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为你》 楔子 漆黑寒冷的夜,一名年轻的少妇牵着幼小的女儿,在偏僻的道路上踽踽而行。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小湄脚好酸喔!” 面容清秀可爱的小女孩仰起头,撒娇地拉拉母亲的手。 “再走一下,前头亮亮的地方就是了。”少妇低下头,安抚地摸摸女儿的头。 “噢。” 乖巧的小女孩不再说话,只继续迈开小小的脚步,跟随母亲朝前方走去。 她的父亲早已在她两岁那年去世,如今只剩下她与母亲相依为命。 又走了一会儿,阴暗的道路前方,果真出现一盏明亮的灯光。 “到了。”少妇站在写着“慈惠育幼院”的大木牌前,喃喃自语。 “妈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小女孩又拉拉母亲的手,娇嫩的嗓音惹人怜爱。 少妇蹲下身,轻抚小女孩的脸庞,彷佛想将她的模样牢记在心中。 她红着眼眶,哽咽地道:“小湄,-听妈妈说--妈妈现在有事,必须暂时离开-,我请里头一位阿姨照顾-,等妈妈走了以后,-就按门铃请阿姨让-进去。懂吗?” “懂。”小女孩点点头,好象明白了,不过一会儿之后又问:“那妈妈要去哪里?” “妈妈……妈妈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去处理……小湄不要哭,不要吵、不要闹,乖乖听阿姨的话,好不好?”少妇细心叮咛,泪水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小女孩再度点头。 她乖巧得令人心疼,少妇终于忍不住抱着她,悲伤地啜泣起来。 “小湄……原谅妈妈!妈妈不是故意-下-,而是……而是他容不下-呀!如果新爸爸不喜欢-,-跟着妈妈也痛苦,不如乖乖留在这里,里头的阿姨会好好照顾-……原谅妈妈,好吗?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妈妈……”小女孩睁着惶恐迷惑的双眼望着母亲,因为她听不懂母亲的话。那些复杂的涵义,没办法传达到年仅四岁的小女孩脑中。 “小湄……乖!记得,妈妈爱。” 少妇最后一次拥抱女儿,然后放开她,往来时的道路奔去。 “妈妈--”小女孩见母亲跑走了,下意识哭喊着追上去。 她想和妈妈在一起呀! “不要过来!”少妇红着眼眶,厉声喝住她。“-忘了妈妈的话,去按门铃,请阿姨带-进去。记得吗?” “小湄记得,可是……小湄想跟妈妈在一起……” “小湄……”少妇又哭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将不会再有第二次同样的机缘。 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只能放弃女儿。 反正女儿还小,很快就会忘了妈妈,而她打听过了,这所慈惠育幼院的院长,是个仁慈善良的慈善家,她相信她会好好照顾女儿。 不管怎样,都比跟着她有一顿、没一顿的饿肚子来得好!她这么安慰自己。 “小湄乖!去按门铃,请阿姨收留-,快去!”少妇擦去眼泪,逼自己硬下心肠。 “妈妈……”小女孩还是呜呜地哭着,不断用手背擦眼泪。 “快去呀!”少妇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女儿一眼。 就当她们母女情缘已尽! “妈妈……”小女孩啼哭着,喊得更大声了。 少妇铁着心肠,转身冲向阴暗的道路彼端,她听到小女孩嚎啕大哭,但是没有回头。 “哇……”小女孩急促地迈开小小的步伐,急着追上前去,但是才跑了两步,就被路上的坑洞绊倒,她摔疼了膝盖,哭得震天价响,她的母亲却连头也不回。 少妇加快脚步,冲出阴暗的道路尽头,那里有一辆等待的出租车。 出租车急速驶离,轮胎磨地的尖锐声响,划破寂静的黑夜。 当出租车逐渐远去后,四周再度恢复原有的阴暗与宁静。 黑夜里除了风声,就只有小女孩的哭嚎声,在风中不断飘扬…… 第一章 清晨六点半,第一道阳光才刚映入方湄的窗子里,她已睁开眼睛,下床梳洗更衣,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 通常她踏出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去帮厨子老许做菜。 因为她所服侍的邬家小姐--邬晶遥,最爱吃她做的法式煎蛋卷和苹果奶茶,所以她每天都会亲自下厨,料理小姐喜欢吃的东西。 她是个弃儿,四岁那年,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遗弃在育幼院门前,育幼院的蔡院长收留并养育她,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被邬家收养为止。 会被邬家收养,其实她感到很意外。因为一般的院童大都在年纪很小时就被领养,鲜少有像她这么大才被收养的。 这是因为她个性内向怕羞,嘴也不甜,见了人总是闪闪躲躲的,所以始终不讨那些领养人喜欢,才会在育幼院待到十四岁,没想到邬榕光只瞧了一眼就挑上她。 她能被领养,对育幼院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早有自觉,知道逐渐长大、需要求学的自己,已带给院长经济上莫大的压力,所以她毫无异议的点头,同意跟随邬榕光离开。 到了邬家之后,方湄才知道邬榕光收养她的目的,是为了就近照顾他的宝贝女儿--邬晶遥。 聪明又漂亮的邬晶遥是邬家之宝,没有人不把她捧在掌心里疼宠,就连她也在刚来到邬家的第一天,就喜欢上这个仁慈、大方,没有大小姐架子的主子。 方湄准备好早餐,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七点了!该去喊小姐起床,准备上学了。 她上了楼,轻轻推开门,走进邬晶遥的闺房,首先拉开落地的米色缇花窗帘,让阳光从圆弧形的观景阳台投射进来。 不过为了怕邬晶遥一睁开眼睛,就被突然映入的光线刺得受不了,她保留了缇花窗帘后头的蕾丝薄纱没有拉开,以缓和光线的亮度。 接着,她走到邬晶遥那张雕有精美花纹的白色木床边,弯腰柔声唤道:“小姐早安,您该起床梳洗了。” “唔……好冷!我还想睡,不想起来。”邬晶遥翻身趴在床上,圆臀翘得高高的,将脸埋进柔软的精绣寝具里,像个孩子般赖皮不肯起床。 “小姐,房里有空调设备,暖气温度设定在二十八度,一点都不冷。”她浅笑着戳破邬晶遥的借口。 “就算现在不冷,等会儿出门还是会冷呀!”邬晶遥嘟着小嘴抱怨。 一到冬天,她经常这样耍赖不肯起床,不过方湄也不焦急,因为她自有方法应付。 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转身到门外取来管家刚送上来的东西。 “小姐您看,这是什么?是佟先生最新的照片呢!佟先生果然出众不凡,瞧瞧这张照片拍得多性格,他-着眼抽烟的模样,好象约翰韦--” “我看--”方湄话还没说完,照片就被由床上一跃而下的邬晶遥刷地抢走。 邬晶遥两手捧着照片,万般眷恋地注视照片中的男子,彷佛看着什么稀世珍宝--这就是邬晶遥,一个迷恋佟烈崴到几乎忘了自己的女人! “小姐,穿上鞋子。” 方湄替她拿了柔软的室内绒布鞋,让她套进白嫩的小脚里,一面说:“小姐,您先去梳洗,等吃早餐的时候一边吃一边看,不是更有味道吗?” “嗯……”邬晶遥嘴里虚应着,两眼还是猛盯着照片不放。 “这张照片,我先替小姐保管。” 方湄大胆抽走邬晶遥手中的照片,塞进围裙的口袋里,邬晶遥这才像被解穴的人,倏然跳起来。 “啊!快把照片还我--”邬晶遥连忙哀求。 “等小姐梳洗完毕,方湄一定还给小姐。”方湄旋身,开始整理凌乱的床铺,将床单拉齐、盖上绣被,然后拍松胖胖的枕头,将它们整齐地放在精美的床柱前。 “方湄--”邬晶遥像个小可怜,眨着水汪汪大眼跟着她转。 “方湄说过,只要小姐乖乖梳洗完毕,方湄马上把照片还给小姐。” 她非常有责任心,只要是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她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像此刻--帮邬晶遥打理妥当,让她用完早餐乖乖去上学,就是她的责任。 “唔--好嘛!” 邬晶遥败下阵来,只好赶快冲进浴室,准备快快出来“领赏”。 “小姐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么爱佟先生呢?” 方湄望着邬晶遥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头。 朝夕相处了八年,她与邬晶遥虽然名为主仆,但早已情同姊妹,邬晶遥从不把她当成女仆,凡是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全都慷慨的与她分享。 而方湄对于邬晶遥的关怀之情,与邬榕光对她的收养之恩,心中一直很感激,也早就做好终生奉献给邬家的打算。 “方湄,我差点忘记一件事!”邬晶遥梳洗完毕,打着呵欠走出浴室。“爸爸说,今晚他有位老朋友的儿子回国,我想代替爸爸送礼过去,-也一起去吧?” “那么--佟先生也会出席吧?否则,小姐怎么愿意去见那些--小姐说好色成性、脑满肠肥的富家公子哥儿们呢?” “哎呀!-知道就好了,干嘛明说呢?”邬晶遥娇嗔地跺脚。 她走进更衣室找衣服,顺道取出一件玫瑰印花、有着十八世纪英国典雅风味的小洋装道:“这件洋装送-,-可以穿去赴宴。” 方湄一看到衣服头就痛。“小姐,求您不要再送我衣服,我已经有很多、很多衣服了!” 事实上,她的衣服比邬晶遥的还要多。 为什么呢?因为邬晶遥喜欢送她东西,其中又以衣服占最大量。邬晶遥究竟送她多少衣服,方湄没仔细算过,不过邬家的储藏库里,有好几大箱是她整理出来、永远也不会穿的高级名牌衣物-- 这还不包括她房间里,那早已衣满为患的四门衣橱,彷佛只要再多挤进一件衣服,整个衣橱就会像炸弹似的爆开。 “有什么关系?衣服永远不嫌多。啊,好饿喔,我们去吃饭吧!”邬晶遥穿戴整齐,开门走出卧房。 方湄望着手上的衣服,心中万分感动,虽然这些衣服,有些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穿,但是对于邬晶遥待她的好,她永远心存感激。 她想,上天并没有亏待她!她的母亲虽然离她而去,但是能够拥有这么好的主子,她已经很满足,再也不奢求什么了。 格局宽敞、装潢华美的楼中楼别墅型住家,一盏约两百公分长、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照亮了近百坪的大厅,更加显耀出主人不凡的身分与地位。 “小犬刚回国,未来还有很多地方要劳烦各位指导,所以今天小弟特地敬备水酒,请各位大哥过来聊聊,大家不要客气,尽管喝啊!”严-高举酒杯,向身旁环绕的商业大佬们致意。 “御恒贤侄刚从美国取得企管、信息双硕士学位吧?真可谓载誉归国呀!” “是啊!不愧是严佬的公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严-被大伙儿吹捧得心花怒放,难掩得意的仰头大笑。 “哈哈哈……哪儿的话!全是托大家的福、托大家的福!” 御恒可是所有的孩子中,他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呀! 他有两个妻子,共为他生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长子御豪与三子御杰还有长女御敏是正妻所生,次子御恒与么女御心则是由小老婆所出。 一般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堕落糜烂?像他的长子与三子,就是这种扶不起的阿斗,打小不好好念书,勉强在国外混了一所三流大学的文凭回国,安插进公司担任高职,照样镇日给他惹麻烦。 不是在公司与美丽的女秘书厮混,就是在外包养肉弹女星,再不然就是开著名车四处肇祸惹事,还有酗酒、嗑药的恶习,三天两头荣登八卦周刊头版,叫他颜面尽失、头痛不已,真想请八卦周刊顺道登篇启示,将两名不肖子一起作废。 可是就算再堕落、再不成材,也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气归气,还是会想办法找名目替儿子脱罪,他们才能到今日还稳坐公司高层主管的宝座。 幸好,老天不算太亏待他,在这两个令人头疼的颓废儿子之外,出现了一棵奇葩--次子御恒。 打小,御恒这个孩子就与其它孩子不同。 当然!并不是说他就不会犯错,其实他知道,这孩子也有许多公子哥儿的劣习--打架、飚车、玩女人,他都是个中好手,但是他懂得分寸,又有自行解决的本事,不至于把事情闹大,所以从来不曾把闯的祸带回家让他收拾。 而且,他的头脑也是三兄弟里最好的一个。他打小就成绩优异,即便在国外知名学府留学,成绩也能保持在顶尖的前几名,还拿了两个硕士学位回国。 因此他最器重次子御恒,好不容易盼到他学成归国,他自然要好好栽培他,成为严氏未来的接班人。 他打算安插次子进公司,先以特助的名义跟在他身旁,学习管理公司的事务。 “都没有……”方湄拉高裙-,神色慌张地在严家的大厅里来回走动。 她穿著一袭粉蓝色的洋装,头上绑着浅蓝缎带,看起来就像个十九世纪的名门闺秀。然而她并不是!她只是个陪同小姐来参加宴会的女仆,却在进门后不久,就把她家小姐弄丢了。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失职,她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姐,谁知道佟烈崴一出现,小姐就咻地跟在他身后跑了,她连追都追不上。 如今她家小姐芳踪已杳,她真不知从何找起。 她在大厅来回找了三遍,还是不见邬晶遥人影,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跟着佟烈崴到外头去了? 她如此揣测着,开始将搜寻的目标扩大到户外。 她来到花园里,沿着红砖小径找寻小姐的踪影,严家的庭院很大,比邬家的花园还要壮观,她绕了一大圈,还是没看到邬晶遥,正打算离开庭院回大厅看看时,忽然听到树丛后传来类似捶打沙包的闷响,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哀号和呻吟。 她又惊又怕地悄悄上前,想探头到树丛后瞧瞧,到底发生什么事,没想到此时正好一个衣着凌乱、满脸青紫的男人,拨开浓密的树丛,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她发现男人的脸上沾有血迹,立即尖叫起来。 “啊--” “闭嘴!”男人皱眉瞪她一眼。 他可不想把满屋子的宾客全引来,让他们观看他受伤的狼狈模样。 “你……受伤了吗?”方湄镇定下来,开始打量他身上的伤势。 他非常高大,据她目测,他应该有一百八十几公分。穿著黑色合身的西服,本来应该是挺拔帅气的,可惜那套黑色西装沾上了泥土和草屑,他的脸也青紫红肿,看起来相当狼狈。 不过--她发现他的五官非常突出,像外国人那般立体,应该长得不赖……可惜现在他的脸上挂了彩,就算原本是个大帅哥,也实在看不出来 “难道-以为我脸上这些,全是用颜料画上--唔,该死!”男人说话时拉扯到被打肿的脸颊,疼得诅咒了声。 “你……跟人家打架?” 她瞧瞧他,又望望树丛后,那里隐约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是他们来挑衅,我只是还击而已。”但他还是挂了彩,实在倒霉透顶! “他们?”原来是打群架!“你好象伤得不轻,要不要涂药或包扎呢?我可以帮你。” 善良的她看见他受伤了,忍不住关心地问,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男人有些怪异地瞧她一眼,然后傲慢地昂起下巴睨着她。“我的伤势我自己会处理,不必-费心!” “噢!”方湄点点头,想起还躺在树丛里头呻吟的人,于是又问:“对了!里头那些人这么坏,你要不要报警把他们抓走呢?你看,他们把你打成这样,都见血了,真可怕!” 那些人也不想想,这可是严家的宴会呢,他们居然就这么混进来动手打人,实在太目无法纪了! “不需要。”男人冷声阻止。“他们比我更严重,至少我还站得起来,他们两个连站都站不起来。” “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一定学不会教训的!至少该报警把他们抓进警察局,狠狠关个几天,以后他们就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男人不耐烦的白她一眼。“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大哥和弟弟。” 这是标准兄弟阋墙的剧码,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知道他一回国,父亲便会将权力重心逐渐转移给他,因而心生不悦,趁着大伙儿都在大厅里畅饮闲聊时围堵他,想给他一点“小小”的警告,没想到目的没达成,反而被他打得爬不起来。 只是他自己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就是了,他现在这张脸,暂时是不能见人了。 “啊?”方湄傻了。“那--你们是在玩游戏吗?” 玩游戏?他还切磋武艺咧!他的脸被打得像个猪头,哪一点像在玩游戏?嗤,笨女人! “是!我们玩得很开心,-要不要也来玩玩?”严御恒讽刺地问。 “我……唔,不要!”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她连忙恐惧地摇头。 这个游戏好暴力,她才不想玩呢! “唔……该死的疼!”他稍微动动被狠踹一脚的小腿,怀疑胫骨是不是被踢断了? 对方不愿接受她的帮助,方湄也没办法,而且她急着去找邬晶遥,于是便对他说:“抱歉,如果你不需要协助的话,那我要走了,请自己小心一点。” 说完,方湄转身准备离去,这时严御恒却喊住她。“喂!” “咦,什么事?”方湄疑惑地回头看他。 “-不是说要帮我包扎擦药?-走了,谁来帮我处理?”他恶声恶气地质问。 “可是--是你自己说不需要的。”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现在我需要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受伤的事。” 他不想把这件兄弟阋墙的丑闻闹上新闻版,所以不打算到医院敷药,反正她已经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他就勉强将就,由她来替他包扎。 “还不快过来扶我?”他是很想自己走,不过小腿实在疼得很,他可不想死硬强撑,最后把腿骨弄断了。 “啊……好的!” 要是一般人被他这么使唤,大概早就气得扭头而去了,管他伤得重不重?幸好方湄本来就是女仆,奴性坚强,所以不以为意,她训练有素地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他身边。 “来,让我扶你吧!”她伸出手,小心地扶着他的左臂,带领他缓缓往前走。 方湄灵敏的反应和俐落的动作,勉强换来严御恒认同的目光。 第二章 方湄一路扶着他走到主宅的附近,她看见门前有张情人椅,便对他说:“如果你不想被人看见你受伤的样子,要不要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跟主人借医药箱出来替你包扎。” “不用了!直接扶我进屋去。”严御恒拒绝坐在路边等她回来。 又不是乞丐! “可是你不是说——” “只要不从前门进去,就不会被发现。二楼的浴室里有医药箱,我带你从其他的门进去。” “可是……这样万一让主人撞见了,不是很尴尬吗?”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他们是溜上去偷东西的! “主人?”他用怪异的眼光斜睨她。“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呃……我不知道。” 方湄皱皱俏鼻,心想;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我一定得认识你吗? “我就是主人的儿子,我叫严御恒。” “啊!你是严家的少爷?!”也就是说他也是主人? 她居然在别人的院子里,意外救了受伤的主人?还行他竟跟自己的兄弟打架?这种情形,好像有点诡异耶!这个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发完呆了没?”严御恒觉得自己的脚疼得快断了,而她还傻傻站着发呆! “啊,对不起!请你告诉我该怎么走。” “前面左转有扇玻璃门,从那里进去。” “噢。”他还真是惜字如金呀! 方湄依照他指的路,左转之后,果然看见一扇玻璃门,她试着推了推没有上锁,太好了! 她赶紧扶着严御恒走进屋内,趁着大家都在大厅用餐闲聊时,偷偷溜上二楼。 “该死!” 严御恒在书房的沙发落座,拉高西装长裤一看右脚小腿整片乌青,明天一定会黑得更厉害。 痛死了!他起码会有一两个礼拜不能去游泳,也不能穿短裤去打球。 “可恶,都是那两个混蛋害的!”他再次诅咒。 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这笔帐,他非要“亲爱”的兄长与弟弟付出代价不可! “让你久等,我找到医药箱了!” 方湄拿着刚找到的白色医药箱,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又轻轻地关上。 “你到哪里去找了,怎么这么慢?”严御恒-开口就没好气的指责。 “对不起!因为房子太大了,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浴室在哪里。” “别说那么多,快替我上药!”严御恒嘀咕着翘高长腿。 “好的。”方湄捧着医药箱,在他脚边坐下,然后打开医药箱,拿出镊子、碘酒和棉球,开始替他擦去伤口的脏污,准备等会儿包扎起来。 “痛死了!你不会轻一点?”当她用沾了碘酒的棉球,刷过严御恒破皮的伤处时,他痛得抽了下,随即拉开嗓子大骂。 唉!他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方湄望着他横眉竖眼的凶恶模样,暗自在心中叹息。不过也难怪嘛!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呀,这些富家千金、公子,脾气通常都很大。 可是她家小姐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啊!