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炮灰受重生后》 第1章 《万人嫌炮灰受重生后》作者:灰泉  时怀在十八岁那年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他这个被所有人宠爱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炮灰,惨死街头。  时怀:不信谣,不传谣。  周围人对他的喜欢,怎么可能是造假的呢?  直到某天,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少年搬进了家里,梦中的事一一兑现。  一直溺爱他的父亲第一次对他动了手,说话从来都温声细语的哥哥对他冷眼,喜欢的温柔竹马板脸不耐烦地让他滚。  当他死在雨幕街头,梦中的事才全部浮现。  那个少年才是时家真正应该捧在心尖的小少爷,而他不过是不知名的野种。  梦早就警告过他了,是他不以为然,贪心不足。  再一次睁眼,他这个万人嫌重生在了真少爷回家前夕。  这一次他如所有人的愿温柔对绿茶,没想到——  父亲:“你也不必这么懂事。”  兄长:“知道你受委屈了。”  竹马:“在我心中,他永远比不过你。”  最后连上一世他的死对头都迷上了他,愿意为他去死。  时怀:?不信谣,不传谣,谢谢。  阅读指南:  *一定虐渣,受不是受气包~  *架空,不要带入现实哦~  *极度狗血,做好心理准备~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重生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怀,顾经闲┃配角:下本《笨蛋炮灰手拿白月光剧本》求收藏┃其它:↑废柴圣母美人受x满级黑化病娇攻  一句话简介:万人嫌?不信谣不传谣谢谢  立意:不必委曲自己,你就是光,无人能掐灭第一章   南庭市的夏夜闷燥难忍,这时候只需要一点点摩擦,就能随意让一个人的怒火放大。  市中心的高级酒楼似乎被人包了,门口拉着一条又大又长的横幅,红底黄字地书着一行字。  【祝贺何康阳同学考上x大】  x大,全国一流学府,万千学子在高考中为它的一个学位争得头破血流。  酒楼外面看起来安和宁静,里面也本该是双手鼓掌祝福这大办庆功宴的主人公。  只一切的平静在一个人影冲上去后,刹那间就被打破。  “今天,我时怀在这里宣布,正式和时家断绝所有关系,永不来往!”  两个长得极其相似的少年,同时站在固定话筒面前,刚刚冲上来的,就是把话筒掰过去的少年。  他的语气坚定,只有极少数人听出了他的尾音带颤。  下面的人被这句话炸开了锅,纷纷偏头小声交流。  “诶,我就知道会有一出好戏,来的不亏。”  “之前就听说,时怀似乎不是时家的小少爷,那个何康阳才是真的。”  “啊?真假少爷人生调换?这是小说吗?”  时怀咬牙说完这句话,冲下了台,打算离开酒楼,却在即将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时,被拽住了手臂。  “时怀,你到底在干什么?”  拽住他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平时儒雅的样子也因怒火多了几分犀利。  他的唇线拉紧,手下微微用了几分力气,把时怀的手腕都圈出了一圈红。  “不是说过让你不准来康阳的庆功宴么?”  “你现在还把现场搞得一团糟!”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细细一听,又听不太清,只能隐约听见“假少爷”“不顺眼”之类的字眼。  时怀只是停下,并没有回头看他。  “我不过说了你们做过的事情,这就叫做破坏了?怎么,还是说……”  也许是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时怀的背影有些颤抖,男人抓他的手都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微抖频率。  “觉得由我说出来,你们很不爽,是么?”  时谦眼中慢慢不耐烦:“说了多少次了,是因为你一直针对何康阳,所以我们才暂时让你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两人之间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其中剑拔弩张的氛围明显,完全看不出来这俩人是两年前兄友弟恭的两兄弟。  “你不懂事也应该有个度,今天这种日子,你……”  “我是不懂事!”时怀反应激烈地甩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很重。  时谦原先情绪还有些抑制,见状,咬合肌都绷紧,眼睛冷冷地睨着眼前的少年。  “那现在我走,何康阳不就能名正言顺了?”  少年冷笑着,好看的杏眼里盛满了讥讽。  男人听到这话后,手臂瞬间扬了起来,在少年怔愣瞪大眼时,准备下来,却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手。  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高大俊美男人,发间还挑染了一抹灰。  男人死死抓住时谦的手:“时谦,你想打谁呢?”  这个黑衣男是顾经闲,在时怀被时家抛弃,单方面断绝联系后,唯一一个愿意对他伸以援手的人。  时怀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自己,眼中不由得酸涩,喉咙都在发着苦。  顾经闲不过和他认识两年,都能看出何康阳的表里不一。  明明何康阳漏洞这么多,和他相处了十八年的家人,却被何康阳骗得团团转,抛弃了他。  时怀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抹了把眼睛。  他没有想到顾经闲也会来,现在的他实在是太狼狈了,他不想让顾经闲看见。  少年趁着两个男人在冷眼相互对峙时,挣脱了时谦锢住他的手,兀自地跑开了。  他跑得很快,这层楼里的人口流动又多,一下就看不见影了。  顾经闲见状,正准备追出去,却有一个长得和时怀十分相似的少年出现在面前。  何康阳焦虑地过来,询问着:“时谦哥哥,时怀是不是生气了啊……要不我出去找找他吧。”  戴着眼镜的时谦看了他一眼,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需要,他自己能想清楚,我们都是为了他好。”  “你也不要到处乱跑,等会儿爸爸要宣布一件事。”  顾经闲本来要越过何康阳出去,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有些不敢置信。  “时怀是被何康阳邀请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何康阳,长得和时怀那么像,心思却坏得可以冒黑水。  明知道现在时怀被时家单方面断绝关系,还发帖邀请时怀来,简直杀人诛心。  他以为时谦应该看得出来才是,没想到竟然会听到时谦这样的回答。  时谦只是默了下,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替何康阳辩解。  “康阳只是想跟时怀分享一下喜悦而已,时怀却来破坏他的庆功宴。”  “?”顾经闲迷惑至极地看着曾经的舍友,最后哼笑一声。  “随你怎么想。”  匆匆扔下这句话,就出去找时怀了。  ……  今夜大雨,时怀刚跑出来就淋了个满身,湿发紧贴消瘦的脸颊。  被精准预报的雨瓢泼而至,挟着热气拍在了他狂奔的身上。  噗叽的踩水声一下快过一下,冲出来的少年没想着要躲雨,只顾着在雨幕中狂奔。  他怕一停下来,他嘴里的泣音就会忍不住泄了出来。  和时家到了现在断绝关系的这一步,其实并没有出乎时怀的意料。  他小时候其实已经隐隐做同一个梦,梦中的他本和现实无异,直到一个看不清人脸的人出现,所有都改变了。  梦告诉他,出现的人是主角,他为了挤兑主角做了很多错事,原本宠爱他的人全都对他失望透顶,后来和他断绝关系,而他时怀最终被所有人抛弃,惨死街头。  一开始时怀对这个梦坚信不疑,认为总有一天主角会出现抢走他周围所有人的爱,他日日惶恐,夜夜不安。  后来,担心他的时谦和时爸跟他彻夜长谈,好笑地安抚了他好一阵子,用无微不至的行动和关爱告诉他,梦只是梦。  那个时候,时怀坚定地认为,无论是谁都无法破坏他们之间。  可再后来,梦中的事一件件变成了现实,家里来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家里人的关注都被抢走。  时怀再一次陷入了惶恐,这一次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变成梦中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可是没用。  时爸为了何康阳打了他一巴掌骂他混账,时谦护着何康阳对他的态度从未有过的冷漠,而他喜欢的人也不听他的解释,不耐烦让他滚远点。 第3章 时怀坐起身,开了书桌的笔记本电脑,上去改了志愿。  x大。  坐在电脑前的少年唇抿着,在敲下x大学校代码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那个染了抹灰的男人。  他现在重生回来,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他的内心却有种不安的躁动,只有曾经坚定站在他身边的顾经闲能让他有点安全感。  提交完志愿,确定更改后,时谦也从楼下上来了,将杯子放在他手边。  “现在好了,你喝吧,温度刚好。”  时怀并没有动,只是说了句:“我等下再喝。”  时谦却又将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牛奶的温热隔着玻璃透到了他的手背上。  “现在喝吧,我看着你喝。”  “……”时怀已经快一年没睡前喝过牛奶了。  他本就讨厌牛奶,现在再让他喝,他喝不下。  更别说这牛奶还是时谦给他热的。  可如今何康阳还没来,一切矛盾还没有爆发,他如果现在拒绝,势必会让时谦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原本坐着的少年突然站起来,着急地去了趟厕所。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上个厕所。”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时怀才从厕所里出来,坐下后,一边拿起牛奶准备喝,一边说:“今天肠胃好像有点不舒服,拉了好几次厕所了。”  手中的牛奶被拿走。  “肚子不舒服今天还是先别喝了。”  时怀肠胃有些脆弱,这个时谦是知道的,以前的确出现过拉肚子后还喝牛奶,反而拉得更厉害的先例。  时谦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边奶渍。  他现在已经把时怀刚刚对他的不理睬理解成了拉肚子的不适,关心地询问几句后,决定还是得多让时怀出去走走。  运动量大了,体质才不会这么虚。  “我这周末有一场球赛,你要来看吗?”  时谦看了眼手机,确定球赛观众席上还有亲友位后,问时怀。  等球赛过后,他还能让时怀在他们学校跑下操场,锻炼下。  时怀下意识想拒绝,却又突然想起,顾经闲好像不仅和时谦是舍友,还是同一个篮球社的。  时怀问:“是x大和别校比赛吗?”  时谦摇头:“社内组织的而已,算是全社成员参与,不算比赛。”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就算是这样,只要小怀来,哥哥就拿个第一给你。”  时怀这下确定了顾经闲会去,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去。”  -  x大的周末球赛哪怕是在室外,观众席上也直接爆满。  一众观众里,最下方的观众席也满了,最中间的一个人穿着鲜橙色上衣,显得格外亮眼。  今天天气热,空气闷热粘稠,时怀坐在这里,鼻尖都渗了点汗水。  他皮肤白,配上艳丽的橙色,仿佛是这个炎夏中的一道清凉色。  座位后面还放了一把黑伞,是时谦上场前给他的,小型伞,用了也不会挡到别人视线,只是怕太阳晒得他不舒服。  不过时怀并没有用,只是戴了顶黄色太阳帽,目不转睛地看着球场上的精彩博弈。  他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一个绿色7号球服的人影。  那人运球身影魑魅,球赛看下来,似乎没人能从他手里抢下球,传球时更是配合得相当完美。  像是降维打击,绿队又进了一个球,比分已经远远超越对方。  中场休息。  那个一直被时怀注意的人汗流浃背,匆匆拉了衣领擦汗,动作相当随意又具有荷尔蒙的魅力。  似是感觉到了视线,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席位,和时怀正正对上目光。  观众席上刚刚才沸腾,现在见场上的亮眼人物往这边看过来,更是一阵此起彼伏的人海沸腾声。  “顾经闲第一!”  “顾经闲加油!”  时怀被周围的声音包围,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氛影响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喊了两声后,发现顾经闲在喝着水,目光也还是盯着他这边,视线毫不避讳。  时怀以为顾经闲认出了自己的声音,又加上从来没有见过顾经闲这样灼热的视线,第一次觉得面红耳热,又把声音变小了。  果然天气是真的热,他脸上现在已经跟唐僧被煮时的脸一样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  _(:3」∠)_顾经闲有点近视,但不戴眼镜,所以事实其实是:  顾经闲:嗯?那里是坐着一个志愿者吗,还是在亲友位上?  时怀忘了顾经闲没有重生  双向暗恋  至于于含明?一个炮灰()  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写感情线【握拳】第三章   球赛以绝对碾压的姿态结束了。  这次的球赛本就算是切磋,白方也并没有特别沮丧,其中一个穿着白球服,高挑俊秀的人一边擦汗一边走过去打趣顾经闲。  “老顾,你今天杀得这么疯?”陆柏易伸手挡在了额前,假装眺望观众席,继续说,“怎么,有暗恋的人在?”  顾经闲累极,摘下湿甸甸的蓝色发带,拧了拧,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随便打打。”  在场上被顾经闲全力以赴一顿秀的陆柏易:“……?”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装。  在两人谈话间,就有女生过来送水了。  是运动型功能饮料,递给顾经闲时瓶身还冒着冷水珠。  “顾、顾学长,补充一下能量吧。”  女生说话有些紧张,带着磕巴,脸都涨得通红。  顾经闲舒展脖子的手一顿,捏了捏,高大的身躯腾着滚烫的热意。  他现在确实急需一瓶饮料。  可顾经闲还是礼貌拒绝了,并看了女生身后的阵营帐篷:“谢谢,我不需要。”  很简单地拒绝,就离开去帐篷下那里取矿泉水了。  陆柏易见女生神色有些失落尴尬,就过去帮顾经闲打了个圆场。  “诶,你别理那货,他就这样的,之前有人恶作剧,给他下泻药了,估计有了心理阴影。”  说着,陆柏易开朗一笑:“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给我嘛,好歹我也算是一个大帅哥,送我这瓶饮料也不算亏。”  女生不清楚泻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知道陆柏易是为了不让她尴尬。  她感谢一笑,将水给了他:“那,希望你下次联谊赛能打过顾经闲哦。”  陆柏易接过来,手都抖了一下,闷闷一咳:“下次绝对。”  顾经闲不清楚陆柏易又把他被下过泻药的事到处说,到了帐篷下取水取毛巾,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橙色身影。  他假性近视,现在没有离得很远,自然看清楚了橙色衣的人的相貌。  虽然只是侧脸,但顾经闲也能一眼看出这并不是他以为的志愿者。  他们学校的志愿者他都见过,可眼前这人眼生得很。  而且那人站在时谦旁边,时谦一手拿着小风扇对着他的脖子吹,一手拿着发的毛巾给那人擦汗。  要不是时谦身上的绿服后面有个数字,还以为刚刚在挥汗打球的是那个少年呢。  顾经闲只是无意地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去补充水分了。  结果,他在仰头饮水时,却感觉到脖子上挂着的擦汗巾被人从背后拿起,往他脸上擦。  一开始顾经闲没在意,也没回头看,以为是社里的谁在搞怪。  下一秒,那个手的主人出声,直接将顾经闲呛了个半死。  “我买了瓶功能饮料,你要喝吗?”  声音细细软软的,是少年音。  好听是好听,可他们社里没人是这种声音。  顾经闲回头,就看到方才还在时谦旁边的橙衣男生站定在他面前,手上还拿着给他擦脸的毛巾。  这下他看全了这人的相貌。  少年面容精致,黑瞳水盈盈的,又白,一身橙色,显得相当青春洋溢。  这个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给一个陌生人擦脸买水是一件很突兀的事,只是亲昵地看着他。  见顾经闲一直盯着他,还抿了抿唇,唇畔边浮出两个深深的梨涡,相当可爱。 第5章 时怀因着学业压力和时谦有意无意的控制下,根本不懂得怎么交朋友,性格别扭又傲娇。  可现在,时怀突然和顾经闲认识,又亲近地送东西,一举一动都是对顾经闲热情信赖的样子,时谦自然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被时怀搪塞过去。  时怀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这个行为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  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不是像开关那样简单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以前的自己,在这个时候遇到顾经闲时,还是对方死皮赖脸跟他搭讪,他才勉强理人家的。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  【因为我长得帅啊。】  时怀抬起头,看着时谦幽深的眼睛,回复。  “可能因为他长得帅吧。”  “……”  就因为这?  时谦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心情更加不悦了。  所以顾经闲要成为第二个于含明了?  时谦突然觉得,时怀喜欢于含明还挺好的,至少于含明不是个好人,和时怀在一起的机会不大。  而顾经闲……  他沉默地回忆了学校内部对这个人的评价,发现这个人的危险系数极其之高。  他还想继续盘问,顺便假装不经意说起顾经闲吐槽过时怀的事,手机却在这时不适宜地响了起来。  哥哥看了眼手机,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接通。  “爸。”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时谦侧目看了下时怀,点头。  “知道了,马上回去。”  有人来家里了,时德明让他带时怀回去。  时怀奇怪地看着时谦,时谦自若地说:“走吧,有些事,回家了。”  时怀自然是满头雾水地跟着走了。  虽然他重生了,但他记忆力还没有好到能够记得每一天都发生了什么的地步。  在开车的路上,时谦也没有忘记说起他在宿舍的事。  时谦每天都要回家热牛奶这件事,算是全宿舍都知道的事情了,被打趣吐槽也是正常的,毕竟哪个哥哥害跟个保姆似的,上了大学还要每天回家带巨婴。  于是,车上,哥哥着重强调了顾经闲对于时怀这种行为的吐槽,还添油加醋了些。  他知道,任何一个人知道别人说他坏话时,都会忍不住先给对方一个极低的印象分的。  时怀也不例外。  可他想岔了。  时怀并没有因为这个而附和时谦说的,反而是脸色郑重地跟他讲:“哥哥,你以后不用再给我热牛奶了,我真的不需要。”  时谦见事态并没有往他想象的方向去发展,立刻转了个话锋。  “小怀,这个是哥哥自己愿意做的,别人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你也不用因为这个就拒绝,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难不成还要因为别人的一句无心吐槽改变么?”  刚刚在时谦口中,顾经闲还是恶意吐槽,现在就变成了是无心吐槽了。  “顾经闲也没说错啊,这种行为本来就是巨婴。”时怀偏头看了眼窗外,语气淡淡,“还是说,哥哥想让别人叫我巨婴呢?”  他现在虽然没有办法像两年后那样,理直气壮地让时谦少管他,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不时呛一下时谦,还是轻而易举的。  说来也好笑,热牛奶这种事,他一直都是抗拒的姿态,可到了时谦嘴里,却成了兄友弟恭的行为,仿佛是为了他好,他不喝就是他不识抬举一般。  以前刚开始喝牛奶,他能够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跟时谦说了后,时谦也只是无足轻重地说,习惯了就好。  而在别人眼中,倒是成了他巨婴、不知轻重、娇生惯养地让哥哥来回跑。  后来,他被时家抛弃后,别人对他的恶意更是直接放到了台面上,见到他都少不了要刺几句。  可能是觉得时怀说的有些道理,时谦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x大离时家不远,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时怀在时谦后面走着,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和他长相十分相似的人。  等他坐下来后,才想走,已经晚了。  屋子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比外面舒服多了。  可现在的时怀,却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  今天,竟然是何康阳来到时家的日子么?  少年坐在沙发角落,脚尖不自觉地挪动着,对这楼梯口。  一个很明显的,逃避的动作。  他开始脑袋风暴,却又觉得里面像是生了锈,疯狂卡壳。  直到现在,和何康阳不小心对上了一瞬的视线,时怀才心悸又绝望地对于他重生这件事,有了又一次的认知刷新。  没人看出时怀冷静的五官下,是死命搅动的手指和掌心不断涌出的汗水。  时德明看着时怀过分平静的样子,有些奇怪,最后还是先开口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小怀,我让你哥带你回家,其实是因为打算跟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家里的新成员。”  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何康阳,何康阳很快就站起来,冲着时怀笑。  “时怀哥哥好,我叫何康阳。”  “……”时怀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疯狂挑衅。  时怀哥哥这四个字,时怀听完只想呕吐。  何康阳明明笑得乖巧,可时怀见到他那副样子,却觉得虚伪至极。  时怀竭力冷静下来,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样子。  他说:“你好。”  可这幅淡然的样子,却反而让一旁的时谦困惑地皱起了眉。  正常来说,家里来了一个新成员,新成员还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真的会从容到漠然的地步吗?  最近的时怀真的有些奇怪。  显然,时德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和质问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反而是一个友好平静的交友现场模样。  “康阳是爸爸一个很好的朋友的遗孤,前几天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和我家小怀长得这么像,我当时还想着,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肯定是缘分,一定能和小怀成为好朋友的。”  时德明见时怀不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解释了下何康阳的来历,还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人长相相似的原因。  “康阳可能得在我们家寄住一段时间,小怀要和康阳好好相处,知道吗?”  时怀这回表情终于有些破裂。  他有些牵强地扯开一个笑容:“好的,爸爸。”  说完这句话,时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往楼梯上去。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我先回房间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时德明和时谦两人在沙发上对视一眼,很快又互相错开。  “你的房间是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时德明说,“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家里阿姨,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时德明就走了,没有刚刚在时怀面前那副亲切的模样,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反而有些冷漠。  时谦接了个电话,学生会那边有些事需要他处理,他简单和何康阳打了个招呼后,便回校去处理事情了。  楼上的时怀不知道楼下一下子只剩下何康阳一个人,他倒在床上,蒙着被子。  夏天的太阳很晚才下山,时怀从窗户还透着光,蒙被子蒙到太阳下山,房间一片漆黑。  他现在努力回想何康阳刚到他家时的场景,愕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是从哪一件事开始,家里的人就全部倒戈何康阳。  可能是蒙着被子躺了太久,时怀有了朦胧的睡意。  光怪陆离的景象飞快地掠过了他的脑海。  少年在床上,凌乱的被子已经被他不安分地踢开,他的肚皮被冷气侵袭,他微蹙的秀眉和一直下压的唇角暴露在了黑暗中。  他的梦里,有几个声音一直徘徊。  全是斥责与失望。  包括时谦、时德明、于含明,甚至还有不认识的人的声音,都在嗡嗡地围绕着他的耳边。  当场景定格在他怒视何康阳的片段时,又有另一个人腾空出现。  那个人头戴蓝色发带,发间染灰,模样倨傲,站在何康阳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怀。  “你太不懂事了,时怀。”  当晚,时怀发起了高烧。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不虐!需要一个契机让咱时怀崛起!契机很快就来!  这次精修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上次黑化的太突然,我觉得不行!  精修中,争取每天日万第五章 第7章 他的客厅特别乱,一堆衣服乱丢,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不过应该没怎么穿过,看上去挺干净的。  时怀局促地坐在了液晶电视和茶桌间,安静等待。  他突然又觉得,刚刚那个医生不是骗自己的。  因为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是心理咨询师嘛!  娃娃脸洗漱完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只是看上去,竟然比刚刚见面时还年轻了两三岁的感觉。  娃娃脸自我介绍着:“叫我何奕南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从杂乱无章的衣服堆里翻找什么。  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藏在里面的游戏手柄。  他看着时怀,问:“打机不?”  时怀看着被强行塞进来的手柄,默了默:“不太会。”  “这个超简单!”何奕南兴致勃勃地教他。  于是,本来是来请教经验的时怀,打游戏打嗨了。  何奕南看着大大的k.o.,第七次疯狂懊恼,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地教时怀。  时怀兴冲冲地问:“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这机真好玩儿。  于是,何奕南又开始挨揍了。  在挨揍的同时,何奕南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娃娃脸慢慢靠在后面的茶桌,随意地开始套时怀的话。  时怀打游戏打得正上头,把给护士医生那一套的说辞,又车轱辘了一遍。  何奕南听完,先是安慰了一番:“你说的那些,都是你哥哥的片面之词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别人说的啊,可能是你哥吃你和你朋友的醋呢?”  时怀打游戏的动作停下,他不知道怎么跟何奕南说上一世,就是有这么多人这么评价他。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何奕南说的八九不离十,仅仅是靠他说的零星片段,就已经推测出了不少东西。  忽然,何奕南又想起了什么。  他问时怀:“你叫时怀是吧?”  “那你的母亲,是艾尔西吗?”  “是啊,你认识我妈妈?”  何奕南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个小家伙,竟然是时家的人?  是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爱妻宠子无度的,时德明的孩子?  那么,为什么在所有人都以为是备受宠爱的时家小少爷,已经到了需要找心理咨询师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日万失败,明天加油  顾经闲就是随便吐槽了句时怀,确实说了时怀娇气,但是!  顾经闲见到时怀前:时谦,你是保姆吗?  见到后:你好,时怀缺保姆吗?  精修中。第六章   鲜美甘醇的瘦肉粥味漫遍了一楼,时怀一回来就闻到了。  厨房的宋姨正在将熬好的粥装进保温盒里,准备带去医院送给时怀喝,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她家小少爷就站在厨房门口。  “诶,回来了?”宋姨见到他,又把刚刚拧好的保温盒打开,里面热气腾然,香味四溢。  “小怀,阿姨刚好熬了粥,你来喝点。”  说着,就把保温盒放到了餐桌上。  时怀听话地跟在阿姨身后,乖乖坐下喝粥。  阿姨也坐了下来,跟他聊天,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今早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估摸着时怀能烧到39度,想想都后怕。  时怀把和何奕南的见面隐去,一一如实说着。  两人面对面坐着,场景相当温馨。  宋姨是时怀自打有记忆起,就已经在时家呆着的人了,可以说时家两个少爷都是她一手看大的。  时怀的母亲,只有在他初中的时候,见过面,后来刚中考完,就去世了,接触的实在不多,母爱也基本感受不到。  如此对比下来,在时家干活的宋姨,都比艾尔西给时怀的关爱多,算得上是半个母亲的存在了。  时怀的发烧好了,宋姨也还是坚持这几天要给他熬粥喝,并且责令时怀空调不得低于26度。  时怀哭笑不得:“26度好热呀宋姨。”  往日里,宋姨基本上对时怀都是有求必应的,这回却是坚决拒绝。  “不行,这回你怎么撒娇都没用,必须26度,环保又不会着凉。”  时怀无奈,只好同意。  他喝完了粥,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何康阳。  方才和何奕南的沟通中,他得到了指导方向。  他之所以一直被说娇气,除了因为家人一直在做些自我感动的事他无法拒绝以外,还有就是对比。  跟他做对照组的何康阳,可并不是什么善茬。  时怀一下就悟了。  只要提前抓住何康阳的马脚不就行了?  宋姨一提到何康阳,刚刚还严肃拒绝的表情就软下来,乐开了花。  “嘿哟,正在后花园那里帮忙呢。”  “这孩子,特别乖,还懂事,一大早的就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直说不用他,他还是坚持。”  对于何康阳,宋姨是止不住的夸赞。  “要不是他帮忙把今天后面那里给弄完,我估计还没那么快能给你熬粥呢。”  时怀擦擦嘴,没有回话。  上一世,何康阳也是以这样的方式俘获宋姨的。  不过他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何康阳会露马脚的。  上一世何康阳让宋姨给他做腌萝卜酱,说是很喜欢,最后却因为吃不下,选择了偷偷倒掉,整整大半罐全进了垃圾车里。  他这次不会和以前那样那么傻了,会找证据证明,而不是苍白地说出来。  “康阳这孩子和小怀你长的是真的像呀,不过性格倒是完全相反的,他就比较喜欢帮帮忙什么的,这样的人注定是个劳苦命。”  宋姨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突发地感慨一下,话里话外都是心疼何康阳的意思,好像在拿时怀和何康阳做对比。  人何康阳这么懂事,小少爷倒是这么娇气,连粥都要她熬好送去。  时怀自然也听出了言下之意,喝水的动作一顿,被水润过的唇瓣抿了抿,眸色复杂。  宋姨在感慨时,手机响了。  接通后,就匆匆起身,准备出门买菜去。  “今晚时先生会回来吃饭,我先去买菜了。”  时怀应了声,便上楼去了。  -  下午五点左右,宋姨才提着菜回来,身后还跟着拎了一条大鱼和螃蟹花甲的何康阳。  何康阳额头还冒着汗,问宋姨要将手上的食材放到厨房哪里,宋姨回了后,他便迅速放好了。  他一出来,就看见客厅沙发上,时怀正坐在那里,一颗毛茸茸的黑脑袋浮在沙发上。  何康阳停了几秒,决定往那边去。  他正愁着怎么开口聊天时,一声猫叫在时怀那边传来,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去。  一只漂亮的英短蓝猫窝在少年的脖颈里,热情地一边蹭,一边伸出猫舌舔他。  瓷白细腻的侧脸被猫反复舔舐,直直的猫尾巴和不断蜷成一团往那人肩膀上缩。  看上去相当可爱。  时怀用手逗弄着,撸着猫毛。  他也发现了正在看他的何康阳,和善一笑。  见何康阳一直看着蓝英短猫后,问了句。  “要摸摸看吗?”  何康阳并不是喜欢猫,只是被这个人猫互动给萌到了。  他迟疑了下,点头。  像是看出了何康阳的局促,时怀把猫递过去的同时,还说:  “没事,它很乖的……”  然刚一说完,被递过去让何康阳碰的蓝英短立刻炸毛,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的状态,大声对着何康阳哈气。 第9章 这个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不是吗?  只是可惜,十点的主人,是不好惹的容安生。  时怀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仓库后面,是一栋豪华的别墅,很快收回眼回去了。  他家仓库这边,是监控死角,自然没有证据。  今天何康阳主动去后花园帮忙,可能也借此摸清了时家的监控安放位置,就肆无忌惮了。  可他以为,隔壁的别墅也没有监控么?  何康阳还在跟容安生解释,容安生没有回他,只是低着头,安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十点。  时德明见容安生没有反应,也过来解释。  “容先生,十点确实不是很好相处,家里除了小怀也没有别的人能抱它,现在十点可能贪玩不小心进了仓库出不来,受到惊吓,所以才对救它的康阳意见这么大。”  时德明一连串的解释,紧张得口干舌燥。  如果让容安生觉得是何康阳故意关进去的,合作可能就泡汤了。  容安生慢吞吞地自上而下撸猫,反问:“你说十点不好相处?”  语气淡淡,言下之意全是护犊子的味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时德明冷汗都要下来了,心里暗骂这个容安生怎么这么大题小做,不就是猫在仓库里呆了会儿么。  容安生在二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接手容家,手段了得在南庭市出名,性情阴鸷更是出名。  他可惹不起一个疯佬。  残疾人都这样,总是摆了个臭脸色,以为这样就能维护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结果还不是要坐轮椅?  当然,时德明的吐槽也只能憋在心里,他确实不想把和容家的关系搞坏。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说我小题大做?”  这句话险些把时德明吓裂开。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有人故意把十点锁仓库,调监控吧。”  容安生也不想多纠缠,手放在轮椅电子按钮上,微微俯身。  “请带路吧。”  见时德明脸色差劲,容安生又补了句:“如果查到最后,确实是十点调皮自己进去,还蠢得出不来的话,那我也愿意赔偿时家。”  “听晓岚说,今天时总还来公司找过我,想必也是想要合作的。”  容安生微微一笑:“可如果是一个虐猫的合伙人的话,我想我是不太乐意合作的。”  时德明最近那个项目确实挺着急,否则他也不愿意和容安生打交道。  现在这是不管合作与否,都应该把今天这次事给解决了。  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多一个对手。  正当他准备同意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时怀发声了。  “我们家后花园仓库那里是监控死角。”  时德明额角一抽,心下决定等这件事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换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器。  容安生对于时怀的态度,是比时德明好的,可能有十点喜欢时怀的原因。  不过也只是好一点,微弱到可以忽略的那种。  “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查了?”  时怀摇头:“我刚刚去了趟仓库那里,发现你家后门那边有监控,也许可以从那里找点线索。”  容安生这才缓和了些表情,微微颔首:“那我就自己回家查看吧。”  何康阳在这个时候站不住了,他赶紧发话。  “时怀哥哥,你的意思是我把十点给锁在仓库里吗?”  场面一瞬间很安静。  时怀也看着他。  虽然何康阳做过这个缺德事是铁板上敲钉子的事,可这样自爆,在场的都是人精,那里还不清楚何康阳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看出来,现在的何康阳只是又蠢又毒,还没有后来这么精明就是了。  容安生的注意力也落在了何康阳身上。  过了好几秒,才意味深长地说一句。  “放心吧小朋友,如果是子虚乌有的事,我自然不会乱扣帽子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潇洒离去。  时怀知道,按照容安生的性格,查到是何康阳后,自然会去整治他,不需要他操心。  只是让十点卷进他和何康阳的恩怨中,他实在是难受。  时德明估计也看出来是何康阳搞的鬼,用眼神扫了他一圈,又把眼神放到时怀身上:“小怀,如果容先生真的误会了是康阳做的话,你能帮忙去说说话吗?”  “十点那么喜欢你,你说的话,容先生肯定能听进去点。”  时怀离开的脚步停下,回头说:“如果真的是何康阳做的话,我的建议就是趁着容先生还没查到时,赶紧去道个歉,这样他的火气估计会没那么大。”  容安生跟时德明走动不多,自然不知道时怀这个方法是火上浇油,便催促着让何康阳去。  何康阳磨磨蹭蹭,不是很情愿地去了。  从刚才的对话和动作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康阳才是时德明的孩子呢。  刚才何康阳的自爆,时德明也听见了,却还是装聋作哑地认为就算最后容安生报复,也是因为容安生误会。  时怀收回眼神,回去了。  何康阳和时德明都跟上一世没两样,这一次的仓库事件,若十点是他的猫咪,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会是怎样的结果了。  