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 1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修】 “水鹊,a区进化材料研究所实验体,代号08,生于3042年4月20日,卒于3060年12月31日,无感情史,无近亲,a区本地人,常住地址为a区西子街道萃岩路50号进化材料研究所f栋宿舍楼。死因是被注射了过量的氰/化/钠。对吗?”ai合成的声音没有起伏,冷漠地陈述。 失血过多后导致的血容量不足让水鹊感觉到十分干渴,他张了张口,喉咙只能发出喑哑的气声,最后他点点头,脑袋和鸽子羽毛似的眼睫一同轻飘飘地低垂,无精打采。 “资料核验完毕。”ai的声音顿了顿,“进行新入职员工体检评级和部门分配。” 白茫茫的空间里,除却水鹊,终于出现了其他事物的影子。 数十个悬浮的小球环绕在以水鹊为圆心,10米为半径的圆圈上漂浮,窃窃私语。 “他好漂亮……黑发白肤淡颜系,不过看起来状态好糟糕。” “他好特别,他给我一种脆弱感,站在那里就好像要碎了。” “滚远点,77号,你咯噔到我了。” “我看了他的详细资料,虽然才成年没多久呢,但好歹不算雇佣童工了。可惜了原生世界是末世,过得又不好,七岁就进所了,研究所的员工也没有给实验体进行义务教育。这样的话我们系统再对他教育培训很困难的,就业世界很窄啊,起码像一些高智商高学历角色就不能接了。” “还是前辈你有经验。不过他有异能呢,也算是一个亮点吧,叫什么【不死鸟】,我没带过末日世界,不太懂,不死鸟不是18号前辈最喜欢的多肉植物吗?据说很好养活,连18哥这种植物杀手也能养好呢。” “找到了找到了,我看看他原生世界的研究所内部资料,实验体08……哦在这,异能不死鸟……介绍是【血肉/具有强大的再生与治愈能力,成就不死的神话,备注:可入药】。” 听到最后三个字,现场的系统都沉默下来,面面相觑。 被包围在中间的少年听到了什么,抬起头,悬浮的小球们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眼窝不是深邃的类型,更像弦月,细薄的眼睑不住闪动…… 他一副易于受伤的裸体蕴含着被称为不死神话的力量,但却没有保护自身的盔甲,毫无防备,宛若一只停落在枝头,沐浴着暴雨的雏鸟,初生的羽毛扛不住风暴,眉眼都沾满淋漓的水滴。 水鹊又低下了脑袋。 其中一颗最大的悬浮球靠近圈内,绕着他飞了两圈。 “身体状态:f-,精神状态:f-,幸运值:f-,智慧:c-,敏捷:f+,耐力:f,相貌:s+,综合潜力:c,评级完毕。” 悬浮的小球们又乱糟糟地开始说话。 “只有相貌特别突出啊,其他的明显不达标,综合潜力也不够。其实如果他想来我们部门的话也不是……” “主系统好多年没招新人,怎么一招就招到偏科这么严重的,但是也不是不行啦,我们部门主打的就是海纳百川。” “正巧我们这边也很缺人呢:)前辈你们人手够了就别和我抢了哈。” 忽地有个小球从重围之中咕噜咕噜地滚出来,圆圆的显示屏幕上滚动着qaqqvqtvt的颜文字。 “呜哇呜哇,软饭系统检测到您的娇气值max,美貌值max,omg宝宝你胃还不好,简直就是天生吃软饭的。加入我们,成功人士,巅峰事业,吃软饭,让你少走三十年弯路!” 它在空中翻滚着。 “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和我绑定吧,我跪下来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就是为了等你出现,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呜汪汪汪汪!如果错过了你,我一定会在每个午夜梦回时分狂扇自己大耳刮子!” ? 水鹊抬眼,即使并没有从对方圆溜溜的机械身子上找到手掌,他还是答应了,“好。” “……”其余小球瞠目结舌。 “好卑鄙的77号。” “谁往它数据库里塞了发疯文学。” “发疯组扣大分。” “谁录像了吗?我要把它挂到系统吐槽bot。” * 【有了有了,宿主我找到了合适的岗位,你的第一份工作是在abo世界扮演爱慕虚荣的alpha,原来的角色因为数据乱流逃出世界了,正好让我们顶替上。这个角色特别简单,剧情很少,只是无cp大男主商战文的背景板小炮灰。】 据77号所说,原主是海城宋家前任家主的私生子,而男主则是他的兄长,也是宋家现在真正的话事者。 原主的母亲先前是宋家的帮佣,和前任家主意外风流后有了身孕,宋家给了一笔钱就将她打发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回了老家县城独自抚育孩子长大。 后来因为罕见病而离世,宋家便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了回来。 原主在小县城长大,母亲未婚先孕,家里又没钱,常常听到风言风语,外面的人都说他是没爹的野孩子,因此骨子里自卑到极点。 乍一进入海城纸醉金迷的世界,他爱慕虚荣的心态无限放大了。 生父漠视、继母冷眼、继兄的管教严厉。 长期缺爱缺钱的他就动起了歪心思。 有什么办法既能得到钱,又能得到爱呢? 他开始伪装omega。 晚上在直播平台钓大款要打赏,白天在学校里勾搭贵族少爷,私底下脚踏两条船更是常态,哄骗他们承担自己的花销。 漂亮的外表很快让他在网上小火了一阵,但也被人扒出来是alpha还是宋家的私生子。 而之前学校里的好哥哥,和他交往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得知自己被耍了之后恼羞成怒,在网上曝光了他的事迹。 一夜之间声名狼藉,最后由宋家遣送出国。 这是一个可怜可悲可恨的角色,存在的意义是作为极品家人给男主添堵。 为了让宿主深入了解背景,77号还额外给水鹊科普了abo概念,以及他具有的信息素紊乱症—— 临床表现为a、o各自分泌与性别相反的信息素。 “我明白了。”水鹊点头,郑重其事,“你能再学一下那个吗?” 【嗯?】77号疑惑。 “就是你之前说的……” 【呜汪汪汪……?】 他小心地抬手,轻轻抚摸悬浮球的头顶,“谢谢,我喜欢小狗。” * 海城一中。 教室内窗明几净,教室外秋雨蒙蒙。 淅淅沥沥的雨声把水鹊从无意识状态中唤醒。他坐起来,雨水落在窗台,再溅到他的脸上,凉丝丝的,顺便打湿了黑色的发尾。 窗外阴雨连绵,天色很暗,水鹊转头,从透明的玻璃窗反光看到了自己的脸,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只是套了蓝白相间的校服。 77号没骗他,为了方便工作开展,进入世界后原本角色的身体、姓名都会替换成他的。 【欢迎宿主来到新的世界。】 现在是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高三学习紧张,说是体育课实际上改成了自由活动,方便想留在教室写作业的同学。宋水鹊周末刚从小县城被接回海城宋家,今天周一转学到海城一中,没有熟人,也就没有人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叫醒他。 水鹊站起来把玻璃窗关上,窗子发出嘎吱的一声,刺耳得很。 “做什么鬼,不会小声点,吵魂啊吵。”坐在过道旁的同桌被吵醒,顶着黄毛脑袋,没好气地抬头翻了个白眼,又趴下了。 77号:【这里就有第一个剧情点。宋水鹊转学后很快摸清了这个学校说得上话的学生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二代,还有在学生会任职的学生,其中分别以陆风驰、曲九潮为首。为了让日子更好过,他决定装成omega勾引他们。】 【首先从同班的陆风驰下手,他决定先偷对方的校服外套,把上面染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吸引陆风驰的注意。结果被陆风驰发现后告到班主任处调监控联系家长,给男主也就是你现在的继兄找了麻烦。】 【好。】水鹊回应,【所以我现在就要去偷他外套,在哪里?】 77号悬浮小球在教室飞了一圈,除了水鹊没人能看到它。 【这里这里!】77号停留在教室另一个角落的桌子上,【陆风驰现在不在,教室没多少人,好机会,宿主!】 “借过一下。”为了不吵到教室其他同学,水鹊这次很小声,“谢谢。” 黄毛同桌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跨出去,将椅子干脆地往桌子底下一推,“行了吧少爷。” “少爷”被他说得极尽嘲讽。 黄毛也是靠塞钱捐楼进到这个学校的,或者说,这个班的大部分后排吊车尾都是这么进来的,他家是搞房地产的,虽说比不上底蕴深厚的宋家,但是在海城也算排的上号,有名有姓。 周末的时候就收到消息说宋家认回来一个私生子。他看不惯宋家,两家之间的企业有重合竞争,也看不惯私生子,他底下就有三四个好弟弟妹妹虎视眈眈。 对水鹊的态度算不得好。 水鹊从他的身旁走过,往教室另一个角落的座位去。 桌面很干净,一本书都没有。蓝白的校服外套和水鹊的是同一款,但明显要大了几码,披在椅背上,过长的袖子垂到地上,袖口还绣了标记——花体英文字母lfc。 沾灰了,好脏。 水鹊习惯了无菌环境的实验室,下意识想把这件校服外套丢进消毒水里。 他看了看两边,这是后门的角落,大部分还在教室里的都是坐在前排写作业的好学生。 水鹊弯腰拿起衣服。 突然横过来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水鹊看过去,是后面跟来的同桌。 黄毛同桌皱着眉头,狐疑地问:“喂,新同学,你拿陆哥的衣服干嘛?” 水鹊抿抿唇,沉默不语。 第一个剧情好像就失败了。他偷衣服被其他人当场抓包了。 黄毛一怔。 奇怪,宋水鹊今天上午是长这样的吗? 肌肤白得晃眼,唇肉却是浓郁艷红,一抿好像就要从唇珠溅出汁水。 而且…… “你闻起来好香啊。”黄毛凑近了,近到就在水鹊脖颈边,淡淡的栀子香从那后颈透出来,而尾调的乌龙近乎微不可闻。 消息不是说宋家接回来的是个alpha吗? 77号在旁边尖叫:【宿主!他在闻你的腺体!】 【什么是腺体?】水鹊拧眉。 【腺体就是分泌信息素的器官,相当于性征——】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响起。 前排的优等生与后排睡觉的吊车尾齐齐看去,只见染着一头黄毛的alpha脸色发青,捂着□□缓缓倒下。 教室一阵兵荒马乱。 “阿嚏!”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吹进来一股寒风,alpha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眉清目朗,就是耳畔的一排耳钉在灯光折射下生辉。 色厉内荏的班主任训斥道:“陆风驰,你今天这个耳钉必须得给我卸了,还是学生,你打耳钉像什么样,这个月我们班的文明分都快被学生会的扣光了!” “哦哦哦。是,您说得对。” 学生会针对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吹进来一股风,陆风驰想,来办公室前应该带件外套。 念头刚起,门口进来一个漂亮的omega,臂弯里挂着蓝白校服,他从没有额外遮挡的走廊到这里来,细雨斜飞,打湿乌发,乖巧地贴在颊边。 omega还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风驰注意到他手上的校服袖子上绣着lfc。 这场大雨忽然有了宿命感。 水鹊进门后让了让位,两个alpha搬着鬼哭狼嚎的黄毛进入办公室。 陆风驰:“……” ?这是在演哪一出? 2 信息素紊乱的Alpha(2)【修】 “怎么回事?”班主任皱着眉头站起来,关切地问受伤的alpha,“阿航?” 他和赵安航的beta母亲是亲戚,要论起来就是表兄妹,当初能从老家县城中学调到海城一中任教也是托了赵家的裙带关系,自然关心侄子的情况。 陆风驰人高腿长,比班主任更早一步查看赵安航的情况,没见血没见青紫的,他直接拎着赵安航的校服领子就把人提起来,毫不费力。 “赵安航,你在这里搞什么飞机?装什么呢?打算诈病拿假条?”他挑眉。 赵安航欲哭无泪,解释:“冤枉啊,陆哥,我真没装啊,新同学要偷你衣服,我看不顺眼说了他一句,他就……动手呃,不是,动脚了。” “偷我衣服?”陆风驰迟疑地放开赵安航的校服领子。 水鹊当时把人踢伤了,其他同学不知道怎么处理,赵安航就嚎着要找班主任评评理,他们于是决定让水鹊和赵安航去办公室解决纠纷,现在办公室的走廊还猫着好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陆哥?水鹊捕捉到赵安航话语里的关键词。 他才知道眼前的男生就是陆风驰。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体高壮挺拔,比水鹊高了整整一个头。 身上没穿校服,是白色衬衣和黑色的长裤。衬衣解了顶上的三个扣子,露出喉结和一小片胸膛,衣摆只扎了一边,也不显得松垮,反而因为白色的衣料底下还透出点腹肌的线条,倒是显出随性与凌厉的气质了。 陆风驰是混血,棕发,眉飞入鬓,五官深邃,眼睛是汪洋大海的颜色,与深蓝的耳钉交相辉映。 那双眼睛对上水鹊的视线。 水鹊手上的校服外套发烫似的,热度一路传上了发际与耳畔一带,偏生他这处的皮肤又细又白,泛起一点粉红就格外惹眼。 当场让被害者知道偷衣服了,现在手上还拿着赃物……水鹊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这校服又不值钱,偷他衣服做什么? 陆风驰脸色不自然起来,欲盖弥彰地拍了拍赵安航的肩膀,“咳咳、就这点小事,你也要闹到办公室来?丢人现眼。” 赵安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班主任紧张道:“阿航,你哪里不舒服?说实话。” 一同来的alpha接话:“报告,老师,我当时看到新同学,一脚——” 她模仿了一个踢裆的动作。 赵安航刚缓过来,顿时又感到下体一凉。 班主任大惊失色,随后怒容满面。 他还指望赵安航继承赵家,为娘家谋利,又受赵母所托,平日里对赵安航紧张得很。水鹊刚转学过来,虽然姓宋,但上面没有人知会,他没有联想到海城宋家,毕竟众所周知,宋家如今掌权的是宋康的独子宋秦。 他只以为水鹊是哪家小门小户的暴发户塞进来的,仗着背后的赵家,厉声道:“宋水鹊,盗窃他人物品,伤害同学,马上叫你的家长过来!” 一个beta怯生生地给水鹊辩护:“老师,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看到是陆风驰的外套袖口掉地上了,新同学要给他捡衣服,结果赵安航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新同学偷东西,然后还强行要闻、闻新同学的腺体……” beta没有腺体,而对于alpha来说,腺体并不算一个敏感部位,但是如果是omega,闻腺体的行为真要追究起来,就很可能定义为性骚扰了。 除了班主任看过宋水鹊资料,清楚他性别栏写的alpha,在场的学生都默认新同学是omega。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呢。 beta解释完,又偷偷抬头看了新同学一眼。 少年的骨架不大,同龄男生穿的正合适的校服套在他身上,不仅不因为原本宽松的版型而显得肥大,反而还透出十足的伶仃,含蕴着极为朦胧的肌肤。 他太清瘦了,脸色也苍白。 面对严厉的、偏袒权贵的老师,就是无根的浮萍。 欺负omega可耻!其余人的内心愤愤不平。 水鹊没想到当时还有目击者,甚至误会了他是好心帮人捡校服,“不是的,我……” 掉的眼睫毛倒扎进眼睛了。他一边急忙摆手,一边去揉弄眼眶。 陆风驰瞳孔紧缩,猛地拍了一下赵安航的脑袋,赵安航顿时吃痛“嗷”的一声。 “行了,人家细胳膊细腿的,能给你踢坏了吗?堂堂alpha闹成这样,难看不难看?”陆风驰拎着小鸡崽一样拎着赵安航要往教室外走,想起了什么,再回头看班主任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锋利的视线在他脸上剐着,似攥住人的心脏一样叫人窒息。 他冷冷嘲讽:“老师,这点事不必处分叫家长吧?” 班主任讷讷的,明白陆风驰的意思,讪笑:“是,陆风驰同学说得对,同学之间还是相互体谅、团结友爱最重要。” 在不久前,陆风驰刚以“是,您说的对”的态度敷衍他,他也就是坐着教师的位置、口口声声说着校规才敢对陆风驰的言行指指点点,最重要的也是对方平日里还算尊师重道的态度。 如果真要针对起来,整个赵家都不够陆家喝一壶的。 陆风驰扯了扯嘴角,路过水鹊时,停顿了步伐,把赵安航往门外一丢,空出手来。 “新同学,我的衣服?” 水鹊恍然才意识到对方的校服外套还在自己手里。 他将校服好好地送到陆风驰伸过来的手上,指腹不小心擦过对方起伏的肌肉线条,衣服挂上来,残留着余温,除此之外还有幽微的栀子香。 陆风驰手忽地一颤,幸好校服外套遮住了他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 “谢了。”他迅速拉开和水鹊的距离,心跳如雷,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炫目的耳钉也让人忽略了他红起来的耳朵。 放学的下课铃恰巧响起来,看热闹的同学稀稀落落地离开。 班主任叫住水鹊。 “宋水鹊,今天这件事是阿航不计较,再有这样的伤害同学、不利于班集体团结的行为,学校就要给你记大过了。”他搬出学校给面前的学生扣帽子,即使陆风驰那么说,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轻轻饶过,这种刚转学就闹出事的学生都得敲打敲打。 “这件事我还是会告知你的家长,明天交2000字的检讨给我没问题吧?” 水鹊:“没问题的,老师。” 他弯唇笑了。 还以为第一个剧情就要失败告终了。 所幸老师很靠谱,还记得要通知他的家长,他刚才还多拿了会儿陆风驰的校服外套,现在上面估计都是信息素的味道,那么这次剧情的两个目标,也都马虎地完成了。 看陆风驰刚才避他如蛇蝎的动作,想必是很讨厌他,应该也没有相信捡衣服的说辞,只是有人替他说话,陆风驰嫌恶到不愿意做过多纠缠。 放学回去的路上77号在旁边给他撒花。 【恭喜宿主,本角色剧情进度已经完成10%了!除了本身的剧情进度,只要继续维持人设,就有机会刷到额外的软饭值,剧情进度和软饭值都可以在这个角色下线后兑换成积分哦。】 水鹊:【积分有什么用处?】 【累计足够的积分,就可以升级大世界的职工福利啦,不仅业务范围会更广,还可以在大世界买房子,这样不想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回大世界歇歇脚。也能用来升级系统能力、购买系统外观哦。】77号说着说着扭捏起来,【宿主不是喜欢小狗吗,大世界商店有系统的小狗外观可供购买,种类很多,像金毛、边牧、柯基等都有……】 【嗯,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周围没有人,水鹊揉了揉悬浮小球的脑袋。 77号晕乎乎,飘落在水鹊肩膀上。 校门口。 “小少爷。”在车外等候的司机一见到水鹊,赶紧招了招手,在水鹊上车前小声提醒,“刚刚大少爷接了你们老师的电话,心情不太好,你……” 水鹊的脸长的是纯然乖巧,光眼尾透着点不谙世事的旖旎。 谁能想到品性这么叛逆?前两天才刚接回来就扬言要把宋秦从位置上赶下去,指着宋秦骂他抢了自己的东西。 司机叹了口气,他给宋家工作了快大半辈子,是真心希望宋家安宁的,好言相劝:“你待会别和大少爷呛声,他也是为了你好。” 水鹊含混地应了一声。 他刚收到了77号加载的宋水鹊的记忆,对于人设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既然要扮演的是坏蛋alpha弟弟,那注定是要搅得这个家鸡飞狗跳的。 对不起了,司机伯伯。 车里的温度暖呼呼,一开门就涌出来热气,驱走了水鹊身上秋雨的寒意。 他收起雨伞上了车。 车内昏暗,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伞落在地毯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此时坐在靠窗的另一端,眉棱严峻,银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笼下一片阴影压住神情。额前漆黑的发丝搭在镜框边,从侧面遮住了眼睛,下颌线棱角分明。 膝上放着一份文件。 听到他上来的声音,视线也没从文件上移开。 车开始行驶。 水鹊抿抿唇,进入状态,他甩下书包,气鼓鼓地将湿淋淋的雨伞团成一团就丢在地上,扬起的水滴最终呈弧线,最终落下在白色的纸张。 车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宋秦“咔哒”一声合上文件。 水鹊像是未察觉气氛变了,重重坐在宋秦的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根拐杖。 那拐杖的用料极其考究,阴沉木制成,杖头还镶嵌了一块上好的玻璃种翡翠。 【男主小时候被绑架过,山洪冲塌了绑匪藏匿的房子,梁木掉下来砸到了右腿。平时走路不太便利,要借助拐杖。】77号为水鹊解释。 “水鹊,捡起来。”他的声音粗粝,手背青筋纵横,指向地上乱糟糟的雨伞。 水鹊像闹脾气的孩子,“不要。” “又没沾泥,没弄脏你的车。” 他重音强调“你的”。 宋秦的右手搭在拐杖的翡翠上,指腹摩挲着。 “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偷盗物品还打架斗殴,怎么回事?” “我没有。”水鹊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好班主任没有相信beta同学的说辞,还把事件升级为打架斗殴,为他的剧情进度推进了一把。 有这样的弟弟,男主一定头疼死了。 水鹊决定打死不承认,犟嘴:“没有,我今天好好的,什么都没干。” “家里没有短你吃穿用度,昨天我也往你银行卡里打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宋秦冷声问,“你还在上学,三十万一个月都不够吗?” “为什么要偷同学的东西?”他紧锁眉头。 宋秦不介意这个私生子弟弟蠢笨,宋家有能力请最好的家教老师,再笨,只要脑子没有缺陷就都可以教。没有礼貌,没有素养也可以理解,宋水鹊原本跟着单亲妈妈在小县城,可以归因是成长环境不够优越。 他无法接受的是,弟弟是个人品低劣、偷盗斗殴的人。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又不信。”水鹊满不在乎地嘟囔,“你什么时候把老头子送我的卡给我?” 哗的一声,文件滑落在地上。 水鹊被扯到和宋秦极近的距离,那手掐着他的下巴,青筋暴起。 “宋水鹊。别让父母对你失望。”宋秦说。 他准备严厉地教导叛逆的弟弟。 但指尖绵软的触感却提醒着他。宋秦的视线落在水鹊脸上,一时间停住。 被掐住的脸粉白,几乎没有他巴掌大,下巴尖尖,掐起来就没肉,与他比起来,身量更是小了不止一号,一脸倔强,像竖起防备的小刺猬。 对这样的孩子,似乎不适用严格的打压教育。 宋秦的手一松,未曾想到水鹊就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虎口。 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得逞后的水鹊立刻想逃开,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车顶,恰巧此时刹车,水鹊步伐不稳一屁股坐到宋秦腿上。 乍然撞到头,水鹊咬唇,眼睛应激地升起酸酸的涩意。 脑海里响起的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撞疼了宝宝?】 【是不是要掉小珍珠了?】 【快离这个不值钱的野男人远点。】 车门敲响,司机战战兢兢地道:“少爷,到家了。” 水鹊来不及问陌生声音的主人是谁,他挣扎着站起来,拉开车门。 生怕宋秦会抓住他伺候家法,水鹊下车逃走前还不忘顺走了那根拐杖。 “小少爷!这……”司机不好阻拦,回头看还在车内的宋秦,“大少爷……” 宋秦:“……” 3 信息素紊乱的Alpha(3) 宋秦不紧不慢地从西装的胸袋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虎口上沾的血丝,以及透明的津液。 西装裤上仿佛还留着绵软的触感。 宋秦不太自在地捡起了地上的文件,又将雨伞和书包都递交给前来迎接的管家。 水鹊还是收了力道,尝到血腥味就适可而止了。 宋秦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像刚到新家的流浪野猫,主人一时不察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想要管教一下结果甫一上手就被挠了,猫逃开后主人一看伤口不算严重,还得安慰自己说,这猫其实还是与自己有一两分情分在。 他下车时有人适时送上备用的银质拐杖。 “大少爷,晚餐已经备好了。”管家说。 转眼宋秦已经看不见水鹊的影子,跑得那样快估计都进屋了,“父亲今晚一起用餐吗?” “不,先生不太喜欢这段时间海城的气候,已经提前飞回密国的庄园休养了。”管家跟随宋秦的步伐,“临走前先生说小少爷交由您管教。” 宋秦点头:“嗯。” 宋父奉行棍棒教育,母亲则是精神控制打击一流,宋秦从小就在高压的家庭氛围下长大。他孩童时期曾经想过如果能有个兄弟与他一同分担会不会好过一些。 但是冒出来的那些所谓“兄弟姐妹”都被母亲严防死守进不得家门,反而是他这个从母亲旁系接过来抚养的养子,最后继承了宋家。 有时候宋秦会想,也许这对夫妻根本不在意血脉是否亲生纯正,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足够聪明、足够抗压的小孩,来实行他们完美的培养方案、承受他们变态的控制欲。 好不容易成长到足以架空父母,接任家族事业后,当初政治联姻的父母也离婚各自逍遥,这时候他童年时期盼的兄弟角色才慢悠悠地登场。 他好像已然不需要这个角色的陪伴了,回想起那张粉白的脸,却又庆幸水鹊不是在他小时候被接回来,否则面对那样的父母的教育,要比他自己难捱不少。 就像他刚才想的,对这样的孩子不适用严苛的打压。 宋秦叹一口气。 他没法从父母身上借鉴到任何有益的教育经验,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沟通。 他走上二楼,见水鹊的房间门口正放着那根阴沉木拐杖,房门紧闭。 虽然知道结果,但宋秦还是心怀侥幸地扭了扭门把手。 