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兄做错了什么》 第1章 炮灰师兄做错了什么 作者:东北大灰狼简介:[主角人品有瑕疵,不完美,慎入][正版和盗版有较大差异,晋江正版]月折枝发现自己是个体质特殊的恶毒炮灰。为改写凄惨命运,他摘下面具,披上散修马甲,去骗主角“容衍”的气运。勤勤恳恳骗了十年,月折枝终于如愿以偿骗到一点点气运,他随即编造回家成婚的假信,连夜躲回宗。打算抱着这点点气运,低调过一辈子。2、在宗内躲了五年,月折枝被逼无奈,出宗接一直在外历练、素未谋面的小师弟。小师弟带着点病气,孤傲冷淡。见到小师弟的一瞬间,月折枝全身发冷,心跳剧烈,恨不得扭头就跑,有多远跑多远。——倒了血霉,小师弟居然就是主角“容衍”。3、容衍年少离宗历练,历练时碰上个散修,散修漂亮无害,会跟他谈天说地,也会默默给他塞各种甜点。容衍明知自己修无情道,不该动情,却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处处护着对方,哪怕自己深陷危险护了十年,对方却跑了。留下封信,说回家成婚。容衍气疯,到处寻找。遍寻六州不得后,他无情道心尽毁,不再做梦牵挂,也不再出现幻听,恨得咳血。若有朝一日找到你,我必杀你,挫骨扬灰!4、因无情道心尽毁,容衍被迫结束历练回宗。当见到来接他回宗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大师兄时,他缓缓扯出笑,喉间涌上血腥味。好像找到了。孤傲清冷被逼疯(总觉得头顶青青大草原)师弟攻很有志气(bushi)体质特殊怕死美人受——————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书搜索关键字:主角:月折枝,容衍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立意:黑暗终将过去第1章 孤舟寒“终于到天域城了。”“坐了两天船,晕死我了。”寒江之上,一艘用灵力驱动的法船缓缓驶进天域城渡头。天域城渡口人头攒动,数名长工在搬运货物。两个身着雪衣腰间挂玉珠的归心宗主峰弟子,站在法船船头,盯着天域城渡口低声抱怨。江渡口泛着寒意,呼吸说话间,肺腑浸入水汽。两人抱怨了会,踩着甲板,转身走向法船上的船舱,抬手敲最左侧船舱门。“大师兄,天域城到了。”毫无反应。两人蹙起眉,抬手又敲:“大师兄,天域城到了!”两人在月折枝舱外敲了半天,也没听到响动,不耐烦皱起眉,他们抬手破开舱门,径直进入舱室。“我说大师兄,你在做什么?这两日你不出来看着御船也就罢了,怎么天域城到了还缩着不动”两人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皆错愕地看着蜷缩在舱室床上的青年。舱室光线充足,青年跟他们一样,身着雪衣,衣袍上绣着大片蔚蓝火花,细腰间上挂着一枚红线串过的玉珠。他没有戴那张全白面具,背对着他们缩成一团,乌黑头发像墨水凌乱在雪白绸被,侧着头边的手紧紧攥住绸被,似乎在痛苦忍受什么。两人心下一惊,反应过来,收起错愕,立刻朝床边快步走去。月折枝虽为归心宗大师兄,修为却只有筑基初期,普普通通,还比上一个内门弟子。——据说月折枝年少时天纵奇才,但不知哪一日起,或许是耗空天赋,他一落千丈,再没有年少风光。归心宗大部分人现如今都不怎么认可月折枝这个大师兄。包括他们两个,也不怎么认可这个大师兄。但不认可归不认可,好歹多年同门情义,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明显难受而不管。两人刚快步走到床边想要查看月折枝的身体状态,放在床柜上的白色面具却在这时飞起,赶在他们看到月折枝脸之前遮住了月折枝脸。两人:“”“大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人见状,蹙眉道,弯身去揭月折枝面具,“还遮着脸,就不怕身体受不了?”月折枝总是戴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他真面目,有传闻他长得奇丑无比,因而不敢示人。“林师弟,北师弟,我没事。”月折枝急促喘/息,手指更加攥紧被角,很快又松开,他从床塌上起身,阻止了林朝、北安生揭他面具。然后,打了个响指,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雪色发带三两下胡乱挽住头发,拂干汗湿的鬓发。“只是有点晕船,睡会觉而已。”月折枝声音带着点倦意,仿佛真的在睡觉。“这样么”林朝和北安生的目光在他身上无声巡视。月折枝被他们巡视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他运转灵力,强行压下身体难受,故意打断他们巡视的目光,问道:“你们叫我做什么?”林朝和北安生听到他问做什么,撇撇嘴:“到天域城了。”“这么快?”北安生摆手,道:“整整两日,哪里快?慢死了,这辈子没这么晕过。”月折枝没跟北安生扯快还是慢,他拿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工工整整写了两个字。【已到天域城,地点:天香楼】“走吧,去天域城天香楼,小师弟在哪里等我们。”月折枝扬了下手中纸条,拿上剑,率先走出舱室。林朝和北安生见他快步走出舱室,也要跟上去,就在这时,他们嗅到一丝香气。遁着香气,两人抓起床上的绸被。绸被上沾着馥郁的香。这香说不出是什么香,清清淡淡,有点甜,细细闻,还有些让人口干舌燥。香气不过几息便消失了。“这香哪来的?”林朝和北安生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想了会,两人依然想不到这香从哪里来的,只能放弃解答,放下绸被,转头也走出舱室。月折枝和李朝、北安生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天域城接小师弟的。多年前,师尊出宗灭魔,收了个小师弟。小师弟一直在外历练,归心宗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或许师尊说过他叫什么,但时间太久,又只是个名字,谁也没放在心上。月折枝同样也没把这个小师弟的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师尊说他不出宗接历练结束的小师弟就去参与秘境历练,他打死也不会出宗接小师弟。他都五年没出宗了。不出宗不是因为喜欢窝在宗里,而是为了躲主角容衍。十五年前,月折枝从现代穿回来,发现自己是《无上》中一个因气运极差,到处倒霉,最后惨死的炮灰。骤然发现自己命运,月折枝不甘结局,他踌躇许久,心一黑,决定去骗容衍一点点气运改变自己命运。他找到年少的容衍,摘下面具,精心给自己捏了个散修假身份,刻意靠近容衍,对容衍各种乖顺讨好。容衍冷漠疏离,不近人情。月折枝勤勤恳恳讨好陪伴十年,终于如愿以偿骗到气运。——骗到气运其实是个意外,他那时已经不想骗容衍气运了,但因喝醉了酒,脑子不清楚,拉着容衍一起喝,然后就骗走了容衍一点气运。清醒后,月折枝后悔莫及,又怕又慌,他编造回家成亲的谎言,丢掉马甲,连夜躲回宗。躲回宗前,月折枝还绞尽脑汁编造了封回家成亲的信,企图迷惑容衍,自己有未婚妻,没有偷亲骗他气运,他是喝醉在做梦。.容衍,无情道男主,读者戏谑容千万,长达千万字的《无上》里没有手软过一次,堪称无情道最佳演绎者。月折枝怕他发现自己骗气运,翻脸无情,杀他以示正道。.从跑回宗那天起,月折枝已经躲宗内五年,他本来还打算躲五十年,躲到容衍遗忘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炮灰,再出宗活动。却不料,师尊叫他出宗接小师弟。在天域城渡口停下船,月折枝收起纸条,心不甘情不愿地快步同林朝、北安生前往天香楼。 第3章 北安生看了眼月折枝所在的船舱,应道:“你说大师兄啊,他么,挺好相处,除了修为极低,普普通通以外,没什么。”“如此说来,他成亲了?”“大师兄,成亲?怎么可能?我看他要注孤身,平平无奇,又不懂怜香惜玉,谁”北安生想说谁瞧得上他,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出口就变了。“想与他成亲。小师弟,你好像对大师兄很感兴趣?”容衍垂眸遮住眼中情绪,他声音清清冷冷,道:“只是见大师兄戴着面具,颇有些好奇”月折枝强行掐风决,加快法船返程速度几个时辰后,见没人发觉他小动作,又暗暗想掐第二个风决。第二个风决刚掐,月折枝浑身难受,一股隐秘的感觉像蚂蚁,四处乱窜。伴随着隐秘的难受,月折枝闻到一股带着点甜的香气从身上散开,他连忙收回掐风决的灵力,锁住舱门。怎么又发作了?月折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维持清醒,然后从乾坤袋中翻出压制药,药是上次在拍卖会等地方专门收集灵材淬炼的,只得三十枚。本来体质发作是一年三次,但最近不规律,算上这次,已经第五次。如此一来,就只有十枚。月折枝盯着这十枚看了又看,狠心收了起来。淬炼压制药的灵材太难收集,如果用完,到关键时刻,没有就惨了。有压制药而不用药压制,月折枝还是第一次体验,他单手攥紧衣领,剧烈喘息,跌跌撞撞盘坐在床上,闭眼强行运转灵力压制体质发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发作太严重,月折枝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受体质影响满心都是情/欲,难受地发颤。铮——一声脑子里仿佛哪根弦断了,月折枝停止运转灵力压制,他睁开带着眼泪的眼帘,艰难翻出压制药。压制药是透明的,宛如水晶,月折枝翻出压制药,顾不得留着,微微掀开面具,吞服了一枚。吞服的刹那,月折枝因为太过难受,眼前发昏,一头栽倒在床上。栽倒在床后,月折枝不受控制的做了个梦。晦暗光线下,船舱门被推开,容衍握着剑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揭开自己面具,提剑指向自己眉心。月折枝惊慌失措,努力想哄对方是认错人了,眉心却一痛。锋利剑尖划破他眉心,血液顺着秀气眉骨、鼻梁,留了满脸月折枝心脏狂跳,满头大汗,吓得立刻从梦中清醒过来。冷汗染湿鬓角,月折枝长呁口气,他察觉只是梦,抬手想擦汗,却发现绸被上倒映出一大片阴影。阴影不止他的,还有月折枝呼吸滞住,他僵硬着扭头看向鬼魂般站在床边的容衍。容衍披着灰白斗篷,身形挺拔如银松,他病态白的修长指间握着柄银剑,银剑未缀剑穗,雪白剑刃闪着寒光。月折枝心中升起不好预感,预感如海浪,重重叠叠淹没月折枝。月折枝手指攥紧绸被,骨节发白,“小师弟,你怎么进来的?有事?”容衍看死人一样俯视月折枝,半响,锋利剑尖指向月折枝眉心。“是有点事。”月折枝不好预感更胜,他想到那个梦,艰难道:“什么事?”话音刚落,月折枝面上一轻,剑尖挑开他面具。面具跌在被上,月折枝心跳剧烈,一声接一声,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传来容衍冰冷声音。“杀你。”第3章 我养你!杀你两个字裹挟着冰冷刀尖,月折枝即使未被杀,也被这两个字刺得差点失去方寸,他借着船舱内晦暗光线抬眼看向指着他的银剑。银剑冰冷。月折枝知道这柄冰冷的银剑上曾染满血液。有作恶多端的妖邪,也有罪有应得的修士,如今月折枝不敢想自己的血染红剑是什么模样,他竭力保持镇定,颤抖压上像两片柳叶交叠在一起的剑柄,指尖碰上容衍手背。容衍手冷,他手因惊恐也冷,碰到一起,如海平面上两块意外撞到一起的浮冰。“小师弟你在什么疯?!把剑拿开,刀剑无眼。”月折枝眼尾还带着体质发作后的红晕,他装什么都不知道,企图推开指着他的剑。容衍掀起薄薄眼皮:“发疯?”话音刚落,月折枝的手被无形力量猛地撇开,抵住他眉心的银剑下滑,滑破眉心皮肤。鲜红血珠从划破的皮肤渗透出来,滚到月折枝鼻尖。月折枝并不是众人口中猜测一般丑,相反,他极其清丽漂亮,像株海棠。天生桃花眼,鼻尖一颗小小的红痣,望着人时,犹显得无辜可怜,隐隐约约透着点炉鼎体质又应有的媚。容衍白发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光,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是我发疯还是你活该,你心里不清楚?陆雾。”月折枝披散修马甲骗容衍时,给自己取了个陆雾的假名。“陆雾陆雾是谁?”月折枝比容衍修为低太多,他避不开容衍的剑,只得忍着在眉心痛疼,声音发颤,咬死不承认自己是陆雾。“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出去,别来烦我”话音未落,停驻在他眉心的剑尖猛地刺入他眉心。钻心的痛疼袭来,月折枝痛出声,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他一脸。容衍松开手,任银剑悬浮在半空,他微微弯下腰,像俯看蝼蚁般看向月折枝,那双极黑的眼眸泛着冷意,道:“既然你听不懂,那我来告诉你——散修陆雾,处心积虑十年,夺人气运,罪该万死。”月折枝脸刷一下白了,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否认不是散修陆雾都无济于事,容衍已经确定他就是陆雾。他满脸是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和着血液,滴溅到雪色宗袍上。“我没夺,我只是”月折枝咬着牙,抖着声音,“喝醉了,意识不清,骗了你一点点气运,罪不至死。”容衍不信他这番说辞,语似结冰:“谎话连篇。”“我——”月折枝委屈至极。“我没有。”他握住剑身,抿了抿唇,眼泪和着血液簌簌直落。“我真没有说谎,你骂我卑鄙无耻,你骂我嫉妒羡慕你,我都认,但我真的没说谎。我不是有意的。你把剑收起,气运我还给你。”月折枝躲回宗后,辗转难眠,擅闯了禁地,在上古秘籍上找到了还气运的办法。——还气运和骗气运都是要亲密接触,也就是亲吻,只是咒术不同。月折枝找到还气运的办法时,本想把气运还给容衍,但害怕被杀,又退缩了。一退就是五年,直到今天。月折枝在心里默念还气运的咒术,半支起身体:“你闭上眼,我”话没说出口,银剑却猛地往前一刺,银剑往前刺的瞬间,月折枝听到头骨被穿开的声音月折枝话全部堵在嗓子眼,他不清楚是不是头骨穿开的声音,他太痛了,痛得难以听清是什么声音。虽然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但他应该是快死了月折枝还是头一次离死这么近。他感觉好多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流到他脖间,脖子连带交领衣领都变热了起来。月折枝痛得失去知觉时,忽然有种踩空的感觉,他脑袋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中梦。眼皮沉重,月折枝尝试几次,才艰难睁开眼,从梦中梦里挣扎出。他急促喘息两声,坐起身,隔着面具,颤抖地摸向眉心,边摸向眉心,月折枝视线边看向自己衣袍。衣袍雪色,干干净净,没有血。确定只是梦中梦,月折枝瘫坐在床上,他缓了好半天,放下手,起身推开舱室门透气。舱室外,林朝和北安生正在打坐,护船的是容衍。似乎是察觉到舱室门被推开,容衍抬眸朝他看来,冷冷清清唤了声大师兄。月折枝见到容衍,心跳骤然加快,全身不自觉绷紧。“大师兄,你好像很紧张?”容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身看向他,几缕雪白头发顺着他动作,带着冷香,散到肩头。月折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眉心隐隐作痛。“紧张什么?”容衍道:“师弟不知道大师兄紧张什么,看起来”他顿了下,声音冷冽,带着病气。“像是在怕师弟。”“你有什么好怕的?”月折枝强行转移话题,“怕你这满头白发?说起来,你头发怎么是白的?”容衍不答,他直起身,垂下眼帘,撕心裂肺咳嗽。月折枝听到咳嗽声,当即想递给他手帕,手帕即将递出时,月折枝意识到这是他化名散修「陆雾」的习惯,吓得立刻收回手帕,只是用大师兄身份关心地看着他。月折枝可不想身份暴露,一剑穿头。他在梦里已经体验过一次,太痛了。容衍咳嗽得唇上染上鲜血,鲜血给他添上几息活人气息,他取出手帕,慢慢擦掉唇上血,这才回复月折枝的问话。“气白的。”月折枝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你气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折枝问出这话时,感觉周围冷了几分,江风呜咽着吹来。容衍盯着月折枝:“大师兄觉得是在气什么?”容衍目光极具穿透力,月折枝被容衍盯上时,感觉容衍的目光已经透过面具,看到他真面目。月折枝背后起了层冷汗,不由想到容衍是在气他骗气运。慌乱低下头,月折枝借口有事,进入舱室,关上舱门。关上舱门的刹那,月折枝顺着门滑坐到地上,慌忙拖出自己心里的计划,修改当前要做的事。第一:找机会把气运原样还给容衍;第二:把气运还了后,低调离宗,离容衍越远越好;月折枝修改好要做的事,心才安稳下来,他摘下面具,抬手摸了摸眉心。梦里被杀的感觉,迟迟不退。 第5章 容衍盯着那个药瓶片刻,下一秒。「哐——」一声。容衍身姿挺拔,肩宽腿长,他抬起笔直有力的长腿,一脚把托盘连同上面的东西踹向左边。左边是楼道,托盘被他踹得直接滑下楼道,磕磕碰碰间,上面的纱布和药瓶颠出来,除纱布外,药瓶都顺着楼道栏杆之间的缝隙直接滚下一楼。“啪——”几声巨响,砸了个粉碎。容衍站在四楼,看着药瓶砸碎,他五官如霜雪般锋冷,线条凌厉的侧脸在暖色灯光不近人情。他看了会,转身进门。鹤站在外面,听到楼阁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心中一惊,连忙推门而入。楼阁低层光线明亮,鹤一眼看到碎一地的药瓶。“这是发什么脾气?”鹤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容衍所在房间,“对尊者不满,也用不着摔东西吧?狗脾气。”嘴里嘀咕着,鹤拿出扫帚,把碎片扫出去,又用帕子擦去地板上的药。刚擦完,鹤起身准备离开,却发觉有道视线盯着它。鹤当即仰头看向视线源头。容衍不知什么时候推了门,他披了件文竹银纹玄色披风,站在四楼走廊上俯视它,准确来说,是俯视一尘不染的地面。鹤微微蹙起眉,它这几天蹙眉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多:“容师兄有事?”容衍低声道:“没事。”鹤没多想,端起药瓶碎片径直离开。容衍注视着鹤,一直到阁楼门被关上,一切陷入宁静,容衍才收回目光。他转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刚一关上房门,眼前一阵发黑。抬手扶住门,容衍顺着门滑坐到地上。胸腔内,强行压下的气血直翻滚,容衍痛得喉间涌出一股血液,他翻出丹药,找到回元丹,和着血液咽下。温暖的药力在丹田化开,容衍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他闭上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灰青阴影。月折枝给容衍送完药回来正逢内阁弟子筹备宗比,他花三日,帮着筹备好宗比,便找借口避开宗比。宗比一来是为提拔外门弟子,二来是为测试各弟子修炼成果,促进宗内友谊。月折枝自从炉鼎体质发作后,即便努力修炼,修为也进展极慢,多年没升过。对于他来说,参加宗比纯粹丢人,实在不想参加宗比。内阁弟子已经习惯他到宗比就变着花样各种找借口不参加,闻言,也不在乎,挥手说知道了。月折枝笑着点了点头,抱着书本溜去听讲道。讲道是由归心宗颇有心得的微供奉开设的修炼课程,修炼课程面向整个归心宗。由于修炼课程引经据典,通俗易懂,幽默风趣,所以每次听讲道的人都很多,要靠抽签决定入场听讲道的人。月折枝修炼上遇到的问题都是筑基初期问题,师尊忙于修行,座下弟子也多,身为师尊的大弟子,他不好意思拿这点问题去烦师尊,因此,极倾向于讲道。不过他气运太差,差得怀疑人生,一年一百次讲道,他有九十九次蹭不到名额,刷破倒霉下线。这种倒霉情况一直维持到他骗到容衍气运才结束。骗到容衍气运后,月折枝气运就变好了,一下子把百分概率拉到百分之三十一,蹭讲道蹭得比谁都勤快。.讲道场以讲道台为中心,向四周呈放射状扩开,扩出上百个位置,月折枝到达讲道场时,讲道场差不多坐满人。月折枝在后排,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翻出书本,等待微供奉讲道。微供奉是个外表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很快来到讲道场,开始讲道。月折枝边听边仔细做笔记。讲道至多三个时辰,结束前,微尊者还抽了几个弟子抽查讲道结果,满意后,方才离开讲道台。月折枝见微尊者离开,收起书本,转身准备离开。他修为低,讲道结束,没人会愿意跟他探讨,或者请教,就不自讨没趣,留在这里了。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弟子余光瞥见他离开,也没有说什么挽留,兀自和人说着话。说着说着,便从术法讨论说到容衍。“若不是容衍被罚清心阁,我还真想跟他讨教一下。”“常年累月在外历练,又是修无情的,想来应当对术法掌握很熟练”容衍对术法掌控确实很熟练,月折枝还披着「陆雾」这个散修马甲,死不要脸缠在容衍左右时,曾亲眼见他剑不出鞘,用一个小小术法就灭了妖。月折枝就不行了,他虽有心,但没力。如今的天气对低修为修士不太友好,月折枝抱着讲道上记下的笔记窝在被裘里,回想到往事,觉得容衍杀妖那手杀得确实漂亮。月折枝琢磨着容衍杀妖手法,琢磨着琢磨,又想起容衍现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师尊罚入静心阁。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送去的伤药等,鹤有没有转交给容衍。月折枝不太清楚,他想了想,要不,再去送一回伤药?左右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如此想着,月折枝打了几个滚,把自己裹成个球,感觉吸住了暖气,才从被裘里钻出来。他快速穿好衣,翻出所剩无几的伤药,披上烟蓝色披风,挑灯前往静心阁。从入冬起,天气就越发冷了,路上又黑又难走。月折枝踩着凝了霜的路面前往静心阁之际,能够听到脚下霜碎的轻微咔咔声。比踩雪的声音更加清脆。静心阁灯火通明,矗立在一片夜色之中,站在远处可见檐口风铃因霜而显得透亮。月折枝白靴踩着满地霜来到清心阁。阁前池边,鹤已然变回原型,它趴在池边,将脑袋放入雪白翅膀下浅眠。月折枝瞧见鹤,本想叫醒它,但想着它在自己靠这么近的情况下都没发现自己,斜了眼清心阁,又改变了注意。他没叫醒鹤,反而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小心翼翼破开清心阁防御。清心阁防御他之前见师尊维修过一次,知道哪里薄弱,能够轻易破开。鹤似乎是察觉有人,立刻将脑袋从翅膀下抽/出,朝清心阁看来。月折枝连忙站定在清心阁阁前,一动不动。鹤清亮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没察觉到贴了隐身符的月折枝,它又把脑袋埋入翅膀下。月折枝见状,小心翼翼推开清心阁阁门,闪身入清心阁。清心阁一片墨香,内置各类心诀,站在一楼,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书卷。沿着楼道上二楼,二楼的心诀不同一楼,品质要高上不少,皆是修士用神识刻入玉简中的,读取方便。再上一楼,心诀数量少了一大半以上,都用雕花玉盒扣着,整齐放在阁层上。月折枝连走三楼,没发现容衍的身影,料想容衍可能在四楼,月折枝悄然上四楼。四楼挨着走廊处果然有个房间,月折枝为避免惊动鹤,直接用灵力拨开门栓,进入房间。房内灯光如天边寒月倾泻一地。容衍白发未束,侧头枕在右臂,伏于书桌。他眼帘磕下,身上披着灯光,叫人一眼看去便觉疏离冷冽。月折枝没想到容衍睡着了,他从未见过容衍睡着,对方一般都是以修炼代替睡觉。“千载岁月,弹指一挥,若是睡觉,便无端去了四分之一的时间。”月折枝记得他当时离自己一尺远,站在树荫下擦剑,剑上蒙着魔血。天上正酝酿一场磅礴大雨,视线可及之处,灰黄黯淡。容衍慢条斯理擦好剑,隔着灰黄,抬眼朝他看来,扫来的目光冷然。“你不觉得这浪费时间。”如今,怎么回事?自己打自己脸睡着了?月折枝觉得不合常规,他小心翼翼靠近容衍,目光在容衍身上扫了圈,落在他左臂。左臂下压着卷书,雪色广袖柔顺垂在半空,露出点白纱,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了,白纱布边缘有血渗出。月折枝看了看白纱布,因为伤?也是,容衍再厉害,《无上》把他描述的再强大,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人。移开目光,月折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之前送过来的药瓶,甚至连其他师弟师妹送来的药瓶也没瞧见。这鹤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会转交的吗?月折枝蹙起眉头,他轻轻把手中药瓶放在桌面,转身悄然想走。走了两步,月折枝忽然顿住脚步,他脑子里蹭一下冒出起还气运的事。现在不正是还气运的好时机?!月折枝陡然转身,他试探性地往容衍身旁移了下,抬起手,食指戳了戳容衍肩膀。“小师弟,你睡着了吗?”没有反应。月折枝探头探脑,又戳了一下。“容衍?”依然没反应。“容千万?”“毛容容?”连戳几下都没反应,看来是睡沉了。月折枝压住心中暗喜,他当即回想了下还气运的上古咒术。细长手指解开蘸凝咒的白绳结,摘下面具,露出张过分清丽漂亮的脸,鼻尖红痣在灯火下像是一滴血。月折枝攥住面具边缘,俯身,小心翼翼凑近容衍。近到能够数清容衍睫毛,嗅到容衍身上霜雪般的冷息。 第7章 禁地内禁书不多,月折枝还记得上古秘籍放置的位置,他遁着记忆找到那个位置,但奇怪地是,上古秘籍不见了。难道是谁偷拿走了?月折枝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死心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本上古秘籍。难道是被谁偷拿走了?这也太不不讲道德了!月折枝暗暗骂了一句,愤怒地转身准备离开藏书阁禁地,去找偷拿那人。刚走出几步,还没走到藏书楼禁地门口,月折枝忽然听到藏书楼禁地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作者有话说:从今天起,更新时间固定在晚上十一点半,不用等。第7章 熬夜月折枝心一惊,连忙贴上道隐身符,躲了起来。他刚躲起来,禁地门被打开,一个裹着黑袍,压低兜帽遮住脸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月折枝没认出这人是男是女,只瞧见这人在放置上古秘籍处停留片刻,便消失了。月折枝见此,心里冒出一个情理之中的念头,他微微蹙起眉,揭开隐身符,快步走到放置上古秘籍处。果不其然,原本消失的上古秘籍重新出现在书架上。看来这人就是偷拿走上古秘籍的人,好生大的胆子!不过这人偷拿走上古秘籍是做什么?也是要偷人气运?还是说,寻找其它记录?这个疑问只在月折枝脑海存留了几息便消散,跟他没关系。月折枝抽出上古秘籍,翻到写有咒术的书页。昏黄破旧的页面上写着一串晦涩难懂的咒术。月折枝快速对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记错。既然没用记错,为什么还不了气运,还在源源不断汲取?月折枝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屈起手指,手指弯出漂亮弧度,以指节一下下敲打书页,敲了会,月折枝烦闷地随手往后翻了一页。后面一页是完全看不懂的语言,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月折枝盯着这页瞧了半天,死马当活马医,一手抵着上古秘籍书封,一手拿出张纸,用笔抄写下来。抄写好,月折枝把上古秘籍放回书架,开始想办法翻译这段语言。.功夫不负有心人,月折枝找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剑雨书院找到译本,通过译本,把这些语言翻译了出来。满页语言翻译出来,只有短短几段话。还气运需要介质辅助。介质:指不会损耗气运的玲珑石。——本来是不想写还气运的办法的,但被天雷打怕了,为了给自己积点德,就换种语言写一下怎么还气运吧!(有心想还的,自己翻译一下,翻译不出来的,嘿,小鬼夹道欢迎你!)月折枝:“”想出骗人气运办法的洞主简直是个人才。月折枝笑了两声,从这几段话中提出关键词,玲珑石。玲珑石这个东西,月折枝记得他母亲有一块,母亲和父亲死后,这块玲珑石被当做念想,放入父亲母亲留给他的乾坤戒中。如果没记错,乾坤戒是在月家仓库内。月折枝自从父母死后,拜入归心宗,已经很久没回月家。一来,月家容不下他;二来,月折枝不喜欢月家那群人。月折枝敲了下桌面,直接联系年少时的好友「宋寒松」,让他帮忙去月家取一下乾坤戒。宋寒松为人和善,直接应下。月家阁楼。听到宋寒松代替月折枝来取乾坤戒,王秀横着眉,她转动手中翡翠绿的乾坤戒,道:“月折枝这个白眼狼,我们月家养了他整整八年,现在攀附上归心宗就忘本了是吧?什么东西都要!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乾坤戒!”宋寒松拧起眉,他身着一身青衫,文雅道:“王夫人这是何意?折枝要得不过是月伯父月伯母留与他的东西,怎么就成了白眼狼?”“狼狈为奸,自然不会觉得他有错!”王秀振振有词,她绣有精致牡丹花的衣摆扫过地面,拍桌站了起来。“我是他亲大伯母,难道会冤枉他?!你们宋家人,这么喜欢污蔑!”宋寒松涨红脸:“你!”他完全说不过王秀,三言两语就被王秀叫人「请」出月家。“娘,不过一个乾坤戒,给月折枝便是,我们家又不缺这么一个乾坤戒。”王秀把宋寒松请出月家后,月豪帥一身蓝色锦袍从后方转了出来,坐到桌前,提起冰玉壶往嘴里咕噜噜灌茶水。王秀一巴掌把他手拍了下来,示意他把冰玉壶放回桌面。“我都这么大了,不要面子啊,别老有事没事拍我。”月豪帥「哐」一声把冰玉壶放回桌面。“你要面子,要个什么面子?!”王秀骂道,她抬起保养得极好的纤手,指了指月豪帥脖子上带着的九阶药玉坠。“把你身上这些东西一并还给月折枝,我看你凄不凄惨!还要面子?你直接滚到街头喝西北风去!”月豪帥:“什么意思?难不成”月豪帥看了眼他娘手上戴着的翡翠绿乾坤戒。王秀拧着眉头道:“就是你想得那样,你身上这些玩意,还有月家最近几年的开销费都是从乾坤戒里拿出来的。”“月见祁这两夫妇,临死前生怕我们知道他们给月折枝留了好些东西,全用个不打眼的乾坤戒遮了起来。若不是当年我多留了个心眼,早没有我们什么事。”月豪帥闻言,脸色当即垮了下来。他立刻道:“娘,千万不能给月折枝,这乾坤戒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乾坤戒上有印记,是不能狸猫换太子的。“这还用你说?”王秀瞥月豪帥一眼。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阴沉下来,“我们不给月折枝,月折枝肯定会死缠烂打,指不定要仗着归心宗闹大,闹得月家脸面无存”“他敢!”“你以为他不敢?”王秀转了转乾坤戒,道,“我倒有个法子,让他没法闹大。”“什么法子?”王秀低头凑了过去,小心说完办法。月豪帥听得办法,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月折枝从宋寒松哪里得知王秀不肯拿出乾坤戒,还骂他白眼狼,气笑了,在藏书楼学了损话,抓起佩剑就要回月家。没等他回月家,就发现宗内人皆笑着冲他说恭喜,即使是给平常不给他好脸色的也嘲讽地说了句恭喜。月折枝:??月折枝迷茫道:“恭喜什么事?”方才笑着说恭喜的几个师弟师妹道:“自然是恭喜大师兄新婚在即。”月折枝:??“不是,什么新婚?”几个师弟师妹闻言愣住,他们互相看了眼,道:“月家发出婚贴,邀请归心宗之人于三日后去参加大师兄与王家女儿的大婚,大师兄不知情么?”月折枝:“”月折枝立刻反应过来是王秀、月豪帥不肯交出乾坤戒,把他婚事给算上了。这王家女儿「王理」是王秀的侄女,逆来顺受,极其懦弱怕事。若是他与王理结为道侣,荣辱与共,便要因王理受其拿捏,任由王秀通过聘礼,背地里私吞乾坤戒。月折枝看过《无上》,他记得原著里,他有个打娘胎就定下的未婚道侣。未婚道侣好像叫韩什么,出生世家,有心仪之人,与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不是个好人,自己最后就是死在那人手中。月折枝想到原文中的未婚道侣,再想到如今的王理,心中一顿冷笑。他转身回住所,放下佩剑,用术法折了个纸夜鹰,画上眼睛和嘴,猫头鹰便仿佛活了过来,变成只真的夜鹰,转动眼珠,扇翅呼哧一声飞到院外海棠树上蹲着。月折枝瞧了两眼海棠树上蹲着的夜鹰,收起笔,面具下的嘴角扬出丝冷笑,他坐了下来,等待王秀、月豪帥上门。王秀、月豪帥当天下午就来了,他们还带了个大伯父「月成山」以及一干奴仆。王秀、月豪帥没一会就来了,他们还带了个大伯父「月成山」以及一干奴仆。王秀手上已经没戴那个乾坤戒,她上门就皱起眉,抬手用手帕遮住鼻子,打量了下房间,道:“在这个破小的地方住当真是委屈你了。”月折枝站起身:“不委屈,再委屈也没有你们给我乱安排亲事委屈。”月成山是个耙耳朵,闻言,没吭声,他看向王秀。王秀当即笑道:“我那侄女王理出落得是花容月貌,修为也有练气三层,依大伯母看,配你是绰绰有余,你有什么不满?”“我哪里都不满。”王秀见月折枝不吃这套,收敛了笑,阴下脸道:“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人世,我这个当大伯母的给你看了门好亲事,你不要不识趣。”月折枝朝她冷笑一声。月豪帥听他冷笑,当即一拍桌子,比月折枝高一个层次的假丹期修为的威压朝月折枝压去:“月折枝,你休要对我母亲不客气!”月折枝被压得差点弯下腰,他怒道:“我也没想不客气,只是你们太强人所难。我不过是要回父母给我留的乾坤戒,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你们这又是骂白眼狼又是安排亲事,什么居心?”王秀于是哭了出来。“可怜我弟妹死得早,让你成了个没人管的孩子,这般蛮横无理。”月折枝道:“我蛮横无理?好,月豪帥。”月折枝看向月豪帥。 第9章 通讯符落在起了层薄霜的地面就像遇上火苗,窜起几缕白雾,骤然炸开。月折枝听着通讯符炸开的声音,唇上火辣辣的痛,被咬破皮了。急促喘息两声,他像溺水之人,死死拽住容衍衣襟,让自己不要在威压之下,因为疼痛直接跪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在月折枝觉得快窒息,把遗言都想好时,容衍松开口。容衍抬手去擦月折枝唇上湿润,他指腹带着薄茧,像天恒银剑锋利刀刃带来的致命威胁,擦得月折枝唇上破口处发痛。“我讨厌你”容衍低声道,声音微哑,他看向这个无比真实的幻境里的月折枝,“我真的讨厌你。”呼出的气息打在月折枝侧脸,月折枝喘着气躲开,惊悚地看向千万字《无上》中的无情道主角「容衍」。看向容衍的一刹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冒了出来。月折枝闻到自己身上散出香。他意识到炉鼎体质因为太亲密接触旁人,被激发了。月折枝脸色顿时难堪下来,他强迫自己松开攥住容衍衣襟的手,冲冲忙忙背着容衍翻出抑制药想要吞一枚,压制住发作的体质。偏生容衍抓住他手腕,不肯放。月折枝手腕纤细,因被威压压过,轻轻一抓住便有些痛,月折枝痛得松开手。一松手的结果就是抑制药摔在地上,滚到书架下。不过好在抑制药外装的是玄石瓶,并不会摔坏。月折枝看着滚路到书架下的玄石瓶,心中焦急,他忍下酥麻和即将呼出口的口申口令,眼眶急红,软着身体,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先放开我,我把玄石瓶捡起来,之后你要杀我要剐我,什么都任你!”月折枝心都落到压制药上,他敷衍道,妄图以敷衍将容衍先安抚住。虽然不清楚容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都任我?”容衍只听进他最后一点敷衍,他微微松开攥住月折枝手腕的力度,低声问道。月折枝一看有机会,脑子转得飞快,连忙道:“什么都任你。”月折枝话音刚落,整个人腾空,被容衍丢到榻上。微凉的指尖抚过月折枝鬓角、唇角、脖颈,最后落到衣襟口。容衍按在他衣襟口:“这样也任我么?”第9章 韭菜“什什么?”月折枝本应该仔细想他把自己丢床塌上,指尖压在衣襟口是要做什么。但他难受得直喘气,发丝湿/漉/漉贴在绯红脸颊,实在无暇分出心神仔细去想。抬手推开容衍置在他衣襟口的手,月折枝目光盯着地面书架下的玄石瓶,他撑着床榻坐起,跌跌撞撞挪下床塌,欲去捡玄石瓶。他没看到容衍被他推开手后,扯出阴森森的笑容,笑容极其不合符他一身白衣。“嗯!”月折枝手指刚碰到玉瓶,腰上一紧,又重重跌回床塌间。跌回床塌的瞬间,月折枝想到门外的月豪帥一干人,积压已久的怒火砰然而出,他又气又委屈,即便知道容衍此时状态不对劲,出了事。“你想干什么你!你别以为我怕你!”月折枝说这话时,声音染上丝甜腻的香。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皮肤雪白,眼尾泛红染湿,漂亮娇艳,像能握在手心把玩:容衍无情道尽毁的那天,心魔作祟,升起了个把玩对方的妄念。“待会师尊来了,有你好看!”月折枝气急败坏,他挣扎着发软的身体要坐起,“像你们这种修无情道,求证大道的”月折枝唇被堵住,容衍俯身把他压在床榻上,从唇往下,一点点,肆意轻薄到锁骨。“你身上是什么香,好香。”容衍道。月折枝身体是极其喜欢这种亲密接触,他不止地颤抖,颤抖间,感觉到腿/间异样,他脑子轰然炸开似的,陷入震撼。容衍这是想月折枝不是不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毕竟是炉鼎体质。可是容衍可是《无上》这本长达千万字,被读者戏称「容千万」的无情道男主。任何人都可能动情,容衍不可能动情。更况且,是对他动情。月折枝可没忘记,容衍说三个月之内还不了气运,杀了他的狠话。——可既然不是容衍,那对方是谁?妖魔?一定是妖魔,只有妖魔才能化得与真人一模一样。月折枝距离挣扎,偏头躲,双手抵住容衍胸膛,眼里流露出厌恶,骂道:“你是什么妖魔?!给我滚开!你若敢占我,我不会放过你!”妖魔跟道侣本质上是不同的,道侣是双修,妖魔则是采补。炉鼎体质者被妖魔采补,生机会被妖魔慢慢抽空,成为妖魔的养料。容衍闻言,一顿,他抬头,对进月折枝满是厌恶的眼睛。月折枝见他顿住,以为激怒了对方,他咬咬牙,看向门外,把希望寄托在最不想寄托的人身上,提足声音。“月豪帥,你个傻逼,那夜鹰是假的!”话音刚落,门外只听「咚」一声,似乎是谁被气得一头栽地上。容衍听此,瞥了眼门外,他抿紧唇,翻身下床,身影如风雪消失在房间。月折枝见他消失,长舒一口气,他劫后余生的拢紧衣服,艰难走到书架前,捡起书架下的玄石瓶,快速倒出一枚压制药。月折枝倒出药的同时,门外传来王秀等人扶人的慌乱声、怒骂贱人的声音。空气一阵波动,容衍从水镜中退出,他脸色冰凉,手臂上有道剑伤,看剑伤透出的气息,是天恒银剑所伤。换言之,他是自己所伤。鹤在发现受魔气影响,传到破其无情道者身边时,立刻告知了尊者程问雲赶来此处。见容衍狼狈回来,鹤心中狠狠一跳,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程问雲,程问雲在他看来时,不动声色点了下头。毕竟跟了尊者多年,鹤当即得知尊者的意思,他关切道:“容师兄,怎么样?你杀了那人?”夜色还未褪去,有细碎小雪从模糊云层飘落。“杀了。”容衍回忆着水镜里的一切,站在雪里,神色冷淡。鹤瞬间哑然,他攥紧了手指。程问雲也陷入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道:“杀了就好。修无情道,绝情断恨,意在苍生正道,志在成仙。其他东西,全不重要。”容衍嗯了声,他收起天恒银剑,扯出纱布,端正包扎好手臂上的伤,而后半跪在地。“师尊,弟子请求继续历练,求证大道。”天上飘着小雪,程问雲扶起他道:“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帮为师去办件事。”容衍听到程问雲所说之事,握紧了剑,他低声应了声是,转身沿着落有微雪的千步天阶而下。程问雲注视着他离开,良久,转身看向鹤,他捻了捻衣袖袖口,眼神凌厉,意味深长道:“你跟了本尊多少年了?”鹤立刻半跪下,恭恭敬敬回复道:“二十三年。”“二十年!你却连罗盘里残留上个入魔弟子入幻境产生的魔气都没能发现!你做什么吃的!”罗盘里残留魔气,极其难发现,鹤在拿到罗盘时,还曾检查过好几次,但都没发现。不过,即便前提如此,鹤依然不敢反驳,此事确实是他疏忽,若不是他疏忽,也不会“请尊者处罚。”鹤道。程问雲脸色稍霁:“自己去惩戒处领罚,另外,罗盘因魔气出错一事给本尊烂在肚子里,明白吗?”容衍手上不能沾染无辜之人鲜血,他天赋之高,前程不该断送在此。鹤站在一旁,明白程问雲的意思,他道:“鹤在此立誓,绝不会透露半句,若有违背,天罚之,魂飞魄散。”“去惩戒处吧。”程问雲长叹口气,他抬头看向远方,细雪飘飘。月折枝住处。月折枝刚吞下压制药,草草遮盖住身上香气、吻痕、咬痕,便听到急促脚步,他连忙拿上面具戴好。急促脚步停驻在房门口,紧接着,「哐!」一声。房门被人踢得粉碎,月豪帥红着眼,持剑一头扎了进来:“月折枝你他娘敢耍我?!我杀你!”月折枝刚戴好面具,手脚还有酸痛发软,没来得及躲开月豪帥的剑,被月豪帥一剑刺穿左肩。王秀等人在后跟着进了房间,见此,抬了下眼。温热鲜血瞬间喷洒出来,月折枝硬生生忍住撕裂痛疼,暗骂一声之前哪个妖魔,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必遭这一剑。若有朝一日找到那妖魔,看他不请人活剐了他。心里如此想着,月折枝按住刺入肩膀的剑,狠狠往外一扯。月豪帥脸上溅上月折枝的血,他看了眼月折枝按住剑身的修长手指,嘴角扬起恶意,抬手猛地收回剑。月折枝见此,立刻收回手。他若是不立刻收回手,锋利的剑能割掉他手指。“算你收得快!”月豪帥冷呵了声,他从奴仆手中接过夜鹰,夜鹰已经被揉成一团,露出雪白纸质。月豪帥接过夜鹰就往月折枝脸上一扔,骂道:“整我一天多!我看你是想死。”月折枝捂住直流血的左肩,目光落到地面夜鹰身上,有些心疼,这可是他折出来最接近完美的夜鹰。王秀没给他悼念揉成一团的夜鹰的时间,她几步走到月折枝面前,一脚踩夜鹰身上,拿起手帕,慢条斯理道:“既然这夜鹰是假的,那这赌注就是你表弟,我儿豪帥赢了。”她抬了抬保养精致的下巴,接着道:“王理那丫头是个好女人,你跟她成亲,算是占尽便宜。至于聘礼,这不用担心,我作为你大伯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月折枝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指缝有血不断溢出,月折枝扫了周围人一圈,冷声道:“若是我父母在世,你们敢这样逼我?这偌大的月家,基本是我父母撑起来的,你们不过是附着吃喝。”王秀闻言,冷下脸,她勉强维持着表面客气,道:“你在说什么?你父母死了几十年,这月家可是我夫君一手撑出来的。”“若是他撑出来的,月家如今怎么走下坡如此厉害?连侄儿父母留下的遗物都要算计?”月折枝不知道乾坤戒里有什么,他父母在他五岁时就去世了,可能是怕他被人盯上,没有给他留什么东西,只是留了封归心宗程尊者推荐信以及一个平平无奇的乾坤戒。 第11章 容衍侧首看向他,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曾在幻境内对他流露出极度厌恶。容衍不太记得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被心魔蒙蔽,抱了对方然后,就是厌恶的眼神。确实应该厌恶,他自己也厌恶。修无情道,居然动心。正如师尊所说,修无情道,绝情断恨,意在苍生正道,志在成仙,他不该动心,从始至终就不该。“不必。”容衍收回视线。月折枝闻言,愣了下,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我找到还你气运的办法了,你等我五日。”容衍不知道听到没听到,身影消失。月折枝见容衍消失,想起「妖魔」的事,他快速包扎好伤口,匆匆忙忙去找师尊。王秀、月豪帥一干人离开月折枝住处,觉得丢脸,因而故意避开人,想要低调离开归心宗。但哪能如他们所愿?归心宗弟子自他们气势汹汹去月折枝住处就一直关注着他们,见他们狼狈离开,一个二个皆停住手中事,好奇地朝他们看去,扬起眉梢。“哟,他们这是这么了?遭谁削得这么惨。”“我方才听几个师妹说,大师兄好像对这门亲事并不知情,想来是被大师兄叫人削了吧。”“并不知情?那不就是来逼婚的?活该。”“想不到月折枝这么勇,倒是小看他了。”听着归心宗弟子窃窃嘲笑,三人顿觉颜面扫地,他们连急匆匆离开归心宗。一离开归心宗,三人就吵了起来。月成山憋屈道:“我早说,不该贪的不要贪,你们便不听,现在好了,折了条胳膊还多陪进去三百万!”“我这么贪是为了谁?!你个死东西,但凡有用点,何至于!”王秀也不顾形象了,泼辣道。“我说你们夫妻别吵了!手痛,能不能先把我手接上!”“怎么不把你手接上!”王秀阴狠地拧紧手帕,她望向月折枝住处,“兔崽子,给我等着,有你好看!你以为我的东西那么好拿”“娘,别说了。”月豪帥忽然压低了声音,他看向王秀背后。王秀表情顿时凝固,一股寒意从脚背爬到背脊,她僵硬着身体,侧身看向身后。容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神情冷淡,似乎已经听了一会。王秀勉强扯出笑容:“容公子怎么在这里?实在是实在是”王秀话没说完,一道寒风拂面而来,寒风明明无实体,却带着恐怖的凌厉剑意。凌厉剑意至面门,王秀丝毫不怀疑这道剑意会从她眉心对劈,将她分成两半。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秀噗通一下就给跪下了。月豪帥和月成山也随之跪了下来。容衍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袭风雪,他走到三人面前:“你们方才说要给谁好看?”“容公子,我娘开玩笑,月折枝是月家嫡系,我亲表哥,怎么可能对他下手。”月豪帥冷汗直冒,是痛的,也是吓的。“是是是,绝对不可能下手。”月成山符合道,边符合边拿手肘捅王秀,给王秀使眼色。王秀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几遍,她咬咬牙:“肯定不会下手!”容衍淡淡扫他们一眼:“以性命,立毒誓,承诺一概不信。”王秀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刚才说不会下手完全是忽悠容衍,容衍这种仙门世家,未涉及多少人心,仿佛一张白纸,极好忽悠。怎么容衍不好忽悠?王秀眼珠在眼眶里直转,她看了看月成山父子,吞吞吐吐:“立毒誓是大事,让我想想”容衍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伴随着声音,凌厉剑意直接缴向王秀脖颈。“你不如死了下去慢慢想,多得是时间。”王秀打转的眼珠陡然僵住,她脖颈传来距离痛意,热乎的鲜血喷散而出。尖叫一声,王秀连滚带爬躲开凌厉剑意,她捂住被割出一刀口子的脖颈,惊慌失措:“立立立!我现在就立!月家王氏王秀,以性命发誓,绝不会对做任何月折枝有害之事!如有违背,九天雷击轰之,魂飞魄散!”容衍睨她一眼,凌厉剑意架到月豪帥和月成山脖颈处:“你们呢?”月豪帥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唯独没真/枪/实/弹打过,此时早已没了那股全天下都是老子的傲气。月成山更是中看不中用,在家在外都怯弱。两人怂得比王秀快多了,立刻立誓:“我月豪帥/月成山以性命发誓,绝不会对做任何月折枝有害之事!如有违背,九天雷击轰之,魂飞魄散!”立完毒誓,月成山大气不敢喘,他低着头,小心问道,“容公子这下可以了吧?”容衍没回话,他收起剑意,如风雪般消失。月成山见状,瘫坐在地,抖如筛糠,他背后被冷汗浸湿。“没用的废物!”王秀骂月成山,她止住血,扶起月豪帥。月成山嗫嗫嚅:“不该来,这趟不该来。”王秀闻言,又想骂月折枝,但想到刚才发得毒誓,硬是咽了下去。现在借她八十个胆,她也不敢骂了,更别提使绊子害。月折枝并不知道王秀三人被容衍逼得发了毒誓,连骂都不敢骂一句,他收拾好因打斗而凌乱的房间,快步去找师尊。师尊不知什么时候闭关了。师尊一闭关就是十年,心知无法告知「妖魔」一事,月折枝郁闷返回住处,着手找些防妖魔的暗器。花了两日找好防妖魔的暗器,月折枝等了五日。第五日一大早,月成山忌惮毒誓,就如约派人把乾坤戒和一部分灵石送上门。月折枝数了数灵石,有五万灵石,还差两百九十五万。月折枝想着那两百九十五万灵石,感觉挨那一剑太值了,他从乾坤袋里召出存钱罐。存钱罐是现代招财猫的模样,用玄铁打造,可以装五;两万灵力,坚硬无比,寻常破不开。月折枝认认真真把灵石塞进招财猫存钱罐里,又抱起来摇了摇,好像快满了。月折枝存满过好十几次了,他一存满就放入钱庄赚利息。月折枝想着每天十块灵石的利息,压着上扬的嘴角,把招财猫存钱罐放回乾坤袋,心里又开始盘算招个道侣需要多少钱。月折枝早打算招个道侣,他是炉鼎体质,如今不过是拿压制药压着。人有抗药性,一旦服用过多压制药,压制药就不管用了。届时,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找个道侣解决,不然体质发作,他无法抗衡。月折枝算得很清楚,招个道侣不吃亏,既能解决体质发作又能双修提升修为,比找个道侣把自己送过去,风险小得多,一本万利。至于养得道侣好不好看,月折枝觉得无所谓了,他要求很低的,老实怯弱易掌握。盘算了一通,感觉手里的钱够招个道侣了。月折枝边把招道侣的事排上行程表,边打开乾坤戒。乾坤戒里尽是些他如今存款都买不起的法器和保命之物,甚至还有六十枚上品灵石。大家口中的灵石通常指的是下品灵石,中品、上品灵石一般只用于高级场合,或只用于冲击境界。一般而言,一枚上品灵石等于一千枚中品灵石,一枚中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下品灵石。六十枚上品灵石兑换下品灵石,相当于六百万。月折枝:!月折枝压根不知道父母给他留了这么多东西,早知道留了这么多,他就是宰了月家上下,也要拿回来。震惊无比地看了看乾坤戒内的灵石和东西,月折枝内心被我好有钱刷屏,他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好半天,月折枝才从这巨大惊喜中冷静下来,他从一堆保命物里翻出玲珑石。玲珑石是透明的,有七个孔,置于手中,对准光时,便折射出彩虹般绚丽的光芒。月折枝欣赏了会玲珑石,按照咒术,引出气运到玲珑石。不出意外,很顺利就将容衍那部分气运引了出来。气运引进玲珑石后,玲珑石便像蒙了层金光,细腻光滑。月折枝小心封好玲珑石,又从乾坤袋中抽出三十枚上品灵石四十枚上品灵石,打算一并给容衍。虽说容衍不要灵石,但月折枝总有些过意不去。“容衍——”月折枝容衍两个字刚出口,又立刻改口,“小师弟你在哪里,我还你气运。”对方的声音从联络玉牌那边传来,有些模糊,清清冷冷。“藏书楼。”风雪漫卷,归心宗淹没于一片荒芜间。月折枝带着帷帽,披上狐裘大衣,顶着风雪快来到藏书楼。因为今日下大雪,藏书楼并没有几人,月折枝抖去帷帽上的薄雪,直接走到登记处,登记上自己名字,进入安静的藏书楼。容衍站在书架旁翻书,见他来了,合拢书。月折枝一把拉过容衍,他手是冷的,应该是一路冻太久所致。容衍被他拉住手,紧了紧手指,他决然拨开月折枝:“依言等了你五日,如果还是与之前一般,便不用试了,我没耐心陪你试。”他顿了下,抬起眼:“距离半年,还有三个月。”容衍本来五日前就打算离宗历练,但听月折枝的话,或许在期待什么,又或者想彻底斩断和月折枝的关联,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从而滞留到今日。“你这话什么意思?”月折枝被他的话膈应的不舒服,但知道确实是自己的错,也就没生气。深吸一口气,月折枝把他硬扯到角落内,将玲珑石郑重放到容衍手中。“对不起,气运还给你。”玲珑石放到容衍手中,容衍感觉自己手心像是被什么烫伤一般,火辣辣的痛。他能感受到玲珑石内宁绕着自己的气运。 第13章 联系方式:任务阁管事转告定相见位置;月折枝沉默片刻,道:“有一一点点离谱而已。”宋溪笑了声,他站起身,道:“月道友还有什么想了解的,若是没有,便可以定下结契大典时间,结为道侣。”月折枝闻言,随意挑了几个问题问他,宋溪都回答得让月折枝很满意。不过,月折枝想到他嘴里说的劫,对宋溪依旧不放心。道侣虽说是荣辱与共,却并非生死与共,要是他人品差,背刺自己怎么办?月折枝深知自己气运差,又是炉鼎体质,一旦遭背刺,下场势必凄惨。而且,就算逼着对方发了毒誓,不许暴露自己炉鼎体质,也不能保证自己安全。毒誓只要有心,还是有空子能钻。月折枝左思右想,决定试试对方人品,他施施然道:“结为道侣不急,我听说最近有个秘境要开,你有空吗?陪我去一趟可好?我筑基初期,修为太低。”秘境中,机遇和危机同生,是最能反应人品的地方。宋溪为难道:“我最近有事。”月折枝正要说什么事比劫重要,便听宋溪话锋一转,笑道:“在下待会全推了,月道友莫担心。”容衍还站在宗门外,他睫毛上落有雪,发间更是夹着雪融后的冷水。“铛——”一声宗声响起,容衍收回看着不知落点的目光,转身离宗,重新投入历练。他不乎月折枝。月折枝已经把气运还给他,月折枝跟谁结为道侣都给他没关系。作者有话说:第二更很晚,不要等,明早起来看;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章 经年一梦“月道友,你可收拾好了?”雪连下好几天,今早终于已经停歇,宋溪借着朦胧天色,穿过前庭,来到月折枝房前。他站了几息,抬手敲门,礼貌问道。房间内,月折枝把防身法器、丹药等分成了两份,一份少的放入乾坤袋,另一份多的和体质压制药一并封入金缠枝发扣中。金缠枝发扣是他前几天,拿二十万灵石,找好友宋寒松(宋寒松是个高阶炼器师)连夜赶制的,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内里是个不下于乾坤戒的空间。月折枝用金缠枝发扣随意束起一头墨发,对着水镜看了看。完全看不出来内里另有乾坤。月折枝对宋寒松的炼器水平还是很放心,他收起水镜,把乾坤戒收入袖中。东西不能放到一处,若是放到一处,遭遇危险,被夺了,就毫无底牌了。更况且,此次是去秘境试探宋溪人品,怎么也得多个心眼。做人多个心眼,从来不是坏事。月折枝放好乾坤袋后,又检查了一遍自己佩剑、飞刀,确定毫无遗漏,这才打开房门。“收拾好了,走吧。”秘境还有两日开启,地点在中州最外围,与传闻中每月月底出现阴阳路的七里槐镇相接壤。若是此时出发,路上不逗玩,能赶在月底七里槐镇出现阴阳路时,顺利赶到秘境。秘境是个中型秘境,去得人很多。声音裹着寒气一并飘入耳中,宋溪他借着天光看月折枝。月折枝依然带着那张白色面具,他换了身低调的灰蓝剑袖衣袍,微微折起的衣领显得脖颈雪白欣长,细腰间系着代表归心宗身份的缨红玉珠。开门间,缨红玉珠珠穗在寒风中轻轻摇晃,犹显得他身姿纤薄,如芝兰玉树。即便是眼光颇高的宋溪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月折枝这具身体比例极好,是能让人遐想连篇的美人身躯。“宋道友,你在想什么?”月折枝见宋溪站起原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宋溪闻言,立刻回了神,他转身朝庭院外走,道:“我在想这个中型秘境的危险程度。”“应当会很危险。”月折枝关上房门,给师尊发了条出发去秘境的消息,笑道,“还得宋道友多费心。”“应当的。”宋溪眼尾下弯,客气道。极寒之地,几个身着暗红衣袍的人浑身是血,正捂着被咬掉的左手,惊恐躲避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怪物。怪物名叫雪妖,是根植于雪地的妖物,狡诈聪明,最善长装人。它们装成人后,混到人身边,给人下谜。人中迷后便感觉不到痛,直到灵力被吃空,身体被雪妖吃掉大半,才会察觉,但那时已经晚了。几人不知道雪妖的厉害,为及时赶到秘境,横穿极寒之地。横穿第一天晚上,几人就碰到雪妖,以为雪妖是人,让它同行。若不是同行到一半,带了驱魔符的同伴感觉到手掌传来钻心痛意,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人」是雪妖。见到嘴的食物从迷中苏醒,四散奔逃,雪妖愤怒低吼一声,它双臂结实如猿猴,狠狠一锤雪地。地面距离震动了几下,几人身体摇晃了几下,连忙稳住身体,继续往前几人脸色苍白地停止逃命,惶恐看着前方。前方只有棵枯树,以枯树为起点,向四周延伸的雪地上鼓出一个又一个雪白毛团。雪白毛团接连鼓了八个后,从地面跳出来,极速变大变高,变成雪妖的模样。几个人见状,脸色卡白,他们回头看了下后方追来的雪妖,又看向前方聚拢的雪妖。“师兄,怎么办?”有胆小的吓哭了,问道。其余几人,没一个人回答,只是忍着痛,咬牙靠在一起。他们的灵力被雪妖吃掉大半,手也被吃掉一只,根本不是雪妖的对手。雪妖见他们不在逃跑,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兴奋,呼朋唤友,一拥而上。忽然,半空划来一道剑光。剑光雪亮,一击割断最靠近几人的雪妖的头颅。“噗嗤——咚——”雪妖倒在雪地,头颅滚了几米,温热鲜血散在洁白雪地。几人见状,愣住,他们过度惊吓的神经没能从这一变故中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任由喷溅的鲜血溅上脸颊,看着雪妖头颅滚到地面。同伴头颅被割,其余雪妖立刻察觉到危险,它们狡诈聪明,当即扭头要钻进雪地。还未钻进雪地,一道白线从远方拉来,穿梭到它们身侧。“噗嗤——咚咚——”几声,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雪妖全部倒在雪地,鲜血横流,浸入雪地。几人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他们连忙朝那道白线看去,那道白线是因来人速度太快,从而形成的一条白线。“哪里妖魔最多?”白衣青年身形挺拔,背对他们,垂直于地面的剑身沾着血。几人闻言,迷茫了一瞬:“什么?”容衍微微侧头,朝几人看来。几人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双眼睛,极黑极深邃,平静如这极寒之地的天,而后才是他过于苍白清冷的脸。“哪里妖魔最多。”容衍重复了一句。几人猜不透这人在想什么,平常修士都是避着妖魔而走,哪有赶上门去挑事的?但猜不透归猜不透,几人对容衍是极其感谢和尊重,连忙道:“明日正逢七里槐镇现阴阳路,七里槐镇外,连同秘境接壤一带,尽是妖魔。”几人说到这里,话一转,快速道:“敢问前辈尊姓?我们是中州管事处门人,若是前辈以后需要我们帮助,只管吩咐一声”几人话没说完,便不见容衍人影,对着满地雪妖尸体,几人面面相觑。面面相觑片刻,几人连忙互相搀扶着离开,不打算参与秘境了。他们这个状态怎么参加秘境?去秘境内送死吗?月折枝和宋溪在路上遇到意外,耽搁了些时间,赶到秘境时,刚好碰上隔壁七里槐镇阴阳路现。阴阳路各占七里槐镇一半,鬼魂通阴路直达冥界,而人也可通过阳路活动。阳路一般是没人活动的,因为阴阳路一现,镇外连带着秘境一带全是妖魔。月折枝站在距离秘境很远处,遥遥看了眼秘境,又看了七里槐镇上冲天鬼气,果断选择在附近找个地方先停一晚,等明早阴阳路消失,妖魔退散,再进秘境。宋溪自然是赞同的。不过两人并不熟悉这个地方,找了半天也只找到间破庙。本来是不想在破庙,但天又下起雨夹雪,只得在破庙先凑合停一晚。宋溪拾了些破柴,点上火,递给月折枝一件狐白裘,笑道:“你挨着火坐,暖和一点。”月折枝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毕竟假丹初期是不怕冷。没有婉拒对方好意,月折枝接过狐白裘,掐诀拂去地上灰,靠近火堆。火堆温暖,月折枝靠近,坐了会就有些犯困,他勉强撑着睡意,打听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宋溪道:“父亲母亲,还有个妹妹,你呢?”月折枝道:“有一大家子亲戚。”宋溪闻言,道:“他们对你好吗?”月折枝心道坑了五百万,这会没给他上香都是对他极其好了。心里如此想着,月折枝团紧狐白裘,声音懒懒道:“你这狐裘是不是假的?不怎么暖。”“怎么会是假的?好些只上乘的三尾狐毛制成。”月折枝摸了摸狐白裘,很软,但确实不怎么暖:“我有个朋友也有件狐白裘,即便是在冰川披着也很暖,你这完全不行,肯定是被奸商骗了。”月折枝口中的朋友指的是容衍。容衍这个人很奇怪,一面疏离冷漠,一面又暗中照顾自己,月折枝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奇怪。直到最近他想明白,容衍修无情,估计是不想得自己帮助后沾上因果,所以暗中照顾断恩情。“怎么会?这狐白裘是我盯着对方制成的。”宋溪失笑道:“你说你朋友那件狐白裘暖,依我看,那肯定不是狐白裘,而是什么更昂贵的皮毛裘,又或者是刻制了高级符咒,不过区区狐白裘,刻制高阶符咒实在是铺张浪费” 第15章 “果然是被困在阵法了!猜测没错!”孔明繁身边的人以拳击掌。孔明繁看那人一眼,抄起双臂,盯着月折枝,饶有兴趣道:“你懂阵法?”月折枝道:“略知一二,不精通。”宋溪闻言,不着痕迹得蹙起眉。月折枝懂阵法?梦里并未说月折枝懂阵法,程尊者也不会阵法,他去哪里学得阵法?宋溪不知道月折枝命运已改动,阵法是他企图骗容衍气运,在历练途中学的。“既懂些阵法,你看看,阵如何破?阵眼在哪里?”孔明繁问。月折枝道:“分割阵法每个区都有一个小阵眼,要想破阵出去,最好是破小阵眼。”月折枝说着,低头翻乾坤袋。从乾坤袋里翻出五篇玉叶,月折枝画上符文,自己留了一片,剩下四片,一片给宋溪,另外三片全给孔明繁。“玉叶性寒避,我在上面画了寻阵眼符文,用这个找小阵眼。找到小阵眼后,掐水诀破阵,不要用其它术法,会引起变幻,一旦变化,小阵眼就会移到另一个区,任凭你我手段通天,也无法破阵。”孔明繁接过玉叶,将其中两片给了身边两人,道:“行,知道了。”目送孔明繁带着人开始寻阵眼,宋溪传言道:“月道友,你为何要给他玉叶?秘境内的资源可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争夺。”月折枝诧异地看向宋溪,“我不给他,这个区的小阵眼破了,他们一样能出去。既然如此,为何不给?他那边人多,你要知道,给他了,破阵速度更快。”宋溪闻言,脸面有些挂不住,他勉强笑了笑。“月道友言之有理。”月折枝多看宋溪两眼,道:“孔少主这人性格就这样,与他计较,无论是家世还是修为,都要吃亏。”月折枝说罢,没看宋溪是什么反应,也开始找小阵眼。.专心致志找小阵眼找了半天,月折枝也没找到阵眼,他眼前有些昏,站起身,想缓一下。不料,站起的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宋道友?”月折枝心中一沉,他运转灵力,叠加了个火诀,警惕四周,道:“宋道友?”声音幽幽回荡在黑暗空间,没有回应。月折枝蹙起眉,他又喊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孔少主?孔明繁!”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月折枝心沉到底,他折出几只小鸟用来探查四周具体情况。小鸟震翅声在黑暗中轻微作响,月折枝通过小鸟传导回的信息,仔细查看四周情况,查看到一半,月折枝忽然听到嘶嘶声。嘶嘶声阴寒,像蛇又不像蛇,只能叫人分辨出声音是从前方地下传来的。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月折枝目光锐利,他甩出飞刀。飞刀裹挟着灵气,准确无误刺入前方地下。然而,奇怪的是,嘶嘶声依然未停歇。月折枝意识到不简单,他掐了个火诀朝发出嘶嘶声处砸去,砸去的瞬间,微弱火光下,几缕黑丝从地面冲了起来。月折枝早已预料到可能有变故,他反应极快地甩出道防御符录。防御符录在地面铺开,形成蔚蓝湖面似的质感,月折枝往后一点地面,身形如山魅,划起蔚蓝水花,闪到左后方。那几缕黑丝似乎长着眼睛,见月折枝闪开,将身体折成几团乱麻,游鱼般破开防御符录,快速朝月折枝袭来,期间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月折枝没想到防御符录对这东西一点作用没有,他不敢懈怠此物,单身结印——几缕黑丝忽然消散了。月折枝结印的手顿住,他意识到什么,看向后方:“宋道友,可是你?”话音刚落,月折枝感觉周遭冷了几分。心里突突直跳,月折枝被什么东西卷住腰,往后一扯,跌入一个带着血腥的结实胸膛。第14章 朦胧山林映入眼帘“你叫谁宋道友?”有人在他耳边阴森森道。月折枝浑身僵住,低头,借着火光看向环住自己腰的那双手。那双手修长有力,雪白袖口沾着斑驳血液。要是平常,瞧见这么一双手,月折枝会觉得是容衍,但现在疼痛和强烈到难以忽视的占有欲让月折枝意识到那个披着容衍模样的「妖魔」又出现了。阴魂不散!!月折枝暗暗咬紧后槽牙,他深吸几口气,悄无声息取出足以烧伤大妖的九阳符录。自从上次遇到「妖魔」,月折枝就有预感,这个「妖魔」还会出现,因此想方设法准备了许多九阳符录。暗中激活九阳符录,月折枝快速往「妖魔」手臂上一贴,同时运转灵力想要在符录起作用前挣开束缚。然而,出乎意外的是,九阳符录贴在「妖魔」手臂上,却仿佛没被激活一般,无半点反应。月折枝见状,惊愕失色,体内运转的灵力滞住。为为什么?哪里出错了?不等他想明白哪里出错了,那「妖魔」咬住他耳垂,在他耳边威胁道:“离宋溪远点,不许跟他结为道侣,不许跟他说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耳垂被咬住,传来湿润感,月折枝恼火道,他体内滞住的灵力重新流动,快速甩出九道淬毒飞刀。这「妖魔」实力与容衍差不多,月折枝不寄托飞刀能伤到对方,他只是想利用飞刀逼着对方放开自己。只要放开自己,月折枝就能用踏雪行霜和短暂瞬移阵法逃之夭夭。“为什么要听我的”容衍眼中浮现清明,但清明很快被压了下去。他扯出个笑,不再咬月折枝耳垂,抬眸看向九道飞刀。九道飞刀旋出的九道幽绿长弧在他抬眼的刹那间,被黑色气体裹住,悬在半空。月折枝见状,心下一凉,他依然嘴硬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不听”月折枝下巴一痛,被扼住话音。“你别逼我。”月折枝听到「妖魔」在他耳边说话。月折枝背后升起寒意,他想到什么,牵强地笑道:“好,我不逼你,我答应你。离宋溪远点,不跟他结为道侣,也不跟他说话。”月折枝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那「妖魔」笑了,笑声不似先前那般阴冷,他亲昵地亲自己颈侧。月折枝故作顺从,让他亲。在他亲得有些动情时,翻出柄飞剑,一剑往对方后脑刺去。眼看要刺中,地面浮现无数黑色气体。黑色气体水流般缠上月折枝,一直缠到月折枝脖颈。月折枝被缠得喘不过气,他有些发颤,手中一抖,刺向「妖魔」后脑的飞剑偏离计划轨迹,刺了个空。“我咳咳咳松开”月折枝抖着手收回飞剑,他按住乱窜的黑色气体。那「妖魔」压根不理他,只是专心亲着,抱紧了他。月折枝脸色难堪,他无计可施,气到崩溃,直接拿剑对准乱窜的黑色气体:“死妖魔,你知道你假扮得是谁吗?你假扮的是容衍,镇魔容家少主,归心宗杰出弟子,年轻一代无情道魁首!你假扮他,你死定了!”这话并没有威胁到对方,对方只是顿了下。月折枝接着唬道:“你知不知道他也”月折枝这话话音刚落,眼前一花,连人带剑被按倒在地,那「妖魔」咬着牙,道:“你闭嘴!”月折枝借着滚落到地面的火焰看清「妖魔」,跟容衍长得一模一样。也就容貌与容衍一模一样,其他地方大相径庭。容衍清冷孤傲,克己复礼,心怀苍生。而这个「妖魔」却是残忍爱笑、一笑起来就发癫,重情/欲,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一样。两个极其极端的存在。月折枝怎么也不可能把妖魔和容衍认错,他闭上嘴,忍住身上的黑色气体,不再说话了,说话显然会激怒对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激怒了对方。容衍见月折枝闭嘴,暴戾的情绪温和下来,他取下月折枝脸上戴着的面具。面具下,月折枝那张漂亮的脸染上一片红,眼尾有些润。指腹摸向月折枝眼尾,容衍弯起眼,笑容薄凉,道,“离宋溪远点。”月折枝感觉衣带散了,「妖魔」肆无忌惮,他眼泪簌簌直落,偏头避开亲昵,忍着恐惧,示弱道:“我离宋溪远点,你别动我,过些时日再好不好?”容衍顿了一下:“为什么?”月折枝道:“因为因为”月折枝忽然闻道自己身上的香。破体质,一被亲近就发作。月折枝强行运灵暂且压住,他可怜兮兮,道:“因为我现在有病,不适合。”月折枝说完这话,心一横,继续道:“过些日子,养一养,养好病,我给你,你想怎样都行。”容衍定定看着他。月折枝哄骗好「妖魔」后,找了个借口偷偷溜走。怕「妖魔」发觉他偷偷溜了,月折枝一直到完全感觉不到那「妖魔」的气息才敢停歇下来。他拿出压制药,快速服用两枚,压住因过于亲近引发的体质。——体质频繁发作,一枚压制药已经压制不住。两枚压制药,勉强压制下去,月折枝有些混乱的脑袋才恢复条理,他低头看了看压制药,只有六枚了。六枚服完,就再也没有了。得尽快把道侣一事确定下来。不然月折枝回想刚才一事,心悸无比。“月道友?你可在此?” 第17章 片刻,与月折枝分离后,宋溪面沉如水,他折断路边树枝,磨着牙。“容衍!”“孔明繁!”宋溪走后,月折枝和容衍等人直接前往传承之地。秘境每隔十年便会开启一次,传承之地位置已经被前人标好,只要顺着地图指引就能直达传承之地。每年秘境开启时,前往传承之地的人多不甚数,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得到过传承。心里想着传承,月折枝走到后面,悄悄看容衍。容衍走在前面一点,孔明繁带着人,走到最前面,看架势,是想抢到容衍之前到达传承之地。月折枝看了会,收回目光,他捻了捻衣袖,在心里想,这「妖魔」该不是真要去传承之地?传承之地是大乘修士陨落之地,正气非比寻常,这妖魔去传承之地,是想送死?他不是只是想让自己远离宋溪?月折枝猜不透这「妖魔」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打量得太入神,差点一头撞到对方。月折枝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他抬头定眼一看,已经来到传承之地。传承之地是个地宫,此时地宫雕鹰石门大开,灼热气息从地宫扑出来,热得皮肤有些烫。月折枝掐了个寒决,试探问:“进去?”孔明繁一行人已经进入地宫,容衍闻言,嗯了声,两人一起进入地宫。进入地宫后,月折枝一直观察着容衍,等待他不舒服,露出原型。然而,等了半天,月折枝都没发觉他有什么异样。据月折枝所知,只要大妖级别的妖魔才能杠得住这般威压,难道这「妖魔」是月折枝心中一沉。地宫越往越里走越灼热,走到地宫大殿,便见大殿内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殿前烛台附近有四个通道,每个通道都在往下一段后,骤然断开,埋入一片黑暗。月折枝还是第一次到传承之地,他从未去过什么传承之地,实力不够。正当在月折枝想着「妖魔」会去哪个通道,大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水银如柱从头顶灌进地宫。月折枝反应极快,他立刻一点地面,甩开水银,翻到其中一个通道面前。不对月折枝骤然发现通道前出现一张倒着的脸,那张脸紧紧盯着他,一张嫣红的嘴张到极点,露出森然的白牙,眼珠似乎要从眼眶滚落,带出一连串血丝。月折枝发觉这张诡异的脸,背后惊起冷汗,他连忙一个空翻,落到另一个通道前。他落到另一个通道时,感觉脚下发粘,低头一看,一张黑漆漆的人脸正对着他笑。月折枝:“”那张脸在月折枝落下时开始溶解他靴底,溶解速度很快,月折枝几乎能预料到不出一分钟,他整个人都要被溶解掉。“手。”月折枝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月折枝抬眼看去,只见水银几乎要灌满这个大殿,而那「妖魔」御剑于水银之上,朝他伸出手。伸出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很合适握剑或者弹琴。月折枝犹豫了一秒,当即握住「妖魔」的手,顺势落到对方剑上。月折枝刚落到剑上,身后传来凌厉剑意。剑意没入水银,掀起几米高的水银水花,水银水花受操控,化作一串水珠,砸到四个通道的人脸上。人脸顿时发出惨叫声,无数白烟从它们脸上冒出,冒到最大,淹没整个地宫前殿时,惨叫声消失。月折枝用力拨开眼前白烟,映入眼帘的是四个玉匣。一行字浮选在眼前:现在你们能选择拿了玉匣离开,也可以选择继续接下考验,考验完成者,我会把自身剑法传给通过考验者。水银已经消退,月折枝看了眼地面,道:“你骗谁。”月折枝就没听说谁拿过玉匣出传承之地。月折枝话音一落,那行字消失,四个玉匣变成了四张呲牙咧嘴,疯狂惨叫的人脸。月折枝见到人脸有些恶心,他甩出飞刀,给灌了水银的人脸补上一刀。人脸在水银中疯狂扭动,扭动片刻,停止扭动,死了。人脸死的刹那,水银消失,月折枝落到通道前。“走哪条通道?”月折看着面前四条通道,枝故意道,他心里计划着等你进通道,我就送你上西天。月折枝刚才杀人脸时,发现地道前有个暗机关,按照电视剧套路,以及前辈们的经验,那机关必定是个一碰就爆发各种危险,能送「妖魔」上西天的好东西。容衍道:“你想走那条?”月折枝笑吟吟道:“我随便。”容衍闻言,没有再询问他,随意挑了条通道,率先走了进去。月折枝见他进去,笑眯眯道:“我跟你讲,我这个人特别记仇。”容衍:“什么?”容衍不解地回头看向他。月折枝:“是这样的”月折枝猛然甩出飞刀,激发暗机关:“这位亲,我送你个好东西,不谢!”「砰」一声,头顶传来巨响,伴随着响动,大殿内快速生长出无叶星花,星花生长到半人高时,花瓣落下,被一卷香风卷到通道前,纷纷扬扬落到月折枝头顶。“恭喜这位道友,通过第一关试炼。”猝不及防被星花淹了的月折枝:“”这为什么跟我想得不一样!!第17章 走开【一更】容衍看了眼被星花淹没的月折枝,嘴角微微上扬,但他很快又敛下笑意,目光移到暗机关处,抬手拂去落到花间的星花花瓣,清清冷冷道:“大师兄有心了。”月折枝:“”月折枝不愿苟活于世,他双眼被星花香熏得直流眼泪,跌跌撞撞从星花里钻出来,月折枝摘下面具,连忙找手帕想擦眼睛。一股冷意从前方袭来,覆到他眼睛上。月折枝艰难睁开眼睛,透过水雾,看到容衍。容衍眉眼冷冽,没有半点「妖魔」的邪气。月折枝对上这么一张脸,心里跳了下,他猛然间意识到对方并非「妖魔」,而是真真正正的容衍。“传承之地很危险,大师兄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容衍道。冷意消失,月折枝感觉眼睛不熏了,他抬手擦掉眼泪,正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解释,容衍转身进入通道。通道内有微弱的光,光不知道从哪里而来,将整个通道都填充满。“等等,容衍。”月折枝戴上面具,追了上去。还不等他追上,一支带着火焰的羽箭从左侧射来。于此同时,数位身穿黑甲的骷髅,个个持矛拿盾,腰间挂着枚黑牌。——这是守护传承之地的死随。修为至元婴以上的大能,都会有死随。死随可能是阿谀奉承的家族送出的庶出子,也可能是自动折服于大能的修士。他们在大能生前跟着大能屹立于修仙界顶端,风光无限,而在大能死后,会因信念崩塌,全部选择殉葬。殉葬后,死随化为不死黑甲骷髅,守护传承之地以及考验前来传承之地的人是否有资格获得传承。“杀。”为首黑甲骷髅抬起长矛,指向月折枝两人。他身后数十个黑甲傀儡黑洞洞的眼睛亮起幽光,立刻朝月折枝两人杀来。精心构造的飞刀不适合这种近战,月折枝立刻祭出灵剑,他其实并不善长用剑,比起剑,他更善长用扇。可惜之前的中阶灵扇抽一只灰突突的鹌鹑抽废了。“你八我二?”月折枝下意识朝容衍道。话一出口,月折枝就后悔了。以前以陆雾这个散修身份跟容衍相处太久,自然而然就带出一些配合习惯。可如今他真面目已经掉干净,容衍只是叫他还气运,没跟他计较,还好心提醒他有劫难,叫他跟自己一起来传承之地,自己怎么好意思叫容衍配合?月折枝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胆,指不定还打了鸡血。他盯着冲来的黑甲骷髅,正要说不是对你说,一刃雪亮剑光破开灰暗四周。“好。”容衍淡淡道,他一点地面,卷起冷风,直杀入黑甲骷髅中。月折枝微怔,他看向容衍,容衍身影快到连成一条白线,以他现在的修为只能看到白线掠过之地快速幻出几个银白阵法。阵法相叠,叠到第八层,伴随着铮一声剑鸣,一个黑甲骷髅倒在地面,散成一堆白骨。声音在耳边发震,月折枝反应过来,一挽剑,挑入战局。月折枝用的剑法是归心宗【飞花落叶】,剑法清逸,出剑运灵间,宛如蛟龙出海。其威力虽远远不如容衍,却也足以辅助符咒击溃黑甲骷髅。.几个呼吸间,两人配合默契,解决了一半以上的黑甲骷髅。黑甲骷髅是没有痛疼可言,它们即便被解决,也不会产生害怕,不仅如此,它们还会在半展茶的时间内恢复原状。月折枝朝容衍靠近了几分,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握剑手指:“最后几个你解决,我看看哪里有路。” 第19章 容衍也看着外面,他只看了会,便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身着灰蓝剑袖衣袍,露在衣领外的一截脖颈欣长雪白,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他看着这截脖颈,脑海里不受控制想起之前那一幕,月折枝颈上有一点红。容衍抬手拨开月折枝衣领下,衣领遮住的那点红已经快消失。容衍盯着那点红,修无情道不该用的嫉妒憎恨涌上心头,他缓缓抚上月折枝脖间,按住那点红。谁咬的?想死是吗?宋溪是吗?月折枝痛得嘶了声,他偏头,看向容衍:“你做什么?”容衍陡然清醒了过来,他若无其事放下手,道:“有虫。”月折枝不疑有他,僵住了:“哪里有?”容衍道:“弄死了,大师兄要看吗?”他已经习惯不叫陆雾。月折枝:“”月折枝最讨厌虫这种生物,他头皮发麻,觉得恶心,立刻从石缝间蹦出去:“离我远点,别给我看!!”容衍指腹间似乎还残留着一片温热柔软,他紧接着走了出来,低声应好。几人一直追到秘境边缘才逮住两个纸人,甫一逮到,立刻布下天罗网威胁。“你们两个,识相的话,赶紧把传承和那红线交出来,否则”其中一个蓝衣修士说着一刀挑开纸人「月折枝」的面具,面具一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只有眼睛,没有鼻子、嘴的脸。——情况太紧急,月折枝为节约时间,没有给纸人画鼻子和嘴。蓝衣修士见状,吓了一大跳,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因退得太快,差点被后方从土下拱出的树藤绊倒。“什什什么玩意!”其他人见到这张没有无官的脸,脸色也白了几分。