估计就算何康阳自爆他就是关猫的人,时德明也能找到他的苦衷,进而责怪自己不懂事罢了。  所以,不管重来几次,他和时家的决裂,都是必经之路。  也没什么好缅怀的,亲人这个东西,重生前那一年他就没有了,现在,自然也不会跟个哈巴狗似的上赶着舔。  后面几天,时怀都很少见到何康阳,问了后才知道,是被容安生叫去打免费工了,说是抵债,估计得有大半个月才能结束,不过和时家的合作并没有因此被破坏。  时怀不知道容安生在公司里让何康阳跑上跑下累得要死要活,只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啊。  容安生不行,还是得他来才是。  不过还是需要等一个契机。  十点这件事,他是没法那么轻易地跨过去了。  那天被关在仓库后,他就很少去找十点玩了,没什么脸去。  时怀今天穿了薄荷绿圆领短t加白色短裤,戴上防晒帽后就出门了。  何奕南又找他打游戏了。  时怀有些期待,他从来没发现,原来游戏可以这么好玩。  何奕南开门后,看到神采奕奕的时怀,开始怀疑自己买了新机邀请他的决策是不是对的。  今天他们还是简单聊了聊一些琐事,听到时怀说起那天的仓库事件,何奕南摸了摸下巴。  他发现,时怀似乎对于何康阳这个人相当关注。  何奕南又开始了套话,越套越发现疑点多多。  在时怀眼中,何康阳虐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仿佛对何康阳的了解并仅仅只是几天时间。  而何康阳这个人的存在也相当微妙,在时怀口中,似乎时德明更加偏爱他。  一个亲生儿子,一个老友遗孤,加上时德明还是一个爱妻宠子的人设,怎么也不应该是时怀说的那样才是。  矛盾越来越多。  何奕南一边被游戏暴揍,一边不动声色地进一步套话。  在他套得正欢时,猝不及防接到了一通电话。  “表姐,怎么了?”何奕南大喇喇地在时怀面前接通,没有避险的意思,似乎已经把时怀当成朋友。  “对,我在南庭市。”  “……不是,你家那个小恶魔那么挑,谁能教啊?”  何奕南这么吐槽着,眼神不经意地瞥到了时怀身上。  “诶,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选。”  何奕南挂断电话,笑嘻嘻地凑过来:“时怀,有兴趣做家教吗?”  据他所知,时怀的成绩是一级好的,跟他表姐家的大儿子差不多。  “你不是说你家人说你娇气么?打个工给他们见识一下。”何奕南说着,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工资这么多。”  时怀看着这个五:“一天五百?”  “啧!格局小了时薪五百!一天三小时,还可以看你教的情况酌情往上加。”  时怀直接愣住,二话不说应下来。  他上一世去做兼职,都没遇到这么肥的差事。  时怀和何奕南表姐加了微信,打算这周五就去试教。  少年穿得整齐正式,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看上去整个人都成熟精神了不少。  在对方开门时,门里门外的人双双愣住。  “时怀?”  “……顾经闲?” 第11章 “好。”时怀回。  当时怀坐在火锅前,表情相当沉默。  顾经闲见他这样,以为他不喜欢吃。  “要不换一家?隔壁的粤菜也不错。”  “不用,就吃这个吧。”  他只是,突然想起上一世孤立无援,顾经闲也是来带他吃火锅。  顾经闲似乎对于火锅有种莫名的执念。  时怀抿唇一笑,唇边的梨涡又浮了出来。  “这个也好吃。”  上一世,火锅是他和顾经闲的共同记忆。  这一世的顾经闲不记得了,那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共同的记忆吧。  时怀点餐后,安静地等待上菜,顾经闲去上了个厕所。  他清楚地听见后面不远处有人说话。  “诶,于含明,你看,坐在那边的那个男生,是不是之前一直找你的那个谁?”  “什么?”  时怀头皮发麻,心里默默把观音如来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  结果,那些人还是到他这边来了。  好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一个青年,穿着一身修身的休闲衣服,头发往后梳,懒懒的发尾垂在两边,露出洁白的额头。  他耳朵里还带着一只黑色耳机,动作随意地站在时怀桌子那边。  “小怀?”  “……”  说实话,时怀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样强烈的改名冲动。  “你们在干嘛?我们不拼桌谢谢。”  顾经闲一回来就看到两三个青年站在桌子边,这样显得坐下来,长相白净稚嫩的时怀弱小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经闲:【知道于含明身份还知道对方想和时怀一起吃后】没钱吃什么火锅,回家买个速冻的去。  噗嗤,我日万失败了,但我日九成功了,明天继续加油!  ps:顾经闲在大三的时候就搬出去住了,所以时怀知道他家的地址是搬出去以后的。  十二点半这个时间就掐得相当准。第九章   穿着黑色休闲衣的人回过头来,耳朵上的耳机还发着微弱蓝光。  他看了眼比他高些的青年,若有所思。  随后展唇一笑,斯文有礼。  “哦,不是,我和小怀认识的,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他并没有等顾经闲的话,反而扭头去找时怀的反应。  “小怀,之前还说高考完来找我玩,怎么我都快放假了还没等到你啊。”  说的话是很正常不过的朋友寒暄,个中的亲昵顾经闲以为是时怀的另一个哥哥,便没有多插话。  于含明旁边的人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和时怀两人之间,不时互相对视一眼,低头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就是啊,我们含明可是千盼万盼,都快成了望夫石了。”  坐在角落的少年秀眉微隆,并没有给出他们想要看到的表情反应。  他不记得这件事,他重生回来已经是填志愿的日子了。  他一般不会放人鸽子,言出必行。  不过,如果是于含明的鸽子,放了好像也没什么,他也放过自己不少的鸽子,算是礼尚往来了。  于含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知有错的沉默,便没多想,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他的两个朋友自然也是跟着做下来,这样一来,顾经闲的位置反而没了。  时怀不高兴地看着这群自来熟的人,望了下还站在旁边的顾经闲。  这家伙似乎还打算去找椅子拉来坐……  顾经闲确实如少年所想的那样,反正是时怀的哥哥朋友的话,那就一起吃好了,不够位置的话就去搬多个椅子呗。  结果才堪堪迈步,手机就响了。  是时怀发来的消息。  他们是在刚刚结束家教时加的微信,工资用微信转账结。  【你赶他们走呀,你干嘛去?】  时怀头像是一个张大了口的小绿龙,整条躯体都腾空飞起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发火,怒气腾腾的样子。  他发出的这句话,配上他这个头像。  明明是在让他做事,却让顾经闲读出了撒娇的意味。  顾经闲抬头看着那边的人。  穿着白衬衫玩手机的少年,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年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了一眼。  很快又低下头去。  手机上再次传来了震动。  【快点啊。】  时怀发出去后,就将屏幕息屏,无意识地搅动着自己的手指玩。  其实在刚刚于含明要坐下的时候,他就可以阻止。  他有无数个理由让于含明走,可他就是想要顾经闲来帮他。  原因是什么,他还没找到。  只能暂时归结于,继续立好他在顾经闲心中的娇气人设了。  他们本来挑的位置就是比较角落,旁边还有零星的几个位置可以让这群人坐,就算赶他们走,也不至于让他们到要换店吃的地步。  顾经闲接到指令后,像个一往无前,奔去救公主的骑士一样,又气势汹汹地折了回来。  他说:“不好意思,朋友,我刚刚想起来,这个位置我是给我的朋友预约下来的,不能让你们坐,很抱歉。”  刚放好耳机,还没来得及跟时怀搭上话的于含明,侧过头去,与站着的顾经闲目光相接。  因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顾经闲又本就是五官深邃的一类长相,这般俯视的居高临下姿态,一下就让于含明在气势上都薄弱了几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顾经闲的一个借口罢了。  于含明自然也看得出来,可在明面上,还是得给人家一个面子,毕竟确实是自己主动来拼桌的。  他思索了下,起身,跟时怀道了别。  坐在里面的少年头都没抬,相当敷衍地给了一个“嗯”字。  很久没有得到对方这样冷淡的态度,于含明有些不舒服,可眉峰只是压了一瞬,面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小怀,几天后天城那边有避暑山庄,到时一起?”  “再说。”  时怀简洁地给出两个字的答案,似乎不想和于含明多谈。  再吃一瘪的于含明也只好离开去了隔壁。  这场饭,于含明几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顾经闲自然不清楚他们之间那些感情上的弯弯绕绕,单纯地以为时怀想和自己单独吃饭而已。  菜还没那么快上完,他们还需要去调料区里自行调料。  “要香菜吗?”  “不要。”  “要姜沫吗?”  “不要。”  “……要酱油吗?”  “不要。”时怀拿着调料碟子,被问多了,便停下来,反问他,“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调你的啊。”  “反正都来调了,顺便了解一下你的口味啊。”顾经闲把自己刚刚问过的东西一个不落的全部加进了自己的调味碟里。  黄黄绿绿的调味料看起来相当美味。  “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吃饭呢?”  “……”时怀咳了咳。  调料区这边都是暖黄色的灯,为了让酱料看起来更加美味可口。  这些光打在顾经闲的侧脸边缘,在下颌线那边留下了一小片阴影,把他的五官轮廓切分得更加立体深邃。  下颌线凌冽,没有翘起来的嘴角,让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倨傲冷冽。  手上还在不停地加着酱料,嘴里却说着和长相相反的细腻话。 第13章 上一世遇到的还少么?  要说没人知道何康阳做的事有很大的漏洞,他是不信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何康阳这个人越发的扑朔诡异,像是所有人都被他蒙住了眼睛。  容安生这样做,是他遇到的第一个。  似乎还是不相信时怀,容安生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  噗嗤一声笑了。  “好吧,那算我多管闲事了——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想要追究的样子。”容安生说,“本来想着,借着让你来送文件的机会,给你创造一个条件,让何康阳吃瘪的呢。”  容安生摇头,眉眼间都是很遗憾的样子。  时怀这下倒是没了刚刚随意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容安生大费周章把他找来干什么,可对于让何康阳不好受,他还是很喜欢的。  “谁说的,我的表情上写满了追究二字!”时怀道,“当然了我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给十点报仇的。”  “……”  想让何康阳吃瘪就吃瘪,别扯上他家十点。  ……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和少年凑得极近,像是在商量什么事。  轮椅男皱着眉,相当严肃地说:“这个方案,我觉得行不通。”  少年反驳:“我这个是通过大量数据研究出来的,况且我亲眼见过,此方案有奇效。”  “……”轮椅男看着少年手机上的外卖app,疑惑地问,“真的有人会对番茄过敏吗,我真的觉得你在讹我。”  时怀相当确定地点头:“过敏不至于,但我当初亲眼见过他吃完番茄后,去刷了一小时牙齿。”  容安生不满:“什么,才一个小时,太少了吧。”  时怀:“拜托,你想怎样,这个是以我的名义送出去的,我现在还不能对何康阳做些什么太过分的事。”  他说完,容安生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他又不是你家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时怀没有说出具体原因,只是含糊的一句带过。  “家里人有些偏袒他,反正之后你就假装知道我给他送餐,找个理由,天天要求他吃番茄就行。”  时怀想了想,又说:“如果没了番茄,土豆也行。”  “他最喜欢肉类。你们不是有员工卡吗,你专门吩咐一下你们后厨人员,他的都别给肉。”  容安生听完后,久久才憋出一句话来:“这样真的行?”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十点,幽幽地说:“那我再跟你爸要多何康阳一个月。”  “十点就算到现在,对仓库这类密闭或半密闭的空间也还是有应激反应,他现在甚至不肯睡在以前最喜欢的猫屋里。”  时怀听到现在十点这种情况,神色有些黯然。  “要不这样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以,对了,番茄和土豆,你还是得天天给他吃的,吃吐他。”  -  何康阳又被派出去跑单了。  日晒雨淋就是他现在真实现状。  他并不觉得辛苦,在之前,他更苦更累的日子都挨过,这些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摘下帽子,帽檐都被汗渍打湿,汗水几乎糊住了他一双眼,看不清楚路。  可他别说休息,连步伐都不带停的,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将任务完成了。  他正准备找杯水喝,还没有找到,就被一个姐姐给拦下了。  何康阳皱起眉:“还有什么事么?”  姐姐把手中的饭盒递给他:“这是一个男生给你的。”  “男生?”何康阳接过来,手中的保温盒里隐约看得出来是装的午饭。  他心下起疑,在南庭市,他并没有认识的男生。  “好像叫时怀。”负责接待的姐姐将老板吩咐她说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他今天给我们容总送文件来,顺便从家里带了一盒午饭给你。”  姐姐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盒饭,笑意盈盈的,很亲人。  “那个小弟弟,说这是自己第一次做的饭菜,可能有点难吃,不过他让我不要说给你听,免得你嫌难吃就扔掉了。”  何康阳皱起眉头,这回疑惑更大了。  在表面上,他还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跟接待姐姐道了一句谢,并说会吃完的。  事实是,等到人家走了后,何康阳就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  他并没有吃,而是看着饭好一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把饭给扔掉了。  烈日下,那盒饭就这样跟着别的发着臭味的垃圾一起进了绿色垃圾桶里。  何康阳面无表情地扔掉,看了眼垃圾桶,顿了顿,随后离开。  里面那个浅蓝色的保温盒被扔掉,盖子有些松动,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里面的饭菜。  他不需要时怀的关心。  时家一家子都恶心。  何康阳背影冷漠,回到了公司,继续他的996生活。  等到可以下班时,夜色已经遮住了整个天空,一时间天空黑得分不清还有没有云在。  何康阳的用餐时间只有八分钟,中午接手又趁着没人丢掉盒饭,已经浪费了八分钟,所以他现在是除了早上的早餐外,根本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  工作了一天,已经是疲惫非常,更加是饥肠辘辘。  他眼前都有些晕了。  结果似乎非常不凑巧的,遇上了街头发酒疯的人。  “喂!你撞到我,不用、不用给钱啊!”一个一手举着酒瓶的高大男人,手晃晃悠悠地指着何康阳。  何康阳眉头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明明离这个男人有一台轿车的距离了,怎么撞得到他?  不过,何康阳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想着赶紧走远点,去到公交台那边。  可男人不依不饶地,一直跟随着何康阳。  “好、好啊你!撞了我,道歉都没一句,就想、想走?”男人走路晃晃悠悠的,却三两下就赶上了清醒的何康阳。  “你道不道歉!”男人一把拽住了何康阳。  何康阳长得瘦小,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嘴上却很快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男人得理不饶人,不肯就此罢休,嘿嘿怪笑:“现在才、才道歉?”他边说,边打了个酒嗝,“晚了!”  说着,就以不容拒绝的力气,把何康阳拽去了隔壁的公共厕所。  然后将人反锁在了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被何康阳吃了,骂他去吧。第十一章   何康阳被塞进去的时候,一直挣扎,那个醉酒男就将空酒瓶往墙上一砸,将那碎得不规则的锋利端指向了何康阳。  酒醉男似乎醉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威胁意味却相当明显。  何康阳被那个东西顶在了后腰处,疼痛感自那个地方传来,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按理说,公共厕所应该是有人看着的。  不知是不是何康阳倒霉,被锁进去后,也听见醉酒男走了,他就拍着门喊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脚步声,更别说有人来给他开门放他出去了。  那张跟时怀十分相似的脸五官扭曲,牙都快给咬碎了。  他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门,却又把自己的脚趾给踹疼了,闷哼一声。  大声骂道:“神经病啊!我他妈跟你隔了两条道,怎么撞你啊傻逼!那么想被撞,你他妈怎么不直接在红灯的时候停在十字路口啊?你妈都能给你撞飞!”  他脏话连篇,恨不得将酒醉男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人家刚刚在的时候,他倒是不敢吱声。  可现在他骂得脸都赤红了,外面也还是没有动静。  公共厕所的味儿很冲,何康阳相当绝望地用衣服掩住口鼻,试图隔了那些臭味儿。  可是没用,他穿的是透气的短袖,那些刺鼻的味道钻过了衣服的丝丝缝隙,直直往他鼻腔里窜。  更何况如今是夏季,本就是一个闷热的季节,还呆在这个地方,简直比在地狱还难受。  何康阳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了按。  没亮。  他不死心地长按开机键。  正在开机中。  何康阳今天的手机被借给了部门的部长,当时部长说急着打电话,就跟他借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有工作要打电话,只有他还在休息中。  何康阳没多想,就借了。  结果那个死秃头他妈的一打就是三小时,不知道讲的什么东西,硬生生把他的电量给耗光了。  在临下班的时候,他就打算借别人的数据线充一会儿,结果没人借他。 第15章 他今天确实做了一份饭,不过不是给何康阳的,是给何奕南的。  没能成功去何奕南家玩,便补了个饭。  不过对宋姨的说辞,却是给何康阳做的。  宋姨是一个嘴巴大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这件事说给何康阳知道了。  今天何康阳被困,自然不是他做的,他还没那个能力可以再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人做这事。  是容安生。  当时他说再给何康阳一个教训和每天让他吃番茄土豆,关十点小黑屋的事,他就算了。  按照容安生的说法,应该只是略施小惩。  没想到何康阳竟被困了好一会儿。  时怀翻了个身,往被窝里缩了缩,合上了眼。  床头的手机还没完全暗下去,容安生就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反正我当时没让那人拿走他手机,给他自救用的,现在这个结果总不能怪我,他自认倒霉好了。】  时怀已经有了困意,就没再回。第十二章   “你是说,这是你做的一个梦对么?”  一间不大的公寓里,阳台的光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一点透不进来。  何奕南本来看着电影,相当放松地一手薯片一手可乐,看得快乐到起飞,结果在看完这部电影,准备换下一部的时候,听见时怀对这部电影的点评。  时怀似乎和这电影里的主人公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也是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也是梦中的一切都一一实现,甚至如梦中预言的那样死去。  何奕南抽了张纸,擦擦指腹上的薯片碎沫,认真地思考其时怀说的那些话。  他并不会像别人那样,只是简单粗暴地说“电影不过是电影,梦不会主导你的人生”这种泼冷水的话。  他相当认真地帮时怀一点点分析。  “你确定,一定会像梦那样进行吗?已经有了预兆?”  时怀点头。  何奕南沉吟:“怎样的预兆,是否和梦中有偏差?偏差多大?”  偏差这个东西是肯定有的,至于偏差多大,时怀也记不清楚了。  见时怀这样含糊地回答,何奕南挠挠头:“如果说,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把你梦中发生过的事跟我说一说?”  时怀到现在也还是用非常含糊的代替语,代替了何康阳来他家后的事。  时怀没有立刻点头,他有些挣扎。  就算现在和何奕南的关系相当不错,可他也还是不敢轻易将如此玄幻的事说出来。  他的挣扎,何奕南也看出来了。  “要不这样吧,你今晚回家,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逃避只会让问题更加恶化。”  时怀本来还在吃虾条的手顿住。  他说:“好。”  现在时怀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中对于何奕南的定位是什么。  像是朋友,又像是大哥哥。  是和时谦不一样的大哥哥。  何奕南大声地说一句:“好!”  “那我们下一个电影就看午夜响铃吧!”  时怀:?  最后,时怀是软着一双腿离开何奕南家里的。  天幕黑成一片长长的墨布,夜色浓稠。  他现在除了去顾经闲家里当家教,就是来找何奕南玩。  一点都没有想呆在家里的意思。  这确实是逃避,可他无法抑制。  今天何奕南说的,倒是让他有些清醒了。  在等公交时,时怀拿出手机,打算问顾经闲一件事。  顾经闲和何奕南是亲戚,应该知道。  消息发出去了,还没有回复。  时怀等的公交比顾经闲的回复还快到。  他打开手机,准备扫码,突然跳出了顾经闲的聊天窗口。  时怀没有在意,往上一划,先扫码上车。  少年一边低着头,一边往公交里面走。  他在看手机的内容。  刚刚他问:【你知道何奕南的工作是什么吗?】  顾经闲:【知道啊。】  时怀看到这个最新回复,直接地铁老人看手机。  没后续了?  就发了个知道?  时怀打算,敌不动我动,准备直接让顾经闲告诉他。  结果聊天框里,顾经闲又发了一条消息来。  顾经闲:【走那么里面干嘛,我旁边不是有位置?】  时怀:?!  他立刻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公交下车的位置,回过头去,发现顾经闲穿着球服,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公交橙黄色的扶拦上。  见时怀没回,青年也抬起头来,恰恰与时怀的视线对上。  顾经闲抬手招了招,示意他坐过来。  正如顾经闲所说的那样,他的旁边确实有一个座位。  只是这个公交的前排座位并不像别的那样用座椅隔开,反而像是沙发那样,好几个座位连成一片。  现在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阿姨和一个比较调皮的小孩,加上顾经闲,留下的位置就比较窄。  时怀过去坐下,发现这个位置比看上去的还要逼仄。  顾经闲估摸着是刚打完球回来,身上还冒着热气,穿着球裤,露出了两条大长腿,偏偏坐姿还比较随意,不时就随着公交的转弯和速度快慢碰到他。  时怀没管,继续追问顾经闲:“所以说,何奕南的工作是什么啊?”  “你猜。”顾经闲这回倒是很快地回答,但还是没告诉时怀。  不知为什么,明明几个字就能说,顾经闲偏偏不想说,就是想逗时怀玩。  “呵呵,你猜我猜不猜?”时怀冷笑两声,将腿往旁边缩。  “你躲什么?怕我的汗沾到你?”顾经闲眼尖地看见了时怀的小动作。  时怀狡辩道:“没有啊,我就这样坐的。”  “哦?”顾经闲又往他那边靠了靠,结果发现时怀捂着鼻子往旁边缩了缩。  顾经闲:???  这个还是不久前主动给他擦汗的时怀么?  “有没有那么娇气啊,一点汗味都闻不得?”顾经闲被他的动作给气笑了。  时怀没说话,小声哼哼两声。  谁让刚刚顾经闲让他猜。  猜个大头鬼!  “行行行,不逗你了。”顾经闲先认输,告诉了时怀,“他是心理咨询师。”  说完,顾经闲还发现时怀手中还拿着一瓶饮料。  这个答案其实并没有出乎时怀的意料,甚至说,他除了那天初次见面被蒙骗过去后,就一直都认为何奕南是心理咨询师。  话术相当高明,相处得也相当愉快,一点也没有平时时怀和别人相处时的那种不安局促感。  他不会跟别人打交道,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就连顾经闲都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跟他成为朋友。  可何奕南却在短短几天,就已经跟他成为朋友了。  时怀没有注意到顾经闲一直盯着他的饮料,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顾经闲刚打完球,看到饮料更渴了,却还是按下性子问:“怎么了,他怎么你了?”  时怀摇摇头:“就感觉,跟他相处,不是一般的舒服。”  顾经闲变得好奇起来:“怎么说?”  “就是……说不上来。”时怀回忆,发现一下子让他讲,也讲不出。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饮料?”回忆时,时怀终于看见顾经闲虎视眈眈的视线,警惕地问。  “这是何奕南给我的。”  顾经闲乐了。 第17章 一副要做贼的样子。  何奕南看着他做这些,心想:完了,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烧傻了?  时怀做完这一切,才慎重地坐下。  他说:“何奕南,你昨天不是让我说我那个梦吗?”  何奕南:“对啊,怎么了?”  时怀顿了顿:“我说完之后,你别叫人把我送精神病院。”  结果刚说完,他又改口:“算了,进精神病院也没关系,现在就是把我杀了,我也要说。”  何奕南:???  明明只是说一个梦,怎么说出了生死以赴的感觉?  时怀缓缓开口:“在说这个梦时,我要说一下我的离奇经历。”  他将自己的重生说出来。  本来,他一直有顾虑,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很难有人相信。  昨晚他梦到的梦境,让他不能再犹豫了。  现在只有何奕南这个心理咨询师能帮到他。  何奕南听完之后,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就觉得你的梦是预兆,原来你已经经历过了吗?”  时怀相当惊讶他竟然对这些事可以保持如此平常的态度。  要是有人跟他说,自己重生了,重生前的日子还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他只会笑那人想象力丰富。  何奕南也看出他的惊讶,只是简单解释:“我也有挺多朋友有这样的奇妙经历,我认为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的应该是自己遇到的患者吧。  时怀垂下眼,没有多说话。  何奕南凑近了点:“那你现在的困扰,是害怕和上一世那样子,被家里人抛弃,被喜欢的人抛弃么?”  时怀摇摇头:“我现在不害怕他们的抛弃,我本来就不是他们家里的一员。”  “你是不是家里的一员,又不是你这个梦决定的。”何奕南坐了回去,手撑着脸问,“你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时怀一愣。  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最原始的办法。  何奕南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时怀没去做。  这下问题已经解决一半了。  他坚信,时怀一定是时家的小少爷。  何奕南循循教导,教他怎么去做亲子鉴定。  两个人凑近,咬耳朵,时怀不时点头,头发一抖一抖的,呆呆的样子。  -  时谦最近忙得头昏脑涨,连时怀都不怎么找了,基本回到宿舍就是倒头睡觉。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忙里偷闲,学生会的副会长瘫在了沙发上玩手机:“会长,我们短暂的歇两个小时吧?”  时谦点开手机,头也不抬:“一个。”  副会长:“呜呜呜,你坏蛋!”  青年没有理会副会长对他的控诉,只是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低头查看东西。  没一会儿,时谦就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他拿起另一个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打给了一个号码。  那头很慢才接起。  “哥哥?”  “你之前的发烧好了没?”  时谦微微合上眼。  近期学生会的活动实在太多,他有些吃不消,现在打电话也是一副疲然的状态。  “好了啊,咳咳咳。”那头又传来了咳嗽声。  时谦看着那个手机现在显示的地理位置,是医院:“感冒了?”  “有点。”  “以后你房间里的空调记得调定时,不准一开就是一晚上。”时谦被修的圆润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听见了吗?”  “好。”  时谦这才挂断了电话,合上眼稍稍休息。  他以为时怀在医院,是去看感冒,便没有多问。  另一头,时怀刚从医院出来。  技术人员说三个小时后就能出结果,他便打算先到别的地方去喝点东西,一边喝一边等。  时怀看着不远处的冰淇淋车,犹豫了会儿,决定以毒攻毒。  既然他是冻感冒的,说不定吃点冷的就能好了。  七月流火,六月后的天气该是慢慢消暑才是,可南庭市是南方城市,七八九月极热。  时怀刚出了医院门,身上还发着空调房的冷气,下一刻就立刻被晒得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缝了。  时怀两只手自额头挡住了太阳,快步走到冰淇淋车。  他还戴着口罩,大概也就百来步的距离,他硬是热得一身汗。  一呼一吸间,口罩里的气打在面上,凝成了汗水珠。  “你好,来一份原味大号冰淇淋。”  “好的,先生请稍等!”  时怀往冰淇淋车的方向靠了靠,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的商场。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逛商场的人不是很多,估计都还在吃午茶。  少年的视线到处乱飘,飘了会儿就觉得无聊,又玩起了手机的单机游戏来。  “你好,给我拿一份小份的草莓巧克力混合冰淇淋。”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时怀觉得莫名熟悉。  “我不要小份!我要大份!小份你给谁吃呢?”一个还没变声的正太音骂骂咧咧地抗议。  “你成绩出来了,那个分数你觉得你能吃大份?”顾经闲低头,拿出手机准备调出成绩,“要不要我再给你看看?”  时怀抬头,发现又是顾经闲。  顾经闲没注意到时怀,继续对老板说:“老板,就是小份,谢谢。”  老板:“好的,请稍等哦先生。”  顾行彦委屈巴巴地吸着嘴巴,眼泪都快出来了。  站在旁边的时怀开口:“给我看看他成绩?”  顾经闲一惊:怎么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顾行彦见到了时怀,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老师。  时怀嗓子有些不舒服,点头回应。  顾行彦的成绩是今天出的,顾经闲还没来得及发给时怀让他看看。  现在碰上了也正好。  时怀看了眼成绩单,比起之前他知道的一塌糊涂的成绩,已经好看了些。  “还是有进步的。”  顾经闲:“是有进步,但是不能骄傲啊,小朋友不能惯着。”  说完,顾经闲突然发觉不对劲。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顾经闲狐疑地看着他。  时怀很平静地说:“小感冒而已。”  顾经闲:小感冒而已???  感冒还吃冰淇淋?!  这时,老板已经把时怀的大号冰淇淋做好了。  时怀正准备接过来,就被一只手横空劫走。  “不准吃。”第十四章   顾行彦眼睁睁地看着他哥就这样子抢过了他家教哥哥的冰淇淋,忍不住给时怀平冤。  “哥!人家时怀老师要吃的,你要吃不会自己买啊?”  顾经闲狠狠给他的脑袋来了一锤子:“笨蛋,都说了你时怀哥哥感冒了,你见过感冒能吃冰淇淋的吗?”  顾经闲抢过来之后,一大口地吃下了上面的冰淇淋,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拽着时怀往旁边的咖啡厅去。  “顾行彦,你等会儿拿到冰淇淋自己过来。”  “你不准吃,知道吗?”顾经闲刚刚因为怕时怀抢回去,直接就吞了一大口,现在嘴角还有冰淇淋的白渍。 第19章 京城何家,不就是时德明一直说的何家么?  昨天时德明说成人礼邀请的嘉宾里,其中何家就是头等嘉宾。  原因无他,何家是帮助时家最多的一个世家,也是帮助时家在南庭市里站稳脚跟的重要靠山。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为爱出走的何家二少?”  他竟然没早发现,何奕南竟然和何家二少同名。  可他怎么记得,何家二少今天已经三十多了……  眼前这个感觉和他一样大年龄的娃娃脸,时怀陷入了第二次怀疑人生的旋涡中。第十五章 (捉)  何奕南并没有让他多纠结于自己的身份,而是快速地把话题给拐了回来。  “如果说你还是纠结于何康阳的身世的话,你也可以自己验证一番。”何奕南说。  他心里可以肯定,时怀的怀疑是错误的。  不过,这个事情由他说出来终究还是不够,得让报告书告诉时怀才是。  现在令他有些困惑的是时家对于时怀和何康阳的态度,既然已经确定了时怀才是时家的,为什么在时怀口中,时德明是这样的表现?  何奕南把手搭在曲起的腿上,身体往后靠,陷入深思。  据时怀说,何康阳和他长得十分相似,并且他做了个梦,梦中发生的,都一一和现实对上,这才是时怀有自己是野种,而何康阳才是真少爷这个猜想的根本原因。  时怀在他的提点下,尚且能想到亲子鉴定,时德明自己领了一个跟小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当亲儿子对待,会不做亲子鉴定么?  按照时怀说的,时德明打算把何康阳先认为养子,再慢慢把他和何康阳的身份说出来,让何康阳名正言顺地认回时家。  可问题是,这个行为逻辑的底层逻辑就应该是建立在何康阳才是真正的时家小少爷的前提上才对。  没有确切的报告证明,时德明会这么做么?  可问题是,如果有了这个报告证明,这才会不对劲。  因为何康阳根本就不可能是时家的种。  何奕南好久没过思维混乱了,现在信息太多太杂,已经让他有些乱了。  他打算把今天的所有信息都好好整理一番,再看看如何帮时怀。  不一定要如何帮时怀复仇,至少不应该让时怀蒙受这样的委屈。  他现在不仅仅是艾尔西的儿子,更是他何奕南的朋友。  “时怀,你再详细跟我说说,你梦中发生的事,以及现实与之对应的事。”何奕南这么说着,又觉得还不够,“你做这个梦之前发生的事,如果记得也最好跟我说一说。”  时怀现在全身心信任何奕南,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重生这种事他都能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  又是天黑蒙蒙,时怀才回家。  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回得晚,因为连何康阳都回来了。  何康阳现在还在容安生的公司里跑腿,除却那次被醉汉关厕所,也算是过得安安稳稳,就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时怀见到他,并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样子。  他刚对何奕南全盘托出困扰他的梦境,现在实在是没心情与何康阳周旋。  可又想起来,他还没有验证何康阳的身世。  时怀便脚下打了个弯,坐到了何康阳的身边。  何康阳正抱着枕头,在那里看综艺。  见时怀坐他旁边,笑笑:“时怀哥哥回来了?”  时怀应声,借着何康阳去容安生公司的事开始入手:“你在容安生公司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资本家的压榨而已,算不上好。”何康阳不在意地说,抬手按遥控器换台,“那时怀哥哥去做什么了呢?”  “哦,今天去了趟市中心,买了点衣服。”时怀指着那边一大堆的服装袋。  时怀其实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些应该就是顾经闲买的那些。  何康阳瞥了眼,嘴角扯了扯:“挺不错的,不过怎么买了这么多?”  时怀无心跟他纠结这些,只想着赶紧弄到何康阳的头发:“随便买的。”  “多少钱啊?”  “大概几万?”时怀的眼睛佯装不经意地扫过了何康阳的头顶,那里乌压压的一片,根本没有一点白发。  也是,少白头的本就是少数,他要是用看见何康阳有根白头发,突兀地去拔,傻子都会起疑心吧?  时怀心想,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咳咳咳!”何康阳听到时怀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一时被口水给呛到了。  何康阳身上的全副装备加起来都没超过两百。  那里放着的一堆衣服,零零散散看上去,若是真有几万,那么单件估计都得四五千。  是何康阳听都没有听过的衣服价位。  “怎么了?”时怀把视线挪到他的脸上,见他呛得脸都红了,思索了下。  “你这周末有空吗?”  何康阳呆呆地抬头:“啊?应该有。”  容安生的公司虽然是压榨人,可是周日还是有那么半天假放的。  “周日有半天假,怎么了?”  “我带你去买点衣服。”时怀淡淡地说。  拔头发这件事不急,机会是创造出来的。  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信了何奕南说的话,认为何康阳不是时家的,只是以后告诉别人知道,总不能说感觉吧?  报告书才是真正的有图有真相。  不过目前他还是先和何康阳慢慢打好关系才是。  他已经隐约闻到了这背后的一丝阴谋气息,就看看能不能从何康阳口中慢慢套点话出来了。  -  何康阳自己都感觉魔幻,时怀竟然主动带自己出来买衣服。  他发消息给时德明,对方并没有反对,只是说:【记得自己的任务。】  何康阳垂下眼,收回手机,换好衣服后出去。  明明是相当简洁的衣服,何康阳觉得看起来和他以前穿的几十块的衣服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却听见时怀这么说。  “不错,这件穿起来就精神多了。”时怀拿出卡,直接刷了这一套衣服。  何康阳看他一点都没犹豫,默默看了眼标签上的数字。  3999.  这就快四千块啦?  何康阳突然感觉跟时怀逛街有一种相当大的压力。  时怀也确实不心疼钱,因为这都是时德明的。  反正花钱给何康阳,时德明应该很开心才对,又怎么可能生气呢?  这家商场逛完了,时怀就带他去逛下一家。  两个小时下来,何康阳竟觉得陪时怀逛街,比上班跑腿还要累。  可他依然谨记自己的任务,不时就给时怀刺两句。  就是类似于钱真多,不干活不知柴米油盐云云的阴阳怪气。  谁知时怀一点都没在意,反而一直点头:“你说得对。”  “不过这些衣服是买给你的,所以你以后要多给家里干点活才是。”  