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爵爷》 序曲 露湿晴花春殿香, 月明歌吹在昭阳。 似将海水添宫漏, 共滴长门一夜长。 ——宫怨 李益 清月高挂,寒蝉凄鸣。 「雨阁」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数名仆婢匆忙的进出着,每个人的脸上皆布满了仓皇的神色。 相较于屋外寒冻的天气,屋内的温度正不断的升高着。 「你们到底在干什幺?叫你们把炭火烧旺点没听见吗?这屋子里真是见鬼的冷!」周婶沙哑威严的声音先是命令着,而后又转向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子,温柔地开口,「蝶雨姑娘,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翟蝶雨浑身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双大眼无神的睁着。 她没听到周婶安慰的话,也没听见仆婢们在屋内走动的声音,此刻的她,脑中净是一片空白,她完完全全无法思考,只感觉到下体一直有股热流不断的涌出、涌出…… 那是什幺样的感觉? 为什幺她会觉得心酸得疼? 为什幺她的身体也是空空的、飘飘的,像正在失去什幺似的。 是她的生命吗? 「蝶雨姑娘,你要振作点,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千万要撑下去啊!」周婶声音哽咽的说。 孩子?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没了…… 突然,她想起来了,她记得她看到一幅令她心碎的画面…… 然后……她吓得下小心从楼上重重的跌了下来…… 她失了焦距的瞳眸顿时蒙上一层泪雾,睁大的眼瞳中进射出恐惧的光芒,微张的唇像是想要说些什幺,却无法说出口,害她急得猛力的喘息着。 「蝶雨姑娘……」 周婶见她神色不对,急忙轻唤了一声。 然而,蝶雨却恍若未闻。 她握紧的双拳因用力而泛青,纤弱的身子因急剧的呼吸而打着颤。 终于……「啊……」 一声凄厉呐喊冲出她的喉咙,吓着了屋内所有的人。 那一声强过一声的呐喊,像是带着悲凉的控诉,逐渐上扬、再上扬…… 第一章 抢 苍苍竹林寺, 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 青山独归远。 ——送灵澈刘长卿 「咳……咳……」翟老爹一手揿着心窝,一手抓住床缘,脸上净是痛苦万分的神情。直到他咳出一摊又一摊的血水,这才慢慢止住了喘息,让他耗弱的身子稍稍喘了口气。 自从两年前病倒后,他便卧床至今,病情也由原来的小风寒转为肺痨,也因为这个病,使得他的亲人远走,朋友闪避,大家都很担心被他染上了一身痨病,那可就一辈子都完了! 但唯有她……他那个唯一的独生女不嫌弃他,不但不害怕他一身痨病,还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亏欠她许多…… 就此,没人敢上门提亲,也间接延误了她的婚事。翟老爹心想,如果再让她知道他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维持不久了,她小小的身子与心灵将要如何承受这幺大的压力呢? 于是他辛苦地爬起身子,打算清理掉刚刚吐在地上那摊令人怵目惊心的血水。可惜他双脚还没着地,整个人便下小心翻滚下来,不仅血水没拭干净,就连他的衣服也弄得一片脏! 「爹——您怎幺了?」蝶雨一进门,所见到的就是这个让她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丢下菜篮,飞也似的奔了过去,「爹……都是我不好……不该留您一个人在家的。」她边拭泪边用力的扶起他,「快,快到床上来。」 翟老爹咬着牙,根本就用下上一丝力气,完全是凭靠着蝶雨那纤弱的身子,慢慢将他扛上床。 「辛苦你了,爹……爹真不该……」重返床上的翟老爹愈想愈心疼,忍不住淌下了老泪。 「蝶雨不辛苦,何况爹爹近来瘦了许多,根本没什幺重量了。」她这才起身,打算将丢在门口的菜篮给拾回来,哪知这一低头,她居然发现地上那些让她心疼的痕迹。 「爹,您又咳血了?」她柳眉轻蹙,泪水又凝在眼眶。 「雨儿,你也应该知道爹的身子骨已经不行,爹早已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或许死对我来说并不是痛苦的事啊!」翟老爹叹口气,只能安慰着她。 「不——我不要您离开我啊!娘在好几年前就丢下了我,而您也要这幺离开我吗?」蝶雨抽噎下休地说,小脸上全是浸湿的泪水。 「蝶儿……爹也舍不得你,但爹是身不由己,天命难违……」 他轻叹了一声,伸出那只如枯枝般的手臂,抚上她的面颊。 「不,我想只要我们有银子买好一点的药材,再请高明一点的大夫,您的病一定会有起色,就算不能完全痊愈但也能控制得住,爹……您千万不能放弃……」 「那可是要花很多的银子啊!除了这间破屋子,我们已一无所有了……」 他心里明白,自他病后完全是靠蝶雨为人洗衣、缝衣、女红,挣一些碎银子来维持生计,再加上他的病还需要靠昂贵的药物来控制,她已卖掉了不少以往富裕时所拥有的一些昂贵首饰珠宝,如今当真已所剩无几了。 「钱的事您不用操心,我想可以周转得来。」蝶儿敛下眼,轻声说。 「你还要骗我到几时?近来一些亲戚完全不与我们来往,有的甚至已搬出镇外,就怕被我的痨病给传染……咳……你还怎幺去借呀?」 翟老爹一迳地摇头,他多希望蝶雨这孩子能听他的劝,放弃救他的机会,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吧! 再说她的年龄已不小,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惜因为他的缘故,害得媒婆都不敢上门,想想自己还真是罪过。 如果他不能见到她有个好姻缘,他怎幺能安心闭上眼走呢? 「爹……别说了……」 蝶雨早已打定终生不嫁的主意,凭她的家世,还有谁愿意娶进门?既然没有人要她,她也绝不会依赖任何男人,她就不相信上天真的要绝她的希望! 说什幺她也要将爹爹的命救起来—— 「雨儿,你这是何苦啊?」他稀松的眉微微一皱,老泪纵横。 「爹,您就别操心,一切交给我去处理,现在时间还早,您再睡会儿,等午饭煮好我再叫您。」蝶雨赶紧抹去眼角的泪,嗓音嘶哑地强颜欢笑。 翟老爹摇摇头,只好轻叹口气闭上眼,他多希望自个儿这一闭眼就别再醒了,免得再连累他心爱的雨儿。 但没能亲手送她到一户好人家去,他着实不舍……也不甘心哪!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御硕爵王府 额尔左阳斜倚在玉石椅上,耳中听着跟前数位大臣对近日政务的详实禀告。虽然他双眼轻掩,但底下人都明白,他的脑子并没有停歇,他正将他们每一句的话语全都听进耳中,不但如此,他还做了适当的评估与决定。 「左阳爵爷,您认为这幺做可以吗?」 当该说的全说完,现场也呈现一片寂静后,其中的多罗大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额尔左阳的意见。 「对于那些为乱的明朝余孽不需施以妇人之仁,该灭的就该让他们消失得干干净净。」额尔左阳倏然站起,慢慢踱下铺着黄色波斯地毯的阶梯来到他面前。 「是。」多罗因为他的过于逼近,几乎被他自然散发的矜贵之气给慑住,忍不住双腿发软…… 额尔左阳乃为御硕郡王的独身子,其身分不但是属一品贝勒,更是先皇最宠爱的小侄儿。他自幼机伶聪颖、满腹文才,才八岁时便与当时科举状元对诗比弈,两人竟旗鼓相当,以致三天三夜未能分出高下,当时曾引为佳谈。 如今他已二十有三,无论见识或才能更是出类拔萃,实为一旷世奇才。于是在三年前,先皇尚未驾崩之际已命他为一品高禄「左阳爵爷」,职位相当于皇上的贤助,并可与其平起平坐。 偏偏当时登基的新皇年仅十三,而额尔左阳这位贤助自然成为众大臣眼中真正的主事者。更有甚者,大伙都猜测如果他真的有心夺取政权,真可说是既简单又轻松,但三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做法,着实令人不解。 众人也都认为他必然有另一种别人所不知的想法与计画,才会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那幺久。 「另外,尽可能找到他们安身的贼窟,我要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左阳眉眼一敛,从细微的缝中反射出一道道犀利的寒光。 多罗则身子一缩,明白自己肩头上的担子又加重了。左阳爵爷所交代的事当今谁敢违令?谁敢不从呢? 「多罗定当尽力。」他抖着声说。 连带其它各大官也都卑躬屈膝的颔首,连正眼都不敢朝左阳那张俊俏得带点邪气的脸上瞧。 「那就对了。」他隐隐一笑,慵懒地对住他们半晌才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还有私下可别说皇上的闲话,否则,我可不会饶了你们的舌头。」 对于外面传言他打算夺位的话语他不是不知晓,之所以不理会只是求能早日息事宁人,哪知道这些家伙仿佛唯恐天下不乱,愈说愈过分! 想他额尔左阳若真的觊觎「皇上」这个龙位,何必等到现在? 他虽然不是什幺大好人,但也懂得感恩,先皇临终前将小堂弟托给他,那他就不准有人轻视他的「小堂弟皇上」。 「啊?属……属下不敢——」众大臣敏感得全都下跪,等于是自动的对号入座。 「好了,又没说什幺?何必全矮了半截?起喀吧!」左阳眉眼一抬,走回位子,挥褂入座。 「左阳爵爷,倘若没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其中另一名大臣禄沐问道。 「嗯!」左阳举手摆了摆,这时,底下的官员各个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连袂快步离开了御硕爵王府。 见他们逃也似的离开后,左阳终于忍不住狂声大笑,这时,一名男子从帘后步人内堂,见他如此,忍不住摇头兴叹,「一群可怜人哪!」 「好个憬封,你这句话是什幺意思?」左阳回头,望着站在那儿与他同样器宇不凡的男子。 沐王府的憬封贝子是额尔左阳的同窗好友,两年前离开京城到南方游历,数日前才返京。 「瞧大家一见到你彷如老鼠见到猫般的畏惧,深怕哪句话说不对而遭殃。」憬封笑了笑,随即坐上他对面的客位。 「那是他们做贼心虚,三年前先皇在位之际,这些人便起了图谋不轨的野心,各个都以为皇上膝下无能儿,终有一天会政权外流。」左阳扬起炭似的浓眉,灼亮的黑眸渐转深邃,彷似笼上一层谜样的神采。 「他们却怎幺也没想到,先皇会指定由你辅政。」憬封跟着说。 左阳瞇起眸子,嘴畔画出一丝笑痕,「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认为我有心篡位,于是一个迳地巴结我。」 「你难道……」憬封挑高右眉,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你我两年不见,该不会连你也不了解我了?」左阳诧异的问道:「我对目前的生活已很满意,无心承担一国之君的重责大任,你该了解平日潇洒恣意惯了的我,对那些东西根本没兴趣。如果你想送个女人给我玩玩,我还可能接受。」 他神秘的眼眸泛过一丝促狭的神采,眼尾带了一丝唯有男人才懂的讪意。 「左阳,你别开玩笑了,多少女人等着你青睐,你的生命中会缺少女人吗?」憬封对他揶揄一笑。 「那些女人?!」 左阳嗤之以鼻地撇撇嘴,「你认为现今京里那些公主、郡主哪一个不带骄气?说穿了,我已经想不出来有哪个没和我有过一腿?当时是你情我愿,偏偏她们却要拿这种理由穷追烂打,你说腻不腻?」 「腻?天啊!」憬封拍额大叹,「怎幺就没有一些公主或郡主来追求我呢?瞧你说得我的心都痒了。」 「那你说你看上哪位?我可以替你牵线。」 左阳雍容华贵的五官上露出自负又灿烂的笑容,那一笑动人心,顾盼间亦充满魅力。 「我可是敬谢不敏,若真要女人,我宁可找个平凡女子与我为伴。」憬封摇头笑道。 「你的胃口还真小。」左阳似笑非笑的唇角随之一漾,幽邪的美眸闪过一道肆笑光靥。 「难道你以为平凡女子比那些郡主差?」憬封好奇的问,不一会儿他又说:「其实你错了。」 「哦!这话怎幺说?」 「记得两年前我认识一位姑娘,她温柔可人、秀外慧中,虽只是个平民百姓,但气质一点儿也不差。」憬封甚是仰慕地说。 「哦?我怎幺从没听你提起有这幺一位姑娘。」左阳咧开俊逸的薄唇,狭长邪气的黑眸难掩意外。 沐王府虽位居四路官衔,但憬封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否则,他也不会招他至他旗下担任要角的工作,想必他看上的姑娘必有可取之处。 「当时我是在京中傅大人的家中聚会遇见过她,听说她乃是傅家千金的闺中密友,与她交谈了几句,感觉很不错,从言行中能察觉她并非是个庸俗的女辈。」 憬封一想起过往,眼神忽然变得清冷飘渺,彷佛这件事一直搁在他心底不曾或忘,若非今日这样的场合提及,或许将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秘密。 「既是如此,为何不去找她呢?」 左阳倒是不在意地拿起桌上一粒果子扔进嘴中慢慢咀嚼。 「事隔一个多月,我忍不住再到傅大人府上向傅大人打听,也由傅家千金的口中得知那位姑娘乃是位在京东十里处梅香镇翟员外的大小姐。」憬封闭上眼,回忆当时的情景。 「原来是位大小姐。」左阳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在他的观念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就和那些大官们的千金娇女一般,不过是换个包装罢了,有何稀奇? 「她可不一样!」憬封当然明白他的想法。 「既然不一样,也知道她是谁,你干嘛还不行动?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吧?」左阳嗤冷地摇摇头。 「我是想找她,只可惜……」他微之一叹。 「可惜?」左阳丢果子的动作蓦然一顿。 「她仿佛就此消失了……翟府也变成空城,更奇怪的是,当问及旁人,他们立刻露出一副掩耳疾走、避之唯恐不及的惊恐样。」他不解地蹙眉。 「哦?」左阳扬眉笑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事后我只好回头问傅函月,她的回答也令我惊愕,因为,翟蝶雨也已许久未曾与她连络,她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这样吧!最近我公事也处理了一段落,就和你走一趟梅香镇,你说如何?」左阳恣意一笑。 「当真?但已过两年……」 「别那幺没出息,两年对我左阳爵爷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左阳眉开眼笑,浅露的坚决可是憬封自认所不及的。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由于「梅香镇」已容不得翟家父女再住下去,于是蝶雨利用时间走了趟京城。听说这儿名医很多,相信一定能够请到一位好的大夫为爹爹治病。 她也曾考虑过是不是该和爹爹搬来这里居住,如此一来,医疗养病都能方便些,而且京城向来人声鼎沸、川流不息,他们若在这里做点儿小生意,应该会有不错的利润吧? 但当她将这个想法告诉爹爹后,立即遭他驳斥。 他说「京畿处处寸土寸金,要想在这边找个地方栖身得花多少银子?我们什幺都没有,如何能住进这个由黄金所砌成的地方?」 但蝶雨并不愿坐困愁城,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她用心的找,一定可以找到比较便宜的房子。 此刻,她就在京城里四处摸索,只要有任何张贴租赁红纸的空屋她必定去照访,但花了大半天,她已一条街逛过一条街,那些屋子的价钱不是高得令她咋舌就是太过简陋,屋顶到处是坑洞,她担心爹爹会受不了啊! 唉!仔细想想,真要在这儿安身立命的确不容易。 蝶雨轻叹了一口气,再仰头看看天色似乎已不早,不知爹爹一人在家中会不会出状况?于是打算赶紧返家。 哪知道她宁刚走出弄堂,却一个不小心撞着了人!这人的身躯彷若铜墙铁壁,硬实得很,这一撞可让蝶雨吃了不少苦头! 蝶雨猛然弹坐在地,垂颜低首的她一抬眼便看见面前的一双金丝黑绒鞋,心想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穿戴得起,其身分地位一定不简单!就不知这富有人家会不会仗势欺人? 为了避免祸端,蝶雨只好先行低声下气的道:「对下起……我不是故意撞着您的,还请大爷原谅。」 她痛苦地站起身,但是一张小脸还是垂着低低的。 「奇怪,你从头到尾根本没抬头看我一眼,怎知我是位大爷呢?」陌生男子调侃的低沉嗓音倏地自她的头顶亮起。 这种满是自信又充满磁性的音律居然让蝶雨的心口不由得重颤了一下。 「小……小女子是看见大爷脚上的那双黑绒鞋。」她小声地据实说道。 「咦——不错,你倒是挺会判断的。」他凝唇一笑,黑眸中逸满谑笑。 「呃!」她梗了声,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男人以他专有的独断语气说道。 蝶雨明显感觉到他侵袭而来的压力,及身上所带来的一股魅惑人心的海洋气息,忍不住地想看他一眼。 但她又心想,这种男人绝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既然如此,她又何需多此一举? 「很抱歉,小女子有事在身,得赶紧赶回去,公子若没事,我也该走了。」她匆忙说着,赶紧从他身边溜过。 哪知道她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左手臂便霍地被拽住,惊得她猛一抬头! 「你……就是你!翟蝶雨——」哪知她才一仰首,正好对上尾随这位大爷而来的男子。 「你是谁?」这些年来的困顿生活早让她忘了以前的惬意与安适,自然也不记得曾认识的一些贵公子。 「你一点也下记得我了吗?还记得你的好友傅函月吗?」 傅函月三个字立刻唤起了她的记忆力,也想起了自己似乎和面前的男子曾有一面之缘! 「憬封,她就是你要找的人?」抓住她臂膀的左阳诧异的道。 「对,就是她。」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是不是该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左阳瞇起眼看向蝶雨美丽的侧面。 憬封点点头,「蝶雨,他可是享誉京城上上下下的——」 左阳立即出手阻止,「别麻烦,你只需告诉她我的名字就行。」 他可不希望这女人一听到他的身世背景,又像只带有吸盘的章鱼向他粘了过来,那他可吃不消。 「哦!」 憬封恍然大悟地扬高眉道:「这位是额尔左阳公子,也是我的好友,你也该向他打声招呼啊!」 他发现蝶雨始终垂着小脸,仿佛有意避开他们,以前她不会这幺小家子气才是啊! 蓦然,他瞧见左阳还抓着她的大手,于是摇头又说:「我说左阳,你是不是该放了人家,一位姑娘家在大街上被你这幺拉拉扯扯的,不太好吧?」 「我怎幺忘了,她是你的心上人。」左阳目光一湛,随之放开她的手,「姑娘,是在下失礼了,还望见谅。」 蝶雨对于这蓦然发生的状况感到强烈的震撼,不知该怎幺应答,只好说:「没……没关系。」 「对了,你想起我了吗?沐王府的沐憬封,两年多前在傅家咱们曾有一面之缘。」憬封笑意盎然的自我介绍。当然,他也明显看出蝶雨的不自在,似乎与他以往所见的她有些许不同。 不知她消失了这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我想起来了,那年函月及笄,我去参加她的庆贺大礼。」蝶雨恍然思及,对他感到歉然,「真抱歉,刚刚我无心回想,所以——」 「没关系,对了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我……」 蝶雨犹疑了一会儿,她能说吗?就怕说了连他也会甩身离开,弄成落荒而逃的可笑场面,只好先行欺瞒他,「我爹生意失败,只好另外寻觅住处了。」 「那你住哪儿?有空我好去看你。」憬封眼露爱慕。 「呃——不用,我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毋需劳驾沐公子。」她立刻回绝,那种地方怎幺可以让他进入呢? 「翟姑娘,你也太客气了吧?我们憬封可是从没对人如此关心过,你应该受宠若惊才是,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左阳忍不住开口调侃。 「左阳,你别……」 「哼!瞧你这样,何时才能追到女人哪?」他看不过去,决定为好友出头,「姑娘,既然你还住在梅香镇,这回又怎幺会在北京城出现?」 她被他俩之间的谈话弄得面红耳赤、仓皇无措,却只能低首说道:「我是想在这儿找个便宜点的住处,只可惜……」 「既然如此,那就住我那儿吧!我们府中有的是空房。」憬封闻言立即兴奋的道,这幺一来他就可以方便看见她。 「憬封,你想近水楼台也不是这幺个方式,太急躁或太客谦都是不行的。」左阳微瞇的目光中饱含嘲弄。「你何不帮她找个『便宜』点的地方。」 「哦——」 憬封恍然大悟,立刻转首对蝶雨说:「这样吧!找房子的事就交给我,明天你便可搬过来。」 「真的!」蝶雨立刻露出难得一见的笑颜,「可我要大一点的房,我父亲也得住进去。只不过那价钱绝不能太高,否则我……」 「我明白。」 「那我明天再到沐王府找你。」她欣慰地漾出一抹柔如春水的笑容。 左阳被她那温柔灿烂的笑容所吸引,久久撤不开眼神,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为一个女人的笑容所迷惑。 待她点头离去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憬封,你当真这幺喜欢她?如果……我希望你能割爱呢?」 憬封不禁因他的话而重慑了一下,身分贵为「左阳爵爷」的他何时需要与任何人抢女人了?但今天他居然开了口! 「怎幺,不肯?」他眉宇一扬,笑得十分诡秘。 「不是不肯,而是……你向来对女人无法定性,这样会害了蝶雨。」左阳不但是他的好友,也曾对他有恩,如果他真喜欢她,他当然愿意割爱。 只是,依左阳那种见异思迁的个性,蝶雨跟了他只怕会落得心伤神碎的结局。 「看来你真是爱极那个女人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会善待她呢?」他额尔左阳想得到的东西,可从没失手过,就算是好友之女友,他也势在必得。 憬封突然后悔了,想当初他真不应该让他知道有翟蝶雨的存在,但事实已明白的摆在眼前,这整件事已不容许他作主。 因为,只要左阳出马,他是绝对抢不过他的! 「好吧!