“你是个玩意?!”几人咬着牙,狠狠剜两个纸人一眼,大声呵斥道。宋溪盘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听到呵斥声,他睁开眼,神识扫向呵斥之处。扫向的瞬间,宋溪发现是「容衍」和「月折枝」,他心里嗤了声,还以为容衍有多厉害,这一出传承之地就带着月折枝被人追到这种地步。心中嘲笑完,宋溪想着月折枝的好感,正要出手相救,却发现地面有张白色面具。面具掉了?宋溪精神一震,他顾不得暴露,直接扩大神识朝跌坐在地上的「月折枝」的脸上扫去,扫去的瞬间,宋溪看到「月折枝」只有眼睛,没有鼻子、嘴宋溪:“”神识抖了一下。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第19章 大修宋溪吓得立刻收回神识。宋溪收回神识片刻,几人因呵斥得不到回应,抬脚朝「容衍」和「月折枝」踢去,踹去的瞬间,「容衍」和「月折枝」变成了两个纸人,软塌塌倒在地上。“可恶,又上当了!”“这两人是泥鳅?滑不溜秋!”几人见到这两个软塌塌的纸人,宛如吞了苍蝇,脸色阴沉如水。“现在还追?”“追个鬼,指不定都离开秘境了,修仙界十二境二十四州,上哪里找人!”月折枝和容衍已经离开秘境,两人正在距离秘境千里之外的城镇。回宗路途太远,月折枝想在城镇先把红线处理了,缠在手上,月折枝总觉得不安心。城镇人流如织,月折枝拉着容衍找到客栈,定下两件上房。客栈上房都布置有隔灵阵,在房间里说话做事,并不会被外面的人察觉。月折枝一进房间,便把右手递给容衍手边,焦急道:“还是取不下来。”月折枝来客栈的路上不死心,试着又取了好几下,但怎么都取不下来,仿佛长在他手上一般。容衍垂眸看向递来的那只手。手背白得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血管,其五指纤细,微微弓起的食指上缠着圈抢眼的红线。容衍抬手握住那双只手,不同于他常年握剑,手上有薄茧,这只手温热柔软。握住的瞬间,别样情绪升起,容衍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了几分。月折枝见他握住久久没动静,疑惑看向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什么。”容衍撇开视线,他压下所有情绪,静心运转灵力。强横灵力如海潮般直扑向红线,到达红线时,却放缓几分,缓慢裹住红线,一点点沁入红线。月折枝看着红线,直到红线被完全灵力沁满。「嗡——」一声,红线上方飘出金色卷轴,卷轴很明显是传承,一现身便涌起金光。容衍被金光震得胸膛隐隐作痛,血气翻滚,他当即撤了灵力,施诀压下金光。金光被容衍压下,宛如一叶枯叶,从半空中飘落,落到容衍手中。容衍早已预料到传承被红线卷走,他收紧金色卷轴,压住胸腔翻腾的血气,冷静道:“现在试试能不能取下?”月折枝闻言,当即试着去取缠在食指上的红线。红线轻而易举便取了下来。“可以了。”月折枝话戛然而止,他指尖传来痛意,低头一看,只见红线一端扎入他指尖。月折枝见此,变了脸色,他一把抽出红线,但已经晚了。红线无主,沾了他血,立刻就认他做了主。若是知道这什么东西,月折枝自然愿意这东西认他做主,但现在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被认了主,月折枝实在不安。他猛然甩开红线,红线被甩开,又缠了过来。缠过来的刹那间,月折枝感受到和红线之间的牵连,似乎轻轻一动就能控制红线「嘭——」一声,红线如一梭红针,穿透前方加了防护罩的铁楠木房门。坐在楼下的客栈老板察觉到防护罩被破,他抬头看了看楼上上房方向,几步走上楼,敲了敲房门。“这位客官,你没事吧?”“没事,损坏的房门明早赔你。”月折枝立刻回到。客栈老板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点头道行,转头下楼算账。月折枝听到客栈老板脚步声渐远,抬起认主的红线,看向容衍。容衍显然没预料到这个场面,他勾起红线,红线不仅不厌恶他,还在他指尖也打了个蝴蝶结。容衍解开缠在他指尖的蝴蝶结,微微蹙起眉,容衍道:“大师兄可有哪里不适?”月折枝摇头:“没有。”说着话,红线溜回他指尖,打了个蝴蝶结。月折枝拨弄了下蝴蝶结:“跟传承放在一起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容衍没回话,只是翻出玉简,查阅传承之地的资料。月折枝见他查阅资料,也凑了上去。凑上去的瞬间,月折枝想起宋溪,自己出秘境并未跟宋溪联系。他跟着容衍去传承知地时,宋溪说等他。月折枝想到这里,翻出玉牌,走到一边,联系宋溪,打算报个消息,别让人白等。他没注意到他联系宋溪时,容衍朝他看来。秘境内,宋溪好不容易缓过劲,扯着嘴角正要离开秘境,忽然腰间玉牌闪烁出光芒。这玉牌就跟月折枝建立了联络,不用想也知道是月折枝。宋溪想了想「月折枝」那张没有鼻子和嘴的奇怪脸,恶心感直翻涌,不仅恶心,还觉出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勉强压下这些感觉,摘下玉牌,丢到地面。「月折枝」这幅模样,一看就不是炉鼎体质,与预知梦大相径庭。真是浪费时间。月折枝怎么都联系不上,宋溪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难道在秘境出事了?不对,如果在秘境出事,玉牌应该直接灰掉,而不是联系不上。月折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又联系两次,都联系不上后,只好放弃联系宋溪,从容衍手中要了份传承之地的资料,也开始翻阅。资料字迹密密麻麻,一页接一页,从玉简中源源不断而出。月折枝一目十行,快速翻阅。两人把关于传承之地的记载资料全部扫完,也没有看到关于红线的只言片语。月折枝见状,正要说算了,随遇而安,容衍食指敲了敲,道:“把红线给我一下。”修士修为达到金丹时便能够在自身开辟紫府,一些重要法器、灵器【认主】都能放入紫府,收取方便,但月折枝如今不过筑基三层,没有能力开辟出紫府,因而将红线放入了乾坤袋。闻言,月折枝把红线递给容衍。容衍接过红线,划破指尖,滴上一滴血,烙上印记。月折枝一眼认出他烙下的印记是魂咒。魂咒一旦烙下,便能够在法器或灵器发生异变时,第一时间摧毁法器或灵器。一般来说,魂咒是用来束缚自己缔结的桀骜不驯的法器或灵器,而不是给别人定,给别人定有风险,相当于把自己把柄递了出去,让别人随意随地能背后捅刀。月折枝皱起眉:“你干什么?把魂咒解了,这不妥,若是红线真的出现异变,我直接强行解除缔结。” 第21章 月折枝晒太阳睡着了,还是烈翼鸟把他啄睡了。“吱吱吱!冷!”天快黑了,烈翼鸟围着月折枝团团转,“起来起来起来!”月折枝身上还是隐隐约约痛,他拉起毛毯往头上一盖,磨磨蹭蹭半天才起身把躺椅拖回竹屋,挑了盏灯,回住处。这里过于偏僻,烈翼鸟歪头歪脑看他一会,果断跟了上去,护送他回到住处。“把灯一起带回去。”月折枝回了住处,点燃灯,把手中灯盏让烈翼鸟抓着带回去。烈翼鸟双爪正要抓住灯盏,一道剑意从烈翼鸟头顶擦过,隔断几根绒毛,直击月折枝胸口。烈翼鸟惊得吱吱吱直叫,月折枝当即下腰躲过剑意。「刺啦——」一声,剑意刺破墙壁。“算你躲得快。”月折枝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直起身,对上一个俊朗的白衣青年。这白衣青年不是旁人,正是上午称呼容衍为表哥的容玄机。月折枝第一眼见他,就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猜想是容玄机知道自己骗了容衍气运,打抱不平,月折枝道:“我知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已经退回去了。”容玄机显然没料到月折枝出口这么一句话,他愣在原地,愣了会,皱起眉:“你知道什么?退回去什么?”月折枝闻言,立刻意识到对方并不知道自己骗了容衍气运。既然不是因为气运,那对方为什么这么仇视他?容玄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起剑,烦躁道:“你若是真的知道,你就不会搞什么道侣招聘!”“我搞道侣招聘怎么了?”月折枝一头雾水。“你说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表哥心悦你,心悦疯了,前途都”容玄机说到这里卡住,他看向月折枝身后,月折枝身后站着个人。是容衍。容衍神色冷淡的看着他。第21章 ?!“你说什么?”月折枝显然没意识到容衍在他身后,他瞳孔因为过于震惊微缩,“什么心悦?你疯了?”若是容衍不在现场,容玄机肯定要说出全部,反怼你疯了。但,容玄机看了看见到容衍,仿佛被人一头按在冰水里,他收起剑,不敢与容衍对视。“表哥。”容玄机在火烈鸟叽叽喳喳的惊声里,叫了声表哥。月折枝当即转身,他对上容衍。房间内灯火过于明亮,容衍白发白衣,眸光冷冽。他在月折枝看来的瞬间,从月折枝身后走出,抬手按住容玄机肩膀。“你今晚喝多了?”容衍平静问道。容玄机恨恨看向地面:“没喝多”肩膀上一痛,容玄机被容衍按着肩膀推向门口,即将推出门时,容衍回头看向月折枝,垂着眼帘,声音微低。“抱歉,大师兄,他今晚与我喝酒,喝多了,胡言乱语,还请大师兄见谅。”喝多了?月折枝看容玄机这模样也不像喝多了,一点酒气没有,目光清明。“小师弟,你确定”月折枝看着容衍那张脸又说不出来「喝多了」的疑问,容衍清风明月,又是无情道修士,怎么可能生出感情?简直是天方夜谭。.“表哥,你先放手,痛痛痛!”两人已经离开月折枝住处,容玄机拧着眉头,抬手去扳容衍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孤月被黑云笼罩,容衍的脸在黑暗树荫下不清晰,他收紧手中力度:“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容玄机道:“我只是想我也没杀他,就吓唬吓唬而已!我可是名门正派。”容衍额头青筋直跳,他勉强压下怒火,松开手,冷声道:“没有下次。”说罢,转身就走。容玄机肩膀被按得生疼,他抬手摸了摸肩膀,抬腿一踢身侧的影树,龇牙咧嘴,怒道:“你就知道威胁我,有种去威胁他啊!怯弱!”容衍顿住,他缓缓扭头:“你再说一遍。”容玄机梗着脖子,道:“我说你怯弱,说错了吗?现在就两条路,要么直接杀了他,成就大道,要么转道,管他喜欢谁,先夺取到手再说。你硬生生横中间,我帮你做决定,你还狗咬吕洞宾!”“怯弱?转道?”容衍垂下眼帘,夺取?阴暗的念头忽然如藤蔓肆意生长,爬上他心头。夺取?容衍眼神沉了下来,他嘴角缓缓上扬,展露出一个极其不符合他的笑容。笑容很快消失,容衍眼中又恢复清明,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他蹙起眉,斜容玄机一眼,身影一晃,消失在茫茫黑暗中。月折枝见容衍和容玄机离开,把火翼鸟送走,取下面具,洗漱完后,坐在床榻上看符咒书。但他心不静,看书看着看着就看偏,脑子里尽是容玄机那两句未说完的话。“你说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表哥心悦你,心悦疯了,前途都”前途都什么?月折枝补了两个词,很快筛选出合适的字词填上去。前途都不要了?月折枝猜测的想。他有些迷茫,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月折枝强迫自己不想了,他把容玄机的话定义到酒后发疯后,接着看书。月折枝下午已经睡过一次,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他没有注意到房间窗户外有道黑影,静静看着他。符咒书很厚一本,月折枝看到后半夜,有些犯困,他伸手掐了自己一下,依然没能止住睡意,坐在床榻上,小鸡啄米一样在打瞌睡。「咚——」一声,月折枝一头砸床沿上,强烈的痛疼从额头蔓延开,清醒了。他痛得轻嘶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放下书,留了盏灯——月折枝不喜欢把灯全灭了,黑黝黝的,毫无安全感。月折枝留上盏灯后,拉上被子打算睡一会。符咒书明早再看,争取在后天下午看完。如此想着,月折枝闭上眼,他睡着没一会,窗外那道黑影轻松破开房门禁制,悄无声息走了进来,赫然是容衍。容衍走到床边,借着房间里留着的那盏灯,居高临下看着月折枝。月折枝微卷的睫毛遮住眼睛,额头还有些红。怎么磕着了?容衍蹙起眉,他坐到床边,运转灵力,抬手覆盖到额头上。丝丝缕缕灵力散出,待停歇,容衍抬起手,额头磕出的红已经消散。指尖擦了下额头,容衍视线落在月折枝鼻尖那颗红痣上,红痣在灯火下,无端艳丽。容衍盯着红痣看,不受控制想到转道、夺取。鬼使神差,容衍缓缓弯下身,贴近月折枝鼻尖那颗红痣,顺着那颗红痣,往下,轻轻碰到月折枝唇。房间里灯熄灭。第22章 第二人格1菟丝花/第二人格;窗外寂静,几缕黑色气体攀上月折枝手指,像依附于植物生存的菟丝花,分出细细柔软的分枝,缠绕住月折枝手臂、脖颈、腰肢乃至温暖绸被中骨感白皙脚踝。容衍有些着魔,他指尖肌肤细腻,唇碰到一片温软。心底有声音在警告他:他不该如此,所有长辈都期望他克己慎独,明善诚身;可是,容衍早在月折枝招道侣时就想这么做,不光想这么做,还想做更过分的事。压抑且漫长的暗恋,黑暗滋生。.月折枝做了个溺水的梦,透不过气,他艰难睁开眼,却发现房间灯熄灭了,有人在亲咬他。妖魔??他神经瞬间绷紧到极点,抬手想召出玉牌,联系容衍——回宗的路上,月折枝将妖魔的事简化去亲吻等,犹豫的告知了容衍。容衍让他在「妖魔」来临时,直接找他。他暂时不会出门历练。然而,玉牌召不出,月折枝发现手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不光手,全身上下,连同灵力都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网住。月折枝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网住了,似乎是茎丝线状的气体。他不太确定,只能靠触感。月折枝有些慌,毫无抵抗力的处境让他觉得十分危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权衡怎样获得最大保障后,闭上眼,继续装睡。亲他的存在不满足只是相近,他唇齿被撬开,细细亲吻。亲吻先是很涩然,然后就逐渐熟捻。月折枝想躲开,但动弹不得,他喘不过气,压制不住反感,想睁开眼。菟丝花般外表柔弱可怜的黑色气体向上攀延,在他睁开眼时蒙住了他眼睛。紧接着,月折枝左小臂一痛,好像是什么刺破了皮肤。月折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有些迷茫地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月折枝连忙撩起左手衣袖,小臂肌肉紧实,干干净净。 第23章 “没控制好力度。”容衍心思乱,他抬手捏碎魔气,重新运转灵力。黑色气体狡诈,隐藏得很深,容衍寻了半天才重新找到缩回的小半截黑色气体。他刻意不去看拽黑色气体时出现的画画,直接剥离出来。剥离出来的刹那间,容衍脑海里闪过更加艳丽的画面。他看到依然没有醒转的月折枝的衣服被菟丝花般的黑色气体撩开,有什么在隐隐约约说话。容衍不傻,连续两次,自然知道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那妖魔昨晚对月折枝做的事。将事情融入黑气气体,留在月折枝身上,这是在标记月折枝?什么东西,他也配?作者有话说:提前公告:12/24日本文入v,感谢一路支持,爱你们————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3章 浮生【大修】“你怎么了?”月折枝见黑色气体被完全抽离,抬头正欲道谢,却见容衍眉心隐隐约约浮现一丝黑气。黑气?魔气?月折枝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容衍身影便消失在房间内,匆匆忙忙,像是要隐藏什么。月折枝见状,立刻想到什么,他心思一转,当即唤出千里寻。千里寻是一种善于追踪的银蝶。几个月前,月折枝为帮师妹教训总是变形捣乱的空灵兽,从草药坊接了几只千里蝶饲养,但千里寻对环境和温度要求极其苛刻,月折枝最后只养活一只。但一只显然也是够的,它们寿命长达五年。月折枝唤出千里寻,抬手喂了点血给千里寻,然后拿出块已经激活,刻意缩小到只有粉末大小的影石固定在千里寻蝶翼上,驱使千里寻去寻容衍。影石类似于现代的监控,只要千里寻找到容衍,便能把容衍的一举一动反馈给他。千里寻飞出去不久,便飞回来了。月折枝知道是血消耗完了。——千里寻只有开始追踪,就会开始消耗血,一旦没有血,千里寻就会飞回来要血。不过,怎么这么快就消耗完了?难道容衍出宗了,要不然就宗内这点距离,是不可能消耗掉自己先前喂的那点血。月折枝心里猜到容衍出宗了,他多喂了些血给千里寻。千里寻得了血,带着影石飞出房间。月折枝通过手中另一块影石见它飞上天空,化为透明,然后飞出院子,再顺着风,一路飘飘乎乎飞出宗,没入一片嶙峋石林。石林光线较暗,千里寻刚飞进去还有些摸不着位置,它绕着石林前方的矗立的石像飞了几圈,才勉强适应石林的环境,继续往前飞。月折枝见它越飞越偏,正在怀疑千里寻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眼前开阔了一点,光线也明亮许久,月折枝通过影石看到容衍。容衍背靠在林木前,正在做什么,地面衣摆全是血。月折枝驱使千里寻小心翼翼飞到容衍前面,才看到他在做什么。他眉心被魔气宁绕,正拿剑刺自己,刺得手臂血流不止。月折枝看得惊愕失色,他正打算去阻止容衍,却忽然注意到容衍在说什么,仔细听了下。月折枝听出容衍是在念自己名字。月折枝闻言,完完全全愣住了。就在这时,月折枝看到他缓缓扯出个笑,自伤口溢出黑色气体,黑色气体蜿蜒细弱如菟丝花,爬入血液妖魔?不,这是容衍。月折枝心一惊,他冷汗直冒,怒火攻心,口口声声妖魔不是好东西,其实自己就是妖魔,还在哪里自导自演,装好人,什么心思?!当他是傻子,好忽悠是吗?!月折枝气死了,他左小臂被扯出黑色气体处隐隐作痛,痛得月折枝拿起剑要去找容衍对峙。然而,刚走了两步,冷静下来,月折枝又被随之而来的是愧疚和无措淹没。说来说去,都是他的原因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如果不是他去骗容衍气运,容衍也不会喜欢他,也不会产生心魔,也不会无情道尽毁。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补救这一切?石林边缘,容衍冷笑着看着被菟丝花状黑色气体从隐蔽草丛中拖出的雪白幼兔。雪白幼兔瑟瑟发抖的团成一团,黑色气体正戏弄般缠住它脖子,往肉里扎。即将扎入时,容衍清醒了。黑色气体就像遇到毒虫猛兽,立刻消失殆尽,不留一点痕迹。容衍压了压心魔,稳住体内乱窜的灵力,抬眼看向眼前不知从哪里来的雪白幼兔,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无视身上自己刺出的剑伤,走到雪白幼兔面前,弯身摸了摸长长的兔耳,“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雪白幼兔缩得更紧了。容衍环顾四周,注意到前面茂盛草丛,他用神识探了下,发现下面掩着个土洞。土洞前,还探出颗焦急不安的大兔子头。容衍道:“哪里吗?”雪白幼一抖,侧身一歪,直接装死。容衍见状,楞了下,反应过来,眼中冰雪消融,乍现柔光。倒是跟月折枝有点像,遇事就各种装。容衍拎起雪白幼兔,放到土洞前。雪白幼兔依然装死,容衍抬手正欲推一下。下一刻。大兔子狠狠咬他食指一下,拖着雪白幼兔就钻入洞里。容衍皱起眉,他看向被咬破皮的食指,又抬眼看向空荡荡的土洞口。现在的兔子这么凶?容衍收回视线,他站起身,随意包扎了下身上伤口,转身回宗。走了两步,容衍顿住脚步,他注意到干涸血液上空静静扇动翅膀的千里寻。月折枝呆愣在房间里很久才缓过神,他勉强让自己在巨大冲击下保持冷静。然后驱使千里寻撤回来。容衍已经不在石林了。千里寻很快回来,月折枝收起千里寻和影石,快步前往藏书阁。据他所知,补救的办法只有两种。第一种:杀了他,绝情断恨,成就无情大道。第二种:不再修无情道,转道,碎丹重塑。然而这两种,第一种,但凡正道修士都不会这么做,谁都知道这么做会遭到修仙界名门世家唾弃。更况且,容衍太正直,他只会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虐自己,不会杀。如果容衍会杀,早就杀了,轮不到容玄机厌恶他。第二种,转道,碎丹重塑,先不说有多少人有这个勇气,便是有这个勇气,所要承受的风险也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废人。月折枝之前见过一个无情道转道失败的前辈,形销骨立,难以维持生活。月折枝不希望容衍是这个下场,他是看了《无上》的,对容衍羡慕仰望,有点嫉妒,唯独没有想过害容衍。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骗点容衍气运,改一下自己悲惨下场。哪里会知道容衍会喜欢他?早知道容衍会喜欢上他,他打死也不会去骗容衍的气运。月折枝很快来到藏书阁,他翻遍藏书阁内记载也没找到第三种办法,焦急的看了看,月折枝又把目光瞄向藏书阁禁地。藏书阁禁地连偷气运这种禁术都有,补救无情道的办法应当也有吧?月折枝这样想着,一心一意想溜进藏书阁禁地。然而守书阁那老头也不知道最近打什么鸡血,一直用神识巡视藏书阁。月折枝无法溜进去,他焦急瞅了两眼藏书阁禁地,在原地打转。转了两圈,月折枝想到自己乾坤袋里有千年烈酒,他心思一转,当即拿出千年烈酒,走向守书阁老头。守书阁老头见状,撇他一眼:“做什么?贿赂我吗?”守书阁老头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都是来贿赂他的,贿赂他的人要么请求进藏书阁禁地一趟,要么请求带几本不能拿出藏书阁的上品心法回住处慢慢看。月折枝神情一僵,但他很快恢复正常,仗着别人看不到他面具后的神情,笑眯眯道:“对,就是贿赂,弟子月折枝想带两本中品心法回住处慢慢看。”守书阁老头闻言,一摆手:“不行不行!别想了!”月折枝道:“那带一本总成了吧?”“不行,也别想!” 第25章 “大师兄,宗内招收新弟子,宗主命你我以及几位师兄师姐前往招收地。”容衍取出写有招弟子标准的玉简递给月折枝,“其余几位师兄师姐已经在宗门口。”每五年,归心宗招收一次新弟子。前几次月折枝都没有去招新弟子,这次,宗主逮到他了,当即一个招弟子标准发了过来。月折枝都忘了有招新弟子这回事,他接过玉简:“现在就出发?”容衍道:“嗯。”容衍嗯字刚出口,两只仙鹤从天边俯冲而来。“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在宗门口等了好一会。”仙鹤上传来一道声音,一男一女从仙鹤上跃下来。他们落地时脚尖先着地面,在地面点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站稳。月折枝认出这两个年轻女子是师弟「林朝」,二师妹「雪瑞兰」。容衍见过雪瑞兰、林朝,道了声抱歉,转身就前往宗门口。其余三位师兄还在宗门口等他们,雪瑞兰压不住耐心,拉着林朝来催他们。“小师弟真是不可爱。”雪瑞兰笑嘻嘻道,她跳上仙鹤,朝月折枝伸手道:“来,大师兄我拉你上来。”雪瑞兰跟月折枝同时入宗,并没有什么芥蒂。一旁的林朝见状,道:“二师姐,你闹什么?”雪瑞兰柳眉一横,道:“我哪里闹了?大师兄,你看看你这个林姓师弟,还教训起师姐来了,无法无天!”月折枝没有听他们在哪里争执,他心思落到容衍身上,刚才容衍有没有被他刺激出心魔?月折枝是一点都看不出容衍有没有被刺激出心魔。按理说,容衍被刺激出心魔,会突然变脸,魔气溢出,灵力紊乱。月折枝越想越不确定,他问医灵:“你看他被刺激出心魔没有?”医灵:“”从头到尾毫无波动,搁谁看得出来?!仙鹤划破暗色雾霭,月折枝几人离开归心宗,在天黑前来到招收新弟子的地方。地方官员已经准备好住所,月折枝在进入住所时,朝招新弟子的祠堂看了眼,祠堂内灯火通明,祠堂外停驻着贵重不一的马车。收回目光,月折枝随着侍女来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探出玉简中的新弟子招收标准。他想着有没有刺激出容衍心魔,因而并没有什么心思看招收标准,只草草扫了眼,记下大概内容。“你这个办法是不是不对?”月折枝越想越觉得是办法不对,质疑道。医灵:“这是我主人”“这是我主人,名震修仙界的邪医所创造的办法。”月折枝截过它的话,往柔软床铺一倒,道,“你能不能换句话说?”医灵被梗到,它拔高声音,重复道:“这是我主人,名震修仙界的邪医所创造的办法!”月折枝懒得理它,在脑海里回放着容衍跟他说话的言行举止。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喜欢自己。语气冷谈,举止客气。要是不知道容衍的人,这一眼看来,还以为自己欠了他八千万。医灵见月折枝不说话,声音也落了下来,毕竟月折枝能不能成功关系到它能不能从手札出来。它琢磨片刻,道:“估计是刺激得不够,你再去晃晃?对,去他面前晃!”月折枝:“晃?”月折枝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去小厨房找了份点心,故意提到容衍房间,抬手敲门。容衍打开门,目光看向他手中食盒。月折枝觉得自己现在殷勤的跟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容衍一样,不过那时容衍还是个少年郎,白衣护腕,黑发高马尾,背后负剑,正给人护送遗物。——远没有现在这么稳重,像一片经年不化的冻土。“我看厨房有些小点心,你要不要尝尝?”月折枝拎起食盒,笑着问道。容衍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青灰阴影,他只道了句不必,拿起剑就离开房间。“快跟上去,多晃晃。”医灵叭叭道。月折枝不用医灵说也知道,他立刻跟上去。“小师弟,天已经黑了,你去哪里?”容衍回头道:“别跟着,有事要办。”月折枝就是来刺激他的,越不让跟,越要跟:“什么事,我帮你!”容衍没回话,直接加快了脚步。月折枝见证,也加快了脚步。夜水如水凝重,两边街道商铺林立,灯火通明。人潮拥挤间,容衍先行穿过街道,月折枝提着食盒,紧随其后,也穿过街道。此地还算繁华,但容衍穿过街道后,直接拐进小巷,就显得有些冷清偏僻。月折枝见他拐进小巷也跟着拐进小巷。下一刻,一道剑气擦着月折枝脖子而过。“我叫你别跟着!”容衍站定在小巷拐角处,月折枝看到他眉宇间溢出黑色气体。心魔被刺激到了。月折枝其实很怕容衍心魔出来的模样,他攥紧手,几步上前:“小师弟,你”眼前一花,他被容衍按在墙壁上,粗燥石子墙咯得背部疼痛,月折枝听到食盒砸到地面,点心滚落的声音。“咚——啪嗒——”容衍低哑着嗓音道:“跟我去客栈。”作者有话说:预收文,求收。《穿成傻子的夫郎后》李春寒猎奇,看了本男人生孩子的种田文。加班睡着,醒来他穿成了文里无名无姓的傻子的夫郎。又懦弱又爱面子,浑身上下凑不出一吊钱。目前正面临下雨屋漏水、负债一堆,米缸没有米,傻子夫君发烧的修罗场局面。李春寒:李春寒缓缓躺平。下一刻,【你已绑定致富系统,是否需要激活?】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5章 菟丝花此话一出, 周围仿佛被按下静止键,一切都安静下来。月折枝抬眼,发楞地看向容衍。小巷两侧, 楼房里透出的葳蕤火光中,容衍从心魔影响下回神,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往后退了几步,抿紧唇, 转身就消失。速度之快,月折枝甚至来不及拦住他。“你刚才发什么楞,答应他啊!”医灵恨铁不成钢道。月折枝也有点委屈, 烦闷回道:“他突然来句跟我去客栈, 我没反应过来。”月折枝和医灵的交流皆是心念,并不会被其他人听见。医灵:“”“你真的是炉鼎体质吗?这种事情, 不应该轻车熟路, 还用反应?”月折枝闻言, 下意识道:“我就是啊。”“你不是很像。”医灵道。月折枝半蹲下身,捡起洒一地点心,装回食盒:“身为医灵, 我是不是你不看不清楚?还什么不像狗医灵,你骂谁?!”月折枝说到还什么不像时, 忽然反应过来 , 医灵的意思是:身为炉鼎,应当跟好些人上过床, 很有经验。然而, 月折枝接受过现代世界影响, 一心想找个正经道侣, 从没跟人乱来过,也没看什么不正经话本,顶多知道一点炉鼎体质利弊和如何在双修时提高修为。“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龌蹉?你干脆改名叫乌灵。”医灵被月折枝骂了一痛,也有点理亏,道:“这不是绝大部分炉鼎都这样么?”月折枝呵了声:“你说得绝大部分中有好多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医灵嘴硬道:“确实有好多心不甘情不愿,毕竟炉鼎体质太让一些心思歪的心动,但有一部分也是情愿的。”月折枝:“一边去。”月折枝不想跟医灵争,没意思,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小巷,把点心丢到统一收垃圾的地方,转身回到地方官员安排的住处。容衍消失得太快,他追不上,只能过两天再刺激容衍。明日和后天都要忙着招新弟子,月折枝没空去刺激。第二天一大早,月折枝就前去祠堂。他来到祠堂时,其他几位师弟师妹,连同容衍都没到,只有两位地方官员和一群接一群的兴奋的小孩。小孩见到他顿时安静下来,挺直腰板。月折枝略过这些小孩,径直走到祠堂前,拿出测灵石,静待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和容衍。等了一会,月折枝只等来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并没有看到容衍。“小师弟呢?”月折枝问。林朝恭敬问了声大师兄好,应道:“没瞧见小师弟。” 第27章 月折枝脸色骤变, 他操控红线击碎容衍那道剑气。容衍剑气被击碎, 异常不悦, 他抬手拽住红线:“几个阿猫阿狗, 杀了一把火烧了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就能追到我头上?”厌恶流露,容衍看向满脸惊恐,几乎喘不过气的几人,道,“胡搅蛮缠的阿猫阿狗,永远不知道满足。”月折枝错愕地盯着容衍,他从未见过这样狠毒的容衍。“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坍塌方下的几人闻言,连忙求饶,心中后悔不迭。小胖子根本不是在去归心宗弟子测试的路上断腿的,而是自己手贱,逗妖兽,被妖兽吃掉了双腿。俩夫妻不甘孩子以后就废了,因此,在听说归心宗这群来招收弟子的仙师年纪都不大后,故意联合亲戚来碰瓷装弱。——以前有亲戚的孩子碰瓷成功。谁料早知现在,他们之前打死也不敢缠着月折枝不放,要求带自家孩子入归心宗。连求饶两句,见容衍无动于衷,几人视线穿过重重黑色气体,看向月折枝,声嘶力竭的哭求:“求求你们放过我们的,仙师,你救救我们。”月折枝没有理他们,他收起红线,压低声音,哄道:“小师弟,你别闹了。”容衍闻言,垂眸看向哭嚎的几人,他微微侧脸:“你说谁闹?我在帮你教训人。”月折枝道:“我不需要你帮”容衍倏然冷笑,他一把抓住月折枝手腕:“你不需要帮助,我需要,你帮吗?”容衍手冷,指腹手心皆带着茧,这茧好像是新磨出的,有些粗糙。月折枝微微蹙起眉:“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容衍嗤笑一声,恶劣道:“婚前背叛,帮吗?”“什什么?”月折枝愣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婚前背叛是什么意思,便被容衍拉走。“人!”月折枝急道。容衍站定,他回头看了眼塌陷处,黑色气体尽数消失,消失的同时,几人记忆被抹去,倒在地面。地面潮湿,几人倒了一会,终于清醒过来。然而,清醒的瞬间,几人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傻眼了。“哪里来得伤?嘶,好痛。”“不对啊,我们怎么在坑里了?我们之前不是在找谁来着那个仙师长什么样”“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我说你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走路也不看着点!”“怪得了我们?你自己还不是掉进坑里了!”几人越吵越凶,干脆撕破脸皮,他们没发现一根柔软细长的漆黑「菟丝花」出现在头顶。随着几声惨叫声,林中鸟雀惊飞。月折枝被容衍拉到最近的客栈,取下面具,抵到墙壁上,肆无忌惮亲咬时,终于反应过来,容衍说得婚前背叛是什么意思。自己出宗前刺激容衍,说要跟宋溪成婚,结为道侣。容衍的意思是叫他跟自己在一起,婚前背叛宋溪。搞半天,表面冷淡不在乎,心里嫉恨得要死。月折枝不明白这种嫉恨,他偏头避开了些,喘息未定:“你听”月折枝刚想解释他说跟宋溪结道侣是假的,容衍狠咬他脖侧。月折枝痛得嘶了声,眼泪差点滚出来:“容千万,你属狗的?!”容衍没有答话,他亲了下尖牙咬出血的地方。柔软触感并没有让月折枝感到舒服,反而更难受,像密密麻麻的针钻入伤口。月折枝实在受不了这针扎的感觉,他抬手就想推开容衍。柔软细长的黑色气体从容衍身上出现,一圈圈缠住月折枝手腕。月折枝毕竟是炉鼎体质,身体敏感,轻而易举能感受到缠这个动作,他微微发颤,推人的手失去力气。容衍扣住他手,抵在他脖间亲,呼吸沉重。月折枝脖颈那一块,连同耳垂都有些灼热,他感觉身体有点不受控制,与此同时,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香。香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月折枝知道是体质发作,他不能被任何人亲近,一亲近体质就发作。他下意识想拿压制药,手指即将碰到乾坤袋,月折枝顿住。要想补救,第一步要满足对方,只有满足对方,心魔才会消除。月折枝手指绷紧,他缓缓收回手。黑色气体延伸,雪色衣服层层跌在地面,春寒料峭,吹得有些冷,但比凉更多的是羞耻难受。月折枝压着破碎的颤抖声,攥紧容衍衣服。月折枝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几道平行明亮春季阳光从窗棂穿进,裹挟着不抢眼的尘埃。月折枝迟缓地盯着尘埃看了会,才缓过神,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月折枝浑身都痛,他扯开缠着他的黑气气体,扳开容衍圈着他的手臂,运转灵力,发觉自己修为从筑基三层直接跃到五层。明明他之前苦苦修炼五年,都没进一层。月折枝真是讨厌死自己这个体质,但比起这个体质,他更讨厌的是医灵。停止运转灵力,月折枝掠过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看向身侧的容衍。容衍侧脸轮廓清晰,他眉宇锋利,凝着黑气。月折枝离容衍远了点,他缩到角落里,眼尾泛红,咬牙切齿,用心念骂医灵:“医灵你个死骗子,我最晚已经满足他了,他心魔根本没消!死骗子,死骗子!”医灵一言不发,仿佛蒸发。“滚出来,死骗子,我烧了你信不信!”月折枝气死了,气得想哭,全是骗子,全欺负他。“狗医灵!!”被月折枝骂了好一通的医灵终于有动静了,它快速道:“我这不是去查是什么原因了嘛,你这么急,急性子!”月折枝道:“你去哪里查?查出来了吗?!”医灵对去哪里查避而不答,它倨傲道:“自然是查出来了,也不看我是谁,大名鼎鼎的邪医的医灵。”顿了一下,它解释道,“心魔没消除的原因很简单,一次满足不了,要循环渐进。”月折枝:“”月折枝:“我信你我是狗。”医灵道:“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骗你做什么?”月折枝和医灵确实算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初立誓时,月折枝在医灵封印上加了个焚诀,如果医灵暗地搞事,月折枝就用焚诀把它呈给邢堂,烧了。月折枝想好了,若是烧了,自己被牵出偷进禁地的事,大不了挨几十大鞭。“我再信你最后一次,不成我烧了”月折枝冷着脸还没威胁完,几缕黑色气体缠住月折枝,把月折枝往后一拉,拉回容衍怀里。“你离那么远做什么?”容衍睁开眼,亲呢环住月折枝,月折枝身上还残留着体质发作的香气:“月折枝。”月折枝顿时僵住,他没吭声。他越不吭声,容衍越想戏弄他,这种婚前把人先占有的举动属实卑劣,卑劣的让容衍心脏剧烈跳动,思绪狂欢,他捏住月折枝柔软手指。“月折枝。”“陆雾。”“大师兄,你身上好香。”月折枝羞红脸,他抽回手,道:“别喊我。”月折枝被容衍缠了半天,终于从床榻上起身,他遮住身上欢?爱痕迹,戴上面具,便忍着不适要回祠堂,考核招收新弟子。其他师弟师妹没催要回去考核招收,但月折枝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不该做的事,划水摸鱼倒也无所谓。“这血哪来的?”月折枝戴上面具,又取下,他摸了下之前滴在面具眉心的血液。昨晚月折枝看过容衍,对方身上明明没有伤。既然没有伤,那就证明这血不是容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月折枝想到什么,看向容衍。容衍眼中清明了几分,但这点清明很快就被阴暗面碾散。容衍缓缓低下头,鼻尖触碰到月折枝鼻尖那颗小小的红痣:“大师兄,我能做什么坏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月折枝忽然感觉到温热的眼泪落到他脸上,他愣住,慌张道:“你哭什么?不是,你别哭啊,我只是问一下。”月折枝这是第一次见容衍哭,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我没其他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往坏处想你”容衍抬起头道:“当真?”月折枝认真点头:“我只是问一下。”“下次别问了。”容衍环过月折枝腰,把月折枝按在怀里,他背着月折枝缓缓扯出个笑。无数细软的「菟丝花」从墙壁,隔板中渗出,在月折枝看不到的角度,肆意横行。第27章 掀飞月折枝遮掩真实修为, 和容衍回到祠堂时,招收新弟子考核还没结束。见到月折枝和容衍,林朝停了下手, 忙里偷闲的问道,“见你昨日出去找小师弟,迟迟不归, 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月折枝听到你们出事了,想到自己和容衍在做什么, 有些不自在,浑身火烧一般。他微微侧脸,看向容衍。容衍站在一侧, 一派清冷孤傲的模样。旁人不清楚, 月折枝却极其清楚,容衍还处在心魔影响下, 肆无忌惮, 心狠手辣, 如被撞破牢笼出来的恶兽。——他现在的正常,不过是在自己的利诱下,收敛好戾气, 装出来的。 第29章 一时间,场面俱静。第28章 白影窜了过来【微修,最后一小段】李麓鱼死网破的表情僵在脸上。邢堂执事弟子及其瘦弱少年也愣在原地, 瞳孔因为过于震惊而发生变化。夕阳半垂间,青年立于深林。他脸部线条流畅,五官精致, 鼻尖一颗小小的红痣,分明是山魅般勾人的长相,却因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似乎能轻易折取。这般出色的长相,在美人如云的中州, 莫说万里挑一,就是十万里挑一也挑不出一个人。跟传闻中的奇丑无比,半点沾不上关系!“你?!”李麓首先反应过来, 他握着剑的手在抖, 耳膜被什么东西震动,嗡嗡作响,“你怎么可能长这样?”月折枝看着被掀飞的面具, 微微抬起眼, 目光流转间,春光明媚。“我一直长这样。”李麓怒气冲冲,道:“你要是长这样, 戴什么面具!”长般出众的长相,就算没有修为, 也会有一堆人拥护, 讨好,何苦让自己处处被人瞧不起, 过得苦巴巴的!“你肯定是戴了!或者是邪术, 让人产生了幻觉!”李麓说着, 几步上前, 走到月折枝面前,抬手就想去摸月折枝下巴,企图扯出之类的东西。手刚碰到月折枝下巴,一截「菟丝花」似的东西猛然扎入他后背。他条件反射想撤回手,下一刻,腹部传来痛疼,眼前苔藓树木也模糊成一团。“砰——”一声闷响,李麓被月折枝屈膝一顶,紧接着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不如你意就是我造假。”月折枝抬脚踩在李麓胸口,眼神冷了下去:“你未免也太好笑。”月折枝说着,狠狠就要碾人。他遮掩多年,一朝被揭,怎么能接受?如果知道要被揭,他这么多年,对各种传闻,还忍什么?四位邢堂执事弟子见月折枝要下狠手碾人,终于从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回过神,出手阻拦。“大师兄,同门之间禁止斗殴。”月折枝掀起眼帘看向他们。四位邢堂执事弟子被他那眼神看得一冷,后知后觉意识到以前那个月折枝回来了。他们进宗时,月折枝还是嚣张风光的天才少年,堪比现在的容衍。宗内几乎没有人不羡慕月折枝。有师尊宠爱,自身天赋也高,好友众多。那时,没人说他长得丑。这些说他长得丑的传闻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他们也记不清楚了,大概是月折枝天赋忽然夭折后。毕竟一个高高在上,怎么都追不上的人忽然从云端坠落,免不得受编造。——月折枝可能也知道自己大不如前,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从来不反驳,甚至会笑着附和。“大师兄,你放心,我们邢堂会秉公处理。”其中一位邢堂执事弟子道,他看了一眼李麓,眼里难掩厌恶。他们邢堂的人最讨厌背地偷袭的小人。“该罚必罚,绝不手软。”又一个邢堂执事弟子道。“你就别收拾了,你若收拾,也算打架斗殴,要受罚的。”月折枝自然知道自己要是踹李麓也算打架斗殴,他只是气上头了。扫了眼李麓,月折枝放过李麓,他朝四位邢堂执事弟子道了声谢,捡起被掀飞的面具。面具下方有一些泥土。月折枝皱起眉,他没擦泥土,戴上面具,转身离开。“呸!”李麓呲牙咧嘴坐起来,他正欲骂月折枝。一位邢堂执事弟子抬手直接劈晕了他:“呸什么呸,动手还敢呸!”那瘦弱少年见状,瑟缩了一下,他退后两步,想撇开李麓,偷偷离开。“你也是帮凶,去邢堂也走一趟吧。”邢堂执事弟子并未忘记还有个帮凶,一口叫住了他。那瘦弱少年顿时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月折枝离开深林后,低调而快速回到住处。一回到住处,他就摘下面具,对着水镜看了看脖颈。脖颈光滑,珠光般细腻。月折枝抬手摸了摸脖颈,方才李麓抬手碰他下巴时,他清楚看到脖颈处出现一条极细的黑色气体。这黑色气体一看就是容衍留在他身上的,一出现,便像被冒犯领地的凶兽,恶狠狠扎李麓。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快速掐断了,恐怕就要被其他人发现了。月折枝放下手,他收起水镜,说实话,月折枝并不知道容衍什么时候在他身上留下的黑色气体。可能是欢?爱时留的。月折枝皱起眉,他有点不舒服,容衍这是搞什么?刻标记?他又不是什么可以买卖的物品,刻什么标记。月折枝如此想,更不舒服,他拿起面具,找到专门保养面具的灵水,擦拭面具上的泥土。得找容衍取掉,弄什么——月折枝擦泥土的手一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具最低端,靠近下巴哪里。一条裂痕。月折枝拿起面具,对准窗外的光,确实有一条裂痕。李麓出生好,用得那剑估计是上品灵剑,即便是特殊材料制成,又经师尊刻制了数道符箓的面具,也不能完全承受持有上品灵剑者,用尽全部力量的攻击。而一旦面具出现裂痕就不能抵挡假丹修为以上的窥视,这是师尊早就告诉过月折枝的。月折枝感觉胸腔内一下子升起怒火,他张嘴就想骂李麓。但此刻生气也没有什么用,月折枝勉强压住怒火,戴上面具,快步前往师尊的清忻殿。师尊虽然闭关,清忻殿却还是对他们这些亲传弟子开放。月折枝记得,师尊多年前曾跟他说过,清忻殿内放有修补面具的器具。此时,中州最北端,镜花水月天。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青年快速穿过花廊,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内光线昏暗,几乎不可视物。青年来到密室就点燃密室两侧灯火,灯火如水,向四周蔓延开。顿时,整个密室都明亮起来。“韩前辈。”青年看向盘坐在密室中间,闭着眼的俊秀青年。俊秀青年身穿淡紫锦衣,锦衣上绣着石斛兰,他睁眼朝说话的青年看去,转动手中微红手珠。“拍卖会开始了?”“是,已经开始了,韩前辈要的东西,我查了一下,拍卖行都有”青年话还没说完,腰间玉牌传来轻轻震动。“抱歉,我先接一下。”青年朝俊秀青年道了句抱歉,走到一边,勾起玉牌:“我现在有事办,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哥,我今天看上个叫月折枝的修士,你借我点钱,我跟人打赌,看谁先追上。”“你说什么?”“我不是有个叫李麓的哥们嘛,他被月折枝抽了耳光,今天去报复月折枝,给我们这些朋友开了跨区视镜,让我们看看他风姿。结果不提也罢,你先借我点钱,嘿嘿嘿。”“借你个鬼”青年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俊秀青年打断。“月折枝?”韩子凌眉头皱起。青年闻言,看向俊秀青年,见他皱起眉,道:“是月折枝?怎么了,韩前辈认识他?”韩子凌何止是认识,他再清楚不过月折枝,毕竟自己曾扮作「宋溪」故意接近月折枝。只是最后想到秘境里看到月折枝的脸,韩子凌有些反胃,他转动手中手珠:“他最近怎么样?”青年知道韩子凌这话是在问自己弟弟,因而问他弟弟道:“月折枝最近怎么样?”对方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道:“我又不认识他,只通过跨区视镜瞧了片刻,活蹦乱跳,漂亮够劲。”漂亮够劲?韩子凌记得月折枝和容衍在秘境里被一行人绑住威胁时,露出脸,没有嘴和鼻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漂亮够劲?但听对方的口气又不像在撒谎,难不成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是障眼法?韩子凌脸色阴沉下来,他捏碎手中手珠。“韩前辈,看你这意思,是跟月折枝有仇?”青年试探道。他是第一次对上韩子凌这么一个世家少爷。虽说韩家不如容家显赫,但其实力也不弱,足以媲美归心宗。他娘叫他跟韩子凌打好交道,好让韩子凌出手帮衬自家。韩子凌看他一眼:“你话有点多。” 第31章 九阶妖虎幼崽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 它在韩子凌手臂与胸膛间,转着脑袋, 巴巴望着归心宗方向。月折枝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九阶妖虎幼崽特别喜欢月折枝。可是, 九阶妖虎幼崽不明白为什么月折枝不要它,它嗷呜了一声,四爪并用, 想挣扎下去,去找月折枝。还没等他挣扎下去, 它感觉到脑袋被韩子凌按住。扬起头, 九阶妖虎幼崽往上看,他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吃里扒外的东西。”九阶妖虎幼崽只听到这么一句话, 而后, 头顶剧烈痛疼。鲜红血液飞溅, 溅到韩子凌脸上, 韩子凌松开手,一声沉闷声,九阶妖虎幼崽像个破玩具,摔到被雨打湿的台阶上。韩子凌看了会滚到台阶上的阴魔头颅,慢条斯理走到九阶妖虎幼崽前,踩到身体上。咔嘣,鲜血四溅,森然白骨从血红皮肉中刺出,豆大的血液迸发到。韩子凌垂眸看着踩碎的头颅,松开脚,一脚把满身是血,进气少,出气多的九阶妖虎幼崽踢到一旁的草丛内。“少主,不顺利?”几个韩家家仆见他离开归心宗就杀九阶妖虎幼崽,心肝抖了抖。“你们觉得呢?”韩子凌拿出雪白手帕,仔细擦去脸上九阶妖虎幼崽的血液。韩家家仆不敢胡乱说话,把头低得几乎要埋到自己胸口里。韩子凌冷笑一声,他擦净血液,把手帕丢到离他最近那个家仆脸上:“走。”几个韩家家仆抹掉台阶上的血液,立刻跟了上来。几人走后,天下起了大雨,草丛中蜿蜒出一股血水,九阶妖虎幼崽挣扎着动了一下,痛苦低声呜咽。雨水从房檐滴溅到窗沿,窗边精巧风铃衬着沉闷远山在半空打旋,发出清脆响声。月折枝摘下风铃,放到桌面,关闭窗户,避免雨水溅入房间。房间内的地板是木质地板,被雨水溅湿,难干。“大师兄找师弟什么事?”容衍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月折枝动作。韩子凌走后,月折枝叫住他,说有事找他,容衍便直接来了月折枝住处。月折枝取下面具,转过身,环抱双臂,道:“你不知道什么事?”房间内没有点熏香,但依然泛着淡淡的香。香气跟月折枝平日里穿的衣服上的香气一样。容衍目光扫向月折枝。月折枝衣领微折,脖颈欣长雪白,线条漂亮的脖颈。容衍像是被什么灼了一般,立刻移开目光,低声道:“还请大师兄明示,师弟不知。”月折枝:“”还装不知道?月折枝横他一眼,正欲说你在我睡着后放得黑色气体,但面对容衍这幅截然不同的冷漠,一时间又说不出口,他踌躇片刻,涨红脸,道:“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取出来。”容衍蹙起眉:“取什么”容衍忽然低笑了声,他褪去冷漠,抬起眼,看向月折枝,“大师兄这话说得,不过是点保护,大师兄怎么还生起气来了?”月折枝一眼看出容衍心魔冒了出来。他对正常状态的容衍说不出口,但对这个冒出心魔的容衍却是完全能说出口。“没经过我同意,你道德吗?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容衍捏住月折枝下巴,“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月折枝被他捏得生痛,眼角泛出生理盐水。容衍松懈了些力度,他微微抬起月折枝下巴,用一种戏谑的语气,缓缓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接宋溪的讨好,否则,你就不是我的东西那么简单。”“听说过当今魔尊养得那只金丝雀没有?”容衍凑近到月折枝耳边,月折枝能看到他喉结随着说话轻微震动。“那只金丝雀不听话,被剪掉了翅膀,折断了双腿,关在鸟笼。”容衍说到这里,笑了,湿润气音尽数喷到月折枝耳廓。月折枝感觉全身被细软菟丝花死死缠住,听到他一字一字道:“你最好识趣点。”声音像从最黑的深渊中涌出的风,阴冷黏稠,月折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桌角,桌上风铃哗啦清脆响。怎么回事?容衍冒出心魔后,怎么一次比一次诡异?月折枝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冒出心魔时,他还保存着正常的情绪,只是想占有自己;第二次见到他冒出心魔时,他正常情绪也还有保存,只是威胁不许靠近宋溪,不然就杀了自己;第三次是用千里寻银蝶窥视的,时间太短,没看到他有什么变化。至于第四次第四次,容衍整个人都变了,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会说会哭,心狠手辣。这是月折枝第四次见到他冒出心魔时,给月折枝的感觉就是,他思维非常清晰,清晰得可怕,仿佛直接进化成那些杀人无数的危险魔修。月折枝完全不敢想象第五次见到他冒出心魔时,他会变成什么模样,是疯子,还是什么东西?月折枝愣愣地看着容衍。容衍说完刚才那番话,笑道:“当真了?你可真不经吓。”月折枝小心翼翼看着他。容衍拉过月折枝,似乎恢复正常,关切道:“衣服/脱/了,我看看撞伤。”月折枝闻言,这才后知后觉觉得后腰靠近腰线那处痛。他刚才撞到桌角了。忍下痛意,月折枝道:“我自己”“脱。”容衍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变得可怕。月折枝心一悸,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月折枝道:“知道了,你凶什么?”月折枝拨开容衍拉住他的手,取下红樱珠,解开繁复腰扣。细白手解开比雪色略深一点的腰扣,然后是衣带,再然后衣裳褪到臂弯。容衍站在一旁看着月折枝,直到滑到腰间,才抬手按住那处撞伤。撞伤红了一块,按照惯例,过一会就会变成青紫。月折枝撞伤处被按住,轻嘶了口气:“你按什么?”容衍摩挲着那片皮肤,他凑近了几分,道继续。月折枝知道他说得继续是什么意思,但再继续就没有衣服了。纠结片刻,月折枝继续。但随后被按在书桌上。软着身体看着容衍整理好衣服,月折枝抹去自身散出的香气,擦掉眼泪,站起身,他照例看了看容衍心魔有没有消散——不用看,肯定没散,他这模样再说明不过。月折枝一瞬间很怀疑医灵在胡说八道。医灵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愤愤道:“不要怀疑质疑我主人!”月折枝只当没听到医灵的控诉,他查看了下自己的修为,发现已经突破假丹初期,直逼假丹中期。月折枝有些不习惯修为狂涨,他收回查看,捡起自己衣服,慢慢穿衣,碰到后腰处撞到书桌角的伤时,月折枝怒从心起。他穿好衣服,怒道:“你取不取掉黑色气体!”容衍歪了歪头,“不取,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取?”月折枝抓起风铃就朝容衍砸过去,容衍轻松避开,几乎是风铃落地,滚入书架下,停止响动的同时,容衍眼中恢复清明。他扫了月折枝两眼,发觉月折枝眼眶微红,不过月折枝眼眶向来有些泛红,楚楚可怜。容衍并没多想,冷声道:“大师兄找师弟什么事?”容衍记忆已然推回到:大师兄找师弟什么事?月折枝:“?”月折枝茫然看向容衍。容衍蹙起眉,重复道:“大师兄找师弟什么事?”月折枝听得明明白白了,好家伙,容衍这是在戏弄他。月折枝怒不可遏,消除心魔归消除心魔,但这不代表他就要任其戏弄。月折枝扯了扯嘴角,抬手接腰扣,道:“找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看,招不招人喜欢。”容衍立刻明白月折枝话里的意思,他目光落到月折枝解腰扣的手上,月折枝手指漂亮如葱,容衍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摔门而去,道:“你真是不知羞耻!”月折枝:“”月折枝一瞬间想卷包袱走人,不管容衍心魔的事,他当即要追上去,腿却又软又痛,使不上力。“狗容衍!你滚回来,你再骂一句!”容衍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雨水打湿衣服,顺着发丝往下流,容衍直到回到自己住处,脸上热度才消散。他背靠在门上,回想着方才那一幕,呼吸沉重,几乎有些难以控制。月折枝暴跳如雷,气冲冲修炼一个月没去见容衍,心魔就心魔,不管我的事,容衍也刻意回避着他。直到一个月后,两人才见面。当然,见面并非私下见面,而是为公事。——归心宗管辖之下的地区发生了一起恶劣吃人事件,初怀疑是恶鬼所为,要去除鬼。月折枝接这个任务,就是去寻点东西,没想到容衍也会去除鬼。甫一碰面,月折枝还没说什么,容衍就先离远了些,但没离多远,他又走上前,道了声:“大师兄。”月折枝睨他一眼,只当没听到,跟其他人说着话,走下台阶。容衍又进了几分,传音道:“大师兄可是生气了?哪日是师弟不对,还望大师兄海涵。”月折枝依然不答话,他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的味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容衍抿了抿唇,他想了会,又传音道:“大师兄,你之前所说的妖魔最近可有来干扰你?” 第33章 毕竟就是来收鬼的。安抚了两句,月折枝配合其他师弟师妹在李府设下玄天阵,再往玄天阵上叠加了杀阵。月折枝不放心,叠好杀阵,在李府转了一圈,又在大门口布了个不起眼的小杀阵。做完这一切,交代好府中人待在客厅,不要乱走动,并给了护身符后,大家静待说开人肉宴的恶鬼到来。——看情况,人肉宴是在晚上。李麓站在客厅,见容衍垂眸坐在一边,凑近了一点,传音道:“小师弟,你是不是也对大师兄哪里不满?”容衍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抬眼看他一眼。容家世代镇魔,手中沾染得魔血,足以洗涤环绕归心宗的渺湖。于人来说,容家是楷模,是人间正道,皎皎明月。于人以外的妖魔鬼怪来说,容家是最大的刽子手,他们脚下尸骨成堆,心是冷的,是黑的,比它们这些妖魔鬼怪还有黑上千倍万倍。修仙界妖魔鬼怪无不痛恨容家,奈何容家实在强横,它们奈何不了容家。李麓避之不及,直直撞入容衍眼中。有那么一刹那,李麓看到无数黑影流来,伴随着尖锐的惨叫声,黑影从脚至头,开始侵吞李麓骇得差点叫出声,他连忙退了一步。容衍却已收敛目光,他扫了眼靠着客厅支撑柱而战的月折枝,月折枝手里转着支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树枝,站得笔直,腰身极细,脸上白色面具倒映着火光。容衍问李麓,道:“不满又怎么了?”李麓收起心悸,道:“我们可以称这个机会,悄无声息除掉月折枝。”“你说——什么?”容衍一字一句道。夜色渐深,容衍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个笑,“除掉他?”李麓丝毫没察觉危险,道:“看不顺眼的除掉不是很正常”话音未落,鬼气呼啸而来,玄天阵八个角的黑旗倒了两杆,倒下时,砸出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震耳欲聋。第32章 骨生【一】“来了。”众人眼神一紧, 握紧手中法器。月折枝停止运动树枝,红线自发滑到他左手,缠在食指上。他抬眼看向前方, 前方黑气呈雾态,浓郁得仿佛要滴水。李大人及其家眷见到黑雾,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直往归心宗弟子身后躲,边躲边抓住归心宗弟子的衣袖。“我们生命安全就拜托诸位了, 还请诸位上心。”“上心上心!”“若渡过此劫,必重谢诸位!”李大人及其家眷抖着声音道。“都闭嘴,不要打扰我们。”有归心宗弟子抽回衣袖, 呵道。“小师弟, 你看,我们合作不?”李麓见状, 语气骤然加快。容衍祭出天恒银剑, 深深道:“好啊。”谈话间, 黑雾已然落到厅前。厅前灯火噗嗤作响,照映着黑雾,黑雾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落在厅前就化成一滩液体,朝厅内流来。月折枝见黑雾流来, 目光一凌, 抬手就要启动阵法。容衍比他更快启动阵法。阵法启动,金光汇成一只龙影, 咆哮着冲向黑雾。黑雾阴性, 很怕这些阳重的术法, 当即往后流动。龙影没给它往后退的机会, 尖锐五爪撕破黑雾,一尾将黑雾拍散。黑雾被拍散,化作黑珠。黑珠扭曲成朝四面抻开,如道家撒豆成兵一般,变成一只只,矮小,背后长满脓包,脚掌如鸭掌,脸上出现蓝鳞的怪物。怪物似乎是人心底最恐怖的幻想,朝众人嘿嘿一笑,快速朝众人爬来。没错,就是快速快速爬来。——明明是膝盖手臂都着地的姿势,这些怪物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一度与追风马相提并论。追风马是修仙界速度排名前十的灵兽。除了正在盘算怎么悄无声息除掉月折枝的李麓,众人见到这一幕,皆头皮发麻,这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之前猜想的恶鬼!月折枝即便见到真凶与猜想有很大出处,依然不慌,他冷静地寻找怪物的破绽。容衍同样不慌,十年历练,早将他打磨得稳重。他往后退了一点,在怪物爬到厅内的刹那间,启动杀阵。杀阵裹挟着刀光剑影直逼怪物,瞬息将怪物碾成碎泥。“死了吗——”众人见状,蹙起眉,话刚出口,被碾碎成泥的怪物又恢复原状,快速朝厅内爬来。众人见状,心一沉,握紧法器,准备手刃怪物。怪物却忽然消失了。“哪里去了?”众人警惕道。月折枝绷紧红线,他视线快速扫整个客厅。客厅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几十个怪物凭空消失一样。“在在”一直瑟缩的李大人忽然出口说话。众人朝他看去,只见放大版的怪物趴在李大人耳边嘿嘿笑,下一刻,李大人耳朵被怪物撕扯了下来,鲜血溅到山河屏风上。“啊!”李大人惨叫一声。“啊——”李大人身边的家眷则尖叫着往一旁散开。怪物嗓音干涩,它提着自己这幅古怪的嗓音,一把推开惨叫的李大人,把撕扯下来的耳朵递到其中一个归心宗弟子面前,嘿嘿嘿笑了两声。“人肉宴,新鲜的食材,吃。”那个归心宗弟子惨白着脸往后退,他抬剑朝怪物狠狠一批!月折枝反应极快,在那个归心宗弟子狠狠一劈时,操控着红线,直接把被怪物推开的李大人拉到身旁,快速止住血。怪物根本不把那个归心宗弟子劈来的剑放在眼里,它轻松躲开,追着那个归心宗弟子不放:“吃,新鲜的人肉——”“啪嗒!”三声,怪物话没说完,双手被一道剑光砍断,掉到地面,它手上拿着的耳朵也掉在地上,还滚了一圈。怪物见自己手被砍,困惑地抬起残留的手臂,看了看。手臂横截面如镜面一般光滑,血红泛黑,能看到清楚的骨骼和肌肉肌理。“食材掉了——”怪物并没有将被砍断的双手放在眼里,它抬起眼,看向罪魁祸首。容衍握着天恒银剑,雪白剑身倒映着他霜雪冷冽的眼睛。“我认得你,容衍是吗?你给我赔。”怪物道。容衍抬起眼帘,看了看周围的人,身影快如疾风,闪现到怪物面前,剑起剑落,怪物直接被劈成两半。怪物被劈成两半后,化作一滩黏稠液体。液体里仿佛有个水洞,不断朝外秃噜着水泡。容衍瞧着这个不断秃噜着水泡的水洞,缓缓勾起嘴角,他用心念跟李麓传音。“李师兄,除掉月折枝的机会来了,你不动手么?”容衍道。哪来的机会?李麓视线扫向黏稠液体,想到什么,他按捺出狂喜,拽着月折枝往黏稠液体处走,道:“大师兄,你可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月折枝瞥李麓一眼,隐隐约约觉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见容衍也在黏稠液体旁,便没想太多。容衍在场,量李麓也不敢做什么。李麓本来以为月折枝不肯去黏稠液体旁,还打算用激将法,没成想月折枝顺从的被自己拉到黏稠液体旁。说到底,月折枝就没什么脑子。李麓鄙夷的想,他压住激动心情,松开拉着月折枝的手,道:“大师兄,你一定认识这个东西吧?”月折枝道:“我不认识”月折枝边说边警惕蹲下身,查看黏稠液体。李麓嘴角弧度微动,他悄无声息运转灵力,垂下视线,看着月折枝头顶。“我还以为大师兄知道——啊!”李麓还没来得及制造意外,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一头栽到黏稠液体内。黏稠液体对于送上门的猎物可不会心慈手软,它就不知道心慈手软怎么写,当即用液体将李麓包裹。李麓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密不透风的东西包住脑袋,难以透气,他尖叫着要摆脱黏稠液体,爬起来,却没想到黏液死死扒住他。刺肉的痛疼感从被扒住的那一刻起,爬满全身。李麓动弹不得,他惊恐抬起眼,对上容衍那张冰冷的脸。容衍缓缓朝他一笑,笑容礼貌。李麓心跌入谷底,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妖魔为什么称容家上下都是刽子手。他们手上沾满血,是冰湖下的凶兽。为你所用时,锋利无比,不为你所用时,便是最大的奸细,吃你肉,扒你皮,抽你骨。李麓全身发寒,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容衍要帮月折枝。为什么?李麓死死瞪着容衍,“疯子”话戛然而止,被黏稠液体吞并。从李麓跌入黏稠液体到完全被吞并不过短短几息,在场之人脑子像是被什么堵住,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李麓已经没救了。黏稠液体中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像是在嚼什么坚硬响脆的东西。众人想到什么,瞳孔猛缩,背后一阵恶寒。月折枝也背后发寒,他站起身,下一刻,被容衍拉离黏稠液体旁。“刺啦——”拉离黏稠液体时,容衍一剑刺向黏稠液体,这一剑裹挟着浓郁的剑气,剑气直接将黏稠液体撕裂成两半。 第35章 却没料,地面倏忽间出现出现数量极多的黑色菟丝花,准确来说,是像菟丝花的黑色气体。黑色气体如尖锐钢线,将它缠绕在地上,动弹不得。怪物从没遇到能够让它不能动弹得东西,它惊恐地看着缠住它的黑色气体。黑色气体有些眼熟,好像是它脑子里冒出一个早已死去的恐怖的存在,猛地抬起黏糊糊的头,朝前方望去。不远处,容衍慢慢走来,他背着光,脚下黑色气体肆无忌惮蔓延。瞧见容衍脚下肆无忌惮蔓延的黑色气体,怪物深埋于心的恐惧爆发,惶恐地提高声音。“你是谁?你不是容衍,你就是,不,你不是,你是你是”容衍竖起食指,比了个禁言的动作。怪物浓稠液体如冷汗般直冒,它不敢再说话。容衍满意放下手,微微弯身,以施舍弱者的姿态,收起缠住怪物的黑色气体:“玩个游戏怎么样?赢了放你生路。”怪物连连点头。容衍却只是看着它,没有说任何话,目光似乎能看穿它所有心思。极度威压下,怪物意识到容衍是要它给出玩游戏的诚意,没有诚意,现在就把它剁了。而有诚意,它可以争取活下来的生路,虽然概率极小。怪物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它脑子前所未有的开始回忆,最终,它变回怪物状,往地上狂磕头,边磕嘴里边急促道:“其实这次我并没有想引起归心宗注意,我只是想杀几个人,吃人过过瘾。”“但昨日,有个人找到我,他告诉我修士的肉更好吃,特别是这些涉世未深的弟子。”“我一时嘴馋,便同那修士做了交易,想尝尝修士的肉。交易内容是——他帮我提高实力,而我帮他,前来队伍中如果有叫月折枝的,就带给他,其他人,包括您”怪物说到这里,浑身浓稠液体冒得更厉害,“都可以吃不不不,是杀了。”“另外,那人的脸都被面具遮挡,我并不认识那人,只是感觉他很厉害。”“很好。”容衍不出意外给予了肯定,他直起身体,“你现在可以跑了。”怪物不敢置信地看向容衍。容衍缓缓一笑:“十声之内,你能跑到对面树林,就算你赢。”怪物看向对面树林,树林伫立在微暗的晨光下,树林轮廓呈现一片深黑。它所在之地离树林并不远,十声之内,是有可能跑入树林的。“倒数开始,十”容衍声音响起,清冷声线回响在辽阔四野,格外寂寥。怪物四肢立刻着地,朝树林狂奔去,速度之快,身影拉成一条蔚蓝的线。“九。”“八。”“四。”“三。”“二——”容衍数到一时,怪物连滚带爬,滚入树林,它窃喜连连:“我赢”话音未落,怪物四肢皆被一道强横的力量朝后扭去,硬生生折断。“游戏结束,很遗憾你没能逃脱。”容衍慢条斯理道。“可是我明明”怪物浑身抽搐,它倒在地上,骨头从它皮肤刺了出来,五官流脓,眼睛死死瞪着身旁的树木。容衍低低笑出声,他指间按了按肩颈上的咬伤,十指相交,向两边拉开,祭出天恒银剑,走到怪物面前。抬剑,雪亮剑身一点点刺入怪物肩颈。“我有点想放了你,真是天真。”韩家。韩子凌正等着怪物带月折枝回来交差,他与怪物做了交易,忽然,他眼皮直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按住胸口,掐出龟壳,正欲为自己卜一卦。四肢却止不住抽搐,抽搐片刻,仿佛失去骨头支撑,瘫软在地。房间内温度降了几分,韩子凌瘫软在地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将他提了起来。“人的脂肪多,用来当燃料再合适不过。”韩子凌心脏剧烈收缩,他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容衍,头一次感到惊恐。“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韩家!”“韩家又如何?”“若我叫上一声,你定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容衍笑了笑,他没说话。韩子凌疯狂挣扎吼叫,可都无济于事,他被容衍提出了韩家,走入一片黑暗中。走入黑暗中不久,中州容家,驱邪塔骤然倒塌,阵石乱滚。第34章 人呢一群归心宗弟子追出去很远, 意识到已经追丢怪物,垂头丧气正打算返回李府,微暗四野却忽然出现一道火光。一群人互相看了眼, 御剑立刻来到火光处。火光内,身体扭曲到惊人弧度的怪物在燃烧,它全身焦黑, 眼睛被什么碾碎,朝外凸出。一群人见到这个画面, 错愕不已地往后退了几步。“烧死了?”“谁谁做得?”退了两步,确保安全后,一群人冷静下来, 警惕环顾四周,“敢问是哪里前辈出得手?还请出来一见,我们是归心宗弟子。”一轮孤月悬挂于上空, 周围一片寂静, 唯有油脂燃烧的炸裂声。“刺啦——啪——”容衍说有人去追怪物, 不需要他。月折枝便没有再勉强自己,他压着痛意,沉沉睡去。醒来时, 痛意彻底散去,容衍坐在床边, 捏着他手把玩, 好像他手是什么精巧的手件。月折枝不习惯跟容衍这般亲近,虽然他们更亲近的事已经做过, 抽回手, 月折枝坐起身, 抓住被褥, 想到正事。“你先前是去其他师弟师妹追怪物了?追到了?”容衍手中一空,他笑了两声,凑近月折枝脖颈。月折枝身上的中衣没有换,沾有怪物液体,因此能闻到怪物的气息。收敛笑意,容衍退回原位,道:“没追到,想到大师兄还在李府,不放心,就回来了。”月折枝闻言,头疼地揉了下额头:“有什么好担心?我之前是意外,当务之急是赶紧抓到怪物,以免再作恶。”容衍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直勾勾看着他。月折枝回避目光,他侧身去拿玉牌,想询问其他师弟师妹有没有追到怪物,是否需要支援。容衍按住他手,眯起眼眸:“你最好先处理一下身上气息。”月折枝拿玉牌的动作顿住:“什么气息?”“怪物的气息,处理好气息,再询问怪物的总结也不迟。”“等等,你先别说话,我问一下”月折枝话没说完,手中玉牌被容衍夺去,紧接着,容衍站起身,把月折枝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瞬移到万里外的冷泉旁。月折枝有些恼火,他挣开容衍怀抱,落到地面:“联络玉牌给我。”“清理一下你什么气息再还给你,我不喜欢怪物的气息。”容衍弯下腰,凄清月光洒在他雪白发间,似乎泛着光。月折枝瞪他,瞪了会,挫败地抬手解衣服。即将解开时,月折枝想到什么,小声道:“背过身,封闭眼识。”“为什么?”容衍目光流转在他身上。月折枝:“”月折枝拿受心魔影响的容衍没办法,要是正常时的容衍,这会儿已经正人君子的自己封闭了眼识,转过身,而不是一边打量一边问为什么。月折枝越想正常的容衍,越后悔当初去骗气运。要是不去骗,也不会引起一连串事情。月折枝长吸一口气,他在心里重复了两遍,亲摸早做完了,也不差现在这点看,便装作镇定地解开中衣,取下发扣,踏进冷泉。进冷泉时,月折枝还特意看了看冷泉里,确定没什么东西,才进入的冷泉。容衍站在一旁,目光看着他,一寸寸移动。月折枝乌发浓密如云,肤白腿直,肩宽腰细,抱着很舒服,还带着香。不过现在抱着不舒服,身上有其他东西的气息;月折枝被岸边的容衍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快速洗了下,站起便要离开冷泉。黑色气体蜿蜒入水中,爬过他手臂,绕至全身。“还有。”容衍道。月折枝:“”月折枝撇开黑色气体,快速清洗一番,“可以了。”月折枝说着就想离开冷泉,还未离开,黑色气体缠着他身体,将整个人按在冷泉中。措不及防被按进冷泉中,月折枝闷了口冷水,他呛得直咳嗽。“容衍,你咳——”容衍淌水进入冷泉,把月折枝圈进怀里,拿出手帕从手臂仔细擦洗,道:“还有。”月折枝觉得容衍疯了,气息这种东西,一般来讲,入水就消散了,怎么可以一直残留?他扭头就想跟容衍争辩,瞧见容衍不虞的表情又咽了下去,任由容衍擦洗。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容衍擦洗一遍后依然嫌有,又擦洗一遍,再擦洗一遍反复擦洗,皮肤都被他磨红。月折枝痛得皱起眉,忍无可忍,抬脚就往后踹他,脚被黑色气体束缚住,没法踹,只惊起一片小水花。“容衍,你神经病?发什么疯?” 第37章 一挨近容衍,黑色气体便飞快缠住他。月折枝不喜欢被缠着,拍了下黑色气体,黑色气体死赖着不走,月折枝知道拨开一会又得缠上来,没理会黑色气体,他闭上眼睛。身体很疲倦,月折枝从来没这么疲倦过,他胡思乱想了些事,闭上眼就沉沉睡去。他睡着不久,一旁假寐的容衍睁开眼,他将月折枝搂入怀中,手指缓缓穿入月折枝发间。月折枝墨发柔顺,容衍顺了两遍,贪恋地亲向月折枝发顶,扣紧月折枝,再扣紧一点,紧到完全将对方严严实实搂紧怀里。不急,日久生情。急不得。一直睡到中午,月折枝才醒来,容衍已经起身,不在身旁。月折枝没在意容衍去哪里了,他只有晚上来就好,头疼得按了按眉心,月折枝有些后悔睡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是毒发作,痛疼无比;一会是师叔来给他清毒,发现他和容衍的关系;一会又是容衍无情道破的事被众人发现还有什么妖魔嬉笑,自己从前还是人人追捧的天才的心慌。总之乱七八糟,睡着比不睡还累。“怎么,头疼?”容衍推门而入,他似乎去了什么地方,发丝微润。月折枝放下手,摇了摇头,侧身去拿放在矮凳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他并没有问容衍去了哪里,容衍要是想告诉他,自然会说,不告诉他,那就是不能让他知道,有所顾忌。总而言之,没必要问,又不是什么很亲近的人。“我来。”容衍在月折枝拿到衣服前先拿到,笑道。月折枝抿了抿唇,身上隐隐作痛:“不必,我自己穿。”容衍脸色阴沉下来,月折枝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乖顺让容衍给他穿衣服。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月折枝想到送到灵兽医馆的九阶妖虎幼崽,拿上足够的灵石,去看九阶妖虎幼崽。容衍也一同去了。月折枝本想说容衍没事做可以去修炼,想到容衍无情道破,修炼也无济于事,也就没提,一起前去灵兽医馆。灵兽医馆在宗外,月折枝和容衍一同去灵兽医馆时明显感觉空气稠黏了几分,或许是容家驱魔塔内的妖魔恶灵镇在归心大阵下的缘故。月折枝不太喜欢这感觉,太过阴邪。黏稠感觉一直来到弥漫着药味灵兽医馆才消散,月折枝轻车熟路找到医治九阶妖虎幼崽的医师,问九阶妖虎幼崽的情况。医师告知,九阶妖虎幼崽伤太重,即便当时还有一口气,现在情况也不乐观——伤口未愈合,全身缠满绷带,没有醒转。月折枝听完情况,转而去看九阶妖虎幼崽。九阶妖虎幼崽果然没醒,全身上下缠着绷带,除了一只前爪。月折枝轻轻摸了摸九阶妖虎幼崽粉嫩的前爪,转头拉过容衍。“容衍,你摸一下。”容衍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月折枝。月折枝自然不会说是看电视剧里主角各种光环异常强大,摸啥啥出现奇迹,只是拽着容衍衣袖,催促道:“快点。”容衍垂眸看向九阶妖虎幼崽,略微碰了下,嫌弃道:“丑。”月折枝:“”月折枝没理容衍,自己又摸了摸九阶妖虎幼崽,转头去找馆主交纳前期医治费。容衍并未跟上去,他依然看着九阶妖虎幼崽。这九阶妖虎幼崽若是活着长大,怕是会化形?又丑又是个祸害。容衍回想月折枝摸九阶妖虎幼崽时喜欢的目光,几缕黑色气体冒出,朝九阶妖虎幼崽攀去。“容衍,走了。”即将碰到九阶妖虎幼崽时,月折枝交纳完费用,回来了。容衍不动声色收回攻击,转身离开。与此同时,九阶妖虎幼崽前爪动了动。月折枝并不知道九阶妖虎幼崽有要醒的意思,他拉着容衍去黑市淘宝。以前他经常黑市淘宝,但气运不好,就没淘到过,后来骗了容衍气运,躲容衍,又不敢出宗,自然也没淘成。沿着黑市走了一圈,月折枝淘了一圈,让容衍帮忙看看,但容衍一个没瞧上。看来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月折枝失落回住所,他关紧房门,勾着容衍双修,一来想快点解决心魔的事,心魔不消,月折枝记挂着,压根不能办其他事。二来,他想印证一下修为进步那么快,是不是双修的缘故。如果真的是,容衍的修为怕是月折枝心里沉了几分。双修不是人应该干的事,月折枝做到一半就扛不住,睡了过去,容衍只得过了干瘾。他咬了下月折枝唇,环住月折枝腰肢,一下下点着指下细腻肌肤。九阶妖虎幼崽留不得。容衍眼中忽然闪过阴狠,他正要起身,眼中却忽然闪过丝清明。这丝清明越扩越大,大到完全将容衍从心魔影响下剥离,恢复正常。留不得什么?容衍蹙起眉,他头痛欲裂,正欲起身,却发现怀里有人。温软修长的躯体不着寸缕被他抱在怀里,借着有些灰色的光线,容衍看到怀中人墨发散落在床榻上,肌肤雪白,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布满凌乱亲热后的痕迹,而被子底下,还没遮掩了大部分风光。容衍看清坏中人模样,瞳孔一缩,心跳剧烈,僵在原处。大师兄,月折枝?第36章 来了来了并不算狭窄的空间内空气几乎凝固。容衍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 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贴紧月折枝,温热柔软,香气清甜。不是幻觉, 不是幻境,确实是月折枝。一瞬间,容衍喉间发涩, 涩得难以出声。他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呼吸急促。“大师兄?”容衍喉结上下滑动, 唤了声。月折枝没回应,浅浅的呼吸地撒在容衍胸膛。容衍感觉撒来的气息如火石般滚烫。不敢看月折枝,更不敢看月折枝身上大概率是他亲自弄出来的痕迹, 容衍小心翼翼松开月折枝腰肢, 缓缓抽?回手臂。手臂擦着月折枝腰间抽?回,容衍心底激起一片异样。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 求而不得的人, 说没有反应那是假的。他呼吸沉重, 竭力压制住陡然升起的欲/望,环顾四周,很明显, 这里是月折枝的房间。容衍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忆清楚停留在出宗前往吃人地区时。那时, 他正试图和月折枝搭话, 但月折枝不理他,径直走下台阶。然后然后容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他强行让自己回想, 但即便将识海刺得撕裂般头疼, 依然无法想起发生了什么。容衍冷汗顺着清冽脸廓往滑, 他起身想离开, 起身的刹那,容衍看到月折枝手腕处缠着一段黑色气体。容衍见过黑色气体。从秘境离开,回宗时,月折枝求他帮忙解决一个妖魔。一个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意图谋害他的妖魔。容衍当时担心月折枝安全,答应帮月折枝杀妖魔。就在他答应杀妖魔的当天晚上,也就是表弟容玄找月折枝麻烦的当天晚上,妖魔出现了,在月折枝身上留下黑色气体。他第二天发现黑色气体,硬生生从月折枝身上抽了出来。抽?出时,还伴随着月折枝衣衫半褪的艳丽画面。容衍当时见到画面,心神不稳,以为画面是妖魔欺负月折枝的画面,恨不得抽骨扒皮,但现在看来。容衍张开劲瘦修长五指,按照魔族运功之法,催动法术。刹那间,无数缕黑色气体从指间蔓出,「菟丝花」一般铺满床榻。容衍脸色难堪到极点,他意识到自己就是妖魔。