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情夫》 第一章 悠扬的下课钟声,回荡在绿荫浓密的t大校园里。一位染着栗褐色头发、身穿无袖针织背心、白色短裤的漂亮女孩,踩着滑板车,轻盈的滑向校门口。 途中遇到的人,莫不亲切的朝她打招呼,展现台湾学生友善的一面,因为,她可是来自异国的留学生呢。 “远藤晴子,拜拜!” “byebye!” 远藤晴子眯起漂亮的杏眼,摇摇小手,以微带日本腔的英文向他们道别。 她踩着滑板车继续前进,眼角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右前方,她立即加快脚下的动作,很快地追上那个人。“蒋老师!” 蒋慕衡听到这个带着日文腔的呼喊声,立即微笑着回过头。“嗨!晴子,你好吗?” “很好。今天中文老师教我们念‘事’,‘恨’好玩喔!” “晴子,是‘诗’,不是‘事’。而且是‘很’好玩,不是‘恨’好玩。”蒋慕衡好笑地纠正。 远藤晴子热爱中国文化,可惜她的中文发音实在有点糟糕,不过她一直很认真的在学习,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中文发音真的好难学呀!”远藤晴子俏皮地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逗笑了蒋慕衡。 他是晴子在这间学校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记得第一天刚到学校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中文系的办公室在哪里,正好蒋慕衡经过,她便将他拦下来问路。结果好心的他不但带她到文学院办公室,还替地找到那位老师。 后来晴子知道他是国贸系的专任教师,因此她也常到商学院旁听,借以磨练听力。 蒋慕衡的年纪约三十出头,单身、外表斯文,略带忧郁王子气质的他,风靡了一大票女学生,连校花都曾拉下身段主动示好。 可惜他为人虽然和善亲切,却对女学生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未传出与女学生之间的绯闻,惟一与他较亲近的,就是远藤晴子。 许多人以为他们正在交往,其实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喜欢彼此,却不来电。 对晴子来说,蒋慕衡是一个好老师、好兄长;而对蒋慕衡而言,远藤晴子是一个好学生、好妹妹,仅此而已。 “蒋老师,明天就是周末了,晚上你要去哪里玩?”晴子歪着可爱的小脑袋,好奇地问。她总觉得蒋慕衡亲切和善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许多悲伤。 “晚上呀……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蒋慕衡双眼一眯,悲哀地笑了笑。“其实—— 今天是我的生日。” “ㄟ——今天是蒋老师的生日呀?祝你生日快乐!”晴子立刻向他道贺。 “唉!”蒋慕衡又是微微一叹,引来晴子关心的问候。 “蒋老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蒋慕衡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忽然问:“晴子,晚上有没有空?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好哇。”晴子马上答应了,她关心蒋慕衡,对于蒋慕衡想说的故事也感到十分好奇。 这个故事,和他的悲伤有关吗?! ???“这辈子,我辜负了一个深爱我的女人。”和远藤晴子对坐在餐厅隐蔽的角落,蒋慕衡将令自己沉痛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她叫施瑜,是一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女孩。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从高中时代起就是班对,毕业后先后上了同一间大学,自然而然就同居了。” “哇!看不出来,外表温文儒雅的蒋老师,也有这么‘情蠢烂漫’(青春浪漫)的过去呀?”晴子感兴趣的眨着双眼。 蒋慕衡微微一笑,没有纠正她不标准的发音。“大学毕业,我去外地服兵役,她毫无怨尤地等了我两年,退役之后,我听从家人的安排赴美进修,她又痴心不渝的等了我三年。” “这个女孩子好痴情喔!”晴子佩服地感叹。 “是呀,她是的。”蒋慕衡微眯着眼,因美好的回忆而微笑。“从美国学成归国后,我立刻投入家族经营的企业,施瑜也在我的安排下,进入公司成为我的贴身秘书。我们朝夕相处,感情十分稳定,我的家人也非常喜欢她,于是在我父母的安排下,我们终于在我二十七岁那年订婚,并且将在我二十八岁生日时结婚。” “大好了!”晴子轻拍小手,为一对有情人终将成为眷属感到高兴。 “不!这才是悲剧的开始。”蒋慕衡垂下眼,感伤的说,“她是个好女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我却不是一个好男人,因为我——变心了。” “变心?”晴子的中文造诣还不足以让她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 “就是说,我爱上了别的女人。” “啊!”晴子惊呼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我和施瑜结婚前几个月,桑萍突然介入我的生活中。她艳丽、热情、大方,我从没遇过像桑萍这种火一般狂野的女孩,所以很快就迷失了。我疯狂迷恋上她,甚至偷偷瞒着施瑜和她来往,为此,我不只一次想向施瑜提出分手的要求,可是每每话到舌尖,却又吞了回去;因为施瑜信任的眼神,让我说不出口。直到婚礼前一个礼拜,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施瑜坦白,因为桑萍怀孕了。” “啊!”晴子又是一声惊呼。 “施瑜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听了我的告白之后,她哭了,可是还是同意不跟我结婚、放我自由。于是我在施瑜的谅解下,正式和她解除婚约,一个礼拜后,我照常举行婚礼,只不过新娘换成了桑萍。” 蒋慕衡忽然抬起头,问:“晴子,你知道什么叫做报应吗?” “报应?嗯——大概是指一个人做了不好的事,后来自己也遇到很不好的事,是不是这个意思?”晴子不确定的问。 “没错。和桑萍结了婚、正式生活在一起之后,我才慢慢发现,我和桑萍之间的差异实在大大了。我们不但生活习惯不同,思想观念更是天差地远,孩子出生前,桑萍好歹还顾忌着自己是孕妇的身份,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没想到女儿一出生,她便像只放出笼的小鸟,把刚出生的孩子丢给保姆,自己整天在外挥霍、玩乐。她像玩疯了似的,一天比一天更晚回家,我们几乎没有一天不吵架。后来家里的人实在受不了,要我跟她离婚,我顾忌着孩子还小,迟迟不肯答应。我父亲一气之下,跟我脱离父子关系,不再过问我的事。我虽然难过,可是为了不让孩子失去母亲,还是忍住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孩子两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已经深夜一点多了,桑萍还没回来,孩子的肚子却突然开始绞痛,我联络不到桑萍,只好独自抱着孩子上医院求诊。后来经过诊断,必须动手术急救。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我立刻签下同意书,让医生为女儿动手术,可是没想到……” “怎么了?”难道孩子……死了? “因为手术时需要输血,所以他们为孩子做了验血的手续,结果血型一验出来我才发现,孩子的血型居然是a型。” “a型不好吗?” “我的血型是o型,而桑萍的血型是b型,o型和b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生出a型的小孩。” “啊!那也就是说——”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疼了两年,甚至为了她,不敢轻易离婚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不!”蒋慕衡沉痛地摇头,“后来我请院方为我们做了dna测试,证实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亲骨肉,桑萍见狡辩不成,才老实承认;其实早在嫁给我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因为孩子的父亲跑了,她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把孩子赖给我。” 蒋慕衡抱着头,悲愤地又说:“我为了一时的迷恋,抛弃了相恋整整十年的施瑜,却换来这种下场,这就是报应,你知道吗?这是报应!” “那……后来呢?”晴子小心翼翼的问。 “发生了这种事,我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我再也没办法继续和桑萍生活下去,于是我们协议离婚。我把名下仅存的一栋房子卖掉后,把十分之三的钱留给桑萍当赡养费,其余的十分之七则为孩子成立一个教育基金,除了孩子的教育费与生活费之外,桑萍不得从这个户头里领走任何一毛钱。” 蒋慕衡讽刺地一笑。“我大了解桑萍自私的个性,为了自己享乐,她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容儿毕竟是我疼了两年的孩子,我没有办法不管她。离婚之后,我孑然一身来到这间学校,一切从头开始,转眼也过了三年。” “蒋老师,你真是个好人,被欺骗之后不但不记恨,还把所有的钱留给她们。”晴子非常敬佩他。“不!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也曾经恨过她们母女,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抛弃了施瑜,这是我的报应,我注定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蒋老师,不要这么说嘛!” “她就在那里。”蒋慕衡透过擦得晶亮的落地窗望出去,不远处的山腰上闪烁着点点灯光,每一盏灯光所代表的,都是一户幸福的人家。 “什么?”晴子也跟着转头眺望。 “施瑜,她就住在那座山上。” “你怎么知道?” “我请人帮我调查的。自从和我解除婚约之后,她便搬到山上,和她的亲戚住在一起。” “蒋老师一定很爱她吧?都已经分手了,还这么关心她。” “是的,我爱她,结婚之后我才发现,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爱的人不是热情狂野的桑萍,而是温柔似水的施瑜。可惜,我悔悟得大迟了!” “不过既然你已经离婚了,又知道她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说不定她一直在等你呢!” “我当然找过她。当初离婚之后,我马上登门拜访,想向她忏悔,结果却被她的表哥挡在门口,连人都没见到。” “她表哥为什么不让你见她?”晴子气愤地道。 “他说我薄情寡义、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和施瑜在一起,他要我离她远一点,别再去招惹她。我去过很多次,每次都被他轰出来,我根本见不到施瑜。” 他自暴自弃的说:“其实他说得没错,像我这种人,哪有什么资格再见施瑜呢?再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施瑜回到我身边,我也没办法让她过好日子。” “别这么说嘛,蒋老师!”见他失意的模样!晴子也心生不忍。“不然这样好不好? 我去帮你约‘死鱼’小姐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她了。蒋老师,你说好不好?” “这……”蒋慕衡有些心动,能再见到施瑜,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如果有可能,他连一丝机会都不愿放过。 “我是女孩子,他们应该比较不会起疑,这件事很容易办到的。” “好吧!”蒋慕衡终于被说服。“那就麻烦你了,晴子。” “不用客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正好把这件事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 “谢谢你,如果真的成功,那么这将会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放心吧!明天我就打电话给‘死鱼’小姐,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晴子,是施瑜,不是死鱼。” 晴子不禁扁起小嘴唉叹道:“唉!中文发音,实在大难了。” ???夜晚,清脆的电话铃声在豪宅的大厅里回响,一位老仆匆匆走来,迅速接起电话。 “您好,车公馆,请问找谁?” “你好,我要找‘死鱼’小姐。” 远藤晴子对着小抄,困难的念出“施瑜”这两个字,即使已经很努力把罗马拼音写在纸上,她还是发不出漂亮的音。 “死鱼?”老仆搔搔头,一脸迷惑。“对不起,您可能打错电话了,我们这里不卖鱼,也没有您要的死鱼。” 老仆说完欲挂上电话,晴子急忙大喊:“不是啦,你不要挂电话!我是说,我要找死、石、施——施瑜小姐啦!”晴子试了几次,终于找到正确的发音。 “施瑜小姐?!喔——原来您要找表小姐呀!”老仆总算听懂了,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奇怪,表小姐平日很少出门,往来的朋友也不多,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带着外国腔的女孩要找她呢? 少爷曾经吩咐过,别让那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来骚扰表小姐,这位小姐——算不算不相干的人呢? “请您稍等一会儿。” 为了保险起见,老仆立刻按下保留键,将电话转进书房,是不是不相干的人,让少爷自己去判断吧! 晴子不知道自己的电话被转开了,还十分有耐性的听着话筒里优美的钢琴演奏,等着施瑜来接电话。 不一会儿,美妙的音乐声停止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我是卓越,请问哪位?” 卓越?这是哪号人物?死鱼小姐为什么没来接电话? 晴子愣了一会儿,呐呐地说:“我……我是远藤晴子。” “远藤晴子?”卓越眉峰微蹙,放下手中的金笔,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光滑如镜的核桃木桌面。“你要找谁?” “我要找——”晴子拿出小抄,再次按照罗马拼音念。“死、石——施瑜。” “你是她的朋友?”卓越不知道向来深居简出的表妹,也会有日本籍的朋友。 “ㄟ?啊——对!我是她的‘烹友’。”既然死鱼小姐是蒋老师心爱的人,那也就是她的朋友嘛!晴子理所当然的想,可惜卓越并不这么认为。 “你真的是她的朋友吗?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在哪里认识的?” 这个问题考倒了晴子,她根本不认识施瑜呀!逼不得已,她只好随口瞎掰:“我们……是在日本认识的,她去日本玩,然后我们——” “够了!”电话那头传来严厉的呼喝。“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施瑜根本不曾去过日本,怎么可能会在日本认识你?” 惨了! “啊,我说错了,不是在日本,是在英国——” “她也没去过英国!小姐,你最好老实说,你到底是谁?打电话给施瑜做什么?” 晴子眼见谎言被拆穿,只好乖乖招认:“我……我说过我叫远藤晴子,我打电话给她,是希望她去见一个人。” “谁?” “蒋慕衡。” “哼!原来你是那个薄情郎派来的说客。不必问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我绝不可能让他见施瑜,而施瑜也不会想见他!” “你又不是死鱼,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他?”他狂傲的语气,让晴子听了很不舒服。 “我就是知道!蒋慕衡那浑蛋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还有脸来见施瑜,真是寡廉鲜耻至极。施瑜被他伤透了心,她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再见他?”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早就离婚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反省,也没有交别的女朋友……” “你别再浪费唇舌!我很忙,没空听你说蒋慕衡那浑蛋的好话,他伤害施瑜大深,我绝不会再让他见施瑜,叫他死心吧!别再想这些不入流的点子妄想接近她。” “你说什么?”晴子气炸了,这个办法是她想出来的,他怎么可以说她的想法不人流?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听得不够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蒋慕衡是个寡廉鲜耻的大混蛋,你不必再多费心思帮他说话,因为那是没有用的!再说——” 卓越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鄙夷。“你说他没有再交女朋友,那么请问一下,你是他的什么人?情妇?还是逢场作戏的玩伴?” “你——”远藤晴子发誓,这辈子她从不曾这么生气过-这个男人实在大可恶了! “你——你才是浑蛋——巴嘎!”她气得用日文骂他笨蛋。 “不要说我听不懂得的语言,倭寇小姐,如果你想说日文,请滚回日本去,不要留在台湾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卓越的语调维持一径的平缓,但话中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我管你什么镍、什么昌,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干涉这件事,死鱼小姐和蒋慕衡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你又不是死鱼,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蒋慕衡?反正这件事我是帮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见面的,你等着瞧吧!” “好啊,我倒要瞧瞧,你怎么去说服施瑜,因为你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小倭寇。 哈哈哈……”这通电话在卓越的狂笑声中结束,气得远藤晴子差点将电话摔坏。 这个男人真是大自负、大可恨了! ???不自量力的小倭寇! 卓越挂断电话,鄙夷的冷笑。 她也不去打听看看,他卓越是何等人物?他不是人道主义论者,更不是个慈善家,亏待他表妹的人,就等于亏待他!没有一个亏待他的人会得到原谅,她未免想得大天真了! 他推开皮椅,走出书房,准备到楼下喝杯酒,以庆祝自己赢得第一回合的胜利。 来到一楼,他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黑的夜色发呆,模样显得十分萧索、孤寂。 那就是他的表妹施瑜。 卓越不禁想起刚才那个名叫远藤晴子的女孩说的话: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蒋慕衡? 是这样吗?她仍然想着蒋慕衡? “施瑜?” “啊,表哥。”施瑜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自己最敬畏的表哥。 “还没睡?” “嗯,睡不着。” “小谦呢?” “他玩累了,早就睡了。”提起儿子,施瑜郁郁寡欢的脸上出现一抹慈爱的笑容。 卓越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杜松子酒,然后在她面前坐下。“小瑜,我想问你,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听到表哥这么问,施瑜显得有点慌张。“我有想过利用自己的积蓄开间花店,毕竟小谦渐渐大了,不能老是住在这里麻烦表哥……” “你很清楚,你和小谦住在这里,对我从来不是一种麻烦,我只希望你幸福。姨妈过世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让姨妈连死了都无法安心。只是……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单身?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可靠的对象结婚,好给小谦一个父亲?” “结婚?”施瑜更慌了。“不!我没想过要结婚,我也不想结婚。” “可是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几十年要过,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单身抚养孩子不容易,即使我愿意提供经济上的协助,孩子还是需要一个父亲,不能让‘父亲’这个名词在他人生的旅途上永远缺席呀,你说是吗?”卓越分析道理给她听。 “我——”施瑜也知道这样对孩子来说不公平,可是她真的很难再接受另一段感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怕了、心也死了。 “不然这样吧,我留意看看,如果有不错的人选,你又正好没有合适的对象,我帮你引荐,说不定你们会合得来。” “嗯,这……”这等于变相的相亲,施瑜并不喜欢,可惜卓越说的话,她根本不敢违抗。 “只是见个面,我不会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还是你仍想着蒋慕衡那个负心的浑蛋?”他眉头紧皱,话中不觉透出一丝质问的意味。 “我没有、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想念他?”施瑜飞快摇头,骗他、也骗自己。 “那就好!那个浑蛋不但薄情寡义,还忝不知耻,今天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日本女倭寇当说客,说是想见你一面,幸好那个小倭寇已经被我骂跑了。” “慕衡他——想见我?”施瑜一定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惊喜。 “瞧你高兴的模样,你该不会还没对他死心吧?