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婚礼》 楔子 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正密切地监视蓝怜的一举一动。 现在她正坐在一间高级的餐厅里用餐,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她的经纪人许哲远。 她今天心情显然不错,号称冰山美人的她,竟对许哲远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看见那许久不曾显露的绝美笑容,他的双手捏得死紧,心里不舒服到极点。 看来八卦杂志传言她和经纪人过从甚密,甚至有暧昧的关系,八成是真的! 他皱起浓眉,想起大家私下流传-她和男人交往的价码是吃饭十万,上床一百万,只要有钱,甚至可以包租整个月。 她果真这样,利用自己美丽的容貌与知名度,赚取金钱吗? 项允冲放下望远镜,摇下车窗,燃起一根烟,远远望着她美丽的身影,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闪亮、耀眼。 他不得不想起初相识时的她,那时的她多么纯真、甜美,像朵正盛开的纯洁百合,而如今的她,已然成了一株撷人精华的食人草,专门为了捕捉男人为生。 他-起被烟雾舞痛的眼,苦涩地喃喃自语- 「蓝怜,-为什么变了?」 第一章 十年前日德高中 「蓝怜!」 一个面孔清秀的女孩跑过来,追喊着前头身材修长的女孩。 前头的女孩,闻声转过头来,齐耳的短发柔顺地甩在脸上,亮丽的小脸肤白似雪、晶莹剔透,迷倒了站在二楼走廊观看的年轻男孩们。 「淳纯,什么事?」全校知名的美女蓝怜问那女孩。 「蓝怜,不好意思,今天我哥要来接我。所以……不能跟-一起回家了。」丁淳纯扭着小手,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好了。」蓝怜不在意的笑笑。「淳纯真好,有个哥哥这么疼你。」 「是……是啊!」丁淳纯无奈地苦笑,其实有个保护过于旺盛的兄长,个中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我回家了,-也去等-哥哥吧!」 「嗯,明天见。掰掰!」 两个女孩道别后,蓝怜背着书包独自走向校门的方向。 「蓝怜真的好美喔,美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一群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站在楼上,-着眼、迷醉地望着蓝怜渐走渐远。 「是啊!可惜她难追得要命,要是她肯跟我约会一次,我愿意留级重读两年,和蓝怜一起做同学。」一个男孩歪着头做着白日梦。 「少来了你!」另一个人用力推他的脑袋。「人家蓝怜的成绩那么好,就算你留级重读十年,也做不了她的同学!」 「哈哈哈……」 大伙儿哄堂大笑,一个身材极高、面容俊逸的男孩从他们身后走过,略微侧头瞄了他们一眼,不感兴趣地将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他见过他们口中的天仙美女──蓝怜,是长得很美,可借个性太骄傲,对送情书的男孩全不假辞色,非要他们颜面扫的不可。 他讨厌稍有一点姿色和小聪明,就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孩,那样根本一点也不可爱! 他缓缓踱开,有人眼尖看到他,立刻低叫-「是项允冲耶!」 大伙儿立刻回头去看,随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真的是他!」 「他是转学生,好象上个学期才转来的吧?」 「听说他拿法国护照,他父亲是法国人。」 「可是他看来不像混血儿呀!」 「不是啦!他的继父是法国人,他的亲生父亲是日本人。」 「咦?你怎么知道?」大伙儿惊讶地问。这可是家族密辛呀! 「我阿姨在项家帮佣,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的。」那人得意洋洋的回答。 「真的?看不出那小子有日本血统!」 「就是呀!长得那么高,一点也不像倭寇──」 「放学了你们还不回家,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经过训导主任大吼一声,一群人随即吓做鸟兽散。 而楼下,项允冲已经打发司机回去,今天天气不错,他家又住得不算太远,他打算一路散步走回家。 这天的天气真的很好,秋高气爽、舒适宜人,让项允冲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弯进一条宁静的小巷,避开外头乌烟瘴气的车潮与喧哗的人潮。 他悠闲地走了几分钟,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他微-了-眼,认出那是刚才那群思春男孩口中的天仙美女──蓝怜。 她低垂着头,坐在路旁的矮水泥围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项允冲淡淡地瞄她一眼,本来想假装没看见她,直接走过去,但走没几步,又忍不住蹙眉转过头来。 她为何无缘无故坐在这里?实在太奇怪了! 他抿唇略微思忖几秒,又转身走了回来。 「蓝怜?」 他在她面前站定,蓝怜看见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不由得缓缓抬起头来。 项允冲的心霎时被猛力撞击了一下,因为他看见她微红的眼眶里,挂着两滴透明的泪珠。 「-……干嘛哭?」他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对哪个女人有过这种感觉。 「不用你管!」蓝怜迅速抹去眼泪扭开头。 她可以向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求助,但就是不愿向项允冲求助。 他太出色、太优秀了;打从转学到他们学校,就抢走全学年第一名的头衔,她绝不让他知晓自己的窘境。 项允冲原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他今天心情不坏,所以决定在给她一次机会。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坐在这里哭?」他弯下腰望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我已经说了不用你管!你听不懂吗?」自尊心极强的蓝怜,明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求救机会,却仍倔强地拒绝了他伸出的援手。 「好!」项允冲冷眼一-,直起身体说-「既然-喜欢坐在这里,那-就继续坐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这条巷子人车稀少,天黑之后可能会有不良少年或是变态狂出现,像-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最合他们的胃口……」 不良少年?变态狂?蓝泠一听,立刻恐惧地左右张望。 真的会有不良少年和变态狂出现吗? 「你……你别想吓唬我,我……我不会怕的!」她努力压抑发抖的声音,昂起下巴瞪着他。 项允冲见她明明心里害怕,却又故意装出勇敢无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好笑。 奇怪的是,她逞强的模样并不令他厌恶,甚至觉得可爱。 他故意转身,作势要离开。「-不怕最好,因为就算-怕,大概也不会有人来救-!啊,想想那些不良少年和变态狂会怎么对待-呢?剥光-的衣服?对-上下其手?还是──」 他还没说完,蓝怜就吓得大叫-「不要再说了!」 「那-愿意说了吗?」他转身望着她,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我……」蓝怜咬咬下唇,望箸自己的脚,美窘地闭了闭眼,以豁出去的语气低喊「我的鞋子坏了!」 「鞋子?」项允冲低头一看她的脚,脚踝下方支撑黑色小皮鞋的细牛皮带断棹了,如今只有单边附着在皮鞋上。 原来她的鞋坏了,难怪她会无助的坐在那里哭泣。 「让我看看。」项允冲在她脚边蹲下,捧起她纤细的小脚,低头审视那断掉的鞋带。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这样碰过她的脚,就连她离家多年的父亲也没有。 「已经断了,没办法用了。」项允冲审视半晌后,这么告诉她。 「那怎么办?」鞋带断了,她该怎么回家?蓝怜眼一红,又想落泪。 「没关系!」项允冲在她面一刖转身,拍拍自己的背说-「上来!」 「做什么?」蓝怜瞪着他,防卫地将身体往后移。 「背-回家呀!」项允冲回过头,解释道-「-的鞋带断了,根本没办法走,我当然只能用背的送-回家。」 「我不要!」蓝怜立即摇头。「我才不要让你背。」 背人的姿势太过亲昵,她和他根本不熟,怎能让他这样占便宜呢? 「难道-宁愿一直坐在这里?-不知道天已经快黑了吗?」项允冲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女孩实在太倔强了! 蓝怜仰头看看天际,发现了真的快黑了,太阳不知何时落到西方,明亮的日光渐渐消失,只剩夕阳的余晖映照大地。 「上来!我保证绝不乱摸,如果-还是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等会儿万一发生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他的恫吓果然产生效用,蓝怜想起他口中可能出现的不良少年和变态狂,不禁浑身一颤。 「好……好嘛!」 她缓缓从矮墙上爬下来,迟疑地望着他的背好一会儿,才扭捏地攀住他比普通男孩宽大的肩,往前一靠,让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硬硕的背上。 项允冲人口一颤,被她碰触到的背脊立即酥软发烫,他原以为自己是个定力极强、不会轻易受到诱惑的人,但直到此刻他才晓得,原来自己也是个普通的男人。 「抓紧了!」他忍耐地闭了闭眼,一咬牙,伸手捧住她圆翘的臀部下方,挺起腰杆站起来。 「呃……我很重吗?」蓝怜小声的问,她怕他负荷不了自己的重量。 「-轻得像根羽毛。」项允冲背着她,还有余力开玩笑。 「我是问真的!」蓝怜不高兴了。 「我也是说真的,对我来说-真的很轻,我经常举重、练哑铃,-这区区四十几公斤的体重,我还不放在眼里。」他无意自吹自擂,只是单纯的陈诉事实。 原来他经常运动,难怪他的体格这么好!她趴在他的背上,紧抓着他厚实的肩头,感受他结实有力的肌肉,粉颊不禁飘上一抹红霞。 他的身材完全不像其它同校的学生那般瘦削矮小,简直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家住在哪里?」 项允冲脸不红、气不喘地背着她沿着小巷往前走。 「就在前面不远。走出这条巷子之后右转,下一个巷口进去就是了。」蓝怜把从不轻易让人知道的地址告诉了他。 「知道了。」他点点头,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出小巷后,路上来往的行人增多了,大家看见他们这样,都不免好奇地多看几眼,蓝怜脸皮薄,禁不起这种暧昧的眼光,于是直拍着项允冲的后背低嚷-「大家都在看了,快放我下来!」 「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看,我们既不偷又不抢,有什么好怕人家看的?」 项允冲没有放下她,反而昂首阔步地向前走。 蓝怜呻吟一声,索性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背后,羞赧得不敢抬起来。 项允冲拐进她所说的另一条小巷,很快找到她家的地址。 站在那栋陈旧的老房子前,项允冲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她家若不是仕绅富豪,就是书香世家,没想到……他很难想象,在学校总是高傲得像个女王的蓝怜,竟是住在这种破旧的地方! 「怎么?没看过这么破旧的贩子,觉得很意外?」蓝怜淡淡问道,径自滑下他的背,拖着坏掉的皮鞋,一跛一跛地上前用钥匙开门。 「要不要进来坐坐?」她转头审视他惊讶的眼。「我家虽然破旧,但还供得起一杯茶水。」 「啊……当然。」项允冲立即收起讶异,跟着蓝怜进屋。 他在客厅简单的藤椅上落坐,好奇的转头四下张望。 「-的父母都不在?」 「我妈要晚上九点才会下班,而我爸很早就丢下我和我妈,跟别的女人跑了,所以通常我都是一个人吃晚饭。」她换上舒适的拖鞋,倒了一杯水给他。「谢谢你帮我,你要不要留下来吃碗面?我煮的汤面还不错喔!」 项允冲对面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他很想多了解蓝怜一点。 以前他总认为蓝怜傲慢自负,在和她相处过后,他才发现这个想法并不完全正确,他突然有种怪异的念头!想多认识这个谜样的女孩。 「好啊!只要别毒死我就行了。」他站起身,转头梭巡四周。「电话在哪里?借个电话行吗?」他想通知母亲他会晚点回去,免得热紧张地到处找人。 蓝怜望着他,嘲讽因地说-「不好意思,我家没有电话这种东西,如果有需要,请使用巷口的公共电话。」 项允冲这才知道,自己又在无意中伤了她,于是将身子往后一靠,找个更舒服的位置重新入坐。 「其实不打电话也无所谓,相信我的家人,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我就去报警。」 「那你稍等一下。」 她走进狭小的厨房,从冰箱取出白菜和鸡蛋,然后烧水下面。 项允冲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高大的身体慵懒地斜倚着门,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的动作很熟练,经常自己煮面?」 他挑眉看她将煮好的面盛入碗里,至少外观不差,从飘来的香味研判,味道应该也不错。 「我爸妈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必须工作养活我,没有多余的习惯了。」 蓝怜面容平静地陈述自己孤独的童年,没有一丝埋怨,她早就明白,有很多事情是埋怨也无法改变的! 项允冲静静凝视她坚强平静的面孔,突然发现-她真的很美丽! 褪去骄傲的外衣,不用利剌防卫他人的蓝怜,竟是如此温和可人。他的心立即产生一股异样的轰动,那是他从小到大,不曾对任何女孩产生的特殊感觉。 「趁热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蓝怜将面端上简便的餐桌,招呼他吃面。 「唔,看起来很好吃。」他拉开木椅坐下,低头打量飘着白菜、青葱和蛋花的汤面,扑鼻的香气的确令人食指大动。 「先尝尝味道再说,说不定不合你的胃口。」蓝怜淡淡地说,径自低头吃起面来。 项允冲举起筷子,捞起一筷子热滚滚的汤面,唏哩呼噜塞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家里请有专业厨师的项允冲,不能说她煮的面是一流的,但对他来说,味道真的挺爽口的。 「谢谢!」蓝怜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 项允冲也不客气,几大口就将面吃完,然后捧起汤碗,将面汤喝得精光。 「过瘾!」他放下汤碗,抽了一张餐桌上的面纸擦拭自己的嘴。 蓝怜又笑了,项允冲望着她唇角微扬、婉约含笑的姣美面孔,心口没来由的一震。 有某些一连他也不明白的东西,悄悄在他心中发芽了。 那天起,项允冲与蓝怜的关系从原先的互不搭理,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偶尔在学校相遇,他们会互相寒暄、打招呼。 有时项允冲心情好,也会先让司机回去,然后陪着蓝怜一路走回家,这时蓝怜就会煮一碗面招待他,于是乎,他们交往的谣言开始不陉而走。 这种谣言听多了,项上冲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蓝伶之间的关系。 他和蓝怜之间,究竟是情人还是朋友? 第二章 金色的太阳逐渐西沉,莘莘学子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校门,踏上回家的归途。 「蓝怜!」 项允冲命司机停车,然后迅速下车,追上走在前方的清丽女孩。 「是你?」蓝怜回头看见地,直觉地露出笑容。 「一起走吧!」项允冲不由分说地举步,径自往前走去。 蓝怜耸耸肩,随后追上他的脚步,一起并肩向前走。 「好好的,干嘛不坐车?」蓝怜不以为然地皱着俏鼻问他。 有高级的轿车不坐,老喜欢陪她走路,他是傻瓜呀? 「偶尔散散步对身体很好呀!」项允冲侧头一笑。 那温文尔雅、俊美无俦的笑容,让蓝怜呼吸一紧,但同时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他用这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骗过多少女孩的心? 「你想运动,还怕没机会吗?听说你家有球场、游泳池,还有全套健身设备,不是吗?」 「那不同!」项允冲痞痞的一笑。「球场、游泳池和健身器不会变出一碗热腾腾的面给我。」 原来他是想吃她煮的面!一股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滑稽的感觉浮上蓝怜心头,不过她立即摇头甩去这种想法。 「你想吃面还不简单,只要吩咐你家的厨子,想吃多少有多少,我煮的面太寒酸,连一条肉丝都捞不到,我才不信你真吃上了瘾。」她不自觉噘起了小嘴。 「是真的吃上了瘾!自从尝过-煮的面之后,我再也不吃别人煮的了,因为没人煮得出-的好味道。」项允冲嘻皮笑脸道。 其实他没告诉她,除了面,还有另一个原因,吸引他舍弃豪华舒适的轿车,陪她在乌烟瘴气的市区中走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每每看见她孤独纤弱的背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底就会浮现一丝心疼与悸动,然后他的双脚就会不由自主地跨下车,陪着她一起走回家。 「少胡说了!」 蓝怜害羞地红了脸庞,心底飘荡着暖暖的幸福感,只因为他喜欢她煮的面。 回到家,蓝怜照例下厨煮了两碗汤面,和项允冲有说有笑地聊天,很快便将面吃完。 「你坐会儿,我先把碗洗一洗。」蓝怜收走桌上的空碗,顺手转开水龙头将碗洗净。 项允冲坐在餐桌,单手支着下颚,望着她熟练地做家事的背影,最近一直盘绕在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他和蓝怜究竟是朋友,还是情人? 如果只是朋友,为何她侵入他梦中的次数愈来愈多?如果是情人,那为何他们俩谨守礼分、连一次手也没牵过? 他凝目注视前方,出神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喂!你还醒着吗?」蓝怜洗完碗筷,却发现他在发呆,于是顽皮地将手伸到他眼前摇晃。 项允冲回过神来,对于她喊他的称呼感到些许不满。 「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的。」 「不叫喂要叫什么?难不成要喊你项学长?」蓝怜微微讥讽。 项允冲脱口说-「-可以叫我允冲!」 「什么!?」 蓝怜惊讶地睁大眼,随即羞赧、不自在地转开头。 「你别胡乱唆使我,我才不要那么叫你!」 「为什么?」 她毫不迟疑的拒绝,令他更加不舒服。 「那么叫太过亲昵,我们又不是──」情人!蓝怜嘎然止住了嘴。 「不是什么?快说!」项允冲倔强的性子发作,非要追根究底不可。 「我……哎呀!我不说了!」蓝怜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索性羞恼地转过身去。 望着她闹别扭的可爱身影,项允冲脸上严厉的线倏软化了,他含笑望着她低垂粉颈的模样,每次见到她这样,他的一颗心就像灌满了气的气球,饱饱涨涨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以前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此刻他知道了那是爱! 