——受心魔影响,失去理性控制后,就成了「妖魔」。至于为什么对自己是妖魔的事没有一点印象,很明显,是恢复正常后,失去记忆了。他僵硬低头,看向月折枝。月折枝眼尾泛红,哭过。自己是不是心魔影响下,强占了月折枝?容衍想过强占月折枝,但只一瞬,而后从未再想过。他从头至尾都只是想默默守护月折枝,无论月折枝做什么,他都能支持对方。而不是让对方厌恶自己,远离自己。容衍嘴角溢出丝血,情绪崩溃了,他顾不得什么,快速穿衣离开。“小师弟,你脸色不太好看,是碰上什么事了?”容衍刚离开月折枝住处,迎面便撞上几柄个打算去习武场练剑的同门。几个同门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问上一句。容衍没理他们,抿直唇线,径直越过。 第39章 抬手戳了下容衍:“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听我话,白天来找我。”容衍被月折枝戳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稳住完全陌生的鸟类身体,撇开视线,避免与月折枝对视。容衍是来找月折枝请罪的,但现在月折枝的态度和话,又让容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强?迫了对方。强?迫了不应该恨他?月折枝的眼神该是厌恶的。容衍出生镇魔世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世人看他的眼神应当是厌恶的,而不是憧憬赞叹。月折枝戳容衍一下,见容衍没反应,猛然想到自己还没把容衍变回人形,他现在说不了话。抓住毛绒绒的翅膀,月折枝将容衍放到地面,掐诀轻声道:“变。”一阵白光闪过,容衍依然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月折枝:“”怎么回事?月折枝之前变过,很轻松就变回人形,他轻咳一声:“别慌,我重来一次。”月折枝重新掐诀,眼前一阵白光再次闪过,他期待得看向容衍,容衍还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月折枝陷入沉思:“变!”月折枝陷入暴躁:“快变!”容衍:“”容衍一时间忘了疑惑和不安。连试十几次,都无法将容衍变回人形,月折枝有些窒息,他把容衍拎到书桌上。“你是不是暗中在作怪?不想变回人形。”容衍自然没有暗中作怪,他眸子偏冷,一动不动的看着月折枝。月折枝被他目光看得一阵心虚,连忙扒醒医灵,用心念道:“他为什么变不回来了?”医灵被月折枝扒醒,心情极其不好,它暴躁道:“谁变不回来了?”月折枝指了指书桌上,几乎成一团白绒球的容衍。医灵顺着他指向看去,爆发一阵笑声:“哈哈哈嚯嚯嚯!对不起,我忍不住。”月折枝冷下脸。医灵连忙止笑,它道:“我不知道”话音未落,被月折枝按回书页,强制进入沉睡。要你何用!月折枝怒想,他搬来一张凳子,坐到书桌前,戳了戳容衍翅膀,诚恳道:“我教你术法,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变回来?”月折枝猜想是要自己变才能变回来。容衍点头。术法并不算复杂,以容衍的天资,很快就学会了,然而,让月折枝绝望的是依然变不回来。这个术法要维持三个月,要是一直变不回来,容衍就要做三个月的鸟。月折枝崩了,他拢过容衍:“不可以这样,你快给我变!”容衍:“”想方设法,折腾整整一天,月折枝终于放弃了,决定老老实实等三个月过去。容衍其实不是很在意变成鸟三个月,相反,他有些轻松。鸟形不能说话,他可以三个月不必想起自己是不是强?迫了月折枝,说不定还能记起他和月折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是不能记起。容衍安静地趴在书桌上,隔着一段距离,漆黑瞳孔看着放弃拯救,上半身趴书桌上的月折枝。月折枝已经取下面具,他侧脸轮廓柔和,唇色嫣红。容衍盯着月折枝看了会,移开目光,把头埋着翅膀下,也够了。他不贪心,远远看着就好。第38章 檐上雪半个月后, 第二次毒发如约而至,月折枝算准时间,在晚上避开容衍, 一个人躲在禁闭室硬挨。冷汗如雨冒出,月折枝咬紧牙关,他蜷曲成一团 , 脖颈泛红,浑身脱力, 像被捞上岸的鱼,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紧手中白玉药瓶。卫师叔给的药刚吃时确实很管用,但随着时间推移, 药力消散, 月折枝就感觉到剧烈痛疼。这次痛疼的时间,明显比以前长。月折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修为提高的缘故, 导致毒越发厉害。「咔嚓——」一声, 月折枝过于用力, 白玉药瓶直接被捏碎。破碎的尖锐碎片直扎月折枝手心,月折枝像是感觉不到碎片扎入手心,攥得更紧。嫣红鲜血从他指缝、掌边流出, 滴落在地或许是今年最后一茬花,花瓣雪白, 花尖花边泛红的海棠开得极其繁盛, 繁盛得有点糜烂。容衍没分半点余光给窗外的海棠,他正寻月折枝。以往这个时候过来, 容衍总能看到月折枝在修炼, 但这次月折枝诡异的不在。想到月折枝半个月和卫师叔的对话, 容衍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他向来直觉很准, 准得可怕。容衍落到窗沿,看向禁闭处,视线会不会在哪?在容衍清晰记忆里,月折枝犯错总喜欢封闭狭窄的空间,似乎那样的空间会给他安全感。月色如银水向四周蔓延开,月折枝盘坐在地,凝灵力为刃,狠心挑着手心里的尖锐碎片。他已经缓过劲了。碎片大多已经彻底扎入肉里,月折枝越挑越痛,他恶狠狠按了下血肉模糊手心,强迫自己接着挑。挑了好一会,月折枝终于把碎片都挑了出来,他震碎凝成刃的灵力,拿出灵药,动作流畅地上药包扎。他早在蓄意接近容衍时就已经学会怎么上药包扎更有效率。仔细包扎好,月折枝掐诀收拾掉地面的血液,戴上面积准备离开禁闭室。他没犯错,并没有进禁闭室的资格。禁闭室能进是他在一个二道子师弟手中买的,只买了一晚,超出要算双倍价格。月折枝精打细算,压根没有给双倍的心。禁闭室门是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归心宗象征图腾。月折枝用力推开门——门外站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小白鸟双眼并不娇憨,反而透出几分冷锐。月折枝见过修仙界最末端的雪山,雪山入夜时,整座山体都会被一层银灰掩盖,只尖上一点雪亮。满天繁星从远方堆砌而来,全聚集在那一点雪亮上,尖锐刺目。月折枝现在就感觉自己处于那片雪亮上,所有秘密无处遁形,他汗毛全炸开,捻了捻白纱,半蹲下身,弯下腰,故作轻松道:“容衍,你迷路了啊?”话音刚落,月折枝发现眼前的小白鸟消失了,抬手晃了晃,确实消失了。是痛出幻觉了?月折枝微微蹙起眉,他绕着周围打量一圈,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得转身离开。禁闭室处在一道断壁上,断壁后一片黑绿树木。树木高大,枝丫相交间,丝丝缕缕微凉的月光穿洒在地面,构成斑驳陆离的景象。月折枝离开不久,浓密树枝间出现一只小白鸟,小白鸟看着月折枝离去的背影。他看了会,落到密室前。突破假丹后,体魄提升了好几倍。月折枝特意等左手掌心完全好,才返回住处。容衍正窝在书架上,月折枝注意到他正在冥想静思,没有打扰容衍,月折枝联系上余闻,揣上红线和各种灵药就要前往鬼域寻骨生花。“啾——”耳边传来生硬小小的啾声。月折枝回头,容衍从书架上飞到书桌上,站在书桌上盯着他,摆明也想去鬼域。月折枝:“”月折枝比了比他如今的大小,“你觉得合适吗?”容衍一声不吭地背过身。从月折枝角度看,只瞧见一团还没有拳头大的白色绒毛团在书桌上。“生气了?毛绒绒?”容衍人形冷着脸背过身能硬生生气死你,但鸟形月折枝坏心思戳了戳容衍脑袋。容衍离月折枝远了几分,一副不想跟你说话的模样。“再啾一声,我带你去。”月折枝道。容衍不喜欢说话,变成鸟更不爱说话,月折枝这半个月就没听他啾过两次。容衍不理月折枝。月折枝戳了好几下,容衍都不理,没办法,月折枝转身离开了。容衍见月折枝离开,当即转过头——月折枝根本没离开,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颏看着他。容衍:“”月折枝最后还是带容衍上了去往鬼域的云船。三个月才过去半个月,若是不带容衍去鬼域,他在宗内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41章 有寒风从前方呼啸而来,掀开兜帽。容衍的视线宽阔起来,他看到前方景象。灯火重重,黑砖浦沿至远方,黑砖上跪着无数妖魔。它们神色诚恳,如见神明,望着高台上的容衍。容衍出身容家,从小受到的家训便是斩妖除魔,捍卫正道。见到这么多妖魔,容衍绷紧手指,他下意识召天恒银剑。天恒银剑仿佛不存在,无法召出。容衍冷静接受无法召出的事实,他顺势拂了拂衣袖,就在这时,眼前妖魔如灰烬一般散倒在血泊中。容衍感觉胸口剧烈痛疼,他低头朝胸口看去,数十柄尖锐法器穿透他胸口。穿透的刹那,他身体像一块大地,由于干旱,出现裂痕。裂痕越来越大,大到燃起血红的火,吞噬他身体。逐渐上升的温度灼烧着皮肤,容衍喉间涌起血腥味,他跪倒在地,抬眼看向前方,数十位看不清脸的修士站在他前方。“应无邪,你作恶多端,如今神魂俱灭是你自己讨来的!”容衍咳出口血,缓缓一笑,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表情,他看到自己四肢分解在地面,一寸寸燃烧起来,他听到自己一字一字缓缓道:“我会回来的,你们等着”“一个都跑不掉。”容衍狰狞的笑,他头颅滚到地面,血红火焰瞬间吞噬他头颅“容衍?容衍?!”容衍听到月折枝的声音。他喘了几声,从神魂俱灭的剧痛下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月折枝惨白的面具。他有些恍惚,好半天才从灼烧感中缓过神。月折枝见容衍缓过神,缓缓松开眉,他方才同余闻收拾好黑色气体,正想悄声问容衍认不认识那黑色气体,却发现容衍不对劲。他缩在衣袖里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如死水。月折枝怕容衍出事,赶紧回到船舱,倒出容衍,换着办法唤容衍。功夫不负有心人,月折枝唤了半天总算唤醒容衍。戳了戳容衍的翅膀,月折枝问:“你怎么了?”容衍没应声。他脑海回荡着应无邪这个人名。他从未听过应无邪。应无邪,应尊者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妖魔和修士称为应无邪?还说他作恶多端?“容衍?”月折枝见容衍被唤醒,依然不回话,担心的又唤了声。容衍如梦初醒,控制笔,端正地写了两个字。没事。月折枝微微眯起眼睛,他食指轻轻敲击没事两个字,好半天,才停止敲击,转而道:“你知道攻击余师弟的黑色气体是那里来的吗?”容衍继续控笔写到:师弟不知。容衍控笔写到道时,体内灵力一片混乱,肌肉抽搐,他喉间涌上血液,差点控不住笔。勉强控制住,写完最后一笔,容衍若无其事的放下笔。月折枝太了解容衍,他不会说谎,既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不再询问容衍,月折枝盘腿坐下,吐纳修炼。容衍安静注视月折枝进入修炼状态,他往后退到船舱角落,咽下喉间血液,沉下心神内视体内灵力。内视的瞬间。容衍发现自己丹田内,金丹被挤到一边,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泛红的黑魔丹占据了正中位置。容衍心一沉,他知道自己有心魔,可心魔在蛊惑他粉碎金丹,成魔前,不可能硬生生化出一枚魔丹。既然不是心魔化出的,那是什么?难道是刚才那些被称为应无邪的场景?容衍眼中冷了下来,他运转灵力,直刺魔丹。一般来讲,魔丹很容易摧毁,毕竟魔丹没有金丹的灵壳。然而,灵力刺向魔丹的刹那——磅礴魔气从他身上冲出。容衍立刻收起灵力,但显然晚了,魔气冲出的刹那,击碎云船,扩散千里,惊起各类生灵仓惶逃窜。“大师兄,离开云船!”余闻察觉到云船破裂,一点云船,抛出佩剑,佩剑变大,他轻飘飘落到佩剑上,朝月折枝道。月折枝已然察觉到云船破裂,他睁开双眼,眼疾手快找到角落里的容衍,塞进衣袖,跃下云船。云船在他跃下的瞬间,彻底破开,化为无数碎片,朝四周乱飞。云船下就是深林,无数生灵受到魔气刺激,疯狂逃窜。月折枝担心云船碎片会伤到底下逃窜的生灵,造出无辜杀戮,当即铺出天罗网,收住了碎片。碎片被天罗网收住,狠狠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月折枝翩然落到坑边,不动声色压住余威。“大师兄反应真快。”余闻道,他收剑也落到坑边,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哪个魔修在暗中偷袭,滚出来!”如此磅礴的魔气,一看便知是某个无耻魔修暗中偷袭。指不定先前那黑色气体也是这无耻魔修所做。周围一片生灵逃窜的惊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余闻朝四周警惕的看了又看,依然没发现魔修的踪迹。他朝月折枝靠近了几分,低声道:“大师兄可有发现魔修的踪迹?”月折枝也奇怪这魔气从何而来,他没看到魔修的踪迹。沉思片刻,月折枝用心念问容衍:“你知道魔修在哪么?”容衍:“”容衍缩在月折枝衣袖里,把头埋翅膀下。归心宗。归心大阵上空妖魔气息冲天。宗主感受到妖魔气息,脸色一变,他立刻赶往归心宗大阵。归心大阵被破,过半妖魔逃了出来。宗主脸彻底阴沉下来,他吩咐跟随而来的大弟子:“通知容家家主,归心大阵破,应无邪应该是回来了。”云船坠毁,月折枝和余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魔修踪迹,只好放弃寻找魔修踪迹,御剑前往鬼域。幸运的是,此地据鬼域不远,不出半天就御剑抵达鬼域。鬼域一片昏沉,空气中弥漫着烧纸味和腥味。腥气似乎是血腥味和妖魔皮毛混合产生的味道,混合烧纸味,极其难闻,月折枝抬指抵住鼻子。一旁的余闻递给他一枚龙眼大小的雪白妖丹。“这是什么妖的妖丹?”月折枝接过雪白妖丹。余闻拿出另外一枚橘红妖丹,悬在脖间,他闭上眼睛,稍纵,睁开眼,身上修士的气息已然被妖气覆盖。“我这枚是虎妖妖丹,你那枚是鹤妖妖丹。”“还有鹤妖妖丹么?”月折枝问。余闻有些奇怪,但他没多想,抬手给了月折枝一枚。这东西他多得是。月折枝道了谢,接过鹤妖妖丹,他先用鹤妖妖丹掩盖去自身气息,而后将另一枚鹤妖妖丹悄然递给衣袖中的容衍。容衍丹田已被魔丹占据,要不要鹤妖妖丹都无所谓,鬼域中妖魔只会把它认作魔物,但他目前还不想让月折枝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容衍垂下眼,接过鹤妖妖丹。鹤妖妖丹接过的瞬间,碎成雪末。容衍:“”容衍抓紧,但爪子太细,粉末都从爪缝落了出去,落月折枝一袖子。容衍:“”容衍探出个头偷看月折枝,月折枝并未察觉妖丹粉碎,他和余闻戴上黑纱帷幕,正排队进入鬼域。容衍收回神识,面无表情地看着衣袖内的粉末,他沉思片刻,小心谨慎的用翅膀扫起粉末,往衣袖外推。灵力和魔气都不能用,会暴露自己,只能这般。容衍推了会,又探出头去偷看月折枝,月折枝正在跟鬼域的小鬼登记假身份,并未察觉他的动作。容衍缩回衣袖,继续推。月折枝登记完假身份,顺利进入鬼域,他压低了黑纱帷幕,正欲打探骨生花生长的地方。余光却发现袖口一团粉末飘了出来,粉末飘出来不过两息,便融入空气,无影无踪。月折枝:“?”第40章 下贱月折枝:“?”月折枝低头想看袖中发生了什么事, 但此时妖多眼杂,只能按捺下探究,当作不知道, 继续打量鬼域。鬼域一片灰黑,晦暗光线下矗立着鳞次栉比的房屋,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飘荡在宽阔街道。街道两边各有一条水沟, 朝前延伸到一片黑雾中。 第43章 容衍平静打量桢妖,这个东西,应当不是月折枝的对手。桢妖学着名门正派,装模作样行礼:“失敬,正是在下。”月折枝懒得同他说话,祭出红线,他现在的修为已能开辟紫府,但他为了掩饰真实修为,并未开辟紫府。红线祭出,如雷霆直刺向桢妖。桢妖压根没见识过红线的威力,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红线并非凡物。一点地面,桢妖拖拽着地上笼子朝后退了好几步,眼神警惕。“倒是小看你了。”月折枝熟读并理解反派死于话多,他并不说话,只是操控着红线攻击,招招致命。这里是域底,他操控红线只能用灵力,若是灵力使用太久,势必会引来其他东西,他必须速战速决。桢妖狼狈躲藏片刻,自知不是月折枝对手,他往后退了好几步,踹站在一边愣着的银傀:“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往常银傀早上了,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愣着!银傀愣愣的看着前方,四肢当场缩回透明手珠,滚回原处。桢妖:??什么玩意!桢妖还从未遇见这种情况,他一拍笼子,抬手掀黑布。方才黑笼里伸出来那只干枯黑手月折枝并不能判断是什么妖。对于未知的事物,月折枝一般保持最大警惕,他操控红线,一线洞穿桢妖手掌。几乎是同一时间,桢妖凝练出血咒。血咒相当于信号?烟,其意思是这里有猎物。上当了,声东击西。月折枝咬紧后槽牙,他脑海里快速策划逃亡路线,就在这时,血咒被一道剑光击碎。剑光雪白,击碎血咒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回旋,挑掉桢妖脑袋。桢妖酷似人的脸上还维持着阴谋得逞的笑容,此时那脑袋咕噜噜滚了下来,滚到月折枝脚下。月折枝视线顺着桢妖脑袋看向轰然倒地的桢妖尸体,然后看向出剑之人。——容衍甩掉剑上绿血,清冷眉眼锐利。月折枝傻眼:“你不是说不能变回人形?”容衍微微侧头:“我说过吗?”月折枝:“”作者有话说:不断了,再断要三进黑名单,喜提永黑了,泪奔。——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1章 春山欲枝如此理直气壮, 月折枝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容衍真的没说过他不能变成人?月折枝陷入沉思,他还未多仔细回想,耳边传来一声铁笼倾倒声。黑笼是桢妖拖来的东西, 此时随着桢妖死去,尸体倒在一边,黑笼也倒在一旁。月折枝用红线拴住黑布, 往后一扯,露出一个干枯漆黑的怪物。怪物头颅和身体断成两截, 乌黑血液顺着血肉模糊的脖颈穿过铁笼,将铁笼下本就潮湿的地面冲出一个小坑。月折枝微微皱起眉,容衍刚才并未杀黑笼里的怪物, 为什么怪物也会断了头颅?“咔嘣——”容衍只看了眼黑笼里的情况, 转身一剑刺穿缩成透明手珠的银妖。他向来寡言少语,却总在行动上比人快一步。银妖被容衍一剑刺穿, 痛得咧牙咧齿, 它当即松开四肢, 恢复成妖形。“说,怎么回事?”容衍俯看银妖。银妖哆嗦着说不出话,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容衍神色冷了几分,天恒银剑剑光在微灰背景下划出一道圆弧, 直直又刺向银妖胸膛。剑身刺穿胸膛的感觉并不好受, 冰冷、剧痛齐刷刷涌上,导致四肢百骸都在嘶叫着想逃离。银妖瞳孔倒映着刺来的雪白剑身, 剑身离它越来越近, 三寸、两寸, 一寸!「破壳」银妖用并不熟练的人话, 卷出两个字。”破壳?”月折枝在一边,闻言,微微蹙起眉,他仔细端详黑笼里干枯漆黑的无头怪物。破茧两个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月折枝努力想了想,猛然想起自己曾在原文中听到过破壳。数年前,穿到现代,他用听书功能听原文,刚好听到容衍携容家旁系子弟前往罗山,途径万月峡。万月峡夹在山岳与莽原之间,峡水奔涌,碧波万顷,暗理说这般钟秀之地应当生机蓬勃,但此地却一派死气沉沉。容衍一眼看破万月峡背后之谜,长剑出鞘,劈山断水,硬生生逼出缩在万月峡峡地,蚂蝗一样疯狂汲取此地生机的鬼讹。鬼讹自知不是对手,扭头就跑,被容衍当场斩杀。事实上,鬼讹并没有死,它利用破壳之术,重生了。所谓破壳之术,就是生前饲养一个同生共死的鬼物,在死时,将一半的伤害转移给鬼物,然后携带妖力从早已备好虫卵里破壳而出,达到重生的目的。不过刚重生出来是虫卵里的虫子模样,还需要经过精心淬炼一段时间才能转化为妖形。月折枝勾着红线窜入黑笼,拨了拨笼中怪物。看来这就是桢妖所饲养的鬼物,怪不得走哪拖到哪。“桢妖还活着。”月折枝看向容衍,鬼物既然死了,那么桢妖肯定是利用破壳之术重生了。容衍并未问他为什么知道桢妖还活着,也并未质疑这句话,只微微一颔首,天恒银剑又往下一点,直接抵在银妖胸膛。“桢妖在什么地方?”桢妖知道他们是修士,若是让它跑了,将消息传给其他妖魔鬼怪,后果不堪设想。——全鬼域妖魔鬼怪都会汇集此地,围剿他们。“不不知道”银妖大气不敢喘,强大剑气和对容衍恐怖的印象压得它心理防线几乎崩溃。容衍压下眉眼,他生性凉薄,压下眉眼时仿佛枪膛中的子弹,冰冷锐利。“应”尊者,我真的不知道。银妖惊恐得手脚都在抖,但它话刚说出一个应字,容衍似乎预判到他要说什么,睫羽向下塌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猩红魔气。紧接着,银妖便感觉脖子一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你杀它做什么?”月折枝略微有些吃惊,惊后便有些恼火,“还没问出桢妖下落,急性子!”殷红鲜血顺着剑槽往下滴,容衍理智回笼,他目光看向倒地的银妖。刚才那一瞬间,容衍猜到银妖的话,担心自己体内出现魔丹的事情暴露,整个人就失去理智,待缓过神,已经诛杀了银妖。以往他很少做这么不理智的事。容衍猜测是体内魔丹导致的。看来寻到骨生花后得远离所有人,包括月折枝,毕竟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忽然像刚才一样失去理智,进而暴露魔丹。魔丹,魔修,人人得而诛之。微微低下头,几缕白发散在容衍脸侧,他冷淡道:“它不知道,所以我杀了。”月折枝差点被气笑了,没有严刑拷打,单单问了一遍就说银妖不知道,进而杀了,未免太草率,太识大局。月折枝彻底发飙了:“它不知道你知道?!”容衍道:“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你还敢随随便便就杀了?鬼域三千万妖魔鬼怪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容大公子!”月折枝脾气本就暴躁,只是后来一落千丈,被生活磨去了棱角,不再暴躁,乱发脾气。可此时容衍的所作所为让月折枝顾忌生命安危,整个人就忍不住暴躁起来,回归本性。他气冲冲道:“我死了不要紧,你们死了,我怎么跟师尊师叔还是你们家人交代!我就是下黄泉都要被你们列祖列宗追着揍,因为鬼域寻骨生花这事你们本就不该掺和进来!”容衍闻言,倏然看向月折枝,他握紧剑柄,手背青筋直跳,脸色冷了下来。月折枝双眼明亮,不甘示弱地瞪他:“看什么看,你是没看过我,还是你不服?”“不服给我忍着,谁叫你排行最小!”容衍撇开目光,他不愿于人争论,更不愿于月折枝争论。更况且,他要争辩的并非杀银妖。“抱歉,是师弟做错了,还请大师兄息怒。”天恒银剑入鞘,容衍弯腰说完这句话,径自走到余闻身边,双指并拢,抬手隔空点在余闻额心。源源不断,纯粹的剑气捣向余闻梦境。余闻被桢妖用梦蒙蔽了。月折枝见容衍道歉,心中怒火消了一半,但还是难以全消,他看也不看容衍,勾着红线戳桢妖尸体发火。“狗贼,眼睛还挺尖,不去搞推销真是可惜了人才!”“千年老狐狸的万年龟!”余闻很快清醒过来,刚一醒过来,他就吐出一口污血。估计是觉得死人不好卖,桢妖制造的梦并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只要从梦中出来,逼出浊气。长舒一口气,余闻疏离好紊乱的气息,笑着道:“一时不察,竟着了道,多谢大师”抬头看向破开梦境,引他神智出梦境的人,宗袍衣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白发玉簪,清俊挺拔,余闻眼中冒出不解、诧异以及迷茫。“小师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鬼域?”容衍并不答话,只是道:“域底雾快散了,余师兄的金钱鼠可否借师弟一用?我们行踪已经暴露,得尽快找到骨生花,离开鬼域。”“啊?”余闻啊了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虽然脑子没反应过来,但他动作却很流畅,直接拿出金钱鼠,递给容衍。容衍道了声谢,驱使金钱鼠寻骨生花。随着容衍跟随金钱鼠在前面走了一大段距离,余闻才反应过来,他又看向一旁的月折枝和地上的三具尸体。月折枝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神情。 第45章 “抱歉。”月折枝收回目光,轻声说了句。他站起身,穿好鞋袜,戴上面具,把余闻叫了出去,让余闻带容衍离开。“你是怎么把他打晕的?”余闻扶起倒在地上的容衍,问道。他本以为月折枝无法打晕容衍,毕竟容衍是他们之间修为最高的,警惕性最强的存在。月折枝侧脸道:“你别管,反正手段不正经,行了,赶紧带他走。”余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他戴上帷幕,顺手给容衍也戴上帷幕后,甩开刚才布置好的远程阵法。“走了大师兄,你”月折枝让他快点滚:“你什么你,啰哩巴嗦,滚。”余闻攥紧拳头,最后看月折枝一眼,扶着容衍转身踏入远程阵法。远程阵法亮起一点星光,带着余闻和容衍消失在月折枝眼前。月折枝感觉眼睛有点涩,他取下面具,点了下唇。唇已经不再湿润,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刺痛。容衍清醒时太不会亲人,咬得月折枝唇瓣破了点皮。“容大公子,后会无期。”月折枝喃喃自语了一句,他重新戴好面具,带上帷幕,挑起冥灯,朝域底深处去。他已经不打算找骨生花,之所以去域底深处,是因为域底深处尸骨遍地,他更容易用纸人伪造出三个人的气息。月折枝离开此地不久,一群妖魔鬼怪就在桢妖的带领下来到域底。“看来还在域底,胆子可真大。”犬妖嗅了嗅地面的气息,气息是从域底深处传来的。“桢妖啊。”同行的青女挑着青灯,轻飘飘看了桢妖一眼,桢妖还是只巨大的蛆,在地面蠕动前行,“你方才说的,找到了,你不要人骨,不要血可是真的?”桢妖恶狠狠道:“自然是真的,非但如此,我还可以把重生窍门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杀掉那三人。”青女和青鬼顿时捂嘴笑了出来:“那敢情可好。”一行妖魔鬼怪说着,朝域底深处大摇大摆的逼近。它们不屑悄无声息的偷袭,如此庞大的队伍,就是仙道魁首来,也得埋尸此处,更况且三个年轻小辈。域底深处一片黑暗,倒扣的山岳尖端几乎抵到树木。一行妖魔鬼怪刚进入域底深处,便瞧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快速闪到一颗高大的妖树后。互相递了下眼神,青鬼笑嘻嘻得攀附在地面,朝妖树慢吞吞的爬去,“小可爱,别躲了,快出来吧。”“你们瞧瞧,你们只有三个人,而我们有上百个。”“自己出来还少受些罪哦。”青鬼虽然长相丑陋,声音却与容衍不相上下,极其磁性好听,善于诱惑人。月折枝差点被诱惑得出去,他站在一旁,绷紧红线,冷眼看着青鬼爬向妖树。第43章 老婆要没了月折枝差点被诱惑得出去, 他站在一旁,按住捏造出来的两个纸人,绷紧了红线, 冷眼看着青鬼爬向妖树。妖树后面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纸人的影子。月折枝把纸人和纸人的影子直接裁成两部分,由纸人影子那部分杀妖, 而纸人则维持伪装的气息。青鬼诱惑了半天,也不见妖树后面的人出来, 它耐心耗尽,不再诱惑,快速爬向妖树, 然后猛地朝妖树后面探爪扑去。“你们人族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哄」一声, 妖树被青鬼击碎,碎木横飞, 露出妖树后的纸人影子。纸人影子是照着余闻模样的纸人裁剪下的, 它甩了下同样是黑影的剑, 在妖树击碎的刹那,对准青鬼就是一剑。青鬼始料未及,差点被刺中, 它彻底冷下脸,看也不看击刺它的是什么玩意, 直接扑向纸人影子, 带着纸人影子卷入一堆白骨。白骨堆积时间已久,青鬼卷着纸人影子扑入白骨堆的瞬间, 白骨堆轰然坍塌成一堆碎片, 发出悦耳的声音。“噗哈哈哈, 你可小心别把命送了。”青女一行妖魔鬼怪站在后面笑, 他们并不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等着猎物被逼到绝境。妖魔鬼怪本性恶劣,对他们来说,直接杀了远没有逐渐逼入绝境好玩。“用得你们提醒!”青鬼恼羞成怒,它恨恨的从白骨堆里爬,挥手推开碎白骨,白骨底下却并没有本应该被他拍死的人。——纸人影子被拍死后直接化为乌有了。青鬼并不知刚才与它交手的是纸人影子,它怒目而视,疯狂的在白骨堆里翻找人。多找会。月折枝扶正因影子被杀往下塌得「余闻」纸人,在心里默默祈祷,他换了个位置,藏身于一颗盛大的老树下,借着良好地势,不动声色观察着青鬼,企图寻找弱点。青鬼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停止翻找,猛地朝前方看去。月折枝冷静收回目光,鼻尖密密匝匝的全是冷汗。他掐诀抹去冷汗,松开红线。另一边,青鬼没看到人,它闭上眼睛,属于鬼君级别的强大神识朝前方探去。有些灵诀确实能掩盖修士的气息,但它骗不了神识,在神识覆盖的范围内,任何生灵都将无处遁形!找到了!青鬼冷笑,身形快如疾风的扑到月折枝藏身之处,它手呈鹰爪,虚空一捏,盘根错节的老树瞬间炸裂!也就是这时,一根红线从它身后刺来。雕虫小技!青鬼不慌不忙的退后一步,宽大的黑袖在红光刺到它的范围之内时,直接扇飞!红线被扇飞钉在苍劲的树干上,月折枝丢掉有些碍事的帷幕,顺势一个旋身,随着四溅的树干碎片脱险。青鬼鬼君的修为级别相当于修士的元婴中期。月折枝跟容衍几番双修,如今也不过假丹后期,与元婴差整整两个级别。因而,月折枝并没有把握杀青鬼,他所求不过是拖延时间,拖延得越久越好。“原来在这里!”青鬼冷笑连连,它大吼一声,双手推演出一个血煞虎图腾,朝月折枝狠狠砸来,“受死!”血煞虎图腾落地成物,化为一头金光冲天的血煞虎直冲而来。月上枝眉心一跳,快速召回红线。一剑霜寒的剑式在脑子里飞快演变,血煞虎冲到面前的瞬间,红线演示出剑式,争鸣一声,夹着狂风劈断猛虎一条腿。“吼!”血煞虎发出愤怒的怒吼,浑身金光黯淡了一点,它并不是真正的血煞虎,是由鬼气凝结成的攻击,一招击中后,只是攻击弱了几分,被砍断的腿却又长了回来。不能击杀,那就只能结笼困住血煞虎了。月上枝目光微沉,手中红线翻转,幻化出数道虚影,在血煞虎又一次扑上来时,就地一滚,躲开攻击,同时控制红线反击。数以百计的红线齐刷刷扎进血煞虎虚影中,眼见就要困住血煞虎,青鬼却忽然出现在他背后,挥手一击!月折枝来不及躲闪,腹背受敌,生生受了一掌。“噗!”喉咙一痒,喷出口鲜血。“小修士,你能死在一个鬼君手中,应该感到荣幸!”青鬼温文尔雅的外表撕破,它仰头狂笑,手掌泛着黑光,再度朝月折枝拍来。让它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小小的蝼蚁修士居然转身向他杀来,红晃晃的线检直指额心,绕是青鬼,也楞了一下。这到底是有多强悍,才能在一个鬼君的威亚下反抗?!鬼君发愣的刹那间,月折枝虚晃一招,侧身避开撞开红线线影,冲上来的血煞虎,转身往后方闪去。他先前观察过周围环境,后方不出百米就是一片石林,尖利石木高耸入云,障碍物极多,想来能利用这些障碍物拖延一段时间。血煞虎一时没撞到人,出于惯性地往前冲,月折枝已经脱离这个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偷袭他的青鬼。青鬼看着往自己身上撞得猛虎,大骂一声:“蠢货!”一掌击碎朝他冲来的猛虎,踏空朝月上枝追去。愤怒到达顶峰,以至于他眼中只有月折枝,而忘了还有两人一直没正面出现。其他妖魔鬼怪虽然有注意到还有两人一直没正面出现,但它们以为那两人躲在暗处准备偷袭,也没有放心上,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青鬼击杀月折枝。双方实力相差甚大,即便月折枝尽可能隐蔽自己的气息,朝石林隐蔽的地方跑,可还是能被青鬼一眼看穿,步步紧逼。这种类似于猫和老鼠的追击让月折枝根本不敢歇气,他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以极快的速度流失。每个人体内都储存一定量的灵力,绕是化神强者也有限定,一旦用完,而后续补充跟不上,就再无灵力可用。月折枝尝试便跑边吸收周围灵气,化为己用,但域底灵气几乎为零,他根本找不到灵力可以补充快速消耗的灵力。很快,青鬼就追上月折枝,它眼中的月折枝速度越来越慢,慢得跟蚂蚁似的,分明是强弩之末。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猎杀的快感让青鬼振奋,他亮出一道将军方印,手抓着将军方印往下按。将军方印出现一个巨大鬼将军虚影,伴随着雷鸣,不断放大,直往月折枝头上压!鬼域外围。余闻刚带容衍离开鬼域,便见域底那片天忽然染上层深紫,雷声嘶鸣。心中猜想到什么,余闻狠下心不看那片天,他扶着容衍就要御剑回宗,岂料耳边传来容衍的声音。“余师兄带师弟去哪里?”余闻背脊顿时绷紧,他侧头朝暔渢容衍看去,容衍已经清醒,眸子阴冷,似乎明白了什么。余闻勉强挤出个笑,温和道:“自然是回宗。”容衍默不作声地站直身体,他抬指按住后颈。后颈隐隐作痛,昭示着他被一个缠绵的吻迷昏了头,放松了警惕:“大师兄还在域底是吗?”余闻温和的笑容消失,他深吸一口气:“回宗吧。”容衍祭出天恒银剑,他没说话,重现余闻布置的远程阵法。“小师弟,你给我回宗!”余闻怒道,他抬手便想打断远程传送阵法,但已经来不及了,远程传送阵法带着容衍直接返回域底。 第47章 月折枝从来不觉得自己重要,这世界即便没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顶多师尊会念着他,愿意给他办场葬礼,兴许从来那些狐朋狗友也愿意来参加一下。但容衍不同,他是主角,他家世显赫,父母皆在,受人欢迎和器重。这世界没了他,会悲伤,会有很大的改变,兴许会世界崩塌。月折枝不愿意容衍保自己,也不愿意容衍保自己。他不重要。兴许没了他,容衍还会走上正轨,再修无情道,毕竟天道不会放任主角堕落。.月折枝越想越绝望,难过如浮萍一样塞满心口,他想挣开眼前束缚,至少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做不到。眼泪忽然夺眶而出,被青鬼拍出血他没哭;用将军方印压断骨头时他咬紧牙没哭;被青鬼掐住脖子他也没哭,可现在月折枝却忍不住哭了出来。月折枝这边哭得凶,容衍却只当不知道,他撩起眼皮,看向青鬼。青鬼方才没有听到容衍报上姓名,这会正若有所思地揉着血煞虎皮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月折枝。“真是情深义重?还哭了。”容衍微微抬起天恒银剑,转瞬间来到青鬼面前。青鬼当即一拍血煞虎,去世血煞虎攻击容衍。由于天空上的灭魔阵法,血煞虎速度和攻击被消减了五分之一,它还没扑倒容衍,利剑就贯穿了它柔软腹部。「哄——」一声,炸成一团鬼气。青鬼见状,脸色微凝,稍纵片刻,它抬起手笑眯眯地拍手:“不愧是镇魔容家的后辈,实在叫我望而生叹。”“废话少说,赶紧把他解决了。”后方看「戏」的一个妖物似乎很忌惮镇魔容家,它三头六臂,拿着银锤就直接朝容衍攻击了去。容衍持剑格挡,而后退后两步,收起了天恒银剑。“哟,你还敢收起剑,莫不是想求饶?”拿着银锤的妖物见状,对镇魔容家的忌惮瞬间消失殆尽,嘲笑出声,“求饶嘛,我们商量商量,也是可以放过你,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买你镇魔容家一个面子。”“你在胡说什么!”青鬼呵斥道,它心想,放过容衍?这不是放虎归山,等着他日后来报复吗?眼神狠辣了几分,青鬼祭出将军方印,“你既然来了这里,你就给我和你朋友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待这个字当然并不是指真的待,而是死。青鬼总喜欢说些迷惑人的虚假字词。容衍闻言,笑了声。笑声狭促,似乎在嘲讽青鬼等一干妖魔鬼怪的不自量力。“你说话如此难听。”容衍微微歪了下头,青鬼顿时感觉容衍气场变了,一股强横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开,它还没来得及弄明白那来得魔气,修长有力,宛如玉雕的五指呼吸间扣入它脖子,鲜血淋漓。青鬼痛得发出嗬嗬声,它墨绿眼瞳里倒映出容衍此时的模样。容衍白发张扬,背后出现丝丝缕缕的黑色气体,他眼底泛出猩红,弯着嘴角,弯出一个上位者的残忍弧度。“可是声带出了问题?”容衍说着,五指抽/出它脖子,然后猛地扯出它声带。青鬼万万想不到容衍这个正道修士跟妖魔鬼怪一样残暴,他痛得在地上打滚。“没用的玩意。”容衍冷冷看了看青鬼一眼,松开活生生扯出来的声带,慢条斯理用指尖擦脸上的血,刚才他活扯声带时,鲜血溅脸上了。他嫌脏。然而,他似乎忘了,他用来擦脸的指尖上全是鲜血和碎肉沫,擦血根本擦不干净,只能越擦越脏,活脱脱像个修罗。于是,容衍放弃擦脸,他看向拿着银锤妖物,尽量保持温和的笑容,道:“你过来。”第45章 应无邪死一般的寂静向四周蔓延开。拿着银锤的妖物浑身僵硬, 它如同一只被掏空内脏、血肉、大脑,灌入一团团棉花的布偶人,双眼在眼眶中转动, 由提线师牵引低头看向地面打滚的青鬼。青鬼之前有多光鲜亮丽,现在就有多狼狈。它脖颈被戳出五个血洞,而被硬生生扯出声带的地方则出现一条裂缝, 血红的皮肉夹着黑红血块随着它滚动的动作往下淌“嗬嗬——”青鬼胸腔里发出沉重的声音,它打着滚, 滚到自己脚下,抬着血漉漉的手朝它伸来,似乎想拉住它脚, 求救命。拿着铁锤的妖物内心骇了一大跳, 它僵硬着抬头,正好对上容衍好整以暇朝这里看来的目光。拿着铁锤的妖物顿时冷汗直冒, 它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青鬼, 猛地踹青鬼一脚, 转头朝后方看「戏」的妖魔鬼怪竭力跑去。它感觉自己不是容衍的对手,不,不是对手, 是完全不是对手,连过上一招的资格都没有。容衍没有阻止它跑向后方的妖魔鬼怪, 他甚至很宽和的笑了, 缓步跟上它的脚步。容衍的速度明显比拿着铁锤的妖物快上许多,仅仅几步, 他就走到后方妖魔鬼怪面前。后方妖魔鬼怪这时也不复之前的嚣张, 个个如临大敌。如果不是此地被灭魔阵法封住, 它们转身就会逃离此地。容衍给它们的感觉太危险了, 太诡异了。青女秀美的面庞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她咬牙控制自己不要被容衍气势压回原形。强大的魔对青女有着天生的血脉压制,绝大多数青女在强大魔物前,都会露出原形。青女人形清隽秀美,手提青灯,端庄出尘,原形却并不好看,下腰着地,四肢支棱,丑陋异常。勉强稳住了人形,青女轻轻握紧青灯,幽幽光芒倒映在青女脸上,苍白柔弱。她笑吟吟望着走到她面前,离她只几步距离的容衍,道:“我们放你们走就是,何必大动干戈。”青女是这群妖物中最强的妖物,她一眼便看出容衍实力不浅,非它们能对付的,恐怕把鬼域之主叫来,都不一定能与之抗衡。看出的同时,青女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来看「戏」!早知容衍怪异,不是正道修士,而是强大的魔,她便是被八大家族追捕,也不愿来看「戏」。容衍羽睫微抬,含着笑意的薄凉的目光慢吞吞扫过青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判?”青女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勉强维持着笑意,打碎牙齿,咽下屈辱:“这位前辈,奴家请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不知道这”青女看向月折枝所在的地方,转身一巴掌拍死祯妖。“不长眼的东西,认不出这是前辈和前辈的朋友?!你活腻了!”桢妖自然不认识,它怎么会认识?青女这通话不过是故意说给容衍听的。容衍听罢,笑了声。青女还没反应过来他笑什么,眼前忽然炸开一滩蓝色雾气。蓝色雾气不是什么其他东西,正是手握银锤的妖物炸开的产物。——那手握银锤的妖物在发现容衍已经先它一步到青女等一干妖魔鬼怪面前,心中警铃大作,当即掉头冲向月折枝,头脑发热,想以月折枝做要挟。然而这个想法还未付之行动,便被一道强横的力量强行拽到青女面前,轰然炸开。蓝色雾气含有腐蚀性,青女被这蓝色雾气冲得眼睛剧痛,她尖叫一声,抬手捂住眼睛,却有血液从她眼睛里流出一滴,两滴,三滴——血液粘稠,一滴滴拉长,滴落到地上,青女发出凄厉的叫声。她手中青灯滚落到地面,身体发生巨大变化。嘴角开始裂开,裂到脑后,脑后头发脱落一地,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老人脸。露出老人脸后,向后下腰,直到手碰到地,整个人都被扭曲成地上走的野兽。她扭曲成野兽后,抬起利爪,猛地撕掉眼睛上腐肉,闭着眼睛,哑着嗓子冲容衍嘶吼,边嘶吼边用修长矫健的四肢在地面跳跃。跳跃两圈后,速度快如蛾子,张着裂到后脑勺的嘴,朝容衍撕咬去。容衍不躲不闪,任她扑来。青女扑到容衍身上,想也不想,獠牙直接咬上容衍左臂,凶狠异常,直接扯下一块肉。蕴含着魔气的肉扯下,连着一点衣袖碎布,一起落到青女嘴里,青女发疯的理智才回归一点。她叼着嘴中那口肉谨慎退后两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细听之下,这威胁的咕噜声还有些颤抖。那是对强者刻入骨髓的恐惧。几缕白发散落在脸侧,容衍低头结印止了下血。他似乎并不在意被青女撕咬去一块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被撕咬去一块肉的并不是他,而是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青女警惕地看着容衍的动作,她后悔咬容衍了,咬这一口,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青女见过太多像容衍这样表面波澜不兴,宽和大度,私底下却睚眦必报的上位者。青女张嘴就想吐出嘴里那块肉,即便这块肉十足吸引她。对于妖魔鬼怪来说,强者的肉,或者修士的肉,都是大补特补的滋养品。然而,她才刚张开嘴。“吃。”容衍按住青女脑袋往地上狠狠一砸。青女被砸得头破血流,她呜咽着,企图抬起头,容衍按着她头发狠地往地上又是一砸。四周的妖魔鬼怪被吓得瑟瑟发抖,它们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发疯似的攻击灭魔阵法。灭魔阵法在盘龙阵法的稳固下,宛如一座无法越过的大山,牢牢扎根于天空,将域底深处圈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巨大牢笼。绝望,恐惧顿时弥漫开来。向来给其他人带来黑暗的妖魔鬼怪第一次感觉到求生无门。容衍抬起眼扫了眼攻击灭魔阵法的妖魔鬼怪,笑意消融。域底深处潮湿,比修仙界五宗水牢还要潮湿,这般潮湿下,呼入口鼻的气体好像冷了几分,冷得让在场妖魔鬼怪无法察觉冷气之下是流动地熔浆,滚烫鲜红,“你若是不吃,那就让其他东西吃了你。”容衍只扫了一眼攻击灭魔阵法的妖魔鬼怪就收回视线,他压低声音,附身到青女耳边说道。青女浑身一哆嗦,出于恐惧,直接吞了嘴里那块肉。“很好。”容衍松开按住她头的手,站起身,“帮我做件事。”青女连连点头,她不敢说不做,她怕被容衍折磨至死。说来好笑,以往只有她让比如求饶的份,没有别人指使她的份。容衍微微眯起眼睛,他视线落在还在地上打滚的青鬼。青鬼虽被洞穿了脖子,甚至连声带都扯了,但他是鬼君,生命力极其顽强,没有那么容易死。容衍道:“吃了它。”青女错愕地看着青鬼。 第49章 容衍塌下眼帘,他笑了声,紧接着,啪一声扇向月折枝左脸:“这下痛吗?”月折枝左脸火燎燎的痛,他被这一耳光扇得偏了头,整个人都懵了。懵了好一会,他正过脸,抬眼愣愣看向容衍。容衍嘴角微微扯起,眉宇染了抹血,神色冷淡。左脸很快红肿,月折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他怒气冲冲瞪着容衍,眼泪在眼眶打转,因为嗓子疼,说出来的声音在发颤。“容衍,你有病啊!扇我干什么,你疯了?!”月折枝从来没挨过耳光,即便是他师尊也没打过他耳光,至多罚他跪着抄写,面壁思过。容衍神色更冷,笑意薄凉,他捏住月折枝下巴,如铁钳般牢固,捏得月折枝生痛:“我就是疯了,也是你逼的。”月折枝没听清容衍在说什么,他气毛了,一巴掌拍向容衍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但他身上带伤,力气不大,没能拍开,于是,他曲起膝,狠狠顶向容衍腿间。容衍早料到他会突然使阴招,按住他膝盖。月折枝被按住膝盖,不甘心地换了一只腿。他换得太快,重心不稳,连带着容衍一起摔在地上。地面虽然潮湿,但地表裂开,翘起部分却异常坚硬。月折枝摔在地表裂缝翘起部分上,手中药瓶尽数滚落在地面,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月折枝本来就有伤,加上怒火攻心,自然激得血气翻滚,涌上喉间。勉强压下翻涌而上的血气,月折枝抬指欲擦去嘴角溢出的那丝鲜血。容衍单膝跪压在他腹部,单手钳住他双手,反裁到他头顶。月折枝挣扎两番,没挣扎开,他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有病就唔!”容衍弯下腰,堵住他嘴,含着他唇。湿润、血液以及冷香一起在交叠中弥漫开,月折枝偏头想避开,容衍另一只手却扣住他下巴,强制他张开柔软唇瓣,接受入侵。归心宗宗袍轻薄飘逸,每个弟子的外袍衣袖一侧都有绣娘精细绣上的天蓝浪纹。此时,两片轻薄飘逸的天蓝浪纹纠缠在一起,彼此不分。月折枝眼泪簌簌直落,被吻得喘不过气,胸口闷痛,他无意识蜷曲紧被反裁在头顶的手指,细瘦手指被他绷得发白。走开,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并不走开,压着他亲。好半天,小兔崽子才退出去,退出时颤巍巍的带出一丝极细的银丝。月折枝眼尾被眼泪浸红,他眼神迷离,喘着气,看着这丝银丝。银丝出现片刻就断了。容衍呼吸略有些沉重,他身`下燥热,微微起身,常年握剑的粗糙指腹捏揉月折枝被亲咬红的唇,视线落在月折枝左脸。月折枝肤色白曜,左脸挨了一巴掌,痕迹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红肿。容衍指腹顺着月折枝唇瓣摸到左脸,他轻轻吻向月折枝左脸,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痛吗?”月折枝迷离的眼神方才恢复清明,他动了动身体,腿间却碰到不该碰到的,咬了咬唇,月折枝无视异样,他又气又怒,偏头不想跟容衍说话。容衍按住他喉结:“看着我。”月折枝喉结小巧,他哪里都小巧,被按住喉结,月折枝难受得很,眼泪直滚,只能转回头。容衍指尖摩挲月折枝喉结:“痛不痛?”月折枝满腹委屈,他睫毛上沾着泪水:“痛,你到底想干什么?”容衍在哪里笑,低低地笑:“痛就对了。月折枝,你下次要记还敢擅作主张,以身犯险,我就抽了你手脚筋,给魔气做养料。”月折枝脑海里蓦然想起他之前看到的青女。青女尸体已经凉透,被黑色气体穿透肢体吊在半空,身体内部似乎有点内凹,正不断被什么蚕食月折枝想及此处,感觉手背几缕黑色气体攀了上来,它们钻入衣袖,一直往里攀,温柔阴寒,月折枝想甩开它们,但容衍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别怕,我说得是下次抽你手脚筋,不是这次。”容衍指尖移开月折枝喉结,他气息尽数撒在月折枝耳边,“这次只是给你点惩罚,让你长长记性,别过几年就忘了警告。”第47章 命中缺你月折枝不知道容衍要给他长长什么记性, 只觉得很痛。他清楚感觉到一缕缕气体从他胸骨剑突下中间凹处钻入,如削尖的柳枝尖,扎入身体。月折枝忍不住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后襟。他抬头努力看容衍。白衣青年的脸清晰可见,他脸部线条流畅,鼻梁挺拔, 鸦黑长睫在脸上投下青灰阴影,分明是极其淡雅疏朗的长相, 却异常疏离冷漠,仿携深冬霜寒。月折枝死死盯着容衍,不知道是因为太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温热的眼泪直滚, 快速滚过脸颊,砸入凌乱鬓角。“小师弟!”域外, 余闻联系了最近的师兄师姐, 本欲再咬牙联系宗内尊者, 却遥遥瞧见模糊丛林间,一个黑影抱着一个人拂开两周杂灌木,朝这边走来。域外夜晚早已不是域底的灰蓝, 天空辽阔无垠,黑幕为背, 星辰弯月做点缀。余闻借着星辰弯月的微光隐隐约约分辨出那两道黑影的身份, 他又惊又喜,连忙掐住联系宗内尊者的玉牌, 迎了上去。然而迎上去, 心又沉了下去。余闻问道:“大师兄怎么样?”容衍停驻脚步, 他抱紧怀中月折枝, 垂眸掩去眼中血煞。容衍清醒时,尸横遍野,而月折枝沾血宗袍尽数被冷汗汗湿,湿漉漉贴在身上,他昏迷不醒的蜷缩成一团,缩在一旁。容衍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忆混乱,只依稀记得自己体内魔丹自动运转,杀过妖魔鬼怪,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路线,去采了骨生花,再之后再然后容衍记忆更模糊了,只记得月折枝哭了,但为什么哭,容衍不知道,也完全记不起。容衍检查过月折枝身体,应该是他入魔后治疗过,没什么伤,就是左脸好像被谁扇过,下手挺重。容衍虽生气月折枝擅作主张,也想过教训,但扇人是万万不会做,舍不得。想来是什么妖魔鬼怪扇的。出身镇魔容家,容衍对妖魔鬼怪没什么好印象,妖魔鬼怪大抵阴险无耻,死不足惜。心中不悦,容衍绷紧手臂,手臂已包扎好的伤口传来隐隐痛意。容衍早习惯伤痛,嘴角牵起,平静扫过余闻,回道:“师弟去的时候妖魔没有几个,大师兄只是受了轻伤,陷入昏迷,无事。”余闻觉得此时的容衍跟之前的容衍有些不同,好像多了几分煞气。但见容衍神魂稳固,也并未多想,他将目光扫向容衍穿过膝弯,抱在怀里的月折枝。光线虽然昏暗,却能看清月折枝好好戴着面具,呼吸平稳,只是衣袍沾着些血迹。“没事就好。”余闻长舒一口气,抬手想去接月折枝,“我来吧,说起来,我已经联系了附近的师兄师姐,打算再联系宗门尊者”容衍微微侧身避开他手:“不麻烦余师兄。”余闻:“”余闻讪讪收回手,他摸了下鼻尖。容衍睨他一眼,运转灵力,祭出法船。法船简朴大气,高两层,上楼下舱,船头有一盏引路灯。与用于长途飞行的云船不同,法船是同时加持了攻击、防御,且有属性的玄阶法器。它外表看似与云船相同,平平无奇,里面却大有乾坤,如雅致的庭院,一步一转景,冬暖夏凉。不仅如此,法船还会自主前往目的地,不需要人御船。像法船这种玄阶法器,一般也只有出身优渥的世家嫡系会使用,其他人便是想也不敢想。不说没有法船的购买途径,就是有,维持法船运行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开销。容衍点地抱着月折枝一跃而上,轻飘飘落到法船上:“骨生花已取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宗。”余闻是赞成尽早回宗,不过他有些诧异是怎么取到骨生花的。域底本不是个好地方,加之容衍口中所说的几只妖魔,全身而退已经是极大的幸事,怎么还有闲工夫去找骨生花?要是有闲工夫,也不至于让大师兄留在域底断后。更况且余闻摸了摸袖中金钱鼠,骨生花极难寻到,没有金钱鼠的指引就找到了骨生花,要么是气运逆天,要么就是神识强大到将整个域底翻了一通,这才精确找出。余闻抬眼不动声色观察容衍和容衍怀中的月折枝:“骨生花不知是大师兄取到的还是小师弟你取到的?”容衍掀起眼帘朝余闻看来:“谁取到的很重要?”余闻虚笑着摇头:“那自然不重要。”边说着,余闻用玉牌告知其他正往这里赶的师兄师姐不用过来了,大师兄和小师弟已经平安离开鬼域。容衍抱着月折枝朝法船甲板走了五步。法船上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平平不起眼的上下两层楼船化做了三进庭落。庭落青木灵玉铺道,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寒石松柏,钟秀瑰丽。容衍抱着月折枝推开院落大门,穿过垂花门,进入正房。在外历练时,月折枝也是来过法船留宿,不过那时月折枝是住北房左侧卧,且只客气的住了两个晚上,便自觉寻客栈住,行事小心慎重。正房有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光线通透,容衍把月折枝轻放到床榻上,取下发冠,脱掉染血外衣和白靴,掖紧被角。做完这一切,容衍转身欲离开,又顿住,他回头弯身摘掉月折枝脸上面具,抬手拨开散落在月折枝脸侧微湿的鬓发,视线定格在左脸。左脸红肿已经逐渐消散,趋近于无。容衍坐到床沿盯着月折枝左脸,片刻,抚平月折枝微微皱起的眉头,将中衣衣袖往上挽了几分,在月折枝左手手腕系了根驱邪避灾的平安绳。月折枝手腕清瘦漂亮,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根根瓷白,到指尖却又泛着淡淡的粉色调。平安绳系他手上,说不出的好看。容衍心口被什么勾了一下,他挑了下平安绳的绳结,干燥手掌顺着皮肤往下一寸寸摩挲着月折枝手腕。手腕隐隐透出青筋,容衍握着月折枝手腕,铅薄肌理在掌心格外细腻。容衍忽然有些燥热,那燥热似乎是从心底迸发出来,一路扩开经脉血肉,涌到雪原。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容衍心跳加速,他仔细丈量了月折枝手腕大小,丈量完毕,缓缓摩挲到月折枝掌心,张开五指,挤开月折枝微微并和的五指,扣住月折枝左手。对方手明显比他小,十指相扣时,没有一点缝隙。容衍就这这个姿势,情不自禁,拉起月折枝左手,附身低头轻轻咬住月折枝左手食指第一节 指骨。 第51章 说完这句话,月折枝顿了一下,刻意转移话题问道:“师叔,你方才说什么千年前的妖魔,可是从镇魔容家转镇宗内大阵的那些妖魔鬼怪?”月折枝记得之前镇魔容家镇魔塔毫无征兆倒了,镇魔容家为了安顿这些镇魔塔中的妖魔,与宗主商议,前些日子刚将其转镇到宗内大阵中。卫介云听出他在转移话题,毕竟他转移得太过生硬,连掩饰都没掩饰。不过卫介云并没有打算追究,他示意小徒弟认真捣药,颔首道:“正是。昨日,你们从鬼域回来时,好些妖魔从大阵中逃了出来,伤及宗内弟子。幸好护宗阵法已开启,整个宗只能进不能出才没有让这些妖魔逃之夭夭。”挥袖翻过描金兰花纹白玉茶,杯用灵力倒了两杯灵茶,卫介云递给月折枝一杯,又补充道:“现在这些逃出来的妖魔都被困在宗内,邢堂弟子及假丹期以上弟子奉命缉拿,刚才你小师弟来找我拿药,就是为防止中红魔毒。”“他也需要缉拿逃出来的妖魔,毕竟他是镇魔容家的人,修为也在假丹期以上。”——月折枝不需要去缉拿妖魔,他遮掩了修为,旁人都以为他不过筑基初期。筑基初期也就是筑基一层,与假丹期中间隔着筑基二层、三层十层,整整十层小分水岭,没人会叫他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月折枝乖巧接过灵茶,微微掀起面具,往上推了点,抿了口。修仙之人,其实并不需要饮食饮水,他也极少饮食饮水,一来是戴着面具不方便;二来他也不喜欢沾这些需要炼化的食物或者茶水。不过师叔这里的灵茶茶香偏淡,清清甜甜,而且卫师叔总给他一种师尊的可靠,他在这里比较放松,并不会拒绝喝点灵茶。抿了口,月折枝又抿了口,一股暖流滑入胃部,月折枝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他捧着杯子,眸光潋滟,抬眸问道:“卫师叔,这些妖魔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是缉拿而不是直接杀了这些妖魔,杀了明明更方便。”月折枝这两个问题问到点上了。一旁捣药的小徒弟听得月折枝问起,也不动声色竖起耳朵,朝自家师尊看去,看出的同时,余光瞧了一眼月折枝。只一眼,小徒弟就有些心痒。月折枝依然戴着面具,露出来的下巴微尖,唇红齿白,分明一副美人胚子的轮廓。他细长手指捧着描金兰花纹白玉茶,颜色竟比杯色还要白上几分。小徒弟入宗时,宗内正在传刑堂有几个弟子见过大师兄长相,他其实不丑,相反花容月貌。不过也有一部分,并不相信,嗤笑这些说见过大师兄长相的刑堂弟子收了月折枝好处,昧着良心瞎说。至于月折枝好似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不做任何澄清或解释,这更加坐实了邢堂那几个弟子收了月折枝好处。卫介云却知邢堂那几个弟子并未收月折枝的好处。月折枝是真的漂亮。宗内传月折枝花容月貌时,几个纨绔子弟正纷纷提着礼物上归心宗献殷勤。卫介云认识这几个纨绔子弟,都是大家族的嫡系,论起身世,虽不及容衍,却也不差。众所周知,这几个纨绔子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们既然提着礼物上归心宗献殷勤,那就说明月折枝确实貌美。貌美是把双刃剑,若是好好利用,说不定能混成某个大能道侣,一跃青云。卫介云不知月折枝为何遮掩容貌,但他作为长辈,还是尊重月折枝的决定,将献殷勤的几个纨绔子弟强行打发了。若不是如此,这会月折枝已经被堵到宗内。移开视线,卫介云弓指敲了下小徒弟脑袋,小徒弟立刻捂头回神,他移开看月折枝的目光,幽怨道:“师尊!”卫介云只当没听出小徒弟的幽怨,在小徒弟捂头怨念的目光中淡淡道:“这么多妖魔从哪里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都跟你们没关系。不过,你们实在想知道也可以,十年内成为一方尊者。”月折枝:“”小徒弟:“”说白了,就是禁忌,不能告诉他们。月折枝自认除了识趣没有别的长处,他不再多问,道了声要去灵兽堂便想离开。九阶妖虎还在灵兽堂,也不知道醒了没。月折枝出发去鬼域前一月看了九阶妖虎,状态不怎么好。卫介云猜到他是要去看九阶妖虎,允了。“路上别往宗内阴暗或者偏僻的地方走,说不定会碰到这些逃出来的妖魔。鬼域你擅作主张,留下做诱饵的事我听余闻说了,没有下次。”月折枝闻言,抿了抿唇,他重心都落到卫介云说的后半句上了。慢吞吞喝完描金兰花纹白玉茶中的灵茶,月折枝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没有下次。对了,师叔,你灵茶好好喝,还有没有多的茶包?”“喝了还想打包?滚。”卫介云笑骂,他转身走至丹药室左侧,打开雕花木柜,撩起宽大袖袍,从里面取出密封茶罐,用兰花竹装了一盒,仔细封起来,抛给月折枝。月折枝眼疾手快接住:“谢谢师叔,师叔真好,师叔天下第一!”“油嘴滑舌,赶紧滚。”卫介云道。月折枝拱手一礼,戴好面具,圆润滚了。丹药房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捣药声。捣药声铿锵有力,石杵与药槽隔着绵实药材撞击音错落有致,仿佛琴师弹出来的琴音。宗内大阵被破,零星妖魔逃了出来,丝丝缕缕的妖魔气息笼罩着归心宗上空。归心宗处于修仙界中州以北,地势险要,山环水抱,原本秀丽如画,此时被丝丝缕缕的妖魔气息笼罩,竟有几分山倒水倾的危势。月折枝在卫师叔炼药之地还没感觉到任何异常,一出卫师叔炼药之地就发现天空被笼罩。浓重的妖魔气息仿佛苍蝇,弥漫在归心宗内,无孔不入。——但比起鬼域域底,又好了不少,这里的妖魔之气只是比较暴躁。月折枝不喜欢妖魔之气,有些心烦,他揣着茶包,边往灵兽堂走边思考什么才能缉拿完逃出来的妖魔。正午时分的阳光不骄不躁,暖暖撒在干净的石阶上,月折枝低着头走路,忽然发现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作者有话说:二更在七点半,不用等感谢在2022-03-01 22:05:25-2022-03-02 14: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9章 容衍冷着脸:“拿来。”【二更】那人宗袍衣角整洁, 脚踩白靴,白靴上应该是双面银线竹纹绣,做工精细, 一瞧就价值不费。“麻烦让一下路,谢谢。”月折枝小声道,他目光落到对方白靴上, 习惯性在心里估价。那人没有让路。月折枝叹了口气,不再估价, 他抬起头,朝旁边走了两步:“算了,我绕道”话音戛然而止, 月折枝抬头看清挡路的人。青年白发银冠, 身姿挺拔,宽肩劲腰, 腰间挂着一枚归心宗弟子必挂的红玉珠。——是容衍, 他从卫师叔那里出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站在必经之路等月折枝。月折枝微微蹙起眉:“有事?”容衍沉默片刻,注视着月折枝戴着的白色面具,道:“大师兄身体感觉如何?”月折枝掀起眼皮, 瞧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走:“托你的福, 很好。”容衍不明白月折枝在气什么, 他还没生气,月折折枝生什么气?“站住, 我有话跟你说。”容衍转身拉住月折枝左手腕, 拉住的瞬间, 容衍察觉到不对劲。平安绳不见了。平安绳正红, 绳结末端有枚用以松紧的血珀石,小珊瑚珠大小,用手隔着衣服去摸,能够清晰感觉到那颗血珀石的存在和灵气。但此时月折枝手腕上,他捏上去并没有感觉到那枚血珀石。容衍脸色变了几分,他握着月折枝手腕的力度大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沉了下来。“我给你的平安绳去哪里了?”月折枝被他拉住,被迫停在原地,闻言,目光顺着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滑到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手背上,他似乎在压制怒气,修长骨感的手背上青色脉络凸起。月折枝嗤了声,他微微侧身拍开容衍的手:“什么平安绳,我不知道。”容衍紧紧握住他手腕,月折枝没拍开。“放开。”月折枝神色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容衍攥紧他手腕,月折枝吃痛,感觉他要攥断自己手。起先在域底就升起的怒火这会蹭一下冒了出来,月折枝祭出红线。红线泛着杀意,直指容衍。“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放不放?!”容衍仿佛没看到扑面而来的杀意,直直看着月折枝眼睛,好像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他有没有撒谎。月折枝却是在撒谎,他不仅知道,他还亲手把平安绳从手腕拽下来,丢出了窗。卫介云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依山崖而建,窗户外就是葱葱郁郁,高达数丈的陡崖,从窗户丢出去,早就不知所踪。月折枝也没想寻回平安绳,他对这东西没好感。准确来说是对容衍没有好感。“你在生什么气?”容衍盯着月折枝眼睛片刻,语气平静问道。月折枝气笑了,自己气什么,容衍不应该很清楚?还气什么?月折枝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冷,染了几分入耳就可分辨的怒气。“放开!”“大师兄?小师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几个邢堂弟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林内,遥遥见到这一幕,疑惑喊道。他们正在地毯式搜寻逃出来,躲起来的妖魔。月折枝闻言,遥遥看向那几个邢堂弟子:“还不放?让同门看到成何体统?”容衍抿紧唇,他看向月折枝手腕,骤然放开,转身走向几个邢堂弟子。容衍肌肉紧实,个高腿长,加之疾风咒,行走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走到那几个邢堂弟子面前。几个邢堂弟子只是问一下他们在石阶那边做什么,看起来要打架一样。因而故意问了一声,并不是叫容衍过来和他们一起地毯式搜寻逃出来,躲起来的妖魔。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邢堂弟子讪笑道:“我们几个人忙得过来,小师弟,不需要你帮着找。你昨晚忙了一晚上,又是搜寻妖魔又是辅助追捕,今早最好休息两个小时。” 第53章 作者有话说:三更在11点半左右,不要等感谢在2022-03-02 14:27:59-2022-03-02 23:0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0章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三更】“在地下。”容衍见状, 当机立断祭出天恒银剑,跃到天恒银剑上,于半空俯看起伏的地面。几个邢堂弟子立刻御剑也飞上半空, 他们表情严肃,警惕地看着地面。地面自他们御剑到半空后,就停止了起伏, 似乎刚才只是他们的错觉。“跑了么?”其中一个邢堂弟子皱起眉,当即祭出一柄刻有黑鹰图腾的弓, 他熟练地搭羽箭拉开弓弦。弓拉开时,羽箭和弓弦都燃起熊熊烈火,烈火红中透着橙黄, 一轮炽热的太阳似的, 撕破崖底的灰暗和潮湿。瞄准地面最后一次起伏的地方,那邢堂弟子眼神如鹰隼, 松开弓弦——羽箭快如疾风, 带着烈火, 划破空气,迫使空气发出刺啦细小的爆/破声。就在羽箭尖锐的箭头即将刺到地面最后一次起伏的地方时,变故突生!一张活灵活现, 仿佛刚从活人身上拔下来的美人皮携带着滚滚魔气从那邢堂弟子的头顶扑来。那邢堂弟子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他呆愣在原地。容衍喝了他一声, 他才反应过来, 祭出羽箭,手指勾着弓弦才开始拉弓。但显然已经完了, 美人皮铺到距离他一臂远时, 他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一时间, 他手指被粘液粘住似的,连弓都拉不开。完了。他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如是想。美人皮距离他距离太近,就算是离他最近的师兄及时拔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刺穿滚滚魔气,击杀美人皮,美人皮也已经扑到他脸上。电光火石间,那邢堂弟子感觉有人替他拉开了弓,紧接着,哄一声,美人皮嘶鸣一声,飘乎乎从他头顶过,跌落到地面。地面在美人皮跌落的瞬间又开始起伏,起伏片刻,竟出地面蹦出一块有着四肢的石头。——有两个,一个魔,一个妖。美人皮是魔,而那长着四肢的石头是妖。几个邢堂弟子见状,随之落到地面,与一魔一妖对持,对持的同时看了眼刚才那个邢堂弟子。“你没事吧?”空白退散,那邢堂弟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感激地看向右侧的容衍,“没事没事,小师弟及时给我拉开了弓”那邢堂弟子说到这里怔了一下,容衍在右侧那么远的距离的情况是怎么给他拉开了弓?又是用什么办法,隔开美人皮带来的滚滚魔气,给他拉开了弓?按容衍金丹后期的天骄修为,他就算厉害,也不可能隔着这么多限制条件给他拉开弓。容衍不动声色收起黑色气体,这是他第一次用魔气,很顺畅,顺畅地仿佛他天生就该修魔。压下心底疯狂叫嚣修魔才有出头的念头,容衍没有看那邢堂弟子,更没有理会那邢堂弟子心中的疑惑。他一点天恒银剑,跃到地面,他跃到地面的同时,天恒银剑回到他手中,剑尖抵在地面,划出一条银光。那邢堂弟子见他落地,压下心底疑惑,随后也落于地面。“通知邢堂长老,我们不是对手。”容衍落到地面后扫了眼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声音稳重道。几个邢堂弟子所想跟容衍一致,为首的邢堂弟子当即拿出玉牌就要通知邢堂长老,却在这里,几个邢堂发现了异常。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并未攻击他们,非但没有攻击他们,还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场有什么让他们恐惧又敬重的强大存在。刚才几个邢堂弟子太紧张了,御剑下地,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作为邢堂弟子观察力是很敏锐的,一旦不紧张,就能发挥出正常水平,看出面前的异样。几个邢堂弟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一幕,他们互相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目光从自己开始,一个个扫过,扫到容衍时,几个邢堂弟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停住。不需要多余的猜测,几个邢堂弟子就能确定让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诚惶诚恐的是小师弟容衍。小师弟容衍算上今年都比在场几人小三十多岁,有什么资格让这让邢堂长老和尊者,乃至宗主都头疼的千年妖魔诚惶诚恐?几个邢堂弟子眼神逐渐变了。容衍镇定自若地抬起天恒银剑,好似并没有察觉身边人的变化。“小师弟,你搜寻妖魔辛苦了,还是我们来吧。”几个邢堂弟子说着,催动手中法器,同时通知了邢堂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容衍问,他身影清清冷冷,端得一副清风明月。几个邢堂弟子一边用余光看着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一边连声道:“我们没什么意思,只是担心小师弟身体。”“是吗?”容衍收起了天恒银剑,他垂下眼睑,睫毛又长又黑,枯蝶般扑簌,“竟然几位师兄这么担心我,那我就不强撑了,这一魔一妖就劳烦几位师兄费心”容衍话还没说完,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身上骤然炸开浓烈魔气。浓烈魔气云雾般朝四周散开,在场之人几乎看不清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的身影,待魔气散去,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赫然不见了!“去哪里了?!”几个邢堂弟子又惊又怒。惊怒之下,几个邢堂弟子瞧见容衍走到一开始地面起伏的地方,半蹲下,用天恒银剑的剑尖挑开地面。地面是一层潮湿的泥土和杂物。挑开地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宛如石墨的液体,液体不多,借着天恒银剑反射的剑光能看到与泥土融为了一体。几个邢堂弟子见到这滩和泥土融为一体宛如石墨的液体脸色就难看了下来。作为正道修士,为捍卫正道,斩妖除魔之事做得数不胜数,自然能一眼认出这滩和泥土融为一体宛如石墨的液体是什么东西!是魔流失的魔气!一旦魔受重伤,体内魔气就会快速流失,进入形成宛如石墨的液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美人皮就受了重伤,只有一个长着四肢的石头妖能够与他们抗衡,而他们竟因为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的反应怀疑小师弟是奸细实在是…太蠢了!几个邢堂弟子懊恼无比,他们不敢看容衍的表情,纷纷羞愧地握紧手中法器。容衍依然平静无比,没有一丝波澜,他站起身,只是道了句:“一个重伤,应该跑不远,四处看看,说不定还没出崖底。”几个邢堂弟子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点头,分开寻找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但把整个崖底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想来是早策划好了一切,跑了。几个邢堂弟子脸色越发难堪,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错,若不是他们的错,也不会几人想着,看了看容衍,容衍站在老木阴影下,他修长手指握着方雪帕正在擦天恒银剑,天恒银剑方才沾了地上潮湿的泥土和魔气化作的液体,有些脏。几个邢堂弟子站在一旁见容衍将天恒银剑擦拭得干干净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推桑着来到容衍面前。“小师弟,抱歉,先前上了妖魔的当,怀疑你”几个邢堂弟子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他们从未给人道过歉,身为邢堂弟子,多得是人追捧他们。容衍闻言,收剑的手一顿,锋利的剑刃顿时划破他手指,而雪亮剑身的将他冷冽眉眼倒映其中。“没事,我不在意。”容衍道,他顺势挽了个剑花,收起天恒银剑。几乎是收起天恒银剑的同时,容衍手指上划破的剑伤恢复如初。不过在场之人都没注意到,纷纷赞扬容衍心胸宽广。容衍道:“归心宗护宗阵法已开启,只能进不能不出,我们还是去找找这一魔一妖又躲去了哪里。”几个邢堂弟子闻言,连连点头,他们抢先容衍一步,沿着陡峭悬石准备返回崖上。“武师兄佩剑是什么东西?”容衍落后他们几步,此时忽然出声。被称为武师兄的邢堂弟子站住脚步,他转头笑吟吟地取下佩剑,指着佩剑上的平安绳,道:“我方才找那一魔一妖时捡的,也不知谁丢的,暴遣天物”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容衍冷下脸:“拿来。”武师兄:??就算你是亲传弟子,又是容家嫡子,那也不能明抢吧?!容衍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冷下脸面容越发冷峻,他不跟对方多说什么,一把扯下佩剑上平安绳,刹那间跃上崖。第51章 “做什么?(微修)崖壁间斜横崖柏, 容衍跃上崖时,惊落崖柏枝上的冷雨。冷雨噼里啪啦从上空跌落,砸到几个邢堂弟子头顶。丝丝冷意透过发丝, 令人头皮发紧。几个邢堂弟子抬头拂了拂冷雨,扭头看向武师兄。“小师弟这是干什么?”“武师兄你惹他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武师兄措不及防被夺走捡到的平安绳,心里正恼火, 闻言,怒目而视, 拧着眉道:“哪里是我惹他,分明是他蛮横不讲理!”卫师叔炼制解毒金丹需要五日,他新招了个药童, 磨药看火不需要月折枝从旁帮忙, 月折枝就抱了九阶妖虎去捕寻妖魔的踪迹。虽说缉拿妖魔不需要月折枝帮忙,但身为归心宗一份子, 月折枝还是想出点力, 总不能白住白享受宗内福利。九阶妖虎嗅觉很敏锐, 堪比金钱鼠,月折枝抱着它寻了两日,一人一虎就在水潭中发现妖魔的踪迹。月折枝不打算出手缉拿。缉拿妖魔会暴露他真正实力, 也会暴露他和人双修了。名门正派弟子是没有成婚前就与人双修的道理,一旦叫其他人知晓, 先不说风言风语, 光是他师尊那关就过不了。师尊肯定会教训他,并逼着他把人带回来, 把婚成了。成婚是不可能成婚, 他跟容衍这辈子都不可能, 道不同不相为谋。届时, 他去哪里逮一个愿意跟他成婚的? 第55章 “大师兄有什么事”容衍话没说完,被月折枝拉住袖摆,“坐下。”坐他人床沿实属不礼貌,容衍做不来这事,他皱起眉,朝床侧扶椅走去。然而他还没走两步,衣袖一紧,整个人倒在床榻上,月折枝上半身压在他胸膛,半附于他身侧,说出的话带着热气,尽数撒在耳边。“你做不做?”容衍感觉到身上那人传来的温暖,嗅到那人身上特有的香气,他浑身僵住,抬眼望向月折枝,无意识攥紧手中平安绳。“做什么?”第52章 。月折枝学着容衍往常在床上的亲密做法, 轻轻咬容衍耳垂,吐气如兰:“双修。”容衍怔住,整个人都陷入柔软丝被中。“你不想吗?”月折枝问, 他微微松开容衍衣领,单手挑住容衍白玉腰带,白玉腰带解系都不简单, 但月折枝之前见容衍解过,知道怎么解最轻松顺利。他轻松解开容衍白玉腰带, 手攀着容衍肌肉结实的胸膛去解容衍衣带。容衍一把抓住他手,喉结上下滑动,呼吸沉了几分:“你在胡闹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双修?”假正经。月折枝睨他一眼, 没有回话, 他任由容衍抓住他手,唇瓣划过容衍耳垂、脸廓、嘴角, 落到容衍唇上, 伸出舌尖, 柔软地舔了下。容衍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断了。他张开嘴,咬住月折枝唇瓣,仿佛被困在牢笼里的恶兽挣脱束缚, 容衍用最温柔的姿态亵/渎着藏在心底,日日夜夜辗转反侧的心上人。情?到浓?时, 容衍不知不觉松开月折枝手, 他手指缠绕着月折枝散在床榻上的柔软墨发,手掌扣住月折枝那截细腰, 隔着有些褶皱的中衣摩挲月折枝被吻得透不过气, 他推了容衍一把, 容衍陡然带着他翻了个身, 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一点点吻锁骨。月折枝嗅到自己身上晕开清甜的香,想来是炉鼎体质在这种亲密的接触下,发作了。每次这般都会发作,月折枝见怪不怪,他费力微微支起左腿,双臂环住容衍,自然而然地侧头避开容衍的视线,看向一旁。月折枝在这种事上很少跟容衍有视线接触,除非是容衍强掐着他下巴,或者其他方式逼迫,他才会正过脸,看容衍,仿佛灵魂都契合的道侣。没错,是仿佛灵魂都契合的道侣。月折枝回想十五年前故意编造身份,接近容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好像发现在昨天,清晰可见。他清楚记得容衍当时还是少年郎,白衣长剑,墨发高束,正目不斜视地在与妖魔缠斗,剑招又快又好,带着名门正派的锐气。他远远瞧了眼,觉得容衍这人不好接近。后来果然不好接近。不过好在他足够耐心,硬生生把这么不好接近的人处成了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月折枝脑海里慢慢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几个字,他忍不住正眼看容衍。容衍下侧脸冷冽,清清冷冷。月折枝看着容衍侧脸,清楚意识到现在是清醒的容衍,而不是心魔发作后的容衍。——两者之间还是很好区分的。月折枝又移开视线,他不知道为什么兄弟情变质了,他试图从往事中扒出为什么变质的原因,但毫无疑问,他没找到灯火葳蕤。衣服褪了些,身体传来痛意,月折枝思绪被迫中断,他蹙起眉,他抓住容衍衣袖,忍不住颤声道:“轻点。”容衍没回话,眼底浮现隐隐约约的猩红。丝丝缕缕黑色气体从他背后蔓延出,蔓延出没一会便绞在一起,形成菟丝花细弱的黑藤,慢慢爬向猎物。月折枝丝毫没有作为猎物的警觉,他攥紧了容衍衣袖,咬紧唇瓣。「铮——」一声,容衍眼中猩红褪去,他忽然发觉那些即将缠到月折枝身上的黑色气体。