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憬封叹口气,原有的兴奋神采在他脸上已寻不着了。 左阳仅是恣意洒笑,自信且气定神闲地率先迈步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章 出让 客舍并州已十霜, 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干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渡桑干贾岛 翌日一早,蝶雨安置好父亲的一切后,立刻开心又充满希冀的再次来到了京城,经过打探后,她才知道原来沐王府就在京东的精华地带,那儿几乎全住着高官贵族,四周更分布着满人十二骑统领的高级官邸。 蝶雨一身布衣走在其中,自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众人纷纷对着她指指点点,直认为她脑子不清楚,一个平民竟然能来到这种地方! 蝶雨也非常不自在的低着头慢慢走,试着一间间寻找着门扉上头是否有挂着「沐王府」三个大字的匾额。 正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沐王府,正开心的想上前轻扣门环,哪知道大门这时正好打开,从里头走出来的居然就是昨儿个对她毛手毛脚的男人! 「是你!」她愕然的低喊了一声。 「有什幺不对吗?」左阳带笑回睇着她一脸的震愕表情。 「没……没有,请问憬封贝子在吗?」她刻意忘记他昨日不轨的作为,双目一样染笑的注视着他。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虽然她对这男子的行迳大为反感,但为避免惹恼憬封,她只好客气的回应。 「他!在啊!」他依旧笑容不减地望着她。 蝶雨很不自在地吸了口气,「昨天他答应我的事,不知有没有结果,我想当面请问他。」 这男人怎幺搞的,老是以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象她长得有多奇怪似的!更糟的是,她每每被他这幺一盯,全身就都不对劲了。 「你是说那件事!」左阳有模有样地问道。 「对,有没有着落了?」 见他仿佛知情,她脸上的无奈顿时一扫而空。 他好奇不已的对住她那张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表情,想不到他额尔左阳也有让女人鄙弃到不屑一顾的时候! 好玩,这真是好玩了! 「嗯!憬封这两天非常忙,公务太多,可能分身乏术罗!」那些公务还不是他刻意加诸在他身上的。 「这……」蝶雨兴奋的心情在刹那间跌进谷底,只能泄气地说:「我是不好勉强,那就算了,但还是谢谢他了。」 她微微颔首后,垂头丧气地正欲离开,突然听到他赫然说出的话,「不过,他已将这个重责大任交给我了。」 「什幺?」蝶雨猛回首。 「昨晚我派了手下在京里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间够你们父女居住的两层楼房舍,姑娘觉得如何?」左阳黝黑炫人的眼底邪邪地泛出一道冷影。 然而蝶雨却因处于兴奋中,而未能察觉。 「两层楼!这太豪华了,我们父女只需要一间能遮风蔽日的小房子就行。那种屋子不是我们住得起的。」她叹了一口气,想想真要找到能符合她需求的屋子还真难,或许压根就不可能。 「凑巧屋主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他答应我免费供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左阳撇唇说道,一脸饶富兴味的模样。 「你说……他愿意不收租金?」蝶雨开心地层开欢颜,但随即一想也不妥,于是又道:「这样也不好,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告诉他,我虽然拿不出很多,但可以负担一些。」 「这你就不用放在心上,我那位朋友钱多,房子也多,他不会在意那一点儿银子的。」他脸上的笑意渐浓,阕沉的眸子掠过几许幽光。 「那就多谢公子,我——」 蝶雨一抬眼睫,却恰巧凝入他那双令她迷眩的深黝黑瞳。刹那间,彷如电光石火的惊悚侵人她的心坎。 她重重的一震,居然被他那双谜样的笑脸给诱惑得失了魂,瞬间心跳如擂鼓! 「怎幺了?」左阳那仿如狩猎般的黑眸,俊美似魔般地回睇着她。 「呃!没……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是否能告诉我那屋子在哪儿,我想先去看看,适不适合我爹爹居住。」她虚心请求。 「没问题,走吧!我陪你去。」左阳合上门,对她诡异一笑。 「你陪我去?」她惊愕地问,因为,眼前的男人给她的感觉是这幺尊贵,既然能与憬封贝子成为好友,他的地位必定下低,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何要浪费时间陪她走这一趟? 「怎幺?不好吗?」他望着眼前娇怯困惑的女子,她那如风般柔和的气息教他不禁神往,也为她们芙蓉般的美丽所着迷。 「只是不好耽误公子的时间。」她收回目光,低头浅语。 「不碍事,我们走吧!」 左阳大方地拉住她的手,在蝶雨无限诧异之下已带着她走向大街。 她的手腕被他握住,让蝶雨不禁思及昨天他也同样以这种无理的姿态对待她,让她心中觉得别扭极了,对他的观感也变得不如方才。 「公子,请你自重。」她着急地眼角泛泪,尤其看见路人都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着他们,好象她是一个不知检点与男人在街上手拉手的女人,这感觉让她更是心急了。 「哦!我是怕你跟不上我,才好意拉着你,你还真罗唆。」他斜着犀冶的双眸,笑她那多余的担忧。 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梦想能与他共度一晚,这女人他只不过是和她牵个手,就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还真麻烦。 「可是……」 「没有那幺多可不可是。喏!就是前面那间房子了。」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间红瓦白墙的屋子,虽然不大,但外头有着一圈以篱巴围起的小庭园,里头还种植了几株樱树,由外观看来雅致清新,令蝶雨又是喜欢又是讶然! 「怎幺样?喜欢吗?」左阳这才松开她,让她好好欣赏这里的幽雅与静谧。 「好喜欢……」不用说,她已爱上了这个地方。 「那就好,想下想进去瞧瞧?」推开大门,他指着里头。 她雀跃地举步往前,当看见里面清爽淡雅的布置,她对这里的印象更好了,「左阳公子,我真的很满意这里,真的很感谢你。」 「我想你应该会更喜欢这里。」 他再度往内走,这里是一间卧房,「你说是与父亲同住,所以我特地为令尊安排了这间睡房,空气非常流通,很适合老人家。」 蝶雨摸摸这张床杨,上面已铺好了上等毛皮,很温暖,以后爹爹就不用再担心受凉了。 「还有这里。」 左阳退出房间,再推开右侧轻掩的门扉,「还有这间房,秀雅细腻,色泽晕黄,十分女性化。」 「这是我的房间!」 蝶雨的小脸立刻浮上喜悦与兴奋的神采,因为它像极了她以往的闺阁,虽然不及它大,但色系与格调竟是这幺相似!让她不禁想起以往她还贵为大小姐的日子。 不过往事已矣,多想已无益—— 「怎幺了?为何掉泪?」他瞇起眸子,与她那双凝泪的视线相对枧。 「啊?」她摸向自己的眼角,想不到自己真的忍不住触景伤情。 「别哭,你这样让我看了多难过?」轻抚她的背脊,左阳趁其脆弱之际搂住她的双肩。 「啊!你……」她想驱离,他却搂得更紧。 「你以为我为何要为你做那幺多?」左阳掬起她的小脸,端详她怔仲的迷惘表情,邪中带炽的眼神直接投注她瞳底,射进她的灵魂深处! 蝶雨仿佛已听出他话中的含义,立即敏感地后退一步,与他保持应有的距离。 「看你那副样子,应该明白才是。」他轻佻地逸出一串诱惑笑声,暧昧的语气几近放肆。 「我要走了。」蝶雨看出他的不轨,立刻想要逃开。 「回来。」左阳猛地将她一拉,硬是将她留在这里,「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你怎幺可以走呢?」 他放肆地握住她的小手,带笑的俊容中净是调侃。 「公子……我很感谢你的帮忙,但小女子当真有事在身,不能再逗留了。」她惶然地看着他,这男人的大胆是她从没见过的。 如今的她只祈求生活的平静、爹爹的健康,压根不想再招惹是非。她更明白像他这种高贵的男人绝不可能与她有任何交集,但为何他反而要来惹她,故意弄乱她的心? 「你可知道,你是我见过最特殊的女孩子。」他浅笑半晌,缓缓一字一字以魅惑的声音说出口。 蝶雨因为他这句话感到一阵恍惚与无措,连忙回绝了他的好意,「我想……我想你是弄错了,我……我只是个平凡女子,无福消受公子的青睐。」 她惊愕不定地找理由回绝,因为她明白,这男人此刻看上的只是她的外貌,如果他知道她有一位得了肺痨的父亲,他眸中的爱慕立刻就会转为轻蔑和鄙视。 蝶雨不否认这男人绝对拥有让所有女孩倾心的优势,且光论外貌、仪态,他便是姑娘们选择夫婿的上上之选,这样的男人太危险,绝不是她所能接触的。 「耶!你有没有福气应该交给上天来判断,你是没权利为自己断言的。」左阳淡不可见地微勾唇角,炯炯有神的黑眸凝注在她的脸上。 她愈是拒绝他,他对她便愈感到有兴趣,除非得到她彻底的降服,否则他决计不会罢手的。 「呃——公子,小女子该离开了,真的很抱歉。」蝶雨被他的话语弄得紧张不已,一心只想逃开他灼人的视线。 可是,左阳岂是那幺好对付的?他的嘴畔先是含着一抹诡谲算计的笑容,忽地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刹那间,她的脸儿贴近他,两人的唇瓣在如此近距离的相对下,只稍向前一分,便可能碰触到…… 「我只想尝尝你的味道。」 他忽地垂首,吸取她颈窝的芳香,随之又抬头,将他温热湿滑的唇覆在她香甜的小嘴。 「唔!不……」蝶雨暗吃一惊,她没想到这名男人居然会如此大胆地对她做出轻薄之举。 片刻过后,她开始挣扎抵抗,整个人也陷入了紧绷! 左阳唇边勾现的笑意含带着嘲讽,俊美的脸孔也益发深沉。他眼底满是揶揄,含着她香唇的嘴开始用力吸吮,诱哄着她松开让他进去。 「呃——」 蝶雨被他吻得浑身虚软,使劲想与他抗衡,哪知道她的抵抗全被他所赋予的男性体味给融化,那幽幽浅送的麝香味紧紧裹覆着她的鼻息,令她意乱情迷…… 他俊逸的脸庞再次逼近,一双邪魅的眼彷若那深不可测的深潭要将她吞噬淹没一般。 「不——」 她还不及推抵,左阳的大手已钻进她衣衫的下摆,恣意抚弄她那两团柔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神秘气息又再一次迷惑着她。 「你别这样……如果你的帮忙是有条件的,那幺我谢谢你的好意。」她颤着声低斥,并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他再这幺无理对待,她就算不住京城,也不需要这种唐突男人的帮助。 左阳的笑意渐浓,深邃的五官绽出一抹俊邪的讽笑,「姑娘是想过河拆桥?」 「这不算——」她讶异地张大眸子,「我还没接受。」 他展眉邪笑,搂住她腰际的手很快在她腰穴上用力一掐。 蝶雨在刹那间不能动弹,双颊也变得惨无血色,虽然她不懂这究竟是怎幺回事,但传闻江湖上有一种点穴的功夫,莫非…… 「别哭嘛!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幺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什幺下流狂徒,绝不会趁人之危。」他将她虚软的身子紧紧扣住,对着她含泪的眼狂肆大笑。 想他左阳爵爷是何其尊贵,怎幺能遭一个平民女子所忽视?而他现在也只不过是想出出这口气罢了。 他不相信他会打动不了她的心,反正他现在无聊得紧,就当逗逗她好打发时间吧! 「那就请你放开我——」蝶雨用力与身体的僵硬相对抗。 她心口更跳跃着一股极不安全的感觉,就怕他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若他真要在这儿对她动手,她也拿他没办法。 她想嚼舌自尽,却又放不下她爹…… 老天为什幺要这幺对她? 「你好象不怎幺信任我?放心,我额尔左阳说不侵犯你就是不会,我只不过……想继续刚才的游戏,好好品尝你个够。」左阳目光一闪,眸底泛掠的星芒让她怔仲,更令她胆寒! 就在蝶雨惊愕的同时,她的鼻翼已被他紧紧捏住,她不由得只好张嘴呼吸,接着双唇便被他温热的嘴所攫住,他的舌头更像火焰般灌进她的喉头,在她的心庭升起了一股极欲抵抗的冲动,但她却无法释放出来,只能任他以这种轻薄的姿态玩弄着自己。 当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的同时,左阳的舌头竟狂肆地扫洗她的贝齿,舔舐她口中每一寸内壁,扰乱了她的心绪。 蝶雨神经一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全凝结住了! 「别这幺瞪着我,这样会让在下不好意思的。」他突然抽出舌,轻舔她细密的眼睫。 她颤了颤,惊愕的泪水又再度涌出…… 「想不到女人的泪水还真咸!」他嗤笑了一声,粗糙的大拇指轻抚去她脸颊的泪珠儿。 「别……」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出来。 「哎呀……难怪人家会说女人是眼泪做的,这点可一点也不假。」他瞇起漂亮的眼,撇唇一笑,「怎幺不说话了呢?刚刚不是挺凶的吗?」 「别这样,求你……」她的语音化为颤抖。 「你求我?」他放肆地仰头大笑,真是绝!他还是生平头一回看到有女人满脸泪水地向他请求别碰她! 「你就这幺讨厌我吗?你不怕伤了我的心?」他寡情的薄唇抿起一道弧,恣意的目光近距离的低枧她。 「不是。」天!她都不知道该怎幺说了。 这个男人怎幺那幺跋扈,死皮赖脸的令人讨厌?但蝶雨不敢说出口,深怕一旦激怒他,那她就真的逃下出去了。 左阳瞇起眸子,看着她抖得连站都快站不住的样子,不禁莞尔。 「好了,不逗你,我送你回家吧!」他终于退了身,让蝶雨释然地拭了拭泪,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但当她听见他说「送你回家」四个字后,她的心立即又困愕住了。 这怎幺成?如此一来,他不就会发现她爹的病症,那他怎敢再让他们住进这里? 唉!看来她终究是与这里无缘,还是放弃吧! 「谢谢公子,不用了,我想这儿也不是我们父女住得起的,至于地方我还是慢慢再找好了。」说着,蝶雨低垂了小脸转身就走。 「等等。」左阳一个箭步挡下她。 「公子你……」她吓得惊退一步。 见她这副如惊弓之鸟的怯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你真把我当成一个居心不良的男人了?」 「我……公子别这幺说,就当你我下认识,蝶雨自知身分不及,这不是公子的错。」 她无意再争辩是非,摇摇头打算绕过他身侧离去。 「姑娘留步,你叫蝶雨是吧?」左阳突然在她身后说道。 她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好个怯蝶羞雨的俏佳人。」他忽尔一吟,这句满是赞赏女子娇羞的即兴词又惹得蝶雨心头一阵悸动! 这股悸动竟让她忘了移步,只是愕愣在当下,久久不能自己。 「怎幺?是不是在下说对了?」左阳撇唇轻笑,脸上现出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小女子这便告辞。」 这次她终于顺利抽身,才敞开房门便听见他具有磁性的音律起伏道:「明天记得搬进来,否则我可是会找到你,押着你过来。」 蝶雨的身子定在门边,久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谢谢公子的好意。」 「毋需道谢,只要你听话就成。」他双目染笑,直到见她逃也似的离开他眼前,这才止住笑意,换上一抹掠夺的决心。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左阳,她呢?」左阳一回到沐王府,憬封便着急问道。 「瞧你紧张的,怎幺?怕我吃了她不成?」他的眸子瞬露湛光,似有若无地调侃着憬封。 「你!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算了,别为自己的心慌找理由,该不会是你后悔了吧?」左阳斜睨着他的一副怔仲样。 「没……没那回事。」 其实,沐憬封心里明白,若他不放手,在左阳加入竞争下,输的还是自己。因为,绝没有女人能躲得了左阳的调情手段。 再来便是左阳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六年前,他俩年轻气盛的相约前往最高的紫云山攀爬挑战,没想到半路两人分散,就在他在山中迷路险些冻死的当口,左阳出现,还将他仅有的粮食给了他,救了他一命。 从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只要是左阳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拱手让出。如今 只不过是个女人,他不会那幺小气,他只期望左阳能真心待她。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左阳霍然一笑,稍稍软化了他阴沉的神色。 「那就好。」憬封暗吐了一口气。「对了,她会搬过来吗?需不需要我们找人去帮忙?」 「那小女人固执得很,她不屑我的帮助。」不要就算了,他额尔左阳有多少事情得做,少了麻烦也好。 「可是,从这儿到梅香镇路途遥远哪!」憬封不放心地问。 蝶雨可是他找了许久的女人,就算与他无缘,他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更希望能给她一些实质的帮助。 但见左阳这种口气,还真是令他放心下下,他是保证不会亏待她,那为何憬封却感觉不出他的真情意。 希望是他多虑了,蝶雨是这幺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脱俗绝尘,可比左阳过去曾交往过的莺莺燕燕、公主郡主要好得太多。 他相信左阳不是一个那幺没眼光的男人。 「那就交给你去处置。」 左阳眼一瞇,已将心底的不耐神色明显地挂在脸上,既然憬封要将她让给他,又何必表现得这幺依依难舍? 憬封立即明白了他眼底的含义,于是道:「我……我明天没空。」 「也是,我正有事要派你去做。」 左阳坐到位置上,突然转栘了话题,让憬封一时意会不来。不过,他极少看见左阳会出现类似此刻正经的神色,看来此事并不单纯。 「什幺事?」他正襟危坐地问。 「帮我查一下多罗泰。」左阳啜了一口仆佣刚端上的上好乌龙,在闻着那袅袅香气的同时徐徐开口。 「多罗大人?他不是正是缉查叛党的主事官?」 「没错,但我发现他近日的行动诡异,清查的结果已许久没有进展了,我怀疑……」 他冷眼一湛,已将内心的意思表明。 「会吗?」 在憬封的印象中,多罗虽然行动急速,常令叛党避之唯恐不及,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有胆造反吗? 「憬封,许多事不是光凭外表就能断言的,我要你去查他的底细,绝不是没有原因。」左阳一眼就瞧出他心中的想法。 「好,我会去办。」 虽然沐王府并不隶属于御硕爵王府之下,但凭着他俩多年的交情,憬封早已认命的在为他卖命效力。 当然他是以朋友的身份追随左阳数年,他自然明白左阳之所以有左阳爵爷的地位绝非平空得来,这也是他彻底钦佩左阳的原因之一。 第三章 调戏 旧苑荒台杨柳新, 菱歌清唱不胜春。 只今惟有西江月, 曾照吴王宫里人。 ——苏台览古李白 隔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蝶雨便起身收拾起一些简单的家当,准备偕同父亲一起前往京城住下。 但她没把握的是,这一去她与爹爹究竟能够住多久?而那位看似可怕又神秘的左阳公子究竟是谁呢? 一想起他,蝶雨的心口就会莫名的一窒,思绪也不由自主地环绕在他身上…… 他有一张俊挺磊落的脸孔,五官尤其明亮慑人,一对如薄刀的浓眉飒爽天成,棱角分明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讪笑。而每每一想起他那暧昧的笑容,她的心跳便会无故加快,双腮也不由自主地泛红,漾起了一抹小女人的羞涩。 他到底是个怎幺样的男人? 能够吸引她所有的思维,却又让她恐惧于他那霸气的模样。 「咳……雨儿啊!你一大清早不睡觉,在忙些什幺?」翟老爹轻咳了几声。 虽然蝶雨已尽量放轻动作,然而这间屋子就是那幺小,只要稍微弄出点声响,必然会惊醒了爹爹。 「爹……我们要搬离这里,一块儿去京城,所以女儿在收拾东西。」 昨日自京城回来后,她的一颗心被左阳弄得有如阡陌纵横,紊乱极了,根本还来不及告诉爹爹这个消息。 「什幺?要离开这里……到京城去?」翟老爹睁大那双因虚弱枯瘦而显得异常凹陷的双眼,喃喃的问道。 「是啊!京城的大夫要比我们这种小地方高明许多,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减轻爹爹的痛苦。」 她一心为了她爹的病体着想,即使明白这一去未来也是茫然,但她已是义无反顾了。 「不用了,蝶雨……爹这种身体,已经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今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我难得精神好,只想在床上躺着,不想长途奔波了。」翟老爹闭上眼,着实不希望因为他,将蝶雨好好的未来给毁了。 这孩子不过才几岁啊?通常像她这幺大的姑娘不都是无忧无虑,顶多学刺绣、弹弹琴,找找闺房知己聊聊天——哪像蝶雨,不仅要担上所有的家计,还得照顾他这个病人膏盲、来日无多的老人。 「您别这样,我好下容易找到一间便宜的房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爹爹就别固执了。」 蝶雨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走到他身旁,继续劝说道:「您难道不希望和蝶雨永远在一起?我希望爹爹能够及早摆脱病痛,别再受折磨了。」 她俯在翟老爹的身旁哭泣,千言万语也诉说不了她心底的沉重。 「你这傻孩子,爹罹患的可是无药可医的绝症啊!」他摇头轻叹。 「是绝症又如何?只要您不认输,跟它缠斗下去,我相信爹一定能战胜它的。」蝶雨据理力争,她坚信只要她和爹有心对抗病魔,迟早有一天,那些该死的病症都会消逸绝迹的。 啪、啪、啪—— 不知何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的鼓掌声。 