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只想种田》 第1章 《炮灰攻只想种田》作者:萝卜精  文案  贺子丰发现自己其实是种田文里的对照组,继母带来的哥哥是主角攻,对方仗着嘴甜,成功娶到了村长家的小儿子,之后日子红红火火就像开了挂一样。  而他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男媳妇和孩子过的像小乞丐似得。  任谁都要哪来讽刺他几句,拿来对比主角,把他衬的像一滩烂泥。  这一世他无心搭理主角攻的种种骚操作,种田摆摊带娃,他发家了。而主角攻没了他的降智配合,一下子泯然众人矣了。  这……谁能想到呢!  主攻,哥儿文 互宠 有生子情节,雷者勿入  内容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子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走好科学致富路  立意:在生活中要过自己的日子,别总攀比别人。  作品简评  贺子丰穿越成了小说中的降智炮灰,牺牲自己成全主角攻,最后累死,连累爱人和孩子都没有好下场,这一世,他修改了故事的剧情,努力生活,不理会极品蹦跶,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他发家了,而极品心态失衡反倒坑了自己。  本文行文轻松流畅,配角有血有肉,告诉我们哪怕身处的环境不好,也要像主角一样积极的创造价值。这是一部适合休闲看的作品,值得阅读。第1章 改了性情  逼仄的房间里,贺子丰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时辰。直到外头他爹骂人的声音响起,他才逐渐的回过神来。  “一天天的,还真拿自己当少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我这把年纪都没说天天躲在屋里享福,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老汉贺东来中气十足的骂着。  家里都知道这是在骂老二贺子丰呢。  贺子丰在外头是个愣头青,可是见了他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他爹瞪一眼都吓的不敢说话。被这么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顿,准乖乖的出来认错。  渣爹贺东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却出乎意料。他顶着中午的太阳骂了一刻钟嗓子都冒烟了,二儿子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气的他都想过去踹门。  最后渣爹还是被后娶的小万氏给拦住了:“老二估计是累了。倒是难为他想出这么个主意,让他歇歇吧。”  贺子丰是砍柴中暑被人抬回来的,家里连郎中都没给请。才过了一个时辰,他渣爹就嫌他不干活儿,在院子里呵斥上了。在他继母的嘴里倒像是他为了躲懒装病似得。  渣爹贺东来见现在还没人应声,道:“晚上不给他们一家三口吃的,让他偷懒。真他娘的惯出来的毛病!”  他们在外头骂的痛快,哪里知道屋里那个愚孝的儿子,如今已是重生之人了。  自古有后娘就有后爹此话不假。六岁的时候贺子丰的爹跟娘和离了。他娘离开了村子,他跟着爹过。他爹一个月之内就跟村里的带儿子的俏寡妇小万氏成亲了。嫁过来六年后生了三弟贺同,又过了两年生了四弟贺凡。  只有贺子丰是个没娘的孩子。小万氏有好吃的紧着他那三个儿子。他爹不但不向着他,反倒是时打时骂的。家里的活儿都是他在干。村里人见了也没法说,毕竟爹打儿子属于家事。  贺子丰是贺家过的最差的。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牛少。  关键是,他们贺家不穷啊。贺家有做酱的手艺。连县里的大馆子都买他们家的风味黄酱。是村里数得着的富裕的人家。  可看贺子丰穿短打的衣服,袖口脚踝都飞边了。今天的中暑的原因是没吃饱就上山砍柴,这炎天暑热的哪里受得了,眼前一黑就被同乡几个大小伙子给送回来了。  他一辈子都渴望父亲的关注,一直到最后累死,他亲爹连口像样的棺材板都舍不得出。最后还是男媳妇秋玉去县里打工,才让他体面的下了葬。  上一世他像是做任务的傀儡,只能目睹事情的发生,却无力阻止。除了男媳妇是自己选的,其余的皆不能控制。他是书中配角,真正的主角是他继母带来的大哥,上一世他一直跟大哥较劲,处处被比下去。连带着自己男媳妇和儿子都低人一等。他彻底成了衬托主角的垫脚石。  若只有他受苦也就罢了,可却连带着男媳妇和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不甘心!  再一睁眼,他回到了二十六岁的这年,动了动手,身体竟完全能听从自己的掌控。  脑子里竟像是走马观花似得回看了他悲惨的前半生和后半生。  很快从外头闯进来一个哥儿,模样俊秀到了极致,化成了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有几份担心他:“你没事儿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男媳妇秋玉,他今年二十三岁。  贺子丰再次看见他,直接抱住了他。  秋玉好像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双杏眼不住的看着贺子丰。却被搂的太紧,呼吸都费力。  秋玉瞧着贺子丰的眼圈红了。成亲五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子。秋玉一下子有些慌了。  贺子丰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以后家里有我呢。”  成亲这么久,贺子丰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贺子丰是渣爹贺东来的亲生孩子,但在家中却像多余的人似得。干活儿有他,分功劳却把他当透明人。贺子丰从来不去主动争,秋玉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今天贺子丰还没干活儿,又说出这一番话,就知他必定是受了委屈。  贺子丰眼神里有秋玉看不懂的深情,情绪百转像喷薄的火山,却又强行的压了下去。  秋玉看着看着,倒给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他十八岁跟贺子丰成亲,平日那点感情都藏了起来。不像大哥万海和大嫂徐立那样外向,而且他男人的干活儿多,每天到家倒头就睡,也没时间说那些风花雪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推门而进。奶兮兮的声音传来:“爹,小爹爹。”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贺然,今年四岁了,是个漂亮的小哥儿。  秋玉见儿子进来连忙有意的躲开了贺子丰。从侧面依稀额能看出他薄红的脸颊。  “然然,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秋玉说着。  贺然道:“我去捡了半筐的柴火。”他今年四岁,还是跑跑跳跳的岁数呢。他已经跟在七八岁的大孩子身后捡柴火了。  贺然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贺子丰,估计这也是遗传。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宝宝也有样学样的想要得到他的表扬。  平日贺子丰成天都在忙活,没什么时间关心儿子。他儿子性子腼腆又是个哥儿,有的时候还躲着他,还以为儿子不喜欢同他亲近呢。如今看来,孩子只是不知如何跟他表达。  贺子丰朝着儿子招了招手。  小贺然先是往秋玉的怀里躲了躲,随后还偷偷的从缝隙里偷看,见贺子丰没生气,才像小兔子似得跑过来,一脸的天真:“我长大了,能帮爹干活了。”  贺子丰嗓子里有些堵得慌。道:“然然乖。”  小贺然从来没得到过贺子丰的表扬有些不敢置信,随后鼓起勇气用手去抱贺子丰的腿。随后整个人一轻被贺子丰轻而易举的就抱在怀里了。“然然还小,以后不用去捡柴了,跟村里的哥哥姐姐去玩。”  秋玉看着高兴的儿子和男人凑在一起,都不忍心打破这个美好。  小贺然在亲爹的怀里颠了两下,然后奶声奶气的说:“然然听爹爹的。”  “好孩子。”贺子丰表扬着。  小崽子估计是随了秋玉也是个爱害羞的小家伙,红着脸颊但是滴流圆的眼睛却有亮亮的光芒。  屋里一片温馨,但是屋外,就听到外头摔摔打打的声音传来。  “不干活儿就别他娘吃的吃饭。我们家不养懒货。去把肉给我炖上,今天吃肉就让老二在旁边看着。”渣爹贺东来说着。  外头万氏假意的劝:“不看在老二的面上,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  “屁,生个哥儿,还他娘的要老子养啊?我们贺家没有生不出儿子来的孬种!”贺东来浑了起来,一句话倒把贺子丰他们一家给骂了。  小万氏带的儿子万海已经编进了贺家的排行。当了大哥,前些年他娶了村长家哥儿徐立,徐立生了三个儿子,贺大宝七岁,贺二宝五岁,贺三宝三岁。在乡下谁家儿子多,谁腰杆子硬。本来徐立的爹就是村长,他又生了仨,在贺家也很受宠。  一家的活儿都堆给了贺子丰和秋玉。  贺二宝都上了学堂,他家贺然却每天捡柴火。  像这些骂声贺子丰跟秋玉都听惯了也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贺子丰也不管那些,抱着儿子出来了。  渣爹贺东来的骂声戛然而止,他今年四十五,身体还行,长脸高颧骨。倒三角眼要是落下来还是有几分渗人的,旁边的小万氏虽然胖了,但她脸长得好看。再加上爱打扮,在她这个年纪来说是相当俊的了。  贺东来虎着一张脸道:“就知道你在躲懒,滚去干活。”  贺子丰心中冷笑,大哥帮着家里经营酱买卖,老三是个残废家里养着。老四也精米细粮的喂着,家里就把他们三口当长工。  动不动就罚他饿肚子,以前这些事儿贺子丰从来不说,只当是家丑不可外扬。倒成全了小万氏的好名声。现在他可不干了,他看着渣爹道:“我身子骨不舒服,你们还是另外雇人吧。”  渣爹贺东来愣住了,就连小万氏也惊讶了。贺子丰对他爹那是百依百顺,怎么突然这翅膀就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上一辈子的小攻仍然是他,可以理解为三魂七魄丢失了一部分,被植入任务,只有跟小受秋玉成亲的那天,真正的小攻能短暂的操控身体。这一辈子他洗牌重来,没有了书中的降智操纵,他可以走出截然不同的人生。第2章 不藏着了  渣爹贺东来头一次被老二怼,小万氏还在旁边,他顿感没面子:“反了你了。”  小万氏也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贺子丰居然会发脾气:“老二,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真是不孝顺!”一个不孝顺的帽子扣下来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了。  贺子丰道:“我不孝顺?”他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着冰冷,道:“那孝顺的人什么样,都在家呆着?”这话里的讽刺。  渣爹贺东来气的不轻,抬手就要打贺子丰。  贺子丰也不怕他。他一个常年干活的人怎么会被老棺材瓤子轻而易举的伤到。贺子丰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了。  就在这个时候怀里四岁的宝宝连忙用小手抱住他贺子丰,眼神里有些倔强,奶声奶气道:“不能打爹爹。”才这么小的家伙,还想要保护他爹。  贺子丰把孩子转身递给了秋玉,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这渣爹竟然想偷袭。他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就听到对方的惨叫袭来。  渣爹四十五岁了,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天天干活的贺子丰。  贺子丰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用力一甩,渣爹整个人就倒退了两步,直接坐在地上!  小万氏一声尖叫,随后就扑过去,道:“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渣爹贺东来的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手腕像是被捏骨折了似得。他墩坐在地上恨不得把贺子丰给生吞活剥了。  可惜贺子丰根本不会留在原地等他来审判,带着媳妇和孩子离开了家里。  离开了这里却让两口子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贺子丰道:“先你破宅那边呆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吃的。”他嘴里说的破宅是秋玉未出嫁时候住的地方,几年的风吹雨打没人修缮,那宅子的顶都快掉了。  秋玉的爹是猎户,以前是跟他爹住在山上的。后来他爹打猎的时候受伤,才搬到了山下。猎户的病总得吃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猎户临死之前给秋玉定了亲,等他过了门没几天就咽了气!  秋玉一来到这边干活,就让孩子去外头玩。  贺子丰要上山采点东西吃。  他们这边靠近大山,深山里虽然有猛兽,但也有野果野菜之类的。  秋玉把宅子收拾了一下,这边虽然又小又破,一家人在这边真的比在贺家的老宅还开心。  贺子丰看着秋玉,道:“我记得你爱吃柳蒿芽炒鸡蛋。这次要是遇到,我摘点回来。”  秋玉道:“我吃什么都行!”  贺子丰嗯了一声,离开了。  贺子丰出了门就看见三叔和三婶在外头了。他们跟渣爹贺东来不对付,据说当年那个酱方就是他们独占了去。两家做了仇。这么多年在村里见了面都互相不说话。 第3章 贺子丰笑道:“快吃吧,你要是喜欢下次还给你做。”  小家伙还挺谦让的,非要秋玉吃一口他才肯吃。秋玉咬了一口,小贺然看见满足的吃了起来。  平常鸡蛋他都很少吃的。今天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吃菜团子。  秋玉已经尽量把菜团子做的好吃了。可是粗粮划嗓子,并不好下咽。小贺然使劲儿使劲儿的咽,才能继续吃下一口。  吃了半个就饱了。  贺子丰道:“不想吃别吃了。”  小贺然又咬了一口,奶声奶气道:“不能浪费粮食。”  看着他们家孩子懂事的样子,连贺子丰都觉得窝心。  刚吃完饭,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是小万氏带来的儿子,万海过来了。俩人从小关系就不好,此刻主动来找他。冷脸道:“老二,爹和娘让你回去一趟。”他跟别人说家里的丑事让老人非常不满。在家说了很多骂人的话,万海没给他转述,反正到家他就能听见了。  贺子丰已经吃完了饭,想着这事儿早晚得解决。让秋玉跟孩子在家,他一个人过去看看。  秋玉有些不安,知道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不是省油的灯。只能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让他过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狗儿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草编的小兔子,白天贺子丰带着孩子们玩了一场。看见小贺然软软的,比自家弟弟还可爱,刚编了一个小兔子就想给他送去。他去的是贺家大宅却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就听见小贺然叫了一声:“狗子哥。”  狗子已经七岁了,村里的孩子懂事儿早,顾不得哄小家伙玩,看着秋玉道:“叔,不好了,他们要密谋把然然过继给瘸老三。”  “什么?”秋玉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  狗子道:“是真的,我刚才去贺家想把这个草编的兔子给然然,亲耳听他们屋里的人说的!不信你去问贺二叔,他也在屋里。”  秋玉直接就冲过去了,老贺家能干出来这事儿。不行,他绝不可能把亲生儿子过继出去,这是逼着他去死啊。  贺老三是小万氏跟贺东来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少一截小腿,原本小腿的位置是一截光滑的圆肉。因为天生残疾,他啥都不干,每天好吃好喝的养活着,经常在房间里骂人。眼神阴涔涔的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似得。看他一眼后脊骨都发凉。  秋玉跑回去老宅,家里大门敞开。他还没走进正厅,就听见屋里传来渣爹贺东来中气十足的骂声:“你跟秋玉还能生,这小崽子必须过继给老三养老。”  “不行!”贺子丰掷地有声的说着。  小万氏尖锐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这是你欠老三的!不然贺然就是老三的孩子。”  秋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推门就进。  却在推门那刹那,听到了他男人说出了更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们还有脸说,当年秋玉就算没过门也是我媳妇,想在成亲那日灌醉了我,然后偷梁换柱让贺同去入洞房。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秋玉还有命在么?”  贺同天生残疾本就不好说亲,他们就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想法。让秋玉误以为自己嫁的是贺子丰,却让贺同去洞房,到时候生米熟饭,家里一句搞错了,就可以让贺同白捡一个漂亮媳妇。  秋玉推开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脸色一片苍白。他们竟然如此不要脸。仗着他无依无靠就欺负人。若事情成真,他这辈子算是毁了。还记得贺子丰当年跟他洞房的时候半拉身子都是血。贺子丰当年说喝多了摔了一跤摔破头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贺子丰坏了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的好事儿造成的。  这些年秋玉觉得贺子丰愚孝,伤心数次,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贺子丰护过他的性命。  秋玉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对贺东来和小万氏起了无穷无尽的恨意,若手中有刀,恨不得把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全宰了,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贺子丰把秋玉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字一句道:“过继没得谈,这事儿我不同意。”  渣爹贺东来勃然大怒。第4章 优美的语言  渣爹就没把贺子丰当回事儿,当年偷梁换柱那事儿被贺子丰破坏了,小万氏没少在他耳边哭诉。听的贺东来邪火旺盛。恨不得剁了这小子。后来是贺子丰伏低做小这才作罢。  渣爹贺东来还没说话,小万氏就气急败坏的指责道:“老二,这么多年你对我有意见,但哪次回你爹打你不是我拦的。我不指望你对我好。贺同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一辈子打光棍,连个孩子都没有?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渣爹正在满屋找铁锹要拍死贺子丰。小万氏坐在地上连哭带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万海平日就瞧不上这个继父家的弟弟,他跟他娘是一条心的。这会儿看见他娘跌坐在地上,哭的心都要碎了。对贺子丰道:“老二,你看给咱爹咱娘气的,还不快来认个错。”  万海的男媳妇徐也在跟前,但他不关己事不开口。  贺同跟贺凡也没在房间。  贺子丰道:“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肯定不能过继。倒是大哥有三个孩子,大哥跟贺同也是兄弟。为何不让他过继?”  话音一落。大嫂徐立脸色就变了,道:“爹娘说的是你。”三个孩子可是他的掌中宝,自是舍不得过继给老三那个瘸子,一辈子都要给老三当牛做马。  万海也有些怒了:“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渣爹贺东来也跟着帮呛:“徐立是村长的儿子,那能一样么?”  秋玉气的发抖了,他这明晃晃的欺软怕硬。就是看秋玉娘家人都死绝了,没人帮衬就肆意妄为了起来。像过继这样的大事儿。渣爹并不是在跟他商量,就是在通知他们两口子。  欺负人还要怎么欺负?这是吃他们的肉,还剜出心肝来下酒。  原本万海是拦着渣爹贺东来的。自从贺子丰说了让他们儿子多之后也有了火气,压根不拦了,贺东来立刻找到一根拳头大的木棍,轮着就要往贺子丰的脑袋上的打。这年头爹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就是打死了也没事儿。  周围的小万氏非但没劝阻,反倒在拱火:“老二,你平日里说孝顺你爹,可实际上呢,你爹这些年都没气成这样过?老三没有孩子,让你给一个给怎么了?亏得老三小的时候跟你这个二哥最好。我替老三寒心啊!”  贺子丰看着在场众人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的愧疚:“呸,老三从小没叫过我二哥。先是算计我媳妇,现在又来抢我的孩子。一点小聪明用不到正地方。他还有脸叫屈?果然什么娘养什么孩子,这般不知廉耻。”  小万氏年轻的时候就狐媚风骚。一辈子没吃过苦,带着孩子都能嫁的好,现在儿子成了村长的姑爷。她在村里走路带风,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任人宰割的贺子丰这次倒变了。她是当奶奶的人了被这么羞辱,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跟你拼了。”  渣爹贺东来道:“你起来让我抡死他,反正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他气的不轻,架势恨不得杀了他。  贺子丰让秋玉离远一些,随后就见渣爹举着大木棒子过来,听起来还有破风的声音。  这要是当头一棒,人都能打没气了。万海眼里有些不忍但没有阻拦。徐立更是把脸别过去了,怕甩身上血。  秋玉想要上前救夫,可是距离太远。就在他满心绝望的时刻,一个闷棍声伴随着一声惨叫。这惨叫是贺东来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错估了贺子丰的战斗力,从小就开始以一当十干活的人,在场没有一个是对手。以前渣爹贺东来打他,是因为贺子丰忍让。要真对上了,十个渣爹也比不上一个贺子丰。  贺子丰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抢过了棍子,重重用力一怼。棍子直接捅到了贺东来。当场渣爹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一下子像是把心脏给捅破了,生生的疼。手里的棍子被抢走,虎口震的酥麻。除了刚才那一声喊叫竟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贺子丰把棍子扔到了一边,随后走向小万氏。就这个老妖婆最坏。换//妻,当子。她也是当娘的,怎么会有这么阴毒的想法?小万氏一阵尖叫。他大儿子万海在旁边又怎么能让贺子丰打小万氏,结果贺子丰把万海一顿揍。  拳拳到肉发出闷声的疼痛。  万海不到一刻钟就被打的鼻青脸肿,旁边徐立跟小万氏要冲过去跟贺子丰厮打。秋玉冲了过去拦住了她们。  贺子丰打的他们出气多近气少了,才停下手来。  贺子丰的脸上有血迹,一脸不好惹,所有人不敢说话。  贺子丰用袖子随便擦了一把血,那血不是他身上流的。上一世他就是魔怔了,非要拿自己的短处跟万海的长处比,处处比人矮一头。如今倒有一个比万海厉害的长处就摆在眼前。比起打仗,这些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野狼拉磨是因为他善良,要真把狼当狗一样的训。早晚会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贺子丰起了身,看着一脸恨意的万海和有些胆怯的渣爹贺东来,还有混乱中被秋玉怒扇了几个耳光的小万氏。所有人都不像之前那样轻慢了。  贺子丰看着万海嘲笑道:“绣花枕头一包草。”打他跟打沙包没什么两样。  随后目光转向大家发现所有人都有些瑟缩发抖,贺子丰冷哼了一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家。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要是再惹我一下,绝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渣爹贺东来又气又急,顾不得胸口处的疼痛道:“你居然敢这么对你爹?你个不孝子。”  贺子丰道:“我爹死了!”  他这一句话把渣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一下子晕了过去。第5章 沆瀣一气  贺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秋玉的脸色也有些惨白,要真是贺东来出了问题,他们就摊上大事儿了。  贺子丰趁乱带着秋玉离开了这里,秋玉的手指都是冰凉的。贺子丰给他暖了暖,道:“你怎么来了?”  秋玉看着贺子丰,像是第一次看他似得。他都不知道成亲那天曾经有一个大阴谋,幸亏有贺子丰,不然……  贺子丰搂着秋玉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随后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慰:“好了,都过去了,不怕。”  秋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慌忙擦了擦眼泪,现在都是大家吃晚饭的时候,外头几乎没人,他道:“回去吧。”他还是有些不安。  等回去的时候,狗儿和小贺然在房间。狗儿看着俩大人回来松了一口气:“贺二叔我回去了,家里已经叫我吃饭了。”说完赶紧走了。  小贺然手里拿着一个用野草编的小兔子,两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的,秋玉有些心疼孩子。小贺然从小就是极聪明懂事的孩子,很少哭,更别提哭成这样。  贺然看了一眼贺子丰,哭的抽抽噎噎的:“我只要爹爹,不要给三叔当儿子,他骂我,还打我。”  贺子丰立刻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生怕俩人不要他。  秋玉当年生产的时候,小万氏大概记恨着成亲没有偷换成功的事,并没有请稳婆。贺子丰手里没有钱,好不容易求了一个有生产经验的人过来瞧,又被小万氏打发走了,最后是贺子丰不顾规矩亲自帮媳妇把孩子接生出来的。  小贺然是两个爹爹拼尽全力带到人世间的。瞧着儿子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像被捅了几刀。  贺子丰道:“告诉爹,三叔怎么欺负你了。”说话的时候掏出手绢给孩子擦了擦脸。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被泪水一泡都红了。哭时间长了会皴,眼泪流过的时候沙沙的痛。  小贺然时不时的抽噎了一下,看起来分外可怜。两只小手搂住贺子丰的脖子,道:“三叔总踹我,还用手掐我腿,打我的后背,还说我是个赔钱货。”  贺子丰一听,连忙让秋玉检查一下。果然小贺然身上有几道红肿的瘢痕。  秋玉气的浑身发抖:“那个畜生,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贺子丰眼神也冷了下来,道:“然然还小,爹是可以养活你的。倒是你三叔,那么大人啥事儿不做,他才是吃干饭的。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就打回去,爹给你撑腰。”  小贺然似乎不敢,可是又不会反驳贺子丰。  贺子丰道:“然然记住,衣服遮住的地方都不能给人看,更不能被打。谁欺负你了,跟我或者小爹爹说!你是爹的宝贝,爹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  “真的吗?”小贺然的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汽,像是寻找安慰似得。  “真的。”贺子丰说着。  小家伙这才放心:“我会捡柴火,等长大了还能给爹爹干更多的活儿。”  贺子丰道:“今天你跟我们睡在大床上。”小家伙从一岁多就分床了。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再加上刚才一直情绪波动有点累了,去床上还非要躺在中间。  秋玉自从看了孩子的伤之后,有些自责。他并不知道他儿子被欺负过,要不是这孩子害怕被送走,现在还不肯说呢。  贺子丰看着睡着的孩子,眼神冰凉一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转眼到了第二天。  贺家人一宿都没睡着。  昨夜渣爹贺东来昏迷一刻钟就醒了,喋喋不休的怒骂着贺子丰,全家闹个不停。  贺子丰从前对他爹可谓是言听计从,现在可是通了蚂蜂窝了。 第5章 但万海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敏锐的感受到了贺子丰最近的变化,老二连贺东来都敢打,已经不是吓唬吓唬就能听话的人了,现在只有让他满意才能平复这种怒火。  很快他们把残疾的贺同叫出来了,贺同长得白净跟高大威猛的贺子丰截然不同。只是他此刻被人提溜出来,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缺失的半个小腿。  他脸色涨的通红。  万海道:“你是不是打贺然了?”  贺同恼羞成怒,道:“那个小杂种,我就打他又能怎么了?我还没杀了他呢。”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拳风扫过,贺子丰碗口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贺同嗷嗷惨叫。贺子丰把他提溜起来拳头打的,十分狠辣,真是打红眼了。  随后小万氏和贺东来连忙扑过来救儿子,等把人拉出来的时候贺同一脸是血。  小万氏快疯了。  渣爹贺东来一看儿子被打成这样也有些愤怒,但却不敢跟贺子丰较量。  徐村长心中暗喜,忙跟朱捕头进献谗言:“看看,这贺子丰实在是不像话,贺同是他亲弟弟啊,从小残疾,他不管不顾上来就下死手。”刚才要不是小万氏跟贺东来把人抢回来,肯定被活活打死了。  捕头看了一眼徐村长,道:“孰是孰非,我们大人自会判断。都给带走。”  万海没想到他冒着得罪三弟的危险,把人叫出来让贺子丰出气,还是阻止不了要去见官的下场。第7章 镇长来了  就在闹哄哄的时候,又一个人及时赶到,徐村长看见来人就像看到救星了似得。  “镇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他这个村长被村民告到了县衙,将来谁还服他。  镇长是个六十九岁的老人,是远近闻名的高寿,此刻道:“怎么回事儿啊?”  捕头虽然是县里的人,可是见了镇长也给了几分薄面。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发生经过,毕竟镇长才是主管此事的人。  镇长随后询问了一下鼻孔窜血的贺同,询问他是否打了侄子。  贺同从小就阴郁,再加上身体残疾多年,变态了。他是知道爹娘想要换亲给秋玉的,结果中间被贺子丰横叉一杠子,恨得牙根都痒痒。  贺子丰是个莽夫,贺同自是不敢跟他硬碰硬,便欺负起孩子来了。每次把小贺然打哭就会升起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还威胁小贺然不能说出去,不然就杀掉他的全家。  做了这些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是贺子丰欠他的,父债子偿了。可是今儿当着全村人的面,被贺子丰狠狠暴揍了一顿,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狼狈糟糕的样子,贺同口不择言道:“我打他怎么了,他讨打,他活该!”  贺子丰刚压下的怒火又蹭的上头了。三步冲了上去,根本没有人能拦住他。贺子丰直接拎着贺同的脖领子跟拎小鸡子似得,随后重重的给他扔在地上,所有人都听到咚的一声。贺子丰一脚踩在了他另一条好腿上。  贺同呼吸困难,另一个好腿发出尖锐的疼痛,他嗓子里嚎叫。后背猛然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受爹和娘的影响,他根本看不起充当老黄牛的二哥,可是就在刚刚他发现对方真的要杀掉他。  贺子丰的杀意都已经让他有了实质性的威胁,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自从意识到了贺子丰要杀掉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里发出“嗬”的声音,吓的抽抽了。  贺子丰发怒是突如其来的。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小万氏跟渣爹贺东来连忙大喊大叫:“畜生啊,那是你弟弟。”  渣爹贺东来看见官兵一句话都不敢说,可是对上这个二儿子,竟从地上抄起了一个石头块。朝着他背后就要打过去,而且是照头砸。  秋玉道:“你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瞧着一个小不点飞快的跑过去,道:“爷爷,你别打爹爹……”是小贺然牢牢的抱着贺东来的腿。  小万氏都恨死贺子丰了。会咬人的狗果然不叫,愤怒的用手拧小贺然的胳膊。  她一个老太太的手劲儿又怎么是小孩子扛得住的,就听小贺然哇的一声哭了,可是却没松开爷爷的腿。  秋玉心如刀绞,心一横藏在袖子里的防身的凶器也拿了出来。  “放开我儿子。”  这个时候徐立跟万海出来拉架。  秋玉以前只觉得家里的事儿跟他俩无关,他们是万事不管的,长辈偏心不能因此埋怨上兄弟姐妹。  可是现在,推翻了所有的想法。  为何刚才小万氏打孩子的时候他俩不出来,这会儿想起拉偏架了。  明明看着爹娘这么欺负他们,却从来不肯说一句公道话。  秋玉一瞬间连他俩也恨上了。  贺子丰立刻回神把小贺然从渣爹贺东来的身上抱下来。刚才小万氏掐,贺东来踹的。小家伙身上多了很多黑黑的印子。  别看小家伙刚才还挺勇敢的,可是这会儿被亲爹抱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秋玉也用匕首狠狠的伤到了万海的胳膊,徐立怒斥他:“你疯啦。”  闹成这个样子,徐村长顺势跟镇长道:“你看看成什么体统,当子女的打骂弟兄,对长辈不敬。现在还敢告官,必当严惩不贷,给村里的年轻人见一见。”  衙役们把两伙人分开。  镇长对小万氏道:“你们是不是打他了。”  小万氏看着大儿子被秋玉划伤胳膊涓涓的流血。贺同还被贺子丰这个愣子吓的直抽抽,哪儿还有平日巧舌如簧那个样子,怒从心中起,恨从胆边生:“打了又怎么样,只怪我们打的轻了。才让这个孽子作乱。”  镇长对朱捕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办吧,一定给县太爷一个满意的答复。毕竟也是我的失职,才让县太爷操心。”  陆捕头道:“好的,我在旁边看着,到时候方便回去复命。”  镇长拱了拱手道:“应该的。”  徐村长一看见镇长接手心中大喜。镇长是管他们的人,他在赤水村干了这么久可从未出过错,镇长肯定会向着他的。  镇长随后去了贺家,随后进去查访了一下。外头的百姓第一次看这么大的阵仗,无论是镇长还是捕头还是县太爷都是话本上的人物,都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判的。  镇长他年纪大,经历的事儿也多,稍微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刚才贺子丰暴起伤人的时候他就在跟前,漂亮的孩子被奶奶掐的可怜,他爷爷又踢又踹的,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再一看贺家,最好的三间房一间是贺家父母的,一个是大儿子,一个是三儿子。贺子丰一家三口住的是最差的,靠近柴房,夏天潮湿蚊虫多,屋子里甚至没盘火炕,到了冬天简直没法住人。  再看贺子丰器宇轩昂,秋玉也是清俊温柔。倒是小万氏贺东来他们一脸戾气。  这是把老实人逼到极点了,再一询问周围的邻居。当着他的面老百姓也不敢说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镇长听了也震撼,世上竟还有这样恶毒的爹娘,设计想把老二的媳妇给残疾的老三,欺负老二家唯一的儿子,甚至还想把孩子过继出去,老二没同意,就协同村长按照族里的规矩处置。  但却万万没想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下,贺子丰拼着被打二十大板也要县里状告爹娘。  既然在县太爷那里过了明路,此事办起来也简单,只需秉公处理就完了。  “爹娘不慈,兄弟不善,既闹出诸多烦恼,还不如分开了事,我做主分家。家中一干财产分为五份。四个儿子一人一份,老人一份!  村内盖一个三间大瓦房小二十两银子,房子搬不走就作价四两折给他,酱坊……”  旁边贺子丰的三叔道:“酱坊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提起银子,对小万氏和渣爹贺东来来讲那就是割肉一样,哪里舍得道:“别听他说,他跟我们有仇怨,哪里值那么多钱?再说酱行不好,最近雨水多,损失大,根本没几个银子。”  小万氏也在旁边敲边鼓,说家里如何如何艰难。  连村长媳妇都跟着说情:“东西都是爹娘赚的,凭啥给他个不孝之人?”这事儿跟她也是利益相关。她小儿子徐立嫁了过去,供俩儿子读书这钱都是从酱坊出的。分给贺子丰一文钱,都会损失她小外孙的利益。  镇长处理这事儿也多了。道:“不出钱也简单,房子搬不走,这东西还是能搬走的。贺子丰,你去扛一千斤黄豆和五缸大酱。”  “是。”贺子丰从善如流的说着。  镇长还道:“回头你自己去挑。”  这下不光是贺东来,就连万海都坐不住了,他主要负责卖酱的,他们做的酱又蒸又熬的沉缸至少一年多。他们去年来个主顾,订了酱还没来取呢,还签了契,要是没给他够数可要扣钱的。  “老二,你不能这样啊,这都是爹娘的血汗啊。”万海说着。  “爹娘养你一辈子,就算又不对的,当子女的也不该跟爹娘计较。”  镇长幽幽的说:“哦,看来你们对我的分配不满意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们还是去县衙吧。”  徐村长最知道县太爷的厉害,此刻忙道:“镇长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时候。”  镇长道:“折成钱或者给东西,你们自己选。”  小万氏心口都疼。  渣爹贺东来更是如此,给贺子丰一文钱都嫌肉疼,更别提多给了。在钱上的抠搜还让他胆大了起来道:“最多给这孽子十两,家里这么多人吃饭,多了我就拿不出了。”  镇长光看他们家盖的房子就知道他们家境不差,但这人舍命不舍财。道:“那写文书吧,你立刻取钱来。”  小万氏还想嚎,被大儿媳徐立给拉起来了:“娘,给钱吧。”他是最怕闹到县衙去。耽误了儿子的读书的前途可怎么好,再说以他对婆婆的了解,小万氏手里至少有七八十两。拿出十两买一个清净不算什么。  小万氏想闹,可是贺东来也不许她胡闹了,只好不爽的回去拿银子。  镇长亲自写的文书,又找了几个村里的老人让一起按手印。全村的注视下主持分家。镇长也是个厉害的。要不是他在,小万氏他们有钱也不会给贺东来的,这会儿把钱给了贺子丰,镇长道:“从此,你们跟贺家毫无瓜葛。”  贺东来一听傻眼了:“这啥意思。”不是分家么,他还打着如意算盘呢。分家之后他还是老子,等几个官爷走了,在收拾贺子丰他们,还反了天呢!  镇长道:“你刚才按手印的是断绝关系的契文。”这样的家明显不正常,必会发生血光之灾。只有分开才能化解。  贺东来道:“他将来还不养我老了?”  镇长道:“你不是还有仨儿子么?”  一句话给贺东来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想说,那三个儿子顶个屁用。想了想还是没说,憋的满脸通红。  小万氏在旁边道:“以后让老大孝顺你,咱不跟那狼心狗肺之人在一起。”  “那样最好,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要是再敢欺负人,我手里的武器可不是闹着玩的。”秋玉是气狠了才说的出这样的话。  镇长见两方都没啥意见,随后对徐村长道:“老徐啊,一个村你都管不好,还闹到了县太爷那里去,实在是不像话,你好好反省反省。让六子暂时接替你成为村长。”  徐村长看着这事儿圆满完结,再跟贺子丰算账,结果自己反倒是当着全村的面上被罢免了?  徐村长愣在当场。第8章 做点好吃的  镇长把这个决策一出,村里乱成一团。就连村里的老人都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听说过哪个村长是被罢免的。  徐村长哪成想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连忙跟镇长求情。  镇长根本没搭理他,就顾着跟朱捕头说话了。朱捕头一走,小万氏连忙去找外村的大夫。贺同被打了一顿,很快就发了烧。  万海最开始被兵刃伤到之后没当回事儿,可是这血一直流。他一个六尺高的汉子受不住,一阵阵的眩晕,贺家哭天喊地的。  贺子丰抱着儿子,带着媳妇回了破宅。他心疼的把儿子放在床上,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小孩子皮肤嫩,被小万氏拧过之后胳膊上有一个个红印子。  小贺然瞧着他爹又气又伤心,还哄着爹爹:“我不痛!”  秋玉眼泪都落下来了,刚一伸手小贺然就到他怀里了:“傻孩子。”  小贺然身上的都是外伤,让他躺在床上呆一会儿。 第7章 第10章 山芹菜  晚上小贺然睡着了,到了夏天屋里闷热。  贺子丰一手拄着头,一手给儿子扇风。小家伙睡的倒香,趴在枕头上,还能看见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  秋玉看看贺子丰。他们能搬出来住,像做梦似得。说真的,一想到贺同对他有那么龌蹉的想法,秋玉心里都犯恶心,搬出来哪怕住的差一点,也踏实。  孩子是他们的底线,看着小家伙一点点的长到这么大,心底有无限的柔情。  “明天镇上来招工你去么?”秋玉问着。  镇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招工,反正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庄稼汉闲着也是闲着,去干点杂活儿,运气好能赚回来一两银子呢,运气不好三四百文也是有的。  贺子丰身体壮实,再加上他打小就是家里的劳动力,招工的工头总想让他去。  以前贺东来不让他走,说家里的水没人挑,柴没人劈。干的比在外头打工还多,但却没有人付给他一文钱。  现在不同了。他是自由身了,要是想去就可以出去。  贺子丰透过烛光看着秋玉,嘴角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道:“你要是求我,我就不去了。”  秋玉有些羞恼:“你爱去不去。”  贺子丰道:“先不去。”他刚跟万海做仇,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使绊子,他在家也能护着点秋玉和孩子。  已是深夜了,秋玉道:“你在想什么?”俩人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半夜说悄悄话了,倒有点像刚成亲那会儿了。  贺子丰道:“想赚点钱,将来也送咱儿子去学堂。”十两银子不禁花,他们连田地都没有,吃的,穿的样样都要花钱,更别提还想给孩子送学堂了,大哥跟徐立俩人在贺家是有钱的主,供儿子上一年就要花掉十两左右,说等贺小宝五岁之后也给他送去读书。  万海一门心思想儿子出息给他改换门庭!  贺子丰倒不指望儿子能读成大学问家,能认识几个大字,懂得做人的道理就行,将来他自己也会受用几分。  贺子丰看着儿子酣睡的侧脸,轻轻的把黏在脸上的头发给他弄开。  秋玉也想供孩子读书。凭啥他家贺大宝,贺二宝,贺小宝能去学堂,他家然然就只能拾柴火。哥儿也可以参加科举,听说宰相家的哥儿还在朝中当官呢,跟男子没什么两样。  秋玉一想又有些感慨:“可是读书就要花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哪个读书的不是倾尽一身财力。甚至还要几个劳动力勒紧裤腰带才能养活一个读书人。他们只有俩人,家里又靠不上。  贺子丰道:“要是有个铺子就好了。”他从小就渴望在县里有个铺子,旺铺传三代,儿子将来吃租金都够生活了。感慨完,看着秋玉依然有些犯愁,道:“明儿我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上次就是他采到了蘑菇卖给跑山人,赚了二十多个铜钱。山上的好东西可不止有蘑菇,值钱的还多着呢。要是能找一支半支的野山参可就发财了,这次他打算自己去县里卖,比跑山人的价格还要高一些。  秋玉道:“我跟你一块去吧,山上我熟。”他爹是猎户,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的。  贺子丰道:“你要是也走了,然然该害怕了。”这小崽子还从来没离开过父母呢。  贺子丰看着秋玉还是有些愁容,道:“好了,睡吧。”随后下地熄了油灯。  ……  第二天小贺然起床的时候,发现两个爹爹都不见了。他小爹爹把家里家外统统收拾了一遍。家里干净了不少,秋玉道:“锅里有菜团子。”  “嗯。”小贺然去厨房,自己拿了个小板凳站在板凳上,掀开锅盖拿了一个菜团子,抱着啃了起来。  野菜馅儿的微微有些发苦,而且粗粮也划嗓子,娇气一点的大人都吃不进去,但他家的宝宝却使劲儿吃。坐在小板凳上,专注的不行。他吃完整整一个跑出来洗手,看着秋玉还把白嫩的小手摊开给秋玉看:“小爹爹,我吃完了。”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秋玉道:“真乖。”  小贺然一被夸奖就高兴。  秋玉道:“然然出去玩一会儿。”  小贺然道:“我可以帮你干活。”生怕他小爹爹不用他,还道:“我的力气可大了。”  秋玉道:“那你帮我拧抹布好不好。”  “好。”崽崽马上就答应了,声音很大。  秋玉抬眼看了一眼天,已经快晌午了,不知道贺子丰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  贺子丰这会儿还在山上干活儿呢。他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片山蕨菜和山芹菜。  野菜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像是普通的柳蒿芽,猪毛菜,婆婆丁之类的自家吃还行,送人都嫌拿不出手。但是山蕨菜和山芹菜有特殊的风味,县里的人很喜欢,能卖上价。  贺子丰采了将近两百斤放进筐里,去县城。庙会或者赶大集的时候会有牛车专门拉活儿。但平常只能自己走。  远途无轻债,光走到县城都嫌累,野菜吃的就是一个鲜,不能让这毒日头给晒坏了,他把衣服脱下来盖在上面。去邻居家借了个木头的板车,在烈日下走了两个多时辰,晒的嗓子都冒烟了,脚底板更是针扎一样的疼。  幸运的是总算到了县里,有上一世的底子,对县里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他找到了一家县里的饭馆道:“你们这收不收山蕨菜和山芹菜。”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个爱吃的,平日里喜欢带朋友来店里吃。虽说正经客人不多但是识货,吃东西就吃个尖儿。  就比如这山蕨菜,这个季节吃最肥嫩,要是再过半个月就老了,没有脆爽的口感。  店小二一听,连忙道:“我去给你问问掌柜的。  没一会儿掌柜的出来了,看着贺子丰道:“我看看。”随后看了一下。山蕨菜跟山芹菜新鲜的像是刚刚摘下来似得,轻轻用手一掐,水分充足。  掌柜脸上一喜道:“我都要了。山蕨菜五文钱一斤,山芹菜三文钱一斤。”这两个山野菜风味好,吃不完还可以腌起来。  估计不会吃不完,他老板要是听说有了这些山野菜,招呼朋友过来吃上两顿。就不剩什么了。称完之后结算了九百六十文钱。对贺子丰来讲是一笔巨款。  掌柜道:“以后要是有啥稀罕东西就往这边送,肯定亏不到你们。”他的老板家里有钱,在外头大城市好几个店铺,开这个铺子就是交朋友的,瞅着店面不起眼,这的厨子都是外地雇来的。  这次之所以给价这么高也是想下次让他继续送来。  贺子丰答应了,换的钱去了粮铺,买了二十斤的白面,二十斤的精米。这都是四文钱一斤。花掉了一百六十文。  贺子丰买了一匹浅蓝的细棉布,又花掉了三百文,还剩下五百文都藏在背篓里,看不出来,拿着回家了。  来的时候没觉得啥,往回走是真的累,他正好赶上一个赶牛人往回走,反正他也是空车回去,贺子丰给了五文钱让把他捎上,给牛套上板车。反正他们俩要去的地方很近,等牛车到地方了。他再走两刻钟就到家了。  等回去的时候,瞧着路边还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兔子,估计是大兔子被抓去吃肉了,小兔子就没管,被贺子丰揣在怀里拿回来了。  他们住的是村里最偏的地儿,根本没人看见。远远的回去就看着篱笆墙里面,秋玉跟小贺然干活儿呢。贺子丰道:“儿子,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小贺然一听见贺子丰的话,连忙跑出来,随后贺子丰把他揣的那两只小灰兔子拿出来,小贺然一脸惊喜:“兔兔。”  秋玉也跟着出来了,只有贺子丰这么惯孩子。出去还不忘给儿子寻来小兔子玩。  贺子丰把箩筐给了秋玉,秋玉也惊到了,有米有面,还有布,都是他家需要的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再往下翻,居然还有四百九十六枚铜钱?第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贺子丰道:“今天运气好,找到了一点山蕨菜。”那东西山上拢共没多少,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秋玉想着是应该做一身衣服,他们的衣服穿的都是别人穿的旧衣裳,洗的都快糟烂了。  贺子丰瞧着他正在扎篱笆。道:“我来吧。”  秋玉看他脸晒的红红的,差一点就要脱皮了,有些心疼道:“你吃饭了么?”  贺子丰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就顾着赶紧回家把钱带回来,不知道饿。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  秋玉道:“进屋,我给你炒个鸡蛋。”  贺子丰道:“随便吃一口就行。”  秋玉他爹就是猎户,知道跑山的危险。山上的蛇虫鼠蚁多还有猛兽。虽然挣钱,但是每年都会有死在山上的跑山人,这是真正拿命换钱。  秋玉给他炒了两个鸡蛋。用的最鲜嫩的小葱,炒出来颜色十分漂亮。  秋玉道:“我已经管刘嫂子要了一点菜籽,等咱们把后院收拾出来就可以种点小菜。够咱一家三口吃了。”  “嗯。”贺子丰同意。  小贺然在院子里摸小兔子,试探性的给兔子喂个草,小兔子吃了。给他高兴的够呛。抱着小兔子想给村里其他小孩显摆显摆。  “爹,我想出去玩。”小贺然跑进屋里说着。  贺子丰夹起一筷子炒鸡蛋喂给小贺然,小家伙张开嘴吃了,贺子丰才答应他可以出去玩。小家伙抱着兔子出去。  秋玉看着自家儿子,自此搬过来之后一天比一天活泼,道:“他还说想给篱笆外面种一圈野花呢,想一出是一出。”  贺子丰道:“那有什么难,回头我去收集点花种子就是了。”不用花钱还能让孩子高兴,这多值啊。  秋玉道:“你就惯着孩子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也是甜蜜的。  贺子丰他们虽然搬离了贺家大院,住的离大伙儿远一些,可是不到饭点就炊烟袅袅,不用看也知道离了贺家之后过的滋润。  他是滋润,但贺家的人就过的不怎么样了。  贺子丰他们一家搬走三天了,家里到现在都没消停呢。  那日万海受伤,花钱找郎中包扎就花了快一百文。大夫还说幸亏伤的位置不是要害,不然算是废了,现在胳膊不敢使劲儿。  贺同本来就残疾,另外一只脚被人生生踩骨折,又受到了惊吓,虽然大夫给接了回去,又灌了几副凝神的中药,但他还是起不来床。  小万氏更是气病了,放眼看过去,家里竟倒了一大片。想到贺子丰他们俩恨的牙根都痒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孩子没过继来。家里反倒是损失了不少钱。  先是给了贺子丰十两银子,又被徐村长要走了十两。还要请郎中,吃药。  贺东来天天在家里骂人:“那个畜生,生他干嘛,还不如直接溺在粪桶里呢。生出来就是克我的。”越骂火气越大。  以前小万氏还会明褒暗贬的,现在她恨不得把贺子丰活撕了,看着贺东来像个窝囊废,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她当年那么好的姿色,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玩意。  又一次听到贺东来骂人。小万氏火了道:“有那本事出去骂去。在家里一条龙,出去就是个狗熊。”  贺东来一直觉得小万氏温柔体贴,猝不及防被她这一下子给骂傻了。道:“你说啥。”他从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很吓人。  小万氏才不会跟他硬碰硬呢。听说贺子丰的娘当年跟他在一起,天天挨揍。贺东来再熊,体力也比她好。随后呜呜哭了起来,道:“这个家全完了,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只要出门就会被指指点点的,人家把亲儿子吊在树上抽都没事儿,就咱家还出了个状告爹娘的孽子。我没脸做人了!”  “那个畜生……”越发埋怨贺子丰。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贺同叫骂的声音。竟盖过了他们俩人。老两口进去一看屋里一股恶臭传来。  贺同两只脚都废了,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虽是俩人亲儿子也有几分嫌弃,小万氏道:“贺凡?”大声喊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倒把万海给叫了进来,万海也被屋里的味儿弄的皱起了眉头。道:“贺凡前几天去姑姑家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知道家里在闹就躲出去了。倒省的清净。自从贺子丰分走了,家里没了这个好劳动力,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的。也没人做饭了,让徐立做了几顿饭,他回娘家去了。  一大家的饭菜都要他去做。他也是头一次进厨房,做的难吃,大伙儿还要闹,他是心力交瘁,也想找个地方躲清净去。  贺东来道:“你媳妇呢,让你媳妇来收拾。”  万海皱起眉头,嫂子伺候小叔子,传出去不好听,再说徐立是个爱干净的,让他给贺同端屎端尿那完全不可能。道:“爹,你忘了,他爹被咱家连累的村长都干不下去了,他哄他爹呢,近期都不可能回来了。”琢磨着,回头跟他媳妇说下,让他也住在岳丈家,省的麻烦。  有些看不上贺同,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些,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把屋弄的这么恶心。  小万氏道:“老大,这是你亲弟弟,你得搭把手。”说完捏着鼻子就跟贺东来出去了。憋了一口气,出去才能畅快的呼吸。  万海虽然不情愿,但是家里没个可用的人,只能去收拾。给他换尿布。整完恶心的他晚上饭都不想吃了。  出来洗了好几遍手,感觉手上还有味儿。 第9章 贺姑姑尖叫道:“你作死啊?”  渣爹贺东来道:“果然是个没心肝的畜生,对亲生姑姑泼水,你还有啥不敢的。”  村里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大家一听说像小辣椒的贺姑姑回来了,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贺子丰拎着个盆,漫不经心道:“哦,没看到。”  这态度激怒了贺姑姑:“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就敢说你没看到。分明是故意的。以前你爹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敢打爹骂娘,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乡下迷信,谁要是说上这么一句,被说的人犯忌讳。  这哪儿是当姑姑说的话,仇人也不过如此。  贺子丰对贺姑姑道:“要下地狱也不光是我。你问问我爹做了什么,说不定我们一家还能在地狱里重聚。倒是您,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来就是一顿指责,死后可是要拔舌的。”  贺姑姑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不行。此刻又急又气:“反了,反了。我才说上一句,你这十句在等我。”她向来不讲理,看见贺子丰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冲过去就要打。  村里看热闹的几个嫂子不干了,她们本来就很同情贺子丰两口子的遭遇。贺东来家大业大,就给十两银子已经苛待了贺子丰,还嫌不足找人来闹,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出来拦着,人一多,还有人偷偷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拧了贺姑姑一把,就听贺姑姑尖叫:“啊,谁他娘的掐我!烂心烂肺的王八蛋。”  人多,手多,也分不清是谁干的。  “这是人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来侄子家,空手上门也就罢了,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是我们村的人,你凭啥打。镇长都说了,贺子丰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贺子丰根本不怕贺姑姑,可是突然被几个嫂子拦在身后保护,还挺窝心的。  贺子丰道:“多谢各位嫂子帮忙。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也不会让人踩在我的脑门上作威作福。我这人莽,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磕了碰了的,可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贺子丰这可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他说这话贺东来脸色一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贺姑姑被几个人一围起来,吱哇乱叫唤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大伙儿连忙把他们分开。这几个嫂子人多没啥事儿,贺姑姑的头发不知道被谁薅了一把,披头散发的,扑通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哀嚎:“哎呦我侄子不拿我当人看!”竟也不要面子,在别人家的门口撒泼了起来。  贺子丰道:“姑姑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着鼻涕眼泪虎满脸是个什么样子。就算你不要面子,也应该给你两个儿子留几分脸面,免得被人指指点点抬不头来。”  “哎,那不是红艳么,当年差点说给她家。幸亏她奶奶不干,果然还是老人说的有道理。啧啧啧。”人群中有个胖嫂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大声的说着。  所有人都看着红梅,红梅跟了村里赖胜家的三儿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日子越过越好。  红梅被众人的眼光臊的慌忙走了,生怕走慢一点跟这种人发生瓜葛。  贺子丰说的那话实属扎心之言,贺姑姑气的不轻。偏偏红梅的举动像是佐证他的话似得,这般避之不及,让贺姑姑嘴唇都直哆嗦。  徐村长看着他们被贺子丰几句话弄的崩溃了,在旁边道:“镇长也没说让你不敬长辈。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还因为痛失村长这个美差生气呢,他还自持身份不好跟贺子丰对骂。今天看见他姑姑过来撒泼很是高兴。谁成想,她也是个纸老虎。  徐村长想要站在大义的角度踩贺子丰。可是他刚说完六子村长就道:“老徐啊,这是人家家事,镇长是因为他爹娘不慈分的家,连镇长大人都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派了,你还帮着说话,怪不得镇长瞅你来气。”  徐村长瞧着六子还端上了村长的架子,也有些生气,重重的甩着袖子走了。  如今他俩身份掉了个个,大家跟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六子当了村长,身边自然有他身边的人,道:“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村长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有自知之明还能让镇长给撸了?十里八乡头一份啊,在外村都听说了。”  这话徐村长都听见了,心火旺的不得了,脸憋得通红。  渣爹贺东来一看自己亲家被人挤兑成这样,怒道:“你们别瞎巴巴。”怕徐村长生气,连忙跟上。当初要不是徐村长给他出头,也不能这样。徐村长虽然不是村长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可认识不少有能耐的人呢,可不能坏了交情。此刻也顾不上妹子了,过去赔不是。  徐村长跟他哪儿有好脸,训渣爹贺东来就跟训三孙子似得。  大家都看着贺姑姑头发乱糟糟的就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连贺子丰都对她道:“你不跟着回去?”正主都走了,她这个给别人出头的还有什么意思。  贺姑姑气不过,但也不得不离开,还没来得及走呢,就听人群中有人笑话了一下:“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贺家的小辣椒么。我说,你这孙子都有了,还在小辈这边撒泼呢,可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说话的是李婶子。  当年她俩抢夺一个男人的事儿是村里的老一辈的谈资,最后是贺姑姑败走她村子。  贺姑姑一看是宿敌,道:“呸,我这是自己家的事儿,你来干什么。也不看看你那大饼脸,还一脸麻子,咋地,芝麻饼的?三角眼也就罢了,还倒三角。我要是长成你那样我都没脸出门。”贺家的人长得都好看,当年贺姑姑也是远近闻名的漂亮。  李婶子:“长那么好看有啥用?看不上你的人照样看不上你。村里还有这么多小辈呢,待会儿我就给他们讲讲你当年硬往上扑,被人拿扫帚打跑那一段。”  周围的年轻人有的不知道那一段,此刻看着贺姑姑的脸都带着惊奇。  贺姑姑那点糟烂事儿,被她说了几句,又羞又恼道:“我跟你这个婆娘拼了。”说完真跟疯了一般似得。  李婶子哪儿打得过这疯子,连忙往贺子丰家的后院跑去。  贺姑姑见她怕了,顿时来了劲儿追了上去。俩人毕竟不是小姑娘了,没那么好的体力,瞧着李婶子体力不支,贺姑姑想要给宿敌俩耳光,跑步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光。结果没注意脚下,跑过的时候,就听咣一下,草帘子盖着的粪坑被她一脚踩上去,直接掉里面了。  粪坑不深,刚没过贺姑姑肩膀。  她挣扎着从粪坑爬出来。  那下,村里看热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贺子丰道:“哎呦。我的农家土肥啊。”这是烧火粪的原料。他跟好多人要过,村里不少人都给过他,也包括李婶子。他攒了这半缸子,全被贺姑姑糟践了。  那可真是杀伤力极强,那味儿,绝了。  贺姑姑真的崩溃了,只想去洗一洗,这辈子没丢过那么大的脸。此刻就想往河边跑!  全村看热闹的不干了,小河可是他们洗衣服,淘米洗菜的地方,也顾不上恐惧,几个老爷们拿个大树枝子,怕她近身,像赶猪赶牛一样的不让她去小溪里。  “回你家洗去。”  “滚滚滚。”  贺姑姑也顾不上生气,这次是给哥哥出头她去贺东来家洗,村里人一听就不管了。  不过贺姑姑走在路上,一路上吓哭八个小孩。  “哇……哇哇……”  “啊啊啊啊。鬼啊,臭鬼来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一路跟她距离很远,但都盯着她,怕她去祸害村里的别人家。  眼瞅着她进了贺东来家,这才放下心里。  然后就听小万氏尖锐的叫声。  小万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屎人,居然是她小姑子。太过惊悚竟晕倒了过去。不到一刻钟又被臭醒,随后就看见满院子那啥,小万氏气血上涌,又一次晕倒了过去。  “姑姑啊,你这是掉粪坑里了?”  “别用这个擦,那是我娘的床单!”  “啊啊啊啊,你离我远一点。”  “呕……”  小万氏人晕倒了,耳朵还依稀听见老四贺凡传来的这几句,随后就彻底人事不知了。第15章 翻旧帐  贺姑姑在赤水村吃了亏,这辈子的老脸算是丢干净了。她在贺家把自己冲洗了一番,立刻动身回了村子。  渣爹贺东来去哄老丈人了。  贺姑姑的事儿也没人跟他通风报信,等他臊眉耷眼的从老丈人那回来,满院的屎味把他给熏傻了。回过神来暴跳如雷,道:“贺凡,你是个死人啊,是不是贺子丰那畜生干的。”他还以为家里被人泼了粪呢。  贺凡那布把口鼻捂上,才把他娘抬到床上,没等休息就被他爹这么一顿骂。  “不是二哥,是贺姑姑!”随后就大肆的倒起了苦水,说她如何如何在院子里洗,还把他娘给气的晕过去了。  贺东来眨了眨眼睛,有些脸热,这可是他从外地搬过来的救兵。谁成想反倒是闹出来这么大的笑话,到头来都得算在他脑袋上。  贺东来看着满院子的脏污又恶心,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拾,对贺凡道:“把你大哥大嫂叫回来。”说完躲在屋子里了。  这两口子听贺凡说了这事儿不肯回来。  万海都直皱眉头:“爹老折腾啥。”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给了贺凡道:“你去给东子爹,成子爹叫过去收拾,一个人给一百文。”这活儿不给多点钱,肯定没人来。得尽快收拾出来,还得多冲几盆水,不然这大夏天,把地皮腌入味可就完了。  万海继续道:“剩下的钱,你去请一个郎中。让郎中给咱娘看看,剩下的钱就归你了。”  贺凡得了钱,才回去。  万海嘴里说的那俩人是村里老实能干的,虽然这活儿腌臜了一点,但谁在家还不掏粪坑。不能跟钱有仇啊,略想想就答应过来干活了。  贺东来见万海虽然没回来,但安排的还算妥帖,也没揪着不放。  他嫌院里味道大,他出了院子。  谁知,一到了门口却发现他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有几个还是渣爹贺东来的长辈,把贺东来训斥的不轻,道:“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好好的日子烧的?”  “家和万事兴,这事儿是镇长分的家,你要是不服气为啥不去找镇长。”当日镇长在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敢放,要不是镇长出来解围,他们就要被捕快带到县衙里了。说白了,就是拣软柿子捏。  “六太爷你别说他。这人跟人呐,不一样。贺子丰是多孝顺的孩子,都给逼成那样。瞅瞅贺子丰一家穿的是啥衣服像小乞丐似得,再看看万海穿的是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人呢。  村里偏心的老人都看不下去了,再咋地,贺子丰也是亲生儿子啊。  渣爹贺东来被训了几句话,有些挂不住脸:“钱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像贺子丰那样动不动就想告状的,一分也别想得到我的钱。”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替贺子丰开口的人,道:“贺子丰你咋来了。”  贺子丰道:“有些话,忘说了,今天给补上。”他的声音很淡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来算账的。渣爹贺东板着脸道:“你还敢来。”  贺子丰这人能重活一辈子分了家,压根不想跟贺家有什么瓜葛,只想踏踏实实的跟他媳妇过小日子。但渣爹贺东来就像是跟他犯冲似得,见他过的好,贺东来就不痛快。既然这样贺子丰也不客气了。  别人欺负他,他挡了,再来再挡。要是对方没完没了,就别怪他。  贺东来眉毛一立,贺子丰还没等说话,他就有几分不快了。  贺子丰,道:“前些日子,我找到了一个掮客,他说当年还是他保媒,让你跟屋里的那位好上的。他说的那日子,你跟我娘还没和离呢,你先在外头跟人搞上了,回来遍逼我娘,还动手。我不过帮我娘两次,你就恨上我了,你这样的渣滓就不配有后代。”  这话一出,贺东来顿时脸又红又白的:“闭嘴,你懂个屁,反了天了。”说完就要跟他撕吧到一块去。  心里又惊又俱,他怎么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还有记忆。  他哪儿知道贺子丰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以前那些糟烂事儿早就被调查出来。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半个村的闲人都在贺家门口看热闹,没想到还真能听到贺家的内幕。  “这不是奸夫yin妇么。”  “太坑人了,我还记得当年贺子丰的娘方氏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一枝花。还是他当初死皮赖脸的追呢。”当年虽是和离,但在乡下和离的太少了。大伙儿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不是好话,没想到是他先出轨。  “哎呦,有后娘就有后爹啊。”  “畜生都不如。”  “贺子丰厚道啊,揣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没透露过半分,这是给老实人逼急眼了。”  贺东来接连丢人,冲就想打人。却形势一转被贺子丰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都是那种看不出来伤,但是疼的要死的地方。 第11章 “把程丫也叫来。”  这几个嫂子先是叫上自家闺女,随后又叫上跟她们好的闺蜜,没一会儿这边就来了十多个人。一瞅这么多好看的碎布给他们缝东西,一个个都来了兴致。  “咱比比?”  “哎呦,你那两下子我都不稀罕说,还要跟人比。”  “咋地。”  “那啥,秋玉啊,还有没有布头了,不够大伙儿分的?”  秋玉道:“有。”随后回去取了。  一篮子,一篮子拿了四五次,把家里的布头都给拿来了!  可给这些嫂子们稀罕坏了,一个个挑着自己喜欢的布料做东西。  秋玉怕给他们累着,家里自己舍不得喝的红糖沏水给他们喝。  贺子丰听说后,还去山里摘了一大筐野菜野果,一份果子一份野菜,放在大芭蕉叶上。叫秋玉给她们送过去,不能让他们干白工。  在村里,大伙儿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缝小东西就像玩似得,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可乐呵了,谁成想贺子丰两口子这么客气,大伙儿手下的功夫又认真了点。  人多力量大,不到晚上,大家就把堆积像小山似得布头给弄完了,几乎没有浪费的布。  玩了一天,临走的时候拿点野菜野果回家,这几个嫂子都没整够,道:“秋玉啊,明儿还有没有了?你们两口子不用客气拿东西。我们愿意缝!”  秋玉道:“没有了,辛苦嫂子了。”  嫂子们道:“下次有啥事儿吱声,都是一个村里的。客气啥。”  随后秋玉带着做好的东西走了,今儿使了徐嫂子家的针线。秋玉还偷偷给了徐嫂子五文钱。  徐嫂子说不要,可是瞧着秋玉真心想给,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但却赞不绝口,这人心细能干,老贺家把俩勤快的撵走真的是一大损失啊。  也顾不上说话,要回去做晚饭了。  秋玉回到家,贺子丰都震惊了,那些碎布放着没用,在这些嫂子的手里还出花样了。缝了十个小孩百家被的被套,一百多个正方形小沙包,小碎布缝成了花篮型的沙包,还缝了两百对鞋面,有鞋底子直接就能上!甚至做成七八十朵小花可以戴在在红头绳上,以及两百多个小元宝型的钱袋……第18章 大卖  到了赶集那天,为了能占一个好位置,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秋玉把昨儿烙的几张饼拿着,又用羊皮袋灌上了一些水,大宗的货用板车拉着去了县里。  车子吱吱呀呀的,他们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俩人起的早,到县城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他们赶紧找了个地方把小摊摆起来。半个月一次的大集,大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很多人就随便铺个破席子摆在地上,但贺子丰是个手巧的,他在家顺便做了两个支架。直接木头支起来,就可以把东西摆在上面。  布料占地方,摆了七八个半匹的布料,又摆了二十个小捆的布头。两个架子就快满了。  难得出一次大集,很多商贩还没摆定呢,顾客就先上门了。  贺子丰家的布料都码的好好的,不同的花色,但叠放的大小都一样。  往常集市上也有卖布头的,但那些人都是铺个大席子在地上,堆的像个小山似得。但贺子丰摊位看上去很清爽。  “这个布料怎么卖的?”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停在摊前问着。  贺子丰道:“一沓布头六个花色,五文钱。整块布头十文钱一块,但是都有一些轻微的染色。不适合做衣裳,做别的还行。”  妇人一听,在这边翻动了一下,道:“还可以。”都不是大面积的染色。再说十文钱的价也合理。就算是不做衣裳,给家里缝被子,做棉袄的里子,用处大了。  妇人一看挑了三块,大块的布就没有小块的布颜色多。小块的买了两沓,贺子丰他俩开张就卖了四十文。  贺子丰叫秋玉收着。  没一会儿,这边的人就多了。  “怎么卖?”  “这个布好看。”很快这边就围起来了,这边的布料不拆开,大伙儿拿在手里翻动一下就能看到样子,颜色都挺鲜亮的。都有点挑花眼的感觉。  喜欢的赶紧拿在手里一起算账,省的被其他人给抢过去。  “五文钱一沓。”  起早过来的人,都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一般摊主为了开张,价定的便宜。贺子丰也是两个小木架上放的都是货物都是布料。  客人们交钱给的极利索,生怕叫其他人抢了去。  秋玉招呼客人,贺子丰不停的上货。每次拿多少卖多少。  最划算的要整布,才卖十文钱。拢共那十多块很快就被买走了,连花色不那么好看的都被抢光了。  小块的布料颜色多,价格也不贵,谁家还没有个要缝缝连连的时候,扯大布心疼,这个时候就得用小布才行。  在这边买文雅一些,想看或者挑选都方便,不用跟那边几个卖布头的蹲着挤。  客人舒心,买起来也十分痛快!  贺子丰这边都成了中街这边的一个奇景,好多人还没开张呢。就看他这边被人给围上了。幸亏他们这是俩人,一个人真的做不来。  额贺子丰足不住的上货,秋玉收钱,俩人配合的也很好。  有交完钱的人,当场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夹一些糟烂的料子,打开一看,发现比叠起来还好呢。要么是长形的,要么是方形的,一点脏污和虫眼都没有。一般小贩为了多卖货,会瞎说嘴。实物总比他们说的缩水一点,贺子丰这边倒实在,有客人打开之后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呢。  几个打开布料的人简直就像是给贺子丰他们做了活广告,一下子买的人更多了。  秋玉跟贺子丰都有些意想不到,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手忙脚乱,可是时间长了,就自如了不少。  “我这里还有一块绢布。”  “啥,我看看?”  “哎呦,你可太会挑了。这一块就得值五文钱啊,另外那五块就等于白送的。”  “老板,还有没有带绢布的了?”  贺子丰道:“里头不光有绢布,有的还有丝绸。但花样太多绑在哪捆里不知道了。你放心,每一沓都是值的。不好的都没放。”  “哎呦,这老板年纪轻轻,心可真细。”  大伙儿瞧着值,买起来也痛快了一点。  贺子丰这边的布料,迅速的就卖光了,贺子丰跟秋玉头一次做买卖,也被这个速度给惊到了。不愧是他们细心整理的,卖的飞快,他们一直在添货,等把这一批布料都卖光之后,就剩下一些做的小东西了。  小沙包一文钱一个,花篮沙包两文钱一个,鞋面两文钱一副是半成品,有鞋底的直接就能上,省得自己再去缝鞋面了。小钱袋一文钱一个。百家被是用不同的正方形小碎步拼起来的被面,给小孩睡的讨个吉利。他们拢共只有十个,卖一百文一个。  像小沙包之类的有布就能做,卖的就逐渐慢了下来。不过他们俩刚才把布头都卖了。本钱早就出来了,还小赚点,贺子丰对秋玉道:“你抓一把钱去买点家用的东西,没什么人你去逛逛,这边有我呢!”  秋玉嗯了一声,拿着铜钱出去了,这边整整一条街都是集市,卖竹筒饭的,剪纸画的,吹糖人的,卖各种小饰品的,自家做的编筐,竹篓,野菜,鸡蛋,鱼肉之类的玩意。  秋玉走后,这条街上的人多了一些。  “这个小沙包还挺好看的,我挑三个!”  贺子丰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很快有人挑了几个痛快的付了钱。  “钱袋能便宜点么,出来一趟正愁不知道给我妹妹们买什么东西呢!”顾客逛一圈就数这个最便宜,带回去哄小孩子们玩肯定喜欢。  贺子丰道:“一文钱一个,买五个送一个。”  对方一听,道:“买十个送俩?”  “对。”  好几个人一听,也凑了过来,像那个客人说的买回去哄孩子还是好的。一年到头总有点碰见孩子的时候。先买着,回头碰见了再给,看用的布反正她们是舍不得用正经布扯着做一个。  “这个跟沙包一个价,可以混着买么。”来赶集的人,就喜欢这种捡便宜的感觉。  贺子丰道:“可以,但花篮沙包是两文钱一个的。”  大伙儿一买,其他人就喜欢凑热闹。  “这个百家被的被套多少钱?”  “一百文!”  “这么贵便宜点,五十文我要了。”一个婶子说着。她这次出来没想买这玩意,但是瞅着拼布的颜色好,寓意也好,她才得了一个小孙女,全家都稀罕的不行。买一个回去儿媳妇也高兴。但一百文太贵了,再说这还没有被芯子。  贺子丰被对半砍价也不恼,道:“这东西做起来麻烦,有工钱没料钱。这样好了,我媳妇没在,我给你个实惠价,八十文,你挑一个拿去。”  婶子都挑上了上面的花色不一样,看哪个都觉得好,都有些挑花眼了,道:“六十文一个得了,我都没钱了。”  贺子丰也不擅长应对砍价,被这么一磨就松了口。  连旁边卖呆的都买了一个,觉得贺子丰也实在,这要是碰见能纠缠的小商贩,不会这么利落的让价,贺子丰说趁着他媳妇没回来才便宜卖的,周围的人也不敢磨叽,生怕他媳妇回来了涨价。  这么一来就卖了七个,贺子丰还寻思他们这个贵的东西怕会卖不动呢。  怪不得这些小商小贩都来赶集,真是过瘾。真有那些不差钱的就是买。他这的东西都下去一半了。  贺子丰还剩下三个百家被,三十对的鞋面,十五个两文钱的沙包,还有一袋子绢花没摆出来呢。钱袋和一文钱的口袋都卖光了,瞅一眼天还不到中午呢。  贺子丰出发的早,有点饿了,把从家里烙的大饼拿出来吃。一口饼一口水,吃的也香甜。  闲来无事的时候往旁边瞅,其他的摊位跟前也都开了张。但要说卖的最火的还得是卖吃的。都被人给围上了,但空气中的味道淡淡的,贺子丰觉得还没有他媳妇做的好吃呢。  很快就听有秋玉叫他。  贺子丰一看连忙把羊皮水壶放到了一边,赶紧过去接应媳妇去了,秋玉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贺子丰连忙过去接了过来。  秋玉拎着这么沉的东西走过来,脑袋上出了不少的汗。慌乱的擦一擦,道:“买了五斤的猪板油,比肉还贵,十二文一斤。”就这还得靠抢。他买的多,卖猪肉的屠夫对他还挺客气,旁边有个人商量屠户卖一斤猪板油给他,屠户不肯还挥手赶人了。  秋玉道:“又买了九个猪蹄三文钱一斤,一共十二斤。卖肉的见我买的多,还白饶了两个大骨头。光这些东西就花了一百文,剩下四文买了一个猪心。”那个猪心也是卖家半卖半送的。谁让他买这么多东西。  猪蹄这玩意骨头多肉少,皮上还有硬硬的猪毛没人爱吃,也就今天碰上贺子丰爱吃,不然他都不好卖。  秋玉买了这些之后又去粮铺卖了五斤黄豆,提了二十多斤的东西实在是走不动了。  贺子丰接过来放在板车上,连忙掏出个帕子给他擦擦汗。  秋玉过来一看,眼里有几分惊喜之色:“呀,这些都卖了。”  “对啊。”贺子丰下巴微微抬起来。  秋玉看着贺子丰道:“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随后想起来道:“我还得买点香料和冰糖。你再看一会儿。”  贺子丰道:“你先买三尺头绳,咱把绢花穿上。”这东西还没拿出来卖呢。”  秋玉道:“成。”随后就去找卖布的铺子,他们店里都会有这些小来小去的。买了三尺红头绳。随后俩人把头绳穿近绢花里打个死结就做好了。 第13章 秋玉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也能感觉到脸颊发热:“我让你好好睡个觉。”毕竟昨儿出摊辛苦。  贺子丰侧着脸,道:“你不在我睡不着,下次别这样了。”  两人距离近,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秋玉轻声的答应了。贺子丰这才作罢。  秋玉也换上了新衣服,顺便把其他的布料拿过去,打算再做一套换洗,两套棉袄。多给儿子做几件衣服。都是他们之前倒卖布头的时候,留下来的好布料。  秋玉才出去就被人围上了,问他之后卖不卖炖猪蹄。很多人在村里做买卖的。隔壁村就有一个做萝卜糕的。每个月初一卖一次,想买的多都得预定。像刘嫂子也是有会做衣服的手艺,也能挣俩钱。  昨儿很多人是第一次吃秋玉的手艺,念念不忘,恨不得立刻吃第二回 。  秋玉道:“以后再说吧,这是赶集才能买到这么多猪蹄。”  周围的人一听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眼光。他说的还真是,一个猪就四个猪蹄。不是过节的话不会杀那么多头。  见秋玉要去找刘嫂子做衣服也不拦着他。  村里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还说上了。道:“看看秋玉稍微穿的好点,多俊气。”  “可不,徐立都没有秋玉长得好看,只可惜他没有个好爹,不然又是一番造化了。”  “现在贺子丰也挺认干的,我听六子村长说,要把贺子丰介绍到他小舅子那里干活去。”他小舅子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厚道,每天给三十文,当天就能拿钱。  “哎呦,那可怪好的。”几个人说着。  “听说贺子丰跟秋玉吃了点猪蹄,贺家老宅骂了半宿!”  “咋那么眼馋肚饱的,他们家想吃啥买不了……”  秋玉去了刘嫂子那边,刘嫂子就把贺家生气的话说给秋玉听。就因为他们把猪蹄挨家分,就是没给贺家老宅,他们没面子了。  秋玉道:“我就是把那些吃的喂狗,也不会给他们吃。虽说我们分家了,可是一想到我儿子被他们欺负那么长时间,我就恨不得……还给他们吃东西,那是做梦。”  刘嫂子道:“别搭理他们,他们脑子不清醒。以前,村里人也不知道你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如今知道了就没一个人不骂他们的。你跟贺子丰都是勤快人,膝下就一个哥儿,不愁日子过不好!”  秋玉道:“嗯。”随后对刘嫂子道:“棉袄麻烦您给好找缝缝。”随后掏出了五十文的定钱,等完事儿之后再给他余下的五十文就好了。这次要做的东西多,再加上冬装做起来麻烦,还是早一点订做,也省得到时候没有衣服穿。  刘嫂子笑道:“放心,保证给你们一家三口做的漂漂亮亮的!”  秋玉谢过了刘嫂子这才回去,回去的路上就看见贺子丰了。贺子丰道:“六子村长叫我现在过去,他小舅子回来了。”  秋玉有些舍不得,盖房子都是力气活儿,还有一些危险,前几天还听说隔壁村的一个壮汉盖房子的时候被砸折腿。前让贺子丰出去干活儿是因为家里没办法了。可是现在家里有一点钱了。就不舍得让他这么辛苦。  秋玉帮他拉了拉衣领道:“能不去么?”  贺子丰道:“咱家那点钱还得留着盖房子和给儿子上学堂用呢。”随后瞧着秋玉的样子道:“我打听了就在隔壁村里干活,晚上就回来了。”不用像出去干活儿那样一走十天半个月见不着。  秋玉道:“那我等你吃晚饭。”  贺子丰道:“不用等我了,我这就算回来也得是深夜。”  秋玉道:“下了工就回来。”  “嗯。”贺子丰还要去找六子村长的小舅子报道,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他过去,六子村长跟小舅子都在,他小舅子矮胖黑叫全哥,有种敦实的感觉:“那跟我走啊,现在我那正缺人。”随后还跟六子村长摆了摆手道:“姐夫,回见啊。”  六子村长嗯了一声,朝着他们俩摆了摆手。  随后全哥就带着他去了隔壁村,他有一个马车,平常还能拉点货什么的。这会儿让贺子丰坐车,全哥赶车。  贺子丰道:“现在盖房子的人多么?”  全哥笑道:“多啊,都在外头赚了点钱。”他手下有三十人在县城里干活。村里的活儿他亲自来抓,又组了一个二十人的队伍。接各个村里的活儿,两头挣钱,一点不耽误。  贺子丰道:“现在要是盖一个房子得多少钱?”他现在住的还是木头屋呢,又荒了许多年,已经不禁住了。他早晚得重新盖房子。  全哥道:“看你想盖成啥样的了,十两就能盖个两间的瓦房。要是想盖的四间瓦房再加上院墙至少得二十两,把砖头都换成青砖的话,那得二十五两。”乡下一般都是这几种,六子道:“让我们干活的话,包工包料。给了钱,等着住新房就行了。”  也有那种买了料自己请几个村里的小伙子盖的,但这玩意术业有专攻,自己弄的就是没有他们做的美观大气,材料也不如他们的好。  早些年还有自己盖房的,现在都请人盖房了,省心还有面子。而且盖个房子也就三十多天。包括打地基上房梁,绝对让人跳不出毛病来。  俩人坐马车速度快一些,很快就到了,他们刚到隔壁村,就看这个一群人都在盖房子的事情忙碌着。  周围则是有一群的老百姓,闲着无事都在这边围着。  全哥一来,这些所有的工人都把手上的货给停下来了。道:“这个是贺子丰,是我们村里的有名能干的,老林,你带着他干活儿。”  “是。”人群中出了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贺子丰就发现,这里面有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不痛快。  眼神里有些不爽。  倒也没多说话,随后开始跟着干活了起来,贺子丰力气大,帮着抬木头,用小车抬石头和沙子之类的。这些东西看着很轻,可稍微弄一下就可以把人弄的龇牙咧嘴。  但贺子丰对这些需要卖力气的活儿倒是很简单。  “全哥还真是会找,你一来,大伙儿都轻松不少。”  “小伙子,这一身肉真是结实。”  “好样的。”  贺子丰是天生的干活好手,他一来把沙子石头木料什么的都准备好。大伙儿盖房子的速度都快了一点!  如今天热,干一会儿活儿就要歇一歇。免得中暑。贺子丰偷偷的问老林道:“那个人为啥总是瞪我?”  老林一看,倒有些不敢了,贺子丰指的人叫李哥,全哥一走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他管的。自家的工钱都捏在人家手里呢,可是难得看见贺子丰这么能干的年轻人,不想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悄悄的跟他道:“阎王好敬,小鬼难缠。”  随后就跟贺子丰说了,全哥成天要去进料,就把管人的事情交给李哥了。这边给钱虽然是一次一给的,但也会根据大家每天的状况上浮或者下浮个一两文,这就属于驭人之术了,都是出来干活的,自是不想被他扣一两文,跟他关系好的一样干活,但就是比别人能多赚几个子。他现在势力可不小!  老林道:“本来他是想把自己的侄子给叫过来干活,他那个侄子才十四岁,能有什么力气,估计是全哥不怎么想要,但还不好意思直接了当的拒绝他,就把你给弄来了。”  贺子丰明白了,原来这人是以为他顶替了自家侄儿的活儿啊,倒也没说什么,也不像别人那样惴惴不安赶紧过去溜须拍马。他在这能干就干,不能干就不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全哥在这边刚站定,就被当地的村长给叫走谈事情了,这边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哥来干管理。  一天溜贺子丰七八遍。周围的人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老林道:“李哥,让小贺歇歇吧。”他赔笑着说。  李哥冷哼了一声:“这点活儿还干不完,我们这边是招人干活的地方,不是养大爷的地方。不干就滚!”  李哥随后正眼都不瞧贺子丰。  贺子丰笑道:“老子不干了。”说完把东西往旁边一扔,就朝着李哥走来。  大概是上一世的印象太深了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他可以干活儿也能干,但是不能受委屈。一天三十文就想让他在这狗人面前装孙子,那是做梦。  李哥眉毛一挑:“反了。”他以为贺子丰就是寻常的小工呢,当着这么多的人一点不给他面子。让他以后还怎么管。  工地这边的人都是大小伙子,为啥让李哥当头儿,就是因为他横,如今被贺子丰给撅了面子,顿时下不来台了,就想收拾他。  立刻招呼几个人,都是莽汉,既然有不服的。那就用拳头来比划比划。今儿要是不给贺子丰给压服了,以后在这边就别她娘的混了。  李哥嗷一嗓子就有五六个男人出现了。  老林一看心说不好,这么多人对上一个人,他怕贺子丰会吃亏,立刻去找全哥去了。这要是一群莽汉弄出来事来,怕到时候收不了场。  全哥一听立刻赶回来,前前后后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这边已经倒了一片了。只有贺子丰还站在那里。  村里的老百姓爱看热闹,瞧着他们刚才要比划比划一个个眼睛瞪圆了看,生怕漏下一丁点。  随后都开始跟全哥说刚才打斗是有多激烈。  全哥也震惊了,这边都是干活的老手。贺子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人给撂倒,果然非同寻常。  非常想留下贺子丰,但贺子丰不干了,既然这里不欢迎他,他走就是了。  全哥知道李哥是个什么脾气,虽然想留贺子丰但也不能硬留。只好遗憾的让贺子丰离开了。他来这边也就三个时辰不到,但全哥还是给了他三十文,到底比手下会做人一些。  贺子丰道了谢,带着钱离开了。  他一走,大家干活儿又怨声载道了,以前有贺子丰在的时候,他们都轻松不少。  心里都对李哥有些想法。一天天就拿自己聪明当别人傻呢,找个干活不偷奸耍滑的人多不容易,他倒好,把人弄走了,活儿不都是大家干。被打可真是活该,贺子丰刚才怎么没打死他呢。  贺子丰走回的村子,秋玉已经准备饭食了,走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贺子丰刚回家,秋玉就听见声音了,出来一看,眼睛里有些惊喜之色:“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道:“不干了。”具体的没说。  秋玉之前就不太想让贺子丰干那活儿太危险,瞧着贺子丰回来了,秋玉最高兴。  贺子丰身上脏兮兮的,道:“我去大河里洗个澡,待会儿回来。”  秋玉嗯了一声:“回来把然然也给带回来,这小崽子天天在外头玩的都不想回家。”  贺子丰笑道:“然然淘气一点好。”  秋玉忍俊不禁道:“你就惯着他吧。”  贺子丰却言之凿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完就去洗澡了。  才走出去,就看见有几个跟他家关系略好的嫂子道:“正要去找你呢,出事儿了。你舅舅他们来了。”第21章 打架  贺子丰一听,连忙去了贺家老宅。果然一进去就看到很多方家村里十几个男人,舅舅也在里头。  他们看见贺子丰忙让出一条道来。  贺子丰的舅舅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来找舅舅。”随后怒道:“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要不是贺子丰聪明,你们还想弄死他不成,真当我们娘家没人了。”  渣爹贺东来自从儿子搬家,不少村里的人背地里都笑话他,没了贺子丰和他媳妇这样的好劳动力,家里处处都很乱。  贺子丰他们弄了猪蹄请所有人吃,却故意漏掉家里,果然是翅膀硬了。正哽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呢,他舅舅又来,渣爹贺东来一下子火了。竟也不顾这十几个壮汉,直接冲着他舅舅嚷了起来:“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来我们这大呼小叫。”  舅舅怒道:“我在这,你还敢这么咋咋呼呼的。我要是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贺子丰呢。”  村落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这要是外村的人过来找茬,村里的人拧成一股绳来对抗他们。贺子丰瞧着很多人都带着锹镐之类的。这么多农家汉子要是械斗,那可就是做了死仇了。  贺子丰忙道:“各位,这是我们的家事。”  有贺子丰这话,大家才逐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所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渣爹贺东来道:“你还伙同外村的人想收拾你亲爹不成,小畜生,怎么没弄死你呢?”  贺子丰道:“你闭嘴。”自从贺子丰不像之前那样对贺东来言听计从之后,他的气势就很惊人。  小万氏也不管那些,道:“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舅舅冷哼了一声道:“你算哪根葱,你自己的儿子在家吃香喝辣的,给我外甥弄的这么惨。” 第15章 俩人今天花了不少钱,买鸡花了五十文。租摊位和放东西的地方,再加上给衙役送礼,买调料等等,他们钱就剩下一百一十七文了,算上秋玉藏起来的一吊钱,全家就这么点钱了。  以前秋玉做东西是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但现在是做生意不像之前那么随便了。要贺子丰去买杂粮,一共三种共五十斤,花了一百文,买完去村头的碾子那边花五文钱自己碾的细细的再拿回来,他们现在每一文都得精打细算。  俩人交了一个月的摊位,每一天睁开眼的费用就有五六文的成本,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赚钱。  秋玉要的杂粮是三种不同的粮混在一起的,他去石碾子那边自己干,一圈一圈绕到了快晚上了才干完。面粉不用过筛都,贺子丰干活细致,他碾过的面,风一吹像雾一样,一点渣滓都没有。  回到家里,秋玉已经熬上酱了,又买了很多豆油。  贺子丰进厨房,酱香味越来越浓郁了,看着就诱人。  秋玉道:“我是在瘸叔那边买的。”  贺子丰道:“他家酱是不错。”瘸叔也是做酱的,不比他们贺家的酱差。不过没万海这种推销的手段,名声不显,也只有附近的几个村里知道他的手艺好,不过他就一个老光棍。赚那点钱足够他打酒了吃肉他就知足了。  秋玉道:“瘸叔还给我便宜了,买了十斤送了两斤。”估计也听说了他们家里的事儿。  贺子丰道:“他真是个厚道的人,以后咱们用酱就去他那里取。”晚上把酱熬好了。把面揉好。明儿到县里方便多了。厨房看着秋玉道:“你在家,明儿我去吧。”反正烙饼的事情他也会,最重要的酱汁秋玉都熬好了,其他的他都可以干了。  秋玉道:“我也想去。”上次是贺子丰的决定,这次他也参与了其中,要是不让他去的话,他在家里更胡思乱想。  贺子丰拗不过亲媳妇的磨,道:“那早点睡。”  俩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然然也跑过来,非要挤在他们的中间,软乎乎的躺好了,扬起小脸对贺子丰道:“爹,你们去哪儿啊?”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已经把出摊要用的东西都放在板车上了。小家伙聪明,此刻小手拉着贺子丰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  贺子丰道:“明儿我跟你小爹爹去集市上卖一点东西,晚上回来给你带饴糖吃。”  小贺然道:“我也要去。”这么执着的表情跟秋玉如出一辙。  秋玉也在旁边,道:“然然听话。”  小贺然看了秋玉一眼,表情都带着几分可怜,耷拉下眼睑的时候,还用胳膊抹了一把,有几分落寞:“可是,我想跟爹爹在一起。”  贺子丰瞧着儿子心中一软道:“行,但你不能乱走,不然被县里拍花子给抓走你就见不到爹爹了。  小贺然没想到他爹改了主意,重重的点了点头。秋玉有些不认同道:“怎么能让孩子去?”  小贺然回头看着秋玉道:“我乖。”一副再不让他去,就哭给秋玉看的架势。  秋玉皱起眉头,小贺然见状不好,直接滚到秋玉的怀里,小脸蹭在秋玉的前面,奶声奶气道:“爹都答应我了,不能欺负小孩。”  秋玉瞧着自家儿子,一时没忍住,道:“你呀,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还这么爱撒娇……”  贺子丰瞧着秋玉跟小贺然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强制的熄了烛火道:“快睡。明儿爹爹起床的时候你要是能醒,咱们就一块去!你要是睡着了就不带你去了。你也不许哭,听话的孩子晚上有饴糖吃。”  “嗯。”儿子的声音传来,天色晚了,也没有把小家伙抱回自己的小床睡,一家三口挤在一起,倒也有一番别样的温馨,没一会儿熟睡的呼吸声就都匀称了。  贺子丰惦记着事儿起的很早。他刚一动,秋玉也醒了,外头的天还是黑的。  贺子丰悄悄的把烛火点亮,果然儿子还在睡觉。不过小家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只手抓住秋玉的衣襟,秋玉一动。小贺然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坐在床上打哈欠。  秋玉把儿子抱在床上,道:“睡一会儿吧。”这个时间对孩子来讲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但然然一听却不肯,道:“我起来了!”但是伸出手要秋玉抱。  秋玉见儿子虽然睁着眼睛,但满脸的困意,也不知怎么好了,求助的看向贺子丰。  贺子丰道:“算了,带着吧。”随后他去厨房把大铁锅也酱饼之类的都搬到板车上。  披星戴月的往县里赶。  秋玉抱着儿子,此刻小崽子大概感觉到了安全,竟在秋玉的怀里睡着了。秋玉只好抱着儿子一路走。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刮过林子的声音时不时的在耳边回响。  贺子丰推着板车,对秋玉道:“要不把孩子放在车上,把我的衣裳盖子他。”  “没事儿。”秋玉说着。可是儿子都这么大了,没一会儿就累的胳膊酸。贺子丰接过儿子,小家伙就醒来了。贺子丰背着儿子,小家伙抬起头还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好好看啊。”  一听这种孩子话,俩人都笑了。  到了县里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们去了摊位前,只有零星几个摊位来了。还都是做吃的。有炸油条的,煮面条的,他们也把摊位支起来了。铁锅下面一个炉子。旁边摆放一个大的面板。把酱料和醒好的面剂子有二十个,还带了半袋子的杂粮面粉。他们带了干净的井水。先倒出个小盆洗了洗手,随后当场揉起了面剂子。  秋玉擀面,贺子丰然后放在锅里烙,俩人分工明确。  大街上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还有油条摊的老客人买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在那喝,也有人买完用油纸裹上用麻绳提着回家。  他们是这条街摆摊的新面孔,有人看了几眼,但还是没过来问。  很快第一张饼烙好了。连贺子丰都觉得好,饼有点厚度,外头的一层从锅里拿出来还冒着一点油泡泡,外皮起酥,里面还是软韧的。  对秋玉道:“咱先吃吧。”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人,起大早走了那么久的路。  秋玉嗯了一声。  把饼面刷上一层秘制的辣椒酱,辣椒酱碰上热饼,一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香味。在等炸油条的客人,都回看了好几眼,一大张饼,切成小块。三口人吃上了,酱香饼果然好吃。贺子丰吃饭比较快,三下五除二半张饼就进了肚,秋玉吃的也很香。  贺子丰烙了第二张,就看在那边买完油条的男人走过来道:“你这饼多少钱?”他越走近就越能闻到香味。尤其是一大早上,人还醒呢,肚子先醒,还颇又精神的叫了一声。  秋玉道:“六文钱一张。”他们用的是混合粗粮,成本低,没磨粉的粗粮才两文钱一斤,算上油和酱料再加上柴火,一张饼能至少赚四文钱左右,吃着一点不差,而且他们做生意实在,这么厚实的一张饼,一个大男人都能吃饱!隔壁骨头汤面还十文钱一碗了,吃饼很划算。  一看这么物美价廉,这男人道:“来一张,离老远就闻到了!可真香,多刷点酱,我口重。”  贺子丰和秋玉都做面食,没功夫收钱,就让客人过了目把钱给小贺然。  小家伙没想到两个爹爹给了他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顿时胸脯挺起来了,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第24章 受到追捧  客人早起的食欲被酱香饼唤醒,刷好酱料的饼切成小块用油纸包好,他直接用手挑起一块吃了:“好吃,味正。”临走前还道:“明儿你们也在这里出摊吧?”  “嗯。”贺子丰说着:“以后不下雨都出摊。”  那客人一听笑道:“明儿我还来。”  他买完走了,贺子丰瞧着自家儿子哒哒哒的跑过去,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随后站在石头上面,双手按在钱匣上。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秋玉道:“在这边是不是没意思?明儿你就别跟来了。”大人怎么累都行,主要怕儿子无聊。  小贺然却拒绝道:“不行。”这般执拗跟贺子丰的脾气一模一样。  很快这边来往人就多了,贺子丰一直在烙饼,烙好就刷酱料,烙好的饼放在面前摆放着。  “多少钱一张啊?”有一路过的人问这。  “六文钱。”贺子丰说着。  “来一张。”对县里的人来讲,六文钱不算贵。在那边吃一碗面条还要十文钱呢。  “给我也来一张。”  小摊子很快聚了不少的人,烙一张饼要一会儿,能等的人就可以买刚出锅的,但要是不能等的可以买烙好的饼,还是温热的。  很快贺子丰烙好的那五张就被人都买走了,后面来的人只能在旁边干等了。  都是早上路过买东西,打算回去吃的。  这饼卖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秋玉已经开始揉面了,之前准备的二十张都卖光了。后面还有几个想买的,可是看这边还需要重新和面,都散了。  和面这是需要力气的,贺子丰索性熄了火。他把这个活儿给接了过来,他揉的面很有韧性。幸亏多戴了几个大盆,一口气把半袋子的面都给揉了。变成五个硕大的面团,然后再细分。  像他们这种新摊子需要等客人来。  小贺然是头一次来县城,东瞅瞅西看看,只觉得哪里都新鲜,眼看日头上来了,大街上的人也稍微多了一些,其他摆摊的人有不少都开始叫卖了起来。  “胭脂,上好的胭脂。”  “卖,豆包嘞。卖豆包……”  “省城的胡瓜,又甜又脆的胡瓜。”  小贺然看的目不转睛的,吆喝声很有特色。小贺然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两个爹爹。随后,道:“爹,咱们也喊吧。”  秋玉是万万喊不出来的,他这人性子腼腆。至于贺子丰也不会喊,就他的儿子才四岁却很有雄心壮志。  俩爹爹鼓励他道:“要不你试试?”  “恩恩。”小贺然答应的还挺快,可是鼓起勇气的时候,却发出很小的声音,奶声奶气道:“卖饼。”  贺子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声音小的,估计除了他们两口子周围没有一个能听到的。  小贺然脸颊有些发热,害羞似得从石头上蹦下来,跑到秋玉旁边把脸埋在秋玉的怀里:“爹笑我。”  贺子丰连忙跟儿子解释道:“爹没笑你,然然做的很不错,比我们都勇敢。”  小贺然一听这话又回到了原来的石头上。估计是刚才他爹给了他勇气,这会儿声音更大了点:“卖饼。”  小家伙的声音很清脆,说完就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儿子真厉害。”  小家伙胸脯挺得更直了,随后高兴道:“卖饼嘞。”  很快还真有被儿子吆喝来的客人,是个中年镖师:“你这饼怎么卖。”  “六文钱一张。”秋玉介绍说着。  “来三张。”这个中年镖师豪爽的说着,一身的腱子肉,但国字脸看起来很正派,道:“你先在这边烙着,我去油条那边买豆腐脑。”还先付了钱。  “十八文。”小贺然奶声奶气的说着。  这中年镖师瞧着小宝宝有几分讨人喜欢,惊讶道:“这么小都会算账了。”  小贺然心虚的看了贺子丰一眼,这些都是他爹告诉他的。小孩子学习能力块,现在五张以下的饼他都会算了。  中年镖师长得健壮,都吓哭过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小贺然非但没怕,还义正言辞的跟着他道:“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经四岁了。”  这中年镖师哈哈大笑,道:“好,你不是小孩子,是男子汉。”  话音一落,宝宝的胸膛挺的更明显了。  这镖师随后过去喝豆腐脑了,押镖是个很赚钱的生意,更何况他还是小头目。豆腐脑这种东西他一次都喝五碗,喝完这边已经把酱香饼给弄好了,他提着就可以走。  回到镖局回去吃,拆开油纸,虽然热饼被油纸这么一捂没有外头那层酥脆的皮了,不过酱香味已经完全深入到这个饼里了。  吃一口软韧厚实的饼皮,很耐嚼,而且吃起来还有一股特殊的粮食香味。最奇特的就是这酱料微辣,吃起来又香又提味,吃了一口还想吃。而且他买了三张,连他这么大食量的人一顿都吃不完。  很快香味就把其他弟兄给引诱出来了。  “嚯,刘哥吃什么呢?” 第17章 中年人胃口没那么好,也得吃一张半。至于那几个年轻人,两张打底,肚子里就像是无底洞似得。吃的又快又猛,等再拿的时候没有了。  其实也吃的快饱了,就是没过瘾。有眼尖的看着刘哥放着好好的饼不吃,吃起了馒头,还用筷子抹上酱,一口一口吃的专心致志的。  “刘哥,你吃啥呢?”  “怪香的。”  刘哥道:“这是我跟卖酱香饼的老板要的酱,发现蘸馒头也好吃。”  馒头在镖局里可是管够,他们雇了个厨娘天天蒸馒头,随时打开笼屉都有,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去找来了馒头,随后一吃,眼睛都亮了。这酱料真是绝了,上面还有红油,平平无奇的馒头蘸上之后都变得这么好吃。  “这酱咱们买点吧。”  “拌米饭也能好吃。”  “拌面条也行啊。”  几个年轻人琢磨吃法,几个前辈忍不住笑道:“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刘哥也喜欢这一口,吃完馒头抹了一把嘴,随后见那辣椒酱碗用馒头蘸的干干净净,比刷的还干净。随后道:“我去买点。”  随后抱着个小坛子出去了。  贺子丰这酱香饼做的地道,昨儿来买过的都回来买。那些没买过的,也都特意要来尝尝。  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他们这买卖做的灵活。不光整张的饼卖,有些县里的穷书生,一个人来这边求学的,胃口也小吃不了一张。他两文三文的也卖。三文的就是半张饼、两文的就是在三文的基础上再切下一牙来。  瞧着很多人,在这边买两文钱的饼,再去炸油条的那地方买上一碗豆腐脑,三文钱吃的饱饱的。  秋玉那边一直在刷酱料,切饼,再加上擀面,忙的不可开交。眼瞅着太阳都上去了,一般这个时候,早起的那一波客都散了,可是现在一瞅还有十个人排队呢,还有人嚷嚷着要买三张饼。  秋玉道:“还有多少?”  贺子丰打开他们存放面剂子的箱子,数了一下还有二十二个,随后又开始烙了起来,如果他们要是能等的话足够卖了。  眼瞅不剩下多少了,就是先交钱的才有。不交钱的就没了,好多人都痛快的交了钱。  弄的旁边的人道:“真这么好吃?”  “那可不,昨儿买了两张饼。我俩弟弟说不够吃。嘱咐我今天再多买点。”这饼子量大,实惠,无论凉吃,热吃都好吃自然受到青睐。  一听他们这么说,有几个路人听着也心动。  就在贺子丰说:“还有最后六张饼,谁要?”  这几个路人道:“给我一张。”  “我要两张。”  “我也要一张。”  “剩下的我包圆了。”  就这么的一百五十张饼硬是一点没剩下。  他们还带了面,但眼瞅着大太阳要上来,昨儿他们收摊的时候可是顶着正午的太阳回家,这次贺子丰说什么也不干了,就这么多饼早卖光早点回家。反正他是长久的买卖,不能一次给自己累坏了。  卖完他们要收摊的时候镖师刘哥赶来,道:“还你们碗,明儿再订四十张饼,另外还有个事儿,我们兄弟都爱吃你们做的红油辣椒酱,能不能卖点。”  他们这也算是赶巧,幸亏秋玉昨儿多熬了一些。贺子丰在心里合算了一下成本,道:“三十文一斤。能吃七天左右,要是封坛放在阴凉的地方还能多放两三天。”  “来一斤,我自己带坛子了。”说完贺子丰借了个称,先称了坛子的重量再装酱。他头一次弄没掌握好,算下来是三十五文。  刘哥付了钱,抱着坛子美滋滋的回去了。  其他人一见,也跟着买点酱,县里爱吃酱香的东西,所以贺家的酱坊才卖的那么好。不过卖熟酱调好味的还是头一次,瞧着有人买,也开始买了,一碗差不多十文钱,一会儿工夫贺子丰就卖了十多份儿。把自家带出来的碗都给送走了,对方说明儿给他们送回来。  回去的路上,贺子丰跟秋玉道:“咱们以后天天就卖这一百五十张饼吧。”这样也不算太累,算上今天卖酱再加上饼子的,足有一两银子了,算上成本也能赚六七百文呢。  秋玉也欣然答应了。  走了很久他们才到了家,秋玉去买酱了,贺子丰在家里干活儿,把儿子放在小床上,让他睡觉。随后就在外头看见一个人影晃动。  贺子丰立刻出去了,这人影没想到自己被发现慌忙跑,但他哪儿能跑过贺子丰,没一会儿就被抓住了。此人是村里的小混混亮子,他跟贺子丰接触不多,不知道贺子丰身上的气势那么吓人,随后心虚:“贺二哥,你抓我干啥?”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第26章 顺水推舟  贺子丰看着亮子道:“你说呢?”他住的地方很偏僻, 很少人会来这里的。  若是他出去磨面粉,家里就只有然然一个人,他想干嘛?  亮子想狡辩来着, 可是被贺子丰这么一吓,嘴唇直哆嗦。直咽唾沫, 看着都不敢睁眼看贺子丰。  亮子跟贺子丰虽然是一个村的, 但不是一路人, 以前没接触过。他根本不知道贺子丰的气势这么吓人, 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在这里了。  随后一阵剧痛,被打了一拳,他发出一阵惨叫。  亮子一下子又想起村里对贺子丰的传闻, 说他莽的很, 还在猛兽的嘴里救过人。  比猛兽还凶。  贺子丰瞧着他不说实话,拎起来照着肚子又是一拳。  亮子的惨叫都变了声, 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他要是再不肯说实话, 一定会被贺子丰活活打死的。  “哥, 哥, 别……别动手, 我错了。”亮子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东西掉落的声音。  从他的身上掉出了一个火折子。  亮子一下子脸色白了, 想赶紧去遮掩, 但下手却慢了一步,被贺子丰先行的拿到了这个火折子。随后贺子丰似笑非笑道:“胆子不小啊?”  随后一脚,亮子就像是放出去的风筝,被一下子踹出三米。若是之前贺子丰还对他只是怀疑,这会儿全明白了。  他们赤水村的大男人都有血性, 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哪肯放过。如今连罪证都找到了。贺子丰的眼睛变得更锐利了,这回是要下死手了。  亮子的脸色一白,随后道:“二哥。”他刚一开口,胸腔里进了气儿,丝丝拉拉的疼。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往地上吐了一口都带着血丝。亮子这种混混向来什么都不怕,但此刻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都颤抖。他哪儿还敢跟贺子丰对抗,那一阵窝心脚差点没把他肠子给踹出来。  亮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哥,有话好说?”  贺子丰一脸的冷意,拿着火折子,轻轻的朝着他走进。两只手捏在他脆弱的颈部,这样炙热宽厚的手掌,却让亮子浑身汗毛竖起来道:“你可别冲动啊。”  他毫不怀疑,只要贺子丰双手一收紧,他能立刻见他死去的爹和娘。这辈子亮子都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别提多后悔了。  贺子丰道:“敢撒谎就弄死你。”  亮子道:“是万婶儿让我来的,说……把火点着就行给我五两银子。我这人虽然混可从来没害过人命啊,所以白天来的……”  贺子丰家木头房子,这么多年过去,房梁骨架都酥了,只要一把火就可以毁的干干净净。  贺子丰道:“小万氏?”说起她来倒也不意外。随后对亮子说了几句话。、  亮子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看着贺子丰,随后道:“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村里人就道:“哎,谁在烧啥呢?”远远的就看着滚滚浓烟。  “哟,可别把我柴火垛连上。”  大伙儿看过去,远远的瞧着一片火光。  “娘嘞。好像不是在烧东西,谁家着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瞧着那边的方向,道:“这好像是秋玉他们家。”  “快去救火啊。”以前老木头房子就是容易着火,现在都盖青砖泥瓦房了,就是这个原因。  所有人拎着桶赶到了,可是一去却傻眼了。从棚顶到房梁都着了,燃烧时的热浪都烤的难受。一桶水泼上去杯水车薪,一点用都没有。  “里头有人没有?”  远处秋玉买酱的时候瞧着自家那个方向升起滚滚的浓烟,他啥也不要了立刻回家,越走近就越能看清这边火势之大。  秋玉只觉得浑身一阵眩晕,咬着舌尖,那尖锐的疼痛让他有片刻的清明。  “哎,秋玉啊,咋着火了呢。”热心的嫂子们问着。  “子丰和然然在里面。”秋玉的声音都在发抖。  婶子听到这话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怕是不行了。  秋玉没有犹豫就要往火里冲,这的大火要是进去了,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秋玉的胳膊被人拽住了,随后用力的一拉。秋玉恼怒心大起,随后一看,就听见然然清脆的喊了一声:“小爹爹。”  秋玉呆住了,随着声音的来源,一寸一寸扭转自己的脑袋,看见儿子正在贺子丰的怀里看着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眼圈之中,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和男人,立刻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一口,道:“吓死我了。”  然然瞧着秋玉哭了,用小手给他擦去眼泪,可是秋玉的眼泪却越擦越多。弄的然然眼圈也红了。  贺子丰的出现,让来看热闹村里的人也稍微放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儿就好。”  “没了房子再赚吧!”  贺子丰的房子烧起来了成了村里最大的新闻,贺家老宅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儿。  贺东来解恨道:“老天长眼啊,真是活该。”自从贺子丰一改之前的顺从,开始跟他叫板之后,就没有一件事儿顺的,再加上小万氏成天在耳边吹风,他越发的愤怒了。  现在一出门很多人都指责他,还把年轻时候那点风流事儿说了出来,被贺子丰舅舅打了一顿。  贺家四处都乱糟糟的。没了出气筒,渣爹瞅谁都不顺眼,老大万海是个滑泥鳅,老三是个阴翳的性子。老四话多,小万氏能闹,这几个月下来他没一天清净的日子。  小万氏道:“这叫啥,老天爷都看不惯了。不然怎么烧他家不烧别人家呢。”  贺东来一听觉得极有道理。  小万氏立刻叫老四贺凡道:“你去问问,烧死了人没有。”怕说这话突兀,道:“虽说他这个人不孝顺,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当爹娘的心里也不安。到时候少不得补贴他几分。”  贺东来眉毛一立道:“不准给他们钱,哼。”随后想了一下道:“想花我的钱,除非跪下来给我认错。”好好解一解当初自己被打的气。  小万氏就知道贺东来跟她一条心,又说了几句好话,把贺东来哄的乐乐呵呵的。  贺凡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跑出来道:“房子烧毁了,人没事儿。”  到底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贺凡小的时候是贺子丰给他带大的。此刻道:“娘,给他们点钱吧。”  小万氏一听人没死,有些不痛快,大骂道:“你脑子里进屎了吧,他被烧了房是他活该,老天爷看不惯他们。”  随后就听见外头有动静传来道:“爹,娘,村长请你们过去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肯定得出面。  贺东来道:“走吧,去看看。”反正他们都分家了,随便他们使什么花招。  随后一家子贺凡,小万氏,贺东来跟万海两口子一起过去。  大火已经渐渐熄灭了,大伙儿瞧着心中一片骇然,这木头房子果然不行。 第19章 万海沉默。  徐立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万海道:“你听我说。”随后就把小万氏跟他商议不成的事儿说了,万海也不愿意处理此事太过棘手。可是他不办,事情只会更糟糕。不为别人,为了他们儿子也必须保下小万氏。  徐立呜呜哭了起来道:“我们的命好苦啊。”明明不是做坏事的人,也要跟着吃瓜落。  万海把二十两银子拿给了贺子丰,多的话一句没说就走了。  贺子丰他们一家烧了个精光,没有住的地方,只好租借村口李大爷家的房子,他现在年岁大了跟儿子住,房子平日空着。李大爷的房子挨着狗子爹,也远离村里的中心。  如今贺子丰家糟了难,价格也没给他们太高,前后四间大瓦房两间留给他们住,另外两间堆放老房子的东西。前院很大的一个院子,后院是一个小菜地,现在结满了茄子,辣椒和小菜,这些东西都给他们了,一个月一百文就可以。  贺子丰爽快的交了半年的钱,李大爷这房子盖的俊气,处处青砖亮瓦的,比他们住的房子好很多。  李大爷也很高兴,房子最怕空着,但他年纪实在是大了身边离不开人,房子也只能搁置在那了。现在有人住着还能有点钱,一举两得。  大伙儿也散了。  贺子丰跟秋玉搬过来,秋玉神情恹恹的,刚才都快吓死他了。他还真以为这爷俩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然然也感受到他娘的不开心,小家伙一直试图逗他。但秋玉抱着儿子亲了亲,脸上还是没什么笑容。  秋玉叹息着,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有人买他们的酱香饼,一家三口在一起,没想到还是会被小万氏他们盯上,现在一把大火一切付之东流,他舍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推着一个板车进来。  车上有他们的大锅,有面剂子,面板,家里藏钱的小匣子,甚至还有然然心爱的小兔子。  秋玉眼睛一亮道:“怎么回事儿?”  