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容衍微微动指,黑色气体尽数消亡。然后,消亡片刻又蔓延了出来,容衍脑海里忽然冒出无数画面。画面一张张从他脑海里掠过,停留在最后一桢画面上,最后一张画面是灌满黑水的死海。死海之上,有个叫应无邪的人影朝他遥遥走来。一步,两步,三步。快速走到容衍面前,容衍看清了这个叫应无邪的长相,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浑身是魔气,不善地看着自己。容衍清晰感觉到这个叫应无邪的是他的一部分,这种感觉来源于直觉,来源于之前梦中,妖魔俯首称臣,称呼他为应尊者,也来源于崖底时,美人皮与石头妖的恐惧。容衍其实早有猜测这个应无邪就是自己,只是他不明白,应无邪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好像跟他把身体平分成了两半。他醒,自己必没有意识,而自己醒,他又会进入一片沉浸,无踪可寻。更重要的是,自己在他掌控身体后,基本没有记忆。即便后期恢复,也只有零星半点,例如和月折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月折枝怎么会突然跟他亲密他统统不知道!明明是自己的心上人,应无邪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却抢先他一步,动了月折枝。即便用的他的身体。容衍冷冷看着对方,体内魔丹似乎有所感应,疯狂叫嚣。容衍跟应无邪没对视多久,喉间呛出血液,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松开月折枝,整理好衣服。“你干什么?”月折枝突然被松开,脑子里一片空白,跌坐在床,声音沙哑。容衍压着喉间血液,他抹去月折枝染着薄红眼角的眼泪,冷着脸匆匆离去。更深露浓,容衍走出月折枝住处,猛地吐出口血。他几步闪身来到崖底,拔/出天恒银剑,刺入潮湿地面。“滚出来,应无邪!”崖底一片震动,震动片刻,地壳破开,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瑟瑟发抖的从地下冒了出来,一妖一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容衍冷冷看它们一眼,没有理它们。从一开始,美人皮和长着四肢的石头妖就没有跑,它们只是被容衍用魔气硬生生封在地下,施法瞒过了邢堂弟子。——容衍见它们恐惧的模样,猜到它们是在恐惧谁,于是故意留下了它们,想打听应无邪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应无邪自己出来了,还是在那个时候出来。故意的。容衍咬紧牙关,神情冷如冰霜。“你是善,我是恶,一体的,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容衍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但容衍清楚那声音不是他的。容衍冷笑一声:“鬼话连篇。”应无邪笑出声:“我是不是在说谎,你没有数?”三月春寒卷落海棠花,月折枝住处。月折枝缓了会,单手从床上撑坐起,他将散在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拉回褪到臂弯的中衣,脸上一片潮/红。他眼神有些涣散,抬眸看向房门,房门紧紧闭合。混账东西。难受地握住衣领,月折枝没坐一会,又仰倒在床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他遮了会,拉过薄被遮住自己,低低喘息。喘息片刻,月折枝闷哼一声,掀开丝被,摸出压制药,干吞了三枚药,才堪堪把需求压下去。自从和容衍双修,他已经好没吃过压制药,本来以为和容衍在一起的日子都不需要压制药,哪能想到刚刚进入正戏就被推开。月折枝躺在床上躺了会,他起身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凝结出一面水镜,褪去身上衣服,对着水镜照。墨发柔顺,腰细腿长,肤白貌美。与以往并没有哪里不同,那容衍为什么忽然推开他。月折枝咬紧唇瓣,百思不得其解,他遮住身上香气,快速穿好衣服,束起墨发,拿出脏的衣服洗了。用灵力烘衣服时,月折枝忽然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原因,他心脏剧烈跳动,连拖带拽唤醒医灵。“走,跟我去看看容衍,看他是不是心魔消了!”月折枝觉得肯定是容衍心魔消了,如果不是心魔消了,明白不该和自己纠缠,应该心向大道,他不会箭在弦上又收了回去,还急匆匆离开。月折枝有些激动。这是一步到位,直接扳回正轨了!他解放了!医灵从沉睡中被月折枝强硬拉了出来,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见月折枝一副全家飞升的模样,精神一震:“发生了什么事?!”月折枝把压着容衍上床和亲密的情节全删了,简洁说清事情和猜测。医灵:“”“你先别高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月折枝迷惑道:“什么?”“他不行。”医灵沉思片刻,道,“听说修无情道的大多不行。”月折枝:“”“不能吧”月折枝艰难道。第53章 有什么不可能月折枝:“”“不能吧”月折枝艰难道。在月折枝记忆里, 容衍那方面分明很行,即便是第一次也很行,折磨得他彻夜未眠。医灵闻言, 语重心长道:“修无情道,那东西长了跟没长一样,突然不行, 有什么不可能,你可真是太年轻了, 一点都不懂”月折枝:“” 第57章 除了那几个受了伤的巡夜弟子。呵斥孟轩的师姐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她冷静看向巡夜弟子,“谁管你说错没说错——你,愣着干什么,带路。”那轻伤的巡夜弟子立刻在前面带路,于是一群人乌泱泱的朝着魔物所在之地快速赶去。不管怎么说,月折枝也是为了救人才陷入险境,身为同门,便是不看同门情谊,也要顾及月折枝师尊和正道守则,前去走一趟。希望月折枝福薄命大,别死了。就是死了,也留个全尸,好收尸。孟轩见状,冷哼了声,他在原地站了会,也跟着去了。第54章 你喜欢上他了月折枝并不知道练武场的事情, 他正专心致志对付魔物,魔物已经山穷水尽,无力与之抗衡。月折枝瞄准时机, 用红线直接勒住魔物脖子。魔物被勒得喘不过气,它死死盯着月折枝,月折枝被它的目光盯得发毛, 又勒紧了红线。之前妖魔从大阵中逃出来,宗主下令只是缉拿, 月折枝不清楚现在是不是也是缉拿。他倒是想直接杀了这魔物。魔物就没有好东西。魔物似乎看出月折枝在犹豫要不要杀它,不再挣扎,它用心念, 口吐人语, 道:“你放我一马,我可以向应尊者推荐你, 荣华富贵, 权利名声, 你要什么有什么。”“应尊者,什么阿猫阿狗,不认识。”月折枝平静道。魔物闻言, 倏忽想起已经过了一千年,所有关于应无邪和它们的记录都被封禁。他哈哈大笑出声:“这些老匹夫, 做了亏心事, 竟怕得连名字都不敢提?!”月折枝看着他用心念自言自语,觉得莫名其妙。有病。月折枝皱起眉, 二话不说直接勒晕魔物, 他正打算把魔物拖拽去归心宗水牢, 忽然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湿冷。月折枝脸色一变, 他立刻操控着红线袭向后方,同时一点地面,旋身跃起,滑落到几丈外。“修行底子不错。”月折枝刚滑落到地面,响起一阵鼓掌声。月折枝抬头看去,瞧见一个容貌阴郁的青年,他身穿墨青长袍,外罩一件黑纱外衣,颈上盘着一条青蛇,那条青蛇似乎是从他后颈长出来的,月折枝没瞧见青蛇的尾巴。“敢问你是?”月折枝绷紧红线。青年的实力应该远在他之上,月折枝看不出他修为深浅,只觉得异常危险,比域底青魔要危险数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折枝觉得在哪里见过青年,青年给他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青年一瞬不瞬地看着月折枝,半响,笑了声:“这么大了啊。”月折枝皱起眉:“什么??”青年没有多说什么,他回首看了眼身后:“你同门来找你了,下次再聊。至于他,我带走了。”青年微微颔首,提着地上的魔物就消失在林间。“你把话说清楚!”月折枝快速道,可惜青年走得太快,根本拦不住。月折枝最讨厌有人说话说一半,他气急,踢了一脚树干,折断的树枝噼里啪啦往下摔,摔了一地。深吸口气,月折枝强压下火气,他抬头看向前方,前方传来一大批人赶来的气息。看来是巡夜弟子叫了人来。月折枝意识到巡夜弟子叫了人来,低头立即看向自己手中红线。他现在什么伤都没受,若是叫这么多人瞧见指不定他什么伤都没受,肯定会怀疑他修为,进而直接暴露他与容衍双修过。月折枝有一点后悔没听医灵的话,冲动出手,但只后悔了一瞬,如果他不出手,那几个巡夜弟子一个都活不了。收起红线,月折枝退后几步,退到草木茂盛的林中,打算找个沾了魔气的东西,给自己来一刀,伪装被魔物重伤。但还不等他给自己来一刀,前方忽然旋来一柄飞刀,飞刀刀刃锋利,流泻着寒光。月折枝余光瞥见飞刀,侧身一躲,刀刃便险险擦着他左肩而过。「铮/——」一声,飞刀没入身后树干,入木三分。月折枝看了眼飞刀,视线落在自己左肩肩膀处,肩膀处的衣服被割破,露出雪白肌肤。月折枝捻住被割破的地方,抬眸,目光凌厉地看向前方。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会飞刀就该没入他肉里,而不是身后那根树干。“原来是大师兄,还以为是躲在暗处的魔物。”孟轩拂袖收起没入树干的飞刀,笑道。他随着前方一群人走了过来,走到月折枝面前,拱手懒散一礼,“见过大师兄。”月折枝目光落在他手中收起的飞刀上,冷冷道:“是人是魔物你看不清?年纪轻轻,眼睛就有问题?”孟轩笑容僵硬在脸上。其他人则不敢置信看着月折枝,月折枝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夹枪带炮了?要知道,宗内脾气最好的人就是月折枝,你暗暗嘲讽他,他还会笑眯眯问你去哪里。——时过境迁,他们显然忘记月折枝年少就是这么个狗脾气。孟轩被月折枝一顿嘲讽,好半天才缓过神,他扯了扯嘴角:“距离太远了,没看清,还望大师兄见谅。”月折枝睨他一眼。其他人见两人之间的暗涌,忙打圆场,道:“大师兄,那魔物呢?你杀了?”他们说到这里,目光不受控制地打量月折枝。月折枝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点伤,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方才听巡夜弟子所说,那魔物异常厉害,他们几人都不是对手,险些丧命,月折枝又是怎么安然无恙的仿佛一个正常人?难道…一群人的眼神明显因震惊微微有些变化,他们紧紧盯着月折枝:“敢问大师兄现在是什么修为?”月折枝真实修为绝对不止筑基初期,他若是筑基初期,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就说了,不要救人,你非不听。”医灵适时冒了出来,叹了口气,道。方才月折枝和魔物打斗时,它怕波及自己,将外放神识全部缩回了书页。“你别说话,我心烦。”月折枝用神识一把将医灵按回书页,他抬眼看向目光灼灼的一群人,平静道,“魔物跑了。”——只字不提修为。其他人现在的关注点显然不在魔物上,他们草草点了下头,目光围着月折枝上下大量,满眼藏不住的震惊。月折枝深吸一口气,鸵鸟一样,装作没看到他们眼中的震惊,转身瞬间消失。一群人见他离开,互相看了看,终于将心中那口过于震惊产生的气吐了出来。“大师兄居然这么厉害么?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筑基初期!”“谁不是呢!”“你们说,大师兄修为究竟有多高?”月折枝即便说了魔物跑了,也不影响他们对自己的震惊和巨大好奇。毕竟月折枝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月折枝是完全压着魔物打。“依我看,起码假丹。之前奉宗主指令,缉拿从大阵中跑出来的妖魔的师兄师姐都是假丹以上,大师兄这修为不可能比那些缉拿妖魔的师兄师姐低。”“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说,大师兄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隐藏修为?”“是啊,为什么要隐藏修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孟轩低着头在想什么,听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说不准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孟轩,你又在胡说什么?先前你出手攻击大师兄,大师兄都没与你计较。”有人瞧着月折枝实力强了,明智地倒向了月折枝。孟轩虽说是孟尊者的孙子,占尽风光,但说到底,孟长老到底比不得程尊者,程尊者的实力和地位算是宗内的顶梁柱之一。月折枝作为程尊者的亲传大弟子,如果自身实力也强,未来可以说前途无量,说不准还能竞争宗主之位,或者荣升尊者。就算宗主和尊者的位置月折枝脸黑得不到,也可以前往归心宗分宗,成为分宗宗主。——归心宗分为主宗分宗。主宗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所待的宗门,而分宗有九个,分散在中州南、北行州、天韵州三个州。这未来分宗宗主的位置也不少人惦记。“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孟轩心里骂了句月折枝不计较,他不计较才怪,刚才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眼瞎!磨了磨牙,孟轩接着道:“你们这群人倒是说说,我胡说什么了,他若是光明正大提升的修为,何必遮遮掩掩!”“说不准是想留点后手在场之人,谁没留点后手?”有人反驳道。“留后手有月折枝这般留的?”孟轩扫在场之人一眼。“这”一群人闻言,瞬间犹豫了。确实留后手没有月折枝这样留的,这都把自己留得憋屈死了!可,如果不是留后手,那又会是什么?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会短时间提升这么快,还须得遮遮掩掩。在场之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一个答案。月折枝同人双修了。而且这人还是个化神起步的尊者。“大师兄,这怎么也又不着这般吧?”“他都没有与人成婚,怎么随随便便就与人双修?可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第59章 月折枝这个明不副其实的大师兄,能知道个什么?月折枝还真就知道,来集合时,他已经清点过宗内受伤人员。身为大师兄,他习惯清点一下,方便后面照顾和卫师叔治疗,即使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他清点。月折枝从倒数几排走到最前面,迎着众人异样目光。众人异样的目光很明显是因为他修为的事。短短一夜,他修为的事应该传遍了。心知原因,月折枝却只当不知,他站定脚步,低眉垂眼,行了一礼,恭敬道:“回禀宗主,宗内重伤弟子三十二人,已经送往卫师叔之处治疗;轻伤一百二十一人,已分发好药物,安置妥当。”宗主颔首:“知晓了下去”宗主说到下去时,微微蹙起眉。他显然注意到月折枝修为高了一大截。明明之前还是筑基初期,现在直接到假丹中期,而且这假丹中期基础瞧起来很是扎实,像是从假丹后期跌下去的。“你小子?”宗主手指指腹轻点珙县黄花梨木扶手,“修为什么时候跃这么高?”人群中,容衍微微掀起眼睑,朝宗主看去。他只看了一眼,似乎是出于宗主问这话的好奇看了眼对方,目光便自然而然穿过前两排同门落到月折枝身上。孟轩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到月折枝身上。月折枝面具后的睫毛颤抖了一瞬,他无视瞬息落在他身上的无数道目光,镇定自若回道:宗主日理万机,自然不知弟子什么时候提的修为。”顿了下,月折枝抬起头,笑道:“宗主待弟子如自己的亲传弟子,若是有空,弟子还想向宗主请教,望宗主不吝赐教。”月折枝拐着弯回复,自然而然把话题带歪。宗主如何听不出月折枝在回避式带歪话题。月折枝这小子从小就伶俐,若是不常入世的修仙者,指不定被带进去,跟着这小子话赶话的绕晕了。扫月折枝一眼,宗主道:“这是自然,本宗主与你师尊情同手足。李尊者何在?联系容家及其他四家来归心宗商讨对策。”宗主并为为难月折枝,妖魔事还没解决,他没心思管小辈的事,顶多是问上一句,被回避,也不会多追究。左右月折枝师尊已经出关,让他自个去烦心。月折枝闻言,松了口气,退回原位。他虽然已经预估到宗主不会追问,可还是害怕宗主追问,毕竟他不能控制事情走向,只是猜测。猜测这事谁说的准?尘埃未落定前,瞬息万变。吩咐完李尊者,宗主又零零碎碎讲了些事,便放大家去休整,估摸着会在与容家及其四家商讨后,派宗内弟子出宗缉拿妖魔。月折枝随着大流退出广场,退回后,他站在转角处等容衍等人。妖魔逃窜一事滋事盛大,师尊想必也出关了,正好借等其他师兄弟一起去见师尊的话由,等一等容衍。让医灵看看容衍如今到底什么个情况,别真是失心疯了。广场上人多眼杂,月折枝没敢让医灵查看容衍。容衍不知道站在广场上和其他几位师弟师妹说什么,月折枝半天等不到他过来,反而等来数波打量他的同门。“看什么看,第一次见我?”月折枝一个眼刀甩过去。同门被他一个眼刀甩得发怵,嘴里道:“这么凶做什么?我们这不是关心大师兄你么。”月折枝嗯了声,笑道:“当真?”“那是自然!此等诚心天地可”“鉴个鬼!”孟轩连同余闻几人走了过来,闻言,张嘴就是一句鉴个鬼,怼说得那些同门脸上挂不住,“脑子装什么以为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仙子弟也这么好事。”月折枝闻言诧异看向孟轩。孟轩冷嗤一声:“我可不是帮你说话,别自作多情。”月折枝点点头,道:“孟师弟仗义执言,实在让人钦佩。”孟轩:“”孟轩即将脱口而出,痛击月折枝是程尊者违规划分了灵丹妙药而快速提高修为的话卡在喉咙,他盯着月折枝看了会,又是冷嗤一声,侧身就走。余闻见状,给月折枝递了个别放在心上的眼神,转头和身边几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被孟轩说得挂不住脸的同门。前去鬼域时,他就知道月折枝修为,也隐隐约约猜到些背后真相。但他觉得月折枝这人不错,值得结交,因此从未问什么或者说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月折枝目送孟轩一行人离去,收回目光,继续等容衍等人。等得有些无聊,月折枝便开始扯栽在一旁的灵树树叶。灵树树叶茂盛,生长力又强,月折枝可劲薅也不怕薅秃赔钱。余闻这头和身边几人打发走被孟轩说得挂不住脸的同门,便追上先一步离开的孟轩。几人并肩朝伤患处走去,边走边说起家族内被伤了几人。余闻孟轩几人都是宗内尊者亲传弟子,背后有家族支持,在归心宗不止随从奴仆,还有旁系兄姐弟妹。“我余家那两人都是轻伤,没什么事。”“唔,说起来我刘家旁系倒是有个重伤,可得劳烦余师兄多多费心。”旁边那人道。“哪里的事。”余闻温和笑道,他说着看向孟轩,孟轩自跟月折枝说了话一直没搭腔,不知在想什么。余闻对孟轩并没有什么好感,余孟两家家族利益所然,才与孟轩交好。见孟轩皱着眉,余闻不由想到孟轩这人心胸狭隘,吃不得半点亏,平日里就爱跟他那表弟李麓一般,自居身份欺负人。这时皱着眉莫不是想暗算大师兄?他若是想暗算大师兄,手底下那些狗腿子可不少,随便拎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内门弟子,定会在各种事情上使绊子,叫大师兄吃闷亏。余闻沉思片刻,抬手拍了拍孟轩肩膀,笑道:“孟师兄在想什么?可是有什么难处,师弟愿为孟师兄分忧。”孟轩听闻眉头不但没松反而皱得更紧,他停驻脚步,转头看向余闻,道:“他居然夸我。”余闻不知道孟轩这话什么意思,也跟着停下脚步:“他指得大师兄么?”孟轩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沉思片刻,又道:“夸得还很有水平。”同行的几人:“”余闻:“然后?”孟轩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夸回去?这不夸回去,显得我矮他一等,要知道我夸人比他有水平多了。”余闻几人默默看了他一眼,一步五米,离他远远的:“”有病啊你。“大师兄。”容衍终于跟那几个师弟谈完,和几位师弟朝月折枝走了过来。师尊程问雲收得徒弟很多,算上月折枝,总共十五个。容衍排十五,是师尊的关门弟子也是这一届亲传弟子中辈分最小的那个师弟。在他之上,除去月折枝一直待在宗内,有八人都不在宗内,或去宗历练或回家族做掌权者,还有两人在秘境中意外身亡。修仙界弱肉强食,意外身亡是很常见的事。月折枝向首先打招呼的九师弟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看向容衍。容衍正好抬眼朝他看来,月折枝刚好撞入他眼里。容衍五官深邃,眼睛漆黑冷冽,月折枝猝不及防撞入他眼里,从背脊幽起一片冷意。月折枝楞了神,他一错神,容衍就移开了视线。月折枝身上顿时回暖了,他也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跟其他几人打完招呼,然后叫了声小师弟。容衍微微颔首,矜持疏离。月折枝用余光睨容衍一眼,短时间容衍对他变化太快,忽热忽冷,他有些不适应,说不上难受,就是有点不舒服。这点不舒服混合着之前的情绪冲上心头,月折枝不太想看见容衍。月折枝向来不需要人哄,他早已学会自己调节情绪。默默把不太想看见容衍的脾气压了下去,月折枝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和容衍等人前往清忻殿,面见师尊时,故意落后所有人一步,叫医灵出来查看容衍。医灵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五小时恨不得陷入沉睡,维持魂力,月折枝需要它时只能再三唤它。刚唤了两声,月折枝还没听到医灵回音,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声音清清冷冷,从前方传来,似乎贴在左耳耳边。“大师兄想好怎么跟师尊交代修为一事了?”月折枝左耳耳边微痒,他抬手弓起食指微微抵住左耳,抬眼朝前方看去,容衍走在最后一位,落后其他人好几步。似乎是察觉月折枝在看自己,容衍站在石道上,微微侧头朝月折枝看来,薄唇挺鼻,银发飞扬。容衍雅正的相貌很有蛊惑力,比起他声音毫不逊色。月折枝在床上有时候会因被他掐着下巴看他脸,而有些沦陷,或许也不是因为脸,可能是床-笫-之欢时身体的贪恋,总之,不论哪样,月折枝都不想沦陷。容衍这么个注定成仙的人,跟他不是一条路的人。月折枝从不认为需要附之真心,凡是挽回错误的情况下附之真心,妄图拉着不该沉溺尘世的人,统统是恋爱脑,自私自利,拎不清现实。月折枝最讨厌这种人。也监督着自己不要成为这种人。他要是成为这种人,干脆跳练剑炉死了算了,丢人现眼。蹙起眉,月折枝放下手,用传音术给容衍传言,“容大公子,说话好好说行吗?贴着说不舒服。”容衍正过脸,继续往前走。“大师兄还是说说怎么跟师尊交代修为一事,宗主事务繁忙,不会多问,师尊就不一样了,他刚出关,又是妖魔逃窜又是大师兄修为一事,指不定气急败坏,会重罚大师兄。”月折枝不知为何在他说修为一事时品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容衍接着道:“如果需要师弟帮着隐藏,师弟会帮着隐藏,你知道的,我绝大多数时候不会拒绝你。”月折枝闻言,立刻开始想哪里需要容衍帮忙隐瞒。他一早就已经想好怎么给师尊交代修为一事。回想了一下怎么交代,月折枝觉得没有漏洞,不需要容衍帮忙隐瞒。他用传音回了句:“不需要,你只需要记住你承诺的事。”——永远不能说出你和我的关系。 第61章 程问雲:“那人是谁?”月折枝早已想好了对策:“我不知道,只是偶然遇上,各取所需。”补了句,“他说喜欢我脸,愿意与我双修。”月折枝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石板碎裂的声音,声音伴随着尘埃,飞到月折枝身上。月折枝没敢躲飞来的尘埃,他直直跪在地面,任由飞来的尘埃掀飞面具,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月折枝!”程问雲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可知”“师尊。”程问雲话没说完,大殿门被人推开,容衍疾步走了进来,他雪色衣摆缀着火光,“弟子有要事禀告。”鹤急急跟在后面,想要拦住听到鞭声击碎地面,闯入殿中容衍:“容师兄,你站住!”容衍像是没听到,径直走到月折枝身旁,他看了一眼月折枝,躬身行礼。程问雲视线落到容衍身上,他收起未完的话:“容衍,你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容衍又躬身:“师尊恕罪,弟子实在有要事禀告。”月折枝听得容衍这一番话,脑海里不由冒出容衍之前所说的后悔了,他这是要向师尊摊牌?!月折枝心中一惊,他不动声色地剜容衍一眼。你敢!容衍站得笔直,宛如一颗自岩壁长出来的青松,他只当没看到月折枝剜过来的目光。程问雲看着容衍:“什么事,讲。”容衍平静道:“弟子”“容衍,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说?!你是故意闯进来看我笑话的不成?!”月折枝猛然站起身,眼尾泅开淡淡的绯红,怒道。话音戛然而止,容衍转身看向月折枝,他紧紧盯着月折枝眼尾,盯了好一会,才移开目光,缓缓道:“师尊,弟子请命回容家,逃窜出来的妖魔千百年来都是镇压在容家镇魔塔,今年上半年镇魔塔倒才转到宗内。弟子担心妖魔报复容家。”月折枝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谁叫你站起来的?”程问雲没有回复容衍,他反而训了月折枝一句。月折枝当即重新跪了下去,他没注意到自己跪下时容衍冷若冰霜的神色。月折枝垂着眼帘,道:“师尊息怒。”鹤见状,知晓没什么自己的事,它刻意压下见到月折枝真容的惊艳,安静躬身退下,还带上了殿门。殿内陷入一片寂静,程问雲收起长鞭,他沿着两侧放置有青铜灯盏走上殿台,面有愠色,沉声道:“事以至此,我打骂你也无济于事。从今日起,每日抄写一遍《归心弟子规》,为师要检查。”“另外,从今天起,断了与那人的所有联系。与你从小交好的凌踏浪如今已是凌家继承者,修为也至元婴中期,前途无量。你若瞧得上凌踏浪,待妖魔之事平定,为师做主给你提亲,不经过月家。”月折枝猛然抬头看向程问雲:“什么提亲凌踏浪?!”容衍睫毛一抖,也看向程问雲。月折枝确实和凌踏浪从小交好,他认识凌踏浪比认为现在联系最多的好友宋青松还要早两年。那时他入宗没两年,凌踏浪作为凌家庶子,来归心宗小住,修炼归心心咒,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和几个师弟招摇过市,意外得罪了凌踏浪,和凌踏浪打得你死我活。归心宗宗主宗主那时还是师尊程问雲,得知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和几个师弟跟凌踏浪打架,罚他扫全宗,扫了整整九天!!月折枝自此记恨上凌踏浪,做梦都想让他也试试扫九天什么滋味。终有一日,让月折枝逮到报复的机会。月折枝气势汹汹翻墙要搞事,翻墙一看,却发现凌踏浪被家中嫡子带人欺负得敢怒不敢言,哭得像条狗。诶,这就有点可怜了。月折枝也不知道怎么想得,下去就锤凌家嫡子,双方打得鸡飞狗跳,月折枝还把面具给打坏了。不过好在当时就凌踏浪瞧见了,他也保证不会说出去,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打架回来被师尊差点骂死,还打了手心,警告他不要打架挑事。少年么,总是缺乏畏惧和理智,行事冲动莽撞。月折枝老实了两天,第三天就继续带着狐朋狗友继续浪,却不想,刚出门就被凌踏浪黏上了,月折枝嫌他碍眼,叫他滚,他死皮赖脸就不滚。月折枝除了他师尊谁都敢咬上两口,旋身就是一脚,踢倒凌踏浪,踩对方胸口上,故意刁难他,让他叫爹。凌踏浪咬着牙,片刻,叫了声哥。不孝子,行吧。月折枝瞧着还顺眼,当天就拖着凌踏浪加入了狐朋狗友,过上了不务正业不是,是匡扶正义的日子!日子一晃就是六年。六年后,凌踏浪归心心咒大成,离开归心宗。离开归心宗后,凌踏浪仿佛忘记了归心宗的一切,寄信信不回,传音音不回,无论谁都不理,月折枝本想亲自去骂他是不是有毛病。但同年,月折枝炉鼎体质爆发了,什么都一落千丈,便没有去找凌踏浪。自此,月折枝和凌踏浪彻底断了联系。没过几个月,月折枝又跟其他狐朋狗友断了联系,与凌踏浪不一样,这是他主动断的。今时不同往日,月折枝鸵鸟心态,不愿面对自己和他们差距越来越大。不过这些事月折枝从未跟任何人提起,在他看来没必要,又不是什么缺了就得死的存在。“凌踏浪不会委屈你。”程问雲道。“师尊,弟子之事与凌踏浪无关,更况且弟子已经和他多年不见。”“瞧不上凌踏浪,你二师弟如何?你二师弟家世虽不如凌踏浪,长相也稍色一点,人却是为师从小教导大的,他的人品你再清楚不过。你若看得上你二师弟,待他历练回来,为师做主给你二人筹办婚事。”程问雲顿了一下:“其实为师一直看好你二师弟,只是你母亲寄与为师的信中提起你有个姓韩的未婚夫,所以一直没提过日程。但如今你擅自与人双修,惹了不该惹的人,事权从急,这未婚夫不要也罢,多年不履行约定上门,要他有何用。”月折枝:??“师尊,二师弟”月折枝打死没设想过师尊会说找人跟他成亲,他都做好挨抽的准备了。“你闭嘴。”程问雲训斥月折枝,他问站在一旁的容衍:“你觉得凌踏浪和你二师兄谁更合适?”第57章 大师兄艳福不浅。容衍五官如霜雪般锋冷, 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微微低下头,几丝白发散落在脸侧。低声道:“弟子未曾见过二师兄, 也未曾见过凌踏浪,不敢妄言,左右要大师兄心悦才是。”“心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婚约之事,向来由长辈定。”程问雲闻言, 冷笑一声,目光又落在月折枝身上,“就这样定了, 折枝你考虑好选谁。若是都瞧不上, 妖魔一事结束,为师那些旁系小辈, 你也可以看看。反正为师能做主的你都能选。”换做以前, 月折枝肯定高兴, 他连什么乱七八糟的道侣招聘都省了,但现在他还得板正容衍。地面坚硬如铁,寒意透过柔软布料浸入膝盖, 月折枝低下头,硬着头皮道:“师尊, 弟子断了与那人联系便是, 婚姻大事,从未考虑过, 等”程问雲的传音却避开容衍, 在耳边响起。“为师不是瞎子, 休要再说。”程问雲这句话出, 月折枝几乎有种所有掩盖的秘密都被程问雲洞悉。他抬头看向程问雲,程问雲冷着张脸,他对容衍道:“你方才请命回容家,为师知晓了,去吧,注意安全。”容衍躬身行礼,神色晦暗。“是。”月折枝和容衍退下了,鹤从殿外进来,打开大殿,剪去燃尽的香薰。“尊者,你脸色很不好看。”程问雲将长鞭放回原位,睨鹤一眼,冷道:“简直无法无天!”鹤闻言,转念一想便知程问雲在说谁:“尊者,大师兄这是招惹了谁?”鹤没用双修二字,转用的招惹,在它看来,未婚双修不好听。程问雲脸色阴郁,他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只是猜出两个人。一个人是小徒弟容衍。容衍当初在外历练,月折枝也曾离宗过十年,而且据眼线回复,容衍绝大部分时间与月折枝在一起,魔域一行更是出发前没去,回来时一同从魔域回宗。怎么听怎么可疑。自几个徒弟来面见他时,程问雲也仔细打量了容衍。如果不是容衍修为离化神期还差一大截,他便要确定就是容衍。程问雲很确定他闭关时月折枝是筑基初期,而他现在出关时所见月折枝是实打实的假丹中期。不,不止假丹中期,应当是假丹后期,只是受过伤,跌到了假丹中期。闭关和出关之间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短短七个月,修为直接飞了一大截。莫说与之双修对象是金丹期,就是元婴期都做不到,又不是用邪功吸了他人修为!因此,推断与月折枝双修那人最低修为也该是化神期!容衍如今金丹后期,过个两百年,若是无情道大成,恐怕才能到化神期。除去容衍,另外一个怀疑对象便是有「逍遥仙」称号的合欢老祖。合欢老祖修为去年方踏入大乘期,比他修为还要高上一筹,他如今是化神后期。宗派与宗派之间互相提防又互相协助,据程问雲所知,合欢老祖虽跨入大乘期,修为却不稳定,门下弟子一直在找拔尖炉鼎。合欢宗亦正亦邪,提升修为的方法是双修,广收天下炉鼎体质做双修根基。正流世家门派对合欢宗的行径表面不说什么,一派和气,实则心里不屑至极,只是不愿得罪死有合欢宗老祖坐镇,日益强大的合欢宗,平日里睁一眼闭一只眼。程问雲受月折枝母亲遗托,对月折枝极其苛刻,从未让他跟合欢宗有过任何接触。毕竟月折枝炉鼎体质,又属于顶尖的那种,程问雲担心他被合欢宗窥视。程问雲从一开始就知道月折枝是炉鼎体质,要不然也不会给他修复面具,只是顾忌对方面子,对方不说他也装不知。但如今这局面,很像月折枝体质被合欢宗发现,报给合欢老祖,月折枝不知真相,还傻乎乎凑上去,觉得是合作。见鬼的合作。程问雲太清楚合欢老祖的品行,生得一副浪子风流模样,丰神俊朗,惯会骗人,比魔修都心狠手辣。 第63章 完了,不会被吃了吧?月折枝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祭出出宗令,前往宋家,拜托好友宋寒松占卜一下九阶妖虎可还活着。月折枝自己也会用罗盘占卜,但他气运差,从来就没有准过。“唔,别急,活着。”宋寒松占了下,睁眼笑道。“应当是自己跑出去的,没什么事,现在在一位与你有过节的同门手里。”月折枝听宋寒松说活着,没什么事,松了口气,而后又不解地皱起眉:“和我有关的同门手中?”“是了,你最近应该见过这位同门。”宋寒松一身流云青衫,他收起占卜古铜钱,舒朗一笑,“你仔细想想最近见过那个有过节的同门了?”月折枝猛然想起一个人,他拍了下宋寒松肩膀:“谢了,等我有空请你喝酒。”“你上次说请喝酒还没兑现,承诺复承诺,承诺何其多?”“等我把手头事处理完了一定亲自上门给宋公子赔礼道歉!”月折枝笑眯眯道,转身一撑栏杆,雪色衣诀翻飞,从阁楼上跃了下去。宋寒松连他人都没拦住,连忙扶阁楼栏杆上,用传音问道:“你等会,问个事你是不是有道侣了?”月折枝已经落地走远了,闻言,道:“对啊。”宋寒松就没想过月折枝真的有道侣,他滞了一下:“谁啊。”“你啊,我们婚都订了,就差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婚宴。”宋寒松:“”宋寒松一脸懵地看着月折枝。月折枝转身睨他,背着手倒走两步:“哈哈哈开个玩笑,宋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宋寒松脸一红,讪讪道:“又不是我想问,是凌踏浪那小子明里暗里拜托我问你。你说他多年不联系我们,联系就问这,也不问妖魔逃窜严不严重,什么意思啊”宋寒松这话还没说出口,月折枝心里惦记着九阶妖虎,已经如来时一般,消失了,正如那句来无影去无踪。宋寒松:“”白解释了。宋寒松摇了摇头,他脾气向来好,也不生气,祭出玉牌想要联系凌踏浪,告知问到的消息。“咔嚓——”阁楼下方的竹林却传来一声细微声音。细微声音似乎是有人折断了身旁的竹枝造成的。宋寒松喜静,在阁楼练字时不许有人在周围,既如此,那来得折竹枝声音?!宋寒松目光凌厉,甩手就是一个风刃,风刃杀断一片竹,袒/露出一片绿意。嗯,没人?难道是幻听?第59章 恃宠(最后一段小修改)宋寒松皱眉怀疑了片刻, 将所知消息告知凌踏浪,告知完,宋寒松道:“你凌家收到消息了吗?归心宗归心大阵破, 妖魔逃窜而出。”联络玉牌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收到了,不出意外是我领队,你宋家派人缉拿妖魔的话, 正好一起。”“还以为你不知道,找我便是问月折枝的事, 怎么自己不去问。”凌踏浪背着光做在回廊栏杆,他脸被回廊外茂盛树枝遮住大半,只露出高原野狼般硬朗的下巴。他想了会, 声音依然沙哑:“月折枝真的承认他有道侣了?”“这”宋寒松又有些不确定了, 月折枝跟他说这话时明显是玩笑语气,“我不清楚, 自己去问, 联络玉牌你又不是没有。以前追着口口声声喊哥, 现在居然不敢联系?”“再则说了,月折枝有没有道侣跟你有什么关系,问得这么清楚。”宋寒松学着月折枝的腔调, 道:“凌三公子,你未免有点过界了。”联络玉牌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是有点过界了。”凌踏浪说着勾起腰间玉牌, 布满伤痕的手掌用力摩挲上面的两个字——月赠。“也不知道此处缉拿妖魔能不能见上一面, 多年未见。”月折枝得到九阶妖虎的消息,心就定了下来, 他先拍散缠着他手臂的几缕黑色气体, 而后便径直回宗, 去找孟轩。他猜测九阶妖虎在孟轩手里。孟轩住在归心宗以北, 月折枝抵达孟轩住处,孟家家奴却拦着不让他见孟轩,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公子在研究秘法,不宜被打扰。月折枝猜测孟轩是知道自己要上门找他要九阶妖虎,故意为难自己,因而也不急,直接拉了张凳子坐门口等孟轩。孟家家奴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月折枝懒懒地抬眼瞅了他一眼。孟家家奴:“”孟家家奴哼了声,转身进门,啪一声关了院门。月折枝见院门关了,偏头看了看周围,周围一片寂静。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沓字,靠在座椅上,边想着什么时候开门边折纸完,折着折着,月折枝思绪跑歪,开始认识思考去哪里找擅长淡化感情的人。月折枝想了半天,才想到该去找。去找他那些以前的狐朋狗友,他们平日里撩一个丢一个,肯定很擅长怎么淡化感情。但是月折枝把手中千纸鹤捏成一团,他以前主动与他们断得联系,现在有事就找了上去实在不妥,甚至有点不要脸。算了,还是从相关书籍入手。月折枝只一秒就把这个找人的念头抛弃了,他努力回想了与淡化感情相关的书籍,很快在记忆深处扒出该去哪里买书学习。去书坊。书坊肯定有很多破镜重圆、和离、同床异梦的话本,他只要买这几类话本就好了,专门去学里面是怎么做到破镜,怎么做到和离,怎么做到同床异梦的不就好了!月折枝眼前一亮,他快速联系书坊的人给他打包几本以上类型的话本,送到他住处。“不要写我的名字,悄悄送来,明白了吗?”月折枝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啊?”书坊伙计有些迷茫。“给你两倍钱。”书坊伙计也不管对方为什么要他悄悄送来,忙不迭答应:“放心,客官,我天黑时给你送过来!”月折枝得到应答,心满意足坐回原位,继续折纸,他折纸技术向来不错。天色暗下,月折枝折了一堆千纸鹤、星星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等到院门打开。孟轩这是跟他杠上了是不是?!月折枝一把掀开身上折好的折纸,他走到门前,旋身就是一脚,一脚踹在阔气的院门上。“孟师弟,叨扰了,我来接九阶妖虎。”阔气的院门被踹得发出一声巨响,并没有人应。月折枝微微扬起眉,他冷笑两声,后退两步,指间凝结出一个火球。“你干什么,月折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呵。月折枝转着指间火球,回头一看,怒呵之人正是孟轩。孟轩应该是才跟人卸去全部灵力全靠自身体质比试完,外袍脱下来卷在腰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顺着滚下。月折枝扫他一眼,收起火球,笑眯眯道:“没做什么,只是来接九阶妖虎。”指了指院门前的座椅,月折枝语气冷了几分,“我等你一下午了,早上去面见了师尊,直到现在都没休息,很累。”昨夜妖魔逃窜出来,月折枝跟妖魔缠斗了一整夜,直到早上才得到宗主说妖魔大部分已经逃走,无力回天,要与其他尊者商量事,才得到能休息的赦令。月折枝精神几乎已经绷到极点。孟轩早上已经休息过,闻言一梗,他怒道:“敢情是我让你不休息的!月折枝你不要仗着修为高了就血口喷人,九阶妖虎我出门前就叫家奴给你送去了”孟轩话还没说完,院门打开,孟家家奴从院门内探出,小心翼翼道:“公子,九阶妖虎被大公子抱走了。”孟轩昨晚在山林中碰到九阶妖虎,他当时正同月折枝等人一般在拦截妖魔,看到九阶妖虎,便猜到九阶妖虎是遁着月折枝气息,擅自跑出来的。据说这种高级灵兽能够预知妖魔躁乱,擅自跑来找月折枝估计是想把月折枝拖离躁乱区。孟轩虽然对月折枝不爽,也对九阶妖虎眼馋,但看在月折枝夸他那一句话,一时脑抽,就顺手叫家奴拎回自己住所了,免得被妖魔啃杀。“我大哥什么时候来的?”孟轩听说九阶妖虎被他大哥抱走了,心头一口气硬生生憋住了,“你他娘的不早说!”“大公子说九阶妖虎没缔结契约,怎么就算月大师兄的”“你服侍谁的!”孟轩狠狠剐那家奴一眼,“听我大哥的话。怎么不去服侍大哥!”孟家家奴立刻变成了鹌鹑,低下头不敢说话。孟轩抬手抹了把下巴颏的汗水,他漆黑眼睛看向站在旁边抄起双臂,一言不发,看着他的月折枝,从胸膛震出一声冷哼,偏过头,不爽道:“我人心胸狭隘归狭隘,但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我绝不会占!等着,我找我大哥拿给你。”月折枝眼神逐渐变得诧异起来,他发现孟轩这个人居然还有点良心,他以为孟轩已经小坏到骨子里。扬起嘴角,月折枝语气温和了下来,“那就麻烦孟师弟了,孟师弟真是个好人,侠肝义胆。”“少在哪里拍马屁。”孟轩耳尖红了点,他翻了个白眼,又是冷哼一声,解开系在腰间的衣服,搭在肩头,一步百米,眨眼睛出了宗,去找他大哥了。他大哥并不是归心宗的弟子而是隔壁寒月派的弟子。月折枝目送他走远,心情极好的拎起座椅转身返回住处坐等话本和九阶妖虎。唯有孟家家奴脸色难堪,害怕公子从大公子哪里拿回九阶妖虎后找他算账。公子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自己这次不敢得罪大公子,让大公子薅走九阶妖虎,公子失了面子,回来一定会让自己好看。这可如何是好?!孟家家奴后悔不已,恨死自己方才得罪月折枝,要不然叫月折枝到时候道两句好话,此事也就罢了。三人都没注意到暗中有只眼睛盯着这里。月折枝回住处清理好一片狼藉的庭院和偏房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孟轩还没有回复,书坊伙计却已经狗狗祟祟地抱着话本从归心宗侧门摸到月折枝住处。月折枝叫他送话本时,写明了地址。“这位仙君,你瞧,这就是你要的话本了,统共十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保管本本经典,你瞧了还想瞧。”书坊伙计拍着胸脯保证。 第65章 “堂哥你这话说得,谁要赶你走。”几个直系容家同辈道,“你这次回来,给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容家年轻一辈,除了与容衍关系好的表弟容玄机【容玄机父亲与母亲都姓容】,没人知道容衍无情道破了。容家几位掌权人有意隐瞒容衍无情道破了。容衍抬眸:“哪里不一样?”几个直系容家同辈道:“说不出来。你就说你去还是不去,李家那群人已经出发了,我们比他们速度快,刚去刚好能汇合。”容衍道:“知道了。”“我们是去中州西北部,据说离定海陵园很近。”几个直系容家同辈道,“你若是提前缉拿好定海陵园的妖魔,顺带也来中州西北部堂哥!”容衍没听了,他站起身,径直前往父亲住处。容衍父亲容等仙是容家家主,掌控整个容家资源命脉,容衍来到容等仙住处时,他正与几个长老谈事情。“少主,请坐。”几个家奴立刻请容衍做,并奉上今年雪山新茶。容衍挥手让他们退下,坐在一旁,待容等仙与几个长老谈完事,他方才上前行礼道:“父亲。”容等仙芝兰玉树,依然保持着年轻风范,他让几个长老退下,缓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是为前去定海陵园的事?”“不是,我是想问件事。”容等仙:“噢,何事?”“各大世家门派自诩正道,却在千年前为一己之私杀应无邪全家,又将多位修士丢下无渊,逼其与妖魔相融。如今有一点悔过之意吗?”容等仙的表情凝固。“你从哪里知道千年前的事的?”容衍并不答,接着道:“应当是没有悔过之意,如果有悔过之意,当年应无邪与妖魔报复各大世家门派,他们就该自刎,而不是联合其他不知内情者围剿应无邪,又将妖魔尽数镇压。”容等仙站了起来,他目光凌厉。“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容衍直视容等仙的眼睛:“容家已经出于交情,帮忙镇压了妖魔数千年,如今还要助纣为虐,缉拿妖魔?”容等仙深深吸了口气,他道:“各大世家门派在千年前杀应无邪全家,又将多位修士丢下无渊,逼其与妖魔相融实属无奈。”“有什么无奈?望父亲告知。”容衍祭出天恒银剑,一剑挑向容等仙。容等仙双掌合并,拉出一柄长剑,长剑从剑柄至剑尖,泛着金光,剑槽更是流动着漆黑的灵气。他格挡住挑来的天恒银剑。容衍收起天恒银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容等仙,两人交手片刻,容等仙落了下风,被容衍横剑于脖颈。容等仙有些诧异,他虽没有用十成力却也有了八成力,容衍什么时候这么强,能够破他的剑法,横剑于他脖颈?容衍收起天恒银剑:“父亲,得罪了。”容等仙也收起长剑:“你赢了,我可以告知你。据这些世家门派说,他们当时也不受控制,等灭了应家,又将多位修士丢下无渊,逼其与妖魔相融才清醒,但没有为时已晚。”“后来应家遗孤应无邪入魔,携妖魔疯狂报复各大门派世家,凡是与门派世家沾亲带故之人都难逃仇恨。”“为修仙界安定,不得不杀了应无邪,将这些妖魔镇压于容家。”容衍冷笑了一声:“不受控制?为了修仙界安定?真是有意思。”容等仙看着容衍,感到熟悉又陌生,他暗地里操控住长剑:“容衍,你还未回答你从哪里知道千年前的事。”“一个自称应无邪的人说的,他还让我转告父亲,如果容家插手缉拿妖魔一事,定会灭了容家。”“应无邪果然没死。”容等仙松开操控的长剑,皱起眉。容衍垂下眼帘,眼里没什么温度:“父亲,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容等仙陷入了沉默。片刻,他挥了挥手:“退下吧。”容衍走了两步,直到门口,又转身道:“父亲,我忘了告知你一件事,我几个月前就不修无情道了。”“你说什么?”容等仙不冷静了,“你本就应该修无情道,基础早已”“我几个月前就碎丹重塑,转修剑道了。”容等仙梗住了,他良久才道:“你你”容衍行了一礼:“转修很顺利,没有成为废人,父亲不必担忧。”“我担忧什么!你早转完了才告知我。你怎么不干脆跟你心上人成完婚,带回家,再告知我你心上人是谁!”容衍微微顿了下:“可以吗?”容等仙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怒不可遏:“你有本事就带回来!”“谢父亲。”容等仙:??你从那句话听出我同意了?!第61章 已修改容衍从书房离开不久, 容等仙也从书房中离开,他抬眸看向前方。庭院深深,前方为亭台楼阁所掩。容等仙看了许久, 收起视线,吩咐家奴通知几位长老来见他。几个长老刚退下,准备安排人前往缉拿妖魔, 又被喊了回来,满心不解:“家主你有何吩咐?”容等仙问道:“此行派去缉拿妖魔的人有多少?”“一百三。”容等仙道:“减半吧, 另外,告知前去缉拿妖魔的人,缉拿妖魔尽力而为。”容等仙加重了尽力而为四个字, 颇显得意味深长。第62章 抄不抄【最后一段有小修改】几个长老听出尽力而为四个字背后隐藏的意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斟酌道:“这其他世家门派都是竭尽全力, 我们减半且还不用心,恐怕”“我何时说了不用心,我说得是尽力而为。别忘了, 我们镇压这些妖魔上千年,若是这些妖魔想要报复, 我们不保存点实力,指不定明天就覆灭了。”“我不明白,家主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之前不是说哪怕不顾安危, 也要将妖魔缉拿回容家,免得祸害无辜吗?”容等仙扯出一丝苦笑。并非他有意要改变主意, 只是应无邪威胁要灭容家。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族中小辈考虑。至于其他事, 能放则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容等仙丝毫未怀疑容衍的话有假,容衍他儿子,虽大多数时候在外, 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绝对不会说谎。“我乏了, 不该问的别问, 都退下吧。”容等仙道。几个长老知道容等仙这样说,你是明逼暗套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得退下, 将消息传达给前去缉拿妖魔之人。前去缉拿妖魔之人不乏有护卫、旁系长老、旁系小辈、直系小辈等, 陡然听说这一消息, 一个二个都皱起眉,低声议论。“家主这是在干什么?”「为何突然减半人手?」”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要去缉拿妖魔,留在家中作甚。”几个之前跟容衍谈话的直系容家同辈也被裁出缉拿妖魔的名单,他们满腹狐疑,思来想去,前去问容衍。“表哥/堂哥,你可知家主为何裁人?”容衍离开书房有一段时间,闻言,低眉垂眼,嗓音清冷,道:“不清楚,可能是碰到什么难事了,身为容家人,服从命令便是。”无人发现,容家附近,埋于地底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气体尽数消失。对于家主的安排,容家各种猜测都有,但这并不影响缉拿妖魔出发时间。一到下午,没被裁的人立刻赶去各地缉拿妖魔。容衍带着人也应家族之命,前往定海陵园,只是前往定海陵园时,容衍翻阅了如何结为道侣的书籍。距离定海陵园不远。中州西北部。中州西北部地形险峻,多瘴气,月折枝一行人御剑刚抵达中州西北部,就有人被瘴气侵体,陷入昏迷。修仙界的瘴气跟普通瘴气不同,这瘴气是带有毒性的,中毒者会陷入昏迷,进而心脉逐渐衰竭。月折枝第一时间给这位师弟喂了解毒丹,而后又用灵气护住了这位师弟的心脉。但这无济于事,对方依然不醒,且心脉还在衰竭,只是衰竭的速度没有一开始快。“没办法了,你们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请医修来。”月折枝道。月折枝并未见过瘴气中毒者,实在不知道如何解。其余几人闻言,面露不满,抱怨道:“我们是来缉拿妖魔的,又不是专门来找医修看病的。”“自己不注意还要连累我们。”每一队都有缉拿妖魔的数量规定,没完成者会被扣掉下个月的月钱。“一看就是平日里缺乏实战经验,还不如大师兄,大师兄这些年都知道刻苦学习,讲道从不缺席”“哪能跟大师兄比?大师兄可是”有人偷偷看月折枝,手中比划了一下与人双修几个字。程尊者出关后,训斥了他们,说是他用资源给月折枝提升的修为,鹤也在一旁证实,虽然没多少人信就是了。月折枝扶住那师弟,平放到地面,听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懒懒散散抬起眼帘,扫几人一眼。“再多聊一会,人都要去了。”月折枝凉嗖嗖说完这句话,第一个去找医馆。中瘴气的这师弟,来中州西北部时,借过月折枝联络玉牌联系孟轩。不过很遗憾,依然没能联系上孟轩。几个人见状,看方才比划与人双修那弟子一眼。“说瘴气呢,你好好端提大师兄做什么?惹他生气。” 第67章 城池护卫长在一旁行了个礼:“仙长。”“凌踏浪?”月折枝怔愣许久,他收起联络玉牌,看向中了瘴气的师弟,淡定一笑:“不用,已经祛除瘴气,没事了。”“那就好。”凌踏浪攥紧掌心,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跟月折枝说,要问月折枝,但亲眼见到月折枝,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问什么。他上下打量月折枝,月折枝跟多年前一般,腰身纤细,墨发高束,一身雪色归心宗宗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只是人更低敛,抽去了年少的轻浮傲慢。几步走到月折枝面前,凌踏浪放软了态度,半点傲气没有。“就你和这位师弟来缉拿妖魔?不如跟我一起,我也是来中州西北部缉拿妖魔的,只是半路法船坏了,在天涌城修复法船。”城池护卫长见凌踏浪这副姿态,心中啧啧称奇。这位归心宗前辈是谁啊,竟让凌三公子叫哥,还这般低声细语。月折枝道:“凌三公子,多不必了,我有队伍,停在这里是为等宗内来人接师弟回宗。”月折枝指了指地上中瘴气的师弟。凌踏浪扯着笑容:“你称呼我什么?”月折枝笑道:“凌三公子,怎么了?”凌踏浪看城池护卫长一眼,城池护卫长识趣退远了。凌踏浪这才道:“你在生气?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你听我解释”月折枝打断了他话:“你声音怎么了?嗓子受伤了?”“受了点伤,至今未好,你看看?”“他又不是医修,有何可看?”容衍听了半天,冷不丁冒了句。月折枝这才想起刚才只是收起联络玉牌,并没有断了联系,月折枝斥道:“抄你的,废话多。”月折枝断了联系,抬头看向凌踏浪:“抱歉,他脾气不好。”“没事,你我之间不需要道歉。”凌踏浪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上的月字,“对了,他是谁?你双修对象?程尊者昨日跟我说,妖魔一事结束后,你会提亲”“误会!”月折枝连忙道,“别听师尊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必为难,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心上人是”凌踏浪看向月折枝。树荫如华盖,透进来的夕阳微弱,月折枝脖颈修长,露出的肌肤雪白。定海陵园。容家年轻一辈的直系、旁系大多天赋出众,轻松破开定海陵园上空,因陵墓过多产生的死气。容玄机等人一点剑身,身形飘逸顺着死气破开的地方落到陵园外围,同时双指并拢,剑随之而来,被收入紫府。容衍后一步到陵园,他收起天恒银剑,看了看天色,抬脚一脚踹开眼前横着的断碑,径直朝陵园内走去。陵园内,死气混杂着一丝淡淡的魔气。“大堂哥,你踹人墓碑做什么?”同行年纪最小的容帆立刻把断碑摆回原位,摆回原位他还觉得不行,纠结几息,容帆提起断碑,对着前方一望无际,长满青苔的旧墓碑看了看,扬声道:“你们找找是那个墓碑断了,给它按回去,虽说这里埋得都是罪犯,但死者为大。”“找什么找,人死魂转,墓碑就是摆设,你闲着没事干要安回去。”容衍侧身,面如冰霜。容帆:“”容帆顿时提着断碑,放也不是,找也不是。他看了看容玄机等人,一脸茫然:“不是,我招他惹他了?他吃错药了?一股火药味。”容玄机耸了耸肩:“谁知道。”第63章 你家住海边“找妖魔去, 进陵园便察觉到妖魔气息,等天黑,妖魔怕是难觅。”容衍睨了容帆一眼, 白色身影消失在前方。“知道了。”容玄机应了声,他目光撇断碑一眼,“赶紧丢了。”容帆烦躁得看了看断碑, 他重新放下断碑,郑重其事地拜了拜, 几步跟上容玄机。其他人也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队形,朝四周散开寻找妖魔。容衍修为高,又在外历练十多年, 一个人也行, 其他人便不行,需结伴寻找妖魔, 以免出现难以应对的意外。中州西北部, 忽然下起雨。黑云拢去最后一点夕阳, 沉甸甸压在山岭之上,本就不见什么天光,在地图上由大片大片密林构成的绿色疆土——中州西北部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飞沙走石。月折枝撑起足以遮蔽在场所有人的灵罩,挡住住雨水沙石, 微微侧头看向凌踏浪:“凌三公子, 你接着说,心上人谁?”凌踏浪视线从月折枝修长脖颈移开, 他看向月折枝戴着的白色面具, 道:“我心上人是你认识很早之前就认识。”月折枝蹙起眉, 很早之前就认识?宋寒松?他那群玩得很开的狐朋狗友?同一脉的哪个师弟师妹?月折枝猜不出来, 他不愿多猜,轻轻颔首,声音含笑。“那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若是结契成婚,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凌踏浪笑出声,他将人一把揽进怀里,头埋到月折枝肩颈处,属于月折枝身上淡淡的清甜味在鼻尖蔓延开。凌踏浪勒紧月折枝,像只徘徊在猎物身边,经历过严寒酷暑的狼,磨着牙。“会的,谁都可以不请,你,我一定会请。”年少跟着跑就算了,现在还搂搂抱抱,莫不是想着这样自己就会原谅他主动跟自己断了联系,疏离得仿佛陌生人?做梦。不孝子,不叫爹,你哭我都不会原谅你。月折枝皱起眉,他抬手就想推开凌踏浪,容衍留在他身上的黑色气体却比他更快,狠狠拍开凌踏浪。若不是月折枝眼疾手快瞧见黑色气体,拦住黑色气体,黑色气体这会已经刺穿凌踏浪手臂。凌踏浪猝不及防被拍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深邃狭长的眼眸浮现阴霾。他目光扫向月折枝袖口,袖口还残留着点魔气。月折枝不动声色抹去魔气,他道:“不好意思,养的小魔宠有些顽劣。”“魔宠都有野性,容易伤主,最好养灵宠。”凌踏浪目光温和下来,他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梨花木盒递给月折枝,乖巧道,“这是钟花种,花开时,伴生灵即生。哥养这个,这个性情温顺,模样也漂亮,可当灵宠。”黑色气体仿佛听懂了凌踏浪的话,细如菟丝花的触须缠紧他手腕,企图探出袖口。月折枝按住黑色气体,硬生生按了回去。他笑着婉拒了:“不必,我就喜欢些带野性的魔宠。”耳边雨声渐大,凌踏浪收起梨花木盒,道:“哥,你变了好多,客客气气,我都有些不习惯。若是其他人见到现在的你,估计也不习惯。”月折枝眸光暗了几分,随即又恢复正常,满不在乎一笑。“有什么不习惯,人还是这个人,名字也是这个名字。说不定百年后,我又变了。”大雨倾盆,水汽在林间弥漫。月折枝挑望前方,前方亮起蓝色阵纹,两个外门弟子快步从阵法里走了出来,顶雨走到月折枝面前。“大师兄,我们接人来晚了,抱歉。实在是短程传送阵法太难。”月折枝那晚救了巡夜弟子,巡夜弟子感激涕零,在外门处处说月折枝好话,耳目渲染,月折枝在外门风评格外好,是个人都相信程尊者那套说辞。月折枝修为提升并不是双修得来的,而是程尊者用奇珍异宝提升的,内门弟子说三道四,一看就是嫉妒羡慕!“无事。”月折枝道,他扶起中了瘴气那师弟,交给两个外门弟子。两个外门弟子祭出云船,率先把中了瘴气那师弟送上云船,而后礼貌避开凌踏浪,把月折枝拉到一边,设下隔音阵,拿出一个玉瓶。“这是卫尊者让我们带来的,说是一定要交给大师兄。”他们口中的卫尊者指得是卫师叔卫介云。月折枝接过玉瓶,用神识探入瓶中,玉牌上卫师叔布有禁制,除了他的神识,其他人的神识进不得。月折枝神识探人其中,看到玉瓶底部躺着一枚豌豆大小的血红丹药,丹药表层如旱田般开裂,裂出更深的暗红。月折枝扫了眼丹药,神识落到玉瓶内壁。玉瓶内部光滑,上刻着几个字。——解毒金丹,以水服之。刻出的字有些毛糙,一看便知卫师叔这解毒金丹是刚用骨生花炼制出来,因担心他缉拿妖魔时,身上解毒,顾不得雅观,匆匆忙忙便叫人一并送了过来。月折枝身上这毒是历练时从容衍身上过到自己身上的,容衍并不知情。好几年了,他早已习惯毒发的疼痛,只要不和炉鼎体质同一时间发作,完全能忍耐。只是遇到妖魔攻击,会痛得没有还手之力。难为卫师叔这么关心他,提早一日炼制了出来。起先卫师叔告诉他,要五日才能炼制好解毒金丹。心中一暖,月折枝收回神识,笑着对两个外门弟子道:“麻烦你们了,代我向卫师叔道谢。”“不麻烦不麻烦,顺手而已,大师兄客气了。”两个外门弟子连声道,他们说着,目光扫了眼站起一旁,目不斜视的凌踏浪,扫完,又瞧了眼规规矩矩的城池护卫长。“大师兄,那两位是?”月折枝把玉瓶收入乾坤袋,现在不好服用解毒金丹,等会没人了再服用:“黑衣那位是天启城凌家凌三公子;青衣黑甲那位是天墉城城池护卫长。在这里等你们时正好碰到,谈点事。”凌踏浪听不到隔音阵内月折枝三人在说什么,他察觉到两个外门弟子朝这里看来的目光,半眯起眼,狭长的探究随之而来。两个外门弟子见状,连忙拱手行了一礼,而后,他们正过视线,客客气气道:“大师兄缉拿妖魔多加小心,我们就先送人回宗了。”月折枝颔首:“路上小心,注意避开隐蜂,御剑来时,我见中州西北部边缘有一群隐蜂。”两个外门弟子一口应下,他们直起身体,朝凌踏浪微微一点头,驱使云船破空入云。月折枝目送两个外门弟子乘云船远去,他撤去隔音阵,几步走到凌踏浪前方一臂位置处。“凌三公子,我先去于队伍汇合了,告辞。”凌踏浪道:“哥,你还是叫我踏浪,凌三公子,凌三公子,太生疏了。对了,哥,你联络玉牌呢,给我一下。”月折枝视线落在凌踏浪抬起的手上,他只当没听到前面一句话,问道:“凌三公子,你要我联络玉牌做什么?”凌踏浪听到凌三公子,放松的神情僵住,随后自然解释道:“之前用来联系的那块联络玉牌我不小心弄丢了,现在想联系你,得重新在联络玉牌中刻入灵印。”月折枝微微蹙起眉。凌踏浪接着道:“我们都在中州西北部缉拿妖魔,万一有什么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月折枝犹豫了一下。 第69章 这股温暖灵力太舒服,月折枝往容衍身旁靠了点,目光盯着前方洞府。时间快速流逝,下半夜的时候,月折枝有些犯困。他掐自己手臂想清醒一点,但容衍身上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温暖灵力都太让人安心,月折枝眼皮困得打架,他靠着树干闭上眼。就睡一会。月折枝心想。容衍继续用源源不断的温暖灵力压制月折枝疼痛,他偏头看向月折枝,看了会,倾身低头嗅了下月折枝脖颈间。月折枝脖颈间,标志似的,有淡淡的凌踏浪的气息。自从融合心魔激发的恶后,他便能随时通过黑色气体知道谁靠近了月折枝。虽然这辈子根植于心底的道德告诉他这样做不对,仿佛在时时刻刻监视月折枝,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想把月折枝掌控在股掌之间。一旦对方越出他所掌控的范围,他就忍不住做应无邪时的阴邪,冒出一个又一个歹毒的念头。厌恶地蹙起眉,容衍在月折枝侧颈落下密密绵绵的吻,同月折枝耳鬓厮/磨。“大师兄。”“月折枝。”“折枝。”容衍白衣衣袖叠在月折枝雪色衣袖上,他眼尾泛出红意,鬓发凌乱,他身上蔓延出丝丝缕缕的「黑色菟丝花」缠住月折枝鸦黑发丝,好像堕入红尘的仙人,不复清雅仪正。“你不介意我做件事吧?”容衍克制地以唇瓣蹭月折枝耳垂,轻声问道。月折枝做噩梦了。他梦见自己陷入一滩污泥,怎么也挣不开,他好像被绑上了千斤坠,只能慢慢往下沉。污泥并无半点腥臭,只是粘稠。月折枝的脖颈被污泥淹没了,紧接着是口鼻月折枝猛然惊醒,天刚灰蒙蒙亮。火堆依然燃着木柴,木柴燃过的火石明亮。同行的几人昨晚警惕到凌晨,发现没什么异样,这会已经放松警惕,正在闭目养神,只留了个人盯着洞府,免得妖魔跑出来。月折枝扫了同行几人一眼,又看向洞府口,洞府口并没有任何妖魔之气。妖魔还在里面。看来自己睡着后,没有出任何意外。月折枝松了口气,他扭头看向身侧,心念传音道:“昨晚辛苦你了,那什么,《归心弟子规》你昨天的可以不用抄,我自己抄。”一片寂静。“容衍?”没有任何回应。月折枝伸手摸向身侧,什么都没摸到。敢情他刚才在跟空气说话。月折枝:“”月折枝面无表情收回手。容衍去哪里了?走了?也是,天都快亮了,容衍也该去缉拿妖魔了。月折枝想着,站起身,走向那个盯着洞府的师弟。没走两步,月折枝顿住,他看到自己联络玉牌系在腰间,与红樱珠交相辉映。这不对。月折枝记得自己把联络玉牌递给凌踏浪录入灵印后,转手就收入了乾坤袖中。宗袍左袖口袋按照祖上规制,制成了乾坤袖,乾坤袖内的面积不大,普通衣箱大小的空间,平时有什么贴身之物都放入乾坤袖。——联络玉牌是贴身之物,月折枝怕缉拿妖魔时打丢,特意放入了乾坤袖。这会儿怎么在腰间系着?月折枝蹙起眉,他小心翼翼解下联络玉牌,拿在手中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用灵力试探着激活,也没有什么不妥。既然没有任何不妥,为何等等。月折枝忽然发现联络玉牌里凌踏浪的灵印没有了。灵印录入简单,抹去难,月折枝大概猜到是谁抹掉了,难怪天不亮就消失了,做贼心虚。黑色气体似乎察觉到月折枝心情不好,从月折枝袖口探出,试探性地卷住月折枝食指。月折枝绷紧手指,他弹开黑色气体:“有其主必有其物,都不老实。”黑色气体迅速缩了回去。月折枝鼓了口气,郁闷的呼了出去,他弓起手指,转动联络玉牌。转了几圈,月折枝指尖抵住联络玉牌底部,往上一翘,联络玉牌以一个漂亮弧度飞入空中,随即又落回手心。算了,容衍现在应该在缉拿妖魔,不宜打扰。等自己这边的妖魔缉拿了再骂他,问他什么意思,乱删联系。吃错药了。月折枝想及此,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容衍才是在恃宠而骄的感觉。奇怪。月折枝蹙眉,他收起联络玉牌。刚收起联络玉牌,盯着洞府的那师弟站起身,道了句:“阴气散得差不多了。”“走,进洞府。”邢堂弟子韩聃闻言,睁开眼,起身一脚踹开还燃着的火柴,掐诀灭掉火,扬声道。围着火堆盘腿而坐地几人立刻也站起身,边站起身边道:“温柔点好吗?踹柴踹得火花飞我们身上了。”“下次一定。”韩聃笑道。“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几人给了个白眼,看向月折枝,“大师兄醒了没?”虽瞧不见容衍,他们却是知道月折枝昨夜睡着了。修士以修炼代替睡觉,但也不是经常用修炼代替睡觉,除了勤勉之人,大部分人还是会偶尔睡会,比如和人双修时。他们想着此处这么多人,月折枝睡便睡了,也没什么事,就没不近人情地叫醒月折枝,他们尚且不知道月折枝睡着后,容衍当着他们面轻薄月折枝,行事肆无忌惮。月折枝也不知道。“醒了。”月折枝道,他祭出红线,率先入洞府。其他人见状,正事当前,没想太多,也快步入洞府,只按定好的计划在洞府口留了两人。遥遥看到几人入了洞府,一张覆在树干的皮慢慢从树干剥落下来。这张皮韧性极好,落在地面,便像灌了水的气球,鼓了起来,变成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她抬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柄霜花团扇,捏着团扇扇了扇团扇,美人皮抬起美眸,瞧了眼地面的长着四肢的石头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容衍。“应尊者,要不要奴家进去直接把他请出来?洞府里那两个家伙不是个好惹的,被”美人皮识趣的直接掠过镇魔容家,“镇压这么多年,又被押入归心宗归心阵,怨气大得很。”美人皮口中的他指得是月折枝。容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不必,暗中看着即可。”“那其他人?奴家今早瞧见凌家人从另一个地方也进了洞府。”这个洞府极大,并不止这一个入口,只是用天坠幻术遮掩小了。站在这头,只能瞧见这头的入口,站在那头,也只能瞧见那头的入口。“除了他,其他人一概不管,生死有命。”容衍薄凉道。美人皮诺了声,她变成一张薄薄的皮,全身上下只能依稀瞧见她那张过分妖艳的脸。她转动眼珠,仿佛一张天生长在石头妖身上的皮,裹到石头妖身上,一并没入地面,潜入洞府。洞府内十分昏暗,月折枝率先进入洞府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五条路。这五条路跟上次去秘境时碰到的路有些相似,都是狭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悬有早已熄灭的长明灯,道内一片漆黑。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一股妖魔之气,还伴随着阵阵腐朽的霉味。月折枝对气味极其敏感,别说霉味,就是他师尊燃得熏香,他都觉得难受。不过现在是在缉拿妖魔,月折枝不好封闭嗅觉,他皱进眉,偏头看向其他人。“昨晚这五条路我都用红线探过,结果跟你们说过,没探到尽头,每条路随即在某个位置再次分叉,地形极其复杂。依你们看,怎么走?”月折枝不选路,他气运差,怕把人全带坑里去。“这”韩聃皱起眉,他看了看其他人,“这些路恐怕都是通的,左右我们是进来缉拿妖魔,随便挑一条路便是。妖魔要是不想被缉拿,或者想攻击我们,总会自己找来。”“韩师兄言之有理。”其他人闻言点头附和,“还请韩师兄挑一条路走。”韩聃:“”早知道不说话了。韩聃口头说着随意挑一条路,心中其实十分纠结,他看了看其他人,又看看月折枝,月折枝扭过头当没看到他,韩聃没办法,硬着头发选了一条路。“走这条!随便了!”美人皮和石头妖见月折枝随一行人走入那条路,潜在地底,也随着走入那条路。没走多远,月折枝的气息消失了。不光月折枝的气息消失了,其他人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美人皮脸色微变,她拽着石头妖从地底爬起,甬道里空荡荡,除了浓厚的妖魔之气,压根没有人!“去哪了,被掳走了?这这怎么可能?!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当着我的面悄无声息就把人掳走了?”美人皮这句话刚出,整个甬道如玻璃,哗啦一声塌了。定海陵园,容玄机等人把陵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妖魔,他们正商量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先前不知去哪里的容衍持着带着污血的天恒银剑出现了。“大堂哥!”容帆首先迎了上去,“你去哪里了,半天联系不上。”容衍抖掉天恒银剑上的污血,语气平静道:“追妖魔去了。”“原来是表哥追了去,我就说,怎么翻遍陵园都没有妖魔。”容玄机不疑有他,抄起手臂道,“那妖魔呢,表哥杀了?”虽然家主吩咐不必尽力而为,但他们还是严谨地按照以前镇魔要求缉拿妖魔。“实力不济,让它跑了。”容衍道,他边道边收天恒银剑,“我方才听你们说去其他地方看看。其他地方怎么了?”“据说其他地方缉拿妖魔很不顺利” 第71章 一般来讲,尸体阴气脏气皆汇于顶,只要击碎尸体头颅,没有魂魄的尸体便不会受恶鬼操控。韩聃等人见状,心一狠,料想自己也跑不了,不如让月折枝寻机会离开。互相对视一眼,几人默契地旋身踹向老头。他们修为被封,武术却依然能用,大宗弟子修行之前都会学武,以便打基础。然而,凌厉脚风还未近那老头,那老头凭空消失,转瞬间来到月折枝身后。月折枝掉头想防范,头顶却忽然出现一片板子,整个洞府仿佛一个正方体,上下左右摇晃。月折枝压根没料到洞府会摇晃,身形不稳,直接摔在地上,韩聃等人更是直接狼狈的滚落到祠堂门槛处。“你是这个洞府的主人?”月折枝这一摔全身都痛,他以红线撑地半站起身,咬牙切齿地看向老头。老头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老夫正是这方洞府的主人,不巧,多年前横祸,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听说能建洞府的修士都是大能,虽不说慈悲为怀,却也正义凌然。敢问前辈,与妖魔为伍,助纣为虐,不觉得违背良心?!”月折枝问道。老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他就隐藏了这丝情绪,冷冷看着月折枝。月折枝正要操控红线,忽然,一股腐烂味飘了过来,他眼前发黑,骤然失去意识。月折枝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房间,两个死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面对坐在正前方扶椅上的老头而站。老头身旁,魔物和妖物看戏似的盯着他左侧。月折枝顺着左侧看去,头骨被一团鬼气环绕着,漂浮在半空。月折枝正欲召红线,耳边传来老头的声音。“只要你跟我儿拜堂圆房,我就保你不死。”话音刚落,月折枝不受控制转身面对窗,跪了下去。膝盖触地的刹那间,月折枝恍惚间看到那个头骨变成了高瘦的年轻人。“一拜天地。”司仪在一旁喊。月折枝被死人按着磕头,头骨也落在地上。“二拜高堂。”司仪又喊。月折枝被搀扶起来面对老头,跪地,又被按着磕头。“道侣对拜。”司仪又喊。月折枝被两个死人再次搀扶了起来,又被按着磕头,即将磕到时,蛰伏多时的黑色气体从月折枝袖口蜿蜒而出,如几梭利箭穿透老头眉心。老头眉心穿透的瞬间,簇拥在房间里的死人尽数化为灰烬,与此同时,涓涓黑血从老头眉心淌了出来。他抬手摸了摸淌一脸的黑血,击碎黑色气体,拍桌而起:“你找死!”月折枝全身无力,跪倒在地,他仰头看向老头,嘲讽地笑了两声。“杀啊。”“你别以为老夫选中你给我儿做道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高阶炉鼎体质的人,这世上多的是!”老头早已看出月折枝是炉鼎体质,留他与自己儿子拜堂圆房,就是为复活自己儿子。见月折枝不识趣,老头暴怒的想踩断月折枝腿,给他点颜色。千钧一发之际,魔物拦住老头。他目光灼灼看着月折枝:“你跟应尊者什么关系?”魔物注意到月折枝方才攻击老头的黑色气体是魔气,这般细孱,像菟丝花一样的强大魔气只有应尊者有,寻常魔修根本没有。魔修和魔物不同,魔修是带有魔物血脉的人,而魔物天生就是魔物,血脉纯粹。月折枝不知道应尊者是谁,但听魔物这话的意思,他是因魔气误会自己跟这应尊者有什么关系。能被魔物称为尊者,且语气还这么敬畏,肯定是魔物的顶头上司。月折枝虽不知为什么魔物会因容衍留在他身上的魔气误会自己与应尊者有关,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出脱险的法子。转目看向魔物,月折枝冷笑连连:“我能和应尊者是什么关系?不过是因着有具高阶炉鼎体质的身体,夜夜服侍应尊者的塌上人而已,没什么特殊关系。”月折枝刚才听老头说高阶炉鼎体质便知在场妖魔鬼怪都发现了他是高阶炉鼎体质,既然如此,不利用白不利用。魔物道:“胡扯!应尊者从不与人亲近,此次我等仰仗应尊者摆脱封印,也未曾听他提起有你这么个人!少在哪里攀高枝!”月折枝:“你不信问问应尊者,看我是不是他的人。”魔物迟疑了,月折枝这相貌确实出挑,绕是他也心动,更况且对方还是高阶炉鼎体质。一直未开口的妖物见魔物迟疑,开口了:“你既说你是应尊者的人,那你为什么不早早说出你是应尊者的人,非要倪晨提起,你才说。”倪晨指得是魔物。顿了下,妖物接着又道:“另外,你既说你是应尊者的人,为什么又被归心宗那群人称为大师兄,还不顾自身护着归心宗那群人?应尊者厌恶仙门世家,你不会不知道吧?”妖物句句犀利,完全没有魔物好糊弄。不过好在月折枝擅长糊弄,他睨妖物一眼:“我只能回答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并非不想早早说出,只是与应尊者起了矛盾,不想在外提他。谁知你口中的倪晨不识趣,非要问我是什么关系。”“至于后两个问题,应着应尊者要求,恕我无可奉告。”“一派胡言!”老头道。妖物看老头一眼,眯起眼睛:“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应尊者的人?”“可笑,我是应尊者的人还需要证据?”月折枝撑地站起,“我方才就说了,你们不信大可问问应尊者。”“应尊者繁忙,岂会为这点小事分神?”月折枝早知像应尊者这类一听就厉害的存在会很繁忙,就比如他师尊,底下人若不是极其重要的事,压根不敢打扰。因此故意叫妖魔问应尊者。果不其然,妖魔不敢轻易打扰应尊者。“你们不问,可以,我问。”月折枝道,“把我联络玉牌给我。”“可以。”魔物可以刚出口,便被妖物一口否决。“不行,谁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若是联系上化神期的老贼,我们三个都不是对手。”月折枝本意就是想用联络玉牌联系师尊,师尊是化神后期,呼吸间就能依靠联络玉牌的位置来到他身边,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妖物太多疑。月折枝捻了捻指腹:“这不行那不行,你们想如何?”妖物盯着他许久,忽然一笑。“罢了,我亲自问问应尊者便是。”刻意一顿,“如果不是,你下场一定会很惨。”月折枝瞳孔微缩,背后寒意直冒,他看着妖物结妖印联系上所谓的应尊者。作者有话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6章 应尊者的年纪应当不大, 说话间带着几分长居高位的漫不经心。“有何事?”那应尊者问道。妖物倪月折枝一眼,它刻薄尖酸的脸上扯出抹笑,朗声道:“部下倪晨、影天现于中州西北部结截到一修士, 此修士元乃归来心宗大师兄,姓月,名折枝, 上乘炉鼎体质,身上带有您的魔气。”“属下从未见尊者魔气给予过谁护身, 见此实在好奇,便问了句他与尊者是什么关系。月折枝应,他是您的人。属下一时不知他是不是您的人, 不敢不敬, 因而冒味打扰尊者,想问问月底折枝是否是您的人。”“若是您的人, 我们必要赔礼道歉, 实在是没眼里见儿, 埋汰了贵人,该罚!”月折枝听到妖物影天条理清晰地上禀完事情经过,紧接着询问他和应尊者的关系, 心跳陡然加快。一下,两下, 心跳越来越快, 嘈杂的心跳声几乎淹没了月折枝理智,他指尖有些发凉, 几乎能想象到妖印那头的应尊者在听到这么荒唐的攀关系事情, 会如何训斥在场妖魔。然而, 出人意料。妖印那头的应尊者在听到这么荒唐的攀关系事情后, 定了一瞬,随即低低的笑粗出声,嗓音粗粝低沉。“本尊的人?”月折枝心陡然提起。应尊者道:“本尊怎么不知道本尊什么时候有了服侍的人?”妖物影天目光当即沉了下来,在场妖魔鬼怪目光也沉了下去,齐刷刷看向月折枝。月折枝在应尊者指出跟他并无关系时,心反而定了,他抬眸,朝妖物影天挑衅一笑。妖物影天扯了扯嘴角,他移开视线,声音狠了几分,道:“属下愚笨,信了月折枝这修士的胡言乱语!应尊者放心,属下即刻杀了月折枝这修士,并自行领罚告诫自己以后莫有犯此低等错误!还望应尊者息怒。”“杀了倒是不必,带他来见本尊。”应尊者抬了抬声音,“你方才说这月折枝是上乘炉鼎体质,身上带有本尊的魔气,本尊对他着实好奇。”月折枝一惊,缓缓敛眉。“这”妖物看向一堂的老头,神色有些为难,他与这老头合作时,答应将月折枝全权交于老头处置,而自己不动分毫。“回禀应尊者,属下与天宇洞府之主约好,他帮属下捉拿前来缉拿属下的修士,而属下将月折枝全权交予他处置。应尊者,您看见了他之后能否留他一条命,我也好履复与天宇洞府之主之间的承诺。”应尊者声音冷了几分。“不过区区一个天宇洞府之主,若是本尊见了后不留他一条命,你又当如何?”“属下惶恐,应尊者想杀,杀,属下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应尊者道:“量你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好了,本尊有事在身,你把握好时间,带他来见本尊,记住了,不可有丝毫损伤,本尊不想见个死气沉沉的人。”妖物影天憋屈道:“属下遵命。”