蝶雨回头一看,看见一个背光的模糊身影从外头缓缓朝屋内走来,当他从泛白的刺眼光束中现身时,让蝶雨不禁吓了一大跳! 是他,额尔左阳! 「是你?!」她震惊不已地看着面带笑容的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们躲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是怎幺找到他们的? 「奇怪我为什幺会找来这儿,是不是?」他彷若有双透视眼,可将蝶雨的心思拿捏得一清二楚。 「呃!」蝶雨立即紧张地回开眼。 「雨儿,他是……」翟老爹心想,已有多久没有外人敢来找他们了?而这位器宇不凡的男人又是谁呢? 「他……他是女儿刚认识的一位朋友。」 她立刻上前为她爹盖好被子,然后中转身对左阳说:「我们出去谈好吗?」 在经过他身边时,蝶雨明显感受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息侵入她的鼻息,使她的心口微悸,不禁有一阵恍神。 左阳撇唇一笑,对着翟老爹颔首示意之后,宁转身步出木屋,随她而去。 来到外头的空地时,蝶雨这才停住步伐,头也不回地问:「你究竟要干什幺?是否是真心愿意帮我们?」 蝶雨觉得手足无措,神情变得很不自在。 左阳嘴角笑容变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自然天成的气度威仪。「难道你看不出我的真心?」 他黝黑的深眸对住蝶雨那对复杂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笑容更是让她不知所措、旁徨无依。 「既然如此,小女子向你谢过。」 她福了福身正欲返家,却听见他道:「我是特地来帮你忙,瞧瞧你需要什幺?尽管向我开口。」 「我会想办法将爹爹送往京城,不劳公子费心了。」蝶雨连忙拒绝。 她现在只一心想要逃开他,尤其是他那两道慑人的目光。 蝶雨后退一步,左阳却动作极快地攫住她一双藕臂,眉眼荡开一丝邪谵的笑意,「我看得出来你爹带病在身,是不适合长途劳顿。」 「多谢您关心,我已雇了轿,不会有问题的。」她垂下脸,以便回避他那两道犀冷不驯的目光。 「你也知道得了痨病的人最忌讳坐轿晃动,这幺一来,非但会加重他的病情,更会令他难受又不舒服。」他凝住她的脸庞,扯开唇角说。 蝶雨一震,瞬间转身瞪着他,「你知道?」 「这种事情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你还以为能够瞒我到几时?」他冷冷嗤笑,表情一转讥讽。 她两肩一缩,心头一阵抽搐,脆弱的眼泪已含在眼眶中回荡,转眼就要落下 「别这幺爱哭嘛!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所谓送佛送上天,既然我已经帮你找了屋子,何不让我好人做到底呢?否则,放任你一个小姑娘胡搞,我还真是于心不忍啊!」左阳挑起眉,黝黑的深瞳底敛过两道紫色幽光。 蝶雨浑身僵直,就连话语也凝滞住…… 「考虑得如何?是不是愿意听我的?」他对住她慵懒的一笑。 「那你说该怎幺做?」既不能坐轿,又能如何? 「我已派人订做了一张舒适的推车床,好让人将你父亲安全送抵京城。」他特意趋近她,低沉嘶哑的语调里揉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她咬了咬下唇,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为她做这幺多,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啊! 蝶雨张大着一双迷离如星的眸子,凝睇他荡着谵笑的眉眼,「你没必要帮我的。」 左阳漾开笑靥,幽邃的眼攫住她惊疑不解的眸,略瞇起眼道:「因为……我喜欢你。」 蝶雨蓦然抬头看他,久久无法从他的话语中找回应对的能力。 半晌,她才苦笑地摇摇头,「公子,你别开玩笑,小女子与一般姑娘不同,无法与你玩这种『感情游戏』。」 说着,她便用力推开他,逃也似的折返屋内。 「等等——」他霍地喊住她,带笑的眸子充满暧昧,「姑娘你也知道北京城里现在大伙流行玩的『感情游戏』?」 由于清朝民情逐渐开放,男女之间的婚约也渐渐由媒妁之言转为自由相恋,不过,这也仅限于较开发的大城市,尤其是在贵族身上最为明显。至于普通的小老百姓对于这种开放的恋爱择偶,仍多采不苟同的态度。 难怪左阳会对她投以这种诡谲的眼光,他实在很好奇这女人对他口中所说的感情游戏究竟懂得多少? 「我!」 蝶雨当下一楞,被他俊眸中所流露出的邪魅冶笑给慑住了心魂,心头紧紧交织着紧张和忧焚…… 「是我说错话,还请公子把它给忘了。」她揪着裙摆,声音也变得颤抖。 「你何须防我像防贼似的,莫非我对你好,真会让你害怕成这样?」他撇开唇,浅浅的笑意恰如其分地击中了蝶雨的心房,久久无法释怀。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退,连话都不知道该怎幺说才能表达得清楚。 「不是这个意思更好,你赶快回去整理,我的人还在转角口等着呢!」 左阳猖狂地一笑,随即回身转往蝶雨所租赁的小破屋。 突然间,蝶雨好象想到什幺似的,立即奔向前拉住他,将他隔绝在屋外,「你不能进去。」 「为什幺?」他嘴角漾开轻笑,挑眉注视着她。 「你也知道我爹得的是肺痨,这种病既难根治,又非常容易传染,你就别进去了。」 他既然有心帮她,她又怎能害了他?还是让他离得愈远愈好。 「哦!这你倒可放心,我命硬得很,不会那幺早死的。」左阳冷逸的笑声从他两片薄唇中逸出,再配上他那双漆黑深黝的眸子,果真是这般的邪魅神秘。 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就如同天界一颗璀璨的星星,绝对不是凡人所能匹配,又怎幺会被区区一个疾病给打倒呢? 但为小心起见,蝶雨还是说了,「好吧!我接受你的好意就是,伹你还是别进去了。」 「看来,你还满关心我的。」他暗黑的眼里揉人了一眸玩味的孟浪。 「我不是……」她瞬间羞红了双颊。 左阳的唇角笑痕变深,两人在瞬间陷入了一阵胶着的沉默,久久他才道:「赶紧收拾东西,我去把那些手下给叫过来。」 他邪肆的目光凝视她一会儿后,他才转身朝街角离开。 蝶雨暗抚胸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还必须再面对他,她的心口便怦然不停的直跳。 究竟她该怎幺做,才能彻彻底底摆脱他,摆脱这个无时无刻缠绕她的心坎,回荡在她的脑海,却不属于她的男人?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蝶雨万万没想到,左阳除了准备她父亲的推车,还叫了辆马车,而她便在他半强迫半哄骗的情况下与他同坐车内,慢慢地驶往北京城。 由于马车速度较快,不一会儿工夫,她和她爹的距离也愈拉愈远,当她从圆形拱窗再也瞧不见她爹的踪影时,忍不住担心地喊道:「求求你让我下来,我跟着他们走路就行了。」 左阳却佯装闭目沉思,完全不把她的喊叫声听进耳里。 蝶雨看他不闻不问,在心急之下,正欲推开车门跳下! 就在紧要关头之际,左阳立刻攫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扯回车内箝制于身上。 「啊——」 蝶雨睁大圆眸瞪着他,突然一阵心悸掠上胸口,她竟然噎凝无语。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该不会你也喜欢上我了?」左阳洒然低笑,凝视她的眸子却异常的炫亮! 「请公子放开我。」头一回与男人如此贴近,她不自在地浑身发抖。 而左阳俊美的脸上那抹邪意看起来更吓人,「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终于,他撤了手。 蝶雨的身子一得松脱,立刻跃下他身,逃到马车的角落,连眼珠子看也不敢看向他。 瞬间,马车中的氛围变得静谧且诡异,时间也变得特别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进入了北京城。 当马车停下后,蝶雨赶紧推开车门,这才发现,这里并非地上回看过的地方,而且她已不见爹爹的踪影! 「车夫、车夫……你来错地方了,我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她以为是车夫开错了方向,立刻催促他道。 然而车夫只是文风不动,并将疑虑的眸子转向左阳。 「左阳爵爷,这该怎幺办是好?」车夫不知所以地问。 左阳撇唇一笑,不置一词地将蝶雨揽腰抱起,连袂下了马车,「你可以下去了。」 「是。」 蝶雨眼看着车夫慢慢驶离,自己又被他当街抱着,难堪的直挣扎扭动着身子,「你放我下来,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她的心口直吊在爹爹身上,又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尤其刚才听见那位车夫唤他「左阳爵爷」,这又是什幺官衔? 看来他的身分果真不低,说不定比憬封贝子还略胜一筹,这样的男人又何需与她纠纠缠缠? 「放心,你爹跑不了,而我只是想请你来我府邸小坐片刻。」左阳扬眉,覆在她耳边淡淡吐语,搔得她浑身又是一僵,体内霎时感到灼热不巳。 「不了,谢谢公子的好意,我还是去找我爹,否则我放心不下。」她不停推拒着他,但两只脚怎幺也够不到地面。 「咦——别紧张,这府中全是我的人,他们绝不敢说任何话的。」 左阳将她箝制得更紧,完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蝶雨就这幺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气虚无力地趴俯在他身上,重重喘着气,但小嘴儿仍不停发出抗议,「你……你究竟要带我到哪儿去……快放我下来啊!」 左阳撇唇轻笑,浑身散发着一股狂狷的气势,「只不过是在我府中的后亭用餐,就只有你和我两个。」 他冲着她一笑,笑得十分暧昧,跟着出其不意地晈了她白嫩的颈项一口,让蝶雨彷如遭雷殛般地全身窜过一道冷意。 「哈……真有意思!」看她一副怔茫惊愕的模样,左阳不禁勾起眉梢,神情中更带着几许笑谵。 「公子你——」 「喊我左阳,叫公子多生疏啊!」他凑近她颊畔耳语,谈笑间他已走向后亭,抱着她一块坐进一张圆几里。 「公子……放我下来……」眼看已到了这儿,他还是夹住她的身子不肯松手,蝶雨不免又急又恼了起来。 「别急啊!干脆咱们来交换个条件,你先喊一声左阳让我听听,我就放你下来,怎幺样?」 他嗓音中夹带着几许不容辩说的调戏,笑看她那张可爱倔强的小脸。 「你……」她话还没脱出口,他已低首衔住她的小嘴,俊颜上的笑意也转为邪佞,渐进缠绵的吻更是惊得蝶雨脸色发白。 蝶雨晶莹的星眸渐露仓皇,才想举手反抗,左阳却早已有防备地攫住她,并将她一双藕臂锁于身后,空出的一只手直接碰上她胸前的那片雪肌。 「呃——」蝶雨的眼珠子蓦然睁大,无法动弹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肆无忌惮地侵犯着自己,透明的泪珠也逐渐滑向了双腮…… 一直到她不再抵抗,左阳才撤开嘴,带笑地凝睇她,「怎幺样?这和刚才那蜻蜒点水的浅吻是不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蝶雨一阵面红耳赤,她立即别开眼,微喘着气,怎幺也不敢回应他。 「尤其是你那小嘴里还带着浅浅的酒味,可真是好尝极了。」左阳似不罢手地继续以言语撩拨她。 「你究竟要对我做什幺?」 蝶雨被逼极了,她强迫自己收回眼角的泪水,重新带上她惯有的冷漠。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眼前的男人只是将她当成一个不易到手的玩物,所以想尽办法征服她而已。最后,她依旧会变得什幺都没有…… 她不要,她才不要落得这样的结局! 「我看得出来,你好象很防备我?」左阳的眼神锐利地瞇起,犀冶的寒光几乎要定人她的脑门,令她冷得一颤! 「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她伪装的坚强顿时崩解,间接逸出低哑的啜泣声,「我爹若没看见我,一定会心急如焚。他老人家身子不好,我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 「这你放心,我会派人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如果你听话的话,我还会为你延请名医去医治他,否则……你以为凭你做的一些针线活,能让他吃几帖药?」 蝶雨身子一紧,眸底闪现出绝望的神色,「那你的意思是?」 左阳撇撇嘴,好笑地玩弄着她鬓边的细发,将那乌丝缠住手指又放下,「安分点儿,陪我喝喝酒,就这幺简单。」 他瞇起眼审视着她那泛白的容颜,看她打算倔强冷漠到几时?! 蝶雨潜意识的揉揉太阳穴,在酒精的作祟下,她的脑袋频频的抽搐,再加上他话中的施压,彷佛将她打人了万丈深渊,令她痛苦不已。 「考虑得如何?那就再喝一杯吧!」 他森泠的面孔恶意的贴近她,在她措手不及的刹那又强势逼迫她暍下一杯。 「唔——」 第三杯的蜜酿人喉,对向来没有暍过酒的蝶雨而言已是极限,还呛得她胃部直抽痛! 「不……我不行了……」她深深喘着气,极力想把胃部所翻腾的灼热给逼出。 左阳笑容不减地说:「只要习惯就好,以后可以再多加个几杯。」 蝶雨含泪地直摇头,拚命想从他身上挣脱,无奈他双手坚如钢,不仅锁住她的身子,还恶意地摸索上她雪白的颈胸。 「不——」就在她使劲推抵的刹那,忽然有仆人在矮墙的另一头问道:「憬封贝子来访,左阳爵爷要见他吗?」 左阳双手一松,凌利的眼瞇成一条线,「传他进来,还有,先把喜鹊给叫来。」 「是。」小厮立即衔命下去。 这时候蝶雨已是醉意醺然,浑身更是燥热得要命,眼前天旋地转得就快要不省人事了…… 不一会儿,名唤喜鹊的婢女赶紧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将蝶雨姑娘带回客房歇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让她离开。」左阳冷冷地吩咐道。 人高马大的喜鹊立刻领命,扛起已是摇摇欲坠的蝶雨,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出了亭子。 第四章 危机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枫桥夜泊 张继 几乎是同一时刻,憬封已从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那幺早就回来了,我托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左阳面容带笑,无波无绪地盯着他瞧。 「我已经查过,多罗目前不在北京城,我已经派人去追踪他的下落。」 「他家里可有什幺变化?」左阳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憬封依言坐下,缓缓又道:「明里看是没有什幺动静,但是暗地里他已经安排他的数名子女在三天前就先行离开北京城了。」 「哦!这幺说他是畏罪潜逃了?」左阳深沉的眸子一闪,释放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畏罪潜逃?难道他真的跟那些明朝余孽有挂勾?」 憬封还真是挺佩服左阳的神机妙算,居然早已拿捏多罗有潜逃的意图,若非晚了一天,他早就可以将他顺利逮捕到手了。 「几次乱党就要被逮,却无故消失,你以为是凑巧?」左阳瞇起眼,撇嘴讪笑。 「哎呀!真该死,如果我早一天去就好了。」 「没关系,你以为他逃得出北京城,就能逃得出我的天罗地网?」 左阳利眸为之一黯,迸射出更犀利的火苗,这样的神情看在憬封眼底,心头又是隐隐的一抽。 传言中,左阳向来以狠厉无情着称,此刻,憬封终于从他那双幽魅的眼神中瞧出了端倪。 「左阳,你的意思是?」他好奇地问。 「既然早对他起疑,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请你去调查,不过是想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行动了没,因为我近来分身乏术,这事得麻烦你了。」左阳俊薄的唇扬起一道弧,笑得别具含义。 「哦?」 憬封眼神一扫,突然看见了石案上的两个酒杯,另外一个上头还附着些微浅红的胭脂印,这个发现不禁使他眉头紧蹙! 今儿个左阳不是去将蝶雨父女接进京城吗?怎幺还有闲暇与女人在这里喝酒作乐呢? 况且,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是想问他蝶雨目前的情况,但面对他此刻这副闲适的模样,还真是令他匪夷祈思。 「怎幺?想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 他双眉一挑,忽地拿起另外那只沾了胭脂的酒杯,朝胭脂印上吻了一下,「这就是她留下的。」 憬封浑身一紧,似乎不能消化他这句话。 「怎幺?眼珠子别瞪得这幺大,她现在还在我府邸呢!」左阳懒洋洋地一说。 「那幺……她在……」 「房里睡觉,刚刚喝了几杯,所以有点醉了。」左阳对憬封向来无意避讳,因而坦言说道。 「你打算怎幺对付她?」憬封心急了,就算是左阳真对她有意思,也不能那幺快就把人家给—— 「你别急啊!你该知道做那种事得看气氛的,她现在醉得不省人事,我可没兴致跟个木头玩。」 他哼笑了一声,话中的暧昧却更浓了。 「左阳你!」憬封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愿意为蝶雨说话,而是在左阳面前向来都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啊! 「如果没事的话,我也想歇着了。」左阳仰首瞇眼,闲适中逐客令已轻松下达。 憬封顿觉尴尬,但他心底明白,左阳既然已决定的事,就算他说破了嘴也不见得有作用。 在旁人眼里,他能交上像左阳这幺个位高权重的朋友是三生有幸,唯独他自己了解其中所含带的压力和无奈。 但不可讳言,左阳对他的好与信任还真是无话可说,若非近来他们中间夹了翟蝶雨这个女人,他俩绝不会出现这种怪异气氛。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退下了。」憬封立即起身。 「等等,三天后乃是百花祭,我打算在府邸办个盛宴,你就来我这里,替我充个场面如何?」 他忽然喊住憬封,眼角顺势瞥向着亭内盛开的缤纷落缨。 「这是我的荣幸,我一定过来。」憬封终于笑了。 他一直害怕左阳会因为蝶雨的关系将他视为外人看,想不到他还是会亲口邀请他来参加百花祭,可见他们这份友情并未变质。 「那幺我等你过来了。」左阳幽然地弯起俊美笑脸,缓缓目送他离去。 直到憬封消失在他面前,他才站起身,唇畔带笑地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睡梦中,蝶雨直觉浑身发热、头痛难抑,她拚命想睁开眼,却总是力不从心。 在她脑海里隐约有件重大的事等着她去办,容不得她再这幺漫无终点的睡下去,可为何眼皮就是这幺重,压得她连缝也睁不开? 就在这时候,她脑中突然掠过许许多多的片断影像—— 有儿时的玩伴、童年的快乐,还有爹娘宠溺着她、关怀着她的神情,全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块儿,是这幺的无忧无虑。 然而喜悦的影像一过,换上的却是一片片灰蒙蒙的烟雾,渐散之后,她看见的是家中的潦倒,亲人一个个的远离,最后落到她爹躺在床榻重病不起的情景。 爹爹……对!是爹爹在叫唤着她……他们今儿个不是才从梅香镇搬来北京城,可一进城她却没看见他,爹爹一定为她担忧极了,她得赶紧回去告诉他,她是平安的,她要叫他安心,不要因此加重了病情…… 「爹——」一声叫唤后,蝶雨反射性地坐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发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双很温柔的手给捧住,轻放在暖暖的胸膛上,让她倍感温暖。下意识她觉得有份安全感围绕着自己,使她惊惧的心又浅浅缓缓地放了下来,不再紧张旁徨。 「好些了没,睡一觉是不是舒服些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让她害怕的邪魅嗓音自她耳畔扬起,使得她全身抽紧,脑子也像停止运转般,不知如何思考了。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幺要靠她这幺近? 「把身体放轻松点儿,你才会舒服些,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对你没有好处的。」左阳弯起魔魅般的利眼,大手轻轻揉抚在她的肩头,有意要让她释放开来。 闭着眼的蝶雨虽然已有一丝清醒,但是脑子依旧是大半混沌不清,她无法分辨对她说话的男人是谁,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儿,只觉得她仿佛飘在半空中游荡着,好怕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好想见爹爹啊!」唯有爹爹的影像她特别清晰,一心只想见他……她一定要见到爹爹…… 「爹——爹——」 她再一次狂喊出声,像疯了一般地挥舞着双拳,好象一个漂浮在大海中的溺者,极欲抓住—根可救起她的浮木。 「可以了,蝶雨」左阳拽住她一只小手,笑着诱哄道。 下一瞬间他已覆上她的唇,轻轻吮住她的小嘴,吞下了她许多的呓语和不安。 恍惚中的蝶雨怔楞了一下,朦胧中想要推开他,而推抵的动作才刚做出,左阳的大手却转为侵略性揉弄着她的身子,并伸出舌,开始沿着她的唇勾勒描绘… 此刻的蝶雨仿如被下了魔咒,坠入了虚无飘渺间,怎幺也张不开眼睛的她,只觉得周遭充斥着一股她抗拒不了的粗犷男人味,她好迷惑…… 左阳身躯也因她的甜美而紧绷,正欲更进一步达到他的目的时,突然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外头有入来请命,说一位姓翟的老头子病急,不知要如何处置?」 一听见这句话,蝶雨整个人立刻僵住! 爹爹怎幺了?出事了吗?而她却还在这儿做……做这种事? 天—— 「我要见我爹,你让我去。」她拚命挣扎着。 这次左阳没再制止她,霍然撤了身,让她离开。 蝶雨狼狈又心急地穿上衣物,回首看着他……久久便推门冲了出去。 她怎幺心好痛啊! 看着他那双无情嗜血的眼,竟会令她的心脉作疼不已。不!别再纠缠她了, 别再将她唯一的一颗心也纠缠得四分五裂! 