她就不会像他一样恶形恶状,随意使唤人,小姐一直很体恤她的。 说到小姐,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再该死的继续发呆,我就把你从窗口丢出去!”严御恒生气地大吼。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又发呆了,方湄赶紧继续手中的动作,但是放轻了力道,免得一不小心弄疼了他,他又要哇哇大叫了。 她一迳的温言软语,总算让严御恒良心发现,稍微收敛暴怒的脾气。 “算了!” 方湄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稍微加快手上的动作。 严御恒眯着眼,专注凝视正小心翼翼替他上药的她。 她并不是个漂亮的女人!他用苛刻的眼光,挑剔地打量她。 她的脸和五官都太小,身体也清瘦得很,整体看来算是清秀,但是太单薄,并不是他向来偏好的丰腴美人。但是她白白净净、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畅感,而且奇迹似的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方湄将他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过之后,看看时间,发现自己竟然耽搁了将近一个钟头! 这会儿不是她找小姐,恐怕是小姐急着到处找她了。 “我已经替你包扎好,那么我要走了!”她焦急地起身道。 “嗯。”严御恒哼了声,算是应允她离去。 她刚拉开书房的门,正要跨出去,背后突然传来严御恒的声音。“等等!” 又有什么事! 方湄挂着忍耐的微笑,转头看他。“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她虽然不是顶漂亮,但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方湄疑惑地眨眨眼。“我叫方湄。” “方湄?” 好,他记住了! 从那次之后,严御恒就经常在大小宴会中与方湄不期而遇。 由于次数实在太多,让严御恒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专门参加宴会、准备钓金龟婿的宴会女王?不过,他还是会停下忙碌的脚步,与她闲聊两句。 经过几次短暂的交谈,他们虽然没有进一步的联系,但两人都已经开始注意彼此的存在。 自这之后,他们每到-个不同的宴会场地,总是习惯性的四下打量,找寻彼此的存在,也成了他们的习惯。 方湄一开始觉得严御恒脾气不好,架子很大,然而相遇几次之后,渐渐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相处久了之后,她甚至能够敏锐的察觉,他隐藏在冷硬的外表之下,那颗温柔的心。 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在宴会中,除了追逐小姐的行踪之外,其余的时间,视线都停留在他身上。 她喜欢看他,看他独自沉思,看他和人说话,看他皱眉生气、看他仰头大笑。 她未曾深思自己为何喜欢看他,不过只要能够这么望着他,她便感到很开心、很满足。 这晚的宴会,和过去半年的六十四场一样,沉闷、乏味,严御恒转动洒杯,偶尔啜饮一口杯中醇酒,同时漫不经心的聆听成兴实业老董事长对他喋喋不休,抱怨儿孙不成才。 他百无聊赖的举口四望,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娇小人影窜过,嘴角不禁勾起,走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是方湄! 瞧她愣头愣脑的四下张望,就知道她又在找人了! 既然那鄢晶遥这么会跑,她何不打把铁炼把她拴在身上?这样可以省得每次参加宴会都像无头苍蝇-样,到处乱转。 他本来还好笑地远观,她急着找人的慌张模样,直到她逐渐往大厅后方的隐蔽处走去,而几个神情浪荡的绒裤子弟,也鬼鬼祟祟的尾随她而去,他这才敏锐地察觉事情不妙。 “抱歉!周董,我有点事急着去办,改天再陪您聊。” 他向成兴实业老董事长告罪之后,立即朝方湄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大厅的后方,是几间主人待客用的客房,方湄四处绕了一下,还是没找到鄢晶遥。 “小姐真会躲不对!是佟先生太会躲,因为小姐是跟着他而去的,就是因为他会躲,所以小姐才会连带跟着不见。” 她自言自语,正想走回大厅,忽然发现通往大厅的走道,被三个笑得色眯眯的男人挡住。 “对不起,麻烦请让我过,我要去大厅。”她礼貌的对他们请求。 “喷喷!你还到大厅去做什么?”三人当中的一人淫邪地笑道:“反正你要找的人也不在那里,去了又有什么用?” “你们知道我在找小姐?”方湄惊奇地睁大眼。“可是我没告诉你们呀!” “哈哈!我们参加宴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然知道你总是在找鄢晶遥。不过我们奉劝你别白费工夫了,在她和佟烈快完之前,是不会出现的。”男人仰头大笑。 他话中轻蔑淫秽的语气,让方湄很不高兴。 “请你不要用这种话来说我家小姐!你们根本不了解她,请不要妄下定论。” “我们怎么不了解她?看她不知羞耻迫着一个大男人跑,就知道她是个多么不甘寂寞的淫娃荡妇。可惜她老头在商场上还挺有势力的,害我们想尝尝她的滋味都尝不到!” 他们愈说愈过分,方湄也愈听愈火。 “你们嘴巴这么恶毒,我不想跟你们说话,请你们让开!” “哟!一个下女脾气还这么大,搞清楚,我们愿意陪你玩是你的荣幸,少不识好歹了!”为首的男人粗俗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方湄皱眉瞪着他没卫生的举动,小手插着纤腰,认真地训诫他:“请不要随地吐痰,这样很不卫生。” “喷!你还真辣,好好,你喜欢训话,我们到房间里去训话,我一边骑马,一边听你说好不好?”他下流地淫笑。 他注意这个小丫头已经好一阵子了,每回看见她穿着保守小洋装的清纯模样,都搔得他心口痒痒的。 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他们,正想来道清新小菜换换口味! “你们……想做什么?”见他们逐渐逼近,方湄恐惧地直往后退。 “做什么?当然是做些让你我都快活的事啦!”男人们写在脸上的企图,已不言可喻。 方湄感到好后悔,为什么她要一个人跑到偏僻之处来? 这会儿想求救,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谁来救她? “你们不要过来!我……我是鄢家的人,你们要是敢对我乱来,我家先生还有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方湄语无伦次地警告。 “鄢家?没错!鄢老头我们是有点顾忌啦,所以鄢晶遥那骚货我们不敢招惹,不过你就不同了!你只是鄢家的下人,相信鄢老头不会为了你,跟我们家那些任职政府高层的老头作对才对。”呵呵,正是因为有人撑腰,才敢这么目无法纪呀! “没错!其实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只要你乖乖的陪我们一次,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们还会给你很多钱补偿你喔。”另一个男人从口袋取出一大叠钞票,在她面前排成扇形。 “我才不要你们的钱!”方湄嫌恶地瞪着这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 这些钱就算无条件送她,她都不想要! “就算不要钱,你也走不了!我们既然看上你,你就乖乖陪我们一次,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巴着我们,我们都嫌烦哪!”第三个男人自傲地大笑,浑身肥肉颤动。 “对!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进房去,不要吵……” 他们对她伸出魔掌,准备将她拖进房间里,-逞兽欲。 “不要唔!”方湖的嘴被捂住,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扭动挣扎。 “安分点!贱货”男人贴近她的庞大身体,忽然被人猛力拉开。 那人挥拳给他迎头痛击,他往后飞出去,和另外两个禽兽跌成一团。 “你。” “严先生!”方湄看见救星出现,而且是她认识的严御恒,忍不住惊喜高喊。 严御恒没好气的赏她一记白眼,冷声道:“站远点,小心被打到。” “噢!”方湄立即跑开,远远观望剑拔弩张的情势。 “该死!你是什么混帐,居然敢管老子闲事?你知道我老头是谁吗?”带头的男人狼狈地爬起来,指着他跳脚大骂。 “我管你老子是谁!今天我瞧你不顺眼就扁,照样没人能拿我怎样!” 他严御恒可不是从小只会啃书本的书呆子,聚众打架这档子事,年少时可是他的家常便饭。 “哗!”方湄暗自咋舌,这些富家、高官子弟,真是一个比一个狠,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 “你”也许是被他的气势震倒,那票纹裤子弟霎时愣了愣,不过又很快恢复原有的恶霸态度。“你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嚣张?” 他们是只准自己嚣张,绝不允许有人比他们更嚣张! “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少东小开、企业家第二代,你今天得罪我,我绝对叫我老头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带头的男人上前,指着严御恒的鼻子警告。 “是吗?”严御恒反应平静得叫他没面子。“我倒认为,吃不完兜着走的会是令尊。” “什——什么意思?”严御恒笃定的态度,又叫那票绒裤子弟愣住了。 “因为刚才我拍下了这个。”严御恒将手机萤幕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让他们亲眼瞧瞧,刚才他们强拉方湄的恶行,已被他用有数位相机功能的手机拍了下来。 “你们认为,若是我将这张照片提供给媒体,结果会如何?” 媒体?! 他们最厌恶、偏又不能不畏惧的一种势力,要是这张照片落到媒体手上,可能连他们父亲的职位,都会受到连带的影响。 “我可以答应不将这张照片传给媒体记者,不过你们也必须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找这位小姐麻烦。 严御恒也没打算真的和他们斗争到底,他没那么多闲功夫!只要他们肯保证不会再骚扰方湄,那他也愿意饶过他们。 “我们——”三人对看一眼,知道他们没有选择。“好!我们答应,那你也要遵守诺言,不把这张照片对外公布。” “我严御恒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你们,就不会再让任何人看这张照片.不过我要奉劝你们一句,年少可以轻狂,但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请问这点你们做到了吗?既然要逞凶斗狠,为非作歹,就不要像懦夫一样躲在父亲的背后,堂堂正正的站出来,向大众坦承自己的作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严御恒说完,走到方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走吧!” “嗯。”方湄又畏惧地瞄了那三个纹裤子弟一眼,这才快步跟着他离开。 “你这个笨蛋!” 一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严御恒立刻开骂,他已许久不曾这么生气了! “你干嘛骂我?”方湄被骂得好委屈。 “你没事胡闯乱闯,我当然要骂你!幸好今天我正好看见他们跟着你到后头,万一没人看见,你不就成了恶狼嘴里的肥肉了?” “我……”方湄扁着小嘴说;“可是我要找小姐呀!” “小姐!小姐!既然鄢晶遥整天把你弄丢,你何必还去追她?”他气她为了鄢晶遥,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 “不是小姐把我弄丢,是我把小姐弄丢的!”方湄很有责任心的自揽过错。 跟随小姐、照顾小姐是她的使命,小姐不见了,当然是她的过错,怎么可以把责任推到小姐身上呢? “你真是愚仆!”严御恒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么又骂人?”方湄抽抽鼻子,眼眶开始红了。“我也不是故意让自己遇到这种危险的,我也受到很大的惊吓呀……” 直到现在,她的双腿还不断发抖,而他却一直骂她。 “你……别哭!”见她的眼泪威胁地在眼眶里滚动,他慌了手脚。“我叫你别哭!” 他本想用严厉的命令让她停止掉泪,没想到反而造成反效果。 “你……还凶我!哇……”方湄被他一凶,索性哇地放声大哭。 “你……好了好了!别哭了……”严御恒举双手双脚投降。 他不是怕女孩子哭的人,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矫揉造作的哭泣,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一见她哭得像个孩子,竟使他荒谬的认为,自己是个害她哭泣的坏蛋。 “呜……我好怕,我好怕……”方湄扑进他怀中,张开双臂抱住他劲瘦的腰,痛快地放声大哭。 “你……别再哭了!你再哭我就……我就……”手足无措的严御恒,干脆用嘴封住她的哭泣声。 方湄突然被吻,震惊得忘了哭泣。 这样安静多了!严御恒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退开。 他人已退开,方湄却还维持原来的动作,像石化了般,睁大含着泪珠的双眼,呆愣地望着他。 该死!严御恒瞪着她,终于明白刚才那三个绒裤子弟,为什么会盯上她。 严格说起来,她确实不算漂亮,整个五官太过小巧清秀,配在同样小小的脸蛋上,令人觉得太单薄。当今美女所应具备的鹅蛋脸、大眼睛、挺鼻子和适合亲吻的性感厚唇,她一样都没有。 然而此刻她小巧红润的嘴儿微启,盈满水光的杏眸羞怯地望着他,粉嫩的脸颊浮现自然的红晕……那清纯娇嫩的羞涩模样,足以引发男人性格中最兽性的一面。 别说那几个浑蛋,就连他也忍不住血液中的兽性! “方湄?” “呃?”方湄愣愣地眨眼,呆望着他。 “我又要吻你了!” 话语方落,严御恒的唇再度落在她唇上。 第三章 方湄机械化地切割盘中的食物,送入口中,脑中思绪混杂纷乱。 自从昨晚被严御恒吻了之后,她一直处在这种游魂的状态。 她一想到昨晚那两个吻,便感到羞赧不已,她愈想愈羞,愈羞就愈用力的切切切、割割割,直到一同用餐的鄢晶遥喊住她。“方湄?” “嗯?小姐,什么事?”她游魂似的抬起头,远扬的神志显然还没飘回来。 “不要再切了,你已经把牛排切成牛肉丝了,你知道吗?” 经她这么一说,方湄才赶紧低头去看。 “嗅!”她忍不住懊恼的低呼。 好好的一盘牛排,全被她毁了! “怎么了?方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从没见过你这样。”鄢晶遥关心地问。 “我……没有呀!”方湄红着脸摇头。 她一方面是因为怕羞,不好意思把严御恒吻她的事说出来,一方面是不希望小姐知道她和严御恒私下来往的事,怕小姐会误会,以为她要背叛鄢家。 “那就好。” 鄢晶遥当然知道,她隐瞒了某些事没告诉她,不过她不会勉强方湄一定要说出来,每个人都有隐藏秘密的自由,方湄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又继续沉默地进食,方湄握着小汤匙,翻搅着香浓的焦糖布丁,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迟疑地开口。“嗯……小姐?” “什么事?”鄢晶遥放-下咖啡杯,抬头望着她。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方湄小心冀翼地问。 以往对爱情毫无所觉的她,最近不知怎么地,经常思考起这个问题。 “爱-个人?”鄢晶遥惊喜地睁大了眼。“方湄,你恋爱了?” “我?!没——没有啦!”方湄急忙澄清。“我只是……只是突然有点好奇,绝对不是爱上谁了,请小姐不要误会!”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要紧张嘛!”耶晶遥笑着道。“至于爱情呀——爱”个人的感觉,是很难用言语说明的。当你没由来的想着一个人,所有的思绪和喜怒裒乐都绕着他打转,而且你会非常想见他,想见他想得快发狂了,那就是爱情。” “是这样吗?”小姐说的症状,她好像都有耶! 她虽没有分分秒秒想见到严御恒,但却经常想到他,每到一个宴会场合,就不自觉寻找他的身影,难道她爱上他了?! 不!她慌乱地摇头,她不能爱上他呀! 她发过誓,要服侍小姐一辈子,再说——他的身分地位,也不是她能匹配的。既然不可能仃结果,又何必痴心妄想呢? 她垂下头,眼中满是慌乱,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鄢晶遥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试探地问;“方湄,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方湄以为她看穿自己心中的秘密,立刻猛力摇头否认。 “没有啊!我——我每天都陪着小姐,怎么可能有呢?” “说得也是。是我耽误了你!”鄢晶遥微叹一口气道;“你到鄢家来也快十年了,这些年来你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从来没有自己的时间,就算你真的是鄢家的女仆,也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更何况你不是! 其实我和爸爸从未限制你的行动,你想去哪就尽管去,不必时时刻刻陪着我。人都有渴望独处的时候,这都是正常的,所以你可以偶尔出去逛逛,或是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需要那些!”方湄固执地摇头。“我不需要休假,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陪着小姐。” 方湄外表看起来温柔纤弱,但实际上,她是个顽固、坚强的小女人,是标准外柔内刚的女孩。 “唉!”鄢晶遥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方湄的心意,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谁来替她开导方湄? 她不需要方湄赔上一生来侍奉她,比起忠心的女仆,她更希望拥有一个可以谈心的好姐妹呀! 和鄢晶遥对谈之后,方湄暗自决定,要开始回避严御恒。 只要不见他,应该就不会愈陷愈深了吧? 这晚,她又陪着鄢晶遥参加宴会,那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婚宴,新郎、新娘的长辈都是商场知名的企业家,因此这场喜宴可说是冠盖云集、政商名流齐聚一堂。 商场上知名的人物几乎全到齐了,严御恒的父亲当然也收到请帖,而为了让儿子认识更多商场名人,所以他照例让儿子代他出席。 “嗨!方湄——” 严御恒一到会场,远远看见方湄,高兴地露出笑颜,才刚举起手打招呼,就见方湄像被猫追赶的老鼠,一溜烟地消失在他面前。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错愕地瞪着方湄消失的方向,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事。 她竟像看见鬼一样,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他得了什么传染怪病,而自己不知情吗?否则她为何要躲他躲得像看见麻疯病患? 他又惊讶又气愤,难以接受自己被“遗弃”的事实,立即拔腿追过去,打算好好问个清楚! “方湄!” 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声,方湄更加惊慌地四处逃窜。 怎么办?她不能见他呀!在他吻了她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难不成要说:嗨!很高兴见到你,上回那个吻还不错? 她没命地往前跑,看到后门的出口就在前方,她不禁面露喜色,加快脚步想从那扇门溜出去,谁知道还差最后一步,她就被人逮住了。 “你在躲我?”他转过她的身子,瞪着她心虚的脸。 “我……没有啊!”依他目前脸色铁青的程度,她最好全盘否认自己曾有想逃跑的“罪行”。 “没有?那么我一路追着你跑到这里,难道是我在梦游?” “那是……我……呃……内急。”她急中生智,胡乱瞎掰。 “内急?我记得里头就有洗手间,何必特地跑到外头?” 他可不是没脑子的笨蛋。 “里头太多人了,我……我想呼吸新鲜空气。”因为不习惯说谎的关系,她的脸都涨红了。 “是吗?”严御恒放开她,她还没机会逃跑,就被他一路带到门外少有人走动的楼梯间。 “这里没有人,空气够新鲜了吧?”他嘲讽地问。 “呃……是啊……”才怪!她觉得更闷、更想逃了。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 “呃……”方湄被困在墙壁与他宽阔的胸膛之间,根本没办法开溜。 “快说!否则我就要吻你了。” “啊——不要!”听到严御恒又要吻她,方湄紧张地用手捂住嘴。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再跟他“哥哥缠”,要是再被他一吻,一定会前功尽弃的啦! 她的反应,让严御恒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吻有那么恐怖?还是我的嘴有可怕的恶臭?” “唔”方湄捂着嘴用力摇头。 正好相反!他的嘴并不恶心,他的吻也很有魅力——正是因为太有魅力了,所以她怕被他一吻,就会忘了自己是谁。 身为鄢家终生的奴仆,这种感觉是罪恶的! 见她摇头否认,严御恒这才稍微消了点气,不过想到她一见他就跑,他还是非常不能谅解。“你别给我支支吾吾,快老实招来!” “嗯……好啦!”