像他这种人,生性就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他能背叛你一次,以后就能背叛你第二次、第三次,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后半生,都在捉奸和流泪的日子中度过吗?”他无情的问。 “我——”表哥的话不无道理,一朝被蛇咬,终生怕草绳,她已经很难再相信蒋慕衡的忠贞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上楼去了。”卓越将杯中的酒一口仰尽,踩着稳健的步伐上楼,留下沉默不语的施瑜,对着空寂的客厅发呆,想着自己渺不可知的未来。 第二章 自从被卓越挂电话之后,远藤晴子一直想着反败为胜的方法,好扳倒那个骄傲自负的臭男人,顺利找到“死鱼”小姐。 为了这件事,她走路也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最后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既然不能打电话——因为会被他挂掉,那何不干脆直接找上门去? 为了在口舌上占上风,她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写下来,然后像背演讲稿一样死背,等着和他对阵厮杀时,用这口流利的中文吓死他。 “哼!”她梳高头发,利落地扎了个俏丽的马尾,然后拿着好不容易才从蒋慕衡那里要来的地址出门,今天她非要那个自负的臭男人向她低头道歉不可! 由于是下班的交通颠峰时间,她在仰德大道上塞了半个钟头的车,好不容易才到达卓越位于阳明山的住所。 她站在华丽的雕花大门前,眯眼审视眼前的超级豪宅。 这个名叫卓越的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难怪他这么傲慢猖狂,以为自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她按下大门旁的门铃,随即有个妇人的声音传来:“请问您要找谁?” “对不起,请问卓越回来了没有?” “抱歉,卓先生还没回来。请问您是——” “啊,我是他的‘烹友”。那——请问‘死鱼’——不,施瑜小姐在不在?能不能让我见她?”她满怀希望地问。 “很抱歉,不行。卓先生吩咐过,不能让人随便接近表小姐,所以恕我无法为您开门。” “拜托你,让我见见死……施瑜小姐嘛,我只想告诉她几句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真的不行!小姐,请你不要害我被车先生责骂。” “可是——” “卓先生不在,您还是等卓先生回来之后再来拜访好了,再见。” “喂!等一等——喂、喂——”无论晴子怎么喊叫,对讲机那头就是不应不理。没办法,她只好放弃正大光明进门的念头,改而趴在围墙上,偷偷观察庭院里的动静。 “大姐姐,你在看什么?” 正专注时,忽然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她四处找了一下,没看到任何人!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个四、五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小男孩站在围墙下方,歪头看着她。 “我……我是来找屋里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他在不在,所以才想站在围墙上看一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小孩子解释那么多,可能是她不想被这么小的孩子当成贼吧! “你要找什么人?” “我要找卓越那个大笨蛋!”她咬牙切齿。 “真的?好巧喔!我舅舅也叫卓越,可是他不是笨蛋,他很聪明喔!” 晴子听到小男孩这么说,立刻高兴的问:“卓越是你舅舅?那你快告诉我,卓越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听妈妈说,舅舅常常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会回来。” “什么?那么晚呀?”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瘫在围墙上。 “可是也不一定啦,有时候大阳公公一下山,舅舅就回来了呢!”小男孩又说。 “那他今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 “小谦,回来吃饭了,有你喜欢的炸鸡腿喔!”一位年轻的少妇站在门口,远远地朝小男孩招手,晴子猜想她大概是保母或管家之类的。 “我要回去吃饭了,大姐姐再见。”小男孩拍净手上的灰尘,乖巧地朝晴子道别,然后奔进母亲怀里。 晴子目送他牵着少妇的手进人别墅,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她一直想找的人。 不知等了多久,她站累了,无力地坐在台阶上,继续等卓越回家。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卓越却还不见踪影,她摸摸肚皮,想到刚才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屋里啃着香酥可口的炸鸡腿,口水不觉淌了满嘴。 “好饿喔,卓越怎么还不回来……”她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幻想它们是肥嫩可口的小香肠。 好不容易,在她饿昏前,前方的车道总算传来两盏刺眼的灯光。 这附近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型住家,家家户户都有专属的车道——也就是说,会驶进这里的,只有卓家的人。 难道是卓越回来了? 她欣喜地跳起来,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过来。她迅速冲出去挡在那辆车前头,轿车在她前方一公尺的地方紧急煞车,差点撞上她。 “怎么了?”发现车子忽然停下来,正在车上看报表的卓越抬起头,询问开车的司机。 “有位小姐挡在大门前,不知道想做什么。”司机惶恐地回头禀报。 “下去赶走她!告诉她这是私有土地,请她马上离开。” “是!”司机接到命令!立刻下车走向晴子,好言请她让开。 “车里的人是不是卓越?” “小姐,是不是都与你无关。这是私有土地,请你尽快离开。” 晴子确定卓越一定在车上,趁司机不备之际,拔腿冲向那台亮晃晃的黑色轿车,可惜卓越请的司机也不是等闲之辈,立即以魁梧的身材挡住她的去路,她急了,只好扯开嗓子大叫: “卓越,你这个懦夫!出来,我有‘花’对你说——” “小姐,请你马上离开!” “我要见卓越,你不能阻止我——卓越,你听到没有?” 卓越听到这个带着可笑日本腔的喊叫声,知道是昨晚打电话的那个女孩,他向来紧抿的唇角,不觉微微往上扬起。 这个不怕死的小倭寇,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小姐,请你快点离开!” “我要见他!我有‘花’和他说” “卓先生不会见你的,你——” 司机还没说完,就看见卓越打开车门下车,他没料到卓越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愣住了。 晴子见卓越肯下车,心里更是高兴。他这个人虽然傲慢自大,但还不算无药可救,至少他肯下车和她谈,就表示他还有良心。 谁知道卓越要做的事,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下车之后,卓越远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坐上前方的驾驶座,按下遥控钮,将前方的大门打开,然后趁晴子发呆之际,将车开进去。 临走前还嘲讽地抛下一句:“小倭寇,我根本没那个闲功夫听你乱吠乱叫。想跟我谈?先回去把中文练好再说!!” “你——卓越,你这个浑蛋!等一等,卓越——”晴子使出蛮力挣开司机的钳制,想冲到大门前拦住卓越的车,可惜才刚冲到大门前方,正好看见黑色的镀金雕花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 “该死的卓越!可恶至极的变态、心理不正常的‘萧ㄟ’……”她用自己知道的各种语言痛骂他,最后连台语都出笼了。 “小姐,还是请你回去吧!”司机没想到连自己也会被放鸽子,幸好从大门走进去只要十分钟,否则他真的是欲哭无泪。 “喂,我问你,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卓越?”晴子骂够之后,转头询问司机。 “有没有搞错,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司机两眼瞪得大大的。这个女孩真是天真,在她这样登门大闹一场后,他如果还告诉她,那他岂不是比白痴还要笨? “没关系,你不说,我还是会有办法知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放弃的!”晴子以坚定的语气说完,立刻转身走开。 司机见她走远了,才按铃要管家替他开门。 其实刚才那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不过就是顽固了点。可惜碰上他家老板,就算再怎么顽固,她也注定要吃败仗。 ???历经了两次失败,远藤晴子痛定思痛,坐下来认真检讨,自己失败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她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可能是谈判的地点不对。 她打电话去他家,他可以挂断电话;她登门理论,他也可以躲进屋置之不理;如果她找到他的公司去,他总没地方躲了吧? 所以再次打定主意后,她特地选了一个上班的日子,来到敦化南路这栋摩天办公大楼——卓氏企业总部。 为了不在进门的时候就被轰出去,今天她特地换上端庄的套装、薄施脂粉,让自己看起来像个officdy。 “对不起,我想找卓越卓先生。”她摆出自己最诚恳有礼的模样,朝柜台小姐微笑。 “您想见总裁?请问您有预约吗?”她的笑容固然赏心悦目,柜台小姐还是公事公办。 “没有耶,我不知道想见他还得事先预约。”听到要预约,她立即垮下小脸。 “如果没有,那么很抱歉,我们无法让你见总裁。” 晴子的眼珠转了转,吸吸鼻子,装出一副汶然欲泣的样子。“我……我好不容易从日本来找他,我以为他也很想见我,所以才没有预约,我明天就要回日本去了,如果再不见他一面,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瞧她说得声泪俱下,柜台小姐也不禁被她感动。再说,她也许是总裁的秘密女友,万一总裁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待不起呀。“那么——请问您尊姓大名,我们帮您通报一声好了。” “啊,不用了!”晴子一急,连假哭都忘记了。“我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拜托你们让我上去吧!” “这……”几位柜台小姐面面相觑,最后终于迟疑地点点头。“好吧!请您搭乘最左边那架总裁专用的电梯上去,二十二楼就是总裁办公室。” “谢谢你们,你们人真好!”晴子立即破涕为笑,开心地奔进电梯里,按下二十二楼的按钮,深怕她们追过来把她拉走。 电梯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晴子走出电梯,先是鬼祟地左右观望一番,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才昂首阔步地踩着柔软的地毯前进。 她站在一间写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前,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卓越办公的地方。 在日本,公司的领导人称为社长;而这门板上却写着“总裁”二字……总裁指的—— 应该就是祉长的意思吧? 深吸一口气,她悄悄转开门把,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头偷窥——咦?居然没人? 卓越呢?他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是他事先知道她要来,所以跑去躲起来了? 她站在敞开的门前沉思,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尖锐的质问声:“你是谁?谁让你上来的?” 晴子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眼镜、面孔冰冷的女人正怒目瞪着她。 她来得正好,晴子正想找个人问问咧!“小姐,请问一下,卓越在哪里?” “你要找总裁?”秘书上下打量她,暗自猜测她是何方神圣?为何敢直呼总裁的大名? “对呀!他人呢?” “总裁正在会议室开会,目前没空接见你——喂!你做什么?” 晴子一听卓越在会议室,立刻转身往前跑;刚才经过走廊的时候,她曾瞄到会议室的牌子,所以知道会议室在哪里。 “小姐,你再到处乱闯,我可要请你出去了!小姐,总裁不会见你的!小姐——” 秘书小姐立刻追过来。 晴子在高校时,曾经是百米的短跑健将,穿着高跟鞋又成天坐办公室的秘书哪里追得上她?她很快的推开门,冲进满是高级主管的会议室。 “卓越,我要和你‘炭一炭’!” “这是怎么回事?”卓越连看也不看闯入者一眼,径自冷着脸,质问气喘吁吁赶来的秘书。 “总……总裁,对不起!这位小姐擅自闯进来,我试着要赶走她,可是她却……” “打电话叫警卫了吗?” “还……还没。” “下次记得,有这种状况发生,先叫警卫上来。” “是!”秘书唯唯诺诺的点头。 卓越将不悦的视线转向闯入者,才瞄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夹立刻掉落在地,人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眼中充满惊喜与不敢置信。 “你……你是……”小竺?! 同样的眼、同样的鼻、同样细致亮丽的五官,这不是他心爱的小竺吗? 在场的高级主管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吓住了,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你就是卓越那个浑蛋?我是远藤晴子。”晴子走到他面前,骄傲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远藤晴子?你是远藤晴子?”卓越惊讶地上下打量她。 她长得大像小竺了,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晴子不耐烦的噘起小嘴。 没错,她的确是远藤晴子,卓越听出她那口不标准的中文。 “我竟然忘了,小竺已经死了……”他颓然坐下,神情哀伤而消沉。 “喂!卓越,我有“花’和你说,你不应该不让‘死鱼’和蒋慕衡见面,他们很可怜你知不知道?他们彼此相爱,却被你拆——” 卓越猛地抬头,眼中的冷冽,教晴子倏然闭上嘴。“你们先出去,会议时间我再另行通知。” “是。”卓越的命令一出,那群高级主管立即起身,争先恐后的离开。 卓越接着转向自己的秘书,“你也出去。” “是。”秘书恨恨地瞪了远藤晴子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偌大的会议室只剩卓越和晴子两人。 卓越鹰隼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晴子,眼中有着某种她不明白的浮动。 那种满含着痛苦与深情的眼眸,轻易地分化她坚决将他视为坏人的决心,她不知所措地揉着小手,不知该不该继续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骂个痛快。 说真的,他长得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耶!她原以为像他这种傲慢自大又霸道的人,应该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面孔丑恶、虎背熊腰、大碗喝人血、大口吃人肉…… 没想到,他长得不但不丑恶,甚至还很好看。他的面孔极为阳刚,毫无一丝脂粉味,称不上俊俏,但绝对性格有型。 挺直的鼻、宽阔的嘴!再加上仿佛能透析人心的锐利双眸,意外地形成一张令人心动的面孔,晴子没出息的发现,自己的心像只小鹿似的,胡蹦乱跳。 在她打量卓越的时候,卓越同样也在打量她。 他将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还是找不出她和小竺不同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小竺复活了? “你叫远藤晴子?”过了许久,卓越问道。 “没错。” “你今年几岁?” “二十三岁。” 和小竺同年!卓越的双眼迸出喜悦的光芒。 “你真的是在日本出生、长大的?” “对呀!” “你确定?从小到大的事情,你全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 这句话,彻底粉碎卓越的想望。 她当然不是小竺!你还期待些什么呢?卓越无声地叹息。 小竺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见的,为什么他还会有这种荒谬的期待,希望她能死而复活,回到他身边? “喂!我问你,你到底答不答应让‘死鱼’和蒋慕衡见面?”见他一句话也不说,晴子不客气地推推他的手臂。 “为什么你这么热心要帮蒋慕衡的忙?你和他真的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吗?”见过她的容貌之后,他对她立即增添几许占有欲。 “蒋老师是个正人君子,他才不像你这么——小人!”她想了半天,贫乏的中文词库里,只想得到这个形容词。 “我小人?”卓越的眼中寒光一现,毫无笑意的勾起嘴角,缓缓朝她逼近。她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抵着冰冷的墙壁为止。 “你想不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小人?” “我……不要!我——唔!”她的拒绝不被接受,卓越飞快攫住她的唇,恣意舔吮咬噬,甚至想把舌头伸入她的口中。 她涨红脸,拼命挣扎抵抗,同时咬紧下唇,死也不肯松口。卓越邪邪的一笑,伸出魔掌一把握住她柔软的酥胸,她惊呼一声,他立即达到机会溜进她嘴里,畅快地四处游走。 不知是他的吻技好,还是她的脑子严重缺氧,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她便觉得头昏脑胀,整个脑袋昏沉沉的。无力的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件上万元的高级衬衫,竟被她抓得像刚从洗衣机拿出来的破布,可是卓越一点也不在意。 他将晴子搂进怀里,温存地抚摸她滑顺的头发,沉迷地闭上眼,回味这种失去许久的感受。 他最爱的小竺呀…… 第三章 刚开始,被吻得浑身乏力的晴子只能虚弱地靠在他身上喘息。可是,等那股使人意乱情迷的魔障消退,她才想起自己不但被他占了便宜,而且还很享受! 羞耻的她立刻跳出卓越的怀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卓越,你怎么可以偷吻我? 你你果然是一个没有良知的坏人!!” “你说得没错,我是坏人。我不但坏,而且十分歹毒,我从不做对自己无益处的事。 你想要我答应蒋慕衡和施瑜相见,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听到他愿意让蒋慕衡和施瑜相见,晴子十分惊喜。 “不过——” “不过什么?” “那得看你的配合度有多少!” “什么意思?!”晴子不解。 “意思就是说,我答应让施瑜回到蒋慕衡身边,不过条件是以你来作交换;你待在我身边多久,施瑜就留在蒋慕衡身边多久。当然,施瑜肯不肯回到蒋慕衡身边,还是由她自己决定,我不会干预。不过——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会让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他要远藤晴子!为了得到她,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毁了全世界,他也要得到她! “你——你好卑鄙!” 远藤晴子出生在日本关西的黑道世家,从小到大,地痞流氓她见多了,但就是不曾见过他这种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比土匪还要“丫”霸的人。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卓越冷笑。 “你——神经病才理你!”这种无理的要求,谁会答应?要是蒋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反对的!晴子努力压下心头的愧疚感,转头往外走。 她的手才刚握上门把,背后就传来卓越的讥讽声:“哼!我还以为你真的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没想到你就和其他人一样自私,为了自己,连朋友的死活都不顾,像你这种人,还是早点滚回家去,别再妄想替人出头了!” 卓越的冷嘲热讽,就像一支毒辣的皮鞭,一句一下,打得她的心口阵阵抽痛。 “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你根本没诚意让施瑜回到蒋慕衡身边,你不是好人,你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大坏蛋!” “我早说过,我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所以对于我提出的要求你若是不能答应——那么很抱歉,这件事就没得商量,再见!” “你——”晴子最气的就是这种变态,他们总以为任何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命令,难道她连一丝自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以前在大阪,她的哥哥远藤崇史就是这样一个固执、霸道的沙文主义者,所以她才会拿学中文当借口跑到台湾来。没想到这种男人不但日本有,台湾也很多。 “怎么样?你说过,蒋慕衡那家伙为了施瑜,已经等了好几年,但是他还能再等几年?总有一天,蒋慕衡会老、会死,等他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大发慈悲,让施瑜到他的坟前上柱香。”卓越施施然跷起二郎腿,慷慨的允诺。 “你——”晴子简直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来泄愤,可是那根本无济于事。 她答应过蒋慕衡,一定会替他办好这件事!更何况这是她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如果失败了,他会有多难过呢?