左阳瞇起眼凝唇笑了,看着她奔离的倩影,他虽未阻止,也没打算前去帮忙。他在等……等这个女人自动前来求他……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一冲进新居家门,蝶雨便迫不及待的往爹爹房里奔去,这一路上她恨不得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飞回爹爹身边。眼看爹屋外站满了人,那全是刚刚负责将爹爹抬过来的人手。蝶雨先对他们点点头,便快速开门进房。 「爹,您怎幺了?」 「雨儿,爹终于看见你了。」翟老爹终于咧开嘴,对她笑说。 「对不起爹,我没有立刻赶来照顾您,是我不对。」她边拭泪,边对他扯出一记牵强的笑容。 「爹是担心你,以后要去玩,可跟爹说一声——咳……」翟老爹力不从心地说,气息微喘道。 「爹,看您的情形似乎不太好。」她心急如焚地问。 「我——咳……」翟老爹抚着胸,这一咳可又喀出了一口血水,直让蝶雨无所适从,只能含着泪直拍他的背脊。 这该怎幺办是好?非得找大夫才成。 赫然,她想起了外头的那些人,于是立刻跑了出去,「各位大哥,麻烦你们帮我将我爹扛去找位……找位大夫好吗?在北京城我人生地不熟,能不能麻烦你们……」 蝶雨哭得泪雨交加、抽噎下已。 「可左阳爵爷只叫我们送他到这儿,看他情况不对,等你回来已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大极限。」 几位粗汉摇摇头,才要离去,又被她唤住,「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你们帮个忙……」 蝶雨立即围住他们,她强烈的感受到穷途末路的困境。 难道她错了?她根本不该来到这种地方,这种堂皇的京畿之地根本不是她能待的,人情冷暖,就连「他」也是这幺危险可怕! 「要我们帮你也成,但你有银子吗?我们可不做白工的。」其中一名眫矮的壮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银子?」 蝶雨急忙地点点头,在身上衣袋内摸了摸,抓出了几块碎银子,「这些够吗?可以请你们帮个忙扛我爹去送医吗?」 「拜托姑娘,你这点银子……」 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要说,就算够咱们的工资,但你爹那种病可是需花大笔银两的药材才可,这……」 几名汉子摇摇头,正打算离开,突然被站在门外的憬封给喊住,「送翟老爹去救医,所有费用包在我身上。」 「啊?原来是憬封贝子!」众人一见是他,立即尊敬地跪地叩礼。 「你们全起来吧!」憬封直接走向蝶雨,「我这就带你去城里找最有名的寇喀大夫。」 「谢谢你。」 蝶雨本不好意思麻烦他,但想起爹爹的病况,实在不宜再做廷宕,也只好汗颜接受了。「真的很感谢你。」 「别对我客气,你我也算是旧识了。」憬封对她笑了笑,随即对几位汉子下达命令,于是,他们立刻重返屋内将翟老爹又扛了出来,往寇喀大夫的药铺子快步而去。 蝶雨也是心急地尾随而去,沿路上,憬封对她探问道:「听说你刚才去了御硕爵王府?」 「我?」 蝶雨呼吸一窒,回开眼,对他扯了个小谎,「对,左阳爵爷好心为我找了个那幺好的住处,我是该去答谢他。」 「是这样吗?难道你们——」 「憬封贝子,你究竟想说什幺?」她立即低声嚷回,被这样的话题弄得心口揪疼。她不愿再想起额尔左阳,也发誓再不把这件事放心上,为何他要这样穷追不舍地追问? 「我……我只是关心你。」其实自离开御硕爵王府后,憬封所有的心思留在那儿,不知她可好? 他知道在左阳面前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他更不能冠冕堂皇地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关怀。 既然敌不过左阳,又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憬封只能将这份关爱放在心底,然而一见到她,他又会控制不住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思潮。 「不!别说了——」 此刻,她只关心她爹的安危,不想再听这些话。 左阳说他喜欢她,连憬封也表现出爱慕之意,可这些她又怎幺能相信,一个嘴里说着喜欢她的男人居然会对她做出胁迫的狎肆行为。 「我懂你的意思,你也别放在心上,前面就是寇喀大夫的住所,快去吧!」憬封立刻收话,转移话题道。 眼看她爹被送进前方的一幢精致房舍,蝶雨这次不敢离开爹爹太久,立刻拎起裙摆朝那儿跑了过去。 憬封摇摇头,丧气地一叹,也尾随而上。 第五章 处罚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风风韵韵。 娇娇嫩嫩, 停停当当人人。 ——天净沙乔吉 终于在憬封的帮忙下,翟老爹的病情得以控制,再度回到租赁小屋,当然这情况也传进了左阳的耳中。 以至三天后……百花祭到来…… 百花祭相传乃是满川族的花季庆典,春末夏初之际,也正是百花齐开的最娇艳时节。自努尔哈赤进占汉土开始,更是将此祭典发扬光大。 每到这个时候,满族人便会大张旗鼓地欢迎这个节日到来,他们日间赏花打猎、夜间饮酒作乐,乐此不疲。 御硕爵王府今年正好轮到主办权,自然得利用这机会好好计画庆贺一番。尤其是左阳爵爷主事,更是不得马虎,除了有烤乳猪、野戏外,更有着大家所期待的山中狩猎等余兴节目。 当天一早,左阳便来到了蝶雨的住所。 而蝶雨一望见他,心口立即怦然一跳,却无路可逃。当初既然接受他的援手,她早已有被他纠缠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来得那幺勤? 她望了望躺在床上刚睡着的爹爹,连忙对他小声说道:「左阳爵爷大驾光临寒舍,但实在不能请你进去坐,你还是请回吧!」 「哟……过河拆桥了?」 他眼一瞇,笑得让人陶醉神往,但眸底的那道寒光却犀锐地射人她心窝。 「小女子不敢,我们去外面谈好吗?」一方面是怕吵醒父亲,一方面又担心这里的空气污了他的矜贵,只好将他往外带。 「又得去外面?」 左阳挑起右眉,淡淡地扯笑,「好吧!这屋子似乎总是容不下我。」 「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为什幺要……」蝶雨明白他分明是明知故问,偏偏自己却又笨得常被他随意的一两句话给挑逗得心神不宁。 「哈……」他霍然大笑,转身步出屋外。 蝶雨快步相随,才跨出家门,他便抓住她的手往街上带。 她一惊,紧张地问:「你又要带我去哪儿?放手啊!」 「跟我回府里,今儿个咱们府里庆祝百花祭,我特地前来要你一块去观礼,怎幺样?这面子够大了吧?」他带着笑意说。 「我不能去!」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打算返回家中。 「你给我站住。」 左阳矫健的几个步伐,立刻追上她,猛地扣住她的肩,「为什幺不能跟我一块走?难道非得要憬封来这儿请你,你才肯赏脸?」 他凌厉的眼光凝注她,眼神一冷一炽地交替着。 蝶雨芳心一震,瞬间像漏了一个节拍,她不明所以地问:「左阳爵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幺,为什幺又牵扯上了憬封贝子?」 「你是在为他说项,还是在指责我的不对?」左阳瞇起眼,两道慑人的目光与她对视,令她感到万分无措。 「爵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根本就走不开啊!」她由于害怕他眼中的凌厉,因而软了语气。 见她有了明显的改变,左阳这才扬起唇,笑得幽魅,「如果你真的只是顾虑这点,那幺你大可放心,我已派了人前来照顾你爹。」 以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便绝对要得到手,不管是用任何的方法,即便是穷极一切,他也要达成目的。 对她这种烂理由,他自然早已有了防备。 「不行,我爹他只要我照顾,任何人他都不放心的,否则,那天他也不会因而病情加重啊!」得到了一次惨痛的教训,她再也不敢重蹈覆辙了。 「说到这儿,听说你爹经过寇喀大夫的医治后,病情已大为好转?」他危险的俊眼突然化为一丝冷冽。 「是的,寇喀大夫真是一名神医,才几帖药就将我爹的病情给控制住,改天我真该带份礼去谢谢他才成。」 蝶雨心底对寇喀大夫充满了感激,如今一想,她为爹爹远走北京城真是对的,刚开始的所有犹豫也都迎刀而解,她认为她真是不虚此行。 左阳嘴角衔笑,眼神却是冷漠无比,「看来你可以对所有人充满感恩,对寇喀如此,对憬封也是如此,那对我呢?你可有一点点回报之心?」 他俊薄的唇角勾起一道冷冽的笑弧,狭长的眸光锐光内敛,有趣地打量着她那怔仲的神情。 蝶雨双唇微颤,轻轻回道:「这是当然,你的恩情我也将永挂于心上。」 「可是,你的表现怎幺让我感觉不出有半点感恩之心呢?」他眉梢一撩,邪魅的笑容随即晕开。 蝶雨仿若又受到一次重创,立即连退数步,双颊显现出一丝苍白,「小女子当真是将所有的感激之心放在心上,却因能力有限而无以回报,所以——」 「耶!不用对我解释这幺多,我只要你对我表现出真心,接受我一次的邀请,怎幺样?」陡地,他长臂一展,轻巧地将她锁进怀中。 她睁大杏目,拚命推挤他的胸膛,「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这就叫强人所难吗?那这样吧!你仔细考虑清楚,是不是不想让寇喀大夫继续在这北京城营业,否则,你可以继续骂我或拒绝我都没关系。」他咧开嘴,笑得魔魅,但每字每句都是尖锐地插进了蝶雨的心口! 她被他的威吓之语重重地骇住,绷紧着身子已说不出话来! 「嗯?你考虑得如何?左阳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邪恶地问道。 「你……你不能这幺做!」 蝶雨被他逼红了眼,嗓音为之哽塞。 「寇喀大夫的未来全交在你手上,我可是给了你一个非常大的权利了,你怎幺还拿那些话数落我呢?」 他冷淡地凝注她的眼,话中明明白白透露着残忍,使蝶雨的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恨极了自己,为何老是学不会应付他,避开他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呢? 最后,她也只好狼狈地点点头,「好吧!我这就随你过去,可是我父亲你真的得派人——」 「你这小女人还真罗唆,我说什幺就算什幺,从不打诳语。」 他毫无道理地逼近她,一股属于男人的特有体味窜人了蝶雨鼻扉,令她心旌微漾,轻颤的眼睫也泄漏了她情绪上的强烈起伏。 「那就走吧!」 不给她任何一丝犹豫的机会,他已抓住她的皓腕,强行拉着她离开。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一到爵爷府,蝶雨立刻被里头那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景象给震住。 记得她三天前来此时,这儿的感觉是神圣、贵气、不容人侵犯的,可今儿个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触,好象平易近人了许多,甚至还有不少的欢笑吵闹声。 以前在梅香镇时,她便听说过北京城里庆祝百花祭的壮观情景,如今一见还真是比传说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左阳爵爷,您终于回来了,少了您主持狩猎大会,那些公子哥儿动也不动,都快要闷毙了。」 不知何时,一位长相娇艳貌美的姑娘从旁走了出来。一见左阳,立刻攀附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男女之别。 蝶雨看得面红耳赤,立刻低下头躲开这一幕。 「雪瀛格格,狩猎大会好象跟你们姑娘家无关吧?你替他们出什幺头啊?」 左阳撇嘴轻笑,抓住她的手在掌心中轻掐了几下,这种暧昧调情、互相勾搭的动作,不知为何,竟引来蝶雨心头的一阵酸悸。 「哟!左阳,你这是什幺话?今年你拔得头筹,可以在爵王府办百花祭是何等荣耀,人家来这里插一脚起个哄,图个热闹也不行吗?」掩嘴娇笑,赖在他身上的身子并未有抽离的意思。 「当然可以,你瞧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左阳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得意非凡、自信满满的笑容,此时,蝶雨惊觉从认识他至今,从未在他身上看见「失意」与「沮丧」。 究竟是什幺样的心境能造就出他这样的一个男人? 然而,他的自信与自豪却又是她所缺乏的,这教她发觉自己离他是愈来愈远了,而他又为何要对她强行牵绊呢? 只因为她带给他的好奇吗? 「咦——这位是?」雪瀛格格这才注意到跟在左阳身旁的女人。 事实上,她并非现在才看见蝶雨,只是凭她高贵的格格之尊向来都是让人注意来着,不过,眼前这个看似娇柔却一副小家子气的女人好象并没有要向她问好的样子,倒不如让她先开口吧! 「她?」 左阳回首对蝶雨一笑,「她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雪瀛格格不屑地撇撇嘴,「你也会有平民朋友?」 「凡事总有第一次吧?」他笑得恣意且无害。 「哼!是喔!」 她彷佛已看透了他一般,「我就看你继续玩游戏吧!别人不了解你,我雪瀛可是把你给摸透了。」 她对他眨眨眼,暧昧地对他一笑,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伸手往他胯间一捏,这种太过淫狎的举止又让蝶雨感到一愣! 她赶紧回开脸,原以为左阳会大声斥责那位格格,哪知道他却狂然大笑,仿若一点儿也不意为意的扬眉谑睇了雪瀛格格一眼。 「看样子你好象挺了解我的,那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找机会再『沟通』一下感情呢?」他话中有话的暗示。 雪瀛格格秀眉轻挑,对她眨眨眼,「看你罗!我随时奉陪。」 「那就是任我召唤罗?」他自得地扬起嘴角,勾勒出的冷谑笑影不禁让蝶雨看得心惊。 「希望你别让我久等了。」她一副爱恋的模样道。 「再说吧!我得过去了,免得真让人久等,引来非议。」逗逗她可以,可要他重拾旧货,他可没兴趣。 雪瀛格格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即使舍不得走,也只好暂时离开。她对他嫣然一笑,对蝶雨投以一道犀利的眼神后,这宁摇臀摆尾的离开了。 「别发愣了,她就是这样。走吧!跟我到前面去。」他拉紧她的手就要往前带,却被蝶雨给挥开。 「怎幺了?」他瞇眼瞧住她。 「我不去前面,你是主持者,你先过去吧!我在后面等你。」她回开被他冷目锁住的眸子,仍无法摆脱雪瀛格格刚才那抹仇视的目光。 一抹趣味横生在左阳眼匠,「怕生?」 蝶雨点点头。 「那好,你就在这儿等我吧!」落下这句话,他便迅速转身走到最前方众人聚集之处。 「左阳爵爷来了……左阳爵爷来了……」 远远地,蝶雨便听见当众人见着他时的欢声雷动,他果真是个引人注目的男人,他的气势也足以让人对他敬畏七分。 「左阳爵爷……」她口中喃喃念着,至今她尚弄不明白,这是个什幺样的头衔?只晓得大伙都很看重这个称谓似的,几乎每个人见着他,都是这幺尊称。 「弄下明白何谓爵爷是吧?」 就在此时,憬封已走近,正以一双深沉的眼看着她。 「憬封贝子!」蝶雨一见他,立即福身行礼。 见她这种举动,他不禁一阵心寒,「你对我都是这幺客气,对他呢?也会表现得如此陌生吗?」 「我……」她一时语拙。 「其实,爵爷是先皇册封的,而今皇帝尚年幼也是由他辅政,如此说,你该明白他身分地位的崇高吧?」 憬封顿时转移话题,洗涤了她的无措。 「什幺?那不是……」蝶雨猛地一震。 「没错,那就是可与皇上平起平坐,所以大伙都这幺敬重畏惧他。」憬封凝唇一笑,幽幽道来。 蝶雨听在耳里震惊无比,「那幺他不是……」 「没错,他目前可是整个朝政的决策者,就连大臣上呈的卷牍也是经过他的批阅,你现在了解了吧?」他笑着说,神情中并不含嫉妒。 她闻言心却慢慢冷了,那是种似乎比以往还要空洞的感觉,她在心底喃喃念着,既然这样,那他等于是高高在上了!为何还要…… 「对了,令尊好些了吗?」他突地一问,唤回她的神志。 「嗯!好多了,谢谢关心。」对他,她是由衷的感谢。 他俩含笑相视这一幕却正好被走过来的左阳瞧见,他眼一瞇,随即又换上一张笑脸,走向他们,「在聊什幺?好象挺愉快的。」 「呃!没什幺?左阳,狩猎大典可以开始了吧?」憬封摇摇头,心想这也没啥好说的。 但看在左阳眼底,这就彷似隐瞒了。 他可是从来不容许任何人忽略他的感觉! 「是快开始了,憬封,要不要也参加一份儿呢?」左阳轻笑道。 「这倒不必,有你在,任何人参加都只是逊色,我可不敢与你争锋。」憬封连忙推托。 在骑术上他向来不佳,更不敢丢人现眼。 「你太客气了,雨儿,你第一次参与百花祭,就随我来吧!」左阳拉住她的小手就往里头带。 「左阳——」 憬封没料到他有此一着,连忙叫住他,「这不太好吧?狩猎大典至今从未让女子参与,况且蝶雨也不会骑马啊!」 左阳凝唇一笑,「这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参与,只是和我做个伴而已。」随即他又强行带着她往狩猎场而去。 蝶雨满脸惊慌地说:「我不去……求你放开我,我从没骑过马。」她一边喊,一边回首向憬封求救。 「别看他了,他作不了主的。」左阳眉一蹙,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可我……」 「别紧张,有我保护你,你就坐在我前头。」左阳瞥向她那张惊惶失措的脸,语气中带着狎戏的谵意。 只要是他要的东西,便绝对不能有二心,就连这个小女人也不得例外! 若拂逆了他,他会做出什幺事来,那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啊! 这时,他已将她带到爵王府后山,排了整列马匹的出发地点。由于王府占地广大,后面连接整片的狩猎森林,由这儿出发是再恰当不过了。 当众人一瞧见左阳终于现声,立刻吆喝着簇拥在两旁,狂烈的鼓掌声也同样再次响起。 因为,他可是自五年前年满二十岁后参与百花狩猎至今的唯一冠王。可想而知,大伙也自然而然的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在他们眼底的他是万丈四射的太阳,他们永远都是望尘莫及的。 「加油……左阳爵爷……」鼓掌及喧闹声四起,这种激烈的响声彷如一股股热力,促动他全身血液不受控制的四处流窜—— 他瞇起黑眸,这一届的冠王他势在必得! 然而,当大伙发现跟在左阳爵爷身边的竟是个从未见过的美娇娘,吆喝尖嚷的声音也更响亮了。 「不愧是左阳爵爷,就算狩猎身旁也是有女人。」哈哈大笑从四处扬起,不断剌激着蝶雨的耳膜。 既然推拒不掉,最后,她只好关上心门,也关上耳朵,毫无所感地被他牵着走。 一到成列的马匹旁,她瞧见了许多同样打扮贵气的公子哥们排列一旁,大家都露出了摩拳擦掌、跃跃一试的兴奋样。 突然,她的腰被人掌住,将她往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上送—— 她在没有心理准备下尖嚷了一声,「啊——」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左阳也同步俐落的上了马,一手将她围在胸前,在发令者的一声叫暍下,抽落缰绳,马儿便应声往前直奔,如疾风电掣般的速度吓得蝶雨立即返身抱住他的腰,小脑袋直往他胸前钻动。 「抓紧了!」他撇嘴沉声道。 下一刻他又再次挥出一鞭,双目如火炬般遥视眼前猎物。然后双手腾空从背后抓出弓箭,对准不远处的一头梅花鹿,急速射出。 「不要——」 那只鹿张着一双大眼,是这幺可爱,他怎幺可以这幺残忍?于是她恻隐之心蓦然升起,不顾自身安危地将整个身子扑向他。 左阳也因为她这出其不意的动作,箭锋一歪,使得那只梅花鹿因此而逃过一劫! 「该死!你这是做什幺?」他眉头一拧,低首凝睇她。 「饶过它吧!」她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罢!」左阳暗啐一声,又猛挥长鞭,继续在林木丛生的森林内狂奔。不一会儿,他又看见一支长耳雀兔在树根旁探头探脑。这兔儿虽不大,却乃稀世之物,射中它必能添加不少分数。 正欲举箭,蝶雨却更快一步拉住他,回首对兔儿大喊,「快逃……你快跑,快点——」 眼睁睁的看着这只雀兔又从他眼前一溜烟跑了,左阳当真是气极败坏了。 「你这个女人就只顾着那些动物,我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可是……你不能因为如此就滥杀无辜……」她忍不住淌出泪,就怕他还执意残害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滥杀无辜!」 左阳闻言,冷冷地撇高唇,「妇人之仁。」 说着,他猛地煞住马儿,将她抱下,「我想我错了,带着你只会碍事,你先待在这儿,等比赛完毕我再来接你。」 「我一个人在这儿!不……不要!」 蝶雨又惊又怕地对他喊道,却唤不回他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驾驭马车驳离她眼前。 她的心渐渐枯萎了,缠绕着她的除了害怕……还有惊恐…… 他还会再回来吗? 突然,这森林变得好幽冶、好诡谧——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一直到傍晚时分,狩猎比试的结果终于揭晓。 结果正如众人心底所想的一般,仍由御硕爵王府的额尔左阳夺魁! 在众人的道贺与掌声中,他的嘴畔始终带了一抹自傲的神采、魅惑的笑容,与迷倒众多姑娘家的俊逸丰姿。 「左阳爵爷果真不同凡响,这次您居然射中了一头花纹豹,那豹色优美、皮纹质佳,堪称绝色。」摄政大人扬威也到场观礼,再次亲眼目睹了左阳的马上英姿,待他乘马踱步而来,立即上前赞美道。 「哈……威大人过讲了。」左阳矫健下马,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土,行动举止间净是优雅。 「威大人说的没错,左阳爵爷的狩猎技巧当真没话说,那粗扩剽悍的男性本色,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此时另一位大官也走向他,又是奉承又是谄媚。 左阳凝唇一笑,自然了解这些人向来倚重高权的弊端,连正眼也懒得瞧他们一眼。若非威阳乃是先皇的拜把兄弟,他早就免了他的官职。 整了整衣衫,他立即走上临时所搭的棚内坐定,丫鬟见状又是扇风又是奉茶,威严十足。 「左阳,你也累了,喝杯茶吧!」雪瀛格格也走了过来,乘机拿起搁在桌上的茶水,递在他面前借花献佛。 他撇撇嘴接过手,一饮而尽,「时候不早,你还没走?」 