做事,岂知李茉竟死在卉戚的手里。 那日,李娘子带着李立去找李茉。李茉已有一个月没有回家,李娘子心中记挂,鸡鸣时分就带着李立赶路。 等到了卉戚府上,去通传的是一个瘸腿的门房。李娘子牵着李立,在府门口一直等到正午时分。刺眼的烈日,如火球灼烤着人的皮肤,无差别的酷暑,折磨着每一个人。 “娘,我渴了。”李立嗓子冒烟,哽着脖子,吞下一口唾沫。李娘子心急如焚,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惶急如沸。 “弟弟乖,再等一等,等我们见到姐姐,娘带你去吃东西。”李娘子柔声安抚,热汗滚落。李立听话的点头,替母亲抹去额上的热汗。 哐当,大门再次打开,那个瘸腿的门房,麻利的走到李娘子的面前,凶神恶煞的扔下一包东西。 “作死的贱民!你家不争气的死妮儿,竟敢偷窃夫人的首饰,已被拿着实据,死了都是便宜的。幸得夫人怜悯宽恕,这才没有报官。若是夫人报官,你们此刻就是死路一条。夫人说了,念在你们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这些衣服就当是赏赐,快拿着夫人的恩赐离去,莫要在此处晦气。”门房恶狠狠的喝斥。 李娘子恍惚听着门房的话,脸色煞白如纸,如论如何也不相信,“你说我家茉儿死了?” 第49章 戍边使5 “晦气的东西!快滚!”门房用力推开李娘子。李立看到母亲被打,小小的年纪已经明白,必须和恶势力作斗争,才能艰难存活的道理。 一阵刺破耳膜的狗吠声,绝响在正午朗朗青空。门房被李立死命的咬住手腕,涔涔血水,淅淅沥沥而下。“狗东西!”门房忍住钻心的疼痛,杀心暴起。 门房的同僚听见异动,走来查看。“什么情况?老狗这又是打牌输了是怎的。”同僚取笑着走来,“今日这狗叫声,可是够特别的。”同僚走到门房身后,赫然看见李立死命的咬着门房不放的狠厉劲儿。 “这孩子...”同僚被李立的狠厉吓一跳。“还不快点帮我弄走!”门房使着眼色,满脸狰狞。这门房必定和这名同僚共同做下过无数的勾当,要不然也不可能秒懂门房的意思。 李娘子突然知悉李茉的死讯,三魂七魄已是丢了二魂五魄,悲痛欲绝,难以自持。恍惚中,看见李立拼死咬着门房不放,又看见门房的同伙正狰狞的盯着李立。 一股护犊子的天然使命感,瞬间将李娘子激活。这年头,世道不太平,活着不易。李踏常年不在家,李娘子带着两个孩子,跟守寡没有区别。若不是李娘子拼死守护着这个家,怕是早就没有李立和李茉姐弟二人。 平日里有些欺负她们娘母子的恶徒,李娘子也不是吃素的,必定让那些恶徒吃些苦头,长长记性,日后不敢再来滋扰。 今日来寻李茉,李娘子不知会有怎样的变数,岂知李茉竟已身亡,母女二人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还我茉儿!”李娘子惨呼一声,从怀中抽出日常杀鸡的菜刀。 噗!噗!两声清脆的劈砍,门房和同僚的手臂应声落地。李立还在死命的咬着门房的手,不肯松开。 门房被李娘子砍断手臂,鲜血从断臂处喷射而出,惨叫着转身往府里跑去。李娘子眼疾手快,伸出手臂一把抓住门房,拖到无人的角落,挥舞菜刀,将门房几下拍晕了事。那同僚双眼鼓凸如球,断臂处的鲜血滋滋乱冒,一时却也死不了。 李立见母亲忽如神人,利落的将门房放倒。顿时精神百倍,转而死死盯住门房的同僚。同僚看着刚才还柔柔弱弱的李娘子,忽如狠厉女鬼,出手果决,惊呼小命休矣。 这他妈都是他自己眼瞎,才惹出的祸事。 刚才门房领了通传的差事,在廊庑里碰到的时候,还在吹嘘,说来了一个馋人的小娘子,若是使点手段,今晚说不定哥几个可以开开荤。 “狗哥,今晚能不能开荤,就看你的发挥咯!”夏坚起哄,抖眉觑眼。夏坚就是门房的同僚,他一心想着开荤,这才第一时间走来查看。 “你狗哥是你爹啊,开荤找你娘去。”苟闿开口就骂娘。夏坚也不动气,只要能开荤,随时可以是天聋地瞎的大孝子。 本来一心想开荤的夏坚,转眼间成了独臂虾。 李立被母亲的风采折服,立即有样学样,操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在夏坚的后脑勺。他年纪尚且幼小,只砸得夏坚鲜血狂放,鹅一声,跌进门前的臭水沟里。 “立儿,若是你姐姐真的死了,娘要找到她,带她回家。”李娘子满含热泪,紧紧拥着怀里的李立。“娘,别听这些杂碎乱放屁,我们一起找到姐姐,离开这个鬼地方。”李立踢了一脚苟闿,狠狠的啐了一口。 李娘子虽不相信李茉惨死,但也难以忍住心中的悲恸,放声恸哭了一阵子。 两个孩子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李娘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有道是为母则刚,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同样适用于人类社会。 李娘子虽是一介平庸女子,但是遇事也能从容镇定,这是李踏从前就指出的优点。 “呸!无油盐的东西,惯会给老娘灌迷汤。你怎的不说说,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贡献?什么都没做,还想给老娘发奖状。起开些,别挡着光亮,菜都炒糊了。”李娘子别过脸,啐了李踏一口。 李踏笑着坐下,给灶里添了一把柴草。 滋!一股带着体温的童子尿,浇灌在苟闿的头上。 苟闿昏迷中眼皮直翻,喉结艰难的吞咽,咕噜噜喝了几口。 “醒了就好。趁着是活的一片一片切下,摆在盘子里,又好看又有食欲。冷不丁,那些鲜嫩血红的肉片,还会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子。蘸上料汁儿,瞬间就能包裹住。一口吃下,全身的细胞,都能感受到一种叫做满足的美妙味道。”李娘子手里的菜刀雪亮,映照着她馋人的容貌。 苟闿一睁开眼,就看见、就听见,面前的李娘子有着饕餮食客的绝佳就餐经验。 嘶!苟闿一口凉气,直抽到脑髓。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敢胡说八道,立刻就把你生的吃了。”李立抖了几抖,童子尿滴了几滴。 苟闿一阵反胃,酸水涌到嗓子眼,耐何嘴里塞着破布,翻着白眼吞了回去。连忙四下里打量,夏坚那厮就躺在自己旁边,右腿压在苟闿的胸前。苟闿恨得呲牙咧嘴,这厮平日里的睡相就欠揍,今日竟敢把大脚丫子踹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地方莫名有些眼熟,苟闿立即想起来,自己被关在处理垃圾的杂物间里。“借你的地方用一用,不介意吧?”李娘子一脚踩在苟闿的脸上,和气的商量。 苟闿呜呜呜的叫了几声,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李娘子。 “再看,小爷我就把你眼珠扣下来,当鱼泡泡踩着玩,估计死难吃,一会儿丢给小黄加餐。”李立挥舞着小拳头,恶声恶气的威胁。小黄听到点名,摇着尾巴跑过来,围着苟闿转了几圈,签收自己的食物,“汪汪汪!”小黄高兴得直叫唤。 “给你给你,都是你的。”李立拍着小黄的背,表示说到做到。小黄立即欢快得不行,围着李立一蹦三米高。 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堆雪白的骨头掉落在地。 第50章 戍边使6 清脆铃铃的声音,是无数一尺多长的骨头,散落在地时发出的欢快的笑声。朗朗乾坤,灼灼天日。这里的每一根骨头,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罪证,昭告着无数的冤屈。 小黄无意中让这些骨头有了出头之日,为无数的怨魂触碰到了伸冤的机会。 “小黄,你可以啊!”李立高兴的拉着小黄跳舞,“你也学学你家近亲这智商,赶紧的都说了,省得你家小爷我上手段。”李立看着苟闿,笑着建议。 苟闿想死,从前就被所有人占他这个姓的便宜,不想今日被自家近亲打脸。夏坚一直挺尸,挺得异乎寻常的认真,苟闿疑心夏坚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 “他还没死,不过也快了。”李娘子的声音,在苟闿的头顶响起。李娘子说完,呼啦扔下一个包裹,砸在苟闿的狗头上,“这个东西是你的吧?”李娘子冷声问道。 苟闿低头看了一眼,裤子立刻就湿了半截。“这是你的东西,怎么你还吓尿了?”李娘子鄙夷讥嘲。 苟闿当然知道这是他的东西,并且这个东西是可以给兄弟们开荤的好东西。只是现在被李娘子扔出来,苟闿瞬间明白,这个东西已经成了一个证据,足以让他和夏坚死一万次的证据。 “你拿个包裹干什么?莫不是那馋人的小娘子,光洁溜溜,一丝...不挂?”夏坚拦住苟闿,苟闿得意得直哼哼,“哼!要不怎么说你是没见过世面的青皮。”苟闿勾勾手指,夏坚连忙贴上去。 “夫人屋里哪一日不埋上几个,倒显出冷清。若不是外头那位小娘子,着实看着馋人,你家苟爷也不至于破这个财。”苟闿肉疼得直咧嘴。“快说说,今日能和苟爷一起开荤,明日小弟为苟爷抛头颅洒热血。”夏坚一副贱相。 “这个可是苟爷花了五两银子,高价购得的大宝贝。放在怀里一刻钟的时辰,就能发挥奇效。”苟闿凑在夏坚耳边,挤眉弄眼的卖弄。 等等!苟闿刚才瞟了一眼,看到这个包裹被夏坚抱在怀里。这作死的货,也配浪费这等好东西,苟闿肉疼得翻出花来。 “我姐,在何处?”李立的声音明明稚嫩无邪,却透着一股冷厉。苟闿闭眼,摇晃几下混沌的头脑。眼珠咕噜一转,说道:“你姐姐是个好孩子,只是她不该得罪褚姑姑,那日我们听到噩耗,都为她觉得惋惜。” 这是实话,好好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没了,谁听了都会觉得惋惜。苟闿心里连忙盘算,左右也是褚鹢做下的勾当,不如趁早交待,说不定能将李娘子母子二人的仇恨值,转嫁到褚鹢身上。 或许能让李娘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招惹褚鹢,到时候苟闿就能趁机脱身。再不济,以褚鹢的狠厉手段,李娘子迟早是做花肥的下场。 “我是问你,我姐姐在何处?”李立一巴掌呼在苟闿肥胖的脸上。苟闿的肥脸应声甩了几下,咕噜噜直响,“在仙葩树下。” 李立连忙抓着苟闿,狠厉问道,“在哪棵树下,快说?”说着又是几巴掌,连抽几下。 夜里的风很轻柔,吹拂在脸上像是姐姐的手,在李立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李立永远记得那晚的风,在那棵埋着姐姐的树下,吹过的风。 李立站在李踏的身边,那么的瘦小羸弱,很难想象他在和母亲一起的行动中,是如何和苟闿那样的杂碎交手。 李踏只是一团青烟,似有似无的说着自己的妻儿。夜里的风,总是或轻轻的吹拂,或山呼海啸的咆哮,又怎么会有人类一样的情感。 此刻,李立靠在李踏的身后,风从李踏的身体穿过,李立摇摇晃晃,却站立得异常平稳。 “你姐姐找到了,可是为什么刚才,你好像说你姆妈也死了?”方一暻为李茉的不幸遭遇落泪,轻轻擦着眼角。 “那晚,我和姆妈在仙葩树下,挖出无数的白骨,每一根都像是姐姐,每一根又都是陌生人的身体。姆妈看到这些骨头,几乎不曾疯了,整夜的不停挖着,双手鲜血淋淋,也不肯停歇。”李立痛哭梦呓,眼泪狂流。 李踏沉重的叹息声,惊动夜里觅食的飞鸟。一阵青烟中,飞鸟纷纷跌落。 李踏怒道:“若不是我和褚鹢有生意往来,我也不会安排李茉去那等阴祟的府里。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茉儿。” 方一暻无语凝噎。 这是事实,可是事实往往是一面更大的镜子,照着无数虚无缥缈的镜像。 李踏何错之有?李踏没有错,他于国家有忠义,他对得起他守护的人民,他只是愧对自己的妻儿。这世道是个吃人的世道,李茉却是被亲爹李踏亲自送上他人的餐桌。 “姆妈双手的骨头一根一根露着,她说姐姐是被活埋的,她说姐姐害怕极了,她说姐姐在哭,她听见姐姐说好冷...”李立呆滞呓语,眼神看向远方的虚空处,似乎他的眼前站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李茉。 李茉在笑,笑容绽放时,脸上的冰霜纷纷飞落,大朵的冰花,如同一只只蝴蝶,轻舞飞扬,晶莹璀璨...渐次凋零。 李娘子感受着李茉濒死前的心情,心脏的位置,慢慢的裂开一道缝隙,那些蝴蝶一拥而入,迅速填满那道缝隙。 “在这里!在这里!都快过来。”一个粗鄙的声音响起。一群人,拿着家伙,出现在仙葩树下。 晨曦微熙,晨风如沁。 李娘子和李立在仙葩树下,整夜整夜的翻找李茉,终于到了太阳初升的时候,迎来一群助纣为虐的杂碎。 领头的是桥小猪,他肥厚粗笨的身躯,似乎显示着他已经成功替代桥大著的优渥位置。 苟闿也在桥小猪肥厚粗笨的身影下,狐假虎威的叫嚣。“大家小心些,这娘们可不是好人。”苟闿咬牙提醒。 确实,若是要苟闿再在李娘子身上看出些馋人的味道,绝壁是不可能的事。一想到自己昨天馋李娘子的事,苟闿恨不得几个大嘴巴子,把自己抽死算球。 第51章 戍边使7 苟闿的菊花又在隐隐作痛,夏坚那狗东西,千刀万剐剁了喂野狗,都不足以解苟闿的半寸恨意。那个包裹里装的好东西,让夏坚死死缠着苟闿整晚不放。要不是天亮,苟闿的自家兄弟找他,指不定让夏坚折磨死。 “扔远一点。”苟闿奋力在夏坚的尸体上,狠狠的扎了几下。 苟闿的表哥是个混子,平日里没钱就来寻苟闿借钱,从来也没还过。二人的关系,通过那些不黑不白的银钱,十分的过硬。“我这几日,手头有些不宽裕,你借我点银子使使,过几日我就还你。”苟闿表哥这话说得极其顺溜,毫无感情可言。 苟闿死里逃生,心有余悸,银钱便看得没那么重要。 “我只要不死,几时没借给你,今日你也看见了,我遭了歹人的毒手,你没说替我报仇,净惦记着我的银子。今日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若是能替我报了这个仇,凭你要多少,我都想办法弄给你。”苟闿缩着菊花,忍着剧痛。 苟闿表哥拖着夏坚的一只脚,额上黑汗流下冲刷出一道道沟壑,倒显得有几分力量,“你要我杀谁?”表哥擦了一把黑汗。 今日起因终究是因李娘子所起,若说报仇,必须是找李娘子报。何况,苟闿的眼光不错,李娘子果然是个馋人的小娘子,苟闿实在不愿放过。夏坚已死,没有人再和苟闿争抢,这样想着苟闿又动了三分的心思。 苟闿心疼自己的菊花遭了老罪,对于李娘子的恨意愈发的波涛汹涌。不弄到手,誓不为人。 仙葩树下。 苟闿带着一群人,将李娘子团团围住。这就是到嘴的肥肉,插翅难飞。 “你们这群乱民,竟敢把夫人的花园,破坏得如此面目全非,还不快快随了...”苟闿叫嚣,差点说出心里话,“随了本大爷,饶你不死。”这句话被苟闿硬生生吞下,噎得他白眼直翻。 桥小猪一脚踢开苟闿,吐了一口唾沫,“瞎眼的东西,死开,让你爷来。” “这位小娘子,凡事都好商量,我家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最是体恤弱小群体。今日,虽说是你犯错在先,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念在你是一时糊涂,夫人是个宽心的人,必定能饶恕你。快下来,到我这里来。我去跟夫人求情,你不用害怕。”桥小猪满脸横肉,一嘴的胡话。 李娘子睥睨着众人,忽而仰天,极深重的呼吸,在她脚下低低徘徊着无数的蝴蝶。无风亦无浪,一股气流平地而起,将李娘子高高的托举在半空中。 展眼间,一朵蝴蝶化作的祥云,笼罩在桥小猪的头顶,阴影之下,森冷寒气袭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理解你的糊涂心思。但是,我的茉儿死了,你要怎么帮我?如果你能帮我杀死这些人,我都答应你,你觉得如何?”李娘子的声音在桥小猪的头顶盘旋,十分的馋人。 苟闿浑身颤栗,昨天已经见识过李娘子的手段,他以为昨天是自己这边的人少,今日人数够多,无论李娘子有多么的厉害,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将她拿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岂知,李娘子忽如变化成碟仙,飘飘浮浮悬在半空,那般玄乎其玄,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狠绝手段。 苟闿心下叹息,到嘴的肥肉,眼睁睁又要落空,难免失望心塞。但是,想到只有留着小命,才有可能品尝如同李娘子一般的美人儿,苟闿便立即头脑清醒过来。 当下顾不得跟桥小猪知会一声,拔腿就跑。桥小猪的心思昭然若揭,和苟闿是一个心肠,必死无疑,苟闿认为说不说都是一样。 苟闿拼命跑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啸...而来,一根腿骨,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穿透他的天灵盖。头顶插着一根腿骨的苟闿,继续跑了几十米,慢慢悠悠如同一张放完血的人形皮偶,瘫在地上。 桥小猪惊愕失神,看着苟闿倒在自己面前。几滴温热的鲜血,滴在桥小猪的肥脸上,让桥小猪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为何要走?为何不说清楚就走?他说清楚了,我会放他走的。我只想为我的茉儿报仇。我的茉儿太可怜了,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为什么会死?她是怎么死的?她是被谁害死的?”李娘子的声音就在桥小猪的头顶,循循追问。 桥小猪的大脑袋几乎不曾裂开,一种强大的死亡威胁,将他牢牢的扼制。 这个茉儿是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李娘子要为茉儿报仇,李娘子要杀死所有害死茉儿的人。此刻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卉戚的帮凶,全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禽兽。 桥小猪的猪脑子立即展开思考,今日之祸,全是苟闿招惹而来。虽然苟闿已经死了,但是祸事依旧就在眼前。 想起今早苟闿夹着菊花来找自己时,说的是仙葩树下有一个极馋人的小娘子,很是有些身手,若是多带些人去,一举拿下,今晚便又可做一次快活似神仙的新郎。桥小猪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色字头上一把刀,今日果然应验。 