果真紧锁。 管家建议:“大少爷,需要叫保安处送钥匙过来吗?” 宋秦摇头。 骨节分明的手背扣了扣门。 “水鹊,吃晚饭。” 门内传来闷闷的回应:“我不饿。” 宋秦只好抬手,从管家手中拿过重量轻飘飘的书包,里面连多的两本书都没有,他皱眉,“老师说你还要写检讨,书包挂在门口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你今天哪里做错了。” “想好了就下来吃饭。”宋秦冷冷地说。 他将书包挂在房门把手上,便听见房门背后砰的一声,不知道房内的人是用什么重物砸在门上了。 水鹊哑声喊:“我哪里都没做错!少管我!” 良久,脚步声远去,门外终于静悄悄。 【怎么样?】水鹊的脸颊升起兴奋的红晕,问系统,【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77号为了不干扰宿主的工作,在角色互动时都会隐去身形,现在才在空中上下飞舞。 【特别好,将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如果有年度新人职工推优,我一定会为宿主争取的!】 “演坏蛋真好,还能发脾气。”水鹊将原本抛掷出去的东西捡起来,拍拍灰尘,好好地摆放回原处。 那是一个小型充电宝,没有坏,只是上面多了两道划痕。 【好会咬人的坏蛋小猫。】 调侃的语气,又是刚才那道陌生的声音。 【不对。猫好,人坏。】 【都是刚才那个老男人的错。】 低沉的嗓音,末了音调些微上扬,饱含兴味。 水鹊绷起小脸,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你是谁?” 没有人再说话。 反倒是刚刚一直没出声的77号忽然晃晃身体,【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水鹊疑惑,又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外面空无一人。他把门外挂着的书包拿进来后,迅速地再锁上门。 【你没有听到吗?刚才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77号的小屏幕显示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随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宿主,刚刚我的连接频道被切断了,应该是监察者做的。】 【监察者?】 77号解释:【监察者来自另一个独立的部门,属于特殊员工。ta们是负责不定期检查世界秩序和普通职员们是否有崩坏演绎情况的。必要时监察者会为职员提供帮助,有时候职员违反了规则也会被监察者记录,最后面临惩罚。】 【监察者不会现身,但是可以通过切断系统的连接频道,再更换为自己的频道,以此对职员发出提醒。】 【监察者刚才说话了吗?ta和宿主说什么了?】 水鹊垂眸,即使不能理解刚刚监察者说的话,直觉也告诉他不要向系统再复述一遍,他含糊地蒙混过去,“没什么,就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怪话,可能他连错频道了。” 【噢噢。】77号没有再继续追问,【宿主,记得今晚你要直播哦。】 “好。我记得的。”水鹊放了书包在书桌前的旋转椅上。 作为背景板炮灰角色,宋水鹊的剧情提及不多,最重要的两条线一个在学校,一个就是在直播平台。 深秋天黑得很快,水鹊只是洗了个澡出来,窗外的天色就从昏黄变成了靛蓝透黑。 宋家的别墅卧室基本都是由三个房间打通而成,中间是主卧,一边是浴室,另外一边是衣帽间。 他没有调好吹风机的风力和冷热,头发吹得乱糟糟,也不管干没干透,发尾滴着点水,他就收起了电吹风。 原本的角色宋水鹊第一次来海城时,路过广场,大屏上播放着橘子直播平台的广告,上面的omega只要开直播陪陪聊,哪怕什么都不做,光坐在那里就有无数alpha跟beta砸礼物,钱哗啦哗啦地来,他就动起了歪心思。 因为残疾的腺体,一直信息素紊乱症缠身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可利用的疾病。 他试探地向橘子平台的邮箱投递了一份捏造的简历,在性别栏上填了omega,结果平台审核不严,竟然真的通过了,甚至给他分配了经纪人。 水鹊打开原主的微信,好友[经纪人]给他发了消息—— “今天是直播第一天,祝水水开播大吉。” 水水是原主捏造的假名,也是他的平台账号id。 水鹊找到了原主留下的自拍杆,打开手机里的橘子app捣鼓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开播的选项。 手机镜头里出现了他的脸,之前水汽蒸起来的红还没消下去。 水鹊随便截了一张图当作直播间的封面。 app页面上显示:观众正在涌入你的直播间。 屏幕上提示了几个刚进入直播间的观众id,黑色字体的弹幕飘过。 “omg,我直接hi老婆。” “这床好白(bushi)” “好生不见外,初次见面就坐在床上和我聊天。” “这是我应该在橘子直播间看到的吗?” 4 信息素紊乱的Alpha(4) 镜头里的少年正介于抽条的青春与即将踏入的馥郁年华之间,五官昳丽水灵。 他似乎正在仔细看清直播间的弹幕,凑近了镜头,屏幕打光下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至眼尾处微翘起,舒展成圣洁的鸽羽。小巧圆钝的唇珠被轻轻抿住,不留情地压成红殷殷的颜色。 陡然看明白观众说的什么,水鹊抓着自拍杆,要撑着手从床上下来。 原来不能在床上坐着和观众聊天的,直播间的人都在质问他的主播职业素养了。一开播就犯错误讨人嫌了,他还怎么完成钓大款的任务? 水鹊不太懂直播文化,懊恼自己的功课没做到位。 他从床上下来,自拍杆单手持着,动作间也没注意到睡衣的纽扣蹭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白得晃眼的胸膛。 水鹊坐在书桌前,调整好自拍杆的底座,立在桌上,才得空看看弹幕。 “你们截图了吗?” “呃……我有点那个了。” “主播看看***”[该弹幕已被屏蔽] “[温馨提示:禁止在直播间发布任何违法、sq、人身攻击信息,理智消费,谨防上当受骗,娱乐适度。]”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他连弹幕都看不过来了。 水鹊忐忑地面对镜头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水水。” 他差点咬到舌头。 前所未有的体验,通过软件竟然同时有很多人可以看到他,还能在线发文字互动。 很神奇。 水鹊开始喜欢这个实验室外的世界了。 他清了清嗓子,绷着脸,面对镜头时自信地压低嗓音:“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这是水鹊从浏览器搜来的,《如何彰显自己的魅力》中的高赞回答。 帖子里说网友最喜欢自信的气泡音男生了。 不曾想他的音色本就清润,低下来时就化作一阵缱绻缠绵。 倒像是不会好好说话的小男生腻腻乎乎地撒娇。 反响很大,弹幕一下子铺满屏幕。 “好软的弟弟。” [用户一个苹果派送出礼物一见倾心x10] [用户到处当狗送出礼物荧光棒x30] “谁教弟弟这么说话的?弟弟是不是被霸总文学荼毒了?”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滑稽)” [用户相旬送出猫薄荷x1000] 送礼有特别提示,比一般的弹幕要醒目。 “谢谢一个苹果派、到处当狗……”水鹊逐个念出名字,“相旬送的礼物。” “最后那个?夺少?” “一个猫薄荷100,1000个就是好多零,好多零。” “笨蛋弹幕,1000个猫薄荷就是10万啊!” “相旬老板大气。” 刷起来的礼物相当于给直播间添了把柴火,让直播间的热度一下窜到小时实时榜前10了。 许多路人因此被吸引到这个闻所未闻的直播间。弹幕刷得很快,水鹊眼花缭乱已经跟不上观众聊天的进度了。 77号激动地提醒:【就是那个叫相旬的,一下子砸了这么多钱,宿主我们的软饭值升到10了!抓住机会!】 【我明白了。】 水鹊撑着脑袋,唇弯起漂亮的弧度,“谢谢相旬哥哥。” 弹幕列表里挂上醒目的一行字。 那是需要额外花钱才能发出的弹幕,可以挂在列表上3分钟,避免主播错过。 [相旬:嗯。主播成年了吗?] 谢相旬拾起手机,接了个视频电话。 夜色深沉,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桌上亮起的电脑屏幕。 光影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染成藏蓝的利落短发与环境相衬深得幽黑,空气里几缕烟雾缭绕,未完全摁灭的烟头丢弃在烟灰缸里,还闪烁着火星子。 视频电话的发起人一见这头吞云吐雾的情况,就已经熟谙了事情经过。 “香薰,易感期来了?” 香薰是谢相旬打游戏使用的圈名,这人也是在他还是职业选手时交到的朋友,不是队友,是对手,但彼此都对双方的技术惺惺相惜,因此退役后即使一人转型电竞主播,另一人去小俱乐部当教练,也仍然保持着联系。 谢相旬没看手机镜头,一手搭在键盘上不慌不忙地打字:“嗯。” 那头好言相劝:“早都说了你该交个男女朋友了,最好是个omega,成年人的易感期就该小情侣腻腻歪歪,省得你一天天地一到易感期就控制不住烟瘾。” alpha在易感期内会心情低落、若有所失,不得不通过各种怪癖排解。 曾经有人盘点过少部分alpha在易感期时有24小时坐在浴缸、满大街捡垃圾、一口气做一个月的菜等症状。 相比起来,谢相旬抽烟不算是特别奇葩的排解方式,只是不够环保,又伤害身体。 “之前出去聚餐隔壁包间不是来了个挺正点的omega找你要联系方式吗?我上个厕所一回来人家就羞愤地走了,你说啥了?” “我说。”谢相旬的声音低沉,伴随着清脆的鼠标按键音,“不行。我有病的。我不举的。” “噗——”那头的好友被水呛得连声咳嗽,末了比了个大拇指,“哥这你都说得出来,你是想注孤生了是吧?” “非也非也。”谢相旬摇摇头,“这是没遇上对的人,怎么能随便给出联系方式?” “不守男德,把子骨折。你懂不懂?” 好友无语凝噎:“我是beta,不懂你们alpha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你还是早点谈个恋爱,真怕对的人来之前你先自己整肺癌去世了。” 谢相旬:“我心里有数。” 他一手点了点鼠标,另一只手落在烟盒上打开。 电脑屏幕上是热闹的直播间,穿着纯黑睡衣的主播曲腿坐在旋转椅上,小小的一只,慵懒得像只猫,又像优雅的水栖鸟类。 “谢谢相旬哥哥。” 右耳没摘下的蓝牙耳机传来声音。 “我成年了的。” 谢相旬将烟盒盖子扣回,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心里有数。”他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电话那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主播给留个联系方式吗?私信。] 水鹊没播多久,和弹幕简单聊了聊就快一个小时了,他想着自己的检讨还没写,和观众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播。 当主播真是不容易。虽然大部分网友都很友好,但还是有些人说要丢裤子,水鹊只听说过不喜欢的就丢臭鸡蛋、丢烂白菜,裤子可比鸡蛋白菜值钱多了,想必是很讨厌他。 他打开微信,首先是经纪人的消息。 经纪人:“水水啊,我当初就看好你,果然一炮而红了。我刚刚看那个叫相旬的老板是私信你联系方式了?这可是出手好阔绰的观众,好好把握哈。” 水鹊划到橘子app的后台,从乱七八糟的私信列表里翻出相旬的留言,复制那串数字到微信里添加好友。 21:35。 秒通过了好友申请。 水鹊的头像是一只q版的喜鹊,来自他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的治愈小动物漫画。 对面的头像是一堆灰烬。 相旬的昵称栏很快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但过了好几分钟,也没发消息过来。 水鹊只好在浏览器搜索——怎么暗示别人打钱? 于是他慢吞吞地在聊天栏打字发送。 水水:“看看实力。” 等了好一会,对面弹出一张照片。 一张裸的上半侧身照。 蜂腰削背,背景昏暗,光影交错倾泻在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上,手臂青筋盘踞,那使他充满了掠夺的意味,荷尔蒙和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仿佛都能通过屏幕涌过来。 相旬:“那个。” 相旬:“下面大的也要拍吗?” 5 信息素紊乱的Alpha(5) 【拉黑拉黑!】77号的屏幕显示着大大的十字路口,和水鹊在手机上追的小漫画里每个生气的角色头顶的一样。 水鹊听话地删除了好友。 “他为什么发这种照片?”水鹊疑惑,“在展示和炫耀自己的身材吗?”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长期缺乏锻炼而显得纤薄的肌肉覆盖在上面,优柔的线条蕴含着微细的起伏,但因为处于放松的状态下而触感软软的。这是一个尚未成熟的青年的极为朦胧的肌肤。 和照片上肌肉虬扎的alpha形成了鲜明对比。 水鹊很确信自己的形象是男性,他不具备那极富有女性魅力的优美线条。 所以,一个男性向另一个男性发这种展露身材的照片?他在挑衅?因为自己发了“看看实力”?可是网上不是说什么“v我50看看实力”是暗示发钱的意思吗? 真是难懂。 水鹊的思路已经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77号却切齿盈愤:【他这种、他这种就是在骚扰你!发这种照片勾引人,一看就是不三不四的男人!】 水鹊恍然大悟,他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直播时是以omega的形象。 所以alpha男性向omega男性发送这样的照片,其实是在彰显自身优越的素质从而求偶吗? 他为这样的推测而瞠目结舌。 不理解,但尊重。 水鹊忽然慢半拍地对自己伪装o“勾引”的任务有了实感,如果这是动漫,那么他的脑袋上应该会蹭地亮起一个灯泡。 原来他的人设是诡计多端的装o的a同吗?! 水鹊的世界观逐渐打碎又重塑,他还时刻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可是我们的目标不就是‘钓大款’吗?这个老板都不用我们钓。” 77号顿住,【好、好像是哦。】 他的手机上弹出小红点,相旬发来了新的好友验证信息。 相旬:“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的意思,转账发了个小红包表示歉意可以吗?” 水鹊浏览完信息,手机搁在书桌上,低头近乎埋在书包里翻找纸笔。 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是个a同,他的声音闷闷的,“要通过吗?” 77号犹豫:【要不,看在钱,不对,认错态度的份上,通过?】 水鹊:“好哦。” 因为之前加载了一部分原角色的记忆,他大概能推测宋水鹊的心理。 自青春发育时期检测出残疾的腺体并不能分泌足够的alpha信息素,甚至还会雪上加霜分泌紊乱,错误地分泌omega信息素。 这使得他初中时遭受严重的校园霸凌,霸凌者多是些alpha,就是以“闻起来跟个omega似的”为由嘲笑他。 自身没有能够分泌足够的alpha信息素,家里又买不起医用信息素注射药剂,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身体孱弱、清瘦,没有正常alpha引以为傲的肌肉与所谓坚实的力量感。 宋水鹊的内心本就敏感自卑,在决定假装omega享受这种身份带来的福利时大抵也有自暴自弃的意味在。 因此才会在骗取爱与钱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表情出神地想着,手上点点屏幕通过了谢相旬的好友验证。 相旬发来一笔转账,水鹊数了数,眼睛有点花,一后面足足有四个零。 这就是“小红包”? 他大概真的钓到大款了……但是这个老板不太礼貌,上来就发骚扰照片。 水鹊点了收取,慢吞吞地打字。 “谢谢老板。” 这个称呼可比直播时喊的相旬哥哥冷淡不少。 谢相旬失笑。 他几乎可以想象聊天时对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打字。 倒是他误解了,人家小主播可能根本没那意思,就是缺钱了在网上陪陪聊赚个零花钱而已。 如果对方热情迎合了,他反而还会丧失兴趣。 就这方面来说,谢相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贱的,比起可收获的唾手可得的爱意,他倒更像是希望主人拿肉骨头钓着自己的狗。 相旬:“还在上学?” 水鹊一边摊开信签纸又打开笔盖子,一边干脆直接语音输入。 “还在念高三。” 他没吃晚饭,这时候说话已经有气无力,又靠近了收音,软软的倒如同是情人之间腻腻地撒娇。 谢相旬回过神来时,已经听了这条语音三遍了。 还是学生,谢相旬决定还是收敛点,否则良心不安。 相旬:“那应该有很多作业?” “学业为重,我不打扰你写作业了。” 那边五分钟没回消息,应该真的是去写作业了,谢相旬正准备关闭聊天窗口。 就收到一张图片,信签纸上抬头写了两个字——检讨,但笔走游龙,字形狂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写获奖感言呢。 水水:“你会写检讨吗?相旬哥哥。” 谢相旬缓缓发过去一个问号。 不能说不会,起码是擅长的程度。 谢相旬从小就不喜欢按部就班地上学生活,或者说,他天生反骨,桀骜不驯。每周一升旗礼他都跟在领导后面排队,领导讲话,讲完话他就上去做检讨,他比领导还能讲,他比领导牌面还大,充满反叛精神的言辞常让现场掌声雷动、令领导面色铁青。 上课睡觉、逃课、打架,他每样都不缺席。 封闭式学校校规森严,但是他家有钱捐楼,校方不会拒绝到手的金块而向他下达退学处分。后来见他不服管教也就渐渐不理会他了,好歹念完了高中,家里准备送他出国学金融,不过没多久时日,他又办了休学回国打电竞了。 直到拿完大满贯退役后,他才去把大学念完。 谢相旬从网盘里找出之前存的优质资源【检讨模板合集100种】的链接分享给水鹊。 又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坏事了?” 水鹊从里面找到合适的模板,一边抄,一边回复,“我将同学一脚踹地上了。老师说我打架斗殴。” 一脚踹地上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水鹊讲的也没错。 谢相旬挑眉,不敢置信,细胳膊细腿的,不会反而踹伤了自己才好。 “相旬哥哥你早点睡,我很快抄完,晚安。”他听对方发来的语音里说。 这么乖的,实在不像是会打架斗殴的坏孩子。但是谢相旬看对方的字迹,笔势游云惊龙,都说字如其人,他又不确定了。 相旬:“晚安。” * 月上中天。 流水般清透的月光洒满寂静的别墅。大约是白天已经下过雨的缘故,夜空万里无云,风却很大,飒飒地穿过枝丫上的树叶,风声喑呜叱咤,杨桐树叶摇曳,光影缭乱映在厨房的窗上。 水鹊蹑手蹑脚,仿佛一只偷腥的猫。 冰箱……冰箱在哪里? 不敢惊动其他人,他借着月光,小心地摸索着,胃部因为不规律的饮食开始隐隐作痛。 深秋的晚上温度很低,水鹊却还穿着夏天的短款睡衣,裤子只及膝盖上方,风掠过,一股寒气从窗外袭来,跟膏药一样黏在裸露的小腿上。 膝盖猝不及防撞上厨房中央的岛台。 “嘶——” 水鹊下意识想往旁边避一避,慌忙地伸手试探,结果笨手笨脚地挂倒了水槽边上的侧拉篮。 咣当哐啷——! “啪嗒。”木质的拐敲到地上,身形高大的男人打开灯,面无表情,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罪魁祸首抱头蹲在地上,周围的地砖上横七竖八地掉满各种盒装罐装的调味料。 好一道菜。 水鹊一见是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不服气地嘟嘟囔囔:“你干嘛不早点开灯?害得我拉倒了拉篮……” ?是谁不开灯? 宋秦盯着倒打一耙的水鹊,视线落在那磕红的膝盖上。 小腿纤细,没多少肉,膝盖上倒还堆着一些,也因此磕磕碰碰后格外严重起来。 他的唇微动,还是没说话,只是上前蹲下收拾起地板的残局。 水鹊自下午之后单方面认为两人之间是在冷战,他也闭上嘴,刚刚是意外,再继续主动开口说话他就输了。 默不作声地把地面收拾干净,水鹊拉开冰箱,嗖嗖的冷气扑过来他直打了个寒战,冰箱没什么菜,也没有用食品保鲜膜塑封起来的剩菜,干净整洁,角落里还盛了一盒子咖啡渣吸收异味。 “家里的剩菜不过夜,不健康,吴姨傍晚就带走处理了。新鲜的菜会有人每天早上负责采购送过来。”宋秦就和天龙人给刚进城的小土包子解释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水鹊的错觉,还是宋秦半夜起来没戴眼镜的缘故,他仍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不再锐利,落在水鹊身上温和了许多。 虽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是父亲将弟弟交付给自己教养,宋秦就得负起责任来,起码不能养死了。 他不理解年轻人怄气竟然不吃晚饭,全然不将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简直跟小孩子一样。 宋秦看着水鹊捂住胃部,拧起眉梢,“知道饿了?” 他这话说的高高在上。水鹊坚守人设,绝不服软,“不关你的事。” 他准备狠狠地与宋秦撞肩而过,然后再潇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结果忽略了两人的身高差距,他一撞撞到了宋秦的胸膛上,对手不动如山,自己倒还打了个趔趄。 宋秦扯住水鹊的手臂,才让他稳住平衡。 这是在做什么?宋秦垂眸,眼中是水鹊毛茸茸的乌发还有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儿。他似乎是撞疼了,揉了揉鼻子,手挪开时鼻尖红红的。 怪可怜可爱的。 是在撒娇? 宋秦没有多少和小辈相处的经验,一是宋家本家一脉人丁就少,二是他自从旁系被收养过来后母亲就不再让他与旁系成员多走动了,旁系家族多要仰仗本家过活,因此过年时旁系的小辈见到他也多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多说的哪一句话就错了。 “去坐着吧。”宋秦指向离厨房之外的餐桌,“时间太晚,吴姨睡深了,总不好叫她起来,我下面给你吃。” 水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开始了12g冲浪,他一听最后那句话,一下瞪大了眼睛。 说什么下流话呢?!这是我能听的吗? 宋秦见他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自得了些许当哥哥的意趣。 “我不常下厨,但是把面煮熟还是没问题的。” “……哦。”水鹊恹恹地摸了摸鼻子。 都怪相旬,害他收到照片之后又去搜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的思想已经不干净了。 他到外面的餐桌坐下。 宋家现在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设计的时候估计主要参考了宋秦的意见,配色黑白灰,厨房和屋内其它空间中间有纵向的折叠门隔开,避免油烟漫到餐厅。 宋秦很快就出来了,葱花拌面,加了几块薄切的牛肉。 盐估计放多了,味道有点重,但水鹊吃的很香,他还和77号说悄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接这样的工作吗?闹脾气也有人还愿意给我煮面吃。” 说实话,他原来所在的研究所是隶属中央研究院的,在末日里能吃上肉类,伙食还不错,但是仅限员工,实验品只有表现的好了,才有饭吃。 有的时候水鹊饿得受不了,简直想生啃自己的肉,反正他自愈得很快,只要不是致命伤,肉会再长出来的。不过不行,研究员说他不能随便浪费自己的血肉,它们应该用在对全人类更有益的事业上。 想吃饭的话,就要抽血。一管子血换一份饭,但是吃完之后他往往会更虚弱,继续陷入下一轮的饥饿当中。 水鹊遇见过一只变异的八爪章鱼,非常庞大,将他的宿舍塞满了,不知道是从哪里潜进研究所的。 不过它离开研究所前就变成六爪章鱼了,因为它说什么要报答水鹊不告发的恩情,切了两根触手给水鹊做生腌刺身,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水鹊从来没吃的这么饱过。 77号只知道水鹊的基础资料,不了解他过往的具体经历。 77号:【当然啦,吃软饭就是我们这种系统的宗旨!这样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它说着说着底气不足,其实整个大世界就它一个软饭系统,水鹊还是他抢到的第一个宿主。毕竟它的设置不符合大世界的时代奋斗乐章,升职道路非常局限,老员工不愿意来,新员工不愿意试,它已经坐冷板凳很久了。 所以77号还是找补了一下,以免宿主的高期待落空。 【不过这样的角色比较少,剧情占比也不多,然后下场通常也不太好。】它说得很委婉。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水鹊敛眸,鼓起腮帮子吹吹面,热腾腾的白气缭绕而上,眼睫根根分明在细薄的眼睑上不住地闪动,如同云雾中被捕获而扑动鳞翅的蝴蝶。 宋秦听不清水鹊在嘀嘀咕咕什么,但是那碗面很快见了底,随之而来的是他升起的餍足感。 原来养孩子就是这样的滋味…… 他清了清嗓子,板起长兄的威严,“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快去睡觉,明天上学不允许迟到。” 吃人嘴软,水鹊不好再继续冷战,他听话地“噢”了一声,半是期待地问:“明天早上还能吃到这个面吗?” 宋秦:“明早吴姨会准备早餐。” 言外之意是他不会再额外给他下厨。 即使一路开了灯,宋秦还是送水鹊到二楼的房间门口,大约是担心他又笨手笨脚地磕到家具。 临关门前,宋秦伸出手,目光沉沉。 