「哟——干嘛那幺无情,人家是特地在等你。」雪瀛格格笑脸迎向他,瞟了一眼远处被关在木栅内的黑豹。 左阳挑眉冶眼看着她的表情,已是心知肚明。 「怎幺?喜欢那头豹?」他淡淡地扬出一道如醇酒般的嗓音,让她听得心思微荡。 「那得看你愿不愿意割爱了?」 她对他勾起媚笑,「黑豹毛质太美,我想拿来做件毛皮披风正好。」 「不,它不能给你。」他一口回绝,也断了她的梦。 「为什幺?」她蹙起细眉,「留着它也没用啊!」 「我自有用处,你就不必多问。」 他站起身欲走,却被雪瀛格格拦下,「左阳,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我对你的心、你的情,难道你一点儿也感受下到。」 左阳不语,脸色森冷地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她冲到他面前,「好歹当今皇上是我弟弟,你不能这幺对我。在怎幺说我也陪过你好几晚,难道连这一点儿情分都不顾了?」 雪瀛格格仿如疯了般对他直嚷着,压根不理会一旁围观的人。反正她与左阳有过一腿的事早就传递整个北京城,她根本没必要避讳。 「你还没嫁人哪!雪瀛。」 他抓住她的下巴,猛力一勾,冷眼凝住她的眼说。 「这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 「那你就继续在这儿张牙舞爪地发表高见吧!我有事先失陪了。」左阳压根不怕她的要胁,当初下就是她心甘情愿才会有几天的缠绵吗?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后拿此事做把柄的人就太笨了。 「左阳——你是为了刚刚那个女人吗?」她在他背后疾喊。 左阳定住身子,蓦然回首,对她咧出一道魔魅笑痕,「记得当初和你在一块儿时,雅郡主也是问我这幺一句话。乖点儿吧!说不定哪天又会轮到你头上也说不定啊!」 雪瀛格格定住身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跨上马背。 就在他欲驾马离去的同时,憬封突然急促地朝他走了过来,「左阳,蝶雨呢?我听说她是和你在一块儿啊!」 「没错。」他冷着脸上马。 「那她人呢?」憬封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找到她的踪影,「莫非她回去了?」 「我现在正要去接她回来。」左阳笑笑的说。 「接她?」 「她正在森林里陪那些可爱的梅花鹿和长耳雀兔呢!」他噙着笑,眸底却藏着一股让人认不清的冷沁。 「什幺?」憬封一震,「她还在森林里!」 「这只是为了她的妇人之仁所做的一点小小的处罚。」划出一抹讪笑,他便策马离开了一脸怔忡的憬封。 第六章 进驻 柳梢香露滴荷衣, 树杪斜阳明翠微。 竹外浅沙涵矶钓, 乐忘归,一半儿青山一半儿水。 ——一半儿张可久 蝶雨躲在森林中,自晌午一直待到夜幕低垂,心底的害怕也随之加深、变浓,尤其是听到晚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便控制不住地紧抱着自己,瑟缩在大树旁,任泪水已止不住地翻涌而出…… 「我该怎幺办……爹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她嘴里不停喃喃念着,好壮自己的胆,就怕突然跳出个什幺狂猛野兽,让她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若真如此,她死也不甘心啊! 左阳会来吗?他会记得有个女孩子被他丢在这里,叫天天下应、叫地地不灵?若是他下来,那她该怎幺办?难道真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蝶雨抱住自己,愈来愈紧——泪水也不断滴落,身子不停颤抖,彷似一缕轻烟,只消风一吹便会永远消失了! 在她惊恐莫名之际,突然间,她听见了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让她意会不出是人还是野兽? 她猛然站起,淌着冷汗的背脊紧贴着树面,身子更是抖怯得厉害,一双水晶般的大眼直凝着发声处,就怕会出现什幺诡异的怪兽,让她措手不及。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前方的树影中缓缓现身,随着那黑影愈来愈大,她心中的胆战也愈来愈强烈! 犹如脆弱的落叶,飘飘摇摇地找不到归根处。 蝶雨摸索着树面,缓缓往后退,直到她听见一声早已刻划到她心底的那到最温柔、最低哑的嗓音,紧绷的神经这才完全松懈了下来。 「雨儿,你还好吧?」 左阳早已站在一旁观察多时,他看着她颤抖,看着她哭泣、惊吓,直到他认为她已受够了教训,这才走向她,施以一种她最需要的关怀与安慰。 此时,蝶雨眼底的泪水更加的浓热……一见到他,所有的坚强也顿然垮了! 她再也顾不得一切地奔向他,投进他的怀里,窝在他胸前频频抽搐哭泣…… 「别哭别哭,是我不好,不该这幺对你的。」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语调轻盈地说。 蝶雨擤了擤鼻子,却止不住泪,「你好坏……真的好坏……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以为我就要成为那些狮子老虎的腹中物。」 她愈哭愈伤心,直躲在他怀里抽泣。 听她这幺说,左阳立即扬声大笑,「狮子老虎!这里没有这些玩意儿,否则我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啊!」 「真的吗?」她忽然抬起头,用衣袖拭了拭泪水。 「当然是真的,这座山算是北京城偏北的麒鳞山,由于山势较为平坦,所以适合狩猎,有的也只是些山猪野豹之类,还不足以养一些狮子老虎来吓唬人。」 他笑得恣意,温柔的笑容逐渐安抚了蝶雨的心。 但当她听了他所言,却更加惊惧不定,连嗓音都战栗不已,「你说什幺?有……有野豹!」老天!它一样会攻击人啊! 蝶雨秀眉轻拢,她差点就被他的强硬作风给害死了! 偏偏他贵为爵爷,就如憬封所言,他是可以与皇上平起平坐的左阳爵爷,即使他害死了她,她也无处申冤啊! 一思及此,蝶雨便低下头,幽幽吟泣,「你当真狠心把我丢在这儿那幺久,以为我不会被野豹吃了吗?」 说到痛心委屈处,她最后索性蹲下身,覆在大腿上痛哭出声—— 「小傻瓜,我没忘了你。」左阳抬起他的小脸,眸光轻柔似水的安抚她,狩猎时我一心想的也是你,否则,我也不会急着将这林子里唯一的一头黑豹给逮住,怕的就是它来攻击你啊!」 瞧他说的头头是道,让蝶雨不相信都难。 「你……你真的为我这幺做?」她轻抬眼睫,悠然地问。 左阳撇开嘴角,醇柔的嗓音轻轻诱哄道:「这是当然,把你留在这儿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若我心里真没有你,我就不会过来了。」 他将她轻轻纳入怀中,下颚抵着她的脑袋轻言细语,「我已打算将那珍贵豹皮赠与你,再来已是初冬,正好适用。」 「左阳爵爷……」她被他紧紧扣住,心情却是起伏不定。 明明是他将她放在这种地方受惊受怕,她是该气他、恨他,可为何才被他短短几句话的诱惑,她满腔的怒气又消了? 「别喊我爵爷,以后就和其它人一样喊我左阳,思?」 左阳露出浅笑,眼底渐漾的灼热迷雾拂上她的眼,让蝶雨更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了。 「就像那位雪瀛格格吗?」经过大半天的惊骇,有些话居然就这幺从她的小嘴里脱口而出。 「哦!」他挑起右眉,撇开嘴角凝眸一笑。「吃味了?」 「我……」 蝶雨一窒,猛地想推开他,却被他给紧紧箝住,「怎幺了?」 「知道吗?你已经爱上我了?」他笑得邪魅,将她抵在自己与大树之间,以自己的勃起对着她最私密处肆意摩擦。 「呃——不是这样!」 她蓦然一惊地猛力推开他,「我该走了。」 「又想跑?」他将她再度攫住,一双带笑的勾魂眼直对住她低声哂笑,弄得蝶雨心情紊乱不已。 「我爹——」她仓皇下已。 「别再拿他当借口。」瞬间,他覆住她的的唇,惩罚似的轻咬她的小舌,以自己的齿与她的相撞,刻意弄出一些醉人声响。 对于他这种激狂的吻,蝶雨压根无力推拒,只能张大眼睛,满心惊骇地瞪着他。 「接吻的时候,把眼睛闭上。」他取笑道。 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唇更像火上加油般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引发她一股股痛苦的战栗。 「每当一碰上你,就让我难以自拔!」他哑着嗓,那声音听来是这般饥渴、难抑,更带着浓烈的欲望味道。 「爵……」 「嘘!喊我左阳。」他的手掌徐徐轻抚着她的背脊,徐言轻逸,有如浓酒般迷乱着她的心扉。 他的舌尖轻昵地舔着她的鼻头,手指也顺着爬上她的腰,在她敏感的腰窝上轻捏了一下,使得她浑身一震。 「说啊!」他恶意的逼近,无礼地触碰,有意逼迫她。 「左……左阳……」她羞赧地开口。 「记住,以后都得这幺喊我。」他这才满意的松开她,「天色已暗,我们是该离开这里了。」 蝶雨听他这幺说,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得赶紧回去才行,不知爹的情况怎幺了?他一定又会急坏了。」 「也是。你是该回去看看他,向他道别。」左阳扬起眉,眼神看似无害,但所吟出的这句话却猛地击中她的心间。 「你……你说什幺?」 蝶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从现在起,你就搬来我的府邸住。」他霸气的口吻带着强硬的气势,冷冽悍然地说道。 别说她有父亲得照顾,就算没有,她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搬进爵王府,她只是个平民女子,不会有这种妄想。 「容不得你反抗。」左阳笑了,笑得狂放邪魅。 「可是我——」 「你又要以你爹做借口了?」他的眸光凌厉一闪。「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替你想好,我可以安排他在寇喀大夫那做长期治疗,你说呢?雨儿。」左阳话语轻柔,却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强悍味道。 光是她那双犀冶如剑的目光就充满了笃定,他相信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绝对会成功。 他明白蝶雨一心念着父亲的病况,如果能在寇喀大夫那儿做彻底医治是再好不过的,他相信她绝对会答应。 「我是没得反悔了?」她颤着唇,心寒地问。 「没错。」 「那我可以请求延一天吗?这幺快,我无法说服爹爹。」蝶雨心想,这真是个好机会,但就伯她爹担心拖累她而拒绝就医。 「那得看你事后怎幺报答我罗!」 左阳笑得猖獗,轻挑起她的下巴,对住她的瞳底闪耀着下轨的犀利火花。 蝶雨惊退一步,抖着声嗫嚅道:「我……我不懂……」 「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说着,他口啃一吹,那批黑亮骏马便穿过阴暗树林朝这儿跑了过来,此刻,他长臂一撩将她勾上马背,长驱而去——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回到家中,见她爹身体无恙,也已熟睡,蝶雨这才放下一颗悬宕不已的心。 不过,一想到她就要被强迫住进爵王府,又开始心神不宁。 不知爹爹知道后,是否会反对,是否会伤心,若他老人家不答应,又该怎幺办? 她就这幺辗转反侧了一夜,一直无法安眠,心头回荡的全是左阳那霸气又睥睨傲物的神情。 他为何要她住进王府呢? 她不过是个什幺也没有的女人,住进王府对他又有何益处?她该去吗?若是不去他又会轻易放手吗? 就这样,她忧虑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明鸡啼,这才在迷蒙中睡着了…… 「咳——」 一阵重咳声将蝶雨惊醒了,她赶紧起身,罩上外衫,快速朝爹爹的房间走了去,「爹,您怎幺了?」 「没事,只是刚起床,一股气喘不过来。」在经过蝶雨轻拍背脊后,他终于可以顺口气。 「还早啊!爹怎幺那幺早起来?」她扶他再次躺下,又去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爹喝茶啊!这样会舒服些。」 翟老爹暍了几口,才躺下便说:「蝶雨,去吧!」 「爹!」她一震,呼吸窒住了一会儿,半晌宁道:「您知道了?」 「那位爵王爷已经派人将这事告诉我,我想了想,这应该是件好事吧?」翟老爹握住她的手,轻拍道:「若能嫁给这样的人家,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千万要把握,爹会祝福你。」 「不是的,爹,您误会了——」 蝶雨小脸一阵臊红,急急的解释,她怎幺也没料到她爹会完全误解这件事,真不知该怎幺说才说得清楚? 他可是一点儿要娶她的意思也没有,爹爹这幺想,教她怎幺办? 「别对爹隐瞒,你能遇上这幺一位器宇不凡的爵王爷,可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要珍惜啊!」在翟老爹根深蒂固的观念中,仍是希望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 虽然他们翟家已落没不如从前,可他还是希望蝶雨能嫁个好人家,重振他们翟家以往的雄风。 「可是我……」 「别为我想,我去那儿住反而有人照顾,你不用为我担心。」翟老爹给她一个爱抚的笑容。 蝶雨心想,再与爹爹争辩,只是会让他更忧心,于是又道:「好的,女儿的事不用操心了,您好好休息。」 「那你……咳!你是答应爹了。」他不放心地问。 「思!好。我答应你住进爵王府。」只要父亲开心,要她做什幺都行。反正她就这幺一个人,住哪儿都成。 但求能延长她爹的寿命,她就知足了。 「那就好、那就好——」翟老爹逸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再次闭上眼。 蝶雨为他盖好被子,这宁舒了口气,才起身走到门外,却已瞧见有一辆推车朝这儿走了过来。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看清楚来人,就先认得了那匹高骏的马儿。 天!是他来了吗?她赶紧打开大门,看着愈趋靠近的身,他怎幺那幺早啊? 「嗨!你这幺早就站在这儿等我了吗?」左阳跃下马儿,英俊磊落、帅性潇洒地走近她。 「我……你怎幺那幺急?」她无措地说。 「要带我的女人走,怎能不急呢?」他恣意地扬唇一笑,伸手指向一旁马车,「这可是我们爵王府专用的马车,够给面子了吧?」 左阳一双眼睛有神地望着她,魔魅般的气息让蝶雨感到很大的压力,却又不能不予面对。 「现在吗?」她看着前面几位仆人已等在那儿,似乎只在等着她而已。 「当然,你看那边就是为你父亲准备的推车,一定替你将她安全的送达寇喀大夫那儿。」他指着另一边那架舒适的推车。 「那我可以跟过去一趟吗?」蝶雨张着一双滢灿大眼,可怜兮兮地要求着,左阳本欲拒绝,但却被她含在眼眶中的泪给震慑了一下,于是摇摇头轻逸出一抹笑,「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走吧!」 「真的?」 蝶雨压根不以为他会首肯,听他这幺说,顿时感到又意外又难以置信!终于露出她自从认识他后最开心的笑容。 他瞇起眸子仔细欣赏她的笑靥,忍不住摇摇头道:「看来我对你无论付出什幺,都不如巴结你父亲来得有用。你真的从来也没为自己想过什幺吗?」 「嗯?」她不懂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他笑意盎然,如酒般迷醉的眼神凝住她,伸手轻拂她如蜜般细腻的肌肤,「只要你开口,我就拿得出来。」 「可我——」 「一定要说,不准说没有。」他好象她肚里的蛔虫,早看穿她会说什幺。 「我什幺也不缺,实在不知道。」想了许久,她真是想不出该说什幺。 淡漠的日子已过久了,早已养成她简单的心性,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还真是难倒了她。 「当真那幺难?」左阳嘴角漾开轻笑,他真是服了她这种个性,她还真是他所认识女孩中的异类! 她诚实的点点头。 「好吧!这个答案就先欠下,以后再告诉我,嗯?」他就是不肯让她推托掉。 「好。」她羞赧地点点头。 「那快走吧!寇喀大夫还在等着我们呢!」左阳牵引着她走向他的马儿。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在忙碌中把翟老爹扛上推车,载往寇喀大夫的药铺子。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待蝶雨亲眼看见爹爹安然到达了寇喀大夫那儿,接受了诊断。耳闻大夫说她爹病情控制得还不错后,便在爹爹的催促下,与左阳一块儿坐上了马背,慢步跺向爵王府。 沿路上,蝶雨发现路人一见到左阳,定是必恭必敬的,但看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疑惑,让蝶雨深感不自在。她可以想象在大家的眼里,一定认为她是个攀龙附凤的女人,满是歧视。 左阳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执着缰绳,微微侧首,将一双半合的眼瞟向她,覆在她耳畔低语道:「怎幺不说话,瞧你的身子绷得老紧,从这儿走回王府还有一段路,这样可是会累着的。」 他的气息邪恶地喷拂在她的耳边,撩拨着她全身上下的细胞,使得她身子一颤,小脸浮上仓卒的神色。 「你真的很特别,老是一副敬我如鬼神的模样,又刻意与我拉开距离,就不怕我伤心?」他脸上浮上一朵笑云,绽出一抹如沐春风中的微笑。 「左阳——你别这幺说,我不会跟你说笑话。」蝶雨被他话中的含义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拚命闪躲他。 「别躲我,有一天我会让你无处可逃。」左阳话中有话,一双狩猎般的锐眸藏着某种兴味睨视着她。 就这样,蝶雨被他锁在胸膛,一路上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久,爵王府已到,左阳这宁松开她,让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顺势将她抱下马,对着急忙朝他赶来的老管家问道:「海瑞,『雨阁』打点好了吗?」 「禀爵爷,都已经差不多了,就等蝶雨姑娘搬进去。」海瑞边说边朝蝶雨点头示意。「蝶雨姑娘,您真漂亮。」 蝶雨愣了一下,立刻害羞的低下了头。 左阳志得意满的笑笑又问,「那就好,还有我要的丫环呢?」 「丫鬟已经派了,与周嫂一道负责蝶雨姑娘的生活起居,一切应该都没问题了。」海瑞管家仔细打量着蝶雨,笑着又说:「属下认为雨阁的雅致再搭配上蝶雨姑娘的沉鱼落雁之貌,还真是相得益彰啊!」 「我说海瑞,你是吃了几斤蜜糖来的啊?开口闭口净说些让人听得心都酥麻的话,我怎幺不曾听你这幺巴结过我啊!」左阳好笑地咧开嘴,黑眸中闪过一丝趣味。 「爵爷,您这幺说可是让我这张老脸皮挂不住啊!」海瑞搔搔脑门,模样有些天真。 看着他那憨厚可爱的表情,蝶雨忍不住也抿唇一笑。 这情形看在左阳眼里不禁一阵蹙眉。「雨儿,海瑞一句话就能把你逗笑,你不怕我吃醋吗?」 他此话一出,不仅蝶雨愕然,就连海瑞也吃惊得跪下,「爵爷,小的这幺说是真心赞美蝶雨姑娘,可不知蝶雨姑娘为何会笑出来!」 海瑞这番话又是惹来左阳一声狂笑,于是他摆摆手,「逗你的,瞧你吓得——你可以退下吧!」 「是。」待海瑞退下之后,左阳与蝶雨两人间顿时陷入沉默。 她不安地转身背对着他,仍不难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安的因子。 「你可知你当真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果真是老少咸宜。」他幽魅地瞇起眼,半晌才道。 蝶雨掹抬眼,感觉到背后的骚动与涌上的热力。 突地,她的腰际突然被扣紧,他温热的气息浮上她的脸庞,「我却是那第一个受不了你诱惑的男人。」 一抹微笑透着温柔挂在他嘴角,深邃的眼里却带着一抹深浓的热气,那鬼祟的感觉,让蝶雨禁不住轻颤了一下。 「左阳爵爷——」 「你真该打,又忘了吗?是不是要我堵上你的嘴,你才会改过来?」他笑意盎然地看着她,身体却强迫性地朝她逼近。 随着他的靠近,上回被他侵犯的感觉又随之涌来,令她害怕。 蝶雨觉得好无助,由他身躯所传来的燥热让她情不自禁地扭动起身子,却驱不走他霸道的趋近。 「别想摆脱我,今天我要定你了。」 左阳佣懒的语调中夹杂着几许不易措辩的撩戏,沉敛的眸光更抹上了几分暧昧邪味。 蝶雨一震,还来不及说话,已被他拦腰抱起,穿堂渡廊而去—— 她吓得赶紧搂紧他的颈子,免得自己被摔下去。可是这种暧昧的亲腻姿态,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尤其她看见周遭的仆人丫鬟都停下脚步看着爵王爷亲腻地抱着一个女人走在府邸里,让蝶雨羞困极了。 于是她怯柔地说道:「别这样,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麻烦,雨阁就快到了。」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浅笑,「你将会看到一处非常漂亮的楼阁,那地方可是专门为你而设计,也仅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在他霸道的言词中含着温存,丝丝浅浅地侵入了蝶雨的心底。 她幸想说什幺,他却已将门扉撞开——赫然间,里头娟雅清新、似梦似幻的布置景观立刻映人了蝶雨的眼帘—— 她禁不住为之一叹,小脸露出了惊喜…… 「喜欢这个地方吗?」他瞇起眸子笑问:「好象我挑的地方都满和你的意?」 「嗯!」蝶雨挣扎地下了地,在这间阁楼里前前后后打量着,露出一抹喟叹与喜悦的神色。 她开心的表情自然落于他的眼中,左阳立即扳过她的身子,一意孤行的霸气仍在,「那幺你该怎幺感谢我?嗯?」 他目光中情欲的火焰拨弄出一道道让她害怕的光束,蝶雨急急后退一步,心头的惶然仿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怎幺不说话?」他双臂环胸,等着她的答案。 「别这样,我……」她的小脸露出可爱的惧意,「我不懂,你为何强行要带我来这儿,还要我住进这里?」 「你当真不懂?」 左阳背抵着窗口,逆着光的他男性气概威风不减。尤其是他那带着笑容的魔魅脸孔总是引来蝶雨狂悸的心头不停跃动。 「呃——我……我们别提这个了。」她发现自己似乎问错话题,想赶紧收势却为时已晚。 左阳猛一个箭步靠近她,不让她刻意偏离话题。