何康阳:“……”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时怀看着装好的衣服,清点了下,拍了下何康阳的脑袋:“还有一套衣服呢?”  “让你记得拿,怎么这都忘记了?”  这下拍得可不轻,何康阳被拍得捂了下刺痛的脑袋,发现确实少了一件裤子,只好又回去拿了。  时怀看他回去拐角的背影,低头伸手,看着指尖两根短且软的黑发,小心放进了小方透明证件袋里,揣好放兜里。  他一出手,就是一击必中。  不枉他昨晚用自己的脑袋练习了五六次,损失了□□根头发。  在时怀放好头发等待何康阳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影从尽头拐角处走来。  他并没有多关注,而是拿出手机,坐在一边。  顾经闲给他发消息,是感冒那天,他说要带他看的球赛。  时间已经定下来,就在下周三,x大主场,和a大的联谊赛。  时怀现在看到a大完全不会联想到于含明,而是发消息调侃顾经闲。  时怀:【不会吧,这就是你说的世界性质的球赛?】  还发了个小黄豆挠头的表情。  阴阳怪气得相当到位。  顾经闲自然也知道时怀在调侃他那天说的话,秒回: 第21章 时怀不知道时谦竟然还邀请了何康阳,现在两人坐在一块,时怀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周围人似乎对他们两个人的长相窃窃私语。  因为是校联谊赛,所以不同阵地的啦啦队和亲友,穿的衣服是不同的。  时怀和何康阳自然是坐在亲友席,两人都披着红色的马甲,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两个双胞胎。  场上的选手还在热身互相商量策略,a大是绿色球服,x大是红色球服。  时怀远远就看见了顾经闲穿着红色的球服,他扭了扭脖子,不时低过头去,和队员们说些什么。  顾经闲染头发了,一头灰色的毛,在一众黑色中显眼又张扬。  像是察觉到了时怀的视线,他心有感应般抬起头,往时怀这边的位置比了个手势。  食指中指合拢,拇指折起,自额头那里挥了挥。  时怀听着周围又开始士气十足的呐喊声,又见到顾经闲比了个一字。  他微微挑眉。  坐他旁边的何康阳似乎也察觉到了红色队服中有人在和时怀互动,便也顺着望过去。  可他除了时谦外,红球服里没一个认识的,自然不知道是顾经闲跟时怀打招呼,只以为是时谦。  靠在椅子边的时谦还没聋,也听见了场外那一阵阵热浪般的呐喊,他不知道是顾经闲对时怀做手势导致的,以为是顾经闲又在那里撩拨观众,踹了他一脚。  “差不多得了,给他们留点力气,好在胜利时喊。”  顾经闲打了个ok的手势。  时谦皱眉,不知怎么,总感觉看顾经闲那头灰□□当不爽。  “你怎么又染头发了?”  顾经闲伸手抓了抓头发,疑惑道:“什么叫做又?”  “不好看吗?”  时谦相当不给面子:“你觉得好看?”  “对,我觉得好看。”顾经闲又问,“怎么,你弟不喜欢灰色?”  这回轮到时谦疑惑了:“跟我弟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确实不喜欢灰毛。”时谦这么说。  时怀倒是没有说过不喜欢灰毛,只是顾经闲突然问起时怀,让时谦有些警惕,下意识说了时怀不喜欢。  明明顾经闲和时怀也没见几次面,怎么突然关心起时怀喜欢什么颜色了?  不过他也没时间纠结了,准备上场了。  这次的球赛并不像上一次时怀看见的那样,压倒性强势开场,两边的比分胶着,打得难舍难分。  中场休息时,比分刚好拉平。  激烈运动,还是顶着太阳的室外运动,没人能够清清爽爽。  于含明穿着绿色球服,额前的头发都被汗黏成了一块一块,头发聚在一起,还一直往下滴着汗。  他现在也没空擦,只是随意地用衣服抹了把脸,就走到队伍中,商量变化一下战略。  一直这样比分胶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找个机会突破这个僵点才是。  于含明手支着膝盖,在商量完后,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有深有浅的黑云。  要下雨了。  正当于含明准备收回视线,回场上时,他看见了x大的亲友席上有两张很熟悉的脸。  他一呆。  两个时怀?  再细看,他又想起来前几天时怀跟他说过,那个跟时怀长得很像的,似乎叫做……何康阳?  于含明并不关注何康阳,他只是压着眉,唇线都抿成条直线。  不知是不是天气实在太闷热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不愉快。  时怀不是说,他档期很满,没空来看球赛吗?  怎么现在坐在x大的亲友席上,穿着x大的应援服?  这时,x大那边,又传来一阵阵浪涌般的加油呐喊。  于含明似乎看见了时怀也在努力呐喊的样子。  他的拳头紧了紧,抓了把汗湿的头发。  “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于含明这么跟队友说。第十七章   亲友席离球场不算远,在经过了上半场后,时怀终于注意到了原来a大里竟然有自己认识的人。  于含明也是戴眼镜的,他跟时谦那副斯文模样不同,是属于偏俊秀的类型。  他一边诡异运球,躲开对手的进攻,一边眼神在看传球的方向。  手一抬,腕一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出现。  队员也一跃而起接过,干脆利落地丢进了篮球框里。  相当默契的配合。  于含明半弯着腰,粗喘着气歇了歇。  尽管进了一个二分球,可a大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比分目前是x大领先。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到比赛结束,a大必败无疑。  于含明的汗水顺着额头的轮廓滑下来,掉到了眼镜架上。  他下意识地往x大的观众席上去看,发现时怀也在看他这边,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毫不关心。  于含明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明明刚刚时怀只是往这边望来,他却觉得像是对视了般。  擦了擦自己的汗,手都在抖。  不能输。  这场比赛一定不能输。  于含明抬眼,银边眼镜框下,是阴鸷又卷着暗沉情绪的狭长眼睛。  x大里,穿着红色球服的,不仅有熟人时谦,更有前段时间他看见的,那个和时怀一起共进晚餐的人。  穿着7号红色球服,染着一头灰发。  他刚刚已经观察过了,对面目前就是那个人和时谦比较难搞,他在中场休息时已经让人专门去针对时谦,就只剩下那个7号。  于含明看了眼顾经闲的腿,短暂地思索了下。  “哔——”  哨声响起。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亲友席上的时怀在认真地看着比赛,旁边的何康阳突然开口:“诶,那个绿色11号,是不是我们前几天见过的人?”  时怀回答了他。  何康阳又问:“他和时怀哥哥是什么关系啊?感觉他刚刚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  时怀拧眉。  何康阳这是打算通过他来勾搭上于含明?  很快,这打结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要真能比上一世早促成这对的话,他倒是求之不得。  时怀说于含明的家世时,故意在何康阳面前夸大了不少,还专门拣于含明的好处说。  讲道理,于含明这个人在外人眼中确实是一顶一的好,不管是身世背景还是相貌特长,都是现在比较受追捧的类型。  否则当年时怀也不会被于含明给迷得死去活来。  现在要是能把何康阳给蒙去喜欢于含明,指不定就不考x大,转而考隔壁a大去了。  x大和a大差距是有的,可并不大。  时怀便一点点的,把自己所能知道的于含明的优点全都说了出来,至于不知道的,那他可以编嘛,反正要是货不对板,何康阳总不能找他算账吧?  于含明和何康阳实在是太配,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两个人在一起后,人间太平的样子了。  然而很明显的,在时怀努力的吹捧之下,何康阳似乎对于于含明兴致缺缺。  时怀的推销还没说多少呢,就被何康阳给打断了。  “诶!比分拉平了!比赛的时间好像也快结束了!”  时怀缄默片刻。  觉得何康阳这个反应,相当不应该啊!  时怀想了想,肯定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同。  于是他又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好像还很喜欢于含明的样子,去给何康阳推销。  “诶诶,我还没跟你说完呢。”时怀叽里呱啦继续讲,“于含明还特别帅,我每次见到他都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那天我不是陪你去买衣服吗?我当时一直拉着你走,就是因为我太紧张了,面对喜欢的人都这样。”  果不其然,这下子何康阳上钩了。  何康阳很感兴趣地又过来听八卦了,一边听,还一边不忘记暗暗踩一番时怀。 第23章 时怀见状也过来帮忙,时谦拨开了他伸来的手,肩膀耸了耸。  “车钥匙。”  时怀领悟,伸手去拿时谦裤袋里的钥匙,先去开车门了。  现在外面又涌进来了不少人,绿球服红球服的都有,其中一个红色球服的看见时谦拄着顾经闲,也过来帮忙了。  他后面还跟着何康阳,何康阳因为不识路,所以是跟着红球服们一起来的。  “诶,你的腿还好吧?不会断了吧?”陆柏易看着顾经闲被校医包扎得相当恐怖的右腿,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  顾经闲嘴角抽了抽:“乌鸦嘴,滚。”  这边,顾经闲已经快要上车赶去医院,而校医室另一间房里,也躺着一个人。  校医室挺大,有三间房,因为今天也没什么人受伤,加上这个人又不是x大的,几句相当豪气地给了一间不怎么用过的新病房。  于含明躺在里面,闭着眼休息。  又时不时往门口望,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门口忽然一阵喧嚣,于含明赶忙闭上眼睛,装睡着了。  “诶?明哥这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啊?”一个绿色球服的人回过头去问。  于含明听见并不是他期待的声音,又睁开了眼。  几个绿色球服看着突然睁开眼的于含明,面面相觑。  于含明没好气地说:“愣着干嘛,送我去医院!”  他现在没了眼镜,压着火的样子,让几个队员都心中一悚。  他眼镜在刚刚那场事故中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也懒得叫人回去找了,到时重新配一副就行。  于含明也像隔壁顾经闲那样,被两个人架出去。  等他路过隔壁房时,发现那边早已空空,不由得一怔。  青年像是不经意般地问:“那个和我一起摔倒的人,你们知道怎么样了吗?”  队友挠了挠头:“你说7号啊?好像被带去医院了吧。”  “说起这个就气!那个裁判肯定偏心他们本校的!我们都看见了,明明是那个7号转弯转得太猛撞的你,凭什么判我们违规啊!”队员骂骂咧咧的,对刚刚那个裁决相当不服。  听到最终还是被判x大胜利的于含明,似乎也没那么在意胜负。  他又问:“你说7号被送医院了,那你有看到他旁边有谁吗?”  队员回忆道:“……好像,是两个穿着红色球服的人。”  于含明皱眉。  那时怀哪里去了?  “你确定看到的是两个穿着红球服的人?没有穿着x大应援服的人吗?”  “啊,我不记得了。”队员有些头疼,“明哥,你是想打听谁吗?我去帮你问问?”  于含明这下又没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了。  “没,不用,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明哥,你是不是说穿着红色应援服,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男生啊?”另一个架着他的人开口了,“他好像也陪那个7号一起去医院了。”  “……”于含明喉咙一堵,涩涩地说,“哦。”  明明他和那个7号一起摔倒,时怀应该不会只看见7号没看见他。  他刚刚就在7号隔壁的房间,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时怀过来看他。  “好像是去的市中心医院,我们要不要也去那里?”  “我就随便问问,去什么去。”于含明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戳到了肺管子,语气又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见过于含明这样情绪反复无常的队员们乖乖闭嘴,默默把于含明送去了另一个医院。  ……  顾经闲的诊断报告出来了。  腿并没有骨折,可骨头错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时怀把报告拿给顾经闲看,顾经闲拧眉看了半天后:“没那么严重,我觉得我一星期后就能下床。”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你没听过?”时怀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你就好好在这里修养吧。”  顾经闲似乎相当抗拒在医院:“那我回家修养。”  “不行。”时怀有些好奇,“干嘛,你对医院ptsd?”  “倒也不是,就是没人陪我,我会很孤单啊。”顾经闲一副振振有理的样子,“在家里虽然顾行彦那臭小子会气我,但好歹有点人烟味儿。”  时怀:“没事,我有空就会带顾行彦来看看你的。”  顾经闲反对:“不行!回家!”  “那你现在这里住个两三天先?”时怀指着门口,“不然我哥帮你缴费不就白缴费了?”  时谦去前台缴费还没回来,门口倒是回来了一个拎着一大堆水果的陆柏易。  陆柏易把水果一个个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一边放一边说:“苹果、雪梨、香蕉、油桃、苹果、苹果……”  顾经闲:“陆柏易,你干什么?买这么多水果给谁吃?”  顾经闲当然知道是买给他吃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因为这些水果买的有些多了。  陆柏易把里面的水果一一摆出来之后,自己拿了一根香蕉剥了吃。  “啊,买给我的啊,等我来你这里看你,不至于没东西吃。”  顾经闲:?  陆柏易没看他,递了一个油桃给时怀:“吃吗?”  时怀愣了下,接过:“谢谢。”  顾经闲:???  “我呢?”  陆柏易翻了翻水果,拿出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给。”  “……”顾经闲看着他汗已经被吹干的球服,语塞,“陆柏易,你能滚远点吗?真的很影响我的康复心情。”  最后还是时怀把那个苹果洗了下,给顾经闲,顾经闲才哼哼两声,乖乖啃了起来。  时谦缴费回来,就看见三个人都在吃水果。  他笑了下:“有我份吗?”  陆柏易给他扔了个梨,嘴巴还嚼着香蕉:“自己搞定,别让时怀跑来跑去的洗。”  时谦有些惊讶,在他去缴费的时候,陆柏易已经和时怀混熟了吗?  不过也不算意料之外,陆柏易本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这样也好,时怀多认识一个人,生日宴上就能多一个嘉宾。  “等会儿我带时怀回家,陆柏易,要不要捎上你?”  陆柏易是跟着时谦的车来的医院,他可以坐公交回去,可有免费的司机干嘛不用呢?  “捎上我捎上我!”  “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走,让顾经闲自己一个人享受一下自由。”陆柏易起身,扔掉香蕉皮,拍了拍手。  他扭头对顾经闲说:“那什么,其实你偷偷摸摸吃几个我的水果,我也不会发现的,没关系,想吃就吃,当做是我照顾病患的。”  还在啃苹果的顾经闲被梗了下,叼着苹果,打开手机给他转账:“陆柏易,刚刚你吃的那个香蕉,算我送你的,没关系,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多点,就当是我关爱智障的。”  时怀看着他俩,被逗得乐不可支。  时谦摇摇头:“走吧。”  车上,时怀自然坐在了副驾驶,陆柏易钻进后车座后,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因为车是停在停车库里,视线并不怎么明朗,陆柏易也没看出来是谁,只是打了个招呼。  时谦调了下冷气,就拉下手刹上路。  “过几天我弟生日,你要不要来?”时谦目视前方,不时往后视镜里看看路况。  “诶?时怀你过几天生日啊?”陆柏易一听到有这种活动,就非常感兴趣。  “去啊去啊,周几啊?几点啊?要邀请函不?”  “这周日,下午六点,你报你的大名就能进。”跟陆柏易聊天,时谦也觉得挺轻松,对话都挺欢乐。  陆柏易拍了拍时怀座位:“可以可以,到时我一定给时怀弟弟带一个大礼物。”  时怀听着两人的对话,当然知道时谦想做什么。  他的十八周生日会,就是宣布何康阳是时家养子的最佳时机。  时怀也不在意,笑着附和:“好啊,那我等着。”  这时,陆柏易又躺回了后车座上。  现在车已经行驶在了大道上,视线明朗了,陆柏易也发现了一个相当惊悚的事:“诶?你是?”  坐在他旁边的,是何康阳。  陆柏易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因为何康阳虽然长得和时怀很像,可还是有细微的不同。  时怀见他终于看到旁边的何康阳了,就开始介绍:“哦,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叫何康阳。”  陆柏易听后,相当爽朗地拍了拍何康阳:“没想到啊,你俩竟然长得这么像。”  何康阳脸红了下,像是有些羞赧。  他的声音有些小:“没,时怀哥哥长得比较好看。”  时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何康阳,没说话。  陆柏易惊讶地看着他,又拍了拍他:“诶!你也这么觉得啊!我也这么觉得!”  何康阳:“……” 第25章 等时怀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喑哑。  “那年,我妈去世了。”  “还有吗?”何奕南似乎并不是想要这个答案,继续追问。  时怀努力回忆,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如果非得算的话……  时怀问:“中考算吗?”  何奕南:“……行,算你一个,还有吗?”  像是为了提醒时怀,何奕南特地强调了一下:“就,在你梦到何康阳那个梦之前的,重要的事,威胁到你人身安全的,你有什么印象吗?”  人身安全……  时怀搜遍了记忆都没能找到何奕南说的,反而因为一直想着“人身安全”这四个字,时怀的脑袋前所未有的刺痛。  见时怀实在想不起来,何奕南渐渐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何奕南一边拿出照片,一边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在你妈妈死后的不久,你曾遭到绑架。”  照片上,是拍摄的一个久远报纸。  泛着黄的报纸上,有一行醒目的黑色大字。  【时家小少爷惨遭绑架虐待,警方极限救援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淦啦!临睡前看了眼,发现没把精修的发上来,我真的是无语x x  感谢:读者“凌狼冰星”,灌溉营养液1瓶第二十章   粗糙的绳索反绑住双手,勒出一圈圈红痕。  场景很黑,很模糊,周围一点也看不清,像是有一块布蒙在眼睛上。  周遭很嘈杂,有刺耳的警报声,交替的谈话声,最后终止于一声——  “忘掉它。”  时怀扶住额头,缓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  心悸一阵阵涌上来,他竭力不让自己再想。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何奕南见他这副痛苦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  “只是我把这事说出来,是怀疑……”  “你的记忆可能遭受过篡改。”何奕南稍稍弓下身来,眼睛看着他。  何奕南的眸色是浅淡的茶色,他轻轻揉着时怀的脑袋,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现在觉得痛苦的话,就先不要想了。”  时怀反抓住他的手,说:“等等。”  他指着桌子上这份报纸:“刚刚我看到这份报纸时,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忘掉它。”  “看来是被篡改了。”  房间突然陷入安静,何奕南的脸色相当严肃,他问:“你不记得你被绑架,那你记得你家人有什么异常吗?”  时怀努力回忆着:“似乎,我印象中,他们确实有时候问过一些奇怪的问题,问我怕不怕黑,怕不怕自己一个人上下学……”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时怀挠了挠脸颊:“我当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说不怕了。”  何奕南皱眉:“他们就没再问过了?”  时怀点头,何奕南语塞了下:“那么心大么?”  时怀问:“你觉得是他们篡改了我的记忆?”  何奕南摇头:“如果是他们的话,就不会问你这些问题了,因为这些问题都有可能造成你的记忆紊乱,从而想起这场绑架,那么篡改记忆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有可能是那群绑匪。”何奕南说,“现在应该还没出狱,想查的话还是能查得到的,等我过几天再去查查看好了。”  时怀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问:“你不是心理咨询师么?怎么开始变成侦探了?”  何奕南无语:“还不是因为艾尔西曾对我有恩。你这个样子,想必你母亲也不会乐意看到。”  时怀的眼神暗淡下来,他的母亲跟他接触虽然不多,可少有的母爱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不过今天这场宴会确实很奇怪,明明你才是主角,怎么风头全让那个何康阳抢了,你自己反而躲在这个小小房间里。”  时怀哭笑不得:“这不是因为你找我么?什么叫做躲在小小房间里,听起来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交谈间,门被敲响了。  “小怀,你在里面吗?”是时谦的声音。  房间里的两人面面相觑,何奕南拍了拍他的肩:“没事,走吧,反正我俩是好朋友,说点悄悄话不是很正常?”  时怀点头,走在了何奕南前面开门。  门口外,明亮的光线照进来,一个穿着得体,戴着眼镜的高挑青年定定站在门口处。  他长得高,和开门的时怀对视时,稍稍低头。  很快,时谦就注意到了时怀身后的何奕南,然而他并不认识何奕南,只是点头示意了下。  “小怀,你怎么在这里,爸爸他一直在找你。”  时谦说得很轻描淡写,像是只是来传话一样。  时怀皱眉:“找我干什么?今天的主角不是何康阳么?”  时谦眼下有些讶异,他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主角当然是我们的小怀啊。”  “你和你朋友在这里聊天倒是聊得挺开心,爸爸找不到你,还很着急呢。”  时怀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们两个对话间,又有一个人上来二楼了。  是时谦口中找时怀找得很着急的时德明。  时德明见到时怀,面色一松:“原来你在这儿,走吧,跟爸爸下去见一些人。”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你怎么老是不让我省心,人家何康阳说完话之后,就乖乖在台下等着我,你倒是一溜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在这二楼的小房间跟哪个朋友聊天?”  时德明站在走廊边,往这里来,看不见在时怀身后的何奕南。  时怀刚想给他们介绍一下何奕南,却又想起不久前时德明说的一句话,时怀勾了勾唇角,不经意般地开口。  “哦,就是我之前跟爸爸说过的心理医生啊。”  “心理医生?”时德明怔愣片刻,就想起来之前时怀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的面容间有些不悦:“我都说过了,别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理医生什么的都是骗人钱的,你能有什么心理毛病?还不是那些人为了赚你这种小孩的钱,编造出来的。”  时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扭头问何奕南,眼神有些可怜兮兮:“何奕南,原来你是来骗我钱的?”  被别人莫名一顿疯狂输出自己职业的何奕南:“……”  此时,时德明走来,才看见了何奕南。  他的眼睛瞪大,连忙伸出手:“诶!何少?你怎么在这里?”  时德明叫着比他年纪小,脸长得还特嫩的何奕南何少,属实有些违和感。  “我还以为你们那边会没空来呢。”  何奕南礼貌性伸出手,笑了笑:“也就我有空来了。”  “毕竟我是一个专门来骗小朋友钱的。”  时德明说人坏话,结果当事人就在这里,他也不觉得尴尬,快速地转话锋。  “哪有,如果是何少的话,当然是值这个钱的。”  “小怀也真是,不早告诉我。”时德明责怪道,“何少,咱们下去聊?”  何奕南摆摆手:“不了,我还得赶去骗别的小朋友的钱,就先离开了。”  何奕南屡屡不给时德明面子,时德明也不生气,只是客气地跟他告别。  ……  庄园的生日宴开完,时怀甚至还没吃什么东西,全程被拉去和何康阳一起见嘉宾,基本每个人都会调侃一句两人的长相。  时怀皮笑肉不笑地听着时德明吹自己和何康阳的“缘分”。  回到时家后,已经是很晚了,宋姨好像睡了,灯都灭了。  时怀因为把手机忘车上,回车库去拿了,他是最后进家门的。  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其乐融融的画面——  少年被簇拥着,头戴纸做的生日皇冠,家里的灯仍旧没开,可中央的大蛋糕上的十几根蜡烛上跳跃的烛光照在少年侧面上,他眼睫都沾上了光,柔和了整个面部,显得很好看。  三个人围着少年,在唱着生日歌。  时怀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愣了许久。  直到他们把生日歌给唱完,才有人发现时怀在门口站着。  时谦先开口:“小怀,刚刚你去哪里了?宋姨给你和何康阳准备了大蛋糕呢,结果你不在,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就给人康阳先唱歌了。”  宴会上终归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回家还得补一个生日。  何康阳这时也回过头来,头上还戴着那个小小的,纸做的皇冠,看起来像是个小王子。  他笑笑,眼睛亮亮的,对时怀小幅度招手:“时怀哥哥,过来一起吃蛋糕呀。” 第27章 时怀没有多问,只是跟宋姨说了一句:“宋姨,你做这么多,不怕何康阳吃不完呀?”  “嗐,这个能保存很久的!怎么也能吃得完,小怀放心吧,康阳不是那种会浪费的人。”  时怀默了默,这才不到一个月呢,宋姨就已经……  不对,好像在更早之前,那次他生病,宋姨就已经隐隐偏向何康阳了。  时怀拆掉雪糕包装,轻轻咬了一口。  算了,何康阳吃不吃得完,有没有倒掉,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何康阳才是大家的宝贝啊。  时怀啃着雪糕,漠然地准备回楼上打游戏。  他最近的游戏技术提高了不少,有不少的人来找他代打,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毕竟看样子时家是没法待下去了,他总得找点钱才行。  时怀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时德明跟他说,他买衣服的钱都是用时德明的。  以前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倒也是,自己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时德明的,那么时德明不想偏宠他,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有人愿意宠爱一个米虫。  何康阳虽然能力不强,但好歹进了容安生公司跑腿,时德明不清楚困何康阳厕所的事就是容安生搞的鬼,自然以为容安生会提拔一下何康阳,如此一来,何康阳也算是对时德明的公司有那么点微薄的贡献。  好过他,什么都没有。  他确实挺废物的。  好吧,那就接点代打吧。  南庭市这么大,就算他再度被赶出去,他也不信自己会比上一世落魄。  上一世的自己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什么都不会,处境才惨了点,现在他会家教,会打游戏,在这个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能饿死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时怀胡思乱想间,宋姨又叫住了他。  “诶,小怀,能帮我一个忙吗?”宋姨说,“康阳今天麻烦我给他晒晒被子来着,你能帮我晒一下吗?很快的。”  时怀看了眼还有大半的雪糕,应了声,又快速地啃了几口,就先放到一边了。  反正晒被子也很快,半分钟的事,雪糕没那么快融。  时怀进了何康阳的房间,随手一拽,将被子带了过来,转身去到阳台晒。  这个被子挺大一张,时怀的视线被挡住,所以在他转身时,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碰的声音。  时怀没管,先去晒好。  回来再看,地上掉落了一个相框,相框被摔脱了,里面的相册都出来了大半张。  时怀弯下腰去捡,却意外地发现,相片旁边竟然有一张白色的纸。  时怀奇怪地打开来看,随后他的眼睛瞪大。  这张纸的最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整容预约】第二十二章 (捉)  时间是三年前六月份。  时怀再细细地看这纸上的内容,上面甚至还有预约者的名字。  预约者那栏赫然写着时德明的名字。  时怀脸色一白,手紧紧捏着纸的边缘,险些将这张整容预约给戳破。  “小怀,被子晒好了吗?”  门口传来楼下宋姨的声音,这才将时怀惊醒,匆匆把纸给放回相框里去。  这时,时怀才发现这个相框里的照片呢是一张风景照,看上去像是ps出来的美景。  若是在知道预约纸之前,估计时怀会以为何康阳是个喜欢风景的人,现在看来,这个相片根本就是一个遮掩,本身是用来放这张整容预约纸的。  “好了!”时怀走出去,他将放在外面杯子里的雪糕又拿起来吃,若有所思地回房间。  过了会儿,宋姨似乎已经腌好萝卜,出门买菜去了。  时怀又从门里探出头来,往楼梯下看。  半圈的浮雕木质扶手,表面光滑,时怀的视力好得很,还从一楼那个圆柱扶手上看见了反光,是宋姨在玄关处穿鞋。  很快门口就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  时怀听到声音,这才偷偷摸摸地出来,带上了手机。  他又进了何康阳的房间,这一回他有备而来。  他目标明确,直奔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拆开后,对着整容预约书一顿拍,连背面的空白部分都没有放过,一股脑地将这个东西拍了发给了何奕南。  何奕南:【?】  过了好一会儿。  何奕南:【!!!卧槽】  时怀又将纸原样放回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时怀打字回复:【重点是,这个是时德明三年前六月份帮何康阳预约的。】  这个时间点就很值得反复琢磨了。  三年前的六月份,是时怀母亲逝世,时怀中考,时怀遭到绑架,还是何康阳整容预约的一个月份。  实在是太巧合了。  上面的排序就是按照时间顺序的,按照这样看来,这几件事之间或许是有些联系的。  何奕南:【好,我帮你查查看,这条线索还是蛮重要的。】  时怀呼了口气,垂下眼,继续回复:【其实,看到那个预约人是时德明时,老实说,我松了口气。】  时怀:【至少可以证明,上一世给我带来一切祸端的何康阳,就是时德明亲自领回来的,至于背后有没有他的授意,我想估计还是有的,所幸这几天想通了不少。】  何奕南:【没事,你别太伤心了,说不定背后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等我这边出结果吧,我最近好像也查到了点东西。】  何奕南:【不过应该没那么快,至少得半年才能查清楚,有些复杂,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想你对家人太早失望,毕竟反转这种东西经常出现的。】  时怀看着何奕南给他发过来的一串串话,抬手敲了几个字,最后又停住,松眉发出了一个字:  【好。】  希望真的能和何奕南说的那样。  只是,钱还是要赚的,世界上还是钱最可靠,如果何奕南猜测失败,他离开时家后也不至于过得太艰难。  时怀想了想,下载了一个app,打算晚上就去找点代打活来做做。  这个暑假利用起来,白天用来家教,晚上用来代打,赚小钱钱的日子指日可待。  -  房间宽敞,书桌也大,开了一盏灯还不够,还把桌灯也一起开了,那光亮得有些刺眼。  顾行彦丝毫不觉得亮,他恨不得全世界都变得闪亮无比,这样他就能看清楚这试卷上的题目了。  顾同学拿着手机,亮度也拉满,对着桌灯使劲儿照。  良久,他选择放弃。  “时怀哥哥,要不这个卷子就算了吧?”顾行彦都快哭了,老师拍的卷子实在是太模糊,他根本看不清。  坐在他旁边的时怀也在给顾行彦的老师发消息,让重新拍一张。  顾行彦这个迷糊鬼,暑假卷子都没有带回家,落在学校里了,只好让人家老师帮忙拍一份,最后把答案抄在一个本子上交上去。  可能是因为暑假,老师并没有回时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顾行彦其他的作业早就写完了,就差这个卷子,暑假作业就完成了。  时怀沉默了下,看着老师还没回的微信,点点头:“那行吧,明天我再来,今晚老师应该就会把卷子拍给你,你今晚先自己做,有不会的明天再来问我。”  顾行彦小鸡啄米地点头:“时怀哥哥放心、放心,我做事啥时候让你不省心过?”  时怀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好,今天的家教就先到这吧,你可以去玩了。”  说完,时怀就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谁知,顾行彦突然拉住他的手。  顾行彦抬头,眼巴巴地说:“时怀哥哥,你陪我去一下医院看看哥哥呗?”  顾家的基因好,顾行彦哪怕是小小年纪,也是皮白唇红,眨巴着大眼睛撒娇的样子让时怀有些忍不住去掐他的脸蛋。  老实说,他也不觉得顾行彦很难教嘛,还是很听话一孩子,不知为什么何奕南和顾经闲一副“顾行彦就是人嫌狗厌的小朋友”的样子。  时怀想了想今天的安排,决定同意陪他去看看顾经闲。  他也有段时间没去看顾经闲了。  不过,之前刚住院时,顾经闲不就说了三四天就能出院吗?怎么现在快两个星期过去了,还在医院里呆着呢?  像是看出了时怀的疑惑,顾行彦一边跑去拿帽子,一边带上一件夹克外套,说:“哥哥本来已经回家住了,结果有一天他拄着拐杖,很激动,就突然又从楼梯上摔下来,所以就……”  “嗯?怎么会突然摔倒?”  顾行彦心虚地左右看看:“咳咳,那时好像准备是你生日,我当时就看了一眼他送你的礼物嘛,他就很激动地用拐杖指着我,让我赶紧放下。”  “我当时准备放好的,结果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他就气得要死,一副要打死我的样子,想从楼梯上下来用拐杖拄我,一个没站稳脚崴,就又进医院了。”  时怀好像知道为什么顾经闲老是跟顾行彦不对付了,小孩子总是喜欢乱翻东西,顾行彦又不乐意,矛盾自然也就多了。  他想象了一下顾经闲瘸着腿用拐杖在楼上的楼梯口处骂骂咧咧,脚一崴,摔下楼梯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吗?”时怀隐了下笑意,佯装严肃地说。  顾行彦耷拉着耳朵:“好嘛,那我也知道错了,今天就说要去看看他来着。”  时怀说:“好,走吧,我们顺便带点东西去看看你哥。”  去的过程中,时怀问了顾行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顺便买东西给顾行彦吃,顾行彦说喜欢吃蛋糕,时怀便专门去了一趟蛋糕店买了个抹茶奥利奥小蛋糕给顾行彦,再去隔壁的水果摊买了点水果给顾经闲。  “草莓多来点,谢谢老板。”时怀在挑散装水果捞时,对老板说。 第29章 “诶,他吃了你给我的水果,什么叫做下次你给他带多一点?”  顾经闲还拄着拐杖,时怀不时扶一下拐杖,免得顾经闲重心不稳摔着了。  现在顾经闲气急败坏的,用拐杖笃了几声地板:“你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他,你不能够助纣为虐啊,不然下次他直接把你给我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时怀噗嗤一声笑了:“把他的小肚子喂饱了,才不会来抢我给你的东西啊。”  顾经闲竟然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陷入了片刻沉思。  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时怀才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  抬头一看,碎星夜幕,相当好看。  家里何康阳已经回来,宋姨又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只有何康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时怀还没进家门,就看见何康阳匆匆忙忙地往后花园走,行迹有些奇怪,时怀纳闷了片刻,就没有去搭理。  上楼准备洗个澡,就开始代打。  他已经受不了时德明了。  就算事实如何奕南说的那样,确实另有苦衷,时怀也累了,他不想再被时德明这样那样地耍来耍去,最后自己还要落得一个喜欢发脾气的形容,衬得何康阳很无辜很高尚的样子。  他要赶紧赚钱。  结果时怀在上楼时,听见了后花园那边传来了声音,时大时小的,像是在争执一样。  时怀想了想,现在在家里的只可能是何康阳和宋姨,时德明的车并没有在家,时谦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时德明安排他的实习,没怎么有空回家。  时怀头一次像个八卦的人一样,悄悄咪咪地摸着楼梯墙,一点点下去,走到落地窗那里,开了点窗缝,试图听清外面在说些什么。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呀?哎哟浪费死了!”草坪那边传来宋姨心疼的声音。  “不是的,阿姨,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结果一不小心绊倒了,才把这些萝卜给撒出来的。”  时怀又把脑袋一探,伸到外面去看,看见何康阳正站在灯下,似乎在尽力地解释着什么。  宋姨有些狐疑,问:“那我给了你两罐,你现在这罐撒了,另一罐总没撒吧?给我看看?”  何康阳登时就语塞了。  他另一罐也偷偷倒掉了。  今天实在是倒霉,明明他都已经把后花园弄得比以前乱了,结果宋姨整理得竟然比以前还快,搞得他还在一点点倒,就被抓个正着。  他不喜欢吃腌萝卜,更何况宋姨还给了两大罐。  他的初心只是为了跟宋姨关系拉近一点,按照他的观察来看,宋姨是属于胸大无脑类型的,时不时会蹦出几句无心之言。  他平时手脚勤快点,就会讨喜一点。  宋姨跟时怀关系好,什么都会说的,说不定在无意间就能把自己跟时怀比较,自己的形象在宋姨这里一直都是比较正面的,比较的话当然是时怀占下风。  可他没想到,本来只是套关系般让宋姨给他做点萝卜,这一做就是两大罐,他哪里吃得下啊?  偏偏他还夸下海口说,最喜欢吃腌萝卜,一餐能吃好多。  后来宋姨不时就来问他够不够吃,他说够,还不够,宋姨还要看看剩多少,说剩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给何康阳再腌点。  把何康阳整得是苦不堪言的,只好出此下策,给偷偷扔掉了。  本来今天这罐都已经扔了一半了,他该走的,一下子扔太多也容易被怀疑,可他太贪,想再扔点。  ……结果就出现现在这个场景了。  时怀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瞬间懂了。  何康阳倒掉腌萝卜被发现了。  很奇怪,上一世是明明是自己发现的,告诉宋姨后,还没成功,反被宋姨误会了。  现在他不想管何康阳的事了,随便时德明他们整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反而何康阳不该暴露的事,暴露了。  