他终于明白,他爱上蓝怜了,爱上那骄傲倔强、从不肯轻易低头的美丽少孩。 「蓝怜?」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低声喊道。 「嗯?」蓝怜一转头,正好迎上他偷袭的唇。「唔──」 她从没想过,有人敢用偷吻的方式夺走她的初吻,她震惊地睁大眼向着他关眸吻着自己,片刻后,又优雅地退开。 「你做什么?!」 她捂着彷佛被烫着的嘴唇,震怒地跳开一大步。 「做我的女朋友。」他凝睇着她,勾唇笑着开口。 「为……为什么?!」蓝怜震惊过度,连说话都结巴了。 「因为我想跟你交往。」他仍是用那派慵懒的语调回答。 这算什么烂理由?蓝怜气坏了。 如果他用诚恳、谦卑一点的语气请求,或许她有可能同意与他交往看看,但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好象她非答应不可,不答应便是不给他面子,她不由得起了叛逆之心。 「如果我说不呢?」蓝怜昂起下巴,挑-地瞪着他。 她就不信如果她硬是说不,他又能奈她何? 「那我只好再吻-,直到-答应为止。」说着,他又倾身向前,作势要吻她。 「不要!」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深怕他再一次偷龚成功。 「我的吻令你讨厌?」他望着她的眼,认真地问。 蓝怜一张粉脸立即浮现红晕,迅速将脸别开。 说真格的,她并不讨厌他的吻,他的吻轻柔得像羽毛落在她唇上,让她有种被珍惜的感觉,问题在于──她并不想碰触感情这种东西! 父母感情不睦,她从小看父亲不断外遇,最后甚至-下她们母女,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母亲为了抚养她心力交瘁的模样,让她对感情产生严重的不信任感。 当初父亲也曾对母亲山盟海誓,但是当她年华渐老、青春不再时,父亲便-下她,寻找其它更年轻貌美的女人,如果这就是男人的真心,叫她怎么敢将自己托付给这样的人? 所以,她不想谈感情! 「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而是我不想谈感情这种事!」她转身背对他。 「为什么?」项允冲问。 「因为我不信任男人,也不信任感情,男人根本没有真心!」 他绕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严肃地问-「如果──我保证我是真心的呢?」 「你?真心?」 她应该对他的保证嗤之以鼻,但他眼中的真诚,让她的讥诮卡在喉头。 蓝怜的脸又红了,几乎无法直视那双黝黑的眸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往对追求她的男孩总是疾言厉色的她,而今却无法抗拒他那对彷佛会说话的明亮黑眸,望着这样澄澈的双眼,她无法相信他是个口蜜腹剑、满肚子谎言的人。 此时此刻,母亲血淋淋的例子似乎不再鲜明,向来坚定的意志变得软弱,她的心开始产生一丝动摇。 如果这双强壮的臂膀,能为她挡风遮雨,那…… 「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蓝怜不禁要问。 如果他的回答是因为她长得很美、赏心悦目,那么然绝对不会接受这份感情。 项允冲淡淡一笑,说-「我喜欢你逞强时的模样。」 他也不相信自已会这么快喜欢上一个女孩,但蓝怜就是有这种魅力,让每个男人都为她心动包括他! 他喜欢的并不只是她美丽可人的外貌,她那颗倔强、永不服输的心,甚至她逞强时可爱的模样,才是令他心动的主因。 蓝怜心里的寒冰渐渐融化了,她很清楚好强正是她最大的缺点,而他喜欢的却偏偏是她最大的缺点,不是其它人所看见的美丽外表,况且──她并不讨厌他呀! 但是,蓝怜的心仍然有一丝迟疑。 她真的能信任感情,信任他吗? 如果信了他,她是否会像母亲那样,受到极大的背叛与伤害呢? 项允冲看出她动摇了,于是缓缓走上前,轻抚她颊畔的发丝,用略微粗糙的手指碰触她柔嫩的脸颊。 「相信我!我发誓你不会后悔的。」 「我不能……」 她才一开口,项允冲便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她的嘴,他不要听到她从嘴里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唔……」 蓝怜先是捶打他的肩、背,扭动身躯挣扎抗拒,然后然渐渐地放弃挣扎,到最后,更不知不觉将手环住他强壮的颈项,开始响应他的吻。 她投降了! 她愿意尝试一次,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交给他。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项允冲和蓝怜相继自日德高中毕业,相约念了同一间大学,虽是不同科系,但她和项允冲还是经常碰面、约会,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朝夕相处之下,感情进展得更加稳固。 这天放学后,蓝怜背起背包正准备走出校门,忽然一位男同学冲到她面前刖拦住她。 「蓝怜,今天我们一起走吧?我有车,我带你去兜风、看电影!」他骄傲地回头指着自己停在校门口崭新的别克轿车,看见有人围在车旁好奇地抚摸、观望,他脸色一变,立即喳呼地上前赶人。 「你们在干什么?快闪开,别碰脏了我的车!」 蓝怜从不在乎别人开什么车,反正车子只是一种代步工具,品牌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文,但他那副有车就了不起的模样惹恼了她。 她抿起小嘴,不屑地冷笑。 「蓝怜,我把那些讨厌鬼赶走了,快上车吧!」那个男同学挂着骄傲的笑容打开车门,笃定蓝怜一定会坐上他的车。 蓝怜隐藏起心底的厌恶,甜美着举步走向他。 「我是要上车,不过──不是上你的车!」 她昂首越过他,走向停在他身后那辆黑得发亮的朋驰轿车,优雅地拉开车门,从容地上车。 黑色轿车呼啸而去,那名男同学的脸色像被掴了一巴掌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疾速驶离a大校门的朋驰轿车里,一对恋人正吻得难分难舍。 「允冲……」蓝怜微微推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喘息。 她刚坐进车里,立即被项允冲扯入怀中,猛然攫住唇,极其缠绵地热吻起来。 「为什么和那痞子浪费时间?-知不知道我等得心都焦了!」项允冲的唇离开她的,沿着发鬓印下细碎的吻。 「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叫他别狗眼看人低……啊!允冲,不行,司机先生会看见……」 他的手忘情地溜进她的t恤里,激情地抚摸。她赶紧按住那只带箸强烈企图心的手,不让它越雷池一步。 「前头有玻璃挡住,别担心!」他的唇又沿着她白皙的颈项往上爬,回到她诱人的红唇,热烈地辗转吻着,直到她像滩水似的融化在他怀中。 项允冲略微推开她,喘息说-「下个礼拜就要放寒假了,我妈、我继父和我妹妹要去瑞士度假,所以都不在家,-要不要到我家来住一阵子?」 「我……」蓝就有些犹豫,最近他的举动愈来愈热情,她害怕如果他们单独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迟早会失控的。 「来陪我!」他的眼露出一丝恳求。「我是为了-才拒绝这趟度假旅行的,-若不来陪我,我一定会寂寞而死。」 他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令蓝怜忍不住失笑。「真的那么希望我去陪你吗?」 「当然!只要有-,就算不去瑞士也无所谓。」项允冲立即露出笑容,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我本来应该去打工的,不过──好吧!我答应陪-几天,好不好?」蓝怜微叹一口气,无奈地同意了。 「我爱你,宝贝!」项允冲高兴地绽开孩童似的兴奋笑容。 蓝怜又被地狂喜的模样逗笑了,她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山区的夜晚特别宁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声之外,只有壁炉里哔哔啵啵的柴火爆裂声。 「壁炉耶……」蓝怜坐在壁炉前,依偎在项允冲宽大的怀抱里,望着壁炉里燃烧得十分旺盛的熊熊火光,喃喃自语道-「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壁炉。」 和项允冲交往三年,她第一次到项家的别墅。 「以后-会有更多机会看见。下次我带-去我家在瑞士的度假小屋,那里的壁炉才真的棒。」项允冲微侧着头,嗅闻她发上苹果洗发精的香气,吮吻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允冲,我……我不确定……」她摇头低喃,双眼无神地凝视壁炉里的火光。 「-不确定什么?」项允冲把玩她发滑的发丝。 「我不确定我们之间……是否合适。」 蓝怜早就知道项家很富有,但是每次到项家,她就不能不衡量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那占地广阔、照顾良好的庭院、雕饰精美的华美建筑、昂贵稀有的高级家俱,在在令她对这段感情产生怀疑。 以前她从不曾因自己家贫而自卑,至少她行得正、坐得稳,就算家境不如人又如何?但是面对项允冲与自己巨大的差别,蓝怜首次产生退却与不安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差距可说是天差地远,这段感情真的能够长久维系部? 「-怎么会这么想?」项允冲不高兴了,他不喜欢蓝怜这种消极回避的态度。 「不能怪我这么想,我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算你不计较我的出身,也不能肯定你的家人会接纳我。」 「我当然能够肯定!我了解我的家人,他们不是那种现实的人,无论-是贫、是富,大家都会接纳。再说-爱我不是吗?我也同样爱-,只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变,就能克服世上一切难关!」 「感情不变?」蓝怜怕的就是感情总是如风、如云,说变就变,今日他们恩爱情浓,但明天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 「-不信任我?」项允冲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认真地问。 「我?」蓝怜望着他有丝紧张的眼,笑着摇摇头说-「我当然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不是吗?」 项允冲这才稍微放心了。「蓝怜,-要对我有信心,我真的爱-,我从未如此认真爱过一个女孩,-是第一个!」 「真……真的吗?」蓝怜粉颊羞红,红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花朵般的脸庞上,闪耀美金色的光泽。 项允冲微愣地望着她,觉得她从未如此美丽!花朵般的容颜、玫瑰般的红唇,闪耀着金红火光的晶莹双眼,她唇畔挂着一抹纯真腼腆的笑容,像块磁石般,强烈吸引他的靠近。 「怜……」他的眼中写着浓浓的情欲,需索的唇缓缓靠近,含住她的唇瓣。 第三章 蓝怜闭上眼,羞怯地用自己粉嫩的小舌去响应他,项允冲禁锢已久的热情终于失控了。 他一翻身,迅速将她压在柔软的米色地毯上,他捧起她晕红的小脸,认真而急切地问︰「怜,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吗?」 「我……我也想要你。」蓝怜一说完,立即将自己烫红的脸埋进他的领子里,她觉得自己好大胆,居然这么亳不知羞的,坦承自己想要一个男孩。 「别害羞!爱一个人是不需要感到羞赧的。」项允冲低头吻住她的唇,大手急促地钻入她的衣服下,捧起她娇小圆润的乳房。 「我很小,对不对?」蓝怜自卑地问。 她的身材虽好,但就是稍嫌瘦了点,而且比一般营养良好的女孩发育得慢。 「不!你的刚刚好适合我的手,我并不喜欢胸脯太大的女孩。」 他嫌恶地想起曾经交往过的法国女友,他常常被她的巨乳压得差点窒息,比较起来,他还是喜欢蓝怜这种娇小玲珑的尺寸。 「让我看看你。」项允冲迫不及待,想毫无阻隔地碰触那柔软的肌肤。 他解开她衬衫的钮扣,拉开她的上衣,露出样式简单但相当洁净的白色内衣 壁炉的火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花在漆黑的壁炉中闪烁着,山区夜晚的低温,使仍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不断发抖。 「我们该起来了。」 项允冲自蓝怜体内抽出,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做预防措施。 如果是以往,他绝对不可能忘记,但蓝怜实在太美好,竟让他连这个最重要的预防动作都没做。 他亲吻她光滑的额头,喃喃说︰「怜,对不起!我忘了做预防措施,如果不小心有了孩子,一定要让我知道,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嗯。」蓝怜红着脸点点头,有了他的保证,她便什么也不畏惧了。 就算真的有了孩子,她也愿意为了他生下他。 「我们去冲个澡。」 「好──啊,地毯!」 项允冲一抱起她,蓝怜立即低叫一声,因为她发现洁净的米色地毯,被红色的血迹沾污了一小块,看起来相当显眼。 「糟了!有没有清洁剂?得赶快洗干净才行,不然可能就洗不掉了。」蓝怜焦急地说。 「没关系,就让它留着。」项允冲毫不在乎高级的地毯被弄脏了。「那是我们的初夜纪念,我要永远留着它。」 「不要啦,都丢人!」蓝怜羞窘地捶打他的肩头。 「哈哈哈……」 项允冲不理会蓝怜的抗议,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两人又在浴室缠绵了一回,才换上干净的休闲服,回到壁炉前。 项允冲重新在壁炉里生起一堆火,然后到后头的厨房,找东西给蓝怜吃。 他端着两大盘食物回到壁炉前刖,发现蓝怜趴在地毯上,不断探头四处张望,像在寻找某样东西。 「你在找什么?」他放下食物,好奇地问。 蓝怜美丽的明眸不安地瞟着壁炉旁的圣诞树,红着粉脸狡赖说︰「没有呀!」 「还不老实说?看我搔不搔你痒!」项允冲放下装满食物的大餐盘,扭动的十指狰狞地向她伸来,当真准备上前「行凶」。 「好嘛,我说!我在找!有没有其它的初夜纪念。」 项允冲听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仰头哈哈大笑。 「宝贝,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风流!」他停止大笑,正色说︰「我只带过你一个女孩到这里,所以这间房子里,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初夜纪念。」 他在她面前蹲下,捧着她布满红晕的小脸,诚挚地说︰「我爱你,我可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蓝怜的眼眶红了,她将自已投入他怀中,哽咽地喊道︰「我也是!我也发誓,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一个男人,除了你,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碰我。」 「那你要牢牢记住,你这完美的躯体,全是属于我项允冲一个人的,不但不许让别人碰,就连牵牵手也不行,知不知道?」 「我知道。」 她仰起头,在他唇上印下保证的吻,而他也热情地回吻她,给予同样的保证。 那时,蓝怜真的以为他们能够天长地久,谁知才过不了多久,这个誓言就全然破灭了。 怎么办?她怀孕了! 蓝怜望着验孕剂上浮现的红色记号,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先前的怀疑没有错,她真的怀孕了! 怎么办?她应该告诉项允冲他们有了孩子,但──他人在哪里? 想起他,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寒假结束前,他突然失去联络,几次到他家询问,管家都说他不在,后来甚至说他出国了。 她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不是一直很好吗?既没有争吵,也没有第三者介入,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断然失去音讯。 她被拋弃了吗? 蓝怜缓缓蹲下,抱着尚还平坦的腹部失声痛哭。 她才刚尝到恋爱的甜蜜,现实却像残酷的冰雹,转眼间就将她甜美的梦打碎。 不!她不相信,他的誓言那么动听,他的眼神那么真诚,她不相信他所说的全是谎言。 她倏然起身往外冲,她要再去找项允冲,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找到他问清楚。 蓝怜迅速冲出家门,来到项允冲的住处,想再找他问个清楚。 到了项家门口,她发现项家的管家正在围墙外的信箱去信,她想起前几回管家避重就轻的答复,怀疑他有和项允冲串谋骗她的可能性,所以趁他没发现她之前,悄悄从没上锁的大门溜进去。 她来过项家几次,对项家的地形还算了解,为了怕被人发现赶出去,她从庭院里种植的树林间穿过,绕到主屋的后门,再从厨房溜进项家的豪华大宅。 蓝怜一进入项家就拔足狂奔,她已经无暇兼顾腹中的孩子是否会有危险,她只想尽快找到项允冲,将一切问个清楚。 沿途,几个打扫的女佣看见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她却连停下来解释的心思都没有。 一口气跑到项允冲的房门前,正想伸手去碰他房门的门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突然从一旁冒出,按住她的手背,阻止了她的举动。 蓝怜侧头一看,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她从末见过的男孩,年纪比她还小,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左右。清秀的面孔和他手上的皮肤一样白皙,不算长的头发整齐地覆盖在额前,是个相当灵秀好看的男孩。 「你是谁?」蓝怜皱着眉问。 她和项允冲交往三年,也来过项家好几次,从来不知道项家有这号人物存在。 男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能进去。」 男孩脸上,有着与他的年纪明显不符的沉静。 「你有何资格阻止我?我偏要进去!」蓝怜倔强的小嘴一抿,绕过他的手臂就想开门进去。 此时她不顾不得什么礼貌,一心只想尽快见到项允冲。 谁知那个男孩也相当固执,俐落的一伸手,再度挡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手拿开!」 蓝怜气坏了,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眼见就快见到项允冲了,他却一再碍着她的路! 「我说过,你不能进去。」男孩仍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与声调。 「让开!」 他愈是阻止,蓝怜愈肯定项允冲一定在房内,于是乘隙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拍击门板。 「项允冲,你出来!项允冲--」 「快住手!如果你再这么做,我就要请你马上离开了!」 男孩飞快上前,抓住她拍打门板的手,他年纪虽轻,但力道不小,一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就无法动弹,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练过功夫。 