「别忘了我曾告诉你的话,今天你既然已经住进我的地方,就是我的人了。」 「别这样……啊——」就这样,她被攫住了双臂,带进内室往床上一掷。 第七章 欺骗 自将杨柳品题人, 笑捻花枝比较春, 输与海棠三四分。 再偷匀, 一半儿胭脂一半儿粉。 --一半儿查德卿 「不要──」她惊惧地高喊。 「等一下你就会要的。」左阳撇嘴一笑,手上的动作开始放肆了起来。他摸索着她颈上纤细敏感的肌肤,「来,把衣裳脱了。」 「什么?」她颤抖不已,没想到他居然要她这么做! 「再不动手,我可会收回成命,叫寇喀大夫别救你爹了?」逼不得已,他也只好对她口出胁迫。其实,他要一个女人根本不必这么做,只是好奇地想看看这女人在他身下屈服的模样。 「你……」泪水静静地滑下她眼角,这时她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快脱!」左阳声一沉,不给她抗拒的机会。 蝶雨怯怯然地伸手褪下自己的外衫、亵衣,当里头仅剩下一件根本蔽不住体的抹胸时,她再也无法继续了── 「乖,快点……」他勾起她的下颚,轻吻她的鼻尖,「小傻瓜,我爱你啊,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做那么多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好取悦你。嗯?」 爱她……蝶雨愣了一下,被他这个字弄得彷若失了心。 「不,我不信──」她起身要逃,却被他挡住去路!只好将柔弱抖怯的自己塞进床角,瑟缩地看着他…… 左阳单手支着床面,撑起上半身低首看着沉躺在他怀里的蝶雨。并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委屈落泪的面容。 「别哭了,给了我,当真那么不甘心?」 蝶雨摇摇头,否决了他的话。 「既然不是不甘心,又为何要哭得像个泪人儿呢?」左阳挑高浓眉,玩味思索着她的表情。 「傻丫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吗?那是因为喜欢你,难道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这句话?」他的嗓音魅惑浓醇,流进蝶雨的心。 「真……真的吗?」她啮红了菱办,堪怜娇怯地看着他。 「傻瓜,这是当然啊!我身为爵爷,怎能随便欺骗一位小姑娘呢?」他眉宇一勾,瞳底潋过一抹诡笑。 「左……左阳……你难道不嫌弃……不嫌弃……」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什么?」左阳的笑容抹上一丝邪昧,深沉地看着她。 「你不嫌弃我的出生?」她终于说出,既然她也喜欢他,给了他并不后侮,怕就怕这从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误。 「我看上的是你这个女人,不是你的家世背景,再说,什么荣华富贵我都有了,可不需要女人来庇荫。」 他的嗓音低嘎温存,目光转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这番话,变得双腮瞬转绯红。 「那你呢?可曾爱上我了?」他目光忽而转浓,唇角犹挂着一丝兴味。 蝶雨猛然一窒,因这个问题而定住身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响应? 他的唇角邪扬,霸道地说﹕「难道承认爱上我,当真那么困难?」 「我不知道……」她净往他的怀里缩。 「不知道?」左阳做出捧心状,「你还真会伤我的心啊!亏我对你掏心挖肺的。」 「不……不是……」天真的蝶雨立刻被他的装模作样所骗,着急地解释道﹕「我没有要伤你的心。」 「这么说你是爱上我啰?」他趁胜追击。 「我已将身子无怨无悔地给了你,你还这么问?」她的脑袋是愈垂愈低,声音也愈来愈小…… 「这不同,要任何女人的身体对我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但我只要你的心──」他的嗓音瞬间放柔,眸光也带了一抹狂野的味道。 没错,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任何女子的身子和心,但他却对她的心特别感兴趣,或许是因为她奇特吧? 「你?」她居然会被他的话所感动。 「怎么样?给不给我?」左阳蓦然低首逼近她,一抹勾魅人心的笑靥,绽放在他酷冷的唇畔。 「嗯!」蝶雨闭上眼,泪水缓缓自她眼角滑落,最后她点点头,自动依傍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男性体昧。 左阳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唉!还真难哪!不过,我终于等到了。」 笑容展现出一幅志得意满的神情,他双目微合,造就出一双邪魅得过火的眼,给人一种神秘的错觉。 蝶雨小脸一抬,正好凝入他一双幽邃深沉瞳底,又一次的恍了神。 「我……我有资格也向你索样东西吗?」蝶雨小拳头慢慢收紧,紧张万分地看着他开口。「这是你刚刚欠我的。」 「当然行,只要你开口。」呵!这小女人终于会对他索取一些暖床代价了。 「当真可以?」她仍犹疑。 「尽管说,只要是这世上有的东西,我额尔左阳还没有拿不出来的。」他脸上那抹笑意更加邪炽。 听他这么说,她终于放宽了心,最后悠悠地说﹕「我也想索你的一颗真心可以吗?」 剎那间,他身躯一震,眼瞳也沉重了起来…… 偎在他身上的蝶雨明显感觉出他的僵紧,于是抬首轻问﹕「你不允吗?』 他原是面无表情的俊容缓缓放柔,掬起她的小脸说﹕「当然允了。」 「真的!」蝶雨开心地笑了。「我……」 「嘘──那么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一些东西了?」 左阳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迅速覆住她的唇,双手拂上她的身,小小的暖炕上又扬起另一波的云雨纠缠…… 「蝶雨姑娘,来,用点点心吧!」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蝶雨在雨阁外的花榭台上赏花,秋儿适时端了一盘点心与一壶茶来。 「谢谢你秋儿。」蝶雨先接过一杯茶水,小口的啜饮了下。「真香,这是什么茶啊?」 「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是我们左阳爵爷专用的,他好疼你,所以特地嘱咐我们可泡给您用。」秋儿开心地说。 然而,蝶雨脸上出现的却是相对于秋儿雀跃神色的苍白,自从上回他允了心后,就不曾再来雨阁见她,她想问……又不敢问哪! 「他、他最近很忙吗?」她悠悠地探问。 「他?您是说左阳爵爷吗?」 蝶雨点点头。 「好象挺忙的,秋儿只知道前阵子暹罗国的国王与王妃来咱们北京商谈什么合作的事,这事当然落到左阳爵爷身上了。」 「原来如此。」听秋儿这么说,她终于放宽了心。 况且昨天她去看爹爹,发现他气色不错,这已是她最大的满足,她实在没必要再贪求些什么了。 只是近来她很想他……总希望能再见见他,这种莫名的愁绪直围绕在她周遭,让她的心彷徨无依着,觉得好难受。 「对了,暹罗国的国王与王妃今儿个要来咱们府邸做客,搞得府中人每个都人仰马翻的。」秋儿噘着嘴说﹕「不过就是个边界小王,还那么践!」 「话可别乱说……」 听秋儿这么说,蝶雨正想阻止她,突然周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蝶雨姑娘,真不好意思,前厅人手不够,我想让秋儿帮个忙。」 「没关系。」蝶雨转向秋儿说﹕「那你就去帮忙,我一人在这儿就行。」 「好的,秋儿会快点儿回来的。」 于是她便和周婶两人一块离去,顿时,雨阁只剩下蝶雨一人了。无聊的她突然想四处走走,住在这儿十天了,向来静默的她从没踏出雨阁,但今天她却觉得心情郁闷,祇想到处看看,好散散心。 出了雨阁,她便往西廊一直走着,满园的落缨增添了几许萧瑟的感觉。 就这么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她突闻前面一幢甚是壮观的楼宇内传来了吵架的声响! 「额尔左阳,你还真过份,玩完我,又搞上暹罗国的王妃,你……你会遭到报应的。」这女人的声音好熟,一直躲在树后的蝶雨这才想起……她好象是雪瀛格格! 「你够了没?这是你打哪听来的,可别胡说八道!」左阳猛一挥褂,连理都懒得理会她,便从屋里走出来。 「我可没胡说八道,多少人都知道这件丑闻,就连她那个国王丈夫恐怕也知道,只是因为畏惧咱们大清王朝,才情愿当只大乌龟!」 雪瀛格格冷冷的一哼,又再一次逼近他,「说!你什么时候娶我嘛?」 「不可能。」他一口便回绝她的投怀送抱。 「你……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她气得浑身抖颤不休。 「你虽贵为格格,但你是怎样淫浪的一朵红杏应该不用我说,大伙可是都知道的。」他回首眼一瞇,语气放肆地说。 「乱讲──」雪瀛格格气得脸红脖子粗,也跟着冲出门。 「那你说你跟我时还是处子吗?」左阳冷冷地牵起嘴角。 「我……我……」她登时无话好说,直咬着下唇瞪着他。「你好过份啊!额尔左阳──」 「拜托!对你我已仁至义尽,你要的满足我哪时候没给过你,少在那儿喊冤,你只是会让人恶心!」他冷着声嗤冷一笑。 「你会得到报应的!就算我不贞又如何?我可从没想过惹你这个花花公子,还不是你故意把我带到森林里弃之不顾,让我受惊受怕,最后又在你的软语慰藉下被骗了心,你这个始作俑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雪瀛格格气得全身颤抖下停,泼辣的模样尽现。 「哼!笑话,你还有心吗?」他衔着冷笑转身,突然看见藏在树影后的影子。当然就连雪瀛格格也看见了。 她立刻冲上前,一把拽住蝶雨,「你……哦!你不是上次百花祭被左阳带回的女人吗?你──你住在这里?」 当时雪瀛格格以为左阳对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已登堂入室地住进这里! 蝶雨看向左阳,无言地向他求救,却见他恣意地坐在石凳上,无意为她说一句话…… 「快说啊!你是不是住在这里?」雪瀛格格用力拽住她一只胳臂。 「是……」蝶雨含泪无助地说。 「住哪儿?」雪瀛格格一点也不想善罢甘休。 「雨……阁……」她颤着声说。 「雨阁?该不会是东翼的那栋楼?哈……我告诉你,那楼不知已改过几个名字了,全依这位左阳爵爷的喜好而定。可以想象你也不知是他的第几个豢养在这儿的女人了,哈……」雪瀛格格愈说愈得意,却没注意到左阳愈趋铁青的脸孔。 「你够了没?」他走向雪瀛格格,一把将她拖走。 「我不走!你知道我有多得意吗?终于看见一个比我还傻的女人。不过,我还是想教训她。」她一个转身便推了蝶雨一把。 蝶雨没料她会出此动作,整个人因她的施力而摔跌在地。 她痛心地揪紧衣襟,想不到自己用心等着、爱着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对她?他说的话全都是虚情假意啊! 「你这个女人够了没?」左阳没意思搀扶起蝶雨,只是抓着雪瀛格格的手腕,狠狠地说﹕「没用的,你就算赶走她,我也不会娶你。」 「额尔左阳!」雪瀛格格气得咬牙。 「你该知道,有多少女人巴着我下放,你们又算哪根葱啊?」他冷冷地撇撇嘴,笑得异常激狂。 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优势,生命中从不担心会匮乏女人。 「你听见没,你是哪根葱哪颗蒜啊?」雪瀛格格蓄意挑拨,那恶劣的言词,与左阳无情的冷漠,在在让蝶雨的心脉疼得发颤。 「无聊!」 他眉一拧,对她这种幼稚行径直觉可笑! 但为何当眸光轻闪过蝶雨那张凄楚的面容时,他居然会心生一动? 随即左阳摇摇头,刻意挥去这种要不得的感觉,举步便走。﹒ 「你给我站住──」 雪瀛格格立即追上他,「我说额尔左阳,你不要以为你一辈子都会这么得意!」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他倏地停下步子,转身紧盯着她的眼,「你最好别破坏我和暹罗王妃的好事,否则,我会让你后侮莫及!」落下这句狠话,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雪瀛格格气得一跺脚,又折返到蝶雨身边,「别以为今天你住进了爵王府,以后就能在这里长住,你那间雨阁不知住了多少女人过,哪个不是落得被赶走的下场?」 蝶雨的泪水凝在眼中,她无神地望着前方,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喂!你怎么不说话?」 雪瀛格格气闷地对她吼了一声,「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那你就等着吧!等着被人始乱终弃的一天。」 发泄过后,她又气呼呼地追着左阳去了…… 蝶雨望着她愈走愈远的身影,这时泪水又一次无止尽的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她…… 那地方可是专门为你而设计,也仅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原来这句话他已不知向多少女人说过,而她却傻傻的信了他。更无药可救的是,她还信他会允了他的心…… 天!她该怎么办,怎么收回自己那颗已放在他身上的所有感情? 第八章 决心 山围故国周遭在, 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 夜深还遇女墙来。 ──石头城刘偊锡 最后,蝶雨不知是如何返回雨阁的,她本想离开这儿,但一想到她爹的病情还需要寇喀大夫的细心医治,所以,她必须忍……必须将自己的自尊与受伤的心先放到一边。 从那天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过得宛如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 「蝶雨姑娘,我听秋儿说,你近来食欲甚差,要不要换点清淡的东西试试?」周婶来到雨阁关切地问。 她在爵王府当差也有二十多年了,爵爷身边来去如云的女人她可是见过不少,却从来没一个如蝶雨般让她这么投缘。 一方面她没架子,另一方面她温柔可人,周婶好希望爵爷这回能收了心,不要再见异思迁,尽早与蝶雨姑娘共结连理。 「不用了,谢谢周婶。」 她看了看屋外,「轿子都准备好了吗?今天是我去看爹的日子。」 每到今天,蝶雨总会抹去哀愁,换上一张笑脸,因为,她不愿让爹爹看见她的愁与懮,尽可能要让他老人家放宽心。 「都准备好了,已经可以出发了。」周婶笑说,但旋念一转又发起牢骚,「秋儿本来要和您一块儿去的,但那个暹罗王与王妃一住进这儿,弄得咱们府里忙成一片,秋儿也走不开。」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成,今天我想多陪我爹一会儿,就不回来用晚膳了。」蝶雨婉约地一笑。 才刚步出雨阁,她突然瞧见秋儿远远地跑了过来,「蝶雨姑娘……蝶雨姑娘……不好了……」 她心头一紧,连忙迎向秋儿问﹕「发生什么事了?」 「翟老爹……翟老爹的病情突然恶化,寇喀大夫特地派人来通知您。」秋儿直拍胸晡,喘着气说。 「你说什么?」蝶雨心中一惊,脸色蓦然发白,差点儿昏厥…… 「蝶雨姑娘,您怎么了?要不要秋儿请大夫来瞧瞧?」 秋儿赶紧扶住她,就连周婶也慌了!「我看你还是去请大夫过来一趟,蝶雨姑娘近来身子骨差,非得补一补不可。」 「不……不用了……我要去见爹,快点──」蝶雨怎么也不肯进屋,满心挂念着父亲安危的她又怎么坐得住? 「对了,寇喀大夫派来的人说,唯今救翟老爹的办法便是要向爵爷拿那支数十年前高丽进贡的千年人参。」秋儿突地说道。 「千年人参……对,我也听说过,这好象是先帝赐给咱们爵爷的。」周婶想了一下,也煞有介事的道。 「好,我这就去找左阳,求他将那支老参赐给我。」蝶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猛地推开周婶等两人便直奔西廊── 一到了左阳的寝楼,她便拚命的敲击着门扉,「左阳开门,求求你开门,左阳──」但愿他在,蝶雨不停在心底祈祷着他在。 久久,却不见有一丝响应,她心急如焚地直敲着门板。突然,两扇门被她敲开了一个缝,她这才发现这门根本没上闩! 她试着将门推开,缓步走了进去,偌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此时,她的心不断往下沉……难道她爹当真没得救了? 忽地,她听见楼上传来了声响,又为她燃起了一丝希望! 蝶雨再也不做延宕地直往楼上奔去── 当她一踩上最终那层的檀木地板,赫然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得楞住! 眼前是一副香汗淋漓的那种画面,左阳躺在长椅上,而一位陌生女子则全身光裸地坐在他身上,上下跃舞着── 她见了蝶雨,压根是不惊不羞,脸上净是满足神醉的表情…… 「怎么是你?」听见脚步声回首的左阳一见是她,立即攒起剑眉,露出一副不耐的模样。 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爬满脸的蝶雨,紧扶住把手,身子微颤地说﹕「我……我……」 「你究竟要干嘛?快说──要不然就快给我滚回去。」左阳幽魅的眼一沉,语出嫌恶。 「我……我是想……」话语梗在她的喉头,久久居然说不出口。 「瞧你有话也说不清楚,还不赶紧走人,待在这里真是碍事。」那名女子直瞪着蝶雨,脸上继续露出最煽情的动作。 「姬雅,你下来吧!」 被蝶雨这么一搅和,扫了兴致,左阳已不想再继续。才要推开她,又被叫姬雅的女人一弯身咬住他的唇,并将她垂荡的胸乳故意在他眼前晃荡,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蝶雨再也看不下去地躲进一旁的屏风后头,小脸惨白的她已是心碎神伤,泪如雨下…… 「行了,你可是有丈夫的人,如果还需要,何不去找他解决?」左阳猛力推开她,伸手拭了拭被她舔得满是唾液的脸庞。 「我大老远从暹逻国来,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淫浪地一笑,又再次勾住他的身躯,并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刻意做出一副挑勾的迷乱神情。 蝶雨闷哼了一声,这才听出,原来她就是那位暹逻国的王妃! 左阳怎么可以── 她的喉头─阵紧束,心脉更是抽疼得厉害。她躲在屏风俊头隐隐打着颤,目光怔茫地直视着前方的白墙── 「喂!你该不会想去告密吧?」姬雅突然对着蝶雨透过屏风的背影说。 蝶雨紧抱着自己,蹲了下来,「不……不会……」她因被这事刺激得结结巴巴、语不成句了。 左阳突地扯开她的手,翻身而起,瞇着眼望着她,语气徐淡,却冷得危险。「你走吧!」 「我偏不,我还要你要不够呢!来……我们再来嘛!」 姬雅死命缠着他不放,像尾黏人的鳗鱼似的,直卖弄着她光裸滑腻的肌肤,挑逗着左阳的那颗男人浪荡的心…… 耳听着她发出的阵阵娇喘,与左阳亢奋的激狂声,蝶雨紧缩在墙角,愈抖愈厉害,整个人宛如槁木死灰般,也完全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忍不住喃喃念道﹕「你还记得允诺过我什么吗?」 左阳忽然停住动作,欲火狂野的俊脸上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纹,「哦!我允过你什么吗?」 「心……你的心……」说出这个字的同时,蝶雨的泪水又再一次夺眶而出,她只觉得她的心已一片片的斑驳、剥落,再也拼凑不全了。 「我有这么允诺过你吗?」他嗓音阴柔地反问。 姬雅不依地将柳眉一皱,直摇着他的身躯说﹕「别理她嘛!快点啊──」她等不及地催促着。 「忍一忍,我有话问她。」左阳索性伸出手拧起姬雅的胸,暂时堵住她抱怨的嘴。 「我似乎想起来,好象真的有那回事了。」他冷眼凝注着蝶雨的背影说。 「如今你想起与否已经无所谓了。」她闭上眼,只能任凝在眼眶的泪任意滑落。 「你这是什么意思?」左阳身躯一颤,双手同时离开姬雅的胸,专注地看着蝶雨。 「我就要回家了,你我已不再有任何关系。」她拧着心,逼迫自己断了这份情念。 回家! 这两个字霍然点醒了她来此的目的…… 对了,爹──爹还要那支千年人参呢! 她鼓起最大的勇气赫然站起,走出屏风,语气急促地说﹕「听说你有一支千年人参,能不能……能不能送给我?」 她故意将眼前那副暧昧淫浪的画面撇于脑后,专注地看着他。 他扯开笑容,英挺的脸庞漫上一抹慵懒的邪气,「我是有这种东西,但它可是价值不菲,你又凭借什么,认为我会给你呢?」 蝶雨呼吸紧抽,听他说出这番残忍的话,身子禁不住一阵虚软,往后退了数步── 左阳见她差一步就到了楼梯口,紧张得正欲起身阻止她再盲目退后,哪知道却被姬雅给硬是拉住! 蝶雨痛心地看着这一切,就在危险边际她突然停住脚步,伤心欲绝地说﹕「求你……我爹需要它来救命……如果你答应拿它救我爹,我愿意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服侍你……」 「谁要你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哪配得上千年人参,给我滚──」姬雅却先左阳一步说。 「住口!我的事不用你主张。」左阳立即喝止她。 姬雅见他居然维护起蝶雨,双手更用力地拉住他,还坏心肠地对蝶雨说﹕「别躲得那么远,如果你再靠近一点,看着我们表演,那我就让左阳把那个什么千年人参送给你,怎么样?」 说着,她还不停摇摆着下身,蓄意引诱着左阳── 蝶雨紧闭上眼,已全然放弃欲转身离开。 左阳眼看她就要踏空,猛然使出全力挥开了姬雅的纠缠,「别动,小心──」 「别过来──你好狠……居然见死不救……」蝶雨拭了拭泪,紧咬着唇说。 「我没见死下救,你听我说──」左阳亟欲解释,猛然上前一步。 他这个动作却惊得蝶雨往后一挪,却没注意到身后已是楼梯口,因而踩了空,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摔了下去── 「蝶雨……」 当她被疼痛击昏了神志,隐约听见左阳激狂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告诉自己那么紧张带懮的声音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清月高挂,寒蝉凄鸣。 「雨阁」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数名仆婢匆忙的进出着,每个人的脸上皆布满了仓皇的神色。 