应尊者那边断了联系,妖物影天看向月折枝,他恶狠狠道:“算你运气好!若不是应尊者要见你,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你好看!”魔物脸色亦是同样憋屈。月折枝扫他们脸色一眼,心中隐隐有些痛快,他冷笑一声,没说话。妖物影天在说完上面那句话后,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老头:“应尊者点名要见月折枝,而且要毫发无损。没办法,你我之间的约定只好做罢。”“你且放心,我日后定找个与于月折枝一模一样的上乘炉鼎体质修士向你赔罪。”老头听闻妖物这样说,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他自知不是应尊者的对手,此时与应尊者作对也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送认应尊者一个人情。“行吧,你们带他走吧。”妖魔当即给月折枝手脚都带上锁链:“走。”月折枝手脚都被带上铁链,走路实在是不方便,他跌跌撞撞跟在妖魔之后,边走边不着痕迹的记出洞府的路线。虽然逃生几率不大,但月折枝总想着会有机会能逃生。 第73章 容玄机并未应声,他颠了颠手中东西,有些无语。真是有事三表弟,无事容玄机。怎么不自己拿给他,非要我当中间人跑腿。翻了个白眼,容玄机朝月折枝那头走去,走到月折枝跟前,他挤开凌踏浪。凌踏浪眉间浮现一丝戾气。容玄机只当看到凌踏浪眉间戾气,拱手一礼,对月折枝笑道:“月道友,先前在归心宗有所冒犯,还望勿怪。”月折枝知道容玄机说的冒犯是什么意思。归心宗时,月折枝这还不知道容衍的心意,而容玄机发觉他就是害容衍无情道破的散修陆雾,为容衍不平,来他住所就踹他门,口口声声要为容衍杀他。月折枝问起为什么要杀自己。容玄机直接把容衍的底给掀了,告知容衍对他有意。也是从容玄机告知容衍对他有意,月折枝才发觉容衍的心意,也才知道容衍因为他,无情道破了。此后,月折枝深感愧疚,想要把容衍扳回正道。月折枝视线落到容玄机身上,容玄机相比一年多前,稳重了不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笑道:无妨,归心宗一事,我并未记在心上。”容玄机微微一笑,他倒不在意月折枝会不会记恨他,他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少,不差月折枝这一个。不过月折枝不记恨他,倒叫他有些欣赏,大气量,毕竟他当日可是喊打喊杀,十分过分。抬腕将月折枝的东西还给月折枝,容玄机道:“你的东西拿好啦,下次可别这样掉以轻心,让妖魔全收了。”月折枝抬手收下,连声道谢。容玄机道:“你别谢我,谢我表哥,是他叫我转交给你的。”容玄机说到这里,余光看了凌踏浪一眼,用心念传音道:“表哥好像有些不高兴,你不去哄哄?”月折枝陡然看向容玄机。第68章 大费周章【修字,不用回看】“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关系不好,大可当我没有说过这话。”容玄机又用心念传音道,他说完这句话, 便向洞府内走去,容衍和其他人已经入了洞府。“怎么了?容三公子与你说了什么?”凌踏浪察觉到容玄机同月折枝避着他,传音说了什么。月折枝收起自己的东西:“他问我近日好不好。”“这样么。”凌踏浪眯起眼睛,“我方才听他说,在归心宗时冒犯了你。”“算不上冒犯, 关心则乱,无心之过罢了。”月折枝祭出红线,“我出来时记住路了, 知道怎么去洞府内部, 我们也入洞府吧。”凌踏浪:“好。”月折枝两人快步入洞府,追上了容衍等人。月折枝等人进入洞府不久。地面被杀死的一妖一魔血液倒流回身体, 他们陡然从地面坐了起来, 涣散的目光开始凝聚, 直到彻底清明。“怎么回事?!”妖物影天死而复生,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先前被容衍一剑刺穿的胸口,胸口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 不运转妖力,甚至无法感知到胸口曾经被人刺穿过。魔物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猜测是他们体质发生了变异, 因此死里逃生。妖物影天闻言陷入沉思。“不,不可能是体质发生了变化, 应该是”“是什么?”魔物皱紧眉, 问道。他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妖物影天的回复, 当即活络体内魔气,阴沉沉看向洞府。“那老头离不开洞府,趁合作关系在,咱们再去会一会容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敢杀我,当真是活腻了!”魔物说着身形一闪,直入洞府内。妖物影天脑海里不断回想和容衍缠斗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容衍杀他们的那一幕。容衍杀他们时,看着他们的眼神微冷。妖物影天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他仔细回想着在哪里触及过这个眼神。最后,妖物影天终于想起在哪里触及到这个眼神。他倒吸一口冷气。应尊者?!“你站住!别去找死!”妖物影天惊恐道,他背上鹰翅扇动,快速追了上去。祠堂一片灰暗,滴滴嗒嗒的声格外响亮。几人如之前一般被吊在墙上,手腕上的鲜血不断往墙下玉皿里滴。他们身前站着几个死人,死人手中皆拿了一柄不足小臂长,沾有煞气的绣刀。修士的身体不比寻常凡人,即便被封住修为,伤口速度也比较快,需要从旁不断勾出新的伤口。眼见伤口又开始凝固,鲜血滴答声变慢。几个死人那双没有什么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几个被吊起来的人,他们扬起手中绣刀,面无表情的朝几人手腕上猛得刺去,那力度像是要把整个手腕都砍下来。邢堂弟子韩聃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他看了看刺来的绣刀,费力又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与他一样,没什么力气,只是半磕着眼,死气沉沉看着绣刀落到手腕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他们居然不会觉得痛。就在此时,变故突生。无数道剑光从祠堂外袭来,以他们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雷霆般击飞刺入手腕的绣刀。「哐当!」一声,绣刀飞入祠堂青石板,化为乌有。死人脑袋不具备思考能力,他们反应比常人慢一步,绣刀落地化为乌有时,他们才惊觉有人,扭头看向祠堂外。祠堂外站着十几个修士,其中有一个修士便是刚才被妖魔带走的那个炉鼎美人。几个尸体认出了月折枝,他们动了动乌紫嘴唇,嘴唇蠕动间,脚下生风,手成逆转,朝祠堂外数十人扑去,只是还未等他们扑上前,双手便被一道雪亮剑光斩了下去。以后数十道剑光慢雪亮剑光一步,直接割破了他们头颅。红的白的一下子从头颅里蹦了出来,腐烂味弥漫整个池塘。月折枝封闭了嗅觉,他快速绕过这些污秽之物,来到挂着人的墙壁前解救下韩聃几人。“咳咳咳——”腐烂味呛入肺腑,韩聃几人落地剧烈咳嗽,伴随着咳嗽,手腕处的血液大量流失。他们抬头看向月折枝,似乎想说什么,但话没出口,便见月折枝从乾坤袋内翻出止痛药。话都堵于喉间,几人自觉服下止痛药,配合月折枝用灵力止血。容帆等人见状,也施展术法,手法熟练地止血包扎。容衍并未去止血包扎,他掐诀点燃祠堂内的白烛,踩着地面污秽朝祠堂内立着的两块漆黑牌位走去。阵法铺开,容衍每走一步便带起寒意,寒意顺着阵法向四周扩散,只呼吸间便将整个祠堂都凝结。一时间,腐烂味连同地面红的白的的污秽一并被封入冰里,呛入肺腑的只有冰霜的冷冽。好强的冰系灵力。难怪大长老要他与容衍交好。凌踏浪回忆了下容衍在洞府外杀妖魔的场景,掀起眼皮,打量容衍。他打量的同时,冷冽寒意从肺腑席卷四肢,韩聃几人倦意一扫而空,他们勉强打起精神。月折枝见韩聃几人打起精神,解开嗅觉,余光看容衍一眼。好巧不巧,容衍也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他们移开的速度很快,并没有人察觉到,就连一直暗中打量容衍的凌踏浪也没注意到。他打量了片刻,叫上容帆走到一旁。一旁的地面有着拖拽痕迹,凌踏浪顺着拖拽痕迹和容帆来到祠堂后面,祠堂后面胡乱推放着九具尸体。尸体穿着黑衣,黑衣绣有虎纹,很明显是死去多时的凌家人。凌踏浪深吸一口气,他眉宇阴沉下来。容帆同情道:“节哀。”凌踏浪其实并不在意这是人,只是这些人都是凌家旁系的人,全死了,不好交代。他做掉大哥,成为凌家继承者不久,尚且需要旁系支持,以巩固地位。“我早已从我哥哪里得知了他们的死讯,无事。”凌踏浪道,他转身离开祠堂后面,祭出寻鬼灯,寻找恶鬼。现下重要的不是收尸,重要的是找到恶鬼,妖魔已死,恶鬼必须杀了,给旁系一个交代。容帆见凌踏浪一派冷静,没再说什么。他走出祠堂后面,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地方需要他,便蹲下身一边认真道:来晚了,你们好走,一边不忍直视地整理尸体。寻鬼灯形似菱角,灯体以槐花为样图,绕着灯体拆空。凤凰火光从灯体中溢出,火光柔和。凌踏浪控着寻鬼灯,灯火直往牌位方向飘。在哪里么?凌踏浪抬眼朝案台看去。容衍早已站在案台前,他盯着摆放整齐的两块漆黑牌位,两块漆黑牌位皆没有写名字,看落灰程度,应当立了几十年了。凌踏浪道:“容大公子,你看出什么了?”“能力有限,没看出什么。”容衍移开目光,他看向祠堂外,径直离开祠堂,“在下去其他地方看看,凌三公子请便。”凌踏浪收起寻鬼灯:“容大公子如是找到恶鬼,麻烦通知在下一声,感激不尽。”“这是自然。”容衍道。凌踏浪笑了笑,他目光落到案台上供奉的两块漆黑牌位上。方才寻鬼灯灯火往此处飘,说明此处阴气很重。若是阴气很重,指不定恶鬼就藏在这里,凌踏浪目光凌厉了几分,他从紫府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逐风弯刀,握紧缠玄纱的刀柄,起势,一刀将两块牌位劈成两半!两块漆黑的牌匾忽倏然冒出一股黑气! 第75章 容衍似乎猜到月折枝会顿住,抬眸看向月折枝,只看了一眼,撇开眼,平静道:“祠堂寻恶鬼时,师弟发现妖魔没死,追了出来,本想以本命剑斩杀,碍于洞府不好发挥,擅自用了魔气。”“妖魔见到魔气后,态度很奇怪,询问师弟与应尊者是何关系,甚至于敬怕师弟,仿佛师弟与应尊者暗地勾结,是妖魔内应。”“听父亲提起,应尊者是这些被镇压妖魔的领头。师弟想套应尊者如今行踪,便认了与应尊者有所关系。”月折枝闻言蹙起眉:“你套应尊者的行踪做什么?”“应尊者作恶多端,麾下妖魔众多,此次妖魔逃窜与他脱不了干系。各大世家门派前辈听内线说应尊者在鬼域,几日前皆前往黑域围剿,不曾想,扑了个空。”“师弟方才见妖魔对我有所误解,便顺水推舟套话。没成想让大师兄误会了。”容衍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挺拔如一颗寒松,抬手收回天恒银剑。“历练十年,回宗后一年,我们整整相处了十一年,师弟以为大师兄是了解师弟的品行的。”月折枝宛如被泼了瓢冷水。他愣愣看着容衍。容衍是书中主角,整本书都是以他的视角展开的,然而书中并没有提及容衍认识应尊者,甚至没有提及应尊者。既然如此,容衍又怎么可能会是应尊者?他与容衍相处多年,深知容衍品行,又怎么会荒唐地认为容衍是应尊者?与应尊者相似的魔气说不定只是个意外。月折枝不敢看容衍,他小声道:“我不是怀疑你跟妖魔有勾结,我只是”“只是什么?”容衍握紧天恒银剑,将魔物彻底粉碎,他冷冷抬眸,“只是认为师弟有问题?”月折枝喉间忽然变得极其干涩,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说什么都像在辩解,辩解自己不够相信容衍,凭耳听眼见怀疑对方,质疑对方品行。对于仙门世家出身的正派子弟来说,质疑品行毫无疑问是最大的羞辱。月折枝低下头,好半天,咬唇道:“我没有认为你有问题,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布满灰尘的廊道忽然溅开一滴滴眼泪,然后越来越多,如断线珠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用拐弯抹角说我,要骂就骂,反正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在你心里也不重要。”容衍冷静制定好了下一步,却未料到月折枝会忽然哭,他怔住:“大师兄”月折枝已然想通,与其向容衍道歉,不如借此机会发难,塑造一个明明有错,却打死不认错,只知道一味说不是故意,说你不在乎我的白莲形象。容衍最是讨厌有错不认之人,月折枝不用想,便知容衍会心生厌恶,这不比他费尽心思,故意制造事情来作妖更妙?月折枝默默在心里对容衍道了十声抱歉,连带他祖宗都道了十声抱歉了,他咬紧淡色唇瓣,强行忍住眼泪。“赶紧骂吧。我不怪你,即便我不是故意的,但能让你消气,挨骂就挨骂了,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你要是觉得挨骂也不消气,捅我一剑也可,你心里不在乎我,想必不会难受。”容衍收起天恒银剑,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讨人欢心的话,沉默许久,干涩地解释道:“大师兄,我没想生气,从头至尾都没生气。”月折枝没吭声,他径直走入房间,绕开容衍,在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面具后,心中叹了口气,看向廊壁。破旧不堪的廊壁上还残留着天恒银剑刺穿墙体留下的一个清晰剑痕。月折枝从廊壁上移开视线,他垂下眼睑,根根分明的睫毛湿漉漉,桃花眼眼尾还晕开一层薄红,他看了看容衍,转身就走。“房间里我看了,没有面具,既然你不骂,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我之前叫你代抄的《归心弟子规》,你不必代抄了,我另外找人。”月折枝顿了下,风轻云淡道,“你我就此打住,别私下来往了。”容衍彻彻底底愣住,暴虐忽然涌上心头,容衍眼底闪过一丝猩红,他掐住掌心,疼意使他硬生生压下暴虐。三步做两步,容衍拉住月折枝手腕,他低头,鬓边散落几丝白发到脸侧,“你瞎说什么,别胡闹。”“我没胡闹!”月折枝气急败坏甩开容衍手,眼泪又从眼眶滑落,“你我互相看不惯,分了不好?反正你不在乎。”“大师兄。”容衍低声道,他用手帕轻柔擦拭去月折枝滚出眼眶的泪珠,又低低唤了一声。“折枝,你冷静点。”平平无奇的「折枝」两个字从容衍口中说出,清越低磁。一时间,月折枝心口犹如被火烫过,他呼吸微抖,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月折枝分不清在心底蔓延开的奇怪情绪从何而来,像是在故意蛊惑他。月折枝眨了眨眼睛,他不喜地驱散这种奇怪的情绪,转身望着容衍,眼泪在眼眶打转。“什么叫我冷静点?”容衍肩背有力而不雄壮,他抱住月折枝,放低姿态,道:“说错话了,我不好,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月折枝从未听容衍认过错。他有些不安和心虚,为避免被容衍发觉不安和心虚,月折枝把头埋在容衍胸膛前,泪水润湿容衍雪白衣襟,闷声道:“你说你知错了,你错在哪里?”容衍斟酌片刻,认真道:“说你认为我有问题。”“还有呢?”容衍:“出剑吓唬你。”“还有呢?”容衍:“不该惹你生气。”“还有呢。”容衍实在找不出其他错误。月折枝抬起头,道:“你在敷衍我。”容衍抱紧月折枝,姿态又低了几分,道:“大师兄,我没有。”“口说无凭,你说你没有,那你就把我错了三个字写1000遍,再写份检讨。”容衍:“”容衍沉思片刻,拿出商量的语气,低声道:“最近没有多少空闲时间,能不能不写?你之前让我代抄的《归心弟子规》,还要抄上好长一段时间”“理由一堆,你就是敷衍,枉容玄机说你不知为何心情不好后,我还想哄哄你。”容衍话还没说完就被月折枝打断。月折枝用灵力一把推开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容衍从后捆住月折枝那截细腰,把月折枝重新拉回怀中,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我写,有期限吗?最迟什么时候?”月折枝偷眼看容衍,一边觉得这样对不起容衍,一边又觉得是为容衍好。在容衍怀里转了个半圈,面对容衍,踮起脚,仰头轻轻在容衍唇角印下柔软唇瓣。“最迟明天晚上。”容衍睫毛颤抖了下。与心魔激发出来的另一个自己融合后,他能清晰的知道月折枝每一寸肌肤的细腻柔软。明明没有刻意去想,最近忙着事情,却依然在空闲时分会想起。容衍指尖蜷了蜷,他抬手扣住月折枝后脑勺。月折枝本想碰一下容衍就退,谁知容衍按着他轻轻亲他,还叫他名字。“月折枝。”“折枝。”月折枝心头一颤,受了蛊惑,松开防线,容衍轻而易举撬开月折枝唇齿。月折枝在碰上容衍不安分地舌尖时,骤然清醒。但为时已晚,他总不能直接避开,展现出自己根本不喜欢对方,只好闭上眼,任容衍纠缠。纠缠片刻,容衍嗅到月折枝身上清甜香味浓郁了几分,知道月折枝炉鼎体质被他亲得快要发作,他没敢再缠着月折枝索吻,只是顺着月折枝下巴而下,亲到月折枝耳垂,又沿着耳垂落到月折枝侧颈。月折枝耳垂被润湿,他推容衍:“别亲了,祠堂距这里不远,有人。”容动闻言,一顿,他长睫扇在月折枝皮肤上,呼吸沉重,声音暗哑:“你心里究竟把我当什么人了?地下情人?还是给你提修为的工具?”第71章 归宗月折枝眼皮跳了下。早在借口说还没考虑, 不与容衍结为道侣时,月折枝就猜想到容衍会问他自己算什么人?月折枝只是没想到容衍会这么快就问,他以为对方会沉默数十年。容衍这人寡言少语, 无聊得很,有事能埋心底很久。月折枝心思斗转,他抬起眼睑:“在一起了, 当男朋友。”“男朋友,男的朋友么?”月折枝解释道:“自然不是, 男朋友是指选定的未婚道侣。”他张口就忽悠容衍,“男朋友都是要考验一段时间才会告知长辈的,我之前不同意结为道侣也是在考验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容衍若有所思, 他下巴抵在月折枝肩上, 目光盯着月折枝被染红的宗袍:“你现在还没考验好?”“还没,我考验好了自然就愿意给你结为道侣了。”容衍嗯了声:“检讨和罚写明晚交给你。”月折枝觉得容衍被自己忽悠瘸了。他抿了抿残留着容衍寒松气息的唇瓣, 任由容衍抱着, 容衍抱了会, 松开他,替他遮住脖颈吻痕:“你先回去。”“你呢?”容衍道:“有些不适,等会再回去。”月折枝:“哪里不适?是不是被妖魔伤了?我看看。”月折枝说着, 祭出乾坤袋,轻车熟路就翻药。容衍按住月折枝手, 声音像是在月折枝耳边响起, 又低又哑,激起一片寒意, 他道:“没受伤, 不必。”“那你…”月折枝蹙起眉, 他想到什么, 视线猛地下滑看到容衍腰身下,耳朵骤然发热,月折枝瞥看视线,几乎是落荒而逃。“随你,不管你了。”容衍轻笑一声,待月折枝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神情冷了下来,走出房间,沿着廊道走到东苑,竖起一道隔绝外界的阵法。隔绝外界的阵法竖起,不但叫人听不到阵法内的声音,就连阵法内的事物都看不到,远远看去,一切如常。“出来。”阴风呼啸而过,容衍衣袍猎猎,他看着廊道外,平静道:“我数三声。”“三。”“二。”容衍数到一时,美人皮和石头妖颤抖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应尊者饶命,我们不是故意跟丢月前辈的,洞府地形太复杂,我们也是刚寻到入口。”容衍抬了抬眼帘:“不是故意跟丢,为何不告知本尊?”美人皮头皮一下子发麻:“奴家怕怕打扰应尊者,应尊者事务繁忙,又要忙着应对仙门世家。” 第77章 月折枝快速分析了原因,然后,他冷静道:“你说困住就困住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师尊的联络玉牌还不能证明你师尊被困住了?”“指不定你是用什么方法偷的。”“折枝,你这张嘴真是”李见霜闻言,不恼反笑,“你大可去问问其他世家门派,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接到长辈被困鬼域的消息。不过他们的长辈可没程尊者幸运,不能换,只能慢慢被困着腐蚀,直至魂飞魄散,只剩浑身骨头。”月折枝猛地咬紧牙关:“你胡说!”“我不会胡说。”月折枝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你要我做什么?”“你来了就知道了。”李见霜道。月折枝问:“万一我来了,你反悔怎么办?”“实不相瞒,我是仅此于应尊者的大护法,一言九鼎。你可以好好考虑来不来,不急,我不逼你。想好了,联系我,你有一天的时间。”对方说不逼,便不逼,直接挂断了联系。联络玉牌那边瞬间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安静,月折枝攥紧手指,鼻尖冷汗直冒。片刻,他总算完全冷静下来,联系其他世家门派,果不其然,得到师尊等前辈被困鬼域。但具体被困在鬼域哪个地方,又怎么被困住的,却无人知晓。月折枝应验李见霜的话,他整张脸都阴郁下来。在房间里站了会,月折枝打了个洁尘术,乱拿了件崭新中衣换好,他连外衣也不穿了,收起联络玉牌,推门而出。第73章 谁是卧底【一】正房, 容衍正与麾下妖魔谈事,察觉月折枝在门外,他示意妖魔退下, 端坐到书桌前,收起傀儡。傀儡正在抄写我错了三个字。容衍进房时,先写了十遍我错了, 而后录入写字步骤,制成咒术, 放入傀儡胸口,让傀儡照着代写那九百九十遍。傀儡现在已经写了三百八十二遍,算上他之前写得十遍, 差不多四百遍。容衍以镇纸压平宣纸, 执笔接着傀儡的地方写。月折枝来到容衍房间外,手触到房门, 满腔冲动又跌入冰谷。等等, 真的要把大护法李见寒的话如数告知容衍?告知容衍, 他会怎么说,会同意自己去鬼域?妖魔阴险狡诈,说话不算话是常有的事, 自己担心对方出尔反尔,容衍得知, 肯定也担心对方出尔反尔。指不定会在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一个的心理下, 理智到极点,不同意他去, 甚至加以阻拦。可不告诉容衍——上次在鬼域, 容衍威胁他只身犯险要挑断他手脚筋。洞府内, 他跟鬼物、老头对上, 就已经无视过这话一次,好在容衍不知道,这次再无视,自身前去鬼域做交易,肯定会被容衍发现,进而激怒容衍。月折枝以前认为容衍不会做出挑人手脚筋的事,但上次鬼域,容衍说翻脸就翻脸,月折枝便不确定容衍做不出来。惹毛了,指不定他真干得出来。月折枝实在不敢挑战容衍底线,自容衍无情道破,他脾气就没有以前稳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月折枝皱起眉,满脸阴郁被烦恼取而代之,他站起门外,纠结片刻,抬手推门。算了,还是如数告诉容衍吧。师尊如他亲生父亲,他怕归怕,心里却是非常敬畏。无论如何,鬼域他都要去。既然要去,那瞒得容衍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容衍迟早要知道。与其等容衍自己发现,不如自己先说。假设容衍不同意,月折枝召来红线缠手臂上,他敲晕人的业务还是很熟练的,月折枝敛了敛眼中暗光。至于交换过去会不会出事。月折枝管不了那么多,听李见寒语气,不知为何,他心底有种对方不会害他的预感。假设对方真的害他,那便只能对不起容衍了,没能把容衍扳回正途。除了容衍,医灵也有些对不起,按照约定,他把容衍扳回正途后,要帮对方解开封印。可如果他出事,那封印肯定没解了。不行,得在去鬼域时,给医灵解开封印。另外还有九阶白虎,缉拿妖魔都好些天了,孟轩还没从他大哥手中拿回来还给它,也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月折枝不悦地想,回宗得去找孟轩一探究竟,李见寒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正好可以去找孟轩。若是孟轩并非无意不还,而是有难处,那他就把九阶白虎托付给孟轩。月折枝瞧着孟轩这人虽心胸狭窄,对自己人却不错,品行也还有救。九阶白虎认他为主,肯定不会吃亏。不过,如果容衍要,或者好友宋寒松,凌踏浪要,他也可以托付给他们,凭九阶白虎自己选。安排好一切,月折枝心情轻松不少,他向来是活在当下的人,从不考虑什么未来,舒展眉眼,月折枝走进正房。正房左侧做了个隔断,绕过上半部分简约屏风,撩开绣帘,迎面便是书架。书架几乎被各种书、玉简、卷轴摆满,书架左侧靠窗有坐塌,坐塌上放雕花木桌,桌上温着茶点。书架下方是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实庭院另有单独的大书房,只是考虑到法船速度,没有在大书房叠设芥子空间。没有叠设芥子空间,大书房空间就只有肉眼所见那么大,前几年,大书房便放满藏书,瞧着如储物间般狭窄,不如隔间隔出来的方便,容衍就直接搬了要看的回正房隔间。月折枝走进隔间,盯着容衍。青年白发以玉簪半束,身姿雅正,他手指修长,执狼毫写字时,骨感的手指骨节泛着点白。察觉到月折枝,容衍写完最后一笔,磕下狼毫,抬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懒散,只穿了件中衣,中衣还没好好系衣带,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大大方方展出欣长脖颈和锁骨。容衍视线顺着锁骨往下看,他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面,足弓修长,脚背脚腕雪白,脚趾圆润干净,很适合刺上字体。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容衍移开视线,他微微蹙起眉,绕过月折枝,穿过隔间绣帘,关上正房房门,道:“大师兄找我什么事?”月折枝没回话,他扫了眼桌面宣纸。宣纸上整整齐齐写着我错了三个字。“是来验收检讨的?大师兄之命,莫敢不从,已经写了快四百遍。”容衍道,他转过身,走到月折枝面前,弯腰细心整理月折枝衣带,声音清清冷冷。“外正衣冠礼仪。韩师兄他们也在法船上,大师兄怎么这般——”容衍蹙紧眉,终究还是没接着说,他整理完最后一个系带时,站直身。“外衣鞋袜呢?”容衍问。月折枝坐到桌前靠椅上,他随手翻了翻叠在一旁,墨迹已经干了的宣纸。宣纸上写满我错了三个字,端正整洁,苍遒有力,整齐的仿佛印刷体。“你字用雕版印刷的吗?”月折枝问。录入写字步骤,让傀儡照着代写的容衍:“”容衍语焉不详,否认了句,他走到书桌旁,重复道:“外衣鞋袜呢?”月折枝放下宣纸,抱腿缩到靠椅上:“过来得急,衣物都在乾坤袋内,没带。”容衍走到坐塌方桌前,烫杯斟茶,茵茵热气腾上,模糊容衍面容。月折枝侧脸瞧容衍一眼,他下巴磕在膝盖上,乖巧道:“容衍,我跟你说件事。事情我已经做好决定,你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但我不会接受。”容衍掀起眼帘,睫毛宛如小扇子,他以灵力将茶降到适饮温度,递给月折枝:“既然你已做好决定,我只能提出反对意见,那你还与我说什么?徒增烦恼。”月折枝:“”准备好的红线突然失去了意义。容衍说得好有道理,无可反驳!——去鬼域一事,无论容衍同不同意,他都决定了,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避免容衍发现后,失心疯,挑他手脚筋?可那时他已经去了鬼域,还怕容衍失心疯?再说了,挑他手脚筋也得他活着,假设活着,他又不傻,直接躲师尊后面,师尊肯定会护着他,容衍想都别想。月折枝纠结成一团的思路豁然转过弯,他没接茶杯,连忙点头,下地就要回自己房间:“行,不跟你说了,到宗叫我。”“站住。”容衍把茶杯往桌面一放,哐一声。月折枝下了一跳:“干什么?”“你不说事去哪里?”月折枝:“”“我回房,你不是说听了徒增烦恼?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确实是徒增烦恼,所以不说了。有什么问题?”月折枝非常直男的问,一脸掩饰不住的你这个人真奇怪。容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什么意思?”月折枝问。“你——”容衍按了按眉心,“罢了,你说,什么事。”月折枝:“”月折枝蹙起眉,缓了几息,忽然理解到容衍之前那话的真正意思。对方不是不想听是什么事,而是变相要求他撤回提出反对意见无效的话。好家伙,搁这儿玩心计。幸亏他理智,没有顺着容衍的话说,要不然肯定掉坑里,撤回提出反对意见无效的话了。月折枝抬眼看容衍,小声吐槽:“世家嫡子,诡计多端,凌踏浪诚不欺我。”“你在说什么?”容衍嗓音淡淡道。月折枝眨了眨眼,装乖卖傻:“啊,我突然感觉有点冷,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回房了。你赶紧抄,抄完了明晚放我住处,我要检查。”月折枝这话就是说给容衍听听,一天的时间,从现在算起,根本等不到明天晚上。 第79章 “是。”青年应道。“退下吧。”容衍垂眸,“别忘了告知大护法。”大护法正是李见霜。青年听说大护法,神情有些古怪,他应下会告知大护法,道:“应尊者,属下有一事,不知当告知应尊者还是不当告知。”容衍掀起眼皮。空气忽然凝固,青年当即发觉对方心情不悦。他急忙道:“属下说错话了!”容衍漫不经心道:“没有下次,讲。”青年连忙点头,他冷汗直冒,道:“应尊者,属下最近两日发现大护法对程尊者格外关照,两人还私下谈及一个人,大护法说只要那人来鬼域,就放程尊者离开鬼域。属下怀疑大护法与程尊者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人叫什么名字。”容衍问。青年努力回想了一下:“隔得太远听不清。”容衍没有多说什么,他让青年退下,召来李见霜。虚影浮上屏风,李见霜脖子上依然缠着那条仿佛从后颈长出来的青蛇,他容貌俊美阴郁,抬手摸了摸蛇头,温和道:“属下守着鬼域出入口,分身乏术,不知应尊者找我何事?”李见霜也同青年一般,看不到容衍真容。事实上,除了美人皮、石头妖,以及洞府里那死去的魔物,被容衍缉拿的妖物影天,根本没任何妖魔知道容衍真面容。容衍已然端坐在书桌前,他不紧不慢道:“听说你这两日对程尊者格外关照,还私下谈及一个人,说那人来鬼域就放程尊者离开?此事可是真的?”李见霜脸上笑容消失,他意识到有妖魔在暗中盯着他。平复好心情,李见霜端起笑容,不急不缓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应尊者。”“我确实对程尊者格外关照,也说过只要那人来鬼域就放程尊者离开。不过,我并未有任何叛变之心,我说的那人是我义子。”容衍没说话,只是示意他接着说。李见霜语气平和,娓娓道来:“几十年前,我发现容家镇魔塔漏洞,为探外界情况,分身潜离容家镇魔塔。”“可惜镇魔塔威力实在凶悍,我潜离时被发现,好在遇到一对夫妻,在他们掩护下,有惊无险躲过追来的容家人。”“为感谢那对夫妻,我同意护送他们孩子到归心宗程尊者处。”“当时那对夫妻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中了尸毒,性命垂危,可能是不放心我,要我收他们孩子为义子,拜托我照看一二。”“我瞧那孩子长得好看,就同意了。送去归心宗程尊者处后,我身份不便,本欲支人通知程尊者去收尸。”“这对夫妻既然叫我护送他们孩子到归心宗程尊者处,想来是与程尊者十分熟悉。这对夫妻的家人却比我先一步跑去收尸。”“尊者也知道,我不喜欢参与丧事,就没有再管。”“正逢归心宗招收新弟子,我也打探清楚外界情况,便想潜入归心宗。一来,培养细作,等待尊者归来;二来,顺带照看义子,义子顽劣。”“可惜分身实力不济,不过两年就被卫无阶哪个毛头小子发现,用计坑死了。分身死去,我不得已,神魂又回到容家镇魔塔。”李见霜平和的语气烦躁了几分,大约是提到卫无阶时,想到被坑死的往事。他收敛烦躁,半跪在地,恢复了温和,接着道:“我如今放程尊者离开鬼域,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故意放他离去,这样,仙门世家便会将茅头对准归心宗。”“毕竟这么多人被困鬼域,就程尊者安然无恙回去了,仙门世家会怎么想?内讧是迟早的事。他们越内讧,越有利余我们。”“至于提出义子来鬼域便放程尊者离开——”李见霜抚摸了一下蛇头,蛇头扬起头颅,舒适地发出嘶鸣声。“程尊者和归心宗被仙门世家针对后,作为程尊者徒弟的义子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我答应过那对夫妻照看他们孩子,言而有信。因此特意叫义子来交换,把人接自己眼皮底下,免得受委屈。”李见霜不觉得污蔑程尊者问雲有何不妥,他是答应照应义子,又没答应照应程问雲。严格来说,他和归心宗是仇敌。归心宗等人可没少阻拦他们。因此,污蔑陷害,李见霜第一时间想到归心宗,自然也第一时间考虑到程问雲。“如上,我虽有私心,却没有半句虚言,应尊者明鉴。”容衍看向书桌上的茶杯,给月折枝倒旳茶已经凉透。他看了会,站起身,温和笑道:“大护法跟随本尊多年,本尊自然信你。”李见霜从善如流站起身。“只是——”容衍沉下眼帘,压住戾气,思虑良久,道:“程尊者恐怕不是个好人选。程尊者此人傲气十足,你这般污蔑,万一他以死自证,岂不是白费了这步棋?”容衍这辈子重生为世家子弟,心性不如前世应无邪阴险疯魔,什么都可以牺牲,毫无底线。他虽厌恶仙门世家,却并不厌恶程尊者,程尊者是他师尊,除了这次去鬼域围剿他,并未参与任何镇压围剿之事。如果不是必须,他不想害了师尊。害了师尊,月折枝知道会如何?他跟当年灭应家的仙门世家又有什么不同?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李见霜蹙起眉:“尊者以为,谁合适?”“惜命者。”容衍道。李见霜舒展眉头:“我明白了。”容衍嗯了声,又问道:“鬼域灵气浑浊,对修士修行不利,令郎来鬼域,恐有不便。本尊在鬼域有一处山庄,对修士极好,只是千年未住,积了些尘埃,你叫下面的妖物收拾了,给令郎住吧。”“不麻烦应尊者,既然不选程尊者,义子也没必要来鬼域。”李见霜逗弄青蛇,边逗弄边道,“他虽顽劣,人却并不聪慧,我出来后调查过他,小兔崽子,被人骗了身心还不知情。鬼域妖魔众多,不适合他来。”容衍方听李见霜说起他儿子,疑心李见霜儿子是月折枝。但听李见霜又道被骗了身心,容衍就自然而然把月折枝排除在外。他没有骗月折枝身心。容衍只觉得这人是他哪位师兄,他上面几位师兄,天赋都极为出众。容衍并未见过上面几位师兄,但几位师兄都不足以让他觉得威胁。容衍转动书桌上的茶杯,刻意停住话。他停了很久,才接着不过,话锋一转,接着道:“修仙界这段时间乱,人接到自己身边总归安全一些,不会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去。大护法,你觉得呢?”容衍不放心李见霜的义子。听李见霜如此偏袒义子,事事为义子考虑周全,容衍担心他会因此坏事。有私心可以,凡胎肉体,都有私心,能理解,但因此坏事,那就不能容忍。防范于未然,还是把他义子安排到鬼域看着比较好。李见霜听出容衍不信任他,觉得他后期会坏事,逗弄青蛇的手一顿,眼眸沉了几分,李见霜皮笑肉不笑。“应尊者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李见霜心道,也罢,接来鬼域避开最近的风波也好。“大护法客气。”容衍道,“令郎叫什么名字?本尊派妖物亲自去接他。”李见霜不知容衍这话是在试探他打算什么时候接月折枝来,还是诚意要帮他接人,料想没安好心,李见霜继续逗弄青蛇。道:“按原交换计划,过两日就到鬼域,等他到了,我亲自带他来见您,不麻烦您。”法船外天光云影。容衍白发发丝好像透明了一般,他笑不达眼底,语气淡淡,道:“如此,本尊可要备上见面礼,好好看看大护法义子。”李见霜:“”李见霜笑道:“那当真是义子的荣幸。”第76章 春将来法船在天刚刚黑时回了归心宗。归心宗环水, 芜湖水在夜色下泛着盈盈波光。与往常不同,归心宗灯火通明,却没有半点杂音, 寂静的有些叫人心慌。邢堂弟子韩聃首先从法船跃了下来。他眉头一皱,顿感不秒。“怕是出什么事了。”韩聃一言击中,月折枝伏在法船栏杆上, 雪色衣袍猎猎,他垂眸看着即便在夜色中依然能看得清的归心宗宗门, 默默叹了口气。可不是出事了。去鬼域围剿应无邪的尊者都被困住了。就连师尊都不例外。月折枝伸手拨了拨联络玉牌,面上却不落出任何愁思。他知道韩聃等人还未收到去鬼域围剿应无邪的尊者都被困住的消息,看向施施然从庭院内出来的容衍, 传音道。“小师弟, 别忘了你说的,要陪我拿回九阶妖虎。”“知道, 登记完回宗时间, 陪你。”容衍低声道。月折枝闻言, 从法船上一跃而下,落到宗门前。其余几人怀揣着不安,也跟着下来。容衍落在最后, 他爱干净,以灵力给法船施了清洁术, 收起法船, 才入宗。入宗这段路以及各位尊者住处不允许以任何手段飞行,凡违规者都会不被击落, 因此众人只能徒步入宗。宗内如在法船上所见, 寂静的可怕。偶有声音, 也是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月折枝一行人穿过不可飞行的路段, 才在明亮的火光下见到人。这群人很明显是内门弟子,个个严防以待,正商讨着今夜巡逻事宜。 第81章 “不用了,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再遮掩也没意义了。”打造面具的材料师尊早些年研究过,没研究出来,月折枝也没研究出来,但料想也不简单,实在不用麻烦容衍。月折枝最怕麻烦了,特别是麻烦容衍。容衍似乎猜到他几分心思,掀起眼皮:“你我不是外人,我不觉得麻烦,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客气。”“真的不用了,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月折枝收回被容衍扣住的手,环顾四周无人,挑了挑秀气的眉,“我知道不是外人,但真的不必麻烦。”“敷衍。”容衍低声道,他转暔渢身朝执事阁走去。月折枝:“”这是在说他态度敷衍?月折枝琢磨了两息,没琢磨透,便懒得琢磨,心思不在这里。他本想越过容衍直去执事阁,脚步微动,刹那间,脑海里翻出看话本时记下的一段笔记。如何恃宠而骄第八条:借题发挥,没事就胡思乱想,乱吃飞醋。此条表现重点:无理取闹,离谱上天,一心吃醋,拒绝沟通。根据话本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你将成功和容衍吵翻,消耗容衍耐心+10;备注:不要在意形象,积极充当恋爱脑。月折枝想到自己记下的这段,顿时顿住脚步,他看了看容衍,容衍刚才说得敷衍,好适合借题发挥,乱吃飞醋。月折枝忽然犹豫。他要不要借题发挥一下?借题发挥不会耽搁找九阶白虎,喝口茶的功夫。月折枝看了又看容衍,秉着犹豫浪费时间,决定凭心来,借题发挥一下,这么好个机会,错过了多可惜。万一,他是说万一,他直觉准了,从鬼域平安回来了,现在的借题发挥就能无缝衔接恃宠而骄的计划。毕竟要容衍一下子厌烦他是不可能的,要一步一步来,打怪一样,慢慢耗尽感情。反正现在借题发挥一下,月折枝盘算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月折枝深吸一口气,他回忆如何恃宠而骄第八条对应的话本内容,他记忆不错,内容几乎记得。凭借内容,月折枝斟酌好乱吃飞醋的语气和神态。他沉下脸,盯着容衍背影看。容衍没有其他话要在此时交代,该说的都说了。他朝前走了一小段路,却发现月折枝站定在原地,没有走,阴沉沉地盯着他。“怎么了?”容衍侧身,问道。月折枝依然盯着容衍看,并不说话。容衍只得调转方向,回到月折枝身边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妥?”月折枝冷笑一声:“没哪里不妥,只是想问你,张口闭口就是我敷衍,莫不是看上谁了,厌烦我了?是韩师弟还是哪位师妹师弟?我给你们牵条线,好不好?”韩聃刚跟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入松柏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阵明晃晃的恶寒!讲真,他这辈子都没感觉到这么明显的恶寒。容衍:“”容衍蹙起眉:“好端端的,忽然在胡说什么?”“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月折枝绞尽脑汁细数容衍移情别恋的「证据」,“从见到韩师弟起,你一共看了韩师弟十眼,还有先前那几个内门弟子你也看了几眼。”月折枝自己说起都心虚。容衍蹙紧眉:“同门师兄弟妹,你多疑了。我与韩师兄——”话没说完,便被月折枝打断。“说起来,你之前在洞府时,跟凌踏浪一并回祠堂,你俩私会去了吗?”容衍:“”“无稽之谈,初次相见——”容衍话没说完,又被月折枝打断。“解释就是狡辩,狡辩就是事实。”月折枝搬出经典语录。容衍:“”什么跟什么,完全无法沟通。容衍定定看着月折枝。他发现月折枝最近总是会上一刻正常,下一刻就冒出各种难以理解的话,明明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容衍不着痕迹查看月折枝,这是被下降头还是生病了。月折枝不知容衍又是怀疑他被下降头又是怀疑他生病了,他也定定看着容衍。两人对视片刻,容衍不知想到什么,他低笑了声。月折枝:?不是,你笑什么?被我气疯了?月折枝忽然有点忐忑,他移开视线,正欲道:你好好反思一下,不跟你说了,找九阶白虎!耳边传来容衍清清冷冷的声音,他收敛了笑,温和道:“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月折枝一怔,猛地看向容衍,他没想到容衍认错认得这么干脆。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是对方无理取闹,容衍还认认真真道歉,说真的,他都替容衍憋屈,怎么一点大少爷脾气都没有?按照话本的发展,现在不应该跟他大吵特吵,骂他神经病,然后拂袖而去?月折枝之前说需要他陪着找九阶妖虎,不过是个掩盖去鬼域的幌子,他去不去都无所谓。月折枝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搞不懂容衍现在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发脾气?一点逻辑都没有。月折枝低头沉思,难道是还不够憋屈?觉得能忍?亦或者是真的气疯了?月折枝看向手腕上的平安绳,心中烦躁,又想把它扔了。“好了,回宗时间还没登记,九阶白虎也还找,别闹了。”容衍及时制止了他的念头,他低头亲月折枝唇角一下,推着月折枝走。“韩师兄他们也快走到这里了,你不是说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们关系么?现在与我生气,岂不是自曝关系。”月折枝:“”“不是,等会,你一点不生气?!”月折枝不理解。月折枝人都懵了,话本里完全不是这么发展的。虽然说他功课理解能力比不上一些天才,马马虎虎,但不至于有个例子,还能搞得一团糟。容衍道:“为什么要生气?”月折枝:?你这个问题有点离谱,为什么不生气?不生气才诡异好吧?月折枝扭头看向容衍,一脸我不解。容衍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月折枝:“”我知道就不看你了。容衍浅浅勾起唇角,冰冰凉凉的指尖点了月折枝眉心一下:“大师兄,看路,师弟脸上没有路。”月折枝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生气?”我改进!容衍道:“世上没有白得,求人解答,理应付出酬劳。”月折枝不敢置信地看着容衍,他看了会,啪一下失去好奇心,道:“你居然想坑我钱?我没钱!只有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容衍:“”容衍气笑了,低头轻轻咬月折枝耳垂一下:“你把我当奸商?不要你钱,也不要你命,我要——”容衍压低了声音。“写你后背上了,处理完手里的事,自己看。”月折枝左耳边散开青年说话的热气,他有些不适,捂住左耳,避开容衍。“你什么时候写的?”月折枝不疑有他,抬眸就瞪容衍。容衍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前方就是执事阁,他没回复月折枝,径直进入执事阁。月折枝觉得好古怪,他伸手绕到背后摸了摸,衣服没破,容衍怎么写在他背上的?可恶,明明是他恃宠而骄,借题发挥,为难容衍,结果反被容衍将了军。哪个正经人把字写别人背上,容昏君,他怎么这样!月折枝直接把容衍丢昏君标签里了,他愤愤地放下手,随之也进了执事阁。不管了,先去登记回宗时间,登记完了,找到九阶妖虎,再看容昏君写了个东西。要是乱写了什么东西,月折枝办完事,还有空闲时间,定要找容衍麻烦。执事阁灯火通明,宛如白日。第78章 用火烤一烤执事阁灯火通明, 宛如白日。容衍先进执事阁,月折枝后一步进执事阁,两人登记完回宗时间, 转身欲离开,去寻九阶妖虎。执事阁长老奉宗主之命,拦住了他们, 语气沉重道:“你们已经知道程尊者等人被困鬼雨的事了吧?”月折枝看容衍一眼,轻轻点头。执事阁长老长叹一口气, 当即安抚他们,不要操心程尊者的事,也不要头脑发热, 擅自跑去鬼域添乱, 宗门连同其他门派世家会派人去鬼域解救程尊者等人。月折枝道:“我们知道,已经互相告诫过, 不会冲动行事。”“那就好。”执事阁长老见他们两个挺冷静, 安了心。这一天, 他从早到晚在安抚那些亲传弟子,怕那些被困鬼域的尊者的亲传弟子跑去鬼域救人,口水都要说干了, 就差没动手绑人。其实也绑了两个,主要是说不听, 关心则乱。“好了, 你们刚缉拿妖魔回来,先下去吧, 好好休息。”执事阁长老道。“是。”月折枝和容衍退出执事阁。 第83章 “别进去。”月折枝转身一看,容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纸人身体破破烂烂,差点烂成一条一条的。月折枝看着容衍附身的纸人,迟疑片刻,问道:“你是跟人打架去了?”纸人只是附体,攻击并不会伤到魂魄。若是纸人彻底碎了,也只是魂魄半个时辰回了身体。容衍道:“没有,进了这间房间而已。九阶妖虎在里面,不过情况不怎么好,已经从幼崽进化为成年体,我方才进去时,不小心被它掌风所伤。”“成年体?”月折枝陷入沉思,“不应该啊,九阶妖虎满打满算,也要明年才能进入成年体。难道是用了灵兽催化灵液?”灵兽催化灵液对幼崽伤害不大,但容易使幼崽失控,因此,正道修士都反对使用灵兽催化灵液。容衍道:“看神智,应该是使用了灵兽催化灵液。”“孟麒若是要与九阶妖虎缔结契约,大可不必用灵兽催化灵液,九阶妖虎幼崽比成年体好缔结契约的多,他这是想干什么?”还有孟轩又去哪里了?月折枝压着浓重疑惑,有些担忧九阶妖虎,他正想凑到房间破烂的窗户上看九阶妖虎,飞鹤羽翼割破空气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孟麒回来了。月折枝和容衍是偷溜进来的,即便是为了找证据,可也无法洗清偷溜进来的名头,听见飞鹤羽翼割破空气的声音,月折枝当即拽着容衍直奔庭院东南角。庭院东南角依然晦暗无比,月折枝拽着容衍就跃上围墙,然后往下跳。安全——等会。月折枝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掐着能够扭动的头颅弧度,缓缓看向自己附身的纸人左侧,左侧拽着的只有一片纸片。纸片小小的,似乎是纸人的手臂。月折枝僵住,他连忙转身往庭院围墙上看去。空空如也。完了,容衍被我拽烂了吗?月折枝直接致郁了,他就没想过还有这个失误。没办法了,附体纸人拽烂了,容衍半个时辰魂回不了体,他只能先把容衍的身体带回归心宗,然后才能月折枝思绪忽然被打断了。“大师兄,怎么下来?”容衍的传音在耳边响起。月折枝抬头一看,残缺了一只手臂,破破烂烂的纸人凄凉地站在庭院东南角围墙上。没被拽烂!月折枝被治愈了,他丢掉附身纸人拽下的一片小小纸片,连忙还魂入体,用心念传音,殷勤道:“你跳下来,我接到你。”根据飞鹤羽翼割破空气的声音过去的时间推断,孟麒已经进入庭院,他现在如果用灵力将容衍从庭院东南角围墙上捞下来,肯定会触动庭院阵法,进而惊动孟麒。孟麒到时候直接逮个当场。月折枝可不想被逮个当场。月折枝怀揣着不想被逮个当场的心,再次传音,自信道:“跳下来,不会摔烂的,我接到你。”容衍:“”说真的,容衍怕夜风骤起,把他刮散了,到时候半个时辰回不了身体。“快点快点!”月折枝催促道。容衍:“”容衍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大师兄了。”月折枝认真道:“不麻烦,只要不起风——”月折枝话音刚落,一阵夜风骤起,卷着容衍附体的纸人朝东南方而去。月折枝:“!”不该说不起风。月折枝给容衍身体做了个掩护,连忙去追容衍附体的纸人,他本想用灵力小心翼翼捞回来,纸人身体太碎,不注意会烂掉。但夜风太凶猛,还不等月折枝灵力触碰到容衍附身的纸人,夜风卷着容衍附身的纸人,直接落入孟麒庭院下方那条溪流中。月折枝:“”不知道泡坏没有。月折枝小心翼翼看向溪流中的纸人,不愧有主角光环,这样都没坏。“月折枝,你不说接到我吗?”容衍冷声问。月折枝:“”“天有不测风云,纸有祸福旦夕。”月折枝轻咳了声,把容衍从河流里小心翼翼拎了起来,“这只是个意外。”不知是不是纸湿透了,容衍有些头昏,觉得月折枝真的。“别生气,我最喜欢你了,我给你用火烤一烤。”月折枝诚恳挽救。容衍:“”第79章 月折枝犯了错,不自觉就会软下声音,半是讨饶半是出注意补救。月折枝犯了错, 不自觉就会软下声音,半是讨饶半是出注意补救。容衍没打算与月折枝计较,本就不大的火气在月折枝一句最喜欢你中消了, 他抖去多的水渍,道:“不用,先回去办正事。”“好。”月折枝眼尾弯起, 他把容衍附身的纸人小心翼翼放在手上,站起身, 快速返回原地。孟麒应当没有发觉他们偷偷潜入了庭院,庭院内并不什么异样动静。月折枝望了庭院一眼,走到容衍身体前, 撤去掩护, 将纸人放在地上。纸人虽被打湿,却并没有完全损坏, 容衍魂魄顺利从纸人中脱离, 回归身体。回归身体的刹那间, 残留在魂魄水汽的凉了下紫府,容衍蹙眉站起,他掐诀烧了湿哒哒的纸人, 走向庭院正门。月折枝在他还魂入体时,已经走到庭院正门, 弓起手指敲门, 嫣然一副上门找麻烦的模样。“谁呀?”庭院正门打开,一个高瘦的蓝衣家奴从门缝中探出头,“你谁呀——干什么!”月折枝并不回自己是谁, 一把推开庭院正门, 闯了进去。高瘦家奴被月折枝忽然推开门的力度退得往后退了几步, 他惊呼道:“来人,有人找事!”话音刚落,脖侧一凉,他心跳顿时停了下,下意识低头看向凉意出处。那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剑刃正帖在他颈侧,而持剑人是一个冷冽雅正的白衣青年。“闭嘴。”白衣青年冷声道。“好好好,我闭嘴,刀剑无眼,前辈有话好好说!”命脉被拿捏住,高瘦家奴顿时有些哆嗦,生怕被一剑挑了脑袋。容衍并不理他,抬眸看向前方。孟麒显然听到庭院内的动静,他从书房内走出来,带着一个中年人,快步走到庭院内。目光阴鸷地扫了眼容衍,孟麒看向月折枝,月折枝明显是主谋。瞧着没什么攻击性,却比谁都扎手。孟麒扯出笑容:“月道友,你们二位是做什么?深更半夜擅闯他人住宅,归心宗程尊者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月折枝不欲与他废话,左右现在已经知道九阶妖虎所在,他光明正大,径直绕过间山,朝家奴住处旁那间毫不起眼的破屋走去。他闯进来时用灵力探查了一番,门锁并没被动过,九阶妖虎还在里面。孟麒见他往破屋走去,脸色微变。在月折枝找上门后,孟麒就有些不安,打算与人把九阶妖虎转移,谁知他还没想好转移到哪里去,月折枝就又找上门,看样子,分明是知道九阶妖虎在那里。孟麒不知道谁告诉他九阶妖虎在那里,他快步拦住月折枝:“这是我的住所,出去,别在这里撒野。”“滚一边去。”月折枝一脚踹开他。孟麒吃痛,他退回几步,咬牙切齿骂月折枝一句,然后快速给一旁的中年人使了个眼神,让中年人联系看守九阶妖虎的人,从后面绕过去把九阶妖虎转移了。中年人当即要联系人,然而容衍反手一剑敲晕高瘦家奴,身影快如风,挑飞中年人手中的联络玉牌。废物!孟麒怒不可遏,他剜中年人一眼,召出玲珑塔,罩住关着九阶妖虎的屋子。月折枝本已碰到房门,却硬生生被玲珑塔烫伤掌心,痛得神经反射,下意识收回手,收回手后,隔着玲珑塔便再打不开门。他握紧烫伤的掌心,扭头冷冷看向孟麒。孟麒眯起眼睛:“此处是放置法器的地方,你不进去。另外,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否则别怪在下要上禀长老,叫你们好受!”孟麒清楚知道,自己和自己这一帮人不是月折枝和容衍的对手,因此直接搬出长老威慑。第80章 哦豁月折枝冷笑两声:“话说得真漂亮, 抢劫犯。”“你骂谁抢劫犯?”孟麒磨牙。“谁阻拦我开门谁就是抢劫犯。”月折枝毫不客气道,“若不是抢劫犯,做贼心虚把这里罩住做什么?不就是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九阶妖虎?”孟麒扯着嘴角:“你个疯子!我刚才就说了, 这里是炼制丹药的地方。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炼制丹药的地方会叫外人随便看。”孟麒连在下都不用了。“说话不打草稿,你见过谁在这破地方炼制丹药!一没有禁制保护, 二没有防御阵法,三连个丹火温度都没有。”孟麒目光阴沉下来, 他知道用炼制丹药的理由圆不过话了,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 若是再转说其他, 等于直接承认里面有九阶妖虎。他咬死道:“我说是便是!你非要说不是,自己破开玲珑塔, 打开门看看便是。”月折枝看向玲珑塔, 玲珑塔有八层, 在夜色里泛着淡淡银光,一看便知是个法器。法器在灵器之上,非元婴期无法破开。 第85章 月折枝瞳孔微缩, 九阶妖虎认出他了?月折枝正要验证九阶妖虎是不是认出他了, 一道冷光从门外袭来,直击九阶妖虎。月折枝认出是容衍, 他想也不想, 站起身拦住容衍:“等等, 它还有点理智,它还认识我!”冷光如虹,骤然崩断。容衍停驻身形, 挽了个剑花,收起天恒银剑, 他看向九阶妖虎。九阶妖虎依然定在原地, 它面部表情狰狞,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接一声低吼。它低吼了片刻, 似乎是缓过劲, 纵身一跃, 越过月折枝, 眼冒绿光,垂涎三尺,朝容衍扑来。“躲开。”月折枝快速道,他一脚将九阶妖虎横扫在地。九阶妖虎体型庞大,重重摔在地上还欲爬起攻击。月折枝心道了句真难缠,他目光凌厉,正要下重手敲晕九阶妖虎,容衍在他之前,一剑将九阶妖虎头颅狠狠拍在地上。“哐——砰!”月折枝听得这砰一声,眼皮直跳,疑心容衍下手太黑,把九阶妖虎头骨给砸烂了。月折枝绕到容衍身边,朝九阶妖虎看去。显然,九阶妖虎成年后皮糙肉厚,不仅没有砸烂头骨,还活蹦乱跳,凶神恶煞地咆哮,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的虎尾啪啪啪往地上甩,似乎在隔空抽打容衍。月折枝:“”容衍第一次见九阶妖虎就没好感,此后更是与九阶妖虎发展到相看两厌,如果不是碍于月折枝,容衍早按死九阶妖虎。因此,即便九阶妖虎倒霉到家,被孟麒害了,他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别的目的,来陪心上人救九阶妖虎的,心思不纯。目光如刀锋,容衍见九阶妖虎还没有晕,他半蹲下身,单手拧住九阶妖虎额头处的绒毛。月折枝生怕九阶妖虎暴起,一口拧掉容衍的脑袋,他运转灵力,道:“你让开,我来。”容衍拧住九阶妖虎的绒毛,往地上狠狠一掼,这次比上次下手更黑,直接把九阶妖虎磕晕了。他送开手中绒毛,站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指,缓缓道:“大师兄太温柔,对付这种失去理智的灵兽,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月折枝:“”话是这个道理,但总得怪怪的。月折枝头一次见容衍这么暴力,像只受到挑衅,圈地盘的恶狗,他有些哑然无语。哑然了会,月折枝从乾坤袋里翻出清心明智的丹药瓶,算着体重比例,用灵力包裹住住三妹丹药,灌入昏过去的九阶妖虎口中。只要还有一丝理智,清心明智的丹药就能让被灵液强行拔为成年体的九阶妖虎清醒过来。月折枝灌完清心明智的丹药,想到九阶妖虎此时身体虚弱,又从乾坤袋内翻出复元丹和辟谷丹全部喂给九阶妖虎。复元丹是用来恢复精神气的,而辟谷丹是用来快速填饱肚子,恢复能量。月折枝很少碰复元丹和辟谷丹,准备这两样,纯粹是以防万一。丹药下肚,肉眼可见,九阶妖虎状态好了不少。一身雪白皮毛又蓬松又柔滑,可以扑上去打滚。月折枝是个毛绒控,更是个隐形的猫科控,凡是猫科动物他都喜欢,看不到他不想,看到了就恨不得rua一通。月折枝盯着九阶妖虎,有点心痒,他勉强忍住扑上去的念头,给九阶妖虎打了个洁尘术,蹲下身,拍了拍九阶妖虎毛茸茸的大耳朵。好软哎。月折枝又捏了捏。不错,手感很好。月折枝又揉了揉。虽然但是,好大一只。月折枝忍不住了,他正准备把脸埋到九阶妖虎脑袋上,一道冰凉的灵力如飞花般穿过九阶妖虎整个身体,把九阶妖虎托到空中。月折枝:“”月折枝埋了个空,他茫然侧身仰头看向容衍。容衍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微微弯身,朝月折枝伸出手,手腕骨感,手指修长有力似玉竹。“回宗。”月折枝把手搭了上去,触之微冷,他顺着力度站起身,随着容衍出了破屋,九阶妖虎悬在空中,也随之飘出破屋。破屋外,家奴以及之前跟着孟麒的中年人倒了一地,容衍下手有些狠,月折枝看到他们基本受了重伤。孟麒面红脖粗,额头青筋暴起,他被红线结结实实绑在地上,没有倒地上,只是有几乎夺了他妻子的目光死死咬着九阶妖虎。月折枝怀疑只要一松开红线,孟麒就会疯了一般扑上来抢夺九阶妖虎。看来,孟麒争夺九阶妖虎并不是为了缔结契约,养成本命灵兽,而是另有所图。而且这所图还关乎他性命。如果不是关乎性命,没人能这么疯,几乎不要脸了。月折枝想着,看向浮在半空中的九阶妖虎。他看了眼就移开视线,示意容衍等会,他走到孟麒面前,抬脚狠狠踹孟麒一脚,他脾气不好,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我很好奇,你抢九阶妖虎干什么?还有,孟轩去哪里了?他肯定来找过你,失联跟你也有关。”孟麒被踹了一脚,朝后滚了几圈,稳定身体,他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笑道:“想知道?”月折枝蹙起眉,有种要被对方辱骂的预感,下一秒,果不其然。孟麒呸了一声,呸出口中血沫:“做你他娘的梦。月折枝,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来日必加倍奉还。”月折枝听过比这难听数倍的话,因而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月折枝阴测测道:“既然你不说,还想报复,那我只能杀了你,抛尸毁迹了。反正我们来你住处也没人看到,到时候再放把火,看谁找得到证据。”月折枝说着,转身拿过容衍手中的天恒银剑,弹了弹剑刃。“放心,这剑很锋利。”孟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威胁道:“这里是凌云派,不是你归心宗!而且,我是孟家大少爷,你杀了我,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月折枝皮笑肉不笑:“哎呀,我好怕。”他说着,转身看向容衍,“小师弟,假如被找麻烦,你能不能摆平?”容衍站在不远处,闻言,掀起眼皮扫孟麒一眼,在预测了一下杀了孟麒的结果后,道:“区区一个孟麒,处理干净点就好,我压着,不会有麻烦。”“放心,处理得绝对干净。”月折枝笑眯眯道。月折枝只当容衍是在给他捧场,一起恐吓孟麒,没当真。孟麒却听出容衍说得是真的,这般轻描淡写,显然是觉得杀了也无妨。孟麒并不怀疑容衍有能力压着,说实话,他在孟家远不如孟轩受重视,经常被后娘宗亲压着。假设被杀了,孟家和凌云派会施压归心宗和容家,但不可能不顾家族门派大局逼迫容衍给他陪葬,容家不会同意,顶多重罚一顿。而作为主凶之一的容衍只是重罚了一顿,那么在容衍帮助下才敢行凶的主凶之一月折枝,在仙门世家所谓的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虚假言论下,也顶多是重罚一顿。更况且,这两人商量着处理干净点。要是处理干净点,说不定罚能直接飞了,连禁闭都不会关。他太了解门派世家,在没有确切证据下,你维护你的利益,我维护我的利益,再加上外人拉偏搅稀泥,这事便会不了了之了。孟麒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咬紧牙关,抬头看向月折枝。月折枝握紧天恒银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从容衍所站之处到孟麒所在之处并不远。月折枝几步走到孟麒面前,抬起天恒银剑,一剑朝孟麒刺去。剑尖即将刺到孟麒胸口时,孟麒像是被卸掉所有力气,往后退一步。“我抢九阶妖虎是为了破心肝治病。”剑尖停留在孟麒心口,月折枝危险道:“你说什么?”孟麒开了一个口,之后的话就好说了,他咬牙切齿道:“我有家族遗传病,过了五十七就会像我娘一样,五脏六腑快速衰竭,直至死去。”“我不甘心,凭什么在这个人均五百岁的修仙界,我只能活五十七岁!”“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没有!我想尽办法活,腾空我手头所用,在黑市购买成年九阶妖虎新鲜心脏续命。”“三颗成年九阶妖虎新鲜心脏能帮我续命到一百二,但成年九阶妖虎新鲜心脏过于昂贵,也过于稀少,只有犯了大错,吃了人的才能被售卖。”“我买了两颗,就没钱了,怎么也掏不出了。你别以为我没想过用法器想换钱,但法器上刻了孟家子弟专属的字,没人敢接。我也不敢拿出来,叫人笑话。”“不得已,我只能抢你的九阶妖虎,用灵液强行提成成年体。”孟麒说着,眼睛都红了,他死死盯着悬浮在空中的九阶妖虎。“明明只差一步!你,还有他,为什么非要阻拦我!不就是个畜生吗?畜生命贱,我以后会赔给你的!双倍赔偿!”月折枝本来还有些同情孟麒,听到此处,又觉得孟麒活该,火气蹭蹭蹭往上爬。古人诚不欺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月折枝冷笑道:“对于你来说是畜生,对于我来说不是,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权利杀,我没有同意。更况且,这种猎杀灵兽的行为,于正道来说,属于滥杀无辜。”“滥杀无辜怎么了?为了活命,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畜生而已,为我延续生命是它的荣幸——”孟麒话没说完,月折枝一拳揍来,他眉眼漂亮,几乎泛着薄薄一层怒意。“既然是荣幸,你他娘的就去给食尸鬼当吃食啊,多荣幸!”孟麒被月折枝揍得脸颊红肿,他扬起头颅,凶狠地目光从九阶妖虎身上移到月折枝身上。月折枝又是一拳揍了过去:“给九阶妖虎揍的,遇到你简直倒了血霉。”月折枝揍人力度极大,两拳就把孟麒揍得脑袋发蒙,鼻青脸肿。孟麒坐正身体,只当感觉不到痛意,只是拿凶狠的目光盯着月折枝。 第87章 容衍已经安顿好九阶妖虎,正盘坐在塌上,借着灯光翻阅书架上的书,听到前方动静,他抬眸朝前方看来。月折枝身姿风雅,湿漉漉的躯体裹在雪色外衣内,外衣本就薄,沾湿后几乎透出每一寸骨骼和肌理。对方似乎并没意识到这样有何不妥,正偏着头用自带烘干效果的火系雪白毛巾擦长发。见容衍直勾勾盯着自己,月折枝擦头发的手一顿,他低头看自身,终于意识到不妥,咬了咬唇,走到容衍身旁,把雪白毛巾盖容衍脸上。“看什么,帮我擦头发。”雪白毛巾微湿,盖在脸上,容衍闻到淡淡的灵药草木味。他拿下雪白毛巾,示意月折枝坐到身旁。月折枝直接坐在塌边,把湿润的头发撩到背后,让容衍擦头发。月折枝黑发柔顺,容衍拢了两把湿润的发,发丝从他指间滑下,带起微冷的触感。第84章 滚容衍眉心微微一动, 又拢了两把湿润的发,发依然从他指间滑下,带起的冷意比第一次弱很多。容衍捻了捻指腹。温暖灯光下, 容衍感觉指尖都泅染着月折枝身上的湿气。“你楞着做什么?”月折枝见容衍迟迟没有动作,只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掐着时间, 忍不住扭头看容衍。容衍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垂眸亲月折枝眼角, 低低喘息了声。“没什么。”容衍说完这句话,这才压住现在就把面前这人拆吞入腹的想法,低头耐心擦发丝。雪白毛巾一点点擦干发丝, 直到再感觉不到湿润, 容衍才叠起雪白毛巾,放置在桌面。“大师兄, 你发带呢?”容衍问。月折枝自己顺了顺发, 发梢发尾都干了, 他站起身,从衣柜时拿出发带,递给容衍, 坐回原位:“这里。”月折枝以为容衍是要给他束发,虽然以前并没有在一起前束发的习惯, 但容衍问, 月折枝下意识就拿给他,并未多想。然而, 容衍拿到发带却并未给他束发。柔软的发带尾端绣着祥云纹, 对方从后捏住他双手, 手法娴熟地用发带绑住他双手, 而后将他按在自己腿上。月折枝被迫仰在容衍腿上,整个人天昏地转。等眩晕过去,月折枝出于本能,第一反应就是扯发带。他的发带都是宗内发宗袍时配备的发带,烈火不化,刀枪不断。月折枝使劲全力,也没挣开发带,他仰望容衍,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让人全身血液都冰凉的想法。难道是去鬼域的事情暴露了?月折枝心中惊慌失措,面上却故作镇定。他睫毛颤了几分,避开容衍视线,快速想着对策。如果真的是暴露了,那按容衍之前说的,必然是要挑他手脚筋。自己打肯定是打不过,只能仗着对方喜欢认错。可是为什么要认错,他都还没去鬼域,凭什么要认错?他又没做错!容衍并未察觉月折枝在胡思乱想,他低头在月折枝眉心落下一个吻,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摩挲他锁骨,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极其深邃。“折枝,我在你身上纹两个字,行吗?”月折枝根本没听清容衍在问什么,自己吓自己,满脑子容衍发现了,要挑他手脚筋。因而,前后一连,脑子都不过一下,一口回绝。“不行!我不要!”“两个字不行,一个字行吗?”容衍低头吻月折枝眉眼,从眉眼一路吻过鼻尖红痣,辗转于下巴。第85章 近朱者赤细密绵绵的触感停留在下巴处, 月折枝惊慌失措的心终于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容衍根本没有发现他要去魔域。心中长舒一口气,月折枝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回想容衍刚才在问他什么。但他之前一门心思想着魔域, 根本没听清容衍在说什么。“折枝,行不行?”容衍又问,他说话时的气息微冷, 拂在月折枝下巴。月折枝被他气息拂得心烦意乱,艰难地避开容衍的亲吻, 他破罐子破摔,应了声随你。月折枝想,在这个时候问, 无非是床上的事, 什么没有配合过,随他了。关于魔域的事, 月折枝守口如瓶, 连联想词都不想透露一个。容衍锋冷的面容温柔下来, 他取出用于纹身的千年墨和银针,用冥火将银针消毒后,取下银针。银针针锋雪白, 容衍捻住银针一头,运转灵力, 低声道:“放心, 不痛,很快就纹好。”月折枝:?你说什么?什么纹好?!月折枝怔了会, 猛然意识到容衍刚才是在问能不能在他身体上纹字。他自然是不能!容衍这个人怎么回事, 总喜欢在他身上写写纹纹?月折枝还记得容衍之前说在他背上写了字, 叫他有空看。月折枝泡灵药时, 本欲看,但忘了。现在又记了起来。如果可以,月折枝宁可一辈子都记不起来。惶然看向容衍手中尖锐银针,月折枝恨不得把随你两个字塞回去。但话已出口,月折枝好面子,又自持骄傲,实在说不出反悔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之前在我背后写了字,若是纹,不许纹在后背。”容衍神情诧异,他随即想到什么,低笑出声,似乎很愉悦:“好,不纹在后背。”月折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背后根本没字,被耍了的感觉。月折枝压下被耍了的感觉,边琢磨着等会看看后背边道:“不可以纹一些奇奇怪怪的字。”容衍道:“知道了。”月折枝依然不放心:“也不许纹容字、衍字。”容衍捻银针的动作一顿。月折枝接着道:“也不可以纹”月折枝话没说完,容衍已经解开他披在身上的外衣。只双臂支撑的外衣下半段如水流般滑落雪白身躯,散在塌上,容衍衣袍上,衣摆更是直接扫在地面。容衍目光在这具雪白躯体上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在月折枝左胯骨处,他微微弯下腰,指腹按住左胯骨那处皮肤,温暖的灵力在皮层下散开,尖锐银针对准雪白皮肤。银针扎破皮肤。伴随着银针扎破皮肉的轻微痛疼,容衍额前几缕雪白发丝垂散在月折枝胸口。月折枝未完的话全呛在嗓子里,一时间只觉得痒。不仅是是白发散落在胸口痒,还有轻微痛疼蔓延开,在针伤处产生的痒意。月折枝抬手想阻拦,但双手因被发带束缚住,轻而易举便被容衍用灵力压住,月折枝实在没办法阻拦。他只得咬紧唇,催促容衍快些纹字。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月折枝烦躁不安。不知过了多久,痒意消失了,发带也被解开了。容衍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问,“你看看,纹得如何?”修士体质强,再加上容衍纹字时刻用灵力护着,字一纹好,针伤便痊愈了。月折枝没有半点不适,他松开紧咬的唇瓣,拂开容衍,转了转自己手腕。手腕被发带箍红,月折枝转了两下,撑臂坐起身,凝出道水镜,借着水镜看向纹字部位。纹字部位过于亲近,叫人一眼便知纹字之人不是道侣就是地下情人出来找刺住脑!月折枝思路越跑越歪,他沉下心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赶出脑袋,仔细分辨容衍纹得个什么字。字体漆黑潦草,如剑破云,清劲十足,似乎纹得是个——衍字?!月折枝不敢置信地用食指指尖顺着字体笔画走了一圈。确实是个衍字。月折枝指尖顿时飞离衍字,他拢紧外衣,怒气冲冲,看向容衍。“姓容的,你!都说了不许纹衍字。”月折枝下唇瓣已经咬破,浸出丝丝血迹,因此,拢紧外衣非但不减月折枝的惑人程度,反而显得月折枝柔弱可欺。容衍盯着月折枝下唇瓣血迹,盯了会,近身道:“说归说,我没答应,不是吗?”月折枝哽住了。容衍确实没有答应不纹衍字。 第89章 容玄机等人所在之地比青云海海岸光线要暗上许多,容衍掐燃火诀, 遁着火光, 寻到容玄机。容玄机等人正为出了意外的容默几人,神思不定, 瞧见容衍, 眼前一亮。“表哥!”容衍走了过去, 他视线在满是椰枣树的四周扫了一圈, 目光落到容默几人身上。容默几人被绑了起来,他们皮肤溃烂,神情暴躁,正扭动着身体想去挠脸。容衍挥灭指尖火焰,半蹲下身,挑起其中一个表弟的下巴,看了看溃烂的皮肤。“那妖魔呢?你们可抓到了?”容衍看了会,放下手,用手帕仔细擦手。容玄机摇头,道:“没有抓到,它们身上都有毒,一被沾到脸上皮肤就会溃烂。容默几人便是抓它们时,心里想着黑域,一时分神,这才”容玄机没说了,但容默几人的情况摆在眼前,他即使不说,也叫人能明白后续。容衍点了点头,他烧掉手帕,道:“留两个人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去抓妖魔。这毒不难解,抓到妖魔,取其血液涂抹即可。”容玄机等人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分了两个人留在这里。“还是表哥有——”容玄机凑到容衍身边,正要像往常一样拍马屁,那知迎面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香气丝丝缕缕窜入鼻翼,引得人口干舌燥。容玄机顿时退避三舍,惊疑不定:“表哥,你沾了什么,一股香味。”其他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容衍。容衍垂眸,他捻起衣袖闻了闻,一股清甜香气。香气似乎是从衣袖内泛出,容衍翻开袖口,见袖口有一抹模糊的血迹。血迹带着浓郁香气,是床上时,不小心咬破月折枝皮肤,擦拭出来的。往常两人在一起后,月折枝都会督促他清理掉一切,这次月折枝也不知为何,没有督促。容衍本就不在意自身有月折枝香气,甚至习惯月折枝身上的香气,因而也忘了清理,只顾着赶来青云海。修长手指整理好衣袖,容衍随及低笑一声,清清淡淡道:“你们嫂子身上的,他忘了督促我清理。”容玄机:?其他人:?!在场人都被震惊傻了,好半天,他们才缓过劲,互相看了看,艰难张开口。“表哥/堂哥,你不是修无情道的吗?哪来的嫂子——不是,说错了,哪来的道侣?!”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容衍抬眸,不假思索道:“早转修剑修了。”容衍这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在场之人心中激起几米高的浪花。第87章 写错字了【不用回看】“等等, 你说什么?”容衍并没有重复第二遍,他神识扫过乾坤袋内月折枝撒娇让他代抄的《归心弟子规》。《归心弟子规》他没有找傀儡写,每日一遍, 闲来无事便抄了二十来天的。他跟月折枝约定,一个月交一次代抄的《归心弟子规》。容衍摩挲了下袖口,袖口香味久久不散。距离一个月还有几天, 若交代抄的《归心弟子规》时能讨些好处便好了。容衍通过道侣契尝到甜头,消停的欲/念又蠢蠢欲动, 不动声色筹划着如何讨好处。他本不是一心算计,为自己谋好处的人。但与恶面应无邪融合,记起上辈子的事后, 容衍观念被冲击, 信仰崩塌,做这些阴险事, 也不觉得愧疚难堪, 更不觉得对不起容家、师尊多年教诲。——他略使小计, 又没真的解开道侣契,谋道侣甜头,有何错?容衍只筹划了几息, 心里便有了定夺。他心情愉悦起来,纵使手头还有一堆报复仙家门派的烦心事。从紫府中祭出天恒银剑。天恒银剑剑身明亮雪白, 呛入空气时发出一声轻鸣, 鸣声如龙呤,清越摄人。容衍压着愉悦, 神情冷淡, 扫在场之人一眼, 道:“行了, 找妖魔,我的事不重要。”言罢,容衍握住剑柄,剑尖斜垂于地,整个人如疾风,消失在此地。在场之人见状,看了眼狂躁的容默几人,而后恍恍惚惚点了下头,握紧自身法器,登云踏雾,一道风似得,跟上容衍。美人皮受应尊者之命,潜入归心宗地盘,幻成人,打算把面具亲手交给月折枝。谁知月折枝不在。美人皮在月折枝住处徘徊了一夜,也没等到他,无法,只好翻入住处,把面具放院中石桌上。“啪嗒——”美人皮刚放好面具,身后传来极大的压迫感,伴随着压迫感,干燥粗重的呼吸声吹拂到耳边。美人皮顿时僵住,她握紧手中团扇,缓缓回头。日光下澈,美人皮对进一对宛如拳头大小的蔚蓝虎目。那蔚蓝虎目的拥有者,是市面上千金难求旳九阶妖虎,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用撕咬皮肉的凶煞表情死盯着她,漆黑虎嘴獠牙雪白。美人皮:“!”美人皮感受到敌意,团扇一挥,凝出几分杀意。九阶妖虎虎爪凶狠地在地上刨了两下,当即要抬爪扇飞团扇。谁知,美人皮丢了团扇,遁土就跑。她一眼就瞧出九阶妖虎的实力——跟她不相上下。归心宗到处是阵法,又有尊者坐镇,跟这头不知从哪冒出来九阶妖虎硬刚,她占不到半点好处,不如先跑为妙!她又不是来送命的!九阶妖虎见美人皮跑路,愣住了,它似乎没想到成年后,碰到的第一个魔物居然这般胆小,临阵脱逃!愣了会,九阶妖虎愤怒低吼一声,一爪拍碎团扇,有力虎尾击烂庭院草坪,当即冲破院门,寻着美人皮追了上去。——九阶妖虎清醒后发现月折枝不在,又刚好注意到鬼鬼祟祟的美人皮。它不大灵光的脑瓜子忽然「开窍」,以为美人皮害了月折枝,护主心切,追着美人皮咬,想逼她把它那么大一个主人吐出来。月折枝不知美人皮前来送面具,反倒碰上九阶妖虎,成了大冤种,被追着疯咬。他把九阶妖虎拜托给凌踏浪,在容衍离宗的当天晚上就出发去了鬼域。好巧不巧,与跟美人皮错开路。鬼域比第一次来时,妖魔鬼怪之气浓郁许多,仿佛一股从污帕中拧出来的浊水,沉重粘稠向四周挤压。远远站着,便能感受到妖魔鬼怪之气。月折枝不喜欢妖魔鬼怪之气,睨了眼天幕。天幕浮云如鱼鳞,丝丝缕缕日光穿过鳞缝,倒入鬼域。日光灼热,倒入鬼域,还未将鬼域照亮,便被鬼域上盘旋的妖魔鬼怪之气熏黑,透出一股不祥之气。隐隐约约间,月折枝瞧见熏黑的日光下掠过数道大小不一的黑影。鬼域如今有自称李见寒的大护法坐镇,又有众多从归心宗归心大阵逃出来的妖魔,正逢风头,势力庞大。不必想,月折枝也能猜出这些日光下掠过的,大小不一的黑影是修仙界各地,横山跨水,前来投奔的妖物。妖物毕竟实力弱,需要找靠山。比起魔物,鬼域现在应该更可靠,更能满足它们的需求。——然而,对于修士来说,越能令妖物满意的地方,越危险。月折枝几乎能想象鬼域中接踵摩肩的妖魔鬼怪。他不安地看了片刻天幕,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退到树荫下,摸了摸能遮掩修士气息的白鹤妖丹,又压了压黑纱幕篱。确认伪装白鹤妖是否无误。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月折枝才定下神,他装作镇定,朝鬼域入口走去。刚走出一步,暗中注视他的医灵憋不住了。“月折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么想不开,往鬼域跑?”月折枝在来鬼域的路上唤醒了医灵,向医灵说明了情况。向医灵说明情况后,月折枝把医灵的封印解除了一大半。另外一小半封印,月折枝防着医灵,打算要死时再解。当然,如果不死,月折枝会等到扳正容衍后再解开。医灵虽没良心在月折枝耳边庆祝提前解开封印,但出于那么一丢丢人性,医灵纠结一路,还是忍不住劝阻。——在它看来,月折枝进鬼域,百分之百要死。“鬼域现在太危险了,谁知道那个大护法说得是真是假?万一他说话不算话,不放你师尊走,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医灵冷声道。月折枝沉下心神:“我知道。”医灵一哽:“你知道还来找死?”月折枝没说话了。医灵见月折枝不说话,心想,我管这么多做什么,只要解除封印不就好了,它烦躁道:“算了,随你,好言难劝该死鬼。”月折枝哦了声,径直朝鬼域入口走去。 第91章 “鬼域内设了结界,不定时加固一次,修士没有路引,很容易被加固者察觉。你最好不要离开山庄,若是因此被发现身份,我也护不了你。”月折枝心里正盘算着不能离开鬼域,那就趁这两日在鬼域中偷偷找师尊。猝不及防被戳破心思。月折枝目光有一丝发滞,他很快恢复正常,装出一副没什么心机的模样,笑盈盈道:“义”月折枝从未喊过谁义父,他还有些不习惯,话在嘴里走了圈,才顺溜出。“义父,结界是设置在鬼域上空么?我进来前发现没有日光照入鬼域。”李见霜横他一眼:“少在哪里瞎打听,你就是破了结界,也不可能让困在鬼域的人离开。给我老实点。”说罢,转身就离开。月折枝:“”月折枝扯了扯嘴角,收起套话的心思了。他看向前方山庄,山庄中只有灯火明亮,看来得在山庄住下了。