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妆》 序 懒,偷不得艾佟 最近突然注意到自己跟老妈的习惯好像,虽然现在行很多擦地板的拖把非常好用,我们还是喜欢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虽然有洗衣机,我们还是觉得用双手洗衣服比较方便,管他是好衣服还是便宜的衣服,管他天气是不是冷得快把双手冻僵,手洗就是快速又干净,怪不得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近来看到艾佟的人,都说艾佟皮肤变好了,因为艾佟除了用当红的美白圣品左旋c,最重要的是艾佟开始勤于保养,以前常常因为晚睡就偷懒,尤其到了冬天,冷到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没心思在脸上涂涂抹抹,现在不管天气如何,睡觉前一定要花上十五分钟保养,皮肤自然有所改善,这证明女人懒不得,否则很容易变成黄脸婆。 其实除了“表面功夫”,艾佟也很努力的做体内的建设,补充维他命c、综合维他命、维他命b群和叶酸,所以最近精神好多了,不过虽然如此,一天至少还是得睡上八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春天来了,最近天气又好得不得了,艾佟老想著出去玩,可惜时间不允许,艾佟也只能望著窗外的阳光叹气, “凤凰配”到了《采红妆》就此结束,你们喜欢这个系列吗?如果喜欢,别忘了写信告诉艾佟,艾佟才会有心情投入古装的创作,(写古装真的很辛苦,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很容易让人感到灰心。)最后预告四月份将在春天上市的新系列“恋爱花园”,这是一个关于传说的故事,我们下回再聊。 楔子 赌,乃万恶之首,可是没了赌,她秦舞阳的日子就唯有沉闷两字可以形容,谁教她是个官家千金,扬州知府是她爹,琴棋书画样样不可缺,举止端装优雅,进退有礼……总而论之,小赌可怡情,她天生好手气,浪费了可惜咩! 轻盈的脚步款款生姿的逼近花园最隐密的角落--府邸聚赌的最佳去处,秦舞阳手拎著鸡笼,这可是她亲手编织而成,为了她的宝贝斗鸡,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她不论如何辛劳也甘之如饴。 “啊哈……”得意的笑声破坏了清闲的午后,“我又押中了,开五……” “你再大声嚷嚷,惊动小姐,我看你还有这么好的手气吗?”说话的人有点酸葡萄心理,说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财星高照,小姐来了也不怕。”这人大概不知道得意忘形之后往往会乐极生悲,令他们又著迷又惧怕的“煞星”已经虎视眈眈的来到一旁。 “你们老是玩掷骰子,不觉得无趣吗?”秦舞阳轻柔有礼的闯入这片小天地。这不是为了维护她千金小姐的形象,而是不想吓跑他们。 在场的全都全身僵硬,这个往左,那个往右……一个个不动声色的准备溜之大吉。 “你们急著上哪儿去,不赌了吗?”酥麻的娇声足以使硬汉化为绕指柔,何况是她爹的属下,他们一向只有任她宰割的份。 双脚乖乖退回原位,个个像把了错的小孩不敢抬头看她。 “你们干啥低著头,地上有银子吗?那也要算我一份哦!” 小姐都这么说了,这下子谁敢不抬头挺胸,可是视线一触及素有扬州第一美人之称的她,他们全像是情窦初开似的脸红红,心慌慌,不过幸好有人维持住最后的神智,否则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女子痴傻的流著口水,能看吗? “小……小姐,你……不是随大人外出巡视吗?” “我好久没跟你们赌一把了,趁著我爹不在,我们可以赌个痛快。” “小姐,大人……大人知道了,我们……会死得很惨!” 其他的人闻言一致点头附和,想起上一次被逮到后,他们每个人都各挨了二十大板,至今屁股还隐隐作痛。 “你们是不是不敢跟我赌?”她状似天真的眨著迷惑人心的媚眼。 每个人用力摇头。谁能抗拒得了绝世美色的诱拐? “我们来赌点新鲜的玩意儿,你们觉得如何?”艳丽的笑容勾走大伙儿的三魂七魄,只怕这会儿要他们跪下来舔她的脚指头,他们也会傻呼呼的奉命行事。 “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以小姐马首是瞻。” “我们没主意。” “小姐开心就好。” 这些讨好的马屁话她听太多了,秦舞阳伸手阻止他们继续浪费口水,直接把手上的鸡笼往中间一摆,然后左右手各抓出一只斗鸡,“第一场是红毛对黑毛,开始下注了!” “我押黑毛。”刚刚的大赢家豪气万千的拿出银子,他随便瞧一眼就知道威猛的黑毛必胜,其他的人见状纷纷跟进。 把红毛捉到眼前,秦舞阳温柔的抚著它的头,志气高昂的道:“你可要好好表现,若是赢了,我就让你饱餐一顿。” 两只斗鸡开始上场一较高下,战火一点燃,场外比场内还要激烈,秦舞阳甚至不顾形象的揎拳捋袖呐喊,女人的强悍在这一刻显露无遗,众家男人根本敌不过她的气势,他们早被她越放肆越美艳动人的姿色迷得神魂颠倒。 就这样,看似瘦弱的红毛居然赢了,而众人将之视为运气作祟,所以第二场红毛对绿毛,还是没有人相信红毛会稳坐胜利的一方,不料,红毛越斗越勇竟屡战屡胜,因此最终的赢家当然是秦舞阳。 唉!美丽的女人果然是祸害! 第一章 赌场里不是吆喝下注的嘈杂声,就是哗啦哗啦的骰子声,平常人家的姑娘是不会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更不必说了,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例外--她,秦舞阳,她对这儿比自家的膳房还要熟悉。 她不是不知道姑娘家上这种地方不好,即使女扮男装,况且她是个官家千金,她不管自个儿的颜面,却不能不顾虑爹爹的难处,可是手一痒,府里又找不到半个鬼影子陪她赌一把,她也只能往这儿钻。 小心翼翼左右查看一番,选了一个最不醒目的好位置定下脚步,秦舞阳瞧上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的准备下场厮杀、昨儿个她在“奇珍苑”看上一把雕刻精巧的梳篦,今天她得多赢点银子才行。 “秦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横眉竖眼的恶霸一到了绝世美人面前也会变得特别温柔,谁也舍不得惊吓到这位高贵优雅的千金之躯。 身子微微一僵,秦舞阳暗暗的叹了声气。她都还没出手呢! “秦小姐,你就别为难小的。” “我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虽然嘴里不悦的嘀咕著,她还是没忘记自己优雅的气质,从容不迫的转身迎视赌场主人,除非碰上不能控制的场面,否则她一向很爱护自个儿的形象。 “没有人可以对秦小姐视而不见。”还没瞧见到她的人就闻到她的香味,他可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怎么会错过如此令人著迷的粉味? “你是怎么认出我?”鉴于连续好几次都被人逮个正著,今儿个她还忍痛把洁白无瑕的脸儿弄脏,这样的牺牲还不够吗? “秦小姐就是化成灰,小的也认得。”无论何种装扮,单靠那双媚眼就可以勾走人家的三魂七魄的她,任谁瞧上一眼都会忘不了。 这是赞美吗?若是,她可高兴不起来,美丽的容颜是骄傲,却也是负担,说真心话,她宁可其貌不扬而能够随心所欲,也不愿意引人注目而处处受限。 “我赌几把就走人,不会给你添麻烦。”因为她的关系,官府几次派人来这儿查办,赌场也跟著几度停业,不过,虽然公告禁赌,可终究管不住,安分个几天,又会回复原来的热闹滚滚。 “这事若传到秦大人那儿,秦大人不会放过小的。” 媚眼一勾,她转而娇声道:“我看,你是怕我赢走太多银子吧!” “不是、不是!”忍不住垂涎的咽了口门口水,他心跳得好快,她实在是太美了。 眼睛滴溜溜的转过来又转过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嗲,“我瞧你不像个不讲理的人,当然不会只准人家输吧!” “不会、不会。”他拚命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能在美人儿面前抬不起头。 “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她笑得无比灿烂,因为快达到目的了。 “那是当然。”他不知不觉神气了起来。若能博得佳人芳心,他死也无憾。 “这么说,你不会介意我赌几把吧!” “秦小姐高兴就好。” “我押六。”她随即转身兴高采烈的投入赌局。 他还痴痴傻傻的看著她。这样的姑娘若能嫁他为妻,那他每个晚上铁定可以快乐似神仙,幸福得不得了……白日梦还来不及作完,就有人狠狠的把他挤到一旁。 “小姐,你果然在这儿。”小昭形色仓皇的抓住秦舞阳的手。 “我很忙,你别吵。” “老爷在找小姐。” 顿了一下,秦舞阳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你可以慢点儿再来吗?还有,别乱喊,看清楚一点,我是少爷。” “我骗老爷小姐……少爷上奇珍苑,老爷待会儿一定会派人上那儿找你,你再不赶紧过去,我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人家手气正旺。” “我不管你了,出了事,别怪我以后不帮你掩护。” 噘起樱桃小嘴,秦舞阳懊恼的收手,转移阵地直奔奇珍苑,她不怕爹爹生气责备她,就怕他难过自责,娘亲生下她就死了,爹爹苦心养育她,无非是盼望娘亲能含笑九泉,可是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她还擅赌,虽说是小赌,她还不曾失过分寸,然而对一向洁身自爱的爹爹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偏偏他又不忍苛责她,只好怪罪自己教导无方,这反倒令她过意不去。 “小昭,他们怎么还不来?”买好了梳篦,却苦等不到她爹派来的人,秦舞阳不得不怀疑自个儿被骗了。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老爷突然有要事。”小昭无辜的喊冤。 “是吗?” “我骗过小姐吗?”今儿个她使计不给小姐赌,可是改明儿呢?骗得了一时,可骗不了一辈子,再说,她也不像小姐精力充沛,没力气为这种事伤脑筋。 “过去没有,不表示现在没有。” “跟了小姐那么多年,难道小姐还看不出来小昭是多么忠心耿耿吗?”显然生气了,小昭两颊涨得红通通的。 见状,秦舞阳连忙奉上讨好的笑靥,“别生气,我是跟你说著玩。” 无奈的轻声一叹,小昭识趣的就此打住,转而提议,“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可是你别再喊我小姐了,教人家听见了不好。” “是,少爷。”小昭煞有其事的拱手一拜。 满意的点点头,秦舞阳爽快的举步走人,因为走得太急了,刚好跟迎面走进奇珍苑的人撞个正著,所幸对方及时伸手搂住她的腰,否则她肯定跌个四脚朝天。 惊慌之下,秦舞阳不自觉的勾住对方的肩膀。 “你没事吧?”浑厚的嗓音展现出强烈的阳刚味,吸引人一睹他的丰采。 她抬起螓首,视线一触及那两道狂妄放肆的目光,顿觉呼吸一窒,心儿怦怦的狂跳。她不曾见过如此尊贵霸气的男子,看他的相貌身形,不像是南方人。 见对方巴著自己不放,耶律喀不耐的问:“小兄弟有何指教?” 怔怔的回过神,她腼腆的推开他,“对不起,把你吓著了吧!” “还好,倒是你……”他戏谑的挑了挑眉,对对方流露出来的小女子娇态感到好笑,真像个女娃儿! “我……我没事,我是第一次看到北方人。”这话说得她好心虚,身处繁华的扬州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她闪神是因为没见过他这种身分尊贵的人,虽然没证实他是何方神圣,可是瞧他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个泛泛之辈。 “小兄弟好眼力,在下是打北方来这儿寻亲。” “寻亲?小弟是扬州人,不知兄台是否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 “多谢小兄弟的好意,在下自个儿来就行了。” 瞧他的口气--狂妄自大,这家伙肯定常常得罪人,不过,她倒是挺欣赏这样的气魄,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斯也……等等,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男子倾心? “告辞了。”也不管小昭是否跟上,秦舞阳几乎是逃难的快步离开。 虽然人走了,空气中却还缭绕著一股柔媚的香气,耶律喀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世上竟然有比女子还漂亮的男子,甚至还带著迷人的粉味,还有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可惜,他不是个女子…… 他在想什么,他可是大辽的小王爷,怎么可以对一个少年鬼迷心窍,虽说此番南下目的是寻亲,却也肩负暗访的责任,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更何况他也没有那种变态的嗜好,他也许率性,可不至于乱来。 打从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滚下床,然后是椅子没坐好摔疼了屁股,秦舞阳就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坏事要找上她似的,可是一个上午下来,除了快闷疯了,她一切安然无恙,看来是她太大惊小怪了。算了,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在扬州她虽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倒也没人敢动她一根寒毛,她怕什么? 不行,继续疑神疑鬼的窝在房里,她肯定会生出病来,还是出去街上转转。 “小姐,你要上哪儿?” 怔怔的看了小昭半晌,秦舞阳悄悄的左右瞄上一眼……喝!她这双脚太自动自发了,脑子都还在盘算,人已经越过门槛。 “小姐,老爷交代过你最近不可以出门。” “为何?” “老爷帮小姐算了命,小姐近日不宜出门,以免灾祸临身。” “无稽之谈。”为了约束她的行为,爹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湖术士的话也可以当真,可笑之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姐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我只是找恋星问问柳月的消息,又不是出去‘为非作歹’。”说起自个儿在奇珍苑“败家”因而结拜的两位好姊妹,秦舞阳就快乐不起来,君恋星嫁给扬州首富莫邪,寒柳月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她突然t觉得自己好孤单,她们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为了捡一只钱袋打得鼻青脸肿,也难以聚在一块取笑彼此有多“拜金”,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已物换星移,这不免令人感伤。 “这……” “我速去速回,绝不会惹麻烦。”有如脱缰野马,她一转眼就摆脱掉小昭,冲出府邸。 出了家门她才知道,原来今儿个真的不太安宁,不过,这未免太离谱了,怎么是娇滴滴的姑娘们挡住她的去路,而非粗壮的大汉? “你们想干什么,抢我的银子吗?这事说起来令人难为情,可是不瞒你们,本姑娘身上连一文铜钱也没有。”秦舞阳不著痕迹的提高警觉。虽然眼前这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看起来比较像青楼女子,而不是强盗,不过除了抢,她们还能对她有什么企图? 不发一语,几位姑娘很有默契的跪了下来。 惊吓的往后一跳,秦舞阳慌得手脚不知摆哪儿好,“我又不是公主或郡主,你们别给我下跪,你们有话好好说,就是别跟我扯上银子。”帮助人不是难事,要她拿银子出来那就有得商量,没法子,她靠美色诱赌挣来的银子连自个儿都不够用。 “我们家姨娘想请秦小姐吃顿饭。”带头的姑娘说明来意。 “吃饭没什么不好,你们用得著行如此大礼吗?”除非是鸿门宴。 “秦小姐肯赏脸?” “我们上哪儿吃饭?”人家都下跪了,她若拒绝,她们说不定会嚎啕大哭,这可就不好玩了,管他是否宴无好宴,她都得赴约。 “潇香阁,” 这名字听起来真令人不安,好像是……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去肯定会替自个儿招来麻烦。 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天爷,若是让人家瞧见她这个官家千金出现在这种地方,她的名声就毁了,她理当转身走人,而不是坐在这儿看著老鸨扮可怜,聆听她咳声叹气,可是……唉,谁教她热情善良,见人家有难不伸出援手有违她的本性,所以,总得让人家诉诉苦,不过,任老鸨说了一大篇,她还是摸不透这其中玩的是什么把戏? “夫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处?我又不是神仙,既不能让你这儿的姑娘变得比别人家的漂亮,也不能让她们变得比别人家的还有才气。” “秦小姐误解老身的意思,论美色,我们潇香阁的姑娘绝对不输别人,就是肚子里少了点墨水,琴艺又不如人,谁都知道秦小姐是我们扬州第一才女,她们若能得你指点,就有救了。” “不敢当,琴棋书画我虽有涉猎,但不足以称为才女,更不配称为第一。” “秦小姐太客气了,还望你别嫌弃她们的身分,当她们的师傅吧!” 这个主意不好,可是直接拒绝人家,似乎有瞧不起人家的嫌疑,这可怎么办? “关于束修,老身绝不会令秦小姐失望。” 说到银子,她就忍不住眉开眼笑,这种白花花的小东西她实在无法抗拒,这下子更难以抉择了。 “秦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儿再没生意,姑娘们都要流落街头行乞了。” “我很同情你们的处境,可是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老身向你保证,这事我们一定不会泄漏出去,绝不敢给秦小姐添麻烦。”老鸨话落,站在她身后的姑娘们整齐画一的跪了下来,同声附和绝对守口如瓶。 又来了,秦舞阳不得不退一步,“明儿个我再给夫人答覆。” 偷偷摸摸的离开潇香阁之后,秦舞阳转而直奔莫府,她必须找个人商量,好拿定主意,不过一瞧见君恋星的反应,她就发现自个儿是明知故问,她早该猜到这个女人只会拍手叫好,她天生具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可是,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主角是谁? “你高兴个什么劲,受聘当师傅的人是我。”她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可以当你的丫头啊!”笑得贼兮兮的,君恋星显然正算计著什么歪主意。 寒毛一竖,秦舞阳神情紧张的瞪著她,“你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那些好色之徒应该受点教训吗?”君恋星说得正气凛然,不过,可蒙骗不了她的好姊妹。她这个人不懂良心为何物,除非有利可图。 “你不可以在潇香阁行窃。” “他们有钱财花天酒地,送点银子给本姑娘又何妨?”盗亦有道,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窃贼哦! “潇香阁已乏人问津,你再对她们的恩客下手,谁还敢上那儿?” “有了你,还怕潇香阁乏人问津吗?” “我不是去那儿卖笑,我是去当师傅。”秦舞阳愤愤平平的噘起小嘴。 “不管怎么说,有了你,潇香阁就可以起死回生,分点好处给我又算什么。” “你别想。” “你怎么变得如此小气?”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就安安分分的当莫府的大少奶奶,别再胡思乱想,免得狐狸尾巴溜了出来,莫邪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她实在替她操心,万一失手被逮个正著,那可怎么办? “我相公事事由著我,犯不著你替我担心。”君恋星好神气的扬起眉。 “莫邪再怎么宠你,恐怕也不会容许你上妓馆吧!” 这下子,君恋星那张利嘴总算吐不出半个字来。她若是上妓馆,莫邪肯定会气坏,这无关面子问题,而是不能忍受妻子暴露在一群好色之徒眼前。 “我去潇香阁是为了帮人,你别跟著瞎搅和。” “你不把我这么聪明机灵的丫头带在身边,你一定会后悔。” 哼!秦舞阳冷冷的赏了她一个白眼。虽然恋星偷窃的技巧实在了得,不过,她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 “舞阳妹妹……” “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不等她废话连篇,秦舞阳赶紧脚底抹油走人。 “舞阳妹妹,没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会出事,秦舞阳,我是好心要帮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气鬼,你会后悔……”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漫天叫骂,君恋星终究唤不回秦舞阳。早知道没她的份,就不要瞎起哄,唉!失算啊! 美丽的女子总是对镜子情有独钟,秦舞阳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她只爱看自个儿女扮男装的模样。她若是男儿身,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她就可以恣意纵横五湖四海,而且走到哪儿都受欢迎,多威风啊。 “小姐,你怎么又要出去赌了。”看到主子女扮男装,小昭就头痛。小姐每回准备干坏事总要乔装,殊不知识得她的人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收回注视铜镜的目光,秦舞阳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大义凛然的道:“本姑娘决定戒赌了。” “哦,那小姐上哪儿去?”这话她不是没听过,可是至今未曾实现,小姐就是这个样子--热劲十足、毅力不足,唯独对当个优雅的大家闺秀这事,小姐是不余遗力,这无非是给老爷面子,不想让老爷在下属面前难为情。 “妓馆。” 瞠目一瞪,小昭不相信的再确认一遍,“小姐要上哪儿?” “潇香阁,你应该听过吧。” “那……那不是妓馆吗?”捧著胸口,小昭觉得自个儿快昏倒了。 白眼一翻,秦舞阳好笑的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小姐是说著玩的对吗?”小昭眼巴巴的看著主子,但愿是虚惊一场。 “胡闹,这事怎么能说著玩呢?”秦舞阳一副深受污辱的瞪著她。 “小姐,妓馆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是个千金小姐……”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扮了男相啊。”秦舞阳装模作样的挺起胸膛,意图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那绝美的容颜实在藏不住她的脂粉味,尤其她是扬州的名女人,虽说不是人人都识得,但至少泰半的人见过她,她想掩饰身分实属不易,这一点小昭非常清楚。 “万一被识破了……” “不会有万一,我去那儿是当师傅,不是找乐子。” 顿了一下,小昭迷惑的搔著头,“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秦舞阳状似无奈的道:“你最清楚我的性子了,你说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这……”依她之见,小姐抗拒不了的是银子,当然,小姐也是真心想帮人啦。 “小昭,过了戌时我若未归,你就去后门给我守著,知道吗?” “我还是不放心……” “我不会有事。” “小姐,虽然我没什么用处,可是忠心耿耿,就让我跟在你身边照顾吧!” 摇著头,秦舞阳有自己的安排,“你得留在府里帮我掩护行踪。” “小姐若出了事,小昭可赔不起。” “若是子时还见不到我的人,你就去莫府找恋星姊姊,她一定有法子找到我,这一来,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我……”小昭显得非常不确定。 “我随身带著柳月姊姊送我的暗器,我有本事照顾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秦舞阳蹦蹦跳跳的往外头跑去,“这儿就交给你了。” 张嘴又阖上,小昭知道喊破喉咙也唤不回主子。小姐一旦对某件事起了兴致,就会天真热情的横冲直撞,也不管是否妥当,直到觉得无趣,她才会鸣金收兵,这会儿自己只能祈求小姐安然无事了。 虽然一路上有各式各样的美色在向他挑逗招手,耶律喀却在门可罗雀的潇香阁停下脚步。 他在同为辽人的奇珍苑大当家金云萧的协助下,完成寻亲的任务,接下来理当轻松享乐一下,好好认识这儿的风土民情,否则岂不辜负他远从上京来到此地? “公子,这家妓馆生意冷清,属下看这儿的姑娘肯定不怎么样。”开口的是耶律喀的随身侍卫鲁宾里。 “再美的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上哪家妓馆又有何不同?”他的身分何等尊贵,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青楼的莺莺燕燕又岂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对逢场作戏不感兴趣,不过是闲来无聊上这儿消磨时间。 “属不怕这儿的姑娘伺候不来公子。” “我今晚只想听姑娘弹琴,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雅兴。”他就是看上这间妓馆没有萎靡的喧闹声。 “属下听说最有才情的名妓在怡春阁。” “我亦有耳闻,听说扬州城里的纨-子弟经常为她大打出手。” “那位姑娘想必琴艺精湛。” “可惜我没耳福。”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失了自个儿的身分。 “公子……” “你再-唆,就回客栈跟莲芳作伴。”娘总说他是匹脱缰野马,桀骜难驯,他喜欢随心所欲,讨厌人家跟著,说好听是伺候,其实监督他的一言一行,此行南下若非路途遥远,爹娘放心不下,逼他至少得带两名高手上路,他还真想趁机一个人过过游山玩水的瘾。 这下子,鲁宾里不得不乖乖闭上嘴巴。莲芳是女子,不便来这种烟花之地,于是特别嘱咐他保护好小王爷,他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们进去瞧瞧。”可是,耶律喀刚刚举步迈入潇香阁,就撞上匆匆忙忙急著离开的人儿,对方低垂螓首,还没瞧清楚长相,他就闻到那股难以忘怀的香气,等对方稳住踉跄的脚步抬起头,他不禁脱口,“是你!” “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除了意外之外,秦舞阳还有一种奇妙的喜悦。 “小兄弟好雅兴,一个人来这儿寻欢作乐。” “我……不是,小弟是在这儿打杂的。”秦舞阳别扭的红了脸。她知道自个儿没必要解释,他如何看待她都无关紧要,反正他们又不相干,再一次相遇只能说明他们比陌生人来得有缘分。 “哦?”耶律喀表面不作反应,心里却充满质疑。他看得出来此人出身不低,虽然像个姑娘家,可却掩饰不了那高贵的气质。 “小弟专门帮这儿的姑娘跑腿干活。” “这岂不是委屈了小兄弟?” “不委屈,这儿的姑娘待小弟极好。” “我瞧小兄弟谈吐不凡,应该是个有鸿鹄之志的人。” “命运作弄,不敢言鸿鹄之志。” “小兄弟有兴趣跟著我吗?”