虽然无法继续拍打门板,但蓝怜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用力扯开嗓子,朝门内大喊︰「项允冲,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项允冲,你出来!」 「请不要这么做!」男孩用力将她往后扯,想将她带下楼,蓝怜两脚紧踩着地面,就是不肯轻易离去,她非见到项允冲不可! 「雅人,怎么回事?」 房门倏然开启,一个半裸的身影走出来,他赤裸着上身、面孔僵硬冷漠,显然正为了被打断某件事而感到不悦。 「允冲──」 蓝怜还来不及为了见到项允冲而高兴,就从开启的门缝间,看见一个女孩在他房内,正遮遮掩掩地用被单藏起自己裸露的身体,蓝怜一眼就认出,她是曾经公然扬言,要从她手中夺走项允冲的信息系学姐──魏冰兰。 项允冲和她上床了?! 她面孔一白,脑中嗡嗡作响。 她一定神智错乱了,否则她怎么可能看到这如此荒唐、不可思议的事呢? 项允冲明明答应过她,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那么此刻在他床上的人又是谁? 她拼命摇头,泪水不断飞迸而出,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 「你有什么事?」项允冲满脸不耐,望着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有什么事?」蓝怜难以置信,他居然用如此冰冷、毫无感情的语调问她有什么事? 她是他的女友,他突然不吭一声的消失,连句交代都没有,难道她不该来找他吗?况且──他还与别的女人上床! 她模糊的泪眼直瞪着门缝内羞于面对她的赤裸背脊,一颗心逐渐冰冷、死去。 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和魏冰兰上床了?」她沉痛地问。 「魏冰兰?谁?」他眉头一扭,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一时恍然大悟。 「你是说她?哼,当然!不过你可以放心,她冷硬得像条死鱼,和她上床一点乐趣也没有。或许──压根比不上你!」 他邪佞的眼,上下打量她姣美的面孔与玲珑的身躯,像打量一块美味的甜点,一旁的男孩露出些许惊慌之色,上前道︰「少主,您不能……」 「闭嘴!」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那男孩迅速闭上嘴,垂着头退到一旁。 「你变了……」蓝怜心痛地摇头。 望着他冷酷无情的面孔,邪佞的黑眸,她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看见那个宠爱她、呵护她的男孩。「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寒眸一凛,冷冷地说︰「我究竟变了多少,得依你了解我的程度而定!雅人--」他转向男孩,亳不留情的下令。「赶她走!连房里那个女的,也顺便一起撵出去,如果要假装矜持,就不要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无趣至极!」 他走进房内,不一会儿,裹着被单的魏冰兰尖叫着被推出门外,房门又砰地合上了。 蓝怜和魏冰兰一起被排拒在门外,她向着紧闭的门扉,心中不禁燃起熊熊的恨意。 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得想用尽一切的方法伤害他。 蓝怜眼神冷冽,缓缓将手移到自己的腹部,紧缩成拳。 她的爱情死了,这个孩子也不应该存在! 她要拿掉这个孩子,薄情寡义的项允冲,没资格让她为他产下孩子! 「蓝怜,你要不要紧?」 黄色的出租车在蓝怜家门前停下,一个大约长蓝怜一、两岁的男孩,搀扶着面孔苍白如雪的蓝怜,小心地跨下出租车。 蓝怜虚弱地摇头,眼泪像流水似的不断流出。 大约半个钟头前,她动了人工流产手术,让那个因美丽的谎言而产生的孩子,彻底自她体内消失。 她好痛! 疼痛的不只是她的肉体,更是她的心,因为是她亲自做下决定,杀死了她的孩子! 虽然那是项允冲所留下的风流孽种,但那也是她的骨肉呀,她难以相信自己怎么会如此狠心,扼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她倒在许哲远怀中,失声痛哭。 「哲远,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杀死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为了报复项允冲,残忍地夺走孩子的生命呢?我好可怕!我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蓝怜,别哭!」许哲远紧张哄道︰「你才刚动完手术,千万别掉眼泪,我妈说女人小产就像生孩子一样,一定要好好调养才行,不然将来会有很多毛病的。」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像我这种狠心的女人,活该受尽折磨。」蓝怜掩面痛哭。她醒悟得太晚,孩子的性命,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别自责,这也是没办法的决定,你才刚才大一而已,就算留下这个孩子,你也没有能力养活他,不如早点拿掉得好,免得孩子陪你一起受苦。」 许哲远是个实际的人,现实永远比浪漫重要。 「可是我还是难过,那毕竟是我的孩子呀!」 「别多想,等过一阵子就会好过多了。」许哲远柔声安慰。 「哲远,谢谢你肯陪我,还有瞒着我妈和阿姨,也谢谢你。」蓝怜感激地向他道谢。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许哲远是蓝怜一位表姨妈的儿子,算是蓝怜的表哥,由于两家住得近,所以交情不恶,常有往来。 「乖,别哭了!」许哲远轻拍她的背,低声哄道。 她无力将头靠在许哲远怀中,哽咽地啜泣。 男人都是不可信赖的骗子,这辈子,她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蓝怜紧抱着他的腰,放肆地痛哭,她和许哲远都不知道,离她家门前不远处的树丛后,一双愤恨的眼正冷冷地瞪着他们。 项允冲的双手紧握成拳,冰冷的黑眸直瞪着依偎在陌生男人怀中的蓝怜。 他才刚历经丧亲之痛,如今又得承受女友变心的折磨。 寒假结束前,他接到从瑞士传来消息,他的母亲与继父在一次雪崩的意外中丧生,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年纪太小,没与父母一起去滑雪,因而侥幸逃过一劫。 他接获消息,哀痛逾恒,来不及通知蓝怜就匆匆赶往瑞士处理善后,他将母亲与继父安葬在瑞士,然后将小他整整八岁的妹妹接回台湾。 他那日本籍的生父,得知出事的消息,立即来电要他带着妹妹到日本定居,但他考虑到蓝怜人在台湾,所以婉拒了父亲的好意。 他万万没想到,离开台湾才不过短短两个星期,她就能迅速勾搭上别的男人! 瞧瞧他们拥抱的亲昵模样! 原以为她是个独特、纯真的好女孩,他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上她,没想到她竟是这种朝秦暮楚的女孩。 项允冲像折磨自己似的,眼也不眨地直瞪着他们紧密相拥,直到许哲远送蓝怜进屋然后独自离去后,他才上前敲门。 蓝怜才刚躺下,敲门声便响起,她又拖着虚弱的病体出来开门。 「谁?」 她打开门看见项允冲,立即防卫性地挺起背脊。「你来做什么?」 「你的脸色好苍白,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本来想找她理论的项允冲,一见她白得吓人的脸色,立即担忧地问。 「不关你的事!」蓝怜想起刚失去的孩子,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转。 都是他这个负人汉的错!若不是他,她就不会被迫拿掉腹中的小生命! 她的反应激怒了项允冲,立即让他将原本尚存的一丝关怀拋到脑后,他铁青着脸,上前揪住她的手质问︰「刚才送你回来那个男的是谁?」 「你是说哲远?」他看到哲远送她回来了? 「那奸夫叫哲远?」她竟敢这么亲热地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你说谁是奸夫?」难听死了! 「难道你想否认,刚才你没和他亲热地拥抱?」 蓝怜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来了,却躲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他这样的行径,令她感到气愤。 「我想和谁拥抱,都不关你的事吧?你有何资格来质问我?」 「你忘了你正在和我交往向?难道非要我在你身上烙印,你才会记得你是我的女朋友?」 「原来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嘛!」蓝怜讥诮地说︰「在你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有脸说我是你的女人?」 「那样的事?什么事?」项允冲垂眸略微一想,立即明白了。「你是指我不告而别,突然失踪两个星期这件事?其实我是有苦衷的!我可以解释──」 「你不必向我解释,因为我根本不想听!」她亲眼看见魏冰兰在他床上,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你不想听?」项允冲的脸霎时沉了下来。她知道他有多少话报告诉她吗?刚逢变故时,他心里痛苦万分,赶往瑞士处理母亲和继父的后事时,他几度难忍悲痛,那时唯一支持他撑下去的力量,就是她的照片上那甜美的笑颜。 好不容易,他处理完一切,急急忙忙赶回国来见她,她却不耐不住寂寞,另结新欢了。 「这表示,你打算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咬着了问。 「没错!」她不可能容许背叛,她痛恨负心的男人。 「我明白了!」 项允冲冰冷地望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愤然扭头走开,从此,不曾再出现在她面前。 两天后,他带着小他八岁的妹妹搭上前往口日本的班机,前往青森县去找他的亲生父亲──武居清成。 隔年,他负笈前往法国留学,而这一去-- 就是七年。 第四章 七年后 当当当…… 床头柜上的小猪闹钟,叮叮咚咚地响起,小猪圆滚滚的身体,随着音乐铃声左右摇摆,相当逗趣可爱。 「嗯……」 白色绣花的双人被褥蠕动了一下,一只纤纤素手从被窝里伸出,按掉了闹钟, 不一会儿,一个发丝膨松、神情慵懒的美女掀开被子坐起,懒洋洋地转动视线环视四周。 蓝怜看见床头柜上的小猪闹钟,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是她从高中时期,一直到现在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丁淳纯从日本买回来送给她的礼物。 淳纯知道她总是不快乐,所以买了这么一个逗趣的小玩意,希望她每天起床时看到它,都能开心一点。 蓝怜的视线从胖嘟嘟的小猪,移到台灯下放置的几张照片。 那是她和其它三位最要好的朋友──丁淳纯、林咏筑和苏映宣的合照,那时大家都还是快乐的单身女郎,如今其它三位都已结婚,其中还有两人当了妈妈。 大家都有了美好的归宿,只有她依然是单身一人。 虽然好友们都为她担心,希望她能忘了过去那段伤心的感情,尽早遇到足以共度一生的伴侣,但她个人并不这么想。 对于男人,她是早已死心,不敢接近,也不愿再接近了。 身为广告明星的她,年收入超过千万,住高级公寓、开名车、穿戴名牌服饰,对于目前的生活,她感到相当满意,根本不需要男人这种低等庸俗的动物介入,无端搅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蓝怜撩开垂落在白色丝质睡衣上的长发,下床将嫩白的小脚,套入纯白的布质软鞋内,然后进入浴室盥洗。 片刻后,她梳洗完备,电话铃声也正好响起。 她优雅地接起电话,话筒里立即爆出成串的连珠炮。「蓝怜,-还没准备好?今天要和长信集团谈合约,迟到了不好意思呀!」 那是她的经纪人──许哲远。 当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急需一位经纪人为她打理周遭琐碎的事务,所以她找上了许哲远。一方面是因为她信任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年他对她有恩,所以她没有第二选择的,以高薪聘请他担任她的经纪人。 而他也没有令她失望,个性圆滑、善于交际的地,为她接洽了不少工作,增加许多曝光的机会,将她的事业推上一个崭新的巅峰。 「马上就好,给我十分钟。」 蓝怜一说完马上挂上电话,打开衣橱挑了一套白色套装,然后迅速为自己化个简便的妆。 即使成为家喻户晓的广告明星,她仍不喜欢化浓妆,幸好她天生丽质,只要淡扫蛾眉就美得令人惊艳。 打扮妥当之后,她习惯性的戴上墨镜,然后向电梯下楼到地下室的停车场,与许哲远会合。 许哲远一见到她就急呼-「快!现在马上赶过去还来得及。」 「走吧!」蓝怜坐上许哲远墨绿色的宾上轿车,车子便急速往前驶去。 这天是星期一,虽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但位于世贸的精华商业区,却还穿梭着来往洽公的车潮。 墨绿的宾土轿车从车阵中钻出,俐落地驶入一楝相当醒目的摩天大楼地下停车场。 大楼里的某扇玻璃窗前,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冰冷的眸子望着轿车驶入地下室,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喃喃自语-「终于来了!」 他将头转向恭敬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幽冷地问-「邓经理,你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项先生──不,总裁!属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会顺利拿到蓝怜的新合约。」 「我不在乎花多少钱,无论如何一定要签下蓝怜,绝对不许失败!」 「是,属下明白!」 「好了,你去吧!」男子冷漠的将面孔转向窗外,继续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潮。 邓经理离开总裁办公室后,来到隔壁的总裁专用会议室,准备依照大老板的吩咐,签下最近红得发紫、炙手可热的广告明星蓝怜。 「当真给我们这么好的条件?」蓝怜的经纪人!许哲远,听到他所开出的条件,惊喜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一年两亿五千万的酬劳,哪个广告明星能拥有这么高的身价? 这简直像在做梦,许哲远真想负捏自己的脸颊,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除此之外,红利、奖金等额外的酬劳还另计,另外公司会配给一辆高级的轿车,给篮小姐做为交通工具,每年还有两次出国度假散心的机会,费用由公司全额支付,地点随蓝小姐自选。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邓经理将视线转向蓝怜,忍不住在心底赞叹-真美! 难怪总裁费尽心思要签下她,她实在是广告界的聚宝盆,谁拥有她,就等于拥有一张不败的王牌。 她今天穿著一套白色的古奇洋装,微卷的长发用一支珍珠发钗随意盘在脑后,只留几撮发丝落在颊畔,如绿叶般衬托着她绝美的容貌。 她微微抬起明亮的水眸望过来,邓经理的心跳立即停止一拍,要是她愿意向他招招手,他一定浑身酥软得立即倒在她怀中,享受她的爱抚…… 「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蓝怜略微低沉的性感嗓音,惊醒了他的春梦。 「什么?篮小姐,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任何条件都可以再商量。」他紧张地说。 「还可以再商量?」许哲远兴奋得简直快休克了。 上天居然赐给他们这么好的新东家,这张合约当然非签不可了! 「我还要再回去考虑一下!」蓝怜拿起皮包起身。 「-要再回去考虑?!」许哲远和邓经理不约而同的大叫。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那着灯笼都找不到,而她居然还要考虑? 「蓝怜,-到底要考虑什么?」许哲远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我终觉得怪怪的……」蓝怜掉头环视这间会议室,总觉得有人正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她抬头看见天花板的角落有架监视器,难道是那里…… 「蓝小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绝对不会再有,-不必再考虑了,赶快和我们签约吧!」邓经理拼命游说道。 「是啊!蓝怜,我也赞同邓经理说的话,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就别再犹豫了。」许哲远也迫不及待加入劝说的行列。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奇怪!」 蓝怜摇摇头,从她一进入这栋大楼就觉得不太对劲,一种诡异的感觉老在心头打转,她无法想象自己将为这间庞大的公司工作,她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哪里奇怪了?篮怜,-别这么敏感嘛!」许哲远想到这一大笔钱,将与他擦身而过就满心不舍,他以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才刚贷款买了一间房子给我爸妈,为我想想那高额的房贷吧!」 蓝怜抬头看见他哀求的眼神,向来冷硬的心霎时软了,她对任何男人都可以冰冷绝情、不假辞色,唯独对他…… 她微叹口气说-「好吧!如果你觉得可以签,那我就签。」 「当然可以签呀!合约的内容我都帮你看过了,没问题的!」许锡远迫不及侍从口袋抽出笔交给她。 如果她的年薪是两亿五千万,那他这个经纪人,可以抽取其中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也就是五千万。简直像在做梦! 蓝怜接过他递来的笔,正想在合约画上签名的时候,看见长信集团总裁的外文名字,忽然一愣。 dannil.shun? 「你们总裁是外国人?」她迅速抬起头问。 「不完全是。我们总裁具有中国与日本两国血统,不过他目前是法国籍。」邓经理回答得相当有技巧。 「喔。」 蓝怜轻应一声,心中暗自揣测,shun这个姓到底是向?还是项? 不可能!蓝怜失笑,怪自己太过神经质。 那说不定只是一个发音很接近的姓氏罢了,她怎么会以为是「他」呢? 她摇摇头,重新握起笔,迅速在合约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 她将两份签好的合约其中」份递给邓经理,邓经理检查无误后,笑-了眼。 「蓝小姐,既然-已经签了合约,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也希望-能全力配合,新任的经纪人为-安排的宣传活动──」 「等等!」许哲远一听到「新任经纪人」几个字,立即站起来紧张地问-「你刚才说新任的经纪人是什么意思?蓝怜的经纪人不是我吗?」 邓经理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为了合作业务上的便利,我们会为蓝小姐更换一位新的经纪人,由新任经纪人为蓝小姐量身打造一份,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宣传企划,我们衷心希望蓝小姐能够配合公司的安排,创造蓝小姐事业的巅峰。」 「可是刚才你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呀!」