他的手掌心很大,并不柔滑,覆盖着常年撑拐杖而磨出来的茧子。 宋秦的本意是想检查水鹊的检讨。 谁知对方站在原地怔了两秒,随之像没有戒心的小动物一样,脸贴上他的掌心。 宋秦才注意到他的瞳色很浅,盈盈一汪浅茶,拥有和宋家人完全不相符合的湿润和柔软。 6 信息素紊乱的Alpha(6) 海城一中的高三早读7:05开始,那么走读生要在7:00进入校园,否则就得计入迟到。 8:00。 水鹊火急火燎地捎上书包,冲出家门。 深秋轻纱般的朝阳,杨桐树叶里光影缭乱,隐隐约约闪现出小鸟赤黑色的前胸。被惊动之后,小鸟发出连声鸣叫,四散打前飞走。 银框眼镜的镜片在反射下,映出蓝白色校服的人影。 水鹊坐上车,这次他不敢同昨日一样嚣张了,他双手在胸前抱着书包,坐在位置上像只安静的鹌鹑。 指尖叩在杖头的翡翠上,一声、一声。 “宋水鹊,现在是几点?”宋秦问。 水鹊拿出书包里的手机,面不改色,闷闷地回答:“7:60。” 总之不可能是八点。 车内安静了两分钟。 “我昨天是不是叮嘱过你——上学不允许迟到?” 宋秦松开了拐杖。 “等等……!”水鹊还没反应过来,宋秦就揪起书包扔到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整个人按在大腿上。 粗粝的掌心拍在屁股上! 水鹊弹射般猛地坐起来。 入目的是昨晚熟悉的房间。 还好,是做梦。 黏糊糊的冷汗粘在背上,水鹊下床换了睡衣,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了汗迹,才囫囵套上睡衣。 眼角的余光一瞥,书桌上的时钟摆件,稻草人正抱着6:45冲他笑。 6:55。 水鹊火急火燎地捎上书包,冲出家门。 “小少爷再吃点吧!怎么才刚吃了两口就不要了?”吴姨跟到车前,把装好的小笼包、豆奶都塞到水鹊手上,“上学再着急也不能不吃东西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学习!” 她的语气慈爱得如同哄小孩。 水鹊只好听话地全部收下,“谢谢吴姨。”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却惊奇地发现后座没有人,水鹊好歹松了一口气。 没有眼镜、没有拐杖、没有打屁股,很好。 司机伯伯乐呵呵地道:“大少爷临时有急事要处理,已经去公司了,让我嘱托你今天安分上学。” 其实司机没说全,宋秦原话还有一句:别惹事。 他虽然觉得小少爷确实有些叛逆,但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不都是如此?昨天兄弟两人的争吵他没敢多听,但小少爷咬定自己没错,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呢?兄弟俩说开了就好了。 水鹊将书包重重地放在昨天宋秦坐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地啜着冒热气的豆奶,“噢,我知道了。司机伯伯,我快迟到了,麻烦你开快一点。” 宋家眼前这座别墅并非是老宅,而是当年为了方便宋秦上高中才选址购置的,不过要算起来,也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从前司机负责送宋秦上学,现在轮到送水鹊,他对这段路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紧赶慢赶,又在过渡江大桥的时候堵了会车,水鹊还是迟到了。 他眼睁睁看着远处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拦上。 水鹊站在进校道的拐角口,右手提着书包,心头茫然。 幸好司机已经掉头返回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还没进校门。 校门口来了几个校服袖边别着红章的学生,给零零散散的剩下几个迟到学生做登记。 迟到要扣操行分,扣分了就要通知家长。 只是迟到而已,宋秦总不能打他吧…… 水鹊想起昨天下午宋秦的样子,有点犯怵。 万一呢? 水鹊害怕地捂住了屁股。 忽地有一股力道扯着毫不设防的他躲到墙边。 对方身形高大,阴影完全可以笼住他,压着水鹊将人抵在墙上,好在墙面平整,不至于硌得人疼。 水鹊刚想说话,来者就捂住他嘴巴。 他听到那人压着嗓子小声道:“纪检部的快巡过来了,不想被扣分就别出声。” 靠得太近了。 对方低着头,呼吸的气息喷在水鹊的耳畔一带,又痒又烫,恰巧这一带的皮肤特别细嫩,逐渐浮起一层艳丽的桃粉。 水鹊被压着,抬眼只能看到线条利落的下巴。 空气中升起对方那大概是因为紧张而逸散出来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水鹊瞬间瞳孔紧缩,肢体战栗又发软。 原主的信息素紊乱症肯定还有其他问题,不然他闻到alpha的信息素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本能的攻击,而是……? 他的视野因为弥漫的水汽而模糊。 “走回去了。”对方时刻关注着纪检部学生的动向,见他们没有继续巡视到拐角来,松了一口气。 陆风驰:“没事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掌上还是滑嫩的触感。 !!! 他做什么下意识捂住别人的嘴巴!还是omega!他这不是耍流氓吗?! 陆风驰一惊,忙松开禁锢住新同学的双手,迅速拉开距离。 “对、对不起。”他解释,“纪检部的学生每次校门拦上后都会巡到这边拐角抓漏网之鱼,我刚刚太心急了,没弄疼你吧?” 生理性的泪水沾湿了睫羽,唇色由于咬住的动作而越发靡丽。 跟给他欺负了似的。 陆风驰对上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烫到似的移开视线。 “你还好吗?” 水鹊侧过头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驱散了身子火烤般的燥热。 不想让对方内疚,水鹊绷着脸,“我没事,不是你的问题,刚刚……谢谢你。” 他可能是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 这样说来的话,信息素紊乱症应该没有他原先想的这么简单。 “你叫宋水鹊,对吧?”陆风驰摸了摸校服裤的袋子,递给水鹊一包湿纸巾,他努努嘴,“你手肘上有白色的灰,应该是刚刚蹭到墙壁蹭脏了。” “嗯。”水鹊点点头接过,撕开了外包装,湿纸巾大概添加了薄荷或者酒精的成分,抹走灰尘后手肘凉丝丝的。 他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去,问:“我衣服有蹭脏吗?” 今天早上不太冷,水鹊在车上时喝豆奶喝得直冒汗,就把外套塞进了书包里,现在上衣就只穿了单薄的短袖校服。 高三这一届的校服设计是大面积的白色,蹭到灰了就十分显眼。 布料细软,几乎可以猜清楚水鹊后背的蝴蝶骨走势。 陆风驰不敢用力,轻飘飘地扫过沾灰的那一片,即使如此,还是碰到了覆盖在流畅骨骼之上的软肉。 其实没有拍得很干净,但是他很快收了手。 “好、好了。” 陆风驰喉头发紧,他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也不想走校门被登记扣分吧?” “他们至少会在校门口守到早读快结束,接着又再换一批人到各班早读统计考勤情况。我知道有个地方,是监控死角还能够翻墙进去,只要我们赶在他们去班上统计早读考勤前回到教室,我和班上的考勤员打个招呼,让她别记我们早读迟到,就算纪检部的同学当场数人头,也没办法扣我们操行分。” 他自觉计划天衣无缝,毕竟很多次他都是这么操作过来的。 “跟我来。” “好。”水鹊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脑子里却想着陆风驰的一双蓝眼睛特别像他昨晚看到的漫画里的大狗。 从进校道前的拐角小道一直深入,沿着学校围墙的边沿走,道路的地势向上爬,墙上从刷了白漆到白漆脱落露出砖红的墙皮,爬山虎的藤越来越多,几乎覆盖得整面墙都是绿色。 绝佳的位置。 陆风驰回头,“就是这里,从这里翻过去。” 水鹊看着高高的墙头,不说话。 这边的路修的是上坡,围墙确实比之前经过的位置要更矮。 但是,直接翻过去……? 陆风驰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墙后面的情况,“没事的,墙后是填土后围起来种的草坪,填的挺高的,着陆有缓冲。” 听起来就是驾轻就熟的老手。 水鹊赧然地说:“我可能翻不过去。” “怎么会?”陆风驰自顾自地演示,他往后退了几步,如豹一般迅捷地助跑,纵身一跃,遒劲的手臂攀住墙沿。 眼见着就要翻过去,他又一松手,身轻体健地落地,走回水鹊身边。 陆风驰:“就这样,很简单的。” 他蓦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直a,收住了话。 alpha和alpha之间的体质尚且不能够相提并论,omega和alpha的身体素质的差异则要更大了。 陆风驰挠挠头,汪洋的蓝眼睛看着水鹊,“要不我在这边撑你上去?” “你放心,我核心很稳的,保证不会摔。”他补充道。 水鹊却不适时地联想,蓝眼睛真的很像漫画里那只大狗。 亮晶晶的。 “好噢,谢谢你。” 话音刚落地,陆风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就背过去屈膝半蹲,“你的书包我待会翻过去再给你。先上来。” 水鹊听话地配合他,还提醒道:“那我来了。” 他一跃,趴到陆风驰背上,双腿夹紧在他精壮的腰部。 好软……而且,很轻。 陆风驰甩甩脑袋。 双手背过去不知怎么放,不敢冒昧地托住对方的屁股,于是拦在大腿处,防止水鹊滑下来。 他直起腰,接着让水鹊顺着他往上爬。 水鹊全神贯注,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贴得太近太紧,几乎共享温热的体温。陆风驰体内仿佛有一团烈火,火舌顺着脉络蔓延到肌体各个角落,和对方紧贴的部位火势尤其凶猛。 水鹊的手从撑着陆风驰的肩膀,转移到围墙边上。 他低了下头轻声说:“不好意思。” 双腿跨坐在陆风驰肩上。 陆风驰彻底僵硬了,他一动不敢动,好像近得他只要偏头,就可以同狼一般咬住贴在脖颈边的、挤得有些变形的大腿根。 即使穿着校服长裤,陆风驰也一早就注意到水鹊的腿,细细直直的。 但大腿倒是有些软肉。 隔着布料,水鹊的腿从他的脖颈蹭到耳垂。 陆风驰低下头,越是要避开,他的脑子越是不受控制地想—— 水鹊人长得这么白净,大腿必然也是雪似的白腻,手指压下去,就会挤出凹陷的小窝。 因为控制不住脑海里想象的画面。 他的太阳穴热得怦怦直跳,汗顺着发际滑到耳朵,略过耳洞附近,刺刺地疼。 水鹊终于成功一条腿跨到围墙上坐着,正欣喜地要和陆风驰说,却见到他大汗淋漓的样子。 “我是不是太重了?累到你了吗?”水鹊过意不去地问,另一条腿也从对方肩上收回。 陆风驰难以启齿,“不,没有,我就是、有点热。” 水鹊耳边响起监察者不合时宜的声音。 【呵呵。】 【热不死他。】 【宝贝别惹一身臭汗的男高中生。】 【抓稳了,别摔下来。】 【不然坐到他脸上给他爽到了。】 7 信息素紊乱的Alpha(7)【修】 水鹊正在抬着腿小心地挪方向,给吓得一个激灵,失去平衡从墙上坠下去,慌乱间还扯了一把旁边岔出墙的树枝。 围墙之内的草坪上恰好站着个人,见他掉下来,下意识地往前两步伸手要接。 结果就是水鹊和那人撞到一起,滚作一团。 疼倒是不怎么疼。 果真像陆风驰说的,底下是草坪,好缓冲。 何况再加了一层人肉垫子。 “你没事吧?” 水鹊听到底下的人问,声音清润。 压到别人了! “对不起……” 水鹊心有余悸,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正要挣扎着撑起手。 鼻尖萦绕一缕杜松子酒的味道,和碾压出汁的草茎混合在一起。 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这么香? 他细细嗅闻着,鼻尖快要蹭上眼前人的侧脸,像小猫寻觅食物香味。 “同学,你的香水好香啊……” 不待他找到香气来源,背后一只大手提溜着水鹊校服领子带着他起来。 陆风驰嫌恶的神情就和水鹊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没摔伤吧?”他关切地询问,完全不顾地上还有个人是给水鹊做垫背的。 杜松子酒香气散了,空中只有深秋时节的清冽。 水鹊恍然才从梦中惊醒似的,他忙不迭地伸手去拉还躺在地上的同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墙上有点滑,我没抓稳。”他充满歉疚地解释。 还怪那个监察者总是神出鬼没,还突然之间说怪话。 那人搭上他的手,指腹处染了点钢笔墨水印子,和水鹊掌心压碎的草茎汁混在一起,他也没有借水鹊的力,只是轻轻搭着,就起来了。 看起来文弱,倒不如说是精瘦,还比水鹊高了快一个头。 陆风驰在后面嘀嘀咕咕:“一个beta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 却见原本无碍的beta,反光眼镜片遮住晦暗眼波,他抬手去扶撞歪的镜框,动作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水鹊注意到他手肘处破了一层皮,灰、泥、草叶都粘在患处,校服也不复齐整干净。 “我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那人淡淡地说,“下次不要翻围墙,太危险了。” 陆风驰瞠目结舌:“曲九潮,你在装什——” 水鹊打断了他的话,“陆同学,你可以帮我把书包带回教室吗?我想先送这位同学去一下医务室。” 陆风驰还想和水鹊一起回去,本来要拒绝,对方转头冲他笑,“好吗?” “哦。”陆风驰憋着一口气,走时还嘟囔,“臭beta就是矫情。” 大概是时间太早了,医务室开着门但并没有人值班,工作日也只有上午课间操的时间点医务室会格外热闹。 曲九潮在医务室的橱柜里取出碘伏,余光瞥见站在原地不安的水鹊。 他们在来的路上交换了姓名。 曲九潮状似吃力地涂抹伤口,“谢谢你送我到医务室,宋同学,早读要紧,你先回教室吧。” “需要我帮忙吗?”水鹊上前接过棉签和碘伏。 因为在实验室很多年,经常接触医务人员,他处理伤口还有些技巧。即使这只是简单的消毒。 曲九潮盯着水鹊,敛眸时睫毛隐藏了他的心思。 他缓缓问:“你刚才说,我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 水鹊一心二用地回答:“嗯,是一种酒味,好像还有果香?” 他没怎么碰过酒,对此知之甚少,只能大概形容出来。 因为陆风驰说曲九潮是beta,所以水鹊也没往信息素的方面想,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由于beta本身没有腺体,所以他们会选择喷洒一些香水。 “水鹊。”曲九潮忽地用称呼拉近了距离,“能帮我关上帘子吗?” 他坐在医务室最靠里的床上,稍远一点有同样白色的帘子能够隔绝外界。 水鹊:“好。” 他放下碘伏,拉好帘子。 曲九潮说:“我的后背可能刮伤了,你可以帮我擦药吗?” 他背过水鹊,从容不迫地脱下校服,肌肉紧实的后背裸露出来,没有过分虬结的线条,是那种流畅的精瘦,还是冷白皮。 肩胛骨处大抵是刮蹭到了,掉了层皮略微渗血。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缘故。 水鹊更加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 又来了。 杜松子酒的味道。 还有栀子花。 栀子花? 他自己的信息素外泄了? 水鹊咬唇,压抑异样,一颗唇珠咬得红艶丰饱,汗滴自额际冒出。 杜松子酒缠着栀子花搅和在一起,细细密密挤走了氧气。 擦拭患处的棉签停了。 曲九潮低笑,声音喑哑。 他仿佛在自嘲低叹,脸上泛着诡异潮红,掌心滴滴答答地落下血液来,溅在青色瓷砖地板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自己的手掌攥破了。 热气模糊了镜片,水鹊看不到其后压抑的疯狂。 他穿上校服,背肌发力紧绷而隐藏不住窘态,佯装放松道:“居然不小心弄伤了手,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的,宋同学你先走吧。” 水鹊感觉到曲九潮处处透露出怪异,但是他又说不上来,照顾到对方的心情,他只好依言回教室。 离开医务室时他回头望,曲九潮眼帘半阖,面无表情地用绷带缠上手掌。 毫无章法,包扎得很丑陋。 * 曲九潮? 水鹊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耳熟,是第一天系统介绍时说的自己这个角色的勾搭目标之一? 学生会主席? 但是他并没有扣自己和陆风驰迟到的分,还很热心地接住他。 而且…… 【77,曲九潮不是beta吗?我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了。】 虽说之前不能够确认,但现在水鹊可以很肯定杜松子酒的香气不是来源于香水。 早读已经结束了,走廊人来人往。 系统回答:【剧情当中没有提及诶,因为原著主要着墨在宋秦的商战,所有校园和直播的信息都是在提到弟弟宋水鹊时一笔带过的。】 【详细讲到的只有昨天偷衣服的剧情点,剩下的剧情点都是概括性的——多次骚扰陆风驰和曲九潮,等到他们受不了勉强答应然后同时和他们交往,暗地里脚踏两条船,最后是alpha身份曝光被分手和报复。】 【所以宿主别担心,判定剧情进度只需要这几个剧情点达标就好了。】 水鹊昨晚很认真地上各大论坛贴吧查过资料,他们管这种行径的人叫渣a海王,总之很是轻浮、乱搞abo关系了。 他不同的地方可能只有他更坏一点,他还装o欺骗性别。 水鹊还咨询底下的网友,如果是alpha装o乱搞abo关系呢? 楼中楼都在嘲讽他没有常识,alpha个个赛双开门冰箱,虽然夸张了点,但怎么也能和身娇体弱的omega区分开来。 还有个热心网友回复他:小心诡计多端的a同,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捉住*** 后面的词平台屏蔽了。 前面说的a同应该是指自己,会被抓起来殴打吗?还是说更血腥暴力的词? 水鹊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被曝光后躲好。 那么按照进度,下一个剧情点…… 水鹊咨询77号的意见:【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多次骚扰是多少次?怎么才算是骚扰啊?】 77号出谋划策:【像尾随、痴汉什么的就是十分讨人厌的骚扰了。】 【陆风驰旁边的座位不是一直空着吗?】77号又说,【宿主你可以强占那个座位!】 水鹊:“我明白了。” 课间操结束漫步回到教室的时候,陆风驰见往日交好的几个同学冲他挤眉弄眼,他揪住其中最为狗腿的那个。 “怎么了?面部神经紊乱了?”他挑眉,看热闹似的。 “陆哥,新同学给你当同桌呢。他是不是……”狗腿子努努嘴,示意他看另一边。 水鹊正安然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不得了。这可是陆哥的单人独享位。” 其他几个人神色暧昧,嬉笑道。 陆风驰皱眉,摆摆手,“边儿去,管好自己的嘴,少乱说话。”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佯装不在意,但水鹊的视线一直跟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他想忽略都难。 陆风驰不太自在地开口:“你怎么坐到这边来了?有什么事吗?” 水鹊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我同桌没来。” 赵安航今天请了病假。 他摸不着头脑:“啊?哦。” 水鹊继续道:“所以我一个人坐在那边,有点孤单。” “我能坐在这里吗?” 他明明已经坐下来了,还征询陆风驰的意见。 水鹊感觉自己是有点礼貌,但不多。 陆风驰别扭道:“嗯……你想坐就坐吧,反正平时也没人愿意坐我旁边。” 明明是没人敢霸占他旁边的座位,他却说得仿佛自己被孤立了一样。 因为天生剑眉入鬓,陆风驰平时冷着脸的时候格外生人勿近,确实和传闻中凶戾的校霸形象吻合。 但此刻他棕发松软搭在额前,眼角圆钝,活生生的下垂狗狗眼盯着水鹊。 跟没家的流浪小狗似的。 水鹊一整天都谨遵系统的建议,不仅霸占了陆风驰旁边的位置,还特别黏人,上课时装睡,半个身子都要靠在陆风驰身上了。 陆风驰的身体都僵硬得紧绷,一动不动。 体育课的时候,对方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瓶矿泉水,水鹊立即兴冲冲地跑上去问瓶子可不可以给他。 陆风驰面色通红,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丧失了矿泉水瓶。 水鹊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坏了。 午餐的时候,他还尾随陆风驰排队,专门点了和他一样的菜色。 就是太辣了,水鹊吃得眼眶通红,小口吐气时舌头露出来,好多人都在盯着他。 估计是在看他笑话吧。 陆风驰语气硬邦邦地对他说:“下次不要点这个菜。” “嗯嗯!”水鹊点头。 果然骚扰就是很讨人嫌,陆风驰都已经受不了和他吃同样的菜色了。 书上说的没错,坏人是要遭到报应的。 下午趴在桌上捂着肚子的水鹊深有感悟。 他疼得汗涔涔的,细眉拧在一处去,脸色苍白。 陆风驰不知所措,老师还在讲台上课,他只好低声问:“是不是胃疼了?” 水鹊枕着手臂,点点头。 “我背你去医务室看看?” 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一起了,一点也不想动弹,水鹊闭着眼睛摇头。 对方应该是受不了被他烦走了。 而讲台的科任老师估计也是对陆风驰逃课的行径习以为常,没有阻拦。 “同桌吃多了辣的胃疼?” 值班的校医不可思议,转身在橱柜里配药。 陆风驰哪来的同桌?一整天绯闻都传到他耳朵里了,说这人交了个特漂亮的omega男朋友,黏人得紧,上哪里都要跟着,和小尾巴似的,不知道陆风驰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这同桌就是传闻里那个omega吧。 校医比对两种胃药,问道:“你男朋友平时是手凉体质吗?” 陆风驰一愣,磕磕巴巴地说:“还、还没牵过。” 校医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是纯爱啊?” 8 信息素紊乱的Alpha(8)【小修】 水鹊的胃疼来得快去得也快,课间的时候和温水喝了药过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之后可以一直坐在这边吗?”他捧着杯子小口啜饮,手指白生生搭在杯沿上,唇润湿了。 他眼巴巴地盯着陆风驰。 陆风驰拿着盛满温水的保温杯,随时准备给水鹊填满水杯。 他故作不在意地说:“可以啊,有什么所谓?让赵安航一个人坐……” 提起这个人,陆风驰才想起之前的事。 陆风驰:“你换个座位也好,省得和他坐着心烦。虽然是他自己又蠢又冲动的问题,不过怎么说也和我有点关系,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吧,就是他之前污蔑你偷我衣服的事情……” 因为含着金汤匙在陆家出生,大多数时候都被同龄人甚至长辈吹着捧着,除了他母亲江女士,他从没对人低声下气过。所以陆风驰其实对人际交往相当迟钝,连道歉的措辞都半吞半吐。 “不是的。”水鹊正色,义正辞严地说,“不是污蔑,我昨天真的是在偷你衣服。” 他凑近了直勾勾地和陆风驰对视,见对方要闪避,他掐着陆风驰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目不转睛。 “你昨天没闻到吗?今天特意换了一件外套?” “是因为那件外套上都是我的味道。” “我的信息素不好闻吗?” 好闻的。 哪怕水鹊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距离这么近,陆风驰也能够闻到栀子香。 很清淡,风一吹就搅散了。 陆风驰的脸色涨红,腺体情不自禁地分泌更多的信息素,皂角混着柠檬味逸散开来。 又来了,那种感觉,他可能真的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 水鹊的眼角湿润了。 他鼓起脸闭气,抬手在陆风驰的脖颈后胡乱摸索,声音含糊软和,“不要……乱放信息素,收回去。” 后门砰的一声,全班同学好奇地回首。 陆风驰的椅子翻了,人摔坐在地上,毫不夸张地说是人仰马翻。 但是他还护着温水杯。 陆风驰很快爬起来,杯子搁到桌上,“我去处理一下。” 大步流星地朝走廊尽头厕所的方向。 水鹊呆呆地眨眼。 他明明是按照网络上的油腻霸总来的呀…… 所以陆风驰是被气跑了? * 陈俭收到陆风驰的消息,偷偷从书包里拿出信息素抑制剂,藏着掖着带去厕所。 alpha嘛,一个月里总有这么几天。 “陆哥,给你。”陈俭道。 陆风驰刚洗了脸,弄得镜子前的洗手台上都是水迹。 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经过水一泼,湿漉漉的,镜子映出几分狼狈来。 大颗的水珠沿着脖子上的青筋脉络滑进领口。 药店日常卖的alpha抑制剂都是一次性注射的,为的就是见效快,效果持久。 陆风驰接过,动作干脆利落,撕开包装袋,眼睛眨也不眨地扎入手臂上静脉。 一管见底,针眼处渗了点血,陆风驰随意地用袋里的棉花擦拭,将它们都扔入一边的医疗废物垃圾桶。 “我记得陆哥你的易感期不是比我还晚吗?怎么这个月提早了?”陈俭好奇。 陆风驰翻了个白眼,“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200岁吗?” 这个时代医疗进步,人均寿命能够达到168岁,alpha则还要再高一点。 上课前三分种的预备铃响起,里面的隔间空荡荡的,厕所现在除了他和陈俭没有其他人。 陆风驰斟酌措辞,启唇,“我是说,我有一个alpha朋友,不在我们学校。” “嗯……是这样的,”陆风驰倚着洗手台,“他认识了一个omega,然后那个omega偷了他的衣服,唉也不是偷,就是……嗯,借用。还直接摸他腺体,你觉得,那个omega是不是对我朋友有点意思?” 陈俭愣愣地摸摸脑袋,不敢置信,“啊?新同学真的偷你衣服啊!还摸你腺体?!” 陆风驰啪地一巴掌扇陈俭的脑瓜子,“都说了是我朋友!