这话不但吓了秦舞阳一跳,也令耶律喀自个儿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还嫌身边碍手碍脚的人不够多吗?他都还没搞清楚他的来历,这岂不太轻率了?可是,就是有一种抗拒不了的欲望,他想更进一步的认识他。 秦舞阳可以毫不迟疑拒绝的,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答不出话来。 “小兄弟不妨先盘算、盘算,在下就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 “多谢兄台抬爱,只是小弟上有高堂要侍奉。” “原来小兄弟是个孝子。” “不敢当,小弟告辞了。”拱手一拜,秦舞阳仓皇的走人,也许是强烈的感受到他带给自个儿的威胁,她总觉得好心虚,就怕万一有个疏忽,他马上看穿她的真面目。 “公子,那位小兄弟看起来行迹可疑,还是离他远一点。”鲁宾里已经察觉到王子对对方的态度不同于常人,这令他产生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小王爷从小心高气傲,若非他看重之人,不会另眼相待。 “你太多心了,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威胁不了我。” “这……” “你怎么比莲芳还像姑娘。” “是,属下太多疑了。” “我今晚的兴致都给你坏了,我想回客栈休息了。”耶律喀转身大步离去。 此举令鲁宾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忧虑。他跟在小王爷身边也有一段很长的时日,他看得出来那人可以左右小王爷的喜怒,还好对方不是个姑娘,否则风波将起,而且是惊涛骇浪。不过,他还是希望他们不会再相遇,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能免则免。 第二章 看著面前那一张张只会对她咧嘴傻笑的脸孔,秦舞阳实在是哭笑不得,她活了十八载,头一回领悟到何谓朽木不可雕也,她们还真的把她这个扬州第一才女给难倒了。一首诗吟唱了三天还是乱七八糟,不过,这还不足以令她沮丧,反正总会想出法子教她们记牢,真正的难题是--抚琴……唉! “秦小姐,你先歇会儿喝口茶。”老鸨奉承的送上茶水, 她哪有心情喝茶。叹了声气,她婉转的提出建言,“夫人,还是请你另聘高师,这份差事我恐怕无能胜任。” “她们天资愚钝,秦小姐要多给她们一些时日。” “精湛的琴艺可以经年累月苦练而得,有生命的琴音却不是单靠要弄技巧。” “老身不明白秦小姐的意思。” “她们无心。” 这又是什么意思?老鸨不懂,诸位姑娘更是迷惑不解。 “琴弦看似没有生命,却赋予生命最动人的旋律。” 顿了半晌,老鸨有些难为情的道:“秦小姐,你这话太深奥了。” 看样子,她不能不把话说得更坦白些,“她们用不著向我讨教,若愿意下工夫勤加苦练,琴艺将大有长进,她们唯一欠缺的是那份热情。” 这话听似简单,她们却不能领悟。 “不能爱上自个儿的琴,如何赋子琴弦生命,又怎能抚出扣人心弦的琴音?换言之,我就是在这儿给她们指导个一年半载,还是帮不了她们。” 老鸨面如死灰。这不等于宣布她可以关门大吉了吗? “秦小姐,你得救救我们啊!” “夫人,我并非她们,这事由不得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眼登时一亮,老鸨软言软语的哀求,“听闻秦小姐热心助人,你就好人做到底,暂时在潇香阁卖艺,助我们渡此难关。” 差一点从凳子上跌下来,秦舞阳胆战心惊的摇头,“别开玩笑了。” “老身知道这事令秦小姐为难,所以老身有个生意,秦小姐可以蒙著面纱,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有人会瞧出真面目。” “不成、不成,万一有人说溜了嘴,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老身对天发誓,我们若说出去就让大火烧了潇香阁,我们全都葬身火海。”老鸨连忙向众人使眼色,大伙儿连忙齐声附和。 “这……我想想。” “就三个月……不不不,一个月就够了,一千两白银。” 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教她岂能不动心?不过……“夫人,就怕我在这儿帮你一个月,你也无法扭转眼前的情势。” “从今天起,我让她们天天练琴,若是一个月后她们再招不到生意,我就关了潇香阁回乡下去。” 不再迟疑,秦舞阳点头道:“好,就一个月。” 连续几天的提心吊胆已经把小昭吓得筋疲力竭,这会儿听到主子的打算,她当然是顾不得自个儿的身分大呼小叫了起来,“小姐,你疯了不成,你忘了自个儿是什么身分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乱来!” 沉默了半晌,秦舞阳不疾不徐的问:“你瞧我的样子像疯了吗?” 顿了顿,小昭懊恼的道:“这不重要,为了维护小姐的名誉,小姐绝对不能再踏进那种地方。” “好了、好了,我说出来是要你帮我掩护,不是要听你唠叨。” “我……”小昭好委屈的嘟著嘴。 无声一叹,秦舞阳转而软言软语的撒娇,“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当,可是我怎能见死不救?再说短短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在那种地方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小姐若出了事,我就死定了!”小姐就知道替别人担忧,却不为她著想。 “你别诅咒我,本姑娘像是那种福薄命薄之人吗?” “身处烟花之地好比身陷狼群,小姐千万不可大意。” 赏了她一记白眼,秦舞阳不悦的道:“我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我当然是有万全准备,你只要把我的吩咐牢牢记得就行了。” “小姐,你要想清楚,若是教人发现你的身分,一定会连累到老爷。” “我蒙著脸,不会教人看出真面目。” “小姐可以蒙著脸,却堵不住潇香阁那些人的嘴巴,小姐要三思。” “我若死不认帐,你以为扬州的百姓会相信谁?” 常理来看,当然是她家小姐,可是人心险恶,谁算得准对方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小姐待人处事总凭著一股热情,也不担心人家会使心眼算计,不过,小姐倒也幸运,扬州的百姓似乎特别爱护她,她若遇到麻烦,大伙儿总会伸出援手,所以,虽然她的美色引来不少是非,却没有人可以动她一根寒毛。 “你别皱眉,遇了麻烦有恋星姊姊帮我,以她的聪明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我可没法子像小姐这么乐观。” “我答应你会小心照顾自己,发现状况不对就开溜。”她承认自个儿生性乐观了点,可她不是笨蛋,她知道如何自保,否则她很可能早被自己的美貌给害死了。 “就怕来不及溜。” “你很瞧不起我哦!” “我是担心小姐不知道人心叵测。”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懒得跟你说了,你只要记得我会在子时之前回来。”眼见小昭又蠕动双唇准备发表意见,秦舞阳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凶神恶煞的提出警告,“你再-唆个没完,我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喂狼群!” 打了一个寒颤,小昭沮丧的垂下肩膀。 “我困了,想歇息了。”娇媚的伸了一个懒腰,秦舞阳起身掀开珠帘走进内房。 看著她的背影,小昭无比哀怨。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秦舞阳第一天上场,潇香阁就有贵客上门,老鸨不能不说她是自个儿的福星,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不过眼前的难关先渡过,接下来再想法子。 按理她应先推销自家的姑娘,秦舞阳可是她最后的法宝。 “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美艳动人、温柔体贴。”老鸨拍子拍手,潇香阁的姑娘列队鱼贯而出,一个个努力搔首弄姿,希望能够钓上今晚这条大鱼。 可惜,耶律喀对她们视而不见,目光像是不经意的四下打量,但他心知肚明自个儿是在寻找那位小兄弟的身影,他是冲著他来的,他决定近日返回上京,很想在临走之前见他一面。 “公子,不管你瞧上哪个姑娘,今晚都……” “鸨母,我家公子是来这儿听姑娘弹琴。”鲁宾里毫不客气的打断她。连他都看不上眼前这些庸脂俗粉,何况是小王爷? “我这儿的姑娘都会弹琴。” “我家公平要最好的。”鲁宾里取出一锭白银塞进她手里,“若是令他满意的话,还会重重的奖赏你。” 笑得嘴巴阖不拢,老鸨巴结的道:“公子来得正是时候,今儿个我们潇香阁新来了一位姑娘,她弹了一手好琴。” “我家公子喜欢清静。”鲁宾里随即再送上一锭白银。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 一刻钟之后,耶律喀坐在潇香阁最清静的阁楼内。原本,他对眼前这位始终低垂螓首的姑娘一点也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不在意她蒙著脸,直到悠扬却极其热情的琴音攫住他的听觉,他才收起慵懒的思绪,将目光凝聚在专注抚琴的佳人。 一曲终了,秦舞阳轻声的问:“不知公子是否满意奴家的琴艺?” “抬起头来。”他突然渴望一窥她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抗拒,她抬头迎视。老鸨千叮咛万恳求,要她不可任意顶撞恩客,在这儿一切以和为贵,可是,她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他! 周身一颤,耶律喀忘情的盯著那双魅惑的眼眸,这世上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眸子,难道就是那个小兄弟,那……渴望来势汹汹,他掩不住内心的热切期盼,“摘下你的面纱。” 那眼神令人心慌,秦舞阳觉得自个儿好像暴露在猎人眼前的小鹿……别自乱阵脚,他不可能认出她,她蒙著脸不是吗? “公子恕罪,奴家不便见人。” “我若执意要看呢?” “请公子别为难奴家。” “从来没有人敢违抗我。”他挑衅的扬起眉,她激起他征服的欲望,这是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习惯颐指气使,他是尊贵的小王爷,人家服从他是天经地义,因此若有人不顺他的心,他就会大发雷霆,他总可以轻而易举的逼人就范,不在乎他们是否真心诚意。可这一次,他要的不是表面的俯首称臣,而是她打心底臣服他。 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冒出头来,秦舞阳微微抬起下巴,不让自个儿在他的逼视下退缩,“奴家岂敢违抗公子,不过这是奴家在这儿卖艺的规矩,奴家瞧公子是个尊贵明理的人,应该不会强人所难。” “好一个尊贵明理!”他应该为她的聪慧鼓掌叫好,不过,她若以为先下手为强就可以教他打退堂鼓,那也未免太小看他, “难道奴家错看了?” 狂妄的笑了,他霸气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我一直以为自个儿是个傲慢无礼的人,见过我的人都是这么说。” “人人都这么说并不表示事实即是如此。”稳住那股无所遁逃的慌乱,她不允许直视他的眼眸泄漏真正的心思。 “这倒是,不过事实偏偏如此。” “公子一定很爱说笑。” “这是为何?” “没有人会说自个儿傲慢无礼。” 周旋半天却毫无进展,耶律喀显得有些无奈,“你一向如此尖牙利嘴吗?” “奴家不善言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口气一转,他改用哀兵政策,“我若见不著你的面貌,今夜恐怕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你就如此狠心吗?” “公子若是见著了,难道就可以保证不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吗?” 这话可堵得他哑口无言。若证实她就是那位小兄弟,他就能平静吗?见与不见,她都已经吹乱了他一池子春水。 “不知公子还有何指教?” 他看得出来她很得意,她一定以为他无计可施了,那可不! “姑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定因为脸上有疤,或者,是害怕泄漏身分?。” “奴家卖的是琴艺而非容貌,还望公子明白。” “我愿意出高价让你摘下面纱。” “多谢公子抬爱,奴家不能坏了自个儿订下来的规矩。” “规矩坏了可以再订,你不说,我不说,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谁知?” “公子果然爱说笑,奴家若是轻易改变心意之人,何苦自找烦恼订什么规矩?” 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结果还是僵持不下,耶律喀只好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姑娘所言极是,受教了。”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直接动手摘下她的面纱,可是她此刻充满防备,万一不成反倒惊吓了她,这无疑是自找罪受,他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 “多谢公子体谅奴家的难处。”虽然他姿态不再强硬了,秦舞阳还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是自个儿心虚,还是他令她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助,她总觉得他很危险。 “姑娘如此抬举我,说我尊贵明理,我岂能令姑娘失望。”他说得温文儒雅,好似真的打消一睹芳容的企图,“对了,我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请唤奴家朝阳。” “朝阳,好美的名字。我相信姑娘一定生得像朝阳般光彩耀人。”仿佛摘下她的面纱,他灼热的眼神痴迷的赞赏她绝美的容颜。 “不敢当,除了擅长音律,奴家只是个平凡的女子。” “是吗?可惜我无缘见到朝阳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不知朝阳姑娘是否过谦了,不过,朝阳姑娘的琴声确实动人心魄,我喜欢极了,可否再请你为我弹琴?” “是,公子。” 这一夜,耶律喀的脑海全是秦舞阳的身影,错不了,她一定是那位小兄弟,其实他早该猜到她是个姑娘,打从第一眼为那双妩媚的眼眸失了神开始,那股柔媚的香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小女子娇态都一一暗示她是女儿身。 不知道身著女装的她是什么模样,想当然,必定更胜于男儿扮相,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见见她的真实面貌。 “公子,莲芳都打点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起程回上京。”虽然主子没有明确指示何时返家,可莲芳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好所需的物品。离家好几个月了,她实在想念在草原纵马奔驰的畅快。 “我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些时日。” 顿了一下,她不解的道:“公子不是说近日要……” “我改变主意了,这扬州我还没玩过瘾。”耶律喀不容置喙的打断她。 完全没意识到他口吻中的坚定,莲芳再接再厉的提醒,“公子,我们已经在扬州待了十来天了。” 微微皱著眉,他傲慢的道:“我就是在这儿待上个把月又如何?” “离开王府这么久,王妃一定很挂念公子,我们还是尽速回上京吧!” “我说了,我还想再多玩些日子。”若非今儿个心情愉快,他这会儿一定把她轰出去。 “王妃要公子办完正事就赶紧返回上京,切莫在宋境逗留。”莲芳越说越急,就怕他任性妄为,把出发之前王妃对他的耳提面命抛到脑后。 “我就是执意在此逗留。” “王妃若知道公子迟迟不归,肯定会怪罪属下失职。” 脸色终于大变,他咄咄逼人的问:“谁给你权力顶撞我?!离开上京的时候,我娘下了一道密旨要你管教我吗?还是她给了你权柄命令我?” “属下只是……” “若非我娘坚持,我绝不容许你跟在身边,我最讨厌姑娘家唠唠叨叨。” “莲芳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公子不该因为属下是姑娘家而有偏见。” “就是因为你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我才勉为其难将你带在身边,可是,这不表示你可以仗著我娘的名义指使我。”莲芳是他娘身边的人,她指派她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当然是别有用意,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胆敢得罪他。 “属下不敢。” 砰!耶律喀愤怒的往桌子一拍,“你刚刚就这么做了。” “公子请息怒,莲芳是担心公子的安危,一时失了分寸,并非有意顶撞。”鲁宾里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他轻轻推了一下莲芳示意她赶紧认错赔不是,不过她显然吓到了,傻怔的说不出话来。 “是吗?我倒以为她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临行之前,王妃的确嘱咐属下们别放任公子贪玩而忘了身处宋境,疏忽了危险,莲芳只是忠心耿耿谨记王妃的托付,并非有意忤逆公子。” “为何没告诉她我喜欢随心所欲,最讨厌人家管东管西?” “谁不知道公子是管不得,可是身为属下却不能不恪尽职守。”先表示服从,再说之以理,鲁宾里跟了耶律喀十几年,很清楚如何消除他的怒火。 “你是说我太大惊小怪了?”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不悦,可是他的口气倒是缓和了下来。 “不敢、不敢,请公子饶了属下吧!”鲁宾里一脸的哀求。小王爷虽然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却也不是个残酷无情之人。 “难得我今日心情很好,这事我不计较了,你们都退下,我想歇会儿。” “是。” 离开客房,莲芳慢慢的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受到的委屈,她不禁把矛头转向鲁宾里,“你为何不帮我劝劝公子?你忘了公子就快大婚了,他得早点回去准备。” 眉头一皱,鲁宾里严厉道:“莲芳,我早就警告过你,公子行事自有分寸,你若多管闲事,反而会误事。” “我……我怕误了归期,一时心急,离开上京时王妃还再三耳提面命。” “怕也无益,该来的跑不掉。”他知道小王爷已经迷上潇香阁的朝阳姑娘,否则也不会花大把的银子让她尔后一个月只为他弹琴,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小王爷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对一个见不著容貌的烟花女子动情。 “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你管好自个儿的嘴巴,别再惹公子生气。” “可是……” “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想法子提醒公子。” 一连三天,耶律喀都只是静静聆听秦舞阳抚琴,他似乎不再对她的容貌感兴趣,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不具威胁,可她却一刻也轻松不起来,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企图,他越是平静反而令她越害怕,总觉得他随时会扑向她似的。 “我值得你如此紧张吗?”耶律喀笑著打断她心神不宁的琴声。 顿了一下,秦舞阳正了正自己,状似迷惑的眨著眼睛,“奴家不明白公子何出此言?” “你的琴声告诉我,你此刻如坐针毡。” 像个做坏事被逮著的小孩,她羞窘的一笑,“公子真是好耳力,奴家就不瞒公子了,今儿个奴家身子不适,实在无心抚琴,”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身子不适呢?既然无心抚琴,我们可以谈天说地啊!” “奴家不想扫公子的兴。” “对我而言,你的身子比起我的兴致来得重要。” 这般甜蜜的言语令人心慌意乱,秦舞阳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以陪我喝杯酒吗?” “公子恕罪,奴家不会喝酒。” 无所谓的耸耸肩,他迳自倒了一杯酒,一干见底,随即闲话家常的问:“不知道能否向你请教一个人?” “请说。” “我认识一位小兄弟,大约十七、八岁,他在这儿打杂。” 心跳差一点停止,秦舞阳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公子,奴家来这儿没几天,还不清楚这儿有哪些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想请你帮个忙,我实在很想见他一面。” 咬了咬下唇,秦舞阳忍不住问:“公子为何要见他?” “我想帮他离开这儿,这儿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胸口一紧,秦舞阳压抑不住因为感动而激荡的情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公子真是个好人。” “你错了,这是上苍的安排,我不过是顺天而行,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奴家不知道……”赫然发现他趁著她恍惚的时候来到身旁,她慌张的跳了起来,仓皇之间没站稳,身子摇晃一下便往后一栽,所幸他及时伸手抱住她,否则肯定要摔个屁股开花。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他们只能失神的看著对方,还有那怦怦的心跳声急促的在胸口回荡,忽地,他伸手摘下她的面纱,她惊慌的怔住了。 “小兄弟,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他笑盈盈的扬起眉。 惊愕的瞪大眼睛,秦舞阳脑子乱烘哄的一片,他早就知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猜想,你换回姑娘装扮会是什么模样,我知道一定花容月貌,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你真的好美、好美!”终于控制不住那股触摸她的欲望,他的手轻轻滑过她的面颊。 “你、你放开我。”她害怕他的亲近,好像这会使她失去自己。 “不放。”他对她的欲望不再有任何掩饰。他费尽心机才抓住她,怎能放手。 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安的想逃离那两道痴缠的目光,“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你看个够。”他的口气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有什么好看?” “你就是好看,我可以这么看著你直到天长地久。” “你……好好好,什么都由著你,你先放开我就是了。”她越想挣脱他,他就抓得越紧,秦舞阳不得不稍稍妥协。 “我能相信你吗?” “我跑得掉吗?” 偏著头想了想,他终于松手放人,不过炽热的视线却须臾不离的威胁她,就是脱离他的掌控,她依然慌乱无助。 “我不会把你吃了,你用不著怕我。”然而,他的目光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羞红了脸,秦舞阳高傲的挺起胸膛,不服气的道:“我才不怕你。” “很好。”似乎很开心见到她的反抗,他饶富兴味的勾唇一笑。 “你看够了吧!” “鸨母说这儿的姑娘个个温柔体贴,可是我瞧你又骄傲又倔强。” 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可是想想,她确实因为太紧张而忘了扮演的身分,缓了口气,她换上一向的优雅有礼,“请公子上坐,奴家再为公子抚琴。” 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他突然变得善体人意的道:“罢了,你今儿个身子不适,还是早早歇著吧!” 终于可以松口气,可就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缠绕她心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越是亲切越是危险,但愿,这只是她多疑。 第三章 经过恶梦连连的一夜,秦舞阳的精神实在是糟透了,虚弱的斜躺在坐榻上,她心烦得快要抓狂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发现他口中的小兄弟就是她?她一直知道他很危险,可她还是让他有机可趁的摘下面纱,她如此胡涂犯下的大错,如今该怎么挽救? 一个月之约原本轻而易举就可过去,然眼下却变得遥不可及,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她总是凭著一时的热情率性而为,这下子终于尝到苦头了吧! “小姐,我瞧你胃口不好,特地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点心……小姐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一瞧见她苍白的脸色,小昭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物靠过去。 坐起身,秦舞阳有气无力的道:“我只是没睡好,什么时候了?” “刚刚过了未时。” “我得准备去潇香阁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 “小姐,这几天老见不到你的人,老爷已经起疑了,你最好别再出去,否则万一他进房里找不到人,我可是招架不住。” 咬著下唇想了半晌,她豁出去的道:“好,今儿个我乖乖的待在房里。” “啥?”原以为必须经过一番口舌之争,方能把主子留在府邸,岂知她一口就答应了,小昭可真是傻住了。 瞧她那副呆状,秦舞阳忍不住赏了她一记白眼,“这不正合你的意吗?” “是、是啊!” “可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不是,我想不到小姐会……不重要了,小姐不再去潇香阁真是太好了!” “等等,你别高兴得太早,就今儿个不去而已。” 刚刚浮现的笑容马上僵在脸上,小昭不以为然的皱起眉头,“小姐……” “我给了人家承诺,不能说算了就算了。”她何尝不想躲得远远的,可是,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丢下潇香阁不管。 “小姐又不是把自个儿卖了,何必在乎什么承诺?” 揉著太阳穴,秦舞阳已经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我懒得跟你争辩,你帮我上潇香阁传个话,就说我身子不适,想歇息一天。” “我去潇香阁……”摇著头,小昭浑身不舒服的抖了一下。 “你不去,难不成我去吗?” 