时怀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  之前十点的事也是,他其实并没有想用十点去对付何康阳,反而十点却被何康阳抓去关小黑屋,最后何康阳事迹败露,被容安生抓去当跑腿了。  按理来说,何康阳抓十点,应该不会被拍到。  可就是那么巧,那时候容家那边刚好新装了一个摄像头,刚好就拍到了。  时怀低下眉,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觉得自己好像悟出了一种奇怪的玄学。第二十四章   现在是科学社会。  可偶尔封建迷信一下,也是国人的正常操作。  出现坏事,大家都说:“坚持科学,打击迷信。”  出现好事,大家改口:“果然还是有不可抗力的力量,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时怀觉得很奇妙,便又试了试。  发现玄学这东西,你发现规律了,还真就准起来了。  何康阳对宋姨的马屁从那天被发现倒掉腌萝卜后,可以说是一直都拍到马蹄上去了。  现在宋姨是见到何康阳就烦。  时怀假装从不知道宋姨和何康阳的事儿,一直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实则开着个门缝,注意力一直在楼下。  时不时就能够看见何康阳的翻车现场。  后来宋姨都已经烦到忍不住跟时怀吐槽了。  “我以前当他是个好孩子,谁知道他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勤劳啊,那后花园,我那次仔细去看,看上去像是收拾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收拾好,细细一看,诶唷,全是敷衍了事啊。”  宋姨苦不堪言:“得亏最近时先生没怎么去后花园啊,要是被他发现后花园被那何康阳糟蹋成这样,指定得开除我了。”  时怀很认真地听,一边吃雪糕一边点头,时不时还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何康阳他是这样的吗?”  宋姨一听时怀附和她,更加来劲了,甚至把椅子挪过来了点,手指出来,一件件数落何康阳。  “我之前不是还说要给他腌萝卜吃吗?老天爷哎,他全把它扔了!扔到后花园里埋了!我当时一点点让他挖出来,天啊,那个味道简直了!”  “他不喜欢吃跟我说啊,我可以自己吃,偷偷倒掉,这不是在浪费我的心血吗?”  宋姨絮絮叨叨地说:“还有还有,他之前陪我去菜市场……”  玄关处的门锁咔的一声响,宋姨像是消了声似的,对时怀挤眉弄眼。  门开了后,是何康阳。  何康阳见到时怀坐在沙发上,宋姨在旁边似乎在打扫桌子。  他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时怀笑盈盈地应下来。  宋姨却把抹布一丢,喃喃自语:“诶,老是有苍蝇。小怀啊,我先出去买个苍蝇贴,回头放茶桌上,你小心别碰到了。”  时怀点头。  何康阳脸色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宋姨有没有跟时怀说那些事,他现在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的脸皮一直都挺厚,可最近他发现,就算脸皮再厚,也有挡不住的话。  宋姨最近抵触他也挺明显,想来时怀也知道原因了。  这么想着,何康阳倒是放松了些。  反正宋姨这个人物攻略只是他附带的,没有成功就算了。  对于时怀来说,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时谦和时德明。  可问题是,他的出现,本就是受到时谦和时德明的指示。  这就是何康阳最大的外挂了。  应该没有多久,就能达到时德明说的条件,然后将时怀赶出去。  何康阳正襟危坐着,眼前的电视正放着千年如一日的仙侠剧,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而是悄悄又小心地觑着时怀。  时怀好像很喜欢吃雪糕,基本上每天一条。  现在时怀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咬一口雪糕吃,随后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剧来。  时怀并没有和他聊天。  其实好像从那天时德明说去东城吃饭起,时怀就没有主动跟他聊过天了。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其实时怀不跟他聊天才是最好的。  因为这已经说明,他对时家心灰意懒,当然也不愿意多和自己说话,这样时怀被赶出去的进程意味着能加快。  可不知为何,时怀不跟他说话,他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这个剧好看吗?是新出的剧吗?”  这话一出,何康阳瞬间后悔了。  现在放的这个仙侠剧,可以说是仙侠剧的巅峰之作了,基本上爱看电视,或者或多或少接触过电视剧的人,都看过。  他问这个问题……  就显得他有点弱智。  时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没看过这个剧?”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何康阳也只能够顺着自己的话去说。  “哈哈,是啊,我家里不怎么看电视。”  “哦?为什么?”时怀见何康阳说起他家的事,就有点兴趣了。  “你全家都不喜欢看电视?不会是基因遗传吧?”  “那倒不是,主要是挺费电的,而且交电视费也要不少钱,就没怎么……”何康阳说着,把自己给噎着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大家都有不少的事要去忙,所以就很少看。” 第31章 顾经闲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知道。  时怀吃完早餐后,发现顾经闲还没有来,奇怪地问了社员。  陆柏易说:“那家伙好像有点感冒,他说今天就不跟你滑雪了。”  “……好吧。”时怀失望地带上滑雪工具,准备去滑雪,身后还跟着何康阳这么个小跟屁虫。  在准备离开时,时怀被人叫住。  “小怀!”  时怀还在整理自己的帽子,奇怪地四处看,是谁在叫他。  “这边!”一个穿着黑色滑雪服的男子跟他打招呼。  滑雪服都是武装得十分掩饰的,所以时怀一时间还没有人出来叫他的人是谁,只能够从声音上辨别这个人。  辨别了好一会儿,时怀才发现,自己确实辨别不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在k国并没有认识的人啊。  他甚至都没有出过国。  所以这应该是是个国人才对。  时怀努力盯着那人看,只见那人摘下了遮住了半张脸的衣服,时怀这才看清,那个人是谁。  ——于含明。  “我去。”时怀不由得小声地惊叹,“怎么连出k国,晦气的人都会一个不落地全出现啊。”  先是何康阳,后是于含明。  甚至他现在身边还没有顾经闲在,他不太好找理由甩开这两人……  于含明见时怀认出他来,高兴地又把衣服拉上去,抬起手臂挥了挥。  时怀并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另一边的雪场去了。  何康阳紧紧跟上。  于含明尴尬地将手放下,护目镜下的黑瞳有些落寞。  这半年来,他确实是认清了,时怀不喜欢他这件事。  期间,他还一直尝试着去找时怀,却也是无功而返。  在一次次的确认中,时怀不喜欢于含明这个事实就被一次次地牢牢打上了夯实的根基。  他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不是属于犯贱,他只知道时怀不喜欢自己后,他的心一直空落落的。  那次校联谊赛结束后,他看见时怀急冲冲地往顾经闲那里奔去的身影,直到刚刚他看见时怀穿着滑雪服,期间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都没有见过时怀一面。  他已经来这里滑雪滑了三天了,一开始见到时怀时,是不敢相信的,经过了三天的确定后,才能够肯定那个瘦长的身影就是时怀。  他欣喜若狂地叫时怀,喊了七八声后,时怀才听见,往他这边望来。  明明时怀也穿着全身武装的滑雪服,可他就是能够透过护目镜,看到时怀拿睁得大大的眼睛,正在疑惑地看着他。  没想到的是,等他拉下遮挡面容的衣服后,时怀却像是见鬼一样,忙不迭地往另一个雪场去了。  还是一样的结果吗……  于含明眸色幽幽地重新戴好护具。  还是等今晚的时候,去时怀那个阵营里找他吧,他想好好地跟时怀聊一聊……  可人生纵使这样,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已经二十年没有发生过雪崩的克基山脉,就在今天,发生雪崩。  雪崩其实顾名思义,就是在雪山上发生的地震。  由于雪本身就具有滑动性,一旦开始剧烈震动,平时安静如鸡的雪就像是被人强行用绳子拉开一样,处处都出现裂痕,划出一道道恐怖又快速的雪流。  雪一并滑落时,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听着相当可怖。  时怀恰好就是在准备滑的时候,发现异常。  他赶紧叫何康阳,准备撤走。  时怀的反应很快,可还是快不过雪崩的速度。  时怀犹豫片刻,便带着何康阳往另一边走。  克基山脉曾经雪崩过,死伤惨烈,一旦开始雪崩,还在山脉上的人基本上是跑不掉的。  时怀让何康阳在他前面。  两个人影滑得非常快,身后是像怪物般在追赶的崩裂。  两人滑着,就快要被赶上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断崖。  何康阳惨白着脸,险些方向都没打好。  时怀竭力大喊:“稳住!往下跳!”  事到如今,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祈祷这个山坡够结实,他们到了下面不至于被雪给淹没。  何康阳也知道他们没有退路,硬着头皮往前滑。  “嗤——”  “嗤——”  两声巨大的滑雪声前后响起。  “哗——”  “噗。”  山坡下还是一个雪场,可他们确实好运,这里并没有被呼啸而过的雪崩崩塌了。  时怀的腿在刚刚滑下来时,似乎扭伤了,踝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何康阳,你还好吗?”  “……我还好。”何康阳也努力从雪堆中出来了。  时怀忍着疼痛,环顾四周,心下一凉。  刚刚没有看清,他还是太乐观了。  这里虽然是一个雪场,可山坡上不断涌落的雪,不知何时就会将这里淹没,眼前又是高如天堑般的雪堆,也不知什么时候雪就会滑下来,将这里淹没。  总而言之,他们现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两边都有可能用雪淹死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本次雪崩事件,全由蠢作者根据想象捏造,不要细究!  等雪崩结束,文案上父亲、哥哥的反转就出现了。  于含明的已经有苗头了。  第五更。第二十六章   在时怀一筹莫展,陷入绝望时,何康阳大喊着指着他的右手方。  “时怀!那里有根藤蔓!”  时怀顺着何康阳的手看去,果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雪崩的震动已经小了很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一次刚才那样恐怖的雪崩了。  只要他们现在顺着这根藤蔓爬上去,就是有救的。  可这根藤蔓实在是太短,他伸长了手,也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此时,时怀已经被脚踝上的疼痛疼得冷汗直冒了。  他看着岌岌待掉的,旁边那高堆的雪,咬了咬牙。  他对慢慢走过来,也对这个藤蔓有想法的何康阳说:“现在以你我的身高都没有办法够到这个藤蔓,这样,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  何康阳问:“然后再拉你上去?”  时怀摇摇头:“我的脚扭伤了,带上我只是个累赘,你上去之后,尽快去找救援来救我。”  何康阳一怔。  他以为,时怀就算想到这样的方法,也应该会让自己先上去。  毕竟这种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来一次雪崩。  可时怀却……  “快上来。”时怀站在藤蔓下方,对他招手。  何康阳神色复杂地过去,时怀顺势蹲下,让何康阳可接踩着他的腿,再踩上他的肩膀。  何康阳踩上来后,时怀努力直起身子。  果然,一个人够不着,可两个人,够藤蔓就是绰绰有余的。  何康阳拽了拽藤蔓,确定了牢固后,低头对时怀说:“我准备上去了。”  时怀点头,精致又显得有些脏的脸上布满热汗。  太痛了,他的脚。  何康阳一个借力,轻松地上去了。  上去后,他深深地看了眼时怀,便快步地离开,回阵营去了。  ……  “怎么办!他们还在雪山上啊!”陆柏易急得要死,都快要哭出来了。  早知道今天会雪崩,他刚刚就不跟时怀说让他自己去滑了。  时怀就应该和顾经闲一起啊!何康阳作为时怀的跟屁虫,时怀不去滑雪,他也不会去才对。 第33章 时谦连忙问,救援人员中有没有时怀这个人。  救援人员摇摇头:“并没有查到这个人。”  时谦心下一紧,随后安慰自己,没关系,说不定当时时怀没有去滑雪呢。  时谦:“那没有被卷进雪崩里的人里,有没有时怀这个人?”  半晌,查完的救援人员抬头——  “对不起,并没有查到这个人。”  时谦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  作者有话要说:应大家的要求_(:3」∠)_把顾经闲的嗜血改了,俺只是在玩梗,没想到尬到大家了。第二十七章 (捉)  阵营里的人都回来了。  陆柏易看了一圈,发现跟着时怀的何康阳竟然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他连忙跑过去,抓着何康阳的肩膀问:“何康阳,时怀呢!”  何康阳都被他抓痛了,眉毛皱成一团。  他反问陆柏易:“什么?你们没有接到他吗?”  何康阳被他这句反问问得直接原地血压飙升。  “我们去哪里接他啊!你不是跟他一起的吗!怎么你回来了他没有回来!”  何康阳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那个神似时怀的五官上流露出了丝害怕。  可在这种时候,这种表情只会让人想发火。  陆柏易继续大声问:“你他妈的说话啊!”  何康阳确实被他给吓到了,他一直以为如果时怀没有找回来的话,怎么着也该是顾经闲凶他才是,怎么变成了陆柏易。  “当时,我们一直跑,前面有个山坡,我们就往下跳了,恰巧可以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雪。”  “之后,我在时怀哥哥的帮助下就爬出来了,最后回到了这里。”  何康阳并没有把时怀脚伤了的事说出来,毕竟丢下一个帮助自己的伤患,连何康阳这种人都觉得羞于出口。  陆柏易听完,不敢置信道:“你没有打救援电话?”  “我打了啊。”何康阳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所以我刚刚才问你们怎么没有带他回来呀。”  何康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谎话暴露,因为他觉得救援电话这么多,肯定记不住人,那他打了还是没打,天知地知。  如果时怀回不来了,那也应该是怪到救援队的身上。  跟他这个弱小无助的何康阳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柏易这才气消了不少,扭头就准备去救援队营里看看有没有时怀,结果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滑雪服的男人,带着护目镜,出去前戴的绒帽也不知去了哪里,短黑发上满是冷雪,唇色浅淡,被冻出了不少裂痕。  他身上背着一个睡得正香的人,那人长胳膊长腿,可全身挂在男人身上,就显得有些娇小。  侧靠在男人背上的脸露了出来,脸上白净,像是被精心擦拭过了。  陆柏易惊喜地瞪大双眼。  “我靠!顾经闲你他妈真牛逼!”  他连忙过去看顾经闲背上的时怀,却被顾经闲不耐烦地一脚踹边上去了。  “没见到睡熟了呢?别吵醒他。”  “行行行。”陆柏易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顾经闲将时怀带进阵营的房间里,准备放他好好休息。他刚刚在救援队营中已经找人预定了回程的机票,今晚就能走,回去好好看看时怀的脚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他经过何康阳时,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哦,原来你还没死啊。”  他这话一出,社团里有别的社员不乐意了。  一个瘦弱,刚回来喝了口水没歇多久的社员出声了。  “顾经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怎么咒人家死啊?”  他们刚刚和陆柏易一起出去找人的,自然是不希望这次的寒假滑雪之旅有任何一个人出意外。  现在大家都平安归来,顾经闲却对着整个阵营里最小的一个弟弟说这种话,他实在是气不过。  “我们知道你担心时怀,也理解你,甚至和你一样担心时怀。那现在时怀也被你给救回来了,人家何康阳也有打救援电话啊,你难道还指望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跟你个五大三粗的一样,轻松背起时怀吗?”  顾经闲轻轻哼了一声,将时怀放到房间后出来,慢慢开口。  他表情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比这遍地是雪的雪场还要冷。  “有没有打救援电话,某人最清楚。”顾经闲没再看何康阳,可字字句句都在尖锐地苛责他。  “见死不救和忘恩负义这两个东西最惹雷公厌了,可得小心点,不然——”  “被劈死,也是你活该的!”  顾经闲笑了下,就出去救援队营那边继续联系回去的事了。  这番话已经是在明讲何康阳做过的事了,震撼和惊恐直接在众人脑海里刷屏了。  何康阳脸色惨白,手紧紧地扣住腿下的凳子,紧张到一直抠木凳边缘。  顾经闲怎么知道?  时怀说的吗?  可是时怀又怎么知道?  他当时挂断的时候,明明周围没有人在啊!  他的恐慌,自然就是顾经闲想要的结果。  做了坏事,就要有提心吊胆的准备。  陆柏易扭头过来,看何康阳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他侧头,让别人都看好何康阳,不要让何康阳有机会靠近时怀在休息的房间。  何康阳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想要时怀死啊!  他们两个人不都是时家人吗?怎么这么恶毒啊这个何康阳!大家不约而同地想,也许又是传说中的家产问题?  这回,是大家看何康阳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于是大家都一致地选择默默保护时怀的房间,不让心怀叵测的人有机会再伤害到时怀。  阵营这边突然又来了一个人,是时谦。  他看到大家都齐齐地坐在那里,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去到陆柏易那边,问他拿滑雪服。  他离开前把滑雪服放到陆柏易这边保管了。  现在他要去找时怀,得有滑雪服才行。  陆柏易跷着二郎腿,奇怪地看着他:“可能还会有地震诶,你还有心思滑雪?”  “滑个屁啊!我他妈去救人!”时谦没有心思跟他多废话,“赶紧他妈的给我!别耽误时间了!”  陆柏易一边起身去房间取,一边更纳闷地自言自语。  “嗯?怎么顾经闲刚救了时怀,时谦又要跑出去救人?组团呢这是?”  “你说什么!”时谦赶紧拉住陆柏易,“时怀被救了?”  陆柏易点头:“对啊,顾经闲救的,现在在休息呢。”  “我去看看他!”时谦直接就准备到时怀的房间去,结果却被好几个人一起拦下来。  “你们干嘛!!”时谦从得知雪崩的消息到现在,飞飞机飞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这里,高度紧张和担心已经让他的面容相当疲惫。  他瞪大充血的眼睛,大喊着:“你们他妈拦我干什么啊!有病啊!”  “不行,不能打扰到时怀睡觉。”陆柏易先开口。  现在时怀是社团里的一级保护动物,谁都不能打搅他。  时谦:“……我是他哥!”  刚刚说教顾经闲的那个男生又跳出来了,笑了声:“你不还是何康阳他哥呢?”  时谦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是啊。”  “所以你已经被列入危险人物了,更加不能靠近时怀。”  时谦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糟糕事:“什么意思?”  男生把顾经闲说过的话又说了一次,坐在一边的何康阳倒是显得比刚刚被顾经闲戳穿时淡定了不少。  他觉得时谦肯定能理解他,他只是按照要求办事而已。  可何康阳完全没想到,时谦听完之后,直接整个人暴起。  时谦单手拎起了何康阳的衣领,力道大到直接将人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何康阳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傻眼地看着时谦急促地喘着气,问他。  “他们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把时怀一个人丢在那里,连救援电话都不打?”  何康阳被时谦这突然暴涨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  他一直都是比较怕时谦的,时德明这人看起来有些凶,却没有表面上戴着个斯文眼镜,文质彬彬的时谦来得可怕。  这是他的直觉。  好几次他都看见时德明被时谦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时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怕? 第35章 时谦嫌弃于含明没什么本事,家里甚至还要时家不时的帮衬,却能勾得时怀整个人迷迷晕晕的,看不惯于含明很久了。  于含明则是觉得时谦莫名针对他,明里暗里讽刺他,也不喜欢时谦,甚至还连带着对时怀都忽冷忽热。  现在于含明性情大变,突然跑来抱住时怀,时谦自然是要警惕些的。  毕竟时怀只需要做时家小少爷就行,不用谈恋爱,自然也不能和这么没用的人在一起。  如果说时谦时怀还有点心思应付,那于含明就完全没有这个待遇了。  时怀直接从时谦身后出来,并不打算多理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准备自己先去找吃的。  也不知道他昏睡了多久,现在他饿得跟三天没有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  “陆柏易,有东西吃吗?”他可怜兮兮地过去找陆柏易。  陆柏易本来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边准备点燃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现故事中心的主角已经过来跟他要吃的了。  “哦哦,当然有。”陆柏易从背包里拿来了压缩饼干给时怀。  现在雪崩,没有什么新鲜食材,吃的都是大家带来的东西。  时怀吃时,才发现大家后面坐的何康阳。  何康阳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色,也不像别人那样往时谦那边看热闹。  时怀吃了一口压缩饼干,想起自己被困的四个小时,奇怪地问:“何康阳,怎么我一直没等到你的救援啊?”  “四小时了,不应该呀。”时怀声音不大,可这话却让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察觉到了气氛的奇怪,时怀抬头看了看周围,嘴里还塞着没有嚼下去的压缩饼干,呆呆地“嗯”了一声。  “你们干嘛?”  时谦将人拉过来,离何康阳远了些。  这时,也有人解释了:“何康阳没有给你打救援电话。”  这句话一出,何康阳的身子都一抖。  他直起头来,梗着脖子,努力反驳道:“我不是没有打!当时打不出去!这雪崩,把那个电话线给压坏了,很奇怪吗?”  本来大家都是一致敌对何康阳,这么一说,又觉得有些道理,不少人又动摇了,开始面面相觑。  难道他们冤枉错人了?  一旁的于含明陷入沉默,他知道何康阳这个人,之前在服装商场见过时怀给他买衣服,现在听别人这样旁敲侧击的几句话,加上现在克基山脉的情况,他瞬间明了发生了什么。  这个叫何康阳的想要害时怀!  时谦笑了下,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别人不知道何康阳,他还能不知道么?  不过是一个谎话连篇,擅长装可怜的绿茶狗,要是真的有心救时怀,真的会因为打不通电话就这样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不想救?  “隔壁阵营的电话也坏了?你的脚走多几步路去借个电话打打会长冻疮吗?”时谦冷冷发问,把何康阳慌乱之下说出的谎话拆得透透的。  时谦因为提心吊胆时怀很久,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还是恨不得杀了何康阳。  他快步走到何康阳那边,抬起手来,何康阳以为他又要动手,往后瑟缩,谁知时谦只是拿起他上头的电话,往救援队营那边拨打。  时谦直接将话筒狠狠递到何康阳耳边,何康阳耳朵都被砸红了。  救援队营很快接起:“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何康阳没回话。  “不好意思,已经得到帮助了,打扰了。”时谦收回来,简单地道了个歉。  他回过头来,俯下身,与何康阳的脸贴得十分近。  “现在还有话说没?”  “我、这……”  “我告诉你,从你不救的那一刻起,你的五百万就已经没有了,等我回去,我会把你丢回你本该呆的贫民窟里。”时谦凑到何康阳被砸红的耳边,一字一句,宛如毒蛇吐舌,恶魔低吟般。  “你合该在那种鬼地方,发烂、发臭,当你的穷鬼,背一辈子巨债,一辈子永不得翻身,明白了?”  何康阳的死鸭子嘴硬让本就被时怀拒绝疏远的时谦火上添油,他恨不得用上全世界最恶毒的话说给何康阳。  他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何康阳的误判,才造成了如今时怀险象环生的局面。  他甚至不把时怀的疏离当一回事儿,只自顾自地认为只要把何康阳丢走,再重新对时怀好,时怀就能和以前那样对他依赖有加。  他从来不反省自己,他认为自己自大,也只是觉得是时家计划得不够好,而不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是时谦第二次发火。  第一次时怀因为睡着没有见过,这次真真切切地见识到时谦的凶狠,有些心惊。  时谦说的话是贴耳朵的,别人当然听不见。  可从时谦狠戾的侧脸以及何康阳刷白的脸色,都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时怀不觉得时谦是为了自己出头,估摸着是何康阳什么事没有顺他的意才这样,应该没几天就和好了,他也不用多在意。  “小怀,我们等会儿就回家。”时谦放完狠话,走向时怀。  他恢复了平常的翩翩公子的谦逊有礼模样,变脸变得比雪崩还快。  社团来克基山脉时虽然是组团来的,可大家的时间不同,飞机是分批飞的,现在走自然也是各走各的。  时谦来的时候是和时怀何康阳一起来的,现在就算时谦恨不得将何康阳活埋,也还是得先带回国。  时怀刚刚得知何康阳没有给自己打救援电话,虽然早就知道何康阳不可信,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心生厌恶。  他不想和时谦还有何康阳一起走,空气都是脏的,呸。  “不要,你和何康阳一起走吧。”时怀直截了当地拒绝。  时谦又一次被拒绝,紧张地说:“你不跟我走,那你怎么回去?乖,可以发脾气,但是不要拿这种事发。”  “他可以跟我走啊。”  门口出现了一道声音。  顾经闲带了一身雪回来,伸手拍了拍肩膀,笑笑。  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含明,看见顾经闲后,眼神相当晦暗,眉峰压得极低,都快竖起来了。  这个人,好像是梦中那个一直陪着时怀的,碍眼的家伙。  好像之前篮球赛那个被时怀送医院的,也是他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反派都会虐,下场也都定好了,下场是按照【杀人诛心】这几个字专门安排的,都挺惨的,文案里说的也全都会有,大家放心地拭目以待就行啦~我前面几章说过,先抑后扬,先抑几章,然后扬踏马的几十章,噢耶!(其实前面也没咋抑,主要的抑都在上一世了)不用担心时怀被欺负,我的宝贝,当然在我的文里要吃香的喝辣的!  好的,只比昨天提前了几分钟,接下来我要存稿了,等我日万吧宝们!第二十九章   最终,时怀是打算跟顾经闲一起回的。  尽管时谦很不乐意,却也不想再惹时怀讨厌了。  陆柏易他们的航班也已经各自定好,因为雪崩,航班人数爆满,没法都是今晚走,只能是这两天走。  时怀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于含明说过一句话,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商量好几点走后,时怀便先回房收拾东西了。  顾经闲也跟了上去,离时怀很近,侧头跟时怀咬耳朵:“你的脚还痛不痛?”  时怀摇头,摸了摸滑雪服下的腿肉:“感觉好很多了。”  顾经闲点头,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手也去捏了捏他的腿,严肃道:“回国后还是得看一下才行,这里的医疗我觉得信不过。”  “到时我带你去看。”  “好啊。”  时怀冲着他软软一笑,发现顾经闲一小撮头发上黏着雪,抬手轻轻帮他清理了,眉眼间满是认真。  时怀一直都是很依赖顾经闲的,从上一世开始就是。  这一世没有对顾经闲太过亲密,只是因为这世两人还不算太熟。  今天雪崩一事,算是彻底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感觉得到。  这一天他从这世第一眼见到顾经闲开始就已经开始盼了,如今可算是盼到,对顾经闲的亲近之举就相当自然了。  时怀对自己依赖的人,相处间总是会出现各种不经意撒娇嗔怪的可爱小动作。  大家都要收拾东西,包括刚刚即将打起来的时谦和何康阳。  一时间,本来拥挤的小堂一下子空了下来,只剩下于含明这么一个外营人。  他一个人站在小堂里,有些手足无措。  最近半年来,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境的碎片相当凌乱,他东拼西凑也没有凑出完整的梦境,他不知道梦境发生了什么,可他却知道,梦中的他,最后失去了时怀,得到的只有一个冰冷的尸体和有着时怀灰色照片的冰冷葬礼。  所以,他才会在克基山脉偶然遇见时怀后,这么紧张地跟时怀打招呼,又在雪崩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去到时怀的阵营里询问时怀的状况,生怕像梦境中的自己那样,失去了时怀。  可时怀对他好冷漠,连话都不说,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在以前,于含明不愿意搭理时怀时,也是一走了之,话都不愿意多说,常常留时怀一人暗自神伤。  如今两人角色调换,毫不留情地走掉的变成了时怀,于含明才发现原来这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这么寒冷。  冷得他鼻子都有些酸了。  怎么、怎么时怀,好像突然间就不喜欢他了呢?  是喜欢上他旁边那个人了吗?  好像梦里,时怀的身边确实不时出现那个人的身影。  于含明难受地胡思乱想着,失魂落魄地回去自己的阵营了。  他不知道,心寒从来不是一天的事,失望也从来不是一天攒好的,没有什么感情会一天变淡,一切只会在时间这个掩护衣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变化。  不关心,自然也就察觉不了细微的变化。 第37章 而时德明的爱妻人设到现在都稳如泰山。  何奕南家,也就是京城何家,是艾尔西交好的一个世家,自然是知晓艾尔西去世这件事的,也有过去哀悼,可问及那边人,艾尔西的死因是什么,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  一会儿说是酒驾出了车祸,一会儿说是酒精中毒身亡,一会儿又说醉酒跳进了湖里。  实在是太诡异。  何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一直都有暗中调查,可苦于一直没有线索,找起来也毫无头绪。  何奕南也是调查的一员,现在通过时怀给他发的那张整容预约,进找到了那家整容医院的会员记录。  时德明在那家医院办了会员,这几年陆陆续续都有人用这张会员卡动了点小手术。  很明显,肯定不会是时德明去做微整。  透过这条线索,何奕南查到了那个用会员卡做微整的人。  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名叫李念薇,长相艳丽,那张脸一看就动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刀子,十分艳俗。  在这段时间里,何奕南便一直追着这条线索去查,发现时德明果然和这个叫李念薇的有染,甚至最早的时间是在五六年前。  那时,艾尔西还没有离世。  查到这条信息,何奕南忙不迭地发给了时怀。  这个消息,不管是对何奕南还是对时怀来说,都是一个惊天巨雷。  给了这个消息后,对面发来了一连串的图片,张张都是这两个人的相依亲密照。  时怀一一点进去看,沉默又不死心地一张张放大,确定了里面的人确实是他爸爸和另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后,他久久看着手机,没有回复何奕南。  何奕南:【你先别顾着震惊难过了,这个线索很重要,很有可能就是关乎到你母亲死亡的真相。】  时怀:【什么意思?】  何奕南又把他从何家那里知道的信息告诉给了时怀,时怀被这些信息冲击得没回过神来。  只在短短几分钟,他的人生观就被颠覆得一塌涂地。  原本以为圆满幸福的家庭其实本来就不存在,外界看来毫无破绽的时家,实则内里处处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时怀对于母亲艾尔西的印象感觉并不是很深刻,因为从小父母就很少陪伴,都在外面打拼,一直都是他和时谦相依为命。  后来上了初中,艾尔西才一直陪在他身边,教他念书。  在时怀的记忆中,艾尔西是一个很温柔知性的女性,对他相当耐心,也是家里最疼他的。  不同于时德明对他的溺爱,艾尔西会教时怀明辨是非,因此本来在时谦时德明印象中,时怀是一个脾气差,娇气的小屁孩,也慢慢变得乐观细腻,只偶尔还是会发小脾气,不过哥哥和爸爸对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以前罢了。  当初艾尔西离世,家里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后面他知道时,葬礼早已经结束,而给他的解释也不过是一个敷衍的解释——  “你当时在中考,不能打扰到你。”  可笑当时时怀还真的信了,傻乎乎地为自己那么不巧要中考,错过了妈妈的葬礼难过了很久。  现在看来,一切都遍布着离奇的味道。  ……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一起坐在火车里,两人间的安静看上去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火车很快就到了终点站,西装男站起来,粗鲁地推搡了把旁边的少年,声音公事公办。  “下去。”  少年乖乖拿起旁边的袋子。  这个少年是何康阳,他被时谦叫人带回了老家,天湖市,离时怀所在的南庭市很远。  他去时家时本就没带多少东西,现在走,自然也是一身轻。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谦还要叫人送他回来,难道怕他赖在南庭市不肯走?他在南庭市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想赖,难不成还能睡在天桥么?  西装男走到火车出口处,就不准备继续送他了。  西装男的五官方方正正,板起来的脸却相当冷酷。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麻烦何先生自己回去吧。”  何康阳点点头,准备扭头回家。  可他没想到,西装男一下子拽住他,将他手上的袋子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何康阳震惊地看着他,想过去拿回来。  谁知西装男的手特别快,飞速在里面抄了几件衣服出来,拿在手中,将袋子给回了何康阳。  “时谦先生说过,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该归还。”  何康阳看着西装男手中拿的衣服,憋红着脸。  “那是时怀买给我的,关时谦什么事?他有什么权利!”  时谦连一点衣服都要贪吗?  时家一家子,除了时怀,果然没有好人。  他想去抢回来,可西装男不仅身高体壮,力气也大,死死拽住衣服不肯放手,何康阳又有点怕衣服给扯烂了,便只好这样跟他胶着。  “何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西装男可不会心疼这衣服,时谦吩咐时已经说了,不给何康阳就行,最好就是拿回来后直接扔掉。  眼看着几千块的衣服就要在两人的拉扯下破裂,何康阳只好放手。  他呼吸急促地看着冷漠的西装男,眼眶慢慢红了:“行。”  “那你帮我转告时谦,这衣服他给我保存好了,我以后会拿钱去赎回来的。”何康阳咬牙说,“我会有那个能力的。”  西装男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拿着衣服。  他不打算多说无益的,他只会拿钱办事。  他现在的老板是时家,那么时谦让他扔掉,他就会扔掉。  至于这是不是别人看得很重的物品,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康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会转告,便冷哼一声,身影没入了人海中,消失不见。  西装男也回去给交代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碰巧这时,街道上有一辆清洁车,他随手将这几件衣服丢进去。  手工定制的昂贵衣服,就这样,轻飘飘地和别的发着恶臭味的垃圾混在一起,很快,洁白的衣服上沾染了青褐色的污垢,也慢慢地被染上了臭味。  何康阳是天还没亮就被送回来,当他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眼前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外表上,楼层已经开始老化,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高危楼。  墙外贴着的瓷砖也泛着或黄或青的奇怪颜色。  楼层一共十五层,电梯却早已老化不能用,也没人来修。  何康阳进了楼梯,就连声控灯都没动静,像是走进了鬼片里一样。  少年却早已习惯,慢慢往上走。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8楼去。  这栋楼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他是为数不多的住户。  原本何康阳也准备搬家的,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  他们家,本来也是一个算小康的家庭,后来父母都染上了赌瘾,流连赌场不肯回家。  再后来,何康阳父母因此背上巨额高利贷,被追债到走投无路,选择跳楼自尽。  人死了,债没有死。  那些高利贷的人当然是找他来还。  可他当时只是一个初中生,甚至都还没毕业,能做什么?  时德明就是在这时,宛如天神降临般出现,说可以帮他还清五百万的债务。  时德明其实很早就认识他的父母,是他父母上司的朋友,见过一面。  后来时德明有事逗留在天湖市,见了何康阳一面,便和他很亲近,说他长得好看,和他家小儿子很像。  在父母跳楼后那段时间,高利贷一直在骚扰他,都是时德明在帮助他,他很感激时德明。  为什么后来又会十分厌恶时家一家人呢,是因为有一个人匿名给他发消息,说时德明现在帮他只是为了买他的命。  何康阳一开始当然不信。  直到那人给他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张表,时德明预约整容的表。  上面赫然填的是何康阳的名字。  可何康阳根本没有去过那家整容医院。  他以为是那个人伪造的表,结果过没多久,本来还满面可亲的时德明找上他,希望他能帮他个忙。  是那个匿名人说的整容。  