方湄心想;反正迟早要摊牌,干脆趁这次机会,把话说清楚好了。 “就是……上回你吻我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吻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们最好只当普通朋友,所以以后你不能再随便吻我……” “我不同意!”方湄话还没说完,严御恒就冷冷地一口回绝。 “咦?”方湄错愕地望着他。 “你擅自决定与我维持朋友的关系,你问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他冷声质问。 “呃……没有。” “那表示你根本没尊重我!既然如此,你的片面决定不成立,以后我们不只是朋友关系,我想吻你的时候,还是可以吻你,懂吗?” 方湄被他的怪论搞得晕头转向,先是傻傻的点头,接着又随即慌张地摇头。 “不——不对啦!如果我们不是朋友关系,那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是交往中的情人呀!” “你想交往?那也行!”他一副“thatsok”的表情,帅气地耸耸肩。“如果你想交往的话,那我们就交往吧!” “交——交往?!” 慢着!从头到尾,她可没说过要他跟她交往这种话,他怎能随便断章取义呀? “等等我没说要跟你”她倏然停住口,因为他高挺的鼻子,正贴在她秀气的鼻梁前方。 “要跟我什么?交往吗?”他将两手抵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硕长的身躯和双臂形成一个方型的狭小空间,将她牢牢困在里头。 方湄望着他缓慢不移的性感薄唇,心中大喊救命。 “不——” 她不能再让他吻她!他若吻了她,她恐怕又要浑身酥麻地任他宰割了。 然而她的低嚎,没能制止严御恒的决心,他低下头,准确地含住她柔软甜美的小嘴。 “唔!”方湄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张嘴想大口叫严御恒的舌正好乘隙溜入,在她口中翻搅拨弄,狡桧地挑逗她单纯的感官知觉,索讨她最原始的情欲反应。 他强健的腿跨在她双腿两侧,利用身体前倾的重心,将她钉在身后的墙上,他的手则不断摩挲她略嫌纤瘦、但窈窕玲珑的曲线,惹得她不断颤抖轻吟。 “喜欢这样吗?”他吮吻她的耳垂,灵活的手指解开她领口的钮扣,本想探进手去,放肆地捧住一方柔软,但因为顾忌她没有情欲经验,怕太过躁进会吓着她,因此他硬生生地停手,强迫自己放开她柔软诱人的身躯。 他从口袋取出名片,在上头刷刷写下一排数字,然后塞进她手里。 “这是我私人的名片,上头有我手机号码和房间的电话,当然也有我住处的地址,以后只要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这已是他对女人最大的恩宠,以往与他交往的女人,根本连他的住处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方湄下意识想退还名片,免得他们之间愈来愈纠缠不清。 “嗯?你再说一次?” 她未完的话,在看到严御恒威胁眯起的双眼时,自动消了音。 她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屈服在恶势力之下,被迫接受名片的女人吧? 自从严御恒语出惊人的表示要与方湄交往之后,他当真舍弃那些艳丽的性感美女,专心一意追求方湄这个既没显赫家世、又没傲人美貌的女仆。 和方湄在一起,是他一生中最放松的时刻,他永远不必担心,她跟他在一起是否别有所图,也刁;害怕她会死缠不休。 他真的不怕方湄来纠缠他,因为到最后,都是他在纠缠方湄,人家对他可一点都不热络。 譬如他早留了手机和房间的电话号码给她,她却连一次不曾打过,每回都是他在某个宴会中逮到她,然后再气呼呼的质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打电话?”方湄每次都这么无辜的回答。 “你——”严御恒想掐死她严我们不是正在交往?交往中的情人,哪个不是互通电话?” “我又没有答应跟你交往!’,方湄嘟着嘴小声嘀咕。 基本上,连他追求她这件事,她都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他一定是耍着她玩的吧?像他这种身价上亿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小女仆?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认清事实。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只会在电影里发生,现实生活中,哪个富家子弟不是与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联姻?寻常百姓想要高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幸好她本来就没存着什么钓金龟婿的美梦,否则一定会很失望的。 然而,她真的完全不失望吗? 老实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啦! 不过她并不是为了不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而是为了严御恒。 其实,她还满喜欢他的!他外表出色、学识良好,再加上之前两人相处都还满愉快的,她会对他动心,也是正常的。 怎奈他出身豪门,她既是弃儿、又是鄢家的女仆,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怎么可能有结果? 她服侍鄢晶遥这么多年,豪门与平民的恋情她也见过,虽然这种跨越阶级与财势的伟大恋情总让人歌颂,但是事实上,其中没有几人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不知有多少恋人,最后都是劳燕分飞,绝少人斗得过整个家族、甚至是整个大环境给予他们的压力,在复杂且现实的豪门生态中,容不下爱情的存在。 所以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就算与他相恋,也不可能是严家的二少奶奶。 “你竟然这么说?!”她的话,严重践踏了严御恒的尊严。 他生平第一次费心讨好的女子,竟然说她没答应跟他交往?! 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与他有过露水姻缘并被他甩了的女人,不笑到昏倒才怪。 更呕的是,从最初相识至今也有几个月了,两人的关系一直停留在亲亲小嘴的阶段,他从未对任何女子这般尊重,只因为在乎她,所以他不想躁进吓跑她,更不想让她认为,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纡解性欲。 而她居然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嗯……本来就是嘛!”他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方湄不觉害怕地倒退——步。“我早就决定,要终生服侍我家小姐,所以根本不打算结婚,也不会跟任何人谈恋爱。我要跟在小姐身旁,不论她到哪里,我都会跟着她!” “终生服侍鄢晶遏?你以为她是上帝?”严御恒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整天开口鄢晶遥、闭口鄢晶遥,若非鄢晶遥是个女人,他早就找她决斗了! “你不要乱说,这对小姐不尊敬!” “是啊!你家小姐比上帝还伟大。”严御恒冷哼。 他宁愿和上帝抢人,也不要和鄢晶遥争夺方湄。 至少上帝是男人,他还输得稍微甘心一点,那鄢晶遥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他抢输她,实在很没面子! “你给我老实说你喜欢我吗?”严御恒绷着脸,两眼紧盯着她。 “哪哪有人这么问!”方湄的小脸红得快冒烟了。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要你回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铁了心,非要问出答案。 “你何必-定要问?”方湄裒伤地一笑。“就算我承认喜欢你又如何?”反正也不可能有结果! 她的话语,像颗兴奋剂,振奋了严御恒的精神。 她这么说就表示 “你喜欢我,对不对?”他咧嘴而笑,心中好不得意。 他终究还是略胜鄢晶遥一筹! “我不知道!”她逃避地别开头,不愿看他脸上的表情。 她确实喜欢他,秽她不能呀! “看着我!”严御恒撑着她的下巴,猛然印下自己的唇。 “唔……不要……”方湄伸出软弱无力的小手,试图推开他,怎奈被吻到晕眩的她,根本使不出气力。 严御恒不但不肯放手,反而强硬地用舌撬开她的小嘴, 更加亲密地侵略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柔软肌肤。 她愈是抗拒,他就愈想征服她,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像方湄这般吸引他,让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严御恒气喘吁吁地退开,黝黑的双眸燃烧着掠夺的火光他要她,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已经忍得够久,再也不想忍耐了。 “我想单独见你!”他改而吮吻她柔嫩敏感的脖子,沙哑地低语:“我们从没在私下见过一次面,我想单独和你碰面。 明天晚上到我的住处来,我会准备好烛光晚餐等你。” “不行!”方湄惊讶地猛力摇头。 对于他霸气、强硬的“追求”行为,她已经软弱得无力反抗,若是再和他单独会而,不被他吃得一干二净才怪呢! “为何不行?难道你不想跟我约会?”他眼神哀怨地望着她。 约……约会?方湄没出息的听到心口剧烈跳动的砰哆声。 “我……我才不想呢!”她慌张地否认。 就算在她心底有一点点渴望,能和他有次浪漫的约会,她也不会承认。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我会安排好等你来,我们不见不散。就这样了!” “真的不行啦!我不能去——” “晚安!”严御恒在她唇上吮吻了下,不等她开口说话,就掉头离开了。 “等等等等呀!”方湄拦不住他,急得直跺脚。 这个人怎么不听人家把话说完? 第四章 隔天晚上七点—— 方湄手里捏着名片,望着眼前豪华的住宅大楼,心中挣扎不已。 明知道这一来,无异把自己送入老虎口中,她却还是跑来了,真是个大笨蛋! 然而只要想到他守着空无一人的餐桌,苦苦守候的可怜模样,她原本坚持不来的意志,就不由得动摇。最后她还是来了! “请问你是方小姐是吧?”大楼的守卫看见她站在外头,立刻出来询问。 “嗯……我是。” “严先生正在楼上等你呢!他打电话下来交代过,如果看到方小姐来,要我马上带你上去。来,请跟我往这儿走!”热心的守卫在前头替她带路。 方湄咬咬粉嫩的唇,犹豫着该不该掉头逃走,然而迟疑片刻,不听话的双腿还是主动跟随守卫,朝火门的人口处走去。 守卫带她进入电梯,按下严御恒居住的楼层和专用的电梯密码,然后道:“清你在里头耐心稍候一下,等会儿电梯到达的楼层,就是严先生的住所。” 守卫交代完毕,恭敬地退出电梯,两道金色的电梯门一合上,不一会儿,电梯就到达严御恒所居住的楼层二十六楼。 方湄走出电梯,发现这是一栋单层独户的高级住宅大楼,每一层楼都只有一户住家,二十六楼当然也不例外。 她缓缓走向视线所及、唯一的一扇门,望着银色锻铁打造的典雅雕花大门,她再次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即使她一再告诉自己,她不是前来赴约,只是来跟他把话说清楚,但她依然有种深深的恐惧,她怕过了今天之后,自己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譬如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她根本不应该来的!方湄开始后悔了。 她早该在拿到名片的那一刻,就将名片撕得粉碎,也不该在乎他等她多久,只要她不来,他等得不耐烦,自然就会死心,她又何必亲自来回绝他呢? 她不愿承认,在心底深处,她是渴望见到他的。为了见他,她甚至撒谎欺骗鄢晶遥,然后偷溜出来一想到这儿,方湄立即羞耻地转身,朝电梯跑去。 她不能再沉沦下去了! “你要去哪里?”严御恒不知何时出现,自后头拉住她的手。 从她一出电梯,他就从监视器的画面看到她,她在门口犹豫挣扎的模样,也尽入他眼底。 他原本对自己很有自信,以为她最后终究会走进这扇门,没想到,她竟临阵脱逃!他的自尊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创伤。 “请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方湄慌乱地说着,想拉回自己的手。 “为何要回去?你来了,你想见我,不是吗?”严御恒将她拉进门,眼底布满冷厉的气息。他想逼她看清自己的心! “不是……”方湄咬唇否认。“我不是想见你,我是……来回绝你的!” “为什么要说谎?你明明是特地来见我的!” “我……我不是!我真的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对你其实只有朋友之情……” “骗子!”他冷冷地戳破她的谎言。“如果你真的只是来拒绝我,那么你身上的洋装是怎么回事?这件衣服这么漂亮,不是你平常会随意穿的衣服,你应该挑了很久吧?”严御恒冷眼扫过她身上玫瑰色的碎花洋装。 “这……这是……”她羞窘得说不出话。 他一语道破,出门之前,她确实在镜子前比划了好久,才挑上这件能衬托她粉嫩肤色的漂亮洋装。 “还有你擦了香水。”他凑在她耳边,得意地勾起性感薄唇。“你会刻意擦香水去拒绝一个人?承认吧,打从一开始,你就想来见我,而你之所以想见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不!我没有”方湄慌乱地摇头。 她知道他说的全是事实,她的确想来见他,明知道不该这么做,但她还是无法制止自己,跨出错误的第一步。 “方湄,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爱上我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 “不!我没有……我没有爱上你……我没有!”方湄拼命摇头否认。 “那就证明给我看!推开我,告诉我你厌恶我的碰触,只要你办得到,我就放开你,从此不再骚扰你。”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办,她直勾勾地望着他的唇缓缓盖下,却无力抗拒。 他先是轻缓的啄吻她的小嘴,直到她发出不满足的咿呜声,他才改变方式,炙热地吮吻她软嫩的唇舌。 “唔……”方湄被吻得浑身虚软,娇柔地挂在他身上喘息。 严御恒的大手悄悄伸到她身后,拉开连身洋装的拉炼,布料柔软的洋装顺着她纤细的身躯往下滑,霎时在她脚边形成一圈漂亮的玫瑰色水湿。 当他的大手爱不释手地揉弄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挑逗她敏感之处,稚嫩、毫无经验的方湄,只能因喜悦而哭泣。 “不!求你……”方湄摇头呐喊。 “那就推开我!”打从她一踏进这扇门,严御恒就没打算让她全身而退,她必须为他献上她的人、她的心。 方湄呜咽啜泣,却软弱得无力推开他。 他等待已久,今天她必须成为他的! 他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宽阔客厅的进口长沙发。 白色的米兰绒布面长沙发,搭配黑色光面大理石地板,更显得气派非凡。 客厅里有好几扇落地的大窗,但是因为居高临下,所以就算不拉上窗帘,也不会有被偷窥的危险。 方湄无暇欣赏四周的装潢,因为她发现自己一被放在柔软的长沙发上,他高大的身躯随即压下。 “不……”方湄的理智有片刻恢复,但是当他的唇再次吻住她时,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御恒明白这是她的初体验,于是私心地用尽所有的技巧,只希望她减少成为女人必经的痛楚。 方湄在热雾迷蒙的狂喜中,感觉自己身上的衣物逐渐褪尽,她想阻止,却连开口的气力也没有。 “方湄,相信我。” 当情欲到达顶峰时,严御恒起身褪去自己的衣物,当他再次将她压进柔软的沙发里,她只能半眯着眼,昏沉沉地望着他。 严御恒低头吻着她,两手扣住她的小手,然后利用自己往下移的力道,将她的双腿分开,让她白嫩的腿自然盘住他的腰。 “呜……”感觉到他入侵的力量,方湄开始哭泣。 不只是因为痛楚,而是她明白,她再也不属于自己,她的人、她的心,都被这个男人占据了。 严御恒坚定地将自己推入她的深处,感受她紧紧包围自己的极致喜悦。 在时而温和、时而激烈的摆动中,他彻底占据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当火热的激情平息之后,餐桌上的食物全冷了,浪漫的紫色蜡烛也已燃尽,只剩下紫色的烛泪残留在烛台上。 “吃吧!”严御恒穿着白色的浴袍,怀里抱着同样披着白色浴袍的方湄,叉起餐盘里的食物,与她分享迟来的晚餐。 方湄沉默地咀嚼着他送进嘴里的食物,心情显然相当沉重。 “怎么了?你后悔了?” 严御恒放下叉子,转过她的的头,凝视她布满哀愁的小脸。 “我……并不是后悔,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好烦恼,我想继续服侍小姐,可是……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她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深爱着他,也想和他长相厮守,但是她无法忘却鄢家对她的恩惠,以及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因此感到十分犹豫。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大不了我和鄢晶遥一起分享你的时间不就好了?”严御恒撇撇嘴,不怎么情愿地说:“以后你-三五陪她,二四六和礼拜天陪我,这不就得了?” “不行啦!我陪小姐的时间,不能比你少。”这样她会很有罪恶感的。 “好!”不然你一三五陪我,二四六和礼拜天陪她,这样总行了吧?”他非常、非常勉强的让步。 “还是不行!如果我一个礼拜出来三天,小姐一定会发现的。” 再说她讨厌撒谎,为了来见他,今晚她已向小姐撒了谎,要她一个礼拜撒三次谎骗人,她会先唾弃自己。 “那到底要怎样?你自己说!”严御恒没好气的问。 “我想……我们一个礼拜见一次面就行了。” “什么?!”没等她把话说完,严御恒已开始大叫。“不行!我绝不同意!” 她忍得住,他可忍不住!一个晚上的甜美回忆,不足以慰藉他其他六个夜晚的寂寞。 “求你!”方湄面露为难之色。“我真的不想让小姐发现我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怕鄢晶遥反对?”如果是,那么他明天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鄢晶遥理论。 “小姐绝对不会反对,相反的,她一定会赞成我交男朋友。只是……我明明允诺过,要终身侍奉小姐,却偷偷和你交往,我觉得很对不起小姐,所以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拜托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正和你交往好不好?”方湄哀求。 严御恒横眉竖眼瞪着她,久久不肯回答。 他可是堂堂严氏企业最受众人瞩目的二少东,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总裁的候选人,却被她当成地下情夫般,偷偷摸摸的交往,叫他怎能不气? 虽然他原本就不打算公开自己与她交往的事,但是她提出这种要求,好像他有多见不得人似的,反叫他心里很不平衡。 许久之后,他终于悻悻然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交往,就照你所说的去做吧。不过你可不许躲着我,要是你敢躲着不见我,我会冲到鄢家讨人。”他将不惜闹得让所有人都知情,也不允许她不见他。 “好啦!我会按时和你见面,你也要保证,绝不会惊动小姐和先生。” “只要你保证,我自然就能保证。” “我保证!固执先生,这样你满意了吗?”方湄嘴角含笑,娇唱地白他一眼。 “当然,我非常满意。不过先说好,你在鄢家,只能待到鄢晶遥出嫁!一旦她嫁人,你就必须搬来跟我一起住。” “好啦!”方湄娇羞地扫他一眼。 经过严御恒的提醒,以及这些日子的认真思考后,她想通了。鄢家两老早已移居国外,而将来小姐出嫁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她的确不该跟小姐陪嫁到未来的夫家去,所以她已经决定,只要鄢晶遇出嫁,那么她将离开鄢家,独自迎向未来的人生。 “爱我吗?”严御恒低下头,轻吻方湄呈现红润色泽的脸颊。 “爱。”方湄伸手环住他强健的颈子,柔柔地献上自己的唇。 她已经厌倦欺骗自己的心,她曾经逃避过,也试着拒绝过,但最终还是抗拒不了他强烈的吸引,她就像只被温暖烛火引诱的飞蛾,一步步踏入他的怀中,再也无法逃离。 “那你呢?”她瞅着他的眼。“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呢?” “我在乎你。”他有些懊恼的咕哝:“太在乎了!” 他在乎她的程度,令他自己惊讶。 真的!他从来不曾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追逐她、纠缠她,甚至强订约会逼她出席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曾做过的事! 然而一遇到她,他什么理智都消失了,眼中只有她,其他比她生性感、更美丽的女人,他连瞧都懒得瞧。 “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魔咒?”严御恒低头吻着她柔软的小嘴,哑声低问。 