摇摇头,不过小昭还是有话要说,“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那儿又不是阴曹地府,她们也不是牛头马面。” “我……人家就是怕嘛!”小昭可怜兮兮的撇撇嘴。 “你不帮我传话,就别妄想我会待在房里不出门。” “好好好,我去说就是了嘛!”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小昭像个怨妇似的瞅著主子,逼得秦舞阳不能不做点小让步。 “不如,我帮你画成麻子脸,保证没有人会接近你一步,这你安心了吧!” 想到自个儿一脸麻子的模样,小昭不禁皱起眉头,“好丑哦!” “就是要丑,才会连鬼神都对你敬而远之啊!”秦舞阳把她当成白痴似的道。 “小姐就不能想个更好的主意吗?”她怀疑小姐根本是故意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对自个儿的容貌一向很不满意。 “没了,你不想要麻子脸那就算了。”秦舞阳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麻子脸就麻子脸,为了小姐,小昭能说不吗?” 这是什么话,她以为是要上刑场吗?好笑的摇了摇头,秦舞阳兴匆匆的跳下坐榻,拉著小昭往梳妆台走去,“少-唆了,来吧!” 夜渐渐深了,耶律喀却毫无睡意的盯著窗外的月色,他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不焦躁,如今,他却因为见不到一个女人而寝食难安,他究竟是著了什么魔,她确实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可他知道,他迷恋的不只是那张容颜,还有她的优雅高贵、骄傲倔强,还有……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如此强烈的想将她占为己有,他就是那么情不自禁的为她心动。 他知道生病只是她为了躲避他的借口,她很清楚他对她的渴望,不过,她若以为避不见面就能够打消他的念头,那就太小看他的决心,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明知她是装病避不见面,他又不免担心她是否真如老鸨所言染上风寒…… “公子,还是由属下前去潇香阁一探虚实,也许朝阳姑娘根本没病。”鲁宾里实在不忍见主子坐立难安。 “她也许没病,可是人却不在潇香阁。” “公子怎么知道朝阳姑娘不在潇香阁?” “若非鸨母交不出人,她会比你更想让我见到朝阳。”他都已经把她最爱的赏银送到面前,她却还不肯放他见卧病在床的朝阳一面,由此猜想,朝阳必定不在潇香阁。他记得朝阳说过家有高堂,依他之见,她必定是瞒著家人在潇香阁卖艺,这应该正是她为何蒙著脸的原因。 “公子,这事就交给我,我会逼鸨母说出朝阳姑娘的下落。” “不用了,你以为鸨母会允许她一直避不见人吗?我倒想看看她能撑多久。”他就不相信鸨母受得了他的天天逼迫,再说她已经收了他的银子。 顿了顿,鲁宾里硬著头皮提醒,“公子,请恕属下冒犯,若继续待在这儿不起程返回上京,恐怕会耽误到你的婚期。” “我就是不回去,也还有个耶律瑾,你担心什么?”他之所以没有反对娘亲安排的亲事,一来是他不在乎娶谁为妻,反正他的身分打从一出生就蒙上朝政的阴影,亲事往往不是自个儿能作主,二来是他没心上人,他都二十二岁了,终身大事也不能一直拖著。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草率了,若是有人等不及,反正是为了帮娘亲报答救命之恩,新郎官是哥哥还是弟弟又有何差别。 闻言色变,鲁宾里急忙的道:“公子,这不是闹著玩。” “你不觉得瑾弟和安和看起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他并非有意安排弟弟亲近未来的妻子,他只是觉得女人很麻烦,就将陪伴未婚妻的差事交由弟弟代劳,好几次他无意间撞见他们有说有笑,若娘是把安和许配给弟弟,他相信他们必是对恩爱的夫妻。 “公子,这话若传到王妃耳中,她可要生气了,还请公子打消这个念头。” “他们若是两情相悦,这有何不可?” “安和姑娘想嫁的人是公子。” 真是一语道中他的无奈,他不是看不出来安和喜欢自己,否则,他必定毫无顾忌的撮合她和瑾弟,安和嫁给瑾弟绝对比嫁给他来得幸福。 “我随便说说,你用不著太过紧张。” “恕属下斗胆直言,公子若是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耽误婚期,王妃恐怕会怪罪下来,还请公子三思。” “再大的事有我承担,你不用忧愁。” “公子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他不知道自个儿在想些什么,他的所做所为也的确太过任性了,可他就是割舍不下她。 “可是,公子总不能长此待在这儿不回上京。” 沉默下来,耶律喀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得回上京,迟早他得离开朝阳,除非他带走她,可她愿意吗?瞧,她视他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随他前去大辽?他就是为了她在这儿耗上个把月,也不过是虚掷时光。 “属不知道这事令公平为难,可是再拖延下去也不是法子。” “我会尽快拿定主意。” 一天过了又一天,秦舞阳没想到自个儿竟然如此软弱,每当准备前去潇香阁的那一刻,她脑中就会浮现逃跑的念头,她害怕面对他,不知道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也不知他究竟想对她如何。 也许,她太多心了,他只是逗著她玩,什么企图也没有,从他尊贵傲慢的气质来看,想必他出身不凡,当然不会真的看上她这“青楼女子”,说不定经过这几天的避不见面,他已经对她失去兴致。可是,为何她的心会如此慌乱不安? 唉,她最不喜欢想东想西了,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会胡思乱想,烦恼这个,担心那个,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变得多疑,一点儿也不可爱,而这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出现,她就不会把自个儿搞得如此紧绷。 “小姐,有个人想见你。”小昭别别扭扭的走进房里。 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秦舞阳意兴阑珊的道:“带进来啊!” 不过,小昭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小姐,你不会再去潇香阁吧!” 白眼一翻,秦舞阳不悦的斜睨了她一眼,“你可以闭上嘴巴别再唠叨了吗?你以为我喜欢上那儿吗?” 噘著嘴,小昭好委屈的嘀咕,“我也不喜欢唠叨,可是人家都找上门了。” “什么?”跳了起来,秦舞阳紧张的抓住她。 “老鸨正在外头等著见小姐。” “这么快,我都还没想清楚,这可怎么办……”秦舞阳慌张得像只无头苍蝇,在屋内走来走去。 “什么怎么办?”小昭听得胡里胡涂。 “不行、不行……” “小姐,小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怔怔的从自言自语的状态回过神,秦舞阳沉默了半晌,终于回复一贯的优雅从容,“无论是谁,你都说我病了,不方便见客。” “可是,小姐你已经装病装了三天了。”莫怪她觉得此举不妥,小姐从小到大不曾生过病,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因为小姐老是以此自豪。 “不成吗?” “小姐当然可以谎称生病不见客,可是谁都瞧得出来这其中有鬼。” 张著嘴,秦舞阳却无言以对。她确实不能老拿生病当借口,至少,这个病也要生得有模有样,别教人一眼就瞧出是装的。 “我先躺下,你把人带进来。”三步并两步的跳上床,秦舞阳摆出架武准备应付老鸨。 不过,老鸨似乎看准她会搞鬼,一见到她就先发动攻势的下跪哀求。 “秦小姐,你大慈大悲救救老身吧!” 这下子哪有心思装病,秦舞阳急忙的下床扶起她,“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秦小姐再避不见面,萧公子就要把潇香阁给拆了!l “萧公子?”是他吗?当然,除了他还会有谁,只怪自己忙著躲开他,连他姓啥名啥都没问。 “萧公子限老身今日把你交出去,否则我的潇香阁定被夷为平地。” “夫人就告诉他,本姑娘不在潇香阁卖艺了。” 顿了顿,老鸨怪不好意思的说:“秦小姐,老身已经先收了萧公子的银子。” “你说什么?”秦舞阳再也顾不得此刻正在装病,拉开了嗓门。 瑟缩了下脖子,老鸨无奈的替自己辩解,“萧公子坚持,老身也没法子。” “你怎么可以……” “老身怎能拒绝送上门的生意?”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的意思,也许,我遇到什么麻烦,不得不改变主意。” “秦小姐已经答应帮老身一个月。” “这……”她能说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自个儿的错,当初不起贪念,今日也不会落个左右为难的下场。 “秦小姐,萧公子可有为难你?” “他……没有。”除了摘下她的面纱,他倒是没有任何逾越之举,不过,他若敢对她乱来,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踏进潇香阁一步。 “老身相信秦小姐一定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顿时泄了气的垂下双肩,秦舞阳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我秦舞阳说话算话。i “那老身先回潇香阁等秦小姐。” 点了点头,秦舞阳交代小昭送老鸨离开,整个人软绵绵的在床沿坐下。她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固执,他一定猜得到她是刻意躲著他,骄傲的他当然不容许她的不识好歹,所以不肯放过她……不,她瞧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他何苦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斤斤计较? 唉,反正是躲不过了,她又何必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他如何出招,她再见机行事拆招。 既然真面目已经教耶律喀瞧见了,秦舞阳认为再对他蒙著脸也没什么意义,可是两人一见了面她就后悔了,蒙著脸至少不会像此刻这般手足无措,她害怕他的目光--那么火热、狂野,她觉得自个儿快化成一摊春泥。 “你瘦了。毫不掩饰的心疼透过眼神传递,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触摸她明显憔悴的脸庞,她惊慌的往后一缩。 “多谢公子关心,大病一场,身子难免受不住。”整天闷在屋里胡思乱想,胃口不佳,夜里又睡不好,她怎么能不瘦? 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闪躲,他还是炽热缠绵的凝视她,“听说你病了,我心急如焚,为何不愿意见我?” “奴家生病的模样很丑,不敢见人。”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眸、虽然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可是在他温柔又霸气的逼视下,她如何冷静以对? “我不在乎,以后不准你再躲著我。” “奴家只是个青楼女子,公子何苦纠缠不休?” “你会沦落青楼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又如何?奴家还是个身分卑微的青楼女子,不值得公子费心。” “我不管人家如何看待你,我不会放手,我决定帮你赎身。”经过三天的等候教他明白自个儿无法扔下她离开扬州,他知道带她回上京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若就此失去她,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下子可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此念头。 抓住她的手,他的口气热情强悍,“跟我走,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心乱如麻的摇著头,秦舞阳挣扎的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誓言。 “你不想离开这儿吗?” “不是,奴家只是暂时待在潇香阁,不会在这儿待太久,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奴家并无意离开扬州。” 紧抿著唇,他的眼神转为犀利,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奴家真的很感激公子,可惜奴家没这个福分。” 挑了挑眉,他的口气咄咄逼人,“你真的是想留在扬州,还是不想跟著我?” “奴家上有高堂要侍奉,不能不婉拒公子厚爱。” “我会妥善安置你爹娘,若是你放心不下他们,等我把你安顿好了,我会派人前来接他们与你相聚。” “不,奴家虽然身分卑微,却不想依靠任何人。” 神情转为冷漠疏离,他难掩内心的恼怒,“你就这么想逃开我吗?” “奴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怕我,你知道自个儿抗拒不了我,可是你以为逃开就可以全身而退吗?” “公子真爱说笑,奴家为何要抗拒公子?” “你知道我要你。” 身子一颤,她慌乱无助的摇著头。不,他怎么可以扰乱她平静的心湖?她承认并非瞧不出他的企图,她只是不愿意面对,就怕情难自禁的被他迷惑,如今他却逼得她无处可躲。 “你最好认清楚,既然要定你了,我就不许你躲开我。”他的语气虽然很轻柔,却强烈的道出他誓在必得的决心。 深吸了口气,她硬下心道:“奴家并不值得公子如此厚爱。”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奴家会永远把公子记挂在心。” 一个转眼,他变得高高在上难以亲近,“我想听朝阳姑娘抚琴。” 怔了一下,她娇柔顺从的福身道:“是,公子。” 砰!一声巨响,小昭像只惨死的青蛙贴在地上。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三次摔跤,这种感觉不太好,好像有什么倒楣的事要找上门来,不过,她能有什么事,除了小姐……等等,难道是小姐即将遭遇不测吗? “小昭,你趴在那儿比较凉爽吗?”秦舞阳慵懒的嘲笑她不太雅观的姿势,近日天候越来越闷热,可是还不至于用这方武消暑吧! 笨拙的爬起身,小昭边整理衣裳边提出控诉,“还都是小姐的错。” “我的错?”秦舞阳不解的指著自己。 “若不是小姐害我心神不宁,我也不会跌倒。”小昭说得理直气壮,因为事实的确如此。自从老鸨找上门,她的心情没有一刻平静得下来,小姐生性热情乐观,常常轻忽自个儿美色所带来的危险,平日有扬州的百姓在关照她,所以没遇到解决不来的麻烦,可是在潇香阁那种地方,谁能帮她?小姐没什么心眼,不会顾虑那么多,然而身为丫头的她却不能不担心。 “你有什么好心神不宁?”秦舞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才是那个应该心神不宁的人吧! 唉,虽然已经婉拒他的提议,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突然之间,她的心空荡荡的,仿佛人世问不再有什么值得眷恋,其实她知道,他们若是在其他情况下相遇,她是不可能抗拒得了他。 “我放心不下小姐啊!” “我怎么了?”她还在状况外。 叹了声气,小昭把自个儿的忧心忡忡说出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姐再不离开潇香阁一定会出事。” 揉了揉太阳穴,她有气无力的道:“你别再神经兮兮了行吗?本姑娘就是没事也会被你诅咒到大祸临头。” “小姐,你别不信我的话,这两天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实在是个不好的预兆。” 偏著头瞅著她,秦舞阳戏谑的道:“这两天吗?不是打从我去潇香阁卖艺,你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吗?” “小姐,你认真点,我不是在开玩笑。”小昭懊恼的撇嘴道。 “我没当你是在开玩笑啊!”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真的很替小姐担心。”小昭不由得板起面孔。 敛住满不在乎的神情,秦舞阳很慎重的道:“我知道。” 咬著下唇,小昭似乎为了什么事感到困扰,终于,她禁不住满肚子的好奇开口问:“小姐,那位萧公子是什么人?” 提到他,秦舞阳显得有些紧绷,“我怎么知道?” “他好像很难缠,我怕他会对小姐不利。” “他能拿我怎么样?”她已经把立场说得清清楚楚,像他如此骄傲的人,又岂会自讨无趣的苦苦纠缠? “我不知道,可我就是觉得这个萧公子很危险。” “你以为他真的见不到我,就会把潇香阁夷为平地吗?他只是吓吓老鸨,你不必杞人忧天,对了,其实你见过他,还记得半个月之前我身著男装上奇珍苑买一把梳篦,撞到那位看起来很尊贵的公子吗?” 用力的点点头,小昭当然不会忘了如此出色的男子,“他好有男子气概。” “你瞧他像坏人吗?” “不像。” “这就对了,你用不著瞎操心,搞得自个儿紧张兮兮有何益处。” 点了点头,不对,她又慌慌张张的转为摇头,“小姐不是常常告诫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吗?” “难得你把我的话记得这么仔细!”秦舞阳稀奇的挑著眉。 “我哪敢不把小姐的话记在心上?” “你这是什么话,我很可怕吗?”她可是众人眼中高贵优雅的大家闺秀,虽然偶尔会出点状况,像是下赌的时候,不过,这无损她在大伙儿眼中的形象,再完美的人也有缺憾,习惯就好。 “小昭不是这个意思,小昭忠心耿耿,从来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 “这倒是,你只是很喜欢唠叨。”就这一点,已经够她吃不消了。 气嘟嘟的鼓著腮帮子,小昭觉得很不服气,“我唠叨还不是为了小姐著想,小姐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人家。” “是是是,我不好,我一定改。”她确实应该好好自我反省,凭著一股热情横冲直撞,固然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可却也令人担心。 “那……” “我答应你,我会找机会抽身,这总可以了吧!” 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小昭这下子可松了一口气。小姐说话算话,她很快就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第四章 表面上,耶律喀似乎打消替秦舞阳赎身的念头,可是背地里,他却紧锣密鼓的进行他的计画,他很固执,想要的说什么也不会放手,明的不行,他就来阴的,她是跑不掉的。 “萧公子,这些……这些全都要给老身?”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老鸨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来似的。 似笑非笑的扬起眉,耶律喀早猜到她的反应,“这些银子可以是你的,也可以不是你的,这要看你自个儿的主张。” “老身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公子请直说。” 点了点头,他爽快的切入主题,“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点个头让我替朝阳姑娘赎身,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赎身?”转眼间希望幻灭,老鸨真想捶心肝。 “不肯?” “不是、不是,朝阳姑娘根本没有卖身,老身如何让公子帮她赎身?”想起来真是郁闷,她多么希望有人愿意替潇香阁的姑娘赎身,可是她们的行情一个比一个还要不如,说起来,她也挺没面子的。 “你是嫌银子不够多吗?”冷冷的勾起唇角,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为了证明自个儿所言属实,老鸨慎重其事举起手发誓,“老身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朝阳姑娘真的没有签下卖身契。” “这儿的姑娘岂有下签卖身契的道理。” “这是因为……”叹了声气,老鸨决定避重就轻的从实招来,“不瞒你说,朝阳姑娘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出生在好人家,当初是老身苦苦哀求,她才不得已在这儿卖艺。” “我不管她是谁,我就是要她。”他看上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身分,即使她是皇亲国戚,也阻止不了他想得到她的欲望。 “公子好眼光,朝阳姑娘可是我们扬州第一美人,不过老身实在无能为力。” 无所谓的耸耸肩,耶律喀好惋惜的把装满银子的箱子阖上,“可惜,这些银子与你无缘。” 实在很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就此擦身而过,老鸨连忙解释,“公子,老身也很想帮你,可是不知道从何帮起。” “我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这……这事老身有难言之隐,不过除此之外,老身什么都可以帮公子。”她已因秦舞阳得到不少好处,若是为了一时的利益而招出她的身分,事情不小心闹开了,她怎么对得起人家? “好,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我要带她走。” “什么?” “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带走她,你肯配合我的话,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这……”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是言谈之间老鸨已经猜得到他的计画。 “你放心,我会疼爱她一辈子。” “公子真的很喜欢朝阳姑娘?” “我誓在必得,你帮或不帮结果都是一样。” “公子带走朝阳姑娘,恐怕会惹来麻烦。”秦大人最宝贝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对女儿的失踪不采取任何行动? “这不劳你费心,我有能力应付。”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想了又想,反正不帮也不能保证秦舞阳平安无事,老鸨把心一横的说:“老身答应助公子一臂之力,那这些银子……” “这些银子跑不掉,事成就是你的。” “请公子告诉老身应该怎么做。” “不急,应该采取行动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不会让她有反悔的机会,因为他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不知道是否因为小昭在她心里埋下忧愁的种子,秦舞阳隐隐约约感觉到今晚有什么事要发生。 首先是她一来到潇香阁,耶律喀就在那儿等候她,桌上并斟满两杯酒,不过真正令她不安的是,他异常凝重的神情,似乎在预告著什么。 “公子是不是有心事?”秦舞阳故作轻松的问。 “朝阳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我确实有心事。” “若公子不嫌弃,可以说给奴家听听。i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他闷闷不乐的举起面前的酒杯酌饮。 这样的他今她坐立难安,她必须做点什么转移心思,“奴家为公子抚琴……” “今晚我不想听朝阳姑娘抚琴,我们来喝酒。” 咬著下唇,她担忧的看著他,“公子忘了吗?奴家不会喝酒。” “我没忘,可是今晚你得为我破例。” “此言怎讲?” “我要离开扬州了。” 顿了一下,她怔怔的喃喃自语,“要离开了?”她还在烦恼如何抽身,他却抢先一步向她告别,她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她的心情为何反而变得沉甸甸的,也许是太快了,她还没准备好。 自嘲的一笑,耶律喀轻快的道:“我在这儿耽搁太久了,再不回去,我爹娘会以为我遭遇不测,我不想惊动他们派人来寻我。” “奴家记得公子是来这儿寻亲的,公子找到了吗?”她很想装作不为所动,可是她办不到,这一刻,她有一股冲动想留住他,虽然她知道这么做会后悔。 “他们多年前就病逝了。” “公平一定很难过,千里迢迢来这儿寻亲,他们却已经不在人间了。” “生老病死乃生命之常理,谁也不能预料,我心里早有准备。” “公子真是豁达。” 深深的凝视她,他的口气充满无助,“不,若是豁达,何来的痛苦?” 她该说什么好?她不是有心带给他痛苦,其实她也不好过……是的,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原来他的离开对她而言并非平静的开始,而是伤痛的起点,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既然不能跟他走,她就该承受这样的折磨。 “我不再纠缠不清,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闻言,她更觉得心酸愧疚,“公子言重了,奴家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公子对奴家的好,奴家会永远记在心上。” “就怕我一离开这儿,你马上把我忘了。” 摇著头,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了,“奴家怎么会忘了公子?打从奴家第一次见到公子,公子就再也不曾离开过奴家的脑子。” “我舍不得你,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 沉默了半晌,她幽幽的问:“公子何时离开?” “今夜就走。” 胸口一紧,秦舞阳感觉到一股撕裂的疼痛,不过,她很清楚自个儿不能在此时迟疑彷徨,这是最好的安排。“公子好好保重自己。” “你也是,这潇香阁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若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多谢公子的好意,公子不用替奴家担心,奴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可以陪我喝一杯酒吗?” 点了点头,她怎么忍心在这临别的一刻拒绝他。 再度斟满自个儿的酒杯,他举起酒杯,神情显得更为沉重,“我为自个儿带给你的困扰致歉。”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这是造化弄人。” “干杯。”说著,他仰头一干而尽,她也随即举杯干了。 “既然我都要走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吗?” “朝阳就是朝阳,公子何必非要追根究底?” “说得没错,你对我而言就是朝阳,我又何必执意知道你的真实身分?” “奴家敬公子一杯,谢谢公子的厚爱。”她执起酒壶准备再为自己斟上一杯,他却伸手挡了下来。 “你愿意陪我一杯,我已经很开心了,你别喝了,我不希望你醉倒。” “从此一别,恐怕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醉了又如何?”