而整容后的样子,是时德明小儿子的模样。  那一刻,何康阳慢慢相信了匿名人说的话,发现时德明确实想要把他带去南庭市,带去见时德明的小儿子。  这一切都和匿名人说的信息对得上。  那么最开始,匿名人说的,时德明一开始就是冲他的命来的,应该是真的。  也是从那时开始,何康阳暗自记恨上了时家。  他认为时德明根本不是因为善良才帮他们的,而是为了买他这条命,才愿意施舍五百万。  他是带着目的,来帮他的,五百万不过是报酬,可时德明却以一副恩人的模样自居,实在是恶心。  时谦更是让人反感,在还没有见面之前,给他发的信息就是高高在上的,时德明居高临下也就算了,好歹是出过真金白银帮了忙的,时谦凭什么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所以何康阳在去到时家前就已经对还没有见过面的时怀印象极其差劲,又加上时德明和时谦一直在他耳边灌输时怀是个娇气少爷的话,他更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时怀。  在一些时德明和时谦都没有吩咐的地方,也经常膈应时怀,看到原本被时家人捧在手心的时小少爷各种吃瘪,哀怨地看着时家人“宠”自己,有苦说不出的可怜模样,他觉得心里扭曲又快意。  就算是买他这条命又如何?  时怀受到的打击,露出的受伤表情,已经可以当做是他的精神抚慰了。  可他没想到他能从南庭市活着回来。 第39章 银白的雪场上,时怀回过头来说:“稳住!往下跳!”  那张精致的脸回首,眉目都在烨烨发光,比当时背后天崩地裂般的雪崩还要猛烈。  回忆中的场景又跳到了两人在坡底下,有一根藤蔓,而那张精致的脸,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说。  “快上来。”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电视屏幕发着幽幽蓝光。  何康阳将自己往沙发里塞了塞,眼帘往下垂。  时谦曾对何康阳说过,他的首要作用之一,就是让时怀记恨时家人和他自己。  何康阳自认为自己的任务完成得挺出色,时怀却没有按照计划出牌。  他明明表现得这么针对时怀了,可是雪崩时,时怀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他,而是一起跳到了山坡底下。  甚至得知他并没有打救援电话后,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没有开口责怪他。  好像,他做什么,时怀都能包容一样。  好像圣母啊。  何康阳手机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翻的了,他的手又碰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继续思绪纷飞着。  他最讨厌圣母了。  可是,他现在好像,欠圣母一句对不起。  何康阳想起时谦当时在雪场给他放的狠话,就觉得很滑稽。  明明都是伤害时怀的人,凭什么时谦就能以审判者的模样来批判他?  时怀当时不会出事,他是完全可以确定的,因为救援队当时已经往那边赶去了,只要顾经闲再慢几步,时怀就能得救。  他要的结果并不是时怀死,而是他想让时怀知道他并没有打救援电话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个效果他确实做到了,结果时谦这个幕后指使人却临时变卦了。  这才导致后来时谦质问他时,他慌乱地想解释救援电话他打过,结果被当场揭穿谎言的尴尬场景。  电视机里还在发出声音,门口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何康阳的神游。  他站起身来,往猫眼看去。  发现是一个穿着黄色外衣的外卖服装的人。  何康阳奇怪地皱眉,对门外喊了一句:“我没有点外卖。”  门外的人很快就离开,何康阳又坐回了沙发上。  手机亮了起来,收到了一条信息——  【开门。】  何康阳不安的感觉渐渐强烈起来,他回复:【你是谁?】  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吧。  在何康阳准备报警的时候,那个号码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不记得我了?整容预约还记得吗?】  何康阳倒映着手机荧光的眼瞳放大,他立刻扭头去看门口。  默了片刻后,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那个穿着外卖服饰的男子原来并没有走远,只是靠在了门框边,见到何康阳给他开门,抬头看过来。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终于见面了,何康阳先生。”  男人明明长得一张老外脸,可说起话来一点外国口音都没有,甚至句尾还带着点天湖市本地的劈叉口音。  “你有什么事?”何康阳脸上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这个外国男,就是当初给他消息的匿名人。  只有匿名人才知道整容预约这件事。  “也没有什么事。”  “只是——”  金发碧眼男歪着嘴角笑,浓密的头发下,是高高挑起的一双眉。  “你不好奇,你的父母,真正的死因么?”  “你真的以为,你的父母是被高利贷逼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_(:3」∠)_何康阳早就沦陷了呀亲们,早在公厕那里,知道时怀做饭给他吃那里,就已经沦陷了,还有别的地方都或多或少提到过,只是他不自知而已,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后悔的,这里其实后面的剧情会说到。  另外,时怀也不是圣母,这些只是从何康阳的角度看到的,何康阳现在的情况其实就是属于:【你对我好,但不妨碍我做任务,你阻碍我做任务,对我的好我就当没看到,现在不用做任务了,我来跟你道歉,你必须原谅我】的心理,纯纯的自我中心啦。还没有完全写完这个部分的剧情呢,大家就有些气愤了hhh何康阳就是这么个小人呀第三十二章 晋江独家发表(捉)  天湖市最早一批发达的人是开发房地产的。  那时到处都是平底矮楼,和平年代堪堪开始,百废待兴。  商机遍地走,不少人浑水摸鱼,也捞到了不少的钱。  何康阳的父母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其实文化程度并不高,只是蹭了那阵子国家的红利,搭了东风才有了一笔巨款。  他们家也曾经富裕过。  搬家,买楼,挑选最好的学校供何康阳上学。  本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哪怕何康阳父母没办法再蹭一次国家红利,可幸福顺利地过完一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何康阳的成绩一直不差,名列前茅,初中也是就读于市中心的重点中学。  他们一家人的未来道路是指日可待的光明。  只是一个毒瘤破坏了这一切美好,像一颗飞速凶猛的子弹,骤然破掉了美好的镜面,留下了一地的碎片。  是赌博。  何康阳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工作也只是依靠人脉钱财才能进去的。  面对社会上越来越内卷的生活和疯狂拔高的消费水平,他们也开始变得焦虑,他们想,他们得多赚点钱,才能够让家里过上更好的日子。  明明是早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水平却没有再提高。  可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现在已经算得上富裕的日子,本身就是撞了大运才得来的,并不是他们凭借实力,一点一滴积累到的。  人一旦被表面那些漂浮的东西迷了眼,就很难再看清事情的本质。  他们被朋友推荐去赌场赌博。  一开始,只是几千块几千块地砸。  有输有赢,他们也并没有沉迷。  可沉迷这个东西,并不是你感觉到,才会开始。  而是你开始这件事,才会沉迷。  小赌场老千不多,甚至没什么人看得上几百几千的赌注,是输是赢全凭借运气。  是的,这跟实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单纯的运气。  何康阳家以前能够突兀的暴富,就已经足够证明他们是幸运的。  显然,幸运女神这次又隐隐地偏向他们。  他们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那么这时,只是小几千的赌注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转场到了大赌场。  赌徒这种生物很警惕的,你不多给点甜头压根不上当。  于是有一阵子,何康阳家里多了很多好东西,智能家具和上千块的衣服,还去高档餐厅。  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姿态。  时德明也是在这时了解到,自己朋友公司有一个司机,似乎有点不同,在大赌场都能见到几面。  那时,时德明还跟朋友调侃:“日子真是过得还没有一个小司机舒服。”  时德明对他们还挺有兴趣,不时地打听,后来一次合作,朋友临时有事,便叫那个司机拿合同给他。  可时德明坐在办公室,见到递合同的并不是平日里的司机,而是一个小孩。  他看清这个小孩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惊讶地喊了声“时怀”后,对方的表情变得疑惑,他才回过神来,这并不是他本该在家备战中考的儿子。  其实何康阳那时也并没有和时怀长得很像,只是轮廓五官上有些神似,眼睛却是狭长的凤眼,鼻梁也没有时怀的高。  整体来说,不过是个低配版的时怀。  只是他刚刚太累了,才一个晃神,误以为那是他儿子。  时德明拿过合同,问了名字后亲切地让他坐下,何康阳却摇摇头。  “我爸爸还在下面等我,我们准备去吃饭了。”  时德明有些遗憾,他起身送走何康阳,再次坐回位置上时,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都看不下去。  他办公的桌面上还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家四口的合照,背景是在南庭市的游乐园。  他看着相片上,四个人的笑脸,久久陷入了深思。  他想,他找到解决那个遗嘱的办法了。  ……  赌徒总是有输有赢。  赢则满面春风。 第41章 认识相处了将近六年多,时怀喜欢了他将近三年,时怀的性格他比谁都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时怀的心思有多细腻,为什么录音中的自己要这么大声地吼时怀?  那个语气,连他自己听了都心悸。  究竟发生了什么?  录音中的他口中的小阳又是谁?  于含明还是不知道。  梦中的时谦见他这个表现,才满意地收起了录音,平静地开口:“你看,小怀死前你都这么对他,现在还要赖在小怀的葬礼上不肯走吗?”  时谦的声音像是梦魇般:“你就不怕,小怀死了,都不愿意到你的梦中来吗?”  于含明心中一颤,他的脚下忽的一个踩空。  “呵——”  青年陡然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又茫茫地扫了眼周围。  熟悉的房间摆设。  于含明拿过手机看了眼日期时间,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怎么,长长叹了口气。  原来还是梦啊。  明明他知道这是一场梦,可梦却真实得让他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他慢慢抹了一把出了冷汗的后背,起身拿了另一套衣服,去了浴室沐浴。  现在是凌晨三点,于含明的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可刚刚梦里时谦说的话却还是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你就不怕小怀死了都不愿意到你梦中来吗?”  于含明手中的毛巾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后,抿了抿唇。  这个梦已经困扰了他将近半年了。  他试图去找时怀,问清楚对方有没有也做一些奇怪的梦,结果却连对方的话都没得到几句。  也许,他是时候该去找人解梦了。  这个梦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作息了。  以及,梦中的录音所说的小阳,他总觉得好像非常熟悉。  于含明冲完澡后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干毛巾随意地丢在了头顶上,也没有去擦,而是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小阳】。  并没有这个人在他的通讯录里。  于含明有些奇怪,难道他的熟悉感,又是他将梦与现实混淆了?  他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将【小】给删掉。  【阳】这个字跳出来的,竟然真的有一个。  【何康阳】。  于含明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时怀带着逛商场,雪崩时没给时怀打救援电话的那个人。  视线往下滑,他和小怀的聊天记录里,有【阳】这个字眼。  于含明点了进去。  小怀:【康阳说觉得你打篮球挺帅的,我就把你微信名片推给他了,你记得通过一下。】  于含明:【好。】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个聊天对话,因为后面于含明再发消息给时怀时,发现聊天框后面出现了惊人的红色感叹号。  他已经被拉黑了。  他好像就是这个时候通过了何康阳的好友申请。  然而他们并没有聊天,聊天框只停留在:  于含明:【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于含明看着这个空白的聊天框,久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录音中的小阳应该不是他吧,听那个自己的语气,好像小阳对他挺重要的。  可现实是,他对这个何康阳第一眼就有一种相当排斥的感觉。  他很喜欢时怀的长相,可何康阳那张和小怀相似至极的脸,他却并没有喜欢的感觉,甚至那次在雪场,何康阳给他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糟糕。  他从来不喜欢心肠歹毒的人。  像时怀那样,有点小脾气,又有点小傲娇的,他就比较喜欢。  只是因为家里的生意长期被时家影响,连带着他父母都很关心他和时怀的进展,他非常讨厌那种束缚的感觉,才在知道时怀喜欢自己的这两三年里一直尽可能地疏远时怀。  采取冷暴力的手段之类的。  他觉得时怀就算被这样对待,也还是会喜欢他,毕竟时怀曾经说过:  “喜欢一个人,当然得连他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也一起喜欢呀。”  “又不是每段爱情都是一见钟情的,总有个追求的过程。”  可是现在,他好像做得太过了。  不然没法解释,时怀现在对他这幅跟对待苍蝇一样绕道走的样子。  于含明有些烦躁地吹干头发后,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最后,凌晨三点半,他敲了自己一个海王朋友。  于含明:【怎么追一个人?】  于含明:【那个人曾经喜欢过我,现在跟躲苍蝇一样躲我,微信电话什么的全部被拉黑,我甚至去他家找他,都见不到。】  海王朋友也是很阴间的作息,秒回:【明哥你好,这边建议要么不要b脸死缠烂打,要么自己想通原地放弃。】  朋友:【按照你说的情况,我比较推荐后者。】  于含明想了会儿,敲字问:【怎么个死缠烂打法。】  朋友:【……】  -  寒假很短暂,还有十天就要回校了。  时怀看着卡上的余额,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去看看学校周围的房子了,他现在的条件直接租三年没有问题,甚至还可以买一只宠物陪他。  买个布偶猫还是买个金毛呢?  时怀开始选择困难症了。  微信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顾经闲:【我朋友有间闲屋出置,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到时我陪你去看看?】  时怀:【好啊,什么时候去?】  顾经闲:【过几天吧,我这两天有事,有空了找你。】  时怀:【巧了,我也有事,那你到时候再发信息给我吧。】  时怀把自己搬出去住的想法告诉给了顾经闲,希望他帮忙找找。  他自己不去找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没什么朋友,从小都是宅在家里,没有人脉可以咨询在x大附近的房子有没有出租的。  二是主要原因。  他最近发现,时谦似乎在监控他。  雪崩回来后,他一直和何奕南联系,明后两天也准备和何奕南一起去一个地方调查四年前的绑架案,据何奕南所说,应该会有一些新的线索。  他们在去之前已经做好了规划,他本来一点都不担心怎么和家里解释出去的这段时间干什么,因为他从来不需要解释。  可就在前一个星期,时怀回到家,准备上楼,一如既往地开始接单子赚钱,却被时谦拦下。  时谦坐在客厅的最右侧沙发上,侧靠着,一手拿着遥控器换台,一手撑着脑袋。  他问:“小怀最近是去哪里了吗?”  时怀当然不会老实回答,毕竟时谦在成人礼那一次就已经知道何奕南的身份了。  如果现在直接说,指不定时谦会去调查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走得这么近,那么那时,他和何奕南的计划,甚至是何奕南之前调查他母亲的事就都会被知道了。  时怀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去顾经闲家当家教了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个寒假也还是在他们家当家教。”  时谦没有说话,时怀便以为就这么搪塞过去了,准备上楼。  下一刻,却被时谦说的话给吓得定在原地。  “可我怎么看见小怀和何家那个何奕南在一起聊天喝茶呀?”  时怀回过头去,稍稍抬眼就对上了时谦那双笑盈盈的眼睛。  时谦站起来,解释道:“我也只是偶然才看见的,小怀你别一副那么震惊的样子看着我啊。”  “我也没有说不准你去,我只是关心你,怕你被何奕南那个老男人给骗走了。”  时谦条条有理地说着:“何奕南不是心理咨询师么?一直这样跟患者近距离接触合适吗?不应该保持些距离?”  “医患之间保持距离是最起码的吧,这个我记得不是他们咨询师的职业操守么?”  “小怀,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何奕南能不知道?”  时谦明里暗里都在贬低何奕南,似乎何奕南接近时怀就是别有居心一般。  时怀不快地皱起眉头,替何奕南辩解:“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医患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说来奇怪,明明他和何奕南是在一个靠新泉区那边会面,不管是离家里、离公司还是离x大,都有一段距离,按照时谦的今天的行程来说,不可能路过新泉区那边。  时谦是怎么偶然路过的?  时怀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把这个疑问偷偷藏在了心底。  记忆回到最近,时怀昨天又出去和何奕南会面了。  回来后,果不其然,时谦又问起了他去哪里。  时怀随便找了个地方说,时谦也不知道信了没,反正表情上看不出来奇怪之处。 第43章 何奕南放下了轻佻的表情,终于严肃了点。  “所以说,你的另两个同伴,并不是因为斗殴才死的?”  何奕南一字一句地说:“而是因为,有人想要你们的性命?”  638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愤恨扭曲的表情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何奕南觉得,这趟还真是没有白来,果真有线索,绑架案的幕后人另有他人。  他还想继续问多点有利信息,可狱警却敲了下门,进来了。  “时间到了。”  看到他们似乎正在说话的样子,小狱警给何奕南解释了下:“因为今天他还有第二个探监人,所以时间会比普通的短一些。”  可能是因为方才和何奕南说了些话,小狱警对何奕南没有那么防备。  何奕南微微张口,心里相当震惊。  除了他和时怀,竟然还有别的人探监638?!  难道是幕后人?  作者有话要说:终极boss已经出场,接下来就是带点主线剧情了,时家人针对时怀的原因也快了,其实现在就是真相浮现了一大半,大家不用急哈,毕竟文还没完结呢。  列一下有上一世记忆的名单吧:时谦、于含明、顾经闲,记忆不是全都恢复的。  最近作息阴间,应该会埋头码字,不怎么回复评论区了,祝大家看得开心。第三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  黑云压来,湖蓝的天都变暗变深。  一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一辆白色的奥迪停靠在监狱不远处的树林边,两个少年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蹲在高立的大树后,甚至其中一个夸张地拿起了望远镜。  不时探头看看监狱那边的情况。  “啪——”  没有望远镜的那个少年忽然狠狠拍了一巴掌在大腿上,拿开手掌,光滑细腻的大腿上躺着一只被拍死的蚊虫。  时怀挠了挠发痒发烫的大腿,有些好奇地问:“何奕南,你确定我们这样蹲得到吗?感觉准备下暴雨了。”  在出来后,何奕南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在探监时的猜测,有理有据,时怀听得直点头。  何奕南建议先蹲在这里,看看能不能看清楚究竟第二个探监的人是谁,说不定还能拍到照片,这样就能有新的线索了。  时怀觉得非常有道理,并且夸赞何奕南,问他为什么不去当侦探。  何奕南说:“嗐,侦探容易死,帅哥不能太短命的。”  时怀:“……”  现在,两人蹲在这里已经快要两个小时了,时怀蚊子都拍死十来只了,也还没看到何奕南说的那个人。  何奕南放下望远镜,看了眼天边的漫漫乌云,沉吟片刻:“我去拿两把伞吧。”  “……”  这样子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何奕南刚起身时,就看见监狱的大门开了,好像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卧槽。”何奕南吓得赶紧回去,生怕错过了那个人的长相。  相机也已经准备好了,就挂在他脖子上。  何奕南抓起相机,对着那扇门前的人咔嚓一拍。  拍完后,他愣住了。  “卧槽??”  “怎么了?”时怀凑过来,拿着望远镜,也往那边看去。  看完后,时怀也张大了下巴,弱弱地说了一句:“卧槽……”  黑色望远镜里,时怀的漆瞳清晰地倒映着那个人的身影。  灰色的头发和黑色的夹克外套,俊俏的外表在昏暗的天幕下显得越发的器宇不凡。  怎么是顾经闲啊?!  时怀和何奕南相顾无言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句疑问。  “走走,马上过去拦截他!”  时怀直接拽起何奕南的手臂,把人往车里塞,自己钻进了后车座。  “诶,何奕南,你手机呢?我打个电话给顾经闲,别让他跑了。”  何奕南边开车,边从裤兜掏出手机往后一丢。  两人急急忙忙地就往顾经闲那边去了。  顾经闲当然不可能会是指使当年绑架案的幕后黑手,那时顾经闲也不过才16岁,甚至都不认识时怀,又怎么策划这个?  可问题也在于这里。  绑架案是四年前的事,不仔细调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顾经闲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还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监狱的地理位置一般都相当偏僻,道上的路边满是野草黄花,一眼望去,除了是树林,就是一条长长又崎岖的小路。  在何奕南往下开车时,就看见了顾经闲的车停靠在了路边,人站在车门边,手里似乎还在把玩着手机。  顾经闲穿着黑色夹克,听见了何奕南开车的声音,抬头看来。  原本冷淡的五官,在看到何奕南车后座从车窗探出头来的时怀,忽的笑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经闲慢慢走去,何奕南的车也已经停在他车后面了,他站在时怀车窗前定住,等车停好后,打开车门,往时怀那里挤。  何奕南从后视镜那里看了眼顾经闲,发现这家伙不动声色地贴着时怀。  何奕南赶紧下车,也往后面挤,边挤还边说:“时怀,往里面点。”  本来拥有大片空间的时怀,现在被这两个大男人挤到碰窗户了。  被挤得甚至能闻到顾经闲黑夹克上淡淡的香水味的时怀:???  “你们干嘛往我这里挤啊,前面不是有位置吗?”  顾经闲咳了咳,开始转移话题:“你们是来探监638的吗?”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转得就很妙,时怀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拉过去了。  “你也是为了638来的?”  顾经闲有些犹豫地点了下头。  时怀继续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经闲狭长的黑眸闪躲了下:“偶然得知的。”  何奕南在一边一直观察顾经闲的微表情,立刻捕捉到了顾经闲这个闪躲。  “老实交代。”何奕南冷哼了一声,“可别忘了你舅舅我是高级心理咨询师。”  何奕南是何当家最小的儿子,跟顾经闲的妈妈何淑婷差了快十五岁,是顾经闲的小舅。  顾经闲默了下,看着时怀:“你是自己记起来四年前这起绑架案吗?”  时怀摇头:“是何奕南帮我疏导时,查了点东西,顺藤摸瓜查到后告诉我的。”  顾经闲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开始说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在这个寒假的雪崩前,顾经闲有点头轻脚重,没有鼻塞,可当时在克基山脉这么冷的地方,头重脚轻就已经是重感冒的前奏了。  他就让陆柏易跟时怀说,自己明天可能不去一起滑雪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指不定重感冒就没了。  后来,确实没有重感冒。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重感冒的前奏,而是梦到一个相当奇怪的梦的前奏。  那个梦很长,长到顾经闲醒来后都头疼,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他梦见自己和时怀认识了两年,亲眼见证了时怀如何被时家抛弃,从一开始见面时高傲娇气的小王子,一步步变成了会小心翼翼寻求帮助,眼中没了光的少年。  他帮助时怀,接济时怀。  因为是在被抛弃前认识的时怀,所以后来时怀对所有人都竖起了防备的尖刺,拒绝所有人的帮助时,只有自己能够靠近。  再后来,他因为实习原因,很久才有空去看时怀,可那天时怀却并不在家,他只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何康阳送来的庆功宴请柬。  请柬上写着的每一行,每一个字,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邀请,可字里行间顾经闲都看到了炫耀的意味。  当时他连忙赶去庆功宴。  顾经闲作为顾家的继承人,不用请柬都能进去。  因此,他目睹了时怀冲到台上后当众宣布跟时家断绝关系,也目睹了在暴雨的夜晚,无人的街头,时怀横死在路灯下的尸体。  随着尸体身份的确认,一切真相都开始浮出水面。  曾是y国的王室贵族的艾尔西,同时还拥有着经商天赋和熊熊野心,当年风靡时的身价不可估量。  后来她一时预判失败,公司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身价暴跌,颓丧了好一段时间。  就这么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强人,就算经商失败,也不过是等个时机就能东山再起。  她原本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拥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可爱帅气又聪明伶俐的儿子,雄厚的家产让她吃喝不愁,不至于因为一次失败就流浪街头,是很多人梦寐一辈子的生活。  可时德明出轨了,在她还在y国打拼事业时。  甚至在她经商失败后,回家疗伤,安心相夫教子好一段时间时,时德明仍然在出轨一个小蜜。  纸包不住火的,就算时德明有时谦这么个卧底在通风报信,也还是在某天被艾尔西发现了这个事情。  艾尔西在一夜间苍老十倍,甚至想直接带着小儿子离开华夏,跑去y国,再也不回来,却因为当时时怀正在中考,暂时忍下了。 第45章 现在回想起来,时怀都觉得当年的自己尴尬丢脸,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  阮乐一直和时怀不对付,还自认为是时怀的情敌,殊不知时怀早已不在乎于含明,和于含明之间的你追我赶地位也早已换位。  他还眼带嘲讽地嚣张问道:“你怎么在x大啊?也是交流生吗?”  时怀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炫耀过自己的学霸身份,于含明也没说过,他周围的人都以为追求他的时怀是个空有皮囊和家世的富二代罢了。  “哪个二流学校的交流生啊?不会是你爸捐钱捐楼的新学校吧?”  冷嘲热讽的眉眼间都是对时怀的贬低和瞧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来,跟我读:本文架空!  当班助不能挂科哦。  主线已经交代完惹,开始虐渣啦,目前先虐于含明。  今天短小点,明天上夹,晚上十一点万字更新!诶嘿嘿。  感谢:  读者“cwnn”,灌溉营养液+12021-07-2209:35:31  读者“27453777”,灌溉营养液+12021-07-2113:33:53  谢谢支持~  这章留言前二十2分留言都有红包哦~让我见识一下二十评嘛宝们!第三十五章 晋江独家发表  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刚刚消失不见的老师又回来了,带着他黑色保暖壶,走到了讲台。  他站在最上面的讲台,没有发现中间排那几个人的气氛已经一触即发,他头顶还翘起一根压不下去的呆毛。  他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对大家说:“请问班长是哪位?”  “我等会儿考勤需要点一下人数,过来跟我报备一下请假的名单吧。”  还在横眼讥笑的阮乐正等着时怀的回答,结果就看见对方一脸淡然地站起来,清亮的声音有力地回荡在了教室里。  “老师,今天没有请假名单。”  老师长舒一口气,为自己迈出这第一步欣慰地点点头:“好的,知道了,谢谢班长。”  “没关系。”时怀身姿挺拔,轻笑地问,“不过我并没有收到关于班级有别校生的消息。”  老师惊慌失措,有些自责道:“啊!我忘记跟你说了,这个是我负责通知的,我可能忘记跟你说了,我现在给你发交流生的名单。”  老师一边低头,一边有些结巴:“这些都是这学期正常在这里上课的学生,考勤一样执行的。”  他真是太紧张了,连这个都忘记跟班长说。  这次的交流生项目是新增的,直属于校组织,所以作为班助的顾经闲也没有收到风声。  时怀点头应声,自若坐下,看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的阮乐,淡淡一笑。  他轻描淡写道:“准备上课了,麻烦转回头去吧,a大交流生。”  其实x大比a大只惊艳几分,a大仍是一所相当有重量的大学。  可这惊艳的几分,在方才阮乐刻意地强调二流学校和a大差距时,就瞬间就显出了天堑般的差别来。  原本想借学历拉踩时怀一番,顺便阴阳怪气他不配肖想于含明的阮乐,登时憋得脸都绿了,和身上的绿衣服很衬。  从头到尾,时怀都没有给过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的于含明一个眼神,只是目不离手机地看着老师发来的名单,确定一下考勤人数。  最后于含明快要忍不住开口时,顾经闲一把截过话头。  “同学,来x大就好好学习,要是干扰到班长学习,你就换一个班吧,我们班可容不得你。”  顾经闲的语气相当不客气,也丝毫没有给彼此留面子的意思。  于含明早就已经看顾经闲不爽很久了,从校友谊赛开始,到半年前的轮回梦,最后是克基山脉雪崩那天。  无时无刻,只要是时怀在,他也无处不在。  时怀查完考勤人数后,开始下去一排排点人数,于含明笑了下,垂下的眼睫根根分明,又倏然掀起。  “我们之间六七年了,你觉得轮得到你吗?”  “时怀喜欢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对你只是暂时的信赖和依恋罢了,你难道看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顾经闲喜欢时怀,梦里梦外顾经闲对时怀都是超强单箭头,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也看出来时怀有多依恋顾经闲,这两个人像是隔了一层被浆糊糊住的纸,明明一戳就破,偏偏因为不透明的纸糊,双方都犹犹豫豫,始终不敢迈开破窗的一步。  既然这样,那就正好了,这段时间就是他挽回时怀的绝佳时期。  他刚刚说的话,并不全然是为了唬住顾经闲,更多也是对自己说的。  他和时怀六七年的感情,怎么样都该比顾经闲的深刻才是。  “你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吗?”顾经闲听到于含明还煞有其事地威胁他,乐了,不过他也不着急撵走于含明,留着他还有用。  毕竟,一个趁手的感情加剧剂送到他面前来,他怎么能不利用完就直接撵走呢?  顾经闲笑眯眯地说:“你骚扰到时怀,我就有能力以你扰乱课堂秩序调到别的教室去的。”  于含明皱眉。  顾经闲不会是什么学生会干事吧?  “我是班助。”  像是看穿了于含明的心思,顾经闲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班助,班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于含明只好铁青着脸闭嘴。  学生会他倒是不怕,就算被调走这个课程,他还能去蹭别的课程。  可班助就不一样了,直接可以把他和时怀的班级给分开,那他来当交流生就意义全无了。  -  顾经闲最近又忙了起来。  以前是忙着篮球社团,实验项目,现在是忙着每天怎么将时怀从于含明和阮乐这两个碍眼的家伙间安全护送。  自从这学期和他们打过照面后,他和时怀隔三差五地和这两个人偶遇,不是吃饭偶遇,就是宿舍偶遇。  更离谱的是,时怀说,他连上厕所,旁边都是阮乐。  这两个人跟扒着人不肯放嘴的蛆一样,他都不太放心时怀自己一个人走了,每天都要护送时怀回宿舍,因此还被社团里的社员们打趣——  “顾经闲,你当保姆呢这是?人时怀身高腿长的,你这一副怕别人偷了他再也不回来的样子。”  不过这也只敢在社长不在的时候说了。  如今谁不知道,社长和顾经闲吵架了。  曾经社长的弟控狂魔的威名震慑全社,现在顾经闲化身为社长弟弟的跟班保姆,再次重振了曾经时怀在社团里的一世威名。  顾经闲早已经对他们的打趣见怪不怪了,只是习以为常地摆了摆手,护送时怀回宿舍。  学校的灯终归是公用路灯,暗黄昏沉得不行,只能勉强照见不远处的路。  时怀往里走,走上了泥砖路上,没一会儿顾经闲的手就伸过来,将他带到身边来,时怀一个重心不稳,脑袋直直撞到顾经闲修长的脖颈处。  顾经闲言简意赅道:“看路。”  时怀纳闷地看着他,自己明明走得好好的,哪有不看路?  顾经闲则是泰然地往前面一指。  不远处的拐角,不知何时摆了一个告示牌,上面划了一条胖乎乎的小绿蛇,圆脑袋,黄眼睛,吐着短短一截的红蛇信子。  【附近有蛇出没,请注意安全】  时怀这才挠了挠脸颊,傻乐呵地说:“哦,没看见,这路灯太暗了。”  “正常,我之前也没看见,被咬了一次就长记性了。”顾经闲勾唇一笑,在暗橘色的路灯下,高挺的鼻梁和黑且狭的眼睛被勾勒出了淡淡腾起的光晕。  时怀像是被什么东西会心一击般,仓皇地撇头去,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问。  “你被咬到过?”  顾经闲昂了昂脖子,漫不经心般嗯了一声:“没毒的。”  时怀却有些紧张:“没毒?检查过吗?”  得到顾经闲的肯定回答后,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没毒也会疼的呀。”  “算了,我明天带人来抓蛇,为民除害。”  本来想借机引话题的顾经闲:“……你不问问那条蛇是什么蛇吗?”  时怀懵了:“你不是说无毒吗?管他什么蛇,只分有毒没毒,看着抢救不就好了?”  顾经闲:“…………”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大直男。  “咳咳。”顾经闲清了清嗓子,“那条蛇叫于含明。”  时怀:“???”  顾经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看,于含明突然来到我们学校,连我都没有收到消息,像不像一条从山坡倏忽出现的一条蛇?”  “他最近那些跟你的偶遇,次数多得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分明想要纠缠你,这就像是那条蛇吐露着蛇信子,伺机而动。”  顾经闲快步走到时怀前面,倒着走,和时怀面对面。  时怀看着他点头,乖巧聆听。  “他暗地里对我大放厥词,说你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你只会是他的。”  时怀脚步的节奏顿时错乱了。  顾经闲忽的停下步子,站定,时怀又险些刹不住车,额头差点又撞顾经闲下巴。  “你干嘛啊!”时怀吃痛大声说,他企图用这个第二个突如其来的撞头,来掩盖住自己怦然乱跳的心脏。 第47章 时怀直起身来,轻轻推开了旁边的救援人员。  于含明见他往自己这边靠近,原本黯淡的眼眸慢慢亮了起来。  “小怀……”  因为并没有被困多久,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方才走过于含明的手,在他蹲下时,慢慢撑住了他那漂亮脸蛋。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很难吗?”  “只不过是丢掉一个一直碍事的东西,奔向更美好的生活,这不应该叫做脑子里的水终于被倒出来了吗?什么叫怎么那么狠心?”  时怀每说一句话,于含明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白一分。  “阮乐是倒贴的。”  “哦,原来你也知道他是倒贴的啊,所以你还放任你们学校的各大论坛,各种发帖造势,营造出你们是一对,我是小三的阵仗?”  “现在知道他是倒贴的了,早干嘛去了?”  “立即执行死刑这点倒是说的挺对的,你在我心中早已经跟死了没区别了,甚至死了更好,至少不会在我自救的时候疯狂吵我,影响我自救的心态。”  “首先,我不承认时谦是我哥,其次,他贬低你,你就来贬低我?你不想被别人标上倚靠时家的标签,我就想被标上蛮横无理的标签了?”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学校论坛里摸黑我的人是什么货色?”  “我全都知道。”  时怀一字一句的,将于含明疯狂掩饰,死命藏匿的肮脏的一面全部都揭了开来。  于含明什么都知道,对于a大那些恶意诽谤造谣的论坛,于含明一清二楚。  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冤枉。  那些帖子,全都是在于含明的授意下才发的出去,也是在他的授意下,他周围的朋友才会用“小男友”这个称呼来逗趣他。  在已经有了阮乐这个“正牌男友”的前提下,“小男友”这个亲昵的称呼就显得非常值得品味了。  无异于小三。  而这一些,全都是时怀上一世才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世,他有点心思和何康阳他们周旋,都一点不愿意见到于含明的原因。  因为他恶心透顶。  上一世自己之所以去到a大,于含明功不可没。  在他重重的论坛舆论攻击之下,上一世的时怀也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自我怀疑感,这也是重生后,被何奕南治疗之前,时怀情绪失常不稳定,做噩梦和突如其来的崩溃大哭都是常态的原因之一。  就算到了现在,已经要靠喝醉死缠烂打的地步,于含明仍然不肯承认他喜欢自己——当然,不承认更好,他还不想呕吐。  更何况,于含明还是装醉,故意挨打博同情。  