月折枝从未设想过这个局面。他沉下心神,碰了碰红线,又暗骂了句。狗应尊者,你个千年老妖怪,见你妹。青云海。海潮在月光下起起落落,容衍独身站在海岸,他注视着前方虚影。虚影狼狈不堪的半跪在地,她发钗凌乱,满头大汗。正是美人皮。“应尊者,您让属下送的面具,属下已经送去了。不过——”美人皮顿了一下,继而道:“月前辈不在,属下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他,属下只见到头九阶妖虎。”“那九阶妖虎凶猛无比,不知为何,追着属下疯咬,属下耗了很大精力才甩开它,因此复命迟了。应尊者赎罪。”容衍闻言,垂下眼帘。他耳朵有点发烫,似乎是谁在骂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猜测,容衍想到月折枝乖顺的模样,蹙起眉,道:“等了一夜都没见到人,反而被九阶妖虎追着咬?”美人皮应是,她又仔细把送面具以及被九阶妖虎追着咬得事详细说了一遍。容衍沉默得听完。良久,容衍道:“退下吧。”美人皮的虚影当即消失了。容衍在海岸站了会,他祭出联络玉牌,在问候管事处宗内情况后,顺理成章地拐到月折枝身上,询问管事处,月折枝是否在宗内。管事处的弟子道:“最近两日进出宗的人太多了,待我仔细察后,再回复容师兄。”容衍眉头蹙得更紧,嗯了声,掐断联系。他转身回到缉拿妖魔的队伍,缉拿妖魔。妖魔不出半天,便被「努力」缉拿妖魔的容衍抓到,他将妖魔带回椰枣林,打昏抓到的妖魔,取出小刀,先一刀划破妖物手臂,后又一刀划破魔物手臂。容玄机跟在容衍身后,见容衍划破妖魔手臂,血液涓涓流出,立刻拿了两个琉璃杯接住血液,分别给容默几人服下。血液见效很快,原本狂躁的几人立刻安静下来,肉眼可见,溃烂的皮肤也逐渐复原。“没事了。”容衍轻声道,他示意容玄机收起琉璃杯,自己则半蹲下身,与其他人去解绑住容默几人的捆仙绳。容玄机道:“那就好。”他收起琉璃杯,视线从捆仙绳上越过,走到被容衍打昏的妖魔面前,掐诀将妖魔收入镇灵盒中。镇灵盒是容家伏魔之物,收入后,妖魔便会失去意识。容玄机将镇灵盒交给一旁的容帆,道:“我带着行动不方便,容帆,你收好了。”容帆表情严肃,郑重接过镇灵盒,应了声,道:“放心,我会收好的,定要把这些妖魔全给镇压回去!”容衍闻言,视线淡淡扫过镇灵盒。第89章 最适合吃了容玄机将镇灵盒交给一旁的容帆, 道:“我带着行动不方便,容帆,你收好了。”容帆表情严肃, 郑重接过镇灵盒,应了声,道:“放心, 我会收好的,定要把这些妖魔全给镇压回去!”容衍闻言, 视线淡淡扫过镇灵盒。他解开最后一条捆仙绳,站起身,走到一旁, 撩袍盘坐下来, 吩咐道:“都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待容默几人清醒, 再接着缉拿妖魔。”缉拿妖魔本就又苦又累, 闻言,在场之人也不推说什么,当即盘坐下来, 调整呼吸和有些紊乱的灵力。调整片刻,在场之人想到什么, 齐刷刷看向容衍。“表哥/堂哥, 你转修剑道,有没有哪里不适?”容衍说出转剑道时, 大家都惦记着抓妖魔、解毒, 来不及问容衍转剑道顺不顺利。只是在容衍缉拿妖魔时, 见容衍风行雷厉, 猜测容衍转道比较顺利。但只是猜测,具体情况不知,大家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容衍微微颔首,道:“没有哪里不适,转道很顺利。”“那便好。”在场之人闻言,纷纷放下心,但依然盯着容衍,目光灼灼。容衍扫他们一眼,“还有什么事?”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终是没有问容衍道侣一事。他们不知该如何问。容玄机知道内情,隐隐约约猜到道侣是谁,可他见容衍心神不宁,似乎在担心什么,便也没问,免得引起对方烦恼。容衍确实心神不宁,他心中惦记着月折枝是不是不听他话,出宗搞事了。等了会,未等到回复,容衍起身走向一旁,翻出《归心弟子规》,以灵力铺了张桌子,执笔抄写《归心弟子规》,想借此安定心神。容衍抄写速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归心弟子规》抄完了。浸透黑墨的狼毫正欲勾笔作停,联络玉牌发出轻微响动。是宗内管事处传来消息。管事处弟子道:“出宗记录上,并未查到大师兄出宗。不过,守宗门的弟子说,他们前天夜里,看到大师兄出宗了,至今未归。”管事处弟子说着,皱起眉头,眉头几乎皱成个川字。“私自出宗,等大师兄回宗,我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月折枝最近很受人喜欢,当然,这种喜欢不光来源于月折枝那张脸,更多的是来源于对他品行的认可。身为大师兄,担了大师兄的责任,而不是徒有其名。大家嘴上不夸他好,心里却都转变了念头,不自觉袒护,就连月折枝与人私下双修都选择性失忆了。换做以前,月折枝私自出宗,管事处弟子绝不是说道说道两句就能了事的。容衍目光早在听到月折枝出宗时就冷了下来。月光从支离椰枣树间穿下,在容衍额头打下清晰叶影。良久,容衍缓了冷意,清清淡淡道:“多谢告知,麻烦了。”管事处弟子笑道:“容师兄真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他笑着说完后,先断了联系。身为管事处弟子,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容衍晦暗,指腹按紧联络玉牌,联络玉牌表面雕刻着归心二字,手感温润,像极了摩挲月折枝肌肤的手感。怪不得临行前那么乖巧,说什么都好,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原来心里早有其他打算。容衍还以为他的乖巧是温存后残留的温柔。容衍崩一声按裂联络玉牌,他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联络玉牌被一团黑雾包裹,仿佛跳舞的精灵一族,又很快复原。容衍盯着恢复原状的联络玉牌,温和尽数消失,他不缓不急,目光落到抄写好的《归心弟子规》上。不吭一声,私自出宗,想来是去鬼域了。鬼域——容衍转动联络玉牌,垂着眼睑,想到什么。月折枝在鬼域山庄内住了两日。这两日他并不安分,跟医灵四处打探什么是路引,路引在哪里。李见霜说修士只有手持路引才能在鬼域中自由活动,月折枝不疑有它。月折枝住进山庄的第一天,站在山庄观景台,亲眼目睹有个年纪小的修士担心被困鬼域的长辈,潜入鬼域,被突降的结界发觉,死无葬身之地。那场景,让月折枝心惊胆寒,顿时放弃了出去摸路的念头,一心打探路引。李见霜或许早知晓他会打探路引。山庄里,被李见霜安排来伺候的妖魔鬼怪,大多不懂人语,且守口如瓶,月折枝和医灵使劲手段,也没有打探出有关路引的信息。白费两日。第三天一大早,李见霜就来到山庄,说带他去见应尊者。“应尊者只是见你一面,不会有其他事,你”月折枝表情凝固,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大不了死遁。他勉强挤出笑容,道:“我知道,见应尊者,我不会乱说话。” 第93章 月折枝:“”月折枝慢慢收起了红线,他一狠心,努力憋住眼泪,认真细数煮熟的好处。“煮熟是破坏口感,但放调料会变得很好吃,完全不会破坏口感。应尊者,你喜欢辣口还是咸口?鬼域没有辣椒,你要是喜欢辣口,我乾坤袋里有好多辣椒,你把乾坤带给我松松,我免费送给你。”“要是喜欢咸口,一刀砍了,放点盐,放点花椒,再放点生姜大蒜,腌腌多好,细菌全杀死了,还有独特的腌制风味。”“呃”“真的,强烈推荐一刀割了然后煮熟。”月折枝声音带了哭腔。应尊者不说话了,落在月折枝眉心,死人一样的冰凉气息也变回温热,他扣住月折枝手腕,吻去月折枝眼泪。月折枝心中厌恶,他企图避开,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缠他身体缠得太紧,月折枝只要稍稍一动,皮肤就一阵撕痛,好像被明亮锋利的刀片割破。月折枝攥紧手指,他避无可避。心中后悔来鬼域前,不跟容衍商量。若跟容衍商量了,容衍那么细心冷静,又有主角光环,肯定会察觉不对劲,拦着不让他来。容衍一直不喜欢他孤身犯险。月折枝一想到这里,后悔便越演越烈,如初春埋于地底的麦子,经春风一吹,疯狂抽根发芽。月折枝手指在颤抖,应尊者似乎很喜欢他颤抖的模样,吻去他眼泪不说,还一路吻过雪腮,吻到他唇角。月折枝猛然抓紧红线,他不顾控制红线时,强烈痛意,运转灵力,一击击开似乎无形的应尊者。月折枝感觉应尊者没有实体,除了散在他脸上的气息,亲吻时的温度,他根本感觉不到应尊者的存在。受辱之际,红线威力超出月折枝想象,直接将亲昵自己的气息击开。月折枝眼前一亮,他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当即借势,想用红线自刎。他现在若是用红线自刎,魂魄会很快离开身体,进入红线中,饶是应尊者这般人物也休想立刻把他魂魄从红线里弄出来。只要不立刻把魂魄从红线中弄出来,吃掉,那他魂魄就不会散。医灵之前说过,魂魄不散,能直接救活他。月折枝认为,医灵口中的救活,指的是,将魂魄放入其他已死之人的身体复活,或者放入其他有灵气的物件中,幻化成人。月折枝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他如此想着,已经将红线对准自己胸口。下一刻,红线被夺了去,月折枝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栽进去的瞬间,肩头传来剧烈痛意,似乎是被尖牙咬破了皮肤。月折枝痛得嘶出声,他正要摆烂怒骂。应尊者的声音在月折枝头顶响起,恶意不加掩饰,凝着霜寒。“等本尊吃完了你再死也不迟,谁叫你笨,上赶着找死——”月折枝又气又恐,他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像尾沾满水,湿漉漉的鱼,明明被人按到菜板上,还不顾草绳缠住的痛意,剧烈挣扎。但对方实力太强,加之鬼域完全不适合修士作战。月折枝体力很快耗空,他眼前发昏。不知道是不是发昏带来的好处,月折枝感觉不到痛意了,只感觉到对方顺着他肩头一寸寸往下咬,好像缠着他的那些东西从腰部滑下修长双腿,没入黑暗中了。没感觉到痛意没一会,月折枝也感觉不到被咬的感觉,他听到哐一声,似乎是殿门被破开的声音。然后,所有感官伴随着昏意,一并没入无声无息的世界。月折枝再次清醒过来,已然离开伸手不见五指的内殿,他环顾四周,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透着光,他被撕烂的衣服、乾坤袋、红线都整齐放置在做工精细的雕花床头柜上。这是哪里?他不是应该被生吃了,连魂魄都没了吗?月折枝茫然无措,他低头看自己身体,一件大了多少的白色中衣套在他身上。月折枝手被衣袖完全盖住,他挽起过长的袖子,心惊胆寒地掀开自己衣摆。掀开一点。腹部肌肉柔软,漂亮紧实,没少一块肉。月折枝愣住,以前自己看错了,他又往上掀了些,依然没少一块肉。欸——月折枝明明记得当时应尊者顺着左肩咬到这里,按理说,应该咬下好多肉。月折枝又惊又错愕,他单手撑床坐起,正要褪衣检查自己全身,只听门边传来开门声。月折枝当即召过红线,警惕得盯着房门,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容衍。月折枝死死盯着容衍。青年身着一袭白衣,清冷雅致,身材高大却不显魁梧,他压着眉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正为什么事极其不悦。“大师兄,你感觉如何?”容衍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月折枝拢入怀中,他沉声道,声音低哑。月折枝几乎是瞬间推开容衍,他怀疑容衍不是容衍,而是应尊者。应尊者修为多少,月折枝无法看透,但他却知道,像应尊者那般恐怖的存在,有办法提取自己以往的记忆,从而变成记忆中的人。容衍被推开,蹙起眉,他抬手,以手背碰了下月折枝额头,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月折枝冷声道:“狗逼玩意,你少拿寻我开心,食材开心了肉质并不会变好!”容衍目光冷了下来。月折枝见容衍目光冷了下来,心道,骂一句狗逼玩意就憋不住,显出原型了?什么尊者,也不过如此。在月折枝看来尊者要能伸能屈。如果他是尊者,他断不会变脸,不仅不会变脸,还会深情入戏,拿对方寻开心。月折枝心态有些崩,他恶意的想着。“寻你什么开心?”容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贸然跑去鬼域,我有多担心?若不是你义父,那人自称是你义父,把你送回来,我现在就要进鬼域寻你!”月折枝本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掐他脖子吃了他,却不料对方反而来了这么一通。月折枝冷笑一声,并不理容衍,反而躺到床上。容衍压了压火气,他走到床边,道:“我离开宗前,跟你说过,不要去鬼域,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不是答应我不去吗?你不是答应我,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的吗?”月折枝闻言,拧起眉头看容衍,“你语气真的好像容衍。”容衍冷淡道:“我就是容衍。”月折枝嗤笑一声,“你要是容衍,你现在就该气得要拔我手脚筋了。”月折枝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他道,“你不会忘记你之前说的,要是我只身犯险,就拔我手脚筋吗?”“吓唬你的,舍不得。”容衍神色冰凉,他怒到极点,但依然压住了脾气。抬手碰了碰月折枝脸颊,容衍轻声道:“你先休息,我等会来看你,以后不许这样了。”容衍说着,起身离开了。月折枝嗅觉一向敏锐,容衍碰他脸时,月折枝清楚嗅到一股淡淡雪松冷香。这雪松冷香只有容衍身上才有。难道这人真的是容衍?!月折枝见容衍出了房间,轻轻关了房门,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三步作两步,打开房门,追了上去。“容衍!”容衍正准备下楼,闻言,顿住脚步,他转身看向月折枝,白发泛着微微天光,发尾几乎透明。“怎么了?”容衍嗓音清冷,他问道,语气里却是不加掩饰地在意。月折枝这下真真切切确定这人就是容衍,只有容衍才会这般在意,他满腹委屈顿时爆发,冲过去抱住了容衍。月折枝不是喜欢粘人的存在,也不是受点委屈就要哄的人。他只是看到容衍后,压抑的情绪有了宣泄口,再加上心底觉得容衍跟他在一起了,关系不同寻常人,可以倾述,也可以要抱要哄,于是一下子抱住了容衍。容衍精瘦腰部被月折枝紧紧抱住,容衍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他环住月折枝,顺着月折枝漂亮背脊,安抚道:“怎么了?”月折枝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容衍。好半天,月折枝才闷闷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是算了,不提了,我以后不会只身犯险了,一定会跟你商量。你别生气。”“我没生气。”容衍低下头,亲了亲月折枝耳尖,月折枝耳尖顿时泛起了红晕。“你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月折枝嗯了声,他扬起头看容衍,可能是刚才埋在容衍怀里太闷了,月折枝眼尾闷出一片红意,像是哭红的。“对了,你先前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义父送我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月折枝满头墨发未束,散在后背,容衍垂眸,指尖卷了缕月折枝散在背后的墨发。墨发在指尖触感极为丝滑,拢了层名贵纱料似的。容衍卷了两圈月折枝头发才道:“我在外面缉拿妖魔时,听说你不在宗后,查到你去了鬼域,本也想进鬼域,却碰到一个自称你义父的魔物。他把你送了回来,还叫我带你赶紧离开。”“他有没有跟你说他是怎么救我出来的?”月折枝有些疑惑。月折枝所有感官伴随着昏意,一并没入无声无息的世界前,曾听到破门声。结合容衍的话,难道那破门声是——李见霜造成的?月折枝有些不敢相信,李见霜这也月折枝眼神复杂。“没说,我本还想等你清醒问问你。”月折枝摇头,道:“我昏过去了,不知道。”月折枝话音刚落,感觉容衍拢着他的力度重了许多,容衍道:“你怎么会昏过去?”月折枝不吱声了,他觉得很丢脸,很耻辱。默默把应尊者划入迟早要报仇雪耻的名单,月折枝转移话题,问道:“我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吗?”“什么伤?我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只是给你换了身我的衣服。你乾坤袋被魔气宁绕,打不开。”容衍解释道。月折枝蹙起眉,他松开抱住容衍的手臂,站在楼道上沉思,怎么会没有伤,他明明记得被咬过,还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缠紧过,特别痛。为什么会没有伤? 第95章 “父亲知晓转道,但不知我和大师兄的事。他说,我有本事就先成完婚,再带回家,所以我打算妖魔一事太平了,先成完婚,再把他带回家。”容玄机:“”其他人:“”容玄机哽住了,“哪有不告知长辈,便先成婚,再冷不丁地带回家的?这——一这怎么行?”“按照流程,提亲,合八字、定聘、过礼、确定合籍日期、大典合籍定契,缺一不可!你先成婚,不告知长辈,岂不是前面五个步骤连同大典全省了?”“对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与你合籍定契。除非你借什么事,骗人家成婚。”容玄机以前嫌容衍太老实,什么事都自己憋着,非得别人推一把,现在他反倒觉得容衍以前好,至少不会骗人。容玄机眉头一皱,“骗人是不对的。言不信者,行不果!1”其他人听到这里,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容衍抿了口茶,掀起眼皮。容玄机正气凛然,“虽然我没成过亲,也尚未有心上人,但我绝不会骗——”容衍用灵力封住了他嘴,“六礼我会补上。”容玄机:?容玄机破开了封住他嘴的灵力,“成完婚再补?你顺序全反了,这不行,你改改,又不是已经成婚定期了不能改——”容玄机想到什么,愣了愣,「你是不是已经借什么事,骗月道友跟你成婚定契了?」”容衍没说话。容玄机:“”其他人:“”看样子确实是借什么事骗月折枝成婚结契了。怪不得在青云海,光明磊落旳称月折枝为自己道侣。他们还以为是容衍脸皮厚,不要脸。空气凝固了很久。容玄机什么话都消失了,其他人也完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作者有话说:——推预收文,有兴趣收一下,爱你们————《宫廷生存指南》顾韵一觉醒来穿书了,穿成小国质子。身为文里的一笔带过的路人甲,衣食住行,处处受炮灰刁难,就连死了也不得安息,被反派挖出来鞭尸。顾韵以为自己最惨,没想到绑定【宫廷好友交流群】,怀着无聊的心态跟群里唯一一个群友聊天后,顾韵发现群友比自己更惨。身为侯府庶出少爷,因母亲早亡,受尽排挤,吃不饱,穿不暖,病痛全靠自己熬,药都没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顾韵产生了下强烈的同情,他利用交流群,给小可怜送东西,送温暖,顺带告诫他一定要小心反派。“反派是当朝九皇兄朝恹。”“毒蝎心肠,狼子野心,凶神恶煞!”“一口气能吃十个小孩!”“没有人能从他手上活着出来!没有!你千万要小心!”小可怜很有戒心,却也很听话,表示一定会小心。两人在苦难中相互扶持,扶持着扶持着,小可怜放下戒心,并在不久后,表示自己日子好过了,给顾韵反向送东西。开始是一捧青梅,酸酸甜甜。后来是各种精致糕点、物件顾韵又惊又喜,深感欣慰。直到,十年后某一天,两人约定现实见面。顾韵精心整理了一番,满怀紧张的去见小可怜。小可怜眉眼带笑,赫然是当朝九皇子朝恹。顾韵:芭比q了。朝恹莫名其妙得到个宫廷交流群。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假意说自己是候府庶出少爷。群友先是各种对他好,而后就开始各种说坏话,凶神恶煞,心肠歹毒、一口气吃十个孩子每天花式骂他。朝恹:朝恹:明天你就死定了)当天晚上,顾韵送了他一把糖。朝恹:再让你活两天。两天后,朝恹:再让你活一个月!绝对不能再多!再多我就是狗!n天后,狗?朝恹:当狗怎么了?我就喜欢当狗!老婆贴贴-在线蹲老婆聊天——【文案已截图,自行排雷,文中有生子情节(划重点)】第92章 。月折枝气鼓鼓回房, 本想冷静一下,却根本无法冷静。他思前想后,不知道如何解决当前局面, 便从破烂的衣服乾坤袖中找到书页,唤醒医灵,想问问医灵怎么办。医灵进入内殿不久, 就因应尊者威压太强,被迫陷入沉睡。它本以为月折枝死定了, 直到被月折枝唤醒,才发现月折枝没死。不但没死,还屁事没有。当即把异宝要了回来, 调侃月折枝命大。月折枝不在乎被医灵调侃, 调侃的杀伤力在大气层,跟丢脸不是一个级别。月折枝是个宁可从楼上跳下去摔死都不会把自己脸丢了的人, 没有跟医灵道出内殿自己被欺辱, 还被威胁要生吃。月折枝沉呤片刻, 问起唤医灵出来的正事。——容衍关系暴露了,恐怕无法悄无声息让容衍勘破情字,回归无情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医灵听到这问题, 错愕不已。它恨不得掀开月折枝天灵盖,看看月折枝在想什么。想法总是跟它不一样, 清奇得很。“你的目的就是让容衍勘破情字, 回归无情道,暴露不暴露关系有什么大不了?他自己愿意暴露关系, 不要名声, 不要旁人对他的重视, 又不是你逼他的, 你努力掩盖了,但他愿意暴露,不配合,那就随他去。”“如果你担心容家因此责怪你,大可不必。容家那群小孩子见你和容衍在一起,不也没什么激烈谴责吗?”“当然,这不排除容家那群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无情道破的严重性。”“反正,放心好了,容家再责怪你,有容衍在,也不会伤你,顶多言语激烈。你当没听到就是了。人生苦短,顺其自然。”医灵道。月折枝听医灵这么解说,愣住了。但仔细一想也是。关系都曝光了,纠结后悔生气全都无用,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目的,随便了。月折枝想开了,盘坐到床上,他看向房门。不太想出去。不想面对知道他和容衍关系的容家小孩子们。月折枝想着那群容家小孩子们的错愕,心里就很逃避,他低着头,用手指卷身下被褥。“其实我很好奇,应尊者为什么会毫发无损的放你离开鬼域,即便李见霜是你义父,可一个大护法的颜面应该不足以让你毫发无损,少说也要付出点代价。”月折枝本来已经放下应尊者为什么会毫发无损放他离开的问题,听医灵疑惑地问起,心里又冒出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拧紧被褥,心中厌恶感不断涌出。医灵道:“喂,你在听我说没有?发什么愣?”月折枝回过神,他松开被褥,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应尊者为什么会放过我,大概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只是想借此教训我。”月折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医灵颇为疑惑道:“骗你去鬼域就为教训你?还教训的皮毛没伤?这应尊者有病?”顿了下,“我虽不知道应尊者是谁,却知道身为尊者不该这么无聊。”月折枝在鬼域山庄时就和医灵聊起过应尊者。医灵虽有千年的寿命,却整日跟随邪医,对外界完全不了解,因而和月折枝聊了半天,也没想起应尊者是谁,只是隐隐约约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所以我说大概是借此教训我。”月折枝道,“我的猜测而已。”医灵没说话了。月折枝见医灵不说话,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联络玉牌上,他勾过联络玉牌。其实,要想知道应尊者为什么会放他离开,问李见霜就知道了。李见霜送他离开的鬼域,想必知道什么。只是月折枝转着联络玉牌,顾忌着李见霜同容衍说得那句话——赶紧带自己离开。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97章 程问雲盘坐在域底水潭中,他身边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其他人被困在其他地方了,只要他被困在此处。“李护法,你到底要看多久?看本尊落魄是你最大的乐趣吗?你到底有多无聊。”程问雲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李见霜的位置。李见霜不再看程问雲被困,无法脱身的落魄模样,他从一片黑暗中走了出来,收起魔物之间的联络石,温和道:“程尊者一如既往的敏锐,在下佩服。”“少废话,你把本尊联络玉牌拿去干什么了?是威胁宗主还是联系折枝了?”程问雲情绪不表露于面上。李见霜道:“都有吧。”程问雲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可恨他全身灵力被鬼域上空的阵法困住,无法使用灵力。冷冷打量李见霜,程问雲道:“你威胁宗主可扰乱他们心了?”李见霜道:“无可奉告。”程问雲脸色冷了几分,“折枝呢?你联系折枝难道是要把他带到鬼域来?你明知道,鬼域不适合修士修行。”“瞧程尊者说这话,我怎么会让折枝留在鬼域。”李见霜目光复杂,他那日见月折枝进入内殿,迟迟不出来,本打算敲门试探,谁知门发出一声巨响,月折枝被应尊者送了出来。只是身上衣服换了身雪白中衣,那中衣不合身,一看就不是月折枝的。李见霜心下一沉,当即查看月折枝。李见霜虽不见得对这个义子有多深的感情,但也不想看他出事,当初自己答应过要护他平安。不过,显然是他想多了,月折枝并没有被玩弄或者采补。应尊者当场把人教给他,让他带月折枝离开鬼域,否则杀了月折枝。李见霜虽不明白月折枝为什么换了身中衣,也不明白为什么应尊者这般态度,闻言却也顾不得多想,带着月折枝立刻走了。应尊者喜怒无常,被修士称疯子,李见霜虽身为大护法,却与修士感同身受。匆匆带着月折枝离开鬼域,正愁要不要送回归心宗,却刚好碰上来找月折枝的容衍。容衍是月折枝小师弟,李见霜调查过,见他找来,直接让他带月折枝赶紧走,不要再来鬼域。现在想来,月折枝应该安全了。只是一切顺利的未免有些过分,他本以为月折枝要在鬼域待好长一段时间,受尽折磨,应尊者才会看在他面上,让月折枝离开鬼域。月折枝毕竟得罪了应尊者,虽不知具体怎么得罪了应尊者。“你最好没把他留在鬼域。”程问雲没好气,“把联络玉牌还给本尊。”李见霜拿出联络玉牌,在手中把玩片刻,又收了回去,“程尊者,你搞清楚,你现在不是在归心宗,我也不是当初被你一脚踢出归心宗,按回镇魔塔的分/身。”程问雲眯起眼睛,他冷冷一笑,“本尊既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见霜见不得程问雲谁都不放眼里的高傲,虚情假意。若不是应尊者说不能动程问雲,再加上程问雲是月折枝师尊,依李见霜的脾气,真想杀了程问雲下酒。尽坏他事。挑起青蛇蛇头,李见霜冷笑一声,声音沉了下来。“你没有参与千年前围剿我们的事,我才懒得杀你,程尊者,你好好在此享受吧。”李见霜说着转身就走,“我倒要看看仙门世家会什么时候商量好,来鬼域救人。”“他们不会来,来了岂不是中了你们的诡计。”程问雲针锋相对。李见霜闻言,呵了声,“不来岂不是狼心狗肺?”程问雲目光顿时凌厉下来,如果眼神能杀人,李见霜已经被戳了好几个刀了。李见霜丝毫不畏惧程问雲的眼神,心情愉悦地转身走了。客栈内。月折枝恃宠而骄,故意为难容衍后,烦躁竟烟消云散,他坐到窗前,趴到窗沿上,静静看着鬼域的方位。这面窗开得刚好对着鬼域的方位。也不知师尊如何了。月折枝想得入神,未加禁制的房门轻轻推开,容衍走了进来。他目光落到月折枝身上。月折枝背影单薄,乌黑亮丽的长发用发带系着,掩去大半雪白后颈,他穿着不属于他的宽松中衣,中衣没有肌肤透亮,松松垮垮贴在背脊,掩住臂部和凳面。容衍心底忽生一点燥热,回想起内殿时的场景。内殿漆黑,月折枝不着寸缕,又骄傲又羞恼,艳若桃李。容衍极其喜欢对方这幅只能由他掌控的模样,无法自制,被勾得动了念头。幸而理智尚存,知道以应尊者身份强要月折枝,会伤了月折枝。他向月折枝隐藏应尊者身份,一来是怕月折枝不能接受他是应尊者,与他刀剑相向;二来本就是为了保护月折枝不受任何牵连,怎会舍得伤月折枝?怎么敢伤?他爱得要命,多年痴心,一朝成真,便是月折枝要杀他,他都会在报仇后,乖乖递上刀子,奉出致命弱点。容衍悄无声息走到月折枝背后,指腹摩挲月折枝发间那点露出来的雪白后颈肌肤,温声道:“叫我回来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月折枝全然没察觉容衍走到身后,他想师尊想得太过入神,嚯一下站起身,月折枝转身看向容衍。“你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容衍拂袖关上房门,捻了捻指腹,指腹还带有柔软触感。他像大狗,盯着月折枝,垂下眼帘,道:“刚刚。”作为一个称职的无情道矫正者,月折枝俨然已经进入恃宠而骄的状态。“进来不敲门,你故意吓我是吗?出去,敲门了再进来。”容衍盯着月折枝看,月折枝本以为他会皱起眉头,问他是不是在鬼域受了伤,变傻了,却不料容衍转身就出了门。门被关上,传来清晰三声敲门声。“大师兄,我可以进来吗?”月折枝找不到耍性子的理由,“进来吧。”他误解了耍性子三个字,耍性子本来就不需要理由。容衍推开门进来了,小心问道:“大师兄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月折枝上下打量他,道:“衣服。”伸出手,一脸理所当然,“我没衣服,乾坤袋被魔气缠住打不开,你不会没跟我买吧?我觉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容衍:“。”月折枝蹙起眉,咬紧唇,“你没买?那我穿什么?你也太关心人了。”容衍:“我”“你现在就出去买,没有叼到窝里了就觉得不重要的道理——”月折枝委屈道,抬脚踢身旁板凳脚,他显然忘了自己没穿鞋,一脚踢上去,痛得当场飙泪,蹲下身捂住脚趾,缩成一团。容衍当即蹲下身,紧张道:“我看看。”“不要你看,都怪你。”月折枝睫毛直抖,双眼含泪,恶人先告状。“怪我。”容衍真的是无力招架,他皱起眉,没心情跟月折枝论是谁的错,抱起月折枝,放到床上,半蹲下身,握住月折枝左脚脚踝,目光落到月折枝左脚。月折枝踢板凳脚半点不含糊,愣是把自己大脚趾踢得发肿青紫,只差没骨折。容衍眉头皱成川字,神情都冷了下去,他抬头看月折枝,“做事总是不长心眼,现在知道痛了?”月折枝咬紧下唇瓣,龇牙怂耳,他正逞能,说一点都不痛,接触到容衍目光,又憋了回去,要有多作有作。“你凶我。”“对,凶你。”容衍真是被气到了,他低头仔细用灵力治疗踢伤的大脚趾。月折枝听出容衍生气了,他巴不得容衍生气,最好气得甩了他,马上回去修无情道。“你为什么要凶我,不喜欢我了?你前面还要公布关系。”“对,不喜欢你了。”月折枝:!月折枝心跳骤停一瞬,他攥紧被褥,掩饰着喜悦,“真的不喜欢我了?”容衍治疗好,舒展眉头,他站起身,松开月折枝脚踝,水诀净手,用手帕擦去手上水渍,转身走向床头柜。月折枝一把拉住容衍衣袖,不依不饶,“真的不喜欢我了?”第94章 容衍蹙起眉,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到月折枝脸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涌容衍蹙起眉, 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到月折枝脸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不痛就是难受, 他低下声音,“大师兄好像很高兴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呢?”月折枝收敛喜悦,松开容衍衣袖, 衣袖从指尖滑过,柔软微凉。容衍紧紧盯着月折枝。月折枝圆润干净的脚趾蜷曲几分, 脚背淡淡的青筋犹显得美感。他缩了缩脚,缩到床上,拉过被子, 把脚藏在被子里, 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说谎时的心虚。“你若不喜欢我,那就说明你经不起考虑, 我找其他人结为道侣一样的, 又不是非你不可。”容衍嗯了声,“言之有理。”月折枝:“所以?”容衍:“不喜欢你了。”月折枝:“好的,我知道了。”得到心心念念的答案,月折枝本该喜悦, 心底却蔓延开一阵酸涩发苦,像吞了一袋土黄连。月折枝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沉沦进去, 他和容衍绝非一路人, 智者不堕爱河,唯有无情无义才能把一切扳回正轨。可日久生情, 月折枝猛然发现自己还是沉沦了。但这不对, 他不该对容衍动心, 他是来板正容衍的, 而不是让自己深陷入这段感情。容衍破而后立,回归无情,飞升成仙,他却深陷感情,岂不是贻笑大方?脑壳有坑?不知道利弊? 第99章 最后,两人发现轮回之境上空有结界,春夏秋冬的变化跟结界有关:当日结界开启一次,轮回之境里,季节交替一次,例如春交替为夏;开启四次,则一日之内,四季交替,春夏秋冬全走一遍;开启八次,则一日之内,两次四季交替,春夏秋冬走两遍当结界没有开启时,当日季节不变,恒定一个状态。——此时,正是结界需要修养,集赞能量,最薄弱之时。月折枝两人戏耍轮回之境里的能飞的妖兽,利用妖兽在下一次季节不变时,蛮横地撞破结界,离开轮回之境。那位知名的阵法师出门找阵法石,察觉自己得意作品困住人,千里迢迢赶了回来想放人,结果刚跨进家门,结界就被撞破了。结界撞破,轮回之境毁于一旦,知名阵法师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告诉他们,只要抽/出地底灵脉,也就是供结界运转的能量,结界就会自动消失,根本用不着撞破结界!两人简直是莽!一点不懂结界!除阵法师外,所有修士都是憨憨,只会硬干!知名阵法师把月折枝、容衍叼得狗血淋头。不过,他为人还是很和蔼,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给他打下手,修补结界,重现轮回之境。月折枝那点微薄的阵法知识就是在这时学到的,同时,也是这时跟容衍的关系有所缓和,不至于横眉冷眼。月折枝回忆了一下漳州轮回之境的事情,他发现鬼域的结界和轮回之境的结界如出一辙。结界内时间流逝与外界相同、结界开启时间不定、进入结界者除非结界消失或者被破坏,否则无法离开。它们唯一的区别在于,结界开启后的结果不用。鬼域的结界开启时,会抹杀修士。而轮回之境的结界开启时,四季交替,出现轮回之象。“我想去鬼域再看看。”月折枝犹豫片刻,看向容衍,道。容衍对折宣纸,将宣纸内的字迹全部掩于阴影下,“你刚出鬼域出来,还想去涉险?”“我也就想想,没要去。”月折枝嘀咕道。“想想也不行,鬼域危险,不适合你去。更况且,你义父嘱咐我,永远不要让你进鬼域。”“我知道。”月折枝道。“结界一事,待问过了岳前辈再说,我们也只是猜想。”容衍将宣纸折了几折,放入乾坤袋中。容衍说得岳前辈正是当年把他们叼得狗血淋头的漳州知名阵法师。月折枝精神一震,“要去漳州一趟吗?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就出发?你法船呢?法船比御剑快。”“哦,我忘了,你父亲说,你要解决好城镇妖魔,才能查结界一事,那我自己去好了,两边不耽误。把你法船给我,你之前说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说话算话。”月折枝非常积极。容衍:“你知道怎么驾驭法船?”“你教我。”月折枝翘起炫耀的尾巴,“不是我吹,像这些事情,我一学就会欸。”容衍目光柔和,他点头道:“可,我教你。”容衍说着,转身出了房间。月折枝弯起眼,当即跟着离开房间。容玄机等人置办尸体已经回来了,现下正坐在客栈大堂复查明早引诱妖魔出来的计划会不会有漏洞。忽听两道脚步声,一道沉稳,一道轻巧。侧头朝楼道看去,只见容衍在前,月折枝在后,两人一同下楼了。“表哥/堂哥。”在场之人站了起来,目光却看向月折枝。月折枝察觉到他们的视线,神经开始紧张,即便医灵已经开导过他,知道也没关系,目的不变,丢也是丢容衍的名声。月折枝脑子里正乱糟糟想着,听到在场之人又喊了声月道友。月折枝绷不住了,他越过容衍,快步就想出客栈。客栈上有顶,四周都有壁,若是在客栈内祭出法船,会直接将客栈撑爆。忽然,右手被容衍抓住了,容衍朝他看了眼,传音道:“你躲什么,我在。”月折枝一下子定着原地,他似乎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容衍抓着他的手上。感官无限放大,月折枝蜷曲手指,他耳尖泛红,磨了磨牙,当即想甩开容衍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容衍反而握得更紧了,不让月折枝有挣开的机会,他朝容玄机等人微微颔首,“你们商量,我和月道友出去有点事。商量好,别忘了告知我一声,我确定一下最终计划,以便应变明早突发情况。”“知道了。”在场之人点了点头,将目光从两人拉着的手上移开,目送容衍拉着月折枝离开。待容衍和月折枝身影都离开了客栈,在场之人才小声议论起来。“表哥他们出去干什么呢?”“应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表哥这人真是的,我们多看一眼就要拉着,难道我们会偷走?”“拉着自有拉着的道理,就是不知家主知道表哥骗了个道侣是什么表情。”“大胆,家法伺候!”“表嫂好漂亮,我也想找个这样漂亮的道侣。”年龄最小的容帆小声道。容玄机抄起双臂,上下一打量容帆,道:“小小年纪就想找道侣,当心我告诉三伯父。”“别别别,我就说说,千万别给我父亲说!他知道又得罚我靠墙倒立半日。”客栈有隔音阵,并不会叫其他人听见,在场之人小声讨论片刻就回归正题,接着复查复查明早引诱妖魔出来的计划。“你带我去哪里?说好教我驱使法船的呢?”出了客栈,容衍拉着月折枝一路向城镇外走去。月折枝之前一心沉浸在容玄机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并未注意到容衍拉着他一路向城镇外走去,等注意到,已然走了一大段路。“我说会教,自然会教。”容衍道,“不会反悔。”“可你现在”容衍非常委婉道:“城镇人口密集,法船放出,一旦出意外,很容易造成伤亡。”月折枝:“”“我说了,我真的一学就会,不会出意外的!”“我知道,安全起见,还是去城镇外。”月折枝盯着容衍,不肯走了,“你就是觉得我在吹牛。容衍道,“没有。”“就是。”“没有。”“就是!”“没有。”“就是!反正我不走了。”月折枝气道。周围灯火晦暗,大部分人家已经歇息,容衍侧身看向月折枝,哄道:“那你想如何?”月折枝乘机甩开容衍的手,他退后一点,环顾四周,四周基本没什么人。当即跳上容衍背后,勾住容衍脖颈,作道:“除非你背我走。”第97章 美人如刀【最后添加了一段】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冲击力, 容衍身体倾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时,已经出手牢牢托住跳到背上的月折枝。他矜持地压住上扬的唇角, 声音侵入水中似的清冽,道:“真是——”“胡闹。”月折枝趴到容衍结实挺拔的背上,双手放松, 对着容衍耳边道:“你才胡闹,走吧走吧, 随你去哪里,我跟着你走。”“别对着耳朵说话,痒。”容衍道, 他偏了下头, 背着月折枝朝城镇外走。月折枝盯着容衍耳朵,朦胧月色下, 月折枝发现容衍半掩于发丝下的耳朵好像红了。他腾出一只手, 捏了一下。容衍鸦黑睫毛颤了下, 隔着柔滑华料,他托紧月折枝臂部,却没有躲开。有点烫, 月折枝捏了下后,心想。他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连捏了七八下, 他才松开手,目光盯着容衍白发。白发比黑发显得容衍更清冷, 高不可攀, 可月折枝并不喜欢白发, 准确来说是不喜欢白发代表的意义。月折枝移开目光, 他安静地趴容衍背上,容衍发间微冷旳雪松气息像丝丝缕缕的雾气,缓缓入肺腑。城镇外树木林立,黑影瞳瞳。容衍放下月折枝 用莲花银冠将半散的白发简单扎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祭出法船。法船飞于林间上空,遮天蔽月,将月折枝和容衍都笼在船体阴影中。容衍抬腕施决,将法船缩小三分之二。法船与云船外观相似,整体呈竹木暗黄色。由主船体和上层建筑构成,桅杆已拆卸至一旁,两侧四叶玄铁风帆雪白,线条流畅。叫人望去,结构轻盈坚固。“师弟先示范一遍如何驱使。法船跟云船不一样,它最开始并非直接凝神与船之灵建立联系,而是先以灵石启动船核心。”容衍说道,又祭出鲛珠照明,好教月折枝看清法船。“法船内部如芥子世界,对灵力供应要求极高,启动船核心的灵石最好用上品灵石。”“上品灵石所含灵力纯粹度等同修士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提纯后的灵力。启动一次需要四枚上品灵石,四枚上品灵石可供船核心不间断地运行三天。” 第101章 你之前说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我划好界线,直言借,你却放高/利/贷为难我。现在云云不许这样了,心疼灵石了?恕我直言,自作孽不可活,心疼死你。月折枝拍开容衍作乱的手,打定收下绝不还的念头,“我爱怎样怎样,你管我呢!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你明早缉拿妖魔小心点。”容衍天赋高,修炼两个时辰,便把渡给他的灵力补回来了,月折枝并不担心容衍渡了部分灵力给自己会有什么不适。容衍蹙起眉,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前去漳州,注意安全,有事记得联系。”月折枝头也不回,他径直走向法船,临近法船又转身回来了,一把拽着容衍衣领。衣领勒住后颈,容衍被迫弯下头颅,从后看去,能看到他马尾滑落在肩头的阴影,而半掩于发间,修长脖颈后绷出的颈椎棘突线条流畅。“做什么”浓密睫毛小扇子一样刷到脸颊,容衍唇上压下柔软、温热的触感。月折枝在亲他。容衍并非第一次见月折枝主动。但这次于以前不同,明明只是相贴,不带任何情动欲念,却比以往更甜,叫容衍想起了族中聘请的启蒙夫子的告诫。美人如刀,色似毒。容衍少时不曾不懂这句告诫,甚至不以为然,然而现实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从历练碰见月折枝,厌烦,不耐到好奇月折枝这个人,再到期待形影不离,隐秘想要亲近,他全部情绪被这人牵动,所谓的无情道不堪一击。指尖微动,容衍抬手欲揽住月折枝腰。月折枝已然远离,他眉眼张扬,语气骄纵,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几分从前被称为天才的风光模样。“赏你的,别心疼了,心疼也没用。”月折枝说罢,狗撵一样,快速跳上法船,运转灵力,驱使法船如一道闪电,快速没入云层,消失了。容衍:?容衍弓起食指,指骨轻轻碰了下唇,唇上还残存着月折枝的触感。容衍忽得笑了声。怎么这么会惹人欢喜。月折枝不知道自己回头赏这一下反而惹得人欢喜,他是在拱火,故意惹容衍生气。“拿了灵石肆意挥霍不说,还敢说赏?”“逼胆!头都给你拧下来当球踢。”月折枝绘声绘色地描述容衍的「心情」,庆幸自己跑得快,要不然铁定挨训。换作初识时,容衍不仅训他,还会提剑追杀他。月折枝太了解容衍了。想及此,月折枝高兴的给自己点了赞,不愧是你,专业板正选手,逮到机会就能作妖。然而好心情没维持多久,转念想到板正后分道扬镳,月折枝忽然有些难过。月折枝抿了抿唇,靠在法船栏杆上,手肿撑着栏杆,手背支着下巴,目光看着前方。前方漆黑,夜风括噪的声音绝大多数被挡在法船,只余一点湿漉漉的风感。月折枝把夜风括噪的声音放了一半进来,呼啸的杂音一下子吹散了难过。乘着现在还没有分道扬镳,该享的享了,日后断不会后悔。月折枝心神宁静下来,他理了理思绪,压下私心,赶往漳州。漳州有宵禁,按法船速度推算,明早就能到。月折枝进法船内庭沏了壶茶,坐等抵达漳州。等了一段时间,快到深夜时,月折枝连想到医灵。遭了!医灵还在客栈里。医灵附在一页纸中,月折枝之前跟医灵淡完话,就顺手把纸塞回了那件破衣服的乾坤袖中。也是客栈没地方放,习惯性放回原处。他本想着有了新衣服,就将纸塞新衣服乾坤袖中,随身携带医灵。后来穿好容衍改过的新衣服,又谈及结界,迫不及待想去漳州,跟着容衍屁颠颠出来了。把医灵忘得一干二净。月折枝记起忘了医灵,顿时坐不住了。他脸色难堪下来,勾起早系在腰间的联络玉牌联系容衍,想叫容衍不用丢他那件破衣服。容衍品行端正,不爱翻他东西,但现在他换了新衣,还离开了客栈,容衍保不齐要丢了那套破衣服。——丢衣服前,容衍习惯性会翻看衣服里有什么东西,以免给他丢了。出于这个良好习惯,月折枝不必想也知道乾坤袋中的纸会被容衍翻出来。一旦翻出来,纸上封印很容易叫人察觉里面封了医灵。然后月折枝头皮发麻。夜幕星河低垂,已然是深夜。容衍没多浪费时间,回了客栈。第98章 。【有一点改动】容玄机等人已经复查好明早引诱妖魔出来的计划, 早早休息去了,只留一个容帆等他回来告知确定好的计划。本来该是容玄机告知的,他从小长在容家, 家主把他当第二个儿子栽培,很多事情都是他递交消息。但容帆之前说想要个漂亮道侣,被容玄机抓了把柄, 这会儿不得不当苦力,留下来充当告知者。“大堂哥, 月道友呢?”容帆打好了如何告知的腹稿,见容衍回来,张口就要告知确定好的计划, 却忽然发现月道友没跟着回来, 诧异问了句。“他有事,去办事了。”容衍应道, 有意隐瞒月折枝为结界一事去了漳州。容帆并不是追根究底之人, 他点点头, 径直道:“计划已经确定了。明日待天一亮,先由雇佣兵带尸体去诱引妖魔出来,雇佣兵已经给了防护符, 同时玄机表哥也会带上人悄悄跟着。”“一旦出来,立刻通知外面的人, 布阵里应外合。”“为了以防万一, 大堂哥你来压阵。当然,我们也考虑过如果引诱不出来。若是引诱不出来, 也不能跟着耗, 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解决妖魔。”“跟管辖城镇的李大人商量过, 李大人同意将骊山附近村民疏散到另外的地方, 届时,我们把山给劈了,不信这妖魔窝着不出来。”说完确定好的计划,容帆询问容衍意见,“大堂哥觉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容衍沉呤片刻,道,“没有何不妥,只是有个问题。假设引诱不出来劈山,村民疏散到另外的地方,如何安置?安置费谁出?补偿谁出?”“自然,容家不缺钱,是可以出安置费,也可以给补偿,但本身妖魔惑世不是容家引起的。若是什么都由容家来出,岂不是要叫人以为事事容家都要负责?便是家底丰厚也承受不了,反倒做了好事叫人怨恨。”容帆一怔,“我们没考虑这一点,只是想着引不出来妖魔,该如何周旋。”“你们没想到,管辖城镇的李大人不会想不到。他不提,要么是认为这是他分内之事,要么是等到结束后甩摊子与我们扯皮,我们为了镇魔容家脸面,总不可能不管。”容衍道。容帆眉头都拧起了,道:“我现在就找李大人说说这事”“夜已深,不必打搅李大人休息。引诱不出来再说,引诱自然不提。”容衍道。容帆一想也是,他回房了。容衍目送他回房,这才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他房间正是月折枝之前住的那间。容衍点燃房间内灯盏,火光蔓延整个房间。容衍净手正欲打坐修炼,余光看到月折枝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破衣服,那是一身雪色宗袍。他顿了下,站起身,打算看看衣袍里有没有东西。若是有,拿出来收着,衣服直接扔了。破宗袍有碍瞻观。容衍抖开宗袍,朝宗袍乾坤袋内探去一张不起眼,泛黄的纸飘了出来。容衍蹙起眉,他蹲下身捡起纸。这是什么?容衍从不翻月折枝的东西,即便是成了应尊者,也未翻过。他听人说,道侣之间即使再亲密,也该给对方留足够大的私人空间,否则会惹得对方不快。捡起纸,容衍扫了一眼,发现纸上有封印,封印解了大半,只余一点残印困着团幽绿气体。观幽绿气体形态,似乎是——传说中邪医用人血养出来的医灵?第99章 。月折枝从哪得来的这阴邪之物?还随身携带。不详预感升起, 容衍蹙起眉,隐隐约约感觉多日的平静要被此打破。他捏紧纸张,在空中滞了片刻, 目光泛冷,弹了下纸面。“医灵是么,出来。”医灵:“”医灵在纸内沉睡的好好的, 莫名其妙被弹醒,满腹牢骚。它骂骂咧咧从用纸页中探出神识, 正准备好好说道说道,却在扫了一眼外面后,发觉弹醒它的人是容衍, 而月折枝根本不在, 当即吓得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往纸页内缩。被纸页封印了上千年, 即使不想承认, 医灵也已经把纸页当做庇护所。只是还未缩回, 一道力量按住了封印入口,它神识被拦在了外面,回不去。医灵僵住了, 它僵了好久,缓缓看向容衍。 第103章 他不想摊牌了,也不想着急说出自己转剑道了。相应的,他也不打算说出道侣契没解。若说出没解,月折枝定然会生气,气过头了会跟他闹脾气,认为他完全不可信,不如找个时间悄然解了。说到底,当初就不应该让私念占上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月折枝不知道容衍这么一会,念头乱八七糟、百转千折,且都与他有关。心满意足的道了声谢,月折枝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打断过容衍的话,转而追问道:“你之前要说什么?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容衍活像被锯了嘴的葫芦,他沉默片刻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也要听。”“没意思,不想说。”“我想听诶。”“以后再说。”容衍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听,容衍。”月折枝撒娇。“以后吧,我找个时间专门跟你说。”容衍目光柔和,他点了点联络玉牌,自然而然转移话题,“你现在到哪里了?”月折枝问不出个所以然,不想回容衍话,嗒一下挂了联系,专心等待抵达漳州。反正容衍没看到医灵就好,其他不重要。容衍听联络玉牌那边没了声音,也收起了联络玉牌,他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帮月折枝抄写《归心弟子规》。抄着抄着,容衍烦心得将宣纸掀到一边,竟是静不下心来。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他承认他不好,但这么久了,总该动一点情?月折枝,你未免太无情。漳州位于中州以南,湿润多雨,雨林茂盛。月折枝天亮时便抵达了漳州,虽然上一次来漳州是十多年前,但他依然记得正确入漳州的路线,好歹避免了像上次一般,一脚触发阵法,掉进岳前辈制造的轮回之境中。入了漳州,月折枝收起法船,交了入城费,快步赶往岳前辈居所。也不知岳前辈在不在居所。希望在,若是不在,不知要等多久。…月折枝飞一样赶到岳前辈居所。作为漳州知名阵法师,此时正逢世道不安定时,求见者络绎不绝,月折枝见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当即明白岳前辈在居所。他递了拜访贴,由岳前辈的弟子引荐,见到了岳前辈。“你是?”岳前辈看了看拜访帖上的落款名字,又看了看月折枝,“月折枝?”月折枝笑容满面,乖巧道:“岳前辈,好久不见。”“摘了面具我反倒不认得你了,他呢,你俩不是向来形影不离?”“容衍要缉拿妖魔,来不了。”“最近妖魔肆虐,想来也是在缉拿妖魔,我还多此一问。”岳前辈颔首,他收起拜访贴,道,“十多年不来漳州,怎么突然想到来见我,可是碰上什么难解的阵法了?”容衍把他写了结界时间的宣纸折起来放在乾坤袋中了,月折枝从乾坤袋中翻出宣纸,双手呈上给岳前辈。“确实碰到难解的阵法了,烦请岳前辈帮忙看看,这阵法是否与轮回之境相似?”月折枝说着,补充道,“宣纸上所记载的时间是阵法开启时间。”“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个臭小子。”岳前辈接过宣纸,定睛仔细看,看出几分与轮回之境相似之处,“这个阵法你是在哪里见到的?”月折枝自然不会傻到说是在李见霜的庇护下,住在鬼域时,在鬼域见到的。若是说了,月折枝估计自己分分钟要被打为妖魔鬼怪派出的细作。“尊师给我的。”月折枝答到,“尊师程尊者程问雲。”“我早闻程尊者等人被困在鬼域,难道这阵法是”“应该是。尊师之前说完结界时间,便再联系不上。”岳前辈闻言,也没在追问,他皱起眉,径直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仔细分析这个阵法。岳前辈的徒弟见状,奉上茶水,示意月折枝坐下来等。“师尊一分析阵法就是好半天,月道友且耐心等等。”月折枝道了谢,他坐下等岳前辈的回复。过了好一会,只听岳前辈一击桌面,站了起来,神色颇为凝重。“这鬼域阵法构建与轮回之境一模一样,我有把握破开。”月折枝其实没想过请岳前辈破阵法,他只是想请岳前辈看看鬼域结界是否跟轮回之境一致。若是一致,或者有七八层相似,说明鬼域结界有缝可寻。然而,岳前辈直接给出了他能破开的回复,实在令月折枝惊喜不已。“那可请”“这自是不用你说的。”岳前辈挥手道,“大家现在正愁如何进鬼域救人,这鬼域阵法真是来得如及时雨。”月折枝点了点头。岳前辈眼底浮现笑意,笑意浮现片刻又收敛了,他想到什么,蹙起眉,问道,“不过这鬼域阵法你确定是程尊者传给你的?我有些怀疑是鬼域那边的阴谋。”月折枝怔了一下。经岳前辈一提,他猛然想起这鬼域阵法一开始是他发现的,但开启时间不规律则是李见霜警告他不要在鬼域乱跑,提及的。当初未想太多,加之已经确定了结界确实是不定时开启,月折枝丝毫未向阴谋方向想。如今想来,一切似乎太过顺利顺利的让月折枝觉得自己落入一个精心编造的阴谋,而他是牵动众人进入阴谋的重要线头。月折枝心底不安起来。面对岳前辈的询问,月折枝一时答不上,他深知,如果自己答了确实是师尊传出来的,那么,一旦是阴谋,师尊势必会被牵连进去。月折枝自然不愿意把师尊牵连进去,他犹豫片刻,正要道歉,承认是自己进了黑域。结界是他发现,结界时间也是他记录的。下一刻。“罢了,不管是不是阴谋,鬼域阵法总要破的,修仙者逆天而行,若是畏畏缩缩,不如死了算了。”岳前辈自嘲道,他将记录结界时间的宣纸折好,转身一步。“我去找人商量一下破阵之事。妙语,好好招待客人。”妙语正是岳前辈的弟子,闻言,应了句是。厅堂地面银黄符咒浮现,纵横交错,顷刻间构成简易传送阵法,岳前辈踏入传送阵法瞬息,身影影影绰绰,变得透明。“岳前辈!”月折枝哪里能留着隐患到师尊身上,快速一捋要紧的话,赶紧解释道,“结界时间是我进鬼域取得的,不是我师尊!”简易传送阵法运转得飞快,岳前辈话只听了一半,身影便消失了。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必听全,他自己也补上了后一半,与月折枝所说相差无几。微微蹙起眉,岳前辈把话记心上了。至于待会见到其他仙门世家领头人,怎么说,说是谁发现的结界,他心里还有待定夺。“月道友,这边请。”妙语是个年轻人,他拱手示意月折枝跟他去客房,客人远道而来,先给人接风洗尘。“不必了。”月折枝目光从简易传送阵法落到妙语身上。妙语显然误会了什么,他微微一笑,道:“漳州虽比不上中州,却也是个风雅之地,不知月道友听说过问仙山么?十里长廊直通”月折枝道:“并非不愿在漳州游玩停歇,只是还有事需要做。”“如此,不好挽留了。”妙语收起笑意,他拱手道,“月道友归途小心,最近妖魔鬼怪猖狂的很,常袭击跨州者——想必月道友来时也被袭击过,如果需要护送,或者帮助,尽管说。”月折枝有些诧异,他驾驭法船,来时并未碰到妖魔鬼怪袭击。难道是容衍的气运起了作用?月道友抚上左手手腕上的红绳,稍纵片刻,纤细手指松开红绳。他没有说自己来时未碰到袭击,婉言拒绝了妙语的好意,祭出法船返程。也不知容衍缉拿骊山妖魔如何了。月折枝边驱使法船,边勾起联络玉牌想联系容衍。然而理智遏制了联系容衍的想法,现在不过辰时,如果他没推算错,容衍正在与那群容家小孩缉拿妖魔,若是此时联系,保不齐要干涉到缉拿妖魔。月折枝小事上糊糊涂涂,大事上却比谁都清醒。放弃联系容衍,月道友加快了法船回程速度。他还是头一次,除了他师尊,这般记挂一个人,时时刻刻想见到他,想听他说话。月折枝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但没办法控制。他缓缓按住胸口,胸腔里那颗心在颤动。法船返回时的速度比回时要快,月折枝惦记着容衍,没有分神,昼夜兼程回了城镇。城镇上空灯火明亮,宁绕着一层灵雾,灵雾沙白,裹挟着浑厚尘埃。月折枝刚入城镇便发现了灵雾,他记得出发时,城镇上空并无任何异样。心底隐隐约约有个不好的猜测,月折枝掐出隔离灵罩隔绝灵雾,站在法船船头护栏前,眺望骊山。骊山附近零零碎碎撒着几个村落,可能是夜深,村落半点光芒也无,月折枝只能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看到骊山高耸的轮廓。轮廓似乎被什么啃了一块,在山腰处凹出一条不规则的弧线。月折枝一眼看出弧线旁聚集着沉重的雾体,看来城镇上空的灵雾便是来源于骊山。想到容衍等人早上在骊山缉拿妖魔,这场景兴许是月折枝连忙将不好的念头赶出脑海,他收起法船,凌空踏虚,快速来到骊山半山腰,修为接近金丹便能轻松凌空踏虚,不必再借助外物远程飞行。月折枝站定在地面,他刚站定,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宛如实体,从地面冲起,击得人胸口一阵闷痛,气血翻涌。月折枝平复气血,环顾四周,四周借被灵雾掩盖。月折枝最讨厌雾,这东西种类极多,仿佛无处不在,他甩出一沓火诀,驱散灵雾。 第105章 几个凌家人听到凌踏浪又喊了声哥,表情更迷惑了。三公子之上,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少主,也就是大公子凌无双,一个是二公子凌千羽。天降横祸,两位公子惨遭不幸,如今都不在人世了,凌家哪里比三公子年龄更大的存在?可如果没有存在,三公子这是在叫谁哥,一口一个叫得这么亲热。他们可从未见过三公子这般殷勤。“我是是”月折枝拧起眉头,“路不是,好吧,我也是来看容衍的。他毕竟是我小师弟。”“归心宗距离容家路途遥远,哥真是有心。”月折枝:“”其实我是从更远的地方赶过来的。月折枝陷入沉默,他顿了会道:“少说废话,你快进去看看吧,看完跟我说说情况如何。”“你怎么不进去?”凌踏浪诧异道。月折枝:“你管我。”月折枝横他一眼,“快去。”月折枝被容衍宠坏了,不知不觉,就恢复了年少意气风发时的强势,口吻带着命令,生硬直白。凌踏浪与他重逢后,还是第一次听到月折枝命令的口吻。这让凌踏浪想起年少时的时光,也让凌踏浪觉得月折枝从来没有变过,跟以前一样。当然,即便月折枝变了。凌踏浪也不会改变心意。月折枝是他心尖痣,是他白月光。他们曾相看两相厌,打架斗殴;也曾躺在房檐上赏月,喝酒发疯;还曾同登年度比试第一,迎接喝彩与荣光总之,许多事情。在凌踏浪看来,无论是将来还是现在,无人可替代月折枝。余光瞥其他人,见其他人默不作声盯着这里,凌踏浪快速凑到月折枝耳朵,他生得高大俊郎,声音也因此十分磁性有力。“有没有奖励。”凌踏浪说完这句话快速站直身体,仿佛没凑到月折枝耳边一样。月折枝:“?”“你以前让我办你做事,都会给奖励的。”凌踏浪传音道。月折枝回忆了一下,还真是。他看几个凌家人一眼,传音道:“我说凌三公子,你这不是顺带的吗?让你看完说说情况,又不累。”“累死了。”凌踏浪传音道。他正欲扯住月折枝衣袖,忽觉背后阴冷,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环顾四周,人来人往,繁华异常,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压下强烈不适感与危机感,凌踏浪拉住月折枝衣袖,“哥,你随便给点什么,不要那么小气。”第102章 他抱了你【还想修几百字,建议不要着急购买】“你才小气。”月折枝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一下子炸开了。“你又不是才知道我小气,哥,好不好嘛。”凌踏浪放软了态度。月折枝:“”这么大的人, 还撒娇,好不好意思。他看向蹲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九阶妖虎, 一把抽回衣袖,传音道:“九阶妖虎都给你了, 你还要什么奖励。快点去,别在这里磨磨唧唧。”月折枝去鬼域时,担心自己回不来。编了个借口, 把九阶妖虎交给凌踏浪了, 让他缔结主仆契约。凌踏浪闻言,叹了口气, 他随之也看向九阶妖虎,“你给我倒是想要, 可九阶妖虎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虎所难。”顿了下,告状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归心宗接九阶妖虎时, 它还咬我, 差点咬断我手。要不是看哥的面子上,我早按到死里揍了。”九阶妖虎似乎听懂了凌踏浪在告状, 霍然支棱起耳朵, 龇牙咧嘴, 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月折枝:“”月折枝蹙起眉, 他上前几步,按住九阶妖虎的头往下拍了下,传音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九阶妖虎这么凶,劳烦你照顾这些时日,等回去我一定会教训它。”月折枝说着,转回视线,看向凌踏浪,颇有几分愧疚,传询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说吧,我尽量满足。”九阶妖虎被拍得委屈得怂成一团,敢怒不敢吼。“嗯——”凌踏浪在月折枝身上打量。月折枝浑身上下都是容衍的东西,除了红线和手腕上的红绳。红线自然是不能做奖励,这是月折枝本命法器,红绳也不行,这里面有容衍的气运。凌踏浪最好要些不是容衍的东西。月折枝默默的想。他正想着,忽然被人抱住,与此同时,一股龙檀香在鼻翼弥漫开来。月折枝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推开凌踏浪,连传音都忘了。“你抱我干嘛?上次就说了,不要抱我。”凌踏浪笑而不语,他转身看向身后几个凌家人。因为传音,几个凌家人并未听到他和月折枝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两人一系列动作,以及之后忽然抱了下。“看什么看。”凌踏浪瞧不惯其他人打量月折枝,收起了笑,冷峻异常。“敲门去。”凌踏浪其实已经不想去看容衍了,他决定进去瞟一眼,把东西送到位就走。几个凌家人被他呵了声,也从各种猜疑月折枝和凌踏浪是什么关系中回过神,收敛下被呵斥的不满,其中一个凌家人上前叩了三下容家大门。“哥,你在前面那个秦玺酒楼坐会,我看完容少主,出来就向你回禀容少主的情况。”凌踏浪道。月折枝连忙点头:“好。”随即他又疑惑地问了句,“你不要奖励了?”月折枝一点没意识到凌踏浪的心意。从小一起长大,太熟了,熟得月折枝没有半点想法。凌踏浪闻言,神情凝固了。他此时终于意识到月折枝还把他当兄弟,哥俩好。谁要跟你哥俩好。凌踏浪真是恨死月折枝不会转弯的脑回峰,他目光都阴沉了下来,阴沉了一瞬,便扯出笑容,仿佛阴沉只是月折枝的错觉。“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吧。”月折枝哦了声。话音刚落,容家大门传来沉重的开门声。凌踏浪已经答应出来时告知他容衍的情况,月折枝便不必与容家人打照面,他运转灵力,直去秦玺酒楼。九阶妖虎见好月折枝离开,怂起的耳朵又支棱起来,不消说,甩着尾巴欢快地跟了上去。一人一虎刚离开容家大门,容家大门便彻底打开了。“凌三公子所来何事?”开门的容家护卫身着容家护心甲,腰缠一根白玉鞭,他们瞧了眼凌踏浪,随即认出来者何人。“听闻容少主等人在骊山缉拿妖魔受伤,我等正巧在樊城,特来探望。”凌踏浪收回目送月折枝的目光。容家护卫闻言,当即请示家主,得到家主应允后,让开路,道:“凌家有心了,请进。”凌踏浪一行人跟着进入容家,容家大门随之关闭。秦玺酒楼是樊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月折枝带着九阶妖虎刚来到秦玺酒楼,酒楼中做事的伙计健步迎了出来,笑意盈盈地说了句喜庆的话,说完,目光落在九阶妖虎身上。月折枝惯会看人眼色,知道这种酒楼一般不允许灵兽进来,除非单要一个包间。他要了个包间,又点了几道招牌菜,伙计这才收起目光,笑容比之前更灿烂。“客官可喝得酒?我们酒楼最近新出了一款酒,寒溪点翠”月折枝自从喝醉,误打误撞骗了容衍气运后,没事便不再喝酒了。抬步越过伙计,跨进酒楼,月折枝道:“来盏灵茶,不喝酒。”“好勒。”伙计看向明显负责点菜的小子,待那点菜的小子颔首应了句记下了,遂引着月折枝前往空着的包间。九阶妖虎跟在其后。将月折枝引入包间,伙计推开包间左侧的窗户,道了句客观稍等,菜茶即刻就上,转身便要退出。“等等,我问个事。”月折枝发现包间左侧窗户正对容家大门,他心念一动,叫住了伙计。伙计站住了脚步,“客官想问何事?请讲,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听说镇魔容家最近出了事?”“客官说得是容少主等人在骊山被重伤之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下午见一群医修簇拥着进了容家。”“这样么。”月折枝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附近的人会知道,看来还是要等凌踏浪。月折枝蹙起眉,挥手道:“罢了,下去吧。”伙计当即退了出去,他退出去时,没注意后方门被九阶妖虎堵住了大半,差点撞九阶妖虎身上。九阶妖虎脑子不太灵光,不会给人让路,瞅着伙计从身侧挤了出去,觉得好玩,撒欢,想把伙计叼回包间,让他再挤一次给自己看看。“小白。”月折枝剜了九阶妖虎一眼。九阶妖虎感觉自己下巴被戳了一下,它抖了下虎须,怂怂地合上了血盆大口。两步跨进包间,九阶妖虎一尾巴甩关房门,走到月折枝面前,低下头,用脑袋上柔软的毛去蹭月折枝。 第107章 “你说什么?”容衍顺着他腰拂到他背上,拍了拍他背,转头看向凌踏浪。凌踏浪怔楞在门口,他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清淡香气,调整好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在脸上,几乎步入了冻土。容衍收回视线,温和道:“有人来了。”月折枝这次听清了,他身体微僵,顿时联想到容家那群小孩,缓缓抬着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凌踏浪。“哥——”凌踏浪艰涩地从嗓子眼里蹦出这么一个字。他死死盯着月折枝,月折枝衣服微微有些凌乱,脖间还有些红痕。他面色绯红,艳如桃李,被人抱在怀里,姿态亲密依赖。月折枝猛然把头埋回容衍肩头,弯弯的,挺翘的睫毛顿时被压出一道不明显的折痕。容衍轻轻咳嗽了声,道:“我提醒你了。”月折枝当然知道容衍提醒他了,他只是觉得丢脸。怎么会沉溺在温柔乡里,警惕性变得如此差?脸上火辣辣的,月折枝半天才压下丢脸的心态,他松开容衍,掐诀抹去身上的香气,腿软地走到凌踏浪面前。“你为什么不敲门。”月折枝刚接过吻,声音软乎乎的,他有一些难堪,只是有一些。之前已经丢过一次脸了,再来一次,也也也没什么可怕。凌踏浪注视着月折枝,他不着痕迹攥紧拳头,片刻,勉强笑道:“门用灵力关着,敲门你也听不见,我在外面等了会,以为你出事了,便直接破开了房门。”月折枝闻言,猛然看向容衍。他只是关了门,并没有附加灵力,难道是容衍附加的灵力?容衍走了上来,拉住月折枝左手,十指相扣。不要拉着我。月折枝脸皮薄,他挣开容衍手。容衍目光微敛,他没有说话。月折枝匆匆收回看着容衍的视线,转而投向凌踏浪,道:“可能是我不小心用灵力锁门了,抱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月折枝含糊道,“麻烦你来一趟,我已经知道小师弟的情况。”“不麻烦,哥不是说了会给奖励么。”凌踏浪满腔怒火委屈,他压下当场质问月折枝和容衍是什么关系的念头,看向容衍。看向容衍的刹那,凌踏浪的笑容变得虚假,透出几分阴狠。“我道为什么去容家见不到容少主,原来已经好了。容家主也真是的,不透露半点风声,叫我担心万分。”容衍抬眸道:“劳凌三公子挂心。”凌踏浪扯了扯嘴角,挂心?你怎么没死在骊山?凌踏浪对容衍的厌恶拔升到顶峰,他咬牙切齿传音道:“容衍,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容衍平静回道,他用的也是传音。“听不懂是吗?我问你,前段时间,我说我心悦月折枝,要你以师弟身份替我关照月折枝,你不肯,回复我,与月折枝不熟。既然不熟,你现在在干什么?!”“你不是见到我在做什么了吗?为什么要问如此无聊的问题。”凌踏浪真是要被气疯了,他怒火中烧,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你修无情道。”“与你何干。”“既然修无情道,就不要动心。你难道不知道动心会破道?一旦破了道,你不仅没有前程可言,更对不起容家主、容夫人,乃至整个容家。”容衍没说话了。凌踏浪接着说到,“没有前途的人,凭什么跟月折枝在一起?”“你肯定知道月折枝是炉鼎,炉鼎需要的是同他双修的道侣,不是你这种没了前程的废人。”“你这种破了道的废人根本活不过五百年,五百年后,你要月折枝给你陪葬?”容衍闻言,看向月折枝。“话尽于此,你最好考虑清楚该怎么做。”凌踏浪瞟容衍一眼,他视线落回月折枝身上。月折枝目光正在他们之间打转,似乎是察觉他们背着自己在交谈什么。“哥,我想到要什么奖励了,你跟我来。”凌踏浪与容衍谈完话,彻底不想质问月折枝和容衍是什么关系了。他大抵猜出月折枝和容衍是一对暗地相通的情人了。既然猜出了,何必质问?质问除了得到让他嫉妒的话还有什么?没有了。凌踏浪向来会趋利避害。他虽然不明白月折枝和容衍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也不明白容衍回归心宗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月折枝怎么会看上容衍,但这不妨碍他把月折枝从容衍身边拉回来。在他看来,月折枝本来就该是自己的。容衍算得了什么?他既没有与月折枝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没有程尊者的认可,玩玩就算了,做不得真。凌踏浪想及此,心中冷嗤了声,忽然冒出一个阴暗的念头。要不,阴死容衍算了,留着始终是根刺,哪怕只是玩玩。心里如此想着,凌踏浪笑容更加灿烂。月折枝没有看透凌踏浪笑容底下的阴暗。在他印象里,凌踏浪还是那个被凌家不重视的小可怜,只会乖巧地跟着他胡天海地。“我要送小师弟回容家。你直说要什么奖励,我日后给你。”月折枝认真道。他虽然提前知道了容衍的情况,但凌踏浪确实老实遵守约定了,如此,月折枝自然不会毁约。若是毁约,岂不是显得他半点不讲道理,又爱拜托人帮忙又爱贪小便宜。月折枝才不是那样的人。凌踏浪闻言,笑容凝固,他冷冷地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容衍,随即道:“我叫人送容少主回去,你不必担忧。”“这”月折枝看向容衍。容衍垂着眼帘,一身病气。“哥,走吧。”凌踏浪说着,去拉月折枝手腕,“他那么大一个人,几百米而已,又不会丢。”话音刚落,容衍伸手拉住月折枝衣袖,他轻轻喊了声。“折枝。”凌踏浪:“”凌踏浪觉得容衍拉衣袖,喊月折枝的画面有点眼熟,他凝神想了想。猛然发觉容衍在演他!这分明是他在容家大门前拉着月折枝要奖励的手段。“你要脸不要脸?我刚才说得,你没听进去吗?”凌踏浪传音道,声音生冷。容衍并不理会凌踏浪,他之前学着凌踏浪博同情,已经尝到甜头。拉着月折枝衣袖,容衍耷拉下清冷锋利的眉眼,他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声音清冷如玉石击地。“你送我好不好?外人我不放心。”“瞧容少主这话,凌家难道会害你不成?外人?送你走一程,那不就是熟人了。”凌踏浪眯起眼睛道。容衍只是看着月折枝,并不说话。“容少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不知。”“我父亲常说你聪慧——”“好了,都别说了!”月折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带上火药味,互相呛起来了。出声打断他们对话,月折枝暴躁地一边一个,全拍开。“你们再说,我剁了你们喂小白,别以为我不敢。”九阶妖虎自闭中,隐隐约约听到月折枝在喊它名字,翻身一跃而起,从凌踏浪身后把自己塞进包间里。顿时,包间显得有点拥挤。月折枝:“”毁灭吧。月折枝真的想掉头就走人,他压下火气,扫在场两人一虎一眼。九阶妖虎看懂了月折枝暴躁的眼神,抓了抓地板,讨好地送上自己毛绒绒的脑袋让rua,只是脑袋还没送上去,半路就被凌踏浪按住了。他果然最讨厌这类长毛的生物,就知道讨好卖乖。“哥,我不跟容少主说了,我们走吧。去晚了其他人等急了。”月折枝心念一动,“其他人,谁?你不说要奖励吗,为什么带我去见人?”“我要的奖励就是你去见见他们。你知道他们是谁,我们以前的朋友。”“他们一直想见你,只是你不愿出来。今日,他们听说我见到你了,便让我约你出去聚聚,同行的还有宋寒松。”凌踏浪撒谎不打草稿。其他年少与月折枝同为好友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见到了月折枝。但这没关系,一个一个约出来就是。现在可比平时好约出来多了。大部分世家门派缉拿妖魔失利,加之鬼蜮中,一群尊者被困,每个人心里有吐不完的苦水,就是没有苦水被大环境一感染,也有苦水。苦水一多,当听说旧友相聚,怀念当初平稳、意气风发的过往,为了发泄和逃避,自然而然就来赴约了。“走吧,走吧。”凌踏浪道,“别叫人等急了。容少主我叫人会好好送回容家,这不还有九阶妖虎吗?叫它一起去,不能宠着,一天到晚只会干饭。”凌踏浪说着,拍了拍九阶妖虎头颅。九阶妖虎被拍恼了,它扭头就想咬凌踏浪。 第109章 一询问,自然什么都问出来了,也什么都猜出来了。月折枝全身一僵,寒意从脚后跟爬到背脊,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靠近容衍,小声且恭敬应道:“晚辈月折枝见到容家主。”容衍往月折枝身边靠了点,遮住了容等仙的视线。容等仙不着痕迹地蹙起眉,仔细看,他蹙起的眉间还染上几分不悦。“进来说话。”容等仙道,他说着,收回视线,转身朝前方凉亭走去。月折枝看向容衍。容衍点了点头,道:“走。”“你父亲看起来好凶。”月折枝传音道,“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月折枝话音戛然而止。本来也不是误会,什么都是真的。容衍安抚道:“别怕,我在。”容衍嗓音异常稳重清冷,不知道是不是极度信赖容衍,月折枝有些慌乱,不知容等仙让他进来做什么的心瞬间安定了。他没吭声了,两人沿着鹅卵石铺城成的小道朝前方凉亭走去。容家内部与后山不同,郁郁葱葱,灵气充沛。月折枝缀在容衍身后,沿着鹅卵石小道越往凉亭走,越能感受到容家内部的祥和灵气,灵气如薄雾源源不断地缠绕在身边。两人走到凉亭。容等仙已经在前方凉亭坐下,早候在凉亭的管事已经沏好了茶,统共三杯。“坐吧。”容等仙道。月折枝看向容衍,容衍撩袍坐了下来。月折枝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石桌是方的,月折枝不愿坐到容等仙身旁,挑了个对面的位置。然而刚坐下去,月折枝就后悔了,坐到容等仙对面压力更大,活像被审的犯人。“别怕,我在。”容衍传音道,他推了杯茶推到月折枝面前。月折枝不安地坐在石凳上,他捏着手指,低垂下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膛,自我欺骗不在容家。“你刚才说你叫月折枝,本尊记得程尊者大弟子也叫这个名字。你是程尊者大弟子?容衍大师兄?”月折枝弱弱道:「是。」”本尊从来不为难人,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装成散修靠近历练时的容衍。”容等仙端起茶杯,视线打量月折枝,目光凌厉。月折枝骤然捏紧手指,他手指雪白修长,指尖泛红,异常漂亮,骤然捏紧,红色顿时褪去大半,透出苍白的色彩。“我”先前的预感成了真,容等仙真的知道他是害容衍无情道破得罪魁祸首。月折枝从未想过会面对面被受害者家长质问,他至多想到,会被容家人为难。脸色煞白了几分,月折枝活脱脱像个犯了死罪的犯人,他咬着唇,低着头,垂散下的额发遮住了他全部神情。“我是是”容衍忽然道:“父亲,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月折枝睫毛一颤,抬头看向容衍。“忍——着。”容等仙气笑了,他放下茶杯。容衍蹙起眉头,他忽然站起身,拉起月折枝,“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容等仙闻言,掀起眼皮。月折枝看向容等仙,容等仙跟容衍连性格方面都相似,沉稳肃冷,不说话时,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不好吧。”月折枝传音道,他声音都有点抖。“没事。”容衍传音回道,他拉着月折枝就走。月折枝被他扯着就走,走到转角处,回头朝凉亭看去。修士五觉一向比不修仙的普通人要好很多。月折枝清晰看到,凉亭内,容等仙抿了口茶,重重放在石桌上。即便看不出容等仙情绪,月折枝也凭直觉,从重重放下这个动作中敏锐发觉对方极其不悦,只是碍于良好修养,没有发作。“你父亲好像很生气,我们回去吧。”月折枝拉住了容衍,站定在转角处。“不用理他。”容衍也回头看了眼容等仙。“可是”“他气性大。”容衍早已把月折枝纳入自己人范围,他毫不避讳道,“除了我娘亲,谁都劝不住,别去触他霉头。”月折枝咬了咬唇,他视线落到容衍雪白发尾,“对不起。”容衍知道月折枝在道什么歉,他深思熟虑一番,闷声道:“我从来没怪你,是我的错。”“不是,是我。”“折枝。”容衍忽然唤了声,“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争这个事,你对我很愧疚?”月折枝一怔,视线顺着雪白发丝而上,他对进容衍眼睛,然后,在容衍漆黑瞳孔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月折枝以为容衍知道自己跟医灵的计谋。月折枝跟容衍对视了会,移开视线,他没说话了。主要是决定没什么话要说了。容衍也收回了视线,他心中沉了几分,松开手。月折枝手中一空,心上也空了几分。