不在我们学校!” 陈俭脑瓜子嗡嗡的,还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你们俩那个腻乎劲儿,我以为都在一起了呢。” “你也觉得他喜欢我?”陆风驰一时嘴快,已经忘了自己说的是朋友。 “他是不是喜欢你我不知道。”陈俭摇头,“但是陆哥你整天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吧?” “……” 陆风驰咬牙切齿,“该死的,说了你也不懂。滚回去上课。” 刚出去,就和曲九潮迎面相撞,刚从对面beta厕所里出来,陆风驰不太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陈俭小声地吐槽:“曲九潮不是楼上实验班的吗?来我们这层楼臭上厕所的来了。” “……”陆风驰没搭话。 曲九潮在后面慢条斯理地擦眼镜。 陆风驰没好气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戴上眼镜,视野重新清晰明亮,他冷嘲:“不好意思,刚刚没看清楚,这走廊是写着你的名字吗?” “还有,”曲九潮抚平自己手臂上的红色袖章,一尘不染,“早上迟到、翻墙,我还没扣你的分。” 陆风驰:“不是,你有病吧?” * 意料之外地,宋秦今天没有接他,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水鹊低着脑袋,抓紧书包袋子,埋头从他前面经过。 宋秦昨晚没有睡好,今天的日程又是连轴转,银框镜边盖不住眼底的一片青黑,眉宇间显出沉静的疲态。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 “水鹊。”宋秦眼皮都未翕张,唤道。 水鹊顿了一下,以为他在说梦话。 怎么做梦也喊他名字?梦到他今天迟到了吗? 那真是一场噩梦。 怕他醒来打自己屁股,水鹊步履不停地往前走。 “宋水鹊。” 宋秦拧了拧眉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厉,“坐到……哥哥身边来。” 他第一次在水鹊面前自称哥哥。 这个称呼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似的。 宋秦动作流畅地接过水鹊的书包,放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大手不自然地摩挲指节,他的右手中指有一节厚厚的茧子,小时候读书握笔姿势不正一直没纠正过来导致的。 宋秦:“你昨天怎么没和我说是别人污蔑你?” 水鹊惊诧,罔知所措。 宋秦启唇,心底已经打了千言万语的草稿,最后说:“我今天去了一趟学校。” 本意是代表基金会回访母校,面谈新的投资项目,理事长带他四处参观,他就顺便,去见了水鹊所在班级的班主任。 对方原本还说只是一场普通的盗窃纠纷,在他表明宋水鹊是自己的弟弟后,好像一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 恰巧有个beta进办公室交作业。 声称自己是目击者,热心地和宋秦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他没想到自家看似顽劣的弟弟才是受害者,况且竟然因为隐秘的信息素紊乱症而受到alpha的冒犯。 难怪水鹊昨天矢口否认,他还以为是他在抵赖,不肯认错,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委屈了他。 难怪水鹊待他并不亲近,也从来没有喊过自己哥哥。 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对水鹊交付亲人之间天生应有的信任。 他是他的弟弟,他本应相信他。 宋秦担心提起那件事会伤到水鹊的自尊,不过他确实联系了赵家,让他们管好自家的小孩。 “哥哥觉得……你们现在的班主任教学方式不太适应海城一中的模式,宋氏基金会给他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宋秦组织措辞。 “还有,赵安航的父母联系我说他们家孩子准备年后出国留学,接下来不会再回学校上课了,你一个人坐可以吗?要不明天还是和新班主任申请重新编排座位,好吗?” 水鹊怔怔地盯着他,没听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意见就是默认了。 “晚饭前会有个叔叔来给你检查身体,别害怕,就是观察一下腺体的情况。”宋秦想摸摸水鹊的脑袋,眼神一凝落在他的背后,面色冷下来。 “校服怎么脏了?”宋秦揪起沾了一块灰的布料,“学校有人欺负你?” 水鹊赶紧解释:“没有,应该是我今天翻墙不小心蹭到的。” 等等! 说漏嘴了! 他捂住屁股。 宋秦只是颔首,“那就好。” ? 转性了吗? 昨天不是还警告说不允许迟到? 水鹊少见他和颜悦色的模样。 男主心,海底针。 宋秦皱眉提醒:“不过翻墙还是太危险了,小心摔伤。” 水鹊讷讷地答应:“噢。” 宋秦见他全然乖巧的模样,得了养弟弟的趣味,眉头舒展开来。 9 信息素紊乱的Alpha(9)【小修】 也许是每个世界的总裁都会配备一个名为“好兄弟”,实际上是各种工具人的私人医生朋友。 很遗憾,卫擎就是这样一个工具人。 “叔叔好。”水鹊礼貌地打招呼。 卫擎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板正,一丝不乱,若不是手中提着医疗工具箱,谁都会以为他是刚从上流社会名利场刚回来。 “宋水鹊?对吧?”卫擎放下工具箱,水鹊注意到他带着白手套,一尘不染。 难道医生都有洁癖? 水鹊出神。 卫擎戏谑道:“我和你哥哥是同一届大学同学,没道理你喊他哥哥,却喊我叔叔吧?” “你教的?”他又看向宋秦。 宋秦不说话,表情倒是滴水不漏,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好像并不太乐意水鹊喊卫擎哥哥。 切,小气又无趣的老古董。 卫擎吐槽着,但也不强求。 他早在来之前就研究过宋水鹊刚被接回来的时候体检留下的记录,还有过往的病历。 只是先来核实一下情况。 卫擎取出听诊器,戴上头件,示意道:“衣服,撩一下。” “好。” 水鹊听话地刚掀起衬衫的一角,白嫩的肚皮一晃而过,宋秦就压下他的手,眉头紧锁,质疑:“隔着衣服也可以吧?” 卫擎耸耸肩,指了指头件的耳管,“衣物的摩擦声会很大,不准确。要不宋总你隔着衣服听听试试?” 宋秦收回手了。 卫擎这次倒没让水鹊再掀起衣服,而是手持听诊头从他的衣服下摆探进去。 虽然在实验室里水鹊已经习惯了例行的身体检查,但听诊头冰冷的振动膜面霍然按在胸膛上,还是冻得他一个寒颤。 “嗯?别乱动,很快就好。”卫擎以为他是不习惯私人医生诊疗。 手从衣服里出来,卫擎取下听诊器,见宋秦一副严容,还以为自己在下什么病危通知书。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他将听诊器放回原位,翻开水鹊之前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也都大致正常,可能有点营养不良,注意一下饮食。” “好吧,现在就差腺体的检查情况。”卫擎问,“取点血可以吗?” 宋水鹊回来时是在公立医院做的体检,还是不怎么精细的那一档,针对腺体的检查很粗略。 而卫擎不仅是宋家的私人医生,手底下还管着宋氏投资的一整个生物医药实验室,拥有目前整个世界最先进的一批医疗实验设备,取走水鹊的血样可以对病情做更深入的分析。 水鹊又回忆起白茫茫的实验室,瑟缩了一下。 【没事的,宿主,你的异能只有在特定的末世背景世界才会生效,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是检查不出异样的。】77号心疼地安慰他。 宋秦看他畏怯的样子,动作生疏地揽过水鹊,捂着他的眼睛,“让医生轻轻的,一眨眼就好了。” 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宋秦的解决办法很简单直接。 卫擎一脸见鬼地瞥了眼。 怎么回事?这么温柔? 其实宋水鹊不是宋秦的弟弟,而是宋秦自己的私生子? 温热的触感覆盖在眼睑上,有一种睡眠时才会带来的安定。 水鹊很想说他可以自己偷偷闭眼的,因为以前抽血也是这样。 过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 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后格外不同。 有人在乎他看见针头会不会害怕…… 无害的水栖类的眼睑不住地闪动,修长的睫毛一下一下轻轻扫过宋秦的掌心。 宋秦陡然有一个念头。 如果……水鹊是他的孩子,应该也很不错。 压抑的童年过去之后,他就不再奢望能有一个兄弟了。 而是有时想着,如果将来他有一个孩子,他一定不会像父母那样打压对方,他可以慢慢地引导、陪伴,直到孩子长成一个或许不是天才但是善良正直的成人。 除了年龄和血缘。 水鹊竟然符合他对未来的孩子的想象。 宋秦揽着他,心中卑劣地庆幸父母没有心思和精力接着再教养一个孩子,这样的话—— 他可以是水鹊的父亲、母亲,他可以是他的哥哥、老师,甚至是朋友。 那时他会全身心地依赖他吗? 宋秦眼底无波,忽地拧起眉。 不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好了吗?”水鹊手指尖刺痛了一下,就好似被蚂蚁咬了一口。 原来不是抽血,只是扎手指? 圆润小巧的血珠从创口处渗出来,不疼,只是少许麻痒。 水鹊接过卫擎递来的棉花按住指尖渗血的地方,难为情地咬唇。 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太娇气啊? 原来是扎手指而已,他猜的是抽一管子血才不敢看的。 卫擎将血样无菌打包好,放进工具箱的隔层里,继续检查的流程,“转过去,我看下腺体的情况。” 水鹊听话地背过身坐好,不过他这样就要面对着宋秦坐了。 他不好盯着对方的脸,于是垂下脑袋。 男人的双腿包裹在暗色纹的西装裤里,因为动作和常年健身的缘故,布料紧绷贴着腿部,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白色手套轻轻拂过水鹊脖颈后面属于腺体的皮肤。 “抱歉。”卫擎摘下手套,没了间隔物,指腹直接按压在腺体上。 又痒又麻。 水鹊颤抖,咬紧下唇。 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浓厚了一些。 卫擎面色凝重,确实是信息素紊乱症,但他没想到病情如此严峻,几乎闻不到尾调那一点零星的属于alpha的乌龙味。 宋秦也意识到了,虽说他大学时攻读的是金融学位,但他曾经对医学感兴趣,因此也稍通医理。 “现在再每日注射医用alpha信息素作为补充能行得通吗?” 医用alpha信息素是工业产的模仿信息素成分的补充剂,能够有效辅助治疗青春期自身信息素分泌不足的状况,可惜国内没有多少条合格的生产线,因此价格高昂,普通家庭根本接触不到。 卫擎摇摇头,“他已经成年了,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期,如果在发育期能够用上的话,情况会改善不少。但是现在……” 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工业制剂用不上,”卫擎思考,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疗法,“或许可以试试让他吸入优质alpha信息素。” 指的是人身亲自释放的、非工业生产的信息素。 他说那是国外信息素领域的领头学者提出的,不过还在二期试验当中,公布的报告说明第一期的治疗效果不错,实验数据也证明了是可行的方法。 水鹊闷闷地说:“不行的,我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闻了以后很难受。” 卫擎笑了:“你是alpha,闻到alpha的信息素有攻击欲望难受很正常。说明情况还不算太坏。” 他又继续解释:“原理就是要让周围处于高浓度alpha信息素环境中,刺激腺体处理信息,自觉分泌更多的alpha信息素作对抗。类似于……以毒攻毒?” 他用浅显的语言说清楚。 其实那是——攻击欲望吗?水鹊觉得他今天浑身发软的症状不太像,但是他又不是专业人士,所以点点头什么也没反驳。 “你来?”卫擎看向宋秦,说,“我今天来之前打了信息素抑制剂。” 宋秦颔首。 卫擎自己也是个alpha,担心闻到同类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动手,在工具箱里找出隔绝信息素的口罩戴上,比了个ok的手势。 沉沉檀木夹杂着鼠尾草的气味充斥客厅,是属于青年正盛时期释放的信息素。 强大而具有压迫感。 但它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环绕着、包容起面前弱小的alpha。 等等,又过敏了…… 身体深处的热度燃烧着冲上细嫩的皮肤,水鹊面上浮起一层浅浅淡淡的滟色,不得已躬起背,微微蜷着,隐藏在校服之下的背部线条像漂亮的向上拉满的弓。 宋秦揽住水鹊,动作生涩,第一次轻柔地拥抱他人似的。 拥抱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场景有多暧昧。 孱弱的alpha被迫挤在强大的男人们中间,信息素无力地纠缠,困兽犹斗。 水鹊死死攥着宋秦的西装,原先光滑的呢面形成层层错叠的褶皱。 暗色纹的西装胸口处洇开深深的水迹。 太热了…… 水鹊很没出息地发出轻微的抽泣声。 宋秦瞳孔微缩,停止继续释放信息素的行为。 “很难受吗?” 水鹊擦掉由于刺激,眼眶自动泌出的泪水,点点头。 竟然这样就流眼泪了,宋秦肯定觉得他特别麻烦还娇气…… 但宋秦只是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 卫擎皱眉,忽然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奇怪。 和宋秦当了多年好友,他当然知道宋秦是从他名义上的母亲家族旁系抱养过来的,一来和宋水鹊没有血缘关系,二来宋水鹊再怎么说也是宋老爷子的亲生血脉,即使已经对宋秦的地位造不成什么威胁。 按理来说,又都是成年alpha,两兄弟不应该这么亲密? 他想不通,大脑自动催眠自己继续深究的话可能涉及豪门秘辛。 于是扯开话题,卫擎:“国内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例很少,目前也只有我们实验室在接触研究。不过你们知道信息素依赖症吗?也是腺体类罕见病。” “患者通常是omega,表现为极端渴求特定的某一种信息素,甚至到影响神经系统,也就是会丧失理智,得不到目标信息素的安抚甚至会做出自残举动。” “所以信息素依赖症的治疗通常需要临床医药和心理学干预并行。” “前期投入还挺烧钱的,需求又少,好像国内医药系统里只有曲家在做吧,也只是这两年才开始研究的。” 水鹊捕捉到关键词:“曲家?” “嗯,”卫擎举着仪器监测空气中的信息素成分与密度,漫不经心地记录,“海城曲家,没记错的话内定继承人也在一中上学。” 他继续说:“好像和水鹊是一届?你认识吗?” 水鹊摇摇头。 听起来或许和曲九潮有关系?不过他无法确定。 宋秦打断他们的谈话。 他问水鹊:“晚上想吃什么?” 10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0) 接下来好几天,水鹊刷任务特别努力,为了骚扰陆风驰,他还特地从学校论坛里加了一个陆风驰的后援会群。 群里竟然有几百来号人,还专门建有群相册,分类里大多是以前学校篮球赛时拍到的照片,按年月份排的。 自从水鹊转学过来之后,最新相册照片数井喷式地上涨。 他点进去看了,好多陆风驰和他的双人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拍得连陆风驰的脸都看不清,但是把他拍得一清二楚。 甚至最新一张因为身高的原因,照片里只拍到了陆风驰的肩膀,而他黏在陆风驰身边,占据了大部分照片面积。 照片里的他刚好注意到有人拍照,条件反射地向镜头看过来,眼神迷茫,嘴里还咬着奶茶吸管。 看上去怪傻的。 水鹊尴尬。 那天他从网上学了招人烦无理取闹的几部曲,非要陆风驰喂他喝奶茶。 因为他在群里看到有人说陆风驰不喜欢甜品,尤其讨厌奶茶,出门绕着奶茶店走的那种。 发照片的人在群里吐槽。 [球技粉,不磕]:陆哥最近课后的球队训练是不是全翘了?都来看看之前我在外面拍到了什么? [不喜欢转学生]:破案了。你哥在外头和小男生喝奶茶乐不思蜀。@唯粉,再艾特拉黑 [唯粉,再艾特拉黑]:……:)没救了,顺便这张照片把我的心头爱拍得不错,赏,下次团建ktv麦让给你。 水鹊盯着最新发言人的昵称,又看了看照片,感慨。 果然是唯粉,明明只有肩膀却能夸得出来。 他慢吞吞地打字,学习网络黑子的口吻。 [五行缺水]:都怪转学生,纠缠陆哥,陆哥脸色都变差了。 他那天逼陆风驰喝奶茶,他的脸色特别可怕,看了看吸管又看他,感觉要把他吞了一样。 水鹊吓到了,只好撤回建议,咬着吸管小声说:“还是我自己喝吧。” 对方应该是松了一口气。 快上课了,水鹊收起手机,因此也没看到群里的回复。 [不喜欢转学生]:这照片都没拍到陆哥?你又知道了?@五行缺水 [唯粉,再艾特拉黑]:别管了,我宝魅力大过天,陆风驰他超爱。 * 海城一中的运动会今年推到了十一月举行,前几场秋雨过去,恰好接连几个大晴天。 秋高气爽,一扫之前绵绵阴雨。 曾经海城为国际运动会修建的体育馆,在运动会结束后由政府拨给了海城一中,所以海城一中每年的运动会规模都很大,两个初中部,一个小学部,加上本校的高中部,都聚集到一起办体育节。 流程从周一下午开幕式开始,周二周三全天的赛程,一直到周三晚上闭幕式。 水鹊转学的时间卡得很好,班里参会的名单已经交上去了。 虽然本来也轮不到他报名项目,因为10班不仅特优生多、二代多,甚至体育生也多。 其中体育生和二代还有部分人员重叠。 比如陆风驰。 他是学校校篮球队的,甚至连篮球教练都是陆家花钱挖到学校来的。 由于有他作为领头,10班的篮球队在学校的各班篮球比赛中表现一向令人满意。 水鹊报了运动会篮球项目的替补。 只有替补不算在之前交的参赛人员名单内。 他报名的原因也很简单,方便他骚扰陆风驰。 其实水鹊没想明白,按照剧情进度条,他是要三番五次骚扰对方,下一节点就是交往。 陆风驰看起来要烦死他了,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几天的进度条也一直都没有动过。 开幕式的时候太阳很大,三个学部加上出席的兄弟学校一共快两百个方阵,学生都晒得蔫蔫的。 水鹊跟着大部队站到本班定好的位置。 不知道怎么安排的,10班两边夹着18、19两个实验班。 这三个班之间彼此瞧不上眼。 按照学号,陆风驰原先和水鹊并肩站的。 “很晒吗?”他问。 他们班的位置在体育馆中间,没有阴凉。 水鹊额头的汗珠从鬓边一路滑入领口深处,打湿了露出的一小块锁骨肌肤。 因为皮肤白,一晒就容易红了,又沾着汗,太阳底下雪肤粼粼,粉从表面透出来。 像蔫蔫的雪团子,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要快化掉了。 陆风驰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两步,正好挡住炙热的光线。 水鹊还以为是自己出太多汗,熏到陆风驰了。 他抬手闻闻。 没有啊,他平时洗澡相当认真,洗衣机里还放了凝珠,衣服都是清清淡淡的干净。 陆风驰:“好了,是香的。站好。” 再乱动他就挡不住太阳了。 水鹊作罢。 恍惚间如芒在背。 他凭直觉看向19班的方阵,结果对上曲九潮的视线。 明明是深秋大晴天,对方却和随身开着冷气似的。 半点不见狼狈,清冽干爽,在人群当中鹤身玉立。 19班班服还是黑色款式,和冷白的皮肤相对比,久违的是深秋应有的凉爽。 曲九潮扶了扶眼镜,温和地向他笑。 水鹊下意识也笑了。 刚刚如芒在背的应该是错觉吧…… 他转回头想。 * 第二天上午最引人瞩目的是高三10班和15班的篮球决赛。 水鹊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有人说。 “先去看篮球赛还是游泳比赛?听说曲会长报了今年的自由泳,好纠结……” “我在论坛上找到了赛程安排,别担心,两个比赛错开了,先看游泳比赛等结束了还能赶上篮球决赛后半场。” 曲九潮?报了自由泳? 游泳馆和篮球场中间只隔了一个室内羽毛球馆,离得并不远。 水鹊还记得自己也有骚扰曲九潮的剧情点,但是因为平时两个班离得远遇不上,他始终没找到机会。 正想着,球赛开始了。 陈俭和他一样是替补,不过和水鹊不一样,人家是真的有实力的替补。 末日基地寸土寸金,研究所没有这么大的面积作篮球场,只有小小的乒乓球场,但是实验体是没有权限进入的。 他的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在宿舍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水鹊看不懂篮球,所以没一会儿就刷起了手机。 尖叫声浪一阵大过一阵,震得人耳朵发疼。他抬起头,大家激动似乎是因为陆风驰刚刚投进了一个三分球。 水鹊后知后觉地鼓掌。 说实话,陈俭感觉水鹊挺奇怪的,他和其他人都以为水鹊是在追陆风驰,但有的时候对方的举动给他感观就是打卡式的,好像跟着陆风驰是什么每日必做的签到任务。 就像现在,做完了签到任务,其他的就漠不关心了。 反观陆风驰,已经轻易被迷得七晕八倒。 但说的也是,谁能拒绝他呢? 陈俭瞥了眼他白皙的耳后,颇有些没话找话:“陆哥打球挺厉害的。” 水鹊随口应和道:“嗯嗯,很厉害。” 他打开校园论坛,有人把三分球的视频放上去了,视频里陆风驰面无表情,发力时肌肉起伏,动作狠厉迅疾。 打球的时候怪凶的。 陈俭:“你想要陆哥的球衣吗?” 陆风驰往年的篮球服能在论坛里涛出不错的价格,即使陆风驰从来没想过要卖,听到后只是露出了恶心的表情,随后叫人删帖禁言。 陈俭下意识以为水鹊会像那些后援会的一样想要,见水鹊转过来,他还一紧张就大放厥词:“放心,凭我和陆哥的关系,肯定能帮你要到。” “我要他穿过的球衣做什么?”水鹊迷茫。 他们替补有自己的衣服啊。 水鹊身上穿着的是10班球队统一的球服,当时订替补的衣服时没想那么多,即使给水鹊拿了其中的最小号,也还是大了,松松垮垮的,他只好把衣摆扎进短裤里。 短裤倒是合适,一双伶仃的细腿露在外面,幸好这个时节没有蚊子。 上衣款式是很常见的背心,白皙圆润的肩头和一片锁骨都盈着点粉,尺码偏大的缘故,风一吹,衣服摇曳,从侧面能看见身上白嫩的软肉。 陈俭的脸窜地红了。 也、也是,新同学根本不需要陆风驰的球衣,他自己的球衣估计更值钱,如果有拍卖的话,肯定会出现有钱的匿名买家拍回去。 在深夜病态地嗅闻,试图从衣服里闻出点原主人身上浓郁甜绸的香气。 因为陈俭没接话,话题草草地结束了。 虽然是决赛,但10班和15班的总体水平还是有差距,比分原先还胶着,但上半场结束时10班这边已经领先20分了。 大比分领先,下半场似乎也没什么看头了。 许多人追求的是比分胶着最后一秒定胜负的精彩球赛,于是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球场。 “妈的!”15班的球队里有人低声骂道,“陆家少爷就是了不起!” 队友劝道: “行了,倪泽宇,小声点,有人看过来了!” “本来就是我们技不如人,你冷静点,别这么难看。” 倪泽宇更不服气:“凭什么!沈教练训练时也更看重他!肯定是他让沈教练给10班的都开小灶了!” 有队友默默翻了个白眼。 沈教练都是人陆家挖来学校的,就算陆风驰让他给10班开小灶又如何。 围观的人群发出尖叫。 倪泽宇刚才气急砸向10班方向的篮球弹到地上,又直直撞到了正准备离场的水鹊。 水鹊和陈俭说了一声,想去隔壁游泳池看一眼,才一转身的功夫,就被篮球砸到后背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倪泽宇也没想到砸中人了,但嘴上还是欠,冷笑:“哼,算他倒霉。” 突然,拳风从侧面烈烈袭来,来不及躲避,打中他的左脸,倪泽宇被带得掀翻在地。 “你他妈!”倒在地上时他嘴里还在骂脏话,抬眼却噤了声。 陆风驰居高临下地冷眼看他,眼神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输不起吗?”他问,脸色阴沉,视线如同利刃一般在倪泽宇身上剐肉。 11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1) 陈俭赶紧扶起水鹊。 “没事吧?”他焦急地问。 水鹊摇摇头,弯着腰看膝盖的情况,擦破了皮,倒也没有很严重。 他给自己吹了吹。 陆风驰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一见水鹊这副模样心都化成一滩水了。 他在水鹊前面半蹲,“上来。” 水鹊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走,去医务室消一下毒就好了……” 陆风驰皱起眉,突然想到背起来时手不一定会避开伤口,二话不说,一手托着水鹊的膝弯,另一只手垫在他肩后,抱起人就直直向球场外走。 离开前他交代:“陈俭,下半场你补上。” “好嘞!”陈俭回应。 还在球场的10班同学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球队的,个个牛高马大,现在更是像黑脸阎罗。 他们都听到对面是怎么说陆风驰的。 再说,怎么能欺负他们班同学! 向来因为成绩和家庭背景泾渭分明的10班学生达成前所未有的共识。 从篮球场到医务室,途中要经过游泳馆,那边的比赛刚结束,人潮从门口涌出来,摩肩接踵的。 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好奇地探寻,水鹊尴尬得脚趾蜷缩,扭过头去遮住脸。 陆风驰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碰到伤口了,他的手放得很规矩,托着膝弯揽着背。 他个高腿长,走得快,要是水鹊自己走过去,本来就慢,一瘸一拐的走到医务室估计伤口都感染了。 水鹊弱弱地说:“有人拍照了……” 陆风驰眼神一剜围观拍照的学生,他们讪讪地收起手机。 “没事,他们不敢乱发贴的。”他说。 发了他也会叫管理员删除。 尤其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捞人贴,捞水鹊的他都让人删了几百次了。 捞捞捞,是渔网吗你就捞? 