许哲远紧张地问。 「喔,我没提吗?」邓经理佯装惊讶地说-「那我一定是忘了!不过我虽然没提,但合约上有注明呀,你应该看见了才对。」 「合约上有注明?」许哲远抢过蓝怜手上的合约逐条检查,果然在第十六条找到邓经理所说-必须配合公司所安排的经纪人。 「怎么会这样?」豆大的汗珠从许哲远的额头上滴下,刚才他一心只想尽快签下这张合约,根本没仔细检查合约的内容,如今发现不对劲,只怕已经太晚。 「我拒绝更换经纪人!」蓝怜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这点恐怕不行!」邓经理眼中闪过一抹狡桧。「根据新合约规定,让小姐必须完全配合公司所安排的工作与宣传活动,如果违反合约规定恐怕您必须赔偿公司五倍的赔偿金。」 「五倍?」许哲远震惊地跌回座椅里。 两亿五千万的五倍,不就是十二亿五千万吗? 「这是陷阱!」许哲远震怒地大吼。「这个合约不公平,我要请法官裁定这份合约无效!」 「请便!」对于他的要胁,邓经理丝毫不为所动。「这份合约是本公司律师团和总裁研商后所拟定的,绝对公平合法,不过如果两位不相信,倒是可以上法院试试。只是奉劝蓝小姐想清楚,我们才刚签下新合约,这么做万一把事情闹开来,让新闻媒体知道了,伤害最大的,是蓝小姐自己的名誉。」 许哲远霎时哑口无言,邓经理说的没错,和长信集团翻脸,伤害最大的将会是蓝怜自己。 过去这几年来,蓝怜对他的照顾他最清楚,原本是个穷小子的他,经过她的提拔,早已拥有两楝房子与进口名车,他实在不该再贪心,让蓝怜牺牲自己的利益,争取他自己的权益。 再说,若不是他被利益蒙蔽双眼,没看清楚合约内容,又一再催促蓝怜签约,他们或许不至于这么轻易上当。 算他活该,自作自受吧! 「蓝怜,算了!怪我自己不好,-别为我争什么了!,听从公司的安排,对-比较有好处。」他垂下头,颓丧地说。 「不!」蓝就不肯轻易放弃。「我不可能丢下你,独自加入长信集团。」 她转头对邓经理说;「我想见你们总裁,请你安排一下。」 「这……」邓经理迟疑了,他不确定总裁是否愿意接见她。 正思考时,她放置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抱歉!」他连忙取出手机,走到一旁接听。「啊,总裁……」 一会儿后,他走回来说-「蓝小姐,总裁愿意接见-,不过──许先生恐怕得先离开。」 许哲远早已看开,也没打算再为自己争取什么,于是轻拍蓝怜的手说-「我先回去好了,-和长信总裁谈谈,如果他不答应就算了,千万别为了我损害了-的权益。」 「我知道。」蓝怜虽然这么回答,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非和长信总裁争回许哲远经纪人的职位不可。 许哲远走后,蓝怜在邓经理的带领下,来到总裁办公室。 「就是这里。」邓经理替她转开了门。「好好和总裁谈,千万别触怒他。」说完,便匆匆退下。 蓝怜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暗忖- 这位长信总裁,显然相当具有威严,看得出邓经理很畏惧他。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许哲远的事她绝对会据理力争到底,就算会触怒他,她也不怕。 她鼓起勇气推开门,走入总裁办公室,然后随手带上门。 她走进门内,看见一个男人倚在玻璃墙前,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他的脸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显然已经等她很久了。 由于背光的缘故,所以她一时没看清他的脸。 「请问──」 「你终于来了,蓝怜!」 蓝怜听到这个声音,立即震惊地睁大眼。 这是-- 「不记得我了?」那男人走向她,远离了窗口的阳光,她这才看清楚他是谁。 项允冲!?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章 不──」 蓝怜惊喊一声,下意识转身想冲出门外。 项允冲没有拦她,只冰冷地吐出要胁。「只要-一走出这扇门,我就让-的经纪人男友,永远找不到工作!」 蓝怜立即停下脚步。 她缓缓转头,突然明白了一切。「你就是长信总裁?」 「没错!」他的回答相当干脆。 「签下我的新合约,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又答对了!」 「为什么?项允冲,我们早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们是分手了,但那并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七年前的一切,我一直牢记到现在,今天我签下-的新合约,就是希望能和-──重温旧梦!」 他咧嘴朝她微笑,但不知为何,他的笑容令她全身发颤。 「没必要!」 她自我防卫地昂起下巴,高傲地说-「我有自己的生涯现画,不劳你费心!我们解除合约,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 「哈哈哈!」项允冲放肆地大笑,然后突然停住笑容,冷冷地望着她说-「蓝怜,难道-忘了吗?刚才-已经签下新合约,现在-属于我项允冲的资产之一了,-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对于我的资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绝对不可能轻易放手!」 「你……」她睁大美眸,向着他噙着就笑的面孔,许多年不见,他英俊依旧,只是感觉又长高了,肩膀变得好宽,看起来更加成熟、挺拔,极有男人的魅力。 「其实-终究是我的摇钱树,我签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为我赚进大把钞票,只要-肯好好配合我们为-做的企划,我保证不会太为难-和-的经纪人男友!」项允冲斜睨着她,潇洒地燃起一根烟。 「你是说--哲远?」蓝怜紧张地问。 她可以吃亏、受委屈,但她不希望连累了他。 不过──他怎么会认为哲远是她的男朋友呢?但她并不想解释太多,也认为没必要解释。 「-当真这么在乎他?」项允冲喷出一口烟雾,眼睛-得更紧了。 她对那个险些把她卖掉的蠢男友,倒是挺有心的!他难以克制心底升起的浓浓妒意。 蓝怜没理会他的问题,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再次追问-「你刚才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项允冲低头望着那只放在自己手臂上的白嫩小手,片刻后才冷漠地开口-「-最好先放开-的手,如果-总是如此随便碰触其它男人,那么我真该同情-的男朋友!」 蓝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揪紧他的袖子,她心头一惊,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项允冲见她远离自己,急促的呼吸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故意吊胃口似的轻敲自己的唇,喃喃自语道-「其实我真的不想为难他,毕竟他也挺可怜的。」 如果那则「吃饭十万,上床一百万」的传闻是真的话,那么身为蓝怜男友的许哲远,不就一天到晚在戴绿帽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哲远哪里可怜了?蓝怜完全听不懂。 「那不重要!」项允冲走到书桌前,取出另一份合约给她。 「这是我针对你的男朋友许哲远,所写的一份培育计画书。原则上,我认为许哲远还算是个不错的经纪人才,所以如果他愿意接受我们的安排,积极进修这方面的专业知识,那么我愿意聘请他,担任长信影音明年度新人的经纪人,只要他有本事捧红新人,酬劳方面长信影音绝不吝啬。」 「真的?」蓝怜提高了音调,忍不住替许哲远感到高兴,能被长信集团看中的人,没有几个呀! 哲远一定以为自己要失业了,没想到老天仁慈,还另外替他开了这条路。 她惊喜的表情,让项允冲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冷冷地附注。 「不过-先别高兴得太早,他究竟能不能得到这个经纪人之职,完全得看-的态度而定。」 「我的态度?」蓝怜一脸莫名其妙,这关她什么事? 「只要-答应乖乖配合我的安排,我就依照承诺,栽培许哲远成为长信影亲旗下的经纪人之。不过-若敢违背我的命令、或是行为不检破坏了公司的名誉,那么我就会先把许哲远赶出长信影音,-听明白了吗?」 「我……非常明白!」 蓝怜这才知道,项允冲让许哲远进长信影音,全是为了箝制她的行动,他认为只要搬出许哲远,她就会乖乖就范。 事实上,他的推测的确没错,这么多年来,许哲远和她的情谊,早已凌驾一般的亲戚关系,她怎么忍心让亦兄亦友的他遭受失业之苦呢?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好,你的要求我同意,不过你不能无故刁难哲远,否则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要和他一起共进退!」 她竭力捍卫许哲远的姿态,让项允冲几乎快嫉妒死了,他僵冷着面孔,脸颊上的一束肌肉,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抽动。 「这点我可以保证。」 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薄唇上,蓝怜见了不但没有安心的感觉,反而脊背发冷。 他──到底想做什么? 该死的项允冲到底想怎么样? 蓝怜握着刚才新任经纪人佩琪给她的广告企划,简直不敢相信,他为她揽了什么好工作! 她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里头正在谈话的几位经理全部张大嘴,看着美得惊人的她突然闯入。 项允冲挑了挑眉,然后从容地挥挥手,要与他会谈的几位部属先行离去。 「-的礼貌显然有待加强。」他扭唇讥讽。 「这时候我没心思管那么多!」蓝怜将广告企划书砰地压在他桌上,竭力克制怒吼的冲动,一字字僵硬地问-「这个广告是你为我接下来的?」 「没错!」项允冲将身体往后头的大皮椅一躺,闲适地望着她。「怎么,-不喜欢?」 「我会喜欢才有鬼!」 内衣广告?亏他想得出来! 「-哪里不满意了?」项允冲拿起企划剧本翻阅,上面安排她穿著某品牌的新内衣,在原野中穿梭、奔跑,让心灵与身体一起呼吸洁净的空气…… 「我倒觉得挺好的!」 反正她早已阅人无数,让一百个人欣赏她的身体,和一千、一万个应该没什么差别吧? 「我拒绝露出手臂、膝下和锁骨以外的部位!」这是蓝怜拍广告多年以来的坚持,她从未打算让自己变成三流的脱衣艳星。 「恐怕-没有选择的权利!」项允冲起身走到她面前,超过一八五的身高,让她这一百七的身高,产生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项允冲亳不客气的讥讽-「蓝怜,-以为-还是什么清纯玉女吗?-在男人圈中的名声比淡水河还臭,我看不出这样的-来拍内衣广告有何不妥?」 「项允冲,你居然敢……居然敢这样说我!」蓝怜气得眼眶泛红,任何人都有资格这么说她,唯独他没有! 他才是那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人,他忘了当年他和她交往,却和学姐魏冰兰上床的事吗? 「我说错了吗?」项允冲挑起眉,佯装惊讶地说-「难道我听到-陪人吃饭十万、上床则要一百万的传言是假的?」 蓝辆实在气不过他那明显不信与嘲讽的表情,于是脱口喊道-「就算是真的,那也不关你的事!」 「-说什么?」项允冲面色倏然一绷,凌厉的眼眸霎时变得非常骇人。「-承认了?」 蓝怜根本不怕他,盛怒中的她早已忘了什么叫恐惧,一心只想气死他。 「没错!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的确陪人吃饭叫价十万,上床一百万,如何?不行吗?」 她毫无畏惧地直视项允冲,满意地看他气得头顶冒烟。 「-简直寡廉鲜耻!」他又嫉妒又生气,恨不得一把捏死她。 「彼此彼此!」他忘了当年是谁被抓奸在床? 「既然-是可以用金钱购买的物品,那么应该不会拒绝我才对吧?!」 项允冲大步走上前,单手攫住她的两手,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下巴,猛地低头罩住她香馥的唇。 「唔……」蓝怜震惊地瞪大眼,拼命扭动身体挣扎。 他怎能吻她?她不要他用那不知吻过多少个女人的嘴碰她,那令她觉得恶心。 蓝怜被他牢牢箝制住,完全无计可施,她不想这么被他强吻,便用力往他的嘴唇一咬。 「啊!」项允冲低叫一声,迅速松开她。 他睁大眼瞪着她,伸手往下唇一抹──流血了! 「你宁愿陪千百个男人上床,也不愿让我吻你?」在她的心目中,他就这么惹人厌吗? 「没错!」蓝怜扭开头,倔强地回答。 「好!」项允冲唇边挂着空洞的微笑,脸上有种令人心痛的绝望表情。 她又再一次拒绝了他! 七年前的他,被她残酷地排拒在心门之外,他虽愤然离去,但心里始终惦记着她,如今他学成归国,创造了傲人的财富与成就,却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她──依然不爱他! 项允冲僵硬地扯动嘴角,因自尊受伤而产生的愤怒逐渐涌上心头,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广告企划书扔回给她,冷冷地说- 「既然-对服侍男人经验老道,那么穿著内衣在树林里跑跑,应该算是小儿科的剧码吧?还是──-比较习惯什么都不穿?」 「项允冲!你──」 蓝怜举高右手,气得想把企划书扔在他头上。 「我劝-最好三思而后行,毕竟-那相恋七年的男友,能否继续担任长信影音的经纪人,就全看-的表现了。」 他的警告一出,蓝怜才想起许哲远的前途还掌握在他手里。 「除了威胁,你就没有其它的招数可用了吗?」她愤恨地问。 「不巧得很,那碰巧是我觉得对付-最好用的招数,所以铁定会一用再用,除非-和许哲远决裂,否则恐怕-得为了他,一辈子替长信集团卖命!」 「你是个卑鄙小人!」蓝怜怒瞪着他,一字一字自紧咬的齿缝间吐出。 「过奖了!」 项允冲得意地咧嘴朝她一笑,享受她七窍生烟的可爱模样。 如果不能让她爱地,那么让她恨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为──那至少会让她牢牢将他放在心里,永志不忘! 拍摄内衣广告那天,长信集团可说是如临大敌,上至导演、执行制作,下到场记、小妹,大家莫不战战兢兢地进行准备工作,因为听说总裁大人对这部广告片投以相当大的关注,而且将会亲自到场监工,所以大家自然不敢轻忽。 为了拍摄蓝怜宛若精灵在林中奔跑的画面,他们特地包下绿园度假村一整天,专门拍摄这幕场景。 天还未亮,临时充当化妆间的小木屋里不忙得不可开交。蓝怜抿着漂亮的唇,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身上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浴袍下没有其它衣物,只有一套这次代言的产品──强调自然的内衣。 「别替我戴耳环!」她伸手挡住化妆师欲挂上她耳垂的耳环。「这部广告强调的是毫无束缚的舒畅感,所以不需要加太多人工的缀饰。还有化妆也尽量淡一点,别抢了产品的风采。」 「是!」化妆师不由得心服口服。 以前她一直以为蓝怜之所以在广告界大红特红,纯粹是因为长得漂亮、身材特别好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蓝怜会红绝对不只因为外貌美艳出众,她那颗敏锐、纤细的心,才是她成名的主要原因。 「蓝小姐实在很漂亮,皮肤又好!」化妆师替蓝怜在重点补上蜜粉,一面赞叹道。 许多明星在镜头下,乍看很漂亮,但实际上根本见不得光,而蓝怜却是不管远观、近看都美得不可人物。只是…… 不知道她连陪人吃饭都叫价十万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化妆师偷觑她冷淡的面孔,在心中暗忖。 此时,门口的方向有人喊道-「总裁来了!」 蓝怜背脊一僵,缓缓抬头透过镜子,紧盯着昂首步入小木屋的项允冲。 「都准备好了吗?」项允冲走进小木屋,一双鹰准般锐利的眼睛,立即左右张望,像在寻找什么重要的物品。 他看见蓝怜坐在化妆台前,立即停止搜寻,笔直往她的方向走来。 「项总裁好。」化妆师看见他走来,立即含羞带怯地喊道。 「辛苦了!」他没吝啬地给了化妆师一个笑容。「我有话想和蓝小姐谈,你先到一旁休息好吗?」 「好的!」化妆师带着幸福的笑容,飘飘然走了。 项允冲一等化妆师离开,立即面色一转,他用一种严苛的目光上下打量蓝怜,挑剔她身上的一切。 她的头发太亮、皮肤太白、嘴唇太红,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服太少! 蓝怜冷冷盯着他,暗笑他对她和化妆师,完全是两种两极化的态度。 项允冲看见她身上披着的白色浴袍,像逮到了话柄,立即讥讽地低笑。 「让我瞧瞧-身上穿的是什么?浴袍?哈!有必要遮掩吗?或许这些工作人员当中,就有很多-的入幕之宾,又何必伪装清纯呢?」 话刚说完,他又马上补上一句。「不过我忘了-的价码订得很高,这些领薪水过日子的工作人员,可能付不起-要的价码。」 他那自以为是的口吻激怒了蓝怜,于是她故意道-「话是没错,不过若是遇到我喜欢的男人,有时候我会免费招待,可惜的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项允冲第一次破一个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冷冷向着她,半晌后猛然掉头走开。 她走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执行制作。 「什么?把导演换掉?」 执行制作听了他的要求,下巴掉到胸前。「总裁,张导演哪里不好?他是最近拍摄广告相当有人气的名导,临时换掉他要找谁呢?」 「那些我全不管!总之,马上给我换个女导演过来,还有──等会儿拍摄时必须清场,只要是男性的工作人员,就得全部离开。」 项允冲想到等会儿拍摄时,不知会有多少色——的眼睛,直盯着她只穿内衣的胴体看,他就嫉妒得恨不得杀了他们。 虽然他刻意用拍摄内衣广告的方法来羞辱她,却不允许这些男人平白看光她性感玲珑的曲线。 「全部离开?那怎么可能!别说其它人,光是摄影师就全是男的,难不成连摄影师都得清场?」 「没错!」项允冲的回答迅速有力,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等会儿连摄影师都离开,摄影的部分由我亲自掌镜。」 「您?!」执行制作惊讶得脱口喊道。 「怎么,不相信我有这能力?」项允冲抿嘴里睨他。「当初我刚到法国时,最早学会的就是如何掌镜,拍部广告片对我来说还不是难题。」 「我当然不是怀疑总裁您的能力。」执行制作掏出手帕猛擦汗,差点在他凌厉的视线下融化。 「那就快去照办办!」 「是!」执行制作只得赶快派人找个女导演过来,顺便把一干男性工作人员全赶回去。 可怜大伙儿昨天半夜就来架设器材、电线,现在又得摸黑回家,每个人都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大老板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第六章 当一切打理妥当,内衣广告终于正式开拍了。 项允冲坐在讲高的摄影车上,一手握着摄影机的把手,双眼专注地盯着镜头,将只穿著内衣的蓝怜,在林子里轻盈奔跑的娇美姿态,全部拍摄下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只着就绿色胸衣,明显比以往丰润很多的尖挺酥胸上,呼吸逐渐急促、浓重。 七年不见,她比以前丰满许多,形状完美的尖挺,随着她奔跑时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曲缠绵性感的乐章,不断挑逗他的自制力。 光是这样看着她,就令他感到兴奋难耐,他无法想象她这性感的一面,将在全台几百万户的电视机里播放出来。 想到还有无数男人也能这么看着她,项允冲就嫉妒得快发狂。 「够了!该死的给我停止!」