他抿紧唇,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碧湖前,沿着湖面上的浮桥,朝容衍住处走去。容衍住处就在碧湖对面,是一处极其开阔的庭院,庭院一角栽种着成片玉竹,竹影婆娑。遥遥见到容衍朝庭院走来,容玄机顾不得自己腿伤,一蹦一跳,跳着迎了上去。“表哥,你重伤不好好修养,跑哪里去了?凌三公子代表凌家来探望你,管事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只得推托说你伤情严重,不方便见客,让他离开了。”“家主从管家口中得知你不在,方才找我们问你的事情,容帆那小子经不得吓,直接把月折枝和你的关系捅出去了。”“你恐怕要倒——月道友?!”容玄机单脚蹦得慢,待他说了一大堆,蹦到容衍面前时这才发现容衍身后还有一个人。月折枝只到容衍鼻尖,人又不高大壮实,走在容衍身后,被容衍挡了个严严实实,连衣角都瞧不见。“是我。”月折枝从容衍身后探出个头,他看了看容玄机,注意到容玄机提着左脚。“你是伤到左脚了吗?”容玄机点了点头,“有点严重,但不碍事,本来想杵拐杖,但不舒服,还不如我蹦得快。”月折枝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叫杵拐杖没有蹦得快。他低沉的心情一扫而空,从容衍身后走了出来。容玄机说完,这才提出一开始想说的疑问,“月道友,你怎么在这里?所以,你去见他了?”后面半句话是对容衍说的,他目光也随之看向容衍。容衍嗯了声,他示意月折枝跟他进庭院。“你们怎么进来的?从后门吗?行啊。”容玄机惊奇道,“真是不怕家主。”月折枝站定脚步,他犹豫片刻,弱弱道:“我们已经碰到家主了。”容玄机:“!”“家主没追究什么?”容玄机好惊愕道,容帆可是把他们关系都捅出去了。“唔。”月折枝看向容衍,没回答这句话,径直跟着容衍进了庭院。庭院下应当有聚灵阵,这里的灵气月折枝感觉比方才在凉亭时感觉还足,能比得上归心宗十二塔了。归心宗十二塔是宗内大比前一百人能去打坐修炼一年的修炼宝地,往下数,还有十一塔、十塔分对应不同的名次。月折枝就曾去过十二塔,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了。久到月折枝都记不得十二塔的位置了。容衍入了庭院,径直走向休息的正房,拿出自己乾坤袋,取出月折枝的衣服递给月折枝。衣服是归心宗宗袍,虽已破烂,却依然泛着淡淡月光。月折枝用神识查看了一番衣服,乾坤袖内,封印着医灵的那张有些年头的纸好端端躺在乾坤袖中。看来容衍并没有翻他衣服。月折枝心里舒了口气,他将衣服收入乾坤袋。“还有你的乾坤袋,我解开缠在上面的黑雾了。”容衍说着,又拉开一旁的抽屉,从放了两本书的抽屉中拿出月折枝的乾坤袋递给月折枝。月折枝已经放弃乾坤袋,不奢求能解开乾坤袋上的黑雾了。万万没想到,不奢求反而有惊喜,容衍给他解开了。月折枝颇为感激地接过乾坤袋,看了看乾坤袋,环绕着黑雾的场景乾坤袋已经恢复正常。“你怎么解开黑雾的?”月折枝激动完,就浮现疑惑。容衍解释道:“翻了翻容家上等心法,用神识破开的。”神识本就脆弱,哪有人拿来破普通乾坤袋上的黑雾的?没错,月道友这个乾坤袋只是一个普通的乾坤袋,并不是什么高级乾坤袋。同时,里面放的也是一些下品灵石、中品丹药,根本没有贵重的东西。月折枝半是心痛,半是无奈,道:“你解它干什么?又不值价,万一伤到神识怎么办。”“我知道分寸,不是伤到神识。”“真的没伤到?”“真的没有。”容衍说到此处,明显低落下来,“你不开心吗?”月折枝张口就要否认,既然已经解开,现在埋怨容衍也没用,何必惹得不快,浪费对方心意。 第111章 “等等。”湘秀云叫住容衍,递给容衍一块白玉双龙玉佩,“你若与月折枝再见,把这个给月折枝。”“这是?”“见面礼。”湘秀云道。容衍接过白玉双龙玉佩,玉佩细腻,蕴含一道化身的剑意。抚了抚白玉双龙玉佩,容衍压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眼睛亮了几分,轻声道:“多谢父亲母亲的见面礼,我见到大师兄,会转交给他。”容等仙闻言,掀起眼皮,“没出息的样。”湘秀云道:“还有,顺便也带句话,就说我们没有怪他,或许你本就不适合无情道。”湘秀云与其他人对无情道的看法不同,她认为——真正的无情道,并非绝情断恨,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而是堪破世间万物、明了生死离别后,达到的一种无情胜有情的状态。这种状态,平和、超脱、爱万物即不爱万物,贴合于天道,绝非人力可破道。凡人力可破道的无情道,在湘秀云看来,就算气运好,修炼一路顺风顺水,到了飞升期,也会陷入瓶颈,痛苦不已,自发堕入情爱。与其到了后期痛苦不已,自发堕入情爱,不如早早破了,寻求合适自己的道。“多谢母亲理解,我会把话带给他。”容衍收起白玉双龙玉佩,语气轻快。湘秀云笑道:“好了,下去吧。”容衍转身退出凉亭。他刚退出凉亭,转身没走两步。鬼域方向忽然爆发一道强光,强光边缘呈银灰色卷纹,像一簇点燃山林的火苗,朝四周滚开。只瞬间,天色阴沉下来,无数细如柳絮的雪白小碎片从天上飞扬而下。容衍抬眸看向鬼域方向,他缓缓扯出个阴暗的笑,目中浮现冷光。刹那间,他收敛起了情绪,蹙眉,困惑道:“是鬼域那边出变故了吗?”容等仙闻言,豁然站起身,他三步作两步,快步走到开阔的凉亭外,同样看向鬼域。天色昏暗下,鬼域方向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凝重。容等仙收回视线,他察觉到空气有几分波动,抬手一拂。眼前浮现一道金色符文。金色符文上浮现出一行字:“鬼域结界,破,经反复试探,已能自由出入鬼域,速来龚音寺商讨营救事宜!”容等仙目光一凝,骤然揭破符文,他转身向湘秀云道了句,我去龚音寺,不等湘秀云回复,已然凌空而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归心宗的宗主也收到了鬼域结界破开的消息,他飞快离开归心宗,前往龚音寺。事关鬼域被困之人,不得不着急。月折枝带着九阶妖虎和凌踏浪刚来到归心宗正门,便碰到了一道光似的从空中掠过的宗主,抬头看了看异像横生的鬼域,月折枝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岳前辈已经去鬼域,把鬼域结界破了?他抬手接住从天而降,宛如柳絮的雪白小碎片。雪白小碎片落在手里有些阴寒,月折枝捻开雪白小碎片,雪白小碎片像雪一般从指尖融化了。“别多碰,这东西来自鬼域,也不知鬼域出什么事了。”月折枝一次没感受到小碎片是什么东西,又伸手去接,只是这次刚接到手,便被凌踏浪拍了下去。凌踏浪面色凝重地看着鬼域方向。月折枝手中雪白小碎片被拍下,心中也没有半分恼火,他想着鬼域结界可能破了,心情极其娱乐。转头看向凌踏浪,月折枝道:“我已经到宗了,不必再送了。”凌踏浪非要送他回宗,说什么世道乱,他不放心。月折枝拗不过他,便让他送自己回宗了。凌踏浪闻言,收回看着鬼域方向的视线,不舍的点头,“好,哥,我们有空联系。”月折枝应下了。“你自己小心点,鬼域那边突生怪像,肯定要出幺蛾子。”凌踏浪恋恋不舍。月折枝点头又应下了。“我走了。”凌踏浪道。月折枝:“走吧。”凌踏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月折枝目送凌踏浪离开,带着九阶妖虎,沿着台阶回到住处。他刚回到住处,管事处弟子就找上门了。月折枝以为管事处弟子找他是为擅自出宗一事,正要开口求饶,便听管事处弟子道:“擅自出宗的事我没给你登上违规薄,找你是为还东西。”“还东西?”月折枝有些困惑。管事弟子点头,他从怀中取出面具,交给月折枝,“面具。”“诶,你在哪里找到我的面具的?”月折枝接过面具。面具中间上有一道裂缝。月折枝戴上面具试了试,发现已经失去了遮挡神识窥探的重要功能。管事处弟子看向跟着月折枝的九阶妖虎,解释道:“前些日子你擅自出宗,我来你院子里记录你出宗时间时,正好看见九阶妖虎凶神恶煞的在树底下埋面具。我怕九阶白虎踩坏,就帮你先收起来了。”月折枝闻言,顿时看向九阶妖虎。九阶妖虎跺了跺脚,规矩地坐下来,扬起脸,似乎是在求表扬。月折枝:“”月折枝不明白为什么面具会出现在九阶妖虎这里,他明明记得面具在洞府丢了。凝了凝神,月折枝道了声谢。管事处弟子道:“不必道谢,下次别擅自出宗了。也不知你擅自出宗出什么,外面这么乱。”月折枝心说擅自出宗去鬼域办「大事」了。他笑眯眯的又朝管事处弟子道了声谢。目送管事处弟子离开后,月折枝rua了一把九阶妖虎的耳朵,严肃问道:“小白,说,你从哪里得来我的面具的?”九阶妖虎听不懂月折枝的话,它歪了歪脑袋,把头递了上去。月折枝这才想起他没跟九阶妖虎缔结契约,之间不能沟通。咬破手指,月折枝挤出一滴心头血,滴在九阶妖虎脑门处。血液飞快浸透九阶妖虎脑门处的绒毛,紧接着,完全融入九阶妖虎皮肉,在皮肉上浮现一个锲字。月折枝挤出心头血,眼前有点花,他稳住身体,拍了拍九阶妖虎的头,问:“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九阶妖虎兴奋地点头。“好,那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找到面具的?”九阶妖虎走到石桌前,抬爪拍了拍石桌。月折枝理解了它的意思,“你是说,面具是一个长得奇奇怪怪,像一张皮的魔物,偷偷摸摸放到这里的?它放完就跑,你没有逮到它?”九阶妖虎点头,它又拍地。“看我不在,怕它坏了,就挖坑想埋起来?但管事处弟子说你会弄坏,你就让他保管了。”九阶妖虎直点头。事情就是这样。九阶妖虎讲述完事情,又去蹭月折枝。——我本来还想等你回来,但凌三公子说你出去办事了,要我去他哪里玩两天,我就去了。我没咬他,他说谎!我只是轻轻张嘴含了一下。九阶妖虎还记着凌踏浪在容家大门,向月折枝告状,说自己咬了他。趁能跟月折枝沟通,九阶妖虎一股脑儿地为自己辩解。月折枝:“”月折枝:“下次被含了,人很脆弱,会出人命。”九阶妖虎蹲坐下,眼神很迷茫。人为什么很脆弱?月折枝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目光落到面具上,陷入沉思。九阶妖虎说面具是一个长得奇奇怪怪,像一张皮的魔物放到这里的?什么魔物会好心还他面具?这魔物又是在哪里找到的面具?洞府?莫不是李见霜派魔物送来的?月折枝不相信有好魔物,也不相信有好的妖鬼怪,在他看来,除了李见霜,所有妖魔鬼怪都该死。特别是应尊者,最好死无葬身之地!月折枝想到应尊者,就觉烦躁厌恶,他抬手直接把面具烧了。不管是不是李见霜派魔物送来的,小心为上,烧了最安全,反正也不能用了。月折枝刚烧完面具,便听到联络玉牌传来嗡嗡的响动。点开一看,是容衍在请求通话。容衍?月折枝眼睛一亮,当即就要接通,指尖即将碰到玉牌,月折枝又犹豫了。凌踏浪说得没错,老联系容衍会耽误他养伤,进而惹容家不快。月折枝实在不想惹容家不快。他盯着联络玉牌犹豫了许久,正想装没听到,九阶妖虎抬起前爪,好奇地按着他手碰了一下联络玉牌。 第113章 不太妙啊,容家、归心宗、竹影大师、凌家当年未围剿他们的仙门世家乃至宗派都来了。应尊者这波也玩得太大了。要不是确定应尊者全家被灭,跟他们是同一战线,李见霜都要怀疑应尊者是个卧底,专门来搞他们的。双方战争一触即发,周围空气都染上焦灼之气。天上飘扬得雪白小碎片早已消失,云层变得又厚又黑,紫色雷电粗如手臂,在云层中穿行。容衍坐在床上翻看《中州物语》,听到雷声,微微侧首,问道:“是鬼域那边的动静?”鬼域那边杀得天昏地暗,其余地方却是一片祥和。几个侍女并未听到雷声,其中一人缓步走到门外,朝鬼域方向张望了片刻,这才道:“回少主,是鬼域那边的动静。”顿了下,那侍女低眉顺眼道:“少主好好养伤,勿要担心家主,家主他们定能平安救人归来。”容衍合上《中州物语》,一旁的贴身傀儡接过书,放到书桌上。“都退下,我乏了,别让人来打扰。”“是。”几个侍女行礼退出房间,站于房门的两个近卫轻轻合上房门。合上房门的瞬间,一道符箓飞到门上,封住了门。容衍站起身,他褪下衣袍,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瞬间痊愈,他换了身普通黑衣,收好原来的衣袍,戴上帷幕,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房间内。消失在房间的刹那,鬼域变得更加压抑,紫色雷电不再穿行于云层,它们扭曲成游蛇,轰然劈下!鬼域中低等妖魔鬼怪不少,紫雷劈下的瞬间,鬼域上空浮现一片妖邪浊气。伴随着妖邪浊气,尖叫声海浪般朝四面八方扩散,不少修士耳朵被震出血液,心神难宁。容家管事第一时间拦截住了刺耳尖叫,他忧心忡忡看了看鬼域方向,担心还有类似事情,派人分发镇灵符。“少主受伤重,在他房间多放两张镇灵符。”护卫接了镇灵符,应了声是,他快步朝容衍住处去。容家管事见护卫快步去少主住所,拿了几张镇灵符,前往祥云亭。祥云亭,湘秀云站在栏杆边,正皱着眉,盯着鬼域方向。“夫人,你方才没受影响吧?”容家管事来到祥云亭,恭敬问道。湘秀云道:“无碍。”容家管事将镇灵符交给侍女,示意她们把镇灵符在四周贴起来。湘秀云目光终于从鬼域方向转到祥云亭内,她从其中一个侍女手中接过镇灵符,激活镇灵符,贴在亭柱上。“少主那边派了镇灵符吗?”容家管事道:“夫人放心,我已经”话音未落,护卫身影快如残风,快速来到祥云亭。“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容家管事呵斥道。护卫半跪在地,脸上不掩焦急之色,“少主不见了,我试着联系过,也联系不上。”“你说什么?!”湘秀云瞳孔微缩。她忽然想起,容等仙曾跟她说过——应无邪借容衍之口,警告容家不要阻碍他们复仇,否则灭了容家。难不成,容等仙此去鬼域救人,让应无邪误认为是在阻碍他们报仇,故此劫走了容衍?湘秀云有些胸闷气短,她旋即镇定了下来,看向管事,目光平和带有安抚力,“除少主外,其他人都在吧?没什么意外吧?”容家管事立刻联系派发镇灵符的护卫。片刻,得到的答案,都在,没什么意外。湘秀云舒了口气,但她依然没有松懈。在祥云亭内走了几步,湘秀云正欲开口让人查附近有没有什么端疑,忽然她目光落到伸入祥云亭的几枝细瘦的梨花枝上,想到了什么,朝容玄机住处去。“大师兄,容家容玄机道友找你。”月折枝正坐在院中,紧紧盯着诡谲的鬼域上空,恨自己之前拒绝容衍双修请求,没把修为拉到金丹期,不能去鬼域。骤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月折枝还以为听错了。“大师兄,你在吗?”管事阁弟子推开院门。月折枝确信不是误听,他站起身,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看鬼域那边看得太入神,没注意到你在喊我。”管事阁弟子道:“担心鬼域那边不顺利?啊,我也是。”他说着,把手中的联络玉牌递给月折枝,“容家容玄机道友找你,说有事问问你。”容玄机并没有月折枝的联络方式,于是联系到管事处。容家管事和归心宗管事处平常都有联系,让管事处帮忙转一下月折枝,还是做得到。“有事问我?”月折枝困惑不已,有什么事非要现在问?通过容衍问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绕个圈?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月折枝接过联络玉牌,管事处弟子不必说,自己就退出院门。“月道友吗?”月折枝正斟酌着用什么语气开口,容玄机先他一步询问道——月折枝还没正式入容家,容玄机称道友。月折枝头皮一紧,“是我。”容玄机笑道:“月道友不必紧张,我只是问个事,表哥是不是来月道友这里了?”“他?”月折枝愣了一下。“直说无妨,舅母发觉表哥又不在家了,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回宗来你这里了。”“他没——”月折枝刚要否定容衍没来他这里,余光瞥到鬼域上空翻滚的妖邪浊气,月折枝忽然想到容衍昨晚问他的话。假如我是应尊者,怎么办?月折枝心下一沉,他昨晚想着鬼域的事,也没多想容衍问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处处透着心虚和诡异。难不成,容衍真的是应尊者?医灵曾引出疑点,提出这个猜测。但被他一口否决了,因为他认为容衍是主角,未来会通过无情道飞升成仙,绝不可能是那个死不足惜的应尊者!现在思来,月折枝发觉自己太看重容衍是主角这个因素,被蒙了双眼。假设这个因素不存在,那么,容衍身上的魔气、与容衍双修后,修为大幅度提高、应尊者放他离开鬼域、去往漳州,没有碰上妖魔鬼怪袭击、乃至面具的事,一切都能解说了。因为容衍是应尊者应无邪!月折枝想到这里,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几乎喘不过气。不可能,容衍是主角,他不可能等等,月折枝忽然注意到,他没有遇到过小说里的人物,当然,这不排除是他没有时时刻刻与容衍在一起,所以没碰到。但这明显不正常。月折枝感觉自己像条大雨的狗,忽然被人敲了一捧,难不成,他一开始找错了人?容衍不是主角?他找到一个重名且同样修无情道,实则真身是应尊者的千年老怪物?这不无可能。当初他不甘心落得跟小说里一样的炮灰下场,研究了罗盘,找到年少的容衍就兴颠颠地凑了上去,完全没有仔细比对此容衍是否是他要找到的主角容衍。按照他前期那狗都不理,抽签一百次,次次不中的破气运,找错人是很正常的事。不找错人才是不正常的事。不找错才不正常不正常找错主角容衍是应尊者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家伙。月折枝脑海里不断徘徊着以上念头,他脸上褪去血色,变得苍白。“月道友?他没什么?表哥没来你这里是吧?”容玄机见月折枝久久不说话,有些焦虑。月折枝被迫回神,鬼域那边的雷声在他耳边逐渐于无。扶着院门墙壁滑坐到地面,月折枝看了看鬼域上空,刺目的紫雷。他极力压住几乎崩溃的情绪,平复了语气,握紧联络玉牌,道:“容衍在我这里,刚来。”“原来在啊,那就好。”容玄机明显松了一口气,“突然不见,还以为出事了。麻烦月道友把联络玉牌给他,舅母想同他说两句话。”月折枝艰难道:“现在恐怕不方便,抱歉。”“没事。”容玄机认为月折枝作为容衍的道侣,并没有说谎的必要,他笑了笑,“麻烦月道友转告表哥,让他有空了联系舅母。”联系舅母挨骂。“好。”月折枝应下了。容玄机笑着问了两句他近况。月折枝没心情应对,即便到了此时,他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推测出来的真相。深吸一口气,月折枝问容玄机,“除你表哥,容家还有没有叫容衍的人?”容玄机很奇怪月折枝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多想,回道:“我们家族没有,但其他姓容的家族有。这个名字不是说我们镇魔容家取了,就不许其他姓容的家族取了。”“我们镇魔容家只是容姓中比较出名的一支而已。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查什么事吗?” 第115章 按照他的计划,他是想磨得月折枝心动,或者在愧疚中生出一点点心动时,再告知月折枝自己转了剑道。容玄机等人嘴严,没有他的示意,不会在外宣扬关于他的任何事情。而月折枝不愿接触容家,自然无从得知他转了剑道的事。因此,只要月折枝按计划走,不提前知道他转剑道了,月折枝就可能留在他身边,与他结为道侣。容衍自以为算好了一切,却不料此去鬼域,百密一疏,反而出意外,叫月折枝提前知晓了。容衍抿紧干裂的唇,在鬼域杀疯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各种法器在身上刺扎碾压出的伤口迸裂出它们应有的疼痛。容衍解决好鬼域那边的事,还未来得及疗伤。收起联络玉牌,容衍用心念传音。“大师兄,我们谈谈好不好。”月折枝挑起眼帘,看他一眼,吝啬言语。一旁的师弟「闻似水」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抚了抚因容衍突然冒出来而遭受惊吓的小心脏,一本正经道:“宗内不允许使用传送阵,小师弟,你下次不要再用传送阵,突然冒出来,很吓人好不好。”容衍视线从月折枝身上移开,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不允许他无礼。“抱歉,七师兄。”他解释道:“我听说师尊回宗了,心系师尊,这才用传送阵定点到清忻殿殿门口,绝非故意为之。”“罢了罢了,你七师兄大度不跟你计较。”闻似水回头看了看禁闭的清忻殿门,“师尊无大碍,现下正在疗伤,不必担忧。”“多谢七师兄告知,如此,师弟便放心——”“放心?”一道熟悉清亮的声音打断容衍的话。月折枝站在一旁,听到容衍说放心,火气骤然爆发。你哪来的脸说放心?!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演什么?月折枝不再吝啬言语,他冷冷看向容衍。“小师弟,你说放心,我可一点没有听出担心的意思。虚情假意,惺惺作态!”容衍被月折枝骂愣住了。他从未被月折枝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讽刺。即便是历练时,两人因妖物挑拨离间,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打架,也没有被这般讽刺。“大师兄,师弟——”“别叫大师兄,担不起。”月折枝生硬道。容衍哑然。闻似水即便神经再大条,这会子也察觉出不对头,他用心念传音道:“大师兄,你在干什么?”“好端端的,你说这话刺小师弟做什么?故意给小师弟难堪?小师弟可是容家少主,你这样刺他,铁定没好果子吃。你俩有仇吗?”闻似水不记得大师兄跟小师弟有仇。月折枝定定的看着容衍,他皮笑肉不笑道:“有仇啊,等会打起来,七师弟可要帮我哦。”闻似水狂飙冷汗,他哈哈两声,“这这一个师尊教出来的同门弟子,打什么,让人看笑话。再则说了,师尊有伤在身,我们还是让他省心些吧!”“你不敢打算了,离远点,别被波及了。”月折枝说着,上前一步,拽住容衍衣领。容衍被迫低下头,他漆黑瞳孔里倒影着月折枝挑衅刺头的模样。他顿了好久,蜷了蜷指尖,缓缓握住月折枝拽住他衣领的手背,整个包裹住,道:“师弟不太会说话,还请大师兄赐教,师弟该如何说才显得真情实意?”干燥微冷,带有薄茧的粗糙触感从手上传来。月折枝攥紧容衍衣领,旋即冷笑道:“你如何说显得真情实意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爹娘。”容衍猛然握紧月折枝手背,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两人直直对视。闻似水顿觉不妙,他赶紧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小师弟别介意,师尊受伤,大师兄心情不好。听说你骊山缉拿妖魔时受了重伤,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多谢七师兄关心,好些了,不要紧。”“你现在年轻,注意身体,千万不要逞强,一定要听从医嘱。”“七师兄说的是。”“现在像你这般听得进话的人不多了。”闻似水点了点头,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被一道罡风震开。月折枝看了看清忻殿殿门,阴沉着脸,松开容衍衣领,抓住容衍手臂,拉着就走。容衍因为惯性被拉得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身体,快步跟上月折枝。闻似水:?闻似水本来有些不明白月折枝拉走容衍做什么,但忆起月折枝之前说得打架,忽然明白月折枝拉走容衍做什么。这是要避开师尊,打架啊!闻似水连忙追了上去,同时手忙脚乱取出联络玉牌,火燎火燎联系其他同门,“大事不妙,大师兄拉着小师弟干架去了,我拦不住!你们快来!”“大师兄拉着小师弟干架去了?小师弟不是在家中养伤吗?”容衍等人在骊山受伤的事,归心宗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回宗了!大师兄与他不知道有什么仇怨,见面就呛。”“行行行,知道了,马上来。”“赶紧的。”闻似水道:“我追上去了,你们来个人来师尊这里候着!”“老十四候着去!”月折枝拉着容衍一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甩开容衍的手,设下隐身术。闻似水并未发现月折枝和容衍在此,他以为月折枝拉着容衍直去了后山,加持了疾风符,身影一道风似的朝后山奔去。月折枝注视闻似水从林间擦过,他看向容衍,祭出红线,“来。”容衍愣住,他显然没想到月折枝拉他走是真的要与他干架。“折枝,剑道之事非”容衍话没说完,红线在月折枝指间绷紧,倏然至眼前。容衍出于本能,闪身避开。几乎是避开的同时,地面野草被红线割断,哗啦一下,打着旋飞扬到半空。月折枝睨了眼飞扬到半空的破碎叶片,他卷回红线,甩出一张符箓。符箓甩出的刹那炸开,破碎草叶凝结出冰霜,被气浪裹挟着撞向容衍。容衍不躲不闪,被撞得退后几步,全身伤口都因此撕裂。他闷哼一声,胸腔气血翻滚。压下翻滚的气血,容衍抬眸,只见红线盘旋而来,速度快如闪电。容衍并非不知道红线古怪强大的威力,他凝下心神,并指掐诀,冰蓝剑阵临空而出,击开红线。红线被击飞到半空,线身泛出暗红符文,仿佛淬毒红线蛇。容衍睨了眼红线,蹙起眉,低声商量。“折枝,你冷静点好吗?”“少在这里废话。”月折枝身影已然闪现到容衍身后,他目光冷冽,轻声念咒,盘旋在天空的红线刹那间延伸数千米,折叠分布,将整个林间割裂成无数份。“你再躲躲闪闪,不肯反击,我今天就杀了你!”容衍舔了舔干裂的唇,他眸子沉了几分,转身看向月折枝。月折枝五指缓缓握紧,穿插于林间的红线抽出几缕,势如破竹,一击击碎剑阵,直刺容衍额心。容衍毫无防御,任凭红线朝自己额心刺来。“小师弟!”闻似水赶到后山,遥遥发觉这边红线,立刻明白自己追过头了。他立刻回身,却发现月折枝本命法器已近容衍额心。“你傻了呀,防防御啊!”闻似水慌忙道,他连忙甩出随身背着的飞剑。飞剑幻化成灵鸟,还未截下红线,数缕红线铺天盖地缠来,将灵剑硬生生穿透,悬在空中。闻似水:!我靠!闻似水瞪大了眼睛,他脑子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容衍血溅当场。其他刚赶来的同门见状,脑子里也不约而同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红线即将刺到容衍额心时,线身柔软一弯,擦着容衍左额角而过,只是割出一道血口子。月折枝猛然收回红线。轻微疼痛从左额角蔓延开,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流。容衍沉默着,抬手摸了下左额角,指尖粘上猩红血液。他捻了捻血液,放下手,垂眸看向月折枝,嗓音有些哑,道:“现在消气了吗?”容衍用心念传音,歉意道:“转剑道的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一开始以为你知道,后面发现你不知道,在客栈时,便想与你说,但被你打断了。”“之后,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你说,可惜还未寻到合适的机会,你便已经从容玄机哪里知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月折枝缓缓咬紧牙,他阴沉着脸,扫闻似水和其他人一眼,收起红线,转身就走。容衍心中一沉,连忙追了上去。 第117章 月折枝气笑了,“那你去死吧。”容衍缓缓问:“你是讨厌我整个人?”月折枝心脏抽痛了一下,他拽着容衍衣领往下一拉,凑到容衍耳边,压低声音,狠声道:“对,就是讨厌你整个人。总之,别出现在我面前,你若出现在我面前,按我之前说的,要么我死要么你死,要么同归于尽——应尊者。”应尊者三个字随着月折枝说话的热气清清楚楚撒在容衍耳边。容衍瞳孔微缩,日光穿过树荫,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打下斑驳光点。月折枝返回了清忻殿。闻似水和其他同门分别,早回清忻殿守着师尊。见到月折枝回来,闻似水下意识看了看月折枝身后,他之前看容衍跟着月折枝走了。扫了一眼,见月折枝背后无人。闻似水收回视线,他打量月折枝一圈,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和小师弟有什么仇什么怨?方才我看你在林间,还以为你要痛下杀手,吓死我了。”月折枝隔着宗袍,按了按被容衍咬伤的那块皮肤。那处皮肤传来清晰的刺痛,刺痛提醒着月折枝做了什么。——他在明知道师尊因容衍而伤;在信誓旦旦说有机会就杀了应无邪的前提下;在愧对宗门师尊教诲中,两次收回杀心,以分开,永不再见的逃避方式,包庇了魔头。不该包庇的,他应该利用容衍对他的感情杀了对方,或者揭穿容衍真面目。不应该这样的。月折枝睫毛直颤,后知后觉的觉得堵,他攥紧手心。“大师兄,你怎么了?”闻似水正等待着月折枝回复他和小师弟有什么仇怨,见月折枝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攥紧双手,抬手握住月折枝手腕,探看月折枝身体状况。“心神不定,灵力紊乱,可是出了什么事?”“没事。”月折枝猛然抽回手,他坐到殿台阶上,眼睛褪去了灵光,垂下头,像犯了什么大错。“没事。”“真的没事?”闻似水瞧月折枝这样子不像没事。“真的没事。”闻似水坐到月折枝身边,他瞅了瞅月折枝状态,想到什么,担忧道:“小师弟后来跟上你,你俩是不是又打架了?打出重伤了?没事没事,只要没出人命,一切都好说——”闻似水话没说完,月折枝猛然打断他话,语似结冰。“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谁?”闻似水不明所以,月折枝没解释,道了句。“你灵剑被我弄坏了,过些日子我赔你一把。”闻似水道:“灵剑我多得是,不必——”闻似水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月折枝说得他是谁。说得不就是小师弟容衍!于是当天下午,大师兄和小师弟积怨极深的话不胫而走。归心宗弟子都默契在心里记下不能在大师兄月折枝面前提小师弟。月折枝尚且不知道大家都记下了他和容衍不和。他恹恹地跟医灵说了声板正计划取消,过几日静下心,给它解开封印后,便打算一直守在清忻殿殿前,直到师尊伤愈。然而,打算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中午他便被交代与宗主亲传弟子「李施墨」代为处理宗内事务。宗内的事务本该由宗主处理,但宗主在鬼域救人受了重伤,无力处理,因而命他和李施墨一并代为处理。宗主之命不可违,月折枝只能跟闻似水说了声,让他人替代自己守着,随即前往事务阁和李施墨处理宗内事务。可他精神状态太差,即便用心处理宗务,依然时不时出错。李施墨不想倒回去重写,他心直口快,道:“大师兄,你怎么回事?老是出问题。”月折枝垂下眼帘,他小声道了句抱歉。“罢了罢了,你上二楼去整理近来城镇上报事宜。”李施墨说着,转头对人说,“叫余师弟来。”月折枝把手中奏贴放,上二楼去整理近来城镇上报事宜。二楼十分安静,月折枝慢慢整理,整理了没一会,他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一股燥热涌上心头。月折枝只瞬间明白燥意从何而来,是炉鼎体质发作了,月折枝经历过体质发挥不规律,他靠着书架滑坐在地上,抖着手赶紧翻压制药。压制药上次服用后还有三枚。月折枝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出压制药,服用了一枚,可身体尝过滋味,压制药药效大大减弱,一枚根本不管用。月折枝干脆三枚一起服用,外加自己舒缓,然而依然没有什么作用。他攥住衣领,额角冒汗,薄红从脖颈蔓延上脸颊,竟然十分想念容衍。月折枝意识到自己在想念容衍后,无法克制得冒出厌烦耻辱,他召出红线狠狠割了自己一下,勉强维持清醒后,缩到角落里,拿出联络玉牌,想向卫师叔求助。可他忘了,他体质发作时灵力无法流转,使用不了联络玉牌。月折枝握紧联络玉牌,他狼狈不堪得把头埋在膝盖上,用尽力气喊李施墨,想叫李施墨帮他联系卫师叔。李施墨和其他人在一楼忙着做事,并未听到月折枝在喊他。等他发现不对劲时,阁内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香气。李施墨觉得这香气甚是古怪,引得人燥热失智,他正欲问其他人有没有闻到这股香气,香气愕然消失了。一道白影闪上二楼。“站住!什么东西!”李施墨察觉到白影,甩出长剑,快步追上二楼。第111章 谁说我要杀你【一更】其他人也从香气中清醒了, 同李施墨一般,快步追上二楼。一行人气势汹汹冲上二楼,正想着是什么妖魔鬼怪借着鬼域大胜的东风猖獗, 却见容衍抱着个人从书架之间绕了出来。“小师弟?”李施墨愣了一下,他随即看向容衍抱着的人,“大师兄?”月折枝衣服凌乱带血, 雪白的皮肤像染了层霞红,鬓发汗湿, 神志不清地把脸往容衍脖颈蹭,半点不见什么不合之势。李施墨和其他人何尝见过这样的月折枝,呼吸滞了一息, 正欲问月折枝怎么了。容衍眉宇低沉, 他抱着人,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 径直离开了。月折枝被忽然发作的体质折磨得崩溃后, 做了个梦。他梦到容衍出现了。即便在梦中, 月折枝看到容衍也觉得憋屈烦躁,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也无法掩饰喜欢, 在容衍抱起他时,把脸贴上去蹭容衍脖颈。蹭够了, 月折枝勾着容衍, 神志不清,要他亲自己。容衍道:“别乱动。”月折枝听不清容衍在说什么, 他仰着头去咬容衍下巴, 呢喃着要亲。呢喃了许久, 容衍才低头亲他, 月折枝被亲得迷迷糊糊,他顺从身体渴望,向容衍索要亲密接触。容衍低着头道,“你看清我是谁。”月折枝自然认识他是谁,若是其他人,他怎么会贴上去。容衍似乎是笑了,但笑意很浅,从低沉眉眼一扫而过,他斟酌片刻,问道:“索要是喜欢师弟还是身体需求?是喜欢师弟对吗?”月折枝嗓子似乎被火灼热,他不想回答,只是压着容衍倒在床榻上,月折枝不清楚为什么有床榻,不过梦本来就不需要逻辑。他把容衍压在床榻后,主动去解容衍腰带,缠着容衍,要亲要抱。容衍似乎拿他没办法,极其纵容宠溺地顺从他。然后直去山之巅,海之岸。月折枝没做过这种类型的梦,他能清晰感觉到亲密接触时对方的体温。月折枝尚且不知道梦会如此真实,他一边厌弃自己梦到容衍,缠着容衍这般,一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好久好久。一切才结束,月折枝全身酸痛黏糊,他发丝汗湿,脸上还晕着红,不舒服地睁眼看向一旁的容衍。即使是自己梦中,容衍容貌也十分清晰,他闭着眼,睫毛很长,在脸上落下两片阴影。月折枝视线从容衍睫毛落到胸膛,结实胸膛上有刀剑伤痕还有自己的咬痕和抓痕,月折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梦中会把容衍每一处都梦得这么细致,他抬手摸容衍胸膛,从各种伤痕摸到心口。强健的心跳在掌心能感受到。月折枝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厌弃,喜欢,心疼,又或者是其他情绪。月折枝慢慢放下手,他盯着容衍看了会,猛地侧过身,忍着不舒服,狠狠咬自己唇,想从梦中苏醒。月折枝清楚记得他在管事处二楼整理城镇上报的事宜,若不赶紧醒过来,叫人帮忙,他炉鼎体质恐怕要被大家知晓。痛意从下唇瓣蔓延开,月折枝心急地发现自己还在梦中。以前不是没有困在梦中,想醒却醒不来的情况。月折枝只瞬间冷静下来,他狠狠咬紧下唇瓣,想通过血液亦或者毅力,刺激自己醒来。一只手掐住他下巴,“别咬,咬破了痛。”容衍声音低沉清冷,回荡在月折枝身侧。月折枝一愣,他转过身,定定看着容衍。 第119章 容衍黑眸深得仿佛能把月折枝吞下来,他沉默许久,一字一句,极具压迫感。“我不是想教训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希望你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为先。”月折枝哑然,半响,他小声道:“记不住,任何时候以自己为先,那就不是我了。”月折枝说得很小声,话都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叫人听不清。容衍正欲问他说得什么,月折枝拢进外衣,坐到床上,道:“我很惜命的,不用你说。”“你还是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引我找岳前辈破鬼域结界?你难道不怕我、师尊乃至岳前辈因此被打为细作?如果我猜的没错,各大世家门派前去救人却损伤惨重,与鬼域结界脱不了干系。”容衍答道:“引你找岳前辈破鬼域结界一是支开你对鬼域的关注,二是想为降低各大世家门派防御心,将其引到鬼域。说起来,各大世家门派损失惨重确实与鬼域结界脱不了干系。但你不必担心,你们被打为细作。”“为什么不会被打为细作?”月折枝说完这话,咬着唇,微微蹙起眉,挪动了一下坐下的位置,坐到软被上。身体没有梳理双修后的大量灵力,也没有清理,他双腿和那处都月折枝手指攥紧了被褥,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容衍时刻观察着月折枝的动静,月折枝这些粗鄙的掩饰自然没逃过他眼睛。但他并未做什么,只是解答月折枝的问话。“解释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我简单说一下。”容衍沉呤一会儿,道:“鬼域前些日子放出了一个人,我使了点手段让他传出——前去找岳前辈的你其实是妖,目的就是为了引各大世家门派前往鬼域。这样一来,妖做得事,就跟你,跟师尊无关,而岳前辈,不过是受骗了。若要追究,当初同意破鬼域结界的世家门派全都要追究责任,所谓法不责众,自然也就免了。”月折枝认真的分析着他话,在反复推敲,发现没有疑点,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光知道了?”容衍问。月折枝抬头看他,“你以后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会竭尽所能。”“还有呢?”“还有什么?”“解释如此合理,我觉得你应该消气了?”容衍认真道。月折枝:“”“谁告诉你,解释了,别人就要消气?”月折枝又动了动身体,他觉得腿间和那处更不舒服了,他掀起眼皮,道,“我还是很生气!我没有那么容易消气的——”容衍走了过来,他坐到月折枝身边,带有薄茧的修长手指落到月折枝衣领。月折枝察觉他想脱自己披着的外衣,站了起来。站起来的瞬间,隐秘的酸痛蔓延到指尖,月折枝把指尖蜷进外衣宽大袖子中,“你做什么?”容衍眸光清澈,道:“帮你梳理灵力和清理,怎么?有哪里不妥?以往不都这样。”月折枝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以往确实是这样不错,但他之前跟容衍决裂了,还说,以后不要私下来往。既然不要私下来往,那如今又算什么。月折枝缓缓握紧手指,容衍把他拉着坐到腿上,月折枝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坐着没有动。他低下头,墨发散在肩背,任由容衍褪下外衣。外衣褪下后,能看到清瘦后背痕迹斑驳,一截细腰还有手指掐出的印记、菟丝花般细的魔气缠出的痕迹。容衍喉结艰涩滑动了一下,他克制地压下不敬念头,将满头发拨到胸前,运转灵力,指尖点在月折枝背上穴位,通过穴位将自己灵力探入月折枝经脉,顺理双修后灵力。那些在月折枝体内乱窜的灵力在碰到容衍灵力后,乖乖安静下来,温顺得流向丹田。月折枝感觉金丹境界桎梏在灵力灌入时,隐隐约约开始松动,想来过些日子便能突破金丹期了。月折枝虽然不喜自己炉鼎体质,却不得不承认炉鼎体质提升修为极快——在双修对象是大能的前提下。.容衍顺理好月折枝体内双修后的灵力,抬手正打算用水决给月折枝仔细清理身体,月折枝一把握住了他手。他不知在想什么,耳廓到脸颊红了一片,睫毛直颤,局促道:“那个我你。”容衍顿住,“不用我清理?好,那你自己清理。”容衍说着,将褪到腰肢的外衣拢上月折枝肩头,他将月折枝放在床榻,站起身。月折枝根本不是要自己清理的意思,他哽住了,道:“我的意思是试试。”容衍已然站起身,他问,“试试什么?试试自己清理?可以的,你不必同我商量。”月折枝:“”容衍完全没理解月折枝试试两个字的意思,他看了看月折枝,又道:“你若不好意思,我这就回避。”月折枝:“”“我的意思是,试试在一起。”月折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你不是说我从未试着与你在一起么。”容衍怔住。月折枝把头埋得更低,乌发遮掩的耳尖全红了,“你要是不愿意算了,我虽是炉鼎体质,却不是非你不可。”月折枝说完,竖起耳朵听容衍的回复,可容衍那边迟迟没有应答。月折枝咬了咬唇,他脸色白了几分,牵强笑道:“不愿意算了,我只是问问。”月折枝觉得丢脸,又觉得难受,他掐了个洁尘术,清理去多的污秽,猛地扎进被子,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我累了,我要休息,你出去。”月折枝声音发闷,气势汹汹掩饰自己狼狈,他把被子卷得更紧了,滚到墙角。被子里残留着容衍的冷香,月折枝嗅着冷笑,眼眶有些热,他后悔方才脑子发热,问容衍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前几日刚被甩了,凡是有点脾气的人,肯定是不愿的。他居然还问愿不愿意。月折枝觉得自己脑子要坑,他咬紧唇瓣,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不愿意算了,我才不会强迫你。月折枝如此想着,耳朵却还是不自觉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容衍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在想如何回我?在想如何回我,岂不是说明还是愿意的“月折枝心中升起淡淡希冀,他慢慢拉下被子,转了个身,朝容衍看去。房间内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容衍的人影。月折枝脑子嗡了一下,拢进衣服,掀开被子快步推开房门,院子寂静,也没有容衍的人影。容衍早走了。全是自己自作多情。月折枝希冀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他猛地关上房门。房门震动声把正在院子角落里修炼的九阶妖虎吓了一跳,它茫然地抬头看向还在发颤的房门。“不愿意算了,谁稀罕!”房内,月折枝气红眼眶,他重新缩进被窝,骂骂咧咧地把容衍拉进黑名单,决定重新喜欢一个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月折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睁着眼看雕花床定,越看越难受,既然不愿意,干什么还要与他缠绵。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还是说,容衍就是想让他误会,借此扎他心。月折枝想不明白容衍在想什么,他不是一个想不明白就非要想明白的人,运转灵力休息了一会后,月折枝认真清理好自己,抓着九阶妖虎喝酒。月折枝自十多年前喝醉酒,意外骗了容衍气运,尝到苦头后,便不喝酒,除非有事麻烦了人,需要请人吃酒。然而这次他就是忍不住想喝,还想喝醉。喝醉的感觉很舒服,整世界都轻飘飘的,看什么都在晃。天色微暗,蒙蒙小雨从天空落下。容衍撑着伞回到月折枝住处,他刚想敲房门,湿润的风带着辛辣的梅子酒味扑面而来。容衍不喜欢喝酒,他不胜酒力,微微蹙起眉,容衍退后几步,抬头看向辛辣梅子酒味的来源——月折枝曲着单膝,正坐在房顶喝酒。他墨发半束,腰系两指宽腰带,着一身雪衣,雪衣微润,衣襟沾有深秋时节,颓废的海棠花瓣。似乎是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月折枝半眯起眼睛,抬手把酒壶从房顶扔了下来。容衍抬手接住酒坛,里面还有一点酒,他掂了掂刚要叫月折枝下来,九阶妖虎叼着两壶酒,醉醺醺旳从房间里走出来,纵身一跃,跳到房顶,把酒壶递给月折枝。月折枝打开酒壶,他嫌弃地看了看九阶妖虎,“下去,没有你的份。”第一次喝酒,喝上头的九阶妖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也没有。”月折枝边说边喝了口,烈酒入口,他刚要咽下去,落在脸上的牛毛细雨消失了。月折枝抬眼一看,一把素雅的灵伞悬在上空,遮住了细雨。“少喝点。”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月折枝侧头看去,有人挨着他身旁坐了下来。月折枝咽下嘴里酒,他有些醉了,凑近容衍,盯着容衍看了许久才认出说话的是谁。“原来是小师弟啊。”容衍点了点头,他把委屈巴巴的九阶妖虎赶了下去,拿过另一壶酒,放到一旁。“喝完手头的就别喝了。”“我凭什么听你的?”月折枝凑得更近了,他睫毛上带着雨水,酒香混着热气洒在容衍脸侧。容衍视线扫过他颈侧蒙上雨水的吻痕,嗓音又轻又沉,“你之前说我们试试在一起。”“说着玩的。”月折枝离远了,他扬了下眉,仰头喝了口酒,“你不用放在心上。”容衍抿直唇线,他脸色阴冷下来,“我当真了。”月折枝噗嗤笑出声,他眼睛水光潋滟,侧头看向容衍,“你别扎我了,我不是好惹的,你再扎我,我就拿针把你扎成刺猬。”容衍听出几分不对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能误会什么?”月折枝垂下眼帘,他仰头喝完手中酒,仰躺在房顶,享受灵伞遮不到,细细小雨落在脸上的感觉。微冷,连带着他醉意也去了几分。 第121章 月折枝整理了衣冠,定了定心,快步走去开门。门外确实有好些个修为高深的人,例如宗主、韩长老、容家主、楚执事月折枝不敢与他们直视,看了眼,确定了身份,立刻行礼道:“见过宗主、韩长老,各位前辈。”宗主道:“不必多礼。”月折枝余光观察宗主的神色,见宗主并没有诧异,便知晓医灵的遮掩方式很靠谱,他金丹修为没有暴露。站直身,月折枝心底舒了口气,他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宗主前来有何事?”宗主斟酌片刻,正欲开口说话,一边的天香派楚执事抢先开口道:“听容家主说,容衍在你这里是吗?他人呢,在哪里?”“楚执事,你说话客气点。”容等仙沉声道,“跟逮捕犯人一样,你隔阂谁?”容等仙说到这里,皱眉咳嗽了两声,他在鬼域与李见霜打斗,不及李见霜修为高深,受得伤还没好。楚执事阴阳怪气道:“容家主真是护子心切!”月折枝听到这里,心中不详越发清晰,莫不是容衍身份暴露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宗主解释道:“楚执事今早得到消息,有人说容衍是应尊者应无邪的转世,为洗清容衍的嫌疑,我们特来求证。”“是了。”容等仙微微颔首,他走到月折枝面前,平静道。“他昨日回家一趟,便又匆匆来你这里了,他现下还在你这里吧?叫他出来。”容衍此时去了碧羽仙宗,月折枝如何能叫他出来?!月折枝维持着冷静,他恭敬行了一礼,道:“容衍并未在我这里。”“那他在何处!”楚执事道,“莫不是在鬼域。”“楚执事,闭嘴!”容等仙道,“你当我容家好欺负?”“我可不觉得容家好欺负。只是传消息那人与我说了,若是见不到容衍,那容衍势必是应尊者应无邪。”楚执事冷冷道,“我等在鬼域损失惨重,因此,得到消息,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好一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我倒想问问,那传消息之人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污蔑?”容等仙道。“是不是污蔑,见到容衍,一探便知!”“简直无理取闹。”容等仙面寒如水,道。楚执事冷笑一声,“是不是无理取闹大家心里都有数!反正一炷香内见不到容衍,那就只能委屈与容衍有关的所有人下水牢走一趟。”在场其他人闻言,除了宗主、韩长老,皆纷纷表态。“楚执事言之有理,容家主,你就委屈委屈?”“事后若是见到容衍,证实他并非应尊者应无邪转世,自然就放了你们。”他们没说的是——如果证实容衍确实是应尊者应无邪,那他们便不可能走出水牢,他们会成为容衍最大的软肋与要挟,直到容衍死亡。容等仙额角青筋暴起,“放了我们又什么用?水牢那么好走,你们怎么不走一趟?”众所周知,水牢里有各种毒蛇毒蝎,下了水牢的修士,不说丢掉命,也要染上毒素,十多年不能使用灵力,每日被毒素折磨。“我们与容衍无关,为什么要下水牢走一趟。”楚执事翻了翻嘴皮子,“再说了,容衍若得知你们下了水牢,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即刻赶回来。即刻赶回来,掐着时间算,至多几个时辰。在水牢待几个时辰能有什么事?”容等仙饶是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气笑了,他道:“几个时辰不会有事,你也跟我们一起进去好了。”楚执事脸色变了变,他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争,一炷香时辰快过了。”容等仙神情难堪到极点,偏生他还不能以一己之力,驳斥其他仙门世家。压下胸口闷气,容等仙看向月折枝,问道:“你可知容衍去了何处?”月折枝未曾设想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攥紧拳,扫了楚执事一眼,道:“容家主勿急,我联系试试。”容等仙道:“若能联系上,我早联系他了。”言下之意,根本联系不上容衍。月折枝道:“我再试试。”月折枝说着,拿出联络玉牌,祈祷能联系上容衍。然而,不知容衍在干什么,根本联系不上。月折枝脸色难堪了几分。楚执事见他这反应也猜出月折枝没联系上容衍,他冷哼一声,道:“得了,看来是找不到容衍了,与容衍有关的所有人都请下水牢走一趟——”“等等!”月折枝在楚执事话音刚落时,立刻道,“容衍有可能在后山试炼塔。”“我忽然想起,他昨晚与我喝酒时说,明明摸到元婴期的门框,却始终无法进入元婴期,想去后山试炼塔突破自己的极限。”楚执事闻言,眼神冷了下来,“我怎么觉得是在说谎?”楚执事目光太犀利,月折枝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似乎被他看透了。他背后激出冷汗,维持着镇定,月折枝拦住一旁企图扑上去咬楚执事的九阶妖虎,作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抖着声音道:“不敢欺骗前辈。”容等仙见月折枝声音在颤抖,挡在月折枝面前,“楚执事,收收你的威压,旁人可承担不了你的威压。”楚执事收起了威压,他警告性的看月折枝一眼,道:“我量你也不敢撒谎,你身为容衍的大师兄,若我们见不得容衍,你一样要下水牢走一趟。”楚执事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接着道:“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假丹修士,下了水牢,几个时辰是死是活我就不清楚了。”“好了!”宗主听不下去了,“楚执事,你话未免太多了!既然容衍在后山试炼塔,那我们去后山走一趟便是。”楚执事这才不说话了,一行人快速前往后山试炼塔,月折枝也被带去了后山试炼塔。.一行人刚离开住所,九阶妖虎飞一样,抄近路,窜了出去。.后山郁郁葱葱,试炼塔就在后山最南端。月折枝越靠近试炼塔越紧张,他确实在说谎,之所以说容衍在试炼塔,纯粹是想拖延时间。他已经暗中让医灵和九阶妖虎去找容衍了。希望容衍在碧羽仙宗,若不然月折枝压着愁眉,他深吸一口气。一行人很快到达后山试炼塔。与后山郁郁葱葱的绿不同,试练塔镶嵌在石岩之中,它通体呈古灰色,塔前立了一块石碑,上书试炼塔三字,而四角皆有麒麟石像。一行人站定在试炼塔前,试练塔内有弟子进出,见到一时间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纷纷行礼停步。“不必多礼。”宗主道,他看向这些行礼的弟子。“你们可曾见过容衍?”行礼的弟子答:“没见到,我们刚从试炼塔三层出来。”楚执事眯起眼睛。月折枝连忙找补道:“宗主,容衍既然要突破自己的极限,必然不会在第三层,应当在第六层。”宗主点头:“想来也是。”宗主说着,叫来试炼塔看守人,让他在第六层发布危险警示。第六层煞气很重,会随着试炼之人的修为增加压力,饶是化神修士也不好进去找人,只能通过发布危险警示,让第六层中试炼的人自己出来。.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过了一炷香,试炼塔第六层还没人出来。楚执事当即道:“看来你这个小辈在说谎。”月折枝扯了扯嘴角,边祈祷容衍快些来,边口头假装真实情感,好声好气道:“晚辈不敢,第六层实在危险难行,出来恐怕要费好一会功夫,还望前辈再耐心等待。”容等仙语气不善,他也道:“归心宗试炼塔第六层众所皆知易进难出,楚执事,你急什么?”其他人闻言,也附和道第六层其实易进难出。如此,楚执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行人又等了好一会,只见试炼塔第六层出口走出一个白衣人。然而,这白衣人并不是容衍。那白衣人见到面前这么多人盯着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行礼道:“见过归心宗宗主,见过诸位前辈。”宗主道:“你是?”白衣人道:“我是凌云派三长老亲传弟子孟麒,听说贵宗试炼塔近日向外宗开放了,求了名额来试炼塔。”“原来如此。”宗主点头。楚执事半点不想客套,他直切主题,道:“孟家小子,我问你,你可曾在放置护命符的石头上见过容衍这个名字?”试炼塔每一层进入后,都会拿到一张护命符,拿到护身符后,会自动在放置护命符的石头上浮现拿到护命符的人的姓名。月折枝之所以敢利用试炼塔第六层拖延时间,就是觉得第六层太危险,不会有人进入第六层。只要没人进入第六层,就没人能看到石头上是否有容衍的名字,就没人能确定容衍是否在第六层。然而,现在有人出来了。这个孟麒肯定要说出他并没有在放置护命符的石头上见到容衍的名字。完了完了。月折枝心凉了。然而下一秒。“容衍的名字——”孟麒看向月折枝,他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收起视线,平静道。“我没注意,拿到护命符后,我就快速开始了试炼。至于出来,我瞧着第六层发出警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哪里有闲心去看是否有谁谁的名字,径直就跑了出来。”月折枝没想到这个叫孟麒的人没注意看放置护命符的石头,他凉透了的心瞬间又活了。楚执事倒是气得不清,“你这种小辈真是的,连个名字都不注意看,你有什么用!”孟麒脸冷了下来,显然,他也不是好惹的,道了声:“有没有用,以后见真知!”扭头就走,一副不叼你的拽样。 第123章 容等仙盯着容衍的反应,他祭出本命剑,掉头一剑刺到地面。刹那间,诛魔阵出现一道裂缝,“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容家主,你还敢袒护魔物!”楚执事道。“容家主,让开,否则我们连你一起诛杀!”有人道。容等仙冷下脸,剑又往地面刺深几分,诛魔阵裂缝更大,“月折枝带容衍走。”“走走试试看!”楚执事道,“今天一个也别想走——”月折枝看向容衍,他抓住容衍的手,咬了咬牙,“走。”在正道的地盘上,诛魔阵实在威力太大,便是大乘期的魔尊也不一定能抗住。容衍满眼迷茫,“为何要走?我又没做错事。”月折枝愣住,愣了一会,他旋即明白了什么,松开容衍的手。该死,为什么不走?容等仙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取出深入地面的剑,甩出传送阵,打算强行送月折枝和容衍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归心宗执事弟子带着一个满身狼狈的碧羽仙宗弟子急匆匆赶来。“宗主,不好了,碧羽仙宗被应魔头带妖魔鬼怪围住了!”“你说什么??”在场之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执事弟子,应无邪不就在这里吗?月折枝闻言,眨了眨眼,他看向容衍。容衍眨了眨眼。“碧羽仙宗被应尊者带妖魔鬼怪围住了。”碧羽仙宗那弟子喘了一个大气,“千真万确,他们要我们交出逆羽仙子和逆羽仙子的几个亲戚。”逆羽仙子和逆羽仙子的几个亲戚正是容衍要杀的人。碧羽仙宗与逆羽仙子和逆羽仙子的几个亲戚渊源颇深,因而顶着危险,护着逆羽仙子和逆羽仙子的几个亲戚。在场之人闻言,脑子跟炸开了一样,他们看了看容衍,又看向破邪壁。破邪壁恢复了透明状。见破邪壁恢复透明状,在场之人咬牙切齿道:“不好,上当了!”他们脑子里齐刷刷冒出一个念头——容衍是应无邪转世的消息是假的!是应无邪用来支开他们注意力,好方便带妖魔鬼怪包围碧羽仙宗的诡计!“走,去碧羽仙宗!”他们当即撤下诛魔阵,直去碧羽仙宗。楚执事见在场之人都去了碧羽仙宗,收起破邪壁,也快速前往碧羽仙宗。不过,前往碧羽仙宗前,他狠狠剜了容等仙一眼。“剑意的事没那那么容易就算了。”容等仙收起自己本命剑赤焰,他弹了弹衣袖,冷冷道:“今日的事也没那么容易算了。”一切恢复平静,炼狱塔六层只剩下三个人。月折枝、容衍、容等仙。容衍几步走到容等仙面前,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容等仙把有人传消息称容衍是应无邪的事简单告知容衍。容衍思虑片刻,道:“父亲可知那人是谁?”容等仙道:“应该是应无邪故意发出来转移我们注意力的。”容衍眸子瞧不出什么情绪,他道:“应该是。”容等仙没再多说什么,他道了句也去碧羽仙宗看看,转身消失在炼狱塔第六层。月折枝见容等仙消失在炼狱塔第六层,快步走到容衍身边,布下隔音阵,扯了扯容衍脸。容衍握住月折枝手,道:“做什么?”“瞧瞧你是不是容衍。”月折枝认真道。“自然是。”容衍低头亲月折枝额心一下,“碧羽仙宗那个应无邪是我察觉进入碧羽仙宗,联络信号被屏蔽后,叫李护法假装的。”月折枝放下捏容衍脸的手,他摸了摸额心,耳廓有些红,“原来如此。既然是假的,你赶紧回去别露馅了,至于我这边,我用纸人幻术给你遮掩。他们现下都否认了你是转世,应当不会回来探查。”月折枝在来试炼塔时就想用纸人幻术糊弄众人,但考虑到大能火眼金睛,最多几息就能识破,没有搞这种小动作。容衍颔首,他正欲说什么,一道黑蝶盘旋在上空。屈指破开黑蝶,一行字在空中铺展开。——找到逆羽仙子几人,速来,碧羽仙宗,李见霜。容衍缓缓笑了,他五官本就冷峻,笑意爬上眼尾,非但没有半点暖意,反而浮现丝丝森然,他道了声我先走了,身影随即消失。月折枝不知他笑什么,但瞧着黑蝶铺展开得字,应当是好事。月折枝默默道了句注意安全,从乾坤里抽出一个纸人。掐着纸人,写上化形符咒,他用幻术把纸人变成容衍,往纸人容衍额心点了一下,道:“跟着我。”纸人容衍表情开始变得生动,然而,他点了点头。月折枝带着纸人容衍顺着盘旋楼道而下,边下边思考到底是谁透露得容衍身份。按道理说,容衍的身份只有他知道才对,为什么还有人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让人发现的?是他在林间跟容衍吵架时泄露的?不,不可能,林间吵架时,先不说布了隔音阵——隔音阵是很绝的阵法,布置简单,效果好,化神以下根本不能听到隔音阵内交谈的内容。再则容衍本身是应无邪,修为至大乘,若有人隐于暗处,他早发现了,那还能留人在此处作妖?月折枝左思右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知晓容衍身份,他蹙起眉,正要把所有可能在心里排列出来,一一分析,却听一声。“月折枝!”谁在叫他?月折枝回神,他侧头看向叫住他的人。第115章 照山河正是之前在炼狱塔第六层甩楚执事的白衣人。白衣人是个青年, 他俊眉挺鼻,杵在哪里跟堵墙一样,瞧月折枝朝他看来, 扬眉道:“你什么眼神,不认识我?”月折枝上下打量他,“我知道你叫孟麒?我们认识?”孟麒拧起眉, 他颇为恼火,冷冷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月折枝啊了声, 他仔细盯着孟麒,看了半天,月折枝终于想起这人是谁。致使九阶妖虎提前成年的罪魁祸首——孟轩的大哥, 孟麒。几个月前, 妖魔从归心大阵逃窜出来,还是幼崽的九阶妖虎觉得危险, 跑出来找他, 却碰上妖魔受伤, 被看他不惯的孟轩捡回家。孟麒因身体原因,需要九阶妖虎续命,跑到孟轩住处抢走九阶妖虎。月折枝知道九阶妖虎被抢走, 请孟轩帮他带回来,可孟麒死活不还, 不仅如此, 他还在自己和容衍找上门时,不承认是自己抢走了九阶妖虎。最后, 靠武力硬拿回九阶妖虎, 痛揍了他一顿。.最近事情多, 月折枝已然忘记这么个无关紧要且让他觉得厌烦的人, 他点了点头,疏离客气道:“是你啊,叫住我有什么事吗?”孟麒啧了声,他眉眼带上阴沉,道:“你当初给我的乾坤袋,我暂时还不起,但我得到一个消息,作为交换,你要不要听听?你应该会感兴趣。”月折枝当初揍完他,听他为续命不折手段,一时心软,把自己乾坤袋暗地里摔甩给了他。但这事月折枝并未放心上,口头也只是说乾坤袋丢了,此时听孟麒提起,有点不自在,搞得好像在可怜他一样。其实月折枝并没有可怜他的意思。抛下不自在,月折枝注意力集中在他后半句话,沉思片刻,问道:“什么消息。”难不成他有容衍被谁泄露身份的消息?孟麒布了个隔音阵,他说出消息。消息不关容衍被谁泄露身份,但是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月折枝听完消息,面色凝重了几分,他目送孟麒离开,领着纸人容衍返回住处。住处内,医灵和九阶妖虎还没回来——月折枝先前把它们派去找容衍了,却不料容衍已经发现不对劲,先一步回来了。月折枝掐诀,利用主仆契约叫它们回来。医灵和九阶妖虎很快回来了,它们几乎一眼识破面前的容衍是纸人容衍,错愕询问,容衍不是没回来吗?叫它们回来做什么?月折枝并未多做解释,少知道些事,活得久。月折枝沉下心神,他召过医灵,先前解封印解到一半,被上门验证容衍是否是应无邪转世的楚执事等人打断了。顺畅无误地解开封印,月折枝示意医灵可以离开了。医灵魂体从纸页里飘出来,他轻咳一声,道:“过些日子再离开吧,先养养神。”医灵刚被解除封印,魂体弱,比起离开月折枝另寻天地,待在月折枝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月折枝瞧它一眼,道,“你待我身边会不会吸我精气?我听说你们这种医术成精的家伙,神魂不稳时,最喜欢扒拉人精气。”医灵心虚道:“才不会!”月折枝听出它话里的心虚,睨它一眼,脑子里冒出孟麒告知他的消息。思考片刻,道:“要待我身边,可以,你得帮我确认一件事。你无实体,跑得比较快,这事交由你确认最合适。”医灵权衡了一下得失,勉勉强强道:“确认什么事,说吧。先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不干,谁干谁是傻子。”月折枝说,“不会上刀山下火海——”“我还是不放心,我要求跟小白一起去确认。”小白是九阶妖虎的名字。“小白速度和我差不多。”“行吧。”碧羽仙宗。察觉「上当」的容等仙等人已经来到碧羽仙宗,然而,还是晚了几步,碧羽仙宗已然呈一片废墟。碧羽仙宗弟子都撤出了宗,而逆羽仙子几人早已凉透,死相凄惨,尸体就悬在碧羽仙宗十二峰峰首。 第125章 “记得。”容衍道。月折枝道:“孟麒今天告知了我一个消息,他说,他昨日回家,途经南镜州,意外发现南镜州寒云山有团无主气运。”“南境州寒云山?”容衍注意力落到寒云山。“怎么了?”月折枝忽然想起容衍之前给他说过应家位于南境州一个小地方,“应家在寒云山?”“应家确在寒云山。”容衍点头,他随即蹙眉道,“自千年前应家被灭,寒云山便成了极阴之地,终年怨气不散。如此极阴之地,怎么会有无主气运?”月折枝本就奇怪为什么有团无主气运,闻言,更况且奇怪。不过,孟麒不至于骗他,孟麒告诉他消息,一来是不需要无主气运,二来是作为交换,还人情。月折枝想了会,道:“医灵和小白已经却确定是否有无主气运,最迟今晚便会回来。”无主气运,说实话,月折枝很心动。他气运差,若是有这团无主气运,便能提高气运且不受天道惩戒。容衍沉思片刻,道:“如果确定有,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寒云山是不是出变故了。另外,我有件事我不明白,孟麒好端端怎么会告诉你有团无主气运?”月折枝道:“啊——大概是他心肠比较好,知道我气运差,刚好用得上。”月折枝之外对容衍说乾坤袋丢了,现在让他承认乾坤袋其实是送给了孟麒,月折枝担心容衍认为他喜欢撒谎。月折枝坚决不能让容衍认为自己喜欢撒谎。根据他之前看得话本,在喜欢的人有个好形象是很重要的事情!容衍揪他脸,眯起眼睛,“是吗?”月折枝脸被揪住,他眨了眨了眼,努力维护自己好形象,乖巧道:“对呀。”容衍:。徬晚时,医灵和九阶妖虎回来了。医灵从九阶妖虎背上跳下来,气喘吁吁道:“寒云山确实有无助气运,小白偷偷溜进去看了眼,发现凌踏浪也在寒云山,但他状态瞧着不对劲。”“凌踏浪?”月折枝惊愕,“小白确定?”作者有话说:——收尾准备完结了,预计五天内完结正文(番外看情况写不写);/接档文《反派师尊绝不洗白》——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16章 照山河【一更】九阶妖虎尾巴四下摇晃, 连连点点。月折枝陷入怔愣。“去寒云山看看?”容衍坐在一边做容家年度考核,闻言,苍劲有力的手指轻轻搁下笔, 抬起头,道。他的声音平静,像寒湖上一缕风, 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镇下心神。月折枝回神,他看向容衍, 焦急道:“好,我填个出宗请示”月折枝和凌踏浪相识于年少,像电影里设定好的死对头, 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 后来称兄道弟,相扶相持, 形影不离。月折枝如清楚容衍喜好一样, 清楚记得凌踏浪所有喜好。虽然心里记着对方离开归心宗, 多年不联系,但听到对方在寒云山状态不对,月折枝却是掩饰不了的担心。即便关系没有以前密切, 可年少情分终究做不得假。寒云山。寒云山原本是得天独厚的灵气聚集之地,但因应家被灭, 怨气成阴, 此地便成了一处修士谈之色变的禁区。遥遥看去,略显灰白的雾气在山顶咆哮奔涌。月折枝拉着容衍几乎是飞一样赶到寒云山。“进山的路在哪里?”月折枝赶到寒云山, 气喘吁吁撑住膝盖, 他转头看向容衍。小白和医灵受阴气影响不大, 是直接从寒云山上空进入寒云山的, 月折枝不能从寒云山上空入山。他是修士。修士受阴气影响极大,贸然从寒云山上空进入寒云山,轻则阴气侵体,重则当场失智,因此只能从寒云山山脚唯一一个入口进入寒云山。容衍盯着月折枝看,月折枝满脸都是对凌踏浪的担忧,早忘记他一开始的目的是探查寒云山的气运。纤长鸦黑睫毛下压,容衍遮住眼中不明情绪,他握住月折枝左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月折枝左手腕上重新系上的红绳。容衍道:“跟我来。”寒云山是容衍前世家所在的地方。千年不回,他有些不记得寒云山原来的模样,但这不妨碍他准确无误找到入山口。两人穿过半人高雪子密林,沿着寒云山山脚那条狭长的入山口进入寒云山。寒云山外部灰白雾气咆哮奔涌,内部则呈现一片荒凉惨淡,像一副被裁剪去所有色彩的水彩画。月折枝掐诀设置隔离灵罩,朝阴气最盛的地方走去,小白和医灵说是在阴气最盛的地方看到凌踏浪的。.“这里是——应家?”月折枝顿住脚步,他发现阴气最盛的地方是一片残恒断壁。残恒断壁间,幽绿鬼面花因无人干涉,爬满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焦黑地面。容衍静静看着眼前残恒断壁,额前碎发随着阴风轻摇,他嗓音哑了几分。“是。”话音刚落,手被人握紧了。柔软温暖的触感从另外一人掌心传来,月折枝弯起眼,他蹭了过来,“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找找凌踏浪。”月折枝提议道。容衍拉着月折枝往里面走,言简意赅道:“一起。”“你还是——”“不必,一起,我没事。”容衍决定的事几乎不能改动,月折枝劝他不得,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握着他手。容衍手很宽大,随着深入应家,他慢慢捏紧了月折枝的手。月折枝被他捏得生痛,蜷了蜷指尖,月折枝任由他捏紧,视线快速在一片倾倒惨败的房舍间寻找凌踏浪的身影。他没注意,容衍眉宇间浮现了一丝魔气。.应家虽在容衍口中是个小家族,但建筑占地面积不小。月折枝遁着七零八碎的道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凌踏浪的身影,正疑心是不是小白看错了,或者凌踏浪已经离开了这里。身后传来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月折枝一惊,他旋即打出一道爆破符,然而爆破符还没与身后攻击碰撞上,容衍忽然松开他手,击碎攻击。月折枝察觉变故,急道:“躲开!”爆破符没跟身后攻击碰撞上,便会直接炸开!炸伤容衍。容衍余光看向爆破符,他身影凭空消失,在出现,已经在还算完好的长廊旁。几乎是同时,爆破符炸开,气波将四周爬满鬼面花的砖石掀飞。月折枝以手臂作挡,拦住碎石,他放下手,正要叫容衍,容衍抬眸看他,眸子血红,眉宇魔气浓郁。月折枝被他这一眼怔住了,他通体发寒,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袭来。月折枝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应尊者的威压,他出于本能恐惧,这种恐惧活跃在每一个细胞,月折枝额头冒出冷汗,他咬紧牙关。“容衍!”月折枝想喊他,但强大压迫感下,月折枝感觉舌头不是自己的,他没有办法喊出容衍的名字。月折枝膝弯逐渐弯了几分,即将彻底弯下去,半跪在地时,压迫感骤然消失。月折枝冷汗淋漓地抬眼。千年沧桑下的走廊中,容衍似乎认出了自己,他捂住脑袋,神色痛苦。“容衍——”月折枝膝盖至小腿那截有些酸痛,他强忍着酸痛,站直身体,小心翼翼喊容衍名字。“是我,月折枝,你冷静点。”月折枝猜想可能是应家如今的景象刺激到容衍了。他听容衍说,他前世被刺激到入魔,之后便神智不清了。月折枝担心容衍如今受刺激又神智不清,他心里无比后悔先前没死死拦住容衍,以为容衍报完仇,全放下了。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月折枝放柔了声音。“容衍,你站着别动,听话。”月折枝边说着,边靠近容衍。即将靠近容衍时,月折枝眼前一花,容衍快速消失在走廊,饶是月折枝及时换出红线也没能拦住他。“该死!”月折枝绷紧红线,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快速朝容衍消失的方向追去。月折枝就没曾想过,找凌踏浪不成,反倒搭上容衍。 第127章 月折枝怒不可遏,不单单是被凌踏浪欺骗信任,更多的是担心容衍。“凌踏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罪你了吗?!”月折枝已经反应过来,从寒云山出现无主气运到凌踏浪出现在此,全是针对容衍的圈套。凌踏浪抿紧唇,他肩线绷紧,不敢直视月折枝,“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哥,你别怨我。”月折枝气笑了,他道:“你听了谁的命令?跟楚执事一样,知道容衍身份,联合各大世家门派来杀容衍的?”凌踏浪不说话,他站定在困阵内。月折枝气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凌踏浪会算计他,操控红线,月折枝身影快如疾风,瞬息来到凌踏浪面前。凌踏浪祭出本命剑,挡去闪到面前的红线。月折枝一击不成,绷紧红线,红线如蛇一般,泛出红光,嘶鸣着直击凌踏浪心口。凌踏浪不欲攻击月折枝,他只顾防御。可他再如何防御,也抵挡不了见血后越来越厉害的红线,一个不察,便被红线刺穿胸口,刺穿地瞬间,困阵被破。阵破的反噬力加之红线刺穿胸口的攻击使得凌踏浪经脉寸寸断裂,攥紧刺穿胸口的红线,凌踏浪以剑支地,明明摇摇欲坠却咬牙站直。他眼睛里遍布红血丝,额头青筋暴跳。“你护着他有什么用?!我哪里不如他?!他死了是他的命!”月折枝不欲跟凌踏浪说一句话,他陡然抽回红线,慌忙去寻容衍。凌踏浪胸口红线抽离的瞬间,大股大股鲜血涌出,他半跪在地,急火攻心。“月折枝,别去找容衍!站住!你去了是送死!那人是化神期,手里有仙器!”月折枝太过震惊,陡然停住脚步,他回头道:“仙仙器?”月折枝之前听容衍说,应家被灭门是因有传言说应家有仙器。可以李家为首的几个世家灭了应家后证实并没有仙器,如今怎么会有仙器?等会,不对。月折枝想到当初应家被灭,有人代替容衍去死了,也就是说,应家并没有被灭门,自然,仙器不会现世。仙器真正现世,应该是容衍被围剿死后。容衍死了,整个应家才算真正灭门了。月折枝呼吸急促了几分,他问,“你怎么知道有仙器?”凌踏浪闭上眼睛,他捂住胸口血液,“我跟那人有交易,总而言之”经脉寸寸断裂的痛疼让凌踏浪有些说话不稳,“总而言之,别去送死,我护不了你。”凌踏浪话还没说完,月折枝已然消失了。凌踏浪愣住,他不明白,月折枝为什么非要去找容衍,容衍死了不还有他吗?!凌踏浪气急攻心,他猛地咳出血,握紧剑柄,凌踏浪强撑着想要站起。然而他未能站起,便因剧烈痛意跪了下去,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发白。不许去。凌踏浪强撑着再次想站起,却又无力地重重跪了下来,他忽然有种什么事也做不好的感觉。“原来在这里。”凌踏浪气得几欲崩溃时,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凌踏浪艰难回头,是一个脖子上盘着青蛇的青衣男子,九阶妖虎正站在他身边,顶着头顶不可见的医灵,瞪着眼睛,颇有几分震惊地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流血的地方。“行了,找到了,把人带回去。”李见霜掐住凌踏浪下巴,往凌踏浪嘴里丢了颗续命丹,漫不经心对九阶妖虎说。他本来是不打算来寒云山的,但听闻寒云山有无主气运,想到月折枝气运差,闲着没事,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这团气运捞回去。谁知刚来寒云山便碰上愁眉苦脸的九阶妖虎。——寒云山上空出现了强大气流,九阶妖虎从上空进不来寒云山,正愁怎么进寒云山。他本以为九阶妖虎是受月折枝之意,来取无主气运的,然而,问了才知,是接到月折枝消息,来接凌踏浪的。李见霜这才知道月折枝和容衍为凌踏浪,也来了寒云山。不过容衍出了点事。.九阶妖虎点了点头,它快步走到凌踏浪面前,嫌弃地叼起凌踏浪衣领,往背上一甩。医灵骂骂咧咧,“血甩到我头上了!”九阶妖虎不满地吼了声,甩到你头上你还不滚下来,就知道蹲我头上!凌踏浪耳边嗡嗡作响,他手头剑都落在地上,攥紧九阶妖虎后颈毛。九阶妖虎被他攥痛了,扭头想咬他,然后硬生生在凌踏浪断断续续的话中刹住了。凌踏浪道:“前辈,麻烦快点去拦住月折枝,不要让他找到容衍。”凌踏浪没有认出李见霜是魔,李见霜刻意遮掩了魔的气息。李见霜哦了声,“这我知道,听说容衍出了点事,折枝去找到势必会被他误伤。”“不——不是。”凌踏浪即使被李见霜喂了丹药,依然说话困难,他眼皮几乎要因失血过多闭上,“是有人要杀他们,那人手中有仙器。”李见霜:“仙器?仙器不是不存在吗?!”“存在的,应无邪死后,仙器就现世了,只是不知为何,仙器现世后没有器灵。”器灵丢失,仙器威力减弱至少一半。李见霜闻言,陷入沉思,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有仙器?”凌踏浪死死抓着九阶妖虎的后颈皮毛,他手背青筋浮起,“我与那人有交易,他帮我提升修为,成为凌家继承者,而我帮他寻找丢失的器灵。”“据我猜测,器灵之所以丢失,是因感知到应家被灭,提前现世,代替应无邪在灭门中死了。若不然,说不通,恰好灭门之际,忽然有人愿意代替应无邪去死,且没被李家为首的仙门世家发现是替代者。”李见霜眯起眼睛,道:“原来如此,但我很好奇,这人为什么要杀折枝他们?这人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要杀容衍,是因为容衍是应无邪转世。”李见霜:?凌踏浪沉默几息,接着道:“杀月折枝是怕月折枝唤醒应无邪理智。无主气运是幻象,不存在,目的是为了引月折枝来寒云山,只要月折枝来寒云山,容衍就会来寒云山。至于我,也是引月折枝来寒云山的筹码,单一个无主气运,不够引月折枝来寒云山。”李见霜道了声有意思,没再看凌踏浪,李见霜点了点蛇头,吩咐九阶妖虎。“带他离开,顺便看好他,我去找折枝。”凌踏浪道:“麻烦前辈快点拦住月折枝。”李见霜道:“你好像很在乎月折枝?”“我心悦他。”李见霜哦了声,他想到什么,道:“器灵你找到没?你若是找器灵了,器灵回归仙器,仙器便不会听这人操控,会回到应无邪手中,毕竟仙器一开始就存在于应家。”凌踏浪染血睫毛遮住眼中情绪,他道:“没有找到器灵,若是找到了,这人也不会大费周章引容衍来寒云山。仙器失去一半的威力,在容衍清醒时,不一定是对手。”李见霜嗯了声,他转身就去找月折枝。找了片刻,他琢磨着一个人力量实在太小,万一月折枝已经找到容衍,不对是应尊者,跟幕后黑手对上,那他找到也无济于事。不仅无济于事,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不成。李见霜摸了摸青蛇,青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尾巴一卷,卷出一块联络玉牌。.程问雲正在疗伤,忽然被侍童鹤的敲门声硬生生打断。他睁开眼,语气不善,冷声道:“什么事?”鹤的声音几乎在颤抖,“尊者,李见霜,不是李护法联系您,说有大事找您。”——李见霜在鬼域拿走了李见霜的联络玉牌,至今没还给程问雲。当下直接在程问雲联络玉牌中翻到程问雲身边侍童的联系方式,通过侍童联系程问雲。程问雲阴沉着脸,他拂开殿门,站起身,取过鹤呈上的联络玉牌。“李护法,说,什么大事。你别没事找事干。”李见霜啧了声,“程尊者,仙器在寒云山现世了,如果不想你折枝和你小徒弟死在寒云山,最好赶紧把仙器现世的消息传出去。”只要把仙器现世在寒云山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各大世家门派乃至宗主甚至是邪修,都会飞奔而来。李见霜巴不得他们来,来得越多越好,把水搅得浑沉沉的,他好乘机捞人。程问雲:“你说什么!”李见霜道:“赶紧得吧,废话多。”时间紧迫,李见霜不欲跟程问雲多解释什么,断了联系,快速寻找月折枝。月折枝已然发现容衍的所在之地,他绕过层层叠叠的鬼面花,小心翼翼靠近容衍所在之地。容衍所在之地,阴气被浓郁魔气冲散,其间纠缠着摄人天地之气。月折枝直觉已经双方打了起来。他绷紧红线,遮掩自身气息,更加小心地靠近,还未靠近,月折枝嗅到浓郁血腥味,还听到刀刺穿血肉的撕裂声。伴随着刀刺穿血肉的撕裂声,容衍嘶哑的嗓音夹着笑意响起,“你这苗刀是什么法器?为什么蕴含天地之气?”