陆风驰脸色很臭,路过的人群给他让开了通过的道路。 医务室人员不多,校医就这么四个,三个都被派遣去田径场后勤的大伞下站岗了,更方便立刻进行应急处理。 留守医务室的一个校医还在给中暑的另一个学生忙活。 只随口道:“摔伤的床边有碘伏棉球红霉素软膏,其他的登记排队。” 陆风驰好端端地在床边放下水鹊。 “坐好了。”他凶巴巴的,蹲在水鹊跟前,“疼了你就说。” 水鹊抓住他的手,制止他动作,“我自己来吧,你现在回去比赛还来得及。” “15班那群——”顾及到水鹊,陆风驰咽下骂人的脏话,“他们打不了假赛的时候,实力能看的就刚刚一个倪泽宇,剩下的我们班队伍没了我也能应付。” “何况陈俭水平不错的。”他又补了一声嘀咕,“虽说比起我来还是差了点。” 碘伏棉球按压在伤口上,刺刺的痛还有点凉丝丝的。 水鹊忍不住晃了晃腿。 陆风驰:“别动,很快就好了。” 他大手锢住水鹊的小腿,大拇指把握的地方摁下去一个小小的窝,软肉挤压着看起来才多一点。 陆风驰看那青红的伤口,憋着气处理好,就跟刚发觉自己的手在做什么似的,慌忙放开了。 “那个……球砸到的后背没问题吗?”陆风驰吞吞吐吐地问道。 水鹊利落地就要掀起球服脱掉上衣。 “等等等等!”陆风驰刷地站起来时,还“咚”磕了一下床边的柜子,“这个、我让校医进来处理吧。” 他的眼神躲避,“我先出去一会儿,好了再进来。” 水鹊不明白他的态度,转念一想他现在相当于omega,人家还是讲一些性别大防的。 虽然他不理解,都是男性的身体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不过还是入乡随俗,尊重当地的观念。 陆风驰退出去,换了校医进来。 从事医学工作的大多都是beta,不管是对abo三方性别的哪一方,都更容易令人接受。 水鹊后背没什么事,顶多有点淤青,也不疼,校医就给他上了云南白药。 他又将球服囫囵套回去。 结束后,陆风驰进帘子里来问:“你要不要在这休息一会儿?” 明明刚从球场上下来又抱着人一路到医务室的人是他,身上还淌着汗流入肌肉的纹理,却问全程没上场没走路的水鹊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水鹊觉得他挺奇怪的。 而且,他应该将原主的人设维持得不错啊,怎么不见陆风驰烦他? 水鹊慢吞吞地说:“我想喝水。” 他自己纹丝不动,明显是等着人给他端水递水。 陆风驰从医务室找了一次性航空塑料杯,又去外面饮水机接了水回来。 是温的。 水鹊摇头,“我要喝冰水。” “不行,你刚摔倒。”陆风驰严词拒绝。 水鹊:“我是摔了腿,不是摔了胃。” 他转头将那杯温水递到陆风驰唇边,“这杯请你喝,我要喝冰的。” 陆风驰猝不及防,就着水鹊持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接过去杯子两口牛饮喝完。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 怎么好像不仅没烦他?还美滋滋的? 海城一中很大,只有到生活区便利店才能买到冰水,和这里还是有段距离。 水鹊在原位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打开了很久没看的应援群。 之前球场的事故果然在群里掀起轩然大波。 应该有些群友还是10班的同学,因此对内情颇为了解。 [球技粉,不磕]:我真无语了那个nzy,sorry啦陆家少爷真的了不起,有本事你家也给学校挖一个差不多国家级水平的教练来? [不喜欢转学生]:正经打打不过就破防了,真可怜。谁不知道他们15班的最喜欢和别的班联手打假赛? [匿了]:转学生没事吧?刚刚从游泳馆过来看到陆哥送他去医务室,是不是摔到腿了? [唯粉,再艾特拉黑]:卑鄙的nzy,以为我们好欺负是吧:)我一怒之下看陆哥冲冠一怒() 水鹊又观望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人吐槽他让陆风驰送他去医务室。 大家的集体感好强啊。 现在人群都聚集到篮球场田径场那边了,水鹊还是想去看看游泳馆的情况,在陆风驰回来之前。 直觉告诉他必须要避开陆风驰,毕竟他以后是脚踏两条船的人设。 就是不知道曲九潮走了没有…… 正踏入游泳馆内,空空荡荡的场馆内部传来浓烈杜松子酒的香气。 水鹊不可能忘记这个味道。 是从更衣室传出来的。 他往更衣室的方向,由于不知名的担心,步履加快,牵扯到腿上的伤口,有些麻麻的疼。 地板湿哒哒的,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映出粼粼水光一片。 多的衣物倒是没有,估计选手都已经换完衣服离场了。 室内左右两排都是更衣的隔间。 有的门半掩着,有的掩实了,但是一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水鹊进来前听到有哗哗的水声,可能是觉察到他的脚步声,水声停了。 “有人吗?”水鹊敲敲路过的隔间门。 整个更衣室都弥漫着杜松子酒味。 他无法确认是哪一间。 水鹊试探地敲下一个隔间门,“曲九潮?” 不在这间。 他正准备走,身后的隔间门悠悠地开了。 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腰,大力将他拖拽进去。 趁水鹊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捂住他的嘴。 水鹊吓得一咬牙,舌尖尝出了点点散开的铁锈味。 他几乎是被人狭抱着,致命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更衣室内的隔间没有什么采光,昏暗一片,灯也没有开,只天花板顶上的通风口小风扇呼啦呼啦响。 抱着他的人身材高大,影影绰绰笼罩住水鹊的身形。 “曲、曲九潮?”杜松子酒充斥鼻尖。 那人没回应,只是从背后死死抱着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禁锢的怀抱。 对方是裸露上身的。 刚刚应该是在冲冷水澡,隔间里没有热的蒸气,地板湿淋淋,后头的人也是湿漉漉的。 水珠沾湿了他的球衣。 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一般,试探性地细细嗅闻,鼻尖蹭蹭。 最终,对方将脸埋在水鹊的后颈。 水鹊可以感受到他深呼吸时吐出的热气。 “低血糖。”声音不是平常的清冷,哑哑的,“借我靠一下。” 好、好像不只低血糖那么一回事。 水鹊倒是没有误会,只当是对方刚才游泳完,剧烈运动后难免有的生理反应。 他只是尴尬地提醒:“曲同学,你硌到我了。” 那人又贴着他的脖子深呼吸了一口,“抱歉。” “没关系……!” 水鹊才松了一口气,又吓了一跳。 对方的手臂轻松地托起他,让他坐到一旁干燥的栏杆上,底下垫着干净没换的衣服。 曲九潮挤在他岔开的双腿中间。 冷淡疏离的眉眼沉沉压着,下颚线优越,眼眶是烧红似的,有些狼狈,比往日少了许多自持的分寸感。 “为什么过来?”曲九潮问,双手撑在栏杆两侧,将水鹊锁在里面。 他平时看着精瘦,裸着上身却能看到精赤冷白的肌肉。头发湿成一缕一缕,水珠顺着胸膛肌肉中间的纹理滚动,流入腹股沟。 腰两侧的人鱼线蜿蜒进纯黑泳裤里,鼓起弧度。 水鹊傻眼。 怎么这么夸张?! 曲九潮低声笑,胸腔震动,“你男朋友好像来找你了?” 紧接着水鹊果真听到游泳馆外隐隐约约的声音。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隔间亮起。 通话界面显示备注—— 陆风驰。 12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2) 水鹊设置的是默认铃声。 曲九潮幽幽地盯着他,“不接吗?” “接、接的。”水鹊蓦地感受到一股危险,他还是补充一句,“不是男朋友。” 阴冷的气息好像散了些许。 “我还是有点头晕。”曲九潮靠在水鹊脖颈侧,发丝上冰凉的水滴落在锁骨,顺着对方雪白肌骨流入球衣内。 他忍了很久直到再也见不到那水珠,也没有凑上去舔舐走。 “你接电话吧。”他提醒。 “噢,噢噢。”因为左半边身子曲九潮靠着,水鹊换了右手拿手机,放在耳朵边,“喂……” 陆风驰还拿着一瓶水,从冰柜里出来没多久,太阳一晒,包装外层的霜就滴滴答答地化了:“你在哪?” 他刚去医务室找了,又找过了球场,没见到人。 水鹊不好说现在的情况,主要是更衣室这边都是曲九潮的信息素。 他自己是因为信息素紊乱的原因对omega的信息素迟钝点,没什么感觉,可是陆风驰是纯正的alpha,虽然定期打抑制剂,但大量的omega的信息素,一般很容易引起alpha冲动暴躁易怒的一面,他要来就乱套了。 况且,曲九潮好像是omega装beta…… 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不能戳破。 水鹊默默找了借口:“我出去逛了一下。” 陆风驰拧眉,“你摔伤了,要好好休息。” 他话锋一转,干脆道:“算了,你在原地别动,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水鹊说谎时容易有小动作,他的眼神飘忽,“不要。你买好水了吗?” “嗯,当然买好了,你在哪?不然水一会儿都不冰了。”陆风驰在球场和游泳馆外的校道徘徊,将石子踢进路边的下水井盖里。 水鹊哼哼唧唧地要找借口支开他:“我又想吃雪糕了,就是那种三色一盒的,你可以再去一趟便利店吗?” “和老板说要两个勺子,请你吃一半。”水鹊大方道,不等陆风驰再问,就说:“我过一会儿就回教室等你。” “两、两个勺子就不用了,你吃吧……”陆风驰脸色一红,却听到通话对面传来水鹊嗯哼一声,尾音软软的,有点怪异。 “水鹊?”陆风驰问,下一秒通话已经切断了。 陈俭从篮球场出来,神色焦急,“怎么样?!陆哥你找到宋同学了吗?” 陆风驰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想和我吃同一个雪糕?” 陈俭:“?” “他就是不好意思当面和我说,不聊了,我买雪糕去了,三色的,两个勺。” 陆风驰潇洒的挥挥手,往生活区方向去了。 * “你咬我干什么?”水鹊捂住脖子刚刚被咬的地方,害得他差点就露馅了。 他的眼睛瞪大了,看着曲九潮的样子像某种机敏的小动物。 曲九潮的舌尖略过上颚,口中仿佛还残留着栀子花香,还有那么点乌龙茶的味道,乌龙很淡,光尾调的零星半点,但极大地缓解了他的病症。 他滚烫的温度降了下来,明明刚才无论怎么用冷水冲都没有效果,现在只是一口都立竿见影。 很想,把对方吃掉,榨出更多的一点乌龙信息素。 曲九潮面无表情的想。 “对不起。”嘴上还是道歉。 水鹊犹犹豫豫,问:“你是情热期到了吗?” 和alpha的易感期对应,omega有个情热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但一般都是在腺体贴抑制贴度过,对比起需要注射抑制剂的躁动的易感期,情热期的症状没有那么明显也更无害,因此抑制手段也更简单。 “需要我去帮你带抑制贴过来吗?”他之前看到医务室就有。 水鹊是热爱帮助他人的,即使他现在的人设不是这样的,甚至刚才剧情进度还推进了…… 说明他现在的行为被判定为骚扰曲九潮和陆风驰? 别人情热期呢,水鹊不想趁人之危完成任务。 “等等……!”湿漉漉的触感扫在脖颈,水鹊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别舔、不要做这种事!走开!” 曲九潮更挤入水鹊的双腿之间,两人的距离严丝合缝,大手轻易地压制了他的反抗。 不是说omega都身娇体弱吗?! 水鹊不敢置信。 渴望和情欲像是潮汐一样充斥了曲九潮的胸膛。 他抱着水鹊,中间不留一道缝隙,埋首在脆弱的肩颈处。 好半晌,停止舔舐后,一连串的吻落在水鹊的颈边,杜松子酒的味道由淡到浓,信息素像是要随着他的亲吻埋入水鹊的体内。 更多的乌龙味从后面逸散出来。 曲九潮只是呼吸着。 不够,还不够。 他抬眼,看到怀中人的眼神仓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清澈的茶色眼眸倒映出他沉溺在拥抱当中的丑态。 狼狈、疯狂。 这明明是早知道自己信息素依赖症家族病史以来,他所极度厌恶,极力想要避免陷入的境地。 为什么? 在对方面前发病却有种极端的、下贱的愉悦感? 基因缺陷的怪物。 曲九潮扶着水鹊的腰贴上来,将他困在墙壁与胸膛之间。 “再借我靠一会儿。”曲九潮说,“再一会就好。” 曲九潮一直抱着他,水鹊不适地动了动,下意识夹了夹腿,试图让对方远离自己,“太近了……” 曲九潮置若罔闻。 好像又进了一个微信通话,手机屏幕亮了,水鹊无暇去看,曲九潮贴在他的肩上,偏头扫了一眼,手指一抬,挂断了。 昏暗中不知道度过了多久。 信息素终于平息了。 隔壁不远的篮球场传来哨声和欢呼声,仿佛可以掀翻篮球场的顶层。 呼吸交织。 感受到变化,水鹊目瞪口结。 “对不起,但没有弄脏你的裤子。”曲九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带上眼镜,视线往水鹊大腿扫去,冷静地思考,“你介意的话,我还有备用的衣物,可以先穿我的,是干净的,没穿过。” 救命! 怎么可以这样…… 好恶劣。 水鹊恼怒。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趁人之危推进剧情点了! 粉白的脸颊浮现一层薄红,眼中又羞又恼,他还坐在栏杆上,抬起腿,脚上的运动鞋不知道在混乱中什么时候蹭掉了。 白色一尘不染的袜子,带着少年的愠怒,踩了曲九潮一脚。 对方从胸膛当中挤出一声闷哼。 水鹊自以为已经达到了教训的目的,他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放下。 羞耻得脚趾蜷缩,腿上的肉也在绷紧颤抖,嘴上却还在说:“你、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是omega吧?” 灰暗的光线中,曲九潮久久地盯着他,笑了。 剧情进度条推进了。 45%。 但水鹊觉得自己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策。 尤其是监察者还说。 【啧。】 【我都不敢想他会有多爽。】 * 水鹊后悔了。 他那天就不该说那句话。 运动会过去了,但周四周五还要正常上课,度过这两天就是周末,同学们的心都玩野了,对上课也没什么心思。 水鹊很难解释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开始上课了还好,之前运动会的最后两天,偶遇的机会比较多,每次见到他,曲九潮就像猫见了猫薄荷一样。 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尾随他! 不然怎么解释不管他到哪里,都会被拉进隐蔽的角落里一顿狂吸! 水鹊觉得自己就和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一样,或者是某种精神抚慰剂,曲九潮一定要抱着他,埋头吸人。 他只是在角落站久了,埋怨道:“站得好累。” 曲九潮就和抱小孩一样,双手穿过他的腿弯托他起来,脚下悬空了,让水鹊只能夹住他的腰,挂着他的脖子,被堵在人和角落的墙之间。 更方便曲九潮吸自己了。 和闻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埋头在颈边嗅闻、舔舐、轻咬。 每次对方一咬,水鹊都会狠狠地锤一下曲九潮后背,教训道:“不许动牙!不许留下痕迹!” 等到一结束,曲九潮重新戴上眼镜,冷静下来,水鹊就会把纸巾递给他,让他给自己擦掉脖子的水痕。 他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会细细清理自己留下的东西。 水鹊有时候想直接推开对方,但是剧情进度条同时又在一点点涨,就这几天已经快到50%了。 和吊在眼前的萝卜一样。 好几次差点碰上陆风驰,水鹊都会很紧张,因为他现在和曲九潮的奇妙关系,他下意识不想让熟人看见。 解释的话会很麻烦吧。 而且会撞破曲九潮o装b的秘密。 好不容易周末放假避了两天。 周一。 水鹊选科选的历史生物地理,他们班是历史地理组合,剩下的各选了生物化学政治,所以他生物课得走班。 10班在四楼,五楼有专门用来走班的教室,六楼七楼都是重点班、实验班,基本都是大文大理的组合,用不上走班。 所以,曲九潮为什么坐在他旁边? 提前来到走班教室的水鹊木了。 曲九潮用纸巾擦拭桌面,温声解释:“我比较想上林老师的课,和他说了一声,他让我坐这里。” 林老师是他们班的生物老师,他们和11班选生物的混在这个教室上课。 水鹊本来就因为转学的原因,还没轮到走班课每月的重新排座,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没有同桌。 曲九潮是传统的全理组合,之前走竞赛,保送没问题,加上家庭背景的原因,就算不来上课校方都不会有意见,何况只是走班听个课。 水鹊担心对方上课时做小动作,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曲九潮很认真,就如他口中所说单纯想听林老师的课一样。 下课后就原形毕露了。 师生都离开了,空荡荡的教室,两人躲在窗帘后,水鹊背抵着窗台,推搡了一下埋在颈窝的脑袋。 “好了吗?”他嘟嘟囔囔,“你情热期还没过去吗?这么多天了……” 曲九潮出声:“不是。” 他重新戴上眼镜,敛眸,“情热期还没到。” 水鹊听着对方平淡的语气,瞳孔震惊到放大。 不是情热期为什么对他的信息素这么热衷?! 等情热期他不会把他吃掉吧! 嘴上说着“没用的alpha,信息素根本满足不了我”,然后就开始从脖子开始把他啃进肚子里。 糟糕,最近奇怪的漫画和丧尸电影看多了…… 水鹊佯装不耐烦地踢了踢对方的腿,“你不是说会听我话的吗?” 他踢人的力气明明不大,还以为自己威胁人的模样可凶了。 “……”曲九潮的动作一顿,“在抽屉里,都整理好了。” “你、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是omega吧?” “那你要给我月考划重点。” ——水鹊那天是这么说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窗外,远处的桐树略过三两只飞鸟,树叶幢幢绰绰,枝桠与枝桠撞在一起。 有一瞬间迷离惝恍。 曲九潮盯着他,声音忽然放得很轻:“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轻得像午后的一场梦。 13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3) “算了。”曲九潮拧起眉,料定不会在水鹊这里得到答案,自取其辱,他放下对方,扭头去给水鹊找昨晚整理的资料。 由于原本在末世没有基础的教育体系,水鹊在这个世界的学习很吃力,他听说基地是设置了通识课程的,但他是实验体,研究所自然也不会花费时间在教育上面。 不过他的生物学得不错,因为以前偶尔能遇到心软的研究员给他科普,有时候还会见到外面来的给他带书带好吃的志愿者。 可惜后来新的实验室负责人上台后,他就被单独隔离了,情况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每况愈下的。 现在的好消息是他拿到了曲九潮整理的复习资料。 坏消息是—— 77:【宿主,你的易感期好像到了。】 一般来说,alpha在易感期内会情绪低落,需要安抚,更有甚者表现为暴躁易怒,无差别攻击身边所有对象。 水鹊自我感觉还好,他的情绪还挺稳定的。 他拿了复习资料就要走人了,背影冷酷无情。 曲九潮攥住他的手腕,“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水鹊敷衍点头。 对方却和看不懂情况似的,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水鹊等到耐心告罄。 他晃了晃手腕,“松手。” “没有奖励吗?”曲九潮盯着他,见水鹊面色不虞,又淡淡若无其事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连陆风驰都能打他的微信电话,自己连微信都没加上。 “啊……噢。”水鹊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示意曲九潮扫码加友。 他还不说话,磨蹭得水鹊有点烦躁了。 曲九潮:“……需要转多少钱才能加你?” 水鹊没反应过来,手腕转回来看看屏幕,原来是他把资料二维码错误打开成收付码了。 有点尴尬…… 如果是平常,水鹊就老老实实承认弄错了,今天他反而恼羞成怒,随口道:“十万!” 曲九潮只是颔首,点击屏幕,“付款单笔单日限额五万元,我可以先加你再转后面的五万吗?” “啊?”水鹊呆呆地眨眼。 他只是随便说的,曲九潮还真打算给他转钱啊。 曲九潮还以为他是不满意,“放心,我不会耍赖的。” 直到水鹊讷讷地通过了好友申请,还在想怎么有人这么好骗。 曲九潮又转了剩下的五万块给他。 系统提示的软饭值蹭蹭涨。 水鹊本来还想拒收的,听到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收款。 哼,这么有钱又随便吸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omega,生来就是要被他这种坏蛋骗钱的,他得火速收款给对方个教训! 水鹊美滋滋,看了又看,这些数字好似都变成了他的软饭值业绩,满意得不得了。 手边忽然递过来一个水杯,有人扯着他的手腕就走,“下课这么久,我水都帮你打好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待会迟到了。” 打着一排深蓝耳钉的高大男生,冷冷的瞥了曲九潮一眼,帮水鹊拿过书就带人下楼。 陆风驰脚踏着楼梯,三步作两步走,背影像在怄气,水鹊跟不上他的步调,又生气了,“你别走那么快!” 委屈地放缓脚步,陆风驰质问:“为什么他最近老缠着你?” “我怎么知道……”水鹊糊弄道。 他总不能说,可能是人家怕我剧情进度赶不上,上赶着被我骚扰? 陆风驰就和青春期被人抢了小男朋友的叛逆男生一样,对着他敢怒不敢言,“你别和他走太近,他看起来三好学生,私底下烟酒都来……” 他这么说还好,他一说水鹊就来气,辛辛苦苦缠了陆风驰这么久,剧情进度完全没有推进!要不是曲九潮,这么久他的进度还得卡在可怜兮兮的30%! 这时候水鹊倒完全想不起来,平时是谁在辛辛苦苦打水打饭,下雨天还要趁午休借自行车去三条街外给他买奶茶。 他拍开陆风驰的手就走,“不许你管我。” 陆风驰只能巴巴地望着气鼓鼓的水鹊背影。 水鹊本来很自信的,自己不会被易感期影响。 现在看来确实影响了他的状态,但不多,他想。 别墅外开进来的车悠悠停住,杖底落地,西装革履的男人平妥地从车上下来。 “水鹊回来了?”宋秦抬腕,表盘转到了晚上七点。 他今天又紧急开了个会议,才耽搁了时间。 宋秦能看出来水鹊不喜欢他加班,但按照往日的性子,都会等到他回家才一起吃晚饭。 管家面露忧色,犹豫地上前,耳语几句。 宋秦皱眉:“拿上钥匙,带我去看看。” 为什么一回来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因为自己没有准时下班在家等他,就生气了? 还是因为之前运动会他出差推掉了家长观看闭幕式的邀请? 宋秦没有直接开门,他叩了叩,“水鹊,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宋秦接过管家递来的钥匙,插入锁孔一旋,也没抽出钥匙来,只是按下了门把手。 咔哒,门开了。 管家试探:“小少爷?” 宋秦拦住,说:“我先进去,哄哄。” 虽说当初家具选择和设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但他一直没进过水鹊的房间。 摆放不像一般青春期男生那样杂乱,书桌上也井井有条,干净简洁。 桌前的人体工程学椅上放了书包。 但是不见人。 房内唯一突兀的是角落的大纸箱,比人还高。 管家也注意到了,“奇怪,之前小少爷说想要一个新的书柜,我订了货,今天打电话让家居城的送过来,装到了书房那边。可是这装书柜的纸箱我明明让小崔先放那边,待会儿带出去处理了啊。” “怎么会在这?”管家疑惑。 “在这里。”宋秦蹲在纸箱前,声音放轻,“睡着了。” 水鹊蜷坐在纸箱最里面,双手抱腿埋着头,最近天气回暖,又穿起了夏天的睡衣,小脸因而压在裸露的膝盖上,挤出了一点儿脸颊肉,也许是由于箱子里空气不畅,脸蛋是粉的,唇也压得嘟起来。 侧脸沾了灰,缩在纸箱里像只灰扑扑的小猫。 看着,很好亲。 这样的念头一起,宋秦就止住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和抱小孩似的双手穿过水鹊腋下,半托着抱人起来,水鹊适有所感,从梦里惊醒,还迷糊着就蹭蹭他,“哥哥……” “嗯。”宋秦敛眸,“我是哥哥。” 他对自己说,你是哥哥。 水鹊揉了揉眼睛。 ? 不对! 面前的不是他梦回从前和他一起捉迷藏的竹马哥哥。 记忆回笼一样霎时清醒,水鹊的视线移到地上的纸箱。 “……”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一看到那个纸箱就觉得很适合拖到房间里。 拖进来还不够,为什么一看到就觉得很适合躲进去? 完了,作为一个成年的alpha,在本该顶天立地的年纪,易感期已经影响到他的生活质量了。 宋秦:“醒了?先吃晚饭吧,然后让卫擎来一趟,和他说水鹊易感期到了。” 后半句是对管家说的。 管家点头表示了然,接着欣慰道:“很久没看到大少爷这么高兴了。” “……” 宋秦放下从发现纸箱后就微扬的唇角。 晚饭后上门的卫擎给水鹊注射了一针抑制剂,又留下了稳定信息素水平的辅助药物。 “目前来看,alpha的易感期如期到来是个不错的趋势,说明信息素紊乱症有所好转了,毕竟之前的病历看你有过易感期停了大半年的情况,我没记错吧?” 水鹊顺着卫擎的话点点头。 卫擎:“不过,在此期间,要格外注意,不能乱搞ao关系。” 水鹊顶着对方几乎要看穿他的目光,点头的动作都僵硬了。 不会被他发现曲九潮的事情了吧? 好在卫擎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刚才的话只是一个好心的预防、忠告。 水鹊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但事实证明卫擎开的药是有用的,起码第二天早上他看到小崔把纸箱拖出去处理时,只有那么点不舍,不再想钻进去了。 宋秦坐在他对面,今天换了副金丝框的眼镜,左手还持着报纸翻阅。 喝下一口黑咖啡,他抬眸透过镜片凝视水鹊,捏报纸的手重了点,给纸压出痕迹,“不爱吃吗?” 早餐是宋秦准备的。 最近是草莓旺季,做了草莓吐司,配牛奶,面包片还细心切成了小熊形状,放在幼儿园,小朋友高低得吃三份。 “好吃,喜欢。”水鹊吞咽道。 宋秦将牛奶推到水鹊手边,“别噎住。” “嗯嗯。”他送着牛奶咽下。 视线落到宋秦前面的盘子里,他自己吃的吐司就没有水鹊的那么精致了,都是切下的面包片边边角角,中间空出来的恰好是小熊形状,边角甚至烤糊了一点。 也没听说宋秦喜欢吃面包框啊…… “我今天不想去上学。”拿纸巾擦干净嘴巴,水鹊说。 他有点忐忑。 “嗯,易感期先在家观察一天也好。”出人意料地,宋秦轻易就答应了,“不过,应该叫我什么?” 用餐结束,宋秦移步取下玄关衣帽架上的西服外套。 水鹊跟在后面,乖巧地帮宋秦抬袖子穿上,小声说:“谢谢哥哥。” 宋秦:“嗯,有不舒服就让管家给卫擎打电话。” “赢了!”水鹊操作键鼠,屏幕上的蛇碰掉另一只唯一的蛇王,这时游戏界面顶端的计时器也倒数到0:00。 [玩个贪吃蛇给主播高兴的,妈咪heart软软。] [好棒好棒!水水好勤快,上周有两天连着没直播,还以为水水不播了。] 水鹊看了眼弹幕,不好意思地说:“上周有运动会,太累了就没有直播。” 还是系统提示他直播时长不太够,他今天才抽空补的。 [运动会!水水是不是运动员!] [已经可以想象穿背心短裤的主播了,白软的肉还有粉色的……妈咪heart软软,牛牛硬硬。] [太累了到底是参加运动会比赛累的还是……] [宝宝肯定是拉拉队的吧,一下场肯定有好多黑皮体育生团团围住,粗神经的体育生们完全没注意到水水已经不高兴了,只会拦着他要比赛赢了的奖励……] [不要奖励他们!] 弹幕刷得太快,水鹊看都看不清,于是他点开了另一个游戏。 “贪吃蛇作战太简单了,每次都赢很没意思。”他臭屁地显摆,得意洋洋,“我们来玩点别的需要技术操作的游戏。” 新的游戏叫n人格,之前那边找他做游戏新版本的宣传,还给了他一笔广告费。 水鹊还是新人主播,完全没想到能接广告。 可能是一眼看中了他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时背后深厚的游戏功底吧。 简单过了游戏教程,水鹊明白了这是个4v1的非对称竞技游戏,分为四个求生者人类方和一个监管者屠夫方。 人类的任务是修电机,牵制屠夫,救援被屠夫抓住绑上椅子的队友,然后修完五台电机就可以去开门逃离庄园了。 四个人中只要有三个能逃出去就算胜利。 懂了。 很简单。 两分钟后,水鹊盯着自己显示牵制0秒的战绩。 “为什么屠夫才打我一刀我就倒地了?” “而且他们看到我被绑椅子了都不来救我?这不是个团队游戏吗?” 他嘟嘟囔囔。 害得他一直坐到椅子进度条结束被淘汰,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笨蛋主播,屠夫离这么近都敢翻窗,被震慑了一刀顶两刀啊,一看就没好好学习新手教程!] [牵制零秒震慑送技能的主播,直接卖掉不救人的队友,好真实,这不是我的游戏现状吗……] [没事的,我萌新时也是这么操作,唯一不同的是我的路人队友会以葫芦娃救爷爷的精神一窝蜂地来救我,然后收获团灭结局:)] “可是我贪吃蛇很厉害,我只是没适应新游戏而已,你们应该要多鼓励我。”水鹊嘴硬,还想试试直播间的抽奖功能,于是道,“我抽个粉丝一起玩,保证能带飞。” [翻译:笨蛋主播急需粉丝带躺。] [我我我,我来!小破游n人格资深玩家,现在就去开小号(滑稽)] 水鹊试着设置了抽奖限制,“得是粉丝才能抽到,还有你们不玩这个游戏的不要点报名抽奖哦,我会让私信游戏id的,没有就会重新抽。” [用户相旬送出猫薄荷x10000] [呦,榜一老板来啦。] [老板大气!替我养老婆,不像我,只会发弹幕,兜里一个子儿也没有tvt] 水鹊还没来得及道谢,一分钟抽奖时间到了,“让我看看,恭喜幸运用户……相旬哥哥?” [主播竟然喊他哥哥,这就是榜一的魅力吗/哭哭] [合理怀疑xx老板贿赂了抽奖系统] [前面的打拼音缩写xx,我还以为是我隔壁荣光游戏的墙头主播香薰呢]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墙头……] [俺也一样,本来是事业粉,结果他退役了,我的青春结束了,不过他最近快一个月没直播了吧?] [不是说去继承家业了吗?最近可能在接手?] “谢谢相旬哥哥的猫薄荷,那个……相旬哥哥你有游戏id吗?”水鹊问。 大概是由于之前发腹肌照结果被他拉黑了,相旬有所顾忌,最近都是和他很正常地聊聊日常,以及每天雷打不动地送钱。 总之是一个好骗又有钱的老板。 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水鹊开电脑后台接了。 “id发你了。”青年的声音,低沉沙哑,“上号。” 14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4) [我怎么感觉这声音有点像……] [巧合吧?虽然我也觉得很像——] [像谁你们都不说是吧?好,你们不说我也不说。] [如果是他的话,我记得之前有合作所以也播过一段时间n人格的,巅七s先知,我的先知还是跟他学的……] 水鹊加上了相旬在微信聊天框发过来的游戏id,对面好像也是个创建不久的小号。 还秒通过了好友申请。 相旬:“拉我。” 水鹊听话地点了组队邀请。 他自己的游戏昵称还是水水。 水鹊定睛一看,相旬的是—— o独宠水水o。 救命,他要脚趾扣地了! “你干嘛取这个名字……”水鹊羞耻得声线颤抖。 现在他自己改名还来得及吗? 不想组队一起玩了。 “刚改的名字。”相旬饶有兴趣地回答,他用手机玩游戏,而电脑大屏播放着直播间的画面,能清晰地看到脸颊红起来的小主播,他还特意恶劣地再逗一句。 “你不喜欢吗?” 水鹊欲言又止,最后妥协,“相旬哥哥你喜欢就好。” [金木水火相旬] [好了我可以肯定这个不是那谁,他不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天天甩个臭脸吗?很难想象在这里玩霸道金主俏主播的戏码……] [那不是更刺激了?] [听不懂你们在讨论什么,你们单独一个直播间好了。] [别带节奏,好好看我老婆玩游戏!] 第一把匹配,水鹊没有多少角色,他从限免的角色里挑了一个。 “佣兵?”水鹊看了看技能介绍,还没看明白倒计时就结束开始游戏了,“算了,角色是军人那应该很厉害吧?” 弹幕开始给他介绍什么救人位、小搏命、ban位坐穿,水鹊没太看懂,不过他知道这是个厉害的救人角色就可以了。 自带的还有能延迟受伤和倒地属性。 那他这次一定不会牵制0秒就被刀到倒地了! 他至少能挺过角色自带的延迟时间。 相旬选了个先知。 地图名右下角显示的是圣心医院。 开局有只鸟在佣兵头顶飞过,水鹊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鸮。”相旬回答,“先知养的猫头鹰,可以飞过来抵挡一次屠夫的伤害。你要是快被打到了喊我,我把鸟给你。” “噢噢,没事的,我现在在一栋房子里修电机,非常安全。” 话音刚落,游戏里响起音效,水鹊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人影,抬手挥刀,他都没反应过来,屏幕前就显示“恐惧震慑”,一刀顶两刀,佣兵状态栏的进度条都开始倒计倒地了。 水鹊呆了呆,“为什么啊?我都没看见屠夫走过来,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笨笨主播,这是监管者红夫人的技能,抬手放镜子,按照轴对称镜像可以打人。] [勾股定理知道不,和这没关系/滑稽] [煮波快开护腕跑!] 水鹊打开道具栏的护腕,那边的红夫人已经真身和镜像位置翻转,切了过来,抬刀要砍佣兵,水鹊操纵角色靠墙上一撞,触发护腕横冲直撞。 一个完美的曲线,撞回了屠夫的刀口上。 佣兵倒地了。 水鹊:“……” [好下饭的主播。] [吃饱了。] 刚刚从废墟赶到小木屋的相旬目睹了一切,笑出声。 水鹊恼羞成怒:“虽然我很菜,但你是不是不行!不是说要给我鸟的吗?” [宝贝你是懂亏损最大化的。] [怎么想都是相旬老板的错!如果一开始就给鸟让水水套鸟修机,就不会这样了/狗头] [恭喜救人位率先上椅,完全没有让我失望……] [菜得理直气壮让我亲亲亲你] 因为四个人类当中唯一的救人位在还有五台电机没修的局面下直接上椅,而后面和相旬抢着救人的队友上手就被震慑了,这把匹配最后成了平局,还是相旬一个人牵制了200s的情况。 水鹊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是自己太菜了的缘故。 “都是我不好,下把我选别的角色,肯定能保活。”相旬还哄他,水鹊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怎么脾气这么好呀…… 昨天卫擎开的药忘记吃了,水鹊随手选了个角色,就踏着对毛拖噔噔噔地去接了杯温水回来送药。 四五颗药丸胶囊放在手心里,一股脑就和水全倒进嘴里,眼睛大而圆,一闭眼羽睫颤颤,再一睁眼已经都吞下去了。 相旬:“生病了吗?” 镜头里水鹊还穿着居家的睡衣,眉眼间萦绕着些许病气,好像能隔着屏幕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甜绸气息。 “只是小感冒而已。”水鹊撒谎道,怕说多错多,扯开话题,“好了,游戏开始了。” “这次一定能赢!”他信誓旦旦。 相旬却道:“刚才你去接水了没看到,这把选牛仔的队友赛前说他是你的粉丝,可能现在也在直播间里。” “嗯?”水鹊看右上角的状态栏,果然有个牛仔玩家,他自己乱选的一个画家,相旬的是击球手,还有四号位是教授。 没一个是新手角色。 “牛仔加油哦。”水鹊鼓励道,“有主播在你就等着躺赢吧!” 对面的屠夫是红蝶,开局就直奔大房子来逮水鹊。 他操控的画家放弃电机,转身往板子后面走,红蝶头铁过板被水鹊砸了一板子。 水鹊注意到底下的进度条满后,道具栏的颜料盘也亮了。 哪里亮点哪里。 画家站在原地不动,开始画画,他也不知道边走边画,红蝶飞了一只蝴蝶过板,给了他一刀。 这时水鹊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往空地跑了。 “你在哪里?”相旬见状不对,开始跑图,“发个信号,我过来找你。” 水鹊边跑边发信号,旁边不远的牛仔也发了个快捷信号—— “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画家真的站着不动了。 然后他就被屠夫一刀打趴了。 [官方定的这个快捷信号害人不浅啊哈哈哈哈] [水水这个信号的意思是他会来帮你不是真的让你别动哈哈哈哈] [好听话,妈咪怜爱了,牛仔快来护驾!] 牛仔闻讯赶来,跑得腿都快冒出火星子,红蝶看他在那边,直直地过去要先给牛仔一刀把他赶跑。 牛仔放了个无效飞轮。 没卡上无敌帧,生生吃了一刀变成半血状态。 他呆在板后顿了顿,为打出的下饭操作默哀。 “会不会玩?赶着给屠夫送刀开技能?”相旬下意识冷嘲,意识到语气有点凶,怔了怔怕水鹊误会,又补充道,“我不是再说你,我是说牛仔。” 开局送了两刀的水鹊心虚:“……没事,是我倒的太快了,牛仔挺好的,他只是想来帮我。” [下饭主播和下饭粉丝,又有饭又有粉,吃的这么丰盛什么家庭啊/后仰] [不是……他一开口嘲讽,梦回当年备赛时骂队友的拽king] [臭脸王技术霸凌队友,但基地都是他家投资的/点蜡] 红蝶又回去管倒地的画家。 她刚把画家牵气球上往椅子走,牛仔挥舞着鞭子就过来了,放鞭、一勾,下一秒画家就被勾到了牛仔肩上,姗姗来迟的击球手打出一颗球,击退红蝶。 红蝶击退后撞到树,陷入眩晕状态,正好让相旬回去捡球。 他们三个人和屠夫反复纠缠。 水鹊倒地,牛仔勾回他扛着就跑,击球手断后揍屠夫。 水鹊都没用上道具,居然就这样真的赢了一把。 [救命,水水遇难,两个猛男保驾护航,什么待遇?] [教授一个人修了四台半的电机,手都冒火了,他甚至还贴心地在找电机的途中蜕鳞,给主播送鳞片自保,结果主播根本没get到头也不回地路过了鳞片哈哈哈哈哈哈] [教授玩家心碎了。] 赛后牛仔还激动地表白了水鹊,夸了一通后,还发了语音问:“水水有男朋友了吗?” “185校篮球队体育生,男大alpha,考虑一下?” “没有……”水鹊感觉不妙,慌张地摆手解释,“我不和粉丝谈恋爱的。” 他看到网上好多说什么主播偶像明星之类的艹粉塌房,他的任务虽说是钓大款,可这也还没轮到他塌房的戏份呢。 相旬早看牛仔不顺眼了,冷漠地留言。 o独宠水水o:继续沉淀。 “会长?你还好吗?” 午后时分,话音打破学生会办公室的安静。 曲九潮面色阴冷,他侧着身,光线透过百叶窗勾勒出眉骨鼻梁的优越线条,半张脸埋没在晦暗里。 他摘下耳机,看向敲门进来的学生。 对方左臂上扣着红色袖章,显然也是学生会的成员。 beta进来放下一沓卷宗,小声道:“会长,你要的10班同学的档案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曲九潮应声,也没有立刻打开卷宗,只是摘下眼镜,从抽屉里取出清洁液,喷洒在眼镜上,近乎神经质地擦拭着镜片,直到镜片锃亮反光。 从刚才没进门之前就看到曲九潮盯着手机屏幕。 beta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是游戏画面和刷刷过的弹幕,还有小窗放出主播的影像,匆匆一眼她也没看清主播长相。 没想到生冷到没有人气的会长也喜欢看游戏直播? 她以为会长除了游泳滑雪还有些极限运动这种高雅健康的爱好,没别的了呢。 现在看还怪接地气的…… 曲九潮注意到她窥视屏幕的视线,息屏手机。 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冷淡弧度,礼貌地警告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没有了。”beta一个激灵,退出办公室,帮忙带上门,“我先走了,会长。” 曲九潮眼帘半阖,指纹解锁手机,重新加载进入了直播间。 耳机传来水鹊的声音,“谢谢相旬哥哥。” 叫得很甜。 他以为是自己最近缠得水鹊烦了,所以这才会躲着自己今天不来上课。 所以,冷落他的时候,其实是在捂热别人,对吗? 曲九潮能查到,还要多亏了那天更衣室里打电话给水鹊的人。 水鹊给那人的微信备注是——经纪人李哥[橘子直播]。 他解开卷宗,翻出了最新的学生档案,咔嚓拍下地址。 昨晚和今天上午费心整理的笔记塞进背包,挎起包离开办公室,单手给微信上另一个人发了信息。 曲九潮:帮我登记,下午请假。 对面的人回了个ok的表情包,没有多问。 滴校卡出大门时,他和骑着自行车回来的陆风驰擦肩而过。 曲九潮听到他在打电话,甚至刻意夹着嗓子,听得曲九潮犯恶心。 “今天下午也不来吗?”高大的男生完全单方面陷入热恋了,“我还出去买了你平时爱喝的芝士葡萄。”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声音远去了,背影消失在校道尽头。 该死,他平时对着水鹊也是这种蠢样吗? 曲九潮面无表情。 15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5) “小少爷。”管家叩响房门。 门内传来“啪塔啪塔”毛拖踏在地上的声音,从内部咔嚓一响拧开把手,水鹊顶着午睡后的卷翘乌发探出脑袋,“怎么了,陈叔?” 管家见他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目光慈爱,说道:“你的朋友来找你了,给你送今天落下的功课和笔记。” 真好,小少爷也交到好朋友了。 其实对方自我介绍时说的是同学,但千里送笔记,病假就前来探望,怎么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 管家原来还担心小少爷会没法适应新学校,毕竟宋秦偶尔也会和他探讨些孩子性格的育儿话题,管家怀疑是大少爷担心水鹊不合群,可是他来看,他们家小少爷明明这么乖、这么可爱。 娇气是娇气了些,之前还有点叛逆,但这个年纪的alpha,也属正常情况。 由于大少爷宋秦当初是没上幼儿园和小学,请的精英家教,后来为了社会化进入学校也是一路跳级,因着年纪小,没什么同学愿意和他玩,宋秦本身也是沉稳冷淡的性格,向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家里还没有来过所谓的“同学”、“朋友”。 像是其他二代家里常开的同学生日聚会,那更是没有了。 管家第一次招待自家少爷的朋友,相当高兴。 “你们在房间里聊吧,我去准备些水果。”他笑呵呵的,让开身位向一楼去。 独留水鹊不尴不尬地面对他的好朋友。 他还藏在半掩的门内,防备道:“你怎么来了?” 曲九潮的手轻易地搭上房门,压低身躯,直勾勾地盯着水鹊的眼睛,“给你送笔记。不请我进去吗?” “我们在走廊说话,待会儿陈叔可能误会。” 这句话拿捏住了水鹊。 “你进来吧。”他让开位置。 曲九潮进门后环顾四周,卧室空间宽阔,床靠着角落和窗,有书桌学习区,还有中央专门空出来的矮桌招待区,懒人沙发、零食架、巨大投影,外侧阳台的吊篮椅,房间两侧还连通了浴室和衣帽间。 不管是从房间面积,还是干净整洁的程度都远胜同龄的alpha。 曲九潮重新琢磨管家的态度,也能察觉出水鹊和他想象中新接回家的豪门私生子备受冷落境遇不同,甚至可以说,水鹊的家庭地位很高。 年轻者掌权,管家对水鹊的态度也诚实地透露出背后家主对私生子弟弟的态度。 最开始猜出背景的心疼散去后,余下稍微失望的想法是,水鹊不是什么灰姑娘公主,不需要他帮忙。 水鹊招呼他到大而圆的矮桌前,在软垫上坐下。 泡好的红茶推过去,茶具小巧精致,符合主人历来给人的印象。 “你自己夹糖。”水鹊给他递镊子,曲九潮摇头,他更习惯苦涩的口感。 白瓷碟子里还有几块饼干,边边还有一个咬了半块的。 可以想象到午睡醒来享受下午茶的小少爷听到敲门声后匆匆放弃饼干,跑去为客人开门的情景。 水鹊看他只喝茶不吃饼干,还又推了推碟子过去。 怎么这么客气,他不招呼不就不吃啊? 这人抱着他啃脖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相敬如宾。 曲九潮抬眼,好笑道:“吃剩下的给我?” 说罢,却又认认真真地拈起那半块曲奇饼送进口中。 水鹊瞠目结舌:“我没让你吃这片,不是有没吃过的吗?” 他何必穿过整个碟子,取靠自己这边的唯一半块饼? 怎么吃人口水啊? 曲九潮看清楚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我都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水鹊不和他说话,这次他吃曲奇饼干咔咔两下就全送进嘴里,半点不给曲九潮机会。 生怕要给他连人带饼都拆吞入腹了一样。 “笔记呢?”水鹊切入正题。 曲九潮突然淡淡讽刺,“我还以为你忘记要复习月考重点了。” 不然怎么一口一个哥哥和别人玩得这么开心? 背包里没装别的什么,都是给水鹊整理的资料,他和水鹊的三小门选科方向只有生物重叠,不过也没费什么功夫向隔壁实验班的人借了历史和地理笔记。 最后都整理出来了。 水鹊“谢谢你。” “不喊我哥哥吗?”曲九潮话里夹枪带棒,语气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气。 水鹊没听明白他在含沙射影什么,但他不喜欢曲九潮说话的语气,攻击性强,和平时相差极大。 他无措又莫名感到委屈,“你说话忽然这么凶做什么?” 他最近有哪里惹到曲九潮吗? 说给亲脖子也亲了呀。 水鹊不明所以。 他不想发生冲突,试着劝曲九潮离开,“现在才三点多,笔记我会自己看的,要不你赶回去上课吧,还能再上两节课……” “用完我就丢?”曲九潮好似被无情渣a骗了身子的omega。 “我没有!”水鹊下意识反驳,“我只是,怕你耽误了课程……” 曲九潮冷冷道:“我保送了。” 他明明昨晚才发消息告诉过水鹊。 估计他的消息又被哪个好哥哥挤下去了吧。 “哦……”水鹊接不上话茬,试探道,“那恭喜你?” 他不知道要怎么哄omega,不小心学了直男语录,“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曲九潮的唇绷成一根弦的直线,随后情绪爆发,但声音还是冷静得没有丝毫颤抖。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一开始装得清纯,明明大家都在注视着你却假装一无所知,勾引别人的注意。” “你那天还送我去医务室,本来就可以不理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因为信息素依赖症,多次目睹omega母亲不喜欢父亲,却由于这个病低下高傲的头颅向父亲求欢后,他就有严重的仇a情结。 他以后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向没用的alpha和信息素屈服。 患有信息素依赖症的omega,腺体的信息素难以被其他alpha闻到,只有对应的“解药”,才可能闻到患者的信息素,而患者对于对方的信息素就像上/瘾一样,闻到一次后就会疯狂渴求,甚至于得不到就会自毁的程度。 所以那天,他在努力地克制不向水鹊扑过去。 他不会陷入那种无法失去alpha的禁/脔丑态。 水鹊不了解内情,对于曲九潮的指控简直百口莫辩,他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那天曲九潮因为接住他而摔倒,他要是不送他去医务室,那他成什么人了? 虽说他确实是炮灰坏蛋人设,但是他有这么坏吗?! 他不敢细思曲九潮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他的。 水鹊不擅长吵架,下意识地回避冲突,他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往外面走,“你冷静一下,我去帮陈叔处理水果。” 曲九潮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吓得他信息素逸散了,加上今天午睡起床迟了没来得及吃药的缘故,根本无法控制腺体的本能反应。 甜绸的栀子乌龙香从凌乱睡衣里飘出来。 他像新鲜的、馨香可口的甜点。 水鹊来都来不及叫,就让曲九潮钳住脸。 男生身量高大,压迫感十足,眉眼下压而显得凶狠,一扫往日清贵风度。 水鹊在更衣室的时候见过对方脱衣后的身体,肌肉结实覆盖着高而宽的骨架。 而他自己的身量还是抽条中的少年,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拗不过曲九潮。 他只要和现在一样,一手钳住那又娇又嫩的脸颊,另一只手握着腰,就可以让水鹊没有还手之力。 “放、放开我!” 距离拉得越来越近,水鹊瞳孔放大,最后直接紧紧闭上眼睛。 身高差的缘故,水鹊被迫踮着脚,他在家里图方便,没穿袜子,脚踝的跟腱发力绷紧,脱离了足底的毛拖。 气息湿、热地黏糊在一片,唇肉因挤压而磨出艳色,对方一直狠命地撬他的牙关,在口舌中裹挟地强势挤入。 磨碾,吸吮,水鹊舌根发麻,胸腔怦怦乱跳,那只钳着他脸颊的手转移,故意扣着后脑不让他退后,尾指和无名指修长,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过颈后的腺体。 水声搅动,杜松子酒好似从舌尖交缠中渡过来,淹没了唇舌与肢体。 水鹊力竭。 甜腻腻的水洇出来,湿哒哒的软舌和下巴,曲九潮抽离又细细密密地吻过所有水光。 水鹊靠着他小口小口呼吸,脊椎肩颈过电般轻轻颤抖。 全然化作一滩水了。 曲九潮心情平复了些,但还是管制不住冷讽,“其实你喜欢被这样过分对待吧?接吻的时候爽得全身都在抖……” 清晰的“啪”一声划破午后的寂静。 曲九潮的镜框歪了些,左脸浮现一片淡红的巴掌印。 他愣住了一时没说话,只是看着水鹊,表情有一瞬短暂的空白。 对方眼眶是红的,漂亮的茶瞳蒙了一层雾气。 这是要哭了? 【剧情进度60%。】 【系统判定突然涨了10%诶,宿主好厉害!】 水鹊打好的腹稿一团乱了。 他哽咽一声,踩上曲九潮的脚,揪着对方衣领就亲。 16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6) 他不会别的,只知道生涩地嘴唇贴着嘴唇。 闭着眼睛,睫毛和小扇子一样密密颤抖。 77号却没有再提示剧情进度推进的信息。 【这个判定到底怎么回事啊?】 水鹊委屈。 【我都这么努力了。】 77号也很无奈:【判定程序是出厂前预装好的,说明书介绍是会自动监督剧情点推动,能实时监控角色好感值甚至心情,基本每个部门的系统都会安装这个版本的判定程序。】 【但是权限在主神手上,我也没有查阅权限。】 【对不起,宿主。】 曲九潮捧上他的脸。 他一动作水鹊就警惕地跳开了,还毫无犹豫地推一把。 曲九潮对他本就不设防,还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推后退了半步。 左脸还是火辣辣的。 甚至眼镜都还狼狈地没调整回来。 如果是以前,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因为一个人而魂牵梦萦,勾勾手就能蛊惑得他三魂五道。 都是信息素的缘故。 “有没有人说过你脾气很坏?” 曲九潮冷声说着,他抚平了校服的领口,如果不是脸上未消散的巴掌印,他和平日里清冷贵公子的模样无差。 完全看不出来不到一分钟前他还在舔/弄小男生的唇肉,和久旱的流浪旅人一般恨不得吞咽下对方所有的水。 “刚认识的时候还装作乖巧善良的样子,实际上脾气大还爱打人,生气了又不说全让别人来猜。” 男生的眉眼拧起,隐隐可见屈辱。 “分明就擅长冷暴力,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牵动心情。” 水鹊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叫他擅长冷暴力? 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应该只是昨晚没有回曲九潮信息? 监察者又切断了77号的频道。 【别管了。】 【不愿意承认自己超爱的恋爱脑破防而已。】 【宝宝嘴巴痛不痛?】 水鹊没搭理他,毕竟相较而言,监察者更是莫名其妙,每次出场都在说怪话。 他长得本来就显无辜,睡衣在刚刚的混乱中理得乱糟糟的,锁骨露出来,光脸颊带着点肉,更加无辜可怜。 张嘴却是直男语录,无奈地对着曲九潮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一拳打在棉花上。 曲九潮扶正眼镜,镜片掩饰着晦暗眼波,他又恢复冷静自持的姿态。 “我不是摇头乞怜的狗,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你缺人戏耍,还是找别人吧。” 只是因为信息素依赖症,他才会陷入这样的状态。 你本来就最讨厌娇气麻烦还勾三搭四的人。 尤其是alpha。 不是吗? 曲九潮离开的时候,水鹊故意气他,“把门带上。” 