她实在不忍去想他悲伤失意的模样。 她咬着下唇,内心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 “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卓越得意的发现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不可以让我多考虑几天?” “我没有那么多耐性等你的答案,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算了,请回吧!”卓越以退为进,变相的逼迫她马上答应。 “等一等!我……好嘛,我答应!”晴子决定妥协。如果她牺牲几天的自由,就能换来蒋老师一生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如果我答应留在你身边,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不会对我做出不礼貌、或是我不喜欢的事?”她提出但书。 “我保证,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不会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所以他会想办法让她喜欢他所做的事;而且会让她伏伏贴贴、心甘情愿的成为他掌中的傀儡娃娃。他邪恶的笑容,隐藏在毫无波动的严肃面具下。 “那你什么时候才让死鱼和蒋慕衡见面?” “你什么时候搬到我家,蒋慕衡就什么时候见到施瑜。”他撒好网,等着她自己游进来。 “好!等一下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今晚就搬过去。”这样蒋慕衡很快就能见到施瑜了!只要施瑜愿意原谅蒋慕衡,那么她就可以离开卓越。 “很好,我保证蒋慕衡今晚就可以见到施瑜。这样做,你可满意?” “还算满意。” “好,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要一回家就看见你。还有衣服不必带大多,知道吗?” “当然!”反正她也没想要待大久,随便带两套就行,说不定蒋慕衡有办法,所有麻烦事一天就解决了。 “我先走了,再见。”她挥挥小手,飞快离开会议室。 她走后,卓越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经过护贝的彩色照片,失神地凝望。 “我好想你……小竺,我爱你,你知道吗?”他的眼眶逐渐湿濡,从不轻易轻易落下的泪水,滴在照片中巧笑倩兮的人儿身上。 那是小竺——他在这世上惟一深爱的女人! ???夏小竺是卓越在大学时参加青年服务社,在一间育幼院里认识的女孩。 那年她才十五岁,清秀白净的脸上,有着迷蒙纯真的大眼睛;身材纤弱的她十分善良、美丽,身旁不乏美女围绕的卓越,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在他的热烈追求下,两人很快就成为一对恋人。 那时他的家境还不是很好,加上课业忙碌,因此他只能利用假日去看她,而善体人意的小竺也从不埋怨,只一心一意期待他的到来。 很快的,数年过去,卓越念完研究所后,进入部队服役,而夏小竺也从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退伍后,对电脑学有专长的卓越利用自己存下的一笔积蓄,成立一间当时还不盛行、而且几乎没人看好的网路公司;刚开始,员工加上他和小竺一共只有三个人。 在他创业的过程中,屡屡遭遇失败,几度沮丧得想要放弃,幸亏小竺安慰他、鼓励他,他才能从失败中站起来,再次咬紧牙根向前冲。 在他的努力下,公司的营运状况如倒吃甘蔗一般,渐入佳境。 当他拿到第一张与客户签定的合约书时,欣喜的泪从他眼角落下,他迫不及待想和一路伴他走来的小竺分享这个喜悦,然而电话铃声响起,告诉他的,却是一个令他痛不欲生的消息。 小竺为了救一个跌倒在马路上的小男孩,不幸被一辆疾驶的砂石车撞倒,他匆匆赶到医院,还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她就香消玉殒了。 他哀痛欲绝,抱着小竺的尸体痛哭失声,然而更令他悲愤的是,那辆砂石车明显超速又超载,砂石车公司却运用关系及财力,极力撇清刑责,昏庸的法官收受贿赂,只判砂石公司赔偿五十万丧葬费了事。 五十万!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竟然只值五十万? 卓越失声怒吼、对天咆哮,却得不到公理正义的支援,最后——他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替小竺讨回公道! 他利用砂石公司赔偿的五十万,买通一个黑道杀手,解决了那个砂石车司机的性命;这是他堕入黑暗的第一步。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相信世间有真理,以往温和、保守的经营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既然人性如此丑陋、黑暗,那他又何必顾忌这些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腐败不堪的人类死活? 当初法官会重刑轻判,就是因为他没钱可贿赂他,所以…… 他需要钱!他需要权势! 他发誓要让自己变得富有,他不要被人操纵,他要成为掌控人们生死的主宰者! 于是,他的企图心变得极端强烈,手段更是阴险狠毒,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有人称他为商业秃鹰,因为他总在营运不佳的公司面临倒闭时出现,表明可以运用他专业的技能让公司起死回生,但他要求事成后公司一半的股权作为报酬。许多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往往会同意这个苛刻的条件。 而他也的确有这个本事;凡经他手抢救的公司,没有一间不重新站起来,并且脱胎换骨、成为炙手可热的商界新星。这时公司的负责人才开始反悔,不该轻易答应付出一半的股权作为报酬,可是懊悔已经来不及了。 为此,那些人常在背后骂他是毫无人性的魔鬼、是一条连死人血都吸的吸血虫,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他们说得没错,他早就把心卖给魔鬼了! 这些年来,他的生意愈做愈大,除了自己日益蓬勃壮大的网路公司外,还有数百间营运状况颇佳的公司股份、数十栋豪宅,及几个提供慰藉的情妇。他原以为此生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努力追求的事物,然而此时,远藤晴子却意外激起他的一丝渴望。 她长得实在太像小竺了! 她们宛如挛生姐妹一般的容貌,令他舍不得将她放走。 他要她! 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定她了! ???“你来了。”卓越如愿以偿的在回到家的第一眼,看见远藤晴子。 她正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享用管家送来的小点心。“唔,你有遵照约定,把死鱼送到蒋慕衡的身边去吗?”晴子刚咽下一块小蛋糕,正舔着指尖上的奶油。 她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屋里屋外全找过一遍,并没有看见年轻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卓越把她藏起来了? 卓越二话不说,拿起行动电话拨号,接通之后再把行动电话扔给晴子。“我有没有遵守约定,你自己问他。” “蒋老师?”晴子接过行动电话附在耳边,果然听见蒋慕衡的声音。 “晴子,是你?”蒋慕衡显然很高兴,声音十分激亢。 “蒋老师,卓越真的把死鱼小姐送到你身边了吗?” “是真的!晴子,真是大感谢你了,这是我这一生最棒的生日礼物!你知道吗?施瑜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已经五岁了。我真该死!原来当年她也怀了身孕,而我竟然完全没发现!她为了成全我和桑萍,生下孩子独力抚养。我亏欠她的实在大多了,我发誓从今天起,我要付出我所有的心力,好好爱她和我们的孩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好了,真是恭喜你们!” “但是——晴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见过施瑜的表哥,我知道他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点头答应的?”蒋慕衡虽然欣喜若狂,但还是想到这个可疑的问题。 “我……” “你说得够久了!”卓越抢过电话,冷冷地警告蒋慕衡。“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敢再辜负施瑜,我马上带走他们母子,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到时候你找什么人来求情都没用,我说到做到,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决心!” “我会好好对待他们母子俩的,我发誓!可是——你现在人在哪里?又怎么会和晴子在一起?!”“这点你管不着,你只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就行了。”卓越挂掉行动电话,顺手抽走晴子正在享用的点心。 “别吃了!如果肚子饿的话,就去餐厅吃饭,别把点心当饭吃。” “讨厌!你说的话和我哥哥一模一样。”一样霸道、令人生气! “你是指远藤崇史?” “你知道?”晴子十分震惊,她从不轻易向人吐露自己“惊人”的家世背景,即使连蒋慕衡也不晓得,他怎么会知道? 见她一脸震惊,卓越得意洋洋的瞥她一眼。“这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查不到的一切。”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你……我很怀疑你真的只是普通商人吗?我觉得你比我哥哥更像黑道人物,他虽然暴躁凶狠,但至少不像你这么阴沉,你……根本不像人,简直像地狱来的魔鬼!” 几乎是立即的,卓越猛然将头转向她,晴子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她。 然而他只是用一双狂炽的眼神注视她,冷笑着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魔鬼!” 而他这个魔鬼——要定她了! ???晚饭过后,卓越到书房去看一份投资评估,才刚坐下,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我不喜欢你为我安排的房间!”远藤晴子走进来,在他的书桌前站定。 “为什么?”卓越懒洋洋地抬头瞥她一眼。 “那个房间好像有人住,衣橱里还有男人的衣服,我不喜欢住别人的房间。” “没错,那是我的房间。” “什么?那是你的房间?”她一脸震惊,管家太太居然把她带进他的房间? “管家太太没告诉你吗?”卓越明知故问。没有他的允许,管家太太岂敢多嘴? “没有。卓越,虽然你很好客,好心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可是我实在住不惯别人的房间,所以……” “不是让给你住。” “所以你还是让我住客房就——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要把房间让给你住。” “可是……管家太大明明说,你叫我搬进去呀!”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住。” “什么?!”晴子跳起来大叫:“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住?” “为什么不能?” “你是男人呀!”这还用问! “所以呢?” “我不要和你住同一个房间,你答应过的,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她把他允诺过的话搬出来砸他。 “当然,我绝不会勉强,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只不过——同样的,施瑜也会被人从蒋慕衡身边带走。” “你——这是威胁!”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卑鄙! “你可以不接受,选择权在你。” “反正、反正你就是打定主意,吃定我就对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误上贼船。 “没错。”他笑得得意、令人憎恨。 “你要我和你住同一个房间,其实也可以,但是你要再一次保证,不会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而且不能再拿蒋慕衡来威胁我!” “没问题。”卓越答应得大过爽快,不禁令晴子有些怀疑。 “你的保证可靠吗?你会不会再用其他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我?譬如下药什么的……” “我没有那么卑鄙,我手边也没有那种药。不过,”他将脸凑到她前方几寸远,邪邪地笑着说:“如果你主动求我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不要‘练’(脸)!谁会求你?”他未免大看得起自己了吧! 卓越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你的中文发音实在很糟糕,明天起,我会请一位老师来教你,至少要把发音学会,连骂人都骂不好,实在可笑!” 他不想看到神似小竺的她,却说着一口可笑的“日式中文”。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去学中文?”她叛逆的问。 从小到大,个性独立的她最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安排,像哥哥明明希望她留在日本,她却宁愿独自到台湾来,也不愿接受哥哥的安排去相亲。 “你来台湾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学中文吗?现在我愿意免费请老师来教你,你为什么不学?” “嗯……也对啦。”这么说好像有理。“可是——” “好了,别和我争辩这个。先去洗澡吧!这里有从温泉源头直接接过来的浴池,你们日本人不是最喜欢泡温泉吗?请管家大大带你去洗吧!” “真的,有温泉?哇!大棒了,这里真是天堂!”晴子的确像一般的日本人一样,很喜欢泡温泉,一听到有此最爱,忙不迭跑去找管家太太。 望着晴子活泼灵俏的背影,卓越不禁想起另一个纤瘦柔弱的身影。 要是当初小竺一有这么健康强壮的身体,或许可以撑过那场车祸的劫难…… ???“啦……”远藤晴子将整个身子浸在温暖的池水中,只露出小脑袋和些许香肩。她在水中洒下许多花瓣,一边捧着水、一边玩着踢水的游戏,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没想到在这个宅邸里,居然有这么豪华的温泉浴池!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它的精致和宽阔给震撼住了。 日本的浴室都很小,即使她家的浴室比普通人家的大上许多,也不及这浴池的三分之一大。 这间浴室的设计,完全是以日式的户外温泉为范本;碎石、假山及矮树构成的庭园景致,包围着中央那池冒着蒸气的温泉,四面墙壁、包括天花板,全部采用一种特殊的强化玻璃,浴室里的人可以看见花园和天空的景色,却不会被外头的人瞧见浴室里的春光。 白天时,可以看见天上的浮云朵朵,而夜晚则可以看见点点星光,在这里沐浴根本不能称为洗澡,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 没想到卓越那个冰冷、邪恶的男人,竟然也这么懂得汤中乐趣! 晴子开心地泼着水,完全没发现一双沉稳的步伐,正无声无息地靠近她。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暖的气息,喷向她的耳里。她猛然转过头,赫然看见卓越性格的脸庞紧靠在她的颊边,只差没贴上她的脸。 “啊!你跑进来做什么?”她震惊地站起来指着他,当看见他满含欲望的眼光时,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 “你这个色狼!”她连忙将身子缩进水里,同时伸出手,探向自己丢在池边竹篮里的浴袍。 “我是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所以特地进来看看。”他移动步伐,假装不经意将竹篮踢开。 “你为什么把竹篮踢开?快把衣服给我!”晴子气得尖叫。 “衣服?你是说这件浴袍?!”他拾起白底蓝色碎花的日式浴袍,抖了抖,一脸亲切地问。 “对,快给我!” “求我!”他趁机要胁。 晴干瞪着他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拜托你,还给我。” “很抱歉,我不愿意!”卓越露出邪恶的笑容,长指一弹,浴袍立即飞得更远。 “你——”她的脸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羞涩而涨红,浮在肤白如雪的脸颊上,像两朵雪地里的红梅,煞是美丽。 卓越傲然一笑,解开自己身上同款日式浴袍的腰带,任由其坠落在地,而浴袍里竟未着片缕。 “啊!卓越,你干嘛脱衣服?”她飞快地别开头,原本红润的脸庞,因羞怯而显得更加娇艳。 “我也想洗澡,脱衣服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吗?”他步履轻松地跨入水中,温暖的池水只到达他的腰部,使他可以轻松地朝她走去。 “那——这里让给你洗,我要走了!”她急急逃向浴池的另一边,可惜才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因为她的头发被人从后头拉住了。 “很漂亮的栗色,可惜我不喜欢女孩子染发,明天就去把它染黑。”他轻抚手中柔顺的发丝,想起小竺那头乌黑柔亮的长发。 “这才不是染的呢!这是我天生的发色。”小时候还常被人当成怪物看,因为这几年流行染发,她才总算捡到一点便宜。 “是不是天生的不重要,反正去把头发染黑就对了。” “我为什么要听……”他性格的脸庞再度逼近,害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你不要再靠过来,我不习惯和男人这么亲近。” “是吗?我还以为日本人的性观念开放,你大概十四、五岁就很习惯和男人在床上打滚了!”他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是因为嫉妒的缘故。 “那是别人,你不要拿我和别人比!” “难道你还是处女?”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和他讨论这种羞于启齿的话题,她的脸都烫红了。 “因为这很重要。如果你还是处女的话,那么我就是你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男人;如果你不是,那么我将会是你的最后一个男人。” “什么?你这个人实在太自大又无耻——” “嘘,别说话。你的皮肤好白、好嫩,像牛奶一样,我很喜欢。”他捧住她小小的下巴,像觅得美味食物的鸟儿般,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啄吻,并缓缓挪向她细致如花的脸庞。 第四章 “我的宝贝……”他的轻吻像咒术般,轻易化解了她的防卫。 她的脑子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知觉全部集中在最浅层的皮肤,随着他唇的移动而颤栗、轻吟,她被这样的自己吓坏了。 “卓越,我不喜欢这样,我变得好奇怪。”她开始反抗。 卓越感觉得到她正轻微地颤抖着,于是以罕见的温柔与耐心安抚道:“别怕,这是正常的,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可是……” 为了不让她再提出抗议,他干脆吻住她,堵住她的话,并开始轻柔地抚弄她柔软的身体,以降低她的恐惧与防卫心 ??? 晴子浑浑噩噩的自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水中,而是在柔软的床上;一只不安分的大掌正在她的胸前揉里,而那正是她醒来的原因。 “别这样!我得想想……”昨晚的事她还没想清楚,他别又来了! “有些事是怎么理也理不清的,不如别去想,只要感觉!感觉我的抚触、感觉你在我的怀中是多么契合。你是为我而生的女人,你属于我,宝贝。” “我才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我自己!”她不悦地推开他,正欲下床,忽然被他自后头扑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啦!”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抵着她的邪恶欲望。 “看来你还没学会乖乖听话。”他邪然冷笑,抽走她用来遮挡身体的床单。 “放——放开我!”她感觉自己的臀部被推高,接着一个坚硬的物体在她的隐密之处游移、探索。 “不、不要,我……啊!”他倏地以雷霆之势从背后冲入她体内,尚且生嫩的她禁不住这样的冲击,忍不住低叫一声。 “还会痛?”他附在她耳边柔声低问,却丝毫未减缓身下猛烈的攻击。 “如果我说……会痛……你就会……放过我?”他的攻势十分猛烈,浑身虚脱的她几乎无法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不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但至少我会温柔一点。” “那就不用假慈悲了!”她呕气地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他握住她纤细的腰,加足马力全力冲刺,尽情品尝她的甜美,在两人的粗喘及娇吟声中,双双达到高潮。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意犹未尽地轻吻她微湿的脸庞和发鬓。“小竺宝贝……” “不要叫我小竺!我又不叫小竺,你为什么一直这样叫我?”晴子转身抗议。 他一直叫她小竺、小竺,听得她好不舒服。 卓越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傻瓜,小竺就是你呀!晴子是你的日文名字,可是你现在在台湾,所以我帮你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小竺,好听吗?” “小竺?小竺……”晴子念了念,觉得很顺口,便点点头说。“很好听,我喜欢。” “喜欢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要记得自己是小竺,不是远藤晴子,知道吗?” “小竺跟晴子不都一样吗?