贺子丰悄悄的把事情跟秋玉说了一遍,原来亮子没放火,就被贺子丰发现,后面的一切就顺水推舟了,一想到从小万氏那么抠搜的人手里弄出了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盖房了,又在村里的见证下扒开了他们的面具,小万氏此举就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秋玉见贺子丰像变戏法似得,把家里有用的东西藏好,心里很高兴:“他们活该。”  要是没有他们使坏,贺子丰也是要买房子的。他们既做了初一,就别怪贺子丰做十五。有了钱,马上就可以盖房。想到小万氏掏钱时候的肉疼和后悔就觉得解气。  贺子丰道:“咱们回头也请盖房子的人,比原来更大更好的。”  秋玉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天搬了家,简单的吃了一顿,又去村里买了两床被褥,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有个家的样子。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出摊了。  酱香饼好吃实惠,引了不少回头客,县里的人赚钱比村里的人容易一些,在吃上也很舍得。他一天就卖一百五十张饼,要不了一上午就能卖光,来的晚了还买不到。  晚上回去,贺子丰去找了盖房子的包工,找的是方家村本村的工头,他们的活也漂亮,同样的活儿比别人便宜。贺子丰全部都要用青砖,盖标准的四间瓦房,前后院要大,周围要盖个马厩。旁边起了两个厢房。要是别人接这样的活儿至少需要三十两银子,但这个工头只收二十二两!  贺子丰摆摊还是挺赚的,把钱凑凑足够给那边施工队的,既然要盖就要盖好的。  很快贺子丰家那边就开始动工了。  狗子爹见贺子丰搬的跟他这么近,倒喜欢上了这边,白天有的时候帮忙干干活儿,他摆小摊偶尔有一些稀罕东西适合小孩子玩的,随手给小贺然了,狗子也喜欢来他们蹭饭,但每次都不白来,知道他们家吃的好,每次蹭饭要么带上一斤猪肉要么带上二斤细粮。  今儿狗子爹带给贺子丰一个大消息,道:“现在很多人都在传小万氏烧房的事儿,听说万海跟人在酱坊吵起来了,对方说要取消合约,把银子取回来。万海不让,都闹到村长那边了。”  贺子丰挑了一下眉头:“酱坊那边预定的只有个省城来的江掌柜的,他一个人订了四十缸的黄酱。”可是酱坊最大的一笔买卖。  不是每一次下酱都能成功的,光黄豆和盐不知道用了多少,还得蒸酱块,下酱的时候要避开雨水。姜掌柜的只给了两成的预付,贺家还垫了不少钱。就等着把酱交付出去赚一笔呢。他们今年也没少破财。但江掌柜的竟不顾合约不要这笔买卖,还要把之前的定钱拿回来,说破大天也没这个道理。  狗子爹看不上贺家那群蝇营狗苟的人,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贺家的事儿怎么被他知道了,说他们这般胆大妄为,谁知道做生意有没有往里面掺假。还说不行就报官。”  贺子丰一听,真的要给江掌柜的鼓掌。告官这两个字都快成为万海的梦魇了,为了安抚住贺子丰,不惜爽快的拿出二十两银子,如今又被人威胁。  贺子丰道:“还真想知道后面怎么样,我现在的身份敏感,也不方便。”  狗子爹道:“我去。”他倒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道:“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也瞒不住,估计几天就都知道了。”  狗子爹随后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着消息回来,道:“据说江掌柜的还带了人把万海打了一顿,他才退回来二十两银子。”狗子爹道:“贺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怎么这二十两还要闹成这样?”  贺子丰道:“舍命不舍财啊。”  俩人正说话呢,秋玉道:“饭菜做好了,别聊了,快吃饭。”这几天他们搬家,秋玉天天变着法的改善生活,今天做的是红烧过江鱼,肉炒辣椒片,炒的时候里头多放了一勺酱香饼的红油辣酱味道更浓郁,是最好的下饭菜。  狗子爹光闻到味儿就馋的不行,现在上了桌更是不客气道:“我都不好意思来了。但又馋得慌。”  “客气啥,吃。”贺子丰说着。  狗子爹算是贺子丰结交的唯一的村里的朋友,儿子跟狗子玩的也好,这种情谊倒也难得。  这边吃的宾主尽欢。  贺家那边却大乱了,贺东来是挺抠的一个人,接连掏钱出去让他日渐暴躁,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道:“一天天就知道败家,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定金还给返的。现在四十缸酱砸手里了,你们说怎么办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再这样下去喝他娘的西北风啊。都他娘的是丧门星!”  这在原来是专属于贺子丰的骂声,如今竟直接骂到了最受重用的万海头上。徐立在房间气的脸色发白,道:“爹咋能这么说呢,这些年一直都靠你给家里赚钱,赚钱的时候他咋不说呢,这钱要是不给,他们打坏了怎么办?果然不是亲爹就不知道心疼。”  徐立随后又恨上小万氏了,归根结底是她拖后腿,何必闹成这样,还要他们夫妇出面料理。  万海挨打,被小万氏拖后腿,再加上继父的训斥,现在媳妇在他耳边哭的脑瓜疼。他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去。胸腔有种暴怒的感觉想要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给砸的稀巴烂。  可是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强行压下了这种不痛快,还安慰徐立道:“算了,就当为了儿子。”一个儿子去县里读书一年十两。两年就是二十两。这钱都要从公中出,眼下也只能忍下一口气。  万海对徐立道:“只要孩子能考上举人,这辈子就熬出头了。”  徐立一听这话道:“等儿子考上举人,我就跟他们去县里住,爹娘天天吵架骂人,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了了。”  现在贺东来跟小万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呼吸,生怕被他们二老训斥一顿。院子里非常压抑,还有老三贺同那个真的疯子,正常人在这边没法生活。  好不容易俩人为了孩子忍了下来,但三天之后县里贺大宝跟贺二宝回来了,道:“爹,奶奶真的放火烧了二叔的房子么?”  万海皱起眉头道:“胡闹,没有的事儿。谁跟你们说的。”  “是隔壁村的方顺,害我们在学堂被人骂,我们气不过跟他们打一顿,先生让我们回家反省。”贺二宝心里藏不住事儿,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话都给说了。这俩小崽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在蒙学里是佼佼者。  万海听完,一阵眩晕:“你们被退学了?”随后一巴掌抽在了老二的脸上,贺二宝当场就被打懵了,脸迅速就红肿起来了,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贺大宝道:“爹,是他们出言不逊,你为什么要打弟弟。”  贺二宝正是反叛的时候,道:“我恨你。”说完就往外头跑。  被徐立从外头拦住了,随后看见老二脸上那明晃晃的巴掌印,心痛极了,立刻拉着儿子找万海算账:“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在孩子身上。”  “他们退学了。”万海这几年的伏低做小,给贺家当牛做马为的就是儿子出息之后该改换门庭,老天爷为什么跟他作对。现在的他还有什么指望?  徐立一听没忍住这个刺激,双眼一黑,竟晕了过去。  ……  倒是狗子爹找上了贺子丰,他知道贺子丰想把小贺然送过去读书,他道:“我知道一个穷书生,收费极公道,在那边吃住,只需要捐二十斤粮食,一个月再给二百文的束脩,一百文的住宿费就行,听说又开设蒙学了,四到七岁都要,我想给我家狗子报名。你家贺然去不去?”  “哦,是哪里,收哥儿么?”贺子丰动了点心思,不过真要去,他得好好打听打听夫子的性情,太爱打人的可不行。  狗子爹道:“收,听说这个穷书生就是哥儿,早些年考上的秀才。只可惜读书再没有进益,就办起了蒙学。”  都知道读书是好事,不过一般束脩太高,农家里好多孩子,索性一刀切都不让去。如今他这个价格是大众能接受的,就立刻跟贺子丰说了此事,要想去还得趁早,免得报名满了,没了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超肥一章,大家看的还满意么。第27章 蒙学  贺子丰回去就把这话跟秋玉说了。  秋玉也有些意动, 但还是舍不得,毕竟儿子年纪还小。  贺子丰轻轻的搂住秋玉道:“孩子早晚有一天要长大的。”本来也打算送他读书,只是念及他年纪小, 再加上钱上不凑手,打算孩子五岁的时候再说。现在有这个机会, 他们刚好能拿出束脩的钱:“总不能一直让孩子跟我们这么摆摊吧, 然然聪明, 算数一说就会。别在咱们手里耽误了。”  秋玉道:“我知道, 可是……”他的脑袋轻轻的靠在贺子丰的怀里。  贺子丰轻轻的拍着秋玉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一样在安抚着他。  倒叫秋玉不好意思了。道:“我们问问然然吧。”  “嗯。”  小孩适应能力都很强,他们搬过来有些日子了, 小家伙白天跟他们出摊, 晚上在村里跑着玩。他喜欢小野花,一采一大把, 回来装饰他的兔笼子。这会儿他听见小爹爹在叫他, 脆生生的答应, 然后往回跑。  秋玉瞧着儿子跑的满脑袋都是汗, 小家伙也不客气, 直接就靠在他的怀里左蹭又蹭的。把那点汗偷偷都擦在了秋玉的身上。被秋玉发现干坏事儿还在那笑。  秋玉道:“没有规矩。”他眉毛一横, 小贺然就不敢了。  秋玉教训儿子的时候,不让贺子丰插手, 贺子丰也挺佩服秋玉的。毕竟儿子眼巴巴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没法不心软。  过了好一会儿, 秋玉才把儿子抱出来。外头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他们一家三口喜欢在院子里说话。  说来也奇怪,秋玉对儿子很严厉,但儿子跟他关系最好,贴在他的脸上还偷着亲亲。奶声奶气的说自己最喜欢小爹爹,连秋玉也有些招架不住。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可劲儿的稀罕,贺子丰在旁瞧着儿子跟秋玉关系那么好,也有些吃味,给小崽子提到自己的怀里。  小家伙软乎乎的,贺子丰真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  贺子丰道:“然然,你想去学堂么?”  他的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眼睛都忘了眨了。  贺子丰道:“那边有很多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还有夫子讲人生的道理。”  小贺然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道:“可以写字吗?”  “当然。”贺子丰说着:“就像你大宝哥哥那样。”  小贺然的脸上有些意动。道:“可是,念书又要花钱。”估计是在贺家老宅的时候听的多了,就记在了心里。  秋玉也过来,用手轻轻的贴在儿子的脸上,道:“家里现在有钱了,然然也可以去上学。到时候狗子哥哥也会去。”  小贺然道:“那我也想去。”他懂事儿的早,小的时候看见贺大宝跟贺二宝说去上学,背着竹篓编织的书箱子可神气了。但他要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小万氏骂。  他也不敢多看,但现在他爹说,他也可以背着书箱去上学了。  秋玉道:“到那边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看不见爹爹了。”  小贺然又有些犹豫。  贺子丰道:“然然想去就去吧,等休息日的时候我跟你小爹爹一块接你回家,再给你做好吃的。”  小贺然点了点头答应了。  贺子丰道:“乖孩子。”眼瞅着天色渐渐的晚了,带着孩子入睡,把小贺然放在里面靠墙的位置。秋玉在中间,贺子丰在床边上。  晚上儿子在旁边呼呼大睡,秋玉小声道:“咱们家还有五百文。”这些日子饼卖的好,每天都能赚六百文左右,但是他们俩翻盖老宅的时候添了二两进去。眼下就五百文。给束脩伙食费再加上细粮差不多四百文。  贺子丰道:“明儿我去打听打听那个夫子人品如何,要是合适,就把孩子送过去。” 第21章 亮子道:“你说你给了,谁作证?”  小万氏当初怕人发现,是一个人去的。他竟如此不要脸,明明收了钱的。  亮子打定了主意,知道贺家不敢声张,有恃无恐道:“你们要是不给钱,别说我嚷嚷出去,到时候大家都玩完。”  贺东来气的浑身发抖。  万海也知道他们这是被无赖给讹上了,他们确实不敢声张。尤其是他,刚把孩子送回私塾,花了十两银子。儿子被送回来是因为打架,这要是曝光说他奶奶放火烧了继子的房子,孩子的名声就完了。到时候还得被退学。他眼睛都快气红了,牙关紧咬,把他娘打一顿的心都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第29章 媳妇  万海是绝不可能给他钱的。像亮子这种小混混越是给他钱, 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万海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亮子也不怕他,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万氏又是着急又是懊悔, 心里突突的。贺东来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阴狠,这下彻底吓病了。  等万海回来, 小万氏一个人在屋里, 脸色都跟平日不一样了:“怎么样了?”  万海具体的事情一点没说, 只是道:“娘, 你就不该做这种事情。”  小万氏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娘再也不做了。”她哪儿知道亮子那么无耻,明明给了钱了,现在还管他们要。  自从贺子丰他们分家出去了, 日日操心, 小万氏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老态。  ……  贺子丰根本不知道贺家发生了这些,此刻在村口磨面。  大伙都挺好奇的, 道:“你真把孩子送过去读书了?咋样啊。”  “贵不贵。”  “你现在一天能赚几个钱?”  “我看你家已经开始打地基好大一片, 你们盖那么的大啊?”很多人很佩服他, 谁还不想住大房子, 贺子丰这是干了一件所有人都想干的事儿。  几个嫂子瞧着贺子丰那结实的身材, 瞧着越发的顺眼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  大伙儿都说他渣爹贺东来不咋样,生的儿子还挺俊, 几个婶子在旁边开玩笑到道:“真是看走眼了。”当初要是发现贺子丰这么帅气有担当早就下手了。  徐叔道:“小贺不换点白面啊, 上次我婆娘给我煮了一碗,连面汤都是好东西,养人。”  白面价高,寻常人家一年才准备二十斤,就过节的时候包一顿饺子。  贺子丰寻思着家里的白面也不多了。道:“怎么换?”  徐叔道:“就用你三斤杂粮面换一斤白面。”换成杂粮还能多吃几顿。再说瞧着他磨的粉细, 盯上贺子丰家杂粮粉的可不是一个人,被徐叔抢了个先。  贺子丰道:“那换十斤白面吧。”  徐叔笑道:“成,我这就回去拿,还是你们年轻人舍得吃。”  大伙儿一瞧,道:“这面换回去你怎么吃啊?”  贺子丰道:“还不知道。”他们以前挨过饿,家里都有点囤粮的习惯。尤其是乡下自己磨的白面,都是打算自己家吃的,外头花钱都买不到这个质量的。  旁边的嫂子道:“是不是他们刚才说面条,你也馋面条了?”  贺子丰笑道:“其实我最讨厌做面条。”  小万氏进家门的时候,他还小。小万氏这人嘴甜心狠,好不容易家里要做面条,能吃顿细粮他也挺高兴的。但小万氏怎么可能让他吃上,先哄着他干活儿,然后寻个错处不许他吃饭。  大伙儿嘻嘻哈哈的。谁也没瞧见秋玉买完瓶子路过这边,秋玉略作停留就回宅子了。  刚回去,就看着高老太过来送萝卜咸菜了:“我们去年弄多了,吃不完。多的给街坊邻居送点。”  “谢谢高奶奶。”秋玉说着。  “谢啥,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高老太笑道:“你要是爱吃我再给你送。”她腌菜是一绝,脆爽多汁,还不咸。但村里家家户户都腌菜,不少腌菜高手,弄的她做的腌菜没人欣赏。  秋玉想了想,抓了一把铜钱,去邻村屠户那里去买一些猪大肠,猪肚,猪心,猪肝又买了两根棒骨,五文钱一斤,买了二十斤花了一百文,猪棒骨是屠户送的。  屠户也挺高兴,一般这些猪下水有特殊的腥味不好处理,只能放大量的调料,周围村里的人连多烧点柴火都舍不得,怎么肯在这上下功夫。  这些东西都是半卖半送,只有几个爱喝酒的老痞子下酒没有菜,总来买。回去拿盐水一煮,就酒吃。最近估计是老痞子没钱了,他不来,猪下水都滞销了。  秋玉把这些猪下水反复的洗了好多遍,才把调料扔进去煮。  这次炖是在,屋里的厨房,需要煮挺长时间呢。他在院子里支起来一个小炉子把酱给熬了。趁着这个功夫去洗瓶子,自然风干。等辣酱熬好瓶子也快干了。直接来装瓶。  眼瞅快要天黑了,贺子丰才从外头回来,今天磨了足足三袋的面。  瞧着贺子丰回来,秋玉才猛然的想起来他就顾着想挣钱的了,忘记做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贺子丰道:“我做吧。”瞧着媳妇还闷闷不乐,又像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来一串葡萄。道:“喏,山葡萄。”这东西又小又酸,但这串很甜,他尝过。秋玉吃不了酸的东西,这是花了一文钱,在婶子手里把最甜的买下来了。  秋玉看了果然高兴,道:“好久没吃了。”  贺子丰道:“你尝尝看,酸不酸。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弄点。”  秋玉扒开一个葡萄,里面是浅绿色的果肉,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他尝了一口果然是很甜的。随后就瞧着贺子丰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不由分说的又剥开一个,塞在贺子丰的嘴里。  贺子丰吃了秋玉喂的葡萄,简直甜到了心里。道:“你想吃什么?”  “面条。”秋玉说完又看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道:“想吃汤面还是臊子面?”  “嗯……”秋玉犹豫了一下。  贺子丰道:“那我都做。”  随后就去忙活了,贺子丰现在和面擀面和麻利了,不到一刻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一个蔬菜汤面,一个是臊子面,用辣酱咸肉丁做的浇头。  贺子丰端给秋玉吃。  秋玉尝了,都蛮好吃的。  贺子丰见他喜欢,嘴角也轻轻的上扬了。  他也给自己做了一碗。很快的吃完,开始揉面干活,都是干熟了的,习惯了这个劲儿都不嫌累了。  秋玉吃完刷了碗筷也要过来帮忙,却被贺子丰给拦住了,道:“早点休息,明儿还要出摊呢。”  秋玉拗不过他,只好回房间去了。  等贺子丰回到床上的时候,秋玉就凑了过来,温润的触感贴了过来。贺子丰咬在他的耳侧道:“还没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秋玉的声音也小小的。说完这话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了个满怀。  贺子丰道:“睡吧。”  “嗯。”  “……”可是半晌,秋玉还是开口道:“你搂的太紧了。”  贺子丰道:“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么?”也就今年好一点。过去吃了不少苦。  夜里安静,贺子丰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感性了起来,可是秋玉那边没有动静。  贺子丰也没逼他。这是正常的,毕竟秋玉好好的哥儿,长得漂亮,其实是有机会嫁的更好点的。跟了他,还要被渣爹和小万氏压榨,以前日子过的也不太如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的吻贴在了贺子丰的脸上:“睡觉吧。”秋玉说着。  贺子丰懵了一下,倒像是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焰。贺子丰翻身用手肘撑起来,屋里没点灯,但外头月光很亮,还是能看清秋玉的脸,一个浅啄的吻哪里能够,他要让秋玉知道男人的亲法。  “秋玉,我可以亲这里么?”  “我也没想到会有你肯嫁给我。”  “玉玉。”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秋玉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弄的心里滚烫:“我也是。”  ……  第二天贺子丰起床,他睡了拢共没俩时辰,但却精神饱满。  秋玉刚醒的时候,虽然睁眼了,但精神还没有彻底苏醒,贺子丰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巴。  秋玉:“啊?”整个精神像是被人给吻醒来着,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秉承脸皮厚吃个够的天赋,甚至还想再亲一口呢。  出来摆摊,今天面剂子带了三百个,把调料什么都装车。秋玉还把昨儿睡前卤的猪下水捞在盆里,又倒了两碗卤汁让它更入味。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是黑天呢,鸡都没叫。秋玉做的卤味很不错,上次那个猪蹄就众口称赞。  很快就出发了。他们是走了但这影影焯焯的香味飘散了出去,就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往人鼻子里钻。  邻居家的男人都被惊醒了:“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三更天呢,快睡吧。”他媳妇翻了个神,困的都不行了。  “你闻没闻到有啥味,好像是炖肉。”他肚子都叫唤了。  媳妇睡在旁边,不搭理他。  他还非得扒拉媳妇:“真的,绝对是炖肉,还挺香。”  他媳妇再三的被打扰,一巴掌就糊在他脸上了:“滚。瞅你像肉,睡觉。”  “……”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还在那琢磨呢。  就听着王二商量他女人道:“媳妇,买二斤肉吧?”  这一句话提示了他,他也连忙找出钱来,去邻村买肉。  屠户道:“你来晚了,大肥肉都被买走了。你们村咋回事儿,今儿好多来买肉。”  他想起梦中那肉味还馋得慌,道:“净说那废话,想吃了呗!这块,给我剌一条。”  “好嘞。”屠户高兴的答应着。  …… 第23章 秋玉在旁边也热情的招待她们,这几个嫂子拗不过,也就尝了尝。还真别说咬一口拔凉,然后就是甜脆的味道传来,比山上野果味道还好呢。吃进了肚子,清清爽爽的甜瓜像是能驱散暑气似得,人又变得精神百倍了。  贺子丰瞧着秋玉也爱吃,剩下那一个是专门给秋玉留的。  三个嫂子都是干净利索的人,擀完面还帮他们归拢了一下院子,眼瞅要到做晚饭的时候,他们才离开,也没活儿了。贺子丰答应他们一天二十文,她们干了半天,每一个人十文钱。  收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太多了。”  “要不给五文吧,五文钱就不少了。”  “对啊,我们还吃你的甜瓜了呢。”  贺子丰道:“嫂子你们就收着吧,也不是这一次,明儿我们还得用你们帮忙呢。估计还是今天这个点!”  “中。”夏花嫂子说着。  三个嫂子都喜气洋洋的出去了。  秋玉之前舍不得钱,可是现在觉得不错,嫂子们把面揉了,把猪下水都清洗干净了,都不用他们做什么了。  秋玉兴冲冲道:“要不,咱们把钱数一数吧。”他们收的都是铜钱。这几天没记账,花钱都是随便抓一把,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数完才知道,去了花的,一共有两千四百九十文。  秋玉串了两吊钱,拿出四百九十文做周转,道:“咱以后,天天存两吊钱。”秋玉一瞬间觉得再累都是值得的,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虽然酱香饼看着是小本买卖,但却很藏利。在看不见的地方赚的还挺多的。  贺子丰今把另外一个甜瓜削皮切块喂给秋玉。他喜欢看秋玉小财迷这样子。秋玉张开嘴嚼了两下,满嘴的脆甜。秋玉道:“可惜然然不在家。”  贺子丰又拿起一个喂给秋玉,道:“买甜瓜的时候我已经打听好了,他常年在哪儿卖。等然然回来,我们去他家买。”  秋玉随后扑到贺子丰的怀里,贺子丰一边抱着他,一边道:“怎么了?”  秋玉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高兴。”  贺子丰轻轻的点了秋玉鼻子一下。秋玉眨下眼睛。  这日子也太有奔头了,秋玉只觉得这是分家以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今儿请人帮忙。没想到嫂子们那么卖力,他们直接可以休息了。可现在时辰还早,贺子丰打算跟秋玉去村里转转。也省的他太闲了会想儿子。  秋玉道:“村里有什么好转的?”他口是心非的说着,却换了一身衣裳,已经准备出发了。  贺子丰道:“走吧。”以前竟从未有过这样闲适自在的时候。  贺子丰想要拉他的手,却被秋玉拒绝了。在外头不能像私下似得,不然叫旁人说嘴。村里有些人说话还是很难听的。  于是贺子丰跟秋玉去看了看他们的房子,施工的人还在干着呢。虽然只是打地基,但已经让人看出要盖的房子是有多大了。秋玉看着房子,眼睛里也有向往之色。  “这就是咱们的家。”秋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像是一个美梦,自己不舍得惊扰了。  贺子丰道:“嗯,你要是有啥想法,还能再加!”  秋玉道:“已经很好啦。”只盼着能早点住进自己家去。  回去的路上秋玉活泼多了。贺子丰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秋玉。  路上的人,看见了他们俩,都道:“这俩人真是苦尽甘来的。”  “可不,又租房,又赚钱的。天天都能看见贺子丰去村口磨面,肯定没少赚。”  “贺家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眼瞅着小万氏脑袋上戴的东西越来越素。万海跟徐立也不像原来那么和善似得。贺东来更像个疯子似得,瞅谁不顺眼就呛谁。  村里近期这点热闹事儿都是围绕着贺家,在赤水村随便找出一个人都能说个出好几件事儿来。  俩人说到正尽兴的时候,突然旁边那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一看才发现万海正黑着一张脸,朝他们走过来。  虽说贺家做那些丢人事儿人人都说,但让人听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万海道:“哟,忙着呢?”脸上绷的没有一点表情。  这俩人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在一旁打哈哈。只觉万海的面相刻薄了不少,不像原来那么好接触了。  万海道:“这些日子我忙着要出去赶集,太累了。”他主动聊起了自己的事儿,随后道:“你说我那个二弟太犟了。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非要出去摆小摊,能赚几个钱?我们去赶一次大集就够他们挣一个月的了。下次你们碰见他帮我劝劝,父母兄弟之间哪儿有隔夜仇。”  这话又把边上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道:“真那么赚钱啊?”  “那还有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海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很快又隐匿不见了,道:“你们忙着啊,我回去干活儿了。”  装完逼,他也施施然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借搂说一下,今天有点事情,只有一更,欠的更新明天补。  推荐一下,我的主攻种田旧文《古代农家日常》40万,已完结了。第32章 亮子死亡  万海的话被村里的人原原本本说给贺子丰。贺子丰冷笑了一声道:“贺家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前他在的时候照样没吃的, 穿的也破破烂烂的。  如今贺子丰只是想赚钱,让儿子和媳妇过上好日子,根本不想管贺家的事情, 就算贺家赚到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倒是万海些看不开。被村里夸了他这么多年,如今继而连三发现自己竟比不过贺子丰, 他受不了这委屈, 总来碰瓷。  村里的人一听贺子丰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就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 他们就出摊去到了县里,已经有不少老顾客在等着了。贺子丰现去买了一杆秤。给大家纷纷称卤味,他们的半斤可以切出来一大盘, 足够下酒菜了。空嘴吃滋味就很好, 要是再用辣椒炒一炒更是绝了。  秋玉一大早就被围了起来。  他们昨儿买了一百斤的猪下水,煮熟之后差不多有六十斤左右。  这卤味的香味霸道。周围但凡路过的人, 也都找出来买, 还有管秋玉要卤汁, 秋玉也不小气。但凡要的, 都给。像肥肠是最早卖光的。  实在是买不起昂贵的卤味可以买点卷饼, 一个就能吃饱, 也能尝点肉味。  最后还剩下五六斤的样子,被镖局的刘哥给包圆了。他又买了四十张的卷饼。昨儿他给自己买卷饼, 给兄弟买普通的饼被知道之后被兄弟们好顿捶。大伙儿尝过之后, 更是嗷嗷叫的让他买这个卷饼。  酱香饼也卖光了。  贺子丰跟秋玉也不知道赚了多少。只知道钱匣子都快装不下了。秋玉心里砰砰的,迫切的想回去数钱。  秋玉又买了一百斤的猪下水,除此之外又买了十个猪蹄花了三十文,东西卖的越好,越有干劲儿。  很快还没到村口呢, 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他租的房子那边。  万海也在其中。  贺子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来者不善啊。  果然他们两口子一出现,就听他们道:“哎,人回来了。”  所有人看着他们两口子,这边住的偏僻,村里人不喜欢过来。平日里要么去晒谷场,要么去村口歇着,现在都围在跟前,可见是特意过来的。  贺子丰叫秋玉把车子推回家。道:“怎么了?”  六子村长道:“你最晚什么时候见过亮子。”  “没见过。”贺子丰说着。  六子村长道:“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给你们家放火的可能是亮子。”当初放火之后,原地留下了桐油和火折子,这些东西被六子村长收起来了。一直到今儿亮子的老娘过来才知道这些是亮子的东西。  还说亮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只好叫人去找。  这一找可不要紧。对贺子丰说:“第二个消息:亮子死了。”就在山上,而且是被人用石头生生的给砸死的。  估计是死了有几天了,又被山上的野兽给咬了几口,看着血刺呼啦的。亮子的老娘哭天喊地的,要找出杀害亮子的凶手。  村长把所有人都叫到村里去说话,唯有贺子丰跟秋玉不在,村里人就过来,正好两人迎头碰见。  俩人听了村长的话,赶紧去了村里,等着开会。  连六子村长都有些怀疑了,是不是他压不住村长这个职位,怎么以前老徐干村长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一开始干,又是放火又是杀人的,让村里人心惶惶。  这次兹事体大,大人孩子都要来。  小万氏听说亮子死了,眼里有几分高兴,像他这样的地痞流氓,死了就是活该。  倒是渣爹贺东来多看了万海一眼。  贺子丰一直关注着贺家老宅的情况,他当时知道亮子是受人指使放火的。又跟亮子做了这顺水推舟的戏,他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必是有缘故的。贺东来这一眼把贺子丰的注意力引在了万海的身上。  万海此刻抿着嘴唇,似乎感受到了贺子丰的眼神,万海这段时间一直跟贺子丰针锋相对的。现在居然不敢直视他,这里头一定有鬼。  贺子丰很快皱起了眉头。万海原本是村长的继承人,现在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很快村长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承认见过亮子。本来嘛,亮子是村里偷鸡摸狗的人,朋友本来就少,他喜欢跟外村几个小混混凑在一起去打牌。再加上亮子惨死,没一个人想要跟他产生关系的。  六子村长这么一问,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也有些恼火了:“去,把镇长给请来。”  随后又道:“连杀人放火的事儿都敢做,越发胆大了,现在要是有站出来的,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保证一定会从轻发落。”  六子村长虽然这么说,但谁也不是傻子,杀人偿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人群中只有亮子的娘,哭声凄惨。  村里人七嘴八舌:“这是咋回事儿,咱们村该不是犯啥说道吧,要不把村里的坟茔地给挪挪位置。”  “不能把,会不会是意外。”  “哎呦,我的老天爷哦。”  万海悄悄的跟亮子娘说了几句话。亮子娘心中一发狠,等着贺子丰。  却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很快镇长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方家村的村长,还有白家村的村长。他们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也听到了。  老镇长身边还带了四个人。都是板着脸没啥表情的,看着凶神恶煞。  六子村长看见老镇长,一脸的羞愧道:“我愧对您啊,这村没让我带好。”  老镇长道:“行了,村里出现杀人放火之辈还了得。被我抓住,必定扭送到县大牢里。”老镇长可是当了一辈子镇长的人,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村里的人都纷纷胆寒。明明这事儿跟自己无关,但都有些冒汗了,怕这事儿跟自己联系上。  就在这个时候亮子的娘冲了出来跪在镇长的面前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我们亮子做主,是贺子丰杀的人。”  话音一落秋玉立刻怒了:“胡说,你血口喷人。”  亮子的娘凶的像老豹子,道:“亮子前些日子放火烧了他们家。他们记恨在心上,就把我儿……我儿死的惨啊。”  贺子丰道:“镇长大人在这,你要讲个证据。胡乱猜想也敢污蔑人?”  亮子的娘道:“村里其他人都是体面人,就你是个独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你又是谁?”随后又道:“再说,你又是磨面又是做卤味的。你哪儿来的钱?”亮子的娘除了亮子还有一对儿女。 第25章 唯有亮子的娘愣了半天, 万海平日在村里的人缘太好了,万海找她说话的时候, 她很信任万海, 根本没想到他竟是凶手!  亮子的娘糊涂了一辈子, 可是这会儿却清醒了。亏得她大儿子让仵作验尸, 不然万海逍遥法外,贺子丰背了黑锅,百年之后她怎么有脸去见儿子呢?此刻她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子, 扑过去, 用指甲挠用牙齿咬,用上了她一切的武器。  像万海这样的大小伙子平常的人根本没办法近身, 可是他现在被绑了起来, 万海脸上瞬间被亮子的娘划破了三道血印。  小万氏一见自己儿子吃了亏也上去帮忙。可是小万氏平日养尊处优的, 哪里是泼皮亮子娘的对手, 没一会儿她的胳膊也挂上了彩。  六子道:“再胡闹, 你跟你儿子一起关县大大牢。”有老镇长和各村的村长在跟前啊, 这像什么话?  被六子村长这么一说,小万氏才怯了。  老镇长叫人把人抓进县里, 他们也走了, 典公子看了这一场大戏,深觉过瘾,此刻竟也不去游历了,非要跟他们一块去县衙!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往万海身上想。  万海此刻还满嘴喊着冤枉, 但这些人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随意找了个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徐立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两眼一黑就晕倒了。被他爹和他娘直接弄回家去了。  渣爹贺东来一个劲儿的被村民问:“是不是你怂恿的?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爹。”  “贺子丰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咋能干这缺德的事儿呢。”  “老贺你看我。”  渣爹贺东来刚刚转头,就被昔日的老邻居一口唾沫啐到了他的脸上。  渣爹贺东来气的不行,可是周围太多的人都骂他了,他竟把衣服往起一拉,包住了脸,快步的回家了。完全不管小万氏,小万氏此刻被怒极了的亮子娘骑身上打。时不时的这发出哀嚎。  村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拦着的。  贺凡瘦弱挤不进去,只能喊着:“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生挨了好几拳头才挤进去,把他娘拉出来就跑。  “真没想到,万海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这些年,咱村对万海可一直不薄啊。”  “他得多狠的心才能对亮子下那样的死手啊。”  “你们听刚才亮子娘说的事儿了么?刚才万海还动歪脑筋呢。想要把亮子的死算在贺子丰的头上,真是畜生不如。”  “小万氏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儿子。”  “最可恨的就是贺东来,找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带了个狼心狗肺的崽,把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活该啊。”  “所以说,老天爷是长眼睛的,现世报来的就是这么快。”  贺子丰跟秋玉自从水落石出之后,大伙儿一窝蜂的去骂贺家的人的时候他们就回家了。  俩人出了一上午的摊,回来又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戏,把精神消耗的差不多,反正这事儿跟他们无关,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  等俩人醒来,已经睡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睡足了才有精神,贺子丰连忙把那三个嫂子请过来,收拾猪下水。贺子丰也跟着用火燎猪蹄的毛,这样还能去腥味。  夏花嫂子道:“还是六子村长聪明,把镇长给请过来。不然还抓不出万海这个畜生呢。”  徐嫂子道:“刚我来的时候还听见大伙儿在那骂他们呢。”  “万海他图啥啊。”刘嫂子说着。  村里的年轻人,从小就被跟万海比,说他有礼貌,年轻有为,还娶了村长家的小儿子,这一路顺遂的不得了!而且贺东来这个继父也对他不错,把家里唯一的生意给他打理。他两个儿子都可以去县里读书,只要好好过日子,他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  为什么要做杀人放火这种事儿?  他们正收拾呢。贺凡从外头进来,道:“二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是家里对不住你。爹说了,以后酱坊给你了。”  这消息一出,三个帮工的嫂子都竖起耳朵,那酱坊可值不少钱。  贺凡此刻脸上有淤青,身上也脏兮兮的。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顿。贺凡是家里最小的。以前有两个哥哥在上面,没有人欺负他。可是现在墙倒众人推。他出门都害怕。  贺子丰道:“我不要他的东西。已经分家了,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钱我会自己赚。他自己是屎壳郎,总觉得别人会盯他手里的粪球!”  贺凡脸色一白,随后道:“我知道了。”  “为啥不要啊?”徐嫂子说着:“这是他们欠你们的。”现在全村都站在贺子丰他们这边了。就想让他们多补偿贺子丰点。  秋玉道:“他们要是真有诚意,怎么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去做说客。再说我们也不惦记他们那点钱!”  刘嫂子仔细一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道:“贺家这么接二连三的,家里估计也不剩多少了。老三老四还没成亲,整个就是一空壳子。还想用这个套两个好劳动力回去?”  徐嫂子道:“这老瘟头子,心眼还不少。下次我要是看见贺家的人,我帮你啐他们。”  这边一边说话,一边干活。猪下水多次清洗,他们又把面给和完了。几个嫂子才离开这边。  秋玉跟贺子丰回去,才开始盘点今天赚的钱。他们今儿的钱匣子都快被挤爆了。头一天卖卤味,就大赚特赚,把钱数出来。秋玉都震惊了,一共卖了七千文。  把钱串成六串藏起来,留一千文作为采买。  秋玉见这么多钱也很惊喜。对贺子丰道:“等我们攒了钱,也去买一个铺子。”秋玉知道贺子丰一直就有个买铺子的想法。铺子可是生钱的好地方,哪怕出租一年都有不少钱。还能传给儿孙。  要是这么个赚钱的速度的话,压根不愁买铺子。这么一想干活儿越发的有奔头了。  贺子丰这边是兴致勃勃要赚钱,但贺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亮子娘把亮子的尸体拉过来堵门管他们要钱,开口就是五十两。贺东来说没有,反手拉过小万氏就是一顿小嘴巴。  小万氏被打的不轻,也要闹自杀。家里贺同是个阴郁的废人。万海被抓,贺子丰跟家里有仇,家里唯有贺凡在还是一个小年轻,没法主事,这么闹了一下午。最后还是贺家的族老,看不下去了,代表贺家跟他谈价。  最后砍到了二十两银子。可是小万氏真的没有是这么多。只剩下十八两,最后连珠钗首饰再加上平常的好衣服都拿给了亮子娘这才凑齐,给亮子下了葬。  贺家的族老看着暴怒的贺东来,道:“娶妻当娶贤。”  当长辈的这么说,就是把小万氏的脸面踩在脚底。  家里现在啥钱都没有了,从来没有这么拮据的时候。小万氏呜呜的哭了。贺东来看着她就闹心,大骂她是个丧门星,自己瞎了眼才娶了她,说话间还要打人。  小万氏被打的急眼了,也反抗了,家里头半夜没消停过。  还真像村子里人说的,贺家把手里的钱败光之后,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谁还敢买他们的酱,田地还有十亩,但也不当吃不当喝。再说没钱的日子,他们根本过不了。  一直到后半夜,整个村里的人都睡下了。小万氏才悄悄的摸到了贺凡的这屋,黑灯瞎火的拍醒贺凡道:“你还有多少钱,给我!我去县里打听一下你哥哥的下落。”  “娘,我没钱。”贺凡说着。  小万氏一听没钱,心里急了:“上个月我还给你一两银子零花呢?”  贺凡道:“花了,现在就剩下五十文了。”家里富裕,贺凡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谁成想现在家里连这么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  小万氏虽然嫌弃,还是道:“快拿来。”现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她算是明白了。  贺凡把钱给拿了,小万氏道:“谁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说完趁着月色快步的离开了。  小万氏赶集都是坐车去的,山间的路还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耳畔不是蝉鸣,就是猫头鹰的叫声,风一吹过,草丛被吹的哗哗作响。小万氏总感觉草丛里有东西。本来就是越黑风高的晚上。越走越害怕,总觉得死去的亮子在找她锁魂来了。  第二天一早,贺东来就气红了眼,把贺凡提起来道:“你那个下贱的娘呢?她卷了我的私房钱,跑了。”贺东来说着。  贺凡不肯相信的张大了嘴。  不到一刻钟,全村都知道,小万氏卷钱跑了,就留下俩儿子和一个糟老头子。  贺东来傻眼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孩子都不要了,扭脸就跑了。以前白对她这么好了。想到之前为了讨好她,亏待自己亲生儿子,就像笑话一样。第35章 万海的身世  贺凡有些怀疑人生, 悲从心中来:“是不是只有大哥是娘的孩子?”  小万氏一向是宠着万海,贺凡以前也没往那边想。可是小万氏一走,家就散了。昨儿竟是最后一面。应该跟他说实话。  贺凡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贺东来瞧着小儿子哭, 脸上一僵,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屋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贺小宝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贺凡擦干了眼泪寻着声音找过去, 发现贺小宝身上脏兮兮的,贺同估计是打了他。  贺凡道:“三哥,你干啥。”  贺小宝看见贺凡就跟见到亲人似得, 哇的一声哭着扑在了他的怀里, 抽抽噎噎的, 带着几分可怜相:“四叔, 他说我爹不要我了。”这种话对小孩子伤害极大。  贺同气性越发的古怪了, 此刻阴阳怪气道:“难道不是么?也就你把所有人当好人。他爹平日是主子咱就是奴才。如今他们把事情搞坏了,咱们还得跟着受牵连。”他的怨气也很大。以前大哥家的仨孩子都像宝贝似得,大哥回馈给家里什么了?如今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贺同今年二十岁, 村里像他这么大的人,孩子都满街跑了,他现在还单着呢。贺凡今年也十八了。道:“娘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我是个废人了,这辈子没有指望,可你是家里的小儿子,怎么也这么福薄命浅的, 娘亲连说亲这样的大事儿都能忘在脑后,却没忘给她三个孙子上学念书,可笑你还一直把她当好人呢。”  贺凡被说的有些难受:“不管怎么样, 你也不应该欺负一个孩子。”随后带着三岁的贺小宝出了门,屋里贺同像疯了似得哈哈大笑。  贺凡只觉得他三哥的疯病是越来越厉害了,他都有些害怕三哥。  眼下家里太乱了,他根本不敢出门,大嫂徐立经受不住打击晕倒了被送回了娘家。平日里捧在手心中的贺小宝,现在竟没人管。  贺凡只好挑起这个大任,道:“小宝以后跟着四叔。”如今小万氏跑了,他爹和三哥只知道骂人。  贺凡想出去打探一下,谁知道刚打开门,就有烂菜叶子往他身上扔,边扔边骂:“渣滓,畜生,见一次打一次。”  贺凡立刻关上门,他是家里最小的。  平日什么事儿都不用他操心,他也乐得当一个闲人,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当一个闲人的代价就是遇到事情都抓瞎。  ……  却说小万氏,她出来并不是像贺东来以为的那样携款潜逃,而是出发救子。  小万氏都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呕一时之气,非要给贺子丰点教训,点了房子。还被亮子讹上,万海之前就不认同她这么干。  当时还被小万氏嫌弃觉得大老爷们没有血性,不蒸馒头争口气,但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好日子烧的么。当初不去理会贺子丰就得了,她越走天越亮,都不敢往回想,家里肯定是哭成一片。  好好的做她的村里富太太多好,干嘛非要争个高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小万氏从来没走过这么多,像她脚上穿的这种好看鞋子,根本没有千层底舒服。后跟磨的血都流出来了。走一步心颤两颤。哪还有平日村里第一体面人的样子。  她对去县里的路只是影影焯焯的记了个大概,走了不少冤枉路,她后半夜就出发了,走到快晌午才到了县城,这一路的艰难就别提了,她一脸沧桑,就是一个老妇的模样。  小万氏简单的吃了一口面条,她在小儿子那拿了五十文钱,又把贺东来这些年私房的二十两拿了出来。  随后一路打探,知道这些下面抓来的人,都关在监牢之中!  她拿了五两银子打点狱卒。说尽了好话,终于说动了,那狱卒让她进去看看。  刚一进去,就闻到这监牢里发霉的味道和粪尿的味道混合,小万氏第一次进来没有心里准备,差点没吐了。  进去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大牢,里头还有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犯人,时不时的叫喊着。小万氏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狱卒道:“到了。”随后还打开了监牢的大门在。  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万海,才一天不见他的胡茬都出来了,在这种环境呆的身上衣服也灰扑扑的,像极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娘。”万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怎么来了?”  小万氏道:“你是娘的心头肉啊,是娘害了你。”  万海昨儿被抓一直到今天,一眼没眨,心里无比的怨恨他娘。要不是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自己又怎么会心生歹念,可是看见小万氏这么大年纪了,从村里一步步走来,心又一软:“您别这么说,都是孩儿的命。” 第27章 院里,熬煮大骨头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给他家笼罩着一层烟火的香味。  贺子丰去小厨房里找秋玉, 瞧着秋玉正掀开锅,用饭勺轻轻的搅和呢。  贺子丰在后面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秋玉道:“别闹。”院子里还有三个嫂子收拾猪下水呢。要是他们进厨房取个盆盆罐罐啥的, 正好看见他们,像什么话。  “玉儿,累不累。”贺子丰很少用这么亲昵的话。  秋玉只觉得脸都烧起来了。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在挠他的耳朵似得:“不累。”  贺子丰拉着他的手, 以前家里有儿子在家,他要端着当爹的身份,不好跟秋玉太亲热。现在孩子不在,他靠在秋玉的肩膀上,起来的时候亲了秋玉的耳朵。  秋玉回身搂住了贺子丰。  贺子丰把人搂了个满怀,道:“要不,咱们把酱香饼的生意停了吧。”  自从他们卖酱香饼火了之后,也有两家摊位开始烙饼,价还比他们便宜了一文钱,对他们冲击的不小,以前酱香饼很快就卖光了,这几天快到中午才能勉强卖光。做这个酱香饼每天都要磨面,和面,费时费力。  他们现在有马车了,做起酱骨头和卤味,也不太麻烦,能早早的回家。  秋玉道:“成。”要是把酱香饼这个生意收了,比之前不知道轻松多少。不过酱香饼他们一天能赚一千两百文。只能多做点酱骨头来弥补这个损失了。  不过,不能马上收了酱香饼,打算再缓一天,这次就做一百面剂子,足够客栈和镖局的了,也跟一些回头客交代了。以后不烙饼的事情。  以前三百张都做下来,现在弄一百张就跟玩似得,很快就和好了。  贺子丰就听外头狗子爹来找。  贺子丰洗了手出去,就看见狗子爹围着他家的青花,看的都入神了。他也是爱马的人士,稀罕的不知怎么好,瞧着贺子丰出来,忙道:“你这个马一看身子骨就结实。”他家那个是老马,也能干活儿,但平日里必须好好养着,他打算租完了今年就不租了。再换一匹,不过他去过很多次伢行,很少看见这么英俊的小马,恨不得掏钱跟贺子丰换。  只是青花除了贺子丰,对别人一改不买账。  还朝着狗子爹龇牙。  狗子爹一点不恼怒,说有脾气的才是好马。  贺子丰过去,摸了摸青花,青花这才乖顺了很多。贺子丰道:“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马儿低下了脑袋,太通人性了。  狗子爹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睁大了:“真是邪门了。”看的他又羡慕,又酸。  狗子爹随后看见青花吃的,道:“咋能吃这种草料呢,这种马儿吃了毛不亮。我认识一个卖草料的。人家那草料都是从草原那弄回来的,可嫩可嫩了,而且光吃草料也不行,还得加点豆料才行!”他自从租回家马车之后,拜访了很多专门养马的老头,才知道这些。  狗子爹现在可懂了。  贺子丰道:“去哪儿买上好的草料。”这马儿既跟了他,自是要好好养。  狗子爹道:“明儿我见了那人,跟他说一下。让他明天下午过来,他光草料就有七八种可全乎了。”随后狗子爹一拍脑袋道:“嗨,你看我这人,就顾着看马了。差点忘记正事儿。”他有点不好意思,贺子丰道:“你们家做的吃的挺好的。我能不能来你这进点货。后天,我有个大集要赶。”以前看人家做吃的赚的钵满盆满的,但他不会!  以前没往这边想,现在发现贺子丰两口子会做,就动了这个心思。  贺子丰道:“我们最近在做酱大骨,给县里的客栈送货。但这东西价不便宜,我们卖给客栈五十文一斤。他有店铺能卖上价,去赶集的话,未必好卖。”  狗子爹一听贺子丰这么说,顿时道:“嗨,这个你就多虑了。一到大集的时候附近的村子,县里的老百姓都过去。虽然有人是去捡便宜的,但有舍得花钱的。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从外地整了一车的蜜枣,五文钱从外地拉回来的,卖三十文一斤,半天就都卖光了。”  肉就不一样了。这年头甭管有钱没钱的,都馋肉。他是吃过秋玉做饭的。那香味要是在集市上飘出去,没几个能抗住的。  贺子丰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在赶集这方面狗子爹是行家。细说起来,贺子丰还是挺感激狗子爹的。当初可是村里唯一带他发财的人。  贺子丰道:“给县客栈五十文一斤,这东西费火费料,但咱俩兄弟肯定不能给你这个价。给你四十五文一斤。你觉得合适就要,要是觉得不行也没事儿,不影响咱俩感情。”  狗子爹一听也很感动,知道这五文钱是贺子丰生让给他的利润。有这份情谊还说什么呢。他哪怕倒手都能挣钱。狗子爹道:“合适,我后天先要一百斤。后面看看卖的怎么样,再酌情加减。”他打算卖七十文一斤。这么算下来利润可不低啊。  贺子丰点了头。  狗子爹这才高兴的离去。  贺子丰把这个生意说给秋玉听。秋玉也很高兴,生大骨头才三文钱一斤,加上料和柴火,一斤成本勾二十文,一百斤就是四两半,能赚二两半。  秋玉道:“明儿我再多买点调料。”家里酱油,白糖,酒糟,酱料一天不知道用掉多少去。买一回用不了几天就见底了。既然以后要把酱大骨和卤味当成生意,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六子村长特意来他们这里。他一来,三个嫂子都跟六子村长打招呼。  贺子丰两口子一听,连忙出去,对他道:“村长好。”  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波一波的来人。  贺子丰连忙出去招呼。  六子村长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的。道:“子丰啊,你不是留了粪肥么,正好我今儿没事儿,找柱子和大壮过去帮你把粪肥先撒地里,上面烧着,等冬天大雪一盖,焐好了。来年肯定是两亩好田。那块地位置还不错,现在十两银子两亩地可买不到。”  六子村长对他一直不错,但这么实打实的帮忙,也是头一次。贺子丰道:“多谢村长,我也过去!”  六子村长道:“你这做吃的,怎么好去干那腌臜活儿,甭沾手了,这么点活儿我们马上就干完。”随后爽朗的一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说完招呼着人,扛着筐就过去了。  连在旁的秋玉,都有些震惊:“村长怎么这么好?”以前可没听说他给谁干活。他可是村里最大的官,平日里谁能使唤动他啊。  还让村长给他干活。他们不帮村长干活,就已经不错了。  贺子丰道:“今儿做的黄豆焖猪蹄,回头给他们仨一人送一碗吧。”半个村的人都馋他们这口。但该真没几个能吃到的。  他们虽然做这个生意,但价格对村里的人来说太贵了,一直没卖过。  他们不卖,但村里的人一直馋,炖的猪蹄这可是最有面子的礼物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村长跟栓子他们干完活儿了,都是老农家把式,让他们干别的他们不会,可要说伺候田地,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栓子他们直接回了家。  村长过来跟贺子丰说话。见贺子丰早准备了一大碗的猪蹄,有汤汁有黄豆,他们做的都是切块的猪蹄,足有三大块,还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村长本想客气客气,可是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实在是受不住。刚接过来,都不敢多说话,怕口水掉出来也显得不雅。  咽了一下,六子村长道:“你们两口子啊就是太客气,这点小活儿也值得你们这样?不过闻着可怪香的,就当给叔多一个下酒菜。”  贺子丰道:“您爱吃,下次我还给你送。”  六子村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都是你们拿来卖钱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说完端着猪蹄回去了,一路上不知馋了多少村里的人。  不光是村长有,连柱子和大壮也有。可给他们高兴坏了。帮了点小忙给添了这么个硬菜,道:“还是贺子丰厚道。”  栓子爹道:“这东西得不少钱,以后他有活儿都积极点。他一个单户也怪不容易的。”  “那是。”栓子也美滋滋道:“我跟贺二哥没说的,从小都是光腚娃娃一起长起来的。他有事儿,我肯定得上。”  栓子爹看着栓子,道:“你可比不上贺子丰,人家搬出去才多长时间。房子有了,地有了,现在还整了个马车,真像样啊。”吧嗒吧嗒嘴,道:“可惜你贺叔是个拎不清的。多好的孩子,硬是让人寒了心。”  栓子瞅着他爹还没喝酒呢,就有点感慨了,连忙补上一句道:“那您可比他强。您比他拎得清,咱家也不闹腾。”  栓子爹一品也是这么个道理,瞅着栓子还能说出这话,道:“去打点酒,咱爷俩喝点。”  栓子喜滋滋的去打酒,一出去发现大壮也去打酒,俩人被贺子丰添了好菜,赶上过年了。大壮道:“下次贺二哥要是有活儿,你喊我一声,俺不是图他送菜,就说贺二哥这个人值得交。”  栓子道:“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么寻思的。”  俩人刚打完酒,就听着外头的人道:“村外来人了。”  村子群居,一般很少外人的。一说来人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想知道又是谁来了。  一共来了俩人,一个今年二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壮实的像头牛,村里的人看着他眼睛直放光,这要是下田干活肯定是个好手。另外一个瘦的像麻杆,俩人凑在一起,还挺辣眼睛的。  他们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大伙儿一看是贺子丰家。  虽说万海跟亮子那事儿告一段落了,但这事儿村子里少不得要说上个几年。  如今村里只要来个外人就要凑过去看看。  就见这俩外人直奔贺子丰住的地方就过来了。  就看见长得壮实的那个率先敲门,贺子丰打开门道:“你们找谁啊?”  这个壮实的青年道:“我找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就是!”  