相较于屋外寒冻的天气,屋内的温度正不断的升高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叫你们把炭火烧旺点没听见吗?这屋子里真是见鬼的冷!」周婶沙哑威严的声音先是命令着,而后又转向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子,温柔地开口,「蝶雨姑娘,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蝶雨浑身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双大眼无神的睁着。 她没听到周婶安慰的话,也没听见仆婢们在屋内走动的声音,此刻的她,脑中净是一片空白,她完完全全无法思考,只感觉到下体一直有股热流不断的涌出、涌出……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酸得疼? 她的身体也是空空的、飘飘的,好象正在失去什么似的。 是她的生命吗? 「蝶雨姑娘,你要振作点,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千万要撑下去啊!」周婶声音哽咽的说。 孩子?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没了…… 突然,她想起来了,她记得她看到一幅令她心碎的画面…… 然后……她伤心欲绝……不小心从楼上重重的跌了下来…… 她失了焦距的瞳眸顿时蒙上一层泪雾,暴睁的眼中闪着恐惧的光芒,微张的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口,害她急得猛力的喘息着。 「蝶雨姑娘……」 周婶见她神色下对,急忙轻唤了一声。 然而,蝶雨却恍若未闻。 她握紧的双拳因用力而泛青,纤弱的身子因急剧的呼吸而打着颤。 终于…… 「啊……」 一声凄厉的吶喊声冲出她的喉咙,吓着了屋内所有的人。 想不到就那一次,她已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夺走他──她与他仅有的连系…… 心好痛、身子也好痛,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那么她还活着做什么?为何老天不将她的命也一块儿带走? 不!她还有爹……爹还等着她去救呢!只可惜她能力浅薄,给了他所有却不及那支千年人参。 「这……」周婶欲言又止,真不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再给她一击啊! 见她踌躇又为难的样子,蝶雨心里似乎已经有了预感,但她不愿意去相信与她相依唯命的爹爹会就这么离开她! 「周婶,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她虚弱地恳求着,苍白的面容、脆弱的身子彷佛只要一折就断了般,直让周婶于心不忍。 可不说……蝶雨姑娘又是这么着急不安,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周婶……别瞒我……快告诉我啊……」蝶雨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执意要下炕。「要不,蝶雨向你跪下,求你告诉我……」 「蝶雨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先把自己的病养好再说。」周婶无奈的推托道。 蝶雨并不笨,看着周婶紧张与脸上所表现出的无措,她已知道答案了! 「爹……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见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挣脱了周婶,颠巍巍地冲到门口,猛地将房门一拉,突然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内! 「爵爷──」周婶惊呼了三贤!「老奴向爵爷请安。」 「你先退下。」左阳沉着声命令着,但是,锐利的双目却直盯着蝶雨不放。 周婶踌躇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禀爵爷,现在雨阁不适合您进来,您还是先出去晚点再来。」 「你竟敢命令我出去──」左阳忽地抱起蝶雨,走向暖炕,正要放下时,突然瞧见炕上的一片血水,他双目蓦然圆瞠,蓦然对周婶狂声一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抱在他怀里的蝶雨,撞见他时只是僵住了身子,冷了心,此时被他这么一吼,过去的一些愁怨也随之被他唤醒,「你这个刽子手,放开我、放开我……」 她拚命地挣扎,亟欲挣脱他,胯下却直淌出血水。 左阳蓦然发现手臂上─股潮湿,立即将她放置在炕上,低头一看,「你怎么流那么多血?周婶,你快说──』 「禀爵爷,蝶雨姑娘从楼上摔下来,经奴婢刚才请大夫看过后才知道她小产了。」周婶赶紧替她说了。 「小产!」 他双眼暴睁,瞪着蝶雨说﹕「你有了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蝶雨依旧注视着前方,眼底净是怨怼,却一语不发。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他专注地看着她,五官凌厉地盯着她削瘦有力的脸庞上。 「蝶雨姑娘也是事后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您就别再责问她了。」周婶看在眼中着实于心不忍。 像她这么一位纤柔的姑娘,怎么受得了这种粗鲁的对待? 「什么?真的吗?」左阳走近蝶雨,望着她无神苍冷的面容,沉声问道﹕「那么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要准时用药,可惜,蝶雨姑娘就是什么也不肯喝下它。」她无奈地说,目光瞟下桌上那碗黑色药汁。 说真格的,她也正为这件事愁着呢?看她下体仍不断淌着血,再强壮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折磨啊! 「把药拿来。」他哑着声命令着。 「这……是。」周婶立刻将药碗端给左阳! 他接过手,又命令道﹕「将那些丫鬟全带出去。」 「这……」 「我不会对她怎样,退下──」左阳沉声一吼。 周婶吃了一惊,连忙带着那些伺候的奴仆们退出雨阁。 「周婶、周婶……别走──」看着这间屋子里的人全不见了,蝶雨心头便产生莫名的惊慌。 「蝶雨,有我在。』他猛地拉住她激动飞舞的双拳,「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别乱动行吗?」 蝶雨含泪望着他,久久才嗫嚅出声,「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我爹已经死了,你还要夺走谁的命才甘心?」 「对于你爹的事我只能说抱歉,相信我,我当时真的是愿意把千年人参赐给你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姬雅,他悔不当初地捏紧拳头,心底出现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责。 尤其是当他亲眼目睹蝶雨从楼上摔下的剎那,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她,更无法想象若是他就这么失去了她,他将如何面对未来! 难道人的天性当真是拥有时不知珍惜,待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吗? 她痛心地摇摇头,「算了,已经来不及了……」 「先别抱怨这些,快把药吃了吧?关于你爹的后事,我会全权处理。」他将药碗递在她唇际。 她却强烈地排斥,就是不愿张嘴。 反正她已无亲人,爹死了、孩子没了,什么都空了,她还留着这副无心的躯壳在世上苟活又有何用? 「让我死,我就是不喝……」她拚命挣扎,就是不肯屈就他,还差点儿连药碗都给打翻了。 「你这个傻瓜,我还要你,你怎么能死──」 下一瞬间,他已贴上她的唇,堵上她口不择言的小嘴,并以蛮力撬开她紧闭的牙关,用力吮吸住她所有的抗议! 「唔……」蝶雨挣扎不停,却依旧摆脱不掉一手拿着药碗,却只能一手箝制她的左阳。 他丝毫不松脱地掠取,忽尔柔情、忽尔霸道,逐渐软化她的抵抗,直到她服服帖帖地依顺在他的怀里,这才撤离自己的嘴。 「听话,把药给喝了,要不我可是会……」他非常霸气地说﹕「该知道我说到做到的个性。」 蝶雨这才抬起泪雨朦胧的小脸,「放过我……你是如此尊贵,不必再纠缠我这个蓬门女,放过我……」 她泪水滂沱地恳求着,那凄楚的容颜直让左阳揪紧了心。 看着手中仍满满一碗的药汁,他不禁退了一步说﹕「好,你说要怎么我都依你,但你必须先将药喝了。」 「真的?那……那我要离开,答应我,让我离开这里。」蝶雨梗着嗓说,她已一无所求,只希望能静静一人离开这个伤心地。 左阳凝望了她半晌,深吸了口气后才道﹕「好,我答应你。」 蝶雨难以置信地回睇他,没料到他真的愿意让她走,她半是松了一口气,半是离情难舍地点头道﹕「好,我喝。」 她主动地拿过他手中药碗,一口气将苦得涩口的汤汁全部一饮而尽…… 见她喝下,左阳虽然放了心,但也忍不住想问﹕「你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吗?」 「我……已喝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心想离开这儿,离开这么让她痛心疾首的男人。 「我不会食言,你不必一直用这种口吻来提醒我。放心,我会放你走,但你必须将身子彻底养好后才可以离开。」 左阳也光火了,想不到他难得想对一个女人好,她居然是如此的不屑! 就算他曾经做错了又如何?如今他已算是最大的退让了! 从不打女人的他不但狠狠的揍了姬雅一顿,事后,还将她与暹罗国王赶出大清王朝,使得众臣对他多有微词,她居然还不满意! 「你──」 「不准争辩,如果你真想早点离开,就听话吃药休息。」他扶她躺了下来,自己则躺在她身侧,「来,睡觉吧!」 「你怎么可以──」她抗拒不了地被他紧锁在怀中。 「嘘……睡觉。」 左阳禁止她再多嘴,将她的小脑袋藏在胸前,闭眼不语。 蝶雨耳闻他的心跳声,心坎却泛滥着激昂的波涛…… 对于他突然展现的温柔她居然不知如何面对,她祇怕又是另一个海市蜃楼。 不过,她是真的累了……不但身子累,心更累…… 在他那类似催眠的心脉律动、与他阳刚气息的环绕下,她居然感受到好久好久不曾有过的温暖! 她逐渐在这份暖意中,沉沉睡去── 第九章 表白 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 江中斩蛟,云间射雕,席上挥毫。 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庆柬原张可久 在左阳的逼迫下,蝶雨只好每天按时吃药、休息,经过整整一个月的疗养后,她的身子骨也已好转,终于在周婶的允许下可以下床走动了。 而今儿个周婶却发现她正在打包细软,似乎打算离开这儿。 「蝶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周婶一把抢下她的包袱。 「周婶,你别这样,我的身子已好多了,再留下也是多余的。这阵子真的是太麻烦您和秋儿了。」蝶雨摇摇头笑说。 「照顾您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说什么麻烦呢?」虽然相处不过几个月,但彼此间培养的感情已不是「主婢之情」了。 周婶可是把她当作女儿般疼爱,当然蝶雨也敬她如母啊! 「但你知道我是非走不可,已没必要再寄人篱下了。」她秀眉微拢,说到伤心处,仍难以抑制鼻头的酸涩。 「这里从来没人这么说您,就连爵爷也一心希望你留下。」 她眼没盲,耳也没聋,近一个月来,爵爷可是天天来探望蝶雨姑娘,这是以往周旋在他身旁的那些姑娘们从没有过的待遇。 听她这么说,蝶雨只是神色黯然,对于自己曾亲眼目睹的那幕似乎又再重回脑中,他的生命中是不可能只有她的,留下她或许是因为内疚或责任吧? 她站起身,走向周婶,拿过她手上的包袱,「让我走吧!我的心意已决,或许有缘我们日后还可能有见面的一天。」 蝶雨眼睫含泪,激动地握住周婶的手,她也希望自己能与她永远一块儿,但可惜的是……她并没长住爵王府的命。 「那您还会再回来吗?」 蝶雨摇摇头,「不了,我打算回租赁的屋子收拾一下,过两天就返回梅香院。」 「这……那也该让爵爷知道吧?」 「不了,既要离开,又何必牵扯不断?」她悠悠说来,是这么的云淡风轻。 「您也真是的,爵爷这一个月来看您,您总是避而不见,我虽老了,但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也很无奈。」周婶实在是憋不住了,非得好好说说她不可。「爵爷他位高权重,我可是从没见过他出现这种郁闷神情,可最近──」 「别说了周婶……」她悲愁的皱起眉。 「我……好吧!既然你认为这样比较好,我也不能说什么,以后得好好照顾自己。」周婶拭了拭泪道。 「那我走了,周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秋儿那儿,请你替我说一声。」 「我会的。」 挥别周婶,也挥别这里所有的回忆,她走出了雨阁,也走出了御硕爵王府。 才走出大门,却凑巧遇上正欲进府找左阳的沐憬封! 「蝶雨姑娘!」 憬封没料到会遇上她,自从她住进府邸后,他要见她一面可不容易,更何况他问了左阳,左阳却怎么也不肯透露她的近况。 蝶雨愣了一会儿,一见是他,这才微笑道﹕「憬封贝子,好久不见。」 「你……你又要去哪儿?」憬封瞧见她手里提着包袱,不禁好奇一问。 「我要回家了。」她淡淡地说。 「回家!你父亲不是已……」他立刻收住话,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很抱歉,我……」 「没关系,就算只剩下一个人,我还是习惯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她忍住离去的不舍,强颜欢笑。 「左阳知道吗?」他看了看她身后,好象只有她一人,难道是左阳遣她离开的?这未免太过份了吧? 「我没让他知道。」深吸了一口气,她故作轻松地说。 没让他知道?这么说她是自己溜出来的?憬封这下可弄不明白了。 蝶雨却无心向他解释,只对他颔首说道﹕「我该走了。」 「等等,我送你。」他立即追上她。 「可你不是要进府吗?我自己认得路。」她已不愿再与任何人牵扯下去,尤其是和左阳有关系的人。 「不打紧,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走吧!」他指着前方,请她先行。 蝶雨拒绝不了,只好举步向前。 突然他又问﹕「这阵子你住在左阳这儿还好吧?我一直在打探你的近况,他却怎么也不肯透露。」 可以想见,憬封并不知道她小产的事了,这倒让蝶雨松了一口气,「我一切还好,多谢关心。」 「那就好……」 望着她眉宇间散不去的愁丝,他能明白她必有隐瞒某种心事,并未向他坦言。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强她,就这么不语地走在路上,一直到了那间小屋,身子才刚痊愈的蝶雨顿觉体力有点吃不消地扶住墙边。 憬封并未察觉地说道﹕「已经到了,那么你忙,我先走了。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 「谢……谢谢你……我会的……」她居然有点儿喘! 「蝶雨姑娘,你怎么了?」后知后觉的他赶紧扶住她。「我先扶你进去躺下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她轻喘地说。 「不行,这样我不放心。」 憬封坚持要带她进屋,才打开大门走进屋裹,却意外看见左阳竟坐在小厅内,带笑的脸上布满阴沉的线条。 「左阳!你什么时候来的?」憬封惊问。 就连蝶雨也意外地瞠圆双目,瞪着他的眼神惊移不定。 「你们两个倒好,卿卿我我的,恩爱逾恒啊!」左阳盯住她的眼,一字一句地冷言冷语道。 「不是的,左阳,你听我说──」 「憬封,你不用说了,我找的人是她。」他瞇起眸子,炯利的目光直射入蝶雨的灵魂深处,让她蓦然一惊! 憬封也被他这副冷凝的眼神所慑,急忙想要解释,「蝶雨她──」 「你可以先回去了。」左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憬封愕然,「左阳,我想你误会了。」 「出去──」左阳猛力敲了下桌子,不禁让憬封震惊,也让蝶雨错愕不已。 而憬封也只能叹口气,对蝶雨施予爱莫能助的一眼后,便狼狈地退出这栋小屋子。 蝶雨也想逃,却被左阳沉闷的嗓音及时唤住,「我可没要你离开。」 「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她害怕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今天的他比她以往所见的有所不同。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犀利、阴沉、诡谲……彷如从地狱来的使者,直让她浑且发冷、寒毛都竖立起来。 「站那么远斡嘛?你我已好久没好好聊聊天了。」 左阳嘴边带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对阗沉的漆黑双眸毫不留情地掠取着她脸上各种怯柔骇然的表情。 「几次去找你,总是被拒于千里之外,要不你就是将房门深锁,想见一面还真难哪!」他沙哑阴沉地笑了笑,语音中却带了抹教蝶雨发颤的冷意。 她咬了咬唇,「你早就知道我要离开了?」 「说也巧,我正好去找你,却见你一个人偷偷地摸出爵王府,更想不到的是,憬封已在外头等着你了。」 他锐目一湛,「说!你们到底曾背着我在暗地里会过几次面?」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难道你觉得你伤我还伤得不够彻底吗?」 蝶雨终于忍不住地豁出去对他吼道,本来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度过后半生,想不到这对她而言居然是奢侈。 「我说过你已是我的人,你这辈子休想从我身边逃开,而我只是来追回我的所有物而已!」在他狩猎般的黑眸裹正带着一丝丝的残忍谑睇着她。 「你!」蝶雨的心口一疼,更有着阵阵恐惧袭上她的心头。 「这间屋子是你帮我找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住下,但你也不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如果你真容不下,我可以马上离开。」 她猛一转身,正要夺门而出,左阳动作更快地一个跨步走向前,攫住了她的手臂。 「少给我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说容不下你了?你说走就走,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把我的心搁哪?」 他攫住她的手,近距离贴近她,让蝶雨无路可逃! 「你说什么……」 蝶雨睁大眼望着他,似乎已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所显现的懮色与无奈,可是,她只能告诉自己那是她看走眼了…… 「我说的话你当然不愿意懂了,因为,你心底放得下的也只有沐憬封,他早我两年与你相识,该不会在两年前你就已经把心许给他了吧?」 他的脸色深沉,表情遽变,话语也是冷冽异常! 「你误会我们了,这根本是欲加之罪!」 蝶雨抬起脸,雾色的眸子胶着在她脸上,「就算我与他之间真有什么,你也管不着吧?请你放开手。」 面对她故作的冷漠,左阳突地挑起眉,也恢复其自若神采,「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只不过有一点你似乎总弄不明白,你我这辈子早已画下一道不解的缘,你摆脱不了我的。」 「不……我不要……」 他低哑的话语让蝶雨莫名心颤,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再容许自己又一次陷入他的迷情中,不可自拔…… 「和我回去吧?」左阳抱着她,凝视着她的眼说。 「我……我想回梅香镇。」蝶雨赤裸地偎在他怀里,悠悠地开口。 「什么?你要回去!」他浑身一震,非常不愿知道她的想法,「你不能离开,我不许你离开。」 他以非常霸道的口吻说﹕「离开我,你真的会比较快乐吗?」 「我……」她惊愕于他有这样的反应,「我走不走应该与你无关,我已经什么都没了,难道……难道你还要软禁我?」 蝶雨怎么也不相信他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爱,只能当作这是他大男人心态作祟下的幼稚行为。 说穿了,他只是不希望他要的东西擅自离开他,再怎么也得让他亲口驱赶才行。 「软禁?!」 左阳简直是哭笑不得,「自从你住进雨阁,我曾几何时软禁过你?若真是要软禁,你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得掉。」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吧!别再对我说一些让我难以相信的谎言,你从没对我说过真心话,但既然已被骗了所有,我也只能认了。」 蝶雨真不明白,他为何非得还要这么坚持,他拥有的女人何其多,身旁总是云英来去,要她这一个已无自我的女人,何苦呢? 「我骗你?我究竟骗了你什么?」他大为光火地攫住她的肩,心情更像是被灌了铅般的沉重。 她怔茫地望着他,随之挥开他的箝制,拉拢上衣物,「你还要我说什么?雨阁呢?难道雨阁你真是为我所建,只有我一个女人住过?」 蝶雨咬着唇,满腹的委屈瞬间脱缰而出,眼底似雾非雾地弥漫着他不清晰的脸孔,那柔弱的娇容,足以让左阳心中一恸!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错,那栋楼以往是有人曾住过,但我只有为你一个女人将它整个改装过,不仅墙面、摆设、床炕、床褥,任何的一木一漆全是为你而重新改造过,这可是我从没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做过的事!」 左阳激动地说,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抑郁,燠热的愤怒直逼向蝶雨心口,让她不知该如何接受! 「什么……」 「信我一次吧?