都是我嘛!”晴子疑惑地眨眨眼。 “不一样!小竺是小竺、晴子是晴子,你不能搞混。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小竺,不是晴子!”他凝着脸,严肃地叮嘱。 “喔!” “来!说一次,你是小竺,不是晴子。” “为什么要说这个?我——” “快说!”他倏然拉下脸,神情十分骇人。 “好、好啦,我说嘛!我是小竺,不是晴子。”她委屈地扁起嘴。 “对,这才是我的好宝贝!乖乖听我的话,我才会疼你、爱你,我爱小竺,我最爱的人就是小竺。”他安抚地将她搂进怀里。 “真的?”他爱她?这种感觉真不错!晴子甜滋滋地想。 她也是到了此刻才发现,她好像也……爱上他了! “你怀疑我?” “其实……也不是啦!” “好了,起来换衣服,准备下楼吃早餐。”卓越下床走进浴室,没想到出来之后,又刮起另一阵小小的风暴。 ???“你在找什么?”卓越一出浴室,便看到她披着床单,在衣橱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东西。 “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她昨晚带来的衣服应该放在衣橱里呀,怎么会不见了呢? “喔,你说那个呀?我教管家丢掉了。”他用毛巾擦拭自己潮湿的头发,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叫人丢弃的是一包垃圾。 “什么?丢掉了?那是我的衣服耶!”她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不说一声就把她的衣服给丢了。“那些衣服虽然都是名牌,可是不适合你。女孩子应该穿着端庄典雅的洋装,不应该穿那些低俗、没品味的衬衫、短裤。”像小竺就喜欢穿符合她气质的白色洋装,永远显得那么飘逸、脱俗!他痴迷的想着。 晴子震惊地瞪大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霸道,擅自干涉她的穿着打扮。 “你简直霸道得令人难以置信,难道连我说什么、吃什么,你都要管吗?” 正在穿衬衫的卓越听了,立刻停止扣钮扣的动作,撇过头看着她。“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今天你的中文老师会来,从今天开始,你要认认真真的把中文学好,我不想再听到你满口日本腔,知道吗?” “你——气死我了!我不学中文、也不穿洋装,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她气得跺脚。 卓越见她气疯了的模样,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反倒弄巧成拙了,连忙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地摇晃。 “别生气,小竺,我不是存心要干涉你,而是我觉得你穿上洋装一定很美、很漂亮,所以才会忍不住自作主张,你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小竺宝贝。” 远藤晴子瞅着他,不发一语。她真的无法适应他时妤时坏、忽喜忽怒的脾气。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继续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真的生气啦?小竺宝贝,别生气,等会儿吃过饭,随你要去哪儿玩,我都带你去,今天我这个大老板特地跷班一天,只专心陪你,嗯?”他爱怜地点点她的俏鼻。 晴子毕竟是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也无法理智的保持思考,很快就被他少见的温柔所迷惑!连刚才为什么生气也忘记了。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穿洋装好看?” “当然。穿上洋装的小竺最美,没有人比得上,乖乖听我的话,把洋装换上,好不好?” “好。”晴子像被催眠似的点点头。 “就穿这件吧!”卓越打开衣橱,挑出一件白色的洋装。 晴子接过来,走向房里附设的浴室。临进门之前,她转过头,迟疑地问:“卓越,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惶然不安的感觉? “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小竺。” 晴子听了,这才绽开笑颜,满足地走进浴室梳洗更衣。 打点妥当之后,晴子走出浴室,展示穿在身上那套白洋装。“好看吗?” 卓越眼中迸出赞赏的光芒,“好看极了!还是这样适合你,以后别再做那些不伦不类的打扮了,知道吗?” “知道了。”远藤晴子没发现,真实的她正一点一滴的消失。她慢慢的被他改造成他心中那个深爱多年、却在意外中失去的身影。 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始自终,她只是夏小竺的替代品。 ???“卓越,好久不见了!怎么有空上这儿来?”楚麟走出厨房,笑着迎向卓越。 楚麟是这间名为“山居岁月”的餐厅的老板,也是卓越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卓越曾经绝望得想放弃全世界,却从未想过要放弃楚麟这个伙伴。 “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还真有点想念。”卓越一手插在裤袋里,眼底带着罕见的温暖。 “快进来,老位置一直为你留着。”楚麟热切地招呼道。 卓越拥有自己专属的座位,即使店里客满,那个位置也不会让给别人。 “走吧!”卓越拉起身旁的晴子的手,楚麟这才发现,向来独来独往的卓越竟然携伴前来。 “这位是……小竺”他在女孩抬头对他微笑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乍见远藤晴子时,他以为夏小竺复活了!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小竺已经过世,怎么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晴子朝他甜甜一笑,那笑容活脱脱是夏小竺的翻版。楚麟呆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麟,帮我们倒杯水,顺便拿份菜单过来。”卓越挡在他面前,以眼神警告他: 不要乱说话! “卓越,你跟我来一下。”楚麟朝晴子歉然一笑,然后强地拉着卓越离开。 穿过厨房,来到餐厅的后门,楚麟迫不及待的问;“卓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是谁?”“小竺呀,你看不出来吗?”卓越掏出烟点上,目光深沉地凝望着寂静的黑巷。 “她不是小竺!小竺已经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 “只要我愿意,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卓越狂傲的说。 “不!或许世上任何一件事你都有办法,惟有生死这件事,是你无法掌控的。再说我认识小竺也有好几年的时间,虽然刚才那女孩长得和小竺一模一样,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不是小竺!” “真的瞒不过你。”卓越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进行的改造计划,竟轻易被好友识破。 “除非没见小竺,否则只要和她相处过,就能轻易察觉出她们的不同。”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瞒不了人。即使你让那女孩梳着小竺的发型、穿上小竺常穿的衣服类型,也无法把一个人改造成另一个。她们拥有不同的灵魂和个性,除非灵魂附身,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 “是吗?”他已经尽力改造她的外型、修正她的个性了,结果还是不行吗? “其实——她们最大的不同是眼睛。” “眼睛?” “是的!不过我不告诉你原因,你自己去观察。但是我想问你,你究竟把那女孩当成什么?” “还会有什么?不就是小竺的替身。” “你这样做,不觉大残忍了吗?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会无法承受的。” “所以我不会让她知道,而且就算她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如果她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须扮演好小竺的角色,如果不,那么她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他残酷而决绝。 “这样大过分了!她不是洋娃娃,她是个有个性、有思想的人,你不能这样掌控她。” “别说了,我难得来一趟,不想和你吵架,总之我是不会轻易改变我的想法的。好了,进去吧!不然她可要以为我被你绑架了。” 卓越率先转身走进餐厅,可是还没走到座位,就被眼前的景象激得怒火中烧——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正不知死活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以拙劣的技巧向他的女人搭讪。 他抿着嘴,大步走过去,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的剧烈的声响,那个说得口沫横飞的人吓得跳起来,差点跌下椅子。 “你是谁?”雅痞打扮的小伙子以傲慢的眼神上下打量卓越。 “她的男人!”他懒得理会那个小子,专注的眼眸,只停留在晴子身上。 “她的男人?哈!小姐,我早说了吧,你该换个男人了,不要跟这种满脸横肉的老男人厮混在一起,那是没有前途的。像我——我家光在台北就有十间餐饮连锁店,更别提地皮、房子有多少,如果你要跟他,还不如跟我……” 卓越本来还念他年纪小、做事不知轻重,不想跟他计较,谁知他愈说愈起劲,最后还敢当着他的面怂恿她离开,他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 “楚麟,等会儿店里的损失算我的,我会赔给你。”他头也不回的朝站在后头的楚麟说道,一边脱下妨碍自己动作的黑色西装外套,扔在椅背上。 那个毛头小子见他摩拳擦掌,眼神猖戾的直盯着自己,不禁浑身发抖,强烈的危机意识告诉他,他有危险了! “喂!你想做什么?文明人动口不动手,你别乱来呀!”那个小伙子迅速弹开,离他足足有三步之远。 “我只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还想追她,那我们只好一决生死。”卓越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缓慢而从容地将两手的袖子卷起来,假装不经意地展示手臂上纠结的肌肉,正孔武有力地跳动着,吓得小伙子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我……我又不是野蛮人,才不跟你打,再、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逃出餐厅,想当然尔,这间餐厅他再也不敢来了。 卓越冷笑几声,慢条斯理的将卷起的衣袖放下。 “真有你的!”楚麟赞赏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他原本还以为今晚的生意铁定要泡汤了,没想到卓越连一根手指都不必动,就把那个毛头小子吓跑了。 “有点饿了,先给我们来盘炒面,其他的菜随便你弄。”卓越嫌恶地瞄了瞄那张被人坐过的椅子,伸手挥了掸,才勉强坐下。 “行,马上来!”楚麟大嘴一咧,飞快走进厨房大显身手。 能让他亲自下厨做料理的人,这世上少之又少,而卓越——是永远不会被他拒绝在餐桌之外的人。 第五章 “为什么让那个尖嘴猴腮的痞子坐下?”楚麟走后,卓越立即向晴子兴师问罪。 “我没有请他坐下,是他自己要坐的。”晴子连忙澄清。 “你不会告诉他,这个位子有人坐了吗?” “我说了呀,但是他不听。” 卓越不屑地冷哼一声,“那个痞子和你说什么?” “他说他有个朋友在开经纪公司,可以推荐我当明星。” “你答应了?”女孩子总爱做明星梦,她也是吗? “没有,我对当明星没兴趣。”要是她有兴趣,恐怕早就大红大紫了。 高中时,有一次和同学到东京去玩,在涉谷的街上被一位以挖掘多位明星着名的星探发现;星探还多次打电话到她家进行游说,不过她始终没有答应。 “是吗?”卓越听了,心情才稍微转好。 “来!先尝尝我特制的炒面。”楚麟送上一盘用料丰富的炒面,笑咪咪的说。“等会儿我再送几盘炒山苏、炸明日叶、葱爆溪虾和变土鸡过来,今天有上好的冰西瓜,甜点则是椰奶西米露。” “听起来好丰盛喔!”晴子很喜欢吃中国菜,听到楚麟准备这么多,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竺,还想吃什么吗?”卓越望着她问。 晴子看看左右几桌,发现他们都点了一道白色的薄片,上面还挤上香浓的沙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一时忘了它的中文名字。 “嗯……我想吃、想吃那个,嗯……竹子的小孩。” “你说什么?竹子的小孩?哈哈哈……”楚麟一听,差点没笑岔气。“你是说竹笋吧?虽然竹笋是竹子繁殖出来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理论上是没错,可是点菜时这么说,真会笑掉人家大牙。 “这很好笑吗?”晴子又羞又窘。 在日文的说法,竹笋叫做“竹之子”,那么翻译成中文,不就是竹子的小孩吗? “笑死我了,你一定不是中国人。”楚麟笑得眼泪直流。 “是啊,我是日本人。”晴子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晴子窘迫的模样令卓越心疼,他朝楚麟冷扫一眼,楚麟立刻识相的停止嘲笑。 “呃——厨房里还有菜,我先去忙了。”不行!他实在忍不住想笑,还是赶快逃到厨房去,狠狠大笑一场。 楚麟像火烧屁股似的转身冲回厨房,接着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大笑声,靠近厨房的客人受到惊吓,纷纷探头往厨房里张望,以为老板发疯了。 幸好卓越坐得远所以没听见,否则要是被他知道,非和他好好干一架不可。 ???用过楚麟精心准备的野菜大餐,卓越带着晴子走出“山居岁月”,观赏四周的夜景。 楚麟将餐厅前方的平台设计成了望台,成为“山居岁月”的特色之一。 “这里好漂亮喔!”晴子两手撑在木制的栏杆上,往下俯瞰台北市区的万家灯火。 虽然她曾见过北海道函馆的夜景和香港大平山的美,可是这意外的惊喜,仍令她十分开心。 “小竺……”卓越细细地凝视晴子灿烂的笑容,终于发现她和小竺之间最大的差异。 楚麟说得没错,她们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小竺的眼睛总是带着羞涩和温柔的眸光,是个让人打从心坎里怜爱的柔弱女子,而晴子则完全不一样。 她坚强、勇敢、开朗,一双澄澈莹亮的大眼,永远充满活力和光采,光看她的眼,就能感受到她所散发出来的欢乐因子。 她和小竺不同的事实令他害怕。如果她和小竺不一样,那么他该用什么方法留住她呢? 他压抑内心的惶恐,自身后拥住她,舔吻着她小巧的耳垂。 “不要,会有人看见……”她无力地推拒,卓越却愈形大胆。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不敢过来的。” “你真是……”她微弱的抗议声,瞬间被他火焰似的热吻攫去。 算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世俗的道德规范,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和他争辩这个问题,简直是自讨无趣。 “和我接吻时,不许胡思乱想!”看出她的不专心,卓越惩罚似的轻咬她的下唇,惹得她惊呼一声,他即趁机将舌探入她口中。这下,她真的无法思考了! 恣意地耳鬓厮磨了一番,好不容易卓越餍足了,这才放开她说:“我们去向楚麟道别,然后就下山。”他迫不及待想带她回家,好好享受这个浪漫的夜晚。 “我不去!你把人家的衣服、头发弄得这么乱,叫人家怎么见人嘛?讨厌!”她娇瞠地白他一眼,低头整理自己的凌乱。 卓越也不勉强她,痞痞地一笑,便转身走进“山居岁月”。 卓越刚走,随即有个人自黑暗中窜出,抓住晴子的手臂。晴子吓了一跳,差点放声尖叫,后来听见对方说的是熟悉的日文,才又立刻停止。 “小姐,请不要叫!” “你是谁?” “晴子小姐,我是田川呀!” “田川?” “对,我是田川正人。”对方摘下鸭舌帽,晴子认出他是跟在她哥哥身边多年的属下。 “田川,你不待在日本,跑到台湾来做什么?”看见他,她十分惊讶。 “还说呢!小姐,你这么久没有回你住的地方,我都快担心死了,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这里是台湾,又不是日本,很少人认识我,谁会无缘无故绑架我?” “这很难说,小姐。和老大敌对的赤焰帮个个心狠手辣,老大就是因为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才派我来台湾保护小姐。”还有一个隐藏多年的敌人,也不得不防。 “什么?大哥派你来保护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半年了。” “那不就等于我一到台湾,你就跟着来了?”原来这半年来,她一直活在哥哥的监视下,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哥哥这么做,真是大过分了! 晴子最受不了哥哥旺盛的保护欲,他老是把她当成未成年的小女孩,不论她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他都要派人保护。他似乎忘了,她已经二十三岁,是个成熟的大女孩了! “小姐,你别生老大的气,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呀!其实他是因为……唉!现在我不能说,不过小姐将来一定会明白,老大对你的保护,都是有原因的!” 田川的父亲是黑木帮的高级干部之一,曾告诉他一件隐瞒多年、就连晴子也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田川非常能够体谅远藤崇史对于晴子的严密保护。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将来有一天小姐会知道的。你的朋友来了,我先走一步,这是我在台湾的行动电话号码,如果小姐有任何困难,请跟我联络,再见。” 田川正人将一张小纸条塞进晴子手中,并在卓越靠近前,迅速隐身于草丛里,等晴子追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 “奇怪,怎么——会儿就不见了?难道他练了忍术,会飞天遁地不成?” “小竺,你在找什么?”卓越见她一面嘀咕,一面在草丛中翻找,以为她掉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是我看到一只……大青蛙!”卓越的嫉妒心强得可怕,她不敢将刚才与田川碰面的事告诉他,免得他生气。 “小竺,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卓越不是泛泛之辈,他看得出她有些心神不宁。 “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回家吧!”卓越踩紧油门,车子便如箭矢一般疾驶向前,绕着蜿蜒的山路下山。 ???“小竺小姐,请用餐。”管家太太送上最后一道菜,然后恭敬地退下。 “唉!”远藤晴子双手撑着下颚,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中式料理,却没有一丝胃口。 她在卓越身边己经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她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甚至饮食起居,全都由卓越一手安排。 她愈来愈符合他心目中理想的“小竺”,却离真实的自己愈来愈远。她常常忘了原来的自己究竟是什么个性? 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活泼吗?快乐吗?她几乎快不记得了! 她嘟着小嘴,怏怏然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卓越的厨子手艺很好,料理的食物都很可口,可是她已经吃腻了。 她想吃些不一样的,譬如说——日本料理。 她好想念家乡口味的料理,可是却不敢告诉卓越,因为现在他只要一听到“日本” 两个字就会发狂。 要是让他发现她还想着日本的一切,他会大声指责她忘了自己是小竺、不是远藤晴子,骂她当初应允的事却没有做到……然后会像疯了似的将她丢上床,狠狠折磨她的身心,直到她筋疲力竭为止。 她害怕见到那样疯狂的卓越,所以连提也不敢提这件事,可是……她真的好想吃日本料理喔! 她推开椅子,将手插进口袋,意兴阑珊的走出餐厅,忽然——她摸到口袋中有张皱皱的纸,她掏出来一看,蓦然想起,这是上次卓越带她去“山居岁月”时,田川慌忙中塞给她的联络电话。 这张纸条虽然经过水洗而变皱,不过依然能清晰辨识上头的数字。 对了! 既然不能叫卓越带她去吃日本料理,那么就找田川嘛!他来台湾也有半年了,一定知道哪里有道地又好吃的日本料理。 现在才刚过十二点,如果她偷溜出去的话,一定可以赶在卓越下班前回来。她不但可以吃到朝思暮想的日本料理,而且也不会被卓越发现。 嗯,这个计划真是大完美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立刻抓起电话拨给日川,田川接到她的临时征召,马上丢下身旁的美女,飞车赶到卓宅。 “田川!”晴子早在门口守候已久,见他一到,开心地跑上前去。 “晴子小姐,快上车。我知道有间店的日本料理做得很棒,恐怕连在日本都很难吃到这么道地的口味。” “真的?那你还等什么,快出发吧!” “是!”田川立即启动排档杆,踩下油门前进。 他们始终没发现,一辆车悄悄跟在他们后头,车内的人盯着他们,同时以行动电话向远在数十公里外的主子回报…… ???“小姐,就是这里。”田川带着晴子来到中山北路的一条巷子里,一间极富日式风格的料理屋门前,挂着大红色的纸灯笼,上头写着“兼六园”。 “哇!好有味道喔!”晴子进入店内,发现地板全部铺上塌塌米,桌与桌之间分别以竹帘隔开,更具日式风味。 “这里的寿喜烧很好吃喔!”田川以老鸟的姿态推荐。 “好,那我要吃寿喜烧!还有炸虾、天妇罗、炸猪排、土瓶烧,嗯……生鱼片也想吃,还有乌龙面也想试试……”晴子看着菜单,发现自己每样东西都想吃。 “晴子小姐,你叫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没关系,你可以帮我吃呀。”他们点了许多菜,把整张桌子摆得满满的,后来果真如田川所料,晴子眼睛大、肚皮小,每样东西都只吃了一点就饱了,最后那些东西全进了田川的五脏庙。 