此刻被死亡笼罩,桥小猪想到了褚鹢,那些偷得的恩爱甜蜜,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肌肤互相贴合的粘腻感,余味残存。 “为了她,我今日还不能死。何况,大哥已无几日好活,若是我也不在了,教她如何独守空闺。”桥小猪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眼神鼓爆如球。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苟闿的行为启发了他。把自己对付不了的强大对手,转嫁到另外一个与之匹配的人身上,眼前的死局就可以迎刃而解。 何人才是可以与之匹配的对手?桥小猪想破了猪脑子,也没有想到。 虽说在卉戚身边听惯了神仙的各种故事,但是终究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过。何况,那些神仙的各种故事,也只是为了哄着卉戚高兴,多弄些银钱的阴鸷勾当,当不得真。 想不到今日,那些由自己亲自编排的故事,果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因果报应不爽的意思咯? 第52章 戍边使8 “你说你娘变成了蝴蝶?”方一暻疑惑不解。 心理学上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妄想症,说的是人在遇到重大的打击之后,性格会发生某种转变。 方一暻听李立讲了半天,虽然听得很解气,但是总觉得可信度不够。本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科学指南,方一暻觉得有必要求证一下。虽然方一暻身边就正坐着一位仙君,但是方一暻就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变成另外一种生物。 郎优仙了然一笑,握住方一暻的手,温和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必定是觉得李立年纪幼小,所说的事情,有所夸大也是有的。” 方一暻蹙眉,眼神里写满,“难道不是吗?”郎优仙温煦点头,“你顺着我的思路想想看,白芒...黑蟒,就不难理解这件事的本质。” 李踏似有若无的揽住李立瘦弱的肩膀,拍了几下,“立儿所言,句句皆是事实,并无半句诳语。”老子为儿子作个证明,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李踏偏私都是在浪费口水。 “这整件事并不是单单一个李茉,而是无数惨遭卉戚毒手的阴魂,汇聚而成的一股力量,在李娘子身上显现。道家称之为‘借尸’。”张天石的声音从月辉处响起,透着冰凉的说教意味。 方一暻莫名烦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夜里冷漠淡定的冷空气。 “正是!道长说的极是。”李踏附议。 李立适时站出来,躬身行礼,“在我娘变成蝴蝶之前,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鬼一说。但是那日,我亲眼看到我娘变成蝴蝶之后,我相信在我的身边存在的每一个渺小的生命,都有可能是娘和姐姐,是她们借由这些渺小的生命,和我见面,和我在一起。” 方一暻忽然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李立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母亲和姐姐已经死亡的事实,所以在心里编织一个美丽的梦。在这个美丽的梦里,李立希望母亲和姐姐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自由自在的飞舞,再也不用忍受坏人的欺凌。 方一暻忽然泪目,人类的无助和渺小,从来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所以,你娘只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并不是死了,对吧?”方一暻本意是顺着李立的思路,安慰他。 岂知,李立默默抽泣起来。李踏揽住李立的头,似有若无的抚摸着。“我娘是死了,她是先变成蝴蝶之后,又被坏人害死的。”李立抽噎着。 仙葩树下。 李娘子黑洞的眼神,看着脚下的桥小猪,“茉儿是谁害死的?谁来告诉我。”李娘子附在桥小猪的耳畔,凄厉追问。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哀怨,那么的亟待报仇,似乎连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待。 桥小猪冷汗狂放,心里剧烈的斗争。若说李茉是褚鹢下令,埋在仙葩树下,她也只是奉了卉戚的命令行事。巧就巧在,那个李茉偏偏得罪的是褚鹢。 李茉是李踏安排在褚鹢身边的耳朵,自然要多方收集褚鹢的消息,好向李踏报告。那日,李茉好死不死的撞破褚鹢和桥小猪在柴房偷食,虽只是隔着门板看了一眼,褚鹢便已将她恨得死去活来。 李茉本不是卉戚跟前伺候的人,是那日一个婢女失手打翻卉戚的茶杯,卉戚下令让埋了,眼前要干干净净的。褚鹢连忙将李茉拉去顶替。如今李娘子追问杀害李茉的凶手,褚鹢才是真凶。 但是,桥小猪思量再三,一来自己的女人理应由自己保护,二来褚鹢毫无和李娘子对阵的实力。思来想去,既然是卉戚下的命令,虽然褚鹢篡改了对象,但是下令埋人的事实是成立的。 “我若是说出此人,我怕你没胆量去报仇,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守着你的儿子,好好的过日子,一个女人何必执念于报仇。”桥小猪眸子狡黠乱转,说是要说的,先弄个激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哦!”李娘子转过眼珠,随手将一根骨头,慢慢的刺入桥小猪的肩膀。桥小猪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怪吓人的。 “我说。我说。是我家夫人下的命令,说李茉笨手笨脚,打翻茶杯,那是夫人的心爱之物,她一条小命都不够赔的。”桥小猪杀猪似的叫着。“是她!”李娘子黑洞洞的眼睛,露出一抹笑意。 “我也觉得是她。左不过这个府里的人,都是听令于她。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免得浪费我为茉儿报仇的时间。”李娘子粲然一笑,嘴角挂着一抹瘆人的笑意。 桥小猪以为交出凶手,就没他什么事了,见李娘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想脚底抹油,逃命要紧。连忙挥手,他带来的一百来号人,立即乌泱泱的往回撤。 李立讲述的声音忽然透着惊惧,眼睛里充满无尽的恐惧。 “我看见娘一把扔出无数根的骨头,每一根都准确无误的穿透那些人的天灵盖。那些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前跑,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沿路流淌的鲜血,慢慢渗透到地底。”李立眼里的恐惧,是一种类似于不愿相信的神情。 李立虽然恨那些人恨得要死,但是亲眼看到娘杀光所有的人,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接受这样的娘。 李娘子欣然看着呼啦啦倒下的人,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娘!”李立哀声呼唤。李娘子扭动头颈,看向李立,目光漠然空洞。“娘,我们回家吧,带姐姐回家,一起等爹回来。”李立颤声哀求。 面前的李娘子,既熟悉,又陌生,既令李立想要靠近,又令李立心胆俱寒。 李娘子滞涩的扭动脖颈,定定的盯着李立的眼睛,“你姐姐说她好冷,说她一个人呆在下面好闷。不如,我们一起陪在她的身边,我们一家人在这里,等你爹来找我们,你说好不好?” 李立哇啦一声大哭起来,“娘不要吓我,我是立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第53章 戍边使9 “哦!这是诈尸了吗?”方一暻汗毛直竖,抱紧双臂。 李娘子在李立的眼中,和死了一般,李立再也无法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再也无法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 有多少的屈死之人,就有多少的冤屈。这无数的冤屈慢慢的凝结,慢慢的成为一股邪祟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最终选择了李娘子,她们希冀借由李娘子之手,达到为自己报仇的目的。 所以,李立说母亲死了,是真的死了。 “诈尸和借尸,不是一个概念,你的理解有些片面。