秋玉一听也出来了,家里那三个过来干活的嫂子们,不知道对方来了是要干啥,也都跟在秋玉的旁边。  贺子丰道:“院子里没收拾出来,就不邀请你们进屋了。有什么事儿就在外头说吧。”猪下水要反复的清洗,院子里做一个盆右一个盆的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俩人也不介意,那个壮实的青年开了口道:“镇长是我爷爷。他说,知道了县里的事儿,让你别伤心,秃毛山鸡飞不上大雅之堂。上次看见你,他就觉得你还行。正好县衙门里招人的问我爷爷有没有推荐的。他就推荐了你。县衙让你后天去报道,衣服都先给你捎回来了。”  壮实的青年一开口,村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呢。听他说完,心里羡慕极了,也有聪明人直接过去请六子村长了。  六子村长酒还没喝完,抹了一下嘴巴,就快步的赶过来了。  去当衙役这对村里的汉子来说,那可是一步登天了!能在衙门口吃饭啊,说出去都威风。这活儿要是没个德高望重的人引荐,就是砸二十两银子也未必能进去。  “哎呦,这可是咱村的大好事儿啊?”  “出息了。阿丰啊,你的好日子要来咯。”  六子村长哈哈笑道:“我就说他不错,回去让老镇长放心,贺子丰这人都我都敢作保,肯定不会让老镇长丢人的。”  贺子丰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儿会落在他的头上,既然老镇长给了他脸,他肯定得兜着。再三再四的感谢了。  但老镇长的孙子,却道:“我爷爷不随便提拔人。你肯定是有人之处的。好好干,以后错不了。”  六子村长在心里咋舌,这是当着给贺子丰撑腰啊。这脸面可大了去了。以后只要贺子丰不走错路,有吃有喝这日子肯定是稳了。  六子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但也仅限于在村里,出了村就不行了。衙役在县里都横着走。县里有人好办事儿,谁还没有用到谁的时候,越发打定了要交好他的主意。  老镇长的孙子说完之后,旁边那个干瘦的青年道:“我主子是典公子,他给你一方青墨,勉励你好好生活!”  典公子是出来游学采风的,见了这么一桩大事儿在旁看的很热闹。寻思万海虽不是有意杀人,但人是因为他死的。必定关押个二十年之类的,没想到他就关了两天就回来了。有点生气,典公子看不惯这些。就把随身的青墨给了贺子丰,告诉他邪不压正。  这青墨乃是顶级的墨条,价值不菲,听闻老镇长给他办了这个活儿。也顺势叫人走一趟。那日虽只见一面却叫人印象深刻,只可惜在这边无法逗留,也只能做此办法。  秋玉现在是做小吃生意的,平日里也订做了一些食盒,见这俩人千里迢迢来一趟。来帮着他们,自是感激不尽,装了两食盒的猪蹄焖黄豆,叫他们带过去。  这俩人收了谢礼才回去。  老镇长都派孙子来了,周围的几个村的村长也带了粮食,布匹之类的重礼给了贺子丰。  他们都回了自家焖的猪蹄当谢礼,一共来了三个村长,估计他们明儿出摊的时候没有猪蹄炖黄豆这菜了。  老镇长他们村子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很羡慕,可是后来其他村的村长都儿过来。逐渐品过味儿来了。  这都是给贺子丰鸣不平呢!  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亮子身死,和小万氏意外死亡。都忘了其实贺子丰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的房子被人烧了,后来还想污蔑他杀人。也亏得老镇长明察秋毫,才找出事情真相。  结果大家反到是觉得亮子可怜,万海他们家可怜,差点忽略了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还是老镇长说的对,说山鸡登不上大雅之堂,说的就是万海那种人。  如今老镇长亲自给他求了衙役的工作,以后看谁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贺子丰。  村里可是要出一个吃公粮的人啊,家家户户都想在他发达之前就跟他扯上关系。大伙儿后知后觉也给贺子丰送礼,而且拿的都是重礼,好几个人拎着活鸡就过来了。被贺子丰一一拒绝。 第29章 秋玉道:“再买一条鱼,听说吃鱼的孩子聪明。”  “你去问问徐嫂子邻村那家萝卜糕怎么卖,儿子还没吃过呢,咱买回来给他尝尝。”  “嗯,还有红豆牛牛乳糕。”秋玉补充道:“这些甜甜的,然然肯定喜欢。”  孩子还有五天放假,两个爹爹,心思活络了起来。第39章 衙役  贺子丰第二天跟秋玉到了县里, 摆完摊之后就去了县衙报道。  有个叫熊哥的过来接待了他:“你就是贺子丰吧,长得真结实。”他很热情道:“老镇长是我的恩人!”当年他不知怎么就得了老镇长的青眼。给他在衙门里安排了个赶车的活儿,进来踏踏实实的干了两年, 然后花了银子打点了一下, 这才补了衙役的缺。  在这边一年就有三两银子。年节还发一些米面,虽然这点钱将将够生活。  但能穿上这套衣裳的, 没有谁是纯靠饷钱活着。各有各来钱的路子, 虽说他们捞不到啥大钱。但常出入县衙那些商户,大人物他要打点,但小鱼小虾也得喂喂不是!  真有有钱的人, 拔一根毫毛比他们腰都粗。碰上手松的主儿, 一次给个三两, 五两的也有。  贺子丰道:“熊哥, 您资历老, 有啥事儿直接招呼我就成!”  熊哥道:“咱这个活儿轻巧。一天寻两次街,要是碰上打架斗殴的上去就给他两拳。谁面子也不用给。之后找个地儿一猫着,等下午捕头点了卯咱就可以回家搂媳妇去了。”这都是衙门老油子的日常。  熊哥是真的在关照他, 他不知道贺子丰什么来头。老镇长十年都没塞过人,今年安排他来上来就是衙役,老镇长很看好他。既是如此, 他也乐的当一个好人。  熊哥除了贺子丰之外,手下还带了一个叫饼子的男人。  县衙里足有五十个衙役,各自都有各自的差事。有的是县令的人,有的是师爷的人。还有捕头的人。他们互相斗法, 像他们这种巡街的小喽啰根本都凑不到那样大人物的跟前。  贺子丰刚来,还是认认真真的巡了两条街道,还真别说, 先敬萝衫后敬人这话果然不假。  大伙儿看见他都带了几分敬畏,也没有打架闹事儿的。偶尔有几个小乞丐还没等他走近,就一哄而散了。  按照熊哥的话,巡完街道,剩下的时间就都是自己的了。他去了一趟小摊那边,瞧着秋玉已经卖完收摊呢。  贺子丰连忙过来帮他收摊。  秋玉看见贺子丰,眼睛就弯弯的。但是嘴却道:“你穿着这身衣裳呢,别帮我干活儿。”  “那有什么?”果然,周围小摊的摊主看见贺子丰,穿上了衙役的衣裳。眼神就带了几分敬畏。  贺子丰帮他收了摊,叫秋玉买完东西肉和猪下水赶车先回去,秋玉也会赶车的。  秋玉道:“我等你吧。”  “我还有时候呢。回去你先睡一觉,下午跟仨嫂子一起弄,别太累。”贺子丰嘱咐着。  秋玉脸一红,道:“拢共就那么点活儿能累到哪儿去。”随后想起了一事道:“我要是把青花带走了,你怎么回家?”  贺子丰道:“来的时候我都打听好了,熊哥跟饼子哥,都住的跟赤水村不远。熊哥有个马车,搭坐他的马车的话,一次给十文钱。”  秋玉一听,道:“那成。”贺子丰帮他把东西搬到了后院。随后才跟秋玉告别了。  果然就跟熊哥说的,一天没什么事儿。等到晚上来点卯的时候,根本不是捕头点的。只是捕头的一个副手,点卯之后,把贺子丰留下说一些官话,让他好好干,再没说别的了。  点卯的时候,很多人喝的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白日饮酒的。其他的衙役也见怪不怪。不光如此,很多人散了的时候,贺子丰还闻到了一股脂粉香,像是去花街了。  熊哥直接道:“你们等我一会儿。”说完饼子他们一块走,熊哥的马也是一匹红色的好马。他对这个马也很骄傲,道:“这个马还在它娘肚子里,我就给买下了。”马行的人是我多年好友,谁知马一生下来,他就后悔!像这么通体发红没有一点杂色的马,至少值六十两。我才花了一半不到。”说着话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  这匹马如今都四岁了,说起这事儿还洋洋得意呢。谁知道,一红棕马跟黑马配的最后能生出纯色马来,这可是一个大漏。  熊哥拉上了他们二人,又去拉了几个人,一道回村里。马车比牛车快。熊哥赶马车有段时间,驾车非常稳当。  熊哥虽然来县里十年了,但是骨子里还跟在村里差不多。每天捎几个人,来回也不少钱呢。养马绰绰有余。  贺子丰跟他坐在外头,熊哥哈哈大笑道:“还是你会找地方,有人爱做车厢里,可以靠着歪一会儿。但还是坐在外头好,马车跑起来天高地阔,还真有点戏文里说那种仗义天涯的感觉。”  贺子丰道:“那些人喝酒,玩女人,捕头不管么?”  熊哥道:“那些人背景大,有几个人都是使了银子进来的。捕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人家能犯,咱可不能犯错。咱根子没有深,要是碰上头儿气儿不顺,说不定要来个杀鸡儆猴。”像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进来就算是有福气了。之后就老老实实的,也别出头。当个小衙役,赚点小钱,就好。  贺子丰知道这是熊哥点他呢。笑道:“多谢。”  熊哥多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别的,他干捕快十年,接触过的人也不少,觉得贺子丰还真有点跟其他人不一样。一点就透,不像是饼子当年来的时候,都得掰开了揉碎了才能听进去一点。  熊哥如此真心对贺子丰,一是为了报答老镇长的知遇之恩,第二是因为,县衙的衙役虽然不多,但分布了好几块实力范围。他也不知道那天就被当羊宰了,多一个兄弟当然好。  贺子丰当天回来,穿着衙役的衣服,进村的时候,还有村民就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开始放鞭炮。  “回来啦?”  “今日第一次干衙役咋样?”  “都干啥啊。”  六子村长大手一挥道:“行了,人家够累了,以后再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你婶子炖了小鸡。来叔家喝一口,饭菜都做好了。”不由分说就要把他往家里拽。  贺子丰道:“可是秋玉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六子村长哈哈大笑道:“知道你惦记他。我早把人请家里了。你婶子跟秋玉可好了,说自己做的饭菜比秋玉可差远了!”  听到六子村长这么说,贺子丰才往村长家去。  六子村长也不得不感慨他这造化大,从分家到现在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如今连捕快都当上了。他算看出来了,贺子丰性子有些独,他不是那种拉帮结伙的人,就喜欢住在村子的角落。  亏得他有以前跟贺子丰接触的交情,这才能把人弄到家里吃一顿饭,还真像六子村长说的,秋玉也在,这次俩人成了村长家的座上宾。  村长家里做了八个菜,除了鸡之外还有鱼。到了饭桌上,村长家那些孩子,没一个上桌的,就专门招待他们。  贺子丰道:“叫上孩子们,一起吃吧。这么多菜也吃不完。”  六子村长道:“哎,咱们喝点酒,他们中午吃的晚,还不饿呢。”  说完就开始倒酒,一顿饭喝了不少。最后村长喝趴下来,这才放了他俩。  家里的卤味已经焖煮在锅里了。秋玉扶着贺子丰回了家。  贺子丰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但走路不是直线了。秋玉把贺子丰扶到床上,刚想把贺子丰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解下来,换一件睡觉穿的衣裳。谁知他一动,倒让贺子丰误会了。拉着秋玉就道:“这几日,我怕你累,是为夫不好。”随后一个香吻落在了秋玉的颈边。  秋玉刚察觉不对劲儿,已经晚了。竟被挟持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贺子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秋玉还在睡觉,但他一动,秋玉就醒了。道:“下次不许喝酒了。”他本来就强于常人。喝了酒更是肆无忌惮了。  贺子丰连连道歉,好在秋玉也没跟他真的生气。只是道:“还想跟你说一会儿话呢。你倒是一点没给我机会。”顿了顿道:“五个木匠师傅那一两银子的工费已经给了。又定了五百斤的马饲料,够吃上一阵子了。”  秋玉说着话就发现贺子丰嘴角勾起来了。贺子丰模样正派,可是勾起嘴角笑的时候却有几分摄人心脾的英俊,秋玉都招架不住,道:“笑什么?”  “家里有你真好!”  秋玉挑了一下眉头,隐隐小得意的模样,小贺然这点跟他很像,不禁夸。  贺子丰见他这样,就想亲一下,但被秋玉拒绝了:“待会儿还得出摊呢。”俩人都是小年轻,万一勾动个天雷地火的,不好收场。  贺子丰这才作罢。起来干了点活儿,跟秋玉一块出了门,等他们到了县里,把摊位摆定,贺子丰才去点卯。  走的时候,却发现摆摊中有个眼熟之人,竟是徐立和万海,估计是受了自己的影响,俩人也租了个摊,卖贺家酱坊出的黄酱。万海还算正常,但徐立似乎有点臊,碰见客人也一脸抹不开。第40章 受贿  以前徐立在村里人人羡慕他, 未出阁的时候就有爹娘宠着,选的是村里最有气概的男子成亲,连生了三个儿子, 在家连饭都不用做, 俩儿子还送去私塾念书。  但贺家接连遭受打击。现在钱没了,婆婆也死了, 像他们这样当老大的, 自然要扛起生活的重担。  他们雇了个牛车运了三百多斤的大酱出来卖。  徐立别提多不自在了,来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碰见还是跟想的不一样, 跟人说话都害怕,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问问对方要不要酱。客人没搭理他, 他沮丧了起来。  万海以前最爱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肯定把他抱在怀里哄一哄。可是如今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实在没耐心跟他风花雪月了,道:“今儿不卖完这些, 回去可没饭吃。”  徐立却没放在心上,他在村里可是有娘家的,还不至于饿死!  万海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道:“你一个出嫁的哥儿别老回去,叫人家笑话。怎么以前没见你总回去呢,莫非是你只能享福不能患难。”  徐立一听他这么说,脸色发白道:“不是的。”他不是能言善辩的, 他本来都已经鼓起勇气了,如今还被人奚落,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眼泪簌簌的掉落。  万海没像往常那样安慰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万海能拉下脸色,随后吆喝开了:“自家下的黄酱,五文钱一斤。”平日里至少要卖七文钱一斤,但是他拿了这么多酱,总不能再抗回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给钱就卖。  县里的人一听说他这这么便宜。道:“我看看?”  随后打开一看,酱的色泽和品质的确不错,是正经的发酵酱还这么便宜。赶上的人都愿意买点。  “来十斤便宜点吧,多送一斤呗。”  万海为了开张,答应了。这边开张之后,后面的客人就顺理成章了。  徐立刚还是有些紧张,可是时间长了,发现万海招呼客人,他只需要装酱碗就成了。  时间一长,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这边的酱便宜,常来买菜的人,纷纷都招呼人过来买。  酱这玩意,弄不好就能蹭在衣服上,徐立正帮上一个客人舀酱呢,就听道:“呀,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呀!”徐立抬起头,发现也是个哥儿,带着他三岁的小哥儿出来溜达。这人以前也追求过万海,但万海没相中他,听说后来嫁了一个商户,全家搬到了县城,许多年没见了,看他身上穿戴就知道他现在的日子必然不错。  作为以前的情敌,俩人见面还有几分尴尬,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小爹爹,臭。”他怀里的孩子捂着鼻子,酱的味道对小孩子来说太刺激了。  这哥儿道:“别胡说,今儿我就给你做酱焖鸡蛋,嫌臭就别吃。”随后也跟他买了十斤的酱,算是照顾他生意。  但一瞬间徐立却有些心酸。  徐立来到县里,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聚在秋玉那个摊位。秋玉卖的是卤味,价高味好,过去买的大部分都是回头客。一看他那些客人穿戴就很好,甚至还见了有小厮样的人,专门过去买。  不像他们这,来这边都是一些捡便宜的,都恨不得他多给几两酱,少给一点钱。还有少给两文嘴硬不认账,遇到这样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俩人虽然在卖货,但目光都在注视着秋玉。很快看着秋玉收摊了,牵着马车出来,装上东西就赶着车走了。  徐立眼里闪过羡慕,马车可比牛车快多了。想要让秋玉捎带他们一程,可是这个想法还没说出口,就放弃了,毕竟他们之间还闹过不愉快,也不好意思说这些。  很快这边的酱也卖光了,剩了点酱底子算是半卖半送的。  衣服上沾的酱香都快给他们腌入味了,刚才大伙儿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们一路过的时候,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一脸的嫌恶。  徐立鼻子一酸,又淌下泪来。  跟万海委委屈屈的找车,但回程的牛车都嫌他们身上味大,怕载了他们之后,以后拉不到别的客,不让他们坐,除非他们花五十文包车回去。 第31章 饼子醉醺醺的有点反应不过来道:“你们怎么那么好了?”说完这句话,自己先醉倒在一旁。第41章 接儿子  转眼就到了小贺然放假的日子, 提前一天秋玉把孩子爱吃的东西给买好。当天只准备了一点点的货物,卖完不耽误他们接孩子!  贺子丰还特意跟衙门请了假。  但他们还是接晚了。  私塾这边林秀才主要就是教蒙学的。都是四岁到七岁的孩子,本地的人早早就过来接了。没一会儿狗子爹驾着老马车把狗子接走了, 瞧着小贺然还眼巴巴的等着, 道:“叔,给你带回去吧。”  小贺然却道:“不了, 我爹爹马上就来。”随后还后退了一步, 一本正经的跟他打着招呼,道:“叔叔再见!”  狗子爹也拗不过他,只好先带这儿子回去了。等他们一走, 小贺然的脸就垮下来了, 蔫哒哒的偷偷的擦了一下眼睛, 对旁边还在等着父母接的小孩道:“我爹该不会忘了日子吧?”他的小脸上有些忧愁。  完全没发现, 爹爹就在对面的墙头上, 小崽子这模样完全落入他两个爹爹的眼里。  贺子丰看贺然,怎么看怎么好玩,嘴角还带着笑意。  秋玉却心疼了:“快去吧, 别看了!一会儿然然哭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他的,非借来这个院子要看看儿子什么样,有没有被别人哄骗走。  秋玉觉得挺不靠谱的, 但没禁得住贺子丰的忽悠,上了贼船。他儿子还挺有意思的,最开始站在那边张望,可是很快发现求他的爹娘都来接孩子了, 有点担心了,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石头搬了过来站在上面,生怕贺子丰看不见他。  贺子丰从墙上蹦下来, 随后伸手把秋玉抱下来,道:“走,去接孩子。”  出了院子,用钥匙给锁好了门。这是饼子的私产,他这个院子没人住,平日就闲在这里,偶尔寻完街来这边,来这边睡个觉。或者哥几个闲了,来这边打牌吃酒。还邀请过贺子丰过来。贺子丰一瞧,这后院正好对上自家儿子的私塾,就借了钥匙过来瞧瞧儿子。  贺子丰把青花牵过来,绕过了这条街,就听见自家儿子惊喜的声音:“爹爹。”随后哒哒哒的跑过来。贺子丰伸手一捞就给儿子抗在肩膀上,随后又换手抱在了怀里,小家伙也不怕,可算把爹爹盼来了,此刻双手紧紧的搂在贺子丰的脖子上,小脸贴在他爹的胸口上。  贺子丰抱着孩子,对林夫子道:“孩子我接走了,多谢您的照顾。”  然然一听,回头对林夫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跟爹爹撒娇的样子被别人瞧到了。奶声奶气道:“夫子,等我回来给你带肉吃,我小爹爹做的肉可香了。”  林夫子好笑的看了一下可爱的弟子,道:“你还是自己多吃点吧,早点回去吧。”  “林夫子再见。”然然大声的说着,小家伙还挺会来事儿的。  但此刻趴在他怀里,又像个小孩。  此刻然然开始跟他算账:“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然然怪爹爹么?”贺子丰亲了一口。  小贺然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贺子丰的胸口,不让他亲,最后道:“那倒没有。”  贺子丰道:“大气!”  秋玉瞧着这爷俩光天化日腻歪个没完,道:“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小贺然一见秋玉也在旁边,讨好的伸出两只小手,也想要抱。  秋玉刚把儿子抱在怀里。小贺然就开始歪着小脑袋道:“小爹爹,你有没有想然然。”  “一点点想。”秋玉说着。  小贺然的小手比划了出一个大西瓜的大小:“有这么想么?”  “有。”秋玉说着。  小崽子感动坏了,又要亲,又要贴贴的。  秋玉也招架不住。这孩子又没人教,怎么这么会?  贺子丰招呼秋玉和小贺然上了马车。  就听小贺然兴奋的不行:“都是咱们家的吗?”  “嗯。”秋玉看着儿子对处处都好奇,把他抱在怀里,对马车里的东西一一开始说明。  回去的路上也不无聊,处处能听到儿子的笑声。  贺子丰自从接上了儿子,嘴角边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他们刚一到家,狗子就带着村里的小伙伴来找贺然了:“走啊,玩去。”县里私塾虽然也有同龄的玩伴,但一个院子大的地方有三十个孩子,像他们这样从小在村里疯跑的孩子来说自然是不习惯,一回来就想跟村里的孩子们疯玩几天。  小贺然有点想去,毕竟还是个孩子,玩心重。此刻看着贺子丰,他爹不发话之前他也不敢胡闹。  贺子丰道:“去玩吧,早点回来吃饭。”  小家伙笑容顿时洋溢了起来:“啊。”说完就手拉手跟朋友们跑出去了。  留着秋玉在原地好气又好笑道:“这小崽子在路上说想我,都是假话。刚到家还没呆一会儿呢,就往外跑。”哪儿像一岁多的时候,秋玉走哪儿宝宝跟在哪儿可粘人了,不像现在,管都管不住。  贺子丰道:“他在县里学了那么久,也累了。出去玩玩也好。”  秋玉嗔了贺子丰一眼:“就你是好人!”  贺子丰凑近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他的嘴唇。秋玉觉得他是个大无赖,每次说不过的时候都要来这一招,但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贺子丰最爱就是他家秋玉,还想再挑逗一下,可是还没等试试。秋玉就要回厨房炸鱼了,借此来躲开。  秋玉早上出发之前已经都准备的七七八八,等儿子回来再翻炒一下就能出锅了。一条红烧鱼,卤鸡,还有肉丸子,还有一个小炒。一家人做四个菜已经算是蛮奢侈的。  秋玉刚要进厨房,回身看贺子丰还站在原地,眼里带着笑意,这下不光是耳朵都红了。装出凶巴巴的样子,道:“然然爱吃林子里的红浆果,你去给摘一点。”  贺子丰道:“好。”  说完拿了个小竹筐进山去采果子了,进了林子就摘了几片大叶子,把筐底给垫起来了。随后一路进了林子。这次他是目标明确是给儿子找零嘴的,对蘑菇野菜啥的都不感兴趣。  浆果树在山腰上,上面的红果子,村里人都爱吃,下面低矮处的果子都给摘干净了,但树上的还有不少。  贺子丰个子高,打算摘了半筐。红浆果每一颗只有手指大小,一颗一颗摘可费了劲儿,又不能拽下枝条来大把撸,那样伤了树的话,下次就不结了。不过想着儿子和秋玉都爱吃。干的很来劲儿,过了大概两刻钟才摘完。  贺子丰记得山上还有两颗山桃树,就走的深了一些。果然山桃树的位置很少人知道,结的桃子又大有甜,以前村里人不知道,这些桃子都便宜了山上的鸟儿。  贺子丰挑最完好的,摘了十个,随后在上面扣上点山里的野菜。这是村里人的习惯采到了好东西怕叫人惦记,都这么干。  贺子丰回去的路上,却意外的瞧见了贺凡跟贺小宝。俩人衣服乱糟糟的,十分狼狈。  贺子丰道:“你们怎么在这?”这里已经靠近深山了,林子里可是有猛兽的,不是老猎人都不敢来了。他们又不像贺子丰以前练过,这俩人要是遇到危险只有喂猛兽的份儿,道:“快下山。”  贺凡听到二哥的话,解释道:“我们是想套一只兔子。”家里都快要解不开锅了。最近万海大哥卖酱赚了点钱,但却一改之前的性子,吃的是最差的粗粮,半月不见荤腥,他们实在是馋的受不了。  山的外围大家常年去,根本没有兔子野鸡之类的,想要吃就只能走深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仨动静大,还听到林中传来一声虎啸,三人赶紧快步的下山了。  无功而返,俩人都有些沮丧。贺子丰从竹筐里掏了一把,抓出来一把红果子,道:“喏。”  俩人得了红果子也挺高兴的。用手擦一擦就放在嘴里,酸甜的。  贺子丰到了山下,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贺凡带着小侄子道:“以后咱们可别来山上了。”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可赔不起,幸亏遇到了贺子丰。  贺子丰回到家,就瞧着他们家然然早就回了家,还摸他的小兔子呢。这种肉兔以前在林子里,天敌多,还饥一顿饱一顿的。现在被好好喂养,窜到八斤多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再过些日子配上都能下崽了。  贺子丰像变戏法似得,给小贺然看了篮子里的红浆果和大桃子。  “哇。”小贺然很给面子拍手。  贺子丰给他洗了,装在盘子里。秋玉出来端了一盘红豆牛乳糕,递给然然,一共五块就八十文。要不是惦记着给孩子们尝尝,这么贵的东西他们是不会买的。  小贺然接过糕之后掰开给秋玉一块,给贺子丰一块,剩下一块小的放在自己嘴里。香香甜甜的糕点味,一家三口都很喜欢。  贺子丰道:“爱吃的话,下次还给你们买。”  “谢谢爹。”儿子奶声奶气的说着。  贺子丰搓了搓儿子这绒嘟嘟的小脸,道:“跟爹客气什么。”第42章 下大雨  秋玉做东西好吃, 念着儿子好多天没回来了,做菜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吃的小贺然肚子溜溜圆才下了桌。  晚上小家伙亲自给青花喂食,还趁着青花不备摸了摸, 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洗完小手小脚非要挤在两个爹爹中间睡觉。  贺子丰在旁边嘲笑他:“不是说长大了么?”  小家伙只是笑着往他怀里躲, 然后闭着眼睛装睡。贺子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脸就能听见儿子的笑声。  秋玉不让贺子丰干扰儿子睡觉,贺子丰这才不舍的放开, 以前怎么没发现, 小孩子这么好玩。小家伙还非要搂着他的脖子,还是生个哥儿好,粘人。  贺子丰看着儿子的样子, 眼里闪着温柔。也就是孩子小愿意在他身边粘着, 等再过几年长大了, 到时候就不跟他好了。  小贺然回来之后就跟狗子哥在那漫山遍野的疯跑, 今天一天也累了,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玉亲了儿子一口,小家伙今天吃了奶糕,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牛乳的香味。  孩子被贺子丰抱着在床的最里面, 还给他盖上了专属的小被子。  秋玉躺在中间,贺子丰侧着睡,直接把秋玉的一条腿用手托着, 非要盘在自己的腰上。随后手顺着腿侧搓了过去。  秋玉被激的呼吸都变了调子,贺子丰却没个正经,对他道:“今儿不太方便。”  秋玉立刻两只手堵住了贺子丰的嘴,不让他说这些话。  贺子丰张开嘴空咬了一下他的手。  秋玉猝不及防, 吓了一跳立刻缩回自己的手。没来得及回瞪贺子丰,随后就被贺子丰给牢牢的抱在怀里亲了起来。  也许是儿子回来的缘故,秋玉格外温柔, 他早就想亲一亲了。  秋玉恼了,挣脱之后咬在了贺子丰的嘴唇上。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竟咬出了血。秋玉见状开始懊恼。  贺子丰却全然不在意,道:“睡吧,不闹你了。”这才搂着秋玉睡觉。  ……  第二天起来,贺子丰的嘴唇上果然有一个小伤口,还被儿子问了。  贺子丰饶有兴味道:“哦,是小猫挠的。”  秋玉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小贺然却道:“猫在哪儿呢?”  贺子丰干咳了一声,也不能再多调侃,道:“可能跑了吧。”  小贺然如今的人缘好,才吃了早饭,就被村里的小孩叫着出去玩了。 第33章 贺东来道:“没那些说道,贺同跟贺凡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成,都交给你们俩?”  一句话就给他们两口子堵没声了。  万海道:“知道了,爹。”  贺东来看着万海,道:“去吧,完事儿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随后万海就出去干了,卖酱坊这事儿很快传开了。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一看这个骆驼也不太行啊,才多长时间就要开始变卖祖产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挺感兴趣的。毕竟这是一门手艺。  贺子丰到家就把经历的那些说给秋玉听了,秋玉道:“你真的想买酱坊?”  “怎么可能。我有钱也是买县里的铺子,买一个酱坊有什么用。”下酱的方式他都知道。想吃来年做一缸就是了,再说买也不贵:“我就是想让他们忙起来,别成天盯着咱们手里的这点钱。”他那钱留着养孩子还不够呢!  秋玉点了点头,道:“嗯。”  这种事儿,有钱都捞不着,之前贺东来赚的盆满钵满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生怕他后悔了。村里于家东借西借的凑足了六十两银子,直接当着半个村的面上,把酱坊给买下来了,方子和地皮,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卖给他了。  村里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他魄力大,敢拉饥荒买生意。  六十两银子一并付清的。钱贺东来管着,只给了万海五百文当辛苦费。万海道:“爹,我想去做生意。”  “做呗!”贺东来并不阻拦。  万海强压着心里的喜悦,道:“可是我没有本钱。”  贺东来道:“哦,那你就别做。”  “爹能借我三十两银子吗,等我赚了钱,再还给您。”  贺东来道:“万海啊,我就是继父,这钱还得给你弟弟成亲用呢,你懂点事儿啊。”说完捧着钱回屋了。  徒留万海一人在原地,傻眼了!第44章 来活儿了  小贺然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 之前贺子丰开玩笑说让教他写字,小家伙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枝条,一本严肃道:“爹, 学习不可轻慢。”  贺子丰一见他儿子抱着就亲了亲, 道:“让你小爹爹来学。爹还有些事情。将来你小爹爹来教我就行。”  小贺然是个老实的孩子,他哪儿知道他爹的主意, 只是点了点头, 秋玉陪孩子玩去了。他拎了个竹筐,先去田地那边转悠了一下。田地上了肥这场及时雨浇下去,来年肯定是两亩好田。  贺子丰是个闲不住的, 刚下完雨, 小溪的水都湍急了不少。他下水捞鱼, 没一会儿就捞了小半筐, 还有两条三斤重的大鱼。路过的人看了都眼馋, 也纷纷呼朋唤友的来捞鱼。  夸赞道:“还是子丰脑子好使,知道一下雨鱼就多。”以前村里的人不爱吃鱼,刺多还不好烹饪, 费油费调料。但几个孩子爱抓鱼烤着吃,时间长了,这种吃法就流行了开来, 把鱼杀了抹上点盐巴,架在火上一烤,吃着鲜嫩不腥。  贺子丰捞了一筐,都是个头大的, 小的他看不上。捞完就上了岸。  旁边来了七八个人捞鱼,他们不像贺子丰这么挑剔只要大鱼,他们是没有大鱼。小的也不放过, 都有收获。  贺子丰瞧着村里的刘三在旁边捞了很多田螺,瞧着足有四五斤。  贺子丰道:“哎,你那田螺换不?我这有鱼。”  “换换换。”刘三说着,他就是捞不到鱼才捞田螺的,这东西自然没有鱼好吃,连筐都不要了。  贺子丰让他挑,他拿了个两斤半的鱼。贺子丰也不叫他吃亏,又从自己筐里那个八两多的鲫瓜子鱼扔给了他。  旁边的人看见了,忙道:“贺二哥,我这有虾要不要?”  贺子丰一听,道:“哪儿有虾?”过去一看,不由得感慨,真的是各有各的本事,小拇指大小的虾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身体都是透明的。这种虾也就是小溪涨水之后才会有,头尾都不用去,这种虾裹上面糊放在油锅里一炸,软糯鲜甜,比什么丸子都好吃。平日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换。”贺子丰说着。  “贺二哥,泥鳅要不,这玩意对男人好。”  换了五斤田螺,两斤活虾,还有三斤泥鳅,还剩下大半框鱼呢。回去给村长三斤泥鳅。六子村长好这一口,他最爱吃的就是酱焖泥鳅。再给狗子爹一条鱼。剩下的十几条放在水缸里养着,现吃现杀。  贺子丰拎着这些东西回了家。刚一回去就听小贺然教秋玉念三字经呢。这“小夫子”还像模像样的,摇头晃脑的有几分念书的样子,只是小夫子玩心太重,一看见爹爹回来,注意力就跑了:“爹,这是啥啊?”瞧着贺子丰先扔出来一条三斤重的大鱼,剩下的都倒在院子里的破水缸里了。把田螺放在大盆里泡一泡,想吃田螺得让他把沙子吐出来才行。  小贺然非要过来看,看到泥鳅的时候他有些害怕,倒退了好几步。  贺子丰笑了一下,他家崽子,胆子就一点点大。  贺子丰道:“晚上爹给你做好吃的。”炸虾这种这种事儿他自己就能来。  “好啊。”小崽子高兴的说着。  贺子丰把泥鳅和刚刚那条鱼拿出去,先给狗子爹送鱼。  狗子爹收到之后非要找他喝酒被贺子丰回绝了,上次他喝完酒把秋玉欺负的够呛,媳妇不让他再喝了,要是再敢违反回头他家秋玉会生气了。再三的拒绝了,才去六子村长那里。  六子村长一看见两指粗细的泥鳅眼睛直放光,道:“好东西啊!”立刻叫媳妇收拾了,他要酱焖。还非要给贺子丰带一碗回家。贺子丰嫌泥鳅有股土腥味,不要。  六子村长一本正经说:也就秋天的时候能吃到这么肥的泥鳅,偏偏他还不懂欣赏。  六子村长本来就看好贺子丰,现在见贺子丰青云直上,更是把他当赤水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来对待。  看见他就有说不完的话,按照村长媳妇的话讲,比对亲儿子还亲呢。  此刻道:“你那个爹啊,真是不让人省心。”他那个祖产一卖。贺家的老人成天来他这哭诉,说小辈的不孝顺,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给卖了。  贺子丰道:“这回他有了钱了,应该会好点了。”  六子村长道:“他要是能消停就好了,前几天找了媒婆来说亲。他一把年纪了,不给那两个小的找依靠,反倒是他想先找个女的。说寡妇也行但不能带孩子。谁想不开嫁他啊。那媒婆跟我媳妇好,回来说了几句,说他不干这造孽的事儿!”  贺子丰对他这个爹都有些无语了,他一辈子离不开女人。以前跟小万氏在一起也算是恩爱,小万氏走才多长时间,马上就想请新人上炕。  贺子丰道:“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谁也管不了。”  六子村长道:“唉……”他也觉得贺凡跟贺同可怜,他爹只顾着自己,听说自从小万氏卷走钱跑了这事儿对他的刺激很大,现在钱都咬在手里,一点不撒手。家里穷的入不敷出,跟之前那奢侈的日子完全是天上地下,据说这次想要成亲,也不想掏钱,说最多给女方过三两银子。要是能给他生儿子,额外还有奖励。  这年头男得多,哥儿或者女人少,真有那等好女子不贪图富贵的早就被身边的人给按下了,哪儿还能轮得到他?  贺子丰从村长那边回来,当天晚上做的辣炒田螺,清蒸鱼,还有炸虾吃的一家三口都很受用。等晚上的时候,小贺然睡着,贺子丰就给他抱在床里面了,把秋玉搂在中间,俩人说着夜话。  秋玉对公公的无耻,也有些震惊:“他也太好色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惦记新人给他生儿子呢。以前他觉得是贺子丰不受宠,但对其他的儿子还行,现在看来他根本没变,对所有人都是那样,最爱的就是他自己!  贺子丰连忙表态:“我就有你一个。”  秋玉看着他,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  贺子丰用力的把媳妇抱着。  ……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了,这几天一直在下大雨,小家伙除了第一天还能跑出去玩一会儿,剩下两天都跟他们在房间里。  终于要走了,带上了厚实一点的被子,孩子穿的衣裳,辣椒酱,道:“在那边要乖乖的。”秋玉不放心再三的叮嘱。  小贺然点了点头。  两个爹爹给他送到了学堂,贺子丰要去县衙里上工,让秋玉自己驾马车回去了。他带了一把伞,晚上可以做熊哥的马车回去!  刚到了县衙里,他就觉得不对了,以前县衙里管理的十分松散。有的时候连人来的不全,今儿下雨的天堂内的五十号人竟然来全了。此刻也都觉察出状态不像平常,都互相的打探消息。  贺子丰看着熊哥,熊哥也一头雾水。  熊哥跟饼子找那些酒局的人一块去问了。谢瑞过来了,自从那日俩人出去搭档过之后,他就有点佩服贺子丰,总往他这边凑。其他的衙役看了也没觉得什么,毕竟谢瑞胆子太小了,实在是提不起来,这些当衙役的除了捕头照顾他,实在是没有多少人能瞧上他。  贺子丰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谢瑞的眼睛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主意他们说话,才道:“咱们县里来了雌雄大盗。”说起这雌雄大盗可是大有名声,好几个省都在通缉他们,听说不光夺宝还杀人。一听说雌雄大盗来了他们县城,他晚上都不敢睡觉,非要丫头掌灯到天亮,就怕一觉醒来脑袋搬家了。  谢瑞道:“这个雌雄大盗把咱县令的私库盗了个干净。县令不是本地的,还把他包袱里的家乡土给扬了,还留下字迹,公然挑衅给县令气坏了!”这次是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务必抓住雌雄大盗。  谢瑞不愧是谢家人,这种隐秘的消息都能打探清楚。倒也真是难为他了,亏得有他在贺子丰才不像别人那样一头雾水。  没一会儿捕头来了。见所有人都来齐了,道:“咱们县里来了雌雄大盗,这两个人残忍无双,杀人放火,入室抢劫无恶不作。所有人这些日子都盯紧点,找到了雌雄大盗县太爷说拿他的私房钱给大家添酒钱。要是找不到,都得吃瓜落。”  这些衙役一听,可是在县太爷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自是欣然答应,随后捕头把人分做两组。一组守城,但凡来往的车辆和人手必须严查,一组是巡逻,发现有问题及时上报。另外一组则是搜查客栈和花街这种来往密集容易藏人的地方。  贺子丰被分成了搜查组,捕头分配完了活儿就要走了,临走的时候随便瞄了一眼,看到贺子丰,有些惊讶道:“你这么在这里?”  话音一落,周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第45章 巧了  朱捕头亲自主持过贺子丰的分家, 当时他猜测贺子丰跟县太爷肯定有几分关系,不然县太爷不会亲自下令督办。  那日见了贺子丰的遭遇,他也是满心的感慨, 好在有老镇长出面, 事情才得以圆满解决。  朱捕头一直有私事要忙,衙门有副手帮他操持, 他竟不知贺子丰当了衙役。  副手见朱捕头对贺子丰感兴趣, 偷偷在旁边道:“是老镇长介绍来的人。”  朱捕头这才明白过来,道:“搜查这组,贺子丰带头。”话音一落, 其他的人都在震惊, 这相当于破格提拔了贺子丰。  这一组处了贺子丰外的十五个人听闻是贺子丰来指挥他们这些老人, 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但谁也不敢跟朱捕头抗议。  等朱捕头一走, 就给贺子丰围上了:“你跟咱捕头啥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守城组的三个人认出了贺子丰,道:“当日就是朱捕头亲自过去,给他分的家。”这几个人当初跟捕头一块下乡, 毕竟间隔了一段时间,有些记不住,如今是看见捕头发话, 他们才想起来。  他们这组有几个人想闹事儿,听闻此事倒不敢了。就算不看在贺子丰的面子上,也要给捕头几分面子。  熊哥被分在守城组了,饼子和谢瑞跟贺子丰一组。  既是县衙里下的死命令, 他们必须要行动起来,别看他们平常懒怠,遇到事儿的时候却不含糊。  这些人各自分配, 巡逻的,守城的,搜城的。两组人马都已经出发了。  贺子丰道:“我来的最晚,资历最浅,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们要是有什么好建议也可以随时补充!”  这话说的十分妥帖,让在场十几个人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贺子丰把他们十六人分做三组,一组是周昊带队,二组是林峰带队。这俩人以前就总组织酒局,平日里喝酒找姑娘,看不出个正行,像副手和朱捕头从来不用他们。但贺子丰却觉得这俩人人脉广,组织能力强是个难得的材料。而且有平日喝酒聊天的情谊,别人肯定会听他的。  这俩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捞个队带,也来了兴致。  贺子丰着带第三组,第三组出了谢瑞,饼子之外,还有三人。  其余两组虽在人数上少一人,但却无一人提出异议,谁都知道谢瑞的胆子有多小,真要是对上危险,他根本帮不上忙。  林峰和周昊道:“你想怎么安排?”  贺子丰道:“既然这雌雄大盗是从外地来的,必定不会居住那些人群多的地方。他们生面孔进进出出肯定会被老乡发现。能去的地方,有花街,赌坊和素街那边,他们闹的这么大,按照惯例我们必定会去搜查客栈。这样就顺遂了他们的心愿。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贺子丰巡街的时候非常认真,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县里人,但对县里的各个街道都去过不止一次。  素街就是有名的穷人街,什么地痞流氓暗娼都聚集在那种地方,这些人要是藏在这里,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第35章 明日继续双更!九月份得支棱起来。第47章 闹大  万海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大儿子七岁了,一直没觉得自己是仗着他娘庇护的。还认为他娘和他继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可是现在小万氏不在了, 他也逐渐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以前手里什么时候低过一两银子的零用钱?如今全部身价加在一起才五百多文让他非常烦恼。  尤其是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山窝里的金凤凰, 这种心态就更强烈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容忍自己再过这种普通的日子,可是他亲娘不在了, 继父拿他不重视, 亲岳父又被撸了村长这个身份,连带着他过去在村里的那点威望也没了。  看到像贺子丰这样子曾经不如他的人,现在都比他强。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不过老天爷还是厚爱他的。他在山里找人参的时候, 就看见有俩人鬼鬼祟祟的在埋什么东西, 当时距离远, 也没敢凑近去看。  反正看那俩人的穿着打扮肯定是好东西。万海忍了几天, 还是找过去挖开了。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一百两, 还有几张银票和精美的玉石,银票总价值就在三千但他们这个小县城没有兑银票的地方。省城里肯定有,那几块玉石摸着温润, 一看就是好东西。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让他发财。  虽然银票暂且无法兑换,光着一百两银子也够他们吃香喝辣的了, 毕竟贺东来把家底都卖了才卖了六十两银子,这下可发财了。  万海此刻也有些微妙的快感,就算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又怎么样。老天早有安排。  万海把银票和白玉藏在了床底的缝隙里。  这一锭一锭的元宝看着就讨人稀罕,万海没忍住, 朝着元宝亲了两口。当今这世道没有银子寸步难行。银子比什么都有用。  万海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徐立敲门。  万海把满床的银元宝没有收起来,反倒是拿了一张大被把银元宝给蒙起来。随后才姗姗来迟的去开门。看见徐立, 没忍住狠狠的把他抱住。  徐立这些日子脸上总挂着几分忧愁,从高出跌落的又岂止是万海一人。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钱的事儿俩人也闹起了别扭。万海是个高傲的人,遇上了事情从来不低头。  徐立如今被万海一抱,昔日那干柴烈火一样的感情又回来了。跟他生了三个孩子,自是很有感情的,徐立心里滚烫,落下眼泪来。  万海把门锁上,随后抱着他心里的亢奋变成了躁动,竟把人按在门板上胡乱的发泄了一通。  万海平日也算是守规矩,徐立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又是羞又是臊的,竟推拒不得,被动的承受了这次特别的事儿。  万海把徐立的衣裳简单的整理了一番,随后带他来到了床前,掀开被子,徐立被这白花花的银子晃到了眼。  “这……这……”徐立看着眼前的东西,半天回不过神来。  万海脸上的笑容都带了点霸气,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有个秘密,我本来想要烂在心里,但你跟我是夫妻一体,这种事情我只跟你说。”  徐立见他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万海把自己是县里大户龚家私生子这事儿说了,不过美化了一下,把他娘说成了被世俗压榨,求爱而不得,为了养活他,不得不委身农家出身的贺东来。  万海道:“这钱,就是龚家给我的补偿。”反正当年贺东来跟贺子丰断绝关系的时候不也给了十两银子么,把偷来的钱说成是父子买断关系的钱。  话音一落,徐立对他的眼神果然多了几分怜爱。  万海道:“以后我带你过好日子。”说完还大方的给了徐立三十两道:“这些日子,你夹在岳父跟贺家之间受了不少气,这三十两你拿给岳父,就当咱尽孝了。”反正他还有三千两银票,将来得找个机会去省城兑了。对三十两毫不看重。  如此倒把徐立感动了一番,没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夹板气他都知道。只要他能体谅,一切都值了。  万海道:“咱也去买一辆马车。”像贺子丰有的,他们必须安排。  徐立则是立刻带着银子甜蜜蜜的给他爹送去,打算多在他爹面前说几句万海的好话。  万海就去县里了,在马行挑中了一匹纯白的小公马,六十两银子。他连价都不讲,直接就给了六十两银子。  马行的人,从他这一单就赚十两银子,心里正嘲笑他这个傻帽呢,谁接过银子的时候脸色却有些微变,道:“买马都要去县衙里登记!”  万海不疑有他,昂首挺胸的跟他去了县衙。谁知,刚把他带到了衙门。马行的人说要进去打点衙役,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过了不到一刻钟从里面十来个衙役鱼贯而出,把万海团团围住。一直到这会让他都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为首那人正是朱捕头,贺子丰分家的时候万海见过他一面,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万海还堆起几分笑意。  朱捕头拿起银子道:“这元宝可是你的?”  “当然。”  朱捕头道:“给我拿下。”万海傻眼了,他之前就因为涉嫌误杀亮子,被抓进监牢里一次,对那地方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如今再次被抓他愤恨的要命:“你们凭什么抓人。”没等他说第二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破抹布就塞在了他的嘴里。  随后带回去审查,说万海私藏官银。  万海傻眼了。他是村里的青年才俊,见识到底比不上县里经常跟银子打交道的人,他哪里知道居然还有官银这一说法?  随后从他身上掏出七十两银子,底部都有官银统一的文字。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朱捕头不敢轻慢,主要是害怕他跟雌雄大盗是一伙的。  万海道:“是我捡来的。”他知晓了其中利害,自是不敢嘴硬。  朱捕头道:“你还捡了什么?”  “就这七十两银子。”随后还把自己发现别人埋东西被他如何发现的说了一遍。  朱捕头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怎么可能捡了七十两全带在了身上,县太爷还缺一百两。既然他这个没说实话,说不定别的也在隐瞒。  县太爷给的办案压力极大,朱捕头可没耐心很他耗时间。直接吩咐道:“这毛崽子进了这种地方还敢耍滑头,用刑。”话音一落,皮鞭子蘸盐水狠狠的抽在万海的身上。三鞭子过后,皮开肉绽!  刑法这都是一代一代的狠人琢磨的。就是硬骨头也能撬开他的嘴,更别提万海的骨头没多硬。此刻道:“我说……”  他浑身火辣辣的疼痛,被抽打过的地方像被人活活的揭掉一层皮似得,这辈子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万海道:“其实,一共有一百两银子。”其余的他是万万不肯说的。  朱捕头道:“在哪儿?”  万海说了。  朱捕头道:“去把银子要回来,顺便把藏宝的地方给我指认出来。”  这边衙役刚松绑,就看万海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朱捕头叫上俩人扶着他上了牛车,怕他跑了,枷锁和铁脚镣一块上了。  万海满心的绝望,这副样子回去,他哪还有脸在村里生活了。  一路回了村里。  他们浩浩荡荡来到了赤水村,有村民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村长,六子村长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朱捕头直接带人冲进了老徐的家。  直接查抄了三十两白银。  徐立的爹惊呆了,才到手的钱还没等焐热呢,怎么就被人给查抄了。  徐立则是在旁边尖叫,他发现万海整个人血淋淋的,看起来样子非常糟糕。  “怎么回事儿啊?”徐立问着。  朱捕头带人问了问,发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连忙带人去山上指认地点。顺便看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之物。  万海被捂着嘴哪儿能说话,只能跟徐立相对两无言。徐立眼泪簌簌的掉落,一直到这些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有胆大的村民拉着衙役询问,那衙役当场就告诉他们了。村里一下子就传遍了。  万海挖到了官银。  有很多人羡慕,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呢。  刘嫂子道:“你们没看,万海都被抓起来了。这证明什么,不能贪图小便宜。”  在村里的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官银,在旁边道:“那有什么,把银子融了重新再铸不就成了。到时候记号没了不就成了。”  一百两啊,他们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也有按那好事之人看见贺东来,跟他讲了这事儿,幸灾乐祸道:“人家万海还是向着老丈人,捡了钱第一个给他花,你以前都是白对人家好。”  贺东来明知对方是挑拨,但还是生气了:“整个一白眼狼,当年他成亲还是我给拿了十两银子的彩礼呢。我从小给他养到大,比对亲儿子还好,我就是养条狗也知道跟我摇摇尾巴。这个畜生,活该天打五雷轰!”一想自己白白养活他们夫妻也就罢了。  连万海那三个儿子也是他养的。去鸡鸣书院读书,多贵呢,越想越生气。破口大骂。把之前那些脏的臭的都往外头喷。  好事儿的男人们还想再听,可是见其他人受不了了,道:“你可住嘴吧,这银子没给你也算是逃过一劫。”  大伙儿听闻他捡了一百两本来心头火热,又听到这话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但贺东来却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情绪正上头,哪里会停下来。  万海被抓走了,很多人就想跟贺子丰打听事儿。  贺子丰刚回来修养,就听闻了此事有些震惊:“万海拿了这个银子?”不愧是天选之子,这些贼首们埋银子都能让他看见!三十几个衙役,快把县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的东西,被万海找到了。  贺子丰立刻跟六子村长说了这事儿的厉害。  六子村长一听这雌雄双煞如此残暴也有些恐惧。  贺子丰将人杀死,后就因吸入毒雾陷入短暂的晕厥了,后来听同僚们说,从他们的尸体上搜出七斤左右的毒药。要是下到井水里,整个县怕是要死上一半,县太爷对这种歹人恨之入骨。偏在这个时候万海去碰这个线儿,这话不是找死么。  六子村长道:“他没事儿吧。”到底是一个村的,总不好看着他去死吧,忙询问起来。  贺子丰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上面想怎么办了。”若是想往大了办只要把他打成同伙,就够他死八回了。若是往小了办,罚上几两银子就成了。  六子村长感慨道:“原来我还当万海是年轻人当中有成算的,谁成想遇到点好事就嘚瑟了起来,反到是不如旁人冷静。”这次他算看明白了,万海算是撞枪口上了,但凡要是迟一些日子花,也不至于被这么对待。  不过深深察觉到了县里有人是差不少,要是没有贺子丰,他想要知道这种内幕消息怕是还得绕上几个圈子,县里有人好办事儿啊。  六子村长道:“徐立去县里救夫了。”他只是平常这么一说,谁料贺子丰却皱起了眉头:“他去干什么,这是要把事情弄大。”  六子村长被贺子丰这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贺子丰道:“他人呢?”  六子村长道:“我来之前他就走了,说是去隔壁租个马车。”算了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两个人心头同时浮起一种不妙的感觉:糟了,这事儿棘手了。  他们料想的没错,这会儿徐立正在衙门口击鼓为夫鸣冤呢。  徐立看见他爷们已经被折磨成那个样子,生怕他会被折磨死。要是万海死了,他跟他三个孩子可怎么办。  县太爷立刻开堂。  朱捕头立刻把他是万海媳妇这事儿报给了县太爷,随后徐立说万海是被冤枉的。这银子本来是龚家给他的!把万海对他那一套说辞说给县太爷听。  随后就把县太爷说懵了,立刻叫龚喜元过来问话。  龚喜元相貌俊美,再加上锦衣玉食的向来顺心,这次被带进来,听闻居然是他放养在外头的私生子闹出事来了,还陷害说是他给的官银。  龚喜元叫屈:“大人明鉴,我与万海从来未曾联系过,有怎么会给他官银?”  这对旁人来说,只是个误会。  但县太爷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龚喜元了。当年他刚接手县令这个职位的时候,县里的人就不配合。其中龚喜元仗着有些钱,小小一个商户竟也想跟他对着干。这些日子县太爷收复了很多县里的人脉,又培养自己的人手,倒过了那个劲儿正想要跟他们清算呢。  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人送上的了门。  县太爷眸光一闪道:“先收押起来慢慢再审!”  按龚喜元抓起来,可给龚家人给急坏了。他可是龚家的当权人。他被抓起来可是一件大事儿。龚喜元有八个儿子,在县里人脉根基扎的深,这次因为万海的事儿把龚喜元给抓了进来,没有一番运作怕是出不来。 第37章 刁飞一听,道:“我叔叔那个铺子有点小,贺哥估计看不上。”  贺子丰道:“过去看看。”他过去一看已经被租着呢,现在是一个小的杂货铺。地方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被利用上了。满满的的小铺看着也满舒心的,这个铺子没有二层,租客一家三口吊了个棚,搭个梯子住在上面。  刁飞的叔叔是房主,道:“最近儿子成亲用钱,不然我也不会卖房子。既然你是小飞的同僚,我也不多要,八十两银子,你就拿走!这么个铺子一年租金还四两银子呢。光吃租子都值。”第49章 上山  秋玉一看也觉得这个不错, 价格合理,位置也好,道:“买吧。”买这个小的, 就不用借钱了。  刁飞的叔叔道:“你们是自己用, 还是往外租啊。这个租客挺好的。”杂货店的租客不是本地人,一家三口出来讨生活的。据刁飞的叔叔说, 他每次交房租都很积极。  贺子丰让继续租。  他们一块去写了过户的文书, 这个铺子就正式落在了秋玉的名下了。  所有人看着秋玉的眼神里都带着惊讶,秋玉悄悄的拉贺子丰的袖子想要让贺子丰改变主意。  贺子丰道:“乖一点。”  秋玉脸一红。  很快买了铺子,那杂货铺的店主得知换了这个铺子换了人之后, 立刻跟贺子丰签了两年。拿了八两银子出来。他这个杂货铺看着虽然不大, 但里面压了不少钱, 老顾客也都走顺腿了, 万一要说搬家的话就很麻烦。  还是把合约签了放心。  出去一趟, 多了个铺子。秋玉把地契细心的折起来放在怀中。  办了这么大的事儿,贺子丰招呼秋玉回家。  跟刁飞和熊哥约好,等他回去的时候请两人喝酒这才放手。自从经历了大案, 现在贺子丰可是衙役中的红人,都知道未来他的前途无量,就想早早跟他交好。  贺子丰回去的时候, 就看见刚才那个老徐站在门口张望呢,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哎,官爷, 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要是看上我这铺子,二百八十两就拿去。”他也想明白了, 这铺子两年半都没卖出去,要是错过了贺子丰他们,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被卖出去。  贺子丰道:“你还是留着吧。这个铺子现在就算二百两给我,我都不要了!”他的铺子卖的价格本来就比较贵。本来都不挑剔了,还被人这样坐地起价。说的话也难听。让人心里不舒服。  刚才在铺子里,觉得铺子千好万好,但闲下来才发现也没有那么好。他们手里有钱的话,不愁买不到好铺子,何必花钱买不顺心。  老徐看着贺子丰,见贺子丰一点回心转意的样子都没有,后悔了。说来也奇怪,这铺子没人买的时候他天天着急,生怕砸在手里,可是一有人买,他就舍不得卖了,再三的刁难人家!  如今看见爽快的买主不要了,老徐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不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  买了铺子,贺子丰带着秋玉赶车回家,一路上,秋玉还哼着歌。他也没想到才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从贺家的水深火热脱离出来了,现在有铺有田还有房,这是以前不敢想的生活。秋玉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贺子丰俊伟的背影。不知想了什么又出神了。一直撑到手酸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  就听贺子丰道:“在里面坐着不闷啊?出来坐一会儿吧。”说完把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秋玉掀开帘子坐在贺子丰的边上,还是坐在赶车的位置舒坦。  秋玉道:“晚上想吃什么?”  贺子丰道:“山野菜大包子。”家里天天煮酱大骨,偶尔也想换点清淡的。  秋玉道:“成。”  贺子丰道:“待会儿我们一块上山采吧。”  第一次看到秋玉的时候就是在山上野的很,没想到他却能养出然然这么乖巧的孩子。  俩人回了家,先把东西卸下来,随后把青花喂了,自从换了草料之后很利口,青花很喜欢吃。尤其是掺了豆柏的,要是加的不够还要趴在地上不起来,也像小孩似得。  俩人要山上换了一身旧衣裳,反正回来还是要洗的。旧衣服没有那么高的领子,从衣服里透露一点红痕也足以让村里的嫂子们起哄了。  秋玉抬起脖子:“印子淡一点没?”  贺子丰道:“淡了,别人看不出来。”  秋玉才不信他的鬼话呢,可是家里旧衣裳就这一套了。剩下都还挺新的,要是上山划破了肯定心疼。只好道:“那咱们从小路上去。”