虽然极力掩饰内心的酸楚,可终究藏不住那股深深的感伤,她就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可难说。” 意味深长的话令她一怔,他何出此言? “人生的相遇总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当初我何尝想到自个儿会在扬州遇见你。” “这倒是。” “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起身拱手一拜,耶律喀潇洒的转身离去。 他真的要定了吗?秦舞阳张口想唤住他,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又咽回,她想干什么,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不是吗?结束了,她的心也不会再如此烦躁忧愁,她又可以回到原来平静快乐的生活,这才是她想要的…… 奇怪,她是怎么了?头好晕……甩了甩头,她试图唤回越来越迷离的意识,可是终究敌不过黑暗的魔掌,身子晃了一下,她随之瘫软在地上。 踢-踢-……这是什么声音?秦舞阳皱起眉头,头疼的睁开眼睛,有一会儿,她脑子一片空白的左右张望,直到意识渐渐清晰。她先想到自个儿昏倒,然后……她懂了,她被绑架了,而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狂徒是--他! 原来,他的告别不过是一场戏,目的是撤除她的心防,她果真笨笨的上了他的当,喝下那杯有问题的酒,他实在是太可恶了……糟了! 赶紧爬起身,秦舞阳跪在椅座上,掀开窗帘,将头往车窗外探去,一边拍打著车身,一边大声呐喊,“停下来……停下来,我说停下来没听见吗?你再不把马车停下来,我就跳马车……” “停!”威风凛凛的一声令下,马车立刻缓缓的停了下来。 连忙将头缩了回来,秦舞阳急匆匆的准备冲下马车,不过外头的人却抢先她一步的打开车门来,站在马车外的人果然是她以为从此不会再相见的耶律喀。 “小人!”她太生气了,她已经没心情扮演潇香阁的朝阳姑娘。 “你可以叫我喀儿。”他亲切迷人的对她展露笑靥,她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当中,他也准备好接受她的愤怒。 “我要回去。” “这恐怕有点困难,我们离开扬州已经有四十里路了。” 闻言大惊失色,这会儿她更心急了,“我不管,你马上送我回去。” “你的性子果然刚烈。”她的骄傲倔强早就告诉他--她绝不是个柔弱无知的女子,老鸨所言不差,她会是个麻烦,但是他乐于把这个麻烦揽在身上。 “这与你无关,我要立刻回去!”小昭见不到她肯定要吓坏了,事情若传到爹那儿,恐怕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办不到。” 他的理所当然实在气坏了她,嫣红染上鼓鼓的腮帮子,使得她原本就娇媚的容颜更添艳丽,“你……好,我自个儿走回去总可以吧!”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实在不愿意用绳索绑你,这种滋味很不舒服。”这话摆明在威胁她,可是看著她的目光却热情缠绵,她真的好美! “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逼我就范吗?”他这么做只会挑起她的斗志。 “你可以试试看。” 骄傲的扬起下巴,她从容优雅的走下马车,勇敢的越过他向前走去。她秦舞阳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爹常说做人要有骨气,她当然不能令他失望。 “你走错了,那儿是往北。”耶律喀状似好心的提醒她。 虽然她决定再也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可她还是停下脚步,看了四下一圈,她还真的有点头痛,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才对。 显然看出她的不知所措,他笑盈盈的道:“还是上马车吧!” “不管往哪儿走,我就是不上马车。” “看样子,我得动用绳索伺候喽!” “你就是捆绑我的双手双脚,我也不要上马车。” “你闹够了没?我们还得赶路。”实在忍无可忍,莲芳不悦的出声。 怔了一下,秦舞阳终于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英气逼人的姑娘,她是谁? “莲芳,不可以对朝阳姑娘无礼。”鲁宾里连忙跳出来说话,就怕莲芳又忘了自个儿的身分,得罪小王爷。 “我……”看到耶律喀投来的锐利眼神,莲芳乖乖的把话吞回去。 眼前的情势很清楚的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秦舞阳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不明白缘由,却也不想细想追究,现下她脑子唯一挂念的是要如何脱离困境。 “你若不喜欢坐马车,可以与我共骑。”耶律喀非常包容的说。 “谁要与你共骑。” “那就赶紧上马车,否则我要动手了。” 无论他使出何种手段,她都不会屈服,她有脚,还怕走不回去吗?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耶律喀不再耐性的等她认清自个儿的处境,几个大步揽腰抱起她。 “你干什么?”秦舞阳惊吓的抡起拳头捶打他,他任她宣泄的打著。 “从今日起,你得学习服从。” “不要,你敢捆绑我,我不会放过你。” “我乐意奉陪,不过这会儿你落在我手上,就得按著我的规矩来玩。”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会让你后悔!” “留点体力,别气坏了身子,我会舍不得的。” 咬牙切齿,秦舞阳气得头昏脑胀,根本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他已经将她送回马车上,并证实他不是在吓唬她,接下来的路程她都有绳索作伴。 “可恶,你放我回去,你仔细听著,我不是潇香阁的姑娘。”情势演变至此,她不能再隐瞒身分了,这很可能是救她脱险的唯一方法。 “我不管你是谁,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我是扬州知府秦梦天的女儿秦舞阳。” “我们真的得赶路了,否则今晚可要露宿荒野。” “我没有骗你,我爹真的是……” 耶律喀直接低头堵住她的嘴,这下子不但保证她安安静静,还可以如愿的一亲芳泽。他早就梦想这一刻的到来,她红润柔软的唇办果然诱人,沾上了就情难自禁的想要更多。 他再也抵挡不住那股迫切的渴望,他的舌蛮横霸道的缠上她的,激情的吞噬那香甜可口的滋味,他的贪婪吸吮逼得她招架无力,她不得不从挣扎转为屈服,最后全身虚软的瘫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此时此刻她的脑子乱烘烘的一片,还能不休兵吗? 望著正冒热气的澡盆,秦舞阳恨不得立刻跳进去,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她真的很需要泡个热呼呼的澡,否则她没有心力思考如何脱身,可是看到站在一旁不肯离开的莲芳,她只能按捺住。 挑了挑眉,秦舞阳还是率先打破沉默,“你不出去,我怎么净身?” “我奉命在这儿伺候朝阳姑娘。”虽然不甘心,莲芳倒也不敢失去分寸。 “我不是三岁小娃儿,用不著人家伺候。”她瞧她倒比较像是来监视她,难不成他们以为她会利用这个时候逃走吗?这也未免太高估她了,天色这么晚,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怎么跑? “我并不想伺候你,可是我不能违抗公子的命令。”她已经很努力在忍耐,可是这个女子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我们两个都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你的丫鬟,用不著你来告诉我怎么做。” “就是因为你不是我的丫鬟,让你伺候我太委屈了。” 这话可谓道中莲芳的不平,她确实为自个儿抱屈,为何她必须伺候这个青楼女子?她是王妃身边的侍卫,在王府人人都敬她三分,如今却沦落为丫鬟,这简直是在污辱她,沉住气,她不能使性子,万一惹火了小王爷,他决定停在这儿不回上京,可就麻烦了。 “你别再跟我-唆了,我还赶著向公子交差。” “你不出去,我就不冼。”秦舞阳挑衅的扬起下巴,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小昭有多么讨人喜欢,小昭才不会这样子对她大呼小叫。 “你的身子见不得人吗?” 不错,她倒是满机灵的嘛,不过,她秦舞阳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年累月在恋星姊o那张刁嘴的调教下,她的嘴上功夫也不差。 “我是怕你见了我的身子会自卑。” “你……” “你准备好,看了可别太过伤心哦!”妩媚的勾唇一笑,秦舞阳不慌不忙的解去身上的衣裳,极其优雅媚人的走进澡盆。 虽然同样是女儿身,莲芳还是被眼前天仙般的美人身段给震撼住了。她是女人的骄傲,也是女人的敌人,所谓红颜祸水指的就是这样子的女子,莫怪小王爷不顾必然引发的轩然大波,硬是要带她回上京。 “你很不喜欢我。”秦舞阳了然的看著莲芳。 撇开头,莲芳状似不屑的不予回应。她痛恨被人家看穿的感觉,这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幼稚无知,而原本在她眼中卑微的女子却是聪慧灵敏。 “你为何不喜欢我?我哪儿得罪你了吗?”她真的很想知道自个儿何时变得如此讨人厌,她一直是人见人爱,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你不必在意我对你的好恶。” “我是不在意别人对我的感觉,倒是你天天看著我,不觉得难受吗?” “这是我的事。” “这当然是你的事,同样的,我要搞得你们天天不得安宁也是我的事。”秦舞阳笑得好天真烂漫。她的威胁对那个卑鄙的小人也许不管用,可是对眼前这位难以容忍她的姑娘可就不一样了。 脸色一变,莲芳开始沉不住气,“你想说什么?” 这个姑娘真的没什么耐性,秦舞阳聪明的不拖泥带水,“你可以帮我逃走。” 冷哼一声,莲芳嗤之以鼻的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怎么说?” “你以为逃得了吗?” 偏著头煞是认真的想了想,秦舞阳坦诚道来,“我自个儿当然是办不到,不过有你帮我就另当别论。” “你以为我家公子可以任人玩弄吗?” “没有人毫无弱点,端看你有多大的本领,再说,我无意叫你正面对抗他,你只要在‘因缘巧合’的那一刻推我一把。” “你别想利用我。” “何必说得如此难听,这是互蒙其利,我们各取所需。” “够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无所谓的耸耸肩,秦舞阳率性的道:“随你,我不喜欢勉强人家,你自个儿仔细盘算一下利弊得失再决定吧!” 表面上,莲芳还是冷冷的无动于衷,可是内心却因为她的提议开始动摇。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祸害,若能把人弄走,必是有利而无害,可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助她一臂之力,这实在有点困难,她是应该仔细盘算一下。 强忍著眯上眼睛的欲望,秦舞阳死命的瞪著耶律喀,刚刚应付完一个,又来一个,今儿个她还真是多灾多难。 “我想睡了。”她真的很累了,不想再浪费心力跟他耍嘴皮子。 点了点头,他温柔的说:“你是该歇著了,明儿个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可是,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得著呢?”他不懂她的意思,她就直接点明。 不过,他却依然故我的品茗,半晌,方才不慌不忙的替她解惑,“你最好早早习惯我的存在,从今天起我们将同床共眠。” “什么?”秦舞阳惊愕的瞪大眼睛,他一定只是在吓唬她,绝非当真。 “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照顾。”表面上她虽然不再嚷著回扬州,可是他知道,她并没有打消逃跑的念头。 “折腾了一天,你以为我还有力气逃跑?” “我不能冒险,我不想失去你。” “你就是把我牢牢的看著,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翻了翻白眼,她懒得争辩了。他比她还要固执难缠,不过,她可是很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要跟你同床……” 伸手一勾,她猝不及防的跌进他的怀里,他火热的目光紧紧瞅著她。 “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她害怕他充满掠夺的气息,好似要将她淹没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自己应该快快闪人,可她越是使劲的想挣脱,他的臂弯就越加牢固的困住她的身体。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必须服从我,不准反抗。”他霸道的口吻有著一股压抑的愁绪,他并没有如表面上那么自信满满,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一个没抓牢,她就会不小心从手中飞走。 “我为何要服从你?” “你属于我。” “不,我属于我自己。” 低头掳获她倔强的小嘴,耶律喀直接付诸行动向她宣誓,尝过那么一次,他已经上了瘾,她是如此甜美热情,他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 从抗拒到柔顺,她挡不住他激情的攻势,他蛮横的掠夺让她只能无助的颤抖喘息,直到他放开她。 “你还想欺骗自己吗?”他满意的看著她迷乱的眼神。 摇著头,秦舞阳管不了此刻自己的模样有多脆弱、多狼狈,她就是不肯让他得意,“你听好,就是逃不了,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这也是她的誓言,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碰自己一根寒毛,他会发现她是个大麻烦。 “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交出自己。”可以纵容她在嘴巴上逞强,耶律喀明白倔强如她不可能轻易妥协,可是终有一天她会认清楚自己的归属。 “不会有那么一天。” 眉一挑,算是接下她的战帖,他握住她的手腕轻柔的抚触,“还疼吗?” “死不了。”她别扭的抽回自己的手,虽然手腕上还残留捆绑的痕迹,不过在他解开绳索并仔细帮她上药之后,她的手腕竟然奇迹似的不见一丝丝疼痛。 “这是为了保护你。” 她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他保护人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不能让你冒著生命危险跳下马车。” “放开我,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我会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最好别乱来。”话落,他终于如她所愿的松开钳制。 “我会记住。”若想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她还是忍著点,避免直接冲撞他,他不就是用这一招害她一时失察吗? “这会儿你是不是可以上床歇著了?” 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当然只有顺从的上床睡觉,她还是好好养精蓄锐,否则什么事也成不了。 得意的一笑,他就知道她到底还是会屈服的。 第五章 不想一个人闷在马车里,秦舞阳选择跟耶律喀共骑一匹马,这一路上,她专注的研究路线,一旦她逮到机会脱逃,才不致迷失方向,可是当她忙著记住周遭的环境,耶律喀也默默的在一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这么做不觉得太辛苦了吗?”他忍不住戏谑的问。 顿了一下,她状似不解的回头瞥了他一眼。 “为了不可能实现的计谋而错过山明水秀的景致,岂不是很可惜吗?” “今日沦为阶下囚的人若是你,你还会有赞赏大地之美的雅兴吗?” “当然。” “是吗?我瞧你定是认为自个儿不可能沦为阶下囚,才这么说的吧。” 爽朗的大笑,他很高兴她如此了解他。 “你别太得意了,我不会永远处在劣势。” “你真以为自个儿有本事回头吗?” “我岂敢有此念头。” “最好没有,否则你会大失所望,因为我不会给你机会。” 自嘲的一笑,秦舞阳没好气的说:“公子如此瞧得起本姑娘,实在令人愧不敢当,可惜本姑娘连收拾行囊的机会都没有,还真不知道身无分文之人能干什么?” “我倒忘了你身上没有银子。” “你终于知道我寸步难行了吧!” “这可未必。” “请指教。” “你可以典当身上的珠宝首饰。” “你的提议虽好,可惜本姑娘身上没有珠宝首饰可以典当。”此时她不免要责备自个儿为何如此嗜赌,要不,她也不会嫌配戴珠宝首饰累赘,以至于沦落到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卖钱的东西,说起来真是凄凉! 沉吟了半晌,他终于认同的点点头,“你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我很清楚。” “不过事在人为,聪明如你当然能够想得到其他的法子。” “多谢你的抬举,我也许应该好好的想一想还有什么法子,否则岂不辜负你对我的称赞。”她不可以太小看他,他竟然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叹了声气,他好懊恼的说:“我不应该挑起你的斗志。” “你不是胜券在握吗?”哼!装模作样的小人。 “这倒是。” 郁闷的闭上嘴巴,她实在恨死他的胸有成竹,好像在告诉她所有的心思谋略不过是一场自娱的笑话。她倒要看看鹿死谁手,她就不相信老天爷永远站在他那一边。 “怎么不说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又何必多费唇舌?” 搂住她的手臂突然一紧,他不再极力掩饰自个儿对她的沮丧,“告诉我,我如何才能改变你的心意?留在我身边真有那么不好吗?” “你能够舍弃你的家人吗?我不能,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她越说越觉得忧心。爹应该已经发现她失踪了,这会儿想必急白了头发,她真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我已经嘱咐老鸨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她这会儿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你以为她还敢待在扬州吗?唉,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爹是……”罢了,他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换成她是他,她也很难相信堂堂知府大人的女儿会跑去青楼卖艺。 “你若肯留在我身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接你爹过来侍奉。”他不曾如此讨一个女人欢心,见她闷闷不乐,他心里头也难受。 “我们没什么好说。” “这事不急,你再仔细想想。”眼前他能抓住她就够了,剩下的,他可以等候。 诚如耶律喀所言,北上一路,秦舞阳始终找不到逃跑的机会,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著她,难得她和莲芳可以单独相处,却又总是短暂得说不上几句话,不过,她并没有轻易的放弃任何可能,直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抵达白沟,她终于领悟到自己的算盘打得太轻松了。 “过了白沟,北边就是大辽的地界。”耶律喀心情愉快的宣告。 “你究竟是谁?”此时才关心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可笑,之前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牵扯,所以她不想知道他的一切,不过这会儿再也由不得她逃避了。 “耶律喀。” “我以为你姓萧。” “我并非有意冒用我娘的姓氏,她是汉族女子,一次逃难冒险渡过白沟到了大辽,饥寒交迫之际遇见在朝为官的外祖父,因为外祖父的汉姓也姓萧,觉得他们有 缘,他便收她为义女。” “耶律喀又是何方神圣?”其实,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得到几分,他若非王孙公子,也当是将相权臣之后。 “我先卖个关子,到了上京你就会知道了。” “上京?大辽国的首都!” “虽然上京没有扬州繁华,可上京以后是你的家,我希望你会喜欢那儿。” 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秦舞阳已经认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自己的国土上,一旦进入大辽,她回头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你歇会儿,我去安排渡河的事。”到了白沟,他就可以放心把她交给莲芳看顾,他了解她此刻的落寞与惆怅,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感觉祖国的温暖,因为这一去,她将再难踏上这块土地。 眺望不远之处泛著粼粼波光的易水,秦舞阳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看样子,老天爷选择背弃她,谁教她不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她是应该受到惩罚,不过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 “等我们进了大辽,你就有机会了。”莲芳悄悄的靠近她。 闻言一惊,秦舞阳偏著头看著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对公子来说,一旦踏上我们大辽国土,你就有如笼中鸟儿,公子防备自然会降低,到时正是你脱身的机会。” “是吗?那我倒想向你请教,进了异邦我如何脱身?”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她可以求助官府,爹在官场的朋友处处可寻,她很快就可以回到扬州,可是,进了大辽她是求救无门,怎么逃? “到了南京城,我会想法子帮你,我还会派人送你回来。” “你为何改变主意?”秦舞阳好奇的扬起眉。这一路上她似乎有意保持距离,看不出来有任何帮自个儿逃跑的征兆。 “你是个祸害。”莲芳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打一开始你不就认定我是个祸害吗?”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万一被发现你会如何?” “我的事用不著你来操心,你只要走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公子面前。” “我很乐意走得远远,可是我也不想害你。” “你可以放心,公平不会要我的命的。”所幸她是王妃身边的人,小王爷就是要处置她也得先问问王妃的意思。 “多谢。” “你不必谢我,正如你所言,我们是互蒙其利。” “不过,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一点盘缠。” “我会帮你准备盘缠和粮食。” 对她友善的咧嘴一笑,秦舞阳真心的道:“其实,你这个人挺不错的嘛!” 别扭的红了脸,莲芳粗声粗气的道:“我只是尽忠职守。” “无论如何,感激不尽。” 眼角瞥见耶律喀逼近的身影,莲芳连忙退到一旁,“我不多说了,这一路上我会再找机会给你提示。” 深吸了口气,秦舞阳主动向回到身边的耶律喀表示,“我们可以上路了。” 渡过白沟,先到新城,再经过涿州,终于到达大辽国南京,这儿远比秦舞阳想像的还要喧闹繁华,不知不觉中,她便忘了自个儿身处异邦,忙碌的巡梭著琳琅满目的叫卖,这一路除了歇脚进膳、夜宿客店,他们可谓是马不停蹄,她好久没有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放松一下心情。 “南京不同于我们大辽国其他四京,这儿有很多汉人,而且处处可见宋国的商品。”耶律喀体贴的向她解说。 “我只喜欢扬州。” “自从我们大辽开办科举考试,已经有不少宋国进士携家归降。” “叛徒。” 突然,他走开身,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串糖葫芦折回她面前。 “我又不是小孩子,谁爱吃这种玩意儿?”撇开头,她偷偷的咽了口口水。她已经多久没吃到糖葫芦了,一个月吗?她真的好想念那种甜腻的滋味…… “小骗子。” “我……你别想收买我。”在他了然的目光下,她不甘心的改口。 “你认为自个儿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能被收买了吗?” “你别想。” “是,我不敢妄想,可是,你也别胡思乱想,难道我略尽地主之谊,招待你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也不成吗?” “当然……可以。”这下子还跟他客气什么,她立刻抢过糖葫芦送进嘴巴。 见她吃得眉开眼笑,他忍不住想多宠她一下,“我们在这儿住上一宿,你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安排。” “不必了,这种时候我可没胃口。”她是吃了他的糖葫芦,可不是对他改观,他的殷勤在她眼中依然是不怀好意的象征,她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真的没胃口?我曾经在此尝过一道烧炙羊肉条,至今还齿颊留芳。” 老天爷,她好像已经闻到那股香味,真的好想尝一口哦! “对了,还有一道鸭掌羹也不错。” 摸著肚子,秦舞阳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她有多久没好好吃上一顿? “出了这儿之后,一路上人烟稀少,你再也没机会品尝佳肴了。” “我……我不希罕。” “还有,一旦离开南京,你若想尝到汉人的饮食可就难了。” 这怎么得了。她慌张的道:“我要吃烧炙羊肉条、鸭掌羹,还有白蟹。” “我很高兴你的胃口来了。”他戏谑的挑了挑眉。 羞红了脸,她别扭的道:“我……我突然有胃口不成吗?” “成,你喜欢就好。”耶律喀随即向身后的鲁宾里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领命悄悄办事去。 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他惊惶失措的朝他们中间冲撞过来,两人跟呛的住旁边闪躲。 “小兄弟,何必走得如此著急?”耶律喀一把抓住准备落跑的小男孩。 “你别抓我,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他挣扎的叫嚷。 伸出手,耶律喀懒得跟他废话,“拿来。” “拿……拿什么?”小男孩心虚的不敢直视他。 “你从我身上偷走了什么,还用得著我来告诉你吗?”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岂不祸国殃民?” “我……我没有。” “你再不交出来,我就把你送到警巡院。” 