不过,你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的好,具有很强的对比性。”张天石的声音响起。 张天石抚着颔下胡须,迎着夜里的凉风,傲然挺立在月辉之下。小傥连忙招呼小康小棉,走到张天石的身边,手里捧着纸笔,准备做随堂笔记。 “我这暴脾气,卖弄知识,实在是可耻...”方一暻呲牙。 方一暻忍住了一次,忍无可忍第二次,嚯的站起,睁大双眼在地上寻找趁手的工具。郎优仙连忙抓住方一暻颤抖的小手,柔声道:“我们本来就是在听故事,既然道长乐意为故事写个批注,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得极讲究,既没说方一暻不好学,又没说张天石好为人师,两厢里都不得罪。郎优仙在媳妇和老丈人之间的分寸感,拿捏得颇为到位。 方一暻觉得郎优仙说得没错,但是张天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也就只好翕动嘴皮,无声的骂骂咧咧。 “诈尸是指一个人死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活过来。而借尸是指某一种生命体,通过霸占她人的躯体,达到行动自如的目的。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是身体自己的意识,一个只是身体被寄居,成为一具被利用的行尸走肉。所以,李立说母亲死了,是正确的理解。”张天石侃侃而谈。 方一暻咽下一口唾沫,满脸鄙夷。 谁知张天石又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应该和李娘子交过手。就在上个月,户部广邀天下名士,汇聚一堂,为的正是剿除李娘子之患。据说户部施尚书的儿媳妇,被一个强大的阴鬼暗害,夜夜难寐。施尚书十分焦急,恳请我们务必为他家宅清除邪祟。还施家香火永继,绵延不绝。”张天石侃侃再谈。 “施家?”方一暻转头看着小康小棉看押着的二人。 “识相的就将我二人放了,大家都有好处,若是你们胆敢动我二人分毫,你们休想活命。”施恩义不知死活的恐吓。 “施公子说得有些道理。”张天石不咸不淡的附议。 “屁...”方一暻刚想说“屁的道理”。一只手掌横空而来,牢牢捂住方一暻的嘴巴。 “师姐理应爱惜自己的声誉,须知为一个负能量的人破坏自己的形象,是一件千不值万不值的事。因为他根本就不配。你犯不着,对着每一堆垃圾吐口水。”小棉对于偶像的爱护心情,尤其的急切,几乎不曾声泪俱下。 “嗯嗯!嗯嗯!”方一暻拼命点头,表示自己非常认同小棉的正向公关理论。小棉看到自己用生命崇拜的偶像,如此这般的理解自己的心情,整个人都要酥了。 方一暻逃出小棉的手掌,大口呼吸,脸已是憋得通红。这都是什么危险分子,不就是说了一个不文明用语,难道就要被捂死不成。 郎优仙不愧是仙家体质,在漆黑的夜里,依旧清清楚楚的看见方一暻眼里隐忍的泪水。连忙从怀中摸出锦帕,递到方一暻的面前。方一暻可没有郎优仙那么优秀的目力,锦帕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竟完全没有看见。 郎优仙只好亲自为方一暻拭去眼角的泪水。方一暻正在委屈,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为她拭去泪水,一股莫名的悲伤,毫无征兆的袭来,令方一暻愈发的悲从中来。 要不是方一暻手欠,在网上看到那块玉佩的款式颇为古朴,想着在红毯上佩戴,必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这才斥巨资,花了几百大洋购得。哪里能想到,没有凭着玉佩登上头版头条,反倒被玉佩胁迫,来到这个鬼地方,和这么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露宿在荒山野岭。 方一暻越想越觉得委屈,一头扎进身边温暖的怀抱。郎优仙正在为方一暻擦拭泪水,冷不防方一暻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顿时如同被雷电击中,僵硬笔挺,一动不敢动。方一暻似乎还抽泣了几下,胸前两团绵软之物,在郎优仙的胸前蹭了几蹭,也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打湿郎优仙胸口的衣服。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但郎优仙分明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久。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李立怒声质问。 方一暻被惊醒,连忙从温暖的怀里出来。 “你娘已经死了,我并不能将她怎样。”张天石冷道。 方一暻这暴脾气,又被点着,“你知道人小孩的娘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宽慰的话,说得那么冷冰冰的,显得你有本事是吧。”说着,手就开始在身边找趁手的工具,忽然摸到一根硬邦邦的棍型,正要使劲拿在手里。 郎优仙忽然夹紧裤裆,窜天起飞,向着月亮射去。 “郎仙君一定是看师姐无聊,去为师姐寻找好吃的去了。”小棉看着月辉中越来越渺小的黑点,展开联想。 方一暻才不稀罕,瘪了瘪嘴。“师姐若是不嫌弃,这根烤地瓜,就请师姐吃。”小棉羞涩,说着递上一截烤得黢黑的地瓜,有些不好意思,烤成这个熊样,确实也没什么脸请别人吃。 “这是刚才我摸到的那个棍型的地瓜吗?这么快就熟了?”方一暻恍了下神。 突然想到正题,瞪了张天石一眼。“你到底把李娘子怎么样了,好好说?”方一暻颠着手里的棍型烤红薯,给张天石一个友情提示。 “那日,我们聚在尚书府,并未见到李娘子,只是听了一些李娘子的故事。不过在晚上,我们所有人都收到一份来自李娘子的礼物。李娘子能够在我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把礼物放下。我的意思是,我跟李娘子在同一个空间,同时存在。虽然我不知道李娘子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李娘子必定是见过我的。因此,我说我见过李娘子,我指的是这个意思。”张天石忽然十分的聒噪。 第54章 戌边使10 “说半天,全是废话,我还以为你很厉害,结果最厉害的是一张嘴。”方一暻无情的嘲笑。 张天石忽然局促难安,愁肠百结。在诸天道家中,张天石的名号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提到他的名字时,所有人都会由衷的敬佩。岂知,自从遇到方一暻之后,张天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往日的风采被方一暻涂污殆尽。 而且,任凭张天石如何着意的展示自己的渊博学识,不但不能令方一暻折服,反而让方一暻愈发的反感憎恶。 这是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说,张天石的错误是从那天晚上就开始的... 那一晚的错误,注定今生今世永远无法更改。不能够吧?张天石这天大的冤情,又该去向何人诉说。 记得那晚,遇到那个女的...方一暻的妈。 “我浑身上下都淋得透湿,借你的外衣一用,回头我让父...爹,给你买下整个都城的衣服,让你这辈子...下下下辈子都穿不完。”方一暻的妈是这样说的。 张天石并不是小气的人,何况方一暻的妈确实淋得像一只落汤鸡,就算方一暻的妈不借衣服,张天石也会主动脱下外衣,给方一暻的妈擦拭身上的雨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第二天早上,张天石会躺在方一暻的妈的榻上,而且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方一暻的妈是这样说的,“昨晚,你...我...我们...”然后一个女的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这样是会有宝宝的!”方一暻的妈脸红,“那该怎么办?” 那个女的又歇斯底里的大叫,“有了,就生下来,她是一个生命,她有权力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方一暻就来了。此刻,方一暻的嘲笑奚落,无比的真实可信。 “师父所言,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小傥沉思发言。忽然被张天石狠狠的刀了一眼,立即闭嘴。 什么叫有一定的可信度,这摆明就是一个质疑的态度,意思就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可信的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不可信的部分。张天石做为小傥的授业恩师,竟敢光明正大的质疑张天石,这绝壁就是平日里欠缺授业恩师毒打的活生生案例。 