不是法器,是仙器!月折枝心中已然浮现答案,他脸色发白,死死压住唇瓣,越发绷紧红线,朝容衍所在之地靠近。彻底靠近时,月折枝看到——一个身穿黑袍,脸色苍白的高瘦中年人手持一把漆黑苗刀,他嘴角带血,诡异地笑着,手中苗刀却已贯穿容衍心口,刀尖挂着鲜红的血液。血液粘稠,在刀尖挂了几息便形成血滴,从雪亮刀刃滴落在地面,溅开不规则的血花。作者有话说:看来五天内完结不了感谢在2022-06-12 23:59:26-2022-06-15 00:2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29章 容衍不着痕迹查看自己身体,道:“为什么要叫本尊容衍?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死在围剿中后,转世成中州镇魔容家容大公子”月折枝尽量简要的解释了转世之后的事,解释完,月折枝探头,凝了面水镜置于容衍面前,“我说得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现在的长相。”容衍垂眸看向水镜,水镜里却是另一副面孔,冷冽清雅,确实和他应无邪的长相不同。似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假,容衍盯着水镜片刻,侧头看向月折枝。“你还没解释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是谁?我们什么关系?”月折枝往旁边又挪了点,“你我是在你历练时认识的,我姓月,名折枝,是你大师兄,也算”月折枝磨蹭着道侣两个字说不出口,他磨蹭了好一会才说出口。“道侣。”容衍神色凝固,“道侣?”虽然他确实很喜欢月折枝的容貌,可他从没想过道侣一事。“你是在骗本尊?”月折枝恼羞成怒,不想伺候容衍这盘根问底的臭脾气,站起身,叼起发带,草草束了一下凌乱的墨发,半跪在地,一把拽开容衍衣领。磨了磨犬牙,恶声恶气道:“应尊者,你老实点,我看看你伤,再问东问西,给你头拧下来当球踢。”容衍:“”好大的胆子。容衍蹙紧眉,他抬手便要折断胆大妄为者的手骨,然而手指接触到月折枝纤细手腕的瞬间,他第一时间想得却是如何不叫月折枝担心。容衍收回手,冷淡道:“不必看了,苗刀内蕴含天地之气,刀伤愈合不了。你若真担心,不如把心”容衍话音未落,月折枝已然引出天地之气!“引得出来啊。”月折枝迷惑地摊开手,天地之气规矩的盘在他,掌心,像天生属于月折枝一般,温顺柔和。“你在说什么?这么简单的事。”第119章 千里迢迢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天地之气抽离心口, 强悍魔气如遇春雨,枯木朽株发芽,快速修复刀伤。容衍感受着伤口快速愈合, 他未出口的话滑回,目光缓缓看向月折枝掌心那团温顺的天气之气,眼神晦暗。“你怎么引出来的?”“简单的引离术。”月折枝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能引出天地之气不简单, 他想起之前浮现于脑海的画面,心里涌起不安。盯着手中天地之气, 月折枝看了看容衍快速愈合的伤口,收起摆在地上的灵药,道,“你真的引不出来?”“除了持仙器者, 现修仙界应当无生灵能引出。”容衍承认了自己引不出来,他身体前倾, 骤然出手掐住月折枝脖子, 月折枝被他掐得不能动弹, 窒息感接踵而至。“你方才说本尊转世为容大公子,你是我道侣,是假的吧?说, 你是谁?”容衍行事小心,性格多疑, 月折枝抬手艰难地去扳他手。“假你妹, 放开,混蛋。”月折枝传音于他, 声音因窒息有些颤抖。容衍眼睛深沉地像此时逐渐灰暗的天空, 他不为所动, 缓缓收紧力度。寒云山, 众人寻仙器无果后,转身准备离开,边离开边骂骂咧咧问谁传得此地有仙器。高瘦中年人站在暗处,阴郁地听着骂音。他听了会,戴起乌黑连衣帽准备离开,就在此时,他余光发现苗刀在轻微震动。不同于普通法器、灵器,仙器震动一般是侵入他人体内的天地之气被引了出来。仙器在这个时间段只伤过容衍,若是被引出天地之气,定当是容衍体内的天地之气被引了出来。可,怎么会,除了他,修仙界应当没有任何生灵能引出!难道是器灵?说起来,容衍走时只带走了月折枝,难不成月折枝就是器灵?应当是器灵了,若不是器灵,这么短的时间,容衍走哪里去请器灵帮忙。容衍与他打斗时,他可没发现容衍身上携带了器灵。高瘦中年人握着苗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忍不住笑出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勉强压下兴奋,高瘦中年人看向凌家方向,他沉下脸。早些年,他就怀疑月折枝是器灵。器灵化身应无邪死时,气运分解,笼罩整个寒云山,使得应家被灭时产生的怨气阴气等无法从寒云山扩散,终年寸草不生。他在拿到仙器后,先后派人多次查寻气运差的人。仙器器灵死了,按功德,会转世化为人,特点是气运差。可寻查皆未果,直到发现月折枝。凌踏浪与月折枝是好友,他派凌踏浪试探月折枝是否是器灵,凌踏浪给他的回复是——不是,月折枝的气运差是因他父亲乱杀无辜。月折枝父亲出生亡灵城,心狠手辣,确实不是个好人。据说月折枝父亲与其母亲成婚生下月折枝不久,就因得罪的人太多,最后遭下毒,双双与仇人同归于尽。月折枝是由李见霜带至归心宗程问雲门下。他当时查到以上消息,又认为凌踏浪没胆骗他,便信了。如今想来,定然是在撒谎骗他!凌踏浪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试探不出月折枝是器灵,可以他看重月折枝的程度,猜到是月折枝,不告知他也是正常反应。若叫他知道,定然杀了月折枝,只有杀了月折枝,器灵才会重回仙器。高瘦中年人想及此处,忍不住嗤笑出声,妄他自诩掌控人心,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蒙住了眼。真是高瘦中年人深深看着凌家方向,等本尊拿回器灵,再来收拾你。敢骗本尊,活腻了。高瘦中年人收回视线,他抛出一只铁球。铁球落地陡然裂开,裂缝中睁开只眼,它滚过容衍打斗时流出的血液,快速向容衍和月折枝所在之地滚去。归心宗。见到李见霜回来,凌踏浪撑着爬起,和程问雲一并迎了上去。“折枝找到了吗?”“折枝和容衍找到了吗?”李见霜道:“没有,前来找仙器的人把寒云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仙器,包括人,据我观察可能是和容衍躲起来了。”“什么叫可能!”程问雲还未开口说话,凌踏浪先一步抢先怒道,“必须找到!”李见霜眯起眼睛,“你敢吼我?”凌踏浪咬紧牙关,“对不起,激动了。”凌踏浪说着,顾不得身上伤,转身就往外走。“去哪里?”李见霜问。“找月折枝,你们不懂!”“什么不懂?”李见霜抬手按住凌踏浪肩膀,死死按住,“你这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没说实话,除了爱慕月折枝,你还为什么这么担忧月折枝?”密不透风的深林,月折枝呼吸困难,心律不齐,他被容衍紧紧掐住脖子。迷迷糊糊间,月折枝感觉自己像条脱水的鱼,他眼眶发红,眼睫湿漉漉地垂下。容衍心脏顿时被死死攫取,他终于压不住心疼,呼吸沉重,松开手。其实一开始掐,他就觉得心疼。但月折枝的话太不可置信,再加上月折枝能引出天地之气,他不得不多疑。即便他容貌变了,即便他身上多了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例如乾坤袋、归心宗令牌可他依然多疑。容衍不相信任何人,自从全家被灭,他求清白无果,就知道谁都不能信。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月折枝剧烈咳嗽,他瘫坐在地,贪恋地吸着新鲜空气。容衍垂眸看他,看了几息,站起身,笨拙地给他顺气。月折枝咳得眼眶发红,他拍开容衍的手,“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不是觉得我是持仙器者?”容衍陷入沉默,他环视自己一身正派打扮,片刻,道:“我现在相信你。”容衍把自称从本尊改为我了。月折枝抬起湿漉漉的眼帘,盯着容衍。他是个极其考虑大局的人,心里狠狠给容衍记了一笔,表面装大气度掀过这事,询问容衍正事。“你说除了持仙器者,现修仙界应当无生灵能引出,那我能引出,你觉得是为什么?是因为我气运差,还是什么原因?”月折枝并未联想到器灵,先前他与凌踏浪交谈,凌踏浪并未告知他仙器丢失器灵。容衍垂下眼帘,他与高瘦中年人打斗时,已然发觉仙器中没有器灵,已然猜到真相。但他开口却是——“我不知是什么原因。”“算了,想你也不知,接下来怎么办?”月折枝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容衍扶住软软倒下的月折枝,他结印联系李见霜,“过来接人。” 第131章 尊上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之前才说是最后一次坐着聊天。——其实他有想过利用修仙界其他世家门派对付尊上,但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走了一圈便死于看到;李见霜放出寒云山有仙器的消息,各大世家门派蜂拥而至的场景中。他到底低估了仙器对世人的吸引力。依这个情况看,便是其他人拿到仙器,一样不会放过月折枝,到时候月折枝的处境比现在还危险。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凌踏浪深知这个道理,应家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月折枝闻言,脸色难堪,他同样红了眼眶,“可我这样活着,难道不会背负愧疚?”“别说了!等傀儡替身炼制好,我会和李护法亲自送你离开,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月折枝,也不需要背负任何不属于你身份的愧疚!”凌踏浪摔门而去。摔门声响彻房间,月折枝听着摔门声,心中沉甸甸压着块石头,无法喘气。他想站起身,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桌前。月折枝讨厌这种知道所有真相,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让他想到多年前,炉鼎体质发作,骄傲被击碎,陡然跌落云端的窒息。窒息感重重叠叠席卷而来,月折枝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月折枝咬紧牙,他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滑落。“容衍!凌踏浪!谁需要你们舍命保护!谁需要躲躲藏藏苟命!”月折枝咬牙切齿磨着他们名字。月折枝从不希望有人为他而死,他已经尝到愧疚的滋味。要他换个身份重新生活,怎么可能?!他的记忆早已扎根在月折枝这个身份上。凌踏浪在门外冷静了片刻,才转身回房。然而,他刚靠近门口就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凌踏浪瞳孔猛缩,他一把推开门,月折枝嘴角溢出丝鲜血,他趴在桌面,异常安静。“月折枝!”月折枝做了个梦,他梦到千年前。千年前,仙之境孕育出仙器「引」。仙器「引」天生气息干净,可牵动天地之气,受灵兽以及各种灵物、药灵、医灵、剑灵、境灵等喜爱。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与好友前往仙之境,在仙之境机缘巧合得到仙器。然而,他身体孱弱,即便拿到仙器也无法逆天改命。拿到仙器的第四年,他自知寿限将近,利用星元,将仙器融入后代血脉中,希望仙器能改善应家人体质。月折枝在梦中,因与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缔结契约,能通过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的视角,清楚看到仙器是如何融入应家人体内。他那时刚生出灵智,懵懵懂懂,不能预见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这个举动会引来灭顶之灾,只是很高兴活动地盘变大了,能在很多人血液中跑来跑去。大概过了五十八年,落败的应家发展成一方势力,应无邪,也就是容衍出生了。他天生气运强横,月折枝拖他福,从仙器中出来了。虽然出来了,但因修行不够,月折枝不能化形,只是一团气体,没人看得到他。月折枝又失落又恼火,他把自己团成一团,整天趴在容衍头顶、肩头,蹦蹦跳跳,试图让容衍感受到他的存在。月折枝认为自己因容衍从仙器中出来,容衍肯定与其他人不同,能够感受到他存在。然而,直到容衍八岁离家拜入师门,一年才能回家一次,容衍依然不知道他存在。月折枝气死了,委屈地发誓等他能化形,就扒光容衍头发。过了八年,月折枝终于能勉强化形了。他照着容衍化形。容衍最好看,最厉害,大家都夸他。应家邀请了很多修士抵御兽潮,家中很热闹。月折枝最喜欢热闹了。正当他纠结得想把自己揪成两半,全都要的时候,火光蹿红天空,突如其来的刀锋划破热闹。月折枝看见熟悉的人倒入血泊,他自开灵智,就被融入应家人体内改善应家人体质,没接触过杀人。因此,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凭着仙器战斗渴望,顶着容衍的壳子,冲入战局,学着容衍的招式,打打杀杀。后来,当一个接一个的应家人倒下,他们凄惶问他什么时候从门派内回来的,凶狠地怒斥他,让他赶紧跑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后知后觉明白这是一场杀伐。他摸着脸上温热的血。意识到人倒下后,便像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一样,闭上眼,永远离开了。从头至尾,这都不是游戏。月折枝虽然天真且不知世间险恶,却知道趋利避害。他本想顺从地离开,可他不愿意看到熟悉的人都离他而去,于是倔强地不肯走,想要护住他们。但他才勉强能化形,又不能操控已经融入应家人体内的仙器,很快落入下风。刀刃抵上了他脖颈,应家家主撕心裂肺地冲了上来,吼着要他走。确实该走了。月折枝理智告诉他,可他不想走,他在生死关头,头一次清晰意识到,如果他走了,远在门派的容衍就要被杀。容衍和他们一样,都是人,闭上眼就不会醒了。他不一样。他是仙器生成的器灵,只要仙器不毁,他就不会真正意义死亡。月折枝咬紧唇,“我不走!”应家家主怒骂:“你脑子进水了?!滚,有多远滚多远!”月折枝没吭声,他以自己的方式支撑到最后,直到刀刃划破脖颈。很痛。血液从脖颈飞溅而出,月折枝第一次感觉到疼痛,他咳嗽着跪倒在地。天上下起细雨,细雨嘀嗒在血液中,冰冷刺骨。月折枝听到刀刃收回刀鞘剑鞘的声音,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应府上下死光了,也不见得有仙器!当初谁信誓旦旦说有仙器的?!”“现在追究是谁传出仙器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摆脱滥杀无辜这个罪名!”“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议论声很清晰,月折枝却痛得无法分辨议论声中的信息,他倒入细雨中,应家家主撑着身体半跪在地,眼睛里都是血泪。月折枝抬手想帮他擦掉血泪,抬起一点,又落了下去。他手臂因剧烈打斗已然麻木,再加上脖颈被割断,大量失血,耳边嗡嗡响,实在有心无力。应家家主显然注意到他动作,痛苦低吼一声,血泪混着雨水滚砸到地面。“你你别哭。”月折枝忍着剧痛传音。“忍忍就不痛了。”应家家主闻言,惨然一笑,他低头看月折枝,看到月折枝的瞬间,全身骨头折断,轰然倒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责备怨恨。月折枝不知道他在责备怨恨谁,月折枝很难受,他作为器灵,没有保护人的能力。月折枝有些想哭,他学着容衍安慰人,扯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你不要难过,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我是”月折枝想告知他自己不是容衍,容衍好好的,以后肯定会变得很厉害。可是,他好疲倦,他灵体被不知从何而起的火焰卷入浓郁怨气中,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模模糊糊中,月折枝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撕心裂肺喊一个名字。“月折枝!”月折枝意识混乱,却隐隐约约明白这是自己的名字。他想睁眼看看是谁在喊他,可他眼皮像是被雨水粘住了,意识不断下沉,再下沉,没入一片黑暗第121章 漫长“吧嗒——”血液滴落在地面。容衍镇住经脉中几乎溃散的魔气, 喘着粗气,抬起被温热血液黏糊的眼帘,眼神阴骘且尖锐地盯着高瘦中年人。高瘦中年人情况比容衍好不少, 他胸膛被魔气灌出个血洞。魔气并非天地之气不可驱散,高瘦中年人以灵气堵住血洞,拖着苗刀一步步朝容衍走来。浓密深林寂静无声, 妖兽灵物早已仓皇逃离。高瘦中年人走至容衍面前,他一刀刺向容衍左肩。容衍全身经脉已在天地之气的侵吞下寸寸断裂, 他躲闪不及,被一刀刺穿左肩。血肉撕裂,骨头破开的微音裹挟着高瘦中年人阴沉的声音直面而来。“说, 月折枝呢?你藏哪里去了。” 第133章 人不在了,魂魄困入仙器。像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化为乌有。容衍宁可从来不曾拥有过月折枝,他可以默默守护,也能接受月折枝与他人结为道侣。有人陪月折枝走过年少,默默守候多年,若是要与其结为道侣,不是不能接受。是了。他什么都能妥协,唯独不能接受如今这个局面。容衍双腿如灌铅,他骤然跪倒在地,院落已经离他很远,他什么都听不到。时间变得很慢,不存在一样。容衍拼命咬着牙,企图维持体面,情绪却彻底崩溃,他低头失声痛哭,眼泪夺眶而出。天上下起了大雨。容衍想起了前世,也是这样的大雨天,他匆匆赶回应家,应家已然置身一片火海。容等仙知道月折枝离世是两个时辰后,骤然收到,他还以为是旁人乱说,可询问程问雲,程问雲一阵沉默。他这才相信月折枝离世是真的。容等仙站在花廊上望着大雨,他承诺的剑意还没给月折枝这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大雨滂沱,顺着廊脊滴落到湖面,泛起一片涟漪。容等仙站了许久,拿出联络玉牌。容衍浑身被雨水浸湿,他衣服衣摆全是泥泽,陡然听到联络玉牌响动,他迟钝且缓慢地拿出联络玉牌。“父亲。”容衍声音发哑。容等仙斟酌道:“我听说了,你想开点。”容衍没说话。容等仙道:“修仙界,生离死别是很常见的事。”容衍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低着头,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好半天,他压下了所有难受,竭力呈现宁静,“父亲,我知道。”“你母亲很担心你。”“请父亲母亲宽心,我没事,不必担忧。”容等仙知道容衍喜欢把事压心底,顿了许久,刻意转移他注意力,缓缓道:“冬至将至,族内祭祖,你安排一下时间,回家祭祖拜。”容衍缓缓握紧联络玉牌,他抿紧唇,眼睛无光,好半天,道:“多谢父亲提醒,会按时回家祭祖。”“善。”父子俩一时陷入沉默,容等仙主动断了联系,留些时间给容衍自己平静平静。容衍握着联络玉牌许久,他仰头淋着雨,好半天,他站起身,祭出长剑。长剑是仙器「引」依照他擅长所化成的武器,容衍垂眸看剑,他指腹一点点擦过剑刃。剑刃锋利,擦出一抹血色。雨太大了,血色擦上去的刹那间就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容衍反复擦过剑刃,直到割到指骨,伤口被雨水冲得发白发胀,他才恍如感受到疼痛,停止动作,红着眼笑着说,“带你去处理个人,处理完再定为本命剑,让你解脱好不好?”长剑毫无反应。月折枝被困仙器,无法从仙器中出来,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唯一的感知来自仙器对危险的震动。容衍耳边只有大雨声,他呢喃自语,“你不回应,我就当你答应了。”“真乖。”大雨逐渐变小了。中州偏北偏僻的阁楼中,一老一少医修兢兢战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高瘦中年人。高瘦中年人面色青白,他指甲嵌入被仙器绞断的左臂,左臂不断往外渗血。“你们他娘的都是些废物,连个血都止不了!”仙器反叛,引着飓风绞断了他左臂。可能是掌控仙器的岁月已久,即便被仙器绞断手臂,天地之气也并未侵入他身体。他本庆幸天地之气没侵入身体,可随后,他却发现无论用什么药什么手段都无法止住血。无法,只能找医修来看,可一样于事无济。伤口像出现裂缝的水坝,即便补上,很快又有血液一点点往外流出。高瘦中年人感觉自己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在流失,还有些头昏。他往血肉模糊的断臂处扣紧了。老医修见他扣紧伤口,蹙眉辩解道:“前辈勿要加重伤势,我才疏学浅,实在没办法,或许我师兄”话没说完,一个茶杯朝脸摔来。“滚!废物。”老医修连忙收拾起医箱,拉起徒弟转身离开。高瘦中年人见他们离开,侧头看向隐在角落里的两个黑衣人,“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们解决了。”两个黑衣人恭敬半跪,“是。”“他这人这么这样?!难不成是我们造成的,好心医治他竟这种态度。”徒弟出了阁楼,实在忍不了,抱怨道。“闭嘴。”老医修一巴掌拍徒弟肩膀上。“师父。”老医修表情忌惮,他压低声音,“此人绝非善茬。”徒弟从未见师父如此严肃,他缩了缩脖子,“晓得了。”老医修不再多言,他吹了个嘹亮的口哨,一只沣鸟从远处飞来,停留在两人面前。老医修先上鸟背,徒弟后上鸟背。两人一上鸟背,沣鸟展开双翼,朝医馆飞去。阁楼到医馆之间有一片荒地,沣鸟刚飞到荒地上空,忽然被一股巨力拉了下去,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从后袭来。医修几乎不能打。老医修大惊失色,他回身连忙甩出一沓火符,可黑衣人修为明显在他们之上,抬手便破了火符,手中刀刃直刺两人后背心。老医修瞪大眼睛,悔不当初。不该走这一趟,吾命休矣!然而,刀刃即将刺到两人后背心时,刀刃忽然断裂,两个黑衣人血雾一般炸开。老医修怔住了,徒弟也愣住了,两人脸上喷洒了一脸血,顺着沣鸟往下坠。风声鹤唳间,两人看到上空掠过一个白色身影。那道白色身影太快,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根据方向判断是去高瘦中年人所在的阁楼。老医修火石电光立刻想到这道白影是高瘦中年人的敌人,他连忙道:“那人虽是化神,血却止不住,估计修为已跌出化神,杀他用化骨水最容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那道白色身影也不知听到没听到,飞快消失了。高瘦中年人拿纱布随意缠了两下伤口,他站起身,朝三楼走去。容衍拿到仙器,决计不会放过他,与其等他找上门来,不如趁他沉浸在伤痛时,放出仙器的事。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待放出消息,收拾了容衍,再来收拾凌踏浪,一个都别想跑!高瘦中年人阴沉的想,他踏入三楼。三楼正正央挂着一副画像,画像画得不是旁人,正是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他相貌清俊,眉心带着病气,然而因画像插着无数长针,显得有些诡异恐怖。高瘦中年人冷冷撇画像一眼。即便过去了千年之久,他心中仇恨依然不减,若不是嫌恶心,他恨不得把应飞云腐烂的尸骨挖出来鞭尸。凭什么他们一起进入仙之境,应飞云却能得到仙器认可?!应飞云当初修为才金丹中期,又是个病秧子,若不是靠自己扶持,他哪里有机会进入仙之境,没有机会进入仙之境,他哪里来的资格得到仙器认可!说白了,仙器一开始就应该是他东澈的。他虽是散修,当时修为却已至元婴,且心性坚定,比应飞云不知道强了多少!仙器不知道哪里瞎了眼,不认可他,非要认可应飞云。应飞云就是个小偷,偷走了他的机遇,还说什么与他是至交好友。若是至交好友,在知道他想要仙器时,就该自己让出来,而不是拿什么东西弥补。冠冕堂皇,虚情假意。东澈睨画像一眼,收回视线,他穿过堂中,来到左上角,拿出一盘黑白棋。黑白棋上刻有他这么多年收集的仙门百家的具体地址,只要通过灵犀香,便能将影像投入各大世家门派,达到告知仙器在容衍手中的目的。东澈在盘上摆好黑白棋,他掐诀点灵犀香。灵犀香未燃,一股阴寒先从背脊爬到脑门。与此同时,棋盘砸落在地,胸口一痛。他低头,只见一缕黑气刺穿他胸膛,像春天里茂盛的杂草,黑气刺穿他胸膛的刹那,密密麻麻爬满他四肢。东澈四肢麻痹,他凝起心神,回头。 第135章 “我人品顶好了!我现在就去!”容衍站在暗处,见年轻医修听从老医修的话前往神机阁,行至不远处的山溪。他半跪在溪边清理血迹,血色一点点浸入冰冷水中,随着汹涌的溪流飘向远方。远方水面挂雾,雾上青山瘦。容衍清理好血迹,换了身干净衣服,玉簪束起头发,取出长剑。他盘坐在溪边,细细用手帕擦拭长剑剑身。擦拭完,容衍握紧手帕,他目光看向潺潺流动的溪水。看了好半天,他像是对月折枝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轻声道:“人处理完了。”容衍说完这句话顿住了,他垂下眼帘,声音微哑。“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长剑静静置于他膝上。容衍点了点剑身,“你说句话,哄哄我好不好?”长剑依然没有动静。容衍早知不会有动静,他只是不死心,像濒临死亡却非要挣扎的人。容衍安静地看着长剑,看了许久,祭出自己现在的本命剑——天恒银剑。祭出天恒银剑时,他手都是抖的,天恒银剑感受到他情绪,也微微轻颤,发出悲鸣。容衍堐住轻颤,他抚摸长剑剑柄,“我说话算话,现在就定本命剑,重塑器灵,给你解脱。”天恒银剑悲鸣更响了,剑身颤抖地划破容衍掌心。容衍恍如没有知觉,他握紧天恒银剑,切断联系,毁去魂契。本命剑并不能随便毁去魂契,容衍被毁去魂契的反噬震得神魂不稳,他强行稳住神魂,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在长剑上,或者说仙器上。长剑发出微光,很快吞噬心头血,浮现一片咒文。第124章 等一个人咒文代表所滴心头血的武器认可他这个主人, 愿意供其驱使。——东澈拿到仙器,并没有获得仙器引的认可,他只是因着仙器中无器灵, 强行使用。他一直认为找回器灵,便能获得认可。容衍没有被认可的喜悦,他勉强维持平静, 像个没事人一样,描绘完咒文。咒文描绘完, 重新隐回剑身,一道金色丝线没入神魂。伴随着金色丝线没入神魂,无形牵绊形成, 容衍成功将仙器引定为本命剑。按流程, 容衍将仙器定为本命剑后,应该给仙器取名, 就像名为天恒的天恒银剑一般, 可他没有心思取名, 直接沿用了仙器原本的名字。引。容衍缓缓握住引剑,他神识探入剑身内部。——神识探入剑身内部,才能牵引剑中力量, 重塑器灵。剑身内部一片漆黑,容衍神识探入引剑内部后, 极其不习惯, 他正调整状态,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忽然!他看到以自己为坐标的左侧飘着一团小小的光。那团光在黑暗边缘打转。容衍看到光团的瞬间, 熟悉感涌上心头,“折枝!”他神识快速掠到光团面前, 想抓住光团,然而,神识直接从光团上穿过去了。——月折枝依然在打转。容衍动作僵住。月折枝打了会转,无论如何也找到出口的烦躁促使他控制不住脾气,碎碎念骂罪魁祸首。容衍清楚听到月折枝在骂罪魁祸首,他贪恋地看着月折枝鲜活的模样,他张口喊月折枝。月折枝看不见他,也听不见,直接从他面前晃过了,边骂边不死心地寻找出口。容衍完完全全愣住了,心口一阵抽痛,似乎被人挖出心,放在火上烙。他咬紧牙关,撇开眼,不看到处打转的月折枝,神识牵动剑内力量,即天地之气,着手重塑器灵。——当新器灵塑出,月折枝就会消亡,换言之,解脱了。容衍缓缓重塑器灵,重塑到一半时,天地之气在这片黑暗的空间内漾出一圈圈纹路。月折枝恰好在一层纹路上,他猝不及防被纹路掀翻,眼前发昏,玻璃球一样滚出几米。疼痛从身体四周袭来,月折枝停止滚动时,控制不住地化为人形。他有点懵,跌跌撞撞爬起,茫然地环顾四周。四周一片黑暗,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空间里缓缓成形。月折枝本能感觉到危机,他凝出一团光。光芒幽幽散开,月折枝发现四周漾开一圈圈纹路。纹路由天地之气构成,绕过他时,月折枝明显感觉自己在变弱——纹路在吸他魂魄,严格来说,是在吞噬他魂魄。月折枝脑海里嗡一下炸开。他自被仙器引孕育出来,潜意识里就知道不能被纹路吞噬,被吞噬掉魂魄,会就此消亡。消亡重塑器灵?月折枝猛然想到凌踏浪对他说的话,他意识到容衍正在塑造新的器灵。容衍得到仙器认可的瞬间,他就知道容衍成了仙器新任主人。仙器主人有权利重塑器灵。当然,器灵本身也有权利重塑器灵。与仙器主人重塑器灵步骤不同,器灵重塑器灵需先自碎,自碎后,仙器吸纳碎片,才可重塑新的器灵。月折枝自回到仙器,便没想过自碎重塑,正如凌踏浪所说,重塑了便不再是他,他彻彻底底消亡了。月折枝不想消亡,他舍不得容衍,舍不得师尊,舍不得好友。月折枝握紧手中光团,借着光团微弱的光芒环顾四周。四周一片黑暗,天地之气形成的纹路不断朝四周扩散。月折枝清楚知道,当纹路扩散满空间时,便是他消亡时。月折枝抖着声音,朝四周道:“容衍,我知道你在这里!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容衍重塑器灵的动作陡然顿住,他正过目光,朝黑暗中,唯一一点亮光看去。月折枝魂魄呈透明,他笼罩在微弱光芒下,可能是太害怕,他眼眶有些红。“不许重塑器灵!我不同意!”“你敢重塑,我死都不会原谅你!”容衍攥紧手,他权当作没听到,偏过头,继续重塑新器灵。天地之气构成的纹路继续往四周扩散。月折枝无法阻止纹路吞噬他魂魄,他魂魄变得更透明,弱得无法维持光团,声音带上哭腔。“容衍,不许重塑!”“我不想消亡。”“我不怕永困于此,我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师尊和好友。”容衍鼻尖发酸,他仿佛被悬在烈日之下,双手都被挖去筋骨,又沉重又灼热。他猛然握碎即将成形的新器灵,神识退出剑身内部。退出引时,无法制止的疼痛从心口弥漫开,容衍喉间涌上血腥味,他咳出鲜血,双臂撑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气。他想放声大哭,可他哭不出,眼睛痛。老医修派徒弟把记忆交给神机阁不久,神机阁就从中整理出应家被灭的信息,编入情报库。神机阁情报库上供仙门百家,下至散修武夫,甫一编入情报库,整个修仙界就炸了。不相信应家被灭真相的偏激修士怒斥神机阁瞎编,一派胡言!早已有所耳闻的中立修士嘘嘘不已,感叹仙器诱惑力之大、仙门世家之黑暗。心性纯粹,坚信正道的修士痛斥世道,要求冤枉者公开道歉,并引以为戒!而当年被逼下魔渊的修士,边猜测是谁拿到证据公之于众,边痛哭涕零,庆祝真相得见天光。众生百态,唯有神机阁不受影响,从中狂捞一笔情报费。.李见霜肩上贴着隐身符,坐在往生崖崖边喝酒,听到下属汇报神机阁从中狂捞了一笔情报费时,嗤笑出声。“难怪情报阁富可敌国。”属下声止,他抬头,看向李见霜,小心翼翼道:“李护法,要不要”“不必,情报阁公布了真相,感谢还来不及。”“多亏了提供证据的人,听说提供证据的是一对医修师徒,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来的记忆。”李见霜收敛了笑,他没说话,片刻,看向往生崖崖底,挥手示意属下离开。属下眼观鼻观心,立即离开。李见霜收起酒壶,他联系容衍,“尊者,火化要开始了。”往生崖崖底尽头就是焚烧场。凡归心宗弟子,如无家人特意要求,死后皆火化。 第137章 容衍目光暗淡,他收回神识,继续看古籍。看累了,就将神识探入仙器内部,和月折枝说话。“马上小年了,最近好热闹。”“昨夜下雪了,我记得从前除夕前后是不会下雪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曾经沉浸修炼,没怎么关注外界,不知道下雪了。”“呃”“师尊来了,带九阶妖虎回了归心宗,说是要把九阶妖虎培养成镇宗灵兽。”容衍嗓音低沉,他缓缓说着所见所闻。.时间流逝得很快。两年后,容衍依然没找到办法,他嘱咐人看好月折枝身体,离开容家,掩去身份,前往炼器世家、炼器门派寻找办法。月折枝不知道容衍四处奔波,他魂魄还未修复好,依然处于沉睡。修仙界炼器世家、炼器门派众多,容衍花了十年时间拜访完。然而,依然一无所获。容衍开始着手去魔界寻求办法,他前世去过魔界,今生再去魔界,并非难事,只要毁去元婴修为。——容衍前两年已然进入元婴期。不毁元婴修为,无法进入魔界,更无法承受魔界恶劣环境。至于为什么不考虑最有可能的仙界,不是他不想,而是即便他修行顺利,百年之内也不可能羽化登仙。容衍推算,最少也要五百年,五百年,太长了。还不如直接入魔界,若是魔界找不到办法,就以应无邪的身份,从魔界界点,闯入仙界。容衍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可他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的希望。容衍垂眸看向引剑,他握紧剑柄,对准丹田。丹田内,一枚魔气浓郁的魔丹盘踞正位,而一个缩小版容衍则盘坐在丹田左侧,此为元婴,击毁元婴,便可直接废了属于正道修士的元婴修为。容衍不在乎元婴期修为,他直接刺向元婴。剑刃刺破血肉,刺穿丹田,即将刺到元婴,手中引剧烈颤抖了一下。容衍闷哼一声,他跪倒在地,修长手指握紧剑柄,冷汗淋漓地看向引剑。修长剑身染上血色,光芒晦暗,似乎被抽离了器灵。似乎。不,不是似乎。容衍抽/出引剑,神识探入剑身内部,剑身内部一片黑暗,再无亮光,确实被抽离了器灵。月折枝不见了。容衍想到什么,他瞳孔微缩,喉结艰涩滚动,利用传送阵返回容家,来到放置月折枝身体的冰室。“少主,你怎么受伤了?!”冰室外守着的护卫见到容衍手中长剑带血,丹田处晕开一大片血液,大吃了一惊,他们连忙迎上去。容衍身形如鬼魅,绕开他们,推门而进,看向冰棺。冰棺凝着厚重冷气,青年静静躺在冰馆内,他脸色雪白,睫羽、发丝、雪白衣袖都凝着冰,没有半点生机。容衍所有欢喜尽数扑灭,他如坠冰窟,腹部鲜血一滴接一滴往冰面砸。“少主。”身后护卫跟了进来,大气不敢喘,“我们好好看着,没出什么事。”容衍耳边嗡嗡作响,他眼前发昏,死死盯着月折枝身体。第126章 好冷【二】一如十二年前。月折枝没有复活。既然月折枝没复活, 他魂魄去哪里了?他魂魄还没修复好,还不能苏醒,他能去哪里?他明明离不开仙器?去哪里了?难道他自己自碎了?可仙器并没有自碎后, 重塑新器灵的迹象。“少主!”身后护卫见他几欲站不稳,抬手欲扶他。容衍拂开他们,纷纷扰扰的猜测击得他胸膛内升起惶然, 他抿紧唇线,死死握紧仙器, 手背青筋暴起。“去请占卜阁邬前辈。”占卜阁邬前辈,善占卜,解密津, 断凶吉祸福。容衍并不知月折枝魂魄哪里了, 唯有寄托占卜。容衍声音平和冷漠,遮掩了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几个护卫察觉到出事了, 心神绷紧, 拱手应是。冰室内, 陷入一片死寂,容衍独自一人站在冰室门口,看着月折枝身体。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全身在颤抖。伤口快速自愈,冰霜凝结染着血液的衣襟。良久。容衍听到身后遥遥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看向身后。护卫带着人来了, 但来人并不是占卜阁邬前辈,而是卫师叔卫介云。“卫师叔?”容衍心沉下, 他行礼, 不着痕迹蹙眉。护卫拱手解释道,“方才去请占卜阁邬前辈, 碰上来此的卫前辈,卫前辈说不必请占卜阁邬前辈。”护卫说完这话,卫介云挥手让他退下,关上冰室厚重冰门。冰室门关上,冰魄经符咒流动,气温急速下降。卫介云踩着地面凌冰走至冰棺前,抬手拂去冰棺上的冰霜,月折枝身影由此能看得一清二楚。“卫师叔,你说不需要请占卜阁邬前辈是什么意思?”容衍声线微哑,他注视着月折枝身体,月折枝身体常年置于冰室,仿佛活着一般,眉眼发丝极其鲜明。“请师叔明示。”容衍深深一拜。一股轻风托起容衍双臂,卫介云神色淡淡。“他魂魄在我这里。”果然。容衍在听护卫之前那番话便猜到卫师叔与魂魄有关。“师侄不明白,卫师叔怎么引出魂魄的?魂魄可归还身体?”容衍心脏在剧烈跳动。卫师叔道:“并非我引出来的。”卫师叔转身,他左手掌心出现一卷红线,“十二年前,折枝去世,我整理他遗物。程问雲睹物思人,无心整理。整理时,我瞧见红线。”“你知道红线叫什么名字吗?”容衍道:“大师兄刚得到红线时,我们查过很多资料,从未见过关于红线的半分描述。”卫介云微微一笑,道:“没有描述就对了。容衍不解地蹙紧眉。“红线原名阴线,与阳线同为铸造出的半步仙器,乃早已飞升的炼器大师的得意之作。阳线在我手里。”卫介云抬起右手,右手浮现一根白线。卫介云经常用白线探脉引气等,他是唯一一个能打的医修。“炼器大师铸造阴阳线,是为突破飞升瓶颈,铸造好后,并未对外公布,怕如仙器一般,引起血灾,徒给自己增加业障。”“因而,直接放入了无人关注的年少失败品中。炼器大师飞升后,这些失败品流入市场,进行贱卖。阳线与我有缘,被我买到手了,至于阴线,不知所踪。”“我找了很多年,未曾想,阴线自己找了块传承之地,利用传承之地的灵气养着自己。”卫介云顿了下,接着说。“我听程问雲说了,折枝是仙器器灵,阴线身为半步仙器,自然对仙器器灵极其喜欢,因而自己卷着传承缠上折枝。”“我初瞧见阴线,很是惊喜,不过阴线既已认折枝为主,我自然不会去抢夺。”卫介云说到这里,想起第一次见到阴线。那时月折枝体内毒素还未除,他用阳线探查月折枝身体状况,分析用药情况,结果阴线误以为阳线也看上月折枝了,要抢人,跑出来抽打阳线,还嚣张绑出个蝴蝶结,无声宣誓月折枝已经定它为本命法器了。卫介云想及此处,摇了摇头。“那时你和他应当还没在一起。阴线属性阴寒,若是体质不行,过于渴望提升,利用其修炼,很容易走火入魔。”“我早知月折枝是炉鼎,也知他气运有问题,更知他不甘修为停滞不前,因此并未告诉他,他拿到的半步仙器阴线只是希望阴线能提高他战斗力。”“有时候,好东西并不能导向好的结果。”卫介云收起自己的白线,他回归正题。“十二年前,收拾折枝遗物时,我瞧见红线,现在该称呼为阴线。阴线是折枝本命法器,属性阴寒,我便想能不能用阴线充作气运,强制导出折枝困于仙器的魂魄。”“然而想归想,我却比谁都清楚希望渺茫。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没有一点把握。”“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告知你们。给予希望又收回是极其残忍的事,我身为医修,不干这种事。”卫介云把红线交给容衍,似乎放下重担。“折枝魂魄在红线里,试验多次,终于导出来了。也算不负所望。当然,你别高兴太早,导出来不代表能复活,只是代表十年后,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能复活,若是复活失败,重回仙器。”容衍接过红线,他视若珍宝地合紧。“百分之四十,够了。”容衍垂下眼帘,大起大落间,没有什么比百分之四十更动人。卫介云按了按眉心,不眠不休实验导出魂魄,他有些疲倦。 第139章 容衍道:“记住了,会好好监督他喝药。”“病愈前不可剧烈运动,包括双修。”卫介云又补充了句。容衍道:“谢卫师叔提醒。”“善。”卫介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他赶着回去给程问雲等人报告好消息,顺便回禀宗主,撤了月折枝的碑位。.月折枝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睡前听到容衍和卫师叔在说话,迷迷瞪瞪睁开眼。一片黑暗。月折枝睡迷糊的脑袋瞬间清晰,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坐起身。“容衍!”雅致房间内,长明灯亮了。灯光如霞光,从面向东方的窗扉处晕开,慢慢洗去整个房间的黑暗。“怎么了?”冷风呜咽,容衍端着莲花玉托盘推门而入。莲花玉托盘上,乌黑药液在玉色药碗轻漾,精致描金药勺闪着微光,几颗蜜饯于小碟上挂着晶莹糖丝。容衍行至床边,轻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弯身去探月折枝脉搏。“可是哪里不舒服?”月折枝并非哪里不舒服,他只是误以为又回到仙器内部。月折枝镇定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地是容衍在容家的房间。他又低头看自己,显然有人替他清洗过,换了身干净的中衣。看清一切,月折枝猛然认为刚才惊慌失措十分丢脸。他余光瞄了瞄托盘上的药碗,从容衍指下抽回无力的左手,将脸埋到被面。“你端了什么?我不要喝药。”温热皮肤从指尖滑过,容衍手指向掌心弯了下。他坐在床边,端过药碗,用药勺搅了搅。“师叔说,你身体多年置入冰室,加之魂魄刚修复好就被拉回身体,阴寒入体,需得服用驱阴寒药五个月。若是服用五个月后没用,再换药方。”“啊——”月折枝茫然抬起头。“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驱阴寒药液温度已经降到适应温度,容衍抬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瞧着乌黑药液就觉得苦,他当初解毒时,喝药喝怕了。裹着被子往后退到角落。月折枝背抵着墙,“能不能不喝,换种方式。”“不行。”月折枝鼓起腮帮子,他眼珠转了一圈,落到容衍身上,“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容衍已没穿那身黑白相间,异常端正的法衣,他又换回了飘逸白衣,白发用银冠束起,额侧散落几缕发丝。容衍搅药液的动作一顿。“别转移话题,喝药,我喂你。”“你别换啊,挺好看的。”月折枝盘起腿,撑着下巴。“你平日里总是盯着白色穿,试试其他颜色多好。我记得缉拿妖魔时,你给了我身浅青法衣,说没穿过——你为什么不穿呢,你就这么喜欢白色?我从没看你穿其他色调的衣服,除了方才那身黑白相间的法衣。”容衍沉默了许久,问,“你不喜欢白色?”“喜欢。”容衍眼睛里漾开浅不可见的笑意,他很快收敛笑意,道:“话题到此为止,过来喝药。”容衍一开始并不是只穿白色,只是初见月折枝时,除白色衣服外都破损了,只剩白色,因此只穿白色。后来,他对月折枝上心,听月折枝说穿白衣很帅,便只穿白色了,愣生生叫家中绣娘绞尽脑汁在白色上做花样。据母亲说,家中绣娘私底下把他拉进了最不好伺候的黑名单里。“小师弟,我们再讨论一会——”月折枝倔强道。“月折枝。”容衍声音沉了下去。他比月折枝高,比月折枝健壮有力,沉下声音时,锐利锋冷,威压几乎笼罩月折枝。月折枝怂了,他怂唧唧地卷着被子爬了出来,皱起眉,“阴寒入体?可是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疲倦。”月折枝边说着,边接过药碗,拿出药勺,一口闷了。闷得太快,月折枝差点呛到,他轻咳两声,把空药碗往容衍手中一放,从被子里拱出,去端早就惦记上的装有蜜饯的碟子。碟子却不翼而飞。月折枝:?月折枝望向容衍,容衍站起身,他放好空药碗,递给月折枝一杯温水。“师叔说了,喝了药不能吃蜜饯。”“你那你还端来。”月折枝嘴里又苦又涩,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他就着容衍的手,低头去喝温水。“望蜜止苦。”月折枝:?有你这种人?居然有你这样人!月折枝把温水喝完,空杯子推还给容衍,猛地倒回床上,钻进被子里。“不理你了,赶紧走。”容衍放好杯子,端起托盘,“有件事得告诉你——师尊他们听卫师叔说你复活,商讨后,决定明日一起来看你。”月折枝探出头,“师尊他们这些年好吗?”“都挺好。师尊一如从前,李护法到处游历,医灵待在师尊身边,据师尊说,他准备让医灵去培养有医修天分的人,你也知道卫师叔太忙了,实在没多余精力培养人。”“至于九阶妖虎,它也在师尊身边,师尊说,宗内缺个镇宗灵兽。”“凌踏浪前些日子还来看过你身体,精神很颓废,他在自责自己告诉你真相。”“我没怪过他,其他人也没怪过他,但他自己走不出来。你现在回来了,他大概很快能走出来。”“另外,你那些好友在你死后,都来送过你,你复活的事,我发了消息给他们,他们说有空了会一起来看你。”月折枝静静听完,又问:“你呢?”漆黑寒夜,小雪落到树叶上的声音绵密。容衍沉默片刻,平静道:“也挺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容衍说罢,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走了两步,衣角却被勾住了。容衍回头,月折枝细白手指抓住他衣角。“我很想你。”容衍何尝不想。他日日夜夜想念,想到魔怔,可是他表面却十分平静,把所有苦痛全部掩埋在心底。有些事情,无需言语与他人,他人不懂,也不会懂。月折枝仰起头,黑发撒落在被褥上,衬得肤色极其白,“你今晚无事的话,不许走,陪我。”容衍吩咐人收走药碗,握住月折枝拉住他衣角的手。“好,陪你。”容衍知道月折枝要求陪伴并非想他陪自己,而是想自己陪他。——月折枝看出他依然不安心,怕一切是镜花水月,转瞬间消失。.小雪静静落下,打在房檐瓦背、假山长亭房间内,长明灯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光从左侧墙壁倾斜而来,在床帘上打出两个亲密剪影。容衍侧身松松搂着月折枝,月折枝喝了药,可能是药有些作用,此时还未有倦意,细细问着二十二年来,他在做什么。“在翻阅书籍玉简,然后走遍了修仙界炼器世家,最后最后不重要了。”容衍言简意赅回答。月折枝扬起头看他,容衍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脸部线条流畅。“为什么不重要。”“你回来了,便不重要了。”“我以为你会怪我擅作主张,自寻死路。”“本来想怪罪,可仔细想想,我亦是如此,何来资格怪你。再则说,尊重你选择,未尝不是为你好。”容衍娓娓道来。他在月折枝走后,终于明白,不是自己认为的好就是好。月折枝听到这里,往容衍怀里钻。大概是阴寒入体的缘故,他忽然觉得冷。月折枝几分钟前刚说了阴寒入体没哪里不舒服,除了疲倦,这会自然不会打自己脸,开口叫冷。 第141章 稹雪院外不一会传来脚步声。容衍已整理好一切,月折枝也喝完了加热好的药。容衍把红线真实身份告知月折枝, 又给月折枝系好蕴含他气运的红绳, 让月折枝在客厅坐好, 自己穿过客厅, 去开院门。院门打开,程问雲最先进来。他目光在容衍身上停驻了一瞬,有些诧异容衍换了身浅蓝法衣,在他印象里,容衍只有少时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继程问雲之后是李见霜、九阶妖虎、医灵、凌踏浪,几个同脉师弟师妹。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容衍身上停留了一瞬。容衍镇定自若,他领着众人来到客厅。客厅并不小,然而,乌泱泱一群人涌入,视觉上顿时变小了不少。月折枝环顾似乎变小的房客厅间,有些紧张,他碾了碾口中药的苦涩和腥味,放下戴在头上的兜帽,抬眸朝师尊看去。师尊两鬓白发多了些,除此之外,与二十二年前无异。月折枝再向李见霜看去,李见霜一身青衣,他或许是为了方便游历,把盘在脖间的青蛇化作青镯缠在了手上,整个人由此变得十分无害,温文尔雅。至于其他同脉师弟师妹或大或小都有些变化。月折枝一一看过师弟师妹,当看过九阶妖虎及医灵,目光落到凌踏浪身上时,月折枝顿住了。凌踏浪明显憔悴消瘦很多,即便他用尽心机掩盖,可月折枝依然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凌踏浪注意到月折枝的目光,怔了许久,最后,唤了声哥。容衍朝凌踏浪看去。月折枝眉眼舒开笑,他微微点头,起身正欲叫师尊、义父,程问雲抬手按住他。“刚醒来,不必多礼。”程问雲道。李见霜也道不必多礼。月折枝起床穿衣已折腾了会,身体现在确实有些倦,他没勉强,叫了声师尊、义父,便乖巧坐在软椅上,任由程问雲查看身体。程问雲查看完月折枝身体,发现确实如卫介云所说一般,才收回手。他取出二十二年前,暂时收着的乾坤袋还给月折枝,又嘱咐月折枝好好养身体。容衍在一边答道:“弟子会好好照顾大师兄。”程问雲颔首,他没再说话。接下来,李见霜送了一匣子高品质火云石,医灵口嫌体正直地说了有事叫它,其他师弟师妹各自送了探望品,祝早日康复后,一群人便打算离开。——月折枝身体虚弱,不适合久聊。九阶妖虎还不舍得离开,但它如今习得不少道理,知道不能撒泼赖月折枝身边,蹭了蹭月折枝,跟着程问雲走了。客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月折枝、容衍、凌踏浪。月折枝已有些疲惫,他看向凌踏浪,“你这些年怎么样?”凌踏浪想说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告知你真相,想说很想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容衍走到月折枝身边,低声道,“倦了便睡,我守着你。”月折枝喝了药,本来还能撑会,可经容衍这么一说,全身上下都开始叫嚣疲倦,他撑不住,合上眼。容衍及时扶住他,抱回房间。.房间内温暖。容衍将月折枝轻轻放在床上,俯身替月折枝褪去鞋袜、连帽斗篷、外衣,又取下束发玉簪,拉过叠好的被子,将月折枝塞进被窝。白天雪未消融,温度比晚上高一点。容衍将月折枝塞进被窝,念及昨晚月折枝钻到他怀里的行为,又在屋内放上火咒,被窝里塞上两枚暖玉。做完这一切,容衍走出房间。“有话等他醒了再说。不出意外,晚上会醒。”“不必了。”凌踏浪走到客厅外,抬头望天。昨夜下过雪,此时的天空干白泛灰,“我想通了,看到他,就走出来了。”容衍不置可否。凌踏浪转身,他将一滴水滴似的红晶体抛给容衍,“我听卫师叔说了,驱阴寒的药需要心头血做药引,虽然我巴不得你不好过,但你不好过,哥会难受。把这个拿着,补心头血的好东西,我也是偶然得到这么一点。”容衍接过红晶体,红晶体入手化作一道气体,来到心脏。容衍道:“多谢。”顿了下,“此事不要告知折枝。”“你想我告知我也不会告知!”凌踏浪阴着脸,他回身就走。走到院门,他又回过头。“你确实比我合适,比所有喜欢他的人都合适。不过,你也别得意,若是有一天,你不合适了”凌踏浪没说完,他盯着容衍。容衍与他直视,“没有不合适那一天。”“最好没有。”凌踏浪冷笑一声,甩袖离开。容衍示意侍女关好院门,无事自行修炼后,收好红晶体,转身回到房间。月折枝身体虚弱,一睡着便没有什么东西能吵醒他。容衍守了会月折枝,离开房间,去处理一些事。处理完,他取了佛莲,前往炼药房。月折枝傍晚醒了。他简单洗漱完,见到了再度前来探望的容父容母——容等仙和湘秀云在月折枝昨日睡着时,看望过月折枝。容等仙让他好好休息,有事直接叫人,又给了他一块容家令牌后,和湘秀云离开了。容等仙夫妻离开不久,容衍端着药回到房间。月折枝正拿着容家令牌反复研究,见到容衍,举起令牌正想炫耀令牌内有十道剑意,你父亲给我的。容衍却毫不留情抽走月折枝手中容家令牌,放下药,道:“我听说了,不必再说,来喝药。”月折枝:“”月折枝苦大仇深接过药碗,一口闷了,闷完他看了看托盘,上面放着碟晶莹剔透的糖珠。“昨晚放蜜饯,今晚又放糖珠,老搞望蜜止苦,跟早上一样,什么都没有不好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现在正在酝酿怒火”容衍塞了颗糖珠在月折枝嘴里,莲花清香在齿间化开,月折枝舔了舔唇,苦涩与腥味几乎被覆盖,他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容衍捻了捻碰到月折枝舌尖的指尖,“你不酝酿怒火了?”月折枝犹豫了一下,摇头,“不酝酿了。”“不生气了?”“有一点点生气,再喂我一颗。”容衍喂了他两颗,月折枝含着「糖珠」,两腮鼓鼓的,肺腑都透满莲花清香。“这到底是什么?”容衍坐到床边,道:“佛莲投入炼丹炉,用异火凝出的佛莲子,你用药后可食。日后你若腻了,我寻寻其他能练出精气的草木。”月折枝卷着被子来到床边,他把头放到容衍腿上,“不必麻烦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清香刚好能压住腥味,只是嘴里还有一点苦。”容衍轻轻嗯了声。月折枝仰头看容衍,“对了,腥味是什么药材?我喝了三次了,依旧没尝出是什么东西。”容衍揉了揉月折枝柔软发顶,他沉默片刻,“不懂药理,不清楚是什么药材。”月折枝唔了声,他枕在容衍腿上吃完佛莲精华,翻了个身,双臂置于下巴处,趴在容衍腿上。“凌踏浪呢?”“他见你睡着,走了。你别担心,他说他走出来了,见到你就走出来了。”月折枝闻言,放心了,他白天见到凌踏浪的模样,确实担忧。“今夜没有下雪,你可要出去走走?长期闷在房间里也不利于养病。”容衍道。月折枝自然想出去走走,可他知道自己身体撑不住,便歇了心思,闷闷道:“等几日再出去,若是现在出去,肯定要你费心费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月折枝说完这话,发觉容衍眸子暗了几分。“你若想出去走走,便出去走走,我不觉得麻烦,本来也不费心神。”月折枝发觉容衍眸子越发暗了,似乎沉入水底。久久不听月折枝回复,容衍垂下眉眼,他手指拂开月折枝披散着的墨发,落在月折枝后颈。后颈脆弱,往下连接着肩胛骨,雪白中衣包裹着这具虚弱无力的身体。容衍碰了碰月折枝后颈,示意月折枝起身,“观雪楼雪景极好,楼中构建了回春阵,沿着——”“容大公子。”月折枝终于起身了,不过并非容衍所希望的起身,他凑到容衍眼前,说话时呼吸温软。“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这样虚弱,是你害的?”灯光倒映入月折枝眼中,像雪地上空的星辰,容衍直视月折枝。许久,他站起身,挽起衣袖,取下灯罩,又点亮了几盏长明灯。“既然不出去,要不要看会书?”“容衍,你不要乱想。引用你的话,若是你被困,我也会重塑,何来资格怪罪?”容衍朝书架走去的步划微顿,他垂下眼帘,很快离开内间,从外间书架上拿了几本怪谈和游记,转身回到床边,递给月折枝。月折枝没接书,他跪在床边,拽着容衍衣领往床上拉,可他如今力气实在太小,虚,根本拉不动容衍。月折枝只得放弃拉人的念头,他起身下床,踮起脚,隔着容衍手中厚厚一叠书,勾住容衍脖子,仰头亲在容衍唇角。 第143章 第二部 ,北荒起源地,月折枝翻看了两页,目光凝住。 直到容衍回来。容衍忙着筹划几日后的冬猎,冬猎是为考核族中小辈,每年都会举办。今年,容等仙把冬猎一事交给容衍来筹办,因而,容衍并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月折枝陡然回神,他合上书。“慌慌张张做什么?”容衍问,他身后跟着容帆和容玄机。两人是来找容衍取本命法器的,前些日子,他们拜托容衍改良本命法器。见到月折枝,两人笑盈盈叫了声月道友。容衍取了改良后的本命法器给他们,容帆和容玄机高兴离去。“在看什么书,给我看看。”容衍来到窗边。月折枝把游记塞进乾坤袋,伸开双臂,扑到容衍怀里,“我不好看吗?你为什么要看书?”“从哪里学来的这般不正经的话。”容衍放下月折枝。“你猜。”月折枝笑盈盈道。容衍不用回顾那日发现的话本内容就能猜到月折枝是去话本里学来的。他没有揭穿月折枝,只当不知道,问:“今日也不想出去走走?”驱阴寒的药,药性温和。月折枝喝到第三日时,容衍见他脸上无血气,在询问卫师叔后,把补药也安排上日程。补药药力浓郁,月折枝本身懂一些医术,识得药材。药入口,便将药里的药材猜出七七八八。——都是些难得的灵材,价值不菲。可价值不菲归不菲,一样难喝。月折枝每次喝完驱阴寒的药,总要容衍哄,才肯喝补药,喝完还要塞一嘴佛莲凝丹奖励自己。.如此这般喝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药,月折枝身体的阴寒才有消散之意。可阴寒有消散之意不代表月折枝身体在好转,他身体依然很虚弱,走不了多远就觉得疲倦,觉得冷。怕麻烦容衍,月折枝不出去走动,至多在院中溜达半圈。“出去,算——”月折枝正如往常一般拒绝,容衍截住他话。“我不觉得费心神,你总不能比筹划冬猎更费心神。”月折枝盯着容衍,脑海中浮现在北荒起源地中看到的文字。他看着容衍,张口想质问容衍驱阴寒的药里的腥味是不是血——受北荒起源地中,起源地独特的血疗启发,月折枝迟钝意识到腥味来自血。可他嗓子却似乎被风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好一会,他低下头,遮掩眼中情绪,道:“我想去观雪楼,过几日冬猎,我还想去旁观。”“都可以。”容衍道。今天没下雪,庭院内积雪已扫尽。月折枝穿得十分暖和,他和容衍乘灵鸟向观雪楼去。观雪楼高两千尺,楼下烟波浩瀚,成片枯萎梧桐带雪横入五百年前倒灌入观雪区的江水中,树影摇晃。灵鸟落在观雪楼内,月折枝一马当先,从灵鸟背上跳下。月折枝被容衍精心照顾着,从未做过比跳更剧烈的活动,他落地时,浑身发抖,心脏负担加重,踉跄一步,向前载去。幸而容衍及时抱住他,他才免去嗑得头破血流的场面。“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剧烈活动吗?!你身体受得了?”容衍语似结冰,他眼眸变红了一瞬,属于魔修的獠牙在唇齿间显露。月折枝身体颤抖,柔软发顶蹭了蹭容衍脖颈。“喝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药,我想试试身体是不是真的没有好转。如今试来,确实没有好转,你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容衍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他敛去属于魔修的獠牙,没说话,用灵力替月折枝缓解身体不适。“我知道了,别生气了。”月折枝讨好地钩住容衍小指摇晃。容衍已替月折枝缓解不适,他抽回手,依然不说话。月折枝又拉住他衣袖。“容衍——”“没有下次。”月折枝闻言,点了点头。容衍与月折枝本就斗不起来,他彻底消气,抬手捏着斗篷帽檐,给月折枝戴好银灰连帽斗篷宽大帽子。“来。”容衍朝月折枝伸出手,月折枝窥视他表情,见他确实消气,抬手搭了上去。容衍握住他手,穿过楼中结界,来到护栏前。因楼中有维持结界的傀儡,楼内任何一处皆没有尘埃,处处崭新,光可鉴人。月折枝站在护栏前向下看。江波隐于雾中,沉入江水中,染上雪的残败梧桐看不清,化作一片破碎乌影,不时有灵禽从梧桐中飞起,划破雾气。抬眸朝远方望去,城镇星罗密布,山岳如浮云端,整个世界都落入一片雪的世界。月折枝侧头,在左侧看到隐于群山的归心宗。距离太远,壮阔的归心宗小如江面渔船,时不时被云烟遮掩。“你可要看雪?”容衍在月折枝抬头看远方时,吩咐候在楼中的傀儡去煮茶,待茶煮好,茶香袅袅时,容衍忽然开口询问月折枝。月折枝道:“应当碰不上雪,来得不是时候。”“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合适。”“什么意思?”月折枝疑惑看向容衍。容衍松开月折枝,抬起手,一缕纯粹魔气从他掌心冒出,落到千里之外。落下瞬间,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落地点冲天而起。天地风云忽变,天际飘下一片雪。两片雪越来越多,纷纷扬扬撒下,笼罩方圆千里。月折枝呆住,他趴在朱红护栏上去接雪。冰冰凉凉却并不冻人。现在是末时,无论是容家还是城镇内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忽见天上飘雪,皆惊奇仰头。“好端端怎么忽然下雪了?今日气象测也没有下雪的征兆。”“天气反复无常也是有的。”“雪越下越大了,不如温酒对诗?我去拿酒!”倒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看出大雪中裹挟的魔气,但他们左测右看也未发觉裹挟在大雪中的魔气有什么危害,心中纳闷不已。怎么会没有危害?魔气一出,不是搞事就是搞事,这次怎么不同?难不成是哪个大魔头闲着没事干了,用法术换天看雪?荒谬!绝不可能!除非是应无邪这个不按常理出牌,报仇就消失不见的家伙。但想想也不可能。他们提起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纷纷扬扬的雪,还设下警铃——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他们只觉得眼睛痛,白盯了一天雪。容衍神识不着痕迹看着雪下后的热闹景象,他看向月折枝,月折枝脸都被宽大斗篷帽子遮住了,只能看到银灰暗纹和雪白的短绒。“别冻着了。”容衍对月折枝说。月折枝欢喜地接雪,“不会冻着,我知道分寸。”容衍走到木制小圆桌前,坐了下来,他运灵洗净被子,姿态从容地斟上两杯茶。“过来喝点灵茶暖暖胃。”容衍话音未落,轻微疼痛从心口传来,他压下疼痛,面不改色将话说完。月折枝依然站在护栏前,他说,“小师弟,观雪楼雪景很壮丽。”容衍没说话。“以后,每年的今天。”容衍抬眸。月折枝回身,他背靠着及腰护栏,呼啸寒风被结界挡在观雪楼外,只有轻风混着几片雪从楼外飘入。雪落到月折枝帽檐短绒上,他掸去雪,弯着眼尾,肤色病态白,道:“换我请你来看雪。”容衍坐在楼中,望着月折枝。月折枝一身银灰,像是要融入雪天。第130章 盏中花茶泛红从观雪楼回去, 月折枝不再嚷着药难喝,他也不吃,认认真真喝药, 喝完再主动干上两碗补药。乖得让容衍疑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而月折枝只是说自己想快点好起来。 第145章 容衍神识悄无声息覆盖整个院落,当听到房间内只余低低喘息,他意识到月折枝已然度过炉鼎体质发作。紧蹙的眉头松开,他骨节发明的手指弓起,叩门。“我现在可以进来吗?”“嗯。”容衍推门而入。月折枝睫毛被汗打湿,他抓紧榻上小桌桌沿想坐起,可身体未好全,不允许他在如此轻松地度过炉鼎体质发作后坐起,他颓然松开桌沿,带着香气落入容衍怀里。容衍探查他经脉,三个多月的驱阴寒药再辅以各种温和补药,月折枝身体已变好不少,并没有因这次炉鼎体质发作而伤及身体。“出了好多汗,不舒服。”月折枝拿脸去蹭容衍脖颈,湿漉漉的汗水贴在容衍脖颈,容衍收回探查月折枝经脉的神识,抬手掐了个洁尘术。“去温泉泡会,舒展筋骨,好不好?”黏热汗水全无,月折枝身上干静了,他四肢越发不想动弹,道:“你安排就是。”容衍捏了捏月折枝后颈,很快拿了浴袍,带月折枝去院后泡温泉。月折枝很少泡温泉,更多得是药浴,但不可否认,泡温泉确实舒服。月折枝感觉自己全身毛孔都得到按/摩,他靠在泉边玉石,发海黑藻般散入水中,懒懒散散,任由温度在皮肤上泼上一层淡淡的粉,给眉眼染上雾气。容衍盘坐在温泉旁的石头上看书。岁月静好,泉边竹影婆娑。月折枝泡了会,睁开眼,侧头看着容衍。看向容衍的刹那间,月折枝再次想到那个疑惑。为什么双修时不喜欢从他身上获取好处?容衍察觉到月折枝的视线,抬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头发湿漉漉往下滴着水,脖颈湿润,水珠顺着铅薄肌理往下滑入水面。只一眼,容衍便移开视线,“再泡一炷香起来吧,泡久了对身体不好。”“好。”月折枝注意到容衍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换做平常,他并不会多想什么,可如今多了个疑惑,难免多想。月折枝没有放任自己多想,他既然认定容衍,就不会随意质疑这段感情。应了声,月折枝压下疑惑,舒舒服服泡温泉。一炷香时间很快到了,月折枝却不想出温泉。容衍很多事上纵容他,唯独伤害身体的事,从不纵容。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捞起来了,裹上柔软浴袍带回房间。湿润水汽并未擦拭,很快穿透布料。月折枝拉了拉领扣,“我就说等会再起来,你非要把我捞出来。”“这跟我捞不捞你有什么关系。”容衍掐诀拂去月折枝身上的水汽,他从衣柜中取出干净衣服,细心给月折枝穿好,叫人送药。这个时间点,月折枝该喝补药了。早温好的补药稳稳送入月折枝手里,月折枝像往常一样喝完药,打算翻医书看,容衍却叫人端了茶点。“我们谈谈?”“谈什么?”月折枝很奇怪,他转动琉璃盏,盏中花茶泛红。第131章 容衍道:“你今天,确切来说是从收到抑制药后,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想问我什么事。”月折枝微滞,琉璃盏停容衍道:“你今天, 确切来说是从收到抑制药后,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想问我什么事。”月折枝微滞, 琉璃盏停止旋转,“你怎么看出来的?”昏黄天幕下,薄阳落在容衍挺拔鼻梁间。容衍端起琉璃盏, 他手指修长有力如劲竹,喝了口花茶, 容衍搁下琉璃盏,内敛道:“直觉。”其实并不是直觉,而是月折枝离开那二十二年, 容衍细细回忆过和月折枝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你直觉挺准, 不过我在泡温泉时,已经不打算问你了。”月折枝端着琉璃盏坐到容衍身侧,“但你如今提起来, 我觉得, 问一问也无所谓,求个安心。”“大师兄,但说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问你,双修时, 你为什么不喜欢从我身上谋取好处?你是单纯想给我提修为还是不能接受我炉鼎身份, 抑或是有什么精神洁癖?如果不是以上三个情况,那是什么情况, 请告知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心血来潮。”容衍颔首, 他道:“不喜欢从你身上谋取好处, 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想给你提修为,我魔道造诣更高,不需要灵力滋补。”“其二呢?”“其二是怕你觉得我是冲着你炉鼎身份来的,我知道你讨厌炉鼎身份,不希望成为炉鼎,所以我不会从你身上谋取好处,如果谋取,无异于踩你痛处。”月折枝闻言笑了,他轻轻说了句暴殄天物,放下琉璃盏,斜靠在容衍肩膀上。片刻,道:“知道了,笨蛋。”“然后呢?”“然后——”月折枝桃花眼看向容衍,“亲笨蛋一下?”春寒料峭,窗外夕阳渐消。月折枝忽然坐直身体,倾身亲在容衍左眼眼尾。容衍左眼眼尾像烙下一枚火印,滚烫,他闭上眼,睫羽轻轻颤了下,像一只蝶。许久,容衍睁开眼,道:“你能不能给我束发。”“你不是自己束——”容衍取下玉簪,满头白发散落肩头,“没有。”月折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越强了。“按你之前想束的发型束,之前被打断了。”“之前想束的发型。”月折枝坐直身体,眼神飘忽,犹犹豫豫,“确定?”“你不愿意就算了。”月折枝道:“我第一次给别人束发,束不好。”容衍从胸腔中滚出笑,“没关系。”“好吧,你别后悔。”月折枝把容衍按回之前下棋的地方,从镜前取来梳子。.片刻。容衍凝出道水镜,透过水镜,容衍看到自己半束起的发间藏着十二根小辫子,小辫子都辫得很精细,辫尾用银丝带扎出一个俏皮的蝴蝶结。容衍:“”“啊——好多小辫子,好多蝴蝶结,怪可爱的。”容玄机和其他人过来讨教,刚好撞击容衍新发型。面对月折枝疯狂暗示的眼神,容玄机懂了,容玄机悟了,他摸着良心,十分「中肯」地点评道。“有点像莽荒那边的发型。”其他人闭眼吹,“不错,有品位,实在叫人如阅神画。”容衍:“”容衍看向月折枝,月折枝弱弱道:“是你叫我给你按之前想束的发型束的,我都说了你不要后悔。”月折枝说着,溜到容玄机背后躲了起来,只探出个头看容衍。容衍:“”容衍收起水镜,视线从月折枝身上移开,平静看向容玄机和其他人,“刚才说好看的,明天都束这个发型,不束的,我最近很有空,不介意和你们切磋切磋。”容玄机:??其他人:??至于吗,我们只是眼瞎夸了两句,你想报仇找罪魁祸首啊!!第二天,容家长辈惊悚得发现容家出现一堆发型独特的晚辈,个个绑着十几条小辫子,顶着活泼的蝴蝶结。闹剧之后,月折枝更加认真地吃药,吃了四十三天,阴寒尽散,月折枝终于能停药了。他如释重负,看天天蓝,看地地绿,看什么都顺心。医灵说他是放出笼的鸟,乐疯了。月折枝不理医灵,他缠着容衍要双修,卫师叔说了,病愈后,他能和人双修,但容衍并不动他,浅尝辄止。问原因。容衍说他身体还是不如从前,还得再养养。月折枝恨不得扯他耳边喊,不用养了。然而容衍认定的事,月折枝也无法改变,只得任他去,只是每天晚上锲而不舍地撩拨容衍,期待能双修。这样无功撩拨了两个月,容衍因他能运转灵力,不再限制他活动。月折枝不被限制活动,第一反应是要回归心宗看看,容衍陪他回了趟归心宗。归心宗这些年招了不少新弟子,月折枝看着宗内新弟子陷入迷茫。然而,他不认识宗内新弟子,宗内新弟子却认识他,你争我抢叫大师兄。月折枝二十二年,差不多二十三年没回宗,不清楚新弟子为什么认识他,问其原因才知二师弟上个月历练回宗了。早些年,师尊不知容衍是他双修对象,要他在二师弟和凌踏浪之间选一个做道侣,说早给他安排好了。——他十分不解,自然是没有选,两个兄弟选什么?荒谬。如今,二师弟回宗了,得知他和小师弟在一起了,跑去和凌踏浪喝酒。喝醉回宗,又说结道侣当结大师兄,又骂小师弟不讲顺序,横刀夺爱。最后被师尊锤了一通,安静两天,跑去闭关了。众所周知,没有一个人不爱吃瓜,忽然得到这么一个劲爆的瓜,除一些清心寡欲的弟子,全宗弟子都化身猹,蹲宗里吃瓜。新入宗的弟子都是些小孩子,比老弟子更爱吃瓜,吃着吃着就认识他这个瓜主了,对他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和仰慕,仰慕来源于实力和貌美。月折枝虽然也很爱凑热闹,可他并不想热闹本身,幽怨看向容衍,月折枝碎碎念抱怨。 第147章 月折枝怕回宗被师兄弟灌喜酒,跟容衍商量,当晚回了容家。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 旧时好友和同脉师弟师妹得知他们为躲喜酒,回了容家, 一个传送阵法, 也来了容家。喜酒这下是躲不了,月折枝坦然接受, 放言千杯不倒, 要教他们做人。此番豪言激得大家纷纷上前敬酒,“月折枝(大师兄), 你要喝醉了,你今天就承认你不行!”男人绝不承认不行!月折枝来者不拒,敬酒就喝,容衍拦都拦不住。再者,今日是他们合籍的大喜之日,他总是拦也不是好事。容衍稍稍思虑片刻,暗地叫了容玄机、医灵来拦酒。容玄机善交际,医灵会说话,两两阻拦,终是不再敬酒,放过月折枝。容衍吩咐下人照顾好客人,抱起月折枝。月折枝已然醉得站不稳,他脸上红晕蔓延到耳根,眼神迷离,看什么什么在转,察觉容衍抱自己,月折枝扳他手。容衍见月折枝挣扎得厉害,改抱为杠,直接杠回住所。住所隔绝热闹,月折枝这才安静下来,容衍将月折枝放在床上,给月折枝褪去喜服,一旁的侍女端来醒酒汤。容衍给侍女发了红包,接过醒酒汤,扶起月折枝。侍女退出喜房,顺手带上房门。“难受吗?来喝点醒酒汤。”白瓷勺勺起一勺醒酒汤。月折枝迷迷糊糊躲醒酒汤,“我千杯不倒,没醉,我不喝!”“你醉了,别躲。”“如果我把两个你看成四个你,那才是真的醉了!”容衍:“”“好,你没醉。”容衍放下醒酒汤,站起身,他走出房间,然后又走了回来,用白瓷勺勺起一勺醒酒汤递到月折枝嘴边,“我给你端了糖水,喝不喝?”“糖水?”月折枝这下不躲了,张口,容衍喂他一勺,月折枝当即皱起眉。“糖水为什么是这个味道。”“糖水本来就是这个味道。”“是吗?”月折枝有点迷茫。“是。”容衍连哄带骗喂月折枝喝下醒酒汤,他放下空碗,按着月折枝躺下,“睡会吧,睡醒就不难受了。”月折枝一把抓住他手,将他拉到床上,跨坐到他腰上,“我没醉,不困,我要——”月折枝眼神迷离,他望向床顶香囊,忽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容衍只喝了一杯酒,神志清醒,他自下而上看着月折枝,“别闹了,下来,睡觉。”“没闹。”容衍按住月折枝背,往胸膛一压,在月折枝倒在胸膛时,翻身强行将月折枝按在床上。“你不难受吗?”“不难受。”月折枝细白手指抓住容衍正红衣领,容衍凌厉冷冽,即便是喜服这般正红的颜色也没将他原本给人的形象压下。月折枝抓紧容衍衣领,他在狭窄的空间中仰头,盯着容衍。酒意将他脑袋熏得不清,他呼吸间尽是容衍身上的寒松香,强势气息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月折枝因酒劲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明几分,可能是醒酒汤开始起作用,他松开容衍衣领,抬手轻轻按容衍饱满的喉结。“小师弟,合籍之夜,你舍得我睡着?”灯光融融,容衍喉结在月折枝指腹下滑动。他盯着月折枝,月折枝被他身躯挡住了光,昏暗环境下,乌发如云,而容貌越发摄人,唇瓣像沾了胭脂,嫣红柔软。月折枝微微扬起头,淡淡的剑南酒香从他齿间呼出,尽数撒在容衍唇边。“我身体真的好了,没醉,不困,可以双修。你试试。”容衍呼吸间全是剑南绵长微涩的酒香,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尝到,他呼吸沉重了几分,片刻,双臂一撑,坐了起来。“容衍——”月折枝以为他要走,正要抓住他手,却发觉他并不是要走。容衍放下床帘,光线被床帘遮掩,暗了几分。朦胧光线下,容衍俯身解开他中衣衣带,虚虚压在月折枝身上,吻在月折枝眼尾。月折枝下意识闭上眼,吻很轻,点了一下滑到他左侧脸颊,月折枝听到容衍说。“很多年没双修,如果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月折枝睁开眼,他被酒精麻痹的头脑更清晰了,抬手抱住容衍,月折枝说,“受得了。”月折枝攥紧容衍喜服,接着说,“我给你当炉鼎。”容衍亲月折枝脸颊的动作顿住,他抬头,盯着月折枝。“你都知道了?”月折枝没说话,他仰着头去吻容衍。容衍目光晦暗,他加深了这个吻,从里到外,慢慢品尝着剑南酒香。酒香崩断了容衍理智,许多年未在一起,甫一失去束缚,又是这么重要的日子,容衍无法做到克制,像沉默干涸的荒野,陡然迎来一场春雨,疯狂汲取生机。干柴..烈火,抵死缠/绵。第二日,月折枝感觉全身被碾碎了一般,抬手都没力气,他把脸埋在被间。容衍已然起床,轻轻给他按摩腰部。容衍按摩手法虽不熟练,加上灵力却很能舒缓身体疼痛和疲惫,月折枝指点着容衍按完腰部再给他手臂按一下。待身体舒服很多后,月折枝抬起脸打量容衍。容衍此时一身靛蓝,腰束两尺宽玉带,白发用青玉簪半束,风流蕴藉。容衍察觉月折枝在打量他,抬眸,“怎么了?”“没怎么,我就是看看昨晚把我当炉鼎用的狐狸精今天怎么样了。”月折枝笑眯眯道,他声音沙哑,带着昨晚欢/愉后的春意。容衍闻言,动作一顿。他给月折枝舒缓好身体后,捏了捏月折枝后颈软肉,道:“狐狸精让我转告你,他今天很好,只是下次双修,你不要逞强,受不了可以踹他。”月折枝忍不住笑出声,他滚到容衍怀里,眉梢眼尾艳丽。“好啊,下次把我弄痛了,我就把他踹到床下去,再拧起他狐狸尾巴,揍他。”容衍说好,顿了一下,问,“你之前说结为道侣后,告诉我两个秘密,什么秘密?”月折枝惊讶地看向容衍。“你忘了你说过这话?”“虽然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但我确实忘了我说过这话。”月折枝抓住容衍衣袖把玩,“不过现在记起也不迟。”月折枝坐起身,凑到容衍耳边。“第一个秘密,你前世出生时,我也从仙器里出来了,可我刚出来,修行太浅,不能化形,便一直待在你身边闹你,想你看到我。之后我能化形了,照着你化的,但应家灭顶之灾也来了,没能去找你。”“第二个秘密,我炉鼎体质发作后不久,去过现代,然后,我发现我们都处于一本书中,我是炮灰,而你是与主角同名同姓的路人。”“我一开始是想找主角骗点气运,但找错人了,找到你了。”月折枝跟容衍说完秘密,起身整理好仪容,转身却发现容衍还在出神。“回神了。”容衍这才回神,他整理好衣服,替月折枝撩起垂在耳垂的发丝,别在耳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两个秘密。”“第一个你不觉得很有缘吗?你出生时我也被你带着出来了。”“确实有缘,而且我很高兴。”因为这样算来,他比凌踏浪更早遇见月折枝。“至于第二个秘密,我觉得我们都结为道侣了,你的身份我知道,我的秘密你也应该知道。”月折枝说到这里,担忧道,“你是不是不能接受我们所处世界是本书?其实我刚知道时,也很不能接受,所以产生了妒忌之心,想去骗点气运。”容衍道:“我不认为这是本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从你知道所处世界是本书时,这个世界就已经因你接下来的行动变真实了。”月折枝一愣,“你这个见解倒很新奇,我喜欢。”容衍道:“就算不是真实,是本书,我也不在乎。”容衍抱住月折枝,“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气运分解,你大可以去寻新主。”月折枝看不得容衍愧疚,他认真道:“受害者无罪,从始至终都是我自愿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况且,你的气运分了我,与我殊荣同归。”月折枝说着,给他看戴在手腕的红绳。容衍不吭声。“笑。”月折枝从容衍怀抱中挣出,按住容衍嘴角往上,“我跟你讲,笑一笑,十年少。你多笑笑,争取让我当长辈。”容衍忍不住笑,他抬眸,抑郁见日,拉开月折枝手,“你怎么还记着给你发红包的事?”“我可记仇了,惹到我了,我记个几十年。”月折枝道。容衍真不知道师尊是怎么养出月折枝这般钟绢灵秀的人,一言一行都讨喜可爱。容衍抱起月折枝,放到桌上,低头含住月折枝唇瓣。侍女按规矩,端着酒酿小汤圆,两人正耳鬓厮磨,听见敲门问候声,容衍放下月折枝,替月折枝顺气。月折枝气顺后,遮住唇上咬破的痕迹,侍女这才得容衍许可,端着酒酿小汤圆进门。酒酿小汤圆雪白,里面包裹着甜甜的芝麻花生碎。月折枝吃了半碗酒酿小汤圆,将剩下的全勺到容衍碗里,让容衍替他吃完。合籍后第二日时间很紧,吃完酒酿小汤圆,月折枝跟着容衍去容家祠堂上香。族长在两人上香后,将月折枝纳入族谱,给了容家令牌。容衍弯身,替月折枝系好令牌,同去拜见父亲母亲,又见了舅姑等人。出于礼节,长辈都给了见面礼,拿好见面礼,月折枝和容衍在下午回宗,拜见师尊、义父。——拜见长辈,并不拘先后,怎么方便怎么来。拜见完师尊义父,程问雲带他们去祭拜了月折枝父母。忙忙碌碌,一天很快过去,但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例如清点合籍收得礼,整理支出。月折枝昨夜被折腾了一夜,今天又忙了一天,实在不想清点整理,他拉着容衍去休息。容衍让他先休息,说自己来清点整理。月折枝往他背上一趴,“你怎么着急清点整理做什么?明日有得是时间。”容衍道:“明日清点整理不出来,预计要三日。”“你预计错了,我们一起清点整理,应该是一天半。”容衍低笑,他放下支出账单,“习惯一个人,忘了你我合籍为道侣。”月折枝闻言,哭笑不得,他咬住容衍耳垂,轻轻磨了磨。“容大公子,以后不许忘。”容衍抓着他手臂,把他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