吓坏了,小男孩惊慌的掏出怀里的钱袋丢给他,“我不是故意偷你的钱,是他们给我银子要我偷的……” “他们……”惊觉到出了什么事,耶律喀赶紧回头寻找秦舞阳的身影,这时,她正随著一名妇人转进巷道,他连忙飞身追去。 眼看就要脱逃成功,耶律喀却出乎意料的出现,拦住去路,秦舞阳一时傻住了。 “我没答应过你可以带她走。”耶律喀锐利的打量著眼前的妇人。 “这事恐怕由不得你。” 妇人话落,有几名黑衣人从四周窜了出来,将耶律喀紧紧包围。 “你们若敢带走她,别怪我刀下无情。” “我们并不想跟公子动手,可是公子若不肯放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敢跟我作对?” “我们走。”妇人拉著秦舞阳准备撤退。 “谁也不准带走她。”发动攻击,耶律喀心急如焚的想夺回秦舞阳。 刀剑无情,两方激战谁也不手软,虽然身手在众人之上,可是一心挂虑秦舞阳,耶律喀难免捉襟见肘。 “走吧!”见秦舞阳脚步略带迟疑,妇人只好强行拉扯著她离开。 “别定,朝阳……可恶!”一个闪神,耶律喀胸前顿时染上鲜红,可是他依然顽强的反击,攻势越见凌厉,鲜血也汩汩的喷涌而出。 “住手!”莲芳的现身及时阻止黑衣人的进攻,他们当下四窜而去。 “公子,属下来迟了……” “朝阳……”挥去莲芳的搀扶,耶律喀强忍苦痛楚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就在此时,他竟然看见秦舞阳站在面前。 瞧见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她惊呼一声的冲上前扶住他,声音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你……受伤了……” “不打紧……我挺得住……真是太好了……我没有失去你……”终于安心了,他随即瘫软在她身上。 来回无助的走著,秦舞阳不时看向那道紧闭的房门。像他如此骄傲狂妄的人一定不会有事,可是,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双手合十,她无声的向上苍祈求。她宁可他活蹦乱跳令人生气,也不愿意看他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外头有一辆马车在等你,你赶快走吧!”莲芳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边。 接过她送上来的包袱,秦舞阳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 “你还在等什么?” “我……”忧愁的再度转头看向隔开她和耶律喀的房门,她拿不定主意的咬著下唇。他是因为她才受伤,她能撒手不管吗?其实,当她放心不下决定回头,她就已经舍弃逃走的机会,她必须坦承,虽然她很气他,却又无法不在乎他,也许他们早就注定要纠缠不清,她就是逃得远远的,她的心恐怕也难以平静。 “你放心,大夫说公子不会有事。” “他流了好多血。”想到那可怕的血红,她的身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不算什么,契丹男子骁勇善战,哪个没有流过血、受过伤?” “可是,他这会儿还昏迷下醒。” “公子很快就会醒过来。” “我好希望守在他身边,可是鲁宾里……” “你别怪他,他是护主心切,难免有所不谅解。” 摇了摇头,秦舞阳自责的说:“我不怪他,我明白他的心情,若不是因为我,他的主子也不会遭此劫难。” “这不是你的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精心安排的戏码会出了差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只是请他们掳人,并没有点明小王爷的身分,更忘了警告他们切莫伤到他,说起来是她粗心,可是,她又不敢向鲁宾里坦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不能牵连无辜,不得已也只能由秦舞阳顶罪。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心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你觉得愧疚,可是你若错过这个机会,就永远回不了宋国了。” 沉默了下来,秦舞阳实在很彷徨。 “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险在帮你,你还是赶快走,相信我,这对公子和你都是一件好事。” 深深吐了口气,她作出了决定,“对不起,我就是无法狠心丢下他。” “你……”这个女人白费了她的苦心,她应该生气的,可是说也奇怪,这会儿反而觉得她并非那么讨人厌,原来她也是个有心之人,倒是不枉小王爷为她受的罪。 “若没有留下来照顾他,我一定会后悔。” “往后我不可能再帮你了。”今日能够这样做是因她生长于此,可以在这儿找到友人相助,到了上京,她和小王爷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知道,以后就靠我自己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将永远留在大辽,你最好想清楚。” 顿了一下,秦舞阳义无反顾的道:“当真如此,那也是天意。” 就在这时,房门打了开来,鲁宾里带著懊恼的神情走了出来。 “公子醒了吗?”莲芳赶紧上前询问。 “没有,不过退烧了,公子……他不断喊著朝阳姑娘的名字。”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秦舞阳一眼。 “他……可以让我进去照顾他吗?”秦舞阳一脸哀求的道、 虽然这正是他的本意,鲁宾里却故意恶声恶气的道:“你害公子受了伤,你当然应该守在公子身边伺候。” “谢谢!”感激的回以一笑,她翩然飞奔而入。 “朝阳……”挥著手,耶律喀拚命的想抓住秦舞阳,可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从他手中溜走,他好著急,“不要离开我……朝阳……” “我在这儿。”秦舞阳连忙握住他的手。 因为她的声音,他几经挣扎的终于冲破黑暗睁开眼睛,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他连眨一下眼睛都害怕,不知道眼前的人儿会不会在转眼间消失不见。 “你觉得如何?伤口是不是很疼?” 摇著头,他不发一语的痴望著她,差一点失去她的害怕让他此刻恍如隔世。 “你、你干什么一直盯著我看?”她别扭的往后一缩。怎么会有人受了伤还如此深具威胁? “真的是你吗?”他颤抖的伸出手轻抚她的脸。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她紧绷的心情不知不觉缓和下来,噗哧一笑,她好笑的打趣道:“不是我,难道你希望是别人吗?” “不,我以为你会趁机逃跑。”他岂会看不出这是一场预谋,打从进了南京城,莲芳便匆匆忙忙的以准备粮秣为由走开身,他就有所警觉了,只是,他自信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谁知道差一点就酿成大错,还好因祸得福,看在她留下来的份上,他可以破例不再追究。 “如今我身无分文,又身在异邦,怎么跑?”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此事出于莲芳之手?其实,稍微推敲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个聪明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皱著眉,他煞是认真的沉思了半晌,状似无奈的承认道:“你的处境听起来似乎有点困难。” “何止有点困难,我是插翅难飞。” “是吗?可是你差一点就飞走了。” “我……那是……” “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你想干什么?” 瞧她一脸的慌张无助,他实在不忍再折磨她了,“罢了,既然没有失去你,我就不再追究了。” 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 深情的看著她,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真的很高兴你留下来。” “我是很想走,可是走不了啊!”她心虚的垂下眼帘。 不顾伤口的疼痛,他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两眼闪烁著期待的光彩,“你终于发现自个儿舍不得我是吗?” “你别作梦。”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可是你心意如此。” 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她似笑非笑的起身道:“瞧你精神这么好,我看是没什么大碍了,我去歇著了。” “不要……哎呀!”急忙之间扯到伤口,他惊天动地的哇哇大叫。 “你怎么了?”她慌张的冲回床边。 “疼死我了。”他可怜兮兮的瞅著她。 好气又好笑,她赏了他一记白眼,“这是你自找的,谁教你不安分。” “你不跑,我就会安安分分的。” “我已经守了你一夜,歇息一下不为过吧!” 拍了拍身边的床位,他慷慨的说:“这儿给你,你想睡多久都行。” “你……无药可救!” 孩子气的嘟著嘴,他意有所指的道:“我早就无药可救了,你不知道吗?” 仿佛听不懂他的话意,她转而道:“你一定肚子饿了,我去弄点吃的。”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必须选择不知道,留下来,是因为舍不得,不是因为屈服,她依然没有放弃返回扬州的念头。 夸张的咽了口口水,他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肚子,“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个儿饥肠辘辘了。” “你等著,我速去速回。” 他顺从的点点头,目送她走出厢房,眼前她愿意留下,就已经证明她对他并非无心,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时逼她承认什么。 第六章 九月的上京虽然仍是伏天,却没有酷热难耐,反见凉意,舒适极了。 得知耶律喀贵为小王爷,秦舞阳并不惊讶,不过,却不免又多了一份忧心,她已经可以预见她的出现将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何况他们还认定她是青楼女子,反应之激烈可想而知,这恐怕就是莲芳冒著危险也要帮她逃跑的原因吧。 “不管我是谁,我就是我,别让我的身分吓坏了你。”看到她眼中流转的愁绪,耶律喀不由得一阵心慌。她好不容易接受留在他身边的事实,他绝不容许她再心生抗拒。 “不管你是谁,对我而言,你都是卑鄙小人。”除了不太讲理,他对她倒也无可挑剔,可是那又如何,他使用欺骗的手段绑走她,也是不容狡辩的事实。 “以后喊我喀儿。”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逼迫她,就怕激起她更强烈的反抗,可如今她完全落在他掌控中,他不想再慢慢来,占有她的欲念已经蠢蠢欲动的想主宰他的心智。 “我还是唤你一声小王爷比较妥当吧!”她可不希望人家说她没规矩。 “你似乎很喜欢惹我生气。” “喜欢惹人生气的是你吧!” “没有人敢不服从我。” “谁不知道小王爷尊贵无比,容不得人家冒犯,可惜,我就是不懂奴颜婢膝,小王爷若是不喜欢,可以离我远一点啊!” 猛然将她勾进怀里,他状似恼怒的紧抿双唇,半晌,他显得好无奈、好伤脑筋,“我该如何处置你?” “小王爷若不爱听就把耳朵掩著。” 像是在考虑她的提议,他偏著头想了想,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 “你笑什么?”他的笑容令她发毛,好像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 “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她不安的想挣脱他的钳制,她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 邪佞的一笑,他粗犷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丝,滑至颈后撑起她的头,他存心折磨人似的缓缓俯下头。 “不要……”可是微启的朱唇却像是在邀请他。 “这就是你不愿意服从我的下场。”再也禁不起她似有若无的诱惑,他的唇舌猛烈的展开攻势,攫取她甜美的蜜津。 她想反抗,可是她的双手竟然提不起一丝丝的力量,她知道自己根本抵挡不了他霸道的予取予求,她已经跌入他绵绵密密的激情陷阱。 终于,他放开她饱满的小嘴,抬起头来,看著她娇羞脆弱的模样,他笑得好满足、好开心,“住后,你若敢违抗我,我就用这个法子治你。” “你……小人!”她的口气听起来倒像在撒娇似的。 眉一挑,他戏谑的笑道:“原来,你已经对我上了瘾。” “你……胡说八道!”原本羞红的双颊这会儿更显艳丽。 “我很乐意惩罚你。”他再次低头堵住她柔软的小嘴。其实,上瘾的人是他,她一定不知道自个儿有多么热情,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这时,门边传来一阵不识相的敲打声,他不得已放开她,她羞红的转开身,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 皱著眉,耶律喀的口气实在坏透了,“你最好有很要紧的事。” 鲁宾里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拱手道:“王妃有请小王爷。” “我都还没喘好气,怎么就来了?” “我们一回到王府,府内上上下下马上就传遍了,王妃得到消息就立刻召见莲芳,她大概已经向王妃禀明此行南下的经过。” “那也不必如此著急。”他总会去说个明白。 看了秦舞阳一眼,鲁宾里意有所指的道:“这事能不急吗?” “我去就是了,你叫雅喜在门外候著。” “是,小王爷。” 很显然已经忘了刚刚的不自在,秦舞阳幸灾乐祸的取笑他,“你帮自个儿惹了一个大麻烦是吗?” “你在为我担心吗?” “你别妄想,你越麻烦,我越开心。” 神情变得好严肃,他深情而坚定的道:“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秦舞阳浑身一震。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怎么办?她觉得自个儿已经身陷泥沼,无路可退了。 “你先歇会儿,我速去速回。” 走出房间,雅喜已经恭敬的等在一旁,耶律喀严厉的下达指示,“以后你要好好伺候朝阳姑娘,她若是哪儿出了差错,你就等著提头见我,还有,嘴巴看牢一点,不该说的就别乱说,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 “这儿交给你了。” 茶香四溢,鸟语花香,萧蓉在亭子的石桌上摆上几道点心,看起来像是要闲话家常,而非兴师问罪。 “回来了,也不先来看看娘,还得娘派人去请你。” “孩儿原本是想更衣后,再来向娘禀明一切。”取下系在腰间的锦囊,耶律喀将它交给了萧蓉,“娘,外祖父、外祖母已经仙逝了,不过,他们大概知道你若平安无事必定会回去找他们,所以临终前将一只玉镯子托付舅公,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由舅公转交予你。” “为何不等我就走了?”萧蓉悲伤的喃喃自语。他们一家三口原本快快乐乐的住在汴京,可是一日,她在街上被城里的恶霸给瞧上眼,他仗苦他叔父是朝廷权臣,硬是要纳她为妾,性格刚烈的她岂容得一个好色的无赖糟蹋,为了不拖累家人,她女扮男装逃离,又恐留在汴京的爹娘遭到不测,遂劝爹娘投奔远在扬州的舅父,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请娘节哀,舅公有言,外祖父、外祖母在扬州过得很快乐。” “我应该早点派人去扬州寻找他们。”打开锦囊,她满怀思念的摸著娘亲生前从不离身的玉镯子,这是爹送给娘的订情物。 “孩儿已经代娘前去外祖父、外祖母的坟前祭拜,请娘宽心吧!” 收拾伤心,萧蓉打起精神导入正题,“你延误了回京的归期。” “沿途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孩儿忍不住多流连了一些时日。” “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耽误到婚期吗?” “孩儿知道娘很希望孩儿能够在九月之前完婚,可是孩儿以为办正事要紧,婚期错过了还可以再定。”原本,他是真心想赶回来准备成亲,谁知道会在南京城出了意外,这个伤使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找到不必赶路的借口。 鲁宾里和莲芳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由著他,否则万一他的伤口因为欠缺休养出了状况,他们可是担待不起,于是,他顺理成章陪著朝阳游遍南京大大小小的景点,原本,他还想拖过婚期,不过大夫一宣告他健壮如牛,他也就没有理由不上路,反正一回到上京,他还得去面见太后和皇上,如此一来,势必要拖过婚期。 脸色微微一变,萧蓉口吻不再温和,“怎么不说你受了伤?” “那点儿小伤没什么大不了。” 瞧他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她更加生气,“这会儿没事,你当然可以说没什么大不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教安和怎么办?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在你任性妄为之前,难道不能替她想想吗?” “孩儿并非有意惹是生非,实在是当时情况危急。” “什么情况如此危急?” “孩儿是为了救人。” “究竟是谁如此重要,逼得你顾不得安危的出手救人?” 面对她一步步的进逼,耶律喀还是乖乖投降了,“何必多此一问,娘不是已经听说了吗?” “我可不想落个道听途说的批评,我总要听听自个儿儿子是怎么说的。”换言之,她是要知道他的态度。 正了正自己,他严肃坚定的表达自个儿的意思,“娘,孩儿可以谁都不要,就是不能不要朝阳。” “你说什么?!”萧蓉大惊失色。 “对孩儿而言,朝阳比孩儿的性命还重要。” “你想毁婚?” “孩儿没有这个意思。”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这个念头,可是道义上他不能这么做,他可以背负无情无义之名,却不能让安和蒙羞,毕竟是他自个儿同意这门亲事,若真要毁婚也只能出自于安和之口。 缓了口气,她总算平静许多,“看样子,你还不至于无可救药,那你就应该知道,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朝阳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才貌双全、雍容华贵。” “不管她是怎样的青楼女子,我就是不容许你把一个青楼女子弄进门,这有失你的身分。” 顿了一下,耶律喀强硬的道:“娘难道要孩儿搬出王府吗?” “你……” “孩儿不是有意跟娘作对,孩儿是真的离不开朝阳。”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如此胡涂……” “娘,孩儿一点儿也不胡涂,孩儿很清楚自个儿的心意。” 半晌,萧蓉似乎接受现实了,“你如何处置她?” “我不想委屈她。” “你若想拥有她,就不能不委屈她,别忘了你的妻子是安和。” “娘再给孩儿一些时间,也许孩儿可以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他也知道娶了安和,朝阳就只能是妾,可是以她的性子,她恐怕不会屈服,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迫使安和主动取消婚事,然而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促成此事,他恐怕要煞费苦心。 “好,娘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你也别忘了,无论你作任何决定,你都要先取得安和点头同意,否则我不会让步。” “是,孩儿谨记在心。” 向来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出不了大门,那日子怎么过呢?这个问题对秦舞阳而言倒也不难,她只要能赌就快乐似神仙,于是她请雅喜帮她弄来两只斗鸡,有了生财工具,接下来什么也不成问题,凭她的魅力还怕招不到生意吗? “多吃点,待会儿才有力气打架。”不知道是否因为她总是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生财工具,它们很听她的话。 “朝阳姑娘,你要斗鸡干什么?”雅喜实在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斗鸡是干什么用的就是要干什么啊!” “喔!”这是什么意思? “雅喜,我们来赌一把,你押绿毛还是黑毛?” “我……”雅喜有一点搞不清楚现不是什么状况。 “我押绿毛,你就押黑毛好了。” 怔怔的点点头,雅喜只知道一件事,她是奴婢,奴婢就只有服从的份。 两只斗鸡一放进战场,秦舞阳便忘情的揎拳捋袖摇喊,“绿毛,咬它!别让它把你瞧扁了,扑过去咬它,咬啊、咬啊……” 吓傻了,雅喜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著她。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别客气,用力的咬它……” 不知何时,她们周遭开始聚集观众,因为没有人可以抗拒得了美若天仙的秦舞阳,她的放肆使她的美丽更加招摇炫目。 显然意识到自己引起的骚动,秦舞阳立刻分开两只正在厮杀的斗鸡,施展她的美色向众人吐喝,“来来来,大家下注,有钱赌钱,没钱赌乐趣。” 终于回过神来,雅喜慌慌张张的想制止,“朝阳姑娘,不可以……”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讨美人欢心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众人不自觉的掏出银子下注,赌局就此热热闹闹的登场。 从没有到有,她秦舞阳真的很了不起,短短几天的工夫,她已经挣到不少银子,可喜可贺,她相信假以时日,她绝对可以赚到足够的盘缠返回扬州,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走得出这儿。 其实,她倒是挺乐观的,耶律喀迟早会解除她的禁令,她若能够展现出诚意,他想必不会如此计较。问题是,除了前些天某个早上,他特地来这儿交代一些事,他就消失不见了。 他不出现在她面前,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会轻松一点,不用提心吊胆怕他扑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这儿,她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他的企图,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她。 见不到他固然减低了她的忧心,可是他的待客之道未免太差劲了,他就这么把她扔著不管吗? 不过,他为何突然消失得无声无息?难道他出了事……不,他若有不测,王府早就闹翻天了,可是,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老天爷,她是疯了不成?她想他干啥,他就只会蛮横不讲理的欺压她,他不见了最好,可是……她不知不觉嘀咕起来,“小人,你干脆一辈子都别出现好了,省得我为你头疼伤脑筋。” “你在想我。”耶律喀深刻、俊朗的脸庞猛然贴近她眼前。 吓了一跳,她惊慌的从软榻上跳了起来,“你……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你一定想死我了,连我走进来都没瞧见。”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 “我……笑话,我为何要想你,你不出现,我最开心了。” 挑了挑眉,他状似不解的道:“我听见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你听见什么?”她胆战心惊的看著他。刚刚她说了什么? 偏著头,他煞有其事的想著道:“我再不出现你就一辈子不理我,还有,我这个人最讨厌了,害得你茶不思、饭不想……” “你别胡言乱语。”虽然自知她不可能说出那种话,可她却心虚的红了脸。 将她扑倒在软榻上,他居高临下的紧紧瞅著她,态度转为咄咄逼人,“我是胡言乱语吗?” “我……我才不会想你。” “我得给你这张爱骗人的小嘴一点教训。”他又狠又猛的堵住她正准备大声抗议的嘴巴,他对她的饥渴毫不保留的透过唇舌宣泄,贪婪的吸吮撷取,她甜美的嘴迷昏了他的心智,欲火来得又凶又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他要抚遍她柔嫩的每一寸,他要深入她脆弱的角落,看著她为他心荡神驰。 当他的火热侵略她的感官,她的心魂就不复存在,直到他的手悄悄解开她的衣裳,他的唇舌按捺不住的转移阵地往下探索,他的欲望惊涛骇浪的向她冲撞,刹那间,她的理智回到现实,“不要……” “你是我的……”他激情的品尝她的柔软馨香,她美丽的娇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诱惑著他摘下占为己有。 “不可以……放开我……”她激烈的挣扎,明白表示誓死守住自己的贞操,终于,唤回他迷失的神智。 “好好好,你别怕,我不碰你就是了。”匆匆的将她的衣裳拉好,他安抚的将她搂进怀里。 可是,她根本不相信他,还是不断的蠕动身子想摆脱他。 “别动,我只想抱著你,好吗?”他的语气充满恳求。 也许是感觉到他的压抑,她紧绷的身子软化了下来。 气息渐渐平稳,他温柔的抚著她的青丝,“我听说你最近聚赌。” “聚赌?”皱了一下眉头,秦舞阳对这个用词实在很不满意,“我自个儿在玩斗鸡,他们要靠过来下注,这又不是我的错。” “原来真有这回事。” “我说了那是……” “你不替自个儿的行为解释吗?” “解释什么?你说我不能离开王府一步,可没说我不能玩斗鸡。”她会如此听话,还真多亏斗鸡的功劳,她可是受不了无所事事的过日子。 这会儿他还真是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有说她不能玩斗鸡,可是他怎么知道…… “你不会这么小气,连斗鸡都不准我玩吧!” “我没意见,你高兴就好。”若能讨她欢心,他什么都愿意妥协,只是一时之间很难想像她会和赌扯上边。 突然坐起身,她一脸严肃的看著他,“我想,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告诉你,我有个小小的嗜好,我喜欢赌,三日不赌,便觉日子无味。” “这个嗜好倒满特殊的。” “这是不是有损你的颜面?”虽然她很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就事论事,不过还是难掩一丝丝的期待。 “眼前倒还没有。” “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使你面子挂不住呢?” “你放心,府里的奴仆没有人胆敢说三道四,再说,我也不怕人家的闲言闲语。”她真以为他瞧不出来她在打什么算盘吗? “你当真不怕别人笑话你?”就是最宠爱她的爹,都不免要-唆唠叨。 “你怕别人笑话你吗?”他笑著反问。 “我当然不怕。” “你一个姑娘家都无畏无惧,我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有何害怕?” 