他突然大吼一声,在一干女性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下,扭头走回小木屋。 他要去打电话,命人马上找个替身过来,他无法忍受成千上万的男人,都看见蓝怜只穿著内衣的性感模样。 「项允冲,你给我站住!」 蓝怜迅速披上大浴袍,追在他身后冲进小木屋,砰地甩上门。 她被他气得连形象都不顾了。她出道三年,拍过上百部广告片,从来没有一个老板敢无故喊停又扭头就走,他的反应好象她表现得很烂似的! 「我哪儿做得不好,你为什么突然喊停?」 项允冲没有回答,只是一径望着她,目光深沉而复杂。 「说话呀!你到底哪根筋不对?」蓝怜气愤地追问。 「-很希望继续拍下去?」项允冲注视她良久,才缓缓开口问。 「当然!」这是她的工作,而对于工作,她一向全力以赴。 「-就这么想让全台湾的男人,看光-的身体?」项允冲的语调和目光一样森冷。 「项允冲,我们谈论的是公事,你能不能别做人身攻击?」 蓝怜最讨厌他动不动就讽刺她是个招蜂引蝶的女人。 「怎么?不喜欢听实话?那我就用行动告诉-好了,-就是这种容易到手的女人!」 项允冲用力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掠夺的唇强硬地盖上她的小嘴,尽情蹂躏肆虐。 她又被强吻了!他凭什么强吻她? 蓝怜气愤地槌打他的手臂,却被他揪住手腕反手扣在她身后。 「-喜欢男人这么看着-,不是吗?」他的唇急促地拂过她柔嫩的唇瓣,低喃着说-「-喜欢男人疯狂地追逐-,-享受被注目的虚荣感,-总是不甘寂寞!」 「咿咿──唔唔──」蓝怜想抗议,小嘴却被他紧紧堵住,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承认吧!-喜欢他们看着-,甚至──这么碰触。」项允冲倏然扯开披在她身上的白色浴袍,攫住一只柔软的香馥。以往娇小的尖挺,如今已丰润得难以一手掌握。 「-『长大』了!」他掂掂手上的沉重,发出轻蔑的啧啧声。「这是真的,还是手术制造出来的效果?」 「当然是真的!」蓝怜气鼓鼓地喊。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是真实的。 「-确定是真的?还是和-当年的誓言一样,全是个完美的谎言?」他嘲讽地问。 他居然还敢提当年的事? 「放开你的臭手!」蓝怜左右扭动身体,想甩掉还牢贴在她胸上那只毛手。 「安分一点,别乱动!」项允冲张开强壮的大腿,夹住她的身体两侧,制止她乱动。 「放开我!」蓝怜整个人像被蚕茧包裹住的蚕宝宝,丝毫动弹不得,却还想拼命挣扎,想挣脱他的箝制。 「我劝-最好别动,否则即使我对-不齿到极点,还是有兴趣要-一次!」他暗示性地捧起她的臀部,让她感受他火热的硬挺。 「你──」蓝怜满脸彤红地怒叱-「无耻!」 「不会比-无耻,至少我不曾利用自己的身体赚过一毛钱。」 他话刚说完,敲门声正好在此时响起。 他和蓝怜互瞪着对方几秒,然后他突兀地松手,将她往前一推,蓝怜往后颠了几步,重心不稳地摔进沙发里。 项允冲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说-「既然-身为长信集团的广告代言人,那我奉劝-最好安分一点,如果让我听到一丝风声,知道-还暗地里与那些男人勾三搭四,我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立刻转身去开门,她听到他站在门口不知和谁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甩上门走了。 蓝怜哽咽地拉紧身上的浴袍,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沙发上,克制不住心底发寒的感觉。 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会为他的无情感到心痛? 朦胧的光线中,一对男女温柔地相拥,黄色的烛光映照在室内,营造出浪漫的情调。 男人缓缓低下头,正欲吻上女人的唇,忽然一个暴戾的吼声,如炮火般猛然响起。「卡!卡卡卡──」 「怎──怎么了?」 男演员吓得跳起三丈高,女演员则是捧着头痛苦地呻吟-「又来了!」 「你们在搞什么鬼?」 项允冲大步走过来,卷成筒状的剧本,直指箸男演员的鼻子,只差没敲上他的头。 「你们以为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拍的是广告片,不是三级片,你们这样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项总裁……」男演员没见过项允冲发飙,屏气凝神,连句话都不敢吭。 「乔风,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先去休息,这幕我们等会儿再拍。」蓝怜忍住怒气,安抚担任她情人角色的广告演员乔风。 「喔……好。」乔风迟疑地看看蓝怜和面色不豫的项允冲,才匆匆转身离开。他一走,蓝怜立刻发飙。「项允冲,你到底想怎样?拍内衣广告你嫌我穿得太少,拍沐浴点广告你嫌我暴露,这会儿你又有什么高见?」 蓝怜忍不住生气,她认为他根本是无端找碴。 「是-表现得太过放荡!-看起来就像三级片中的女主角,一见到男人就迫不及待贴上去!」他愤然指责。 「你居然敢说我像──像──」蓝怜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项允冲居然敢这么说她! 「项允冲,在你指责我之前,先看过剧本了吗?你知道我今天是替哪家厂商拍广告?是保险套!请问保险套广告还能用多正经严肃的方式打广告?再说剧本又不是我写的,这出广告也不是我心甘情愿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杰作吗?」 项允冲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的确是他刻意安排这些需要裸露身体、卖弄风情的广告片给她,存心羞辱她,但每次拍片时,蓝怜总是非常敬业地配合,该裸露时就裸露、该卖弄风情时就尽责地卖弄风情,反观项允冲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每次拍片时他都有状况发生,不是赶走男性工作人员,就是临时要工忙人员找替身替蓝怜上场,这会儿他连男主角都想赶走。 他已经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可以不用拍了,我──」 「找替身替我拍?」蓝怜翻翻白眼,真的快被他搞疯了。 既然他不满意她的表现,就不要替她接这些莫名其妙的广告,既然接了,就不要临时变卦,把大家当猴子要! 「难道-还想继续拍?」他的下颚紧缩,眼中显露不悦的光芒。 他已经给她机会跳脱泥沼,她还自甘堕落、不想从泥沼里爬起来,他认为她根 本是存心在其它男人面前卖弄风骚。 「我只是不喜欢做徒劳无功的工作!」谁喜欢拍到一半突然被换角? 「好,那-就继续吧!」项允冲咬牙冷笑,她竟喜欢卖弄风骚就随她去吧!「好好表演──或许-根本不需要演,只要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就行了!」 「什么?项允冲你──」他说这句话,好象在讽刺她。 蓝怜想追过去问个清楚,但他已经走向摄影机的位置,她只好忍着气,将剩余的部分拍完。 被项允冲这么一整,原本预计下午就可拍完的广告片,一直拖到深夜才完成。 结束一天冗长的拍摄工作,蓝怜婉拒佩琪载她回家的好意,打算自己搭出租车回去。 佩琪虽然是她的经纪人,但她总觉得佩琪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而且她始终认为佩琪是项允冲的亲信,所以并不很想亲近她。 她刚走出公司的大门不久,就听见身后传来响亮的喇叭声,她回头一看,发现那辆车的驾驶,正是她目前最不想看见的人──项允冲。 「有什么事?」她满怀敌意地瞪着地。 「夜很深了,-确定要这么一路走回家?」 项允冲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盯着她,他衬衫的袖子卷起,古铜色结实的手臂自然 垂落在车外,虽是极为普通的一个动作,但是由他做起来就是特别阳刚、帅气。 「这点不劳项总裁费心,就算我得一路走回家,也不会笨到搭大野狼的车!」 它话还没说完,项允冲已仰头哈哈大笑。「很抱歉,我也没打算载-回去,我身旁的宝座已经有人了。」 他用拇指潇洒地往边一指,蓝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经纪人佩琪已坐在他身旁。 佩琪微微朝她点头一笑,她眼中那抹胜利的光芒,让蓝怜觉得分外刺眼。 「今天我载佩琪回家,她的车停在地下室,-把她的车开回去吧!」项允冲用中施恩的语气说道。 蓝怜恨恨地咬牙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需要佩琪的车──」 「接着!」项允冲压根不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佩琪的车钥匙-给她。 蓝怜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中那串钥匙,他居然这么霸道,简直是强迫中奖嘛! 「为什么我要──」 「小心驾驶,别把佩琪的车撞坏了。」项允冲潇洒地朝她挥挥手,然后踩下油门,潇洒地离去。 「喂!项允冲!项允冲──」蓝怜在车子后头追了几步,气得直跺脚。 他倒好,载着美女去夜游,她却得帮他的红粉知己把车开回家,这算是什么道理? 蓝怜站在街头,向着早已不见项允冲车影的马路,一辆出租车突然在她身旁停下,口嚼槟榔的出租车司机将头探出车外,咧开腥红的嘴问- 「小姐,要不要坐车?」 蓝怜立即害怕地倒退一步,摇头说-「我不需要车,谢谢!」 「小姐,-好眼熟──啊!-是不是最近拍内衣广告的那个蓝怜?-本人好漂亮,比电视上还漂亮,身材又好……」司机色——的直盯着她,还热络地打开车门说-「来来,我载-回家,不用钱的!还是想跟我去兜风,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 「不不,不用了!」蓝怜吓得直往后退,她捏紧拳头,手心有些刺痛,这才想起刚才项允冲交给她的车钥匙。 「我──自己有车,谢谢你!」 她朝地晃晃车钥匙,然后迅速转身往公司跑,喘着气跑进有守卫看守的大门,这才安心多了。 看来没办法!她只能开佩琪的车回去了。 她不甘心地走向地下室,将佩琪的车开回家去。 深夜,蓝怜洗了个舒服的泡泡浴,还没穿上衣服,门铃声就响起了。 她皱眉看看墙上的钟,都快深夜两点了,还有谁会来按她的门铃? 不过她想无论是谁,这个人都不会是她的朋友,她没有一个朋友会不懂礼貌的在深夜时,前去打扰别人休息。 她披上浴袍来到客厅,打开连接监视器的电视屏幕一看──是项允冲! 这么晚了,他跑来做什么?她狐疑地拉开大门,防备地向着他。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穿成这样,在等待谁来吗?」项允冲不满地瞪着她露在宽大浴袍下的白皙前颈。 「那不关你的事!」蓝怜拉紧浴袍,瞪着他又问了一次。「项大总裁,请问这么晚了,你到底有何指教不能明天再说,非得现在登门造访不可?」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他咧开嘴,假笑着说-「佩琪明天急着要用车,我来替她把车开回去。」 佩琪?又是佩琪!他对佩琪可真体贴周到! 蓝怜忍住心头的妒意,漠然说-「你稍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她转身到房间去找放在皮包里的车钥匙,回头走出房间时,发现项允冲已经不请自入地走进她的客厅,到处走动参观屋里的装潢、摆饰。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即指着一幅挂在墙上的油画对她说- 「这个画家在欧洲相当有名气,他的每幅作品都很贵,而且不容易买到,这是一九八零年代初期的作品,应该早就被买走了,我可以冒昧的请问,这是哪位金主送给-的度夜费吗?」 来来漂亮的脸孔候然绷紧,呼吸短浅而急促,像在忍住满腹的怒气,她忍耐地闭了闭眼,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受到他的影响,就当他是一只爱吠叫的狗,别理他就好了! 但项允冲显然是存心来挑-的,继续用话激她。 「-不说话是不想回答,还是答不出来?唉呀!-该不会忘了是哪位金主送给-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金主可会难过──」 「住口!」蓝怜再也无法忍受他恶劣的猜测,扭头握拳朝他低吼-「那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不是什么度夜费,你别用那么-脏的字眼污蔑我们的友谊!」 那是她的闺中密友--苏映宣嫁到英国前送给她的礼物,映宣的丈夫是英国伯爵,拥有无数古今知名画家珍藏的画作,映宣挑了其中三幅分别送给她、淳纯和咏筑,她不允许他用这种-脏的想法,来胡乱诋毁她们之间的情谊! 「是啊,朋友!」项允冲不知道这是女性朋友送给她的礼物,以为是某个男人送的,自然不相信她会有什么纯友谊的男性朋友。 「我想所谓『朋友』的定义就是,上床的价码可以算便宜一点,对吗?」 怒火轰隆一声冲进蓝怜的脑子里,她的忍耐终于全部用尽了,她咬着唇走到项允冲面前,举手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闭上你的脏嘴!」 项允冲的头被打偏了一边,他缓缓转回头,一双瞪大的眼眨也不眨地直视她,黝黑的脸颊上逐渐浮现隐约可见的红色手痕,提醒蓝怜她做了多么暴力的举动,不过她并不后悔。 她咬着唇昂起下巴,她不会为了制止地继续污蔑她的朋友而道歉! 「-就这么舍不得我说那个男人?」项允冲破怒气和妒火烧红了眼,压根不愿弄清事情的真相。「好!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也不是只有他付得起-要的价码,-要多少我都可以给!」 「只怕你给不起!」蓝怜冷声嘲讽。她要的真心,岂是他给得起的? 「你开个价吧!」项允冲绷着脸说。 「就一亿吧!」蓝怜随口说道。 反正他绝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只为了买她一夜,所以这样应该能打发他走。 蓝怜这么以为,她万万没想到项允冲去连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都没有,便铿锵有力的应允。 「好!这个价码我同意,就付-一亿。」 第七章 「你说什么?」 蓝怜脸上得意笃定的笑容消失了,她不敢相信,项允冲居然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价码。「不──你不是认真的!」 项允冲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晶亮炯然的黑眸望着她,脸上有种狂乱、不顾一切的神情,她这才知道,他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你疯了!」她用人摇头,一步步往后退。「我不答应这件事!我不是妓女,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现在说这句话不觉得太迟?早在-败坏自己的名义之前,就该有这种醒悟了!」 项允冲节节进逼,将她逼进了卧房,她的房间并不算小,但他高大的身材一进入房间,顿时让她的房间充满拥挤的窒息感,蓝怜下意识畏惧起来。 「你不要进来!出去!」 她抓起房间里的抱枕、梳子、小摆饰丢他,但都被他轻松地拂开。 「出去──」她转头疯狂地寻找可以攻击的物品,没发现他已经绕到她身后,一把箝住她的纤腰。 「啊!放开我──」 「我不放!」项允冲被她激起了野蛮的兽性,他咧开嗜血的残酷笑容说-「我不会放开-,我已经答应付钱了,-不能出尔反尔!」 「不!」蓝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就被用力-上床。 她被摔得头晕脑胀,根本还来不及爬起来,他已迅逮脱去上身的衣物,如泰山压顶般扑到她身上来。 「不要──」 蓝怜挥动手脚想挣开他,却宛如螳螂撼树,根本毫无效用。 他有力的双腿将她修长的双腿架开,大手一扯便剥开她的浴袍,露出浴袍下有如水煮蛋般白皙、滑嫩的肌肤。 「你的皮肤真棒!一定经常保养吧?」他爱不释手地抚摸她性感的锁骨,一面低沉的喃喃询问。 「这是职业需要。」她不自觉回答。 她身为广告明星,在拍片的时候往往必需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如此才能让产品拥有更大的说服力,因此她一直很注重保养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 「没想到-这么敬业,连这方面都如此重视!」项允冲难忍妒意地嘲讽。 他以为她所说的「职业」,是指做有钱富商的玩伴 激情结束,欢爱过后的疲累,让蓝怜浑身无力地躺在项允冲怀中,昏昏欲睡。 项允冲半卧着,面色阴沉地抽着烟,一根烟抽空,他推开蓝怜默默起身下床穿衣。 「允冲?」蓝怜睁开爱困的眼,不解地望着他。 他拿出笔,背对着她悉悉簌簌不知在写些什么,一会儿后,他转身将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蓝怜一看,奏时脸色大变。「支票?」 「没错!-要一亿不是吗?这里是一亿元的支票,不过这可不是一夜的价码,-没那么值钱!如果依-平日的行情,这张支票足以买下-百来个夜晚,所以这段时间-最好安分一点,因为我已经把-包下来了!」 「你──混蛋!」蓝怜抓起枕头,奋力朝他丢去。「滚出去!」 她发丝凌乱,脸上淌满了泪,神情脆弱得令人心疼。 项允冲不忍再看她娇柔的模样,低咒一声,转身走出房门,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蓝怜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悲痛,将头埋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热闹喧腾的宴会上,到处充斥着衣香鬓影的绅士淑女和美食,蓝怜穿著一件黑色的低胸晚礼服,冷眼看着众人充满笑意的脸。 「微笑!别让别人以为我虐待员工。」项允冲揪紧蓝怜的手臂,强迫她向面前那对不停傻笑的姊妹露出微笑。 今晚项允冲一位导演好友的片子杀青的纪念酒会,这件事本来与蓝怜无关,但他硬逼着她来,她只能不情不愿的陪他一同出席了。 只是蓝怜人虽然来了,但始终摆着一张冰冷的面孔,不知吓跑多少有意上前攀谈的男人。 「就算是你的员工,也有不笑的权利吧!」她冷冷地回嘴。 「现在-不只是我的员工,也是我百天之内的玩物,所以我要-笑,-就给我笑!」 「你要我笑是吗?谨遵君命!!」她赌气道。 「其实那张支票,早在项允冲走后就被她撕掉了,不过她不会告诉他,就让他以为她是个贪财爱钱的女人吧! 接下来的时间,蓝怜的表现完全符合她今晚的身分--一只美丽的花瓶。 她对每个注视她的男人报以甜美的微笑,毫不拒绝那些男人围绕在她身旁、对她献殷勤,项允冲冷然旁观他,心中的妒火愈烧愈旺。 「蓝小姐,-真的那漂亮!」 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紧贴在蓝怜身旁,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蓝怜低垂的领口瞧,他必须紧闭着嘴,才能防止口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谢谢!」蓝怜僵笑着致谢。 其实她最想做的事,是狠狠赏他一巴掌。 「蓝小姐,改天到我的别墅来参观可好?我珍藏了很多珠宝、钻石,如果蓝小姐喜欢,我还可以送-几颗当弹珠玩,-说怎么样?」 富商的肥手悄悄攀上蓝怜赤裸的手臂,蓝怜冷冷瞪着那只不安分的贼手,考虑着该不该将手里的鸡尾酒,倒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 「如何?