他们边吃边聊,开心得不得了,并没有发现,一双隐藏在竹帘后的眼睛,正爆出愤怒的火光。 卓越盘腿坐在塌塌米上,隔着一张竹帘,冷眼旁观晴子和田川有说有笑的快乐模样,他的愤怒有如暴雨中的河水,正一点一滴的高涨,已经到达溃堤的边缘。 从他接获保镖的通报,匆匆赶到这间日本料理店开始,就躲在这张竹帘后头,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他们亲热的共吃一盘食物,叽哩呱啦说着他听不懂的日语,一种没来由的恐惧,突然朝他袭来。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小竺!他的小竺不爱吃日本料理、也不会说日本话。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仿佛她即将脱离他的羽翼,离开他的怀抱。 眼看晴子又将一盘吃不完的食物递给田川,卓越满腔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过去,停在他们桌前,讥讽地问:“终于吃饱了?” 晴子正在享用老板娘刚送来的抹茶冰淇淋,看见突然出现的卓越,吓得将小汤匙掉在塌塌米上。 “卓越?你……怎么会在这里?”惨了,被活逮了! “没人规定我不能来这里,是吧?”他阴鸷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也正盯着他瞧的田川,两人互相打量,空气中流露出浓厚的敌意,紧张的情势一触即发。 “卓越,你别乱来!田川是我哥哥的人,不许你对他动手。”晴子嗅出火药味,赶紧出面阻止。 “你哥哥的人?你何不干脆说他是你的人!他的床上功夫你试过吗?和我比起来如何?”卓越轻抚她的发丝,冷不防扯紧,痛得她低喊一声。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 “喂!放开晴子小姐!”田川眼见晴子被欺负,顾不得这里是台湾,立即拔出随身的手枪指着卓越。 “田川,快把枪收起来,不许乱来!”晴子一看田川掏枪,急忙喝令他把枪收起来。 “小姐,老大命令我好好保护你,这浑蛋这样糟蹋你,叫我怎能袖手旁观?如果今天老大在场,我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田川执意不肯放下手中的枪。 田川的枪已经上膛,并且稳稳地指着卓越,卓越不但没有任何恐惧之色,甚至还能从容地微笑。 “小竺替我告诉他,他最好马上开枪,否则等会儿我会让他后悔。”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是眼底的残戾却令晴子瑟缩了一下。 “不要这样,卓越,我求你……”她不要卓越受伤,也不希望田川有事;因为若他伤了田川,就等于直接向她大哥以及整个黑木帮挑战。 “你求我?”卓越低声一笑,笑容更加阴冷绝情。“他和你是什么重要的关系?值得你大开尊口向我求情?” 晴子压根儿不晓得,她若不替田川求情,卓越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就是因为她极力维护田川,反而引得卓越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宰了田川。 “你知道吗?你——死定了!”卓越的宣言令田川怔楞几秒。而这几秒,已足够卓越使用。 他一脚踢掉田川的枪,顺势将它拨到墙角,同时揪住欲上前捡枪的田川,兜头就是一阵猛打。 他可以一枪毙了田川,可是他不要,他宁愿慢慢地将他凌迟至死! 田川好歹在黑木帮待了十年,拳脚功夫自不在话下,很快就稳住阵脚,和卓越对打起来。 “不要打了!卓越——田川——你们不要打了!”晴子见他们像野兽般扭打成一团,心里又急又气,她再三劝阻,他们根本不听她的话。 田川的功夫虽然了得,但妒火中烧的卓越更是锐不可挡,田川渐渐屈于下风,经过十来分钟的格斗,田川已经体力透支,最后被打得像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 “田川!” “你跟我走!”卓越拉着欲冲向田川的晴子,掉头离开“兼六园” 晴子的小手被他捏得好紧,却不敢呼痛,因为她看出来,他真的气疯了。 第六章 “哎哟!”晴子被卓越一路挟持回家,进入卧室,立刻被愤怒的卓越用力抛在床上。 晴子晕眩了片刻,又赶紧爬起来,想向卓越解释她和田川的清白。 “卓越!你听我说,我和田川真的没有什么!我是因为想吃日本料理,所以才找他陪我一起去,你千万不要误会!” 卓越背对着她,站在卧房附设的小酒吧前,仰头猛灌烈酒,不发一语。 他无法开口说话,他甚至无法思考,因为他的心、他的脑子,全被满腔的愤怒和恐惧占满。 恐惧? 是的,恐惧! 他已经许久不曾体验到恐惧的滋味,而今天,他又再次体会那种脆弱无助的感觉。 记忆中,他最后一次感到恐惧,是在得知小竺出车祸时,怕自己会失去挚爱的小竺。 结果——他还是失去她了! 自此之后,他心性大变,整日钻营求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可以说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才能拥有今日的财富。他的仇家多不胜数,天天有人放言要杀他,但他从不放在眼里。 人生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死亡,但他根本不怕死。死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死了,正好可以在阴间和小竺相会,他还求之不得。 然而,今天的事却令他再次感到骇然,她对田川的亲昵笑容令他害怕;他怕自己会失去她,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小竺,他不能再让她溜走! 他握紧手中的酒杯,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晴子走到他身后,迟疑地开口:“卓越?” 卓越回过头,看见她脸上心虚的表情,心底的怒气顿时一涌而上。“你这个说谎的小骗子!”他将酒杯扔向身后的墙,昂贵的水晶酒杯瞬间摔得粉碎,金黄的酒液溅洒出来,玷污了美丽的壁纸。 “我明明告诉过你,不准私自出门、不准和别人碰面、不准吃日本料理、不准说日文,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违抗我?”卓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凶恶地将她抱到自己面前。 “我……我只是……”泪水盈满她的眼眶,她只是想家呀! “看来,如果不给你一点特别的记忆,你是永远也学不会教训!”卓越带着冰冷而残酷的笑容,缓缓扯下领带。 他的笑容令她畏惧,她转身想逃走,却被他像只小鸡似的抓回来。 “别急着走呀,宝贝!试试这个,说不定你会喜欢。”他仍然带着那令人发毛的微笑,同时扯住她的两只手,用领带一圈圈地缠住,最后打上一个死结。 “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他给她最后一抹虚假的微笑,然后随即拉下笑脸,将唇压向她因恐惧而颤抖的樱唇,恣意的吮吻咬噬。 他的大掌溜向她的腰间,拉下拉链,她身上那条长裙立即像朵白色的花在她脚下绽放。他将长裙扔到一旁,又伸手去扯她仅存的衣物。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晴子害怕这样的卓越,现在的他好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只想伤害她。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逼我的!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我必须惩罚你。” “求求你,真的不要……我知道错了!真的!”他冷酷无情的对待,令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呜咽地啜泣。 “现在求我已经来不及了,你应该想的是,以后如何才能不再犯!”他将她翻过身,背对着自己,同时压低她的上身,让她趴在酒柜边缘。 “不要这样……”她看不见背面的情形,内心更加恐惧。 “你会怕?”他听似温柔的嗓音,自她身后飘来,同时又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扶弄她的身体 ??? 欢爱过后,晴子整个人宛如虚脱一般,无力地贴靠在冰凉的酒柜上,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 卓越抽离她的身子,解下她手上的束缚,爱怜地将她抱回床上。 “越……”她无力地伸出手,抚摸他坚毅的脸庞。 “小竺你爱不爱我?”卓越趴在她身上,利眸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当然爱你。”她哀伤的说。 如果不爱他,她岂会为了迎合他,而改变自己的一切?如果可以,她宁愿别爱上他。 因为,爱他太苦;不爱他又太难! “既然爱我,那就答应我,忘了自己是远藤晴子,留在我身边,乖乖的当我的小竺。 不准你随便和别的男人见面、不准说日文,更不准提到日本这两个字!如果你犯规,就表示你还当自己是远藤晴子,而不是小竺。既然不当自己是小竺,那就表示你根本不爱我!”他定住她的下颚,审视她无助的双眼。 “卓越,我不懂,为什么我只能是小竺而不能是远藤晴子?那都是我呀!你要我不能随便和别人见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我也需要朋友,你这种要求根本不合理。再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他们断绝来往?难不成,你要我和我哥哥断绝关系吗?” “如果可以的话,这样是最好。”如此一来,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她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说出这么自私的话。 “你疯了!你的占有欲令我害怕,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更不可能同意你的要求,我绝不答应和我哥哥断绝关系!”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爱我?”卓越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很好!你不爱我,我自会有让你爱我的方法!” 他俯下身,攫住她的唇,两手紧紧抓住她的两手,两条强健的腿,则硬撑开她无力抵抗的大腿,想再次用性来征服她。 “没有用的!你再强迫我十次、一百次,我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我不会放弃说日文的权利,更不会放弃我的家人或是朋友,因为这和我爱不爱你根本无关,你懂吗?” 卓越宛如被灌了沉重的水泥,全身僵硬,足足瞪了她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穿上衣服,然后一语不发的甩门而去。 晴子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痛哭出声。 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 “来!再干一杯……” 富豪酒店的包厢内,烟昧、酒味、香水味,飘散在混浊的空气中,令人几乎窒息。 几个喝得涓滴不剩的空酒瓶,七横八竖地散在桌上、地上,豪爽的干杯声和陪酒小姐莺声燕语,不时传出包厢,引起多位酒女和酒客的侧目。 “里头的人是谁呀?这么大手笔,一来就叫了六个小姐和一打高级洋酒,算起来要不少钱吧?”一位穿着红色低胸礼服的女人羡慕的问。 “还有谁?不就是卓董嘛!”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懒懒的点起一根烟。 “又是他?”红衣女子惊呼。 说起这卓董,真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前他偶尔会陪客户过来酒店坐坐,出手很大方,但从不带小姐出场,听说除了自己专属的情妇,他不随便碰别的女人。 后来不知怎么地,他有好一阵子不再到酒店来,害她们损失一笔不赀的小费,谁晓得几天前他又突然再度光临,每天都叫六个不同小姐陪酒,临走前还带两个小姐出场。 真不知那些女人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被赫赫有名的卓氏企业总裁看上。 慢着——红衣女子突然想到,富豪酒店总共也不过三十几个小姐,如果以他一天换六个、再加上带两个小姐出场的话,一天要八个,这样算来,很快就会轮到她了。 大棒了!她赶紧对着镜子检查视自己脸上的妆容是否完好,她一定要以最美的外表吸引他,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天哪!能被强壮、英俊、富有的卓董拥在怀里共度春宵,她死也甘愿!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得大美好。”白衣女子只消一眼,就晓得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嫉妒我吗?”红衣女子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白衣女子。 “我何必嫉妒?我第一天就被卓董带出场了。” “真的?那——卓董怎么样?床上功夫棒不棒?”红衣女子立刻涎着脸靠近白衣女子探听情报。“这……我很难说。”白衣女人又吸了一口烟,似乎有难言之隐。“我只能说,他有一些特殊的癖好,至于床上功夫好不好,我无法告诉你。”因为她也没试过。 “这样呀……”才怪!白莲一定是怕她得到卓董的青睐,才故意说这种话来晃点她,她才不会上当呢!红衣女子暗忖。 此时,外头有人高喊道:“卓董要走了!” 红衣女子立刻踩着七寸的高跟鞋冲出去,想争取被他带出场的机会。 真不知是老天帮她还是怎么的,她才刚冲出去,就一头撞进卓越的怀里。卓越惊讶地看着怀中一身艳红的女人,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 嗯,挺美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玫瑰。”红衣女子假装羞怯地垂下头,她知道男人都吃这一套。 “我带你出过场吗?” “没有,卓董。” “很好,今晚你跟我回家。”说完,卓越自顾自的往外走,红衣女子和另一名黄衣女子紧跟在后,两人都笑歪了嘴。 ???“啊……嗯……啊……” 卓越的房里,传来此起彼落的浪叫声,两个女人像在比赛似的,叫床声一声大过一声。 不知情的人大概以为房里正上演着火辣辣的“三人行”,殊不知…… 他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来找她! 原来,她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 第七章 第二天中午,被折腾一夜的晴子悠悠醒来,发现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卓越早已不见踪影。 她知道他又要像前几天那样,在白天“失踪”,然后夜夜搂着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 意兴阑珊的起床,梳洗后走下楼,却意外的发现卓越还在餐厅。 “宝贝,醒来了?!昨晚你一定累坏了,来,过来吃点东西。”卓越收起报纸,温柔地朝她招手。晴子来到餐桌前坐下,管家很快送上丰盛的餐点,她没什么食欲,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将食物送进嘴里,机械化的咀嚼。 她没发现,卓越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吃过午饭,晴子打开电视机,收看有线频道播放的电影。卓越来到她身旁,十分自然的将她搂进怀里。 “喜欢看电影吗?”他的唇贴近她耳边,吐出的气息拂动她耳畔的发丝,惹得她一阵搔痒,忍不住想笑,只得赶快转头避开这种亲昵。 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卓越像块橡皮糖似的黏过来,不停的在她身上磨磨蹭蹭,像只渴望得到抚慰的小狗,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要带我去看电影?” “嗯!”他趁机在她的脸上偷香。 “我想看什么都行吗?”她黑白分明的杏眼骨碌碌地转着,诉说着“阴谋”,但卓越并没有发现。“当然,你想看什么都行。”卓越慷慨允诺。 “那好,我们出发吧!” “心怀不轨”的晴子拉着卓越来到人来人往的西门町,卓越望着偌大的电影看板问: “你想看什么片?” “嗯……我想看那部片。”她故意指向最右边的看板,卓越见了,立即面有难色。 “这……不大好吧!”肉蒲团?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三级片。 “怎么,看这种片有什么不好?响应国片呀!还是你想告诉我,你从不看这种片?” 她故意怀疑的瞟着他。 “其实也不是……”普天之下,大概没有一个男人敢说自己从未看a片,只是在家看和在电影院跟几百个人一起看,那种感觉差很多。 想想看,几百只眼睛、耳朵接收同样的淫声浪语,那种感觉……实在挺恶心的! “呵呵,胆小鬼,瞧你吓成那样!”她捂着嘴,开怀地放声大笑。 他那副尴尬的模样,实在大好笑了!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卓越才知道自己受骗了。“你想看这部片?好啊!既然你想看,那我有什么好怕的?走呀!” 他作势要买票,她赶紧拉住他大喊:“我是骗你的啦,我一点都不想看!” “现在是谁胆小呀?”他斜睨她。 “好嘛!是我胆小。”她乖乖认错。 “好了,现在老实说,你想看什么片?”虽然没有真的要带他去看三级片,不过她还是不肯饶过他,特地选了一部迪士尼卡通,温馨感人、赚人热泪,她看得热泪盈眶,卓越却是呵欠连连。 教他看卡通?天,有没有搞错?他都三十三岁了! 不过看她高兴的样子,他也很满足。 电影散场后,两人像初次约会的小情侣般,手牵着手,悠闲地在街上闲逛,没发现一双诧异的眼眸,紧紧跟随着他们。 ???“你确定没有看错?”一位五、六十岁、模样削瘦的男人,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毫无抑扬变化的音调中,隐约透着一丝诡谲。 “小的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女人长得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我确定她就是照片上的人。”喽罗信誓旦旦,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 “哼!远藤晴子,我没去日本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瘦削男子转过身,脸上有一道又长又狰狞的疤痕,从右边的大阳穴下方直达左下巴的唇角,几乎横跨半张脸,令他原本就不和善的面孔显得更加骇人。 小潘偷偷吞了口口水,略微抬头一瞥,又飞快低下头,不敢直视面前那张宛如地狱鬼差般的面孔。 即使已经看过千百次,他还是无法克制心头的恐惧。 “你说她人在哪里?” “根据我们的调查,她目前和一个姓卓的企业家住在一起。” “同居?” “呃……应该是。” “哼!她就和她那个骚浪的母亲一样,不能一天没有男人。不过没关系,她如果想要男人,我可以送她几十个、几百个,不过……那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承受了。哈哈哈……”瘦削男子双眼一眯,眼中的残酷令人胆战心惊。 他生平最恨两个人;一个是远藤晴子的母亲——黄美岚,而另外一个,就是远藤晴子! 要不是她,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恨她们母女! 虽然黄美岚已经死了,不过不要紧,母债女还,他会把黄美岚欠他的,一并加诸在远藤晴子身上,连她在他脸上划上一刀的仇一起算! 呵呵呵呵…… 如鬼魅般阴沉的笑声,划过寂静的黑夜,飘向不可知的未来,小潘恐惧地抖了抖身子,悄悄地缩进墙角。 他感觉得出来,老大疯了! 真的疯了…… ???狭小的仓库里,令人作呕的腐臭昧阵阵飘来,小女孩瑟缩在墙边,所感觉到的,只有阴暗——无边无际的阴暗! 忽然,她的寒毛竖了起来,她感觉有人正逐渐朝她逼近。 虽然她看不清来人是谁,不过直觉告诉她:他可能会伤害她! 那个人走到她面前,缓缓的蹲下,伸出手抚摸她柔嫩的脸颊。她感觉得出这是一个男人,因为他的手指触感很粗糙,刮痛了她的脸。 “美岚,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美岚,我好爱你,你知不知道?”宛如哭泣般的低鸣声,回荡在仓库里,听得她浮起阵阵鸡皮疙瘩。 “叔叔,你为什么要抓我?请你放我走,好不好?”她低声哀求。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你母亲对不起我、辜负我,所以我要拿你来抵债。” “可是我没有钱呀!要不然你放我回去,我教我爸爸给你钱。” “不需要!远藤优作的钱,我一毛也不会拿,我要的是我心爱的女人!把美岚还给我……还给我……”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跪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痛哭起来。 “可是,我妈妈已经嫁给我爸爸了呀!”小女孩提醒他。 男人倏地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和愤怒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没错!所以我要你来抵债,只要你嫁给我,一切就抵销了。” “我不能嫁给你,叔叔。爸爸说,小晴要等到长大以后才可以嫁人,所以小晴不能答应你。” “你竟敢拒绝我?连你都看不起我是不是?没关系!等我得到你的人,你就会乖乖听我的话了。乖!把衣服脱下来,让叔叔疼你……” “不要!”她死命抓着身上的小洋装,恐惧地后退一大步。“我不要脱衣服,我讨厌你!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闭嘴!”男人有力的大掌挥过来,小女孩立刻像个破布娃娃,飞向墙角的杂物堆里,堆得高高的杂物被撞得四处飞散。 她浑身痛得要命,却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低声地啜泣。 “乖,不要反抗,让叔叔疼你……”男人的低哄,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小女孩恐惧地躲在墙角里,企图寻找隐蔽的场所躲藏。 忽然,她的手碰触到一个冰凉尖锐的物品,她赶紧将那样东西捡起来,牢牢地握在手中。 “过来,不要离开我,美岚,过来我这里。”男人的神智已濒临错乱的边缘。 “我不是我妈妈,你认错人了!”小女孩试着唤起他的理智。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逃不掉的!不管你是谁,今天你插翅也难逃出我的手掌心!”男人突然飞扑过来,揪住正欲逃开的小女孩;她吓得放声尖叫,反手将手中的尖锐物品划向男人的脸,鲜热的血液顿时迸洒出来。 “啊——”男人痛苦地吼叫,愤怒地抓起小女孩,摔向对面的墙壁。 “啊!”在飞向墙壁的前一刻,小女孩竭力隐藏的恐惧终于完全爆发,她扯开嗓子,无助地放声呐喊。 ???“醒醒!小竺……你在做恶梦,快醒醒!小竺?”卓越半弯着身子,摇晃着在枕上辗转反侧、看起来十分痛苦的远藤晴子。 “小竺快醒醒!不要怕,我在这里,快醒醒……”他将她扶起,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晴子缓缓睁开眼,看见卓越担忧的面孔,一颗惧怕的心立即松懈下来,像用尽全身力气般,颓然倒在他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卓越抽出面纸,擦拭她被汗水沁湿的脸庞。 “我做了一个恶梦,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恶梦。”她慵懒地闭着眼,喃喃说道。 “那只是梦。” “可是那个梦境好真实,像真的一样。” “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我变成一个小女孩,被一个坏人抓走,那个人想伤害我……我很害怕,就拿了一把小刀,划伤他的脸;他流了好多血,一直惨叫……好可怕!” “你看,梦中的你是个小女孩,可见这件事不是真的,只是个梦罢了。好了,别再多想,睡吧!”他让她躺在自己的手臂上,小心地护着。 “嗯。”晴子躺回蓬松的床褥中,枕着卓越有力的手臂,嗅闻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觉得十分安心,很快便沉入梦乡。 殊不知,她以为是梦的危机,正逐渐朝她逼近…… ???和卓越和好之后,晴子又恢复以往开朗的好心情,嘴边整日挂着愉快的笑容,两人也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恩爱甜蜜的模样,着实羡煞许多人。 谁知道,和好不过才一个礼拜,他们又吵架了。 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卓越带着晴子外出吃饭,悄悄尾随而至的田川正人趁卓越不注意时,和晴子聊了几分钟,没想到正好被卓越撞见这一幕,气得当场和晴子大吵一架,还妒火中烧的又把田川挨了一顿。 这件事让晴子很生气,她没想到卓越一点都没改变,还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她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一丝被尊重的必要性!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晴子气得大叫,然后哭着跑出去。 “都是你这家伙的错!”卓越的心里也很不好过,揪起田川的领子,还想再揍他一顿。 田川不顾红肿破皮的嘴角传来阵阵刺痛,以生涩的中文说:“请等一等!晴子小姐跑出去了,请你先去把她追回来。” “少拿这个当逃脱的借口,我的保镖自会去追她!”说着,狠狠往他的肚子踹了一脚。 “哎哟!请——先等一等!等……”田川的话又被一阵铁拳打断。 “少唆,受死吧!” “你……你会害死小姐的!有人要、要杀……小姐……” “你说什么?”卓越这才紧张地拉住他的领子问。 “外面有人要……追杀……小……小姐……” “该死!”卓越立即甩下他,转身冲出餐厅。 他站在门口张望一下,决定往左边追去,没想到才刚跑到第二条巷口,就看到自己的保镖躺在暗巷里。 卓越立刻上前察看,发现他是被人从后头打了一棒,才会倒地昏迷不醒。 小竺呢?他慌张地四处察看,没看见她的踪影,一种不祥的直觉告诉他,小竺有危险了! “小竺——”卓越焦急地绕着那个区域寻找,直到夜幕渐渐低沉,仍是不见晴子的踪影。他甚至找来大批人马协寻,但她就像个泡沫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了这么大的事,田川正人再也不敢隐瞒实情,立即在第一时间以越洋电话通报远藤崇史。当天晚上,远藤崇史就带着几名精英自日本赶赴台湾。 远藤崇史和远藤晴子长得不大相像,晴子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小巧的樱唇,而远藤崇史却有一双狭长邪魅的单眼皮眼睛,和薄而略宽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十分有个性。 他见到卓越,二话不说便上前赏他一拳。 卓越从来不是甘心白白挨打的人,他立即举起拳头欲回他一拳,不料四周立即出现四、五把枪,同时对着他。 “把枪收起来!我们现在是在台湾、不是在日本,这次来除了救出晴子之外,我不想惹出任何麻烦。”远藤崇史朝属下低喝一声,几名彪型大汉立刻低头致歉,并将手枪收好。 远藤崇史将冷峻的目光转回卓越身上,上下打量着。 若是换个时间地点,或许他会欣赏卓越,不过现在——他只想宰了他! “我不知道晴子看上你哪一点,不过——晴子会被你害死,你知道吗?”远藤崇史以令人讶异的标准中文说道。 卓越的脸上出现难得的羞愧神色,不安地说:“我不知道有人在追杀她,如果知道,绝对会以她的安全为最优先的考量。” 远藤崇史收回凌厉的目光,低叹一声:“她的敌人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常宽已经疯了!天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这是我最担心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惹上这种疯子?”卓越焦急地追问。 “这件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我母亲叫黄美岚,是个台湾人,她和常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后来甚至还订了婚。 “由于在台湾生存不易,所以常宽就带着我母亲到日本打天下,并且加入黑木帮,没想到我母亲竟和当时已是帮主的父亲相恋,并且嫁给了我的父亲。 “我父亲为了弥补对常宽的亏欠,一路拔擢他升到副帮主,但常宽是个心机深沉且狡狯无比的人,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我母亲嫁给我父亲的事,一方面却私下策画,伺机报复我的父母。”远藤崇史掏出烟点上,神情凝重而严肃。 “晴子周岁那一天,常宽趁着大家不注意时,抱走了晴子和另一个……唉!总之,后来晴子是找回来了,可是常宽却趁乱溜了。本来以为,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任何事,没想到在晴子十二岁那年,常宽又悄悄潜回日本,再度绑走晴子。因为晴子她——长得很像我母亲!” 他似乎听到“另一个”?难道晴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但晴子被绑,卓越的喉头宛如被人掐住,几乎无法呼吸,也就不再理会心中的疑虑。“那晴子她……” “她还好,反倒是常宽被她以小刀划伤了脸,仓皇地逃走。不过……” “怎么了?”卓越焦急地问。 “她失去了部分记忆。有关那次被绑的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医生说有可能是撞到墙壁时,伤到了脑子,也有可能是这件事大恐怖,她下意识的想遗忘。” “难怪……”难怪她会做那么逼真的恶梦,原来那些都真实发生过,只是她选择遗忘。 想到现在她可能正在常宽那个疯子手上,遭受他可怕的折磨,他便坐立难安,她可能会被伤害、甚至被杀死…… 天,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他倏然转身往外冲。 “你要去哪里?”远藤崇史拦住他。 “我不能坐在这里空等,我要出去找她!” “你不如我了解常宽的狡猾,我已经派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 “可是——” “报告帮主,台湾青木帮的刁帮主来访。”一名属下前来通报。 “快请他进来!”远藤崇史松了口气,转头对卓越说。“你不必着急,打听消息的人已经来了。” ???“远藤帮主,你难得到台湾来,也没有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摆酒设宴款待你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宾呀!”留着小胡子的青木帮的帮主刁雄,带着两名属下快步走进来。 远藤崇史按捺住心头的焦急,与刁雄寒喧问好:“刁帮主不必客气,远藤这次来,完全是为了舍妹被绑之事,不便声张宣扬。对了,不知请刁帮主调查的事,可有眉目?” “不是我要自夸,我青木帮虽不是台湾第一大帮,但我们的情报网可是属一属二的,如果我们查不出远藤帮主要找的人,我敢打包票,台湾不会有第二个人找得到。”刁雄颇为得意的捻捻胡须。 “那刁帮主的意思是找到常宽的行踪了?” “没错!”刁雄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远藤崇史。“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事,包括常宽出没的几个地点,你们可以一一找找看。” “谢谢刁帮主!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如果以后有需要远藤的地方请尽管说,远藤绝不推辞。”远藤崇史感激地收下文件。 “远藤帮主客气了,如果有需要刁某的地方,请千万要告诉刁某,刁某一定会尽力协助。” “谢谢刁帮主的好意,只是目前远藤还处理得来,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远藤不会客气的。” “哈哈!那就好。既然远藤帮主有事要忙,我就不久留了,后会有期。”刁雄略一抱拳,立即领着两名属下离去。 他们走后,远藤崇史随即朝属下下令:“整理装备,准备行动!” “是!”几名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即整束装备,在一分钟内完成所有的动作。 “我也去!”卓越无法忍受自己只能坐着等消息,而对拯救晴子的行动毫无助益。 “你?”远藤崇史停止检视枪枝的动作,不耐地打量他。“这不是游戏,而是一场可能会发生的大火拼,我没有多余的心力保护你,而且晴子的安危也与你无关!”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你可能还搞不清楚,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看看你的属下,我赤手空拳就能让他躺下。”卓越愤怒的指着躺在椅子上低声呻吟的田川。 远藤崇史看看田川正人乌青肿胀的脸,又回头看看浑身散发狂野气息的卓越,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 基本上,他们是属于同一类的人,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游走。如果今天立场互换,是他的女人被人掳走,远藤崇史相信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吧,你说服我了。拿着这把枪,顾好自己的小命,别让我为你收尸。”远藤崇史将一把美制自动连发手枪丢给他,然后沉声下令。 “出发!” 第八章 “唔……”远藤晴子自幽渺的黑暗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抚触。粗糙掌茧的手掌沿着她脸部柔美的曲线,极缓慢的移动着,仿佛正在赏玩一件珍奇的宝物。 这不是卓越的手,卓越的碰触只会令她着火,绝不会令她打从心底发麻。 这个人是谁? 她记得自己和卓越发生争执后,负气跑出餐厅。卓越的保镳追来要她回去,她不肯,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保镳突然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她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看见有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拿着球棒站在保镳后头。 她正想大声呼救,就被一块上了迷药的手帕捂住口鼻。 那么,她是被绑架了? “美岚,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你醒了,你的睫毛正微微颤动,像寒风中盛开的樱花,那般美丽、柔弱。”嘎哑的男人嗓音自晴子耳边传来,她僵硬了一下,知道再也伪装不了,只好缓缓睁开眼。当她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时,吓得发出尖叫,并且迅速弹起,躲到离他最远的墙边。 疤痕!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和她梦中的恶魔一模一样的疤痕! “吓着你了?”男人摸着自己的脸,发出吃吃的笑声。“这还是你送给我的纪念品,你忘记了吗?”“不!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你!这是哪里?我要离开!”晴子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废弃的空屋里,四周除了一些损坏的家具外,只有灰尘和垃圾。 她冲到门口想将门打开,却发现已被上了锁,就连窗户也全部装上铁窗,她像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根本逃不出去。 “你为什么要抓我?我要回去、放我回去好不好?”她忍住惊慌的泪,柔声请求。 “不,我不能放你走!美岚,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三十年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我好高兴,我迫不及待想娶你当我的新娘。” “你认识我的母亲黄美岚?”晴子听他口口声声喊着“美岚、美岚”,猜想他大概和母亲相识。 “何止认识?我恨不得杀了她,抽她的筋、剥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是个爱慕虚荣的贱货,竟然为了帮主夫人的头衔抛弃我,简直无耻至极!”常宽一改刚才温柔轻缓的语调,破口大骂,神情十分狂乱。 “我妈妈已经过世了,请你不要这样辱骂她!而且我相信她是真心爱着我爸爸,才会嫁给他。”父母虽然已过世多年,不过他们恩爱渝恒的模样,始终深留在她的心底。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死了算她走运,否则——呸!我铁定要她生不如死。嘿嘿…… 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百种折磨人的方法,可以让她死得很痛苦、很痛苦,她却连一种都没试过……”常宽望着自己的手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神态言语间透出一股异常的兴奋与狂乱,晴子这才发现他不正常,这个人好像是个……疯子!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被一个疯子抓来呢? 她悄悄移动脚步,想找寻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或许她无法逃出去,却可以试着躲开他。 “慢着!你想去哪里?远藤晴子,你别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告诉你,这次我是有备而来,他们找不到我的!”他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扯到面前,她都快被扯掉一层皮了,却痛得不敢挣扎。 “美岚,不要再逃开了,好不好?看看我,我还是最爱你的阿宽呀!和我在一起吧! 我们到一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这样远藤优作就找不到你,也抢不走你了。”他一会儿喊她远藤晴子,一会儿喊她美岚,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神智根本已经完全错乱。 晴子咽下心头的恐惧,努力想着脱困的方法。她挤出笑容,故作亲昵的喊道:“呃,阿……阿宽,其实我早就想回到你身边,可是远藤……远藤优作那老头死缠着我不放,我也没有办法呀!”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污蔑您的,实在是逼不得已呀!晴子在心中默祷。 “哼,我早就知道!要不是那只老狐狸死缠着你,你怎么可能留在他身边?”常宽一听,神情更加愤慨,三十年来的推测得到证实,他更加怒不可遏。 “所以呀,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找一个更隐密的地方躲藏吧!不过我们得先去买些食物和水,免得被饿死,你说好不好?”只要离开这里,她就有机会逃跑了。 “那些先等一等,我不能放过远藤优作那个浑蛋,我要报复。” 他的眼中出现赤红的火光,晴子不禁恐惧地问:“你……你想怎么做?” “我要先炸死远藤优作,才能和你厮守一生。”他走到墙角,翻开覆盖的帆布,底下赫然是一箱箱的土制炸弹。 他抚摸那些亲手制作的炸弹,露出虚幻而狂乱的笑容。 “这些威力强大的炸弹足以炸毁一座迪斯奈乐园,我要偷渡回日本,亲手用这些炸弹炸掉黑木帮、炸死远藤优作,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那会害死哥哥的!晴子扑上前,慌张地说。“我们离开这里,不要再管远藤家的一切了,求求你!” “你说什么?你还替远藤优作那只老狐狸求情,你是不是还想着他、爱着他?你说——”常宽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扯住她的手臂拼命地摇晃。 “我……我不是,放、放开我!”她被摇得头昏眼花,恶心得想吐。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气我绑走你两个女儿,你还不肯原谅我是不是?”转瞬间,常宽又变回原来温柔多情的模样,“美岚,我这么做,完全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不要你忘记我!美岚,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两个女儿?”晴子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从她有记忆起,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哪来的两个女儿? 这个人真的疯了! 不过她还是顺水推舟说:“不,我早就不怪你了!可是我好饿喔,先带我出去吃东西好不好?”她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你想吃东西?”常宽兴奋地起身。“我早知道你会饿,所以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豆沙包,你等等,我去拿来给你喔!” ???常宽走到一堆杂物前,弯下腰东翻西找,一会儿之后,抓出一包用塑胶袋包里的东西。塑胶袋是透明的,隐约看得到里面一粒、一粒的。 “呵呵,找到了。来,我买了好多豆沙包,多吃一点喔!常宽像捧着宝物似的走回来,小心地打开塑胶袋取出一粒豆沙包给她,晴子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得差点尖叫,连拿都不敢伸手去拿。 那豆沙包不知道放了多久,原本白胖的外皮变得又士又瘪,还长满绿色的霉菌。 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就算喂猪,恐怕连猪都不吃!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吃呢?!”常宽疑惑地歪头看她。 “这根本不能吃,都已经发霉了!” “不能吃?”常宽似乎受到打击,专注地审视手中的豆沙包,想找出它不能吃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他笑容满面的抬起头,当着她的面狠狠咬下一大口发霉的豆沙包,一面说:“怎么不能吃?你看还好吃得很呢!来,快吃呀!” 常宽肮脏的手拿着发霉的豆沙包朝她走来,晴子一路后退,他却步步逼近,最后她受不了了,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不要吃,拿开!救命呀,卓越、哥哥快来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哥哥…… 救我!卓越……” “这可是你答应的,要是以后你再敢乱跑,小心我打烂你的小屁股!”卓越和远藤崇史像蜘蛛人般,拉着一条绳索从天而降。 他们身后跟着数个人,也全都身手敏捷的降落。卓越一落地,便将焦急的眼眸射向她,检视她是否完好。 晴子发现卓越和哥哥都来救她了,惊喜得忘记哭泣。“卓越!哥哥——”她想跑向他,可是才刚迈开步伐,就被人从后头一把揪住。 “想跑?哼!远藤优作,我是不会把美岚交给你的,你死心吧!”常宽用手腕勒住晴子的脖子,并用一把军用刀抵着她,她根本无力挣脱,只能和焦急的卓越两人隔空对望。 “你真的疯了!我不是我的父亲远藤优作,晴子也不是我母亲黄美岚,他们已经过世了,这点你非常清楚,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把晴子放开,我们公平地来一场决斗吧!”远藤崇史解下身上多余的装备,准备和他决一死战。 “死了?”常宽面孔扭曲、喃喃地自言自语。“死了?美岚和远藤优作都死了?怎么可能……我还没找他算帐,远藤优作怎么可以死?”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扯住晴子的头发,恨声大嚷:“那你就不是美岚了!你是美岚和远藤优作生下的贱种,就是你划伤我的脸!” “好、好痛!”他的力道大得不得了,远藤晴子的头发被他扯下一小束,痛得眼泪直流。 “常宽,快放开她!你要报仇冲着我来,放开晴子!”远藤崇史没想到他恢复神智后,远比他疯狂时更可怕,不禁后悔大早点醒他。 “哼!我要毁了她,我要她的脸变得和我一样丑陋,人见人怕!”常宽狞笑着,高举手上的刀就要往她白嫩的脸蛋划去。 “啊——”远藤晴子无法逃脱,只能紧闭着眼,等待痛楚的降临。 “别伤害晴子——”远藤崇史急忙扑过来,想一脚踢开逃宽的刀,却被人抢先一步。 卓越早在他们对话叫嚣时,就一步一步的靠近常宽和晴子,所以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踢开常宽的刀,将晴子从他怀中拉出。 “卓越!”晴子睁开眼,发现是卓越救了自己,喜极而泣。 “我们现在要制伏常宽,你站远一点!”卓越放开她,将她推到较远的地方,护在自己身后。 “嗯!”晴子点点头,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隔山观虎斗。 常宽手中没了刀子,就像一只没有螫的螃蟹,再也不足为惧。远藤崇史和卓越联手进攻,来势狠戾、步步进逼,很快的,常宽便招架不住。 卓越想到他绑走晴子,害她受到惊吓,还吃尽了苦头,便觉无法原谅他。 他凌厉的长腿一踢,常宽立刻飞到最远的角落,摔得七荤八素。 “你……你们激怒我了、你们真的激怒我了!”常宽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本来我还想慢慢折磨你们,再送你们上西天,现在我等不及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常宽迅速蹲下,将地上的引线点燃。 晴子这才想起,他有一大箱炸药。“他有炸弹,大家快逃呀!” “哈哈哈……来不及了!这条引线只要半分钟就会引爆,就算你们插翅也难飞了。 哈哈哈……”刚才的打斗早已耗尽常宽的气力,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快——你们先带她走!”卓越将晴子推给远藤崇史,他不能让她死! “用不着!鹫山,你过来看看。”远藤崇史朝自己的一名属下下令。 “是。”鹫山次郎走到正撄拮飨斓囊线前,蹙眉瞧了瞧,然后转头对晴子说,“晴子小姐,请你把头转开。” “没有时间了,炸弹快爆炸了呀!”晴子急得大吼。 “我知道,所以请你赶快把头转过去,免得我们真的被炸成碎片。” “晴子,听鹫山的,他是炸弹专家。”远藤崇史手下养了各类人才,鹫山次郎的专长正是制造和拆解炸弹。 “可是……”晴子虽然满心疑惑,不过在兄长的坚持下,还是乖乖别过头。 可是她的心底实在很不安,于是悄悄将视线拉回一点点,想看看鹫山次郎究竟想做什么,结果她看到他竟然—— 解开皮带,拉下拉链!然后……尿尿! “嘘!憋了好久。”鹫山次郎呼出一口气,然后潇洒地拉上拉链。 大伙儿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再低头看看那条着火的引线——早已被“水”浇息了! “这……这是什么怪招?”晴子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灭火”。 “至少他把炸弹解决了。”远藤崇史耸耸肩,似乎早已习惯属下用这些无厘头的方法解决事情。“可恶!去死吧——”常宽眼看自己最后的绝招被破解,愤恨得一跃而起,使劲全力扑向远藤晴子。 就算要死,他也要拖个垫背的! 可惜他根本还没碰到晴子的衣角,就被卓越一拳打飞出去。“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你却连快死了都不安分,该打!” 卓越将大脚踩在常宽背上,故意不经意地扭转,脚下立即传来清晰的骨头碎裂声。 “喂!”他朝远藤崇史昂昂下巴。“这个家伙该怎么处理?” “把他送交警方吧!”最近他一直致力于漂白黑木帮,不想再动用私刑,轻率地解决人命。 卓越点点头,拎起奄奄一息的常宽率先往外走,而远藤崇史则拉着许久不见的妹妹,一同离开个囚禁了她一天一夜的地方。 ???“小竺,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回到自己位于阳明山的豪华寓所,卓越立即搂着晴子坐下,同时命佣人送上大批水果、茶点,让她填填肚子。 “卓越,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一点!”远藤崇史见他亲昵的抱着妹妹,心里很不是滋味,马上冲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我才要警告你,少管我和她的闲事,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卓越才不管他是不是晴子的哥哥,照样狠狠赏他一个大白眼。 “你说她是你的女人?!”远藤崇史已经很久不曾有这种想杀人的冲动。他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妹妹,竟然被他视为玩物? “没错!不信你问她,她爱我,爱得连一分钟也舍不得离开。”卓越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自得意满的样子,让远藤崇史真想狠狠痛扁他一顿。 “你说晴子爱你,那你呢?告诉我,你也爱她吗?”如果说卓越这小子也爱晴子,远藤崇史可以勉强容忍他成为自己的妹婿,并让妹妹远嫁来台湾。但,如果他只是想玩弄晴子,那么他绝不会坐视妹妹为了爱情,伦为这个邪魅男人的玩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卓越根本懒得理他。 “你如果不说,就表示你根本不爱晴子,那我绝不会把她交给你,我要带她回日本!” “不要激怒我,远藤崇史!”要是惹恼了他,他才不管他是不是日本黑木帮的帮主,照样给他一顿好打! “卓越,不要这样跟我哥哥说话嘛!”晴子见哥哥气得脸色发黑,赶紧劝卓越小心说话。 “过来!如果你回到我身边,我就不跟他计较。”卓越懒洋洋地命令道。 “好呀。”晴子下意识的听从命令,挣开哥哥的手走向他。 “不行!”远藤崇史一把将她拉回来,气得大吼。“傻晴子!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爱你就这样随便回到他身边,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他到底是爱你不爱?” “他早就说过了,他是爱我的呀!”她肯定地点点头。 他总是在她耳边说:小竺,我好爱你!不然就是说。小竺,我不能没有你!谁能说他不爱她呢?她甜蜜的微笑。 “听到她说的话没有?”卓越得意的扫了面色难看的远藤崇史一眼,朝晴子命令道。 “小竺,快过来!” “你还叫她小竺?”远藤崇史简直气疯了。“晴子,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他只是把你当成小竺的替身!”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小竺呀!”晴子一脸莫名其妙。 “不!你不是小竺!晴子,你还不懂吗?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他把你当成小竺的替身,他根本不是真心在爱你!”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够了!远藤崇史,请你和你的手下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卓越听得胆颤心惊。再这样下去,远藤崇史这讨人厌的家伙迟早会把事情的真相抖出来,他必须立刻赶他们走! “卓越,你还想欺骗晴子多久?看来不说出事实,你是不会放弃的。”远藤崇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卓越,你看这是谁的照片?” 卓越一看,登时脸色大变,立即伸手去抢。“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给我!” “我不给!晴子,你过来看看。”远藤崇史将照片交给妹妹,晴子顺势接过去,卓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咦?哥哥,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照片中的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洋装,浅笑晏晏,显得十分清纯、甜美。 “看清楚,晴子,那不是你!”远藤崇史不得不残酷地点醒她。 他不能再任由她生活在卓越制造的假象中,还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 “咦?这不是我?”晴子仔细审视那张照片,再怎么看,照片里的人都是她呀! “那是你一直扮演的角色——夏小竺。她才是卓越最爱的女人,同时也是我们的妹妹——远藤阳子。” “夏小竺?” “远藤阳子?” 晴子和卓越都震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晴子和小竺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小竺的本名应该叫做远藤阳子。”远藤崇史缓缓道出这件连晴子也不知道的往事。 “当年,我的母亲生下一对双胞胎,两个都是女孩子;因为那天天气非常晴朗,所以父亲将她们取名为晴子和阳子。” “那就是我和……”晴子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有个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姐妹。 “没错。你们出生后,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你们既可爱又讨人喜欢,没有人不喜欢你们——除了心怀怨恨的常宽。在你们满周岁那天,父亲宴请帮里的高级干部吃满月酒,没想到心存报复的常宽竟趁机抱走你们,连夜偷渡到台湾。” “父亲知道后,随即带人追寻,经过几天的苦苦查探,总算找到常宽的藏身之处,安全地将你救出来。只可惜,常宽为了方便逃亡,早在两天前就把身体较弱的阳子丢在路旁。” “父亲在台湾找了好几个月,还是没有阳子的下落,最后才不得不回日本。虽然如此,父亲和母亲仍从未放弃寻找阳子的下落,一直到他们过世前都还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她,没想到我终于得到她的下落时,她却已经……不在了。”想到这个可怜的妹妹短暂的一生几乎都在受苦,远藤崇史便觉得难过。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为什么我完全不知情?”晴子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爸妈不想让你拥有不愉快的回忆,所以一直隐瞒着你。后来你第二次被常宽绑走,失去部分的记忆,我们更不愿意告诉你真相,只希望你彻底遗忘这件事。” “那么,我和小竺真的是双胞胎姐妹……”晴子注视着夏小竺的照片,悲伤地喃喃自语,为那个无缘一见的孪生妹妹,也为了自己。 原来……卓越爱的“小竺”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远藤阳子。 她步履不稳的走到卓越面前,凄怆地问:“卓越,请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不当小竺,你还会爱我吗?” 卓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还沉浸在小竺和晴子是孪生姐妹的震惊中,迟迟无法回神。 “告诉我呀!你爱的究竟是我本人,还是我这张和小竺相似的面孔?”她指着自己的脸,清澈的泪早已淌了满腮。 卓越还是一语不发,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爱的究竟是什么。是她的脸?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他真的不知道! 晴子忍不住掩脸痛哭,她终于明白,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从未爱过她,从来没有! “你这个该死的浑蛋!”远藤崇史怒不可遏,上前朝他的脸狠狠挥了一拳,卓越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却仍是默默不语。 “哥哥不要!求你不要打他……”即使被伤透了心,晴子还是深爱着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晴子,别哭了,我们回日本去吧!”远藤崇史将哭得伤心欲绝的妹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 晴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抬起头,注视着离她几步远的卓越,似乎想从他的眼中,找寻自己该不该离开的答案。 然而,她失望了!卓越只与她对看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开,毫无悲喜的漠然神情仿佛在告诉她——她的一切与他无关! 是啊,如果她不能再扮演夏小竺的替身,那么对他而言,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闭上眼,任温热的泪水滑下脸庞,万念俱灰的说:“哥哥,我们回日本吧!” 远藤崇史心疼地拍拍妹妹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转头以警告的眼神瞪视卓越。“卓越,你带给晴子的伤害,我永远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向你讨回这笔债!”说完,他随即带着晴子和一票手下离开卓宅。 自始自终,卓越都没有开口阻拦,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门外杂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的小竺,再次走出他的生命…… 第九章 “小姐又没吃东西?”远藤崇史站在餐桌前,瞪着那份几乎没动过的餐食,眉头紧紧拧着。 “小姐只吃了一点点。”女佣凉子惶恐地弯着腰,不敢直视他愤怒的眼睛。 “她人呢?” “在庭园里喂鱼。” “该死!”远藤崇史二话不说,大步转身往外走。 走到庭院,隆冬的寒风迎面袭来,叫人打了下哆嗦,他呼出一口雾气,跨过小石桥,来到饲养锦鲤的小池塘。 他远远就看到她蹲在水池边,从袋子里抓出饲料喂鱼,白嫩的小手被寒风冻得发红,她却浑然不觉。 他在她身后默默站了半晌,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按在她肩上。 晴子发现有东西落在自己肩上,回头一看,随即露出一个微笑。“哥哥。” “天气这么冷,还跑出来喂鱼?”他蹲在她身边,抓起一把饲料洒下,肥胖的锦鲤立刻一拥而上,争食漂浮在水面上的食物。 “我怕鱼儿肚子饿呀!”她浅浅一笑,抓起饲料故意丢得老远,让贪吃的鱼儿追着跑。 “你怕鱼儿肚子饿,为什么不先担心自己的肚子?你老是不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远藤崇史心疼地指责。 “可是我真的不饿嘛!”以前在台湾时,天天想着日本料理,现在人在日本,却又怀念台湾的食物,尤其是卓家厨子的手艺…… 发觉自己又想起有关卓越的事,她立即以一个哀伤的笑容抹去。他已经不要她了,她不能再执迷不悟的想着他? “傻瓜,想开一点嘛,这世上比卓越好的男人多得是!”远藤崇史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知道。”可是他们都不是卓越,都不是她所爱的。 “哥哥,虽然我没看过阳子本人,不过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很好的女人,不然卓越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她已经过世好几年,他还依然深爱着她。”奇怪的是,身为情敌,她却没办法憎恨阳子。 或许是因为阳子是她的孪生妹妹,也或许是因为阳子早已香消玉殒,再多的恩怨情仇,已在她人士的那一刻,随风而逝。 虽然阳子拥有卓越全部的爱,可是却无福消受,对于红颜薄命的妹妹,晴子只有满腔的悲悯,没有怨恨。 远藤崇史注视她强颜欢笑的面孔,忽然问道:“对了!高桥彦你还记得吗?他是高桥企业社长的次子,你们曾见过一面,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嗯,好像有点印象。”其实她根本不记得高桥彦是谁,可是为了敷衍哥哥,她还是骗他说有印象。 “过两天他要举行生日宴会,高桥企业寄了张请帖给我,如果你没什么事,就一起去看看。高桥彦还没结婚,人品也不错,或许可以你试着和他交往看看,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忘了那个姓卓的臭小子。” “哥哥!”提起卓越的名字,就好比在她的心口刺上一刀,没有一次不令她感到疼痛。 “对不起,晴子。可是你知道哥哥是关心你的,听哥哥一次,出去走走,多参加一些热闹的宴会,别老是闷在家里,或许心情会开朗一点。” 晴子注视哥哥忧心忡忡的面孔,知道他是真的为她操心,为了让他宽心,她假装感兴趣的说:“好啊!反正整天待在家里也很无聊,过去看看也好,说不定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呢!”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远藤崇史宽慰的摸摸她的头。 “呼,有点冷呢!我先进屋去了。”晴子朝他一笑,然后起身走回屋里。 虽然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远藤崇史看得出来,她笑容底下的心正在滴血、哭泣,她根本一点也不怏乐。 晴子会这么痛苦,可都是卓越那浑蛋害的,然而那浑蛋伤了暗子的心之后,却还依然在台湾自在逍遥。 他早已警告过他,不准辜负晴子,他却还是无情的伤害了她,这口怨气不出,他寝食难安! 嗯……记得当初调查卓越的时候,资料中记载他有个妹妹在维也纳修音乐学位…… 远藤崇史阴鸷的利眼一眯,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弹,发出清脆的啪嚓声。在不远处等候的随身保镖立刻走过来,恭敬地朝他行礼。 “帮主,有事请吩咐。” “你马上带人到维也纳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卓越的妹妹给我抓回来。记住—— 不要伤了她!”那是他的乐趣,他不容许有人剥夺。 “是!属下这就去订机票。” 保镖走后,远藤崇史冷酷地勾起嘴角。 卓越,你胆敢欺负晴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哼,等着瞧吧! ???热闹喧腾的生日宴会,在大阪市中心一间高级的饭店内进行,许多西装笔挺的商界人士、和穿着端庄得体的千金淑女穿梭其中,各种气味充斥在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闷热的气流令人窒息。晴子一袭银色细肩带礼服,披着白色狸毛制的披肩,正准备穿过会场,到外头去透透气。 “晴子小姐。”一位容貌清秀的男人挤过重重人墙,在她离开前喊住她。 “高桥先生。”晴子停下来,礼貌地对他微笑。 “你要出去?”从见到她的第一眼,高桥彦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管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走动,他只看得见她一人。 “嗯,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你一定不晓得这间饭店有这么好的地方。”他语带神秘地笑了笑。 “喔,在哪里?” “请跟我来。”高桥彦转头率先走出会场,晴子有几秒迟疑,不过还是随即跟了上去。 高桥彦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她相信他应该不会把她带到不该去的地方,或是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 她跟着高桥彦搭电梯来到顶楼,一出电梯门,一阵寒风立即迎面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喊冷,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花园?”饭店的顶楼阳台上,居然有花园! 在她眼前一个设计精巧的空中花园正透过灯光的照射,展现出青翠的绿意,还有一些水仙、风信子等耐寒的花卉,在寒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喜欢吗?”高桥彦温柔的问。 “嗯,好神奇!”晴子惊喜地点点头,露出许久不见的真心笑容。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笑容真美。” 被他这么一夸赞,晴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我一直在微笑呀,没什么特别的!” “不!这和那些笑容不一样,你现在的笑容是真心诚意的,而那些客气的笑容只是一种应酬式的敷衍,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我却是一眼就明白了。”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晴子情绪复杂的看着他。 为什么她爱的人从来不肯了解自己,而她不爱的人却这么知晓她? “我不是了解你,只是特别用心去关心你;因为关心,所以看见许多别人看不透的事。”他移动脚步,走上铺着碎石的小径。 在小径的尽头,有两张典雅的情人椅座落在灯下,高桥彦一屁股坐下,开玩笑的拍拍身旁的座位说:“如果晴子小姐不怕我突然变成狼人的话,就请坐下吧!” 晴子好笑地摇摇头,大方地坐在他身边。 高桥彦是个真正的绅士,就算此刻空无一人,他也不会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反倒是卓越就不一定了。 如果是他和女人单独在这儿,她绝不相信那女人身上没有他的指印或是吻痕,他一定会立刻变成一头对月嚎叫的大野狼。 唉,她怎么又想起卓越了? “你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烦恼吗?”高桥彦审视她阴郁哀伤的眸子,里面写满心事。 “我?”晴子笑了笑,避重就轻的说。“只是突然想起一段逝去的恋情,没什么好说的。” “你很爱他?” “曾经。”不!事实上,她从未停止爱他,她只是试着遗忘。 想起卓越冷漠伤人的态度,晴子瑟缩了下。 “天气很冷,快穿上。”高桥彦脱下自己身上的驼毛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你。”晴子拉紧身上的外套,眼眶逐渐发红。 她并非不曾被人如此呵护过,只是在她无助脆弱的时候!这样的温柔,会令她想哭。 “哎呀!越,这里已经有人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挽着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士,站在小径的入口,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张望。 晴子闻声转头一望,立即像被电击似的浑身颤抖。 