方湄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她的眉宇间,有抹淡淡的哀愁。 他没有说爱她! 即使她将全部的自己交给他了,他依然不说爱她。 他对她的占有欲是爱吗? 她凝视着他,心中没有答案。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严御恒发现她直盯着他,立即露出邪恶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想再来一次?” “才不是”方湄红着脸,急忙否认。 “别害羞!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达成你的愿望,现在我就如你所愿!” “不——晤!”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小嘴,顺道堵住她正欲出口的抗议。 现在他正欲火高涨,可容不得她阻扰哪! 一转眼,严御恒与方湄交往已经两年了。 因为他与方湄都不希望让人知道他们的恋情,因此两人都谨守这个秘密、没刻意宣扬,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们暗中交往的事。 能与方湄维持这么久的感情,其实连严御恒都很惊讶。 因为当初他追求方湄时,并没有想过两人能够交往这么久,她甚至是他所交往过的女朋友中,最长的一任。 当初两人交往时,严御恒的想法非常单纯:既然目前他正好需要一个伴侣,而方湄这个温温顺顺的小女人又正好令他感兴趣,那又何妨花点心思掳获她的心,共谱一段短暂的恋曲? 他承认自己并不是真的爱上方湄,他只是喜欢和她相处的感觉。 她思想单纯、诚实无伪,和她在一起没有压力,不需要互相猜忌,更不必担心商场的尔虞我诈。 而且方湄单纯乖巧,绝对不会是个会黏人的八爪章鱼,等他们交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厌腻之后,大可轻松的分手。 届时他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不必再当鄢家的下女,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才对! 这是严御恒当时所打的如意算盘,但是他疏忽了——点那就是方湄的魔力! 没错!方湄确实不够漂亮,五官小巧、身材也不高,当今美女所应具备的大眼睛、挺鼻子、性感厚唇和丰胸长腿,她一样都没有。而且她实在很不解风情,既不妖娆也不会撒娇,才稍微一碰,整张脸就红得像根辣椒。 但她身上有种令人舒服的安定气息,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总会特别放松,她像路旁开放的小花、天上飘过的白云、树梢吹拂的微风、午后洒落的暖暖阳光…… 这些东西看似平凡,容易让人忘记它们的存在,但若没有它们相伴,便会让人觉得生命空乏。 倘若没有她,他的心灵将会枯萎!这是严御恒渐渐领悟到的一个道理。 夏末—— 方湄站在礼服公司的更衣室里,望着落地长镜,打量自己身上的纯白礼服。 她好高兴,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这一天! 刷地——声,更衣室的拉帘突然被人拉开。 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顿时受到更大的惊吓。 “你怎么跑进来的?” “我想见你!” 原来突然闯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御恒。 方湄简直被他的胆大妄为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这样乱闯,会被人发现的!你“嘘!”严御恒将她推向墙壁,快速按住她嚷嚷的小嘴。 “方小姐?”外头传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喀嚏声,接着是女性的询问:“方小姐,你换好了吗?我又替你拿另一套礼服来了。” 严御恒放开掩住她嘴的乎,暗示她回答。 方湄凝定心神,清了清嗓子才扬声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决定这套,不需要再试穿了。” “那么——需不需要我进去替你看看呢?”礼服公司的服务小姐又亲切地问。 “啊不行!你千万不能进来!” 要是服务小姐进来,大概会吓得尖叫,因为她可能怎么都没想到,里头除了她之外,还藏有一个男人。 “噢……”方湄过于激烈的反应,让服务小姐有些错愕。 “那我就在外头等,请你慢慢换。” 虽然服务小姐答应不进来,但她一直守在外头,不但严御恒出不去,就连方湄也不敢轻易掀开布帘,深怕一掀布帘就穿帮了。 “都是你啦!这下怎么办?”她用唇语责怪严御恒。 “叫她倒杯水来。”他也用唇语回答。 “对喔!”只要把她引开就行了。他果然聪明! 方湄赶紧向外头喊道:“对不起喔!刘小姐,我口好渴,能不能请你倒杯水给我?” “你想喝水?” 服务小姐虽然觉得很怪异,但基于顾客至上的原则,她还是一脸疑惑地下楼倒水去了。 一待她的脚步声远去,严御恒立刻扯开布帘,转头四处寻找合适的谈话地点。 他看见角落挂着女厕的标志,双眼一亮,立即拉着方湄朝那里走去。 方湄也看见那个标志,不敢置信他的念头。 “你该不会想进去吧?” 闯入更衣宅已经够大胆了,他还打算擅人女厕? 万一让人瞧见了,不把他当成色狼,乱棒赶出去才怪呢!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谈话地点?”严御恒说着,已拉开女厕的门,同时将方湄推进去。 他随后闪入,顺便锁上门。 幸好女厕是厕所在内、洗手台在外的设计,空间还算宽敞,可以让他们好好淡话,不至于太拥挤。 “你跑到这里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方湄急匆匆地问。 “我才想问你!你这阵子老是不按照约定找我,今天还跑到这里试穿礼服,你到底背着我搞什么把戏?”,严御恒又急又怒,猜想她是否要抛弃他、另嫁他人? “你竟然这么说?我才没搞什么把戏呢!”她气嘟嘟的白 “这阵子我没去找你,是因为医生判定我家小姐有前置胎盘,随时有流产的危险,所以我才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 至于今天来试穿礼服,那是因为……” 方湄扬起嘴角,开心眯眼一笑。“我家小姐终于出嫁了! 她在昨天公证结婚,这个周末要举办小型的亲友喜宴,她希望由我担任她的伴娘,所以我今天是来试穿伴娘礼服的。” 严御恒听了也略吃一惊。“你是说鄢晶遥结婚了?” 如果这个消息正确,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错!”方湄肯定地点头。 “嫁给谁?” 根据他从方湄那听来的第一手消息,鄢晶遥早已怀了她深爱的佟烈崴的骨肉,现在大概有七、八个月大了,但佟烈始终不愿娶她,难道她改变心意,嫁给别人了? “这还用问吗?我家小姐会嫁的,当然只有佟先生!”方湄皱眉强调。 “他愿意娶鄢晶遥了?” 听到这个消息,严御恒比谁都高兴,不是因为他被鄢晶遥长达十年的爱恋所感动,而是因为方湄答应过,只要鄢晶遥一出嫁,她立刻搬出鄢家。 从他擅自订-下约会,半哄半强迫地占有她后,已经苦等了三年,现在他终于不用再等待每周一次的见面机会。 以后他们可以经常见面甚至是天天见面! 他的唇角大大地往上扬,非常喜欢这个主意! “既然结婚了,当然是愿意罗!等等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闯进更衣室?”方湄嘟着嘴问。 他擅自闯进更衣室,真的把她吓出一身冷汗,他知不知道? “我正好在楼下看到你,我来是因为” “方小姐?方小姐?你在里面吗?方小姐?”外头有人慌张地呼喊。 原来是服务小姐倒了水回来,却发现方湄不见了,找遍店里上下三层楼,最后才找到这里来。 “我看你先出去好了,否则那只母鸡不会罢休的。”严御恒在方湄唇上一吻,然后将她推向外头。 方湄走向洗手间门口,一面回头担心地问:“那你怎么出去?” 万一被服务小姐发现他偷闯进女厕,不知道会不会报警处理咧? “你放心,你引她下楼之后,我自然有办法离开。” 方湄迟疑地点点头,这才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之后,立刻关上门,深怕被服务小姐看到,里头藏着一个大男人。 第五章 “方小姐,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到处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看得出服务小姐很想发火,但碍于她是大客户的伴娘,又不敢无礼。 “对不起!我临时肚子痛……”方湄好尴尬地道歉。 都是严御恒啦!她在心里偷骂他一百次。 “既然你已经决定穿这件伴娘服,那我们到楼下去填单。” 服务小姐领着她走向楼梯,方湄又偷望了洗手间紧闭的门一眼,才忐忑不安地跟随服务小姐走下楼。 几分钟后,当她们正在一楼填单的时候,严御恒大大方方的走下来了。 方湄正担心他会不会遭到店方人员质问的时候,只见另一位服务小姐巴结地迎上前去。 “请问严少爷,洗手间找到了吗?” 严御恒与方湄眸光交会,不过又立即转开。“嗯,洗手间有点偏僻,我找了一会才找到。” “那么快请过来吧,您的未婚妻邱小姐,等得有点生气呢!” “嗯。” 严御恒在方湄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坐在化妆台前的一位陌生女子。 “喂!你跑到月球上厕所去啦?让我等这么久!” 要她穿这身累赘的新娘礼服已经够呕了,他还耍大牌让她久等,真是欠人骂! “抱歉。”严御恒没再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歉。 “那么两位请进摄影棚拍照吧?摄影师正在等候两位呢!” “哼!” 穿着婚纱的女子昂着头,脾气火爆地走向后方的摄影棚,严御恒则默默跟在她身后,没再多看方湄一眼。 方湄震惊地呆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久久回不过神。 他们刚才说什么?未婚妻?拍照? 难道他们要……结婚? “方小姐?方小姐?”服务小姐抬起头,诧异地发现方湄一直望着某个方向发呆,连推她都没有知觉,简直像石化了似的! 方湄缓缓转向服务小姐,脸上有着硬挤出来的僵硬笑容。“能不能告诉我,刚才那对男女他们是来拍结婚照的新人吗?” 服务小姐虽然对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奇怪,不过还是热心地回答:“是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世纪婚礼哟,听说男方是严氏企业最受重视的二公子,身价数十亿呢!至于女方也是企业名门之后,据说两家一直有密切的合作关系,所以双方才结成儿女亲家,可说是亲上加亲呢!”这么说她刚才没听错了?方湄浑身颤抖。 他真的要结婚了?要娶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情的笨蛋! “好了,这张单据请你保留着,另外伴娘服你也可以带走了。”服务小姐没发现她的异状,迳自撕下粉红色的单据交给她。 “好的……谢谢你。” 方湄捏着那张单据,提着自己的伴娘服,走出礼服公司。 由于今天她是独自前来挑选伴娘服,所以她没请司机载她来。她走到马路旁,拦了一部计程车,说出鄢家的地址,让计程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的眼眶酸疼得难受,但她依然直挺挺地坐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回到鄢家,她仿佛戴着完美的面具,朝每个相遇的人微笑打招呼,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隐忍的情绪才终于完全崩溃,她扑倒在床上,放肆地大声哭泣。 严御恒要结婚了……但新娘却不是她! 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居然也发生在她身上?真是太可笑了! 她咧开嘴想挤山笑容,却发不出任何愉快的笑声,只能悲凄地干笑。 她早就明白,自己与他绝不可能有结果,但她一直沉溺在他所给予的温柔小,无法自拔,才-直欺骗自己与他交往。 如今这段感情走到尽头,他即将另娶他人,其实她不怨他真的! 她无法谅解的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他甚至让她当场目睹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太过分了! 他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承受不了? 尤其想到刚才在礼服公司碰面时,他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为何不与他连络,她就满心气愤。 真是作贼的喊捉贼!明明是他变了心、即将另娶他人,居然还敢怪她不跟他连络? 或许真是她的错!是她最近忙于小姐的事,疏于跟他联系,才会连他要结婚的大事都不知道。 她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才会像个傻瓜一样,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实情! 这样也好!他们交往也三年了,一对男女能够相恋三年想想也实在不简单,况且她早知道他不可能属于自己,能拥有他如此久的宠爱,她该心满意足了! 虽然她努力这么告诉自己,但眼泪还是不断地流下。 她真的深爱严御恒呀! 一开始,她确实逃避过、挣扎过,但彻底敞开心房之后,她所投入的感情,绝非外人可以想像! 为了他,她连终生服侍她家小姐、以回报鄢家恩情的誓言都打破了,他在她的心目中,胜过任何人、任何事,原以为小姐的喜宴结束后,他们就能长相厮守,但现在……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即使她痛哭询问苍天,苍天依然沉默无语,没有给她答案! 当晚,方湄打破前所未有的惯例,主动打电话给严御恒。 以前她从来不打,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养成,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的坏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他都会主动连络,因此怕被鄢家人发现交男友的她,从来不曾打过电话给严御恒,如今第一遭打电话给他,竟是为了问清他结婚的事。 他房里的专线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 “喂?”他的声音有些不耐,但听起来还算正常,并不像激情被打断的样子。 如此研判,他的未婚妻应该不在他房里了? 那是当然的!方漏自我嘲讽地苦笑.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当然不会像她一样,轻易就被男人拐上床,骗去了身心…… “是谁?”严御恒口气不好,是因为他为了拍那可笑的婚纱照,累了一整天,才刚洗完澡,正想好好休息,却有不识相的家伙打电话来。 这家伙最好有要紧的事!他低声咕哝。 “御恒?”方湄竭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严御恒愣了几秒,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方湄?!” “是我……” “方湄!真的是你?”严御恒惊喜地大嚷。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方湄也情不自禁笑了但却是悲伤的苦笑。 “真稀奇,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严御恒拿着无线电话跨上床,倚在床头柜上,神态轻松自在。“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打电话给我?有事?” “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方湄咬着唇,忍住泪,尽量装出和平常相同的声音。 “有什么事,你问。” “我……今天在礼服公司见到你。” “没错。”严御恒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礼服公司去,是为了什么?”原以为他是特地去找她,结果根本不是。 “喔!我还没告诉你,不过你也应该听到了吧?我是去拍婚纱照的。”说着,严御恒嘀咕起来。“我老头真烦,硬要我今年娶邱家吟入门,我只好答应了。”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一丝对方湄的歉意。 “那么……真是恭喜你了。”方湄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略带鼻音的沙哑语调,终于让严御恒发觉她的不对劲。 “方湄,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没有。”方湄立即否认。“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要结婚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 “你在说什么?”严御恒大笑,仿佛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我们的交往,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邱家吟的婚姻,只是为了巩固两家合作关系的一张纸,我一点都不爱她,她也不爱我,结婚这件事,我们都当成一场家家酒在玩,结婚之后,我们也不会为了彼此改变原来的生活。” 在他认为,只要他不对别的女人动情,就不算背叛他与方湄的感情,因此他连结婚这件事都没打算认真的提捉,本来想等到婚礼举行前,才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她,没想到两人会意外在礼服公司相遇,他才按捺不住思念,偷溜进更衣室找她。 “可是对我来说,不是如此。”方湄再也抑止不了哽咽。 对我来说,婚姻和爱情是-样的,对爱情必须忠实,对婚姻更是!不管你爱不爱你的妻子,只要你娶了她,就必须谨守婚姻的誓言对她忠实。所以,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严御恒听了她的话非常生气,重重地喷气。“我说过,这只是一桩权宜性的婚姻,我根本不爱她,她也不爱我,还遵守什么狗屁誓言?” “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有多敏感脆弱,就算她看起来好像不爱你,一旦嫁给你,她就会在乎你、甚至爱上你,如果你再继续和我在一起,势必会伤害到她,我痛苦不要紧,我不希望……你的妻子也像我一样痛苦。” “说穿了,你是在怪我?”严御恒冷声质问。“我已经说相很清楚,这是我父亲的决定,要是我反抗他的决定,他一定会撤除我的职务,让我一无所有,这点你应该清楚才对。” “我很清楚,也很了解。但……” 只是清楚了解,并不能阻止她伤心,她受了创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你很清楚了解,那你也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不会真的指望我放弃一切娶你吧?” 他厌烦不耐的语气,再次伤透方湄的心,她吸吸鼻子,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真的没这么指望过,但我也早就决定,不会成为他人婚姻的第三者,所以我是很认真的跟你提分手。我话已说完,就这样了!再见,御恒。” 她道完再见,鼓起最大的勇气,结束他们最后的联系。 从今以后,即使他们在路上相遇,也将是陌路人。 “小姐,能看到您与佟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好高兴!” 在简单的亲友喜宴之后,方湄亲自送鄢晶遥回到佟家,如此欣慰道。 “谢谢你!方湄你一定要离开吗?别走好不好?”鄢晶遥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嗯。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鄢家独自生活,小姐可别害我的决心当场瓦解喔!”方湄故意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当初她决心离开鄢家,是为了严御恒,虽然他即将另娶他人,不过她渴望独立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 自从十五岁之后,她整整依附了鄢家十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那你要常来看我喔!”鄢晶遥忍不住开始流泪,方湄看了也跟着哭。 这十年的相处,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如同亲姐妹,如今姐妹分离,要她们怎能不难过? “别哭!当心肚子里的孩子闹脾气。”向来冷漠寡言的佟烈抽了张面纸,不太自在地抹去妻子的泪。 方湄见他确实对小姐好,这下真的放心了。 “那么,我也该走了。”方湄起身道。 既然确定鄢晶遥得到良好的照顾,那么她也该告辞了。 “再坐一会儿嘛!”鄢晶遥挽留道。 “不了!小姐,现在不走,等会我会更舍不得走,还是趁走得开时离开吧!” 见方湄转身走向大门,鄢晶遥想起身过去送她。 “小姐,您还有孕在身,当心自己的身体,别送我了!” “方湄……”想到从今以后,方湄再也不能与她作伴,鄢晶遥真的好难过,不过有丈夫相伴,她相信自己能够撑过去的。 “小姐,您要多保重喔!佟先生,请你好好照顾我家小姐,这是我最诚挚的请托!” “我会的!” 