还是蓝小姐想等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马上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给你。」他的手更加放肆地上下摩挲着,笑咧了满嘴金牙。 蓝怜终于再也忍不住,正想高举鸡尾酒杯往他头上倒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这么做了。 「啊──」蔡姓富商被泼了满头鸡尾酒,哀嚎地像只蚱猛一样跳个不停。 蓝怜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知是谁把一大杯鸡尾酒倒在他的头上,淋湿了他寥寥可数的几根头发,粉红色的鸡尾酒沿着肥胖的脸颊滴下,还有一片柠檬挂在他的耳朵上,随着他气愤的肥胖身躯不住发动,惹来周遭围观的人阵阵窃笑。 「你居然敢──」蔡姓富商愤怒地转头想斥责胆敢泼他酒的人,却发现那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项──项总裁!」蔡姓富商一见到项允冲,立即心虚地喊道。 「蔡董,你好象有点搞错了,这里是林导演的杀青酒会,不是酒廊舞厅,如果你要找女人,请到别的地方去,别污蔑了这个神圣的地方!」项允冲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蔡姓富商被说得面红耳赤,再加上四周谴责的目光,令他觉得非常难堪,顾不得替自己讨回公道,便夹着尾巴逃出门外。 蓝怜望着富商狼狈的背影逃出门外,心里正觉得痛快,忽然一个紧得令她发疼的力道攫住她的手,牢牢将她箝制住。 「你做什么?」蓝怜试着挣脱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跟我走,我有话对-说!」项允冲严厉地瞪着她,向声命令道。 他一面对身旁的人微笑,一面拉着蓝怜挤出重围。到了会场外,他粗鲁地将蓝怜推上自己的跑车,自己也随即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迅速狂驰而去。 银色跑车飙往渺无人迹的山岭,项允冲找了个空地将车子熄火,却没有下车,只是瞪着挡风玻璃前漆黑的夜色,一句话都不说。 「项允冲,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到底想做什么?」 蓝怜望着四周荒凉阴暗、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心生畏惧。 「-也会知道怕?-不断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玩火自焚吗?」项允冲冷笑。「不过-放心,我把-载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杀人弃尸,我不会蠢得为了-这种女人,赔上自己的前途。」 他话中的轻蔑令蓝怜气结,他非得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的吗? 「如果你带我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讽刺我,那么我拒绝坐在这里聆听,我要回家!」说完,蓝怜作势要打开车门。 「-走呀!」项允冲没有阻止她,反而一脸欢迎之色。「这里距离山下,开车少说二十分钟,至于走路嘛──-就自己想吧! 这条路很偏僻,沿途没什么商店住家,如果一路上都没遇到半个人倒还算好,万一碰到一些夜游的混混,-一个孤弱女子想抵挡他们……啧啧,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他装模作样的摇头。 「你……」 说真的,他所描述的情形,的确让蓝怜非常恐惧,但她想到当年他就是用这招骗她,她就拒绝再上第二次同样的当。 「无所谓!我宁愿和那些人在一起,也不愿陪你这个大混蛋!」 她痛快地说完,立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但项允冲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了回来。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不许走!」项允冲愤怒地揪住她,阻止她下车。 「放开我,我要回家!难道我连回家的自由都没有吗?」蓝怜气愤地挣扎着。 「-这么急着回家,莫非家里有男人等着-?」项允冲妒恨地问。 除了这点,他想不到她有何理由急着赶回家! 「没有!没有!那间屋子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男人进去过。我不懂,为什么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淫荡?」蓝怜真的受够了! 「因为那是事实!刚才在杀青酒会上,-不是非常享受男人的包围吗?」 「你别血口喷人,你别忘了,我是被你强迫才不得不来的!」 「是吗?我看-倒挺享受的。」瞧得他在一旁猛吃干醋,恨不得将那些盯着她看的男人全赶出去。 「你--」蓝怜气极,一个巴掌又想甩过去。 项允冲迅速抓住她的手,反手剪在她身后。 「我奉劝-,最好不要养成动不动就打人的恶习!」他低声警告。 「这辈子除了你,我还不曾动手打过谁,若不是你太过分,我根本不会动手打人,所以你没有资格怪我,因为是你害我变成一个暴力的女人!」蓝怜气鼓鼓地大吼。 「是吗?那么真是抱歉,让我用行动来向你赔罪。」项允冲虚假地朝她咧开了嘴,不安分的大手,直接袭向她乳沟微露的领口。 「不──不用了!」蓝怜不由得发出惊叫,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 「别装模作样了,-也想要的,不是吗?」 项允冲邪恶地微笑,厚实有力的大掌坚定地伸向她。 第八章 欲望的火花熄灭后,几近赤裸的身体让蓝怜开始觉得冷。 她试着推开依然深埋在她体内的项允冲,希望他赶快让她起来穿衣服,但项允冲还不想让她离开。 「再陪我一会儿。」 他拾起被捏成一团扔在驾驶座上的外套,细心地披在她身上。他温柔地拉开西装外套的衣领,为她理顺一头漂亮的卷发。 蓝怜被他的温柔迷惑了。「项允冲……」 「嘘,这时候别跟我吵。我们休战,好吗?」 「我才没有跟你吵!明明是你太──」 她的抗议消失在他口中,他挑起她的下巴,极其缠绵地吻着她。 刚才密布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皎洁的月儿露出笑脸,温柔地照耀着大地。 月光下,一对恋人深情拥吻的剪影映照在车窗上,更增几分情趣。 每个长信集团广告部门的同仁都感觉到,项允冲与蓝怜的关系改变了! 他们不再在拍片现场针锋相对、争吵斗嘴,也不曾再发生临场找替身的荒谬事件,因为蓝怜不再拍任何裸露、性感,或是带有性暗示的广告了。 大家莫不暗中揣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两人的关系,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总裁?」蓝怜的经纪人佩琪,手里拿着一份企划书,敲门进入项允冲的办公室。「我这里有一些企划部送来的广告,我替蓝怜挑了几个,请您过目。」 「佩琪,谢谢-!」 项允冲接过她递来的企划书,大略看过标题与内容之后,沉吟了几秒,将企划书递还给佩琪。 「这些产品都不适合蓝怜,转给另一位新人单灵吧!」 「可是总裁──」佩琪惊慌地喊道-「这些产品,都是您以往为蓝怜所安排的类型呀!泳装、丝袜、身体乳液──我看不出这些企划有何不妥。」 「以前我安排那些产品的目的,是尝试着想为蓝怜转型,但后来我发现成效并不如预期中的好,所以现在已经停止替蓝怜安排任何暴露、性感的产品。」 其实是他不愿再折磨蓝怜,也折磨自己,所以索性不再替她接这些,惹他猛吃干醋的性感广告。 「是。」佩琪佯装谦逊的点头,心里妒嫉不已。 他以为她不知道,是他舍不得蓝怜穿得太少,让人看光了身体? 「那我先回摄影棚去了。」佩琪不悦地掉头想离开。 「等等」项允冲看看手表,蓝怜差不多该拍完了。「我和-一起下去。」 「好啊!」 佩琪不知道项允冲心底真正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真的想陪她下去,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到了五号摄影棚,蓝怜还在拍产品的最后一幕,导演正在对蓝怜讲解他想展现的感觉。 「蓝怜,请-过来坐在这个位置,对着一号摄影机.想象最能引起-心灵悸动的人或物品都可以,我要强调女人抹了这支唇膏之后,心灵的舒畅与愉悦感。」 「好的,我知道。」蓝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我们先来一次试试看。场记准备──开始!」 蓝怜抬起头,对着亮起红灯的摄影机,一眼就看到站在摄影机后的项允冲,她的眼眸霎时变得好柔,就像每个看见自己心爱情人的女人。 「蓝怜,这个表情很好!」 导演喊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见,她的眼中只看得见项允冲。 他凝视着她,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她的心有如拍动翅膀的蝴蝶,冉冉上升,她抹着胭脂的红艳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绝美的笑容。 「对对,就是这种表情!太棒了!」导演兴奋地嚷嚷,将她如梦似幻的表倩一一摄入镜头。 蓝怜的经纪人佩琪双手环脚站在一旁,-起眼,冷冷地看着他们眉目传情。 难道在她不知情时,他们已经…… 「好!卡!」导演将片子重看一遍,然后满意地说-「很好,可以收工了!」 「大家辛苦了!」蓝怜向合作的工作人员道谢,然后拿起皮包离开。 项允冲跟在她身后走出摄影棚,在她耳边低语道- 「到地下停车场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蓝怜抬起头,迟疑地凝睇他片刻,然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嗯。」 她知道自己正在堕落,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 她甚至不敢告诉三位好友,自己又回到项允冲身边。 以前她总是口口声声劝诫她们,不要相信男人编织的美丽谎言,更不要傻得被男人骗去了身体和脆弱的心,但如今……她却明知故犯,无法自拔地沉溺在他所给予的爱怜与激情中。 她堕落得连她鄙视自己! 然而--她虽然无数次想拒绝项允冲的诱惑,但到最后然还是难以抗拒地投向他的怀抱。 她戴上墨镜,特地绕开大家常用的电梯,走楼梯到地下室与项允冲会合。 项允冲替她打开车门,蓝怜迅速上车后,车子立刻向出口的方向驶去。 一双嫉妒的眼在暗处,冷冷望着跑车驶出地下室。 「蓝怜,-好美……真的……好美!」 项允冲一面挺身向前冲刺,一面在她雪白细致的背脊上,印下绵绵密密的吻。 「嗯……允冲……」 蓝怜俯趴在床上,粉臀翘高,双手紧揪着床单,娇柔地承受他自背后进击的力量。 火热的激情持续加温,当高潮的一刻来临,项允冲低吼着仰高头,加快速度,让两人都得到满足。 欲望满足后,他抽身离开,将累得浑身虚软的蓝怜翻身拥入怀中,低头审视她迷蒙绝艳的脸庞。 她粉颊微红,回避着他火热的眼,脸上尽是羞涩之情。 她好想永远不能习惯这件事! 他不禁要想-她在其它男人面前,是否也是这副纯真羞涩的模样?又有多少男人见过,她欢爱后慵懒无力的娇态? 「当年我们分手之后,-又有过多少个男人?」他卷玩她乌黑的长发,佯装不在意的问。 他的问题,立即让原本祥和的气氛蒙上阴霾。 蓝怜浑身一绷,板起脸推开他,裹着浅蓝的丝被下床。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是不是也可以质问过去这些年来,你有过多少女人?我们明明说好只把握眼前的一切,不再谈论过去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要明知故犯,破坏这难得的平静?」 因为嫉妒!项允冲沉默地望着她,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蓝怜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索性转身走进浴室盥洗。 待她沐浴过后走出浴室,项允冲已经不在房间里,她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穿上,走出卧房去找他。 她走到敞开的书房前,看见项允冲在里头,正背对着她在讲电话。 「允冲?」 项允冲回头看见她,神色有些慌张,匆忙地将电话挂上。 「-洗好了?」他走向她,紧张地问。 「嗯。你正在讲电话吗?」她好奇的问。 「只是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好香!」项允冲低头亲吻她沐浴后,带着淡淡香气的肌肤。 她微仰起头,让他亲吻自己敏感的脖子。 「我想回去了。」她告诉他。 「晚一点再走吧!喝杯咖啡再走,好不好?」项允冲的唇缓缓往上溜,爱恋地在她的唇上吮吻着。 「我怕时间太晚……」 「大不了不走!」他倒希望她永远别回去。「留下来吧?」 「这……」 「不然只喝一杯也好!」今晚项允冲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很希望她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彷佛他再不这么做,恐怕会有什么事发生,将他们硬生生分离就像当年一样。 「我……好吧!或许喝杯咖啡也好。」蓝怜望着他略带哀求的眼,心软地同意了。 也唯有他,能让她坚强的意志变得薄弱,难以抗拒他的要求。 「我去煮咖啡。」项允冲高兴地转身走进厨房去煮咖啡。 望着他的背影,蓝怜悲哀地发现-她还爱着他! 即使当年他曾经负了她、使她不得不拿掉腹中的骨肉,她还是依然深爱着他。 表面上看起来,她恨他入骨,但实际上她一直无法忘记他,所以她才以恨为由,将他牢牢放在心底深处,从来不曾有片刻遗忘。 她不敢去想未来,也不敢要求项允冲给她承诺,她怕听到的答案会令她伤心,所以只能欺骗自己,她不需要永恒,只要追求短暂的快乐就好。 不知为什么,蓝怜突然想起那个多年前失去的孩子,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想起他了。 她在想,如果孩子知道她又回到那个害他不能生存在世上的绝情父亲身边,是否会恨她这个懦弱无能的母亲? 阵阵自责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真是个毫无原则又自私的坏母亲! 项允冲煮好咖啡走出厨房,看见她垂眸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于是上前轻拍她的肩问-「-在想什么?」 「别碰我!」 他一碰触到蓝怜,她立即反应激烈地挥开他的手,并且迅速闪躲到一旁。 项允冲的手僵滞在半空中,一脸受伤的望着她。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蓝怜眼眶里泛着泪光,她无法言语,只能歉然的不断摇头。 今晚她没办法和他交谈,她必须一个人静一静! 「对不起,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她抓其皮包,转身冲向大门。 项允冲没有阻止她,只是木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跑出他的视线。 自从那天之后,蓝怜整整一星期躲着项允冲,不肯和他单独见面。 不是她故意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而是她觉得,继续这么毫无顾忌的和他在一起,对不起那个尚未出生就被迫消失的孩子。 那几天晚上,蓝怜都睡得很不安稳,她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她梦到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婴儿,小小浑圆的身体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她。 她绽开笑颜,张开双手,正想迎接那个爬向她的小娃娃,突然一阵寒风刮来,孩子不见了,她哭喊着到处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她最后一次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伸手一抹,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么奇怪的梦呢? 蓝怜拖蓬慵懒的身体下床,腹部立刻传来饥肠辘辘的咕噜声。 最近她好象特别会吃,以往食量很小的她突然吃得很多,常常一起床就觉得很饿,必须马上找东西吃才会稍微舒服一点。 她打开冰箱,发现里头什么食物都没了。 最近她常和项允冲出去用餐,所以家里几乎没有准备吃的东西。 简略地梳洗过后,未施脂粉,只戴上墨镜到楼下的便利商店去买早餐。 她拿了一条全麦士司和一瓶鲜奶到柜台结帐,发现店员一直用一种好奇、窥探的目光偷觑她。 她觉得很奇怪,她常到这间便利商店买东西,有好几次是这个店员帮她结帐,照理说即使见到她,她也不应该感到惊讶才对呀! 她耸耸肩,低头打开皮包付帐,这时才看见放在结帐柜台上的八卦杂志,而那杂志的封面人物──正是她。 蓝怜迅速拿下墨镜,确定那的确是她没有错!令她愤怒的是,一旁斗大的标题写着-红逶半边天的广告冰山美女,原来竟是为了利益卖身的放荡女!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她? 她抓起一本杂志,抖着手交给店员。「我要买这一份。」 「啊……好!」店员接过那本杂志,赶紧放进袋子里。 店里几位正在买东西的顾客看见她,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不是蓝怜吗?」 「就是她没错!喂,你看她要买那本杂志耶!」 「奇怪!她干嘛买?自己做过什么,她应该最清楚吧?」 「哎呀,她想看看人家用多大的篇幅,报导她的『伟大事迹』嘛!」 「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亏我以前还很喜欢她说,我真对她感到失望……」 接下来的话,蓝怜已经听不下去,她付了帐,立刻像逃难似的逃出便利商店。 走出电动玻璃门外,她还能清楚感受到背后那几道鄙夷的目光,紧紧黏着她的背不放。 第九章 回到家,蓝怜完全忘了饥饿,立刻拉开塑料袋取出标题惊悚的八卦杂志,马上翻阅起来。 她直接翻到报导她的那一页,一眼就看到几幅,她从项允冲的住处出来时被偷拍到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有些灰暗,因为那时天才蒙蒙亮,不过仍能清楚地看得出照片上的人是她。 那些照片旁还用小字附注-冰山美女清晨从长信总裁项允冲的住处离开,两人明显有不正常的暧昧关系。 她大略瞄了下密密麻麻的内容,全是用尖酸刻薄、揣测偏颇的字眼来形容她,把她说成一个靠美色,获取各种利益的拜金女。 他们竭尽抹黑之能事,把她与项允冲之间的感情扭曲得不甚入眼,说她之所以和项允冲在一起,完全是为了获得高额合约和其它更多好处。 报导并且强调公司里人人都知道蓝怜有特权,可以自由挑选她想拍的广告片,如果她不想拍的片,便全推给新人单灵…… 蓝怜翻看着,气得直想落泪,明知不该将这种没经过考据的报导放在心上,但她就是忍不住生气、愤怒。 她觉得好委屈,马上拿起电话拨给项允冲,但他的手机一直拨不通。不久,他主动来电了。 蓝怜立刻向他哭诉-「允冲!你看到杂志了吗!上头把我们形容得好-脏,我好生气……」 「蓝怜──」一直沉默不语的项允冲打断她的话,声音紧绷地告诉她-「等会儿十点整,打开长信电视台,我们有场现扬实况转播的记者会。」 「记者会?什么记者会?!」蓝怜抹去眼泪,不知道他突然告诉她这个做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我还有事要忙,不多说了!」 