贺子丰带了一个筐,秋玉鬼鬼祟祟的跟上了他。  倒是幸运,这一路上没有遇见人。  秋玉上了山,就想回到后花园似得,整个人灵活了几分。  一路上,看见大的山蘑菇,足有两个拳头大摘了几个,看来这次运气还不错。  他们一路采蘑菇,这条路果然没被踩出来,野菜两三棵野菜就能抄一大盘了。蘑菇肉像小伞一样。这种炖鸡来吃,嫩滑嫩滑的比鸡肉还好吃呢。  县里的人就爱吃蘑菇,价一向是比其他的野菜高很多。  秋玉不光采蘑菇碰见鲜草也会摘一些,道:“这是给然然的兔子的。”他们家的兔子衣食无忧的,现在胖的不行。连狗子爹看了都说这兔子大,烤了肯定好吃。秋玉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家儿子这么喜欢,只能养着了。  贺子丰跟在秋玉的身后,发现秋玉上山之后整个人高兴多了。  细想起来,自从跟他成亲,秋玉再也没有这么自在的上山玩耍。  贺子丰道:“以后我们常常来!”  秋玉嗯了一声,随后还收集了很多山间小野花的种子。这种小野花什么颜色的都有,在山林里野蛮生长,风儿一吹就是一大片,漫山遍野的小花。  秋玉道:“等下次然然回来,我们一起种在新房子旁边。”  贺子丰道:“那再挖一些土,咱村的土长得不好。”  秋玉道:“这个不着急。”他在前面走。贺子丰摘了几朵小花。村里的孩子,对于编花都很有一套。贺子丰的手更巧一点。他把一个蓝色的花,一个紫色的花,也不知怎么绕的,编成了一支小蝴蝶递给了秋玉。  秋玉收到之后也很惊喜,一直在手里拿着。很是稀罕:“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贺子丰轻笑道:“我会的还多着呢,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  秋玉嗯了一声,采了一篮子的野菜这才下了山。野菜的根部都沾着泥土,需要把根给掰开,一个叶一个叶的洗。秋玉洗菜,贺子丰揉面。俩人不需要吩咐互相也很有默契。  贺子丰做发面的包子,揉好面之后就自然醒发。  然后秋玉让他去隔壁村买二十文的猪肉,包子里加一点肉馅更鲜美。野菜吃起来是有些涩口的,有肉之后味道才会变好。  贺子丰出去买了点肉。等贺子丰回来的时候秋玉已经开始切野菜了,贺子丰则是剁肉。这可是个技术活,不是光有力气就行,要是控制不好的话,就会蹦的到处都是。  贺子丰在旁边剁肉馅,把野菜切碎之后用盐杀一下,攥出水来。一共七大团野菜。这要是做起来,至少能出一百多个包子。下过雨之后空气凉爽许多,可以放着!  贺子丰把剁好的肉馅放在里面。  用力的搅和了一下,秋玉放上了各种各样的调料,面也醒发了。揉一揉就可以擀面包包子。  被看贺子丰什么都会,但他包包子的技术可不咋样。远远没有秋玉包的好看。  但贺子丰捏的包子,个个都要贴着秋玉家的包子。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一连十几个都是这样,秋玉都不自在了。看了贺子丰一眼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又看了贺子丰一眼。  一直到案板上摆满了,贺子丰下了笼屉去蒸。  水开之后窜气儿,没一会儿胖嘟嘟的包子就都出锅了。掀开盖子的时候,个个包子都变成了胖乎乎的,美丑变得不明显了。贺子丰用筷子夹起一个,空嘴咬了一口,外皮松软里面的馅儿是咸香的。  肉跟野菜今混在一起,味道非常绝。比寻常菜的还要紧实好吃。这空嘴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又调了个香醋和油辣子的碟,蘸了一下,扑鼻的酸辣混着咸香,一瞬间的刺激让五感都打开了,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秋玉看他吃的狼虎,道:“慢一点,锅里多着呢。”刚出锅的可烫了。  贺子丰学着灌汤包的法子,把醋灌进包子馅里,吃着也很爽。吃完一个他还意犹未尽呢:“就是天天吃这个也吃不腻。”  秋玉就喜欢看贺子丰吃饭,每次看他吃东西都很有食欲。秋玉道:“这有什么的,你想吃了,我就给你做。”  贺子丰一听,道:“对我这么好?”他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他发现了秋玉不光是惯着然然,就连他也一样,好像从来没有被秋玉拒绝过,他脑子里又开始想那些少儿不宜的。  秋玉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俩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猜他准没想好事儿:“又补充了一句,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贺子丰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他当了衙役之后,对脚步声很敏感,随后站起身来,果然看见了刘嫂子敲门。  正赶上贺子丰他们吃饭,秋玉还留她在这边吃饭,刘嫂子道:“不吃了,我来是告诉你们一声,贺子丰的亲娘回来了!”他们住的最远,刘嫂子从村口得知消息,就赶紧过来通知了。第50章 周到  贺子丰跟秋玉连忙起身, 俩人一块出了门。秋玉有些忐忑,贺子丰偷偷把手伸进了他的袖子,被袖子宽大遮住看不出来。  俩人走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不过秋玉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们到了村头, 就看见了穿的有些破烂的方氏。她很瘦弱, 头发半白。若是在外头看见了,都不敢认。  周围的人都围着方氏, 方氏许久没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拘谨。  看见贺子丰的时候, 方氏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的儿。”母子分别的时候,贺子丰还小呢,方氏很多年没看见了, 只要看见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总要感慨几分。如今看见了亲生的孩子, 眼泪就像止不住似得。  贺子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英俊魁梧。  贺子丰过去抱了一下他娘:“娘, 我们回家去。”  方氏忍着眼泪道:“不了, 娘就是看看你。”  秋玉一看见亲婆婆穿的这个样子也知道这些年在外头辛苦了, 没等说话眼眶也跟着湿了,道:“娘,我们分家了, 您来您儿子家。”  贺子丰立刻道:“对。”随后就带着方氏回了家。  方氏跟贺子丰刚一走,贺东来就过来了。大伙儿早就知道贺东来相亲不成反被媒婆骂了一顿。贺东来越老越糊涂,做这些事儿就没一件让人瞧得上的, 如今对他不像之前了。有人对他道:“你来干什么?”  “我看我儿子的娘,怎么了。”贺东来脾气越来越大了。寻常无事儿的时候,大伙儿都不想跟他说话,怕被呛。  不过也有人看出他居心不良:“该不会是想找她娘旧情复燃吧!”  “就想美事儿。”  自从贺子丰当上衙役之后就成全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 贺子丰的日子过的越好,贺东来心里就越难受,这不是再次证明他眼瞎么。两家交恶, 现在万海一家也走了,酱坊也没有了。他就剩俩不成器的儿子。  贺凡上山受的伤已经好多了,能稍微干点活儿。但在乡下比不上一个正经的劳动力。就想要跟贺子丰他们重修于好,显然贺子丰现在是铁了心。  二儿子现在捧了县衙的饭碗之后,连村长都要巴结着他。贺东来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听闻方氏回来了,心里就一动,可惜他知道消息已经晚了,人已经跟贺子丰回去了。  贺东来回家了,只要方氏没出村他就不着急。  ……  贺子丰把人给带回家,秋玉连忙去找了一个贺子丰以前穿的衣裳。虽是旧衣裳,但洗的干干净净。让贺子丰去烧水让方氏洗一洗。  秋玉毕竟是哥儿,也不方便,随后去求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刘嫂子。  方氏看见儿子就像做梦似得,如今看见他居然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  院子里还有一匹高头大马,这是她儿子家?  刘嫂子道:“婶儿,这些年你又找男人了么?”  方氏道:“没有,离开村之后,就去外地给人家做活儿。”因为签的是活契,还被那些死契的婆子丫头们欺负,如今岁数大了,就被赶了出去。她攒了七两银子路上还被抢了一半。  幸亏她把银子分散放,这才有钱能回来。  刘嫂子继续道:“那您有啥打算?”毕竟这个岁数了,也不好再出去折腾。  方氏道:“我去县里给人家洗衣服也能讨口饭吃。”她对儿子有很深的歉疚。生而不养,总不好再让他养老! 第39章 随后屋里又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贺凡看着二哥走了,他不敢拦。此刻家里又被骂声所响彻。就看许多日不出屋的贺同也拄拐出来了。脸上带着一丝讥讽,道:“贺凡,你不觉得爹很无能么?”  贺凡不说话。他有点怕这个三哥,总觉得三哥脸上的笑容很邪。  贺同道:“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咱们跟这个爹,你说,走的那些人,是不是从来没把我们当家人!”他眼神里有些怨恨。贺子丰也就罢了,万海也是这样,看见有高枝转身就走了。他根本不相信她娘会死,估计是受够了这样糟糕的人生了。却根本不管他们。  贺凡道:“我会照顾你的。”  贺同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呢。”随后转身又关上了门。  ……  贺子丰回到家中,这边都已经开始干活儿了。他娘适应的还挺好的。没多久也跟刘嫂子他们混熟了。唯有秋玉看出他心情不好,跟着他进了屋。  看见贺子丰皱起的眉头,主动的抱住了他:“不生气。”他从贺子丰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几分担心,贺子丰虽是一家之主,但也是有感情的,贺东来再三的挑衅显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贺子丰没有做声,秋玉还主动的亲了亲他的喉结,用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贺子丰拉着他的手,随后给了他的一个深吻,秋玉双手搂着贺子丰的后背,好似投入又像在哄他。一直到把人亲的气喘吁吁,贺子丰才放下他。  有人哄着,还是挺好的。  贺子丰看着秋玉,汹涌的怒意被奇迹般的安抚了,随后牢牢的抱着秋玉。第51章 方氏  小方氏就这么在家里住下了。母子两个人分别了二十年, 再相见,总是有一种过分的客气。  家里有小方氏,就没缺过柴火也野菜,只要发现她没在家, 肯定是上山捡树枝去了。  方氏这么能干。秋玉也有些紧张, 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到不忍心下脚。  没几天, 房子交工了,新家里什么都没有, 还需要置办一些东西。  贺子丰给了她娘一两银子,让她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她买的却全都是家用的, 她这个人买东西货比三家, 买到的东西都比别人便宜。  秋玉很服气, 要是缺什么少什么, 就让方氏去买。  她也愿意干这样的活儿, 逛着街就把东西都买回来。每天买一车, 逐渐的新房子也有模有样了,青花的马厩盖的也很气派。里头垫上了柔软的草,它很喜欢在里头玩。  他们人已经搬过来了,旧房子收拾好, 交还给了原房东。住在新房子,还是非常舒服的,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  有了更大的地方,干活儿也更加方便。  方氏看贺子丰还从山上挑了两担土,道:“弄这个干吗?”  贺子丰道:“明儿我儿子回来, 上一次跟秋玉说好要在房前屋后种花,还是山上的土好。”有腐叶给它增添营养,可比常年被踩的干土强。  方氏一听, 道:“小然然喜欢什么?”头一次见,她也没什么准备。上次贺子丰给了他一两银子,还剩下六百多文呢,想着明儿跟他们出摊的时候投其所好买一点。  贺子丰道:“大概就喜欢野花小兔子什么的。”说起儿子嘴角就带了一丝温柔,他儿子比起旁人来讲,太好养了。  方氏知道院子里那两只大肥兔子就是小然然养活的。  前些日子贺子丰还给儿子的小宠物重新订了个大笼子。  母的那只好像都怀崽了,成天薅毛,窝里已经蓄了不少兔毛了。  方氏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从外头买了十只小鸡,十只小鸭子。买这些就花了一百文。如今方氏跟刘嫂子她们混在一起,村附近有啥新鲜的东西她都知道,有人专门卖鸡苗和鸭苗的。  不过村里的人都不爱养,小鸡仔不容易养,方氏弄了点粗粮,旁边放了一点水,小鸡仔们争先恐后的吃上了!  还把闲着的后院给开垦了,打算过些日子也去挖点土,种点菜。  贺子丰一听,道:“何必等,我现在就去挖土!”随后又挑了三担土。  种子都是方氏用一些布头之类的跟别人换的,这些布头都是当年秋玉倒腾的时候挑好的,或整块的留下来的,那会儿想着做点东西,但一直没做。而且那些布太花了。渐渐的用不上。上次搬家收拾的时候发现方氏喜欢,顿时就提出要把这些东西都给方氏,他也好清清柜子。  方氏得了这些布头,却宝贝似得收着,这东西在她手里可有大用处。  村里的人大部分家里都有院子,挑好的有留种子的习惯。这布头还成了硬通货。换了不少好种子,还换了二十多个鸡蛋,说要留给他孙儿回来给他煮鸡蛋吃。  方氏回来这些日子,逐渐的找到了节奏,对刘嫂她们道:“还是在村里生活舒坦。”以前给那些有钱人家做活儿,从早到晚上根本没有清闲的时候,人还多,还要被迫勾心斗角,防着人互相使坏,还有一些豪门家的阴私看不惯。  方氏还是喜欢在家种地的日子,只要勤快就饿不死,这样的简单让她心里舒畅起来。  只是她现在要防着小鸡不能进后院,别把她刚撒好的种子给吃了。  贺子丰以前给兔子闲置的笼子,兔子小了,正好给小鸡用,白日里放它们满院子跑,这到了晚上就给关进小笼子里,一群毛绒绒的小鸡挤在一起,晚上也不冷。  至于小鸭子更皮实了一点。家里养了鸡鸭之后,院子里处处能听见它们的声音,让人无端心情就会很好。  贺子丰现在一天两大锅,一锅卤味一锅酱骨头。上次狗子爹赶集的时候卖酱骨头火了之后,每次赶集都要来订二百斤,附近各个县城赶集的日子不一样,又的是逢五,有的是逢八。一个月总有个七八次,又是一笔进项。  秋玉跟贺子丰商量道:“上次娘给咱们买了东西,给她钱她不要。咱们给她一点银子吧。”都是穷日子过来的,知道手上没钱那憋屈的滋味。方氏的手上就几百文,还是贺子丰上次给的。小方氏要面子,不好意思伸手管儿子要钱,但她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贺子丰道:“成,我跟娘说一下。”  贺子丰就去找方氏,刚一提,她就连连拒绝,道:“不用,我哪儿能要你们钱,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贺子丰道:“跟自己儿子客气什么?”  方氏看着贺子丰,道:“不是客气,我手里真的有,等我将来没有了,再管你们要。我看村里有几家编筐编的还挺好的,要不我也去做一点小生意。”她天天出摊帮忙,觉得有个小本买卖也听好的。  村子里,编筐家家都会,不当个好东西。很多妇人和汉子闲来无事的时候编着解闷的,毕竟守着大山,枝条树木不要钱,时间长了,家家户户都攒了不少。方氏观察过了,这东西在村里不值钱,但在县里还是有人用的。  就比如家家户户买菜什么的,放在筐里也省的手里拿。  贺子丰道:“成。”  第二天一早,就看方氏搬了十几个筐,都是一文钱买的,她打算试试看。  贺子丰当年出摊的时候地方画的大,她那十几个筐可以放在他摊位边上。吆喝三文钱一个。这筐编的不算精致,不过一喊之后都卖出去了。  县里赚钱容易一些,农家人编的筐很实用,不但能拎还能双肩挎着。把买的东西放在筐里就行,很省力气。  再说价也不贵,买一个能用好久。碰见的哪怕暂时不需要也买一个。不一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小方氏头一次卖东西就卖的这么好,虽然四十文钱不算什么,但她也没费功夫。就好像这钱是白捡的一样!  “娘好聪明。”秋玉在旁边拍马屁。  方氏道:“回去我再弄点,昨儿我去收编筐,他们还问我还要不要呢,我也没敢说。现在好了,这东西能卖!下次让他们多编一点。”  贺子丰道:“娘,你这东西卖的便宜,我看别人至少要卖五文钱呢。”他在外头赶车,声音传进来。  小方氏道:“赚点就成,县里的娃也不容易。他们的钱还有别的用途呢。”能赚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方氏现在有吃有喝的,还能做点小生意,这是以前没想过的日子。  方氏道:“咱们是不是要去接然然?”这个孙子虽然没有蒙面,但小方氏很期待。刚才还偷偷的去了隔壁的摊子买了一块两百文的平安扣。虽然不是贵的东西。但也是她当长辈的一片心。  “嗯。”贺子丰说着。  青花似乎也知道是去接小主人,熟门熟路的走在私塾那边。  这次他们没有故意逗孩子,早早的就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小贺然正在那边张望呢,看见他来,顿时原地蹦蹦跳跳了起来。还跟身边的同学们介绍道:“那是我爹。”  在一干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贺子丰道:“贺然。”  “爹爹。”儿子声音很大。  贺子丰把马车听好,随后一伸手就把他家小崽子抱在怀里。  周围一干小朋友今的眸光更羡慕了,他们从来没跟他们的爹抱过。  贺子丰抱着他,随后转头对林夫子道:“我接他回去了。”  林夫子点了点头。  小贺然乖乖的跟夫子问了好,贺子丰瞧着狗子还没走,问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去。  狗子道:“那我跟你回去吧!”  贺子丰把狗子也带到了车上,笑着对林夫子道:“我们一个村的,我把这个孩子也带回去。”  林夫子答应了。  小贺然兴冲冲的回到了车上,直接扑在了秋玉的怀里:“小爹爹。”他刚想跟秋玉贴贴,却发现车里还多了一个陌生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  秋玉道:“这个是你奶奶,亲奶奶。”  就看小贺然唰的一下眼睛就亮了。道:“奶奶。”  方氏刚一招手,小贺然就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用小脸蹭了蹭方氏的脸,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贴脸。  贺子丰一看儿子一点不认生。忍不住想笑,真是个小嗲精。  等狗子一进来,小贺然就大大方方的跟他介绍:“这是我奶,我亲奶。”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狗子一听道:“我也有亲奶。不过我亲奶对我不好。”狗子爹是入赘的。他跟他娘一个姓,每次看到亲奶的时候,她奶跑的比耗子还快。  小贺然道:“你别难过了,要不我给你当奶奶。”  童言无忌,他这一句话让秋玉没忍住笑了。  狗子比小贺然大几岁,怒了,道:“不干。”他才不当孙子呢!第52章 有志气  回到村里正好赶上狗子爹刚要去接孩子, 就看见他们一块回来了。狗子爹道:“多谢。”省的他去一趟。  小狗子在县里读书总觉得不尽兴。回到村里就把那些孩子们叫出来,一起漫山遍野的跑,叫小贺然一块出去玩。小贺然道:“不了,我要陪我奶奶。”  随后伸出小手要抱。  秋玉给小崽子抱着下了马车道:“不能让奶奶抱, 奶奶岁数大了。”  小贺然哦了一声, 他们回到新家了。  小贺然看新家哪里都觉得好, 还发现兔子生了好多小兔子,还没长毛, 看起来足有十来只。  小贺然顿时高兴的蹦了起来:“哇,我的兔子。”贺子丰卸货, 小贺然绕着他们跑。  秋玉刚一招手, 小家伙就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了, 秋玉道:“不要闹, 待会儿摔了又要哭鼻子了。”他还发现家里的小鸡和小鸭子。小贺然用细嫩的手指摸一摸这个, 摸一摸那个, 喜欢的不得了。  贺子丰道:“这都是奶奶买的。”  小贺然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方氏的身边:“奶奶。”语气都带着亲近。  方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的平安扣:“喏,这个是奶奶给你的。” 第41章 万海之前想着收拾个下人不算什么,结果却被当家主母知道了,说他心肠狠毒,果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蛮人,让他跪一夜祠堂。  他一个大老爷们跪祠堂倒是不难承受,只是屈辱感很强。  万海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只有徐立在旁,道:“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种陈茶按照新茶的价格来收,说是给个铺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子,还不如空壳子呢,空壳子我还能重新做打算,谁成想还有一个掌柜的俩伙计,都养成爷了,我使唤都使唤不动!”  这少爷让他当的真他娘的憋屈,他后悔了。早知是这样还不如不认这门关系,如今他们身份尴尬。  甚至还有人当着万海的面直接说小万氏当洗脚丫头都不检点,这种话听了都臊得慌,更何况大伙儿说的是他亲娘。  这种感觉就别提了,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万海想要分出来,但是刚一说出口就会被人骂说没规矩。在大户人家之中规矩大死人,根本出不来。而且年节的礼物,三节两寿,连有些年岁的婆子都要送礼。他那六两银子就是杯水车薪。  万海的亲爹有八个儿子,这八个儿子又各自生了孩子,还要给小辈们打赏,光这一笔就给的肉疼。  而且那些小畜生也不是个东西,一旦发现他给的东西不好,直接就甩在地上不要,给他难堪。  徐立整日的以泪洗面,当时他从村里走的时候,还有人羡慕他。根本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前天徐立的爹想要过来认认亲家,结果从后门进不说,当场还有婆子说龚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攀亲戚的,给他爹当场气走了。  这日子徐立呆的都憋闷,胸口总想有口气儿吐不出来。  万海现在才知道她娘当初为他谋划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他的儿子能考上功名,再被龚家认祖归宗那日子完全就不一样了。至少也是光宗耀祖,而不像现在是过街的老鼠。  自从上次把美玉献给龚家之后,徐立也知道那三千两银票的事情了。道:“我们能不能分家出来?就像是贺子丰当年那样,有银子,在县里肯定也过的不差。”  万海却被之前官银的事儿给弄怕了,道:“再忍耐一些日子,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在咱们的身上,万一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还有祸事!”他可算知道藏拙了。  徐立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一天也过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见外头一个老妇进来,看见万海就哭。  万海仔细一看,顿时大惊,怕叫旁人看见了,连忙带着他去了附近无人的小胡同。徐立刚才看了一眼,本以为眼花了,但看万海那表情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也跟过去。  远远的听到哭声就让他心头一颤,这人不是旁人。就是万海的亲娘小万氏。  徐立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一走进就听到小万氏哭诉,说自己那点钱被人抢了。自己一路讨饭吃才回来,小万氏有几分姿色,本想着再找一户像贺东来那样的人家。但是她错估了如今的模样,根本没人问。  之前小万氏还告诉儿子一个假地址,怕儿子过来找他。可是外头这日子艰难的程度还是远超她的想象。就来求助了。  万海随后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一下。母子俩抱头痛哭。但是哭过之后小万氏就管他要钱。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雷打不动月月还有六两银子的月钱可以领呢。  万海这些日子被龚家轮番的榨油,兜里就有一两多,这才月初他们要花到月底的。但看见老娘这副样子,咬了咬牙,给了她一两银子。  小万氏听闻贺东来把酱坊卖了,又从龚家那拿了二十两,又有八十两银子。  她以前以为自己行情好,出去之后才发现如今已经年老色衰,越发觉得贺东来是个不错的主儿。还有就是他们俩毕竟还有贺凡贺同俩儿子,说几句软话,肯定行。  万海只是对小万氏道:“娘,你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您就当可怜可怜儿子,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小万氏三个儿子中一直最疼万海,虽然体谅万海有难处。可是听见他这番话,还是让小万氏有些伤心,这人心实在是太狠了,亲娘说不要就不要。  小万氏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了。  万海刚要离开就看见胡同旁的徐立,徐立眼神里有些失望,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以前无比相信万海,但藏银票藏美玉都没告诉他这个枕边人,婆婆身亡也是假的。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跟他生了三个孩子,但一点都不了解万海。  徐立还等着万海的回答呢,谁知道万海被压抑久了,直接发火,甩给徐立一个耳光道:“世人都逼我,你也逼我。”第54章 表现  徐立被打懵了, 脸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他捂着脸,感觉火辣辣的疼,含着眼泪快步的离开这个巷子。  万海想叫住他,但张开嘴却没有说话, 低下头顺便给了自己一耳光, 闭上了眼睛, 半天没有睁开。  却说小万氏有了万海给的一两银子,去换成铜钱, 随后包车离开去了赤水村。  到了之后赶往贺东来家。  村里的人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怪事儿,不是说小万氏已经死了吗?  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了。见她去了贺东来的家里, 还是哭着进去的。贺东来看见失而复得的小万氏, 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万氏又开始说自己本来都将死了, 最后又被人救回来的事儿。  编的处处漏洞, 小万氏哭道:“本来阎王老爷都要把我收走, 但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们, 我怕儿子没人照顾,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的。”  贺东来道:“你那个好大儿,我白养了这么多年,碰见个有钱的爹拍拍屁股就跟人跑了。这些年我为了养他们一家三口付出了多少, 如今得到了什么?”  小万氏道:“他在那边也艰难,估计是那边还没有安顿好,要是将来他们不给你养老,我都不依他。”小万氏虽是满身的虱子蓬头垢面的,但贺东来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带着说不出来的臭味。家里乱糟糟的都没个下脚的地方。  贺东来知道小万氏走了又回来这事儿有猫腻,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了。他本以为自己兜里有银子,再找个年轻的生个儿子之类的,可不仅没有谈成还让村里人笑话了, 说他是个老不羞。  本以为贺子丰的娘回来能能跟他再续前缘,谁知人家仗着儿子过的还蛮好的,根本不搭理他。他揣着八十两银子倒成了万人烦了,他这样脏兮兮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了了。如今小万氏回来,倒正好。  贺东来道:“你走的时候卷了我的银子,如今再别想让我把钱放在你那里。你要是老实,家里不差你这一口饭。要是不老实就给我滚。老子有银子,在哪儿找不到婆娘,不缺你一个。”  小万氏算是让人捏住七寸了,只好伏低做小的,算是留下了。  贺凡从外头砍柴回来,听闻他娘回来了。顿时高兴了:“娘。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旁人骗我。”唯有贺同哼了一声没正眼瞧小万氏。  小万氏也不在意,听闻贺子丰的娘也回来了,生怕他们俩勾搭上,如今憋了劲儿要好好的表现。  先是自己洗了个澡,又擦了很多去虱的药粉。然后把家里所有的脏衣服弄出来,足有一人多高,抱着就出去洗。  这些日子,贺家出的事儿有点多,白天大门都不打开,但现在小万氏回来之后把大门打开,让外头的气儿吹散院子里的味道。  小万氏一回来村里人说什么都有,还有说她跟万海做局想要杀死亮子的,但当年亮子的娘收了钱,再加上万海也下跪磕头了,不好再翻旧账。  其余说的那些话就显得有些不疼不痒,小万氏经历过在外头讨生活的日子,被人奚落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洗完衣裳都晾了起来。太阳很大,没一会儿衣服就干了,整整齐齐的叠好。小万氏先是把饭菜做在锅里,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越收拾越心惊,家里的瓷罐基本上都给砸了。现在空落落的,再加上万海一家的离开,挺大的房子也没什么人气。  贺东来从外头回来,久违的感受到了家里的干净和整洁,回到家里还有人做热乎的饭菜。  老三贺同的拐杖也被小万氏给修好了,现在也可以在院子里跟大家一起吃法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四个人凑在一桌子吃饭,竟还有几分温馨。  等到晚上,小万氏先去两个儿子房里,跟他们随意的说了几句话。等回到主屋的时候贺东来骚心不死,还想来点不可描述的。  小万氏跟他整了不到半刻钟就不成了,不过小万氏想讨好贺东来,不但表现欲十足,还说了很多夸奖的好话。  让贺东来还以为他像年轻时候那么威风呢,看着小万氏也顺眼了许多。  小万氏之前能让他抛弃妻子就是这一抹柔情小意叫人喜欢。  贺东来也累了,想睡觉。  小万氏却道:“当家的,你说,咱家这一年出了这么多事儿,是不是因为家里犯说道啊。我听说白云寺很灵验,咱们过去求求神佛吧。”  贺东来道:“明儿你就去,给你五文钱。”在那边两文钱上一炷香,走挺远有牛车拼车一文钱一个人。去那至少一天。剩那一文钱也只能在路边买点茶水,连买个烧饼都不够。  小万氏以前管钱的时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何曾这么憋屈过,幸亏她手里有从大儿子那要来的钱。  小万氏知道五文钱不多,她还是答应下来,她这是跟贺东来表现呢。让贺东来知道她是真心悔改,跟他过日子来了。等贺东来将来心软。  贺东来没心没肺的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小万氏给贺东来推醒,道:“人丁兴旺,家里才能越过越好。这么着,我想给老三跟老四安排成亲的事儿。”  贺东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按照他们俩的年纪早就应该张罗了。贺东来道:“你负责操办吧,一个儿子五两银子,把人娶回家。”多的钱他一分都不想出,想起这个事儿还来气道:“人家贺子丰当年成亲的时候也没用我花什么钱,你瞅你生的这孩子,个个成亲都要钱,当老子是铸钱的。”  小万氏被骂的不敢吭声。  赤水村的日子过的富裕一些,彩礼大,但他们可以小穷村里买女子,应该便宜点。小地方出来的人还好拿捏。  商议了这个事儿,第二天小万氏询问了俩儿子的意见。贺同说他成亲要找个哥儿。至于贺凡羞答答说想要个女子。  她之前一直不着急,没给俩孩子办,现在着急之后所有的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  贺子丰听书小万氏回到村里,好似改邪归正了,人也勤快了不少,也没多说什么。  他回到家,就听见跑过来还喊爹爹。  贺子丰把乖儿子抱了过来,亲一口。  连方氏看见都说:“你这个爹也太喜欢孩子了。”  贺子丰道:“我儿子跟我一条心!”小贺然也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  秋玉道:“累不累?”说话的时候还想把孩子抱下来,但是小贺然喜欢粘着他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根本不肯放手。四岁了还跟爹爹撒娇。  贺子丰道:“不累。”抱着儿子坐在那里。  小家伙还伸出手,发现有一个草编的蚂蚱。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这是他奶奶给他的。是他的宝贝都已经玩一天了。  贺子丰知道儿子喜爱这些玩意,道:“给我的?”  “嗯。”小贺然点了点头。  秋玉在旁边都眼馋:“怎么不给我?”  小贺然有些为难,他都已经答应给贺子丰了,道:“那给小爹爹一个亲亲可以吗?”  估计是孩子挖空心思才想到的事儿,秋玉也不舍得为难儿子,道:“逗你玩呢。”  贺子丰把儿子放在地上,他又跑开了,家里有各种小动物,跟啥都能玩一会儿。家里有个孩子在周围跑,心情就很好。  方氏如今开始了编筐的大业,她的本钱不多,已经收了二百多个了。不光是传统样的。她发现县里的人都喜欢轻便一些的,也不需要那么大,就是能拿着装点菜就成。又跟村里那些手巧的老人定了一些复杂一点工艺。两文,三文要看做工好不好。  方氏虽然是后回来的,但是凭借这个本事,在村里风头无二。  村里家家都有会编的,能卖出去一点,总比放在那里强。  方氏手也巧,她虽然不会编筐,但会用草编小兔子,小蚂蚱之类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贺子丰道:“要不你把这些小玩意也拿过去卖一卖试试。”  方氏一听就连连说不行,她就是随手编这玩的,哪儿能卖钱。  贺子丰道:“县里的孩子不像村里的孩子这种见过这种,他们没见过。再说你卖的便宜点不就成了。”  方氏一听,豁然开朗。道:“那我试试吧。”  贺子丰随后就把小万氏回来跟贺东来过日子的事儿说了,道:“娘,您不想找老头的话,我养您。您要是想找的话,我给您挑一个好的。”  方氏听着儿子的话,脸颊一红,道:“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整那干啥!”  贺子丰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见然然跑回来,缠着奶奶要小兔子的草编。  方氏好脾气的给他做着。  秋玉在准备吃的。贺子丰进厨房一看,居然有他最喜欢的辣椒炒肉。贺子丰道:“闻着就香。”  秋玉夹起一筷子,道:“你尝尝?” 第43章 路上的要么是光屁股的孩子,要么是岁数大的老人坐在外头晒太阳。  贺子丰他们一进来,也没什么人同他们说话。  很快贺子丰就去找到了红菊姨,她的年纪跟方氏差不多,有四个儿子,最大的今年都三十岁了,到现在还没成亲呢!  贺子丰自报了家门之后,红菊姨道:“你都这么大了?”随后又说了几句家常。红菊姨当年是被媒人骗了,说是条件还不错,等成亲过来之后傻眼了,这边啥都没有。距离很远,她再后悔也晚了,这些年根本也出不去,前年他男人死了。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日子还过的有上顿没下顿的,也不好意思回去,怕叫人笑话。  贺子丰随后问起了他们村的事儿:“听说你们村年年不交税,去年还打死了衙役。”  这事儿,灵山村的村长早就下令封口,但红菊这么多年才看到一个他们村的青年。忍不住就跟他们说了。  “我们村的地不长粮食,家家户户只好纺织粗布生活,但是家里的口粮都得用粗布换,实在是没有钱再上缴了。再缴税,全村就得扎脖了。去年那几个衙役说话不尊重,还打老人,全村真急眼了。”打死了两个之后,全村昼夜不敢睡,生怕县里出官兵给缴了,结果只是来抓了人据说也没判。  贺子丰随后跟他们去这附近的山上转一转,既说是叫灵山村,倒不知它灵在哪里?  贺子丰他们村里也有山,爬山对他来讲就是家常便饭,他们这个山,不应该叫灵山村,应该叫石头山。这边山上除了一些干树,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而且这边的地大部分都荒在那儿,一看就知道田地不行。连野草都是稀稀拉拉枯黄的。  贺子丰随后跟谢瑞他们坐车回去了。  回到县里,谢瑞受不了得赶紧回去换衣服换鞋,他的鞋底现在都是黄泥。  贺子丰翻阅卷宗,去年的械斗死伤衙役两人。抓了灵山村二十个年轻人,都被发配到矿山挖矿去了。贺子丰去找朱捕头询问的时候,朱捕头道:“那些人啊,我带你去吧。”  随后跟贺子丰一块去了,是他们县里的铁矿每年开采都要上缴。这里可不是他们衙役说的算的,有专门的管理者。  不过这些人都是朱捕头的酒肉朋友。一听他们的来意是找灵山村的那些人。这个胖长官立刻就拍胸脯说包在他的身上,道:“我给你找个厉害的,有个叫三顺的,是他们村长的小儿子。”随后让人把三顺给叫过来。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皮肤晒成古铜色,一身的肌肉,手上腿上都是伤痕。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除非死在矿上,否则没有出去的机会。  朱捕头去跟胖长官说话喝酒去了。  贺子丰道:“你就是灵山村村长的儿子。”  三顺点了点头。  贺子丰道:“你们的村一直就不长草么?”  三顺道:“一直不怎么长,但是旁边的村就很茂盛。”他也很羡慕,曾经也盼着种地就能长出粮食来。这样他们就不用饿死了。他们村是附近最凄惨的。  本来日子过的就艰难,生活全靠纺布,但他们纺的布只是最便宜的土布。根本买不上几个钱,一旦赶上天灾人祸,粮价飙升,他们村总要饿死几个人。  他们村的年轻人都想往外走,很多人走了就不回来了,或者自卖为奴,村子里的生活太苦了。可是也有的人像他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边,他能走出去,可是抛家舍业只为一口饭的日子,他不愿意过。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贺子丰道:“你们村也是运气不好,住在风水宝地的边上。”  三顺瞧着真贺子丰和善,并不像其他的衙役一样吆五喝六的。见他这样,三顺倒放下了心来,认真的跟他说起来,道:“村里的老人也这样说,不过真没看出来什么风水宝地。能把人都饿死?”  贺子丰道:“灵山应该是陵山的意思。底下说不定就埋了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山说不定就是挖出来的石头混的泥土堆成的山,或者是挖空了。  所以庄稼长得不好。  不过就算知道了,村里人也不会挖。第一是人都在迷信,第二就是冥器当朝人都觉得晦气,根本不稀罕。  三顺一听贺子丰的说法,恍然大悟,嘴里还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竟解了他多年的疑惑。  贺子丰道:“你们得想办法,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的。长期吃不饱饭,他们当地的人寿命短,再加上跟官差有过冲突,要是再来一次,他们的村子怕是都要没有了。  三顺一听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求您,教我。”若没有这次意外,他本应该是村长的继承人。贺子丰能跟他说这么多就是好人。寻常人谁会管闲事儿呢。  贺子丰道:“说了也没用,你在这边又出不去。”  三顺道:“矿场是可以赎人的,五两银子一个人。”说完他情绪反倒低落了,虽然有这个政策,但是没有人会出五两银子赎他。  贺子丰道:“既然你们守着灵山村,不如做一些纸扎,有钱人讲究事死如事生,你们可以把纸扎做的精美繁复一点,自是比一味的纺布要强。”  三顺咣咣给他磕了几个响头,起来的时候含着眼泪,道:“我是出不去了,麻烦您把这个法子跟我爹说一声。来世我做个大王八,驮着您。”  贺子丰还没等开口,朱捕头回来了,道:“怎么,这个人你相中了?”  贺子丰点了点头。  朱捕头道:“这个简单,我去跟他们头儿说一声。”随后就去找胖大人了。  三顺道:“您就是我的恩人,若能出去,您让我干啥我干啥。”  贺子丰道:“出去以后还真有一事要让你干,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帮村里赚钱,今年的税如期交上。”  三顺他们跟县衙的人有很深的敌意,却很听贺子丰的话。第57章 卖素菜  胖长官很快就放行了。贺子丰也说了一些好话, 胖长官听了很高兴。他们挖矿危险,每个月都有死亡指标,弄个人出来并不难。  胖长官虽然不知道贺长风的身份,可是见朱捕头这么重视他, 也有意跟他交好。  贺长风把三顺给带走, 三顺说要跟同村个人说句话, 等出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贺长风见他鞋底都磨破了,还有很远的路, 索性找了个马车,亲自把他送到了灵山村。  路上, 贺子丰问他跟那些人都说了什么。  三顺道:“让他们等我。”他不能一个人出去。他会多赚点钱, 把人给救出来的。  他干过矿上的活儿, 知道在里面有多危险, 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贺子丰送他到了村口, 他没下去, 随后叫马车调转了车头,送自己回到赤水村。  到地方之后他付了车钱,回了家,就闻到一阵香味。  贺子丰洗了手, 就发现秋玉在院子里支起了大铁锅。贺子丰道:“这个是什么?”  秋玉道:“小酥肉。”这年头肥肉难买,瘦肉相对而言没那么稀罕。他这是在村口买了十斤的瘦肉,切成手指粗细的肉条,裹了面糊下锅里炸。  他一共炸了两次,才能把肉炸的金黄酥脆。  贺子丰洗了手, 也不怕烫,拿起盘子里的酥肉尝了尝。  秋玉随后睁大了眼睛,道:“好吃么?”他有些期待。  贺子丰咬了一口, 很扎实的一口肉,肉估计是被提前腌制过,吃起来很香。这年头能大口吃肉的人还是少数,酥肉是大人喜欢的零嘴。  贺子丰刚吃了一口,就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要是让他吃,半斤都不够:“好吃。”  秋玉已经尝过了,自从稍微赚了一点钱之后,多用一些油和料,也没人会说什么。不过秋玉还是很在乎贺子丰的评价。见他也说好吃,有点开心。  随后才想起贺子丰中途被手下叫走的事情,道:“没事儿吧。”  贺子丰道:“没什么事儿。”衙门中那点党派之争的他不愿意说给秋玉,免得让他担心。  贺子丰见油锅温度太高,见盘子里还有一些,道:“这些都要做么?我来。”万一油点子溅在身上,那可就是一个血泡啊。  秋玉笑眼弯弯,秋玉是做惯了活儿的,这些活儿对他来讲根本不累。可是一想到贺子丰愿意帮他,还是有几分欢喜。  贺子丰一边帮他干炸酥肉,秋玉在旁边看着火候,很快把酥肉下到锅里,肉旁边就被油泡泡给包裹住了。  没一会儿香味就散发出来,必须用炸油条的长筷子,细心的翻转着,看着变成金黄色了,就要捞出,不然容易外头烧焦,里面还没熟。  贺子丰道:“你打算做这个卖?”猪肉那里给他们断供了,对他们影响还是挺大的。  秋玉道:“应该不行。”他情绪有些低落,当初买了这些的时候是打算试一试,但是合算下来成本太高了。赚不了几个钱,最难办的还是这一锅热油。来回拿也不安全。  贺子丰道:“家里的卤汁还有么?”说的是他们每次卤下来的老卤,每次多加料进去煮,别人是弄不出来的。而且老卤越用越香,听说很多老店的老卤的年头更长。  秋玉道:“这倒是有……”他还是没从那个打击出来。贺子丰见状,真的厌恶那些卖肉的屠户了。狮子大开口想把骨头卖成肉的价,那些平日里求着他们买的猪下水如今比肉还贵。  真是把他们当猪宰呢。  屠户们这么不厚道,将来别想从他的口袋里赚一分钱。贺子丰道:“没肉咱们就卤素菜。”他们是靠山的,山上光蘑菇就好几种,还有野木耳。还能去豆腐坊买那种老豆干。土豆片。还有干的豆角丝,泡好一炒吃起来脆脆的,这些都是村里现成的东西。  既是不让他们弄走荤菜了,搞一点素的也无不可。  秋玉一听贺子丰说,眼睛亮了起了:“行。”随后就揣着一袋小米和一把铜钱。在乡下还是以物易物的形式呢,给钱一般人反倒是不好意思收。  秋玉过去跟方氏说了,方氏虽然回村晚,但她最近编筐的事情弄的风风火火的,又有刘嫂子他们带她,很快就跟村里的婶子们混熟了。  大家也乐意捧她,毕竟贺子丰出息了,将来不一定啥时候就能用到他呢。方氏一听说包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方氏就张罗来一筐。  蘑菇干,豆角干要泡发,这两样还得焯水。老豆干也需要提前跑到卤汁里肉味。  煮了一大锅的卤汁,把素菜放在里头,用外头辣椒炸出来的红油一泡,不算辣,但是很香。  泡上一宿,到时候会更好吃。  秋玉现在又充满了干劲儿。到了夜里,躺在床上,满脑子还是生意经呢:“明儿我要买一些干豆腐。”比豆干口感更嫩一些:“卤一些鸡蛋应该也行。”他原来就被荤菜和猪下水之类的给禁锢住了。  被贺子丰这么一说之后才发现,万物皆可卤,就想要丰富丰富品种,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他卖的是手艺,就算没有荤菜,也照样能卖钱。省的被那些卖肉的给卡住脖子。  秋玉脑袋中赚钱的计划可多了。  还越来越精神了,大半夜不睡觉还坐起来了,贺子丰用力的一拉,把人拽了个满怀,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贺子丰没忍住轻轻的用牙咬了他的颈部。  秋玉敏感的地方被人触碰了,顿时汗毛竖了起来这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搂住了。  就听贺子丰道:“小财迷,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你好好休一休的。”  秋玉道:“我待不住,喜欢干点活儿。”  贺子丰道:“既然待不住,那就干点别的。”  秋玉一时间脑袋没有反应过来,还问贺子丰干什么。  贺子丰回应了他一个吻,长夜漫漫,若无心睡眠,还能有什么好干的?  秋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  第二天一早,秋玉都不敢睁眼看贺子丰。也不知他白日要出去忙一天怎么还有那么多精力呢。  贺子丰却像没感觉似得,总围着秋玉来回转圈。要么做这个,要么干那个。  然后偷着跟秋玉贴贴。  秋玉想打贺子丰,但碍于方氏在跟前还不好意思,只能嗔他一眼。但是俩人有情,就这么瞄一眼都带了些爱意。  随后他们出去摆摊了。 第45章 若是贺子丰能顺利当上副捕头,能照拂他们, 可是现在师爷给出了个难题,灵山村都快要当反贼了,怎么可能乖乖的们上税。  而且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不如转组,多拿一两银子岂不是好。  其中又有俩人站出来,道:“贺哥,对不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等着这点银子开锅呢。”  贺子丰点了点头。  林峰有些不忿,大骂道:“为了一两银子,都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了。你就算去了能咋样,别的组人那么多,谁能把你当个人?”  能在关键时刻走的人,哪个头目敢重用。  那俩人道:“我拳脚不行,在组里怕给大家拉后腿。”意思是怕收税的时候火拼,到时候他们再充了炮灰。  林峰还要再说!  贺子丰出手拦着道:“人各有志,这是正常的。”随后让他走。  走的衙役,走的飞快,对这边倒是一点不留恋。  如此他们组就剩下六个人了,加上贺长风才七个人,一个组还不如别的一个小队。  剩下的人坚决不走了,贺子丰从来不勒索手下人,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贺子丰道:“行,等收税完,我请你们喝酒。”  周昊跟林峰都是酒局的高手,道:“成,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大伙儿散了。  唯有谢瑞跟在贺子丰的身边,还在旁边看他,怕他心里难受。  贺子丰的组,一口气走了四个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师爷听完还给自己打了一壶好酒,他原本也很欣赏贺子丰的,可是偏偏那人是县太爷一脉的。他不得不出手。  贺子丰此刻并不想他们想的那样低落,反倒是带谢瑞去了饼子在县里的空房子,平日没人住,谁来歇脚都行。  他们过去,已经有两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这俩人一个是三顺,一个是三顺的爹也就是灵水村现在的村长,是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进了屋之后,灵水村的村长就给他跪下了。道:“多谢恩公,救我们全村。”  贺子丰哪能让他真的跪下去,连忙用手把人给捞起来。  贺子丰道:“不必多礼。”  随后就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有栩栩如生的莲花灯。有各种缩小比例的纸塑,还有精美画作的阴幡,金元宝,银元宝,包括宅子和马车,花轿。  灵水村的村长连忙给他介绍,集合了他们全村之力做出来的。幸亏他们村里有擅最画的,也有善动手的。最难的还是上色,颜料实在是太贵了。  就那么一小盒就要卖一两银子。最后还是他们村里的老人说,有的石头能做颜料,色彩艳丽,他们东走西寻的。找到了一些原材料,去颜料商人那里淘换了一些中低档的颜料。反复的上色。过程不容有失,所有人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了。  连旁边的谢瑞都惊讶,他们做的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宅子,打开盖子,各种厅堂,桌椅,小的瓷器,灶火,就连屏风都栩栩如生。  三顺对这个作品也极满意,道:“我以前竟不知道,村里的老人会的那么多。”原来他们村还有老人修过财主家的房子。这才能还原的这么细致。  他们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东西是做出来了,但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他们心里仍然忐忑。  旁边的谢瑞道:“从未见过这么逼真的东西。回头我要是听说谁家操办给你们引荐一下。”  贺子丰道:“你们去问问那些经常给人做法事的道士,大不了他们每次介绍一笔生意,给他们一些钱。”那些道士可是专门做有钱人生意的,总比一家一家的干要强多了。  这年头卖布的有托,做买卖开张也有托,找几个道士不算什么。  灵山村的老村长连连点头,在旁边拍马屁道:“官爷还是想的周到,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村出赚的钱,去这了本儿,一半给您,一半我们全村分。”他毕竟活的年头长,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想要用利益把他们绑在一块,这样才能长久。再说这次他儿子能出来,真的是多亏了他。  贺子丰道:“成,我也不能白收你们这一半。道士我来想办法。”  随后把周昊和林峰找来,他们俩人脉广,什么狐朋狗友都有,他们县里的这些道士都是一些高明的骗子,没几个有真本事的。还说了灵山村新的赚钱门路,灵山村要给的孝敬他拿两成,剩下的三成,这六个兄弟分。  周昊和林峰连忙道:“这个好办!”  把几个道士找来,跟灵山村的村长见了一面。村长先是给他们看了村里做出来精美的物件,说无论卖多少钱,都给他们一半的分红,听的道士眼睛连连放光。他们会一些岐黄之术。但做术业有专攻,这些手工的东西,明显人家能做出来的能卖出高价。  其中一个胖道士道:“这样,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带上,我待会儿要去张财主家做法呢。”  贺子丰一听,也想过去看一看,这个胖道士是出了名的巧嘴,在本地很有名望。那些比他厉害的道士都挣不过他。  灵山村的村长连连答应。随后他找人通知他的小道童人人捧着这些东西,往张财主家去。  灵山村的东西做的栩栩如生,一路上看到的人都在看望。  几个道长和贺子丰他们跟在后面凑热闹。  一看连他们都来,铁定是大事儿。周围的相邻相亲也奔走相告,大批的人吗去张财主家。  张财主的小老婆,前些日子怀孕又流产了。大妇说是犯了小人,再或是冲到了什么九天神佛,让他去破破灾。  这种事儿,一听就是内宅的阴私,不过这个胖道士就喜欢接这样的活儿,好干还赚钱。  张财主听到外头声音吵闹,派管家打开门,一开们看见外头这一干人,惊呆了,这是半条街的人都过来了。  张财主是个爱张罗爱热闹的。他以前就是在家门口搭戏台子也不见来这么多人,对胖道士肃然起敬。连连用上等的礼节邀请他做法,听闻其余几个道士和贺子丰他们是来看看的。也把他们请进去,周围几个相熟的也跟着进了屋。  呼呼啦啦迎进去二十多个人,张罗此事的大老婆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排场。  就看胖道士搭了个台子,一会儿吐火,一会儿喷水的。最后在黄符上显出一段经文,胖道士神叨叨的说:“令千金本是月上嫦娥的玉兔,私下凡间,若能得以生产,必定家财兴旺,可惜啊,嫦娥中途知晓把玉兔唤了回去。不过你多多烧一些凡间稀罕的玩意,吸引小玉兔,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又跑到你家来了。”  随后就给他介绍纸扎的马车二两银子,花轿五两银子,大宅十两银子等等。  灵水村的村长和三顺混在其中。听他这么报价心都直突突,太敢要了,怕给张财主弄火了,派人把他们打出去。十两银子买个纸扎?都足以盖个正经房子了。  谁知张财主道:“这些都要了。”烧东西的时候嘴里还道道:“兔兔,我是爹啊……”  贺子丰不知道他们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不过看了一眼周围的乡亲,一脸羡慕的看着张财主,还偷偷的嘀咕:“这纸扎做的是精美,咱要是偷偷烧一点,能不能把小玉兔引到咱们家来?”  也不知那句入了张财主的耳朵,他还来劲了:“道长,我想烧两套。”  胖道士乐的见牙不见眼:“两套好,成双成对!”  张财主一听,更是欢喜了。第60章 搞定  周围的道士眼睛都红了, 这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见张财主这么上道,胖道士还送了他一张镇宅府,这可是他私藏的好货, 平日里没个二两银子, 他都不舍得割爱的。  做完法事, 胖道士一脸高深莫测的告辞。  却被张财主家的大房给留住要请教几句话,胖道士一过去, 大妇就说了,能不能让玉兔投生到她的肚皮里!那小老婆本来傲气, 这要是再生了个孩子, 还指不定狂成什么样呢。  张道士一听, 笑说:“此乃天道, 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可以给夫人一张结缘符。”  大妇一听, 又赏了他几两银子。得了那符佩戴在身上, 随后就让小厨房去把鹿鞭炖上,晚上她要跟老爷叙叙旧。  胖道士随后跟贺子丰他们离开了。  周围的街坊们也都把这边的新鲜事儿说给家里人听,越说越玄乎。  他们没见过纸扎跟人住的房子一样,还有花轿, 马车都栩栩如生,纸扎的莲花就跟真花一样。烧掉之后迅速就变成一缕青烟了,烟雾婷婷袅袅就像真能直通天庭似得。  张财主家竟有仙缘,连天上的小玉兔都玩闹着要往他家奔,听着就喜欢。  胖道士跟其他几个道友也一块离开。  回到了饼子的那个闲宅。  开始分钱, 两个纸扎花轿十两银子。两匹马车四两银子,两个纸扎大宅二十两银子,再加上莲花若干, 一共三十八两银子,分一半就是十九两。  胖道士还给提意见:“除了这些,还要纸扎的衣裳,棉被,果子,点心,牡丹花,祥云之类的,多多益善。对了,你们最好在县里租个铺子,到时候我们用什么提前打发道童跟你们要。”今儿赚到了钱,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像他们这种居无定所的云游道士,碰见有钱的财主可多了。  附近县他也熟。一年到头做四场法事,这一年吃穿就不用发愁了。  其余的道长也纷纷要合作。要他们的纸扎要越精美细致越好,这样也方便宰土财主。  灵山村的村长答应了,几个道士走了之后,他们看着这些银子有点发呆。昨儿还为生计犯愁呢,今天就哗哗的来钱了。  灵山村想直接把钱分了。九两半的银子给贺子丰他们,剩下的才是他们的。  贺子丰有两成,那就是三两多,他们衙役组的每个人能分到将近一两。  但贺子丰却说这钱先不分,让灵水村用这个钱多去弄一点颜料,组铺子,买一些好的纸,这些都要用钱的,想来村长也不敢赖他们的钱。  灵山村的村长很感激贺子丰的体谅。说好每个月十五日分一回钱。会把一笔笔的收入和支出记在小册子上面。  贺子丰点了点头,随后他们花了一个月五两银子在县里租了一个不错的门面。简单的休整了一下,就准备开张了。  其他几个衙役今儿也是吃惊不小,谁成想灵山村还挺有头脑的。这么下来,不用担心他们上税的问题了。  虽然贺子丰说先不分钱,但看着灵山村生意这么好,他们心头也是一阵火热,将来要是分钱可不只是一两银子的事情,当初那些为了一两银子就要走的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  贺子丰道:“这个事儿,先不要声张。”没走的这些人都笑的意味深长:“知道了。”都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反倒是有些期待衙门口那些看他们笑话的人,将来不知道作何感想。  灵水村尝到了甜头之后,还专门派出了他们村最聪明的几个孩子过去学艺。既然将来决定干这个得更专业才行,他们是带钱学艺,跟传统拜师不一样。传统拜师要在师父家呆三年。三年之后再学东西,学成之后出师。  他们就是学老师傅一样或是两样的绝活,每一个纸扎的老师傅一辈子都有十几样拿手的本领,叫人学去一两样不算什么。  但却没想到,灵水村叫人四处去学。每一个人学一样,这么一下来,那些精华竟都被人学去了。  自从那日张员外的事儿火了之后,倒还真有找上门来的,找一些贡品纸扎。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花眼了。竟不知道原来纸扎还有这么丰富的类型,衣食住行样样都有。甚至还有女士的梳妆台,男人们喜爱的蛐蛐盒,鸟笼子。  每一样人间有的东西,在他们这都能找到对应,看的人都眼花缭乱。  而且价格也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吓人,寻常人置办一些像样的这纸扎从二两银子起。越贵的就越珍稀,就像是传闻那个精美的宅子,虽是纸扎的,但每一样细节都很到位。贵有贵的道理。  而且那些风水先生和道士什么的,只要挂上名,在这边消费,都给他们一半的分红,一时间宾客云集。  短短十天的功夫,灵山村彻底变了模样。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劈草杆,晒干草,磨大漆和颜料。甭管老少都动了起来。所有人都要干活,做大锅饭。  以后在家里也不用开火了,比自己在家吃的好,菜里还放油,吃起来喷香。无论男女大人一天五个馒头,小孩子三个,吃不完可以带回家。家里总有一些实在干不了活儿的人。省下来一口也方便给他们吃。  三顺现在看见贺子丰就像看见了再生爹娘似得:“贺哥,您来了?”语气都透着亲近。  贺子丰道:“最近咋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边的纸扎香烛店又找了几个村里机灵的小伙子当店小二。每天银子哗哗来的就像做梦似得。  三顺道:“没啥需要帮忙的。就是感谢您给我们村想的这个辙。”他们这辈子没挣过这么容易的钱。村子里那些老人,前一阵扎的小白兔,在店里火了。都是要记上。等年底多分银子的。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创新起来。  前几天那些放出去学本事的年轻人一回来,技术加上想法集合,现在做出来的东西比之前档次高出来不少,也更加好卖。  三顺随后奉上了一百两银子递给他。 第47章 贺子丰笑道:“他才认识几个字,离正常下场还有年头呢。”  六子村长又说了点跟贺家相关的八卦。  贺子丰如今是彻底不关注贺家的事情了,再加上住的远,根本接触不到。  不过六子村长说的是徐立的爹,俩人是老对头了,自是平日多关注几分。  说徐立有一次回村,身上还带着淤青,徐立的爹气的直骂人。但徐立说是自己摔的,回村是来借钱的。