小傥被张天石的狠狠一刀,立即醍醐灌顶,聪明绝顶。“师父所言,一字一句皆是真理,请师父继续为我们解惑。”小傥热汗狂泻,镇定转圜。为保日后的太平无虞,小傥能够如此成熟的处理,也是聪明绝顶的一种体现。 夜里的风颇为阴凉,直往人的脖颈钻入,像是要揭开某些陈腐的创口。 小傥自觉说得颇为生硬,连忙响亮的咳嗽几声。小康立即被唤醒,“有请师父为我们解开谜题。”说着,用力拉动小棉的衣袖。小棉虽说不太苟同小傥的机智,但是这种时刻,他熟。“有请师父为我们解开谜题。”小棉同声复刻,伸出援手。 小傥抹一把额上热汗,感激的眼光,看着小康小棉,满意的致谢。本次危机成功解除。 想起上次师兄弟几个共同排除危机的时候,还是因为小辛偷吃了香客带来的供品,被师父发现,正准备狠狠的惩罚时,香客却跑来说是自己送给小辛吃的。 张天石的老脸总算捡回了些,脸色恢复红润有光泽。 方一暻明白小傥的不容易,翻个白眼,转过头去。 “你们是不是都有病啊?这个牛鼻子臭道士说的是不是真的,问我这个当事人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犯得着窝里斗,自相残杀!”卉戚忽然讥嘲。刚才郎优仙在场,卉戚如死了一般,郎优仙一不在了,立即露出本来面目。可见卉戚对于仙家有多么的尊奉,唯恐被郎优仙丢弃在人间。 “我家娘子好心为你们解惑,你们就应该感恩戴德,还不快将我二人松绑。”施恩义趁机要挟。小康连忙如他所愿,在他的大嘴里塞满红薯皮。 “你体内的蝴蝶可还在日日折磨你,我记得那日施尚书说,你活不过百日?”张天石逆着月辉,冷冷问道。卉戚冷笑,“道长清健!有劳挂心。” 方一暻猝然站起,手里抓着一把红薯皮,就要请卉戚品尝。小棉连忙拉着,“师姐冷静!等她说完,再请她吃也不迟。” “蝴蝶?什么蝴蝶?”李立怔愣站起,问着张天石。“就是你娘变成的那些蝴蝶。”张天石的话如天雷滚滚。 李踏沉痛叹息,“是的,立儿,你娘变成了蝴蝶,在她的体内,你娘要与她同归于尽。”李立哀声哭泣,抱着李踏,摇摇欲坠。 方一暻都要无语了,转来转去,又转到卉戚的身上,这个卉戚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祸水。若说郎优仙是正统仙家,那么这个卉戚就是低配抄袭模仿者,但是为何这个卉戚,连一丝郎优仙正统仙家的精髓都没有抄到。 可见抄袭害死人。而这个卉戚的抄袭手笔明显的过于阴毒,简直是害人害己,恶贯满盈。 “哈哈!”卉戚疯狂大笑,“所有杀不死我的,终将成为我身体中的养分,你娘也是!”卉戚狰狞可怖的疯狂大笑。 方一暻盯着漆黑的夜空,郎优仙不知在夜空里的什么位置,独自叹息。 黑蟒的一时愚善,救了卉戚一命,瑶姬作为郎优仙的表妹,聪慧非凡,为何没有阻拦黑蟒做出错误的决定。还是说,爱情使人盲目,早已成为三界都无法克服的问题。 既然如此,方一暻和郎优仙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或许三界只是不同的爱情试炼场,每一对情侣拿到手里的试卷,各不相同,有些是一百的满分,有些是五十的满分,所以,五十分和一百分,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了此原因,五十分的大可不必自卑,一百分的也没必要骄傲。 经历就好,个中滋味全在自己去品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获得一种叫做经验的虚拟财富,然后心安理得的使用这一笔财富资本的汲养。 黑蟒是错是对,无需定论。 因为,一念之间,善恶有变。 第55章 戌边使11 一阵旋风从极夜的最深处蹁跹而来,旋风带着一股不易察觉,却又不容忽略的花香异气,潜入每个人的鼻翼。 李踏忽而温情脉脉,静静看着停止狂笑的卉戚。 “你来了!” “你知道我来了!” “立儿,我找到了。” “茉儿,怎么办?” 李踏低头无声,脚下的草地已被他踩踏成绿色粉末,慢慢的凝结成一块千头万绪的症结。 “茉儿...怎么样了?”李踏悲伤的问着。卉戚忽然泪如雨下,悲怆哀哭,“茉儿,她不怪你。”转瞬,厉声喝道:“我也不怪你。” “可是,你能心安吗?”卉戚厉声大笑,“我们都不怪你,你就能心安理得吗?” 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卉戚是李娘子所化,李踏和李娘子,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就应该是如此平淡无味。 李立骤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是从卉戚的嘴里发出,李立既想亲近,又抗拒靠近。 李娘子冷笑,无数蝴蝶从四面八方,翩跹而来,抖落粉尘。 李踏长叹一声,哀伤凄楚,“我愧对你们母子三人,愧对家庭。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若是我脱下这一身戎装,我又能如何保护我的家人,保护你们。我知道以目前的时局来看,可谓糟糕至极,但是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国家,就放弃守护的职责,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今的糟糕时局,是内部的问题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但是如果边关失守,就是外部的问题,有无数的外敌会趁机而入。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妻儿就成了他人的鱼肉,我们的家园就会成为他人的游乐园,我们都将成为丧家之犬,永无安身立命之所。” “你说得很对!”李娘子凄然冷笑,“我们一直觉得你在做正确的事。只是奸佞当道,民不聊生,百姓难以生存,这也是事实,你觉得呢?” 张天石抚着颔下胡须,朗笑一声,“弟妹所言极是!” 方一暻忽然揪着张天石的胡须,拧到一边,“人家夫妻说些私房话,要你插嘴,不懂事!”张天石疼得直咧嘴,连连点头,“姑娘教训得极是!” “我想问一个问题?”张天石揉着下巴,小意提问。“请说!”方一暻假客气。 “小别胜新婚,我们要不要回避?”张天石声若蚊蝇,小意提问。方一暻呲牙,吸了满嘴的冷空气,“...” 此时此刻的场景,在张天石看来莫名的眼熟,那晚张天石就是和方一暻的妈说了几句话,借了件衣服给方一暻的妈擦拭雨水,十六年之后,方一暻就出现在张天石的生命中。 李踏和李娘子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二人的口水在空气中交汇,通过时间的酝酿,必定是会生下宝宝的。 以上分析,张天石认为十分的有可能,因为他就是这般...如此...就成了方一暻的爹。 听着李娘子的哀诉,李踏不知如何分辨,心中五味杂陈,难受哀愁。 “如今你我已不再是凡人,你不用说这许多的大道理,我只问你,茉儿的事,你待如何处理?”李娘子厉声追问。“娘,姐姐已经死了!”李立忍不住提醒。 李娘子凄然回头,看着李立油光发亮的小脸,露出慈母的慈爱笑容,“立儿乖,我跟你爹商量完正事,就带你去找姐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李立打了一个激灵,立时激醒过来,面前的母亲和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已经完全不同,变得漠然冷酷,甚至偏执。“娘啊...”李立呆立愕然,茫然无措的叫着娘。 “娘子想如何处理茉儿的事?”李踏问道。 风声呼啸劲吹,夜色狰狞冷绝。有多少失去孩子的母亲,就有多少颗伤心绝死的心,在无数漆黑的夜里,彻夜难眠,哭泣不止。 “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李娘子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不忘记先表扬一下自己的夫君。这必定是多年来二人相处得出的经验,若要男人听了自己的话,就不能吝啬夸奖。 李踏心头一阵暖流奔袭,往日的恩爱甜蜜,瞬间遍布五脏六腑。无数次,李娘子花了无数心思,想将李踏留在家中,最终都没有达成心愿。今日李踏能够诚然提问,这是李娘子从前想到不敢想的事情。 “茉儿还那么小,她那么懂事,她帮助我照顾这个家,若是没有她,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是茉儿让这个家,成为了一个家。”李娘子哀声道。李踏沉重叹息一声,将身边的李立揽在怀里。 “我知道你如今大为不同,若是你我联手,必定能铲除害死茉儿的奸佞。”李娘子柔声道。李踏抬起头,点了一点,认同了李娘子的观点。 “若是你我夫妻一心,总有一天能够杀光天下奸佞,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再会有像茉儿一样惨死的孩子,我们就可以安心的长眠地下。”李娘子目中闪烁着狠厉的凶光。李踏蹙眉,先时的一个隐隐担忧,已经显露全貌。“你说杀光天下的奸佞?”李踏追问。 “是的,我要杀光天下奸佞,为茉儿报仇,为我们可怜的茉儿报仇。”李娘子邪魅冷道。“杀光天下奸佞!好大的计划。也不是不可以。”李踏笑着复述李娘子的大计划。 不知从何时开始,如李娘子一般的一介柔弱女子,会在心中积累这样一个狠绝的大计划,或许是李踏长久的冷落,日积月累,这才造成李娘子如今的性情转变。 “那么,你是同意了?”李娘子欢呼雀跃的声音。“我...”李踏迟疑。 张天石的嘴是张天石的嘴,他作为道家高人,此刻必须站出来指出李娘子这么做的危险性。“我...”张天石指着自己的嘴,急切的看着方一暻,希望得到方一暻临时使用的批准。“请!”方一暻大方的批准。 “李兄...”张天石的声音,如天雷滚滚,气沉丹田,一声吼叫,震烁寰宇。 震得众人耳膜一阵嗡嗡鸣叫,气血上逆,面色惨白 第56章 戌边使12 “无为而无不为!”张天石的声音,从天边滚滚而来,强势破除李踏心中的魔怔。“意守丹田!气运雪海!”张天石在李踏的天柱穴,注入一股强大的真气,拨乱反正,强势将李踏带回正途。 “李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道家强调不妄为不乱为。顺应自然规律,不违反道德规范,不违背人伦纲常。”张天石的话十分精辟干练。 方一暻能听得大概明白,对张天石的形象有了向好的转变。这就是极好的转变,张天石看着方一暻满脸的信服神色,老怀宽慰,大呼晚节有望保全。 李踏已经从浑浑噩噩中醒转,呆滞失神,怆然泪下,“道长何必将我唤醒,就让我同拙荆一同堕入魔道,岂不是能成就我一个大好人夫的虚伪形象。”说完,泣不成声。 众人对于李踏的悲苦无状,有着无能为力的苍白感,在李踏压抑低沉的悲泣声中,气氛愈发的沉重。 世间的道理,都是非对即错,总有办法分出是非黑白,谁对谁错。对的一方,便能得到大众的同情理解,在众口流传之中处于正面的位置,成为无数好人中的某一个。错的一方,必定难逃众人的口诛笔伐,在无数的宣讲之中被唾骂谴责,成为无数坏人中的某一个代表。 可是,此刻的李踏和李娘子,他们夫妻之间,孰对孰错?没有对错!无法分出对错!李踏甚至愿意跟随李娘子去做任何事,哪怕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哈哈哈!”李娘子疯狂大笑,“你终究是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从前是,现在亦是。”李娘子歇斯底里的大笑,“我从前不需要你,现在更不需要你。”李娘子像是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 这最后的一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听,都带着无数的怨念,是失望,是日积月累的失望,是对李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失望。 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绝望,李娘子站在月辉的逆光处,无数的蝴蝶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巨大的气浪,掀起刺鼻的异香。 从李娘子的背上凭空长出一副巨大的翅膀,獠牙刺破李娘子的口腔,将李娘子的面容完全遮蔽。“娘啊...”李立嘶声叫唤,向着异变的李娘子扑去。 方一暻连忙奋力去抓李立,奈何李立身上的油脂厚腻,一抓之下,竟然脱手而出。 “啊!糟糕!”方一暻尖声大叫。张天石连忙扑向李立,将李立稳稳按在地上。方一暻点头一笑,二人之间的父女亲情,在李立的事件上,首次达成默契配合。 “娘子!”李踏惨呼。随即被李娘子的翅膀一个大力呼扇,飞跌而出,一个圆形的气浪袭来,噗一声,砸入附近的山体之中。 “我不需要你,茉儿是我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我来为她报仇。”李娘子的声音异常尖锐,像是某种昆虫的鸣叫,刺耳且难听。 “杀光所有人吧!”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从李娘子的嘴里发出。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卉戚体内?”张天石顿觉事态愈发严重。 “妖孽!休得胡来,你道爷爷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张天石一扯颔下胡须,身形飞涨而出。 立时之间,如有飞禽走兽奔腾而来,铺天盖地,黑沙阵阵,令人无法睁开双眼。方一暻头皮发麻,怎的转眼间,好端端的故事会,变成风声鹤唳的杀戮现场。 “摆阵!保护师姐!”又是小康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号召众师兄弟,一同保护方一暻。 小傥早就严阵以待,小棉本就是方一暻的合格经纪人,自然时刻准备着。反倒是郎优仙,再一次在方一暻需要保护的时刻,不在方一暻的身边,这是严重的失职行为,方一暻狠狠的在心里给郎优仙记了一个大过。 眼下事态紧急,方一暻暂时无暇考虑如何收拾郎优仙。 卉戚邪魅狂笑,“我说过,杀不死我的,都将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不该忘记我说的话。” “娘子说得极是!”施恩义刚才跟一头死狗一样,此刻倒是活灵活现。 李踏咬碎钢牙,冷道:“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今日休想离开此处。”一声呼啸,李踏已经和卉戚交上手。 在黢黑的夜里,两股强大的力量,冲天而起,火花四溅,显得星光愈发的璀璨熠熠。 只见卉戚震动着硕大的翅膀,如身形巨大的怪兽,獠牙嘎嘎作响。李踏身形矫健,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他的身形本就是由烟雾组成,此刻愈发的虚幻莫测。边关多战事,李踏在战场上厮杀无数,面对如卉戚这般鬼气叵测的对手,愈发的斗志激昂。 二人同时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周围空气顿时凝固,阴冷摄人。卉戚举起铁钳一般的翅膀,用力挥出,一道强大的力量波动,如狂风般席卷而出,向着李踏扑去。 李踏毫不畏惧,身形一闪。紧接着,李踏出现在卉戚的身后,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长戟,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带着致命的气息,向着卉戚斩去。 卉戚感受到身后的危机,猛地转身,用翅膀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巨大的碰撞声音,响彻云霄,火花飞溅,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方张等人连连后退。 二人展开激烈的交锋,美丽的翅膀和长戟相互碰撞,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周围的山峰,被余波震得微微晃动,大地也在颤抖。 “爹啊!娘啊!...”李立嘶声哭喊,用力的挣扎,企图从张天石的大手之下脱身。“你爹和你娘,是你爹是你娘,现下又不是你爹不是你娘。总之,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我说不好这种感觉,反正挺无奈的。”方一暻说了一堆绕口令,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我姑娘说得极是!”张天石及时的为方一暻总结。 这种时刻,张天石愈发的看清楚父女之间的本质,和架构性质。某些时刻能够被家人需要,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张天石认为,方一暻对于李立的开解,十分的契合父与子之间的供需关系。 第57章 戌边使13 “舔狗!”方一暻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带着罪孽的词语。连忙用力的摇晃,将这个面目讨嫌的词,从头脑中甩了出去。不知从何时开始,方一暻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不再那么讨厌张天石,虽然还无法称呼张天石一声“爹”,但是也不再那么抗拒和张天石的交流。 大地摇晃的感觉慢慢平静下来,李踏和卉戚的恶斗,已有了谁胜谁败的局面。 “妖妇,今日你必死无疑。”李踏一声爆喝。手中长戟挥出,立即就要在卉戚身上,刺一个洞穿的血窟窿。“相公,你当真忍心杀我,我们数十年夫妻一场,往日温情历历在目,你怎忍心下得了手杀我。”卉戚忽而放出李娘子的声音,哀声乞怜。 李踏连忙撤回长戟,犹豫不决的思索着。“趁你呆,要你命!”卉戚杀气沸腾,翅膀疯狂呼扇,向着李踏头顶猛烈攻击。 张天石大呼不好,一个身形游移,倏尔来到李踏身后,猛的将李踏拖拽后退。