刚才在电梯里他就发现了,于含明非常会找角度地表现自己的伤势,并且在电梯出故障后非常迅速地和时怀一起站起来,采用最正确的站姿避险。  偏偏还要装成烂醉模样,在那里“深情”自我剖白。  乍一听,他那些话好像都是对时怀的爱而不得。  仔细一听,全都是对时怀收回爱意的无尽指责。  ——就算我pua你,让论坛黑你,故意让你内心破防,对你忽远忽近冷暴力,带动身边朋友轻浮地用名字挑逗你,那又怎么样,你怎么能不爱我呢?!怎么能三年的爱,说收走,就收走呢?!  真狠心!  呕——  时怀说完这些后,看着脸色苍白的于含明,起身,说:“于含明,我们认识六七年了,你也该了解我。”  “说过不喜欢,那就是不会喜欢。”  “永远。”  当时怀的嘴里吐出“永远”两个字时,于含明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曾经出现在轮回梦中的,可怕又排山倒海的,茫然无措感,近乎要将他淹没。  他眼前开始发黑,手不由自主地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呼吸急促。  好难受。  呜……  如果说,刚才的于含明是根据海王朋友提供的意见在有计划有目的的死缠烂打,那这一刻,他是真的难受了。  刚才在电梯门内那句觉得羞耻,酝酿了很久的台词,这一次毫无压力地,真情流露地说了出来。  “小怀,别说了……别不要我,别不喜欢我……”  可这时的他究竟比不上装醉的他,浑身难受又无力,却还是一手揪着衣领艰难呼吸,一手试图去够不远处的时怀,声音都嗡里嗡气的。  银色镜框下的眼睛尽可能地睁大,可里面的泪水却仿佛要溢了出来。  他听不得时怀说这些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永远都不会喜欢。  他不要听。  他只要时怀。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海王朋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发自内心的,哪怕是夹着尾巴去企求,都想要再唤回来那份心意,那你其实是早就沦陷了】  在时怀亲口承认,永远不会喜欢自己后,于含明终于意识到了,他那半年前就开始的担忧是真的。  真的发生了,他的时怀,不肯再要他了。  晚修的学生陆续放学,这里电梯故障引起了围观,其中一个人看清楚故事主人公后,急急忙忙拨开人群冲进来。  他看着一副快要晕厥过去,却还是执着地伸手往时怀方向去的于含明,恨声对时怀说。  “你搞得他现在这样,满意了吧!”  “你很得意是不是?看到他为你失魂落魄到这个地步,你一定高兴坏了吧?你……”  阮乐这个机关枪还想叭叭叭一顿输出,时怀伸出手,猛地一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时怀对旁边救援人员做了个邀请手势:“让我们请公正分明的救援叔叔来详情介绍一下吧。”  要物证。  方才于含明在电梯里扒拉他腿哭诉的样子,还能调监控。  要人证。  这五六个救援叔叔都是人证。  况且,他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于含明这就破防了?他都还没发力呢。  他不担心闹大丢人。  他的人,被时谦、于含明,丢得还少吗?名声什么的早就被他当屁扔掉了。  但是于含明在乎啊,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时谦的三言两语就气急败坏地冷暴力时怀。  那刚好了,让于含明自己也尝尝被舆论暴力的压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不少负面反馈,我会听取的,尽量快准狠虐渣_(:3」∠)_蠢作者第一次上路,温柔点嘛。  反派:于含明、时德明、时谦、何康阳、莫伦(前三个最大的罪过都是pua受)  最后,我好喜欢看渣攻呜呜咽咽地说“别不喜欢我呜呜”哈哈哈,有空开一本渣攻视角的快穿,虐渣攻个六世,往死里虐!_(:3」∠)_  我困了,还有三千明天补吧,今天晚来是临时去帮别人代课了。感谢在2021-07-2323:36:08~2021-07-2403:1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5瓶;戚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三十七章 晋江独家发表  阮乐咬了咬牙,小声骂道:“□□吊人还装什么清高,分明是看明哥喜欢上他,就开始装上了,没脸没皮。”  时怀分明刚才已经讲清楚,会拿出证据来,可阮乐就跟聋了一样,铁了心认定是时怀故意引起于含明的伤心事,让他愧疚,进而高高在上地开始欣赏起了于含明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模样。  时怀和顾经闲两个人其实在论坛有专门的cp楼,被称为故事cp,后来还因为磕的人越来越多,太火爆,论坛特意为他们出了屏蔽词功能。  因为太火,又不是所有人都磕,自然有人看到首页会反映觉得太多太烦,屏蔽词这个功能也就应需而生。  现在,时怀和于含明的电梯纠缠,自然也很快有人发到了论坛上。  x大的论坛日活跃度丝毫不必a大小,屁点大事都有人发到网上去,这也是他会坚信于含明也将承受当初他承受的,来自论坛的舆论压力的原因。  刚回到宿舍,已经脱掉上半身衣服,拿换洗衣服准备进去的顾经闲,临去千,习惯性地刷了一下论坛。  他以前很少刷论坛的,因为里面基本都是一些交友,求助,灌水的帖子。  后来陆柏易一脸坏笑地让他看一个论坛链接,那个链接是故事cp的磕糖专用楼,顾经闲看完后,默默收藏后,甚至还窥屏学习里面某些大佬想象的磕糖,在那条路上他对时怀提出的假扮情侣的意见也是从里面学的。  之后刷论坛就成了他每天有事没事摸鱼的首要选项。  顾经闲熟练地点进论坛,发现了一个标题带了时怀,标题后面还飘着new和hot两个一红一黄的标识。  楼里全是对学3楼电梯故障的两个主角的一通分析。  不吃就不吃:【有谁不知道时怀水性杨花的吗?他进篮球社就一直撩人,当海王赶潮流呢,现在好了,其中一条鱼翻车了。】  打个喷嚏再爱你:【楼上,证据,请。】  花店已打烊:【接触过一段时间,成绩优秀,性格也好,还是个很可爱的人,请不要造谣诽谤。】  不吃就不吃:【哟哟,故事cp大军来了,这么急着洗?】  点开这个不吃就不吃的主页,关注粉丝动态点赞全部为零,很明显是一个小号,但是却跟了很多贴,无一例外全都是黑时怀的,在这个贴肆无忌惮地开麦估计就是仗着自己是小号。  顾经闲皱着眉,看了一半,直接点开评论,打了几个字。  小顾子:【id:不吃就不吃,我是他男朋友,怎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论坛id以前一直是“顾”,后来所有的交友软件全部都换成了“小顾子”。  小顾子:【以及,把你的姓名,专业,年级私发给我,学校绝不姑息造谣诽谤者。】 第49章 时怀抽了抽嘴角:“呸呸呸,什么师生恋,他明年都不是我们班助了,怎么能算师生恋?”  李修衡给了一副“我懂的”的眼神:“知道,知道。时怀别那么大反应嘛,没说不给你们谈,瞧你对班助那个腻歪样。”  时怀憋红了脸,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再胡说试试!”  李修衡哈哈大笑:“还说你不软萌!可爱死了好吧!”  “太可惜了,班助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李修衡貌似很可惜地叹了一句。  李修衡:“话说,你知道下下周末就是游园会吗?”  时怀点头:“知道啊。”  他是班长,也参与了这次游园会的策划活动中。  游园会是x大一个比较久远的节日,主要是为了让整个x大的学生都能够多点交友,而不是闷头苦读,导致交友仅限于宿舍,教室。  李修衡趴在床栏上问:“那你的搭档是班助吗?班助好像以前都不参加游园会诶,会为了你参加吗?”  游园会可以找搭档,也可以不找,有搭档的话玩起游戏的赢面会大一些。  时怀愣住,他还没有问顾经闲的搭档是谁。  会是他吗?  好歹他们现在名义上也是情侣了,就算是做给于含明他们看,也该是他吧。  时怀摇摇头:“还没有确定下来呢,时间还早。”  李修衡见没有问到自己想问的,便失望地撇撇嘴:“好吧。”  “如果班助没有空陪你的话,你可以找我啊。”李修衡本来想躺下,结果还是起来挣扎了下。  时怀想了想,还是摇头:“也许我也不想参加也说不定呢?”  李修衡:“……”  -  时间过得很快,时怀每天都会跟着社团里的大家一起训练,为下个月的球赛做准备。  今天下午,他换好了球衣,身上细嫩的肌肤暴露出来,被红色球衣衬托得显得粉粉嫩嫩。  陆柏易抱着球走过来,好奇地戳了戳时怀的手臂。  “观察你很久了,你是真的日晒雨淋,肌肤也依然白嫩如初啊,你这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怎么做到的,我很好奇?”  “快把保养配方告诉我一下,我好整出来卖给女生们,赚个盆满钵满。”  时怀失笑:“去去去,训练去。”  顾经闲也已经换好了球衣出来,他见到陆柏易专心致志,距离还近得要死地看时怀的手臂,那张脸差点就贴上时怀手臂了。  顾经闲一把将人拉开,把时怀带到自己怀里来,瞬时还拿走了陆柏易手中的篮球。  “干什么?缺锻炼的话我周末给你加班加点训练。”  陆柏易愤愤不满:“时怀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是谈恋爱,我看看他的手都不行吗?我就是好奇好奇,至于这么小气么?”  “真要训练?”顾经闲那圈蓝色发带下的浓眉高高一扬,眼睛里全是威胁。  陆柏易:“……不看时怀了还不行吗?”  时怀哭笑不得,推了一把顾经闲:“干什么啊,你皇帝啊,这么霸道?”  顾经闲低下头,用眼神斜斜看了下陆柏易,低声道:“没办法,陆柏易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他知道如果我谈恋爱的话,就是这么霸道的模式的。”  这当然是假的,毕竟顾经闲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陆柏易就算和他是小学就开始认识的,也不可能知道他拍拖的样子。  陆柏易说的没错,他就是单纯的小气而已。  时怀的关注点显然有些偏了,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  他问顾经闲:“你以前拍过?”  顾经闲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怎么了?”  时怀方才还笑盈盈的眼瞬时沉了下来。  他轻轻拨开了顾经闲圈住他的手,抱过顾经闲怀中的篮球,语气不冷不热的。  “没什么,训练吧。”  训练一般是一小时一休息。  然而,作为主训的顾经闲这一次却格外的分心,被陆柏易点了好几次。  陆柏易:“你干嘛啊顾经闲,困啦?在梦游呢你?”  顾经闲没有看他,反而是转过头去看时怀。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本来是侧对着他的时怀,转了个身,变成了背对着他。  篮球社挺多人的,所以都是分队来训。  方才时怀带着球,跑去另一队队训了。  “顾经闲!”陆柏易见顾经闲根本不鸟他,气得要死。  随后,他跟着顾经闲的视线,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训练中的时怀,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  陆柏易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坏笑道:“哦……原来是惹老婆生气啦?”  顾经闲回过头来,面带笑容,运着球,将球甩给了陆柏易,力道不小。  “继续。”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时怀会闹别扭了。  好像是误会自己以前谈过恋爱了。  真是个小醋精。  顾经闲笑着摇摇头,决定等会儿再跟时怀好好解释。  时怀的队训很快就结束了,他跑去角落那边拿水喝,抽过自己的毛巾来擦擦额头和身上的汗。  他红艳的唇被矿泉水滋润过,变得更加潋滟。  他抿了抿唇,想起方才顾经闲说的话,有些不是滋味。  顾经闲谈过就谈过,反正自己又不是他的谁,干嘛要在乎他谈没谈过。  他们两个人只是假装情侣罢了,只有自己觉得到处不自在,顾经闲倒是自如得很,想必也是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只有他在意罢了。  想着,时怀又喝了一口水。  “小怀。”  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声音很熟悉。  时怀看去,发现是很久没见到的时谦。  时谦自从开学以后,就很少在社团里,因为他同时还是学生会会长,学生会那边有很多事要忙,社团这里现在基本上都是顾经闲和陆柏易在负责。  时怀扭紧瓶盖,语气冷淡:“有事吗?”  在上一世和之前重生后那段时间里被时谦他们区别对待后,他对家里人已经失望透顶,那么在当初得知了时谦帮过时德明掩盖出轨真相,导致妈妈察觉真相后,被儿子和丈夫双重背叛下,打击得跳楼后,他就已经是对时谦十分抗拒了。  x大离家里不远,可因为时怀不愿意见到时谦和时德明,这么久以来,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本来还庆幸时谦不在社团,没想到时谦这个挂名社长又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时谦还不知道时怀已经知道了遗嘱和四年前母亲死亡的真相,只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在不知情人士看来,就好像是时谦被时怀的冷漠伤透了心那样。  “没什么事我就继续队训了。”  “等下!”时谦拉住了时怀的手。  时怀反应很快地抽回来,皱紧眉头:“说话就说话,别碰我。”  时谦看着如今对他这样抗拒的时怀,心里一片苦涩。  他们已经在尽力挽回当初计划对时怀造成的伤害了,可是时怀似乎并不愿意原谅他们。  时谦说:“这个月底,能回家吃一顿饭吗?”  可他也不敢多要求什么,只想和时怀一起吃个饭而已。  他之前一直没来社团,也是因为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之前做的那些事确实是让时怀难过了,他有些逃避,才借着学生会的名义,没来社团。  可没想到,时怀竟然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  时怀眉眼冷淡下来:“不……”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时怀的拒绝。  顾经闲气势汹汹地过来,横眉冷眼地看着时谦:“你不是学生会有事吗?怎么来社团了?”  “想来就来,我是社长,来了还要跟你报备?”  时怀知道顾经闲和时谦吵架了,但是两人吵架的场景他是第一次见。  顾经闲被他这番无耻的话气笑了。  他走前去,到时谦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顾经闲语气不善道:“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你说过不会再来打扰他的!”  之前时谦确实答应过了,可是他发现时怀是他相处了十多年的家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一个多月的不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时谦脸色难看:“可他是我弟弟!见见怎么了?难道有四年不见面的家人?”  顾经闲直起身来,双手抱臂:“那行,看来我可以直接告诉时怀了,说他哥哥监控他。”  时谦登时脸都给气紫了。 第51章 好像,火气瞬间就没了。  顾经闲……是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生气吗?  顾经闲听见时怀那边没动静,又加了—句:“我确实没谈过恋爱,你信我,不然你等会儿出去问问陆柏易,他说的话你总信了吧?”  时怀闷闷地说:“我又没说不信。”  “伸手,我挤给你。”这么说着,时怀又底气不足地添了句,“我刚刚没生气。”  他在和顾经闲解释。  顾经闲伸出手去接,笑了下:“好,你没生气。”  谁知,他伸手过去,接到的不是冰冰凉凉的沐浴露,而是—个温热的东西,覆盖在了他的掌心中。  软软的,将沐浴露通过这种方式,刮到了顾经闲手中。  时怀在刚才解释的时候,将脸埋在膝盖,—边解释—边慢慢挤沐浴露到自己掌心,等到给顾经闲时,掌心的沐浴露已经很多了。  他刮完后,准备收回手,却被对面的手猛地扣住。  白色的沐浴露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中溢出来。  顾经闲的手比时怀的大,用拳头的姿态包住了时怀的手。  时怀轻轻地抽了抽,没抽动。  他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干嘛呀。”  那边没回应。  两人就这样,—个包住,—个被包住,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有—分钟。  直到——  时怀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顾经闲,我小弟弟有点冷,你能不能先让我起来穿个衣服?”  顾经闲:“……”  手终于放开了。  时怀已经洗好澡了,穿个衣服就能出去。  他正准备将手背上的沐浴露给冲掉,隔壁的顾经闲出声了。  “再洗—次。”  “啊?”  “再洗—次。”  “为什么?我已经洗过了呀。”时怀有些纳闷道。  顾经闲淡定地开口:“那你这是要浪费掉沐浴露吗?快点再洗—次吧。”  “……?”  难道浪费水,就不是浪费了?  可时怀还是乖乖地再洗了—次。  可能是刚才顾经闲跟他解释没谈恋爱这件事,让他身心愉快,性格都小绵羊了,要以前,估计会说“我才不洗,你自己洗两次吧”。  两人出来后,头发都湿漉漉的。  这时,社团里的社员们都陆陆续续进来洗澡了。  顾经闲就势扣住了时怀的手腕,跟他—起走出去。  走到门口处,顾经闲动作自然地靠近了时怀,俊脸在时怀的眼前放大。  他刚洗完澡,时怀还能闻到他身上自己的沐浴露的香味。  “闻到了吗?”  时怀懵然:“啊?沐浴露的味道吗?”  顾经闲点头:“还有呢?”  时怀摸不着头脑:“还有?”  顾经闲将鼻子凑到时怀脖颈处:“我闻到了。”  “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  时怀瞬间被呛到了。  他秒懂了。  原来刚才顾经闲要他洗第二遍,就是为了在这时候跟他说这句话的。  洗第二遍,那个沐浴露是顾经闲碰到过的,所以顾经闲才会这么说。  时怀嘴角抽了抽:“老实说,你有点油。”  顾经闲不在意地挑挑眉:“是吗?”  油不油的又怎样,能让时怀习惯就行。  故事cp里那些大佬说的果然没错,平时就得从细枝末节慢慢渗透,不知不觉间,时怀就会对他做的—些亲密举动习以为常。  想当初,他在车上跟时怀谈到理想型时,说到了床上姿势,时怀还—脸羞恼地红着脸骂他流氓。  现在,都已经不脸红了。  不错,回去之后要好好感谢—下出谋划策的大佬们。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怀准备回宿舍休息—下就去上晚自习。  时怀边走,边问顾经闲:“游园会你有搭档吗?”  顾经闲奇怪道:“我的搭档,不是你吗?”  纵使心里隐隐猜到顾经闲的搭档是自己,可是在顾经闲—脸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的搭档不是你吗”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小雀跃。  时怀压了压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故作淡定地说:“啊,可是我可能……”  这个停顿就相当意味深长了。  顾经闲当然就顺着他的意误会了。  顾经闲皱眉,不高兴道:“你有别的搭档?”  时怀心虚地往晚霞遍布的天边看:“这个嘛……”  “拒绝。”顾经闲的态度十分强势,“你这样,让我—个有情侣的人,单枪匹马地去参加游园会,你的心不会痛吗?”  时怀噗嗤—声,没憋住。  “行行行,为了你,我会去拒绝他的。”  顾经闲有些狐疑,不放心道:“你原本的搭档是谁?我去跟他说好了。”  时怀没说话。  都没这个人,怎么让他去说?  顾经闲不开心了:“你不说,你是不是响到时候放我鸽子,然后跑去陪别的野男人?”  时怀抽了抽嘴角,这“野男人”三个字,也未免太醋了吧。  “开玩笑的,没有这个人。”  然而,顾经闲还是不放心,连续确定好几遍:“真的?”  “真的。”  “你没骗我?”  “没骗你。”  “不会为了野男人让我—个人流单身狗的泪吧?”  “不会。”  “那就行。”顾经闲满意道,“放心,等到游园会那天,你男朋友我,肯定能带你斩遍所有对手的。”  时怀忍俊不禁:“好好好。”  ……  游园会是在整个x大举办的,交流生自然也能参加。  于含明穿着—身妥帖修身的衣服,站在—旁,看着上面的主持人在进行开场演讲。  自从那天电梯故障事件后,他就没有再去找过时怀。  那天他的心理阴影其实挺大的,x大的论坛里现在关于他的帖子都还被顶上来,他都不怎么出宿舍门了。  可今天是游园会,时怀肯定会来,他还是没忍住地过来看看,仍然心怀—丝希望,想着如果他现在开始倒追时怀,他还有没有机会。  他在做了这么多伤害过时怀的事,以及时怀表现出来的抗拒和认真拒绝他的话,也还是选择想要再来碰碰希望。  谁让他在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时怀呢?  他这段时间已经梦全了那个轮回梦,知道了为什么梦中最后的自己会这样失魂落魄、痛不欲生。  在梦里,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时怀,连道歉补救都做不到。  如今,他还能够见到活蹦乱跳的时怀,有着喜怒哀乐,会跟他—笔笔算账,还会给他摆脸色。  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含明眼睛是在往上看那个主持人的,可眼前的场景却变成了梦中那个,遍地是血,尸体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浮肿的场面。  于含明痛苦地闭上眼,呼吸都促促,心脏是翻滚的疼痛。  至少,他该做出—定的挽回,让时怀看到他,确实知道过去的自己错了。  让他好好弥补。  于含明垂下眼,看着等会儿的节目,决定去找时怀。  他想和时怀好好的、认真地谈—谈。  他仍旧在自我欺骗着。  还是不肯面对事实,哪怕那天时怀已经说得这么清楚。 第53章 顾经闲也不例外,他笑了声:“区区五十米,我带着你们怀哥跑,没有任何难度。”  时怀看着那边已经开始鬼哭狼嚎的人,有些沉默。  顾经闲脱掉鞋子,只穿一双黑色袜子上去。  踩到的一瞬间,他的笑容瞬间隐没了。  “那什么,时怀,等会儿我可能跑的会有点快,你抱紧我。”  时怀看着自己这个姿势,沉吟道:“我尽量……”  他分.开.腿,扣住了顾经闲两条健硕的大长腿,脚调整了下姿势,手反抱住了顾经闲的腰:“好了。”  顾经闲的脸难得有些透着红了。  软绵绵的两个肉团贴在他的腰背处,细腻的肌肤也紧紧靠在他的腿上,两条细细的手还圈住自己的腰。  时怀身上沐浴露清爽的味道丝丝阵阵地传来,不知为何透着股甜味。  “好,我开始跑了。”  顾经闲跑得很快,时怀怕自己掉下来,两条腿用力地扣住顾经闲,手也没放松。  颠颠阵阵的,差不多一分钟,终于跑完了。  时怀下来,看着顾经闲有些隐忍的表情,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平时顾经闲五十米六七秒就跑完了,这次背着他在指压板上足足一分钟才跑完,肯定是因为很痛。  瞧顾经闲都跑出汗了。  顾经闲额头有些细密的热汗,他喉结稍稍滚动了下,面对时怀看他的关心眼神有些闪躲:“没什么,走吧,去玩下一项。”  顾经闲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时怀的手,柔软感握了个满盈,  时怀以为他特别坚强,就算痛也不说,理解地没有追问,乖乖被人牵着手。  【密室大逃脱】  时怀看着这五个大字,觉得也还不错。  这个考验智商和观察力等,唯独不考默契度,他和顾经闲肯定能赢!  密室大逃脱这个地方是临时搭建的,场地占地面积很大,也很多人玩。  由于工程量比较大,这个游戏是要收费的,很便宜,一人二十元,组不组队都可以。  顾经闲见时怀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给了钱,带人进去玩了。  等他们进去后,一个声音紧随其后。  声音的主人询问工作人员:“一人二十是吧。”  工作人员似乎认出了这个人,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挤出笑容,点点头。  这个人就是于含明。  他和阮乐两个交流生的事迹早已经在x大传开了,不少人都认识他们。  于含明给了钱后,很快地跟上时怀他们。  这个密室逃脱真的特别简单,但也有稍微卡住两大学霸的地方。  时怀看着黑板上的一大串字——  【恭喜您进入下一个环节,如果您是组队,麻烦和队友各自分配,自行选择天使之门和恶魔之门,考验您的默契。在80以上视为成功,您和队友则能继续一条道路闯关。】  下面还有两排小字。  【您也可以选择放弃,不过得分将会大打折扣哦。】  【天使之门和恶魔之门请谨慎选择,将会影响到答题速度。】  时怀沉默地看着这两行字,开始思考,到底考验默契比较划算,还是放弃这个关卡比较划算。  毕竟按照两人的默契来说,可能就算过这关,得分也并不会比放弃好多少。  顾经闲也沉默了。  顾经闲:“要不,试试?”  时怀瞥了他一眼:“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我们的默契有多低。”  顾经闲忍不住笑了下:“好。”  时怀选择了左边的恶魔之门。  他下意识地将天使之门留给顾经闲。  没有人在时怀心中能比顾经闲更适合天使这个称呼了。  时怀推开门,进去里面。  这里不算暗,甚至比刚才的地方还亮上一点,但时怀依稀能看清上面的字。  果然是考验默契度,上面的问题和选项基本是和方才你问我答那种类似。  比如——  【你认为红黑两种哪个好看?】  时怀很快就做完了,推开了下一扇门。  谁知,那扇门竟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方才恶魔之门的房间明亮,一下子换到如此昏暗的地方,时怀眼前一片黑,下意识地认为在那里等他的就是顾经闲。  他轻轻笑了一下,小跑过去,整个人扑在了顾经闲的身上,嘻嘻笑。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出来,而且我们还在一条路上,说明我们的默契度在80以上诶!”  “不错不错,可能刚才你画我猜是你没有发挥出真实水平。”  时怀喋喋不休地说着,手还和刚才两人被惩罚时一样,亲昵地圈住了这人的脖子。  顾经闲一直没有说话,两人慢慢往前走。  “怎么不说话?难道终于认识到自己没有发挥好?”  时怀乐呵着,手换了个姿势。  时怀猛然停下。  在一片黑中,他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你是谁?”  不说话也就算了。  脖子这个高度根本不是顾经闲的,顾经闲的脖子高度应该比这个人还高一点,需要他踮脚才能搭住他的肩膀。  可这人,他完全不需要踮脚,就够到了。  那人还是不说话。  时怀心下开始打起了鼓。  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他慢慢往后退,准备跑回刚才的恶魔之门那里。  可他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给拖了回去。  “你走开!!”  另一边,才刚到天使之门的顾经闲突然听见了时怀的叫喊声。  他骤然一惊。  时怀出什么事了?  他想打开门,却发现天使之门需要答完题才能开启。  这个天使之门在他刚进来时,就一直带他绕圈子,还有一排提示的字:您选了天使之门,需要经过一些考验方可开始答题。  怪不得在进来之前,那个温馨提示会这么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顾经闲也不紧张,一点点耐心地完美通过了考验。  可现在他听见了时怀的叫喊,根本静不下心来。  题目、题目在哪?!  顾经闲急得不行,都自乱阵脚了。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了题目,他唰唰两下答题完,就匆匆去开门,赶往时怀那边。  天使之门在顾经闲离开后自行关上,门板上显示一个数据。  【100%】  时怀在黑暗中被人拉回去,怒从心中起,手肘往后砸去,力道相当狠。  “唔……”  那人的脸颊被重重一击,发出吃痛声,可仍旧没有松手。  那人开口了:“小怀,你别激动,是我。”  草。  是于含明!  尼玛,老子得打得更狠一点!这个臭傻逼,草!  时怀不出声,死命往后用手肘砸,砸完上面砸下面。  于含明这家伙也是抗揍,被这么打了还是死活不放手。  时怀想不明白,他图什么,图挨揍吗?  一边纳闷一边用脚狠狠碾过于含明的脚,于含明终于有些撑不住,手松了松,时怀抓住机会,霎时挣脱开来。  时怀逃脱怀抱了,可他没有走。  他凭借记忆,狠狠往于含明的下身踹。  “咚”的一声,踹到膝盖,将人踹得跪下了。 第55章 “比如,对方给你看了时怀的计划表?”  于含明轻蔑地笑了下:“所以你想问什么?我不是来这里陪你玩这种侦探游戏的,我什么都没干,一没偷二没抢,只是想和曾经的朋友见个面聊聊天,你这种审视犯人的姿态,说得过去吗?”  “难道说,x大就是这样子招待交流生的?”  “你们刚刚把我赶出去,说是我扰乱你们游戏秩序,可以啊。可是现在把我叫进来问我这种奇怪的东西,是在干什么?”  “你们刚才明明答应让我和时怀谈一谈的,时怀呢?”  纪曾:“……”  完了,主场被抢了。  于含明的气势其实一点都不弱,相反,他是一个控场能力非常强悍的一个人。  以前时怀喜欢他,也不是因为迷恋上于含明的相貌或者别的,单纯是喜欢他的控场能力,很能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只是后来两人越走越远,时怀没有再放心思在于含明身上,于含明慌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糗,糗到不仅x大出名,a大也有流传目前他在x大的英勇追妻事迹了。  纪曾咳了咳:“人家时怀可没说和你是朋友。”  于含明被戳穿也不尴尬:“那你叫他出来,我和他两个人谈谈。”  门板里的时怀戳了戳背后顾经闲的肚子,小声问:“我要不要出去啊?”  顾经闲眉峰紧锁,扯住了时怀的手腕,桎梏住。  他低下头,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语气霸道:“不准去。”  用的是不准。  不是不用。  两个人本来靠得就近,顾经闲这么一动作,时怀整个人都嵌在顾经闲怀中,说的话也是被低低送进时怀耳中。  时怀僵着身体,没有说话。  顾经闲好像丝毫没有察觉那样,误会了时怀的沉默。  “嗯?听见没?”顾经闲垂下头,擦过时怀的侧脸,以偏偏的角度看他。  时怀被他整个包住,周围都是顾经闲的气息,他稍稍弯腰,脸都憋得有些粉。  “知道了、知道了。”时怀有些求饶般道。  顾经闲还是不放心,沉声叮嘱了一句:“那他私下找你,你也不准去见他,知道了?”  “好、好,你别离那么近啊。”  时怀就差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了。  “近怎么了?我们是情侣,近不是天经地义?”  顾经闲理直气壮地说,似乎一点都记不起来,这个情侣关系是他怎么骗过来的。  时怀也是被他弄得神智有些不清了,本来推拒着顾经闲的手都略略一松,有些任由地让顾经闲一直搂着自己。  “咔。”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这扇门是自内而外拉开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被门给磕碰到。  时怀从顾经闲禁锢的怀抱中抬头,看见的是纪曾开门,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  顾经闲则完全不管开门的是谁,头仍然就着刚才的姿势,顺势埋进了时怀抬起来的脖颈处。  时怀被他的喷出的灼热呼吸弄得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可碍于纪曾看着,他本来就憋得有些粉的面颊,霎时红透了。  纪曾往后退了一步,将跟在他后面打算进来的于含明一屁股给拱出去了。  门骤然给合上了。  “干什么?”  于含明被纪曾跟审犯人一样问话,对这个人早就有了很大的不满了,现在都准备见到时怀了,差点进门,硬生生给这人一个大屁股拱出来,心里更加窝火了。  纪曾的手反握着门把,他摸了摸鼻子。  “我忽然想起来,时怀和顾经闲好像已经走了,我刚才叫他们帮我买个东西来着,你在这里等会儿吧,很快就回来的。”  于含明狐疑地看着他:“这么巧?你会忘记叫他们出去买东西这件事?”  纪曾撒谎当然是撒得面不改色的:“对啊,你看这个天气,吃条雪糕,再合适不过了,时怀说想吃,顾经闲就说去买,我就顺口让顾经闲帮我也买一条。”  本来还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听完后,于含明的仇恨值瞬间被纪曾成功地拉到了顾经闲身上。  于含明唇角冷冷一掀,嗤笑道:“倒挺会体贴人,真能舔。”  纪曾装作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将人往刚刚他们坐的位置推去。  “坐着吧,我们先继续说一说那个9号的事。”  于含明似乎终于松口了,他点点头,一副听纪曾的话,感觉下一秒就要把9号的家底全部抄出来讲一遍了。  纪曾也是在这时放松了警惕。  变化只在一瞬间!  于含明侧身躲过了纪曾的障碍,快速地拧开了门把,往外面猛地拉开。  里面正是纪曾口中说的去买雪糕的时怀和顾经闲两人。  小房间里开着灯,里面有很多杂货,看起来是个杂货室。  而时怀和顾经闲也已经分开,除了时怀的脸和嘴唇红得有些诡异外,一切正常。  “你不是说他们……”  纪曾一个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的大脑门上,佯装懊恼道:“诶,我忘了,最近顾经闲感冒,时怀想吃,顾经闲又非得陪他吃,时怀干脆就说不吃了,两个人待在这里。”  这个说辞,谁都不信。  明明纪曾都已经打开了门,里面是什么情况肯定看得一清二楚,忘了这个忘了那个的,一听就是借口。  于含明眼神相当冷漠地望着纪曾,眼中的杀气都挡不住了。  “你这么凶地看着我干嘛!”纪曾被盯得火气也大了,本来人家小两口谈个恋爱卿卿我我多正常,这个于含明非得来捣乱,一定要见到时怀才肯说。  “现在时怀你也见到了,可以说9号的事了吧?”  于含明眼眸寒冷,瞥了眼纪曾后,没有理会,反而是柔声对着时怀说:“小怀,过来。”  时怀和顾经闲虽然已经起来,也分开了,可顾经闲还是站在时怀身旁的。  听见于含明这幅哄小孩的声音,顾经闲差点就上脚踹人了。  顾经闲紧紧拉住时怀的手,怕他被于含明这个样子给骗了。  他拉着眉,说:“答应我的。”  纪曾看着两边都互不退让,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闭紧了嘴,默默并拢双脚。  救命,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而另一边的时怀难得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人是不是对这段时间自己对于含明的各种冷漠无视视而不见啊。  一个觉得自己会过去。  一个怕自己会过去。  他的态度,难道很暧昧不明吗?  “你也见到我了,纪学长问你的事,你也该回答了吧?”时怀脸颊双边的绯红慢慢淡去,在于含明面前,又恢复了他不愿意看到的,冷漠又无情的模样。  于含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呼吸都有些颤抖。  他勉强笑笑,道:“好。”  既然小怀想知道。  那他就说。  于含明转身出去,脸上的柔意瞬间消散,与纪曾擦肩而过时,只是声无波澜道:“不是想知道吗?出来问我。”  纪曾:“……”  怎么好像搞得是他被审问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认识9号,我会跟过来也确实是那个9号给了我时怀的计划表,我是一步步地跟过去的。”  “也是9号告诉我,单人闯关不需要过天使恶魔双扇门,一切都是9号告诉我的。”  于含明说的全都是实话,甚至把9号提前找到他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纪曾沉默地一个个记录。  怎么听起来,这个9号那么像只是单纯为了给于含明追妻过程中减少磨难的样子?  纪曾将于含明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给了旁边的时怀看。  时怀努力分辨那些晦涩难懂的连笔字,皱眉看了很久。  纪曾问:“你的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吗?”  时怀摇摇头:“我认识的人,基本没有支持于含明和我的,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  于含明坐在他们对面,一清二楚地听清了时怀说的话。  熟悉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又卷土重来。  于含明为了不在顾经闲面前出洋相,生生止住了自己颤抖的微小频率,看上去非常淡定的样子。  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追回时怀的糗相,除了顾经闲。  顾经闲,是他的一生之敌。  其实顾经闲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和时怀一起看纪曾记录的时间线。  他皱了皱眉,好像隐隐有一个答案准备出来,可是就是差了点什么东西。  这个9号,就算他们不认识,可也一定别有目的。  如果是于含明的亲友帮于含明一起追时怀,那么于含明肯定认得出来。  可偏偏,这个9号,在他们所有人的关系网中,都查无此人。 第57章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双腿随意地交叠放到桌子上,姿态相当不端正。  男人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用右手刷着手机,发现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嘴里发出了“嘁”的一声后,将手机丢到后面的沙发上。  “看样子于含明这条路走不通,我都给他制造出相处机会了,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莫比这么说着,被左手托着的脑袋一转,看向旁边安静坐着的人。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的计划都遇到阻碍了,你还有心思玩你的魔方啊?”  在暗处,靠着微弱电脑荧光,低头扭动着魔方的男生没抬头。  他说:“早有所料的事。”  “那你有什么高见快说说。”莫比将男生手中的魔方抢了过来。  那个男生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漂亮又面无表情的脸来。  赫然是被时谦赶出南庭市的何康阳。  何康阳耸耸肩:“走不通不过是因为时怀早就已经对于含明没感情了,既然这样,那就将矛头对准时怀有感情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莫比听完后略加思索,手捏成拳头,狠狠砸在左手掌心。  “你的意思是,从顾经闲那边下手?”  何康阳不可置否地动了下眉峰,没说话,只是将莫比手中的魔方拿回来,继续摆弄。  莫比越细品越觉得对,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  “可以,就按你说的来。”莫比将沙发上的手机捡了回来,又发现不对,“可我们给你安排是去于含明身边啊,你怎么从顾经闲那里下手。”  莫比问完,何康阳也拧好了最后一层魔方。  漂亮的魔方被恢复原位,颜色在荧光下隐约有一道流光划过。  “就像玩魔方那样,一层一层来呗,先去于含明那里也没关系,他交流生的身份不还有呢么,急什么。”  何康阳漂亮的眼睛认真又痴迷地看着被他复原的魔方,放到掌心端详,喃喃道:  “好看的东西,哪怕破碎了,被打乱了,也还是好看的,那我占为己有也没什么关系吧。”  莫比没听懂何康阳的喃喃自语,也没多想。  自从他带何康阳回来南庭市后,对方好像变得不太正常的样子,不清楚是不是知道了父母的死因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  这个月已经五月份了,离学期结束不远了,月底又恰好是周末,时怀叫上顾经闲一起去他朋友闲置的公寓里看看情况。  顾经闲之前就已经给他看过照片了,当时时怀就挺满意的,如果这次看房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就是租下这个公寓,直到毕业了。  