说完,项允冲立即挂断电话。 蓝怜莫名其妙地瞪箸话筒,被他诡异的反应搞得更加不安。 忐忑不安地等到十点钟,她立刻打开电视,转到长信电视台频道,果然看见一场记者会正要开始。 这到底是什么记者会? 蓝恰疑惑地皱起眉头继续观看,讶然发现项允冲也列席参加这场记者会,他坐在一个白色长桌的正中央,面色相当凝重。 不久,项允冲站了起来,四周的喧哗声立刻停止。 「我想大家都应该已经知道我和蓝怜之间的事。关于杂志上的报导,我只承认一半。那就是我和蓝怜的确是情人关系,那天深夜她确实从我的住处离开,这两点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关于其它内容的部分,我则不予置评!」 他望着镜头,语气沉重的说-「虽然我和蓝怜男未婚、女未嫁,一起过夜也没伤害到谁,但我身为长信总裁,蓝怜又替多家信誉良好的厂商做产品代言,这样的行为的确有损长信的名誉,也间接影响到多家厂商产品的形象,我本人谨代表自己和蓝怜,向各家厂商及社会大众道歉!」 他弯下腰,深深一鞠躬,四周立即响起一片哗然。 「傻瓜!为什么要道歉?」蓝怡泪流满面望着电视屏幕,替他感到委屈。「我们只是相爱,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项允冲直起腰杆,望着镜头继续又说-「由于这件事情的影响,蓝怜的形象已经严重受损,不适合再替信赖长信的厂商代言,所以本公司片面决定,与蓝怜解除合约,从今天起,蓝怜不再是长信影音的一员,特地在此向大家声明,谢谢!」 「什么?」蓝怜抹泪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震惊地瞪着屏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长信要与她解约?她被赶出长信集团了? 这是项允冲的意思吗? 「不──」她失控地拼命摇头。 他怎能用如此清冷、平静的口吻宣布与她解除合约,彷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愫? 为什么?她不懂! 想起几天前两人还很恩爱甜蜜,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完全换成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面孔,在众人争相指责她时,无情地补上一脚,将她踢进可怕的地狱里。 蓝怜伤心地掩面痛哭,脑中忽然浮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这一切全是项允冲所策画、安排的呢? 她不禁想起被偷拍到的那晚,他一些怪异的反应。 她想起他匆忙挂断电话时惊慌的面孔,还有她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却被他再三挽留,才会在清晨离开时被狗子队拍到,难道他就是那天晚上打电话通知狗仔队,又怕他们临时赶不过来,才会借故拖延、挽留她? 蓝怜迅速坐起,透明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咬唇思考,愈想愈觉得自己的推测合理、正确。 是他!一定是他通知杂志社到他家门前守着,等她出去时拍下照片,再以这件事为名义,将她赶出长信集团! 虽然她想不出他有何理由这么做,不过只有他知道她在他家过夜,如果不是他告诉杂志社,还会有谁这么做? 这一定是他的阴谋诡计!他籍意利用合约引她上钩,将她玩弄一番之后,再利用丑闻事件将她打进地狱里,并以这件事为由与她解约,轻松地和她撇清关系。 她不敢相信,他的心思居然这么歹毒!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待她?就只因为她爱他吗? 蓝怜再度抓起电话打给项允冲,他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她在他的信箱留言,希望他马上回电,但他一直迟迟没有回音。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回电给她,冷淡地说-「刚发生这种事,最近我们最好先别联络,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说完,便想挂断电话。 「等等──」蓝怜激动地喊住他。「项允冲,我只问你一件事,这是你的阴谋诡计吗?是你在背后策画这一切,好打击我吗?」 电话那头有片刻沉默,音乐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没挂断电话,停顿好一会儿,才传来项允冲类似叹息的低语-「如果-要这么想,那就算是吧!」 话筒从蓝怜手中滑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 是他费尽心机陷害她,是他毁了她的名誉与前途! 真的是他! 「蓝怜不要紧吧?」 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孩一面伸手按电铃,一面回头问站在她身后,两名身材修长的女子,两个清丽佳人脸上,也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她们都是蓝怜最要好的朋友,四个人从高中时代一直到现在,虽然历经时空的阻隔,但她们之间的友情却历久弥坚,不曾中断过。 因为一直联络不到蓝怜,所以担心她的三人相约前来找蓝怜。 「淳纯,-别担心,蓝怜很坚强,我想她没事的。」林咏筑虽然这么说着,但心底同样担心门内的蓝怜究竟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报警呢?」爱哭的丁淳纯嘴一扁,泪水迅速溢满眼眶。 蓝怜会不会已经…… 「别胡说,蓝怜绝不会傻得想不开!」特地从英国赶回来的苏映宣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做什么?」林咏筑疑惑地问。 「找锁匠!」 林咏筑和丁淳纯听了顿时恍然大悟,不禁露出佩服的表情。 对啊!还有什么方法比找锁匠更快将门打开? 不愧是经常在世界各国旅游的映宣,脑子转动的速度比谁都快。 锁匠很怏就来了,她们骗锁匠自己忘了带钥匙,锁匠便不疑有他的替她们打开门。 她们将钱付给钱匠之后,立刻直冲进屋。 她们首先来到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蓝怜并不在这里,不过桌上还摊着那本将她描绘得污秽不堪的杂志。 她们三人对看一眼,心底的忧虑更深了。 连她们这些旁观的朋友都为她抱屈不已,她们不知道蓝怜本人,怎么受得了这样恶劣的批评? 「我们进卧房去看看!」 她们来过几次,知道蓝就的卧房是哪一间,上前敲门后没人响应,转动门把又发现门没锁,她们便直接开门闯进去。 「蓝怜──啊!蓝怜她……」 胆小的丁淳纯首先哭喊出来,因为她看见蓝怜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彷佛已经……没有生息! 「蓝怜……」林咏筑迅速掩着嘴,制止自己哭出声音。 「-们先别哭,说不定她根本没事,我过去看看她。」 号称苏大胆的苏映宣,小心地靠近蓝怜床边,伸手往她削瘦的脸颊上一摸──还好,是热的! 她立即松了一大口气,回头朝两位哭得伤心的好友喊道-「别哭了!蓝怜没事,她只是睡着了,不过她的身上好烫,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看!」身为护土的丁淳纯立刻抹去眼泪,上前替蓝怜做个大略的检查。 「她发高烧了,必须马上送医就诊才行!」丁淳纯担忧地说。 「那还等什么?快!我和咏筑扶她,淳纯,-帮我们开门。」苏映宣迅速指挥道。 「好!」丁淳纯立刻跑去先将房门打开,方便她们出去。 苏映宣和林咏筑一人抓着蓝怜的一条手臂,用力将她扶起,并且试着将她拉下床,被她们这么一折磨,原来睡得死沉的蓝怜终于缓缓睁开眼,一脸迷惑地望着她们。 「咏筑?映宣?-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显然完全不知道她们来了,也不知道她们按了将近半个钟头的门铃,最后还找了锁匠才将门打开。 看见她这副不成人形的憔悴模样,苏映宣忍不住红着眼眶斥责道-「蓝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天底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解决,非得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自己也说过,别在乎那些可恶的臭男人,怎么-自己还──」苏映宣又急又气,再也说不下去。 蓝怜畏怯地缩了缩身体,双眼呆滞无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好想睡……睡着了最好,睡着了,就不会有痛苦……」 蓝怜说着,眼皮又逐渐沉重,想继续躲进毫无忧愁痛苦的梦乡中,永远不要醒来。 「不行!蓝怜,不能睡!快醒醒──」 然而这次无论她们怎么喊,蓝怜就是不愿再声来,她们只得火速将蓝怜送往医院就诊。 她们谨慎商量后,将蓝怜送到丁淳纯结婚离职前工作的小医院,这里不但地点僻静,不会有人打扰,而且院长仁人仁术,丁淳纯对他非常放心。 「蓝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昏睡太久,有点小小的营养不良。」面貌慈祥的老院长仔细为蓝怜做过检查后,这么对她们说。 「那她怎么会一直昏睡不醒呢?」林咏筑担心地问。 「那是因为让小姐受到太大的打击,对人世产生逃避的心态,她或许认为这么一直睡下去,就能永远避开这些痛苦吧!」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丁淳纯哭着问-「院长,你有没有办法帮助她,让她不要这么痛苦?譬如给她一些药剂什么的──」 「喔,那可不行!」老院长迅速摇头说-「刚才我为蓝小姐做检查时,发现她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要是胡乱用药,万一对胎儿造成不良的影响,那就不好了。」 「什么?!」 这句话宛如在病房里投下一颗原子弹,她们三人张大嘴,面面相衬,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丁淳纯终于从嘴里挤出话来。 「那是……项允冲的孩子吗?」 「废话!」苏映宣和林咏筑忍不住转头白她一眼。 这是无庸置疑的!这么多年来,蓝怜心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项允冲。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丁淳纯焦急地问。 「我想──我们应该让项允冲知道蓝怜的情形,不过那得等蓝怜醒过来之后再说。」林咏筑建议。 「这位小姐说得对!!」老院长道-「蓝小姐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们会替她打营养针,帮她补充营养,等她身体和心理的状况都好转之后,应该就会自然清醒了。」 丁淳纯立即说-「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来陪她,在她耳边说话,说不定她听到我们的声音,很快就会清醒了。」 「对!正好目前我们三个人都有时间,我们分别轮流来照顾她,一直到她康复出院为止。」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映宣用人击掌,三人算达成了协议。 她们鼻酸地望着躺在床上、一径沉睡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蓝怜,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幸福的笑容重新回到蓝怜脸上。 经过一个礼拜的悉心照料与调养,蓝怜终于逐渐恢复往日的美丽模样。 充足的营养让她削瘦的脸颊逐渐丰腴,苍白的脸色也慢慢转为粉红,只是她仍然沉睡着,不曾醒来。 丁淳纯、林咏筑和苏映宣每天都轮流到医院照顾她,在她耳边说话,让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必须赶快坚强起来,还给孩子一个健康、坚强的母亲。 她们见蓝怜身体逐渐康复,却一直逃避着不肯醒来,于是商量之后决定,通知项允冲来看蓝怜。 她们推派两个代表──林咏筑与苏映宣去找项允冲,至于丁淳纯则留在医院照顾蓝怜,没想到她们顺利将项允冲带回来,蓝怜却失踪了。 丁淳纯看见她们回来,立刻焦急地哭喊道-「蓝怜──蓝怜不见了!」 苏映宣只得先安抚她。「淳纯,-别哭!先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去茶水间倒杯水回来,蓝怜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张纸──」 她刚将那张纸拿出来,项允冲立刻一把抢过去。 「我看看!」 白纸上只有蓝怜凌乱写下的一句话-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难道她想…… 项允冲缩紧下颚,迅速命令-「她可能会把孩子拿掉,大家马上分头去找!!快点!」 话一说完,他立刻带头往外冲,脾气较硬的苏映宣哑然张大嘴,瞪着他的背影嚷嚷-「为什么我们得听他的?」 「好了!映宣,现在别计较那么多,先找到蓝怜要紧!」林咏筑硬拉着她和丁淳纯,随后追出病房。 项允冲离开病房后,先在蓝怜所住的小医院上下翻找一遍,确定她人不在医院里,才将目标扩大,往外头找去。 他依常理研判,如果蓝怜有心拿掉孩子,应该会去找私人诊所为她动手术,所以立即询问附近的住户,一探听到私人诊所的位置,便立刻赶过去。 当他看见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时,一颗久悬的心终于放下,相对的,怒气也一涌而上…… 蓝怜悄悄离开医院,迈着沉重的脚步,茫然无依地向前走。 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小腹,难以置信里头又住了一个小生命。 她又怀孕了!怎么会? 想起自从和项允冲重续前缘之后,他们便不曾避孕?辛勤耕耘的结果,当然会结下果实,想来根本不奇怪!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是喜悦多于忧虑。她又有了孩子!她想生下这个孩子! 然而,冷静一想,她能留下他吗? 他是项允冲的骨肉,看见这个孩子,她必定会想起他,她不敢肯定受尽委屈的自已,会毫无怨尤的疼爱这个孩子。 她恨项允冲,她怕自己会把对他的怨怼,全部发泄在无辜的孩子身上,她只要自己变成那种被仇恨驱使、而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的母亲。 她不要!与其这样,不如别让孩子降临在这个不幸的世界上。 蓝怜紧揪着仍然平坦的腹部,滚烫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想要这个孩子呀!她真的好想要这个孩子,但──她真的无法留下他! 就如同七年前那般,虽然悲痛欲绝,却不得不残忍地割舍腹中的骨肉,因为她不希望孩子像她一样,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 「啊,对不起!」一个妇人从一扇玻璃门内走出来,不小心撞到站在门口的蓝怜。 蓝怜没有理会妇人惊讶的目光,她抬起模糊的泪眼,怔怔地望养妇人走出来的地方。 林妇产科诊所? 她像被催眠般,跌跌撞撞地走上前。 拿掉孩子! 对,她不要孩子陪着地一起受苦,她要把孩子拿掉! 蓝怜将颤抖的手伸向门把,不过当她握住冰凉的金属把手的那一刻,却突然迟疑了。 她在心中问自己——已经残忍地谋杀过一个小孩,还能冷血地谋杀第二个吗? 她隔着妇产科诊所的玻璃门,看见里头有几个跟妈妈一起来看诊的孩子,有的还在牙牙学步、有的已经会玩、会跑,他们脸上尽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快乐地令她不禁露出微笑,猜想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能够杀死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吗? 不!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会好好疼爱他,因为这也是她的骨肉。 蓝怜坚定地抿起唇瓣,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个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她自己! 确认自己的信念后,她想转身离开妇产科,没想到忽然被人从后揪住手臂,然后用力扭转过身。 她讶然回头瞪着那个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找她找到心焦的项允冲。 第十章 「项允冲,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抹去眼泪,惊讶地问。 「我才想问-,跑来这里做什么!-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厉声质问。 蓝怜毫不惊讶他为何知道她有了孩子,必定是咏筑她们告诉他的! 「就算是,那又如何?」她昂起瘦削的下巴,冷冷睇着他。 她明明已经决定生下孩子,但一见到他出现,又忍不住想激怒他。 「-若敢杀死我的孩子,我绝不原谅-!」他严厉的警告。 「是吗?你要恨就恨,我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没做过,杀死一个或两个,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她倔强地说着违心之论。 「你说什么?」项允冲面色僵冷,一字字问「-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解释清楚!」 「你听不懂吗?那我说明白一点好了!早在七年前我就拿过一次你的孩子,那时他和现在这个孩子差不多,才一个多月大吧,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让医生把他挟碎,从我体内取出。」 想起那段痛哭的往事,她的鼻头好酸、好想落泪,但她还是硬挤出笑容,佯装平静地述说当年手术的经过。 项允冲惊骇地听她彷若不在乎地诉说这件事,听得面色发青、恶心欲呕。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且早在七年前,就被冷血地结束了生命。 「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摇头,瞪着蓝怜的眼神,像望着一个毫无感情的魔鬼。「-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狠得下心拿掉他?那也是-的孩子呀!」 「当然是为了报复你!」蓝怜猛然转头瞪他,眼中满是累积了七年的伤痛与怨恨。 「我有多恨你,你究竟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太恨你,所以我要杀死你的孩子,让你的孩子因你的薄幸而死去,我要让你内疚,我要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她悲痛地哭喊。 若不是他背着她偷腥,她又怎会为了他,残忍地把孩子拿掉呢? 这件往事,她始终耿耿于怀,即使前阵子两人复合,她也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它,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无法原谅他!真的无法原谅他…… 「报复我?」项允冲愈听边糊涂。