徐立的爹当然不肯借,他是个大嗓门把县里龚家不认他这门亲戚的事儿一说,左邻右舍都听的真亮。  徐立最后回去了。大家也是感慨半天。徐立跟万海可是村里的神仙爱情。多少人羡慕过他俩,明明成了山窝里飞出去的凤凰,怎么还是一地鸡毛呢。  贺子丰道:“要是贺大宝他们能考出来,说不定他们还能翻身。”像那样的家庭是很重视科举的。他们能不能出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不过贺子丰瞧不上这样,他信奉的是当大人把孩子的道路扫平。让孩子舒舒服服的过一生,也不枉一世的父子情分。  贺子丰没说多的话,出去干活儿了。  晚上回家吃了丰盛的一餐,等要睡觉的时候,小崽子果然把秋玉勾走了。  贺子丰一人在大床上睡。本来寻思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粘人就粘人吧。结果他反倒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半天。  等到二半夜了,他也没睡着。  原来床上空了一个人,这么难受。不过没一会儿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贺子丰道:“谁?”  原来是秋玉把孩子哄睡之后又回来了。贺子丰大手一拉,随后把秋玉拦在怀里:“下次,可别听那个小坏蛋的,你就睡在这。”  秋玉笑了一下。  贺子丰有些恼羞的亲了他一口。把人给亲软了,这才抱上床。  等秋玉睡在旁边,贺子丰汹涌的困意才如潮水般袭来。第62章 灵山村的税  贺子丰在家舒舒服服的呆了两天, 小贺然每天能捡好多麦穗,贺子丰跟秋玉都是能惯孩子的人,陪着他胡闹,在家里用废旧的砖头弄个小灶, 从小厨房里抓一把花生几个麦穗在上面烤, 拷完扒开吃里面的瓤。  那么点东西也不过瘾, 贺子丰又去找一些菜啊肉之类的,发现万物皆可烤。尤其是肉上面要是有调料吃在上面, 还挺香的。  小贺然有点上瘾,天天想要拉着大家烤东西吃。  正好邻村赶上屠户弄了点羊肉, 买了之后, 去河边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 刷洗干净之后就在上面烤。  吃的全家都上瘾, 秋玉还把这块石头留了下来, 免得下次吃找不到。  小贺然在旁边非常同意。  贺子丰把孩子送走的的时候, 秋意都有些浓了,下次就是过年了。  秋玉怕孩子冷,还多准备了一些御寒的衣裳,孩子不在自己的身边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贺子丰则是去上工。  他去了衙门的时候, 人很齐,看着贺子丰的眼神什么反应都有。  果然朱捕头把收税的任务派发了,贺子丰他们小队分到了灵山村。  要收上五十担的粮食,没有粮食可以兑成银钱,绢布也成, 他们已经几年交的不足了,数年积累下来的债务,轮下来是要二百担, 合成银子差不多要一百两了。  还放下话来,今年要是还有谁像去年那样,多派一些人武力镇压。  听到这话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下了死命令。如果交不上肯定是血流成河。  周围的村落都看在眼里,这要都有样学样,那他们就没法混了。  这次无论是杀鸡,还是敬猴,都要拿出行动来了。  完事儿之后贺子丰把朱捕头留下来说话。  大伙儿都在猜测,贺子丰现在肯定是知道怕了,在想对策呢。  连朱捕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贺子丰说完的时候,他呆了。贺子丰叫他就是说这些?  朱捕头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要把矿山的村民给赎出来。”  贺子丰嗯了一声。  朱捕头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矿山那边有死亡名额,赎人的钱最后都落了几个管事儿人的口袋。他们不怕来赎,就怕不来呢。  朱捕头道:“走吧,我们过去说一声。”随后他们就去了一趟。  胖长官一听,一次要把灵山村的人都给赎走,十九个人,每一个五两银子,那就是九十五两银子。就算是他们兄弟分一分,每个人也能有二三十两的钱呢,顿时大喜:“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兄本事非凡。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肯定得帮忙。”  随后贺子丰就交了钱。这钱是三顺提前放在他这的,一共放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五两是他的辛苦费。  很快,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就被他给接回去了。  这些人常年被打被训斥,如今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感觉,哪怕被解救出来,也没什么表情,坐在马车上,不知道贺子丰要把他们送在哪儿。  贺子丰在外头赶车。  一共三个马车挤了十九个人,只有那个年纪最小的人道:“该不会是想把我们杀了吧。”他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当初他也只是想保护家里人,就被抓到这边干苦力了。  真的很想回家。  这句话让一些人有些波动,很快又回归了死气沉沉。  五两银子一个人,谁会花这个钱买他们这种没什么用的庄稼汉。听闻五两银子都能买一个伢行里干净体面的下人了。  肯定是把他们带到更坏的地方。  年长的人,他们叫他乐叔,此刻道:“死了就死了,下一辈子咱们好好的托生,可别这么累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一会儿,三顺上了车但没掀开帘子,他心情也很沉重,总算把自己人给赎出来了。  一路到了灵山村,随后马车停稳,他们才下来,马夫把马车赶走。他们下了车一看,迎接他们的竟是满村的乡亲。  这些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半天反应不过来。  随后眼睛里就像泉眼似得,正突突的往外喷眼泪。  “娘,孩儿不孝,给您磕头了。”  “大哥,我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死了也值了。”  “英妹,你等我做什么,说好了,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找个人嫁了,啊,听话……”  积蓄了满腔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喷薄涌出。  连村长此刻都是老泪纵横,看着这些小伙子疲惫又单薄的身子就知道他们瘦了多少苦,原本还准备了几句词,如今什么也说不出来,嘴上只是重复一句话:“回来就好!”  随后赶紧让各家把各家的孩子领走。有三个无父无母的,让三顺带他们先到村长家,已经烧了热水,让他们洗一洗,换一身衣裳,再把之前的衣裳烧掉,就算是跟以前告别了。  热热闹闹的村口,如今就剩下村长一人了。村长眼眶里还有眼泪呢。直接给贺子丰跪下了:“我们全村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回去我就给您修一个功德碑,放在我们村祠堂里,世代供奉。”  贺子丰给他扶起来。他却痛哭失声。他们村当年祖宗选址的时候,选的不好,几代人下来越来越凋零了,甭说田上长粮食,连野草都不长,让他们拿什么给官府上税,去年的时候,被几个衙役踹到在地上,他们村的青年跟衙役们打成了一团。  村长心里也恨,恨不得豁出他这一把老骨头,把自己骨头砸了,只要能让村活下去就成。后来闹大了,把他们村的年轻人都给带走了,他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不过事情有了转机。  三顺把人安顿下来,随后去找他爹,就听见他爹哭的凄惨,知道必定又是想起以前的伤心往事了。连忙劝解道:“爹你这样让恩公怎么想。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您别哭了。”  村长一听擦了一把眼泪,深吸了几口气,道:“我这岁数大了,还添了爱哭的毛病。”随后又把他身边的小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百两。这个是上的税。随后又拿出了五两银子,道:“这个给你们打酒吃。”  贺子丰前些日子又分到了一笔红利钱。知道他们账上也没什么银子了。  道:“这五两银子,你们留着吧。”  村长道:“年前祭祀的人多,我们全村还能忙一阵。等大雪封山就出不去了。到时候全村上下再学学做东西的技法。”他们现在越钻研越发现之前做的只是个皮毛。  三顺给贺子丰介绍说现在是集合全村之力,大家一块吃,赚的都放在一起。等过些日子,就按照手艺来分档给工钱,反正全村吃一锅的饭。  以前大家吃糠咽菜,现在每顿都能吃到肉了。  村长现在也知道,虽然能赚点钱,但不是天天能开张的。一年能忙三到四个月。但就这三到四个月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他们现在是全靠道士来赚钱。  打算把手艺再精进点,等打响了名气之后,能成个百年手艺村之类的。赚的钱除了分给贺子丰他们,剩下的都用来交学费,练习。他们有了钱都没人提盖房子。只有这样买卖才能长久。  贺子丰一听道:“不错。”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俩衙役走过来,这俩人一个是大胖,一个是四野。虽是师爷的人,但俩人平日里跟衙门所有兄弟的关系还行,这会儿看见贺子丰也在,大胖道:“贺哥,我怕你这边应付不来,寻思过来帮你一把。咋样,他们要是不老实不用跟他们客气。”这俩人可是带着佩刀来的。  嘴上说帮忙,其实也是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  贺子丰道:“帮忙就不用了,银子我已经收上来了。”  俩人俱是一愣,随后还是四野笑着凑过来道:“还是贺哥厉害。”随后又问是怎么回事儿,他得打探清楚。还要跟师爷汇报呢。  村长简单的说了几句,这俩衙役大为震撼,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村里想出了个办法。  随后连忙回去。贺子丰把一百两交上的时候。整个衙门口都震撼了。  县太爷听说了亲自把贺子丰叫到里面嘉奖了一番。他不光是把今年的如数交上,还把以前的坏账给追缴了回来,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县太爷道:“副捕头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谁来也不好使,年底你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将来还得是你为我分忧啊!”  两墙之隔的师爷屋里,一脸震惊:“他真的交齐了?”不能啊,这银子县里的人想凑足都不容易:“是不是他自己垫的钱?”  四野道:“是他们找到了营生,全村做丧葬用品,做的可精致了。”他也挺服气的,村子里以前什么样他知道,现在完全大变样。生生的改天换命,实现了大逆转。这才多长时间啊,真厉害!四野偷看了一下师爷,道:“那贺子丰的功劳……”  师爷心情有些不好:“这回真是便宜他了!”第63章 意外来财  贺子丰顺利的当上了副捕头, 衙门口的人都主动找他示好。  那些从他队里走出去的人,再看见贺子丰就臊的脸通红,当初走太不给贺子丰的面子了。就是气量再大的人遇到这事儿也难以释怀,生怕贺子丰记恨他们。  一个个都想拉拢饼子和谢瑞他们, 想说点好话。  但他们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嘴上还道:“早寻思什么了!”就为了一两银子, 还不是每个月一两银子,是整年一两银子。就能让他们动摇, 可见平日对他们的好,都是喂了狗了。  贺子丰听说之后却主动找上了他们:“那点事儿我没放在心上。”得了这句话, 他们才算略略的放心。  贺子丰成为县衙的四把手, 不光是他们, 连那些经常往县衙里跑的商户们, 也都急切的要跟他打好关系!  其中就包括了万海。  贺子丰跟他许久没见, 再一看都有点认不出来他了。他瘦的都快脱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龚家不给他吃饭呢。 第49章 伢行管事儿的给他城南那边找来了一个大地方,原本也是饭堂,经营不善倒闭了,楼上楼下加起来能摆放四十张桌子。连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比他之前被房东漫天要价的铺子还要大一倍。价格却跟之前买的铺子一样价,二百四十两。  贺子丰先给了手头五十两,剩下一百九十两打的欠条。打算把黄金换掉三十两就够了,补欠条还能剩下一百一十两,足够囤粮了。第64章 开店前的准备  衙役们都不靠着月钱活着。很多衙役有自己的店或者合股的买卖。  贺子丰开店的消息一传出来, 几个手下就想给他热热闹闹办个开张。  贺子丰却说不用,他找了黑市把黄金兑成了银子,把伢行的钱还了。这么大的铺子也不能光开粥铺。打算中午可以卖点饭食,晚上再卖点酒水之类的。  贺子丰怕摊位铺开的太大他媳妇挨累。还专门去伢行找管事儿的, 问问有没有会做菜的人, 他想招揽几个!  伢行有些犯愁, 道:“有是有,但他们都不是死契。”县衙里的这些有钱人, 就喜欢把人都捏在自己的手里,厨子是斗菜时的彩头, 碰见有喜欢的厨子直接打包送人, 都是常有的事儿。  贺子丰道:“去聊聊吧。”随后过去看看。  伢行这边一共有两个厨子现在找活儿, 一个是个擅长做糕点的厨娘, 说以前也是在后厨得到过大师傅的指点。  看着白白净净, 那手光滑的没有一点茧子。估计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厨房里。给那些后宅中的贵人蒸糕之类的。  他是想找能干活儿的。  另外的一人, 让伢行有些为难。可是之前话都说到那里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个人,拖家带口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媳妇也能做一些家常菜, 还有三个孩子。大的才十岁,小的四岁跟然然一样大,都带在身边。  而且要价还不低,他们两口子一个月就要五百文。一般买个人死契才五两银子。他们一年就要六两银子,怎么可能呢?  身上还有一点会手艺人的通病, 有点傲气,哪怕看见贺子丰知道他是副捕头也没有卑躬屈膝,腰杆子还是挺直的。  贺子丰道:“你会做什么?”  “煎炒烹炸炖, 样样都会。我媳妇能给我打下手。”他说着。  贺子丰道:“大锅饭会做么?”这大锅饭跟小灶可不同。那么多的份量加多少作料,都得在心上。而且还要有一膀子力气,大锅饭的翻炒就是一个力气活。  这人叫张猛,都叫他张师傅,此刻听见贺子丰的话道:“会。”  贺子丰随后跟伢行的管事儿的道:“借你们厨房一用。”县里的伢行什么买卖都有,是有自己单独小厨房的。  随后让他露一手,他在这边找活儿也有一个月了。而且不是本地的,身上不多的钱也用了七七八八了,就想尽快的找个好主。他是大人能凑合,但孩子跟他颠簸他心疼。  贺子丰只让他做一个拿手的菜。他看了一眼厨房,就几个蔫巴茄子,于是做了一个酱焖茄子。  就看那锅里搜的一下就冒火了,他炒菜丝毫没收影响,没一会儿香味就弥漫了上来。  连管事儿都道:“他这是头一次露手艺,还有两下子!”他吞咽了下口水,被他这么一弄。恨不得弄一碗米饭就着吃。  做完菜,贺子丰尝了尝。果然咸香软糯,适合配个主食。  这边的小厨房调料不全,他还能做成这个样,可见本事的确不小。  随后跟他道:“五百文可以,但是可能会比较忙,我们打算施粥做个粥铺。”那肯定人多。中午和晚上也各自有安排,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下来。  张师傅一听贺子丰有意要用他,顿时道:“可以。”随后还有些难以启齿的,贺子丰道:“有什么你可以说。”  张师傅道:“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晚上可以住在店里吗?”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就可以睡人,不过老板不愿意的话他们也住不了。  贺子丰道:“当然行。”但又叮嘱了一下他们这里的规矩:“一定要注意卫生,不能有一些小偷小摸之类的习惯。”他现在就是衙门的四把手,真的不长眼的话,可就直接犯在他手里了。  张师傅道:“我跟我媳妇都不是那样的人。”  贺子丰随后把人带过去了。  刚一去,谢瑞和林峰周昊他们就在门口了。  自从得知贺子丰要开饭馆,他们比贺子丰还积极,而且身边还都带了人。  谢瑞道:“贺哥肯定没时间找账房,这是我家小陈,别看年纪不大,但能力很可以。这人我敢作保,要他有什么事儿,贺哥就来找我。”  林峰笑道:“贺哥,你可得批评批评谢瑞,连账房都找好了,这不是打兄弟们的脸么,这个跑堂是我带来的。”  周昊道:“嘿,要不怎么说兄弟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带了个跑堂。本来还寻思出其不意给贺哥一个大礼,现在看看,你们也太贼了,有动作也不跟兄弟说一下。”要不是他准备了,还落到这俩人后面去了。  他们都是连人带身契,都交了过来。开个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们也算是想贺子丰所想,帮他解决了眼前缺人的难题。  一下子就把贺子丰跟秋玉想做的小铺子,一下子正规起来了。  贺子丰道:“谢啦,兄弟们。”  “这算什么。”林峰道:“您就放心使唤。”  把人交到贺子丰手里,他们就走了。  账房叫小陈是个哥儿。另外两个跑堂的一个叫小冰,一个叫大宝。  他们的身契掌握在贺子丰这边,给贺子丰磕了个头。  贺子丰又把规矩说了一下,对客人要热情。每个月给一百文钱零花,吃住都在店里,店里一天三餐。干满五年可以还给他们身契。愿意干的还可以留下来,不愿意干的就可以回去了。这对几个卖身为奴的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馅饼。  有钱人就是喜欢把这个身契捏的死死的。不光他们是奴才,连带着子子孙孙都是奴才。一入了奴籍,就再难恢复自由身了,像这样被随意赠送更是常有的事儿。  但万幸他们这个新主人,人不错!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先把这里打扫一遍。这里很久没有人来,墙上都已经结了蜘蛛网。  桌椅板凳上也都是灰尘,用湿抹布轻轻一擦,上面的灰都快要打卷了。  得彻底收拾个三四遍才能看出模样来。  贺子丰跟秋玉去采买一些鸡鸭鱼肉,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还有粮食。  采购了足足一车的东西,拉了回来。  还有各种灶具,承装粥的大竹筒。都需要专门定制。  还有崭新的碗筷盘子之类的。  张师傅的三个孩子也很乖,两个大的能帮忙做跑堂,年纪小的那个也跟着他娘亲身边帮着擦东西,贺子丰是当爹的人,看见小孩就喜欢。随后把张师傅家的小老三抱了起来。小家伙叫家宣。看见贺子丰有些拘谨,道:“叔叔。”  张嫂子连忙让孩子改口叫老板,贺子丰却道:“叫叔叔就好,叔叔家里也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哥哥。等他下次休息回来,让他带你玩。”  家宣道:“谢谢叔叔。”贺子丰抱了一会儿,放在地上,小家伙害羞的跑开了。  秋玉把他们安顿好了,就回去了。还是秋玉心细,回到放里就找出了四床被褥。店里现在刚收拾,还什么都没有呢,有个被褥他们也能方便点。白天就把被褥收拾回小库房。晚上打扫完之后再拿出来。  贺子丰抱着秋玉,亲了一口,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秋玉听到这话,道:“你没有我不行。”  贺子丰道:“当然!”  店铺开张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做了四样粥,一种是小米粥,一种杂粮甜粥,一种南瓜甜粥,还有一种菜粥是咸口的,早早的他们把施粥米都泡好,寅时就要给熬上,滚个开之后调味,米就软烂了。越煮越香糯。  这些粮大部分都是从乡下收回来的新粮,少部分是在粮店买的。不过粮店见这些东西是贺子丰要,给的也是最低的价格,他们在外头搭了个凉棚。  把煮好的粥倒在了巨大的竹筒里,上面盖着盖子,还能保温。  这条街原本人不太多,可是大早上都被这条街飘出来的香味给带出来了,怪饿的。  不少人寻着味道就找来了。  头一天开业,贺子丰跟秋玉也早早来了,听说他们开张,方氏也把手上的编筐的事业放了放,过来给他们帮忙。  没一会儿就有人问道:“这粥怎么卖啊?”  小冰热情的招待:“我们老板想要给咱们县做善事,头一碗不要钱,第二碗一文钱一碗。”  刚来的人都惊呆了,闻着这么香的粥第一碗不要钱,开什么玩笑?第65章 忙碌  食客一听还有这好事儿, 凑了过来一看,免费的粥居然有四种。每一种都散发着香味,谷物又多又饱满,不像其他凉棚施粥, 稀的像水一样, 这个很稠。  小冰道:“我们这里有两种甜粥, 一种咸粥,还有小米粥。”  食客越靠近, 就越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来一碗这个甜粥。”县里人对甜味很喜欢, 平日很少吃到, 这边免费的粥居然还能放糖, 真是让人惊讶。  旁边还有小碟装的咸菜, 是芹菜根, 芹菜叶再加上一点葱丝腌的。也是第一盘不要钱, 小碟里大概够吃个七八口的,再买一文钱。  他拿了一碗粥一碟小菜,不光给粥,还能去铺子里面吃。  粥还滚烫, 食客心急连忙吹一吹,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甜糯甜糯的。里面有金黄色的南瓜肉,跟谷米混在一起,吃起来很香。几口下去精神都被唤醒了。  一碗下去, 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他想试试是不是真的不要钱,有些迟疑的对店小二道:“我走啦?”仿佛还不肯相信这种天降好事儿。  店小二道:“吃好再来!”他们这里就是这样,没钱的食客可以果腹, 有钱的可以解馋。  不但没收钱,连一个白眼都没得,这种感觉还让他挺稀奇的。  见状食客反倒是不着急走了,道:“你们施粥,一直几天啊?早上还卖别的东西么?”他问着。  店小二道:“老板说至少会施粥半年,早上只有粥和小菜。中午有小炒和饭菜。晚上还有酒水和卤肉。”他又补充了一句:“价都不贵。”  客人听完眼睛一亮道:“那我今儿吃完,明儿早还能白吃吗?”  店小二道:“当然。”  客人一听放心了。一共四种粥,他才喝了一种,还有好几样没尝过呢,这边刚开,人还不多,他打算回去跟家里说,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沾点光。”  过了大概一刻钟,一下子热闹了。  来的人无论贵贱都可以白喝一碗粥。店里没有干粮垫底,再加上粥实在是好喝,碰见胃口大的食客,还会再喝几碗,加两碟小菜。一顿花个五文钱左右。  这边人很快多了起来。但他们的粥只能堂食,不能外带。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有小乞丐。穿着破破烂烂的,拿着一个破碗,不敢走上前。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道:“我想要一碗菜粥。”  小冰跟秋玉在外头,秋玉给他打了一碗菜粥。他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敢进店。就坐在墙角那里,不怕烫,呼噜呼噜的喝粥。肚子里传来陌生的饱腹感,有点舒服。想要记得这里,明儿还来。  施粥很热闹,住在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来了。有嘴急的,在后面排着脖子伸的老长。生怕轮到他的时候没了。他们知道消息知道的晚,别人早就吃过两轮了!  但谁也不敢闹事儿,都知道这是衙役开的店,谁在他这里撒野,这不是嫌命长吗。  正当大家看见粥一点点减少,都快要刮桶底的时候。就看着贺子丰又拎出一桶南瓜粥,直接倒入竹筒。  贺子丰一看,门口的长队就像没有尽头似得。一楼都快坐满了,现在二层也能上了。  秋玉道:“没有碗了。”贺子丰道:“我去拿。”随后去了后厨,后厨张嫂和娘亲方氏都在刷碗呢。他拿起一摞洗好的碗拿出去了,刚出去,店小二小宝又收了一摞等待洗的碗。连他们的账房小陈都得出来招呼客人,擦桌子之类的。 第51章 到了村里,怎么都觉得舒坦。  贺子丰刚到家,栓子就找上门来了。  把账给了他, 最近又收了差不多一千斤的粮, 他们收粮价格公道。不光是附近的几个村子, 连外头的人听见信儿都过来问还要不要粮了!  粮食这东西越放越掉称, 把粮食卖了。换了银子才好猫冬呢。  贺子丰道:“要。多要一些杂粮!”他现在煮粥,每天至少一百斤。而且人越来越多。眼瞅一天一百斤都不够,他得多收一些粮食。现在粗粮的价是两文钱一斤, 一百斤二两银子。  贺子丰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先收五千斤的粗粮,各种粗粮都要, 他们混起来煮粥用。  然后又说:“你收粮的时候要是碰见有南瓜的收一点,老南瓜有多少要多少。”随后又给了五百文。  县里的南瓜十文钱一个,才六斤多,价太贵。这么买不划算。  村里有老庄稼把式什么菜都会种。一根藤上能结很多南瓜,个头大的十来斤的也有。  收的价格,就定一文钱两斤。南瓜在乡下不是啥稀罕东西,只要给价都肯卖。  栓子道:“成。”  贺子丰把栓子这两天的工钱给了, 栓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方氏也去村里一趟, 把编筐收一收, 家里的小棚子地方大。收完的就往棚子里一放,要是有时间就去早市上卖一卖, 也能赚点钱。  贺子丰每次给方氏银子, 她都不肯要,靠着自己卖筐还小赚的钱也足够日常用了。  方氏一走。贺子丰跟秋玉回房了,还给秋玉捏了捏肩膀。  秋玉做小生意上了瘾, 很多都是早上吃粥时候的回头客,见他们免费的粥用料都那么扎实。其他的东西肯定不错。一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忙活的脚打后脑勺。  这活儿连贺子丰都嫌累。后厨洗洗涮涮的。切墩的,炒菜的,上菜的,连孩子都在帮忙。  贺子丰道:“不如请几个人吧。”尤其是早上,排队等粥的人多。一共才两个队伍,行进的太慢。  就一个大师傅熬。张师傅现在晚上就要熬出几锅,等白天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不然熬不过来。  秋玉道:“成。”这次他们都是想施粥做善事,反倒聚集了人气,中饭和晚饭勾算下来,一点没亏着还小赚一点。  他们这是想做长久的买卖,不能一次把人给累个好歹的。  贺子丰道:“我跟村长说一下。”  秋玉道:“去吧。”  贺子丰见他啥事儿都躲在后面,道:“你也是掌柜的,一块去吧。”  秋玉其实能力挺强的,只是干活的时候有他,一说要出风头就往后缩。  他怕村里人说他不踏实过日子。  但贺子丰是知道他的本事。他不去的话,就太藏拙了!  贺子丰道:“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再说咱们家然然也是个哥儿。你这个当小爹爹的总的给孩子打个样。哥儿怎么了,照样能成事业。”  秋玉听他说完,脸颊有些发热。道:“那我试试吧。”  贺子丰听他说完很高兴。  自从贺子丰当上了副捕头之后,总觉得秋玉变得有些自卑,有些介绍他的场合,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往后躲。  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自是没的比的。这次施粥的主意都是秋玉想的,只要他能高兴,贺子丰自是会鼎力支持的。  他们到村里,六子村长吃完了晚饭,正坐在家门口瞅着烟袋子呢。  今年收成好,留出来一年的粮食,剩下的卖了个好价格。  兜里有钱,腰杆子就硬。原本抽两文钱一两的旱叶子。现在也能往里头馋点八文钱一两的好烟丝了。一口下去,美滋滋的!  见贺子丰来,这才把烟袋子往旁边磕一磕,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来了呢?你婶儿今儿做的辣炒土豆片,没啥好菜,尝尝呗。”  贺子丰道:“我们吃完了。”  村里的人秋收完了,都喜欢凑在一起吹牛唠嗑。见贺子丰跟六子村长说着话。他们没忍住。也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呢。  如今贺子丰可了不得,才多长时间啊。他在衙门口都能管上几个人了。是全村的骄傲。  他跟秋玉身上的气度也被滋养了出来,贺子丰威武,秋玉温柔,连他们家小贺然都像抽芽的麦穗,在加上两个爹爹都好看,他也是越长越招人稀罕。  人家这日子就像是蹬了朝天梯似得,越过越好。  贺子丰道:“我们这次来,是想用点人。寻思反正雇谁都是雇。不如可着咱村来。一天十文钱,供两顿饭。”村里的人力便宜,跟县里的生活和消费水平没得比。  贺子丰道:“来回的牛车钱,我出。”  六子村长一听就来了兴致,道:“行啊,现在大伙儿闲着也是闲着,手上有俩钱,都恨不得打牌耍出去,让他们忙一点好。”再说一天十文钱还包饭包车,听的他都心动了。他儿子跟儿媳妇都闲着呢。与其天天不务正业,跟村子里人吹牛侃大山,还不如赚点呢。  也见见外头的天,人呐,不能只做井底之蛙。  六子村长道:“你用多少人?”  贺子丰道:“一天十个人吧。”六子村长一听,心思活跃了点,道:“人数都定了么?”  贺子丰道:“没有呢。所以还想让村长帮忙物色一下爱干净的,能干的人。”  村长心中大喜,这是贺子丰给他面子呢。  不用问都知道大伙儿愿意来。这个时候让谁来不让谁来他说的算。他村长的威望不就来了。贺子丰还让其他村里人打柴,他现在每天开店,用的柴火多。村里那些去不上他店里的人,也可以打柴赚点小钱。  靠他们这一个买卖,足以让村里不少人赚钱!贺子丰收山蘑菇,野菜之类的。贺子丰有地窖了耐放的萝卜白菜之类的也要,今年赤水村出了个贺子丰,家家户户人都的比之前好了点。  贺子丰对村长道:“这都是秋玉的主意。”  六子村长道:“还是秋玉心思细。那成,我就帮你跑一趟。肯定给你找好的。”贺子丰对六子村长定了时辰和地方。随后要去外村牛把式那里说了,得两辆牛车。早上去,晚上给人拉回来。  秋玉跟贺子丰一块走。  路上,秋玉一直偷看贺子丰。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贺子丰自是能发现自家媳妇一直看着他有点高兴,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拉拉小手。俩人的儿子都四岁了,还像刚成亲那会儿呢。  第二天,贺子丰他们赶马车,稍微快一点。到了地方之后,临时在后院修葺了一个露天的灶台。把家里那口大铁锅支了起来!  没一会儿,秋玉就叫他出去,铺子还没营业,外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秋玉叫他是来安排赤水村的十个人的。  六子村长是真的尽心力,找的人都是村里有名能干的人。四个大小伙子。六个妇人。其中就有六子村长的儿子。  贺子丰让其中俩妇人看着这口临时的灶熬粥。另外分出俩妇人跟张嫂子一块刷碗。最后俩妇人,做切墩,杂活。  那四个小伙子,贺子丰带他们去门口支起了另一个粥棚。两侧同时开始施粥,速度比平日快一倍,不需要等太久。门口摆放了七八个小凳。要是屋里坐不下,也可以坐在外头吃。  让四个小胡子做跑堂,小陈专门干账房。方氏跟秋玉俩人在一侧施粥,俩店小二小冰和大宝在另一侧施粥。  两个灶台同时熬粥,也能让张师傅轻松一点。  至于张师傅的三个儿子,不用他们帮忙,可以去附近玩一玩。  没一会儿粥上来了,大家迅速的围了起来。  多出十个人来帮忙,铺子里忙中有序。客人们也不用等太久了。随来随吃,随吃随走。粥就没断过,整个街道都蔓延着香甜的味道。除了老百姓,队伍里有穷人,富人,小乞丐,竟还有不少穷书生。贺子丰的粥管够,来多少人煮多少粥。热热闹闹的,很快连县太爷都听说了。第68章 威胁  县太爷找到贺子丰, 他很欣赏贺子丰,年轻有实力,敢想敢干, 对贺子丰道:“昨儿好几个大商户都夸你呢, 说你家的粥铺热闹。”  贺子丰道:“全靠大伙儿捧场!”他施粥花了点小钱, 但店里其他的东西卖的飞快。把糙米杂粮的成本给补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中午饭和晚上的酒水, 那一点用人的成本也回来了。  县太爷道:“县城林家的调料作坊,你要用什么东西,就从那边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谢大人。”贺子丰真心实意的道谢。  这个铺子是林家给县太爷的投名状。里头有他的干股, 县太爷算是老板之一。  贺子丰的确需要找一些调料商合作,菜和粮都不要什么钱,贵都贵在调料和香料上了。县太爷此举实在是太贴心了。  县太爷对贺子丰道:“下午我叫朱捕头把那些今年没交上税的村落拉出人来修城墙!”  贺子丰有些微怔, 眼看就要入冬了,修城墙可是个苦活。他们县的城墙还是三十年前修的,风沙侵蚀了多年,登上城楼的时候有些边角的地方都已经酥了。的确应该修建,可是已经深秋了,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这个来?  贺子丰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道:“好。”一旦开始修建城楼。所有的人都要忙起来。  县太爷很喜欢贺子丰这样的手下。遇到事儿能执行, 也不多问。  对贺子丰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今年要大肆征收粮食?”  今年征粮的力度比每年都大, 上面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更是毫不容情。像灵山村这样的穷村也有不少, 地产不丰饶,赚一年不够自己嚼用的。  这次征收都用上暴力了, 听说拉出来的粮食堆满了县城的粮仓。  底下的人都在说, 县太爷之所以这么收缴是因为初来乍到,为了政绩好看。  贺子丰也一度这么认为。但此刻县太爷问起也不能说实话:“属下不知。”  县太爷道:“我有一个同窗,乃是三年进士, 去了钦天监。监测全国的气候变化,说,今年可能有大雪,容易成雪灾。知道我外放在这里,特意给我写了信。”  贺子丰脸上有些惊色。  他自打出生来就没见过雪灾,为数不多的记忆还是上一辈老人传下来的。不管什么东西,一旦成灾会死好多人。作为父母官,掌握越多粮食,就能掌握越大的权利。  钦天监那里都是一群怪人,要么擅长周易,要么会一些方术。如今才深秋就说今年会积雪成灾,听上去玄乎乎的。很多人不信他那套的,县太爷也不信,但他信他的同窗好友,许多事情要早做准备。  县太爷觉得师爷是地头蛇,朱捕头虽然归顺他,但他是衙门口的老油条了,许多大事儿怕他走了风声,引起老百姓的恐慌。看来看去,贺子丰最年轻,还是新提拔上来的嫡系。不骄不躁,还有施粥这样的善举。无论是从能耐上还是从人品上,都很看好他。  就把实话跟贺子丰说了,县太爷道:“此事,我只同你一个人讲了。若是走路了一星半点,我只跟你算账。”  贺子丰道:“好,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县太爷就喜欢像贺子丰这样的聪明人。道:“眼下还不用,但以后少不了要用你的时候。”  贺子丰跟他短暂的聊完就告辞了。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师爷的手下给拦住了,叫住贺子丰让他去师爷那里一趟。  师爷知道贺子丰是县太爷的人。开门见山道:“县太爷找你干什么了?”  贺子丰道:“县太爷说,城墙年久失修,要修缮城墙。”  师爷一听,嗤笑了一声:“果然是大地方来的,一点不知民间的疾苦。哪来的银子?”他心里不太痛快,县太爷干的越好,他就越被动。随后对贺子丰道:“以后县太爷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来回我。”  随后师爷又换上了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县太爷不过是空有个花架子。我在县里的根可不是他能比的,你要是听话,我疼你。”随后目光一转,眼神有些犀利:“我听说你有个儿子在县里读书……这要是磕了碰了的,当爹的难免心疼。” 第53章 这些书生有些犹豫,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就连那个为首的书生也没想好。他帮这老汉也并不单纯,就是想博几分才名,现在已经达到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尺度。一旦过了,反倒是引起别人的反感。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汉道:“各位公子,很感谢你们能为我仗义执言,等将来你们为官做宰的,我必不忘今日之恩。”  把这些书生说的热血上涌,这叫为民请命。若讲来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今时今日的事情是他们未来吹牛的谈资。  旁边的书生七嘴八舌道:“我们不走!”  “就是,大不了我们不出声就行了,除非是你们心里有鬼。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将来我们也是做官的。”  “对,提前看看。”  周围的老百姓听了也为这些读书人加油鼓劲儿。“说的好,不愧是读书人。”  “好样的。”  说的那些读书人一个个挺起胸膛,脸上都泛着光。  师爷听见了,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别提心里多恨了,外头围的这些人分明就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  县太爷惊堂木重重的敲了一下:“肃静。”  大家一下子鸦雀无声。  县太爷道:“此事定有误会在里,师爷一向牵挂县里。刚还跟我们去修建城池,都是为了百姓好。”  老百姓不明所以,看了看师爷。又看了看那瘸腿老汉,不知道应该站谁。  倒是师爷复杂的看了县太爷一眼,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县太爷居然还替他说话。  很快重新审理起这个案子。  老汉说的声泪俱下,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听的也是愤怒不已。  县太爷叫龚家老三来问话。  县衙这边有人闹事儿,龚家早早就听说了,被传唤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对口。此刻龚三跪在地上,一开口就是连声的喊冤。  龚三道:“是他们父子俩见龚家有钱,想出来的招数,先派了女儿来勾引我,意图管我要钱。如今勒索不成,反倒状告我。大人,苍天在上,我若有一句假话,立刻就被雷劈死。”说完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头。  如此倒给所有人弄的哑口无言。  尤其是围观的老百姓多少都有点迷信,自己咒自己这种事儿他们觉得晦气,既然对方说的这么笃定,莫非是真的?  龚三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说这话只是为了增加信服力。再说,此事已经间隔久远。自是算不到他的头上。  贺子丰也被龚三这厚颜无耻的表演给震惊到了,果然富贵人家出来的人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汉又急又气,眼泪都出来了道:“你……你怎么能颠倒是非。”  龚三道:“是你血口喷人!”随后道:“不就是要钱么,何不闹得大人不得安宁。说吧,你想要多少。”  县太爷道:“大胆,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家菜市口。此事还有许多要调查的。必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两人都暂且收押在天牢里,择日审理。退堂……”  外头这才散了。  俩人被带到了监牢里。  龚三提前给狱卒一袋碎银子,狱卒颠了颠足有六七两。让他住在最宽敞的单间,里头的茅草都是新换的。  至于老汉就没有那么好了,被带到最里面挨着茅房,走近就臭不可闻。  这是师爷安排的。想告他黑状,要不是此事闹的太大,县太爷不时要提审,他真想偷偷杀了此人。  师爷一向跟县太爷不合,但这次县太爷帮了他,于情于理也要道个谢。  师爷去了县太爷的屋里。  贺子丰则是去了牢狱。  那些狱卒每日在监牢里呆着,跟这些人在一块,天天听着犯人咒骂和嚎叫,呆着不见天日的地方没个到头的日子。知道贺子丰他们一组才六个人,明显人少于其他的组别,再加上贺子丰还肯给手下的人分利。底下的人都想去他那边。  贺子丰道:“小立是谁?”  人群里立刻有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喜笑颜开。道:“副捕头您找我。”  贺子丰道:“嗯,你带我来这转转。”  “哎。”这个小立当年跟谢瑞是同一批进来的,却被分到了这个苦差。不过他善于钻研,如今已经成了这边的小头目了!  贺子丰询问了一下狱卒一共有多少人,大家品性如何。  小立一听,盼着什么就来什么,肯定是要往队里挑人,正是表忠心的时候,把一切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他。  贺子丰道:“那个臭号房的老汉给换个牢房,那么大年纪了。”还感慨道:“他有几分像我的舅舅。”  小立一听连忙道:“好,一会儿我就给他换个清净的牢房。不,马上就换。”  贺子丰假意道:“要是麻烦就不用了,这事儿毕竟跟师爷有关系。要是被发现了怪不好的。”  小立道:“被发现了我就说他晕倒了。他又没有定罪总不能给弄死吧!到时候跟大人也不好交代。”他在牢狱这边呆的时间长,对付这些人自然有一套。  贺子丰点了点头,道:“你很不错。”  小立听到这话,脸颊涨的通红。觉得自己被赏识了。道:“贺哥,我之前就佩服你的为人,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我肯定没二话。”  贺子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这俩人是大人最重要的嫌犯,要是有什么变故,你就提前跟我说。”  小立连连答应,只觉得这是贺子丰对他的考验。  不怕贺子丰有事儿找他,就怕不找他呢!  小立跟贺子丰还这再说几句。  就听见龚三尖叫声突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啊啊啊,有老鼠。”他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吓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他住的牢房虽然最好,但牢房里老鼠很多,而且被关押此处的犯人很多随地尿尿的。  龚三刚进来的时候还行。带时间长了就觉了干爽稻草下面哪儿哪儿都是尿骚味。刚才他用手抓了一下栏杆。随后闻了一下手,差点没吐了。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了。  小立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果然是少爷。”多的也没再说。  贺子丰也没说什么离开了牢房。  他刚走,牢房这边就放饭了,犯人们吃的就是炖白菜,清汤寡水除了盐什么都没放。一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就这样的伙食不吃就饿着。  狱卒吃的就好多了。是县衙厨娘给他们送的一饭两菜。今儿吃的是糙米饭,肉炒白菜,里头不少拇指块头的大肥肉呢,吃一口油都能沾到嘴上,另外一个菜是这柳蒿芽炒鸡蛋。  小立给龚三一份他们狱卒吃的好饭,毕竟别人来的时候给了银子。可是龚三却不识好歹,看见这饭菜用脚就给踢撒了:“什么破饭菜,我们家下人都不吃。”  小立有些生气,不吃就饿着,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小立又拿了一份好饭菜给老汉。不看在他面子,看在贺子丰的面子上。老汉连连道谢,真是饿的狠了,吃饭都很香甜。  龚三被关到了晚上,肚子咕噜噜的饿,想吃但是根本没有饭菜了。他有点愤怒,一直等着家里捞他呢,连万海那个杂种家里都花钱找关系把人弄出来了。肯定也得捞他。到时候出去跨火盆,去花街喝酒的行程都给安排好了,外头天都黑了。  龚三越等越着急,想把狱卒给喊过来,但是喊的嗓子都冒烟了人也没来。又渴又饿,眼睛都快冒金星了。  他料定的不错,龚家的确想出钱把人给保下来,但是县太爷派人放话,谁也不能把人弄走。如今事情闹大,不少人关注此事。要是龚三被人保走了,那可真成了县衙里的笑话了。  龚家也知现在是这风口浪尖,只好暂且让龚三在里头呆几天。等事情热度降下去了,再花钱给人捞出来。  但这种事情龚三不知道。到了晚上大牢漆黑一片。总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老鼠的声音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向来是富贵窝里出身的少爷哪儿受得住这种心灵上的折磨,都快崩溃了。  监牢里关押的不只他一个。除了他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少爷,还有那些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手镣脚铐被上了全套,自是做不了什么。但上午龚三从他们面前过,又听他连老鼠都怕,不像爷们。反正夜里无人管束,就开始说起荤话来。  龚三少爷听了又气又羞,对方几个人怪里怪气的嗓音搭配着传来,生生的让人用语言给调戏了一番。  气的他眼睛都红了。再加上龚家的人迟迟不来。他已经快崩溃了。  ……  贺子丰知道只有老汉一人是搬不倒师爷的。师爷毕竟在县里钻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弄的了的。  但是贺子丰已经在心里想要除掉师爷了,不肯善罢甘休。  贺子丰回到县衙,天色已经擦黑了。衙役兄弟们才从城墙那边回来。他们平日散漫惯了,冷不丁要他们去修城墙,因为是县太爷张罗的。谁也不敢拉胯。这么扎实的干了一天,全累的龇牙咧嘴。  贺子丰知道师爷可是有个相好的在花街。道:“兄弟们,师爷好像是去了花街。”他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其他几个衙役见怪不怪,除了贺子丰之外,他们这都是那里的常客。“这有什么,男人嘛。”  “师爷以前不去,现在这是为了谁啊?”饼子好奇的说着,男人一旦八卦起来也很兴致勃勃。  贺子丰从不在背后说什么,如今唠这个倒跟他们不见外。成天在一起的兄弟,说点八卦,互相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谢瑞得了个登记的好活儿,对贺子丰道:“不如我们去柳叶坊去松松筋骨。”  柳叶坊是县衙花街的新开的酒坊。不光有酒,还有房。据说他们那的美人个个不凡。  饼子在旁边道:“县衙谁不知道咱贺哥是好男人,家里嫂子又有那样的好容貌,你还敢提这个,不怕嫂子啐你。”  谢瑞立刻举手道:“天地良心,我可没带贺哥花天酒地。那边的人按筋捶腿都不错。”作为男人放松的地方,也不光是只有内事儿。  谢瑞上次跟兄长去了一次,按的还挺舒坦的。特适合像他们这样忙一天的。  谢瑞家里有钱道:“我请大家怎么样?”他胆小。能在县衙呆的舒坦全靠兄弟们帮衬他,他自是会投桃报李。“咱师爷多清朗的人,也去那放松。还专门点飘飘姑娘呢。”顺便跟大家展示他八卦的实力。  “嘿,连师爷都敢碎嘴,看你是皮子痒了。”其他人打趣着。大家回来都听说了师爷的事儿。但完全没放在心上,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  其他几个人一听,有人请客,立刻就答应了。  贺子丰道:“咱师爷当真也去那种地方?”  其他人笑嘻嘻道:“嗨,那有什么。”随后说起了,嘴上越发没个把门了。还说师爷有十多个小妾。师爷平日装作不近女色的样子,背地里没准扑的欢呢。换了衣服直接去花街。  花街的莺莺燕燕还真不少,到了晚上这边比白天还热闹。花街前面有一条河,就着水音听女人的笑声引得不少有贼心却没钱的男人们观望,这边的姑娘不少就站在街上风情万种的看着来往的男人,脂粉的香味呛的人头疼。  一路上见他们年轻有为不少人,往他们身上靠呢。  谢瑞带着贺子丰快步的过去,去了柳叶坊。这边里面传来幽幽的琴声。倒比妓馆要清雅许多,虽然干的都是一样的勾当。  出来的老鸨认得谢瑞,连连道:“谢爷,这位是?”她常年见人发现贺子丰也是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这样的才俊见着就喜欢。  谢瑞道:“叫贺爷就好。”没说名讳。但老鸨也知规矩,道:“贺爷好。”随后又介绍了其他几位哥们。让他们这的人带过去松松骨喝喝酒,不做别的。  老鸨应了,连忙叫姑娘把人给拉走,他对贺子丰格外看中道:“贺爷,我们这的飘飘姑娘舞姿一绝,让他给爷助助兴。”  谢瑞道:“可别,谁不知道飘飘姑娘是师爷的人。师爷人呢?”  老鸨听到师爷脸色一僵。随后道:“才来,略喝了一杯酒水就走了。”  谢瑞知道贺子丰没来过这种地方,存心想要贺子丰开开眼。道:“你们这别的头牌呢?”  鸨母道:“哟,谢爷,您也是老客了,怎么还说这不懂行的话。头牌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还有别人啊。只有飘飘姑娘一人。”  贺子丰道:“哦?”随后谢瑞选了以前的姑娘,去了别屋松骨捏筋去了。这也算是柳叶坊的一大特色,除了能那啥,还能正规放松,他先走了,叫鸨母把贺子丰的账都挂在他头上。 第55章 胖道士常年在县里走动,道:“必定是那妖道。”他经常在县城里走动,几个同行平日也会凑起来喝酒,都说要可以坑钱不能害命, 为的是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万一来一个老鼠屎, 到时候连累的他们没饭吃,可就是作孽了。  胖道士之前以为是贺子丰在服用呢, 吓了一大跳!如今想想, 贺子丰是拿这个来询问的,就说明他不知道此事,说了那妖道天天拿个阴幡在县衙里晃荡,还自称天师。  那些财主敢请他也真是瞎了心!  被胖道士说了妖道的相貌体征, 贺子丰隐约的好像也认得。  胖道士正好碰见贺子丰,道:“贺爷,我能不能去官衙报案,把此人抓了。”  贺子丰道:“可以,此事我来安排。”随后问了问五石散发病时候的样子和服用的周期,这才离开了。  随后去了县衙,他刚一进去。衙役们都想看救星一样的看着他。  饼子道:“贺哥,你可算来了!刚才县太爷发了好大的火。”怒骂师爷的声音连他们都能听见。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进去劝和。里头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俩人都是寻常衙役惹不起的人,而且骂了也有一阵子了。  得有人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朱捕头不在,最好的人选就是贺子丰。  刚才最激烈地时候,他们都怕县太爷把师爷给弄死。  贺子丰知道了之后,道:“轮值的人守在衙门,其余人统统去修城门,眼下情况特殊,谁也别偷懒!”  大伙儿一听贺子丰发话了如临大赦。赶紧离开了,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想掺和。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可就充了炮灰了。  得了贺子丰这话,连连离开了。  贺子丰随后进了县太爷的里间,果然满地的狼藉。师爷平日看不上县太爷,可是接连闯祸,现在被训也不敢还嘴。  贺子丰进去的时候,师爷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贺子丰道:“大人,外头都已经去修城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时间掐的刚刚好,县太爷骂人都骂累了,眼下道:“罢了,我去瞅瞅吧。”  随后连眼神都没给师爷就离开了。师爷接连出现巨大情绪,再加上一直在服用药物,也有些绷不住了,身形一晃。被贺子丰扶住了,贺子丰道:“大人不是那个意思,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师爷也顾不上跟贺子丰秋后算账,有气无力道:“刚才的事情一句也不许往外头说。不然我弄死你!”他还想要维持体面和尊严呢,殊不知刚才骂人的话,全衙门都听见了。  师爷随后出了县衙。  谁知师爷刚出去,那些书生就找上门来,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得了信说龚三已经被放出去了。这下书生们可不干了。虽然监牢那边说是因为龚三生病,但听着就像假的。  师爷看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气的肺都要炸了!都是这些碍事儿的人,才会旧事新提让他遭遇此等羞辱。  不过眼下也不能跟人硬碰硬,躲进了衙门里。  这些书生一个个都怒气冲天,上次把他们支走了,转身就把人给放了,如今誓不罢休。  几个人明明看见了师爷,但师爷扭头就走,也怒了:“抓住他。”  年轻人本来就容易冲动,立刻抓住了师爷,师爷可是有身份的人,平日身边都好多人围在身边,但今天他的轿夫都不见了,不然就凭这几个人是断不可能近身的。  但师爷之前服了五石散,这会儿力量大的很,硬生生的挣脱了这几个书生钳子跑了,其中一个书生一着急,从身上掏出一包粉,往师爷的脸上一扬。  就听师爷一声惨叫。  但凡被药粉撒过的地方立刻渗出血印来,所有的书生都吓傻了。  那个撒粉的人也吓木了。连连对身边的人说:“我以为是辣椒粉呢。”他是被一男子游说买的!  师爷还在哀嚎。所有人都知道闹出大事儿了。  连连去报案。  县太爷带着一众人马回来,立刻叫大夫来医治。  县太爷把这几个书生给控制起来。那个撒药粉的人都快吓尿了。  大夫很快过来,给他敷了止痛的东西,减轻了师爷的痛苦,但是容貌是恢复不了了。  身为当朝人员,相貌也在考核之中,毁容是绝对无法当主簿师爷的。  那书生听完之后就吓傻了。  其他的衙役立刻给他抓起来,其余的人去抓卖药粉的人。没一会儿带来了。不光是他,还带来约莫五十包左右的类似药粉!  大夫一看,好家伙,剧毒。  那人说这毒是他捡来的,此人游手好闲,喜欢各处去串和挖宝,结果在一废宅还真的看出了有动土的痕迹。挖出来这些毒粉,他就各处去推销。才卖了一包就被抓了。  大夫过来一看,跟雌雄双煞当年那毒很像。其余的毒药都给没收之后销毁了。这两人,售卖者被打了二十板子关押到牢房里。撒毒的书生革去成绩,终身禁考。  此刻师爷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疯狂的过来撕打两人,哪里还有平日庄重的样子。  而且瘾翻了,没一会儿怪吼怪叫了起来。  那反应就跟中邪了一样。还是他身边的心腹给颤巍巍的掏出一些药粉在杯子里搅和一下,半给师爷灌进去,这才让他舒坦一些。  可是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县太爷被这样大的变故给弄的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贺子丰在旁偷偷提醒道:“大人,审案子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才几日就出现这么多的事儿。早早结案为好。”  县太爷定了定神,随后道:“去,那那老汉,他半疯的闺女,龚家众人都带来。”  案子重新审理,这事儿又引起了一片的轰动。  县太爷发了狠,跟龚家吓了通牒,人必须到,不来,就自动判他过失方。  龚三才苏醒过来,就被几个下人掺着去了县衙。  外头老百姓也多,龚家也来了很多人。虽说之前对师爷不满,但还指望他能帮忙呢。可是一来没看见师爷,被人说那个丑八怪就是师爷,一时间也受到极大的震撼。  那疯女看见了龚三扑过来就咬,这是在衙门里,怎么可能会放任疯女行凶,其他人分开了。但疯女此刻却不疯了,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她那日是如何被龚三强行占有的。发生了什么,周围有什么人?  龚三连连否认,否认的太着急,还呛咳了出来。  突然外头人道:“我作证,那日我的确看见龚三爷拽她上了马车。”  “前些年,裁缝铺的女儿也自杀了,据说也跟他有关系。谁不知道龚家三爷不是正经人。”  “作孽啊!”  县太爷连忙让那证人来指证。自从有一个冒头,其余的也纷纷跳出来作证。  一向伶俐的龚三也慌了。道:“大人,我冤枉啊。”可是此刻已经没人相信他。  龚喜元见此事已经无力回天,站出来道:“我儿做了这种作孽的事儿,千刀万剐都是活该,只是可怜了这对父女,我承诺认她为干女儿,养她俩一辈子。若你愿意原谅我儿,我出一百两银子!”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判斩立决。最多关上几年。  还是贺子丰出来调节了一下,最后决定县里给他们出路引,让他们拿到这一百两离开此地,换个其他地方生活。  至于龚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十五板子,以儆效尤。  龚三生着病,三板子下去就哭的不行。五板子下去,裤子渗出血来,结结实实的十五板子,打完他都晕厥了,被龚家带走的。  既是龚三已经当堂认罪了,就涉及到另外一桩事儿,师爷包庇案。  师爷如今都已经癫狂了,道:“你活该。”  一句话又引起了民愤:“还是你家女儿骚,不然人家为何不找别人。”  疯女本来就癫兮兮的,听见他这话,直接用头撞他的肚子,把师爷撞的嗷嗷叫。  县太爷也知师爷是不中用了,道:“大胆,你包庇在前,派人打瘸百姓在后。如今还不知悔改,革去职位,打十五板!”  “你凭什么打我?”师爷怒了。  县太爷见衙役们没动,道:“打啊。”大伙儿这才醒来,把师爷绑住,怕他再说什么用布条把他的嘴堵住,打二十板,师爷没抗住打到十三板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道:“大人,师爷之所以会犯错。是因为他服用了妖道的五石散,他的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  县太爷越发觉得贺子丰很灵光,无论师爷犯了多大的错,不能把人打死了,不然就是残害同袍。现在有这个原因,日后不论在哪儿也好分辨。  立刻叫人去拿妖道,果然在他和师爷那里搜出很多五石散。  又叫来胖道士询问此事,胖道士把五石散这种危害说了出来。妖道也被打了三十大板,哪还有昔日天师的神气,没几板子就说了实话。  打完直接收押起来,流放一千里。  此事弄完,县太爷才叫人把师爷好生安葬。所有人也都戚戚然。  贺子丰除了和心头大患,结束后离开县衙,直接去了然然的私塾,不到放假日把孩子接了回来。跟林夫子说家中有事,明日就把孩子送回,林夫子答应了。  小贺然被带出来的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爹爹。”  贺子丰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  小贺然笑着往他爹怀里躲。  贺子丰侧着脸又亲了儿子一口。小贺然眼睛亮晶晶道:“爹爹想我了,是不是?”  贺子丰喉咙上下涌动了一下,眼睛也涩的厉害:“是。”  小崽子趴在他怀里,道:“我也想你。”第73章 回家  贺子丰把儿子抱回家, 秋玉在家里煮饭呢。  小院里处处都能闻到飘出来的香味。  方氏白日去贺子丰的店里帮忙,回村之后继续去晒谷厂跟老人编筐,大部分时候不在家。  贺子丰道:“秋玉, 你看谁来了?”  秋玉出来就看见他儿子了,眼睛里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小崽子看见秋玉也高兴, 像是拴不住的小兽似得, 一个劲儿的往外挣脱:“小爹爹。”儿子的声音都透着甜。  贺子丰把儿子放在地上, 他哒哒哒的跑过去,一把就抱住秋玉的腿。  秋玉对贺子丰道:“他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道:“我想儿子了!”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让秋玉哑然。但忍不住数落道:“孩子在外头读书,你别老往回勾,这不是捣乱么。”  贺子丰见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儿子突然回来, 秋玉脸上的喜意根本藏都藏不住。贺子丰也不跟他争辩,道:“今儿做什么这么香?”  秋玉道:“在店里有人送来五斤重的大鱼,我拿回家来炖,还贴了饼子。”  小贺然在私塾根本吃不到这么好的,一听说有鱼就馋了。道:“小爹爹真好。”  秋玉亲了儿子一口,道:“正好我昨儿蒸了一锅红豆, 待会儿捣碎了混了糖粉进去。捏成球。裹了面可以煎成红豆方。”甜甜的小点心, 正好可以给儿子吃。  贺子丰道:“这活儿,然然能干。去把手洗了去捣豆子。”  秋玉听贺子丰说儿子就回来一天, 明儿起早就要送回去, 不舍得让他干活。