卧室的门啪嗒合上了,不过倒没有水鹊想的被激怒后摔门震天响。 水鹊嘟囔:“什么啊……” 他们俩到底谁是坏蛋? 水鹊复盘刚才剧情进度推到60%的事。 由于前段时间曲九潮贡献的进度点很多,所以多次骚扰的剧情阶段他推断是按照亲密接触来判定的。 虽然他完全不觉得曲九潮那种见到他就控制不住啃脖子的样是受到了他的骚扰。 严格来说受困扰的应该是他吧!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理由生气啊?! 但是按照判定情况,曲九潮好像真的很困扰…… “他是omega。”水鹊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内心的思考。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大家对omega的看法还处于传统与新潮之间,有相当部分人还秉持着omega应该被动、贤惠、顺从alpha的态度。 所以他当时以曲九潮为omega的秘密作要挟,使对方落入传统的顺从地位,让他一直处于困扰当中吗? 77号现身,悬浮球体蹭蹭他的脸颊,提醒道:【宿主,曲九潮可能患有信息素依赖症。还记得卫擎说的吗?曲家的实验室近两年在研究这个病症。】 其实水鹊留意了一下,但没有具体去了解。 “我还以为他是单纯喜欢我的信息素味道……”他惊讶道。 曲九潮每次吸完他的信息素情绪就会稳定下来,他以为是他的信息素对上了什么安抚物的气味。 因为他自己小时候也有一个安抚物,是妈妈买的黑黄色小狗玩偶,肚子里缝了香包,他从10个月大起就一直抱着那只玩偶睡,到7岁了也完全戒不掉,其实里面的香包早就淡得没味道了。 不过抱着它会格外有安全感。 可惜后来爸爸妈妈出任务意外逝世了,他从警察署被送回到家,发现老旧小区楼走火,火势是从他们家开始的,也烧得最旺。 早知道之前去警察署领遗物的时候,应该带上小狗的。 水鹊以己度人,错误地以为曲九潮只是对他的信息素有所偏好。 没想到竟然是病情的因素。 水鹊反应过来,反省道:“那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拿捏人家的秘密作威胁,难怪骚扰的剧情点涨得这么快。 【宿主没有过分!宿主不会有错的!】77号护主,义愤填膺地说,【他才是应该羞愧!】 77号心疼死了,他咬宿主嘴巴这么用力。不知廉耻的omega! 指不定玩得有多花呢!一点都不检点! 门外传来宋秦的声音,“水鹊?” 他跑去开门,宋秦还穿着他早上帮忙穿上的西服外套,风尘仆仆,明显是刚回到家。 左手上是果盘。 “你的朋友走了吗?”宋秦明知故问,在车里就看到了离开别墅的曲九潮。 陈叔又和他说小少爷和朋友不知道是不是闹了矛盾,他果盘还没端上去,那朋友就匆匆地走了。 宋秦知道水鹊不是会故意和别人起冲突的性子。 担心是水鹊受了欺负,他外套也没脱,借机替管家送果盘上来。 情况没有他想象的糟糕,但也并不算好。 满屋子的栀子乌龙信息素。 眼眶是红的,唇肉是肿的。 宋秦眼底阴沉沉,令人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粗糙指腹按上饱满馥郁的下唇。 宋秦:“肿了。” 水鹊不自觉地舔舔嘴唇,软红舌尖不经意扫过宋秦的大拇指。 “不小心咬到的。”和背着家长早恋似的,水鹊撒谎道。 他不能说自己给omega强吻了还反抗不了吧。 感觉会很丢a脸。 宋秦视线落在大拇指尖,沾染了一抹水色,他收回手,没再继续追问这蹩脚的谎言。 不过他还是有意无意地试探,问:“你和你朋友吵架了吗?” 水鹊别扭道:“不是朋友,绝交了。” 宋秦满意了似的。 “分手了就好,你还小,其他人都是哄骗你的。” “听哥哥的话,别谈恋爱。” “尤其是高中。” 说罢,宋秦皱眉,又加上:“起码大学。不,工作后吧,先立业再成家。” 水鹊:? 刚刚他们不是在说朋友吗?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谈恋爱了? * 水鹊今天的直播被录屏传播到某个论坛里。 【你游荣光臭脸王退役后当小主播榜一大哥怒砸百万连麦游戏甜蜜蜜,大满贯选手继承家业归来竟当狗,锐评一下?】 【楼主,这么会取标题,你不要命啦】 【看了,立了,只能说,当狗,合理的,应该的,幸福的。】 【抱歉,刚刚卡在0:20:32那里主播骂狗,冲昏过去了,一觉醒来大家都聊这么多啦】 【蛙趣,为什么这帖没被封?我发在大眼的帖子给屏蔽了。】 【也不一定吧,万一只是声音相似呢。】 【回复:荣光臭脸王拼音缩写xx,这榜一也缩写xx,如果我再拿出陈年扒皮贴,继承家业太子爷真名缩写xxx,阁下又如何应对呢?】 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违禁词,这个帖子也很快沉下去消失了,没溅起什么水花。 而录屏里其中一方当事人还在回味,甚至给水鹊发了信息。 相旬:水水,吃晚饭了吗? 相旬:今晚有空视频吗? [向对方转账520000.00元] 他刚退出聊天界面,就有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不是水鹊。 失望。 是之前劝他应该找个omega交往的朋友。 “喂,有事?”谢相旬语气懒洋洋。 同样是青年二十五六的年纪,他的气质与宋秦那种沉稳截然相反,短发藏蓝色挑染,刘海用运动束发带随意拨到后面,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三两下用毛巾抹掉涔涔的汗,背心贴着精壮腰身。 和长期待在室内而皮肤苍白的其他电竞选手不同,他的肌肉覆盖着健康甚至夸张的古铜色。 朋友在电话那头吐槽:“不是吧哥?我还特意去搜了人家小主播的直播间,你还真是榜一大哥啊?” “你是不是被骗了?我告诉你这年头小主播都很会骗人的,美颜一开,和线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是不是骗你是他唯一的好哥哥了?让你给他打钱了?” 谢相旬是断眉,无论是一挑一皱,都显得气势凌人、不好相与,或者说是天生容易摆臭脸。 他慢悠悠地说:“你别恶意揣测人家。” “他直播连滤镜都不知道开,钱是我自己打的,他太瘦了,要多吃点。” 朋友无语凝噎。 算了。 他超爱,拦不住的。 “人家回我信息了,答应待会和我视频。”他抬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额头汗珠,一把扯下束发带,散开短发凌乱野性。 运动后的呼吸还未调整平息,血液里火气翻涌。 “不说了,我先去收拾一下,洗澡。” “……” 朋友盯着挂断的通讯界面。 怎么说,按照他的了解,谢相旬完全可能整出在浴室里狂做一百个俯卧撑,浴衣半敞开露出胸肌装作刚洗完澡啊一不小心就接了视频实际上全方位展示自己堪比双开门冰箱的身材借此勾引小主播的事! 17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7) 谢相旬的电话打过去时,水鹊已经吃完药准备睡觉了。 他侧躺着窝进被子里,床头的小灯还亮着,准备应付完榜一老板的通话就直接入睡。 与水鹊松弛的状态相反的是,蓝毛挑染的青年在手机前置摄像头前正襟危坐,也没有像友人猜想那样浴衣松松垮垮,而是好端端地穿了睡衣,头发隐约可见打理过的痕迹。 水鹊是看见过谢相旬的脸的。 就是那张裸上半身的照片,对方并没有截掉脸,虽然按照常理那照片中最有冲击力的应该是腹肌,但挑染发色还是给水鹊留下了印象。 接通后青年诧异了一瞬,眼神软化下来。 “现在才十点,你要睡觉了吗?” 卫擎开的药应该是有安眠的成分,他每次吃完就会感受到困意。 水鹊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床头灯光昏黄,亮度不高,侧躺的原因枕头抵着脸颊硬是挤得小脸变形。 就连这个角度看都可爱得要死。 谢相旬简直不敢想,以后能每天和水鹊同床共枕会有多幸福。 水鹊对谢相旬的印象是被他拉黑后知错就改人傻钱多很好哄的老板。 今晚也一样,他们只是把平时会聊的内容搬到了视频通话里来而已。 比如晚上吃了什么,好吃吗,今天做了什么,总之都是些口水话。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视频通话的原因,水鹊感觉相旬比平时亢奋。 可是他真的困了…… 好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说话。 他好像开了个新的话题? 水鹊睡眼朦胧。 “我之前都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青年还在不停地说,“谢相旬,我的名字,今年26岁,身高193,alpha,无家族遗传病史,没有重大疾病过往,身心干净,处男,之前是电竞职业选手,as大学金融本科,财务自由,老家在海城,现居北城,独生子,父母开明,不干涉情感生活。” 水鹊:“……” 怎么了? 他是在什么相亲市场连线吗? 还是说,相旬老板平时不太自信,这么说是想和他倾诉一下,获得他的肯定和鼓励? 难怪要给他打视频。 按道理来说这么好的条件不应该自卑,但水鹊也不好评价什么。 人无完人,或许对方人生赢家的外表下隐藏的心敏感脆弱呢? 谢相旬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水鹊翻了个身,认真敷衍他,“嗯嗯,很棒。” “那就好……”谢相旬抽了一张纸巾,面不改色地擦掉手心里的汗,视线往下一顿。 水鹊睡觉时不喜欢规规矩矩地扣好睡衣所有纽扣,顶上三四颗都是没扣的。 翻身的动作就松散开了,肩颈线条和雪肤一览无余,压着的一半肩膀附近,堆起一点软肉。 由内向外地仿佛可以嗅到浓稠幽香。 谢相旬无意识地说出心里话。 “怎么这么白……” omega都是这样皮肤又白又细的吗? 谢相旬没端住正经人设,脑一抽就说了:“皮肤这么白的,据说那里都是粉的,我认为是谣言,能让我看看吗?” 水鹊:?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陡然反应过来,手机都不要了,整个人一缩就全躲进被子里。 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手机倒扣在床之前的瞬间,谢相旬就只在屏幕里看到对方仅露在被子外的呆毛。 微信电话没挂断,扬声器还能倔强地放出声音。 “不是,我瞎说的,你别生气,闷在被子里呼吸不过来怎么办?” 这个人是变/态吗? 为什么关心别人的是不是粉色的? 他自己没有吗? 水鹊指尖颤抖,埋在被子里严丝合缝地扣上纽扣,恨不得把睡衣全缝起来。 确保没有露出肌肤,不会便宜对方后,他才伸手毫不留情挂断了视频通话,留在摄像头里最后一幕是气鼓鼓的小脸。 要死! 为什么有人生气也能这么可爱? 谢相旬过于激动锤了一下桌子,旁边的摆件都被力道震得晃了晃。 你完了,谢相旬。 可以认为一个人漂亮、帅气,但是只要发自内心认定对方可爱,那么你这辈子也就这样定型了,无论对方做什么,你都可以爱得不得了,爱得死去活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给被自己惹毛了的小主播道歉。 相旬:对不起。 相旬:我乱说的。 相旬:我说话没经过脑子。 相旬:你别生气,你还在生病,生气对身体不好。 每打一句,他就在后面跟上一笔巨额转账。 水鹊暂时不想理他,但是也禁不住软饭值的诱惑,他诚实地一个一个点了接受。 即使软饭值换算规则是金钱抹去四个零,也够他涨好多了。 谢相旬见他接受了转账,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喜欢他的钱,钱是他的,四舍五入那就是小主播也喜欢他。 谢相旬自己进行了一个梦男的自我安慰。 相旬:我看你的ip在海城,水水也是海城人吗? 相旬:你住在哪个区? 什么意思? 水鹊害怕,这人不会是转账后又后悔了吧,要线下找他单挑吗? 他回复:不是,来海城旅游的。 相旬:你不是海城人吗? 水鹊:来旅游的。 相旬:到哪里旅游?我可以给水水介绍附近的老字号店。 水鹊:到海城。 “……” 就算谢相旬是傻子也能发觉水鹊完全是在搪塞他,而且还是在十分赌气地敷衍。 相旬:好好好,你不要生气,我不烦你了,早点睡。 相旬:以后我不说这种话了,还接我视频,可以吗? 水鹊干脆不理他,利落地锁上屏。 阴魂不散的监察者: 【不对哦。】 【按照宋水鹊的人设,会在第一时间证明那不是谣言。】 【拜金软弱的alpha,哪怕对面提出裸/聊的要求,也没办法说不吧?】 【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扣宝贝的人设分的。】 不仅任务过程由监察者随时监控,最后的总结评分也有监察者的一部分。 水鹊被接连吓得完全在被窝里蜷成蚕宝宝了。 【你老是说过分的话。】 他抿了抿唇,了当道:【罚你禁言十天。】 那是直播间的规矩,房管会给扰乱秩序的账号禁言套餐。 水鹊只是说说,毕竟监察者隶属独立部门,层级还比他们这种普通职员高一大截,他没指望对方会听话。 监察者却说:【服从您的安排。】 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77号浮现,亲昵地贴宿主的脸蛋子,【今天工作也辛苦了,晚安,亲爱的宿主。】 水鹊睡得不错,一觉无梦到天亮。 或许是卫擎真的医术了得,他的信息素水平除了易感期第一天,其他时候都相当稳定。 水鹊注意到曲九潮开始避开自己了。 表现在他的生活中对方出现的频率降低到几乎为零。 两个班本来就生生隔了一层楼,如果不是之前曲九潮时时来找他,本来也难以撞到一起。 “考完这次月考,”陆风驰帮值日的水鹊布置考场,“我们去青月山庄玩一天,怎么样?” 青月山庄是在海城郊外的类似度假村一般的地方,风景宜人,依山傍海,主厨的美食外界吹得天花乱坠。 男生整理桌椅的速度快得多,水鹊才挪了两套桌椅的功夫,他已经摆好半个教室了。 陆风驰半倚着身后的桌子,忐忑补充道:“不是只有我们两个,陈俭他们也会去的。” omega一般都不会随便答应和alpha单独外出游玩一整天吧? 没办法,陆风驰只好让陈俭他们几个也跟上。 小团体里有beta,那总会好一些。 水鹊没多少犹豫地答应了,“好啊。” 反正最近他也没办法从曲九潮那里刷剧情进度,不如回过头来再试试从陆风驰这里着手。 生物是最后一门,考到了傍晚六点多,由于考场是打乱的,好巧不巧,水鹊后面的位置坐的是曲九潮。 但是两人完全没有眼神接触,哪怕收卷要离开考场了,也没有任何交流。 深秋天黑得过快,六点多的时间天空全暗了,一盏盏灯火明亮,楼下的路灯通上电照明。 底下绿化区的鸡蛋花树疏于打理,枝丫岔进二楼的走廊来。 淡淡的黄白花瓣睡在地板上。 水鹊心里还憋着气,他故意快步往前走,错开了曲九潮的肩膀,哒哒哒地就下楼。 月考连续三天都是郁悒天气,眼巴巴盼望的阳光明媚似乎近在咫尺,但又伸手莫及。 沉浸在印刷试卷的油墨味久了,心情容易焦躁郁闷,好在这周六是个大晴天。 水鹊出发的时候有点晚,听说他要和朋友出去玩,吴姨和陈叔给他收拾了一书包的零食水果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是照顾家里第一次参加秋游的孩子。 宋秦帮他提过书包放到车上。 “早点回来。”宋秦抬手看了一眼钟表,他晚些还有会议要到公司,不能亲自送水鹊过去。 他将水鹊帽沿下的头发细细挽到耳后,“玩得开心。” 山旁湖边,上午静谧的山庄内鸟鸣声清越,一行人在湖边沙砾地中支起的大伞下懒洋洋地等待。 这个时节的海城,温度说冷不冷,热又谈不上,大街上穿衣算是四个季节的秀场都不为过。 摆脱了上学校服的束缚,大家短袖长袖短裤卫衣外套穿什么的都有。 陆风驰怕热,早上出发天气凉,到这个时间点温度又升了起来,他衬衫也不好好穿,扣子随意散开两颗,袖口更是挽到手肘之上。 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不急不缓地准备钓具。 “我来了!” 水鹊姗姗来迟。 陆风驰蓦地回头,水鹊正冲冲撞撞地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姜黄橄榄绿撞色条纹马甲,里头叠穿了白衬衫,米色云朵八角帽因为跑步一颠一颠的压不住蓬软的乌发。 宽大的牛仔短裤及膝,白色针织袜套堆到能裹住大部分小腿,男生的关节几乎肉眼观察不到色素沉淀,泛粉的皮肉覆盖膝骨。 他跑得太急,停下的时候撑在膝盖上小口喘气,脸是粉扑扑的。 陆风驰手一抖就将鱼钩甩湖里去了。 从仓库提了一桶饵过来的陈俭惊道:“陆哥,你别急啊,饵还没穿呢?!” 18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8) 水鹊没有出游的经验,末世到处都是变异的动植物,除了基地以外的地方,只有收集物资的先锋队能够出去。 因此他童年印象最深的是老旧居民楼前掉了漆的塑料滑梯。 滑梯短,梯子也不高,风没吹两秒就坐到地面了,只能贡献点聊胜于无的乐趣。 同龄玩伴更是稀少。 孩子在末日时代是相当珍贵的。 起码在搬进研究所前,他小时候只有一个隔壁邻居家的小孩能一起玩。 和同龄人一起出来玩,这样的体验更是前所未有。 他有点过度兴奋了。 陈俭把自己的小马扎让给他,他就坐在陆风驰旁边,叽叽喳喳的,一会儿问这鱼饵鱼爱吃吗,一会说鱼怎么还不咬钩,再然后开始考虑钓到鱼之后怎么吃比较好。 陆风驰说湖里大部分是山庄经营时定期放下去的鱼苗,大抵有鲫鱼、鲤鱼、草鱼、鲢鳙鱼和罗非鱼几种。 水鹊就问他能不能钓罗非鱼,罗非鱼刺少,他喜欢吃。 哪怕坐了半个小时水面依然风平浪静,但顶着水鹊眼巴巴的目光,陆风驰当然是得一口答应,不行也得行。 他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有鱼咬钩,拽上来好运的是条罗非鱼。 兴奋回头分享,小马扎上人影空空。 再一瞥,水鹊正坐在大遮阳伞下给人团团围住了。 陆风驰将杆一撂,鱼也丢进桶里,大阔步就往那边去。 走近了,才听到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李子比较酸,你也要吗?”水鹊不好意思地问。 马上有人接话,“要要要,我就爱吃酸的,越酸越好!” 水鹊像拥有百宝袋一样又往书包里翻,其他人都殷切地看着他,好似这书包里装的不是什么寻常的零嘴,而是千年宝藏。 “有了。”水鹊拿出一板巧克力,扬起手,“这个有人喜欢吃吗?它很甜。”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说: “我这个人什么零食都不喜欢,就爱吃巧克力!” “给我尝尝吧,我喜欢甜的。” “我还没有宋同学给的零食呢……” 水鹊说不上来,他挺高兴的,大家好像都是来得太早了,很饿的样子,说没吃早餐都向他要零食。 因为沾了家里带来的零食的光,他今天特别受欢迎。 陆风驰锁起眉头,在金灿灿光线下描得眉眼格外锋锐,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视线落在活似饿死鬼的一群人身上。 青月山庄早知道了陆家少爷要带同学来玩一天,早餐都是特供给他们的。 这帮人早吃饱喝足了,惦记人家的这点零食做什么? 吃得过来吗就要? 他走到水鹊面前,大马金刀地一坐,气势极具压迫感,阴沉沉蓄着雷雨的云压过来一般。 在场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喘。 他们和陆风驰其实也算不得熟悉,虽然平时一口一个陆哥地攀关系,但实际上陆风驰多是独来独往,少有能和他玩到一起的时候。 也就陈俭能和陆风驰无遮拦地多说几句,毕竟陈陆两家本身就是世交。 这次也是陆风驰让陈俭从班里随便再多叫几个人来的。 “你也想吃吗?”水鹊缓慢眨了眨眼。 他没察觉到忽然一变的气氛,伸手探了探书包,直接就摸到底了,零食早就七七八八地派光了,就还剩下半块他早上没吃完的苏打饼。 他不太好意思地拿出来,刚想说没有零食了,周一去学校再给他带。 陆风驰眼前一亮,浑身煞气散了个干净,压过来叼走了他手上的半块苏打饼。 “好吃。”他说。 其实他两三下就嚼了吞下去,也没咂摸出什么滋味。 怎么都没吃早餐?水鹊觉得他们饿得怪可怜的。 但是平时陆风驰也爱喝他剩下的奶茶,他习惯了就再没说什么。 可能陆风驰的癖好就是这样吧。 吃剩的会更香? 水鹊摇摇头。 正因此水鹊经常为了从陆风驰这里刷剧情进度而头疼,不管他做什么,让他大雨天去给自己买奶茶、说什么光盘行动要他解决自己吃剩的饭菜、上课悄悄给自己学狗叫听,怎么整对方都是一副完全接受良好的样子。 水鹊为此感到挫败。 怎么会有人完全不为此困扰呢…… 77号默默地咬手绢。 这个姓陆的角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完全在享受啊! 青月山庄不仅仅有湖,它依山傍海,东边山上有山庄包的果园,往西边开车出去就是海滩,不过多是砾石断崖,因而也没开发成旅游景点。 山庄内有棋牌、唱k、电玩、真人cs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山底下有供烧烤的河滩,山顶甚至有供天文爱好者的观星台,还有专门的民宿出租。 很得海城附近的少爷小姐青睐,周末假期不远游的话对他们来说青月山庄正好。 水鹊完全一副没接触过,相当新奇的样子。 一行人怜爱了。 他的信息被宋秦保护得完好,没多少消息走漏,有也都封嘴了。 班里的这些二代们完全不知道水鹊是宋家人,还以为他是哪个小暴发户家里的穷亲戚,从海城隔壁的小县城送过来的。 漂亮的小土包子。 玩了一圈后,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准备吃中午饭。 青月山庄有专门供给贵宾的餐饮,陆风驰订了湖心亭的餐位,将菜单里的特色菜都各点了一道。 从之前钓鱼的湖滩继续往前走,在靠近大丛竹林的岸上,水上修建了三两个亭子,每个亭子里布置了两张大八仙桌,算是附庸风雅的做法,山光湖色,竹林箫声。 在岸边有专人划船过去,也可以选择水上的桥横跨两岸直通湖心亭。 陆风驰还在湖滩上烤鱼,让其他人先过去。 钓了半天只有最开始的那条罗非鱼,饭菜还没上,水鹊说饿了,反正就近有烧烤设施,他就将鱼杀了开始烤。 水鹊好奇地蹲在旁边,他皮肤白,靠近火气没多久就给熏红了,陆风驰让他往后一点。 水鹊被炭烤的黑烟呛了一声,云朵八角帽已经沦落成手里的扇子,一上一下地扑开烟气,他问:“你怎么还会做这个?” “我会做的还有很多。”陆风驰垂眸,熟练地撒上孜然和少量辣椒粉,他耳朵打的骨钉折射锋芒,手上动作不停,和原本桀骜不驯的气质半点都不搭。 水鹊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他烤鱼的过程,看了一会儿越来越饿,只能移开视线坐在小马扎上刷手机。 自从谢相旬说了那不正经的话后,也不装模作样了。 每天早中晚不落地给他拍照打卡。 昨天8:10。 相旬:水水,早安。 【对方向你转账200000元。】 【附腹肌照片。】 昨天12:30。 相旬:中午好,午饭多吃点。 【对方向你转账300000元。】 【附健身餐照片。】 昨天21:00。 相旬:加班结束了,有点想你。 【对方向你转账520000元。】 【附单人专属电梯内,全身镜,西装革履提公文包照片。】 水鹊也不回复他。 但他诚实地每笔转账都点了接收。 他怕他越搭理对方越兴奋,真的跑来海城逮他。 水鹊就和对待每天固定时段会爆金币的npc一样,登录、收款、一气呵成。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今天对方起得比较晚。 上午10:31。 相旬:早安。 【对方向你转账333333元。】 相旬:无氧运动更消耗能量一些。 【附照片】 这里离山庄中心远了一些,网络信号不好,图片加载得慢。 出于好奇,水鹊点进大图。 北城比海城纬度高上许多,这个时候玻璃上已然淋了薄薄的一层雪。 画面中最吸睛的还是人物。 男人应该是刚从室内游泳池上来,藏蓝挑染碎发湿淋淋的,水珠粘着下颌优越的线条,流水粼粼,顺着腹股沟与肌理纹路坠落。 一整面水痕的地板倒映宽肩窄腰,影子高大能完全笼罩住一个水鹊。 冬天游泳,根本难不倒他。 冷不丁耳旁一个声音凉凉地说:“你喜欢这样的?” 陆风驰烤火烤得舌干气燥,额头冒汗,回头甫一看清水鹊在做什么,就忍不住冒酸气。 活似发现小妻子在外养了男模的家庭煮夫。 不过他也没多疑问什么,估计是网上的擦边网红,专门发到社交平台勾引omega的,没人要的不检点的alpha,和他这种清清白白的完全不能比。 但他还是多少吃味地诋毁对方,“你别看这种alpha,一看就中看不中用,说不定不举的。” 陆风驰牵起水鹊的手放在自己腹部,肌肉紧绷,“摸摸,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腹肌,那个人的肯定是注水的!” 恶语伤人六月寒,好在谢相旬也不知道。水鹊另一只手摁息了手机屏幕,然后敷衍而随意地捏了捏陆风驰的腹肌。 手下腹部一紧,水鹊抬眸,对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眼中沉沉酝酿着什么。 直觉不太妙,水鹊及时撒开手,陆风驰则清了清嗓子,装作没事人一样转移话题。 “鱼烤好了,你吃吧。” 最后因为要给午餐留点肚子,大部分的烤鱼还是进了陆风驰嘴里。 他们两人才饭后消食似的慢悠悠往湖心亭走去。 桥是木质的,离湖面不远,估计夏季涨水的时候还有可能被淹没,而且年代久远了有多次加固修补的痕迹,踩着一步一步吱嘎吱嘎响,颇有意趣。 桥面不宽,最多只能容下三个人同行通过。 迎面有个男生过桥,和他们两人的方向相逆。 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扭头瞟了水鹊一眼。 在三人就要渐行渐远的刹那,拍了拍水鹊的肩,男生爽朗地笑道:“宋水鹊……真的是你啊!” 那是个alpha。 陆风驰心中警铃一响,和水鹊换了个位置。 男生有些诧异似的,瞥了眼陆风驰,向水鹊语气暧昧地问:“你的……朋友?” 水鹊抬眸看这人一眼,很快睫羽又垂下遮住眼帘。 他从对方刚刚喊他的名字时起就不住地绷紧了神经,身体伴随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这是原本的角色宋水鹊应有的反应。 从宋水鹊的深层记忆中,他翻到了有关对方大段回忆。 劣迹斑斑的霸凌者。 是头顶浇下的水、撕碎的课本、涂满侮辱性词汇的课桌。 还有不怀好意地扫视后视如垃圾的轻蔑。 男生很享受地盯着水鹊怯生生又不住颤抖的样子。 宋水鹊原来有这么好看吗?他犹疑一挑眉,随后漫不经心地想。 当时没有多玩一玩真是太可惜了。 他勾起嘴角,笑容渗人,嘴上还在和善叙旧。 “好久不见啊,水鹊。” 19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9) 陆风驰对偶然遇见的alpha感到心理不适,出于担心对方是水鹊以前的朋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侧过身子问:“他是你以前临海二中的同学?” 