得到佟烈的保证,方湄真的安心了。 “那我走了。小姐,我会常来看您的。” 方湄强忍不舍,挤出微笑道别后,离开佟烈与鄢晶遥的住处。 她沿着别墅社区的小路,走向外头的公车站。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直到被人按住她的肩,强自转过她的身体,她才尖叫着跳起来。 “啊” “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让她停止尖叫,她定睛一看是严御恒! “是你?”她的神情变得很复杂,思念他,却又不想见他。 “我已经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也说过我的想法,你为何不听?”说起这个,严御恒更气。 这几天她一直躲着他,既不出门、也不接手机,害他急得几度想不顾一切冲到鄢家去。 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她却躲着不见他,逼得他镇日抓头发跳脚,想发狠不理她,却又办不到。 他打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几时曾受过这种折磨?拜这小女人之赐;他生平首次知道,煎熬的滋味是什么。 真是苦不堪言! “我说过,那是因为” “因为我未来的妻子?我了解!好哇,既然你这么在意她的存在,那我就带你去见她。见了她之后,如果你还想离开我,那我也没有话说走!”他拉了她的手,就朝他停在路旁的房车走去。 “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未婚妻?不行呀!”方湄震惊得猛摇头。“她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很生气的。” “她早就知道了!”严御恒转头道,“早在我与她同意接受这桩婚约之前,就向彼此坦白过了。我有我的爱人,她也有她的,所以我们谁也不会干涉谁。” “骗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方湄讶异得煞住脚步。 “我有没有骗你,去见她就知道了!” 他将她硬拉上车,然后疾驰而去.很快的,他们来到天母,严御恒和未婚妻邱家吟约在这里,这里是她经常活动的地盘。 “坐!要喝什么?”到了相约的咖啡厅里,严御恒命方湄坐下,然后迳自打开menu,准备点饮料。 “御恒,我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很不安哪!”方湄忧心道。 万一他的未婚妻一见她就抓狂,像电视上抓奸的太太那样,对她又踢又骂怎么办?! “我要咖啡,给她一杯综合鲜果汁。”严御恒合上menu,交还给服务生。 “好的。”女服务生走后,方湄又继续说服严御恒让她离 “我想我还是走好了!不管你的未婚妻是否有其他的爱人,也不管她是多么大方有气度,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的,我真的不想伤害别人……” “那如果我说她不是女人呢?”严御恒低吼着问。 “什么?”方湄震惊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已经到了。等很久了吗?” 此时,一个身材瘦高的俊美男子走到他们桌旁,潇洒地扬手打招呼之后,一屁股坐到严御恒身旁。 “搞什么?现在才到!”严御恒不满地瞪着来人。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痞痞地笑着,不很真心地道歉。 他的视线不经意转到对面,一看见方湄的样貌,立即像恶狼看见小绵羊一样,露出垂涎的笑容。 “嘿!严御恒,这妞儿就是你说的那女孩呀?是朵清秀的雏菊嘛,真不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俊美男子突然伸手突袭方湄的脸,方湄虽然慌忙躲开,但还是被他摸到下巴。 “真嫩的皮肤!”俊美男子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没错,她就是方湄。还有你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要是别人,严御恒早一拳打掉他的牙,看在他“身分特殊”的分上,他才勉强饶过他。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依然色眯眯地笑着,没有一丝侮意。 “御恒,这个人是谁呀?方湄好奇又恐惧地,打量那个迳自伸展四肢的年轻男人。 她不明白严御恒为何把她带来这里,让她见这个流里流气又色眯眯的男人? “对了,我还没替你介绍!她就是我的未婚妻邱家吟。” “你你说什么?”方湄指着她以为是登徒子的人,颤抖地问:“你……你是说……这个男人就是你的未婚妻?” 难道严御恒根本是个同性恋或双性恋,而她还傻傻的跟他交往三年? “她的确是我的未婚妻,但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人。”至少,邱家吟拥有女性的身分证,这点他可以证明。 “你说她是女人?!”方湄震惊地跳起来高喊。 下一秒,她立刻成为整间咖啡厅注目的焦点。 第六章 “嘘!你别激动,先坐下来。”严御恒赶紧低声吩咐。 人怕出名猪怕肥,他可不想被人认出身分,然后引来死爱挖八卦的媒体记者,将他们三人会面的事全曝了光,到时后果可不堪设想。 最起码,他老爸势必会逼他赶走方湄!在婚前这点面子要是没做足,联姻壮大两大家族的事就别谈了。 方湄缓缓坐下,还是感到震惊不已。 她怎么也看不出来,坐在她面前一身男人装扮的其实是个女人?真要说,她顶多认为对方是个比较女性化的美男子而已! “我是说真的,绝对没骗你!”严御恒再三保证。 其实要不是小时候看过她穿裙子上学,他大概也会以为她是男的。 邱家吟露出挑逗的笑容,并朝方湄嗳味地眨眨眼。“如果你还是不信,我不介意找个地方,扒光衣服让你瞧个清楚。” “我不要!”方湄一听,吓得小脸发白。 “邱家吟,你少吓唬她!我今天带方湄来,是要你向她解释清楚我们的婚姻,你该死的快劝劝她!”大概是邱家吟长年做男性化的装扮,严御恒几乎不把她当成女人,总是对她吼来喝去,粗鲁得很。 “啐!有什么好劝的?告诉你,小美人,嫁给严御恒这臭男人,真是倒了我八辈子的霉!谁喜欢和这些又脏又臭又花心的烂男人做夫妻?我喜欢的是像你们这种又白、又干净、又漂亮的女生,和你们在一起,我才觉得幸福快乐。只可惜” 邱家吟摇头叹息。“我老头硬要我嫁,你说他不是存心逼死我吗?幸好有你在,严御恒才不会半夜偷偷爬上我的床,所以求求你千万别离开他罗,否则我的贞操就不保了!”她所谓的劝,根本就是竭尽所能的贬低严御恒的自尊和人格。 “我怀疑你还有这样东西!”严御恒将拳头捏得喀啦作响,就是不知道该不该一拳打过去。 据他所知,她私生活的“精采”度,可不比他们这些花花公子逊色。 “喔喔,这家伙的脸色变得真可怕!你看男人就是这种暴躁易怒又没有头脑的低等动物,你要刁;要改变心意跟我走呢?”她还在觊觎清纯.可人的方湄。 “邱家吟!” 严御恒怒吼着拍桌跳起,邱家吟见状,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严御恒瞪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大声诅咒。找她来真不知是帮他,还是来扯他的后腿! “方湄,你应该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吧?”他怕这单纯的小女人,被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洗脑了。 “我不会。”方湄想的是其他的事。“我想知道呃,邱小姐她……喜欢同性的事,难道你父亲和她父亲……都不知情吗?”这才令她感到惊奇。 “这个传言甚嚣尘上,连我都知道,他们当然也知情。” “那他们还让你们结婚?”方湄不相信,——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爱男人只爱女人的新娘。 严御恒冷笑。“对他们来说,我的新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婚姻能够加强两家的合作关系,方便他们获取更大的利益。” “那些利益,会比自己孩子的终身幸福重要吗?”方湄难以置信,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何谓名门世家! 实在太势利,太可怕了! 了解这桩婚姻的真相之后,方湄改变离开的心意,愿意留下来。 严御恒的父亲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他的幸福,他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离开他。再说,她原本就不想逼他娶她,如今既然明白他们继续交往,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那么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知道这时他最需要她的慰藉,因此就算没有名分,她还足愿意留在他身边,当个—亡不了台面的地下夫人。 “我改变心意,我不离开了。”她对他露出心疼的微笑。 “你是说真的?!”严御恒露出惊喜的表情。“你真的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嗯!”方湄羞怯地点头。 “太好了!”原来使出邱家吟这步棋,还是有用的! 看在邱家吟帮他挽回方渊的心的分上,他就勉强原她方才的恶行好了! 方湄微笑凝视严御恒,心中的结真的打开了。 她早就明白,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为了登上严氏总裁之位,他的确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比起其他被他打击的人,她算是幸福的了吧? 再说她是如此深爱着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挽回过往的幸福,她不介意没有名分的守着这段感情。 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心,只要他们的心都还在彼此身上,那么就算没有那张薄薄的证书,他们一样能天长地久吧? 一年后 深夜十一点,严御恒走出办公大楼,仰头望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雨丝,不由自主低咒一声。 台北交通壅塞,人尽皆知,若是遇到下雨时刻,更是乱象百出,即使现在已是深夜时分,但今天正好是周五,再加上下雨,车辆铁定比平常多,看来这场雨会耽误到他回家的时间! 司机很快将车开来,严御恒收起雨伞,拍去滴落在身上的雨滴,低头进入气派的黑色轿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年近五十,福福态态的司机恭敬地问:“总经理,请问还是到方小姐那儿吗?” 打从严御恒挤掉无能的大哥,升任总经理,有自己专属的司机开始,就一直由这个名叫吴宽的司机为他驾车。 他喜欢吴宽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嘴巴紧,除了开车之外,关于他个人的私生活,吴宽从不多嘴,这点令他很满意。 “嗯。”严御恒哼了声,合上眼暂时闭目养神。 父亲将总裁之位交予他的意图,已愈来愈明显,最近为了做好接任总裁之位的准备,他付出了比往常多好几倍的心血,忙到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有时还彻夜未眠,只为了替严氏赚进更多钞票,让大股东们满意。 不过他最感到庆幸的是,无论他忙到多晚,都有一个温顺的小女人,守着一盏明亮的灯火,等着他回去。 豪华的黑色轿车,驶到一栋半新不旧的公寓前,严御恒下车让司机自行回家,然后搭着电梯来到公寓的五楼。 他步出电梯,用钥匙打开银色的铁门,屋里的人果然还没睡,正在灯下做小手工艺,同时等候他归来。 “你回来了!”方湄从正在缝制的布娃娃里抬起头,朝他绽开温暖的笑容。 去年鄢晶遥出嫁后,她搬离鄢家,并在这里租了间房子,痴心无悔地守着这段没有名分的感情。 “嗯。你还在缝那些小玩意儿?”严御恒脱掉鞋子走进客厅,将公事包随意抛在一旁,然后瘫坐在沙发里,放松地吐出一大口气。 “是啊!你看可不可爱?”她笑着展示手中快完成的小兔子。 这些都是她的生财工具,她并没有出外上班,平日就靠缝制这些布娃娃,上网拍卖赚取生活费。 当然,严御恒提过要支付她的生活所需,让她过得优渥且富足,但她并没有接受,她不愿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女人,只靠他豢养疼宠过日子,一如她所处的地位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收起针线和快完成的小兔子,起身问道。 “有什么吃的?”他晚上吃过便当,现在并不很饿,但他就是想吃她亲手煮的菜。 “我炒了你爱吃的牛肉空心菜,另外还有烤香鱼和红烧五花肉,汤则是你喜欢的苦瓜排骨汤。” 他听了立即感到饥肠辕辊。“好,帮我热点菜,我想先眯一下。” 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他累得连骨头都快散了,只想倒头好好大睡一场。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热菜。” 方湄走进厨房,动作爱落地热好三菜一汤,再回到客厅时,发现他呼吸规律平稳,已经睡着了。 她默默在他身旁落座,望着他平静的睡容,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除非到国外出差,否则每天不管多晚,他一定会回到她身旁,陪她一同入睡,光是看着他的睡容,就让她感到满足、快乐。 望着他性感的薄唇,她难掩心中的眷恋,缓缓将唇靠过去,轻轻碰触那温暖干爽的唇。 “我建议你在诱惑我之前,先把我喂饱,我才不至于有力不从心的顾虑。”他突然张开眼睛,晶亮的双眼望着她,语调低沉沙哑。 “我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她羞红脸跳开身子,仓促道:“菜热好了,你先去吃,我去洗澡了!” 她羞窘地逃向卧室,严御恒如火焰般炙热的目光,则紧紧追随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他微笑着收回视线,大步走向餐厅。 在满足自己的欲望之前,他想先满足自己的胃。 严御恒吃光所有方湄为他准备的食物,心满意足地离开餐桌,一面解开衬衫的钮扣,一面走向卧房。 卧房里灯光朦胧,只有一盏晕黄台灯,提供照明的功能,已洗好澡的方湄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今晚你要留下吗?”她故意用不在乎的语气问,不想让他听出心中的期盼。 “当然!我不留在这里,你要我去哪?”他脱下衬衫,以投篮的姿势扔进洗衣篮,然后继续解长裤的钮扣。 “你偶尔也该回去一趟吧?总是在外过夜不回家,会不会落人话柄?”她纵然有千万个不舍不愿,也必须为了大局着想,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只要邱家吟不说话,就不会有人有意见。我去洗澡了!”严御恒准确地将脱下的长裤也扔进洗衣篮,然后走进浴室。 方湄继续梳着长发,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鄢晶遥。 “方湄,你怎么这么傻?!”鄢晶遥知道严御恒结了婚,而她仍然与他在一起,气得骂她太傻,但方湄早已无法自拔。 她的心已被严御恒牢牢锁住,就算她想走,也没办法离开一步。 她想,就算他永远无法娶她,她还是会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永远不离开。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洗过澡后,严御恒觉得舒畅多了,他在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开门走出浴室。 “你的头发湿湿的,快坐下来,我替你吹干。” 方湄看见他的发稍还在滴水,立即取来吹风机,细心地替他吹干湿润的黑发,顺手替他按摩紧绷的头皮。 严御恒坐在床沿,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享受她的巧手服务。 “头发好像干了。”发觉手中湿润的发丝,变得干爽蓬松,方湄放下吹风机,改而拿起齿距细密的梳子,温柔地替他梳齐每一根发丝。 严御恒睁开眼睛,专注凝视她认真谨慎的表情。” 相识五年,交往也四年多了,她的容颜,他始终看不腻。 虽然比不上外头那些妖娆、性感的女人艳丽,但她小巧典雅的五官、清清秀秀的脸庞,和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却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他。 不论他在外头遭遇多么大的挫折、面临多么艰钜的困难,只要一踏进这扇门,看着她温婉的笑容,他焦躁不安的心便会平静下来。她温暖的怀抱,就是他的避风港! “这里还有点乱。”方湄贴在他身上,仔细替他梳平脑后一撮不听话的发丝。 她身上自然淡雅的香气,随着空气飘人他的鼻腔,像启动秘密炸弹的引线,立即燃起他体内最炙热的火焰。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热烈吻住她,激情的前戏,令方湄不由得红了脸。 “你……不是累了吗?”方湄羞怯地问。 “看到你,我就不累了。”他沙哑低喃,亲吻她的耳垂、她的脸、她的唇,大手则缓缓褪去她身上的睡衣,亲吻她每一裸露出的粉嫩肌肤…… “嗯……御恒?” 早晨,方湄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身旁传来宪奉的声响,悠悠然睁开眼睛,发现严御恒己穿戴整齐,正准备要出门。 “你要走了?天哪!怎么不叫醒我呢?我去准备早餐让你带走。”她慌张地下床,想做一份简便的早餐。 “别忙了!”他将她按回床上。“我看你睡得那么熟,舍不得吵醒你。” 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他实在不忍叫醒她。 “害你没睡好的人是我,把睡眠时间还给你,也是应该的。”他笑着在她颊上亲吻一下。“你继续睡,我去上班了。” “那路上小心喔!“ “我知道,晚上见。”严御恒又在她唇上轻吻一下,这才舍得出门上班。 他走了之后,方湄也睡不着了,她想下床到浴室盥洗,可是才一移动身子,腹部就猛然传来一阵痛楚。 “怎么会突然肚子痛呢?”她略弯着腰,捧着隐隐作疼的肚子;秀眉微微地蹙起。 这种痛不是很难受,却让人感到不舒服。 “会不会是吃坏肚子了?”还是闹胃痛? 她小心地下床,扶着墙壁缓缓走进浴室,心想等盥洗后吃两颗肠胃药,应该就没事了。 然而几分钟后,当她上厕所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她的下体竟然在出血。 虽然血量不大,只有像血丝般的微量红色液体流出,不过这已经很不寻常。 她突然想起,她一向规律的月事,这个月还没来…… 她向来不喜欢看医生,不过遇到这种情形,她也不得不上医院求诊。 当医生检验之后,告诉她结果时,她当场愣住。 “我怀孕了?”‘ “是的,大约一个半月左右,不过胎儿有些不稳定,最近房事要禁止,并且要多卧床休息。”医生告诫她。 “可是我们一直有避孕呀!” 严御恒在避孕工夫上做得非常周到,就算激情当头,他也不会忘记该做的预防措施。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避孕方式,可以保证达到百分之百的功效,避孕失败是常有的事。”医师转身面向电脑,开始输入病历资料,同时漠然道:“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安排手术拿掉。” “呃?”拿掉?方湄听得毛骨悚然。“我……我再和我先生商量好了。”她仓皇离开诊室。 走出医院,她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严御恒这件事。 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而他又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一整个下午,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失神状态,不是打翻东西、就是踢到自己的脚,最糟的是,当严御恒深夜饿着肚子回到家时,却连顿饭也没得吃。 “你没煮饭?”他惊讶地询问方湄。 “我……对不起,我忘了……”方湄愧疚地低下头。 一整个下午,她的脑子里只想着孩子的事,连煮饭这件事都忘了。 “那你也没吃?” “嗯……”在他不赞同的瞪视下,她的头愈垂愈低。 “走!楼下可能还有几间卖消夜的店开着,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可是我不觉得饿。” 严御恒不管方湄怎么说,硬是拉着她下楼,逼她吃进一大碗海鲜粥。 第七章 “说吧!到底什么事困扰着你?”用完餐,回到住处,严御恒开始逼供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方涮惊讶不已。 “废话!你以为我只会关心床上的事?” 她连吃饭都心神不宁,要是这样还看不出她有心事,那就枉费他和她交往这么多年。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在沙发上落座,准备慢慢问出实情。 “嗯……就是……我天天肚子痛……” “你肚子痛?不要紧吧?”严御恒微微蹙眉。 “不要紧的,我……去医院检查过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的肚子里有……有宝宝了。”她将下巴贴在胸前,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她话说完,四周霎时没了声响。