但贺子丰道:“那有什么,月宫里嫦娥的兔子都能干这活儿。我儿子肯定没问题。”随后扭头对小贺然道:“是不是?” 第57章 栓子一听就放开手脚了。贺子丰也说尽快收。多少都要贺子丰道:“要是有好的细粮也要!”  栓子胸膛拍的震天响说知道了。第75章 贺家两个弟弟订婚  秋冬将至, 趁着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囤一些萝卜白菜之类的,耐存放, 不容易坏。  贺子丰一口气买了二十个大缸。他在县里的房子就做歇脚只用,过于空旷了。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处处新鲜有意思, 但人少住个大房子, 去个茅厕都要走上一刻钟不太方便, 还不如村里的房子住的温馨。就在县里的宅子留了两个房间。其余的都储存青菜,干菜和腌菜之用。  地窖则是用来囤放粮食的。  放了两万斤还有富余,贺子丰还在宅子里养了几只小猫。有它们在,省的老鼠出来捣乱。  大院里白菜堆的成山了,贺子丰跟秋玉和方氏,外带几个村里来这妇人们一块腌菜。  贺子丰又去这取了一百斤的粗盐。把白菜的烂叶子和老的部分去了, 拿到水里清洗一遍,整整齐齐的码在缸里,撒上一圈盐,再摞白菜再撒盐,等装满了之后直接加水。然后扣上一块大青石,这缸才算完成。  家家户户都是腌菜的好手。冬日里煮点酸菜白肉, 也是一顿热乎乎的炖锅子。  酸汤在冬天开胃, 或炒或生吃都是一道好菜。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腌菜,贺子丰才从附近村里定了一万多斤的大白菜。忙活了一早上, 腌了快一半了。那些摘下来的菜叶子, 这几个帮忙的人都要走了。一人足有一麻袋。在县里不算啥好东西,但在村里人的眼里可是个宝贝,这剁碎了之后喂鸡鸭鹅狗猪的,省了饲料啊。  贺子丰家里也有一些鸡鸭, 还是方氏回来的时候养的,现在个个也都三四斤了,照这个样子发展,过年的时候肯定能吃上自己家养的鸡肉。  然然养的兔子繁殖的太快了,俩月一窝崽。等小兔子长毛了,他们让方氏拿出去卖几对。没想到这兔子没等出村就都被买走了。都是村子里孩子们央求大人买的,野兔机灵,想逮到一对不容易。之前贺然在村子里拎着小兔子到处玩,可给孩子们羡慕坏了。  家家户户都卖了粮,手头上有钱,禁不住孩子们的央求,都给买了。  他们这小野兔生存能力强,很好养活。不知怎么的还兴起了一阵风潮。现在村里不光小孩养。大人也开始养了,给点嫩草或者菜叶子就能活。  大兔子又抱窝了。还没生呢,又订走三对兔子。  方氏刚回村的时候没啥钱,现在已经攒了一两多了,说冬天要给然然做一个棉袄。  秋玉道:“娘,然然的棉袄我已经做了,您可别浪费钱了。”  其他村里的妇人也跟着夸。  秋玉把全家的衣裳都给做了几身,方便换洗。  他们干了不少活儿。不光腌了二十缸的酸菜。还阉了一缸小黄瓜咸菜,一缸辣椒。  买的萝卜和土豆也早早的被抱回来了。除了那些菜叶子,贺子丰又给每个人带了两个萝卜,一斤的盐面。  过来帮忙的人,一个个都很高兴。  活干完,眼瞅牛车快来接了。秋玉把这些帮工的钱给结了,就让人赶紧回去了。  县里现在买冬储菜的多,要是碰见便宜的可以跟人订一些,定得多,可以让人送到他们村里。  方氏愿意跟村里的人一块在一块,正好手里头有钱了,也想买点东西,村里的人会砍价,要是碰见喜欢的。正好可以,晚上一道回去了,给车加五文钱就成了。  贺子丰见亲娘兴致勃勃的,道:“要是车上挤不下,你就回来跟我们一块走。”本来是能挤下的。但他们一人拿一袋子菜叶子。肯定满满当当了。  方氏答应了。  随后匆匆的离开了,如今火炕盘完了。等过了晚饭的点,铺子就可以收摊了。听闻他们还买了不少煤块,省着一点足够过一冬天了。  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  秋玉却看着贺子丰道:“你最近怎么不高兴呢?”  贺子丰一怔,随后道:“我没有不高兴。”  秋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真的?”  贺子丰道:“没什么。”随后双手把秋玉搂在怀里:“别为我操心。”  左右四下无人,秋玉也乖乖的让他抱,随后笑道和:“该不会是因为想儿子吧?”  贺子丰道:“是挺想的。”  秋玉嗔了他一眼道:“出息!”  贺子丰把脑袋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谁让然然是你生的呢,是招人稀罕。”  又把秋玉弄了个大红脸。  一直等到牛车都快出发了,方氏还没有回来。贺子丰赶马车过去看看,走到路口那边问了问,大伙儿说方氏已经上了车了,他这才放心。马车走的要比牛车还快。没走几步就撵上牛车了。瞧着牛车拉着一车货,车上有几个人,还有四个人随着牛车走。  贺子丰见状,把方氏接回了马车,顺便把那四个人也给稍上一道回了村。这些人没想到坐马车这么快,他们坐的那个牛车还没走一半呢。  刚到了村,就有人在村口等着他,道:“贺二哥,刚才你爹还来找你呢。说你两个弟弟定亲,让你过去瞅一眼。万海回来了,很快就走了,徐立倒是没走。”三句两句的就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  贺子丰对贺同没啥好感,但贺凡还行,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  订婚是大事儿,他打算过去看一看。  如今他这个地位,根本不怕别人耍什么小花招。  已经很久没有贺家老宅的消息了,曾经他们是贺子丰的梦魇,如今,伴随着贺子丰地位的提升,没有人会主动的过来挑衅了。  他去了贺家宅子,曾经贺家也算是村里的大户人家,现在再回去,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破败,带着一股萧瑟感!  既是订婚这样的大事儿,周围的人都会过来看一看。一屋子也热热闹闹的。  小万氏见贺子丰来,道:“子丰啊,你怎么才来?快进去看看吧。再有三日就成亲。”带着一股亲热劲儿,连贺子丰都佩服她的脸皮。  贺子丰道:“这么着急?”  小万氏道:“咱乡下人不讲究那个。”知道他跟贺同不对付,就把人往贺凡屋里领。  如此倒正合了贺子丰的心意。  他一进去,看见贺凡清瘦了不少,看见他有些高兴道:“二哥。  贺子丰虽极讨厌渣爹和继母,那对这个最小的弟弟还是有几分情感的,看着他道:“大小伙子了。”随后问他是跟什么人成亲。  贺凡道:“听说是我娘,从舍瓦村娶来的,是一对兄妹。哥儿兄长嫁给三哥,妹妹嫁给我。”  贺子丰刚刚主持了税收还翻过典册,那个村子今年没缴税,男人都被拉来修城墙了。饭都吃不起的那种。很多都自卖为奴或者嫁出去换些钱来贴补家用,只是这兄妹嫁给兄弟的事儿,难免叫人说嘴,小万氏那么机灵个人,怎么会留这样的口舌出去?  贺凡似乎能察觉到贺子丰的想法,道:“二哥,家里自从把酱坊卖了之后,日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他也有些低落,当初大哥万海迎娶大嫂徐立的时候多风光。  现在他娶媳妇都没有办酒席,只是家里吃一顿饭就算完。全家最风光的日子竟都给了万海。如今万海离开了。一去不返,他爹贺东来都快悔死了。  贺子丰道:“万海给你留了多少压腰钱?”当哥的,多少都会意思点。像他来的时候就拿了一两银子做准备。万海现在是龚家少爷,龚家为了给龚三平事儿都出套一百两。那贺凡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肯定不能少给。  说起此时,贺凡更显尴尬道:“大哥是回来借钱的!”第76章 壮哥儿  贺子丰惊到了, 万海搬到了龚家,那边还给他生意和铺子。他怎么还回村里咔嚓家里的钱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贺子丰不太喜欢万海,却也承认他是有本事的, 有了龚家的助力不应该是更加好么。  贺子丰道:“那钱给了么?”  贺凡道:“没有,爹不但不给钱, 还想从他身上要点呢!我娘现在花五文钱都要跟爹开口。她倒是想给, 可是手头上根本没有。”没借到钱, 万海就走了,多少让贺凡有几分心寒。  他成亲的日子近在眼前,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万海若是艰难不用他随礼,好歹留下来呆呆,也算顾全了兄弟的情谊。  但他连这一点都不肯。  贺凡提起这个时候有些哽咽, 没想到大哥能做的这么绝。  贺子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大小伙子,将来要成亲的人,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回头让人家小媳妇怎么看你?”  贺凡听到二哥的话,憋住了眼泪。  贺子丰给了他一两银子,道:“拿着,这钱别跟别人讲。既然在家里不痛快, 可以出去闯荡闯荡, 自己赚钱也方便。”  贺凡知道贺子丰跟家里的关系不好。此刻道:“二哥,你能来就行, 这钱你留着给然然买糖吃吧。”  贺子丰道:“给你的就拿着, 也不是谁都能收到我的银子的。”  贺凡懂了,得这银子的只有他一个。  把礼钱送到,他就回去了。在贺家也就跟小弟弟有几分旧情。至于其他人,不把他桌子掀了就算他脾气好了。  把东西送到人就走了。  贺东来看见贺子丰离开, 还悄悄的松了口气,贺子丰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可怜了,生怕他闹出什么事儿让大家难堪。  他能来一趟,已经给了面子了。  见贺子丰离开,小万氏连忙去了贺凡的房间道:“你哥给你多少钱?”  贺凡想起贺子丰的话,道:“他就是跟我说几句话,并没有拿钱。”  小万氏这次回来不掌钱了,可给她憋的够呛。每天还得变换着名目就为了要三文五文的。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不了,但这次出去让她认清了现实。  她不是之前美妇了,出去也混不上饭吃。在贺家好歹能吃穿无忧。  她寻思贺子丰能给一些银子呢,贺子丰现在可是村里最出息的人,干上了副捕头,在县里开了个铺子。每天十个人给他干活儿,又收柴火又收粮的。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贺子丰到底有多少家底,但肯定有不少。  他跟贺同关系差,也就罢了。但他一向是挺疼贺凡的,寻思这次能给点银子呢。然后要出来放在她手里。  可是和如意算盘打的好,奈何落了空:“他都那么有钱了,连亲弟弟成亲都不肯拿钱,果然顺应了村里的老话,越有钱越抠!”  这话贺凡就不爱听了:“他还有娘和孩子要养活!再说大哥也没给钱,反倒还从家里要钱。”  万海由于出身的问题,小万氏一直很看好这个儿子的。为他花的钱和精力,但却养的万海索取成性。  不过底是宠爱多年的孩子。他就再怎么样,小万氏也不允许贺凡这个当弟弟的说他,道:“你不知道他那日子,在大户人家过的艰难。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一奶同胞的,将来还得靠他,人家随便漏一点就够你吃个一年半载了。”  贺凡还要跟他争辩,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他们定亲的人千里迢迢的过来了。眼下情况特殊,小万氏把以前贺子丰他们一家住的屋子给收拾出来了。让他们住在这边,等着三日之后,拜个天地,就直接入洞房。  他们家一直不顺当,用成亲冲冲喜就好了。  当天他们家里热热闹闹的。  贺子丰虽然不在,但是第二天到了铺子,就被同村的人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个事儿。  贺凡娶的是妹妹,长相一般是小圆脸,看起来就脾气老实。  最绝的就是贺同,他是个残疾,那方便又不行。他又非要找一个哥儿,谁找他就跟守活寡一样。 第59章 贺子丰跟谢瑞和饼子一组,另外两个人一组。  这可不是个轻巧的活儿,有不在家的,也有在家不开门的。偶尔碰见开门的还颤巍巍的,生怕担上什么事儿似得,跟他们说话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官爷,这是怎么了?”  贺子丰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县太爷要查一查本县里有多少人。”  大家听了这话才放心了不少。  贺子丰在旁边问,谢瑞写。  走访了一个时辰,谢瑞就被折腾的有些手抖了。  贺子丰接过来写。一上午查了不少人家。甚至还有相熟的商户看见他们在忙,主动过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次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没一会儿,县太爷就找人,把贺子丰和朱捕头给叫回来了,当然手下的活儿不能停。  贺子丰来的比较晚。等赶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有商户会长和伢行的人过来了。  这俩可是县衙里的地头蛇啊,县太爷上任都没有专门宴请过他们。  当初师爷在位给县太爷添了不少的麻烦,却都被县太爷一一的摆平了,其他人见了也不敢小觑县太爷的实力。  他们这段时间县衙里又开始修建城墙,又开始调查人,让他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正要上来打探呢,就被县太爷请了过来。  县太爷见他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都回来了。才道:“两位是县里的说一不二的人物,在下有一些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俩人忙正色起来,能让县太爷说一句请,事儿肯定不小,道:“不敢当,大人有什么事儿可以吩咐。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会尽绵薄之力。”  自从师爷出了事之后,就没了制衡,现在是县太爷一家独大。  这些地头蛇再大也大不过律法去,再说离这边二十里地的矿区,那也是朝廷的人,他只要派人送个信儿,增调一些人手易如反掌。不敢像县太爷刚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了。  县太爷道:“今儿在这边,没拿诸位当外人,我猜你们也看出县里的异常来了。”  商会的会长跟伢行的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县太爷道:“过些日子有可能有一场雪灾。”  话音刚落,商会会长的脸皮就有些抽抽了。昨儿才下了一场雪,一边下一边化,大家都没当回事儿,要根据这点雪就说有雪灾也太牵强了。  以为出什么大事儿呢。如今竟有些荒诞。  伢行的人看了一眼商会的会长,像是给他一个提醒似得。俩人也算是有些默契,甭管心里多怀疑这事儿,不能当着县太爷的面表现出来。  伢行的老板道:“大人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可以明示一下。”  县太爷知道他们不信,在此之前他也一直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信都寄出去了,既然要防患于未然,就不能犹犹豫豫。他们当地秋天到冬天的过度极快,冷就几天的温度就降下来了,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白瞎这一次的先知。  县太爷道:“我想让你们联手,不许商户们涨价。”  商会会长听到之后,嘴里有几分苦涩,道:“大人,这些人未必听我的。”  县太爷道:“此乃天灾,所有人都要拧成一股绳,这个时候捞钱,不是趁火打劫么?要是真有这样不知死活的商户,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朱捕头在旁边连忙补充道:“大人知道你的辛苦,但是若是做的好,大人是不会忘记的。平日里没少赚钱,这次,就当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若真是雪灾上来了,到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俩人平日经常宴请朱捕头,平日里也称兄道弟的。  见他开了口,商户会长道:“好,我会尽力的。”  伢行道:“大人仁慈,是我们县城的福气,只要您有这份心,我替全县的百姓谢谢你。”  商户的会长有些腹诽,怪不得他能当上伢行的老板,这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商户会长生怕县太爷觉得他不尽力,又一次表态了。  县太爷道:“多谢两位。”  完事儿之后,县太爷带着朱捕头跟贺子丰,带着几把库房的钥匙,一块出去了。  贺子丰第一次看粮仓,粮食堆得像小山那么高,一眼看过去非常的震撼。  今年丰收,再这些苞谷让大家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些粮食放出去,足够全县吃两个月了。随后大人又带他俩去了另外两个房间,竟是几千斤的棉花,还有各种土布。都是历来上税收来的。平日锁在仓库里,发霉虫蛀全都不管。  被县太爷的人全都挑好的浆洗干净,晒好叠起来。倒也有上千匹,还有就是囤的盐,县太爷手里就有一个调料铺子,盐什么的好弄了一些。  朱捕头看了这些,有些汗颜,县太爷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他居然全都不知道。  朱捕头道:“大人果然是未雨绸缪。”  今年一共有三个村没缴上税。如今已经被集中在一个村里了。  县太爷道:“你去把这些东西带过去,让他们做一些棉袄。”雪灾一来,最重要的就是防寒的东西,棉袄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  那些不交税的村落,男人们出去修城墙,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女儿和哥儿,他们也别浪费,以工抵债。至于做衣裳不用犯愁,几乎每个村都有会做衣裳的能手。  做衣服并不难,只需要提按照一个大小裁剪,缝合后塞棉花可以了,几个人合力的话,做起来是非常快。  贺子丰道:“大人,这事儿交给我吧。”  朱捕头也在争抢。  最后县太爷道:“行,年轻人去下面多锻炼锻炼。”让贺子丰去了,又对朱捕头道:“县里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你得在我旁边跟着我。”  朱捕头一见县太爷说了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道:“大人,有我在您放心。”  等到中午,那些查访人数的回来之后,想找贺子丰汇报,却听说贺子丰又被大人叫到了乡下做事儿,他们得找朱捕头。  朱捕头刚才又去了一下城门,生怕他不在的时候,对方在偷懒。回来还没歇个脚呢,就又被叫到那边去调查人口了,整整一个上午,忙活的晕头转向的,等想起来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里的花街上歌舞升平,商会会长带着一群歌姬舞姬给这群人助兴。大商户诸如谢家,龚家都派了当家人来。小商户也来了十几个。县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他们听说县太爷找会长了,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会长就是不说。一直酒过三巡,吃饭过了五味,几个人竟跟这边的女人调笑了起来。按照这个架势,不到一刻钟就该露其丑态了。  会长叫这些女人们退下 。  其中有几个人正得趣味,微微有些不满。但会长可是钱家的人,虽说钱家不像谢家龚家那么高调,却也不可小瞧,毕竟钱家的买卖都做到京城了。  如今留在县里的只是一个分支,做生意玩意最讲究的就是人脉。连县里的谢家和龚家都对会长礼遇有加。更别提这些小的商户了。  就算心里有些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会长道:“县太爷叫我只有一个事儿,说今年会有雪灾。各位不管是做什么营生,都不能卖高价。”  话音一落,全场的人都安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需要消化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雪灾,不能涨价。  大家都是经商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很多。道:“啊?”  “怪不得县太爷要做这么多事情。”  若是真的,太值得操控一番了。县太爷凭什么耽误他们发财。  会长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自是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道:“县太爷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自是有所准备,谁要是头铁可以试试,正好我们还想看看县太爷的铡刀快不快呢。”  一句话刚落,那些最疯的人都有些慌神。  谢家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算是在场大商户中第一个表态的。  龚喜元退了,目前主事的都是他的大儿子,人送外号龚老大。  他多少有些不服,可是他们孝敬了这么多年的师爷倒台了。眼下县太爷一家独大。  当年龚家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师爷那边,就等于跟县太爷站到了对立面。  又听闻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跟家里商量一下,是改投县太爷门下,还是抓住县太爷的小辫子,逼他服软。  龚老大没表态,倒是那些小商户们有些着急要囤货了。现在才深秋,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以前没打算那么快囤年货。但是今年得了这个消息,甭管买卖什么样,都得先把货囤回来再说。  商会会长不放心,叫底下的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他昨儿晚上好话和威胁的话讲了好几遍,但是大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根本没放在心里。  会长早上一起床,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连早饭都没吃,过了一会儿放出去的小厮才回来,道:“老爷不好了,县里一半的粮铺都关门了。”  会长顿时惊怒了起来:“什么?”  小厮在旁边道:“喜乐粮铺,四会粮铺还有好几家粮铺今儿都没开门。”这可是县里老百姓经常去买的粮铺。  会长脸色一白,昨儿那些话都白说了,县太爷叫他们过去,就是为了徐徐图之,谁成想他们跟县太爷赌气,不是不让涨价么,他们现在连卖都不卖了。  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会长的小厮看见他不断喘粗气,连忙过来给他拍背顺顺气:“老爷您消消气。”  会长道:“怪不得这些当官的都不喜欢商户。为了一点蝇头利益,公然跟官府叫板。”  小厮道:“这些人眼皮子浅着呢。油锅里有钱都敢下手捞。听闻有这么大的利益哪儿有不心动的。”  会长道:“去看看谢家和龚家的米行铺子还开着么?”  小厮连忙跑出去,知道事出紧急,特意骑马去的。一个来回一刻钟左右。回来道:“都开着呢。”  会长这才放下一点心,道:“去把其余米行的老板给我叫来。”  下人连忙过去请。但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装病拒绝了。  会长眼下也没辙了,立刻修书一封,让省城的谢家粮铺多弄一些粮来。  他在县城也有粮铺,但很小,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  刚写完信,就收到县太爷的口信,让他去衙门一趟。会长心里不托底,给了来送信的人一点碎银子想打探一番。那人道:“县太爷发了好大的火,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会长心里咯噔一下。  县里没有这么多秘密昨日会长宴请那些商户去花街去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话就已经被别人听到了。  还传了出去,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在说,大家都不相信。  毕竟现在才10月份,怎么就能预判未来会有雪灾呢?而且这种话听起来有些晦气,谁敢提可就会被长辈骂。可是早上起来发现粮铺关了之后,所有人彻底慌了起来。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雪灾?”  “怎么办?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县城里一般是不屯粮的,新粮上市之后,陈粮会折价卖,一般会过日子的人都在等着那个时候呢。而且县里买粮不像是村里下一次囤一年的。他们都是用多少买多少,结果现在抓了瞎。  都急着买粮,一下子乱了起来。  这种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县太爷都快气死了,他把各个步骤都想的差不多,结果商户这边掉链子,弄得他一下子变得被动了起来,把商户会长叫过来,一顿大骂。  会长也委屈:“我已经跟家里的人说了,把粮食尽量多的往这边运。如果全都是我的粮食的话,肯定义无反顾的支持您,但是人心隔肚皮,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县太爷生气也没办法,立刻贴出了告示。 第61章 男人现在是扫雪队的。不光是县里的各条主路要清扫,还要把通往村落的大道都清扫出来。虽然又累又辛苦,但得了一身棉袄,一天两顿饭菜。道:“这个是副捕头给我们的。每个人都有。”  “没花钱?”女人问着。  男人道:“一文钱没花。”  女人的脸色有几分高兴,连忙把这些干柴整理出来,放在后院,他们是有火炕的人家,但是舍不得烧。道:“天冷的时候,再烧!”  男人回家,连忙把自己的棉鞋放在窗户那边晾着。等明儿鞋里就又干爽了。  棉衣棉裤则是压在他们单薄的被上。一下子温暖多了。男人火气旺他一上炕,孩子们都爱往他这边凑。一家人凑在一块,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互相说说话。  女人把小姑子来借粮的事情说给了男人听。男人道:“她现在的日子也艰难。”想起天灾让他有些感慨,这么大的一场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摸着女人冰凉的手道:“等下个月我拿到了新衣裳给你穿,省的你天天这么冷。”  女人逞强道:“我抗冻,等下一套分出来,给孩子们穿。”屋里阴冷的都叫他们难受。  男人道:“他们又不出门,再说把家里的单衣服都给他们套上。路上也挺冷。你可不能倒,不然家就塌了。”  女人看着男人,半天嗯了一声。  男人道:“我听闻明儿县里杀猪。到时候会做酸菜炖猪肉。我要是得了,就带回来咱们一家五口吃。”  女人一听肉,嘴里直泛馋。道:“那我明儿的饭菜也拿回来。”孩子们一天吃干粮泡水,嘴里都破了,她今儿还询问了那些生养过又经验的妇人呢,那些人说,就是吃的不好。吃点好的,马上就养回来。  “县太爷真是仁慈啊。”  “贺官爷也是,要没有他,咱们一家都得饿死。”  说着话呢,几个人躺下了,有棉衣棉裤压在被上,暖和多了。没一会儿孩子们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唯有女人睡不着,但她也不敢动,怕把孩子吵醒。  男人小声道:“你咋不睡呢?”  女人吞咽了一下道:“睡不着,就想赶紧吃明儿的酸菜炖猪肉。”  男人没睡也是馋的。但他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道:“等来年,我多买点猪肉给你炖一锅,可劲儿吃!”  女人嗤笑了一声,道:“你就吹吧。”随后不搭理他,睡觉了。梦里都是炖的白花花的猪肉。  次日一早,整个街道都被一股诱人的香味笼罩。不知道的以为还在做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第80章 酸菜汤  县里把那些牲畜运回来就宰杀了。猪肉, 鸡鸭鹅肉都不用费盐,往雪里一埋起来,不到俩时辰冻得梆梆的。  如今大雪封路, 各处都断了补给, 亏得他们县太爷提前安排,大家都存了点粮食, 但想吃肉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这次杀猪,连平常最看不上的猪血都留着, 往里面加了鸡蛋,各种调味料,蒸熟, 切成块,猪血糕炖酸菜,没有腥味。  这次煮酸菜是贺子丰主持的。用巨大的一口锅, 据说是行军时用的大铁勺。一个人都搅不了,得三四个人一人拿个像铁锹那么大的铲铲才能不糊锅。熬了一锅酸菜血肠白肉, 县里自己就有豆腐坊, 提前就冻了两百多块冻豆腐,分批往里倒。大锅煮了好几个时辰。熟了就盛出来, 再烩了新的进去, 这样煮的快。  连县太爷都不在家里吃了,等着吃这个大锅饭。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菜就端了上来,光闻到味道, 都让他眼前一亮。县太爷的小厨房蒸了米饭,他夹了一块猪血糕,尝了尝鲜嫩,滑溜。再夹一点酸菜。据说, 昨儿十多个厨娘切了一晚上。脆爽中带着酸,胃口大开,立刻扒拉点米饭。  吃了这口还想下一口。  县太爷又夹起一块冻豆腐,县里的冻豆腐是用老豆腐做的。像是蜂窝似得,里面藏着酸汤,吃下去,立刻补上一大口米饭,过瘾啊。  大锅菜没有小灶精致,但吃着比小灶开有食欲呢。接连下雪县太爷心里像笼罩着一层雾似得。好几天没心情吃东西了,今儿从来到衙门闻到这份香味就开始馋。吃起来就停不下来,等肚子传来饱胀的感觉时候,已经添了三次饭了。  连那酸菜汤泡饭再吃几颗酱油辣椒,他感觉还能再吃一碗。  太下饭了。  那酱油辣椒是贺子丰到来的,最初是给自己带的。但是这些衙役总去蹭他的小菜。没招,他拿了一小坛子,两天见了底,辣酥酥的感觉特别好。听闻那些衙役都要出钱凑份子了,想要他买。  贺子丰又拿了一坛子,说自家弄的也不多。这下衙役们都不舍得吃了,限量一人两条辣椒。不让多拿,朱捕头是当笑话说给县太爷听的,谁知县太爷竟上了心。也有模有样的弄了点辣椒咸菜吃。谁知一吃就停不下来。  冬天要是没这辣椒添点咸香火热的滋味,总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似得。  要是早知道县里出钱也好好囤上几缸,县太爷知道贺子丰有这份做东西的天赋,这次衙门口炖酸菜让他弄的。果然一点不让人失望。中午剩下那小半盆的酸菜汤县太爷都不让扔!  如今食物短缺,他身为县长不能浪费,他也爱吃这一口。可恨胃口不大,不然还能再吃。  贺子丰主持做的炖菜,连县太爷这样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爱吃的不行,更别提衙役了。自从这边接连下雪,外头的运货的途径已经断了,但饭馆都关了。没处买菜去。  冬天存的菜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天天吃,哪怕是厨艺高手做的也早就吃腻了。这个炖酸菜真是恰到好处。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猪羔子扎进了食槽,吃的头不太眼不睁的。  厨娘给他们做的馒头,本来是早上和中午两顿的,但他们一顿给吃完了。早早听说这次是给扫雪的。豆腐坊,裁剪铺,还有穷村那边运送。  平日里出手都是拿一两银子不当钱的主儿,如今都有了点护食的本能,就怕分出去了他们吃不上。嘴淡了这么久,难得吃到这么对胃的东西。  贺子丰看着兄弟们巴巴过来问,道:“放心吧,管够。”大铁锅一直烩着呢。酸菜没炖的还有一大盆,冻豆腐也有不少,猪血糕和白肉没了,不过可以扔进去点猪筒骨来增鲜。这大锅火不断的话一直添菜,可以煮个三五天。  衙役们听到贺子丰这话喜笑颜开。  旁边的衙役笑话他:“就这么点出息,以前,你不是说聚贤楼的东西都不好吃。如今一碗炖菜就把你香成这样?”  被臊的这个人脸皮厚,整个人满不在乎,道:“你不也一样。”  能做朋友的人,都有一些相似之处,俩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早上吃这么饱,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舒坦极了,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  如今他们下面有了人手,不像之前那么忙了。不过说来也怪,以前他们是总想闲着,现在还闲不住。还是干点活儿踏实。  以前谁叫他们都是一声官爷,但看见他们就像躲瘟神的。现在他们走哪儿,还有老百姓往他们身边送野菜,感谢他们!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穿上衙役的衣服让他们很骄傲。  连谢瑞那个胆小鬼现在都挺直了身板。这种变化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没一会儿分装好的大桶大骨头炖酸菜分到各处。  “哎呦,真给啊?”  “我早上就闻到味儿了,好香啊。”  “管事儿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六十的老娘,我能不能不吃带回去?”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菜。  管事儿的说:“行。”  大伙儿更是乐,这菜带回去,大人孩子都高兴。  ……  衙门里,衙役找朱捕头,让他派活儿,朱捕头忙着跟县太爷和底下的商户说话呢,哪儿有时间管这个,道:“去问贺子丰。”  于是衙役们都来找贺子丰。  贺子丰道:“要是没事儿的话,不如沿街卖酸菜汤吧。一文钱一碗。”少放酸菜,多加点汤,买一碗能尝尝味儿,这是骨头汤打的底,有骨髓油的,喝起来不腻还滋补。  让县里穷百姓也能尝尝滋味,酸菜汤好熬。一锅一锅出的很快。  衙役们一听,道:“成。”随后几个人就推着板车,上面装四桶酸菜汤。出去卖了。  自从下雪之后,钱不值钱,县太爷极力克制物价,但还是有人在小涨。一文钱什么也买不来。  能喝到县太爷同款的汤,才一文钱,受到了极大的热情,在一条巷子里,四桶酸菜汤就卖光了。旁边的巷子还问能不能买他们点,几个衙役脸颊冻得红扑扑的,但精神很好:“卖。”  全城的人只要不嫌弃,都能喝到入冬第一碗酸菜汤。第81章 报酬  行军的大铁锅烧了一天一夜, 老百姓一听有酸菜汤喝都愿意出钱买,这天有热乎乎的汤喝绝对是好生活了。  酸菜汤是以汤水为主,味道非常的好。偶尔还有一些酸菜丝, 冻豆腐, 运气好还能分到一块白肉呢。  不少人把家里的大盆拿出来想多买几碗。他们吃的时候再烩上一点野菜,就是一顿好吃的饭菜。  其他人有样学样。  现在柴火贵, 买汤比自己做的合适。  但生意太好,衙役们怕他们包圆了, 告诉每一户最多不能超过五碗酸菜汤。不然都被他们买走了,别人该没有了。  他们中途还回去取了几次,困在这条街上出不上来, 眼见很多人穿的衣裳太过单薄。等着买汤的时候,人都冷的哆哆嗦嗦的。  当衙役的人,大多数都是有钱。第一次感受到了县城老百姓的参差。听说龚家和谢家, 现在还一顿二十个菜呢,餐桌上什么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但普通的老百姓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没有, 偶尔有衣服的, 还是他们铲雪队发放的棉衣。  这衣裳套在老乡的身上。他们爱惜的跟什么似得,要不是这个酸菜汤的味道太诱人, 他们绝对不肯出来的。  他们发放的衣裳, 竟成了老百姓救命的东西。卖完酸菜汤回来的时候,有衙役接他们的班,继续去其他街道卖。衙役们虽然有加厚的衣裳, 但在冰天雪地里呆了那么久,也冷的要命。  回来之后找上贺子丰,想要出钱捐一批棉衣。以前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官爷,跟那些壮实汉子在一起修城池, 铲雪,也有了悲悯之心。  贺子丰道:“你们能有这份心很好,不过暂时用不上,县里正准备要扩建豆腐坊呢。”豆腐可是好东西,豆子价贱,县里的粮仓里囤了很多。豆腐可当菜又能当饭,吃不完冻起来,随便炖一点什么都好吃。现在一天二百板都不够卖。  既能让这些老百姓做工,又能把做出来的这些豆腐便宜卖给老百姓,收支平衡,可别小看这个举动,县太爷算了,这么一做至少能多活下来好几千人。  现在豆腐坊不够用了,县太爷昨儿跟伢行的老板借了个大院子。正适合开豆腐坊。  伢行老板欣然答应了,他也不白弄。县太爷说了,少收他两年的税。像他们伢行,一年过手的银子不下万两之数。这样一算给他们减免不少。  弄的商行会长和底下的人也都来衙门投名状,说要是有什么能用得到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衙役们听见贺子丰这么说,一个个都高兴了起来:“就知道大人心怀百姓。”  贺子丰让他们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去宣传宣传,这次能进豆腐坊就发一身棉袄。每个月还有一百文拿。但一定得守规矩,要是不守规矩,被辞退就一文钱没有,衣服还要退回来。  新员工的棉袄安排上了,自然也不能忘了老人。连忙给他们补了一身。从棉衣,棉裤到棉鞋。  县里是专门为这次雪灾做的,比外头买的还厚实,要是家里有好几个人做工,不缺棉袄的话,还可以给它卖出去,一套就三百文。  可是县里的硬通货。  这次一口气拿出去这么多棉袄,下面又要抓紧做衣裳和鞋子了。  据说来报名的人足有五百个,都是奔着这边钱和棉袄来的。  这事儿,下面衙役来负责。还从老豆腐房里抽调出二十多个熟练工,带新人做豆腐。  他们出了差不多二百人,又有几个做菜好吃的。被选走当厨娘了。其他的三百人还没有着落。  县太爷紧急把贺子丰叫过去了。道:“这些商户们还真有些好东西。”多亏他用免税这个办法把其他人给逼出来了,来献计的里头。还真有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在火炕上种菜。那些有钱人冬天能吃上新鲜的东西,都是这些匠人们用各种办法培育出来的。  于是找伢行要了一个废旧的房子,让那些人天天在火炕,火墙旁边种菜。要是真能成,他们也有新鲜的蔬菜吃了。正好可以把另外闲下来的三百人抽调了一百人出来这,还分组。哪个组最后种出来的菜又好又多,县太爷还会有奖励。 第63章 老镇长的儿子激动的直抓他的手,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七尺男儿眼泪竟在眼圈里打转。脸上冻的久了都开始皲裂,眼泪划过的时候沙沙的疼。  贺子丰道:“你先把这些粮拉走,我的粮食不用还,你们先吃,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老镇长的儿子,道:“大恩不言谢,这次我记在心里了。”  他现在最感恩的就是当初他爹把贺子丰介绍进衙门。如今要是没有贺子丰,借粮的事儿绝不可能有这么顺利!  他既拿到了粮就着急往回赶。村里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些粮食就是及时雨。  贺子丰也随着第三辆马车回去,让马车路过他们村的时候把他扔在村口就行。  这一来一回,天色就渐渐黑了。  贺子丰再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点着煤油灯,正在等着他吃饭呢。  寻常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吃完了。  “爹爹。”小贺然说着。  贺子丰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上了桌道:“以后可千万别等我了,是不是饿坏了。”  秋玉道:“刚出来,一点不饿。”  方氏也在旁边补充着。  贺子丰道:“吃饭吧。”今儿秋玉炒了八个菜,其中还炖了一只鸡。这鸡肉吃着很嫩,里面还放了土豆,软糯糯的泡米饭吃正好。  屋里大家就吃了上了,一片温馨。  大雪的天,外头都是漆黑一片。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屋里不出来,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烧个炕,外头几乎没有人。尤其是他们住在山下,四处没个遮挡。这要是开个门,好不容易攒的热气儿就全没了,前村长徐老爹还喝了点温热的小酒。  突然就听到一个响声。  道:“听,什么动静儿。”  徐立的娘竖起耳朵一听,道:“没有声音,你听错了吧。”  话音刚落。  就又响起了敲门声,他们院子落了锁。远远的听不真切。  家里的子女都成婚了,如今家里就他们老两口,是听见有些声音,道:“别是进贼了吧。”听说其他村都有开始卖孩子的,难道是有小毛贼想来偷东西。  徐老爹喝了点酒,酒气上头直接出去,道:“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你小心点。”  徐老爹虽然鲁莽,但毕竟以前是当村长的,哪能直接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直接掏出了一根砍柴的斧头。别在腰间出去,刚一打开门,扬风夹雪往屋里倒灌:“谁啊?”他没好气,粗声粗气的问着。  家里的徐立的娘有些紧张,出去了有半刻,怎么还不见回来,别是叫人给害了吧。  她正愁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呢。  门突然开了,把她吓的一激灵,随后看见徐老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  她伸着脑袋往后面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这人不是旁人,居然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徐立。也不知他在这么冷的天里走了多久。一进屋,身上都冒白气儿。  脸上还有淤青。  徐立低声叫了一声娘。  徐立的娘当场眼泪都出来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这么晚一个人回来,必定是出了事儿。道:“这是怎么了?”  徐立可是他们俩的小儿子,虽是哥儿,但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徐立的娘道:“万海怎么没回来呢?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  徐立提起这个人,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娘,我想跟万海和离。”  徐立的娘道:“咋了,好端端的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小两口哪儿有舌头不碰牙的。”  徐老爹之前在龚家受了委屈,连带着对万海这个姑爷也看不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看他彬彬有礼的。在村里一干年轻人中算是出挑,谁知道越来越不行。  徐立的娘见徐立一直哭,就拉着他想问问怎么回事儿。结果一拉他的手,像冰一样。  徐立的娘道:“上炕,暖和暖和再说。”  徐立上了炕,他浑身都被冻透了,再热气儿一窜,浑身像着了火似得。  徐立的娘埋怨他糟践身子,给他煮了一杯花椒红糖水,让他暖暖身子,徐立喝完脸上有了点血色。  徐立道:“万海他不是人。”两个人有三个孩子,感情极深,可是自从万海去了龚家之后,心态就开始失衡了,他的确日子过的艰难。龚家人多,又有长辈又有下人的,他们身份尴尬。虽是在有钱人家里,但过的比在乡下还拮据。  徐立虽然以前是村长的儿子,但不娇气,有钱的日子能过,穷日子也能过。只是万海心里不痛快,多了酗酒的毛病。  徐立只要略劝一劝就会挨打,每次万海都会道歉。甚至自扇耳光说以后一定改。可是雪灾之后,买卖停了,他们跟龚家的人见天生活在一起,弄啥说啥都会被人说是乡下人的做派,万海受了气,回来就发泄在他的身上!  徐立挨打也就罢了,他家老儿子才三岁,比贺然还小,就因为喊了几声爹爹惹他心烦,挥手就是一巴掌,把耳朵都打出了血。  徐立再也受不了,哪怕吃粗茶淡饭,也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想和离,顺便把孩子带出来!  徐老爹气的怒骂:“杂种羔子,竟还打人,看我不把他脑袋打开瓢了的。当初求娶你的时候说的多好,一辈子对你好。现在呢。”  徐立的娘也跟着骂,抱着徐立一顿哭。寻思他在县里的日子一定比村里舒坦呢,哪成想他这么不如意:“我可怜的儿啊,和离不是那么容易的。”若说在村里,压着那个王八羔子也能离,可是他们进了龚家,想和离,不脱层皮都不可能。  徐立道:“我想去求求贺子丰。他是副捕头,说一句话连龚家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徐老爹道:“这……哎呀!”万般复杂在喉头。早知道贺子丰这么出息,当年就不那么为难他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徐老爹仗着自己是村长可没少折腾他。现在哪儿还有脸求上门呢?这事儿闹的,不好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今天只有一更,为了表示歉意,本章下面发一百个红包,明天双更正常。第84章 想和离  外头天都已经大黑了, 此事也商议不出什么了。只好按耐住明儿再想对策。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徐立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似得。房间里有他的抽泣声音,弄的家里人也难受。  第二天一早,徐老爹早早的出了门, 早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出来透气,再就是上山捡点柴火。看见他的时候,有人打招呼他都不理会, 眉头紧锁着,像是藏了不少心事儿。  徐老爹越走越远,周围没有几户人家了。秋玉当初那个破宅如今变成了砖瓦房, 修建的很气派, 连马儿都有专门的马厩。  徐老爹几次想进去, 但又不知说什么。正好秋玉起早把家里的干菜拿出来晾晾,就看见一直在院外转悠的徐老爹了。  徐老爹看见他了,堆起一个笑容道:“秋玉啊。小贺在家么?我找他有点事儿。”  “在家。”秋玉说完把院子的大门打开了, 见他还拎了一只鸡, 活的,秋玉家的鸡鸭都已经宰杀了, 如今雪灾泛滥生存不易, 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 肉类更是紧缺。他拿了活鸡来,必是有事相求。  “这个拿去给然然补补身体, 小孩子身子骨硬实了,长起来就快了。”  秋玉如今家里不缺吃,自是不肯接受他这种大礼,道:“这个您拿回去吧。”  徐老爹这次来是想要修复关系的,怎么肯把东西拿回去:“给你就拿着,这是长辈送给你俩的, 不能拒绝。”  贺子丰起的也早。隐隐约约的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出去正好看见脸颊冻得通红的徐老爹,看他这个样子,已经不知道在外头呆了多久。再一看他拿的活鸡,大概明白了。  贺子丰如今是副捕头,可不是当年村里那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了,道:“外头冷,进屋说话吧。”他好东西见多了,这活鸡虽然珍稀,却不会被东西打动。  徐老爹原来是村长,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面对贺子丰竟有几分气短。他哪儿知道贺子丰能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都悔死了。  徐老爹一进屋发现方氏也在呢,白日里一家人喜欢在一个屋里。这样省了其他屋的柴火。大早上,小贺然捧着一本大书,摇头晃脑的背了出来。处处都能听见孩子念书的小奶音。方氏拿着针线在缝补衣裳。  屋里一片祥和温馨。  见有人进来,方氏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她回村里有些年头了,知道徐老爹跟贺子丰当年分家有些恩怨。如今徐老爹讪讪道:“大妹子,做针线呢。”随后又补了一句道:“我拿了鸡,中午给炖了呗,都是咱散养的土鸡,最补了。”他没话找话。  方氏道:“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自从贺子丰做了副捕头,家里有不少好茶,都是县太爷和朱捕头他们给的。  贵的茶,喝起来味道轻,不如他们农家的大碗茶有滋味。  贺子丰道:“我们进去说吧。”  带他去了里间,那边是个小屋,背靠大屋的火墙。就算没烧也有余温。这小屋一直没人住,小炕上堆放了一点干菜。  徐老爹见外头人太多,他实在不好其启齿,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更不知咋说。被带进屋里松了一口气。  徐老爹这人脾气倔,虽然被撤了村长的职务,也很傲气,第一次求人,脸上都带着讨好之色。  秋玉给他上了个小炕桌,去小后厨抓了两把带壳的花生,这些在铁锅炒过,里头是熟的,是冬季里蛮不错的小零嘴。  秋玉放下东西就要走,却被徐老爹叫住道:“秋玉也不是外人,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吧。”  秋玉有些惊讶。知道他找贺子丰有事儿,他想要避嫌呢。  贺子丰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道:“说吧。”  徐老爹虽然是有事相求,但很多事儿没办法开口就说。只好先简单说一句,来点过度。道:“以前的事儿是我有眼无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贺子丰道:“言重了。”  徐老爹道:“怪之怪我没有认清楚人。把万海当个人,现在想想他就是个畜生,别的不说,当年他误杀了人,从那时候就能看出他性子不好。在外头过有钱人的生活,这些穷亲戚一概不认了。”当初怎么眼瞎把他当好人呢,实在想不透彻。  当初万海在村里还算知书达理,两个孩子都送出去念书了,帮着贺家打理酱坊的生意。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再看看贺子丰,当初处处不如万海,自从分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身子挺拔,为人正派,要不是徐立一说,徐老爹都不知道,贺子丰是副捕头了。  这要是说出去,是整个小村子都为之震动的消息,他居然神么都没说。光是这一份低调,就比万海强太多了。  秋玉看了一眼徐老爹,他是万海的丈人,如今公然说万海的坏话,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徐老爹既来了,就没打算给万海留面子,继续道:“我家徐立,多好的哥儿,进门就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当初万海出事儿,我儿整日为他奔走。如今大概是他觉得尊重了,我儿配不上他了,竟动手打人。”说起这个事儿气的压根痒痒,恨不得狠狠收拾一番。  秋玉听到这话,顿时眉头拧了起来:“万海打人?”  连贺子丰听到,脸上都闪着几分不喜,万海也不算个男人。怎么能把拳头挥向自家媳妇。  徐老爹道:“可怜徐立从小到大都没人受过打,昨儿走着从县里回来的。脸上还带着伤。那畜生不光是打徐立,连自己亲身儿子也不放过。小三,才三岁,打的耳朵都出血了。虎毒不食子啊,说他是畜生都委屈了畜生。”  说完,徐老爹心一横,竟从小炕上起身,要给贺子丰跪下。却被贺子丰眼疾手快给拉住。  贺子丰道:“有话就说,不必这样。”  徐老爹被拉的死死的,根本跪不下去。只好说明来意:“我想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俩人和离。”  话音一落,秋玉都倒吸了一股冷气。  贺子丰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徐立的意思?” 第65章 徐立眼睛里都是泪水,原来被枕边人泼脏水的感觉那么难受。  徐立惨然一笑:“这事儿,是我们俩的事儿,不该打扰别人。”随后离开了贺子丰的院子。只是他说话的样子怪怪的。  万海也不愿意在贺子丰面前丢脸,看见徐立说这话,也道:“是这个道理。”随后跟着他出来了。  徐老爹以前看万海的时候千好万好。可是如今看见他那张脸都觉得厌恶,可是再怎么样,这是徐立自己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支棱起来,别人帮不上忙。  出去之后,村里的人也有劝和的,也有让万海道歉的,还说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周围的话乱哄哄的往徐立耳朵里钻。  徐立此刻却全然不顾,突然朝着外头大树跑了过去。  他身边没有人,竟是求死的。  离他最近的是万海。万海也大惊失色连忙快跑拉住了徐立。可是徐立不是玩闹的。力气很大,虽然被万海拉了一下,但仍是清脆的一声,血顺着脑袋瓜流下来。  变故来的太快,周围的人一片惊呼啊。  万海立刻搂住了徐立,用手去给他擦额间的血,道:“大夫呢。”  徐家的人都疯了。  小万氏也被吓的脸色煞白。  秋玉见状吓了一跳,被贺子丰抱在怀里,捂住了眼睛。  六子村长连忙去让人请大夫。  没一会儿头发花白的大夫,被人从邻村里拉来,过来处理一下,亏得万海拉了一把,没把全部的力气使上。只是碰破了头,但人没事儿。  万海却浑身都在颤抖,又惊又怒,道:“你就是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徐立睫毛颤抖,却并不愿意睁开眼。  万海像发狂了似得。道:“好,好!我成全你。”贺子丰见状,立刻从家里搬出来一个小桌子,毛笔和纸张是现成的。  万海直接写了一封放妻书。  万海递给了徐立,眼睛里滚烫的泪再也止不住。当着别人的面掉了下来。只觉得极其丢脸,用手捂着。殊不知,眼泪越捂越多。  徐立也哭了,大夫不许他这样,不然悲痛伤身。  小万氏看着自家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过去搂住儿子。却见万海甩开了小万氏,再睁开眼里的时候,看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恨意。  万海道:“今儿,老少爷们见证之下,我与徐立从此各不相干。婚嫁自由。”随后看着徐立眼睛里复杂中带着几分不甘:“今日之耻辱,永世不忘。他日,必百倍奉之。”  贺子丰都看不下去了,道:“够了!他不欠你什么。”  万海惨然一笑,看着曾经他瞧不上的人,如今已经当上了副捕头,在县太爷的面前都有地位。他自然比不上。贺子丰还来教训他,光有这个认知都让他痛苦不已。道:“事情没发生在你们身上,说的自然轻巧。他不就是嫌我没本事。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说完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停留。  徐老爹想要骂他,但看自家儿子血淋淋的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和离就和离,爹娘也不是不许。干嘛这么糟践自己,你一了百了,爹娘可怎么办。”  徐立随后被人抬到了屋里。老大夫看他气色不好,打算重新给他诊脉。却发现徐立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是最近频繁动怒,已有流产之症。  徐家惊骇半分。  徐立心思不在这上面,有了孩儿,他自己都不知道。  徐立的娘怒骂道:“杀千刀的,连怀了孕了还打。和离也对。”  村里人又是感慨万分。  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小万氏强留万海,让他别太过伤心,这时候传来徐立又孕之事。小万氏道:“这是天意,老天爷都不让你们俩耍性子。去把人接回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万海却不愿:“那孩子他愿留就留,要打就打!人的心既不在了,也没意思。”一想到刚才徐立以死相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小万氏道:“你糊涂啊,徐立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他走了,你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料理,如何生活。”  万海冷哼了一声:“天底下莫非只有一个哥儿。就是来求我,我也不答应了。”他骨子里很骄傲。  小万氏见他油盐不进,直哀叹:“造孽啊。”  万海走了,到傍晚的时候才来,直接把小三儿扔到了徐家门口,对徐立道:“老大,老二还得念书,没有人供不成。老三留给你,当个念想,以后两不相欠。”说完就离开了村。第86章 唏嘘  小宝有些害怕, 看见徐立的时候小声的说一句:“小爹爹。”然后就缩在他的怀里了。  估计是徐立额头上的伤口吓到了他了。  徐立把儿子带到屋里,给他暖了暖手。孩子的手都是冰凉的,徐立道:“以后, 就跟着我在这边住好不好。”  小宝点了点头。  徐立摸了摸小宝的耳朵,小声的说一句话,想看看儿子能不能听见。  小宝大概感觉到徐立在说话, 立刻把他好使的耳朵凑过去,道:“啊?”  徐立的眼眶红了。道:“我一定会找大夫治好你的。”  小宝还一脸天真烂漫道:“没事儿,我另外一只耳朵能听得清。那爹什么时候来找咱们?”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委屈, 但没有恨意。  殊不知小宝随便的一句话却让徐立越发的伤心, 他腹中的孩儿本来就不稳,情绪波动一大,肚子就开始隐痛。  旁边徐立的娘道:“好小宝, 以后长大了, 再去找爹。现在就跟你小爹爹在一块。你小爹爹又要生小宝宝了,到时候你就能当哥哥了。”  小宝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哥哥平日总在学堂。也不跟他们在一起。他以前在村里还好, 到了县里根本没人陪他玩, 一想到自己能当哥哥就高兴了起来:“我以后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吃。”  徐立摸了摸小宝的头发, 有些想哭,但是忍住了, 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好孩子。  ……  秋玉从家里做了点玉米饼子,还有一些五谷杂粮。顺便把村长的活鸡给拿回去了。他们家还有粮食比别人家宽裕,如今老徐家多了两个吃饭的人,日子肯定艰难。  秋玉去了,贺子丰也没拦他。  过了好久回来了。他送的杂粮人家收下了,那只活鸡死活不收, 秋玉又拿了回来。他有些感慨,原来的关系那么好的小两口,竟能像仇人似得。  想到这些也跟着落眼泪。  小贺然看见了,眼里也有些忧愁之色。随后主动的要了一个抱抱。  抱着自家的孩子,能感受到孩子的小手正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贺子丰道:“怎么样?”  秋玉道:“我走的时候徐婶子说了,徐立这胎怀象不好,怕是保不住。”他去送吃的。见了徐立一面。随便表面上说了点客套的。但俩人关系并不亲密,也不好交浅言深,只是泛泛的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就没别的了。  秋玉道:“自从他跟万海分开之后,精气神像被抽走了似得。”虽然也会哭会笑,但眉头始终紧锁着,连小宝在他身边也没办法让他高兴一点。  贺子丰道:“毕竟这么多年在一起,能不难受么。”俩人偏偏还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撕破了脸。  贺子丰道:“这事儿还是赖万海。”  以前万海在村里算是青年才俊,徐立的爹还当村长的时候还想让万海接替村长的职位。  在村里他也算是青一代的佼佼者。  村里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对他高看一眼。按时候跟徐立也是琴瑟和鸣的,叫人羡慕。  可是自从贺子丰不想跟他在一块混了开始。曾经的踏脚石现在崛起了,万海心里不服。一而再再而三的办错事儿。要不是有龚家这一层关系,他错杀人那次就该死了。逃过一劫之后,不但不好好生活,却总是觉得世道对他不公平。  如此不识好歹,也难怪一把好牌打的稀碎。  秋玉道:“分了也好。”  贺子丰道:“徐立娘家有银子,还有地,养活个孩子不成问题。”  因为出了这事儿,方氏被村里那群女人叫出去好几次。他们喜欢东串门西串门的。一群人坐在火炕上做针线,说话。正好还有徐立万海的大事儿,可以想到她们接下来这段时间都逃不开这个话题了。  一连到了晚饭的时候方氏才回来。  家里还有昨日吃不完的剩菜。冬天也不会坏,上汽锅蒸一下就行了。