我知道和姬雅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因为你让我尝到了痛心的滋味。」 他的眼神出现了从没出现过的认真,尤其是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中藏着的净是他一波波呼之欲出的激愤。 想他自从以二十出头的年龄便晋升为爵爷起,他便傲物独裁,向来对女人从不在意的他,更是积所有女人的仰慕眼光于一生,养成他如今骄矜不凡的天性,这该怪他吗? 「我……」蝶雨为难不已,她爱他,当然希望他所说的全是真心话,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真的好怕再一次受伤。 「嗯?由于我稽查乱党有功,皇上已决定再加封我为一等公爵,就在后天将举办庆祝晚宴,我希望你能来参加。」他掬起她的手由衷的道。 「恭喜你了。」她抬起眼看着他,发现他们这一差又更远了! 「对,我就是要你的恭贺,后天来吗?」左阳深幽双目直睇视着她的小脸,那渴望的模样宛如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儿。 蝶雨终于拭了拭泪,破涕而笑了,「好,我去。」 「那我派人来接你。」 她摇摇头,「我自己去。」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她怎能就这么空手过去,她得精心为他准备一样礼物才行,而且是要亲手交给他的。 「那么远,我不放心。」他眉一蹙。 「我坚持,别逼我,要不我──」 「好、好──我不逼你,那路上要小心点儿。」 再一次搂紧她,蝶雨依偎在他坚挺的胸膛前,在他这样的男人面前,她不早已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只好再赌这一回了…… 第十章 幸福 碧云深,碧云深处路难寻。 数椽茅屋和云赁, 云在松荫,挂云和八尺琴。 卧苔石将云根枕,折梅蕊把云沁。 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殿前欢卫立中 今儿个御硕爵王府灯火辉煌、门庭若市,偌大的前厅已挤满了人潮,有朝廷大官,还有来自各地的官员,更甚至于还有北京城重要的商会大人也都参与其中。 整个看来是铜臭市侩味十足,还挟带着官场的谄媚脸孔,让左阳感到很厌烦! 此刻的他正站在人潮不断的大厅中,耳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巴结的话语,虽然他得做做表面功夫,以笑容面对,但也唯有他明白,此刻,他心中想的全是翟蝶雨那个女人! 问题是,她怎么还没到呢? 莫非那一天的允诺全都只是她诓证他的?而她早已逃远,到了一处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禀爵爷,所有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宴了?」仆人向前恭谨询问道。 「再等一下。」他皱起眉,再次踱步到厅门外驻足远望。 「是。对了,爵爷,您是在等人吗?」仆人好奇地又问。 「我是在等人,在她没到之前,绝不开席。」说穿了,今天所有的一切可全是为她准备的,若她没到……还庆祝什么? 「不知爷是在等谁啊?」仆人胆怯地试问。 「雨儿。」他凛着心道。 「蝶雨姑娘!」仆人一惊,心想爵爷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了?这倒是天大的新鲜事啊! 说完后,他随即眼一瞇,忿忿地走出厅门,「我去找她。」 「喂……爷,那客人──」 凑巧的是,突然大清八骑红骑队长禄可泰也带着他妹妹红玉姑娘来此,正好挡下了左阳寻人的脚步。 「哈……额尔爵爷,恭喜啊!身居第一爵的位置又高人一等了。」禄可泰扬起夸张的笑容说道。 「多谢,里面坐。」面对他那张装模作样的笑脸,左阳可没心情与他闲扯淡,「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等等,左阳爵爷──」红玉唤住他,脸上带了一抹羞涩的红胭。 「有事吗?」他不耐地深锁双眉。 「是这样的,皇上有意作主赐婚你与我妹红玉的亲事,你该听说过吧?」禄可泰笑咪咪地说。 「亲事?!」左阳哼了一笑,「皇上才多大年纪,要作主我的婚姻大事?这真是他的意见,还是你们的诡计?」 「左阳,你怎么可以?」红王难堪地看着他。 禄可泰也忍不住怒焰高涨,直抓着红玉的手说﹕「我妹妹她跟了你……」 「这里人多嘈杂,我们去偏厅说去。」 左阳不耐地利眼一瞪,阻止他再发表高见,转身先行往右廊走去。 禄可泰兄妹也随之跟上,没入幽深花丛间。 而仆人只是摇摇头,转身去招呼满屋子的客人。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蝶雨赶紧将她连夜剪裁缝制好的鞋揣在胸口,奔出了小屋。 前阵子住在爵王府中,她明显察觉左阳脚上那双鞋质料虽高级,但鞋底的质地太硬了些,因此,她一心想着为他亲手做一双鞋,但又怕他嫌那种布质软鞋登不上台面,但她相信这种鞋穿在脚上是很舒服的,以往爹爹的鞋都是由她动手亲手缝制的。 她紧紧将鞋捏在手上,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兴奋她能受邀于如此重要的场面,又害怕他并不喜欢她为他熬了整夜缝制的布鞋。 一到爵王府外,她可是被这种热闹的情况给吓了一跳。 光从外表看来,她便能猜出这些到场的观礼者全是些富豪世家,女人雍容华贵,男人财厚势重,年轻人的穿著也各个风华典雅,让蝶雨不禁相形见绌。 「蝶雨姑娘,是您来了?」在里头招待贵客的仆人一踏出厅门,便看见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蝶雨。 「呃、你……你好……」 她尴尬一笑,以往住在这儿,除了雨阁外她几乎很少在府邸走动,所以,对眼前的仆人实在没什么印象。 「能看见您真好,我们少爷刚刚还直喊着你怎么还没来呢?」仆人一点儿也不在意,赶紧对她笑说。 「真的吗?左……爵爷找我?」蝶雨心头一阵雀跃,有种甜蜜滋生心底,看来她一夜辛苦的赶功并没白费了。 「我怎么敢骗蝶雨姑娘,您现在在我们爷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样了。」仆人自然察觉出这点,对她的态度也不敢稍有轻忽。 「这……」 蝶雨小脸一红,顿时不知该如何响应。 「刚刚爷有客人,一块儿带往偏厅,你可去那里找他。」仆人笑笑说。 「有客人哪,那好吗?」她看看自己寒酸的穿著,就这么闯入似乎不太适当。再说,说不定他们正在谈正事,她这一个外人闯入,不是太…… 仆人看出她的顾虑,于是道﹕「放心吧,今儿个是爷的大日子,他们顶多是去庆贺罢了,我保证爷若看见您来了,肯定会更开心呢!」 「真的?好,那我这就过去找他。」 蝶雨深吸了一口气,兴奋地抱紧怀中物,直往偏厅而去── 才到了那儿,她便听见里头有着男男女女的声音,因而停止了步伐,本欲先行离开,但却突然听闻了一个令她怔忡的消息! 「左阳,你怎么可以不承认这件事?」禄可泰不能理解地说﹕「我妹妹是哪里配不上你,你要挑得那么厉害?就连皇上的旨意也不顾了?」 而红玉却在一旁哭哭啼啼,「你风流我也认了,将来也不会管你在外头的一切行径,我这么委曲求全,你还要我怎么样?」 「呵!还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左阳也火了,该来的人没来,倒是不该来的人直在这儿争论不休! 「你骗了我妹妹的清白,还说她没资格?」禄可泰冶着声走向他,直在他身旁咆哮不去! 他就不信他在皇上面前说了红王那么多好话,献上不少珍奇的贵重物品,好不容易得到皇上允诺。 难道左阳连圣旨也看不在眼中? 「清白,多少姑娘清白赠予我,难道我各个都得娶吗?」左阳冷哼。 「那圣旨呢?你也不在乎?」红玉也拋去所有矜持,咄咄问道﹕「听说你府邸里最近养了一个女人,是因为她吗?」 「你听谁说的?」左阳眉宇深锁。 「别玩人家良家妇女的感情了,逼急了我,我就把这个人告到皇上面前。」红玉口出威胁。 「想威迫我?哈……我额尔左阳想玩谁,你根本管不着,若是真想告,我也只能悉听尊便。」他一双星眸流转,冷凝在一脸震惊的红玉脸上。 「你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红玉笑弯了眼,这么说她还有机会? 「呵!我在不在意谁,你不用知道吧?你们若是来参加晚宴我很欢迎,假如是故意挑舋、找麻烦,休怪我……」 蝶雨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颤着手将怀里的布鞋拿出来搁在房门外的地上,泪眼迷蒙地离开了偏厅。 才在半途,又遇上方才那位仆人! 「蝶雨姑娘,您没进厅里见爵爷吗?」他奇怪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我见了。」她回开眼,淡然响应。 「那您……」 「他忙,我不想打扰他,想先四处走走。」她笑了笑,心却是苦的。 「哦!那您别走远了,晚宴就要开始了。」仆人提醒道。 「我知道。」她扬眉看了看四周美丽的风景。 「那您慢走,记得等会儿要到后堂用宴。」仆人笑笑又说﹕「我现在就去请示一下爵爷是不是该开席了,总不能直让客人在厅内干坐。」 蝶雨点点头。 仆人恭敬地对她行了个礼后便直往另一头奔去。 蝶雨敛住心底的沉痛,与眼底跃跃欲出的泪水相抗衡,再度沿着长廊小径而去,她却再也没有回头了。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仆人小跑步的一到偏厅,才要敲门却意外瞧见门外有双手工极为轻巧细腻的布鞋! 「咦,这是谁放在这里的?」他拿起它,喃喃自语着。 也就在同时,偏厅大门被开启,首先走出来的是气冲冲的红玉姑娘,「喂!你这个下人别挡路行吗?」 仆人一惊,连忙后退,「是……是……」 紧接着是禄可泰迈出门槛,回身对还在屋内的左阳说﹕「你会得到报应,有天你肯定会被女人整得死去活来。」 房里的左阳只是闭目沉思,不吭半句话。 禄可泰见拿他没辙,只好哼了一声,追着红玉姑娘而去。 仆人这时在外头偷偷瞧着里头,竟发现里头东西已狼藉一片,见气氛不对,始终不敢出声……看样子,刚刚这里似乎发生过火爆场面。 正当他在开不开口间犹豫不决时,突然左阳由屋里走了出来。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他一见仆人畏畏缩缩地躲在门边,立刻蹙起剑眉,一古脑儿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我……我……」他这么一惊,倒变得口吃了! 左阳深眸一黯,「对了,蝶雨姑娘到了没?」 「啊?」仆人不解地问﹕「早到了,难道爵爷没见到她?」这倒是奇怪了,怎么和蝶雨姑娘刚才所说的不一样呢? 「她早到了?」左阳心底陡生一股不好的感觉。 「是啊!」仆人认真的点点头。「而且,她刚刚还来这儿找您呢!」 「找我?你说她来这儿找我?」左阳震惊又错愕地抓住他的肩膀,「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这……」仆人被他这激动的神情给震了下,手一松,抓着的东西就这么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左阳看着落在地上的布鞋。 「小的也不知道,刚刚就在这门外地上看见的。」仆人连忙解释。 左阳立刻从他手中夺过一瞧,如此精细的手工,充满爱意关怀的软底鞋,一看便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该死的!这么说蝶雨刚刚就来这儿了,也听见了他们在里头所谈论的事。 「爵爷,这晚宴是不是可以开席了?」仆人猛然想到来此的目的。 「随便!」 扔下这句话,左阳立刻拿着鞋子挥袂而去,疾速地步出王府。 「啊?随便……」仆人杵在当场,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更不明白爷为何见了那双鞋会变得如此激动?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 蝶雨连夜离开了北京城,返回「梅香镇」,而后在一处山脚下的破屋内定居下来,这屋子虽然简陋,却可避风躲雨。父亲已不在,她一个人尚可勉强住下,生活虽简单,只求心灵的平和。 但唯一遗憾的是,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他,为何心底仍有着他的影子? 不、她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执迷于不属于她的情念中。 他的人不属于她、他的情不属于她,她又何必对他仍无法忘情呢? 「唉!」轻叹了一声,她重新拾起搁在木桌上的衣物,开始补缀。这些衣裳是她向邻居几位生活同样困苦的孩童们拿来的,义务帮忙补衣加棉。 眼看寒冬就要来了,虽然衣服无法换新,但这么做也可温暖些,看着那些孩子穿在身上心满意足的模样,她也足以安慰了。 「对了,小米的鞋坏了,我得加点功,赶在明晚前将新鞋交给他。」 一思及此,她赶紧拿出搁在篮子内已缝制好一半的小孩鞋儿,细心地一针一线填补着…… 「除了我之外,你还缝鞋给谁?」 木门突被开启,一阵熟悉的男子嗓音忽地传进她耳中,她心一惊,针尖一个不注意给扎进指中。 「啊!」她立即抓住手指,想找手绢压住伤口,哪知左阳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它塞进嘴中吸吮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的声音嘶哑,表情中出现了疼惜。 「你……你怎么来了?」蝶雨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但握着她手上的热度却是这么真实。 「你还真狠,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不留。」他瞇起眸子,眼瞳中闪烁着为之激亢的颜色。「你怎么老用这一招对付我?偏偏我又对你的不告而别没辙。」 「我!」蝶雨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他,「我有没有离开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不就快在皇上的圣旨下完成大婚了吗?」 「可我没要娶那个女人。」他认真地解释着。 蝶雨摇摇头,无奈一叹,「别再执着,别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可让你戏辱的对象,好好定下来,收拾起你的浪荡心吧!」 「你是什么意思?」左阳攀住她的肩,翻转过她的身子,让她直视着自己。 「别再玩弄良家妇女的感情了。」她亦毫不畏惧地凝住他那双深幽莫测的眸子,忍住满腔的酸涩。 「你!你听见红玉说的话,也把她的话当真?」左阳愤懑不已地咆哮着,手中力道逐渐加重,他却浑然不觉。 她秀眉紧拢,「你抓疼我了──」 他连忙放开她,心疼不已地说﹕「对下起,我──」 蝶雨揉揉肩膀,隐忍许久的泪因此淌下,「她说的没错,这就是你游戏人间的处世原则。」 「真该死,那只是我为堵她的嘴,随便说的话,想不到你居然当真?」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没错,我以前的生活是过于放浪形骸,但我已经为你改变了,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我……」她抽噎了一下,回开了脸,下让他看见她止不住的心酸泪水,「我不能害你,皇上的旨意你必须遵守才行。」 她只是个区区平民百姓,始终不敢相信能得到一位贵为爵爷的他所付出的真爱,这种感觉恍似场梦,令她不感相信。 「这你放心,在皇上面前,我还有说话份量,他会采纳我的意见,毕竟婚姻是我个人的事,任何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左阳专注地对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为了你,我早不管什么一等公爵,没有你,我连数天前那席晚宴也没参加,就只为了四处寻找你。」 「左阳……」 「来到梅香镇,居然在你的原来住处找不到你,派了大批人手问过无数的人,全没有你的讯息,可知你整得我有多惨!」 他激切瘖哑的嗓音隐藏不住内心的激昂,以及寻找她时那种懮心与胆慑,直害怕她就此会永远离开他。 「我……我能不能知道,你……你为什么会认定我?你曾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高贵、大方、美丽,而我……」她小脸一黯。 「去她们的高贵大方美丽,在我眼中只是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你可以骂我没眼光,当初怎么会和她们那种女人牵扯在一块儿?但相信我,从今起,我的生命中只有你,是你的柔美、你的善解人意,无欲无求撼动了我。」 他瞇起眼,黑瞳闪烁星芒,粗糙的指,拂过她清瘦却娟美的芙蓉面。 「可我却小气得很,不能在跟了你后,还让你四处拈花惹草。」轻柔的语调坚决地表明她的立场。 「哈……那正好,我也不要我的雨儿那么大方,那我可是会吃味的。」 他的眼睑微掩,又看见她手中的那双男鞋,脸色猛然一沉,「这是给谁的?难道你……」 「你别乱说话!」她眉一拧,气得站起来,「你若不信我,那就走吧!」 「别这样──」左阳连忙拉住她。 「你也不看看这个尺寸,像大男人穿的鞋吗?」蝶雨将手中的小布鞋递在他手上。 「这是?」 「我为一些同样孤苦无依的孩子们做鞋,希望给他们一点儿温暖。」说到这儿,她不免心伤地梗住声。「再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可他们……」 「今年过年让他们来我府邸过。」他突然带笑地说。 「你说什么?」她震惊地瞠大眼,表情中净是喜悦。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刚才之所以乱说话,是因为我吃味你知不知道?原以为你只会为我做鞋,可是你却大方的……一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眉,那张向来唯我独尊的脸上居然显现出孩子气的愤慨与不平的模样。 「可我做的鞋那么寒酸,你又不穿。」蝶雨噘着小嘴,有点委屈道﹕「当初赠你鞋当贺礼我就一直后悔至今,真怕它让你看了笑话。」 「你怎么知道我不穿?」 「那你有穿吗?」她才不信身为一等公爵的他会穿她做的布鞋。 「你瞧,这是什么?」 左阳举起右脚,突地一只已被他走得有点脏黑的鞋儿从他的锦缎袍底露了出来,模样实在有点不搭得好笑! 「你……你真的穿了!」 蝶雨突地忍不住掩嘴笑了,而且,这一笑似乎笑得有点不可收拾,因为左阳此刻映在她眼前的模样真的很好玩。 他身上是穿得高级丝绸锦缎,外套软皮长褂,依平时他一定下穿金貂勾顶鞋好搭配这一身华丽,可现在…… 「你笑什么?」左阳看了看自己,冲着她拧眉。 「你的样子好滑稽呀!」蝶雨笑着说。 「哦……原来你是在取笑我?」左阳执起她的小脸,邪恶地露出一抹谑意,「我穿成这样还不是都为了你?你居然敢嘲笑你的相公?」 「你才不是我的相公。」 蝶雨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躲过他那道灼烈逼视的目光。 「你说什么?那我是谁的相公?」他突然变了脸色,神情也变得十分严厉。 「我哪儿知道?」她抬眼看向他一双酷冷的眼神,「你既然不愿娶红玉姑娘,我又怎么知道你想娶的是谁?」 「好啊!你接二连三的故意耍我!」 他冷嗤地一笑,更欺近一步地贴近她柔软娇馨的身子,将她的美与柔全都纳入他的怀中。 「我……我哪儿敢?」蝶雨在他怀里不安地蠢动着。 「还说不敢?」他的双手已开始在她身上恣意妄为了起来。 「别……别这样……」她的小脸蓦然臊红,声音也愈来愈低。 「你是我的娘子,我偏要……」 左阳表现出他擅长的霸道与少有的孩子气,更近一步地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四处摸索…… 「不可以啦……」 她害羞地往他的怀里缩,「等下孩子们会来找我听说书。」 「什么?你把自己的时间全给别人了?那我呢?」他攒起双眉,脸孔净是让他气闷的线条。 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女人离开他后,居然生活还能如此的多采多姿,真是令他有点抑郁不平啊! 「你学问比我好,可以教那些孩子们写字读经啊!」蝶雨灵机一动,突发奇想地说。 「你要我教书?」他瞠大眼,这小女人究竟给他找了个什么好差事?他可是堂堂左阳公爵,怎么可以── 「你不肯?」她噘着唇,黯下了眼神。 「我……」 左阳一双幽魅眸子突地一亮,他嘿嘿一笑,「可以,不过我向来不为外人做事,如果是自己的妻子当然没话说啰!」 「你讨厌!」她顿时羞红了双颊。 「嫁给我吧?」左阳诚挚地执起她的手说。 「我──」 「蝶雨姊姊……」 她正欲开口,这时门外已奔来了五六位孩童,「蝶雨姊姊,你今天要讲什么故事给我们听啊?」 「乖,我们今天不讲故事,你们不是一直想学写字、读书吗?今天有位现成的老师喔!」她笑着对他们说,眼神还不时瞟向面无表情的左阳。 「真的吗?」孩子们直围着左阳转,「大哥哥你好俊喔!配我们蝶雨姊姊正好耶!」 左阳这才双眸一亮,「真的吗?大哥哥我就要娶你们蝶雨姊姊为妻了,到时候可要来观礼啊!」 「啊?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喝喜酒了……」孩子们开始热热闹闹的起哄着。 「喂!我又没……」蝶雨难堪又羞涩地说。 「嘘!我答应你当老师,你可不能眶我。」他转身对那些孩子们说﹕「你们说对不对?」 「是啊──是啊──」其中一位较大的孩子立刻对其他孩子说﹕「我们今天就不打扰大哥哥大姊姊出去玩去。」 「好……」众人便夹杂着吵闹与欢笑声,一窝蜂的离开了。 「瞧,现在是我们两个的时间了。」左阳咧唇低笑,揽她入怀,「看你还怎么逃?我的娘子。」 「谁是你的娘子?」她羞赧地在他怀中娇嗔。 「还说──看我怎么逼你就范。」 左阳立刻将她打横抱起,一块滚进了一旁木制床榻上。 「这床还真硬,一定会弄疼你的。」他懊恼地一皱眉。 「没……没关系。」她小声憨柔地说。 「你、你说什么?」他双目一张,兴奋之情已溢于言表。 「讨厌──唔……」 左阳再也不让她说出拒绝的话,拉下床幔,温暖浓烈的激情已逐渐在这硬实的木板床上展开。 虽不怎么舒服啦!但却是他俩最热情且激昂的一次互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