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之久,才听到严御恒紧绷的声音。“确定吗?” “嗯。医生说有一个半月了。” 方湄悄悄抬头觑了他一眼,他面色凝重,但是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严御恒叹了口气,低哑地开口。“方湄,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的父亲对他与方湄交往的事,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情,但那并不表示,他就高兴方湄为他生下孙子。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好面子的他,绝不会允许一个女仆出身的孤女,为严家产下私生子。 如今正是他争取总裁之位的重要关头,诸位股东大老莫不睁大眼,严苛地评估他的表现,而他那无能且善妒的兄弟,也无时无刻不等待机会,想将他扯下台。 他和方湄在一起的事,由于一直十分低调,现在还勉强不会引人议论,如果有了孩子,便什么都完了。 他不能让这个预期外的孩子,毁了自己的前途! 即便方湄早就料到,他不会要这个孩子,但是听到他这么说,眼泪还是差点夺眶而出。 严御恒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于是搂着她的肩,柔声安慰。 “别难过!我的苦衷,你该懂的。现在正是我接掌总裁之位的关键时刻,不容许任何闪失,万一被我大哥或是弟弟发现,我在外有私生子,他们一定会咬着这个把柄不放,万一闹到那些大股东面前,难保支持我的股东们不会动摇。所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我懂。”就是因为她太了解他的苦衷,才强忍着心痛,不哭不闹,不让他感到为难。 “那就乖乖听我的安排,把孩子拿掉。嗯?”他温柔地吻着她的发鬓。“孩子拿掉之后,你好好休养,等身体一复原,我马上带你出国散心。你不是一直想去加拿大赏枫?马上就是枫叶的季节了,现在去正是时候。” “好。”方湄忍住心中的泪,柔顺地点头。 除了点头,她没有其他选择。 “今天你心情不好,可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就不吵你了!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派司机来接你去医院。” “你不陪我去吗?”她仰起头,恐惧地拉着他的手臂。 “明天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各大股东都会到场,这关系着我的前途,我不能不出席。”他无奈地道。 “我知道了。”方泪黠然垂下双手,默默转开头。 “别胡思乱想,晚上我就会回来陪你。”严御恒安抚性地抱了抱她,然后起身道:“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要接受手术,等会也早点休息。” “嗯,我会的。”方湄轻轻颁首。 “那我回去了!”严御恒提起公事包,开门离去。 严御恒离去后,室内再度陷入无止尽的寂静。 以往很能享受这种宁静时光的方湄,突然被这过度安静的空间,压迫得喘不过气。 她好像快要窒息了,只好赶快逃回房间。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汹涌落下。 “宝宝,对不起!”她抚摸依然平坦的腹部,哽咽地喃喃低语。“妈妈不能留下你……不是妈妈不要你,而是现况不容许妈妈把你生下来……对不起!”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个画面,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看见一个与她相似的身影,抱着年幼的小女孩悲伤地哭泣。 “小湄……原谅妈妈!妈妈不是故意抛下你,而是……而是他容不下你……原谅妈妈!好吗?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尘封已久的回忆,像被考古学者开启的古老术盒,所有藏匿其中的前尘往事,在一瞬间全部回到她的记忆中。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二十多年前,她的母亲抛下她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当年母亲为什么抛弃她,真正的原因她其实并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为了某个容不下她的男人,狠心将她遗弃。 现在仔细一想,她似乎能够明白,母亲当年抛弃她的原因了。 她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狠心抛下她吧? 那么,你也要和你的母亲一样,做出这种伤害子女的事吗?一道严厉的声音质问她。 她的母亲只是抛弃她而已,而她还打算做出比她母亲更残忍的事冷血谋杀腹中的小孩!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见自己的母亲,因为她想问她:“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女儿,你真的就能获得快乐吗?” 如今她要先用这句话来反问自己:为了一段永远见不得光的感情,狠心杀死自己的骨肉,就能得到幸福吗? 她真的很爱严御恒,即使他没有半点依恋的要她拿掉孩子,她还是爱他。只是这种爱情,又能维系多久呢? 她可以狠下心肠,为他拿掉第一个孩子,但如果将来又有第二个孩子、甚至第三个……难道她要一直这么冷血,有多少孩子,就拿掉多少个吗? 不她办不到! 虽然他总是说,现在不是时候,等将来他取得总裁之位,局面将会不同。然而痴心守候到最后,她只等到一个结果拿掉孩子! 他连对待自己的孩子,都能如此狠心不留情,接下来的日子,她能指望他给她真正的幸福吗? 他很快就能得偿所愿,顺利荣登总裁之位,而她呢?她必须永远藏在暗处,怀着谋杀孩子的罪恶,等待他偶尔回头一顾…… 想着,方湄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不想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 或许她也是贪心的,她虽不贪图他的财富权势,可是她想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与关注,而不是在他争权夺势疲累后,才回到她怀中,寻求短暂的温柔与慰藉。 因为她也贪恋被他拥抱、疼宠的感觉。所以她一直不去问、不去想,告诉自己人应活在当下,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 但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即使她不断欺骗自己:她只需要他的爱,不需要婚姻。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正常的生活与婚姻关系。 仔细想想,她连与他大方牵手逛街的心愿都无法达成,将来还能指望什么幸福呢? 而她真的要为了这样的关系,狠心夺去孩子生存的权利吗? 方湄的手掌在平坦的腹部上滑动,想像着这个孩子的长相,突然地笑了起来。 好真实的感觉! 这是自从与他交往之后,便再也不曾体验过的感受。 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无法为了一段看不见未来的感情,杀死她能够真实拥有的孩子。 她从小失去双亲的疼爱,与他相恋之后,也没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腹中不被期望的孩子,是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孩子才是真正能给予她“家”的感觉的人。 她绽开灿烂的笑容,心情豁然开朗。 她何必犹豫呢?留下孩子,是她这辈子最肯定的一件事! 她拉开抽屉,拿出纸笔,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写告别信给严御恒。 她相信,他应该能够明白她的心情。 就让他们各自朝着自己的未来,努力前行吧! 吱!黑色的轿车紧急在方湄的公寓前停下,车门一打开,严御恒立刻跳下车,神色紧张地往公寓的电梯奔去。 大约半个钟头前,他正在一场重要的会议中,接到司机的来电。 因为挂心方湄在医院的状况,所以他的手机一直保持在开机的状态,以便司机随时与他连络,没想到才刚开会不久,司机果真打电话来,告诉他方湄失踪了! 据司机转述,他打了无数通电话,甚至上楼去敲门,但都没有人回应,他知道以后非常担心,立即编了个借口从会议中脱身,亲自过来找她。 他怕她想不开,在屋里做出什么傻事。 “方湄?” 他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只见客厅里空无一人,他脱了鞋,快步冲向房间,但里头同样没有人。 “方湄!方湄!” 他像疯了似的,在仅仅十几坪大的屋子里横冲直撞、到处翻找,试图找出她的踪影,然而他什么人影也没看见,只找到她留在梳妆台上的一封信。 他拿起白色的信封,信封上头写着:给御恒。 严御恒抓着那封信,缓缓在床沿坐下,他垂眸盯着上头的字迹,迟迟不肯打开信封。 他有种预感,信里所写的,绝对不会是他喜欢看见的字句。 “总经理?”司机站在敞开的卧房门口,迟疑地探头喊道。 他因为担心屋里发生事情,所以跟了上来,而外头的大门正好也没关,所以他就直接走进来了。 “我没事!你先回公司,顺道替我转告我父亲,我人不舒服,下午不进办公室了。”严御恒沙哑地命令。 “噢我知道了。” 司机又偷偷瞧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公寓。 他替严御恒开了这么久的车,从未见过他脸色这么难看。他手上拿着信,会不会是方小姐走了? 司机走后,严御恒又呆坐了好半晌,才缓缓动手撕开信封。 洁白的信纸上,有方湄用蓝笔写下的清秀字迹。 御恒,对不起! 我知道你发现我走了,一定很生气,但我只能说抱歉。 我认真想过,我终究还是无法狠心拿掉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你不会容许他的存在,所以为了不让你为难,我离开了。 离开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但我会努力克服。而我的离去,或许会令你感到痛苦,也请你谅解! 能够相识、相恋,是我们的缘分,如今缘分已尽,我们何必彼此怨怼?让我们记住这些日子最美好的回忆,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不论几年后想起你,相信我都还会依然感到甜蜜。 最后,我诚心祝福你祝你快乐幸福,平安到老! 爱你的方湄 “方湄”严御恒愤然揉掉手中的信,仰头发出痛苦的咆哮。 她说他会生气?那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刻他心中的感受!他非常愤怒、激动,而且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竟连他都不惜抛下,他可以说是被抛弃了! 四、五年的感情,他在她的心目中,竟然只是一个可以轻易舍弃的人? 他除了震怒,还深深觉得自尊心受到创伤。 她想带着孩子离他而去? 她想都别想! 不论他要不要孩子,她都不许离开他一步! 方湄搬着一箱刚买的日用品,小心地爬上二楼的阶梯,休息之后,再一口气将日用品搬进屋内。 她关上大门,打开电扇,让转动的扇叶吹去一身的闷热,带来些许凉意。 她坐在刚擦拭干净的瓷砖地上,望着自己租来的小房间。 这是间大约六坪大的套房,附有简便的小厨房,能让她下厨烹调一些营养的食物,替孩子补充营养。 离开严御恒之后,她先在旅馆住了三天,一等到租了这个房间,就立刻拿着少得可怜的家当搬进来。 因为离开的时间仓促,所以大部分的东西她都没带出来,必须重新买过。 她用手帕将长发扎成马尾,然后打开刚从外头搬进来的纸箱,准备将买来的东西归定位。 她拿开压在上头的几样物品之后,一双鹅黄色的小毛袜便映入眼帘。 刚才她在超市看见这双小袜子,立刻忍不住买了下来。 她拿起小袜子打量着,脸上浮现充满母性的慈爱笑容。 再过八个多月,她的宝宝就会诞生,届时她会亲手替孩子穿上这双袜子,等到孩子再大点,她会为他买双舒服的小鞋子,陪他学走路、伴他迈向崭新的人生…… 她想着自己与宝宝的未来,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的人生至今,从未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如此强烈的希望,以前在鄢家,所有的人都对她很好,而和严御恒相恋的时候,她也一直都很快乐,只是他们都无法给她这种感觉。 胎儿的存在,印证了母亲的价值,凡是当过母亲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认为自己是伟大的,因为她们可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 如今方湄就有这种感触,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忍痛放弃,就连爱情也不例外! “宝宝,从今天起,我们母子俩就要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以后你要乖乖的,不要让妈妈担心喔!” 方湄拍拍平坦的腹部,对里头的小宝贝说话,肚子正巧在这时候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为了打扫、整理东西,她忙得连午餐都还没吃,现在孩子正是最需要营养的时候,这样饿肚子实在对孩子不好。 她将小袜子放回纸箱里,打算下楼买点吃的东西果腹,晚上再到附近的黄昏市场买斤排骨,回来熬营养的排骨稀饭。 她拿起钱包正打算出门,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会是谁呢?她狐疑地想。 她才刚搬进来,绝不可能有热人来找她,会不会是房东太太? 她走过去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整个人登时呆住了。 第八章 “御……御恒?” 方湄震惊得无法动弹,严御恒则面色阴鹎地推开门,大步走进房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方湄万分惊讶,她离开才不过四天而已。严御恒冷冷扫她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我好像问了蠢问题。”方湄自我解嘲。 以他的财力,请人追查她的行踪绝不困难,再说她并没有刻意躲着他,所以他找上门来,一点都不奇怪。 “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回去!”方湄咬着唇,先说明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离开?” 严御桓终于开口,语调和冰块一样冷,方湄霎时觉得屋内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我已经在信上写得很明白了。”她低声回答。 “你离开,就只为了保住你肚子里那玩意儿?” 会称呼自己的孩子“那玩意儿”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他一人吧! “是的。”方湄叹息着回答。 “你该知道,孩子若在这重要的时刻出生,会让我多年的努力,与付出的心血付诸流水。” “我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会选择带着孩子离开。” “所以对你来说,孩子的存在比我重要?”严御恒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并没有这么想!对我来说,你和孩子同等重要。”方湄柔声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选择放弃我,而不是放弃孩子?”他听了这答案,依然不高兴。 “其实对我来说,做出这样的抉择并不容易,我也挣扎了很久。” “但你终究还是舍弃了我,选择孩子!”表示在她心中,他的地位还是输给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做出这个决定,我心里也很痛苦。”方湄红了眼眶。“我当然也希望留在你身边,可是我不想拿掉孩子!现在孩子虽然只是一个小胚胎,但他已是一条生命,你我都没有资格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严御恒抿着唇,沉默地凝视她好一会儿,方湄虽然畏惧他严峻冷厉的眼神,但她依然勇敢仰头与他对视。 她是一个母亲,为了她的孩子,她不能胆怯! 在她坚定勇敢的目光下,严御恒首次愿意妥协让步。“好吧!只要你答应跟我配合,不让孩子在媒体前曝光,我可以同意你生下他。” 然而出乎他意米的,方湄居然摇头。 她凄然一笑道:“对不起!御恒,我还是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为什么?你还想要什么?”严御恒眉眼几乎拧成一条线,显示他的耐性已到达极限。 “我不想让孩子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希望他能生长在单纯的环境里,和别人一样,可以坦然面对人群,不必躲躲藏藏、担心自己的身分曝光。我也不希望他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的母亲,竟然只是父亲的地下夫人。” 可以想见,当孩子知道实情时,会有多么震惊难过。 严御恒的脸色霎时变了,他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鄙夷神情瞪视她。“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同!我以为你是个恬静知足的女人,没想到,你的野心比谁都大,只是一直藏在温顺的外表之下!” “我真的别无所求。”她平静回答。 “别再撒谎了,方湄!你口口声声说,离开我是为了孩子,但是依我看你真正的企图是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利用他威胁我离婚,好娶你进严家大门,对吧?我奉劝你最好别太贪心,让你生下孩子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若再得寸进尺,把我惹恼了,小心你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他冷冷地警告。 “不——”他怎能这么误会她?方湄心痛地嚷道:“我真的没有要胁你娶我的意思!我很清楚以自己这样的身世,怎么也不可能跨进严家尊贵的门槛,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强求这种得不到的姻缘。”她再次声明。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我身边,你照样可以保住孩子。”他低声诱惑。 方湄低下头,默默不语,严御恒等得不耐烦,再度扬声追问;“你的答案?” “对不起!”方湄沉痛地闭上眼。 她宁愿靠自己的力量、自食其力扶养孩子,也不愿让孩子像她一样。 严御恒听了她最后的答覆,两眼瞪得极大、额际青筋浮现,神情恐怖得像要将她撕碎吞下。 “这就是你的答案?上他以与脸上表情完全相反的语调,轻柔地问。 “嗯……”方湄有些恐惧地点头。 不发怒的他,反而比大吼大叫更可怕。 “很好!”严御恒缓慢点头。“到头来,你依然选择舍弃我。” 她的决定对向来好胜、自尊心强的他来说,比当众羞辱他更令他难受!他给了她从未对其他女人付出过的宠爱,他甚至还史无前例的压低姿态,劝她回心转意,但她却依然拒绝了他。 严御恒从小到大,未曾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他愤怒地紧咬牙根,力道重得几乎使之断裂。 “这就是你的决定,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方湄咬着唇,坚定地点头。“是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绝不后悔。” “好,那么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你坚持离开,我自有我的方法让你回头。”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迳自转身离去。 大门被用力甩上,室内再度恢复平静,方湄顿觉松了一口气,但又怅然若失。 他真的走了! 这一走,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 他刚才说自有方法让她改变心意,到底是什么方法? 他应该不至于把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吧? 她缓缓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地揣测: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当晚九点,方湄整理好最后一样东西,起身舒展紧绷的筋骨,满怀成就感地环视自己苦心布置的小窝,感到相当满足。 不过疲累使她没心思多欣赏自己辛劳的成果,只想赶快洗个澡后上床睡觉。 她从衣橱里拿出贴身衣物与宽松的睡衣,正要走进浴室,敲门声又响起了。 她立即浑身绷紧,警戒地望着那扇陈旧的木门。 这次会是谁?难道又是严御恒? 她放下衣物走到门后,紧张地问:“是谁?” “方小姐,我是房东太太。” 原来是房东太大! 