简单的吃了一口。冬天黑的很早。  贺子丰把炕烧的暖暖的,小贺然躺在上面就昏昏欲睡了。  贺子丰把他抱在靠着墙的里面,让秋玉睡在中间。  秋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贺子丰搂住秋玉的腰道,俩人说着悄悄话,贺子丰凑在他的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感觉:“我跟万海不一样。”秋玉跟徐立同为哥儿,遇到这事儿难免会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秋玉主动给了贺子丰一个香吻,整个人枕着贺子丰的胳膊。他的腰被贺子丰牢牢的搂住。这样整个人都被包围,让秋玉很有安全感。  头一夜贺子丰也因为老镇长的粮,跑了好几趟很累,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今儿贺子丰把他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怀里,却不舍得睡了。  贺子丰道:“过些日子,我就要忙了。”  秋玉也舍不得他,夜里没有点灯,但是他抬起头道:“那我去城里照顾你。”话音一落听见贺子丰轻笑的声音,秋玉有些懊恼,不想让贺子丰看出他的心事,只好故意道:“我是怕你在那边吃不好。”衙役们吃的大锅饭,肯定没有小灶做的精细。  贺子丰道:“别了,那边的屋子里都腌菜存菜。也没住人屋里特别冷,烧多少都不暖和。”他就在那边住过三晚,剩下就住在衙门里了。不想折腾秋玉。  贺子丰摸黑都能精准的吻住他的嘴唇,道:“等过完了这个灾年,我就多休息一段日子,天天在家陪你。”  秋玉明明很心动,但却口是心非道:“不用你陪我。”  “真的不用?”贺子丰每次发现秋玉口不对心,就想惩罚他。  秋玉藏在贺子丰的怀里不肯说话了。  贺子丰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滑动,秋玉浑身一激灵,然然还在身边安睡呢。秋玉道:“别闹了。”  “那你想不想我?”贺子丰掌握他全身所有的密码。  秋玉也只有告饶的份儿。哪怕是黑天,秋玉都能感觉到他的脸烧起来了。呼吸也变了调子。道:“想你。”  贺子丰听到他的话,才开心起来。第87章 县里的生意  贺子丰在家呆了三天, 最后一天的时候,秋玉给他弄点了辣酱,里头还放了炒熟的鸭肉丁。一大勺辣酱半数都是肉, 无论是蘸馒头还是拌米饭都好吃。  秋玉想跟贺子丰一块去县城,可是家里还有一老一小, 总不能把人丢在家里吧!  贺子丰见他准备了很多, 除了辣酱还有耐存放的绿豆饼,甚至还做了一只风干的酱板鸭, 这东西只要上锅一蒸就能吃,调味料都不用放。  贺子丰见秋玉收拾包裹的时候有点不舍。  贺子丰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道:“我只要休息就回来。” 第67章 几个贵公子大手一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随后叫手下去找。  别人无论出多少钱他们翻倍给就是了。  一穷户里,家里有几分愁云惨淡都觉得老二冒进了,花了三两银子租了个摊位,家里都埋怨他,如今这粮食要钱,调料涨价的,不说挣钱,得卖多少才能回本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来人是个身着体面的人。道:“你们是不是在县衙里租了铺子?”他也是找到了相熟的衙役,翻了租赁底根才找到这家,小主人要,他只好费心跑一趟了。  这户人家道:“对。”  来人道:“我家主人想租,这样吧,我看你们出了三两银子,我们给六两,你把铺子转给我。”  穷户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天上还真能掉馅饼?正后悔租铺子呢,老天爷就像是听到他们的心声似得,直接让他们回本还赚三两,这是真的吗?  那仆人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道:“我们可以直接去县衙办理,直接给银子,不玩虚的。”  见状,家里连忙催促家中租铺子的老二去办理转让事宜。老二也去了,回来一脸发懵,家人看着心慌道:“怎么,银子给了么?”  老二拿出了六两,都回了家了,还像做梦呢。  随后把打听到的跟家里一说,原来有钱人也盯着那摊子呢。知道后有些后悔,这铺子还是香饽饽,早知道租两个了。  这样的场景也在多家上演。  一时间县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来县衙那边租铺子,说想要大干一场,纷纷好奇的不得了。第88章 开张  接连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下来了。  让人悬着的心一下子停了下来, 上到县太爷下到老百姓都高兴。  勤快点的老百姓都出门扫雪,把门口清理出来,心都跟着敞亮。  贺子丰找上了镖局的人, 当初卖酱香饼的时候, 贺子丰就跟他们很熟。后来贺子丰当了副捕头又成了主管他们的老大,走动的就更勤快了。  贺子丰刚过来,就被接到里屋了。  听闻他来了, 平日那些相熟的,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贺子丰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被他们大当家的给请进了屋里。  贺子丰道:“您上次说的那些牛羊肉,还出货么?”现在没点门路,可弄不到这个。  镖局的大当家道:“当然, 那可是我哥们。”随后跟贺子丰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走南闯北,一路上都有不少的兄弟照应着。  今年年景就不好,再加上粮食和牧草价格都飞涨。好多牧民都有些生活不下去。只好杀牛宰羊的。草原那边的牛羊肉鲜嫩, 只是量太多了。一般人拿不了那么多的货物。动一趟就是两千斤起,差不多混了一百头牛羊的肉。  像他们内陆的人, 还是偏爱猪肉的,肉质细嫩, 稍微清炒就熟了。牛羊肉这东西膻味大。肉质还粗,没点本事的厨子都不敢碰味道这么大的东西。  典型的有钱人家不屑于吃, 没钱的人吃不起。  贺子丰算了一下。一斤二十文一斤, 两千斤就是四十两银子。  道:“先给我运一车吧。”他们这室外的温度就很冷, 放在外头冻得像砖头一样, 狗都啃不动。  贺子丰让他们来押运。来回的费用就二十两。这钱贺子丰也给了,谁让只有他这有货源。  弄完之后,去县太爷那里求了一张开城门的条子。顺利的让镖局出去, 镖局说最多十五天就可以把东西运来。  贺子丰趁着这段时候,又去打造一些锅具。  反正现在工匠都在工匠处,想要找人干私活。工匠处那边要抽一成的银子。  不过倒是给那边的匠人多了一些机会。  县城的人虽然不往外头走,但还是可以在县里逛一逛。尤其是雪停的时候,只不过那些铺子半数都关了,留着的只有几家。  眼瞅都快要过年了,老百姓都想要买点东西,让家里头见见新。  大街上人一多,没一会儿路上多了几个卖糖葫芦的小摊位。生意还红火了起来。没一会儿一堆糖葫芦就都卖的七七八八了!  县太爷穿了便衣也混在人群中。感受一下大街上久违的热闹。  朱捕头跟在后面,也优哉游哉的。  没一会儿,人群里就有认出县太爷的。这下街道上更热闹了。  “青天大老爷啊!”  “多亏可以进豆腐坊,今年的日子都没往年那么艰难了。”  周围还有很多的声音依次传来,这种亲切又陌生的感觉让县太爷还蛮感动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问县太爷那个暖房美食铺,什么时候开。  县太爷颇有些意气风发,道:“快了。”  大家太热情,县太爷略呆呆就回去了。想要尽快开了。  等贺子丰从镖局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县太爷正在等着他呢。  贺子丰立刻去找了县太爷。  县太爷问起工期的事情,贺子丰道:“三天之后就可以开了。”只是他的二楼没办法同时开。还在等锅具和肉类呢。  一层先开。  县太爷听说后,已经叫人提前把火炕上种的菜挑好的,到时候摆放过去。  当天他会亲自到场。  县太爷一去,周围还得安排,包括通知那些商户,准备的好一点。  消息也提前通知出去了。  如今县里的人没去出,听闻开业,都想过去转转。他们都听相熟的衙役说了,那边可是重新砌了好几个火墙,屋里暖和的连棉袄都穿不住,像春天似得。  还有人听说当日有县里的蔬菜。都纳闷了这冬天哪来的鲜菜啊。  那些有钱的富户们,也都听说城里那些成天到处游逛的纨绔子弟,这次要露一手。  其余几乎人家,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好奇心已经起来了。这么久没出去转转已经把人给闷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一看。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看着外头张灯结彩的。还挂着县太爷亲自题的匾额,叫百家楼。  朱捕头提前安排了舞龙舞狮队,还有狮子抢绣球这样热闹的戏码。来的老百姓把这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周围衙役在旁边维持秩序。  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边人那么多。  等狮子表演完,县太爷叫人给了赏钱。算准了一个吉时开始放鞭炮。  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县太爷一来,伢行的老板也跟着过来捧场,自然也少不了商户会长他们送来的东西。  朱捕头也喜气洋洋的跟在大家的后面,很快县太爷就带着人进去了。  从这边开始筹备到最后完工,全都是贺子丰一人操办,其他人都没来过。虽然知道几个铺子打通了,但还是不太看好。以为里面的地方会很闷,谁知一进去就是整齐的摊位。家家户户的厨子都早早上岗。  食物都已经做的七七八八,散发着各种各样诱人的鲜味。  其中一楼最大的铺子是县太爷的蔬菜摊位。上边都摆放着各种各样新鲜的蔬菜。一看就是刚摘出来的,透着一股水嫩嫩的感觉。这些东西在冬天极为难得,甭说吃了,观赏都觉得好。  县里的摊位除了蔬菜,还有一样硬通货。就是县里统一订做的棉袄,棉裤加上棉鞋,一套三百五十文,已经有不少给县里做工的人都收到了。  但还是有人想要,反正现在做出来的东西给县里用已经足够了,还有多余的。既如此就拿出来卖,既可以方便老百姓,又可以给县里增加点收入。  这一套棉袄价格不贵,但新鲜的蔬菜价可就贵了。最便宜的东西都三十文一斤。那些洋柿子,鲜辣椒之类的六十文一斤。  冬季里种菜不易,想要养活废了不少心力,走的就不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对穷人来讲菜比肉贵这事儿有点离奇,但是走在县太爷身边的这几个大商户看见了,都觉得便宜。他们冬季吃菜,比这更贵的都吃过。  还有其他人的摊位也有点意思。比如张公子的酥鱼。一鱼两吃,可以做干炸,也可以湿拌,弄好的鱼被金剪刀剪成鱼肉脯的大小。  就放在描金边的盘子里可以试吃。这边一条巴掌大的鱼,卖五两银子。尝过的人都说好,强忍着自己不伸手拿试吃里的第二块,这是一种以前没吃过的口感。  不少人都两条两条的买。收钱的小二正是张公子贴身的小厮。道:“这鱼做起来麻烦,还需要一些时候,不如把地址留下。做完我给各位老爷送去。”他这人天生带个笑模样。  大家由着他去了。  旁边还有牛乳糕。蒸碗,鲜炖汤,烤乳猪之类的。放在席面上都是硬菜。每一个摊位都有拿手的好戏。  县太爷也听说这些富家公子哥闲来无事弄出来的生意。现在吃起来,笑道:“还真的能折腾。”  “年轻人想法多。”  “不错。”  在场的人,都是大商户,手里的铺子都有不少,自是看不上一个摊子,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他们当初怎么就没弄个摊位分一杯羹呢。  这边大部分做的都是高价的小吃。只有两三家是实惠的,吃一份也要二十文左右。  里头烧着火墙呢,屋里非常暖和。  进来之前还穿着棉袍呢,进来之后脱了下来叫身边小厮拿着。两边是摊位,中间摆着桌椅,可以随意坐。这边还有卖酒的,卖酒旁边的摊位就卖一些冷吃的小菜。在这边喝点酒吃点小菜,可比在家还舒坦。  他们转了一圈,脑袋里想了不少的生意经,最重要的就是跟菜场的人订一些菜。每天五十斤,也给饭桌天天菜色,省的天天吃那几样都吃腻了,这边二十多种鲜菜呢,让他们搭配着来。每天十种菜搭配,一天五十斤。  其他的人也是如此。  县太爷有几分高兴,果然开铺子就来钱。  这几个人受到了震撼,出门就打算把家里的买卖再给开起来。这条街上人这么多。不开倒是浪费,在商人的眼中,人就是财啊!  他们出去之后,才陆续的放人进去。县里有钱人也不少,听闻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弄铺子,都要来支持一下,结果进去一看乐了,没等他们支持,就忙的不可开交。  自家那个儿子,做别的不行,吃喝玩乐还不错。  就是穷人家也愿意花钱买点韭菜,芹菜之类的鲜菜回去包饺子吃。  也有人对棉袄感兴趣,出来逛都是带着钱来的。  “我买两套棉袄。”  旁边那个小厮却道:“一个人只能买一套。”  “咋,给钱还不赚。”  小厮道:“我们这一天就放出二十套,你要是想多买,明儿再来一次。不然都卖没了,后面的人没的买了。”  二十套瞬间就卖出去了。 第69章 城门楼里亮着光。  都已经深夜了,那些逃荒来的百姓,远远的看见光亮,就像看见了希望似得。  “娘,前面有县城。”他们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嗯。”几个孩子都有些兴奋之色。  但是大人的脸上却有些不忍,他们不想孩子那么天真,他们这一路走来。路过好几个县城,那些人根本不让他们进城,甚至还拔出刀来,谁要是敢闯进去就会被杀。  有些人伢子用十斤小米,就能换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都要女孩子。看那流里流气的人牙子就知道他们对买来的孩子不怀好意。  最开始有人是卖的,但也保不住粮食,他们那点粮不是被偷了,就是被抢了。那可是把女儿卖了换来的粮食也没有人让一家人活命。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的人也不卖孩子了。  女人以前也是能下地干活的,身体壮实硬扛到了现在。  他男人还活着但已经发烧了。这样的人肯定活不长了,女人用瘦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背着比她还高大的男人。  出来以前逃难的都是同乡,若有个爷们还好点,要是他死了。她一个女人守着五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接连好几天没吃到什么正经饭了,饿了就捧点雪吃。肚子里拧劲儿的疼,女人也不敢说。她手上和脚上都是冻疮,她都恨不得死了,省的遭罪。  可是老天爷没让她死,既如此她就要好好的活着。  他男人道:“秀娘,你把我放下吧,我这身体不行。一个人倒下总比两个人倒下好。”他烧的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昏昏沉沉的都能感觉自己在缓慢的前进。  没灾荒之前,他跟媳妇本不怎么说话,他是外出做工的,一年能赚二两银子,在乡下也有田地,是体面人家。他出去久了,见周围的人都按两处家。乡下那处帮他生儿育女照顾爹娘,城里那处陪着他洗衣做饭,左右不吃亏。  甚至周围还有人劝他,不该把银子如实给了媳妇。也该给自己打算一番。有个女人照顾,身体也能发泄出来,省的精力旺盛的没处使。他有些心动,还没来得及发展,就雪灾了。谁成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没有孩子强,是最先倒下的人。  竟还是媳妇瘦弱的身体抗起了他,昏昏沉沉这段,让他回忆起当初成亲的时候,媳妇还是个不知事的农家丫头。如今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了。  他才说了一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是听到他媳妇的喘息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怎好抛下为他生下孩子的发妻,真的很卑鄙。  也只有跨过生死才知道这辈子,啥都是虚的。唯有眼前人才是他今生的福气。他一直昏昏沉沉,却突然有了意识。  也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他道:“秀娘,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我要是死了。我的鞋底里还缝着五两银子!这钱别叫任何人知道。大郎十岁了。让他替我多照顾一下弟弟们。我死了,也不用埋,扔在哪处就好了。来生……我再照顾你。”  秀娘道:“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到前面的县城了。”其实她没说,自己也濒临极限了,就是一口气吊着。她也不图别的。只要能给孩子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立刻死了都值。  夜里又飘起了雪花。之前远远的看见光亮这个事儿让大家兴奋了一点,可是看见下雪,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那一抹光亮竟像海市蜃楼似得。像是永远也达不到的地方。  扑通又一个身边的人倒下。周围他的孩子们哭喊声响了起来。其他的人一脸麻木的往前走。  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或许这个倒下的人是他们的叔婶,弟妹。路上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甚至激不起一丁点浪花。  “爹你醒一醒啊,前面就是县城了。县里有大包子。还有热乎乎的土炕。呜呜呜……爹你再坚持坚持。”  孩子说的这些,是一路上大人骗他们往前走时候的说辞。  此刻倒在雪地上的男人,尚还留一口气,道:“跟着你二叔继续往前走,这样就能活命!”  孩子知道不能掉眼泪,眼泪会冻成冰,而且流过眼泪的脸会皲裂,像用刀子割一样的疼痛。  但是他没法不哭。这谁也比不上他亲爹。孩子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把他爹背起来。可是他实在是太瘦弱了,甚至抬不起他爹来。  眼看大家快走远了,这种时刻落单就是死。要么跟他一块死,要么放弃他爹跟上二叔,还能活着,只是转瞬间孩子就做完决定了,一直试图背他爹。终于把他爹背在身上。可是走两步,腿一软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爹又欣慰又着急:“你快走。”  “我不会放弃你的,大不了我们一块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孩子倔强的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这些马声截停了前面的人群。  这边的流民足有一千多人,路上死了一半。他们对这种截停充满了绝望。之前也有过几次,县里在放烟花和炮竹热闹非凡,却根本不让他们进。  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就在大家心里充满了悲伤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声的说:“我奉县太爷之命,接你们进县城。伤者先被马车送进去,其余人跟着走。”  “我这边有伤者!”  “我这边也有。”  孩子一听,眼睛里闪过高兴之色道:“太好了,爹,我们有救了。”随后让他爹也上了马车。这次县太爷征集了五十辆马车,衙门口三十两,剩下是从伢行借的。马车装人进去。没了伤者,大家走起来更快了一些。  这是他们一路逃难来的唯一肯接受他们的县衙。  马车的速度比他们脚程快,把人送到之后立刻折返回去接人。这些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贺子丰是很佩服他们!  一共折返三次,他们都坐上马车去了县城。这边灯火通明。进去之后。宽敞的大屋里,挤了三十多人。每一个屋都是这么多人,屋里宽敞舒适。居然还给烧了火炕。  这种温暖已经是他们很长时间没感受到的。  家家户户都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随后就给他们承驱寒的姜汤。  “我哥哥怎么样了?他被提前给拉走了。”  “对,还有我爹爹。”  贺子丰道:“后厨已经煮了粥,待会儿会给你们一人发半碗。伤者都已经交给大夫治疗了。你们要是有发热的,也要提前搬出来,免得传染给别人。”  他们太久没吃东西了,只能一次吃半碗稀粥。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大伙儿见贺子丰器宇轩昂,还穿着衙役的衣裳,踏实了不少:“谢谢官爷。”  这些人都很虚弱,对这个肯接纳他们的县充满了感激。第91章 新生  县里没说假话, 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粥就熬好了。虽然只有半碗,但软糯香甜,这些灾民吃了一口都不舍得咽下去。  不过食物的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 根本没几个人抵抗的住诱惑的, 半碗粥下了肚,在温暖的房间里,有东西吃, 真的像做梦一样。  这些人一路上太紧张了,一放松就开始发烧了。  大晚上,县里一半的大夫都过来了。熬药给他们灌下去,周围都有亲戚朋友照顾。  衙役们也帮着端药。  忙了一整个晚上,县太爷也一直陪着他们。  贺子丰是个能办事儿的人, 跟县太爷道:“这次过来有五百六十人!”大人孩子都算上。其中有八十多个人重症,大夫用了各种办法正在治呢。  这些人多日水米未进,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  县太爷刚才也进了一些房间, 看着那些灾民心里不是滋味。  县太爷道:“他们那衣服太破了,不但没办法防寒, 还有的蔽体遮羞都做不到。可是县里不能再出钱了,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县里的土布都被拿过去做棉袄了。  到了雪灾之后, 布料价格飞涨。买显然是不划算的。  贺子丰道:“看看能不能去那些有钱人家化缘。”这年头有钱的照样歌舞升平,没钱的饿死, 这就是不公平的世道!  朱捕头道:“这事儿我去办。”他在县里根基深跟这些人都很熟。只要他开口, 要一些不穿的旧衣裳还是可以的。  贺子丰道:“回头我也跟管事儿的说一说!”那些官办管事儿的手下的人多, 可以问大家有没有不穿的衣裳, 送出去做点好事儿。  也会有人愿意的。  县太爷一听,对俩人道:“亏得县里有你们二位。”手里的人能办事儿,他轻松不少。  朱捕头道:“大人, 您也一宿没睡了,您赶紧去休息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县太爷听见他这么说了,道:“好。”他也确实是有点困了。道:“你们俩也歇着吧。抽调一半的人回去睡觉。另外一半守夜,白天再换一班。”  贺子丰答应了,县太爷生熬了一夜,有点撑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贺子丰过去查看的时候,重症的都五个人已经死亡,其余的人都有所好转。  那五个人实在是太重了,病入膏肓,石药无医。  死去那五人的家人,也许是一路上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轻易的接受了。临死能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已经算是有造化了。  这几人让衙役那席子卷着出去埋了。  第二天一早。昨儿那些放松下来发烧,身体也有所缓解。  唤醒他们的不是亲人,而是散发着香味的杂粮粥。这次每个人还发了一个小杂粮馒头。  大部分的人吃了粥,那馒头舍不得吃,都忍不住藏起来。  昨儿大伙儿是又困又饿昏了头,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干什么都行。如今清醒过来,反倒不安了:“官爷,我们以后做什么呀?”他们这一路逃荒见识过世态炎凉,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么多人一天烧的煤炭,粮食得多少钱呢。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不肯给了。  衙役跟贺子丰报告了灾民的状态。  贺子丰直接去了第一个屋里,刚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就聚了过来。目光中有的忐忑,有的不安。  贺子丰对他们道:“我是县里的副捕头贺子丰,县太爷知道你们县里受灾严重,很多人背井离乡,实在是可怜。我们大人常常忧愁的夜不能寐,你们来之前就准备粮食和炭火。你们可以休在这边。虽然条件差一些,但后面会再安排!”  刚听完她说的这话,其他人纷纷道:“县太爷真的是大好人。”  “我们给他磕头了。”  也有哭他们路上失去的亲人,要是能坚持到现在就好了。  贺子丰说这边的条件差,这些灾民不能苟同,这已经是他们一路上住过最温暖踏实的地方了。  贺子丰继续道:“当然,我们县里也受了雪灾的冲击,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你们来了就得干活,赚取自己的粮食,县里有一个官办的瓦片厂和砖石厂,用劳动换铜钱,可以买衣裳。买粮食,甚至可以买房子。你们若是表现的好,甚至可以在这边买田地!”  这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呼吸都凝重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这个县里跟其他的县城都不一样,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冬天连个乞丐都没有,肯定比他们县里条件富裕。都有种想法要是能在这边生存下去就好了。  但是没等别人拒绝,他们自己就觉得不可能。  谁会要他们这些灾民,却没想到到这边的第一天就得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逃荒的时候,家里就剩下破房了。人和钱什么的都带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要是真能留在这个地方反倒是好事儿。  周围的衙役听到贺子丰这么说也有些惊讶。  这是是县太爷跟他说的。砖窑厂这边比较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些灾民把他们混编到哪个村里都不合适,还不如让他们独立成为一个村。至于房子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暂且在大通铺里将就着,他们把砖窑厂弄起来。根本不愁盖房子的事儿。至于老百姓心心念念想要的土地就更容易了,这边荒地多,让他们先开垦耕种着,用土家肥好好沤一沤,大不了头三年不收他们农家税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贺子丰把这些话说给灾民听,原本麻木的脸上一下子有光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儿呢。”有人已经畅想大房子了。 第71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贺子丰却听明白了。嗯了一声。  随后道:“然然快过生日了。那天我会回去。”  秋玉放下心来,距离然然过生日也只有五天了。  贺子丰的手落在秋玉的肩膀,感慨道:“他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都五岁了。”  “是啊。”秋玉说着,他好不容易来到这边。他不想浪费,就道:“等然然长大了。我就搬来跟你一块。”  贺子丰笑道:“傻玉儿,这次县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多,等过完这一阵子,我天天都可以回家。”他们这样火力旺的年轻人,被强行的分开也不好。  秋玉口是心非道:“别,正事要紧,我又不想你!”  贺子丰道:“是我想你行了吧。”  秋玉看过来,耳朵都动了动道:“真的?”  贺子丰把人牢牢搂在自己的怀里,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暖意过给他,道:“真的。”随后道:“天色晚了,早点睡吧。”说完就把屋里的小灯给熄了。  秋玉在外头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呢,但能感觉到贺子丰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分外心安,没一会儿就熟睡了。  连贺子丰偷偷亲了他一口,他都不知道。第94章 家世  第二天贺子丰起来, 去小厨房弄了点清粥小菜跟秋玉吃了。  吃完才套上马车,送他回村。  一到家,就看见他们上次堆的那个雪人。  自家的小崽子听到声音欢快的跑出来, 看见贺子丰和秋玉, 道:“爹爹,小爹爹。”  贺子丰顺势给人抱了起来,然然这段时间沉实了了不少, 贺子丰亲了一口,小孩子的脸蛋的都是软乎乎的,道:“长高了。”  小贺然立刻挺起胸膛,眼里带着得意之色。漂亮的眼睛一转,故意撅起嘴来:“爹爹只顾着自己出去玩, 都不带上我。”  贺子丰笑道:“好了,你都是大孩子,马上就要过生日, 怎么能还粘着爹爹呢。”  秋玉知道县衙那边忙,怕他在家里耽搁了, 连忙接过贺子丰怀里的小崽子,道:“好了, 让爹爹先去忙事情!你爹爹说了,过生日的时候回来陪你。”  说话间贺子丰就要走了, 小贺然舍不得他, 道:“就当我今天过生日不行么?”这话说的可怜巴巴的。  贺子丰心里也不落忍。道:“好孩子, 下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小贺然虽然不高兴, 但还是点了点头。  贺子丰快速的离开了,当了爹之后就受不了跟儿子的分别。  不过好在然然的生日近在眼前了。  回去县里贺子丰还打了一个纯金的小如意锁。上面还有平安两个字,平时可以藏在衣服里, 遇到事儿也可以换成钱。  除此之外,也给秋玉买了一只玉钗很素净,上面没什么花纹,但玉质油润透亮。就算不懂玉,也知道这一支是极好的。  接连几日,县里运转开来,店铺也渐渐的开了。大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县太爷现在不做马车,喜欢没事儿就去大街上走走停停。偶尔问一问大家还缺什么少什么。  县里遭遇这场大雪竟然挺过来了,本身也是一个奇迹。  再一听说外来逃荒的那些人多凄惨,对眼前的生活也更珍惜。  现在能赚到一些钱,家家户户都不用愁吃饭的问题了,听闻县太爷还要做一批成衣,正在招女工呢。  家里无论男女都能找到事儿干,地位都是不差的。  眼看到了小贺然的生日,贺子丰提前跟县太爷和朱捕头都告了假,回去了一趟。  才进了村了,远远的就看见一抹亮色,自家那崽子竟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斗笠,在门口等着他呢,看见自家的青花撒蹄子往前冲的时候,小家伙兴奋的蹦蹦跳:“爹爹!”他拉着长声,见面就开始撒娇。  他这一喊倒把屋里的秋玉喊出来了,方氏也出来了。贺子丰下了马车,把马儿牵到了马厩里。把上面套的车卸下来,停在院子里。  还没忙完就感觉有小家伙一直扒着他的裤管,贺子丰一伸手,小崽子就自动往他怀里蹦。贺子丰把然然抱在怀里,小家伙就一个劲儿的亲。  贺子丰一边被亲,一边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  他们家然然今天过完生日就五岁了,看着漂亮的小脸蛋,再加上机灵的小眼神,就稀罕的不得了。  秋玉知道今儿是个特别的日子,还提前给他打扮了一下。  然然早上起来,就把这套通红的小衣裳穿了起来,还真别说奶娃娃就适合穿新鲜的。非常好看。  方氏在旁边看见孩子跟他关系和么好,道:“然然从一睁眼的时候,就要找爹爹了。”  秋玉道:“然然就跟他爹爹关系好!”  孩子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安的偷偷看了秋玉一眼,道:“我也跟小爹爹好。”他倒是一碗水端平。  贺子丰道:“外头冷,回屋吧。”  说还带了礼物给他们。  几个人都来了好奇,想要过去拆礼物,才进了屋里。  刚一进去,迎面的热气儿瞬间包裹住了贺子丰。屋里烧的很热,火炕和暖墙都烧的热乎。  贺子丰掏出了几样礼物。给贺然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如意锁,秋玉的是玉簪。方氏的则是两个银元宝,一个是五两银子。这银元宝是有钱人家重新花工费铸造的。精巧可爱,拿在手里非常的压手,可以把玩。  贺子丰特意找人淘换了两个,他娘总是跟他过分客气,家里什么都不缺,但要是给她什么都不如给钱最实用。  方氏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元宝,虽然喜欢,但不好意思拿。道:“我不用银子,你们留着花吧。”  贺子丰道:“娘,你就拿着吧,自己留用也方便。”  方氏推拒了两次,见贺子丰是真心实意的给他。这才勉强的收下了。  一家人围着小桌边,陪然然过生日。  贺子丰许久不回来了,然然大半的时间都像是长在了贺子丰的身上,不肯下来。  贺子丰也乐意让他粘,时不时的低头摆弄一下小家伙的手和小脚丫。在屋里闷,抱着孩子出去玩了。  贺子丰回来,像过年似得。秋玉跟方氏晚上想弄点好吃的,不陪他们胡闹。  方氏听到院子里,贺然的笑声,道:“怪不得这么粘着他爹爹。咱们在家也不陪他玩。”刚才看了,贺子丰把小贺然举过头顶,带着儿子飞飞。  小贺然从未这么玩过,极过瘾。  高兴的玩了一遍还不行,要反复的玩。  玩了一会儿出了汗,贺子丰才带儿子回屋。赶紧换一套衣裳,省的着凉。这么小的孩子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贺然出去念书回来,的确比之前独立不少,自己就能换衣裳。  以前孩子跟他们受了不少的苦,如今稍微日子过的好一点,秋玉像是在补偿似得。一个劲儿的给崽子买好的,孩子衣裳比大人还多。  刚才穿红的,像财神爷面前讨喜的小童子。如今然然自己从柜子里选了一套蓝色的。穿上映衬的肤色越发白皙,很像是小书生的模样。  贺子丰看着就忍不住骄傲,这就是他跟秋玉的崽崽。  神气的像个小公子。  他的衣裳都是秋玉精心给搭配的,件件都好看。  贺子丰凑到秋玉的身边道:“没有我的?”  秋玉这人当着贺子丰的面前一个样,人前又是一个样。当着方氏的面,距离贺子丰很远,贺子丰一走近他就躲开,看那样子还以为俩人不熟呢。  被贺子丰这么一说,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在衣箱里。”  贺子丰纳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见秋玉这么一说。他回到屋里,果然找到了一件新衣裳,是浅灰色的,可能是织法特别的布料,带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看样子就很贵。  贺子丰不舍得穿,他还穿了以前的细棉布的衣裳。  贺子丰出来,秋玉见他穿的一怔,他穿的竟跟以前一眼。但他气度经过去县城的历练已经不同了,明明是普通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居然还有几分气度来,映衬的人越发的英姿挺拔。  一家人正在屋里玩闹呢,就听远远的有脚步声跑过来。贺子丰家里这边住的偏僻。邻居都住的远。跑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响。那就是专程来找他的,立刻出去看一看。  出去之后发现来人是栓子。道:“贺二哥。你爹那边又闹起来,可能要见官。”  本来分家了。当初闹的那么僵硬,大伙儿也不怎么谈贺家老宅的事儿。但这次不同,闹大了。要是见官的话,绕不开贺子丰,早上听闻他回来了。六子村长才让他出来找人的。  贺子丰道:“一天天的,没的消停。你先过去吧!我稍后就到。”  栓子一听他这么说,这才回去。贺子丰刚回屋,方氏跟秋玉在屋里都听到了,道:“那你赶紧过去吧!”生怕去晚了再出事儿。  贺子丰道:“一块过去。”外头不下雪了,在屋子里呆的怪闷的,还是出去舒坦。  小贺然也想出去玩。  贺子丰惯着他。直接抱着道:“走吧。”  秋玉看着不认同,道:“他都那么大了,还被抱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谁知小贺然一听秋玉这么说,立刻双手搂上了贺子丰的脖子,生怕他爹爹不抱他了。  贺子丰笑道:“好了。”他家这小崽子可比秋玉还娇气。劝秋玉道:“他今天过生日,让他高兴高兴。”  秋玉也不好说什么,却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儿子的脸蛋,宠溺又无奈道:“你呀。”  几个人一块过去了,他们一家往贺家老宅那边去的时候,好多人也跟着往那边去。  这段时间下雪,这些人也没的出门,被憋的难受呢,有这样的热闹,哪儿有不凑的道理。  看见贺子丰一家,都纷纷夸奖道:“远远我就瞅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可真好看,凑近我才发现是贺然。”  旁边的人符合道:“两个爹爹长得都好,孩子能不好么。”  “可不,就跟个小公子似得。”  贺子丰道:“这孩子可不禁夸,不夸还自己夸呢,如今要是被夸奖更是找不到北了。”  旁边的人一阵笑,道:“瞧你说的。”  贺子丰跟秋玉如今可算是养出来。当年分家的时候瞧着都可怜,如今也算熬出来了,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今天只有一更。第95章 贺家凉了  贺子丰过去的时候不算太早, 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了不少人。 第73章 来借粮的人太多,县太爷也为难。道:“每个村借一千斤粮。”  几个村的村长此刻都掉下眼泪来。别看一千斤粮食听着多,但各个村少则一百户,多则两百户。每家一分十斤八斤的,够干什么的。  眼瞅就过年了, 转年就是开春了,今年被雪一压来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可是家家户户都没米下锅了,就怕他们见不到来年丰收的景象。  朱捕头见他们哭哭啼啼,道:“哭什么,县太爷已经给了特别的恩典了。粮食县里也缺, 这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  朱捕头现在每天都派人出去查哨,听闻又有人往这边来。那些灾民一来又要忙一阵子。自从雪灾一来, 他都没休过几天,什么耐心都没有了。  几个村长道:“我们知道县里难!”强忍着眼泪。  朱捕头随后离开了,屋里只有几个村长, 还在商量办法。  “要不,咱们买粮吧。”银子再重要也没命重要啊,他们来之前都带了银子的。  其他的村长皱起眉头道:“你疯了?县里的粮食粗粮二十文钱一斤。而且每个人只能买十斤。”听闻经常断货,这是县太爷控制着,那些商户恨不能卖五十文一斤!  村子里没啥来钱的道道,不像县里条件好。在乡下很多人一年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这事儿怎么都难办,县太爷不是借了他们一千斤么,只能回去先应付着。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了。  “要不咱们求求副捕头。听老镇长说,他可是年轻有为。”  各个村长这么一说。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对啊。”  村长大多都受到过老镇长的照拂。  老镇长这些年来帮扶过不少年轻人,但能拿到他口中年轻有为称呼的寥寥无几。  听闻他也是出身乡下,更能理解乡下的不易。如此就去找贺子丰。  衙役们道:“行,我给你们找一找。”贺子丰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般都是在各处查看。最近他总往医馆跑。听说医馆那边的药材不够用了,他跟镖局有几分关系,能想想办法。  果然,小衙役过去找的时候,贺子丰正帮着捣药呢。  小衙役一看连忙接过贺子丰的活计,道:“副捕头,您怎么在这?”  贺子丰道:“这边做冻伤膏都不够用。”大夫看病,那些小学徒看护病人还要兼顾熬药。现在小药童都忙不过来。贺子丰见那些小药童也就比自家儿子大一点。心疼他们的辛苦,就帮着干了一会儿。左右他在乡下是做惯了活儿的,做的很利落。  有贺子丰的帮忙,捣药的活儿轻松了一半。一直到小衙役来找他,他才起身。  小衙役随后把那些村长哭哭啼啼要找他的事儿一说,贺子丰道:“知道了。”随后叫小衙役先走。他回到大院那边的家,下到地窖里,清算一下还有多少粮食。这段时间一直在用粮。流出施粥铺那边的用粮!  他手里还有两万斤的余粮。  粮食这东西会坏的,并不是囤越多越好。  要是保存的不好就会生虫,发霉,时间一长,保存的再好的粮都会有股捂巴味儿。  不过贺子丰当初他收的就是最好的,这样品质的粮食放出去,一天就能卖光。  贺子丰离开地窖,随后回到县里。  刚去这些村长就找上来,百般说好话,希望贺子丰能想想办法。  “我们那边没有粮真的活不下去。”  “求求您了。”  说完还有老人家要下跪,被贺子丰连忙抓住,没让他跪下去,不然可是要折寿的。  贺子丰道:“你们还缺多少粮?”  在场一共有五个村的人,他们倒想说一万斤。但害怕别人说他们狮子大开口。一旦要是被人以为是贪得无厌的人那就糟了!  互相看了看,用试探性的话道:“要是再能有两千斤就好。”这是最少的。  贺子丰道:“买粮你们能接受吗?”  大伙儿也知道现在粮食多紧缺。卖都供不应求,谁会白给他。  有个村长道:“愿意,我们不是没拿钱!那些商户有钱也不卖。”  旁边人道:“但还是尽可能便宜点。”二十文一斤的天价粮,大部分村民都吃不起。  贺子丰道:“我跟你们交个底,但是你们不能跟别人说。一旦走漏了风声,我挨个找你们清算!”  大伙儿一听,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福至心灵道:“放心,我们嘴巴最严。”  “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头秃噜。”  “对!”  贺子丰道:“我有一个朋友,有五文钱一斤粮,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最多一人能卖你们三千斤,十天后来取粮。”贺子丰一算,一万五千斤应该够了。  这是能救命的粮,他提前留一手,没让粮被粮贩子收走,压在他这保险一些。现在就能用到了。  贺子丰不求名利,只说朋友那边。  这些以前的老村长,很多都是贺子丰爷爷辈的。大冷的天,来这么远的县城来借肯定是没办法了才来的。  大伙儿一听五文钱一斤,呼吸都粗重了。  现在根本没这个价儿了。道:“要是五文钱的话,还有没有多的。一万斤我们村也买的起。”  “对,又多少要多少!”哪儿能这么正好,说一人三千斤就分光了。  贺子丰道:“行了,你们才要两千斤,多分出一千斤来已经不错了。”  “多谢。”  “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太好了。”有了粮食,就能撑过这个冬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宝宝们,只有一更了,为了补偿大家,本章留言发一百个红包。明天双更继续。第97章 大结局(上)  贺子丰收的粮大部分都是两文三文的, 放置一段时间粮食会跑掉一些水分,份量上就会轻一些。再加上收粮的时候,还要给栓子工钱, 车马费等等, 五文钱卖出去, 只能混个成本。  他还剩下五千斤的粮食, 之前想的很简单, 可以施粥出去。但这个冬季太寒冷,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只要抱上官办豆腐坊的大腿,基本上都能混个饱肚。  来他们这吃粥来的人都少了。  县太爷是个好官, 能干一些实事儿。当初他筹粮的时候, 堆积的像山似得粮仓让他震撼,可是入冬以来,粮食下的飞快,县太爷也因为粮食的事情频频发愁。  各处受灾严重,粮价飞涨。就算再克制也涨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贺子丰剩下的这五千斤粮直接上交给县里, 能拯救更多的人!  当初施粥的机缘是从大宅的地窖里挖出了黄金。得到这种意外之财,想做点善事。  如今粗粗一算, 能救活不下千人之数。  贺子丰把这五千斤的粮无偿的捐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正因为粮食的事儿发愁呢!  贺子丰上来就缓解了县太爷的燃眉之急,正好补齐了那些村民借粮的缺。  现在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粮食!  县太爷还是很感念这份儿人情的,道:“多亏有你。”  县太爷已经开始琢磨了,要是三年期满, 调任到了别的地方可以带着贺子丰离开。他身边正没有个可靠的人,在县里冷眼观察了半年。县里就属贺子丰拔尖。  不过这事儿, 他还没跟贺子丰说呢,来日方长,等要走的时候再探一探他的口风。  得了贺子丰的献粮, 县太爷心情很好,就着外头的大雪提笔赋诗一首。  虽是大雪纷飞,但县里老百姓安居乐业,那些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砖窑厂近期也快要开工了。那边多多产出,将来那么多人连开垦田地再加上盖房子,肯定需要不少砖瓦!  一开窑就让他们多多烧造,少了根本都不够。不知觉的写下了不少的安排计划。然后把贺子丰和朱捕头叫上来商议。  贺子丰还好,他就是能干活的,不觉得什么。但是朱捕头以前闲散惯了,成天干活他有点吃不消,寻思这阵子能歇一歇呢,谁成想县太爷又安排起了别的,怕是只有年三十当天能放几天假。  县太爷早就过了而立之年,也不算年轻了。怎么成天有使不完的精神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县太爷跟他们说话到了深夜,没法子只能在县里将就睡一会。  第二天一早,各个村里就派人来跟贺子丰取粮。他们回去立刻筹钱,现在是紧急缺粮的时候,就生怕这事儿吹了,索性贺子丰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直接把粮食泡称,数够三千斤给了银子,他们就雇车拉走。  这几天下大雪开始降温,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他们从小路出县,再回村没怎么引人注目!  这些村里的人把粮食运走。贺子丰又叫了镖局的人把剩下的粮食运到了粮仓那边。贺子丰有县太爷的条子,这些粮食随后就被封进了粮库里。  贺子丰那边除了一些铺子的用备用粮之外,都被运走了。地窖空了,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随后就去院里检查了一下冬天准备的酸菜,小酱菜,白菜,萝卜之类的冬储菜。  他那个铺子每天的肉锅卖的好,最开始大家只吃大锅和小锅。口口吃肉,后来有点腻了,就开始往里头下菜,炖着也好吃。尤其是酸菜吸足了肉里的油脂,吃着又香又解腻。  幸亏入冬的时候囤的多,不然还不够卖呢。  贺子丰现在一看酸菜缸还剩下一半左右。囤的萝卜和白菜也快下去一半了。多亏他们囤了,可省了不少的银子!贺子丰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给张师傅封一个大红包,铺子里自从有了他就没让自己操心什么。  不光是堂食,他们卖的最多的是张师傅炒好料,被装进食盒里,被大户人家的小厮买走。  大户人家都有专属打造的铜锅,或者一家人围着吃,或者约上三五个好友,一边赏雪一边吃肉。比在二楼闹闹哄哄吃的舒服。而且他们用银炭一直加热,炖的也更酥烂。越冷的天,卖的就越火爆。  听闻有钱的人还会一次买上十份儿,现在冬季寒冷,把什么东西放在外头没一会儿就冻结实了,根本不会坏。想吃的时候随时用就行,化开跟新买的一样。  总有一些食客,吃饭的点跟别人不一样。等心血来潮想吃这一口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铺子都关门了,但要是提前买回去冻上,哪怕是后半夜把人闹起来,都能吃上一顿。  现在外送,最火的除了他们牛羊肉锅,最出名的就是他们家的酸菜。味道跟各处吃到的都不一样,脆爽酸香,加到这个锅子里特别合适,要是再淋上这边蜜汁的辣酱,泡米饭都能吃三大碗。  贺子丰最开始就是做辣酱出来的,他们这个锅子卖的好,雇了十个人都忙不过来,实在是不想再增加个辣酱,但是过去吃过他们家做的东西的老食客找上来,就想吃这一口。  尤其是冬天吃东西没味儿。舀上一勺辣酱无论是吃什么都好吃。  贺子丰直接把方子交给了张师傅,张师傅不愧是掌勺的行家。被他这么一做,比原来的还好吃。现在一天就做二百瓶,每次大早上来二楼的人都是来买辣酱的,都十瓶十瓶买,就怕买少了不够自家主人吃。  贺子丰见今儿格外寒冷,去了二楼,让他们做十个牛肉锅。放在食盒里,他要带走。  回去之后给县太爷一份。朱捕头一份。往监牢那边送了两份。剩下的六份儿被底下兄弟们瓜分了。  这么冷的冬天,吃着热乎乎的锅子,只觉得身上都暖暖呼呼的。  没一会儿整个衙门都能闻到锅子的香味,贺子丰在县里的人缘好,没用吩咐自己那个休息室就被烧的热乎乎了。  贺子丰躺在上面,他放下粮食那个心头大事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75章 心腹退下去,要下毒了。可是刚出去,就听见外头一阵哄闹,他心中一跳。不知为何,自从来了县城虽然一切顺利,但他就是带着几分不安。  听到外头在闹,连忙唤了手下过去询问。  外头的声音越发大了。连屋里的邱大人都听到,不满的出来道:“何事喧哗?”  心腹了解完了情况道:“外头官办的管事儿要找县太爷。”  邱大人有些不满,道:“打发了就是了。”  心腹道:“不太好弄,大概有十多个人。非要进来见,不让还要硬闯。”  邱大人怒道:“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他心里也有种不好的感觉,对方这是要闹事儿啊。  邱大人听到外头吵闹声音近了,索性直接出去。一看,怪不得手下拦不住人,足有十多个壮汉。他们一部分人看守县太爷等众人,一些人去翻找资料,只有四个看管县衙。面对这么多人,自是节节败退。  邱大人道:“我是他的上官,县衙不是菜市场,任由你们喧哗,念及你们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们。如果再敢喧哗,定要打你们的板子。”邱大人的官威很大。  在外头是很能唬人的。可是法不责众,来的人数多,老百姓一点不怕。  这些管事儿的都是从老百姓中提拔的,县太爷是他们的父母官。眼前这个人趾高气昂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邱大人只要自己身份亮出来一向无往不利,谁成想这次失算了。这些管事儿的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并没有对他恭恭敬敬的。反而敏锐道:“我们县太爷在哪里?”  “对,你把县太爷藏哪儿去了。”  “人呢,交出来。”  邱大人见他们一群泥腿子,还步步紧逼起来了。随便说了点唬人的话。  可这些人也不是被吓大的,就要管他要人。  邱大人来这边之后控制了重要的人物,却被几个屁民给逼住了。他虽然带了一些人手。但那些人手都各司其职,现在在他身边的人实在有限。  对抗不住这么多的人。这些□□头都有碗口粗,跟他们拼起命来绝对占不到便宜。  管事儿的七嘴八舌道:“是不是你把我们大人给抓起来了?”  “为什么来到这边一个衙役都没见!”  “对,你把人弄哪儿去了。”有机灵的人跑出去,当着大街就开始喊:“有个狗官把咱们大人给抓了。”  县里老百姓一听,这还了得。顿时从家门里跑出来声援此事。  没一会儿县里又源源不绝的来了人,这下可乱套了。  邱大人说什么,都被对方压过去,他们就一个想法,管邱大人要人。  县外头有马车路过此地,若是贺子丰在场一定认得,马车上的一人就是他分家时候跟老镇长一块来的典公子。另外一人身着一袭浅灰色衣裳,虽然这衣服看着平常,但仔细看过去,衣服都带着浅浅的银丝。  贵公子不用说话,就自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质:“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县城。”  典公子道:“是啊。”当初被送的那个黄豆猪蹄,时隔很久还想着呢。只是这次游学时间太久,路上又遭遇雪灾,他们一路往京城走,路过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就想起来了。想要寻访一下旧友,谁知这边的城门竟是开着的。  贵公子一进来,就觉得此处跟别地儿不太一样,这边的城墙都是新修建的。能抵御风雪。可是这城门竟大敞四开的,周围连个把守的都没有。  贵公子心里一紧,难倒是这边的城被破了。里面的人都死了?  灾荒年就容易出事儿,很多活不下去的流民会落草为寇,烧杀抢夺。  就在他俩心中一紧的时候,就看见了有不少人从家里往一个方向跑。  看他们穿的竟是统一制式的棉袄。保暖度,看着还不错。  他们连忙让随行的人拦住一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道:“听他们说,县太爷让坏官给抓起来了。他们要去营救县太爷!”  贵公子听着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事儿被他赶上了,道:“我们过去看一看。”  典公子最爱看热闹,道:“哎,这边的官员是谁?”  贵公子想了一下道:“邱树恩。”这人据说是首辅的人,别的不行,但有几分捞钱的本领。每年孝敬的都不少。  贵公子是京城出身,那些重要官员的下属都仔细的盘查了一下。  典公子道:“邱大人这次可是被弹劾的不轻啊。”居然还有工夫来县里作威作福,邱大人心很大嘛。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县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了,老百姓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汇聚。  这俩公子哥混在人群最角落根本不起眼。  大伙儿都在高喊口号,要邱大人放人。  邱大人气的脸色都发白,他还是想简单了。以为这边轻易能控制,一天之内就能把认罪书写出来。谁成想这边老百姓心还挺齐的,不知从哪儿得到了风声,都跑来要人。  邱大人若说被上官管辖也就算了,被老百姓威胁,真的是奇耻大辱。  此刻骑虎难下,只好道:“大家安静,你们县令大人犯了事儿。你们不要闹,不然抓起来没你们好果子吃!”  底下的人一听,连忙道:“我们县太爷犯了什么事儿?”  邱大人道:“他挪用账户的银子。现在出了五千两的亏空。”随后道:“简直就是官员队伍中的败类。搜刮民脂民膏,不配为官。”他知道老百姓最恨什么样的官员。  谁知老百姓不买账,五千两这个数对大家来说是天文数字,道:“只要他缺银子,我们给凑。”  “对,放人。”  随后就有妇人拔下头上的银簪,往里面扔。这下其他人像得了信号,扔项链,扔二环,扔铜钱,扔碎银子的,什么都有。  站在后面来的人不明白发生了啥事儿,问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复述了一遍。  就听后面的老妇人道:“狗官说县太爷贪污?”随后连忙跟身边的儿子道:“你去娘的妆奁里把小匣拿出来!”  “娘,那是您的嫁妆啊。这么多年您都没动。”他儿子不敢苟同。  老妇人道:“要是没有县太爷,我们一家都得饿死,人死了,要银子什么用,快去。”  她儿子一看就是个大孝子,虽然不满他娘的做法,但还是回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慷慨解囊。把银子往里头传送。有的多,有的少。  旁边的贵公子都看呆了。道:“县太爷当真值得你们这样?”他看出来,这些人就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  老百姓赚钱难,一两一两的都是血汗钱。  被拉住的人,道:“我们县太爷削减炭火费,不让商行涨价,还给我们穷人找事儿做。可以领厚实的大棉袄,老百姓能吃的起两文钱的豆腐。县太爷做的好事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其他人要是犯了事儿,老百姓听了都得唾骂几声,可是提起县太爷和底下的衙役,谁不竖起大拇指,连那些六七十的老人平日里谈起的时候都说他们这么大年纪没见过这么好的官。  就见有马车过来:“呀,是谢家。”  过了一会儿谢家的人,叫管家递了五百两银子,都是崭新的,捐给县里。老百姓给的大部分都是铜钱,一千文才一两银子,要赞起五千两得多长时间。  要说城里有钱的,还得是大商户。  老百姓见状竟自发的鼓起掌来。  “谢家高义。”  “啥也不说了,明儿我就去谢家杂货铺去买油。”  “我也去。”  其他取钱的老百姓也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个糙汉子把自家钱匣子都拿来,一把一把扔。  就听前面哗啦啦落钱的声音,刺激的贵公子都有点热血沸腾。  过了一会儿道:“伢行来人了。”  “我家主人命我奉上五百两白银。伢行跟大家和衷共济,共渡难关。”下人说着。随后打开钱匣,整整齐齐码的一排银元宝。  然后是商会会长。各路商人,镖局的人都出面了,其他人都是二百两,也有些小铺面拿五十两的。  大家一直在等龚家,龚家商行可是跟谢家齐名的。如今闹这么大,他肯定得到消息了,但一直没有来。  很快前面就摞成银子山了,后面还有老百姓拿了银子来。  大家都跟邱大人对峙,要钱他们出钱,但人必须放。  邱大人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得民心,反倒是不能把人给放出来。反正已经结仇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这银子大家还是拿回去把。犯了朝廷的罪责,难道有钱就可以逍遥法外么?若是人人都这么做,岂不是有钱就可以豁免一切。”  老百姓道:“你想怎么样?”  邱大人冠冕堂皇道:“他必须为他犯下的罪责承担。”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跟陆捕头带着县太爷出现。后面跟着的是县里几十个衙役。看到邱大人面前堆积的钱山。  邱大人看见他们眼睛里却有怒意:“你们怎么出来了?”  贺子丰一向是能打,看着外头闹起来,就知道帮手来了,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立刻趁乱混出去,打倒了一人,其他人冲过来。另外那屋的衙役,听到动静也都跑出来。两三个人对付一个,邱大人带来的手下都被撂倒之后被捆起来。  县太爷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我做的都是一个县令该做的事儿,你们能来,我很感动。”说完竟给在场所有的平民百姓鞠了一躬。  其他的老百姓立刻跪下来道:“大人。”  前面有人带领,后面也都依次跪下来了。成排山倒海之势。  县太爷道:“我问心无愧,没有贪污一文钱,也早早的告知其他县城可能会出现的雪灾。县城账面上的亏空,是因为建造城墙,还有就是大家穿的冬衣,个个工坊的银子,都是有账目可寻的。邱大人上来就是一顿扣帽子,不知是何原因?”  邱大人道:“巧舌如簧,县里的银子是国家的。你不经请示就撒出去,谁给你的权利,我是长官,来人,给我拿下,若是反抗杀无赦!”  “谁敢?”人群中贵公子开口了。  所有人看过去,发现是个年轻男子,在场没一个人认识他。  邱大人气坏了,先是被老百姓胁迫,再被下属怼,现在连一个青年都敢甩他的脸色了。邱大人急于杀鸡儆猴,见贵公子开了口,冷笑了一声:“好大的狗胆,去,把这个人逮回来。我要亲自诛杀此人!”第99章 大结局(下)  贺子丰在人群中看到典公子, 典公子气定神闲,一点没把眼前的困境当回事儿。  贺子丰眉毛一挑,也打算看看热闹。  邱大人在旁气疯了, 直接叫人捉拿, 谁成想他的人三下两下就被撂倒了。  贵公子身边的人好像是练家子,没见他怎么动弹, 只是片刻的功夫, 就收拾出来了。  邱大人在老百姓的面前接二连三丢脸, 气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你们……你们都是想造反不成?”  贵公子道:“邱大人,你好大的官威。”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此刻他是怒极了才说这话的。  县太爷道:“大人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邱大人猛然的回过头看着县太爷:“你少在这边装好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