幸好救的及时,李踏这才没有命丧卉戚之手。 卉戚本以为势在必得,岂知被张天石破坏好事,一腔邪火,立即冲着张天石发泄而出。 “娘子莫要被这牛鼻子老道乱了真气,我们此次的目标是取李踏的性命,娘子莫要和这老道一般见识。”施恩义大叫,企图及时纠正卉戚的偏离行为。 卉戚体内有着李娘子的魂魄,另外还有一个,本就混乱不明,此刻又在盛怒中,怎么听得进施恩义的劝说。不知施恩义和卉戚是如何相处的,这么多人共同使用一个身体,也不觉得挤得慌。 李踏被张天石救下,心智顿时清醒。正如方一暻劝说李立一般,此刻的李娘子是李娘子,又不是李娘子,李踏必须学着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人总要学会放弃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逝去的亲人。 卉戚举着翅膀,疯狂挥舞,一道道火花,在她的力量拍打之下,噼啪四溅。施恩义已然感觉到不妙,从前和卉戚共同修炼时,并未出现此刻丧失理智的情况。 “你娘子体质特禀,世所罕见,你能和她结为夫妻,是你的幸运,她能助你实现心中所愿。”施恩义记得清清楚楚,卉戚的师父说过这样的话。 和卉戚结婚三年,施恩义确实见识了卉戚的不同寻常之处,深深为自己感到庆幸。 “娘子莫慌!我来助你。”施恩义大喝一声,立即在后背划开一道血口。施恩义本想以上次和卉戚合体恶斗郎优仙的方式,再次合体,共同联手将张天石毙于掌下。 岂知,卉戚此刻正在堕入魔道的关隘,心智早已散乱丢失。此刻的卉戚,已不是施恩义所能够理解的卉戚。 从施恩义后背汹涌流出的热血,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吸引着卉戚的味蕾。卉戚两眼发出贪婪的凶光,咕噜咕噜吞咽着口水,涎水流淌在她胸前的衣领上,她亦是浑然不觉。 忽然,卉戚如饿虎扑食,将施恩义捏在手中,大口大口吞咽着施恩义后背流出的新鲜热血,贪婪的吸食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一暻感到胃里在翻江倒海,无比恶心。 施恩义就那样,如同一盘新鲜的食材,新鲜的摆在卉戚的餐盘里,供卉戚大口朵颐。很快,施恩义就成了一个空虚的皮囊,软塌塌的低垂着。 往日辛苦锻炼的腹肌,肱二头肌,三角肌...简直好笑,不过是口感上,略微好一些罢了。 李踏一脸震惊的看着卉戚吞噬施恩义,终于接受李娘子已不在人间的现实。 “啊!”李立更是嘶声哀嚎,被卉戚吓得快要死掉。 “这个卉戚阴邪得很,不如,我们这样...”张天石和小康小傥召开临时会议,议定应对方案。 方一暻凑近听了一耳朵,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为掩盖自己对于知识的匮乏程度,方一暻裂开嘴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慢慢的坐正身姿,假装欣赏今晚的谜之月色。 “你之前将李立那帮小屁孩种在油桶里,是供你自己食用的吧?”张天石不慌不忙的开口。那等悠闲身姿,在方一暻看来有些无耻。 卉戚抹一把嘴上的血渍,枭笑道:“道长慧眼!观察入微,值得嘉奖。” 话没说完,卉戚猛地扑到张天石的面前,翅膀在张天石的咽喉处,冰冷拂过。 张天石闪身避过,冷笑,“别心急嘛!刚刚吃完大餐,就调动内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气血逆流,积食于腹,伤了脾脏,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是!道家对于养生一道,终究是有些心得,听你一句劝,也未尝不可。”卉戚颇为大方,对于来自张天石的养生劝告,欣然接受。 “这就对了嘛,反正我们一群人,都在你的手里,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还不是你一手安排。总归要按照一日三餐,定时定量,方能达到身体的需求,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张天石腆着一张老脸,和卉戚聊起养生之道。 方一暻冷眼看着,愈发的觉得可耻。 卉戚转动脖颈,难掩得色,似乎她已将张天石等人,视为盘中美食。那等心满意足的姿态,正是张天石想要的效果。 “我反正是个将死之人,能问问,你是个什么...”张天石艰难的将“东西”二字咽下,和颜悦色的问道:“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否说明出身,也好令我等死得明白些。” 卉戚眼眸转动,慢慢睁开,整个眼眶是一片苍白的死灰。 “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还想留你一命,最好将我的身世转告那人,省得我去取他性命之时,还要劳烦我给他说明。”卉戚说得自己都觉得好笑,阴恻恻顾自笑个不停。 “些许劳累,老道并不会放在心上。”张天石说得模糊,似乎卉戚已经将他的性命留下了似的。 方一暻忍无可忍,将头摇得如同是一个拨浪鼓,心中如被塞满红薯皮,难受得要死。 这张天石果然是一个渣爹,更是一个渣师父。生死关头,一不搭救徒弟,二不搭救得之不易的女儿。竟然恬不知耻的向妖妇哀哀乞怜,企图让妖妇饶他不死。 方一暻的命真是苦,就不该和渣爹相认。 如今倒好,小命危矣! 第58章 戌边使14 卉戚左右眼珠咕噜乱转,左眼珠往右转,右眼珠往左转,下一秒也有可能,从眼眶里飞脱而出。 方一暻看着眼前的卉戚,莫名有种在看魔术的既视感,心想着下一秒会不会收到来自卉戚的投喂,比如一颗苍白死灰的眼珠。想到糊涂处,不知不觉抓住手边的趁手物,不曾想抓到手里的是一根枯瘦如柴的手臂。 “有为父在,你勿需忧心!”这是一句令人超级安心的话,巨大的抚慰,如雨后甘霖,足以润泽大旱之中枯竭的生灵。“切!”方一暻立时从云里雾里的缥缈之中,回到现实,满脸的不屑。 手边的趁手物,还是玉玺比较有手感。“你到底在不在?”方一暻闷声发威。 “我在呀!我一直都在呀!我跟你说过的,郎优仙是玉帝的亲外甥,他在场的情况下,我必须敛息凝气,万不可被他发觉行踪。若是被他拿着我已遗失的实据,必定会掀起天庭万丈的风波,因此,我必须的不在场,这一点我先时已向你做出说明的呀!”玉玺威仪的声音,响起在方一暻的头脑之中。 方一暻立即被一股先天的激愤,凭空激发而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将你砸得粉碎是吧?”方一暻咬牙切齿,暗暗发威。 “我信!我信!我必须得信。我被你狠狠踩在脚下,岂能不相信你,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将我踩碎,我也是全无回天之力。即便我是玉帝的玉玺,身份贵胄,也是于事无补。”玉玺无奈苦笑。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便是真实写照。 “那你赶紧的收了这妖妇,看她那饕餮吃相,我们几个人怕是不够她塞牙缝的,你再不出手,是不是想看着我们几个变成翔?”方一暻发狠,手在脚底下用力的抓挠。方一暻的大脚板,就那样白白胖胖的展示在众人面前,完全没有半分的羞耻。 张天石眉头紧皱,心中一亿点的自责愧疚,心想着若是早点找到方一暻,细心教导她仪态女德,必定不是今日这般懒散模样。想到方一暻的母亲是那般端方美好,光芒万丈,熠熠生辉,堪称人间美好。再看看方一暻此刻抠着脚丫子的形象,张天石不由得愈发的愧疚,老父亲为女儿操碎的一颗心,悬得如天一般的高。 方一暻作为新晋影后,正如天边升起的一颗熠熠发光的明星,她的光彩究竟有多么的耀眼,作为方一暻此刻的老父亲张天石无缘得见,是他的命不好,并不是方一暻的错。这一点,方一暻无需为张天石错误的认知纠偏。 “我有...”张天石忽然蹲下,附在方一暻的耳边,小声耳语。岂知方一暻正在和玉玺打嘴仗,张天石冷不丁的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话,应激反应之下,方一暻一掌拍在张天石的胸口,张天石是蹲位靠近方一暻,立脚不稳的情况下,一个屁|股|蹲,重重的摔在地上。 “欺师灭祖!”卉戚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对父女的古怪行为,两眼放出奇异果的光芒。 方一暻无意中将张天石推倒,毫无愧意,平平无奇的说道:“道长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你要是能好好的说话,我又何必动手推你,说到底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能赖到我的头上。” 张天石吃了一个哑巴亏,又不能和方一暻大声说明,一时之间僵住,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的躺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哟!道长几时学会碰瓷了。”方一暻怪叫。 