虽然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孔,可是从女人亲昵的呼唤声,和那熟悉的身影便知道,他是卓越——那个她一直想遗忘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在日本? “晴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高桥彦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低头询问。 “没有!”晴子立即摇头否认,低下头,不愿再抬头多看人口的方向一眼,就怕看见卓越和那女人亲密的身影。 可惜卓越像是存心和她作对似的,拉着女人大步走上小径。 “怕什么?这个花园是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来,如果他们要偷情,大可以滚回房间去,你说对不对?” “呵呵,说得也是。”女人掩嘴娇笑。 卓越和女人是用中文对话,高桥彦当然听不懂,不过晴子可听得明明白白,她握紧拳头,气愤的泪水在眼底滚动。 明明是他带着女人躲到这里约会,还敢说她和人偷情,他可以不爱她,但他怎么能这样污蔑她? “晴子小姐?”高桥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颤抖的身躯,疑惑地低喊。 “高桥先生,既然有人来了,我们就该下楼去,把这里让给他们吧!” “好啊!晴子小姐,请——”高桥彦扶着晴子起身,绅士有礼的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但晴子在看见卓越的那一刻,双腿早已变得虚软无力,只能倾靠在他身上,将自己的重量分摊一部分给他。 “抱歉,高桥先生,我……不大舒服。”她解释自己失常的行为。 “没关系的,晴子小姐,你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是不是生病?还是大冷了?” “大概是大冷了,等会儿下楼吹吹暖气就好了……”晴子依偎在高桥彦身旁,双双走向电梯。 经过卓越和那名女子身旁时,她故意将脸埋入高桥彦的肩膀上,不想看见卓越那张鄙夷轻蔑的面孔。原以为他会出言冷嘲热讽几句,却始终没有听到他开口,她才松了一口气。 自始至终,她一直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随着她和高桥彦的脚步,缓缓移向电梯的方向。 进入电梯之后,高桥彦按下宴会场地的楼层——十五楼,晴子趁着电梯关门前的一刹那,抬头望向卓越所在的方向,不料竟望进一双满含着痛苦与挣扎的深邃眼眸里。 痛苦? 离开了我,你也会痛苦吗?你会像我这样,痛不欲生吗?她无声的以眼神询问。 但,她并没有时间得到答案。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他的视线阻隔在银色的金属门外。 ???卓越注视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全身的肌肉像是突然解除防卫似的,在微叹一口气后,全部舒缓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折磨彼此吗? “越,他们走了,我们过去坐吧!”女子撒娇的将头靠在他肩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请叫我卓先生!”卓越听见陌生女子亲昵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刚才是你自己要我叫你‘越’的呀!”刚才他们在大厅偶然相遇,他立即以无比热络的态度向她搭讪,并怂恿她陪他上来顶楼吹吹风。她见他相貌堂堂、穿着体面,心知他来历不凡,便立即答应了。谁知道这会儿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态度极为冷淡。 “如果给了你不适当的暗示,我很抱歉,这是赔偿你的损失。”他从口袋掏出支票薄,迅速签下一笔丰厚的金额撕下来交给女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陪街女郎吗?”女子愤然质问。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了?”他作势欲收回支票。 女子恨恨地瞪他一眼,还是抢下那张支票,甩头就走。“神经病!” 卓越目送女子进入电梯,忽然觉得这一切大可笑了,简直荒谬至极! 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嘴边的笑意,哈哈大笑起来,到最后,竟然笑得瘫坐在椅子上,无力起身。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他为什么还要像个吃醋的丈夫似的,到处追查她的行踪?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自从她回日本之后,他便宛如一个机器人,完全不知道生活的乐趣,每天只会机械化的工作、工作、工作再工作,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他竟然为了一个替身娃娃,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夸张的是,他居然还追她追到日本来! 他请人调查她的住处、她的活动行程,知道她今晚会来参加高桥家的晚宴,便想办法弄了张邀请卡,然后一整晚都躲在暗处注视她。 本来他不打算露面的,要不是她跟高桥家那个小白脸偷偷溜出会场,他也不必随便找来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气她,更不必被人当成经神错乱的神经病! 或许,他真的有病。 他无法爱她,却又不愿放开她;他无法爱她,也不准别人碰她。 这究竟是什么怪病? 他逐渐敛起笑容,凝望着远处通天阁的灯光,在大阪的夜空中闪烁。 或许他该放手,让他们都得到解脱。 他再一次询问自己:他——是不是该放手了? 第十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缓缓飘落了。 晴子坐在走廊前,望着棉絮般的雪花飘落在地面,将枯寂的大地装饰得一片纯白。 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男子远远走来,那身形有些熟悉,她的呼吸一紧,屏气凝神,等着他慢慢走近。 “晴子小姐。”高桥彦停在廊下,拍掉落在肩上的雪花,朝她点头微笑。 “高桥先生。”她露出和煦的笑容回应,一颗心却沉入幽暗的谷底。 自从高桥彦的生日宴会过后,转眼已过了半个月。这段期间,她没有再见过卓越,她想,他大概回台湾去了!毕竟他的事业忙碌,不可能在异乡停留大久。 那晚他突然出现,她虽然震惊,心底却也有一丝喜悦,暗自猜想他是否为了她,特地追到日本来?然而这半个月来的了无讯息说明了事实——他早已放弃了她,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高桥先生,请过来这边坐,顺便喝点热茶祛祛寒。”佣人端着托盘出现,送来两杯热腾腾的绿茶和精致的小茶点。她跪坐在地上,小心的将之放在光洁的地板上。 晴子这才发现,高桥彦还站着。“不好意思,我忘了请你坐下,快请坐!” “谢谢!”高桥彦脱下鞋子,盘腿坐在蒲垫上。“晴子小姐近来好吗?” “很好。高桥先生呢?” “我也很好,不过最近工作有点忙,因为我父亲有意和台湾的一间网路公司签约,这样以后不管在台湾或是日本,都可以上网申购我们公司的产品。” “网路公司?”一听到网路公司,晴子立即想起卓越。“和你合作的那间公司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卓氏吧!目前还在洽谈阶段,还没有定案。” “真的是卓氏?!晴子倏然一震。卓越和高桥企业接洽,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和高桥彦在一起,所以他打算整垮高桥企业? 不!若果真如此,她不就害修高桥彦了吗? “高桥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晴子嘎然止口,因为她发现又有人从远处走来。 那个男人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一袭传统的日式长袍,外头搭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织,脚下趿着一双木屐,十足日式男子的打扮。 这个男人的身材和卓越有些相似,但他穿着日本服装,所以绝不可能是卓越,因为卓越是死也不可能穿日本服的!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晴子不禁疑惑地暗忖。 直到那个人走近了,她才看清楚他的容貌。 “你……”她震惊地指着他,活像看见绝迹几亿年的恐龙在街上漫步。 “嗨,好久不见了,你好吗?”这个声音……真的是卓越! 晴子望着眼前那张和卓越一模一样的面孔,还是不敢置信。他不但就站在她面前,而且还穿着他恨之入骨的衣服。 她一定是在做梦! “晴子小姐,你先和卓先生谈一谈,我进去拜访远藤先生。”说完,高桥彦便先离开了。 他虽然爱慕着晴子,但是他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属于他。与其看她痛苦,不如让她回到心爱男人的身旁,拥有真正的幸福。 “怎么了?还没睡醒吗?”标准的卓越式戏谑语气,终于让她猛然回神。 “你——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卓越收回深情的凝视,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假意叹息道:“我也不想来呀,可是高桥先生坚持带我来拜访你们,我推辞不掉,只好来了。” 晴子一听,气得掉头就走。 这这算什么嘛!先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面前,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卓越见佳人被气跑,连忙从后头追来,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别跑!我穿着木屐,你想害我摔死吗?” “摔、摔死活该啦!”她气得说不出话,哇啦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放声大吼,把分手后的委屈、心酸与思念,全部发泄出来。她哭得唏哩哗啦,无论卓越怎么哄、怎么劝,她都不听,就是想狠狠地哭个痛快。 “好、好!我摔死活该,你别哭了,好不好?”卓越没想到一句小小的玩笑话,竟会让她哭成这样。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真让他又心疼又无奈,只好从背后搂着她,轻轻的摇晃着,同时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炙热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声倾诉道:“晴子,我爱你!” 这句情话虽然简短,但字字句句都是以日文说出来的,晴子惊讶得连眼泪都停止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仿佛看见恐龙说话。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老是这副痴呆的表情?”他笑着揉乱她浅栗色的头发。 “你……你说日文?!”她呆楞地陈述事实。 “对呀!还学不到半个月,怎么样?标准吗?” 她呆楞地点点头,不一会儿,又用力摇摇头。 “怎么?不标准呀?” “不是,而是你——你说谎!” “我说谎?!我哪里说谎了?”他怪叫道。 她呜咽地指控:“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你爱我呢?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再回台湾去当小竺的替身,她虽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但是我、我还是会嫉妒的!” “傻瓜!我爱你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怎么会以为我说谎呢?我承认我的纪录不良,才会让你对我心灰意冷,但我爱你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而是自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已经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你记得吗?我只要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会嫉妒得要死,这全是因为我爱你的缘故,否则我大可当作没看见,不是吗?” “才不是这样!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你最爱的小竺,你不希望小竺和别的男人说话,根本不是因为我,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把我当成替身!”她生气地别过头。 “一开始或许真的是这样,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你根本不是小竺,就算我让你穿上小竺的衣服、梳着小竺喜欢的发型,我心里依然清清楚楚,你就是你,永远不可能变成小竺,例如这个手机——”他取出怀中黑色的超薄手机,埋进庭院厚厚的雪堆中。 “晴子,你告诉我,我的手机是什么颜色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黑色的!”她又没色盲。 “可是现在你看见的颜色,并不是黑色呀!” “那是因为被白色的雪覆盖了嘛!”这还用问!“就算埋在白色的雪堆之中,你的手机依然是黑——”她睁大眼,突然明白他想说的道理。 “知道了吧?无论你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你永远都是远藤晴子,外在可以改变,但内在的本质是无法蒙蔽的,这点我很清楚,我只是一直欺骗自己。其实,我会那么固执的欺骗自己,一方面是真的怀念死去的小竺,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想留住你,我怕自己一旦无法掌控情况,你就会从我的怀中溜走。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会采用高压的手段控制你。” “没错!那时候的你简直像暴君一样,毫不讲理,气死人了!”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生气。 “对不起,宝贝。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虽然拥有许多财富,但是对于未来向来没什么安全感,我很害怕失去身旁的一切,所以才会笨得想用那种方法把你锁在我身边,让你一辈子逃不开。唉!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一个月来的相思之苦也把我折磨够了,你就原谅我吧,晴子宝贝?” 她从没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他,原本打算好好刁难他一番的决心,也在瞬间融化了。 “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高桥企业签约?是不是因为我和高桥彦来往,所以你便要拿高桥企业开刀,准备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如果他真的这样蛮不讲理,那么她绝不会和他回台湾,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将和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共度下半生。 “你误会了!我和高桥企业签约有两个原因,第一点——我不否认,我是想借由高桥彦来接近你。第二点,是我打算将一部份的事业转移到日本,这样才可以在娶了你之后,常常陪你回娘家探亲,又不会耽误工作。” “真的吗?”她又羞又喜。他竟然连结婚后的事都想到了! “可是——你怎么敢肯定我一定会原谅你,并且嫁给你呢?万一我坚决不肯原谅你,那你怎么办?”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只要我下定决心,你绝不可能逃得开,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你点头为上。”他自信满满的说。 “你还真有自信,就不怕我嫁给别人吗?” “你不会的,因为你不想当寡妇。” “你这个人真是——唔!”她的樱唇倏地被他占据,一个月的分离,让她无力抗拒他火热的缠绵…… ???“啊!等一等——”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将压在她身上的卓越推开。 “还有什么事?”因为欲求不满,卓越满脸豆花。 “你是不是有个在维也纳念书的妹妹?” “没错,她叫卓翎。” “她、她……她被我哥哥抓来了!”她低下头,嗫嚅地说。“哥哥为了替我出气,把她从维也纳抓来,已经软禁了半个多月,我一直求哥哥放了她,但哥哥怎么也不肯答应。” “你说我妹妹被抓了?不可能!”卓越听了不但不焦急,反而斩钉截铁的摇头说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昨天我才刚和我妹妹通过电话,她说她利用寒假的时间到埃及旅行,前几天才刚回到台湾,也就是说她目前人在台湾,被抓的人不可能是她。” “那个头发长长的、皮肤很白、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真的不是你妹妹吗?” “温柔?”卓越仰头大笑,然后肯定地摇头。“那绝不可能是我妹妹!我妹妹最讨厌留长发,她嫌长头发麻烦,还有她的个性很泼辣,一点也不温柔。而且,她的皮肤色不够白,因为她喜欢晒太阳,所以那个人百分之百不是我妹妹!” “她真的不是你妹妹?”如果那个女孩不是他妹妹,那会是谁?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道愤怒的声音突然介入,晴子和卓越回头一看,只见远藤崇史跨着大步走过来,手里还抓着一个白净怯弱的女孩。 他听说卓越找上门来,所以拉着卓越的妹妹卓翎想来向他示威,没想到竟在不经意间,听到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卓越,你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远藤崇史抬起女孩尖瘦的下巴,让卓越看清她的长相。 “我不用看她的脸就知道,她绝对不是我妹妹。”卓越虽然同情这个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女孩,但还是得实话实说。 “你真的不是卓翎,那你是谁?”远藤崇史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个柔弱的女子骗了半个多月。 “我、我……”女孩睁着乌黑晶莹的双眼,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该死!你跟我走。”远藤崇史低咒一声,拉着她便往屋里走。 “哥哥,你别伤害她呀!哥哥——”晴子追在后头想跟上去,却被卓越拉回来。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可是我怕哥哥会……”她很少看哥哥这么生气过。 “不用怕!刚才我从你哥哥眼中,看到的不只是愤怒还有爱。他和我一样,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伤害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不必大担心。” “就是因为他和你很像,所以我才担心哪!”他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她又不是没见过,要是哥哥也像他一样,一生气就摆出那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样子,那女孩铁定会被他吓死。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又想跑开,却被他从后头抱住。 “你这个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管闲事,人家小俩口吵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相信我,那女孩不会有事的!”顶多被远藤崇史折腾得死去活来——在床上。 “可是……”她就是担心嘛! “你要是有那精力,不如好好安慰我一下。一个月了,我好想念你的身体……”他从她的耳垂开始进攻,两只大掌也不安分的揉捏她柔软诱人的酥胸。 “讨厌!”她的双腿渐软,幸好他及时抱起她,她才没像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你的房间在哪里?”他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衣服底下,展开第二波攻势。 “嗯……前面右转……” 卓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走廊的尽头,右转之后,用脚勾开第一间日式拉门,再反脚踢回去。两人一同滚到榻榻米上时,晴子才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 “卓越……这不是我的房间,是接待客人喝茶的地方,我的房间在……在隔壁……” 她一面躲开他不断落下的吻,一面告诉他。 “来不及了!”卓越没有耐性再度起身,剥开她绘着彩蝶的粉橘色和服,发现和服下的粉嫩胴体竟然未着任何贴身衣物,他伸出手指,直接探索她的神秘境地。 “我想我开始爱上和服了,因为可以节省很多脱衣服的时间。”最好她以后天天都穿和服,那么受益最多的人就是他!哈哈哈…… “你的脑子只想得到这些吗?色狼!”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怪哉! “光看你色迷迷的眼睛就知道了。” “哪个男人不好色呢?” “闭嘴,吻我啦!” “遵命……” 很快的,室内除了娇吟和喘粗的声息,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窗外还飘着雪,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们用体温温暖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