「我做错了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报复我?」 「你做错了什么?」蓝就讽刺地低笑。 直到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你该不忘了魏冰兰吧?」她提醒道。 她差点忘了他的伪装功夫有多高竿! 「魏冰兰?」项允冲脑中隐约出现一个相貌艳丽、几度主动向他示爱的大胆女孩。「我记得她,不过她和我们之间的事有任何关连吗?」 「你还是不明白?还是你压根忘了那件事?」她摇头冷笑,为魏冰兰的主动献身感到不值。 「哪件事?蓝怜,我真的不明白-在说什么!」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好象鸡同鸭讲,牛头根本对不上马嘴。 「好!既然你非要我点明,那我就干脆说清楚一点!当年你和魏冰兰上床,被我亲眼看见了,而你不但没向我解释,还把我赶出去,这些事你全忘了吗?」 「我和魏冰兰上床?」项允冲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我荒唐?荒唐的人是你好不好!」他一脸无辜的模样让蓝怜火气更大。「你明明和魏冰兰上床,当时你也亲口承认了,为何现在又翻脸不认帐?」 「因为我真的没做这件事,更不可能承认什么,-一定误会了!」 「我误会?」他可真会推卸责任,当年犯下的恶行,一下子就这么推得干干净净!「你的意思是说──我看到那个和魏冰兰在床上,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是个虚无的幻影罗?」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项允冲脸色霎时大变。「-是说,-看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和魏冰兰上床,他还把-赶出去,而那就是-拿掉孩子的原因?」 「没错!」她冷冷地转过头,没兴趣看他自导自演这出无辜的戏。 项允冲颤抖地闭上眼,终于找到引发这一串混乱的乱源了! 他暗自吞下热泪,用力睁开双眼,走到蓝怜面前,按住她柔弱的双肩,放软语调说-「蓝怜,听我说!我真的没和魏冰薇上过床,当年-看见的人也不是我,现在我必须去求证一件事,如果事实如我所料,那么真相就大白了!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冲动,否则-一定会后悔。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匆匆交代完,项允冲立即转身跑开,蓝怜追在他身后喊了几声,他也只是回头挥挥手,然后便消失在人群中。 蓝怜被他的这些话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事,这点他绝对可以放心。 「蓝怜--」 她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声,知道是咏筑她们找来了,因为实在不忍心再让她们担心,于是立即举步往她们的方向走去。 「咏筑、淳纯--我在这里!」 项允冲离开蓝怜之后,立刻直奔机场,买了前往日本的机票,启程飞往东京,再转搭日本国内线班机到东北的青森县。 一月分的青森,总是飘着大大小小的雪花,他下机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雪,他走出机场,冷风立即袭上脸颊,他拉高长外套的领子,踩着软厚的积雪,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东北的巨擎──巨鹰帮的总部。 回到以传统日式建筑建造的巨鹰帮总部,大家见到项允冲,纷纷恭敬地行声喊道-「二少爷。」 他没心思多说话,只匆匆摆手要他们别多礼。 他没有费事地要人通报,直接闯进巨鹰帮帮主的专用休息地。才刚推开门,立即有道清瘦的人影窜出,一掌劈向他。 他立即举手抵档,并且急喊道-「雅人──是我!别动手!」 那道清瘦的身影顿了一下,迅速收手。 「很抱歉!二少爷,雅人不知道您来,冒犯您了。」雅人恭敬地低下头,以平静得毫无一丝情绪的清冷嗓音致歉。 「没关系!我大哥在吗?」他急着找人。 「帮主在里头休息。」 「我进去找他。」 他迈开大步,打算直奔内室,经过垂挂着水晶珠帘的露台时,忽然一道与他极为相似的嗓音喊住他。 「你来了?」 项允冲立即煞住脚步,转身走回可以观赏灿烂夜雪的露台。 「大哥!」 项允冲撩开水晶珠帘,珠帘内赫然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两人相似的程度让人难以辨认,差别只在发型与服装的不同。 他们两兄弟之中,只有项允冲会穿西装、打领带,而他的兄长──武居拓也向来是一身率性的黑衣,知情的人只要一看到穿西装、打领带的,就知道是项允冲,所以几乎不会认错。 项允冲和武居拓也虽然个性截然不同,但他们确确实实是一对同卵的双胞胎兄弟。 当年他们的母亲项淑菁,从台湾前往日本学习舞蹈,意外结识他们的父亲──武居清成,两人迅速坠人爱河,项淑菁并为武居清成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不过由于武居清成霸道冷酷,又风流成性,所以这段异国姻缘,很快就宣告结束,他们在双胞胎兄弟三岁那年协议离婚,项淑菁带走小儿子,取名为项允冲,至于长子拓也,则交由武昌清成抚养成人。 武昌拓也自从懂事后,便不定期到台湾探望母亲与弟弟,所以与项允冲这个双胞胎弟弟还算熟稔,七年前他们的母亲与再嫁的丈夫滑雪发生意外身亡,后来武昌清成也与情妇在一次夜游的车祸中丧生,他们失去双亲,关系顿时变得更加紧密。 「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老实回答我!」项允冲望着武居拓也,面容严肃地问。 「你问!」武居拓也起身走进室内。 他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睡袍,露出赤裸的胸膛,完全不畏外面零下的气温。 「当年妈过世时,你到台湾找我,是不是曾经遇到一个名叫蓝怜的女孩?她说看到我和别的女人上床,还把她赶出去那个人是你没错吧?」 「蓝怜是谁?我不认识!」 武昌拓也懒洋洋的转动眸子,手一伸,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雅人,立刻将温好的清酒送上,供他品尝浅酌。 「蓝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爱她!」项允冲激动地说。 「爱?」武居拓也冷笑。「那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不过你说的事,我倒有点印象,那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你干嘛突然提起这种陈年旧事?」 「这么说是真的?」项允冲面色铁青,双拳握得死紧,一双眼瞪得像要突出来似的。 「你冒充我的身分,跟我们学校的女同学上床,还把我的女朋友赶出去,害她伤心地拿掉我们的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愤怒地朝武居拓也大吼,一个箭步冲上前,用人挥出一拳,将武居拓也打倒在地上。 「二少爷,请住手!」武居拓也的贴身护卫雅人,迅速抽出自己随身的匕首,架在项允冲的脖子上。 他眼中只认武居新也一个主子,任何企图伤害武居拓上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项允冲不理会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依然紧握着拳头,死命瞪着武居拓也,眼中充满了不满与怨恨。 「雅人,放下刀。」 武居拓也爬起来,摸摸嘴角,发现已经破皮流血了。 他面色不豫,相当、相当不高兴。 他早知道只要一牵扯到女人,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女人全是祸水! 他瞪着双胞兄弟,冷冷地说-「搞清楚!是那个花痴女一见到我,就主动贴上来,我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至于那个名叫蓝怜的女人──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我早劝过你,女人玩玩就好,不必太认真,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男人志在四方,老是痴缠着一个女人,传扬出去成何体统?你的身体里好歹流着武居家的血液,我不允许你这样践踏武居家的尊严!」 项允冲怒向着早自己二十分钟出生的兄长,失望、愤怒与悲悯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他哀伤地摇头痛斥-「你没救了!你简直跟父亲一模一样,是个毫无感情的魔鬼!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你们的心是冰做的,你们永远不会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有多美好!」 「我倒觉得你被母亲教导得和她一样,只知道追求虚幻的浪漫、不切实际!」 武居拓也不以为然的撇嘴。「爱很重要吗?我从没爱过一个女人,不也活得逍遥快活极了?允冲,我很在乎你这个兄弟,你别为了这些小事和我吵,忘了那个女人,回到日本来,让我们一起重建巨鹰帮,光耀武居家的祖先!」 「不可能!」项允冲望着他,悲痛地摇头。「如果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怎么对得起蓝怜、和那个因你而失去生命的孩子?所以不要指望我会这么快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忘了这件事!告诉你,在蓝怜原谅你之前,我不想再和你见面,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项允冲立即扭头,毫不留恋地离去。 武居拓也紧抿着嘴,用力一拳捶向墙壁,他-眼望着前方,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雅人,我不懂爱情,女人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能让男人为她发狂吗?」 雅人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武居拓也并非真的想听他的答案,他只想宣泄心中的不满。 他垂下眼皮,望着高级木质地板的花纹,俊雅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明亮清澈的瞳眸蒙上一层阴影,像是为了某些无力改变的事情而感到悲伤。 是的,你不懂爱!他哀伤的在心中回答。 你永远不懂爱…… 怀着一颗愧疚与赎罪的心,项允冲回到了台湾。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到蓝怜家找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向她说明。 「你是说──你有个双胞胎哥哥,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当年我看见的人其实是他,并不是你?」蓝怜觉得太夸张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没骗你,这里有一张我大哥就任帮主时所拍的照片,里头同时有我和他,你一看就知道了。」 项允冲自口袋取出照片递给艺流,并指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证明自己并没有说慌。 蓝怜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挤满了人的大合照,看起来就像纪念照,照片中央的主角是项允冲,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震惊地瞧着,还是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忽然,她的视线瞄到照片上站在他们后方,一个令她觉得眼熟的人,那是当年她去找项允冲时,几度阻止她进房间的人。 她立刻指着照片喊道-「我认得他!当年我去找你时,他一直阻止我进你的房间。」 项允冲一看,立即兴奋地说-「那是雅人!他是我大哥的贴身护卫,从八岁起就跟着我大哥,从未离开过一天。如果你看见他,那就证明房间里的人确实是我大哥,不是我!」 蓝怜这才完全相信他的话。 「那么当年真的是我误会你了?」 原来他并没有背叛她,也没有和魏冰兰上床,而她却为了这件事,拿掉他们的孩子,谋杀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天!我竟然为了一个荒谬的误会,谋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忍不住痛哭出声,一想起失去的孩子,她就懊悔不已。 「别难过!蓝怜,那不是-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哥哥的错!」 他也哽咽了,他的喉头紧缩,努力睁大眼,强忍不让热泪落下。 这件事他虽然不知情,但拓也终究是他的兄长,如果真要怪,他能脱得了关系吗?身为武居家的一份子,他实在难辞其咎! 「怜,别再哭了!」他紧抱着蓝就,陪她一起为他们失去的孩子哀悼。 紧紧相拥片刻后,蓝怜突然用力推开他。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我还是无法原谅你!就算这件事你没有错,也不能掩盖你勾结杂志社刊登我不实的报导,并且与我片面解约的事实,那无疑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蓝怜心中仍然充满愤怒与委屈。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望着她,焦急地解释-「通知杂志社、并且提供那则错误消息来源的人不是我,而是佩琪! 那天你看到我在书房讲电话,就是佩琪打来的,我怕她认出-的声音,知道-在我那里,所以才赶快挂上电话。 可是没想到她还是听到了,而且马上打电话通知杂志社,并且胡乱散布关于-的不实谣言,这是我调查后发现的!我已经把她解雇,并且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我想影艺界应该已经没有人敢请她了,这算是给她的一点小惩罚。」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并没有得罪她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佩琪了? 「她曾经向我告白过,不过被我拒绝了。」项允冲老实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蓝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嫉妒! 「至于片面解约的部分,那是为了保护-而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措施-要了解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还继续替长信拍广告,那烦人的狗仔队,一定会继续咬着-不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已经没有炒作新闻的价值,她们才会放过。为了让这件事平息下来,所以我采取了非常手段,抱歉让-受委屈了。」 「原来如此!当时我只顾着伤心生气,完全没能体会到你的苦心。」她不禁为自己的愚昧感到汗颜。 「不!是我不好,我没对-解释清楚。」 项允冲亲昵地搂她、吻她,注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蓝怜,我真的想和-私守终生,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先问清楚,希望-不要生气!」 「什么事?」瞧他紧张的! 「关于那则──-陪人吃饭要十万、过夜一百万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蓝怜并没有立即勃然大怒,只是斜眼睨着他,故意噘着嘴问-「你认为呢?」 项允冲抿唇认真思考片刻,坚定地摇头。「我不相信!」 她不是那种女人! 「既然你不相信,又何必问我?」她娇羞地白他一眼。「那些传言当然都是假的!这些年来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可是你和前经纪人许哲远之间……不是情人关系吗?」他难忍妒意地问。 蓝怜忍不住笑了出来。「是谁告诉你的?哲远我的一个远房表哥,他的妈妈和我妈妈是表姊妹,感情很好,我怎么可能和他相恋?」 项允冲这才知道,折磨自己这么久的嫉妒,原来全是不必要的愚蠢行为! 「对不起!我伤害了-,还差点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原谅我愚蠢的嫉妒!」 他亲吻她的额头,窘红了招认。「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只有-一个女人,当年的誓言我一直谨记在心,我始终为-守身如玉。」 「喔!允冲──」蓝怜感动地回抱他,送上自己香甜的唇。「我好爱你!」 「我也是,宝贝!我也是的!」 她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你也会爱我们的宝宝吗?」 「当然!」他亲吻她柔嫩的唇瓣,急切地保证。「我会像爱-一样爱他。」 蓝怜满足地笑了,她知道幸福已经走向她,再也不会与她擦肩而过了。 尾声 沉寂一段时间的广告明星蓝怜又复出了! 原本已嫁人豪门、安心当长信集团总裁夫人的她,最近复出替一家专门生产孕妇装的服装公司,拍摄几支广告片,让大家看看她怀孕时期充满孕味的幸福模样。 在这部广告片中,不但让大家清楚地看见蓝怜大腹便便的模样,就连长信集团总裁项允冲也亲自串场露面,引起大众广泛的讨论。 据说已有不少婴儿用品、服装和食品厂商等找上门来,请求与他们合作,目前片约已经排到明年了。 不过项允冲心疼老婆、孩子,舍不得他们太劳累,所以不惜得罪厂商,拼命删减片约,没想到这么一来,蓝怜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再度荣登广告界的天后级人物。 蓝怜获得幸福,最高兴的除了她的母亲,就是那三位一直守候在她身旁,为她加油、打气的好朋友。 虽然她们都各自拥有自己的家庭了,其中丁淳纯嫁到日本、苏映宣嫁到英国,但是她深信,她们之间的感情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好,ok了!」 她刚拍完一支新系列的孕妇装广告,项允冲马上上前为她披上外套,眼中盛满浓浓的爱恋。 「老婆,我们该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她仰起头,给他一个好温柔、好满足的微笑。 他们紧紧牵达彼此的手,走出摄影棚,走向、水恒的幸福。 ─全书完 编注- 1.欲知林咏筑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系列》19──「偷情游戏」。 2.欲知苏映宣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系列》25──「魅惑游戏」。 3.欲知丁淳纯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系列》33──「背叛游戏」。 4.敬请期持安琪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