这下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秦舞阳懊恼的嘟著嘴,早知道这一招对他无效,她何必自曝其短呢? 捏著她的鼻子,他满是宠爱的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开开心心。” “那就别限制我的行动。” “我并不想限制你,可是没有我,你上街太危险了。”她的花容月貌有惹事的本事,他只好防患末然的保护她。 危险?冷哼了一声,她没好气的道:“我瞧你是担心我藉机逃跑吧!” “我没什么好担心,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如何逃跑?”出了那么一次差错,莲芳势必不敢再多管闲事,她已是孤立无援。 瞧不起她是吗?好啊!她就证明给他看,她秦舞阳有多大的本领。 “我答应你,我一有空闲就带你四处游玩。” “我不希罕!” “我们这就上街去。”不容她拒绝,他强行拉著她走下软榻,督促她更换好衣裳,兴匆匆的拉著她出门。 越是想避不见面,越可能狭路相逢,这正是莲芳此刻的心情。 “莲芳,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像草原上其他的契丹女子一样,安和擅长骑马射箭,有一身的好武艺,她身材匀称丰腴,面容姣好,倒也算得上是个眉清目秀的俏佳人,因为一次前往上京临潼府西北一百里的黑山狩猎,她救了遭到黑熊攻击的萧蓉,因而得以许配给倾心已久的耶律喀。 “不知小姐有何指教?”自从得知安和前来王府里作客,莲芳就战战兢兢的闪躲,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似乎很难启齿,安和踟蹰了半晌,方才缓缓的说:“我听说喀儿哥哥带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回来。” “她身分卑微,小姐用不著过于在意。”莲芳尽可能避重就轻,不过安和关注的却不是身分的问题。 “可是见过的人都说她很美。” “她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太过娇弱,根本配下上小王爷。” “喀儿哥哥说不定就是喜欢那种娇弱的姑娘。”安和的口气有几分的落寞。 “小姐放心,没有人可以抢走小王爷。” 沉默了下来,安和显得闷闷不乐。 “小姐,你怎么了?” “我知道没有人可以抢走喀儿哥哥,因为主妃绝对不会允许。” “那小姐又何需担心?” “可是,喀儿哥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莲芳知道小王爷无意取消婚事。” 叹了声气,安和摇头道:“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莲芳愚笨,还请小姐说明白。” “虽然喀儿哥哥骄傲自大,却是个好人,他既已答应娶我,就不会取消婚事,我在乎的是他真正的心意,他是甘心乐意娶我吗?” “谁会不想娶小姐为妻,小姐文武兼备,我们上京能有几个姑娘比得上小姐呢?”莲芳好笑的道。 “我想喀儿哥哥会把那位姑娘带回来,就表示他很喜欢她,他若娶了我,那位姑娘该怎么办?” “小王爷一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安和慌张的道:“不,我不是要他赶走那位姑娘。” “莲芳知道小姐善良仁慈,当然不会为难那位姑娘。” “我真想看看那位姑娘。”女人难免会有好奇心,尤其是对自己的情敌,也许,她是想证实传闻有误,好安了自个儿的心。 这可吓坏了莲芳,她不安的道:“小姐,那位姑娘不值得你如此费心。” 两眼兴奋的闪闪发亮,安和神秘兮兮的道:“我听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位姑娘竟然在府里聚赌。” “有这回事?”莲芳真想翻白眼。那个女人的作风果真与众不同。 “你说她是不是很特别?” 特别?特别麻烦吧!忍著叹气的欲望,莲芳有些忧心的道:“这事若传到王妃那儿,恐怕她就要遭殃了。” “莲芳,你不能告诉王妃。” “这……”知而不报,这岂是她担待得起? 当然清楚她的难处,安和豪气万千的拍苦胸脯保证,“你尽管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由我担待,王妃不会怪罪于你。” “是,小姐。” 抓住她的手,安和充满期待的道:“你带我去见她好吗?” “这……小姐,你是何等的尊贵,怎么可以委屈自个儿去见她?” “我知道你觉得为难,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莲芳倒不是觉得为难,而是小姐突兀的跑去见她,恐怕有所不妥。 “这……那你先向她说一声,过两天我再去见她。” 犹豫了半晌,莲芳最后还是点点头,暂时答应下来,届时再另谋他策。 第七章 紧张兮兮的将头探出房门,秦舞阳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瞄。很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正是展开行动的好时机。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她沿著墙边慢慢前进。她这个样子像不像宵小?确实很像,不过今夜的目的不是当小偷,而是探路,先了解这儿的守备状态,白日因为到处都有耳目,她不便勘察逃亡路线,因此不得不利用夜半时分。 可是,眼下伸手不见好几指,这如何查探是好? 就在这时,透过蒙胧月光,她瞧见前方有一对男女,她慌慌张张的躲进一旁的树丛后。 “瑾儿哥哥,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终于瞧见约自个儿见面的人,安和把手中的字条塞进怀里。 “对不起,我想你认得我的字迹,所以没留下名字。”耶律瑾在契丹男子中算是一个相当奇特之人,因为草原民族尚武,青年男子无论贵贱都会学习骑马射箭,可是他对舞枪弄刀却厌恶至极,反而酷爱读书习文,这使他培养出一身温文儒雅的书卷味。 “瑾儿哥哥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 “你知道大哥从中原带回一个汉族女子吗?” 点了点头,她对他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极了,“你不会就为了这件事,特地找我出来吧!” “我听说大哥很迷恋那个汉族女子。” “我也听说了。”听见此事,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慌张,奇怪的是,她甚至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 “你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我想要看喀儿哥哥如何打算。” “这事攸关著你的未来,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当一回事?” “那你要我怎么办?” 顿了一下,他终于一鼓作气把真心话说出来,“我想请你放弃大哥,嫁给我!” 闻言一惊,她怔怔的看著他,“你说……什么?” “我爱你,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自认表现得非常明显,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陪伴左右,还不时买珠宝首饰讨她欢心。 “不……”她不知所措的摇著头。即使看得出来,她也不愿意点破,因为害怕自己无法再面对他,她将因此失去他的关爱呵护。 “安和,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我……我喜欢的人是……喀儿哥哥。”对此她不曾怀疑过,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心生动摇。 “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 “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带给你快乐。” “你不要说了。” “我若不说,你就会嫁给他,我不要自己后悔,也不要你后悔。”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安和干脆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越说,她就越感到心慌,好像她真的错了。 “安和,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舍得失去我吗?”抓住她的肩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硬的逼迫她,因为过了今夜,她很可能避不见面,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你小声一点,别逼我了好不好?”她委屈的控诉。 虽然心疼,却不愿就此罢手,他将她拉向自己,低头吻住她的嘴。 即便是喀儿哥哥也不曾如此亲吻她,她知道自己应该闪躲,她是喀儿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他的唇舌是那么深情,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柔,她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她抗拒不了…… 因为那一段不该瞧见的插曲,秦舞阳落荒而逃的冲回房间,虽然不是她想偷窥,可还是有点做错事的感觉,还好他们吻得浑然忘我,给了她闪人的机会,否则继续待下去,她肯定会尴尬到不行。 虽然她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什么,可是从他们最后的言谈听来,他们好像是为了某个人在争吵,会是谁?耶律喀吗? “你上哪儿去了?” 吓!秦舞阳惊愕的瞪著耶律喀。刚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他在这儿等她很久了? “我睡不著,去花园散步。”麻烦了,他那张阴沉沉的面孔告诉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由得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她要当心点了。 “不对,你是准备逃走,可是找不到方向,不得已才回头。” “我……我哪有要逃走?”她知道自己用不著心虚,她想逃离这儿本是天经地义,可是奇怪得很,她就是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你并没有放弃逃走的念头。” “是又如何?”她要挺起胸膛,她可没有对不起他,打从一开始不讲理的人就是他。 “这是你逼我的。”如同见到猎物的豹子,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她接近。 气势一下子销声匿迹,她不安的节节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会不择手段把你留在身边。”得到她,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种,这是最好的法子。 “耶律喀,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失去你!” 砰!终于无路可退,她跌坐在床上,眼神充满防备的看著他,他的执著激烈得令她无法招架。 “今夜,你将真正属于我。”猛然扑倒她,他粗鲁的撕扯她的衣裳。 “不要……”抡起拳头,她挣扎的捶打著他。 “你是我的,臣服吧!”他抓住她的双手置于头顶上,以衣带牢牢系住。 “耶律喀,你不可以……” “我要定你了。”伸出手,他一一膜拜如丝缎般白净柔软的肌肤,她是如此令人心动,而这一切将完完全全属于他。 “耶律喀,你会不得好死!”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俯下身,他的攻势转为猛烈,他的唇舌热情的吮吻充满香气的芳体,他嚣张狂妄的在她的每一寸留下自己的记号。 咬著下唇,她强力的抗拒那股来势汹汹的渴望,她好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仿佛有人要强行进驻她的身体,主宰她的肉体和灵魂。 “别抗拒,接受我。” “你别妄想……不要……”他邪恶的入侵令她慌乱,她想逃、想躲,却挡不住他的誓在必得,从异样的不适到奇妙的快感,她一步一步陷入他编织的欲望之网,终于敌不过体内的火热,发出一声声的娇吟。 “对,为我放开你自己,你的声音好美、好美。” “你……走开……啊……”她不可以受他迷惑,可是体内燃烧的欲火终究赢过她的理智。 “好,我走开。”他顺从的停止那一波波的掠夺。 睁著迷乱的双眼,她试图从他突如其来的撤退平静下来,可是,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仿佛失去生命的力量。 突然,他又倾下身子,原来他的暂停是为了除去身上的衣裳。 “你……” “你再也跑不掉了。”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他一举挺进她湿润的私人领域,她痛楚的发出控诉,不过,却阻止不了他驰骋其中的欲望,期待这一刻已经好久了,他无法慢下来,她的阴柔紧紧的吸附著他的阳刚,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乐。 “啊……”激情的欢愉终于凌驾起初的疼痛,她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回应他,随著他火辣忘情的飞舞。 对一个失去贞操的女子,她应该哀悼自己的清白,不过,她秦舞阳不会浪费时问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她认为诅咒那个可恶卑鄙的小人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咒他娶到恶婆娘,活活被气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朝阳姑娘,吃点东西吧!”这个早上,雅喜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如此苦苦哀求。 “不吃!”她正在跟他生气,她才不要吃他府里的东西。 “你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万一饿出病来,那可怎么办?” “最好饿出病来。”她就是要他愧疚到想一头撞柱,了结残生。 “那可不行,小王爷会杀了雅喜。”耶律喀会挑上雅喜伺候秦舞阳,就是看在她单纯又无比忠心。 “他不敢,否则我一辈子不跟他说话。” “朝阳姑娘,你是在跟小王爷生气吗?” 这根本用不著答覆,秦舞阳的表情已经回答得明明白白。 “你为何跟小王爷生气?” 秦舞阳嘴巴张了又闭上。她说出来只会使雅喜大惊小怪,对雅喜来说,她能够得到小王爷的眷宠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她应该放鞭炮恭喜自己,而不是在这儿生闷气。 “朝阳姑娘,你别跟小王爷生气,小王爷对你真的很好,他给你做了好多新衣裳,他还特地请厨子给你做汉人吃的食物,他可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你不知道府里的奴婢都好羡慕你呢!” 顿了一下,虽然心里有点暖洋洋的,她嘴巴上就是不肯服气,“他把我掳来这儿,他对我好是应该的。” 雅喜好迷惑的眨著眼睛,显然搞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好了、好了,你就别管我,我肚子饿了自然会找你要东西吃。”她都没有上吊自尽了,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没有照顾好朝阳姑娘,雅喜会挨骂。” “谁敢骂你,你就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大不了,我帮你出气。” “这……可是……” “别可是了。”翻了翻白眼,她忍不住要嘀咕,“你比小昭还-唆。” “小昭?” 眼神一黯,秦舞阳压抑不住满腔的思念,“小昭是我的丫鬟,她和你一样很喜欢在我耳边唠叨,不过,她什么都依著我。” 这时门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一名身著青色衣裳的奴婢走了进来,她行了一个礼道:“王妃有请朝阳姑娘。” “王妃要见我?”秦舞阳惊讶的站起身。她来了好多天了,王妃怎么会突然对她感兴趣? “王妃请朝阳姑娘随奴婢一起前去见她。” “请带路。”其实,她早有准备了,她的出现本来就会制造出风波。 “朝阳是吗?”萧蓉把秦舞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是。”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秦舞阳无惧的迎视她的目光。 “果然艳冠群芳,难怪喀儿为你神魂颠倒。”萧蓉表面上像是称赞她的美貌,事实上却是在暗讽她红颜祸水。 “容貌的美丑受之父母,不是自个儿能作主,朝阳若因此给你添麻烦,还望你见谅。”她从来不认为美貌是一种罪过,她甚至为此感谢爹娘。 娥眉微微一挑,萧蓉重新仔细的瞧著她,“你这丫头脾气不小。” “朝阳让王妃笑话了,家父老是责备朝阳性子急躁,朝阳也有心修身养性,可是意志不坚,终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的嘴巴一向如此刁钻吗?” “朝阳说错了什么吗?” 摇了摇头,萧蓉转而道:“我听说你弹了一手好琴。” “不敢当,家父见朝阳性子急躁,于是请了师傅教朝阳抚琴,可惜成效不彰,朝阳还是朝阳,怎么也改不好。” 笑了,萧蓉无法不对她另眼相看,“你这丫头真有意思。” “朝阳别的不行,就是不畏惧面对自己的短处。” “莲芳,将我的琴拿来。” 王妃异常的举动令莲芳迟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是。”拱手领命,她快步的退出亭子。 “你应该不吝于为我弹奏一曲吧!” “王妃若不嫌弃,朝阳很乐意为王妃弹奏一曲。” 很快的,莲芳把琴送上石桌。 当手指滑过琴弦,秦舞阳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琴声,刹那间,她又找回那股神采飞扬的活力。 琴声叮叮咚咚的扬起,里头有她对生命的热情奔放以及乐观进取,她的琴声吸引了自己,也牵动了听众。 许久,萧蓉只能不可思议的看著她,就连不谙琴艺的莲芳也不能自主的陶醉其中。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一曲弹毕,秦舞阳起身道:“朝阳献丑了。” 敛住激荡不已的思绪,萧蓉叹了声气,“可惜啊!” “王妃何出此言?” “像你这般才貌双全的姑娘,应该拥有更好的归宿。” “朝阳愚昧,还请王妃明示。” “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知道喀儿有一个末过门的妻子,他们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 怔住了,秦舞阳完全不知有这回事。 看到她慌张失措的表情,萧蓉已经证实自己的担忧并非多余,“我就知道喀儿不会告诉你,他想必熟知你倔强的性子,你一定不会委屈自己当个妾。” 妾?老天爷,她千里迢迢的被掳到这儿,就只是为了…… “我请你过来并非有意使你难堪,我只是不愿意见你被蒙在鼓里,我很了解喀儿,他会为了保有你而隐瞒真相。”左思右想,萧容越想越觉得儿子拖延时间必定是居心叵测,所以,她选择先下手为强。 “多谢王妃。”咬著牙,秦舞阳强忍著胸口那股酸酸的苦楚,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竟然已经陷得如此深,对他的一切,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你必须知道,今日即便喀儿没有婚配,我也不能让他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难处。”萧蓉发现自己很喜欢眼前这位绝色女子,她也实在不忍心?伤她,可是,无可奈何的,她必须这么做。 “朝阳明白。” “其实,我很希望你留在喀儿身边,我还没见过他如此喜欢一位姑娘,身为他的娘亲,我其实只盼他快快乐乐。” 挺起胸膛,秦舞阳像个高贵的公主,坚定的说:“朝阳虽然命贱,可是也有自个儿的尊严,还请王妃让小王爷放了朝阳。” 没想到秦舞阳反过来请求她,萧蓉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不知道王妃还有何赐教?”她知道自己快要承受不住那股疼痛,她必须一个人躲起来,好好整理纷乱的思绪。 “没有了,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 “朝阳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她坚定不移。 “喀儿不会放你走。” “朝阳会有法子。” “好,我答应你,若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多谢王妃,朝阳记住了,若没其他的事,请容朝阳先行告退。”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她优雅的退场。 目送她离开的身影,萧蓉掩不住打心底对她升起的激赏,“莲芳,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是如此特别的女子?” “请王妃恕罪,莲芳以为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闻言,萧蓉不禁一叹,这都是命啊! 经过几个时辰的发呆,秦舞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衣物,她正大光明,完全不想掩饰自己准备离开的打算。 “朝阳姑娘,你这是干什么?”雅喜被她的举动搞得迷迷糊糊。 “当然是收拾行囊回家啊!” 这下子,雅喜可慌了手脚,“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朝阳姑娘,你别跟奴婢闹了,这会要了雅喜的命。” “你可以投靠王妃,她会保你一命,对了,你这两只斗鸡能够送我吗?”万一路上盘缠用尽了,她总要有生财工具啊! 这是什么情况?雅喜真是欲哭无泪。 “雅喜,你帮我弄两件男子的衣裳,还有帮我准备一些干粮,可以吗?”秦舞阳拱手先行个大礼,表达自己的感激。 怔怔的任由秦舞阳将她推出房门外,雅喜快急死了。没把人看好,小王爷岂会放过她……慢著,她真是笨,还不赶紧把小王爷找来! 虽然不想带走任何跟耶律喀有关的东西,可是路途遥远,食衣住行不能没有银子,秦舞阳决定打包所有的衣服。这些都是上等货,多少可以变卖一点补贴盘缠,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扛得动吗? “你在闹什么脾气?”耶律喀悠闲的倚著房门,看到她堆积如山的行囊,他忍俊不住的笑了。 对于他的出现,秦舞阳一点也下感惊讶,她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冷眼,“你管我闹什么脾气。” “我很高兴你喜欢我送的衣裳,可是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带得走这些吗?” “我可以分批把它们送出去,还有,你错了,我是为了典当它们换取盘缠,不是因为喜欢它们,你少臭美了!” “我想你不会真的以为自个儿可以走出王府吧,门房的侍卫们可不会放你离开这儿,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不当一回事的冷哼一声。她女扮男装,他们怎么会认得出来? 把房门关上,耶律喀走过来轻轻的从身后抱住她,“生我的气?” “小王爷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吗?” “你不一样。” “可是民女跟所有的人一样,不敢跟小王爷生气。” 状似无奈的叹了声气,他好无辜的解释自己昨夜的恶行,“别怪我巧取豪夺,你把我吓坏了,我真的担心你消失不见。” “你别当我是个没脑子的笨蛋,你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哄骗我吗?你根本打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有逃跑,因为我房里的灯火没有熄灭,而且我什么东西也没带走。”她想过了,他若真的认为她趁著夜色逃离,他就不会不动声色的在房里等候她,他完全是借题发挥以逞自己的私欲。 “你真聪明。”既然已得逞,他也不怕她看穿自己的伎俩。 “民女比不上小王爷,小王爷竟然可以隐瞒即将成亲的消息,了不得!”拉开圈住腰际的手,她优雅的转身向他竖起大拇指。 “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恼怒的皱起眉头,他不高兴的是她无所谓的态度,而非有人向她告密。 “小王爷忘了自己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吗?” “我是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可是我……”至今还找不到法子阻止这门亲事,他如何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且,他不正是因为担心自个儿无法毁婚,才等不及的将她占为己有吗? “民女就是命贱,也不会当小王爷的妾。” “我……”该死!他根本不能给她保证。 “小王爷已经如愿得到民女,是不是可以放过民女了?” “你别想,除非我死!” 秦舞阳再也顾不得形象的咬牙切齿,“你怎么如此蛮横不讲理?” “我就是蛮横不讲理。” “你……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她好想扭断他的脖子。 “我很乐意与你纠缠八辈子……不,多少辈子都没关系。”他笑得很开心。 “随你高兴,不过,今儿个走不成,还有明儿个,我总会找到机会。” 一把将她拉向自己,耶律喀惩罚性的吻住她的嘴,粗鲁的撕扯她的衣裳,他会尽快在她体内撒下自己的种子,她将成为他孩子的娘。 错了一次不表示可以再错第二次,可是,她就是提不起力气阻止他,最后只能在他的掠夺下无助的沉沦。 第八章 漫不经心的逗著竹篓里的斗鸡,秦舞阳从来没有这么心烦过,连她最爱的赌都提不起劲来……唉! 为何她的心如此郁闷不快?终于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她应该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用再犹豫不定……是啊,她表面上虽然满不在乎,可事实上她对他终究不舍,他早就霸道的将她紧紧抓住了。 她可以找王妃帮忙,然后轻轻松松的走人,然而,现下她却只是坐在这儿难过,她究竟在想什么? “小姐!”雅喜惊吓的叫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抬头迎视眼前的不速之客。 “雅喜,这位就是朝阳吗?”毫不避讳自己的好奇目光,安和堂而皇之的打量著秦舞阳。 “是。”雅喜如临大敌的挡在秦舞阳前面。之前因为她忘了把朝阳姑娘见过王妃的事告诉小王爷,小王爷差点赏她一顿鞭子,多亏鲁宾里求情,经过那次教训,她可不敢再掉以轻心。 “细娘!”对眼前的绝世红颜,安和忍不住在心里发出赞叹。