方湄这才放松紧绷的情绪,拉开门,朝门外胖胖的妇人打招呼。“房东太太,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房东太太搓手望着地板,像有什么话想说,却难以启齿似的。 “房东太太如果有话想告诉我,尽管说没关系。”方湄体贴地说。 “嗯……”房东太大感激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 “是这样的……因为我……这个房间突然有急用,能不能请你……搬出去?” “搬出去?”方湄傻眼了,她才刚搬进来呀! “房东太太,为什么要突然请我搬出去?”她震惊且不解。她不相信不过一天的时间,这房间突然有了非得要回去不可的神奇用处。 方湄望着房东太太愧疚不安的神色,想起今天严御恒离开时,脸上笃定阴冷的神情,她蓦然明白了。 “是不是有人要你别把房子租给我?” 房东太太依然别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真正的原因请你别问,你所付的押金和房租,我会全数退还给你,总之……请你搬走吧!” 方湄沉默了好一会儿,知道无法改变房东太太的心意,只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等东西打包好,我马上就搬走。” “真的很对不起!”房东太大再次向她道歉后,便仓促离开。 到了楼下,严御恒早己在那里等着她。 “她肯搬了?”他拿下衔在嘴里的香烟,转头注视房东太太。 “是的!我看得出她很为难,但还是同意搬走。” “很好。”严御恒从上衣口袋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五万元的支票给她。“这是补贴你所损失的房租,其余剩下的,就当做是你替我办事的费用。” “不用了!”房东太太急忙道:“这些钱我不想拿,我只希望我儿子在严氏企业的工作,不会受到影响就好了。” “当然!他若是表现够好,我还会大力提拔他。” “那我就先谢过您了!”房东太太感激地朝他行礼。 原来她儿子刚在严氏企业找到一份工作,严御恒得知这件事,便利用她儿子的前途稍加要胁,即使房东太太本来不想逼方湄搬家,也不得不乖乖听从他的命令。 房东太太走后,严御恒抬头望着一楼的窗口,透过薄纱飘动的窗帘,隐约能看见方湄纤细苗条、忙着四处收拾的身影。 不能怪他卑鄙,这是她逼他的! 是她坚持不肯回到他身边,逼得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她回心转意。 他举起微颤的右手,深吸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他拒绝去深思,心中的恐慌代表什么含意,他只知道,她是属于他的,他绝不允许她从他身旁逃离! 既然没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只能用不光明的手段,将她逼入绝境,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主动回到他的怀抱。 香烟燃到尽头,他将烟蒂扔在地上,转动鞋尖将火捻熄。 “我不会放开你的!”他望着纱帘内的纤丽身影,喃喃自语地立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放你走!” 接下来的日子对方湄来说,像是一场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恶梦。 她简直像被恶灵附身,连一天平静的日子也无法过,无论她搬到哪里,总在她刚搬进门后没多久,房东就来敲门。 有的语带歉意,有的态度恶劣,他们找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她搬出去。 无数次的奔波劳累,已让她脆弱的身心到达所能负荷的极限,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次变动了。 她放下最后一箱物品,环视这间位于郊区脏乱的小阁楼,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居然沦落到,必须住在这间像仓库一样的阁楼里! 她还记得一开始,她满怀希望的找房子、买日用品,认真地布置她与孩子未来的家,而今呢?半个月过去,她被永无止尽的搬家过程,折磨得身心俱疲,她再也看不到,自己与孩子的未来在哪里。 难道她真的只能像条走投无路的流浪犬,毫无尊严的回到严御恒身边,接受他所谓“为她好”的安排吗? 不,她不想认命!她性格中倔强的因子,不允许她认输。 既然已下定决心离开他,那么她不会再走回头路! 她还未获得充分的休息,敲门声又响起了。 不她在心中哀嚎,干涩的双眼痛苦地闭上,不想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残酷事实。 “方小姐,你在吗?”房东太太尖锐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在外头响起。 她长叹一声,扶着墙壁支撑已体力透支的身躯,缓缓走向不断砰砰作响的门。 “方小姐!”一打开门,身材干瘦宛如枯材的房东太太见到她,立即毫不留情的开口。“能不能请你马上” “搬走是吧?”方湄疲惫地替她把话说完。 房东太太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不过还是立即接口道:“没错!这间屋子我想挪做仓库用,所以能否请你搬出去,你所付的费用,扣掉今天的租金和你用的水电费,其余的我会退还给你。” “今天的租金?”方湄真的觉得好笑。“王太太,我刚走进这个房间还不到一个小时,根本用不了几块钱水电!再说,我们明明签过租约,你答应租我一年的房子,如今才一天你就反悔叫我搬出去,请问我还得付你房租吗?” 方湄本来不想计较一天的房租,但是因为房东太太实在欺人大甚,方湄才会气不过与她争论起来。 向来喜欢占便宜的房东太太自知理亏,这才不情不愿的改口道:“好啦好啦,今天的房租就算是我的损失,你赶快搬出去就是了!”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搬走?”方湄问。 “当然是现在,请你马上就搬。” “现在?”方湄再次感到震惊.“已经这么晚了,现在要我去哪里找房子?”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赶快给我搬出去就对了。” 望着房东太太刻薄的嘴脸,方湄无力再争辩,只能疲惫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立刻搬走就是了。” 她只庆幸有几次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没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连箱子都还原封未动,至少省去一点麻烦。 “那就麻烦你了!”房东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下楼去,准备领赏。 “这是答应给你的五万块。” 严御恒将早已开好的支票,交给房东太大,她一看到支票,眼睛立刻睁得比碗还要大。 “谢谢!谢谢哟!” 贪心的房东太太拿着支票,欢天喜地的走了,严御恒鄙夷地冷笑了声,转头仰望阁楼那扇小小的窗。 现在她应该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离吧? 她比他所想的还要固执,她离开他已经过了半个月,历经多次的搬迁奔波,她依然没有半点软化的意思,看来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与他斗到底! 他阴郁不悦地沉下脸,眸中出现强硬冷酷的神色。 他绝对不会心软!只要她一天不回头,他就不让她有安宁的一天,他要逼得她连片遮风避雨的屋檐都找不到,如此她才会心甘情愿回到他身旁。 他看见方湄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立即闪到电线杆后头,不想与她正面接触。 他暗中观察她,看她吃力地搬着一个看来相当沉重的大箱子,缓慢步下楼梯,她将箱子放在门前的台阶上,然后弯腰喘息片刻,又转身准备上楼,打算去搬第二趟。 她好像瘦了!既苍白又憔悴。不过这也难怪,这半个月来,他几乎让她连睡一晚好觉的机会都没有,难怪她怀着身孕还不胖反瘦。 他捏紧拳头,刻意忽视内心深处的心疼与谴责。 不是他的错!是她不好,她不该离开他,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只要她回到他身边,这些事就不会再发生,她可以在他的怀中,享受别的女人所无法享受到的专宠与尊荣。 从小为所欲为惯了的严御恒,根本无法体谅别人的感受,他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一样,认为别人的意见从来不是意见,只有他自己的想法,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 “啊!” 他正沉思时,忽然听到楼梯间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他急忙冲过去一看,只见方湄跪倒在阶梯上,捧着肚子疼痛地呻吟。 “方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此时的焦急与担忧,让严御恒忘了他们正在冷战,他扶起她,连声追问。 “好痛……我的肚子……” 连番的搬家劳顿,让她的体力再也无法负荷,刚才爬楼梯时,她的腹部突然抽痛起来,来得又快又急的剧烈痛楚,让她很快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台阶上。 方湄疼得几乎张不开眼,勉强撑开眼皮,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他忧心的脸庞,她蓦然觉得安心了。 他在这里!现在陪着她的,是那个疼她、爱她,会照顾她的严御恒,而不是过去半个月,对她赶尽杀绝的绝情恶魔。 “你的肚子怎么了?”严御恒将手仲到她的臀不想抱起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下一片湿濡,他举起一看,发现那竟是鲜红的血时,立刻惊慌嚷道:“方湄,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严御恒慌忙抱起方湄,火速冲下楼,跳上车,直奔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证实方湄是因为疲累过度,所以造成流产现象,幸好及时送医救治,胎儿才没有真的流掉。 医生替她打了安胎针,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目前已被送入普通病房休养。 严御恒从医生那里了解方湄的病情之后,面色凝重地走向方湄的病房。 他轻轻推开门,惊讶地发现,方湄的眼睛竟是睁开的。 “方湄,你醒了?”他见她苏醒了,担忧的情绪松懈许多,俊逸性格的脸上也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睡不着。” 方湄怎么敢安心入睡?她怕自己沉睡之后,强势的他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她腹中的孩子! “你现在身体正虚弱,应该多休息!你好好睡一觉,养好自己的身体,等你的身体状况好转之后,我马上带你回去。”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捉住她的手。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回去过那种生活。”她身心俱疲地重申决定。“我心意已定,绝对不会改变!” 严御恒脸上温柔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眼神再次转冷,握着她的力道也变重了。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入院的?”他微眯起眼,语气冷硬严无情。“难道你想让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下次我可不敢保证,孩子一定保得住!” 方湄听了,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雪白,她咬着颤抖的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幽冷目光。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就算孩子没了,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她哽咽着,克制不了奔流而出的眼泪。“我是说真的……御恒,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所以请你不要逼我恨你!你这么逼我,只会把我推得更远,你知不知道?” 严御恒听了她这段话,脸色倏然转白,像是受到莫大的 她的话,再次狠狠刺痛严御恒的自尊,他竟然让一个女人如此哀求他求他放了她! 他严御恒几时变得如此不值了?- 股怒气霎时涌上心头。他咬牙瞪着她,许久后,才赌气抛下一句。“随你!我严御恒并非找不到女人,少了你一个方湄,还多的是女人等着投怀送抱,我根本不在乎,你开口闭口都是孩子,那你就守着孩子过一生吧!告诉你,你自由了!” 他愤怒地吐出这一大串话,然后僵硬地转身,走向病房大门。 他拉开门,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只用力甩门离去。 当大门关上的那-刻,方湄忍不住哭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这次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以他的傲气,断然不可能再拉-卜脸来找她。 她真的自由了,可是她的心,却比得到自由之前更痛、更苦! 第九章 四个月后 “御恒,我们在这里!” 严御恒走进名为“阿房宫”的高级酒廊包厢,里头几位早已与酒女玩翻天的富家大少看见他,立即兴奋地扬声呼喊他。 “抱歉,临时有场会议,所以来迟了。”他朝他们颔首,然后在角落的沙发落座。 自从与方湄正式分手之后,或许是刻意的,他让自己沉浸在酒色之中,每天一下班就往酒店跑,所谓臭味相投,存心堕落的他,很快就结识了这群酒肉朋友。 他们和他一样,都是知名企业家的子孙,差别只在严御恒对自己的工作,还有一份基本的责任,而这些人连责任叫什么鄙不知道。 几乎每天晚上,严御恒都在这里与他们饮酒作乐,消磨整晚烦闷的时光,与其说他想藉着烈酒与其他女人忘掉方湄,倒不如说他在报复。 他想向方湄证明,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他告诉自己,就算方湄离他而去,他照样活得很开心、很快活! “哎呀!不过就是工作嘛,何必那么认真?像我们这样,整天找名目到处玩,多好?钦,说到这个,给你介绍今天替你叫的小姐,她叫咪娜。咪娜,这位是严少爷。”证券商的么子热心地替两人介绍。 “严少爷。”咪娜娇滴滴地打招呼。 “嗯。”严御恒应付的瞄了她一眼。 房地产大亨的独子,暧昧地用手时推推他。“如何?咪娜长得够艳够浪吧?听说她的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的,我们真羡慕你的艳福哪!” “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让贤,反正我不挑对象。”事实上,他连对方的长相及姓名都不怎么关心。 “哎别这么说嘛!咪娜是特地替你叫的女人,我们怎么会越俎代庖呢?你还是自己留着,晚上会受用无穷的。嘿嘿嘿……”银行大亨的孙子色眯眯地使使眼色,大伙儿立即暧味地大笑。 严御恒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端起酒杯,默默喝掉杯中的烈酒。 “严少爷,咪娜替你倒酒好吗?”咪娜爱娇地靠了过来,伸出涂着酒红蔻丹的纤纤十指,替他把空酒杯斟满。 “谢谢!”严御恒再次端起酒杯就口,这才看清楚咪娜的长相。 咪娜有一对大得快从低胸礼服里蹦出来的豪乳,脸上却有一双非常不搭调的眯咪眼,还刷上夸张的增长睫毛膏,眨眼时长长们睫毛捣呀捣的,像一把小扇子。 严御恒端着酒杯就口的动作停止了,他望着咪娜,神情痛苦而复杂。 咪娜的眼睛好像方湄! 其实方湄不笑的时候,眼睛与咪娜并不相像,但是只要一笑起来就很像,自然卷翘的长睫毛,盖住同样眯起的双眼,看起来别具风情。 他最喜欢看方湄笑,因为她笑起来特别妩媚动人。 “严少爷,再喝嘛!”咪娜娇媚地再次替他斟满酒杯。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络,有人当众玩起脱衣游戏,还有人索性躲到洗手间亲热,大伙儿也见怪不怪。 嘟……这时,一位富家子的手机响起。 “喂!”他一边将脸埋进洒女香软的胸脯里,一边讲电话。 “什么事?啥?要我陪你去夹娃娃?哎哟!这种事你自己去就行了,我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嗄?你会怕?唢!真麻烦!好啦好啦,我会找人陪你去。等你调养好,我送你一个大钻戒……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他的大嗓门,引起大家的注意,不过他本人倒不以为意。 严御伍不自觉侧耳倾听他所说的话,因为类似的话,他觉得好像也曾说过。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赶快打电话联络妇产科……就这样了!” 他切断通讯,其他人立即幸灾乐祸地问:“又弄大女人的肚子啦?” 从他们的语气听来,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唉!女人真麻烦,怎么动不动就怀孕呢?”他将脸从酒女胸前“拔”出来,这回换手仲进去。 “那是你不懂得自保之道,像我玩遍全台酒店,从来不曾闹出人命。”一名富家子不层地撇嘴。 “谁像你专挑这些风尘女子,我找的可是清纯女大学生。” “你找这种清纯货色,不怕将来玩出问题?小心将来遭到报应喔!” 这时另一个人说话了。“其实说起这个,最厉害的还是王老弟,他的私生子比我们这间包厢所有的人数还要多,可是没有一个女人出面要他负责。” “嘿嘿,这点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被指名的男子自豪地昂起下巴。“说起这个,你们可要好好跟我学学,我确实是摧情圣手,当之无愧呀!” 他从口袋取出一个信封,抽出里头的文件给大家过目。 “这是等会儿我要送去给即将卸任的情人的契约书,你们先瞧瞧,算是免费见习指导。” 大家接下那张纸,细看之后,立即大叹佩服。 原来那是一份合约,上头声称已将孩子的教育费及生活费两千万,全部付给女方,将来女方不得以任何名义公开他们的关系,或是再度上门索讨金钱,否则必须交还这两千万。 “你真的给每个女人两千万呀?”有人忍不住问。 生一个小孩两千万,那他所付出的钱,不就超过上亿了? “我哪那么笨?我只给她们一人两百万,我告诉她们要就拿钱签字,若不就一毛也没有,结果她们全都乖乖拿钱签名了。”当事人洋洋得意地炫耀道。 “哎呀,高招呀广大伙儿对他更是吹捧有加。“有这么多女人帮你生孩子,还不用担心她们将来会狮子大开口,你实在够狠,但也够聪明!” “哈哈,好说!你们把这招学起来,将来一定用得着!” “说得是!哈哈哈……” 他们的对话,引起严御恒的强烈反感,他们不负责任、却又自以为聪明的丑陋嘴脸,嘻心得让人想吐。 “好棒喔!那我们往这边走。”眯娜拉着严御恒的手,快步往前走。 严御恒被她与方湄神似的笑脸迷惑,就这么被她拉过两条街,直到他们经过一间自助餐店,他不经意往店内瞄了一眼,立即浑身一颤。 因为他看见店里有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那是方湄! 他立即停下脚步,再次确认没错!那确实是方湄。她正拿着抹布,用力擦拭桌上的脏污。 四个多月不见,她的样貌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肚子变大了,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看起来已有怀孕少妇的味道。 他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情绪万分激动,连双手都不自觉颤抖。 “咦严少爷,你的手怎么在发抖呢?你会冷吗?来,咪娜抱抱……” 咪娜在一旁聒噪地乱嚷乱摸,严御恒这才想起还有她的存在,他怕她的鬼叫声会惊扰店里的人儿,立即转头瞪她一眼。 “闭上你的嘴!” “嗯?”咪娜楞住了,她没想到五分钟前还对她言听计从、温柔有加的男人,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 “我已经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严御恒毫不留情的赶她走。 咪娜更慌了。“啊?可是我们不是要去逛精晶店”她连一件衣服都还没买到耶! “我劝你不要贪心!你现在离开,只是少了几件衣服,要是你惹恼我,恐怕连工作都保不住。”他瞪着她,冷酷地威胁。 咪娜实在不知道,一个人怎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她相信他绝对有能力让她的工作泡汤,为了将来的财路,她只得隐忍怒气,悻悻然哼了声,扭头离去。 打发了聒噪又碍事的酒女,严御恒再次将心思拉回自助餐店。 为了怕被方湄发现,他躲在店外的招牌后,从招牌与墙壁的隙缝间,观察方湄的一举一动。 方湄没发现他在门外暗中窥视,依然专注地提着水桶和抹布,擦拭一张张已相当干净的桌子。 这时,一个矮胖的妇人和干瘦的中年男人,从后头的厨房走出来,胖妇人看见她在擦桌子,立刻扭动浑圆的身躯冲过来,一把抢走她手上的抹布,然后用嗓门奇大的台湾国语嚷道: “哎哟小湄啊!你就不要这样一直找事情做,这些桌子已经擦过了。