小傥和小康二人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像是完全不在场,声息全无。他二人此刻不为方一暻说句公道话,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张天石是他二人的授业恩师,为避免日后被张天石携怨惩治,此刻选择事不关己,也是明智的行为。 可小棉作为方一暻的在岗经纪人,居然也不挺身而出,为方一暻据理力争,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世风日下,人心凉薄。方一暻冷哼一声,鼻孔止不住的直喷冷气。 “我说,”玉玺冷道:“你能不能先把道长扶起来,他有话要说。”偏偏此刻连玉玺都选择站在张天石一方,似乎方一暻的行为,有多么的大逆不道。方一暻脸色憋得通红,立即就要吼回去。 岂知,卉戚忽而凑近方一暻的耳边,讥嘲道:“别理他们这些臭男人,你跟着我,保管你以后,风光恣意,何等逍遥。”方一暻一愣,我有这个意思嘛!你这妖妇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个意思的? 方一暻蹙眉不悦,“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我也没说要跟着你。你非人非鬼,非我同类,跟着你吃什么,我又不喜欢吃生腌的食物。” 卉戚枭笑,满口獠牙,在月辉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不急,总有一日,你会与我同行。”卉戚阴鸷祝福。 张天石听到方一暻和卉戚的对话,满手冷汗。虽然对于张天石来说,方一暻是一个还不完的糊涂债,但是作为负债方,张天石头脑十分清醒,债必须要还,且要有质有量的还。 “同行就不必了,你们不可能有同行的机会。”张天石霍然站起,迎击着企图与方一暻有所关联,虚空中并不存在的未知歧途。 卉戚“哟”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表现着巨大的惊讶。 “今晚之后,我们就都成了你肚子里的美食,自然是没有机会同行的,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张天石自觉失言,连忙找补。回头抽空看了一眼暗影处埋头准备的小傥小康,深深后悔平日里没有训练他们的速度,事到临头,手脚这般慢吞吞,若是打草惊蛇,让卉戚发觉,再要收服卉戚便是千难万难。 卉戚听着张天石的如实陈述,桀桀冷笑,“道长倒是一位妙人儿,说话这般有趣,我倒是有些不忍心吃你。长日无聊,留你在身边说说话,打发些无趣时光,也是极好的。” 岂知张天石大手一挥,“那倒不必,我嫌恶心。” 与此同时。 小傥悄声凑近张天石身边,“师父,借你的血一用。” 小康也悄声凑近方一暻身边,“师姐,借你的血一用。” 第59章 戌边使15 小棉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刷刷两声,飞快地划破张天石和方一暻的手指。两滴鲜红的血滴,滴答一声,滴在一张符咒上。 瞬间,漫天的红光,铺天盖地而来。裹挟着某些不明觉厉的气流,在半空中搅动,慢慢酝酿着巨大的力量。 方一暻不可理喻的瞪着莫名其妙的小棉,“你有病吧!”这句亲切的问候,在小棉听来和夸奖完全一样的效果。 “师姐,”小棉兴奋的大声疾呼,“你果然是师父的亲生骨肉,此便是证据。”小棉高高举起手里的符咒,上面画着弯弯绕绕,如同蚯蚓一般的红色线段,此刻竟然如同有了生命,肉眼可见的在蠕蠕而动。 “请展开说明!”方一暻抱拳,拳头几乎不曾递到小棉的嘴里。张天石仰天大笑,豪情满怀,颤声道,“老天爷厚待我张天石,让我有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此生足矣。” 夜凉如水,亲情暖心。 张天石的颔下胡须在疾风中狂舞,将亲情暖意,鼓动得愈发炽热如旗。“万事俱备!起阵!”张天石骤然急呼。 小傥、小康、小棉,立即起势,合力共同催动符咒。“起吸落呼,开吸合呼!”张天石仰天呼吸,念念有词。 半空中,那团浮动的力量,已经凝结成一块巨大的天幕,在张天石的呼唤声中,倏尔笼罩在卉戚的头顶。“净天地神咒,起阵!”张天石凝然发号施令。 “天地自然,岁炁分散!”小傥高声疾呼。 “斩妖缚邪,杀鬼万千!”小康雄浑低吼。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小棉坚定凝神。 “急急如律令!” 三人发一声喊,随着张天石手指的方向,几股力量汇集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协同攻向卉戚。 嘭的一声,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将卉戚所站位置劈开一道地缝,灰层漫天飞舞,碎石草屑簌簌而落。红光渐次冷凝消散,尘埃落定之时,便是卉戚束手就擒时刻。 方一暻紧张的盯着灰尘中,匍匐倒地的卉戚,生怕她又变化成另外一种物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逃走。 四周极静,空气凝固。一个巨大的法阵,将卉戚牢牢桎梏,无数冷幽光束在卉戚的周身,如同一个巨大的网密不透风,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 整个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张天石给小傥小康小棉布置任务之后,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小傥松了一口气,看着小康傻笑,一掌拍在小康的肩上,“嘿!”他们几个小师兄弟,此次是第一次与卉戚这等凶狠妖妇对阵,若说毫不惧怕,必定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毕竟他们只是十来岁的孩子,还可以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骤然面对今日的凶险,自然本能必定是要害怕恐惧。 小康被小傥在肩上拍了一掌,少年人的天性自然流露,也在小傥的肩上拍了几拍。 小棉心里始终记挂着方一暻的安危,将卉戚收服的下一秒,立即跑到方一暻身边。“师姐,我们刚才是在急着画那些符咒,所以就...没来得及听师姐的话,师姐若是生气,要杀要罚,但凭心意。”小棉小意靠近方一暻,惶恐戚戚。 “要杀要罚...但凭我的心意?”方一暻吊起眉梢,在小棉身上打量。小棉被方一暻看得头皮发麻,这应该就是师姐经常说的,“仔细你的皮”的那种亲身感受。 今日事出有因,卉戚确实是比较棘手的大boss,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其制服的情况下,无论多么小心谨慎,都是必要的前提。 经历此事,已知小棉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孩子,知道在重大问题面前,偶像崇拜的个人情绪,应该退在其次,这是头脑理性的表现。 方一暻摩拳擦掌,就差在掌心吐一口唾沫,“今日我必定将你们几个千刀万剐,在我手里死个几千回,才能叫你们认识你们师姐的手段。”方一暻说得大气都不带喘,呼呼喝喝的威胁。 边说着,边在小傥小康小棉的肩膀上拍得山响,灰尘漫天迷人眼睛。朦朦胧胧中看不清楚方一暻的脸孔,究竟能狰狞成什么地步。 张天石起初只是远远的看着,私心里以为,方一暻一个娇小粉嫩的女娃娃,手里能有几两力气,即便是凭着她的心性,尽力的打几拳,小傥小康小棉几个皮糙肉厚,万不至于被打坏。 岂知,漫天灰尘中,小傥小康小棉挨了方一暻的击打,竟然一声不吭。张天石眼皮突突直跳,莫非方一暻没用小拳头,使的是某些锋利的兵器,在小傥小康小棉不还击的情况下,一招致命。所以,这才没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想到小傥小康小棉或许已经命丧方一暻之手,张天石心寒自责。 方一暻作为张天石的女儿,或许是有些上天厚待张天石的成分,而那一晚的冤屈,在这份厚待面前也能绝大部分稀释掉、那晚张天石所受到的不明之冤。可是,这并不能作为方一暻残害同门的免死金牌,没理由张天石以及张天石身边的人,都要凭白遭受这些不公平对待。 张天石的境界早已达到初心通达、无为逍遥的境地,却始终难以超出三界外,其中的羁绊正是方一暻,张天石始终困惑不明那一晚究竟自己做了什么呀? 有困惑便生心魔,张天石一直难以飞升,方一暻就是她的心魔,此次和方一暻的刻意相认,张天石的本意是化解心结,顺应天意。 岂知,方一暻心思晦涩不明,张天石始终无法窥其真心,不免心中滞涩不平。 此刻看到小傥小康小棉三人,或许已遭到方一暻的毒手,成了张天石纵容偏私的牺牲品。 多年的修为,一朝倾颓,张天石心中的巨石,压得他气息逆行。 “方一暻!”张天石冷声走近,“是我亏欠你母亲,你莫要迁怒他人,今日是个好日子,我的性命你只管拿去就是。” 说着,道袍飞舞如大旗,清冷月辉之下,照耀得张天石愈发伟岸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