这个姑娘实在是太美了,莲芳说错了,她并不娇弱,而是娇艳,难怪她唤朝阳,她就有如朝阳一般灿烂夺目,这样的姑娘连她自己都会失神,何况是喀儿哥哥。 秦舞阳悄悄的拉了一下雅喜的衣袖。这是什么意思? “细娘是我们契丹人对盖世美女的赞词。”雅喜小小声的解释。 闻言,她赶紧回以灿烂的一笑,她一向乐于接受人家的赞美,因为事实如此。 “我是安和,我可以坐下来跟你聊聊吗?” 安和?她怎么觉得这名字好熟悉……等等,不就是那天夜里的姑娘吗? “姑娘请坐。”秦舞阳优雅有礼的起身道。 坐了下来,安和转头对雅喜吩咐,“你去帮我们准备热奶子和点心好吗?” “这……是。”虽然不放心,可是身为奴婢,雅喜还是得服从命令。也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去通报小王爷。 看著不安的频频回首的雅喜,安和好笑的道:“雅喜好像很紧张。” 坦率的一笑,秦舞阳自知没什么耐性,直言道来,“姑娘支开雅喜想必有话告诉朝阳。” “听说喀儿哥哥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回来,我实在太好奇了,就忍不住跑过来,若是打扰到你,你可别见怪。”原本是要等莲芳带她来,可是一直苦无机会跟莲芳单独相处,她等不及,干脆自个儿先来了。 “朝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不值得姑娘如此看重。”若她清得没错,这位安和想必就是耶律喀的未婚妻子。 “喀儿哥哥不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动心。”以前,她一直不愿意深思喀儿哥哥是否爱她,对她而言,能够嫁给他已经很幸福了,如今,喀儿哥哥给了她机会思考,也许他是无意的,毕竟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言,喀儿哥哥大概也想不到南下寻亲竟会遇见意中人,所以,她并不怨他。 她扪心自问,她真的爱他吗?说真的,她此刻是六神无主,找不到真正的解答,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瑾儿哥哥。 “小王爷也许一时瞎了眼,错把石头当美玉。” “不,喀儿哥哥绝对不是个胡涂人。” “姑娘对小王爷似乎知之甚深。” “我爹在朝为官,我们两家常有往来。” “小王爷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姑娘却能够如此了解他,可见姑娘对他的用情之深。” “喀儿哥哥或许不好亲近,可是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怒,他是最容易了解的人。”虽然喀儿哥哥总是忙著,没有空闲理会她,可是待她一直很客气、很友善,所以她不像一般人总是对他心存畏惧,当然也就看得清楚他的性子。 “姑娘很喜欢小王爷?” 皱了皱鼻子,安和率直的道:“你就别姑娘、姑娘的喊我,听起怪别扭,直接叫我安和。” “安和。”虽然她的存在令自己难过,可是她喜欢这个率真的大辽女子。 满意的点点头,安和又回到前面的问题,“我当然喜欢喀儿哥哥,他是个很出色的男子,你说是不是?” 顿了一下,秦舞阳百般不愿的点头同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的补上一句,“不过,他实在可恶透了!”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安和饶富兴味的看著她。 “你笑什么?”虽然她笑起来很甜,可是秦舞阳却觉得毛毛的,很不自在。 “你很喜欢……不,应该说你很爱喀儿哥哥。” 瞪大眼睛,秦舞阳再也顾不得形象的大呼小叫,“你别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发疯了,我才不会爱上那个可恶卑鄙的小人!” “那你又何必急于澄清?”安和笑嘻嘻的挑了挑眉。 “我……” “因为我说中你的心事。” “我……你究竟想证明什么?我爱他对你有什么好处?”秦舞阳气恼的嘟起了嘴巴。 沉默了下来,安和显然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了,按理,证明朝阳对喀儿哥哥的感情,只会令她更加困扰难为,可是,她却完全没想到这些。 “你怎么不说了?” “我很崇拜喀儿哥哥,我也相信自己很爱他,可是一夕之间全定了样,有些事我已经搞胡涂了。” 虽然很清楚改变安和的转捩点应该就是那一夜,秦舞阳却不愿意点破。她也许还很困惑,当一个人对自己坚定的信念起了动摇,其彷徨和无助可想而知。 “你和喀儿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多谢你的好意,我和他的恩恩怨怨恐怕不是你能了解。” “不管如何,我很想跟你成为朋友,你愿意吗?” “当然。”秦舞阳欣然的伸出手。 得到雅喜传来的消息,耶律喀的情绪就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下。安和究竟想干什么?她对朝阳说了什么?她若敢对朝阳不利,就别怪他无情,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朝阳竟然笑嘻嘻的哼著小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心情很好。”他仔细打量她脸上的表情,想看出其中有没有一丝丝的装模作样。 点了点头,她愉悦的宣布,“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他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是安和啊!”她天真的表情好像不知道安相与他的关系。 闻言一惊,耶律喀顿时显得手足无措。 “你不是认识安和吗?”她笑盈盈的瞅著他,她就知道,老天爷总有一天会站在她这边,这会儿换她“耀武扬威i了吧! “安和……当然。”真想不到,他竟然也有如此困窘的时候。 偏著头看他,她不解的问:“你怎么没跟安和对上眼?” “我……安和像妹妹。”事实如此,可是他却说得很不安,难道安和没表明自己的身分吗?她找上朝阳究竟打什么主意?他只记得安和擅长骑马射箭,有一身好武艺,她为人如何,他还真是一知半解。 “你真是瞎了眼,像安和那样文武兼备的姑娘,世上能有几个,你竟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她就这么巴不得把他推给别人吗?懊恼的皱起眉头,耶律喀好郁闷的说:“我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算什么表白?可是,她觉得脸儿热呼呼的,心儿跳得好快……甩了甩头,不行,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受他迷惑? 下巴微扬,她没好气的道:“我可没招惹你这个小王爷。” “还说没有,当初若非你撞上我,我也不会为你魂牵梦萦。” “我……你自个儿心术不正,别把错误往我身上栽。” “对,我心术不正,可是谁要你如此令人迷恋?” “我……”老天爷,他们这会儿在闹什么? “你无话可说了吧!” 撇开头,她不想跟一个“蛮子”说话,就是对的也会被他说成错的,真是有理说不清! 清了清喉咙,他忍不住又绕回原点,“关于安和……” “你认为我和安和结为异姓姊妹好吗?”见他神色丕变,她的笑容更加无邪灿烂,“不过,这是我的意思,就不知道安和是否愿意?” 一时心急,他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不成!” 挑了挑眉,她等著他进一步提出解释。 “你……你出身卑微,怎能跟安和结拜?”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舞阳实在火大,“我不是潇香阁的姑娘,我是扬州知府秦梦天的女儿秦舞阳,人称扬州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扬州查证,就是不准再污辱我的出身!” “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为何不相信我说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那又如何?” 她懂了,其实他并非不相信,而是故意选择不相信,否则他恐怕要落个强抢黄花闺女的罪名,他是何等的尊贵,岂容自个儿沦为“强盗”之列? “你等著瞧,我爹一定会想法子找到我。” “若你爹真的找上门,我任你处置。” “小王爷说话算话?” “当然,老天爷作证,我若敢不从,天打雷劈。” 她满意的笑了。他当真落在她手上,她绝对教他永生生难忘”。 见她开心,耶律喀也开心,总算让她把安和抛到脑后了。 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闹烘烘的声音,萧蓉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眺望,“莲芳,你可有发现近日府里人人精神抖擞?” 迟疑了一下,莲芳还是点头,“这都是因为朝阳姑娘的关系。” 一扯上秦舞阳,萧蓉不知不觉聚精会神了起来,“这与她有何关系?” “她……聚赌。”莲芳也不想告状,可是对主子的忠心又不允许她知情不报。 “聚赌?” “听说已经得到小王爷的许可。” 出乎意料的,萧蓉竟然笑了,“这个丫头真是有趣极了。” “王妃不反对?”难怪莲芳感到惊讶,萧蓉是个非常刚正的人,赌钱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她可有惹出麻烦?” 摇了摇头,莲芳把得到的消息详细道来,“听人提起,她订了一套规矩,每天只玩三场,每个人一次出手最多不能超过十个铜钱,据说,府里的奴仆全都赌输过钱,可是每个人都很开心。” 想著秦舞阳的气质丰采,萧蓉说出自己的感觉,“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喜爱她。” “她的确很特别。” 讶异的扬起眉,萧蓉笑道:“我遗是第一次听见你夸赞一个人。” 腼腆的一笑,莲芳很实在的提醒,“可惜她出身青楼。” 一声叹息,萧蓉觉得很不舍,:逗样的姑娘怎会是个青楼女子?她若出身于好人家,我说什么也会想法子成全她和喀儿。” 这时,守候在门外的奴婢走了进来,“王妃,安和小姐求见。” “快请。”萧蓉转身走到椅子坐下,此时安和已经走了进来。 “安和见过王妃。”安和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别多礼了,快过来坐吧!” “是。”安和在萧蓉身边坐了下来。 “你来得正巧,我已经挑好了黄道吉日准备让你和喀儿完婚。”这些天她想了又想,她还是尽早把这门婚事了结比较妥当,喀儿近日天天进宫陪皇上,忙得没时间处理这事,可是一旦给了他机会行动,他必定会使出什么花招。 再者,她实在喜欢朝阳,她真担心自个儿念头会动摇,所以婚事不能再拖了,反正她答应喀儿的一个月期限也快到了。 迟疑了半晌,安和有些不知所措,“喀儿哥哥知道了吗?” “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婚期因为他而延迟过一次,他不会有意见的。” 咬了咬下唇,她欲言又止,“王妃,安和……” “你有话直说。” “我见过朝阳了。” “我原来不想令你担心,想不到你还是知道了。” “喀儿哥哥若是很爱朝阳,我想成全他们。” 握住她的手,萧蓉安抚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喀儿是你的夫君,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她如何说出口,她的心已经被瑾儿哥哥给偷走了?这些天,她想了好多,也许她曾经爱过喀儿哥哥,然而长期以来,陪伴在她身边、带给她欢乐、惹她不开心的人都是瑾儿哥哥,他早已不知不觉地渗入她的生命,她只是一直没有察觉,可是,王妃能够明白吗?她毕竟是喀儿哥哥的未婚妻子,王妃若因此误解她背著喀儿哥哥勾搭瑾儿哥哥,她将来如何自处? “喀儿只是一时迷惑,成了亲,他就会安定下来,大不了,你就答应让他纳朝阳为妾,他一定很感动,以后就会更加疼爱你。” “这……” “我知道这令你为难,你用不著放在心上。” “不是,喀儿哥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没主意。” “安和,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真是太好了,安和已经做出让步,喀儿就再也没有理由讨价还价。 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安和暗自一叹。 得知耶律喀的未婚妻子是安和,秦舞阳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她相信这门亲事迟早会告吹,她也就不急著走人,不,该说她已经打消离开这儿的念头,她好像爱上那个卑鄙的小人…… 罢了,她难道连自个儿都要欺骗吗?不是好像,而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他,安和都把她看透了,她再当只缩头乌龟、自欺欺人,岂不是很可笑?她不希望等真的离开这儿,才发现带走的不过是躯壳,她的心已经遗落在此。 这是缘分,也是命运,耶律喀对她的情爱太过强烈,她注定要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又回复在扬州时的生活,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过,她的自以为是很快就被萧蓉的出现给破坏了。 “不知王妃驾临有何指教?”无事不登三宝殴,王妃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这儿找她话家常。 “你坐下来,我们聊聊。” “是。”秦舞阳优雅的坐了下来。其实经过一次的较量,她已经发现萧蓉是一个擅于“循序渐进”的高手,虽然她的性子很急躁,最受不了人家拐弯抹角,不过面对挑战的时候,她的演技可以发挥到最高点。 喝了雅喜奉上来的茶水,萧蓉立刻像在聊天似的问:“你府上有什么人?” “朝阳还有爹亲。” “我可以派人把他接来这儿。” “朝阳的爹有职责在身,恐怕不便前来。” “你难道不想他吗?” “想,朝阳会自个儿走回去见他。” “你真的想离开喀儿吗?” 很好,看样子有点进入主题了,秦舞阳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意思,“除非八人大轿迎进门,否则朝阳不会待在小王爷身边。” “好大的口气!”萧蓉下怒反笑,她喜欢这个丫头高傲的脾性。 “朝阳值得。” 沉默了半晌,萧蓉终于说出来意,“我是来告诉你,喀儿就要成亲了。” 若非早就猜到王妃的出现不会有好事,她恐怕会受不了打击而昏倒,事情不该如此,耶律喀要娶的人是她……她终于承认,她有多想为他戴上凤冠、穿上霞帔,如今是否太迟了?不,别慌,她应该相信这不是出于耶律喀的意思。 深吸了口气,秦舞阳稳住激动的情绪,“小王爷知道了吗?” “我已经挑好黄道吉日,他很快就会知道。” “恭喜王妃。” 挑了挑眉,萧蓉好奇的一问:“为何恭喜我?” “王妃难道不是这门亲事中最开心的人吗? 顿了一下,萧蓉的眼神转为锐利,“何来此言?” “这是朝阳自个儿的感觉,不值得王妃放在心上,王妃只要关心愿望是否达成,他人的感受又有何重要?” “我像是如此无情不讲理的人吗?” 摇摇头,秦舞阳真心诚意的说:“朝阳并非多事之人,不想给王妃添难处。” “何来的难处?” “王妃何必问朝阳,王妃不也像朝阳一样,有眼有心可以瞧吗?” 再次沉默下来,萧蓉知道她话藏玄机,她在暗示一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真相,那会是什么? “朝阳说话老是不经脑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妃见谅。”秦舞阳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十分莽撞的事,她无权道出安和的秘密,安和心里究竟如何盘算,她并不知晓,不过,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不,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一直都是一意孤行。” “朝阳没有责难的意思,天下父母心,谁也免不了将心愿转移给最深爱的孩子,我爹就常说,他不要朝阳嫁给王亲国戚,只求朝阳嫁个聪明能干的夫君。” “你有一个好爹,可是他为何让你沦落青楼?” “这要怪朝阳一时玩兴,我爹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告诉我吗?” “事情已过,朝阳不想再提起。”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萧蓉随即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个儿看著办吧!” 送走她,秦舞阳虚软的跌坐在椅子上。老天爷似乎很喜欢跟她过不去,当她好不容易接受命运安排,决定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却发现并非事事由她…… 对了,雅喜说耶律喀最近忙著进宫陪皇上,王妃想必是利用他此刻无暇他顾,赶紧把婚礼筹备好,待耶律喀得知此事,他就是不想娶也不成,不,她秦舞阳绝不会轻易认输,她绝不会让王妃称心如意,等著瞧吧! 隔著一道门,耶律喀方才知道咫尺天涯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最近皇上老是抓著他大谈治国之道,虽然军权至今还掌握在太后手上,可是皇上总觉得应该随时准备好自己,他也不忍心泼皇上冷水。 末辽至今未能和平相处一直是太后心中的大石,只要宋辽议和未成,太后就不会功成身退,告别摄政生涯,再说皇上还年轻,玩性还在,勤政爱民的太后又岂会草率的将国家交给皇上? 岂知,就在他忙于应付皇上之际,娘却在背地里著手准备办喜事,完全不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这还不打紧,她竟然要朝阳当他的妾,朝阳怎么受得了! 若非安和出现在朝阳面前,他担心安和会惹出麻烦,于是交代雅喜耳朵尖一点,无论听到什么,懂或不懂都得牢牢记在脑子,并向他报告,否则大婚之日到了,他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朝阳,你开门好吗?”从强硬到请求,耶律喀试著用各种法子逼她开门,生怕她把自己关在里头不吃不喝,弄坏身子。 “不开!”秦舞阳很有个性的隔著房门大吼。 “我不会成亲。” “你要娶几个妻子都与我无关!” “是吗?那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谁说我生气?” “不生气为何把自个儿关在房里?” “我高兴,我就是要上吊自尽,那也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虽然她的口气没有一丝丝认真的成分,吐出的话却仍令耶律喀胆战心惊,他不禁冷硬的提出警告,“你若敢伤自己一根寒毛,我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会为你这个可恶、卑鄙的小人想不开吗?”嗤之以鼻的一哼,她冷冷的补上一句,“你少臭美了!” 得到她的保证,他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转身背靠著房门,沉静了片刻,他转而柔情似水的问:“朝阳,你知道当初我是如何瞧出蒙著脸的你就是女扮男装的你吗?” 突然提起这事,他在玩什么把戏?咬了咬下唇,她却忍不住好奇的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 “你有一双媚人心魂的眼睛。” “就这样?” “因为你的眼睛,我差一点以为自个儿有断袖之癖。” “你别把自个儿的心术不正推到我头上来。” 沉默了半晌,耶律喀深情的道来,“朝阳,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甜言蜜语谁不会说,你就是说破嘴我也不信。”话虽如此,她唇边却漾著甜蛋的笑意。 “你总不能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一辈子吧!” “这你用不著担心,等你成亲那天,我一定会开门亲自向你道贺。”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仿佛没听见他的保证,秦舞阳迳自哀怨的又说:“不过,我也许支撑不到那天就饿昏了,恐怕不能当面恭喜你,还望你多多包涵。” 闻言更是心急,他蛮横的命令,“你可以跟我生气,就是不可以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不希望我饿死,你就派人送我回扬州啊!” “你别想。” “那你可以滚了!” 叹了声气,耶律喀无奈的道:“明儿个一早我再过来。” “我管不住你的脚,你爱来就来,可是没用的,我誓死也不当人家的妾。” “记住,你只会是我的妻子,时候不早了,你歇著吧!” 听著他渐行渐远的脚步,秦舞阳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吓坏他了吧!这么一来正好,这下子有得瞧了! 第九章 想到秦舞阳正饿著肚子,耶律喀一刻也静不可来,于是又匆匆的找上娘亲。他要把话说清楚,他注定得辜负安和,当个背信弃义的人,可是为了朝阳,他愿意承担所有的责难,他费尽心机的得到她,就该好好疼惜她,否则,如何说服她在此安居。 “喀儿,你可知这会儿是什么时候?” “孩儿知道,子时了。” “还好你父王还在书房,否则他瞧你如此莽撞,肯定要不高兴,你竟还敢说不想娶安和,这真是太胡闹了!” “娘,孩儿唯一想娶的人是朝阳。” “这事我们已经谈论过了,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神情转为严肃,他说出重话,“朝阳若是出了意外,娘赔得起吗?” 微蹙著眉,她不安的问:“她怎么了?” “她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不吃不喝。” 怔了一下,她赞赏的勾唇一笑,“这丫头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孩儿不明白娘的意思。” “说你聪明,你却摸不透女儿家的心思。” “娘,你别再拐弯抹角了。” “这丫头是在逼我,她已经看透你的死心眼,料定你一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耶律喀单膝跪了下来,“娘,你就成全我们吧!” “起来,这是没有用的,我成全你们,安和怎么办?” “你不答应孩儿,孩儿就不起来,至于安和,孩儿自会向她解释。” “安和心地善良,她当然愿意退让,可是,就算我愿意牺牲她,你能改变朝阳的出身吗?” 情势似乎由不得他了,该是他道出真相的时候,“娘,若是朝阳系出名门,你是不是就会站在我这边?” 挑了挑眉,萧蓉好笑的道:“你以为胡诌篡改她的出身,我就会点头同意?” “孩儿岂是胡言乱语之人,娘,孩儿不敢欺骗你,朝阳确实是千金之躯,她的爹其实是扬州知府。” “你把话说清楚,为何朝阳会变成扬州知府的女儿?”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耶律喀怯怯的低垂著头,然后缓缓道出他和老鸨交涉的经过,其实从老鸨言谈之间,他就相信朝阳出身富贵,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的拚命赶路,就是慎防朝阳的家人真的追来。 再者,为了使自个儿行径合理化,他不得不对鲁宾里撒谎,硬是说他想替朝阳赎身,可朝阳不愿意,不得已用掳人的方式,也因为这谎言,他当然不能承认朝阳就是秦舞阳。 “这都是真的?” “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扬州查证。” 叹了声气,萧蓉实在很伤脑筋,“莫怪她说自个儿值得你八人大轿迎进门,这丫头是吃定我了!” “娘,你答应了是不?” “安和都说你可以纳朝阳为妾,你教我如何向她开口?”见儿子有话要说,萧蓉连忙举手制止,“还有,我们不但要给安和交代,还得顾及两家的关系,别以为你父王是皇上的叔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此事不能不慎啊!” “那娘的意思呢?” “这事等我同你父王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娘,孩儿不能娶安和,还有瑾弟。” “喀儿,你可以不喜欢安和,但不可以把她推给瑾儿,这不但有失厚道,对他们也不公平。”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娘难道看不出来瑾弟很喜欢安和吗?” 神情一肃,她严正的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娘可以派人暗中查看,是非黑白自会见分晓。” “这……” “难道娘不想谋个两全其美之策吗?” 顿了顿,萧蓉有些烦躁的甩甩手,“好了、好了,此事我会再琢磨、琢磨,你可以告诉朝阳,她的目的达到了,相信她不会再不吃不喝了。” 这等于是给了他定心丸,而且他看得出来娘亲已经对他的提议动了心,耶律喀识相的赶紧叩头道谢,“是,谢谢娘!” 双手支著下巴靠在桌上,耶律喀眷宠的看著秦舞阳狼吞唬咽,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是如此娇媚动人,轻而易举就勾走他的三魂七魄。 最后喝上一碗热奶子,秦舞阳总算满意的结束埋头苦干,抬起头来。 “你盯著我看什么?”真是可恶,为何他可以如此轻易的害她手足无措? “是不是八人大轿迎你进门,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他的痴情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多么希望她是真心属于他。 “笨蛋!” 皱一下眉头,他有些莫可奈何的说:“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喜欢拐弯说话?” “我才不喜欢拐弯说话,你自个儿想想,你不是笨蛋是什么?拜了堂还能离开吗?”她老实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 顿了顿,他的嘴巴渐渐笑咧开来,“这还不是拐弯说话,你就是想嫁给我嘛!” “谁说我想嫁给你,你搞清楚,若不是你蛮横不讲理,说要缠著我一辈子,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妻子。”欲嗔还羞,她对他的情感在眉宇之间悄悄流转。 “不对,是你发现自个儿爱上我,根本离不开我。” “你少臭美了!”被人家说中了心事实在糗死了,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唇热情的靠向她耳际,“我可以证明。” “大白天的,你别乱来!”她毫无意义的轻轻挣扎。 “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不费吹灰之力,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内。 “你……不是还得进宫吗?”她应该阻止他的,为何听起来倒像在迎合他? “我难道不能让皇上等我一会儿吗?”柔软的触感诱惑著他低头品尝,她的滋味比香醇的酒酿还醉人。 “你……对皇上如此不敬,不怕……皇上治你罪吗?”气息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个儿好像快被火焰吞噬。 “皇上不是三岁娃儿,他会明白。” 这未免太羞人了,她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过,理智终究敌不过激情,纤纤玉手滑进他的发中,像在乞求他的爱怜。 “你是我的朝阳,永远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会离开你……”她终于松口许下承诺,她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失去她,她不忍心再折磨他了。 她的允诺是一剂最强的春药,他等不及想与她结合,迅速褪去阻隔他们肌肤相亲的障碍,春色狂野的燃烧,低吼与娇吟交织出动人心魂的乐章。 几度闭上眼睛又张了开来,秦舞阳也说不上来那股奇异的焦躁从何而来,起身下床,披上轻裘,她推开房门,步入寒气逼人的夜色当中。 遥望著天际,她不禁想起远在扬州的秦梦天,“爹,女儿不孝,女儿大概害你添了不少白发,过些日子,女儿会给你捎去消息。” 沉静的任由冷风吹拂面颊,许久,她拉紧衣裘转身退回房里,不过房门刚刚掩上,就传来一阵轻轻的敲打声。 “是谁?”奇怪的蹙著眉,她再度打开房门,当目光瞧见对方的面貌,她惊喜的张大嘴巴,不过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对方捂住嘴巴。 “我知道你很高兴见到救星,可是万一惊动侍卫,别说是你走不了,恐怕连我都自身难保。”寒柳月神情紧张的将她推进房里,动作迅速的把房门关上。 “柳月姊姊!”秦舞阳兴奋的抱住她。 “我知道你生性热情,可是我很娇弱,你小心别压坏我。” 虽然很清楚寒柳月是个练家子,身子骨远比自己还要硬朗,秦舞阳还是受她柔弱的表相所摆布,慌慌张张的放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找到这儿,毕竟耶律喀隐藏自己的身分,即使大伙儿知道她是被他掳走,也该是大海捞针。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离开这儿……”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秦舞阳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爹现在正在客栈等你。” “我爹来了?”忧喜参半,能够亲自向爹道平安固然很好,可是她又该拿什么脸面对他? “为了你,你爹辞官了。” “我爹辞官了?” “你应该知道,对你爹而言,你比他的生命还来得重要。” 秦舞阳明白的点点头。她早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但你爹来了,小昭来了,恋星也来了,还有我们两个的夫君也都跟来了。” “你成亲了?” “若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拜堂成亲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别急,我们先回客栈,到时再慢慢说给你听。” “这会儿就走吗?” “不赶紧走,难道等著人家来抓我们吗?好了、好了,楚风再见不到我,肯定会担心的冲进来找人。”说到卫楚风,寒柳月笑得特别甜蜜。 “楚风是你未来的夫君吗?” 点了点头,寒柳月连忙拉起她的手,仔细叮咛,“跟好,别松开我的手。” 反正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秦舞阳不再多说什么,随著她离开前去客栈。 “爹!”跪了下来,秦舞阳愧疚的看著变得有些苍老的秦梦天,“女儿不孝,爹要打、要骂,我都没有怨言。” 摇了摇头,秦梦天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说:“爹总算找到你了!” “爹,对不起,我一定吓坏你了。” 走上前扶起她,他溺爱的揉著她的头发,“你这丫头老是不懂得防备人,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出事。” “我……我没想到……” “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很好,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女儿。” “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爹,无论他的权势有多大,爹都会替你讨回公道。” “爹,你还不了解女儿吗?我岂会傻呼呼的任人欺负,我在这儿真的很好,就是挂念著你和小昭,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担心得茶饭不想。” 仔细的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相信她,叹了声气,他不免要嘀咕一番,“这会儿你应该知道凭著一时的热情率性而为有多么危险了吧,若非小昭够机灵,使君姑娘得以及时赶在老鸨逃离扬州前拦住她,打探到你被掳走的消息,也幸亏小昭想到掳走你的人曾经去过奇珍苑,再从大当家那儿得知此人乃辽国人,到扬州是为了寻亲,最后才从他亲人的口中查出他的身分,否则,爹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寻你的下落。” 闻言,秦舞阳将眼光转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小昭,她已经哭红了双眼。 “小姐,小昭不敢忘了你的交代,子时之前见不到你,就到莫府找君姑娘……小昭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冲过去抱住她,秦舞阳知道她这段日子肯定不好过,“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一定怪我不听你的劝。” “小姐没事就好。” “你可以骂我。” “小昭不怪小姐。”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你不唠叨几句,我会不习惯。”秦舞阳撒娇的扯著她的衣袖。 嘟著嘴,小昭好像受到很大的伤害,“小昭真的很喜欢对小姐唠叨吗?” 张著嘴半晌,秦舞阳嗫嚅的挤出话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昭的确喜欢唠叨,因为小姐总是令人担心。” “我……我知道错了。”虽然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引发的这场风波,因为她寻到了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真爱,可是她害大伙儿为她操心,的确是她不对。 “这表示小姐以后会安安分分的当个千金小姐吗?” 虽然做不到,可是除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 “小昭只希望小姐平平安安,别再拿自个儿的安危开玩笑。”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了。”耶律喀恐怕也不会允许她“胡作非为”。 “小姐真的可以记取教训吗?” “我……当然可以。” “好了、好了,我们还得在这儿待上一两天,你们再慢慢聊下去,天都快亮了,你们还是赶紧歇著吧!”生怕她们会没完没了的聊开,秦梦天赶紧打断她们的“叙旧”。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舞阳才想到自个儿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王府,耶律喀一定急坏了。 “爹,我想回王府一趟。” “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了,你还回那儿干啥?” “我……我想收拾几件衣裳。”爹若知道她爱上大辽的小王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宋辽之间至今刀兵不息,爹虽然已经卸下官职,可却曾经享用国家俸禄,他能接受耶律喀当他的女婿吗? “这是小事,小昭会替你打点,何必冒险回去?” “我……” “我们身处异邦,情势由不得我们作主,万事小心为妙。” 这可怎么办?秦舞阳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耶律喀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误以为她自个儿逃跑,她应该早向他表明爱意的,如今一别,他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吗? 唉!老天爷似乎很喜欢作弄她,她的劫难究竟何时才会终了? 经过几天的暗地调查,萧蓉证实大儿子所言不假,还发现安和已经移情别恋,事情至此可谓皆大欢喜,不过,当事人若没有亲口承认,这义岂能算数。 “一大清早就把你请来,没打扰到你吧?”萧蓉慈祥的拉著安和道。 “王妃言重了,安和也正想向你告辞,我在这儿打扰太久了。” “你再过不久就是我们耶律家的人,怎么如此见外?”叹了声气,萧蓉深感歉意的接著道:“原本安排你住在这儿,无非是想让喀电和你多亲近、亲近,谁知道会蹦出一个朝阳,皇上最近又老是缠著喀儿,你就是想见喀儿一面都不容易,这实在难为你了!” “我不会跟喀儿哥哥计较。”她也无权计较,自从瑾儿哥哥向她表白之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爱意,他总会想尽办法亲近她,无论白天或夜晚,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亲芳泽的机会,而她在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属之后,实在抗拒不了他,好几次他们差一点就干柴烈火。 他甚至几度冲动的想向王妃说明白,所幸她及时挡了下来,她不敢想像,若是再继续下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很可能把持不住自己,而他将不顾一切的把真相说出来,所以她还是暂时离开这儿比较妥当。 “安和,我知道你生性善良,可是你也不能太放纵喀儿。” “我……”说出来,她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可是…… “怎么了?” “我……我不想勉强喀儿哥哥爱我。” “你若有心,他一定会感动。” 这下子安和可真的是无言以对。对喀儿哥哥的感情若是不变,她相信自己绝不会轻言放弃。 “安和,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喀儿?” 怔了怔,安和终于鼓起勇气起身跪了下来,“请王妃恕罪。” “傻丫头,有话起来说,你何错之有?”萧蓉连忙上前扶起她。 “我……我爱上瑾儿哥哥。”羞愧的低垂螓首,安和真的觉得无颜面对王妃。 “我以为你爱的人是喀儿。” “我一直很坚持嫁给喀儿哥哥的信念,可是命运作弄,当喀儿哥哥找到自己所爱之后,我也发现自个儿的心早给了瑾儿哥哥,我可以失去喀儿哥哥,却不能没有瑾儿哥哥,请王妃责罚。” “你爱的人是瑾儿,而不是喀儿,这把的是哪一条罪?” “我不应该背著喀儿哥哥……” “若是喀儿肯多陪伴你,你会注意到瑾儿吗?” “这……” “这都是缘分。” “王妃不怪我?”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哪个女子不想要与有情人白头偕老。我感谢上苍,你能够找到自个儿的归属,这是喜事,何罪之有?” “谢谢王妃成全。” “无论嫁给喀儿或是瑾儿,你都是我的儿媳妇,我可不吃亏。” 腼腆的一笑,安和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圆满的落幕,可是……“王妃是不是也愿意成全喀儿哥哥和朝阳?” “我已经没有理由反对了。”即使朝阳不是千金之躯,她恐怕也禁不住喀儿一再的苦苦恳求。 “那真是太好了。” “娘,朝阳在你这儿吗?”耶律喀惊天动地的冲了进来。 斜睨了心浮气躁的儿子一眼,萧蓉训斥道:“你越来越没规矩。” “娘,孩儿不是故意的,孩儿到处找不到朝阳,所以……i “我这儿没有朝阳,倒是有个安和,你有话想对她说吗?”萧蓉取笑道。 皱著眉,耶律喀懊恼的道:“朝阳不见了。” “你把她当笼中鸟关在王府,她怎么可能不见。” “娘,现下不是说笑的时候,孩儿到处找不到人,府里也没有人见到她,她能够上哪儿去?”他已经急得快要捉狂了。 “依我之见,她是逃跑了。” “不,她承诺过不会离开我,而且她的东西一样也没带走,她一定出了事。”越想就越忧心,他知道朝阳不会说话不算话,若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她也不至于无情的不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可恶,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他好过吗?皇上终于受不了他的心神不宁,不再缠著他不放,让他可以如愿的陪伴著她,但她却不见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会不会是有人闯进府里把她掳走?”安和突发奇想的道。 顿了一下,萧蓉同意的点点头,“这不是不可能,可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不惊动府里的侍卫把人带走?再说,依朝阳的性子,若不是出于自愿,岂会毫不反击就被人掳走?” 沉默片刻,耶律喀两眼顿时一亮,“难道是我未来的岳父?” “这不是正好吗?你不用千里迢迢上扬州把岳父请来,你和朝阳也就可以早一点成亲,省得娘成天为你操心。” “糟了!”显然想到什么事,耶律喀慌慌张张的往外头走去。 “喀儿,你上哪儿去?” “立刻派人封守城门,我得阻止他们离开上京。”说著,他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王妃,我想去帮喀儿哥哥,若知道王妃已经答应她和喀儿哥哥的亲事,朝阳一定会回来。” 拉住安和,萧蓉对儿子可是信心满满,“别忙,你放心,喀儿一定会把朝阳带回来,你呢,就随我前去面见你娘,虽然你和喀儿没有正式举行订亲仪式,可是大伙儿都知道你要嫁的人是喀儿,我得先跟你娘谈谈,看是该如何处理你和瑾儿的婚事才能减少闲言闲语。” “安和不怕闲言闲语。” “我知道,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你。” “谢谢王妃,安和遵命。” 第十章 打开房门,秦舞阳悄悄的把头探了出来,确定外头没人,她松了一口气的走出房门,虽然大伙儿再三叮咛,她得乖乖的待在客房,可是她怎么受得了成天闷在房里,而且,一想到耶律喀找不到她的人会有多焦急,她更是坐不住,她得想个法子让他明白自个儿的处境。 关上房门,她蹑手蹑脚的步下台阶,走进小院子,来一个深呼吸,外头的空气果然新鲜。 “我就说,她安分不了多久。” “所以我说,我们应该把外边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她。” 唉,难道不能给她一点点喘气的机会吗?优雅的转过身,秦舞阳笑盈盈的看著一搭一唱的君恋星和寒柳月,“这么晚了,两位姊姊怎么还不上床歇息?” “你为何不上床歇息?”君恋星反问。 “我……闷啊!” “我们也闷啊!”两人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 唇角微微抽动一下,秦舞阳带著羡慕的口吻道:“你们一个可以上街偷人家的银子,一个可以上饭馆骗吃骗喝,日子应该过得很快活啊!” “我还真想上街施展我高超的偷术。”提起这事,君恋星就郁闷。虽然莫邪不阻止她行窃,可嫁了人就是麻烦,太多的牵绊致使她变得小心谨慎,经常只能目送银子远去,心痛啊! “我已经忘了骗吃骗喝是什么样的滋味。”寒柳月比君恋星还要凄惨,卫楚风根本不给她骗吃骗喝的机会。 “难不成你们都改邪归正了?”这是天大的笑话。 “差不多了!”两人再一次同声道。 挑了挑眉,秦舞阳显然还半信半疑。 “你必须待在客房,我们必须待在客栈,说起来我们的处境没两样,你就别抱怨了。”君恋星实在很不甘心自己被禁足,千辛万苦来到这儿,难道不应该出去赚点盘缠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喀为了你封守城门、大肆搜索,楚风和莫邪认为我们还是别到处乱跑惹是生非比较妥当,以免引来注目。” 抓住寒柳月,秦舞阳按捺不住那股激动的情绪,“你说耶律喀在找我?” “他已经搞得上京草木皆兵,看样子,他对你很认真哦!” 闻言,心都揪在一块,她不知不觉的喃喃自语,“找不到我,他不会罢休。” 眼睛半眯,君恋星饶富兴味的打量她,“你对那个家伙动心了?” “我……你别胡说八道,” “是吗?” “我自个儿在想什么,我会比你不清楚吗?” 狡猾的一笑,君恋星云淡风轻的道:“你脸红了。” 双手自然的摸上面颊,冰冰凉凉的,不像是脸红时的触感,不过,她却心虚的不敢出言反驳。 “不打自招了吧!” 受骗上当,秦舞阳气嘟嘟的鼓著腮帮子,她都忘了这个女人心眼很多。 “你真的爱上那个家伙?”寒柳月惊异的瞪大眼睛。 “我……我……不成吗?” 用力摇头,寒柳月好无辜的眨著眼睛,她只是搞不清楚状况。 “当然成,你想爱上大辽的皇上也无防,可是,你何必瞒著我们?”君恋星没好气的道。真是可笑,他们竟然还跋山涉水赶来这儿救她。 “我……我有难言之隐嘛!” “我们是好姊妹,我们之间有何不能直言?” 咬著下唇,她好无力的说:“我不希望给爹添麻烦。” “你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再来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欲言又止,秦舞阳还是乖乖的把嘴巴闭上。她根本说不过眼前这张利嘴,还是省点力气吧! “这是喜事,怎么可以说是麻烦呢?”寒柳月实在是想不通。 两人白眼一翻。这个女人的脑子果然比她们来得天真简单。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在嘲笑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吧,她的脑子是小了点,可是还不至于凄惨到只装得下稻草。 “你忘了秦伯伯曾经是扬州知府吗?” “那又如何?” “宋辽是敌非友,你想秦伯伯能够毫无顾忌吗?” “这……用得著如此多虑吗?” “对你来说不用,可惜秦伯伯不是你。” 寒柳月张开嘴巴,又闭上嘴巴。她不是秦伯伯,当然也不能代他表示意见。 “舞阳,反正我们这会儿是被困在此地走不成了,你可以好好想清楚,他值得你向秦伯伯坦白吗?” 不可否认,如今被困在这儿,还真教她松了口气,不过,她如何向爹开口呢? 得知耶律喀为了她搞得上京草木皆兵,秦舞阳就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插翅飞出这儿。她真的好想见他,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离自己很近,近到跨过一道门槛,她就能够触摸到他,几天不见,他这会儿可好? “你有心事。”秦梦天无声无息的走进房里。 正了正自己,她强颜欢笑的说:“爹,我哪会有心事?”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会看不出来吗?” “我真的没有心事。” “没有什么事不能告诉爹,别忘了你是爹的宝贝。” 咬著下唇,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显然明白她的难以启齿,他主动道来,“你是不是想回去找耶律喀?” 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有表现得如此明白吗? “告诉爹,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傲慢自大、蛮不讲理、老爱惹我生气,可是……” “可是如何?” 甜蜜的一笑,她羞答答的说:“他待我真的很好,虽然霸道了点。” “你是不是爱上他?” “我……爹已经看出来了是吗?”抿著嘴,她怯怯的看著他。 “你茶不思饭不想,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心中有所牵挂?” “爹,对不起!” “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应该爱上他,我知道这会令爹为难。” 摇了摇头,他开明的说:“爹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何来的为难?再说,有什么事比你的幸福来得重要,爹很高兴你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我终于可以向你九泉之下的娘亲交代。” “爹不反对?” “他为了你劳师动众,可见对你用情之深,我怎么还能反对呢?” “可是,人家舍不得爹。”秦舞阳撒娇的赖进秦梦天的怀里。 “傻孩子,你总是要嫁人,总有离开爹爹的一天,只是爹没想到你已经长大了,一时之间还没准备好。” “爹,你跟我一起留下来好吗?” “我得回扬州,你忘了府里还有很多人得倚靠我,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我不放心爹。” “爹答应你,若是宋辽两国可以和平共处,爹就带著大伙儿来这儿找你。” 伸出手,秦舞阳像个小孩子的要求,“我们打勾勾,你不可以忘了哦!” 点点头,秦梦天慎重其事的跟她打勾勾。 “爹,你在这儿多陪女儿一些时日好吗?” “当然,没看著你穿戴凤冠霞帔坐上花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爹怎么能放心离开?” 激动的抱住爹,她已经感觉得到那股分离的愁绪。 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很不舍的说:“好了,去找他吧!” “不,我等著他来找我。” “别折磨他了,他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爹见过他?” “昨儿个上街打探情势,我跟他打过照面,他若是个聪明人,说不定已经联想到我们的关系,找上这儿。” 闻言,她心儿怦怦的越跳越快,她虽然生得像仙逝的娘,可是眉宇之间的神采,还有举手投足都有爹的影子。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声音由远而近,小昭跌跌撞撞的冲进客房,比手画脚的指著外头,她心急的想解释清楚外头的状况,可是声音像卡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 “别急,先喘口气再说。”秦梦天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咽了好几口口水,喘了几口气,小昭终于断断续续的把话挤出来,“外头……好多官兵……客栈被包围了。” 他来了吗?颤抖的看著外头,秦舞阳迫不及待的想飞进他的怀里。 “他比我以为的还要聪明。”秦梦天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她羞红了脸。 “老爷,他们是不是来抓小姐?”小昭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没关系。” 摸著头,小昭又心急又迷惑,“君姑娘他们也说没关系,为何大伙儿一点都不担心呢,小姐这会儿不是很危险吗?” “小昭,来者是你未来的姑爷。”秦梦天笑著道。 “姑……姑爷?”小昭惊愕的瞪大眼睛。 “走吧,我们去迎接你未来的姑爷。”话落,秦梦天率先住外头走去。 虽然摸不著头绪,小昭还是快步的跟了过去,留下满怀雀跃的秦舞阳,她像等待新郎官的新嫁娘,盼著耶律喀来迎接她。 恭恭敬敬的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得到他的首肯,耶律喀终于如愿的见到秦舞阳,虽然短短几天不见,他却好像经历十八寒暑的煎熬。 “以后不要再吓我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吗?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虽然她已经近在眼前,那股强烈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却依然没有离开他。 骄傲的扬起下巴,秦舞阳存心刁难他,“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爹一定会想法子找到我。” “我错了。”为了满足私心,他的确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你一句错了,就想把过去的罪行一笔勾销吗?” “那你的意思呢?” 偏著头,她显得好苦恼,“这个嘛……我得好好想想看。” “好好好,你慢慢琢磨,我们先回王府好吗?” “不要!” 脸色一变,他心急如焚的提醒她,“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我有说要离开你吗?”她没好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说他聪明,有时候他又笨得要命。 “可是你不跟我回王府啊!”耶律喀孩子气的嘟起嘴巴。 眉一挑,她像在对小孩子训话似的问:“你准备好八人大轿了吗?” “我……还没,可是我会立刻筹备婚礼,风风光光的把你迎进王府。”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屈辱。 “我就待在这儿,等你备妥花轿。” “你在这儿我不放心。” “跟你回去我不放心。” “我娘已经答应我们的亲事,你用不著担心。” “我知道王妃一定会答应。”他这么缠人,王妃能不点头吗? “那你有什么好不放心?” “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心。” 顿了一下,他豁然开朗,“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强忍著甜蜜蜜的喜悦之情,她硬是摆出高傲的姿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话算话?” “我爱你,天地可鉴!” “是吗?” 为了证明自己深情不侮,耶律喀举起手发誓,“我若移情变心,天打雷劈,死……” 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她惊慌的道:“我不要你发任何毒誓,无论将来如何,我都要你好好活著。” 握住她的手,他深情的落下一吻,“朝阳,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要你当我的妻子。” “我相信你。” “跟我回去好吗?” “我已经跟定你了,我不跟你回王府,还能上哪儿?”她羞答答的红了脸。 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他觉得自个儿好像在作梦,“我真的拥有你了吗?” “我是你的,我爱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老天爷,我终于等到你的爱。”他的吻激动的落在她脸颊,最后流连于她柔软的小嘴,她热情的回应让他终于感觉到踏实。 许久,他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紧紧抓住她的手,“陪我去见岳父大人,我想亲自请求他把你许给我。” 开心的点点头,她反手回握他的,随他步出客房…… 【全书完】 扬州三大拜金女,偷、拐、骗样样来,保证让您看了笑开怀,看完秦舞阳的浪漫故事,别忘了-- *欲知扬州第一奇女子--君恋星的精彩故事,别错过艾佟花园系列369凤凰配之一《戏窃儿》 *欲知威震四方馆主之女--寒柳月的动人故事,别错过艾佟花园系列382凤凰配之二《宠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