现在没什么客人了,你快过来,我夹点东西给你吃,不然肚子会饿喔!” 方湄朝和蔼的胖妇人一笑,摇摇头说:“没关系的,老板娘!我还不饿,我想再把桌子擦一遍,这样比较干净。” “不行拉!就算你肚子不饿,孩子也需要营养啊,要是营养不够,小孩子会笨笨的哟。”胖妇人说着,不理会方湄的反对,迳自拿起自助餐盘,替她添了饭,又夹了一大堆菜给她,末了还帮她加上一只鸡腿和一块鱼。 方湄见她愈夹愈多,连忙阻止道;“老板娘,不用夹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嗯!吃肉有营养,吃鱼小孩才会聪明,你一定要多吃点。像我怀我儿子的时候,就是吃了很多鸡腿和鱼,我儿子才会那么聪明又那么强壮。他念台大咧!”胖妇人自豪地说道。 干瘦的男人咳了声,小声地纠正道:“老婆,我们儿子念的是台科大,不是台大。” “哎哟!反正都是台什么大,都一样哦!”胖妇人厌烦地摆手要丈夫闭嘴。 方湄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看得出来,老板娘和老板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其实感情很好。这才是永恒的爱情吧? 她好羡慕! 望着和店内妇人相处和睦的她,严御恒也心有感触。 他的女人和孩子,他连一天照顾的责任都没尽到,反而娈让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来照顾她们。 他算什么男人?又算是什么父亲? 以往他可以用怨恨当借口,狡猞地掩饰自己的愧疚与心虚,如今这一幕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他还能用这种借口为自己开罪吗? 说到底,他也和那些他深感唾弃的男人一样,都是只知享受情人温存、不知责任为何物的男人! 不论他用什么伟大的借口,都无法让人原谅他的不负责任,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甚至连女人都不如! 看看方湄,不论在多么艰难困苦的环境下,她都能乐观勇敢地面对,努力经营自己的人生。反观他呢?打小娇生惯养、呼风唤雨,不过心头有些不如意,就将全世界的人都恨进去,还以报复为借口,-镇日沉溺在酒色里,堕落放纵,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方湄令他汗颜。 他愈想愈愧疚,无法再面对自己亏待的女人,仓皇转身,逃离自助餐店门口。 离开自助餐店之后,严御恒没有绌想,拦了计程车就直奔严家位于外双溪的老宅。 由于父亲娶了两个妻子,平日家中俨然像个战场,争吵纷乱不休,令他深感厌恶,因此他很少回来。 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回事,竟会突然想回家。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父母给他一些建言与帮助吧! “御恒?怎么突然回来了?来来,坐!”张美智拉着儿子坐下。 “御恒,你最近是不是跟元通证券、纳财银行、还有大王地产那些败家子走得很近?你爸爸跟我抱怨过好几次,你要收敛一点,可千万别像大房那两个不成材的窝囊废一样,否则要是惹恼你父亲,后果可是不得了的!” 张美智压低音调,苦口婆心劝道:“御恒,现在大权还掌握在你父亲手里,最好不要激怒他,免得他一怒之下,把继承权交给那两个不成材的败类,那我们可就糟了!现在你已经足总经理,眼看着爬上顶点只差一步而已,为了我们母子俩的将来,你一定要多忍一忍,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尸 严御恒听了母亲的话,隐忍数十年的愤怒,突然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忍?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就算我接任总裁之位,爸爸和董事会照样会用千百个理由束缚住我,他们只想操纵我、压榨我,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做我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我才有真正的自由?” 原来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埋怨,只是他一直选择用欺骗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无所谓,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直到刚才再次见到方湄,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是个可怜虫!他拥有一个资产庞大的家族企业,身边充斥着巴结、奉承他的人,但他却感受不到幸福的滋味。 身在严家,他没有一天快乐过,他这辈子真正打从心底感到快乐,是和方湄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想起方湄,他的双眸不禁眷恋难舍地眯起。 其实他很想她真的真的很想她! 儿子突然跑回家来,又满口胡言乱语,把张美智吓坏了。 “御恒,你在胡说什么?这些话要是让你爸爸听到可不得了!我们能拥有今天这么优渥的生活,全是靠你爸爸呀,要是真的激怒他,我们母子说不定会被他赶出门去哪!” “那我们就离开呀!何必再依靠他?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你,就算我们离开严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挨饿受冻!” 严御恒火大地咆哮,多年来他看见母亲依附在父亲的权威下,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早已心生不满,只是他从未说出来,也以为自己不在意。 他恨父亲娶了大、小老婆,自己享尽齐人之福,却让他母亲与大妈争得鸡犬不宁,就连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也几乎像陌路人一样,从来不相往来。 他早已恨透了这个没有温暖的家! “御恒……”张美智尴尬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妈早已过惯这里的生活,要是离开这里,妈会不习惯的!再说,严家这数百亿的家产,我们也有一份,为什么要平白放弃,便宜大房那家子人?妈妈嫁给你爸,等的就是这一天,要我现在放弃,我不甘心哪!” 母亲的话,令严御恒感到万分寒心。“所以说,你宁愿守在严家,等着分爸的遗产,也不愿和我离开?” “御恒,别说得这么难听。妈熬了这么多年,受了多少怨气,总该有点回报,妈这么想并没有错!” 严御恒望着母亲,觉得非常失望,但同时也像突然顿悟了禅理似的,猛然开了窍。 他不想变得和父母一样!严御恒十分肯定。 他终于明白,只知道守住财富与权势的人,有多么可悲!现在他再也不稀罕这些虚名财富,他只想和方湄在一起! 他笑着起身告诉母亲:“我明白了!妈,我不会再勉强你,但我也不会再留在严家,这些年来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当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和爸的照顾!” 张美智见他走向大门,立即紧张地追过去问:“御恒,你要去哪里?” 严御恒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母亲,绽开自从他童年之后,她就不曾见过的开朗笑容。 “我要去寻找我的幸福!” 说完,他留下惊愕得说不出话的母亲,毫不眷恋地走出大门。 第十章 方湄坐在铺有软垫的藤椅上,两手俐落地用人造玫瑰花扎成漂亮的花环,好上网拍卖赚取外快。 三个多月前,她在入院调养一个月之后,康复出院,顺利租到这间还算不错的小套房,严御恒果然没有再来阻挠,这回她真的安定下来了。 解决了住的问题之后,她在附近的自助餐店找到一份工作,帮老板娘结帐、包便当和招呼客人,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还有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一天才做六个小时,她还能利用剩余的时间,做些手工艺品上网拍卖,多赚些宝宝未来的教育费。 而且自肋餐店还供应两餐,薪水也不低,最重要的是,老板和老板娘都对她很好,她非常喜欢目前这份工作。 她扎好花环,满意地欣赏片刻,然后放在一旁,继续做下一个。这时候,电铃突然响了起来,她心想:可能是自助餐店的老板娘来了。 今天星期日,自肋餐店公休,她也不用上班,但好心的老板娘怕她营养不够,经常会拿些营养的食物过来。 不过她记得老板娘说过,今天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呀!怎么突然跑来了? 她纳闷地放下才刚扎的花环,缓缓起身,捧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走到门口。 “哪位?”她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头一看,立即惊讶地倒退一大步。 怎么……会是他?! “你很慢耶!”严御恒推开门,迳自登堂入室,熟稔得当这是他家厨房. “你……有什么事?”方湄防备地咬唇盯着他。 不能怪她有这种反应,他有不良的前科纪录,她怕他这回又想出什么极端的手段,要来逼她回到他身边。 严御恒眼也不眨地凝视她,许久后突然咧嘴一笑。“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啊?”他问话的语气,仿佛自己是她的丈夫,而且-直住在这里,只是暂时外出而已。 方湄被他怪异的态度搞得-头雾水,不过还是照实回答:“我一个人没煮太多菜,只有红烧茄子、青椒肉丝和苦瓜排骨。” “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快去端来,我饿坏了明,还是我自己去端!你肚子那么大,万一绊倒就惨了。” 方湄呆愣地看他像阵风刮进厨房,一会儿之后端来两菜一汤和一大碗白饭,吃得津津有味。 他到底在想什么?方漏呆望着他,真的被他摘迷糊了! “菜是中午煮的,已经冷了,我去热吧!” 她想替他热莱,他却说:“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吃了!” 对于连续忙了几天,连泡面都没法好好吃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于是方湄又继续望着他发呆,直到他秋风扫落叶地吃光桌上所有的食物,然后满足地放下碗筷。 “真好吃!”多么令人怀念的味道。 他望着空荡荡的碗盘,歉然道:“抱歉!我好像吃掉了你的晚餐,等会我请你去吃大餐,算是赔偿你。” “不用了!我只想请问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不会计较区区一些菜,她只想知道他来找她的目的。 “我来是为了唔!等等我拿个东西。” 严御恒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珠宝盒,打开盒盖展示里头的梨型粉红钻戒,然后椎到她面前。 “这是做什么?” 方湄瞪着那颗亮晃晃的钻戒,活像看见一颗炸弹放在她面前那般震惊。 “你还不懂吗?”他这才反现,原来怀孕会让女人变笨“我要向你求婚!” “求婚?”方湄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要我做你的小老婆?” “什么小老婆?我要光明正大的摆桌宴客,把你娶回家!” 他父亲造的孽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再加入他的行列。 “那你会犯重婚罪的!”看到他坐牢,方湄并不会高兴。 “谁说我会犯重婚罪?我已经没有婚姻关系,又何来重婚之说?”他再度抛下令她震惊的话。 “你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你是说……” “没错!我和邱家吟离婚了。”严御恒轻松地宣布。 “可是她同意吗?” “为何不同意?她比你更高兴能摆脱我!”他顺道挖苦她一句。 方湄红了红脸,继续追问:“那你父亲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当然生气,他简直气炸了。他不准我跟邱家吟离婚,我不理会,还是跑去办了离婚手续,他一生气就把我赶出来,连我的公寓也被没收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收留我,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另外你还必须养我-阵子,因为我目前正处于失业的状态。你不介意暂时供我吃住吧?” 他把自己说得像条必须仰赖她鼻息的可怜虫。 “为什么要离开?”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嗯其实有很多原因,不过最主要的-点,是我恨透了那个环境,我不想再过那种争权夺势、手足相残的生活,那个家里根本没有温暧!”他厌恶地撇嘴。 “原业是这样。”方湄喃喃自语。 原来他是因为讨厌那个家,才不惜与父亲决裂。 “另外我看见你了。”他有些不自在的补充。 “看见我?”方湄眨眨眼,满脸迷惑。 “嗯,没错!上回我偶然在自助餐店外头看见你,见你那么努力工作,认真面对自己的未来,我突然觉得很惭愧,就转身离开了。回到家里,我自己思考了一整晚,后来又跟我母亲谈了一些话,我突燃觉醒了!我不想过着和他们一样可悲的生活,所以我毅然决然斩断一切,离开那个家,来到你身边。” “你想回到我身边,我就一定得原谅你吗?想到孩子……”想到他差点害她失去孩子,方湄仍忍不住想哽咽。 “我知道,为了达成自己的企图及野心,我做了很多错事,还害你差点失去孩子,我错了!” 严御恒向来心高气傲,要他低头向人道歉,并不容易。 但方湄不是别人,为了重新赢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不惜拉下尊严,低头向她赔罪。 方湄低着头,心情万分复杂,想原谅他,又觉得对不起腹中差点死去的孩子,因此一直沉默不语。 “我也明白,你还生我的气,但我真的很需要你,方湄!我……其实以前我并不明了爱情是什么,直到遇见你,我才真正明白,爱情是一种分享、一种包容,甚至是一种心灵相契的感觉。以前我从来不曾替人着想,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学会尊重他人的感受、我学会真心去关怀一个人、我学会了很多很多事,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直盯着她,光灿明亮的眼眸,热切得令方湄羞涩起来。 “方湄,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陪我共度一生?”他凝视着她,眼中充满感情。“嫁给我之后,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你享受华服美食,不过我可以发誓,你会拥有一个完整的丈大,以及稳定的生活。无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人来和你分享丈夫,他身上贴了你专属的标志,将永远属于你-人。” “你是认真的?”方湄的眼r眶开始发红,语调哽咽地问:“你真的想回到我身边,陪我共度一生?’ “再认真不过!不该怀疑自己未来的丈夫,我要罚你!”他缓缓低下头,逐渐贴向她柔软的樱唇。 “唔……”距离上次亲吻,实在太久了,她忍不住发出陶醉的低吟。 他激切地撬丌她的唇瓣,吸吮许久未曾碰触的香甜芳津,她的婉转轻吟更有如点燃炸药的引信,迅速点燃他体内潜藏已久的欲火。 他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洒下无数细碎的亲吻,而且有愈来愈往下的趋势。 方湄仰起脖子,任由他亲吻她细嫩的颈子,当他吻到她的敏感处时,她忍不住轻轻颤抖,像微风中摇曳的花朵。 她敏感的反应,更加激起他猛烈的情欲。 “我想要你可以吗?”他急喘着问。 方湄娇羞地红了脸,轻轻点头。“嗯……” 她看过孕妇相关的书籍,上头说四个月之后就是稳定期,现在她怀孕已迈入第六个月,应该很安全才对。 严御恒一等到她点头同意,立即兴奋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入卧室。 不久,卧室里传来令人脸红的粗喘与娇吟,仿佛正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个祝福的礼赞。 严御恒激切而不失温柔地爱着她,数度带领她攀上激情的顶峰,给予她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当激情完全平息后,累坏了的方湄躺在他的臂弯里,正欲沉沉入睡。 这时,快要入睡的严御恒,忽然语调困倦地开口。“方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件事?” “嗯?”方湄努力想撑开眼皮听他说话,却力不从心。 “我爱你!” 严御恒这句话一说完,原本眼皮像被黏胶黏住的方湄,立即惊喜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没骗我?”滚动的泪珠再度出现在她眼中。 “我句句实言。”唉!她怎么老爱怀疑他呢? 方湄紧咬着唇,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流泪,却怎么也办不到。 “怎么办?”她哽咽地问。 “嗯?”这回换严御恒望着她。 “我发现,我也好爱你!” 严御恒闻言得意地大笑,神情间满是自傲。“那是当然!我相信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我的。不过你放心,我只爱你一个人。” “你好会臭盖尸她朝他皱鼻。 “我还有更厉害的本事!刚才只是中场休息,现在我打算再接再厉,把我们空白的四个月补齐。” “不行啦”方湄慌张地尖叫。 “放心,我会很温柔。”他翻身捧着她小巧的脸庞,对她展开一个灿烂眩惑的微笑。“我会非常、非常温柔!” 严御恒脱离父亲的羽翼,并与方湄结婚,转眼已经过了一年。 一年前他忤逆父亲,坚决与邱家吟离婚迎娶方湄,果真大大激怒了严旒,他不但失去严氏总裁的宝座,盛怒的严旒甚至将他自遗产的受益人名单中除名,但严御恒完全不在意。 如果父亲认为拥抱那些家产,会比拥抱儿子来得幸福的话,那么就随他去吧! 他以自己名下的积蓄,创立一间网际网路服务公司,专门接些替人架设网站、上线运作等case,有时也玩票性地写写程式。 “其实电脑才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他笑着告诉方湄。 没了严氏的庞大压力与束缚,他变得更轻松,更快乐。 这天,公司的一位大客户过六十大寿,严御恒特地带着方湄一同去为他祝贺。 “方湄,再喝点饮料。”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严御恒体贴地替妻子端来粉红色的鸡尾酒。 “谢谢你!”方湄接过鸡尾酒,心中有此一感到不安。“小苹果独自和褓母在家里,不知道有没有哭闹?” 小苹果是她和严御恒八个月大的女儿。因为她红润浑圆的小脸蛋,很像一颗苹果,因此他们都匿称她为小苹果。 “不会的!小苹果一向乖巧,再加上周太太很尽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别担心!”严御恒安抚地拍拍妻子的肩。 “希望如此。”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们这就回去吧。”他也不忍见她整晚忧心仲忡。 “可是主人还没开始送客……”方湄为难地看着喝得满面红光的宴会主人。 “那我们就偷溜!”严御恒吮吻她的耳垂道:“反正我们礼已送到、也向客户打过招呼了,捉早离席也不会有人在意。” “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严御恒拉着妻子的手,像十六、七岁跷家的少年般,偷偷摸摸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拔腿开溜。 他们回到自己的车上,两人想到刚才顽皮的行径,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谢你!”严御恒没放开妻子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你教会我很多事,你教我要努力、要上进还要快乐,我才能不断成长,而且活得很有价值,我一直想向你道谢。” “别这么说嘛!”丈夫突然正经八百的道起谢来,让方湄有点不好意思。 “不,我早该说的!谢谢你坚持留下小苹果,她是我最大的骄傲,谢谢你替我保住她。” “御恒……”方湄感动地望着他。 “方湄,我不但要谢谢你,还要说我爱你!”真的!他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妻子,她和女儿,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 “我也好爱好爱你喔!” 方湄害羞地搂住他的脖子,送上她的香吻,严御恒自然乐得接受。 两人温馨地柑拥而吻,直到方湄发现,他不但嘴上占便宜,连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这才娇嗔地推开他。 “我们该回去看女儿了啦!” “好吧!”严御恒发动引擎,急速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他不只想念女儿,更想念女儿入睡后,他与妻子的温存时光。 他想,他对方湄的眷恋,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