水鹊以前讲过自己是从临海二中转过来的。 临海市名为市,实际上应当是县级市,作为海城附近几个的卫星城之一,基础设施和经济发展都排在最末。 临海二中一方面因为集中了临海市内最好的师资,教学质量相对来说还算不错,但另一方面它广泛吸收社会资金,也就是交了足够多的钱,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塞进去。 比如面前打量自己的alpha。 水鹊默不作声地点头,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佯装无事,站出来回应:“好久不见,柯邢。” 柯邢诧异地挑眉。 他怎么记得对方以前见到自己都是绕路走?说句话都能磕磕巴巴回不上来气? 来了海城倒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上下扫视,从粉白的小脸流连到膝盖窝那点肉。 怎么这么白? 比以前更不像个alpha了。 柯邢从前只是看不惯这个畏畏缩缩ao不分的alpha,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听取好兄弟的建议。 这种alpha,虽然比不上货真价实的omega,玩起来应该也蛮有意思的吧? 难道说…… 柯邢的目光来回在陆风驰和水鹊之间,眼神深不可测。 “我就说以前叫你出来一起玩,你都不愿意?”他笑道,“原来是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装什么清纯,这不是挺会钓的吗? 水鹊的脸色发白,倒不是被吓的,主要是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从前的同学都知道他的性别是alpha,而陆风驰这边还傻乎乎地对他是omega深信不疑。 如果聊着聊着,柯邢说漏嘴了…… 那他的剧情进度还要不要了?! 眼见着柯邢还准备继续纠缠,后头几个同学见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不过来,全都自己走上前来看情况。 听到柯邢的话,眉一皱就顺着往下嘲讽:“那当然了,宋同学什么人你什么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懂不懂?!” “凤凰怎么会和山鸡玩到一起?” 他们都没和水鹊当上好同学、好朋友呢! 这姓柯的什么玩意他也配? 陆风驰是再迟钝也察觉出这人对水鹊的态度不对劲了,他牵过水鹊的手,肩狠狠擦过对方,眼神凶戾,“挡着路了,别在这里吠。” “走了走了,水鹊和陆哥再不过来,菜都要上完给陈俭那饭桶吃完了。” “乱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你们俩不来,我敢动筷?” “是,你直接上手。” 众人嬉嬉闹闹地往亭子那边去。 独留柯邢在原地回望,眉头锁得死紧。 宋水鹊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护着? 两张八仙桌,上的全是青月山庄的特色菜,海鲜湖鲜土鸡鸭鹅,清炒小菜,肉吃多了还有果园鲜榨的果汁解腻。 饭后还有酒酿小圆子之类的甜点。 一行人吃满喝足,在湖边吹吹风散散步,下午就准备去ktv包厢k个歌。 都是有家族兜底的富家子弟,他们大多数家里人已经给安排好了毕业后出国镀金再回来接手家业,也不需要他们将家业发扬的如何广大,要求只是不毁在这一代手里就好了,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无非是到哪玩到哪消磨时间。 服务员送上酒水果盘,室内都是酒香果香。 台上的灯光自动调节,甚至还能精准打光,色调变换迷幻,陈俭在上面鬼哭狼嚎,从左边唱着招手一蹦一跳去唱给右边的歌迷,沉浸式打歌舞台。 底下的人嘘声一片,还是没有烂菜叶限制了大家的发挥。 “陈俭的梦想其实是当歌星。”陆风驰低头,碎发挂在耳后,金色光线打在他的骨钉上,“他的表姨就是歌星。” 他平淡地说出乐坛常青树之一的名字。 他将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水鹊。 连白色的丝都剥得一干二净。 水鹊分了一半又还给他,再自己剥一小片含进嘴里,橘子的汁水果肉在口腔中挤压,清甜、不酸,正正好。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怎么吃橘子都这么斯文?陆风驰自己一扔,大半个橘子全进了嘴里,嚼啊嚼三两下就没了,手上也不歇着,“青提吃吗?” 附近果园摘的,都是个大饱满的青提,颗颗有大拇指头这么大,很适合用来做水鹊第二爱喝的青提啵啵,陆风驰想。 他一边剥皮,一边耳朵听到水鹊问:“你呢?” 水鹊嘴巴里都是果肉,导致说话声音都黏黏糊糊的,陆风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金色的光打过来,他的眼窝深,眉骨高挺,像艺术家精雕细琢过的希腊雕塑。 水鹊再重复了一遍,“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的唇被果汁浸得红洇洇的,唇珠饮饱了水分,好似一吸就会流出甜绸的水来。 陆风驰有点昏头了。 第一个念头是想亲亲他嘴巴。 第二个念头是以后想和水鹊结婚。 陈俭已经渐入佳境,进到第二首歌:“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郎——!啊嘿——” 陆风驰两眼一黑,一颗没剥皮的提子丢到台上,正中陈俭眉心。 “你有病吧?”他没好气说,“切歌。” 服务员又送了一推车果酒进来,怕他们唱歌拉到嗓子,那小推车正好停在水鹊坐的沙发旁。 才一会儿的功夫,陆风驰回过神来,水鹊都喝完两杯了。 “好喝吗?”他也不了解这种山庄自家酿的果酒度数高低。 水鹊没喝过这样的饮料,更没什么感觉了,他就是有点想去上厕所。 他和陆风驰说了一声就要往外走,“需要我陪你去吗?”后面的人问,水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虽然说是宣传的原生态山庄,但是修建设施都相当完善高级,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地板都擦得锃亮反光,空气里飘着香薰的气味。 烘干机里是暖风,呼呼吹干了手。 水鹊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忘了来时的路,走廊七弯八绕的,并没有来时那么容易找到。 包厢号记得应该是k808? 水鹊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了,也没办法打电话问人。 他推开拐角k808的包厢门,沉重的推拉门发出长长的吱嘎一声。 室内并没有之前灯红酒绿的迷幻,也没有嘻嘻哈哈的歌声,台上投影幕布播放着mv,抒情的背景歌曲还在放,但没有人抢麦唱歌。 远处相对的沙发坐了几个人,灯光太暗了,光影昏黄,水鹊定睛看也没看清谁的脸。 是不是走错了…… 他脚步迟疑。 背对他坐的沙发上有人听到响动后站了起来,模糊的身影高大,对方转过头向门口处看过去。 “谁啊,还不进来?”语气原本不耐烦结果半路一转,“卧槽,谁点的服务?这庄子的山水养人啊,这么正点。” “闭嘴。”对着门口的沙发中央,有人吞云吐雾,烟头的火星子闪烁,声音喑哑,“谁点的谁滚出去带走。” 模模糊糊的,水鹊似乎对这声音有印象,对方好像是压着嗓音说话,他又听不太真确了。 半晌无人动,刚刚发话的人不耐烦了,抬眼向门口看去,打算劝退。 瞳孔猛地一缩,烟头来不及掐,直接摁灭在旁边人的胳膊上。 旁边人低呼一声,顾及眼前人的身份,也不敢发作,忍气吞声道:“曲……哥。” 水鹊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他只是对之前那个声音有点好奇,现在也意识到是自己走错包厢了,他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退出来半步刚好把门安静掩上。 包厢号……是多少来着? 水鹊正努力回忆,有人从转角窜出来攥住他的手,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步正好撞在支架上,架上装饰的瓷花瓶原地晃了两晃。 他扶稳瓶身,才分出注意力给一直钳住自己左手手腕的人。 “……柯邢?” 秀气的眉蹙起来,表现出主人此刻不悦的心情。 这人怎么还来找他? 霸凌者完全不会羞愧的吗? 事实表明,要求霸凌的人学会尊重他人学会自省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 柯邢摩挲了一下手心里的腕,雪白、柔软,少有alpha是这样的,对方确实有让别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之前不是还装的相当清高。”他恶劣地笑,“说你和omega似的说错你了吗?” “在临海二中给你的教训是不是还不够。”柯邢装作困扰,“转学后想通了?像你这样的alpha果然只能靠勾引别的alpha生存吧——” “怎么样?”水鹊明明一声不吭不搭理他,柯邢却越说越起劲,“我这个人不爱计较翻旧账,要不你来跟我?” “保证比早上那个*你*得更爽。” 水鹊睁着眼看他,77号把刚刚那句话里的个别词消音了,但他还是能根据开合的嘴判断出对方的意思。 果酒的后劲上来了,头痛,还有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 很讨厌。 水鹊的手一掷,极大而尖锐的一声响,水花四溅,清水、陶瓷碎片、玫瑰花炸开在地板上。 “走开。”他说。 柯邢眼皮一跳,隐隐有预感但并没有放手,侧面却有人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成年人的体重正好压在破瓷片上。 他当即哀嚎了一声。 杜松子酒的香气淡淡,夹杂着没来得及散干净的烟草味。从水鹊的腋下穿过,轻松地抱起人,远离地面那堆狼藉的碎片。 曲九潮:“跟陆风驰来的?” 不用水鹊回答,他只是在明知故问。 心中纠缠已久的酸涩化作怒气喷薄而出,他轻拿轻放好水鹊,面无表情地上前,鞋底碾上柯邢的右手。 他低眸,居高临下地睨视。 “你刚才,是用这只手的,对吗?” 鞋底的垃圾不堪地传来咔咔的响动。 柯邢从哀号怒骂,到包厢里的人出来忐忑地喊了一声“曲少?”后,转为奄奄一息的喘气。 前头水鹊身边那个alpha他不好说,但曲家……可是从前涉黑的啊,现在都没完全洗白。 柯邢双目无神,彻底瘫倒在地上。 “还看?走了。”曲九潮冷着脸,“带你去找陆风驰。” 水鹊小小声:“花瓶,我砸碎了。” 曲九潮:“哦。” “知道了,我会赔。” 20 信息素紊乱的Alpha(20) 从青月山庄回来后,水鹊察觉到陆风驰可能在躲着自己。 表现为中午不帮他带奶茶了、课间也不和他说话、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不帮自己上课抄笔记了。 不过没关系,曲九潮那天之后莫名其妙又跟他和好了。 每天都整理出一份笔记给他。 还给他订正试卷。 水鹊很满意,虽然之前他也有不对,但他原谅曲九潮了,这算扯平。 曲九潮递过来一沓b5纸,活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都是笔记,方便水鹊收纳进笔记本里。 他问:“我能闻闻吗?” 水鹊自从易感期过去之后,信息素里的乌龙味浓了一些。 因为患有信息素依赖,曲九潮对他身上的信息素变化尤其敏感,更遑论水鹊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不行哦。”水鹊单手晃晃食指拒绝了,他理直气壮地把笔记藏在身后,“你早上已经吸过一轮了,忘了吗?你用迟到不登记和我换的。” 曲九潮不罢休,他皱眉:“你没说一天只有一次。” “那我现在说了。”水鹊看他神情变换有点犯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难道你又要凶我吗?” 曲九潮立刻回答:“我没有。” 他们站在楼梯的拐角,课间时不时有人去卫生间路过,好奇地瞥一眼,看到男生校服上别的红袖章,又急忙收回视线。 曲九潮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觉得刚才的回答太刻板,又补充解释:“那天是我不好,我没控制住情绪。” 他当时很在意的是,水鹊只是想玩玩他,还和其他alpha不清不楚。同样他还自负地以为,水鹊对自己的吸引力全然赖于信息素。 其实不是的,在之后戒断且加以药物控制的几天里,他刻意地远离对方,故意回避,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天水鹊到底有没有释放信息素了。 但是他还记得那个吻,以唇描摹的唇齿轮廓,还有水鹊闭眼时颤动的睫毛,根根分明。 好像,不完全是信息素。 水鹊想了想,大度地说:“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他磨磨蹭蹭地牵曲九潮到门后,光线暗下来,撩起贴着后颈的乌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只可以吸一下。” 这次曲九潮万分珍重地轻轻抱住他,脸贴近那一截肌肤,鼻尖擦过,痒痒的。 水鹊试探地问:“你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 对方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身体僵直了一瞬。 “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水鹊赶紧说,“你知道的,我也有腺体罕见病。” 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关心,他是在暗示曲九潮,他们可是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 他的潜台词是,不要把他a装o的事抖搂出去! 起码现在不要,剧情还没到,水鹊还是想按部就班地走剧情,最好曲九潮能听出来他在威胁,然后怀恨在心,等他被扒出来a装o再以无辜受害者身份落井下石! “我没关系。” “一直有在服用药物控制。” “只不过可能还需要你的信息素辅助戒断。” 曲九潮的话多起来。 以曲家的能力,调查宋水鹊的背景和病史并不困难,何况他们家本来就没有和道上的断清楚,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的唇是冰凉的,沉默不语,小心地亲了亲水鹊的腺体。 水鹊内心激动,曲九潮一定是听懂了他的威胁,这个动作实际上是在回应他:你的把柄也拿捏在我这里! 他果然很适合这份工作,都给未来的剧情埋好伏笔了! 他哼着小调回到教室坐下,没有注意到旁边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水的同桌。 又是曲九潮?他见到曲九潮就这么开心? 陆风驰死死盯着旁边课桌上的笔记。 优等生的字确实比他的好看那么一点。 水鹊晃晃保温杯,杯子见底了,时间还够,他准备去装一趟水。 陆风驰咬牙。 他不主动给他装水,他就不会开口命令他? 搞得好像他是上赶着当a同一样! 男生哗地撑桌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此往后推移发出噪声,他一声不吭地夺走水鹊的杯子,从后门出去了。 “嗯?不是刚才说一起去装水的吗?水鹊你杯子呢?”陈俭笑吟吟地路过。 他呆呆地指了指陆风驰的位置,“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啊?” 陈俭:“啊?陆哥应该一直都没有太正常吧。” “嘶。”滚烫的水浇在手指上,剧烈痛感牵扯神经,拽回陆风驰的思绪。 是开水装多了,从杯口溢出来,他拧上开关,手伸到到旁边的水龙头下,冷水哗啦啦地浇灭指尖麻痹的痛觉。 “你不会真以为他是omega吧?”ktv的包厢外面,两人对峙,其中一方曲九潮好整以暇,看热闹似的又按下了重播键。 录音里是柯邢的污言秽语。 伴随着曲九潮冷冷地讽刺:“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alpha,以后注定还是会和omega结合的,不是吗?” 陆风驰如坠冰窟的同时,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被欺骗后的愤怒,而是在想,柯邢嘴那么臭,自己没去打掉他的牙真是便宜他了。 他猛地双手捧着冷水泼到自己脸上。 转眼入冬的天气,水温刺骨,没有气味的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陆风驰重新装了一水杯,温热混合,保证可以入口不会太烫。 水鹊还在盯着窗外的飞鸟神游。 【77,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任务进度都卡这么多天了,一点长进也没有,你是不是搞错任务对象了?陆风驰根本刷不起来一点进度啊?】 小小的悬浮球畏寒似的贴贴他,【那可能是他没用吧。】 水鹊:? 虽然不排除陆风驰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应该是他作为任务者在刷剧情吧,这样推到作为受害者的任务对象身上,真的好吗? 【我知道了!】水鹊灵光一闪,跃跃欲试,【会不会是剧情60%,其实是卡在过渡点了?我想想,我们一直以为现在还是骚扰的剧情点,实际上这部分已经刷满了,现在应该要过渡到下一个剧情点……脚踏两条船然后被发现而分手!】 77号完全沉浸在和宿主贴贴中了。 只有努力工作的宿主还在认真思考:【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同时和他们交往?曲九潮的话我可以威胁他,但是陆风驰……】 他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天最后一堂课是历史,老师好说话又不拖堂,一打铃学生老师都夺门而出。 日头西移,落日熔金洒满空空如也的教室。 陆风驰假意收拾书包,余光里始终追随着同桌的动作,水鹊正撑着脸看笔记,“你……还不走吗?” 那姓曲的是续写了红楼梦还是怎么的,笔记有这么好看? 水鹊装模作样而已,他在等着陆风驰收拾东西。 怎么动作这么慢? 他忍不下去了,利落地合上笔记。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正色道。 陆风驰:“嗯?” 水鹊啪地一手撑在陆风驰后面的墙上,拿出电视剧里壁咚的标准姿势,往前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陆风驰的嘴巴。 一秒钟都不到,温软一触即离。 他低下头,没有看见对方漆黑沉沉的眼眸。 水鹊说:“你亲我了。” 陆风驰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个度,“是你自己亲上来的。” “我不管,反正你亲我了。”他理不直气也壮,“和别人接过吻的omega,是没有人要的,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很蹩脚的说法,听起来挺笨的,水鹊转念一想,反正陆风驰也不聪明呀。 “水鹊。”对方冷不丁地喊他名字。 “没有人接吻是这样的。” 水鹊:“嗯?” 猝不及防地,陆风驰捧住他的脸,疾风暴雨般吻下来。 21 信息素紊乱的Alpha(21) 水鹊没想到局面会失控成这样。 无序的、混乱的。 唇舌交缠,水声作响。 陆风驰和其他在春天的梦里狂吃梦中情人嘴巴,然后醒来和钻石一样无坚不摧的男高中生没有区别。 没有实战,但在梦里已经演练上百遍,甚至夜里睡不着,想得发疼也要在脑海里排练以后怎么和水鹊接吻。 要先顶开牙关,缠住红洇洇的舌尖,抵进去舔舐敏感的舌根,脸颊边软肉就会应激地津津流出香甜的水。 “呜……”水鹊用力去推对方结实的胸膛,固若城墙,他那点力气如蚂蚁撼树般纹丝不动。 羊脂软玉似的小脸因为被掠夺水分和氧气,无法承受地浮现一层薄红。 他只觉得嘴巴酸胀,细密的电流穿上脊背,无力地想把陆风驰抵出去。 舌尖相触,却被误以为是认可还是鼓励,水鹊为这简单的一抵付出了代价。 吮吸、纠缠,原来濒临窒息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后仰头,白玉般的脖颈倾出天鹅的弧度,忍不住颤抖,断断续续道:“要、要摔倒了……” 狭小的椅子禁不住这样的混乱。 好像放过他了。 从软尖抽离,带出暧昧的银丝,陆风驰将由湿溻溻舌尖流下的甜水吻干净。 就在水鹊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高大的alpha不由分说地抱起他,屁股被迫坐上冰冷的桌沿。 “这样不会摔。”以保护的名义,大手锢着那截腰。 又是兵荒马乱的持久战。 到最后,水鹊缺水又脱力,只能半张着嘴软软地靠着陆风驰肩膀小口呼吸。 还要时不时地被亢奋的男高嘴对嘴渡了口温水,美名曰补充水分。 天色漆黑一片了,校道路灯都通上电,他们才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 高个的alpha容光焕发,就跟和别人跑了的老婆又自己回来了一样。 水鹊缓缓地走着,低垂着脑袋只觉得郁闷。 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接吻,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77号更是仗着其他人看不到它,疯狂地用圆溜溜的身体撞陆风驰的脑袋。 【坏男人!坏男人!不准占我宿主便宜啊!】77号急得团团转。 水鹊借口说家里管得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谈恋爱,让陆风驰送到校门前的那一段路就不要再和他一起走了,装作不认识,怕家里人看见。 陆风驰还在回味,早都晕头晕脑了,自然是水鹊说东他不会往西。 “今天怎么这么晚?”男人手中的文件又翻了一页,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出乎意料地,宋秦今天在车里等他放学。 水鹊有点心虚,毕竟他刚才也不算是说谎家里确实管得严,宋秦要他立业以后才谈恋爱呢…… 他紧张地抱着书包坐下,老老实实地说:“和同学讨论题目,忘记时间了。” 文件夹关上,宋秦扶了扶镜框,视线落在水鹊红得异常的唇上。 嘴巴被人吃得唇缝都要合不上了。 讨论题目? 宋秦目光沉沉。 水鹊很忙,忙着应付两条船,忙着排演抽到的元旦晚会上要表演的话剧,忙着准备期末考。 回到家里还要忙着刷直播业绩。 忙得他都要变成超人了。 周末拒绝了曲九潮约的夜场电影,三申五令打消了陆风驰想从阳台爬进来潜入他家的计划。 顺便领取了谢相旬每日固定爆的金币。 水鹊终于有空去完成直播间的粉丝们很久之前就想要的50万粉福利。 他的最近一条动态就是,选点赞数最高的服装买同款穿上直播。 幸好最后选出来的不是什么不正经的衣服,底下的人给他科普是什么lolita王子系,还挺好看的。 为了方便,他将手机放在直播用的支架上固定,然后点了开播,由于他之前就发过通知,蹲点的一大波粉丝涌进来。 弹幕密密麻麻,小主播只好先不太好意思地和观众打了声招呼。 然后认真地做起了开箱直播,简单展示了一下整套衣服的构造,弹幕就刷屏催着他赶快去换上。 水鹊说一了声,就进了浴室里。 [主播房间好大哦。] [这床感觉能睡下我和老婆再加老婆的三个男朋友……] [楼上、别太离谱] [混蛋、你们都睡床上那我睡哪?!] [还能再睡我一个,主播睡我身上,我年轻,我抗压。] [求你了留一小块位置出租给大学生吧,清澈愚蠢会听老婆话] 水鹊失算了。 难怪这套衣服会获得点赞第一。 他绑好了腰封上的系带,一步一挪地憋着一口气站到摄像头前。 白色绸缎衬衣丝滑,从衣领到腰封两侧凹滑打褶堆叠,像藻似的白花,分层荷叶藕节袖一直遮到只露出指尖泛粉的手。 领口开得低,衬衣往下一点就是腰封,堆叠成波浪的褶皱和领口围出部分锁骨和一片雪白胸脯。 虽然开了暖气但还是心理上感觉凉凉的,水鹊不太自在地将领口扯上一点,帮助聊胜于无。 下装是同一色系的短裤,版型大约和南瓜裤类似,但是柔软的雪纺材质,光滑细腻。 裤腿是扎带蕾丝的花边,尺码小了一些,挤出绵软肉弧。 “还有这个……”他手上一松,落下一条主体为多层蕾丝带又链了许多珍珠的配件,他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水鹊只能询问弹幕:“这是项链吗?” [我晕,谁家好人选的衣服,我流鼻血死你负责吗?!] [主播这是腿环啦] [特别喜欢看小男生穿短裤谁懂、、] [不好意思手稍微忙了一点,宝宝那是绑大腿上的。] “噢。” 水鹊弯腰不太好绑配件,于是拉开旋转椅坐上去,一脚抵着地上的毯子防滑,另一只脚底撑在椅子坐垫上弓起来。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想要扣上腿环的扣子,乌发散在脸颊边。 因为腰身倾斜下来,加上腿上的动作,短裤自动往后滑了一截,几乎露到大腿根。 [好白、好想陷进宝宝的腿肉里长眠不醒] [软绵绵的,香香的……] [谁准你不穿袜子的!我***踩我***] [我先*****] 【平台提倡文明健康的直播环境,严禁发布违法违规、色情低俗等不良内容,谨防网络诈骗,请理智消费】 水鹊好不容易扣好了最后的配件,累得额头都出了汗,结果抬头一看直播间灰黑一片,超管提示他内容不当自动下播了。 “什么啊……”他不满地咕哝。 这超管不会是宋秦在兼职吧,怎么就内容不当了? 他郁闷地转转椅子,对全身镜拍了一张,用群发助手刷刷发给几个人。 “不好看吗?”他配上字和图。 必须有人夸夸他会系这个复杂配饰。 陆风驰:“我能来你家做客吗?” 曲九潮:“……” “是只发给我的吗?” “好看。” 相旬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发了张预订的机票截图过来—— 北城直飞海城。 水鹊吓得一哆嗦,正准备回复。 房门出乎意料地被叩响,外面的人说:“开门。” 他的心脏砰砰跳,脑袋忽地一片浆糊,划出页面一看,果然刚才设置群发对象时不小心把宋秦也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