公寓离学校也挺近,顾经闲的朋友也过来,带着他们去看公寓。  朋友走进电梯后,按下楼层8楼。  他看着和时怀一起过来的顾经闲,会意一笑:“其实,我这个房子租给两个人也不是不行。”  时怀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顾经闲低低一笑:“他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一起住,就是合租。”  时怀被这么通透的说了后,才明白过来,知道顾经闲的朋友也把他们当做情侣了。  他一边感慨顾经闲竟然已经滴水不漏到连朋友都说,生怕他们假扮情侣的事穿帮,一边又在犹豫要不要和顾经闲合租。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合租是最好的。  顾经闲已经在方方面面的处理上让于含明以为他们是情侣,好一段时间没来找过时怀了,如果合租,那么真实性直接提了一个大的档次。  况且,合租的话,租金肯定就会少很多,他和顾经闲上一世也曾经合租过一段时间,他清楚地知道顾经闲没有任何不良习惯,甚至还会不时地给时怀做饭吃,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室友人选了。  时怀犹豫是因为,他感觉麻烦顾经闲太多了,感觉自己好像自从认识顾经闲后,都是对方在帮自己,对方在照顾自己,就连母亲的事,都是顾经闲做了上一世的梦,主动地帮他,一开始甚至都不打算告诉他,想用匿名的方式告诉他638的事。  顾经闲帮他太多了。  时怀抬眼,主动问顾经闲:“那……你需要合租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的。”  顾经闲还在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才能骗到时怀,让他和自己合租,没想到时怀直接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合租了。  时怀的眼睛很好看,全身心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把那个人捧在心上,很重视的感觉。  顾经闲唇微微一翘:“那就合租吧,刚好最近我妈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打扰到顾行彦备战中考。”  时怀听了,乐了:“你还被赶出来了啊,那刚好了,合租能够解决你无家可归的问题。”  “好啊。”  公寓地理位置佳,采光好,设备一切齐全,交通还便利,时怀很快就先给了一年的租金。  朋友收到钱后,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还有事,你们看着,我先走了。”  开玩笑,不走留下来当灯泡咩?  顾经闲见朋友这么识趣,非常满意。  时怀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那以后你的租金就要交给我了,我是你的债主。”  顾经闲走过去,俯身下去。  他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紧盯着时怀,慢慢靠近,压迫感袭来。  “那我要是没钱了怎么办啊,债主?”顾经闲抓住时怀放在腿边沙发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你会没钱?”时怀推了他一把,狐疑地看着他,十分不相信。  顾经闲常年搞学校举办的创新实验项目,每一次都是拿下第一,不少项目都是有奖金的,并且数额也不算小。  顾经闲作为实验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怎么可能没钱。  “因为项目也是需要资金才能够运作的呀,我的债主。”顾经闲坐下来,到时怀旁边,慢慢把玩。  “那你就别合租了,去睡大街吧。”  时怀铁面无私,一点便宜都不给顾经闲占。  他当然知道顾经闲不会没钱,就是在逗他玩儿而已。  “……那我卖色不行吗?”顾经闲委屈巴巴的,将下巴搁到了时怀的肩膀上。  “不行。”  时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顾经闲的勾引:“除非,你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顾经闲:“不要,我就要卖色。”  他的嘴巴噘起来,就要亲到时怀的脸了,结果手机铃声响了。  顾经闲看着时怀用手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幽怨地看着那个来电。  “喂?”  时怀连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直接就接起来了,生怕接慢一点,顾经闲又要亲过来了。  “小怀,是我,宋姨。”  时怀脸色古怪:“宋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诶,是这样的,今天是你哥哥生日,小怀你不回家吗?哥哥一直说你不肯原谅他们,本来预定了的大蛋糕也没人吃,放在餐桌上。”  “……”  时怀捏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  时谦这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他回去,就让宋姨来叫他回去吗?  只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已,非得让他陪着过么?  “宋姨,我有事要忙,可能赶不回去。”  宋姨有些急,嘴巴都快急起泡了:“哎小怀,那你有事的话,忙完事再回来也不迟呀,这个蛋糕一直在,你就回来看看大少爷和先生吧。”  “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都说心脏不太舒服,想要去见见你,可是你又不肯见先生,他整天都苦着一张脸。”  “小怀,你听宋姨说,我也听大少爷说了,知道你可能对之前何康阳的事有些膈应,可是现在何康阳也已经被大少爷赶走了呀,你这气也该消了,不能老是这样对家人发脾气的,他们到底是你的家人。”  宋姨喋喋不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被时怀截住了话头。  “宋姨,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回去确实有事,我认为这个事比哥哥生日重要。加上我也寄了一件礼物回家了,也算是给他过了个生日了,你也不用逼我回去。”  宋姨:“哎呀,怎么能说逼你呢?就是我看大少爷太难过太伤心了,我才打这个电话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这生日一年才一次,是吧,什么事能比一年一次的生日还重要呀?”  时怀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宋姨,去年也是我生日,甚至还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生日。你既然说听我哥说过何康阳的事,那么你就应该记得,去年的时候,我哥和我爸,甚至是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真的不是斤斤计较,只是那一次的生日实在是太难忘了。”  “庄园的生日宴上我不是主角,何康阳才是。回家后的庆祝生日我不是主角,何康阳才是,我当时只是拿了个手机,你们没有人等我,先给何康阳唱了生日歌,后来还把我最喜欢的芒果给了何康阳吃,何康阳觉得难吃,才施舍给我。”  “宋姨,难道你觉得,我就不会痛了么?”  “你怎么只看到了哥哥难过,看不到我难过?”  宋姨被他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讷讷的。  “总之,不管你们怎么想,是觉得我斤斤计较也好,爱发脾气也罢,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给他过生日的。”  “甚至,我以后都不会回去给他过生日。”  说完,时怀挂断了电话。  宋姨将话筒拿开,呆了好久。  最后眼神有些复杂,挂好了电话后,才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大少爷。  时谦垂下眼,脸色是有些不正常的红。  时谦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感冒了,故意冲冷水,就为了等会儿时怀回来,可以装一下可怜,可没想到,没这个机会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时谦没有像平时那样脸色阴沉,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咳了咳,慢慢地上楼去:“没事,不回……就算了。”  宋姨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觉得有些心酸。  可是小少爷也没有说错,当初他们确实伤害到了小少爷。 第59章 他往前走着,发现自己的鞋有些被雨水打湿,湿黏的感觉透过鞋面浸到了脚趾间,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时谦拧了下眉,想要脱掉鞋子,赤脚算了。  刚弯下腰来,准备拆鞋带,就听见旁边也传来了脚步声。  “含明……”  时谦猛地抬头。  怎么会是小怀的声音?小怀怎么也在这里?  时谦这时也顾不上自己湿透的沉重鞋子了,在听见时怀声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  至于为什么要找他,时谦还不知道。  明明那个声音离得这么近,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的路灯下,他甚至隐约能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可时谦就是跑不过去。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跑,仍然没有摆脱黑暗的束缚,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与那有着光亮的街道仿佛隔着天堑的距离,他无法跨越。  “小怀!”  时谦试图用声音叫时怀过来。  他不清楚自己此刻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的原因是什么,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快要震破他的耳朵。  一种非常不安、非常不妙、非常不详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街道的那头,时怀并没有向他走来,也没有回应他,甚至都没有转身看他这边一眼,而是兀自的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我……”  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没有盖过时怀的声音,就好像时怀是在他耳边跟他说的,他都能够听到这个“我”未说完的,被打断时的微抖。  是谁?  是谁这样对小怀?  时谦的脑袋都有些混沌了,他努力回想着。  似乎,时怀前一句是喊的“于含明”。  怎么回事?小怀不是早就已经踹掉于含明了么?现在反倒是被顾经闲纠缠着才对。  他的思绪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继续往下想,因为很快就被前面的突发状况打乱了。  时怀的腰微微驮着,像是被什么压倒。  此时,两个黑影从时怀的后面冲上来,两个高大的黑影将时怀紧紧的包围住,密不透风。  时谦目眦欲裂,嘴巴都稍稍打开,雨滴顺着轮廓滑到他的嘴唇,再掉到了他干燥的下半唇上,散开。  雨水润湿了时谦的唇,却没能润湿他快瞪得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血丝不知不觉间缠绕住了他漆黑的眼眸,眼白因为惊惧而裸露出了大部分。  他感觉头晕目眩。  小怀、小怀……  刚才还能听见自己喊时怀的声音,现在他却连一丁点的喊叫都出不来了,被全然地堵在了喉咙里,哽咽感和难以言喻的难受感齐齐涌到了时谦的喉结间,酸涩感爬满了他睁大的眼眶里。  那两个黑影很快就离开,而原本直直站在路灯下的时怀,似没了骨头,软倒蜷缩在了路灯座下。  此时,一开始囚困住时谦的无形障碍,也悄然松开。  时谦整个人都崩溃地往前跑去,可抱起来的,却是软烂塌塌的时怀,时怀胸口前还突出了一小节泛着冷光的刀尖。  血液汩汩从伤口处流出来,时谦伸出手想要按住止血,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猩红的血还是会从他发抖的指缝间渗出来。  “小怀——!”  时谦眉峰坍塌,嘴巴都控制不住的哆嗦,往常里儒雅的脸孔,此刻悲伤到了极点。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小怀二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时怀怎么会死在他的面前?  时谦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一直没有往这是一场梦那边想,而是悲恸得不能自已,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时怀,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为什么啊——  “呜——”  黑暗的空调房中,床上的被单下传来一声难以自抑的哽咽。  可发出声音的主人仍旧没有醒,他发烫的额头,只要有人触碰,都会心惊地缩回手来。  已经是高烧了。  时谦毫无察觉,仍旧在那个梦境里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甚至,他在哭得正伤心时,场景陡然一转,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怀中的弟弟也消失不见。  他一点都不觉得突兀,甚至隐隐察觉到了这里是哪里。  他冲进一扇门中,泛红的双目死死看着坐在那里的一个警官。  ——“是谁杀了小怀?”  他本想这么问,却发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般,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警官。  警官没有回头,而是认真地调查着监控,试图在那个被人故意套上黑布,却不小心露出一点缝隙的监控回放中查找到一丝丝的线索。  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凶手的方法了。  “还是没有找到?已经快要一个月了。”  时谦发现自己终于能开口了,但开口的内容不是他能控制的。  警官回过头来,看着他,摇摇头。  时谦觉得自己快气疯了,他想要破口大骂,骂这些警察是不是光会吃饭不会做事,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查不出来!  可他骂不出来。  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  这具身体沉默着,走出派出所,堪堪到了阳光底下,就被人从侧面狠狠揍了一拳。  时谦吃痛地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捂住自己发痛的右脸颊,舌头顶了顶,吸了一口冷气。  他吃到了铁锈味。  时谦冷冷看去。  他现在如同一头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凶猛野兽,谁点都能炸,除了时怀。  然而,时怀死在了他的怀中。  揍他的人是穿着一身服帖正服,眉眼冷冽,睨着他的顾经闲。  时谦皱眉,他感觉这个顾经闲,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顾经闲见时谦恶狠狠地怒瞪他,笑了下。  这个笑容只是牵扯到了面部肌肉,十分僵硬,看上去像是冷笑,又像是嘲笑。  “看着我干什么?不能打你了?”  时谦已经知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便任由着身体的自由发挥。  他缓缓立起身子来,与顾经闲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对视。  “你知道了什么?”  时谦一边纳闷自己的话,一边观察顾经闲的表情。  顾经闲无所谓地耸耸肩:“什么都知道了。”  “一个月的时间,够我调查了。”顾经闲恶意满满地看着他,表情大惊小怪着,“还是说,你觉得顾家没有这个实力查到你们自以为掩盖得很好的家丑?”  时谦心中一震,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知道了?  “看你这个样子,实话说真的有够好笑的。”顾经闲漠然道,双手插兜。  这个时候似乎是冬季,时谦莫名感觉到了冷意。  他直觉顾经闲会说出一些不得了的事。  想要上前制止,却又再一次被阻碍了,正如方才在街道内阻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怀死去那样,他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经闲说话。  “时怀的死,是你和时德明那个老家伙造成的啊,你们到底在难过什么啊?”顾经闲高高挑起眉,每一个字都狠狠刺痛了时谦。  他语调古怪,继续阐述着:“那两个黑影,不就是你家何康阳搞来的么?难过什么呀?开心起来啊!”  “时怀终于如你们所愿那样,横死街头了,不高兴吗?”  时谦疯狂摇头,一面后退着,一面用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一时间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身体了。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的所有事情全部涌入了时谦的闹钟,他痛苦地蹲下,抱住头,呻.吟喃喃着。  他们是为了小怀好,才会找到何康阳,进行一系列计划的啊,怎么会因此害死小怀啊?  这不是他们的计划,更不是他的本意啊。  时德明之所以同意这个计划,是因为母亲的遗产只给到小怀,他们一点都没分到,希望通过这个计划让莫伦以为何康阳才是时家的小少爷,让莫伦去针对何康阳。  小怀被他们赶出去,虽然一时间不能够锦衣玉食,却能够保住性命,他们和莫伦的遗产之争只会波及到何康阳,这也是他们努力针对时怀的原因,目的是为了让外界认为何康阳才是真的时家小少爷。  目的从来都是从保护时怀出发的。  至于为什么不跟小怀说,是因为小怀根本就藏不住事,说了反而会耽误计划,倒不如让他也这么以为好了。  虽然,时谦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第61章 付施庭透过后视镜看着正在开车的时怀,心里默默感慨,时怀越长大越和他的母亲长得相似,尤其是眉毛和嘴巴,最像了。  时怀看了眼后视镜,和付施庭对上了视线,也笑了下:“毕竟是我妈的亲儿子,自然是像的。”  原来付施庭不自知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被时怀给听见了。  付施庭有些紧张,怕时怀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便转移话题。  下车后,进了这家粤菜馆,入座后,菜很快就上来。  时怀用公筷给付施庭夹了点菜,说:“虽然很多年没有和付叔叔见面,不过妈妈说过,付叔叔很喜欢吃鸡肉的,所以我点了两盘鸡肉。”  付施庭拿筷子的手一抖,看着时怀:“你妈妈,竟然还跟你说过这个呀。”  时怀点头,自己也夹了些菜:“对啊,她还经常在我面前夸过付叔叔能干呢。”  艾尔西是个女强人,自然会欣赏能力强,办事好的人才,付施庭就是其中一个,这也是很多艾尔西追求者不解为什么最后她会选择一个平平无奇的时德明作为良人。  付施庭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真希望能够亲耳听到艾尔西再夸奖我一句。”  时怀只当他是感慨自己母亲去世的事,没有多想。  不过时怀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和付施庭说关于遗嘱的事。  当时因为刚查出时谦在他身上装监控器的原因,时怀并不敢和付施庭在微信上多说,只是隐晦地说了一些事,怕时谦还有别的监视器是他没有发现的。  付施庭见时怀说的颠七倒八,也清楚可能当时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没有多问,甚至还精准地猜测到时怀有可能被监控了,就没在微信上透露出有和时怀合作的意思。  他的内心是想帮时怀的,就算没有时怀说的遗嘱的事,他也会因为时怀是艾尔西的儿子,而尽力帮他。  这几个月他在和x国的分部交代一些事项,才会耽误了些时间,为的就是能够在回国后全身心地帮助时怀。  听完时怀说的事后,付施庭一时间就觉得这个遗嘱立得很不对劲。  据他所知,艾尔西是十分爱慕时德明的,就算因为事业的原因,聚少离多,可后来也是有一段时间是在时家相夫教子。  那段时间后,艾尔西就宣布离世,葬礼举行时甚至没有通知别人,付施庭还是别人告诉他,他才得知的,为此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了好久。  付施庭清楚时德明在艾尔西心中的地位,而这个遗嘱却着重提到只留给时怀,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付施庭忍不住追问,可时怀也清楚这种事不太好说出来,一直支支吾吾的。  付施庭皱眉:“小怀,你要知道,我为了回来帮你,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和分部那边交代好了离职的事,难道你连这点信任也给不了我吗?”  时怀哑口无言,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有关艾尔西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时怀确实不太愿意提起,因为每提起一次,这件事就会恶狠狠地敲打时怀的脑袋,责骂他在上一世竟然毫无察觉,甚至重生后还为了这两个姓时的混蛋伤心。  时德明是人渣没错,标准的凤凰男,吸着艾尔西的血还出轨,甚至出了不止一两次。  时谦作为艾尔西的大儿子,知道时德明出轨的事,却帮着隐瞒,是个帮凶。  而他自己……蠢到无法自救,活了两世,结果还是顾经闲梦到的上一世的他帮自己查出了这些家丑。  付施庭听完后,整个人脸色都十分差劲,眼泪不知觉间就滚滚落了下来。  “原来,艾尔西的死,背后的真相竟然会这样。”  “那你的计划,是要……”  时怀眼神坚定道:“拿回属于我母亲的公司,让那两个人失去一切,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付叔叔的帮助。”  不过他没说的是,会先还清时家的养育之恩。  先礼后兵,偿还的钱财就是礼,兵就是对时家的进攻。  付施庭接连点头,眼神涣散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可以、可以……我会拼尽一切去帮你的。”  幸好,艾尔西还有一个爱着她的孩子。  付施庭闭上眼。  他那个自信又坚强的艾尔西,竟然遭遇到了这样不堪的事。  时德明。  付施庭狠狠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再次睁开的眼里是和他气质不符的凶狠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922:57:18~2021-07-3100: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四十五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最后也不知怎么,两个人聊着聊着竟喝起酒来,话题完全偏离。  时怀在说记忆中艾尔西的事,付施庭在听,一边听一边灌自己酒。  时怀也喝,但他是第一次饮酒,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只小抿几口。  反观对面的付施庭,恨不得将服务员赠送的红酒一口饮尽,简直是狂饮的疯狂状态,看得让人有些心惊。  就算这样,付叔叔看上去也只是眼尾红了些,脸上丝毫看不出醉态,身上滔天的熏人酒气却是连交警叔叔站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出来的。  时怀这时才有些恍然,肯定是付叔叔知道母亲死因后,太惋惜,才忍不住一喝再喝。  他不知道,其实这种嗜酒状态,付施庭在x国那边早就有了,只是付施庭自己也没想到,明明昨天还说好不喝酒,给艾尔西儿子留个好印象的自己,今天就破戒了。  两人的状态一上车肯定就会引起交警的注意,时怀虽然仅仅抿了两三口,头脑自认清醒,也不打算自己开车。  他打了个电话,叫了个代驾。  没多久,一个纯黑高领衬衫的男子推门而入,和还坐在木椅上玩手机的时怀四目相对。  “你来啦。”  时怀看着匆忙赶来,头发都有些凌乱的顾经闲,嘿嘿傻笑。  他没有开车是对的,这酒的后劲现在就直直窜脑门了,将他整个人的身体都醺得艳红,就只剩脑袋还算有些清醒。  醉酒的少年指着旁边已经喝趴下了的付施庭:“先把付叔叔带下去吧。”  这么说着,他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酒精终究还是起了作用,他明明感觉眼前很清晰,却头重脚轻。  撑着桌沿的手一下没扶住,连带着嫩黄桌布一起来了个滑铲,整个人失了重心往地上扑。  “唔——”  却直直扑进了一个很好闻的男性怀抱里。  顾经闲闷闷一笑,时怀脑袋碰到他震动的胸膛,两条软绵绵的手无力地想要抓紧顾经闲,借力起身,怎么也起不来,他懵懵抬头,嘴里还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起不来呢?”  说完,脑袋还很用力地顶了顶顾经闲健硕的胸口处。  “醉成这个鬼样,还是先把你带下去吧,不然在这里指不定又磕着碰着哪儿了。”顾经闲有些无奈摇头。  他伸手揽住时怀的腰,将人整个打横抱起,才发现这小家伙实在是瘦得让人心惊。  宽大干燥的手捏了捏时怀柔软的腰线和细腻的手臂,拧眉。  太瘦了,看来最近得叮嘱一下时怀的饮食了。  顾经闲出门时,倒还记得旁边趴下的付施庭,叫了个服务生把人带下去后,就抱着时怀坐电梯到停车库了。  时怀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打横抱起的姿势在电梯里实在是不太舒服,顾经闲将人先放下,让少年依着自己站着。  可喝醉了就是喝醉了,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顾经闲一放下他来,就发现他并没有按照顾经闲的理想状态站着,反而整个人快要跌坐在地上,屁股都要坐下去了。  顾经闲哭笑不得。  他也喝过酒,知道酒醉的身体确实有些难以控制,可也没到时怀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睡的地步啊。  “别坐着,脏死了。”  “唔?”  时怀整个人都很不舒服,涣散的意识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个酒店给的酒不会是假酒吧,怎么他现在那么想吐啊。  顾经闲将他拉起来,时怀就力整个人瘫软在了他的怀中,鼻息间灼热湿黏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了顾经闲高高立起的衣领遮挡住的脖颈处。  密密绵绵的温热感觉自脖颈处一瞬间传遍了顾经闲的四肢百骸,耳边就是时怀稍稍急促难受的喘息。  顾经闲浑身寒毛都竖起来,是相当刺激的战栗感。  他有些不敢动,动作僵硬地搂着时怀,眼神无处安放,不去看时怀了。  喉结难耐地稍稍滚动了下,顾经闲闭了眼,咬了下舌尖,刺痛感让他清醒了些,带着血腥味的舌尖用力顶了顶上颚。  此时,电梯也已经到了负一楼。  如果这电梯再坐久一点,他可就不确定自己不会干些什么了。  顾经闲本来抱着时怀还力气有余,现在坐了个电梯后反而满头大汗。  负一楼的光线实在不明亮,顾经闲找不到时怀的车,便探出手去摸他口袋的车钥匙。  时怀今天穿的是宽松的牛仔裤,可他们现在这个姿势,还是很难从时怀口袋里拿出钥匙。  顾经闲摸着摸着,把时怀给摸火了。  时怀凶巴巴地问:“你干什么呀!偷东西啊?”  顾经闲:“……”  他没回话,只是低头,那个车钥匙恰恰卡在了时怀的裤袋里,需要时怀直起身子才拿得出来。  顾经闲发现硬取没法后,就缓着声音,让时怀站起来。  “怀怀,乖,站直一点,我拿钥匙带你回家。”  “你谁啊,干嘛叫我怀怀!”时怀不满意地扯着嗓子喊,“不准叫我怀怀!”  一看就是喝懵了,连顾经闲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  以后绝对不能让时怀碰一丁点酒。  没办法,顾经闲只好将人带到柱子那边,强行将人拉起身子,准备去掏钥匙。 第63章 顾经闲低头,一边拆开包装,一边将垃圾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丢,长手一伸,越过时怀的头,拿到了牙膏,另一只手动作相当利落地开了水龙头,给新水杯装上水。  “我记得你用惯了云南白药牙膏来着,就买了这种类型的,买了大概一箱吧,够你用的。”  牙膏也挤好了给时怀,时怀呆呆地看着他把这些事做得这么熟练,没反应过来。  顾经闲就这样递出去,发现对方愣了有差不多一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道:“想我给你刷啊?行。”  “啊——”  顾经闲将沾了水的牙刷举到了时怀嘴边,一只手微微掐住时怀的下巴往上抬,饱满小巧的两片唇瓣就这样被轻轻分开,露出里面的皓齿。  时怀这时才回过神来,往后躲:“不用了,我自己来。”  “没事儿,我知道你懒得动手,我帮你嘛。”  顾经闲一副哄小孩的作态,就帮时怀刷起牙来。  他的表情很认真,微微低下头来,怕自己给时怀的牙龈刷出血。  现在时怀的酒已经醒的七七八八了,再次和顾经闲凑得这么近,而且让对方帮自己刷牙,总有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再张大点,里面也得刷一刷。”  顾经闲真的就跟给小朋友刷牙一样,态度相当认真,一边刷还一边叮嘱:“下次别和别人喝酒了。”  时怀的酒量不是差,是根本没有酒量,明明当时在手机里时怀跟他说只抿了两三口,结果都能醉三个小时,甚至期间还做出了一些行迹十分大胆的事。  顾经闲话刚落,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顿。  补了句:“当然,和我喝是没问题的,我可以照顾你。”  他一脸严谨,以为时怀不记得喝醉后的事,开始给自己讨便宜了。  醉酒状态的时怀实在是太可爱了,还主动的不行,和自己小酌两杯调调情也是非常合适的。  时怀其实对于醉后的事确实不太记得,但回忆起来时,脸颊有种莫名的燥热感。  少年乖巧摇了摇头,嘴含泡沫,含糊道:“唔喝惹。”  顾经闲见他这么听话,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他软糯的脸蛋:“好了,刷完了。”  等时怀自己吐出泡沫和漱口水后,顾经闲已经用热水打湿了毛巾,给他擦擦脸。  时怀闭着眼,安静地享受顾经闲这保姆式的精心服务。  他忽然想起什么,在毛巾往下擦时,睁开了鹿灵般的眼眸。  “顾经闲。”  “嗯?”  “你以前不是嫌弃我娇气嘛,现在这是在干嘛呀?”  时怀的声音一直都是细细软软的,是很好听的少年音,很清脆。  现在这样问,语气尾音还没藏住高兴的语调,似乎在佯装矜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可爱的紧。  明明以前还说时谦是他保姆,怎么现在自己变成他保姆了呀?  顾经闲擦脸的动作停了下,弯下腰来直视他的眼睛:“情侣之间体贴照顾的事,怎么能说是保姆呢?”  “……”  还文艺上了是吧。  擦完了脸,时怀发现对方毛巾倒是收了起来,身体还保持着擦脸的半弯腰姿势。  “我擦完了吧。”  时怀奇怪地看着他。  顾经闲点头:“擦完了。”  “……”  那你挡在这里干什么?  顾经闲见他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佯装不满地开口:“刚刚说了,情侣之间体贴照顾的事,不能说是保姆。”  “哦,所以呢?”  时怀是真的很真诚地带着疑惑看着顾经闲。  顾经闲耐心地循循诱导:“所以,我照顾了你,你也该体贴我一下啊。”  时怀皱眉道:“怎么体贴?给你转钱?”  顾经闲低低呵笑了声:“赚钱是主仆间才会做的事,我们是情侣,所以应该以什么方式奖励?”  顾经闲眸底有些暗得渗人,时怀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以拳抵唇咳了咳:“好,那我夸夸你,照顾的不错。”  说完就想要脚底开溜,从顾经闲旁边的空隙出去,被正正拦住。  “坏蛋。”顾经闲看着脑袋到自己下巴处的漂亮家伙,双手穿过了时怀的肩膀下,将人整个捞起,放在了洁白干净的洗漱台上。  四目再再相对。  顾经闲眉峰微微一压,高挺的鼻梁压在了时怀唇峰中央的凹陷处,嘴巴半张,咬了下时怀精致圆润的下巴。  “想当白嫖怪?嗯?”  滚烫的呼吸拍在时怀的下唇瓣上,顾经闲成熟好闻的,带着强烈荷尔蒙的气味还顺着微张的唇缝钻了进去。  这一瞬,时怀醉后在地下车库被摁着吻的经历全部被唤醒。  柔软的触感在白炽灯明亮的照耀下,直直的贴在了时怀的唇上,慢慢贴合厮磨。  时怀整张小脸腾然粉透了。  原来,他在迷糊间闻到的,铺天盖地的柠檬薄荷味,是顾经闲口腔的味道。  原来,他在黑暗中感受到的,心如擂鼓,快到腰冲破胸膛的心跳声,是因为他们接吻了。  顾经闲见到面前的人滞愣的模样,心中发笑。  怎么连接吻都能走神啊?  他并没有去唤回时怀的神志,反而趁着现在他放松,轻而易举的,将这个吻加深。  时怀饱满的唇肉被啃咬般的舔舐,整个人都被拉进顾经闲的怀抱中,直到透不过气来了,才想起要抗拒。  顾经闲如他所愿的放开,离开前还重重地舔了一口少年的唇角。  “记起来了?”  时怀现在眼睛根本不敢看顾经闲,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亲我就是为了让我记起来?”  时怀有些羞赧了,又有些委屈。  难道不是因为想亲他,才亲他的吗?怎么还来个唤醒记忆的操作。  “没有啊,我亲你,是因为我要收的报酬啊。”  顾经闲看出了时怀的心中所想,笑笑:“我就是怕,如果某天,某个小朋友,如果回忆起了初吻,会不会连初吻对象都不记得是谁。”  时怀看着他笑得张扬,嘴巴讷讷。  他想问,顾经闲这个样子,是不是喜欢他。  可是,他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接下来要对时家做的事,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所有内幕,那么看到的只可能是——  时家小少爷狼心狗肺,帮助外人瓜分自家公司,父亲与哥哥齐齐落魄,唯独小少爷风光依旧。  如果顾经闲喜欢自己,届时,肯定会有舆论风向被带动着攻击顾家,甚至还会被有心人利用它化为一把刀,捅得顾经闲哑口无言。  他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将来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可他也不想因为那两个人渣,放弃自己的爱情。  时怀的手慢慢握紧了顾经闲方才抱他的手掌,慢慢扣拢。  只要他不问,他们现在就只是假扮情侣的状态。  “我饿了,我要喝你熬的醒酒汤。”  时怀转移话题着,顾经闲也相当配合,牵着他的手,去了厨房,给他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时怀垂眼,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心想——  再等等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会主动又热烈地向全世界宣布。  顾经闲是他的,他也是顾经闲的。  至少,现在还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不虐,没有任何误会,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时怀不知道他老攻比他妈还牛,很快就会知道了!  前几天状态不好,所以写得少了点。  当然,今天状态也不好()  尽可能早日调回状态!  各位点点我古耽的预收收藏嘛!在专栏里,《笨蛋炮灰作死后成为大佬白月光》求收藏!  感谢在2021-07-3122:44:41~2021-08-0122:2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木俞4瓶;派蒙好吃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四十七章 晋江独家发表  “喔喔——!”  “牛逼!!”  观众席上掀起一阵热浪呐喊,是j大的粉丝。  时怀拉了下球服衣领,抹去脸上的汗。 第65章 时怀瞪大眼,心中不详的预感腾然而起。  可是,明明何奕南昨天还给他发消息了啊,说进展很顺利。  怎么会进医院?  时怀连忙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他和何奕南的聊天记录。  他一页一页地往上翻,黑瞳里映着手机屏幕的亮光,一个个聊天框的字尽数倒映在他慢慢变冷的眼眸中。  时怀在翻到了某一个日期时,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看着被日期隔开的两段文字,随后缓缓抬头。  “容先生,何奕南进医院是在3月17号之后吗?”  容安生思忖了下,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说:“好像我得知的日期是3月15号左右吧。”  “怎么了,有什么新的发现?”  时怀看着手中的聊天记录,眉头轻蹙。  “那段时间之后,何奕南一直保持和我的微信联系。”  容安生感兴趣的来了一句“哦?”,按着电动轮椅往时怀那边去。  时怀顺势地将手机给他看了。  付叔叔已经说容安生是队友,且他对于自己和何奕南的关系似乎有一定的了解,是一个可以依靠还实力强劲的队友,所以他并不打算隐瞒着什么。  容安生接手了他的手机,付施庭也过来看。  容安生眼睛很快地扫,三两下将他们的聊天记录看完了。  付施庭脸色有点古怪:“这个聊天记录……”  容安生的嘴角翘起,捏着手机头部还给了时怀。  他轻轻一笑道:“看来这个伪装成何奕南的人,好像对你有点意思的样子。”  有没有意思不知道,反正一定不是何奕南本人。  时怀得知了消息后,再回去看那些聊天记录,便觉出了诡异起来。  从3月17之后,何奕南的聊天风格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平时何奕南也是一个搞笑达人,常常会在干正经事时来跟时怀捧哏几句,来解解闷。  可那之后,“何奕南”的聊天方向从逗趣的乐子人变得有些成熟与神秘。  先前从不对进度有任何隐瞒的何奕南,后面说到进度,变得含糊起来,反而着重方向在于和时怀聊家常。  重心通常在他和顾经闲的恋爱上。  那时候时怀当然想不到隔着屏幕联系的何奕南已经不是何奕南,一点疑心都没有起,什么都说了。  包括和顾经闲只是假扮情侣,只为了搪塞于含明的事。  而那之后,何奕南就不时地试探时怀的喜好,例如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运动,什么穿衣风格。  这些在平时看来都很正常的聊天,在得知对面那头根本不是何奕南时,一切就变得暧昧起来。  何奕南进医院了,然而持有手机的人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时怀聊天。  谎报虚假信息让时怀误会这个很好理解,毕竟何奕南都住院了,那么他住院肯定和这扮演者脱不了干系。  可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是敌对阵营,不来探时怀的计划,反而若有若无地打探时怀的喜好,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啊。  所以容安生才会一脸戏谑地看着时怀,说出那样一番话。  时怀抿了抿唇,直接崩成了一条细直的线。  “我明天去看看何奕南好了。”  正好明天是周末,够时间来回了。  容安生却摇头:“不建议你去。”  时怀看着他,他也没卖关子,很快地解答了。  “你去,一定会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清楚何家那边是什么情况,也许被监视了也说不定,何奕南住院已经是一个警告信号,你再胡来,指不定下一个躺着的就是你了。”  时怀也是个懂的,被这么一通简单分析后,他焦急躁动的活跃脑细胞一下冷静下来。  微信的那一头不知道是什么开头,可来者不善是必然的。  已经披着何奕南的皮来接近他,时怀就已经是一个被动的处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好了,微信那边,你试试能不能套点话,多多和他聊点天,假装不知道何奕南的微信已经换了人。”  付施庭眼尾促狭着这么说。  “至于现在,你就照常活动就行,比如现在就上去跟顾家那小子耍会儿。何奕南那一边的话,我和你容叔叔会帮忙盯着的。”  时怀本来有些沉的心登时被付施庭给打趣没了。  他试图辩解:“我和他……”  付施庭笑着:“嗳,我们懂,不用解释。”  容安生对着时怀的十点挥挥手,十点很乖地又从时怀的怀里猛地一蹬脚,跳回了他的怀里,圆碌碌的小脑袋顺从地蹭着容安生大手。  时怀讷讷,咳了咳:“那我就先出去了。”  付施庭点头,目送着时怀离去的背影。  “大情种喔——”  在时怀面前总是端着点姿态的容安生在时怀离开后,恢复了慵懒的模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十点柔顺的毛发。  付施庭没接话,只是手撑着脸,兀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又给旁边的容安生斟满了。  “那你呢?这么多年,真就做一头孤狼?”  容安生默不作声地接过酒杯,狭长冷冽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抿了一口,才说:“爱情这个东西,我不需要,它对我来说是个累赘,你不是一直都清楚么?”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门口,轻笑着摇摇头:“与其让我拥有爱情,倒不如让我来陪你搅这一趟浑水来得快乐。”  “何况,看别人谈恋爱,比自己亲自上阵谈恋爱,快乐多了。”  杯中的酒最后被喝尽,有一滴红液又顺着酒杯的弧形轮廓又滑掉下来,模糊地映着容安生那张有些冷冷郁郁的脸。  付施庭只扯嘴角笑,没答话。  两个认识了近二十年的老朋友,在这场早已散伙的酒桌上,都各自揣着心事。  ……  时怀早早起床,还顺带叫了顾经闲一起。  收拾好自己,换上一套日常服装后,时怀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的发质就是柔软得很难有那种慵懒的帅气。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闷闷不乐。  顾经闲突然从门口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怀一脸纳闷地收拾自己的头发,问:“是不是有什么发型困扰住了你?没事,在下人称天才小tony,可以为你解决一切困扰。”  时怀撇了撇嘴,将手中的精油丢到顾经闲手里,指使道:“那你帮我搞个蓬松帅气点的慵懒男头吧。”  “好嘞。”  十分钟后——  时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爆炸头,陷入沉思。  “顾经闲,你买人身保险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就别买了,别让人家保险公司赔钱。”时怀阴狠一笑,十指被掰得嘎嘎作响,一副凶鬼索命的表情扑向了顾经闲。  “我让你给我搞个慵懒蓬松的气质男头,你给我搞个非洲矿工挖煤的爆炸头?!”  “我错了我错了……”  最后,时怀在极力拯救之下,顶着一头半爆炸的脑袋出发。  他幽怨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时就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顾经闲哭笑不得,小声道:“那你也没说你是要去正式场合啊……我就随性发挥了,谁知道……”  时怀:“呵呵。”  车停在了一家墓园门口。  时怀今天是来探望他的母亲的。  纵使时德明是杀害艾尔西的间接凶手,可在法律上,艾尔西的离婚协议手续并没有办理妥当,所以时德明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艾尔西并没有要求葬在哪里,他有权处理艾尔西死后所在的地方。  所以,艾尔西的墓地,是在南庭市里。  时怀下车,透过黑色大铁门缝隙,远远地眺望着里面一排排灰色的墓碑。  每年艾尔西的忌日,时怀都会来。  他以前不高兴却又无法和家里人诉说时,也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找艾尔西聊天,他总感觉艾尔西是能听得见的,因为墓园里总是会无故起风,他认为,那是艾尔西对他的回应。  今天,并不是艾尔西的忌日。  可时怀还是来了。  因为他有些事要和艾尔西商量。  是昨天付施庭跟他说的事。  他觉得,有必要过来和艾尔西说一下,顺便说说,自己接下来针对时家的计划。  顾经闲停好车,也下来跟紧了时怀的步伐。  墓园里只有两侧有绿植,时怀直直地从最左侧的绿植那条路走去,再拐弯进了倒数第四条路。  很快,他找到了艾尔西的墓碑。  上面贴着艾尔西晏晏一笑的照片,以及下面刻着——  “时德明之妻。”  时怀蹲下来,指尖缓缓拂过这几个字,感觉心在剧烈的疼痛。 第67章 【好,等你回家。】  最后还发了个猫猫蹭头比心的表情包。  另一边,跟进的实验项目终于告一段落的顾经闲也缓缓笑起来。  【等你回家】  好简单的四个字。  却感觉,心里有一种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的满足感。  时怀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打包好,拖着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出来,准备坐公交回家。  现在正是高峰期,大一的全都考完了,每个人都急匆匆地想赶紧回家,一股脑地挤进公交里去。  时怀想了想,干脆打个车回去好了,反正也很近。  成功预约后,他又将聊天框切到了付施庭上。  他已经把照片的事告诉了付施庭,并且说明了顾经闲的高超技术后,付施庭也表示赞同。  毕竟现在局势凶险,莫伦的眼线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能不用陌生人就最好。  付施庭:【容安生已经去打探何奕南那边了,据说受到刀伤,伤口虽深,但恢复情况良好,过多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这一个月,你能多打探什么消息,就打探什么消息。】  【切记,一切以自己为主,哪怕没打探到什么,都好过把你暴露出去,知道吗?】  付施庭的言语间都是透露出了对时怀的关心。  的确。  结合两世来看,莫伦的手法从来都是相当粗暴,可粗暴中又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睿智。  比如,催眠洗脑时怀,让他误以为何康阳是主角这个事,他就觉得莫伦是某种方面上的天才选手。  时怀满心满眼的想这些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离学校正门有些偏僻,而面前又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时怀抬眼,看到是黑色车后,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网约车,正准备看一下网约车的信息。  没想到黑车里下来一个人,一下就把时怀的行李箱给提进去了。  时怀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西装男放好行李箱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上车吧,大少爷来接您回家了。”  坐在后车座的时谦手心出了微汗,听着属下的话,怕时怀会直接倔起来,直接不要行李箱,自己一个人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的……他现在对于时怀完全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他自从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找时怀。  总觉得无论怎样,时怀都会拒绝。  可这一次,他还是来了。  哪怕被拒绝。  哪怕被冷嘲热讽。  哪怕从小都以濡慕自己的弟弟一脸冷漠的看自己。  出乎意料的。  车门外,时怀很快就答应下来了。  少年的手抓住了黑色的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后车厢。  他知道后车座是时谦,可没想到时谦会是一副冷汗直冒,又难过又惊讶又庆幸的表情。  是很矛盾的表情,看起来和时谦儒雅的外表有些不符,时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夸他的演技好。  毕竟以时怀这种正常人的脑回路,是无法想象他这种不正常人的脑回路的。  时怀并没有开口,而是扭过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时谦不知所措。  时怀竟然愿意上来,是不是他终于愿意原谅自己了。  他紧紧相扣的两只手,细细一看会发现,两根拇指一直在难以自抑的颤抖。  其实比起这个,他更高兴于,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鲜活的时怀了。  时谦的喉咙有些痒,他探出手去,想要摸一下时怀温热的皮肤,却又很快缩了回来。  还是算了,他怕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的时怀,对他的观感更差了。  “小怀……”  时谦咽了咽口水,佯若自然的开口。  时怀回过头来,打断他:“等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话,麻烦下车后再说吧,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说完,他又转回头去看风景了。  时谦的侧重点完全不是时怀说的“不太想说话”,而是“下车后再说吧”。  果然——又有希望了。  时谦心中的期盼熊熊燃起。  随后又有些不是滋味的想,这样善良的小怀,上一世他和父亲却因为太过愚蠢,导致他的年龄定格在了二十岁……  时谦不敢再想了,他怕又陷入了上一世的梦魇中。  近些日子来,他常常被梦里的那些场景给魇住。  此时,时谦觉得回家的路竟然这么长,他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想赶紧下车。  终于,在时谦内心的呐喊中,车辆终于到了时家。  时怀没有看向时谦,兀自地拉过行李箱下车,进了家门。  客厅里是正在端菜的宋姨和痴痴看着门口的时德明。  “小怀回来了……”  时德明高兴地说着,抹了抹手,准备去厨房专门给时怀准备的汤拿出来。  时怀眼睛一弯。  人这么齐啊。  那正好了。  被甩在后面的时谦连忙赶过来,想要将沉重的行李箱从时怀手中拿来,却被时怀躲过。  “等下,我是过来跟你们说一件事的,这件事其实前些日子就想回来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时怀低头,不知道在捣弄手机的什么。  随后,时德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很大声的机械女音。  “支付宝到账,一百二十万元。”  所有人都在这个声音中顿住了动作。  时怀却眉毛一扬,笑道:“这个是我还时家的抚养费用,现在还清了,所以我也在此宣布——”  “我跟时家再没关系了,从此以后,时家是时家,时怀是时怀。”  这个声音,如针落地般的刺落在整个时家中。第五十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你的钱哪里来的?”  时德明看了眼手机,确定了数额的确是一百二十万后,皱着眉问。  一百二十万,对于时家来说并不算什么钱,就算是现在公司遭遇了这样的处境,可依然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然而,对于一个还没踏上社会,只刚刚上大学的一个青年来说,一百二十万无异于巨款。  在时德明眼中,时怀只会花钱,也只懂花钱,没有赚钱能力,甚至也不需要赚钱能力,那这一百二十万是怎么来的?  时德明忧心忡忡说:“你不会是跑去借什么网贷了吧?赶紧去还了,那些东西碰不得。”  时怀还没说话,时谦就帮他说了。  “小怀他……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主播,赚得到钱的。”  时谦的监控器是在寒假时才被发现,而时怀做陪玩是从去年暑假开始的,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代练到一个名气高居不下的主播,时怀仅仅用了一年。  这些,时谦一直都在关注着。  他见证着时怀从十元一小时的陪玩到了如今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小粉红,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时怀甚至不知道他那个原始数字id的榜一就是时谦。  时德明虽然从商,但是着重于数码一类,对于电竞圈主播圈一点都不了解,只听说过其中的红利是青春饭,吃不了几年。  宋姨看着一家三口明明离得很近,却像是隔着天堑般的距离,心中微酸。  时怀见时谦已经帮他交代完,便没有再开口,而是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去。  钱已经还完,方才他说的话也全程录音,到时找个适当的机会发给记者就行,哪怕时家不肯承认,说是记者捕风捉影,好歹也能够让这件事暂时在大众记忆中存在片刻。  后面对应他爆出时家做的事时,自然会有热心的吃瓜网友来当大侦探深追到这件事上。  那个时候,妈妈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摆脱时德明的名字了。  时谦见他要走,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时怀手腕。  “小怀……”  经过刚才,时谦当然不会再心存侥幸,认为时怀回家已经是原谅他们了。  这明明是来和时家断绝关系的。  可理亏的是他们,他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责怪时怀,只能够卑微地说:“能留下来吃一顿饭吗?”  “一顿就行。”  时谦坚信,哪怕他们伤透了小怀的心,只要时间够久,就能模糊记忆,血浓于水,他们还是会有团聚的一天,而这天到来的快慢,取决于他们的献殷勤。  小怀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他们自觉将姿态摆低,总能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第69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2瓶;4657796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五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  “对,今天赛季更新,所以我们去玩点别的游戏吧。”  青年坐在电脑前,点开了桌面,眼睛看着飘过的弹幕,点开了steam。  “啊,玩恐怖游戏吗?那大家有什么推荐一下的吗?”  他点开了桌面上那个蓝白图标,看着弹幕们飘过各式各样的游戏名,笑了下。  “这么多啊,那我随机抽一个了。”  其实之前时怀直播的时候,是不开声音的,毕竟他不太擅长互动,感觉要是开口的话会很生硬。  后面还是因为给榜一过生日,录了一个生日快乐的音频,被水友们高呼以后要开麦打游戏,不准闭麦让他们损失声控福利。  时怀虽然已经十九岁,可声音仍然是有些奶音,软软的,跟苏扯不上关系,却也依旧好听,俘获了不少姐姐粉。  时怀用系统自带的抽奖,抽到了一个名字。  他一边看一边念:“我的温柔学长……?”  “这听名字也不像是恐怖游戏呀。”  此时的时怀还不知道这个游戏的恐怖之处,笑着说了这句话后就打开这个游戏来玩了。  游戏里,玩家是第一视角,而站在玩家对面的是一个长相干净帅气,穿着日系学生制服的男生。  时怀看着这个形象,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一世和顾经闲见面的样子。  也是有点类似于这种视角。  此时弹幕疯狂发:【地狱难度!】  【要玩就玩刺激的!】  【别啊,主播没玩过这个游戏的话,地狱难度绝对进场就死!】  因为太多字,时怀也没有一一去看,而是粗略的扫了眼后,鼠标点击了最下面的红色按钮,最难的级别,地狱难度。  “没事,我倒要看看这个地狱难度有多难。”  点击游戏后,先是一大串的文字介绍一下背景。  说的是今天运动会,玩家和学长是志愿者,现在负责收拾东西,不过由于他们收拾的太晚,现在学校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时怀看着最后一句话,有兴致地重复道:“现在学校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说是满学校都是鬼的设定吗?极限逃生?”  青年操纵着角色一点点进入剧情。  他跟着学长一起去体育室,结果学长却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要去一趟校医室。  校医室在隔壁的教学楼,角色便跟着过去了。  结果进了校医室,角色就被学长推了一把,门锁上了。  门内有个字条提示——  “快跑!学长有精神分裂症!”  时怀看完这个提示后,反应很快地想要跑出去,然而还是晚了,被迷晕了。  屏幕再次亮起时,时怀发现角色还在校医室,可现在的场景跟刚开始的温暖和煦截然相反,变得阴森恐怖,还有隐隐约约的恐怖bgm伴随。  其实时怀操纵着角色逃跑,发现竟然能跑出去。  随后他发现,自己还真说中了,这是个极限逃生游戏,不过反派不是鬼,是学长。  学长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对角色爱到要杀死他的地步。  时怀控制着鼠标,屏幕里的人飞一般的跑,随口说了句:“没想到这游戏这么刺激。”  【剧情确实刺激,在地狱模式里,如果第二人格抓到你,你就会被杀死,如果是第一人格抓到你,你就会被日死。】  时怀操作着在这种疯狂进行秦王绕柱避开反派的高难度动作,还能分心去看一眼弹幕。  他看弹幕都是边看边读的,等他读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超管饶命啊,不是我开车,这个弹幕开的车。”  弹幕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就在这种刺激与逗趣的直播间在火热进行时,房门被敲了敲。  “请进。”  是顾经闲端着一大盒的水果沙拉进来,有火龙果草莓西瓜各种,当然,时怀最喜欢吃的芒果还被特地分出一边去,分量特别多。  顾经闲摆好了放下,准备出去。  发现时怀目不转睛的在打游戏,想了想,又坐了回来。  时怀还在跟这个学长在教学楼里转圈圈。  他发现本来进来的一楼大门上了锁,根本出不去,天台也上不了,除非找到钥匙,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系统给反派叠加的buff就会越强。  本来随随便便就能甩开反派,现在经过了十分钟,已经到了要智取,弄出开水龙头的声音才能够勉强甩开了。  忽然,专心致志的时怀感觉到嘴边被塞了个不知道什么。  他下意识地打开嘴吃了下去。  是香甜的芒果块。  “好吃,再来一块!”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在开麦的状态,跟顾经闲说话。  顾经闲也不知道他开了麦,一边叉了一块芒果后,又挑了一个西瓜块喂他嘴里,一边说:“知道你在直播,已经帮你弄走了籽了,这西瓜的籽不太多。”  “也怪我,忘记买无籽西瓜。”  时怀一面吃的嘴巴塞得满满,一面含糊着说:“没事儿啊,我籽也吞的。”  顾经闲闻言笑了声,是很短促,很快收声的那种轻笑。  弹幕听到后直接炸开,疯狂问这个笑声这么苏的男人是谁,怎么在时怀家。  “不怕肚子里开西瓜花啊?”  此时,时怀才想起来要看看弹幕,发现弹幕满屏都在问顾经闲是谁。  “哦,是我室友,也是我学长。”  【哇喔,这学长听声音好温柔诶,这个游戏里也是个温柔学长,嘿嘿嘿,不止我一个想歪了吧?】  【前面的别跑,不止你一个!】  时怀看到这些弹幕,并没有反驳,而是又看向电脑去玩游戏了。  顾经闲听到时怀介绍他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头衔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倾身看时怀玩什么游戏。  “我的温柔学长啊。”  顾经闲一下就说出了这个游戏的名称,时怀惊讶道:“你玩过啊。”  “嗯,之前有一段时间喜欢玩逃生游戏,就被朋友推荐玩这个了。”  顾经闲问:“你玩的是什么模式?”  时怀说:“地狱模式。”  顾经闲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地狱模式,那挺难的。”  时怀更加惊讶了,连顾经闲都觉得难,那他更要把这关过去了。  他总结了之前一直在钥匙室里被堵的经验,这一回一举成功,拿到了钥匙。  结果快速跑到楼下后,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门外似乎有一团黑影。  他没管,直接往门口冲去。  顾经闲提醒道:“别去。”  可已经晚了,时怀已经开了门。  原来门口那团黑影,就是学长。  be结局一打出来了,角色被学长的第二人格血腥分尸。  时怀失望道:“啊,这也太狗了吧,他刚刚不是还在我身后吗,怎么在门外啊?”  弹幕失望道:【啊,这也太狗了吧,他刚刚不还是第一人格吗,怎么就死了啊?】  顾经闲看着时怀耷拉下来,杏眼都变成了可怜兮兮的狗狗眼,笑不可支。  此时,榜一砸了个价值一万的深水鱼雷。  收到深水鱼雷,是会在全频道播报的,时怀很快也看见了,哎呀了声。  “榜一大哥不用老是砸礼物的,来看就行。不过还是感谢榜一的礼物,谢谢。”  顾经闲也好奇的去看榜一。  结果发现,榜一和后面的人相比,粉丝值简直是断层的存在。  足足比榜二高出了二百万的粉丝值,粉丝值高达三百万,折现就是三十万rmb,到主播手里能有二十四万的分成,而id却是一个原始的id。  此时,很少说话的榜一发弹幕了。  【没事,你玩得很好。不过能让你室友出去吗?他的声音很影响看直播,让人很反感,看直播的兴致都低了很多。】  因为是壕粉,所以他发言都是自带炫酷的发言框,时怀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榜一确实少说话,也很少有攻击性这么强的发言,现在他的发言火药味特别浓的直指顾经闲。  时怀皱眉。  他不知道顾经闲哪里惹到榜一了,可很明显的,他不想让顾经闲出去。 第71章 榜一解释道:【我现在在上班,不太方便接。】  时怀回复:【在绯熊的哪儿上班呢?】  绯熊是时家公司的名字,当初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艾尔西喜欢红色,还希望时德明能在商场上凶猛一点,凶字又不好听,便用了熊字代替,这个名字也有了另一种味道。  榜一:【啊,我不在绯熊上班。】  时怀:【那你在哪里上班?我今晚请你吃个饭。】  榜一:【我不在南庭市。】  时怀:【我没说过我在南庭市,你怎么知道我在南庭市?】  时怀直播时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在哪里,直播的地方也一直都是在房间,网友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能从房间布局就能够推出时怀在哪里。  而榜一能够如此准确无误的说出南庭市。  况且前几天,时谦帮他说话时,明显知道他直播。  种种线索都在指向时谦就是榜一的事实。  榜一那边没再回复了。  时怀:【时谦,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榜一:【你怎么认出我的?】  时怀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他已经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排斥时家的态度,而时谦却还是偷偷摸摸关注他,甚至今天还搞出这样的事。  榜一继续说:【我只是担心你,我才来看看的。】  时怀:【哦,然后看出了个榜一。】  榜一:【……那我不看了,我现在立刻注销账号。】  时怀:【你给我回来!不准注销!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偷偷注册一个小号,然后藏在粉丝群里?你就用这个号吧,看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不准发言,不准送礼物。】  榜一那边,好久才回复了一句:【好吧。】  时怀:【如果还有人攻击顾经闲,我就默认是你,那你就等着吧。】  时谦见弟弟这么护着顾经闲,难过又生气:【难不成还不准别的网友讨厌他?小怀,人有千面,别人能讨厌你,黑你,自然也能讨厌顾经闲,黑顾经闲啊。】  时怀任性打字:【你放屁,顾经闲不会有人讨厌的!】  时谦:【我不是人?】  时怀:【嗯。】  时谦那边没再发消息了。  而群里见时怀最后发言是说自己不解约后,都开始纷纷表示自己很喜欢时怀的直播,希望他以后也不要有这种抛弃她们的情况出现。  时怀无奈的笑了下:【那总会有散宴的一天呀,你们以后总会各奔东西的。】  【不过我答应你们,我会再直播三年,等我大学毕业了,就不直播了。】  粉丝们见状:【也行吧,好过现在立刻解约了。】  顾经闲戳穿了时谦的把戏后,优哉游哉的又开始吃起了水果。  “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图片,我查到在哪里了,离我们还挺近的,在连城街32号。”  时怀闻言,有些惊讶。  确实很近。  因为就只隔了三条街。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滑跪】第五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一辆蓝色的巴士车在前面的公交站点停车。  七月末的天气燥热,车上人满人患,黑压压的一群耸动人头间,一个黑色的雨伞艰难的从缝隙间挤出来,旋即雨伞的主人探出了半个身子。  男人有些狼狈的下车,抬头看了下刺眼的太阳,密汗直直的顺着面轮廓流下来。  他撑开了伞,温度瞬间凉了下来。  “下来接我。”男人站在电话亭,看着一栋栋高楼,被热得有些顶不住,扯着衣领呼呼的扇风。  “你谁啊?”  “我谁?我你舅舅!”何奕南气急败坏,“你小子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闷笑声:“哦、哦……原来是小舅啊,抱歉,刚刚在看我男朋友直播,可能没注意听。”  何奕南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粮,看了眼红色电话筒:“知道你谈恋爱了,哥一句话提一次的。”  “好好,你在哪?我和时怀下去接你。”  “连桥街十字路口那个商场对面的电话亭。”何奕南看着地理位置,忽然又改口,“旁边的树荫下。”  “今天太热了,我要是在电话亭等你们,你们来了估计看到的是一个已经被热融了的我了。”  何奕南被莫名其妙喂了一嘴狗粮,看了眼红色电话通后,皮笑肉不笑道。  “行,我们马上到。”  顾经闲掐断电话后,进房间叫醒了还在睡午觉的时怀。  青年在空调房里睡姿相当怪异,两条大长腿岔开,死死夹住了单薄的蓝色空调被,白嫩的肌理在深蓝色的被单上衬得白亮得刺眼,光溜溜的两只脚掌和乌压压的脑袋成一条直线,斜斜的将方床分割成了两个三角形。  顾经闲蹲下身子,微微低下头,没有出声叫他,而是伸手捏住了时怀的鼻子。  精致的肉色鼻子被捏成了一个金字塔。  时怀感到呼吸不畅,很快就抬手挥了两下,朦胧地睁开眼后,才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  “嗯?怎么了……”  时怀坐起身来,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还是没睁开,半耷拉着眼皮,头发还有些乱糟糟。  顾经闲看他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儿,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时怀会错了意,往前倒,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睛又合了起来。  模样像极了一只没睡醒还赖床的奶猫。  顾经闲没忍住笑,手指去挑了挑时怀的下巴:“走了,去接何奕南,接完回来再睡?”  “何奕南……?”时怀确实睡蒙了,这三个字他反应了很久后,才猛地直起身,下床穿鞋。  他边整理衣服和头发,边问:“何奕南来了?”  “对。”顾经闲悠闲的看着时怀手忙脚乱,说,“没事,不急。”  而另一边,真的快要热融了的何奕南坐在一个小超市门口,抽着刚买的一块钱小包纸巾,狂擦汗。  这个天气出门实在是太遭罪了。  要不是他手机丢了,他至于这么狼狈么?  何奕南一面擦着,一面不爽的想,都怪对方太狡猾,竟然会反侦察,一点武德都不讲,害他受了伤,被家里人锁在家不准出去。  幸好他身体恢复得快,否则还不一定瞒得过家里人逃出来。  何奕南扇着风,可那风在这种温度下,早已经成了滚烫的热浪,一波一波的涌过来,何奕南更加烦躁了,心里暗暗骂南庭市的鬼天气。  忽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南庭市的士……好像允许刷卡啊,他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问顾经闲新家在哪,然后打个的士过去?  “老板娘,再给我来两包纸巾和一瓶冰水。”何奕南越想越郁闷,便又去买东西了。  刷卡时,刷卡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余额不足——”  老板娘觑了下何奕南,何奕南脸都憋红了,讪讪的将两包纸巾放回去,只拿了一瓶冰水喝。  他想起来了,因为他的卡没钱了。  为了防止家里人和拿他手机的人太快发现他逃跑了,他带的是很久以前的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绑定的是他刚工作时的手机号,后来手机号丢了,他懒得去更新,直接换了一张银行卡。  他这人有个坏习惯,银行卡全都办了消费记录短信通知的服务。  所以这是唯一一张消费了也不会发短信到手机的卡。  何奕南叹了口气,继续观望刚刚自己站着的树荫下有没有人。  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有两个人撑着伞到那树荫了,看到没人后,其中黑色衣服的掏出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  何奕南连忙过去,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你们俩走路来的?”  顾经闲奇怪的问:“不然呢?走几步路就到了。”  顾经闲之前就和何奕南说过自己和时怀租了这里的房子,只是还没有透露住的是哪一个小区,哪一栋,哪一号。  何奕南松了口气,催促着他们:“那快走吧,我要热死了。”  这把伞够大,顾经闲站在中间撑着,时怀的视线越过顾经闲,看着何奕南关心道:“你的身体还好吗?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我们好去接你啊。”  何奕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还行还行,就是感觉要被这太阳晒中暑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们,有点苦衷,等去到你们家再说吧。”  何奕南扯了下衣领,被热得有够呛。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了顾经闲他们家,何奕南迫不及待的进去,一头扎进了厕所:“我先洗个脸!”  脸上的汗渍实在是太黏腻,他受不了。  等到何奕南重新出来时,时怀和顾经闲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客厅的空调开着,何奕南也已经擦好汗,舒舒服服坐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老神在在的样子。  “我被家里软禁了,他们不准我出来,怕我出来后又被人盯上捅了。”  时怀闻言,又有些关切的问:“那你现在真的好了?”  何奕南摆摆手:“当然,不然我怎么挤得下满满当当一车人的公交车啊,被他们挤着我不得伤口崩裂了。” 第73章 停车库离餐厅有些远,所以他让两人先去点餐。  时怀目送着顾经闲离开,心中松了—口气。  “哟哟,这么紧张啊。”何奕南打趣道,“知道我要说什么?”  时怀看了他—眼,唉声叹气的:“你是不是想说何康阳给我发的消息很暧昧?”  何奕南挑眉,反问道:“我可没这么说,你是这么觉得的?”  时怀呵呵笑:“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何奕南眼珠子转了—圈:“唔,的确是有些暧昧。”  “那不就是了。”时怀撇嘴道,“等会儿要被顾经闲听见,指不定吃醋了。”  何奕南嘿嘿笑:“吃就吃呗,吃醋而已,又不会吃你。”  说完,看着时怀更加羞恼的表情,他又迅速收声,用手做拉链动作。  何奕南说玩笑,也正经了起来:“不过这个程度他算是在崩人设的边缘反复蹦跶了,毕竟我和你的聊天偶尔也是那么琐碎。”  确实,两人之间也有过琐碎对话的时候,可那也是在刚开始接触,何奕南为了获取他的新人,更好的治疗他心理疾病的时候做的事了,现在的对话除了是聊计划的事以外,都是哥哥和弟弟之间的聊天模式了。  两人往店里走去,现在并不算是高峰期,店里的人不算多。  “我刚看完,还真没有问你什么,这点确实有些可疑。”何奕南也不解起来,毕竟如果不问什么,那么他们从他手中拿走手机的原因就不成立了。  何奕南喃喃自语:“难不成还能是看时怀长得好看,特地来打探时怀喜好,好撬走顾经闲墙角的?”  找到合适的座位,准备带何奕南去的时怀听到他的这句话,无语了。  “你的脑袋瓜子能不能想—些正常的事啊?”  何奕南理直气壮道:“怎么就不是正常的事了?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他这样对你说话,九成就是喜欢你。”  “你真是……”  “谁喜欢谁?”  顾经闲的声音从两人后面传来,把两个人都吓了—跳。  何奕南更加夸张,直接往后跳了两步,直拍胸口:“卧槽,你小子要吓死我啊?”  顾经闲笑了下,问:“谁喜欢谁?”  何奕南看了下顾经闲的表情,又看了看时怀无辜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时怀不让自己在顾经闲面前说了。  这还不知道是谁呢,杀气就这么重了,要知道了还得了。  “我喜欢小怀。”何奕南—把将时怀搂在怀里,得意的说,“怎么了,不行?”  顾经闲古怪的看了眼何奕南后,什么都没说,只问时怀找的位置在哪里。  做下来后,何奕南很自然的让时怀坐在中间,他挨着时怀坐,这样方便—会儿说事。  结果站着的顾经闲见状,轻轻拉过时怀。  时怀看着他,他才解释:“坐最里面。”  时怀听话的弯腰坐进去了。  随即,顾经闲很快跟上去,留下何奕南坐在外面。  这家店是烤鱼店,店里装饰得非常森林,所以座位上方的空间是很狭窄的。  而坐在外面的何奕南比坐在里面更难受,因为旁边是楼梯,更窄。  “干嘛我坐外面啊,怎么不是你坐外面?”何奕南抱怨道,“顾经闲,你坐外面来。”  顾经闲坐的定定,老神在在的拒绝道:“不要。”  何奕南:“???”  很快,他就品过味来。  好家伙,感情就因为刚刚他说自己喜欢时怀,这小心眼的就来搞这个?  何奕南撇撇嘴,坐下。  可坐没—会儿,很快顾经闲就发现了—个人走进这家店来。  他深色—惊,将何奕南的头往下按。  突然被按下的何奕南当然不干,挣扎道:“你干嘛啊?”  “别出声——何康阳那边的人来了。”  此时—个金发碧眼男刚进店里,找了个和顾经闲他们那边隔着有点远,但稍微往这里看就能看见他们的靠窗位置。  莫比点了根烟,打电话:“出来吃个饭。”  “嗯,就之前那个烤鱼店。”第五十五章 晋江独家发表  “行,那我先点着,还是之前那样中辣是吧?”莫比对着手机这么说,手中的烟很迅速的就掐灭了。  正赶来准备提醒他的服务员有些尴尬,莫比余光看见了服务员,就奇怪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服务员小姐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请客人不要再在公共场所抽烟哦。”  莫比不在意的收回眼:“哦。”  随后用手机扫码点餐,慢慢挑选着菜品。  那一边的顾经闲见他没有抬头的意思,松开了按何奕南的手:“你回家吧,车钥匙给你,你自己在家点个外卖吃。”  都已经闻到店里烤鱼香味的何奕南非常不情愿的起身。  顾经闲又把戴在时怀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扣在了何奕南头上:“压低点,可以了,快走。”  好像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走的样子。  何奕南伸手摁了下帽檐,用力哼了两声,才快步离开。  点完菜的莫比无聊,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手机来,刷着短视频,非常快乐。  “好像没给餐巾纸,我去找前台拿。”  “不用,我带了。”  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这个声音并不大声,却轻而易举的在所有嘈杂声中被莫比给捕捉到。  男人往声源处寻去,看见了两个男生正隔着个镂空的木架,坐在他旁边,低头交耳的侧脸瞬间就让莫比认出了是谁。  他立刻将头给扭回去,半弯着腰,对着窗户那边,遮遮掩掩的打电话。  通话很快就接通。  他对着手机,声量特别低的说:“别过来了,你在家随便点外卖吧。”  都已经坐公交,都准备就到莫比说的烤鱼店的何康阳一脸莫名。  “为什么?我都……”  结果话都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相当果断。  留下何康阳一个人风中凌乱。  何康阳皱了下眉,看着刚按下关门的的公交司机,耳边响起了车厢内智能提示音:“下一站,立巧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无奈,他只能够在烤鱼店那里下车了,顺便看看莫比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莫比掐掉电话,就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假装无意的一扫,恰恰和抬头的顾经闲对上视线。  他佯装惊喜的打了个招呼:“诶!是顾先生啊,好巧好巧。”  他一边说,一边往他们那边走去:“你也来吃烤鱼?”  等走到他们作为旁边时,发现他们对面还有一个很窄的位置,很快收回了视线。  “诶,这个不是那天顾先生怀中的小男生嘛。”莫比装作第一次见到时怀般,表情惊讶中带着赞叹,“长得可真靓。”  时怀没有见过莫比,只觉得这个外国男似乎自来熟得很,口音还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他似乎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口音很重。  跟陆柏易的自来熟不同,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时怀并不知道,方才顾经闲说的何康阳那边的人,就是莫比。  时怀轻轻皱了下眉,却礼貌的低头,假装自己在看菜单,实则悄悄听他和顾经闲的对话。  顾经闲的表面功夫也做得很好,表情滴水不漏:“嗯,今天没什么事,就带他出来吃吃饭。”  莫比恍然,一副很懂的样子,摸了下鼻子,笑道:“这样啊,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小情侣吃饭了。”  说话间,他从自己胸口的兜里掏出了一张纸片,递给了顾经闲。  “对了,如果之后还有需要代驾的话,可以联系我。”  说完,对着听到他这话抬头望过来的时怀笑了下,正准备直起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一道大力将他扯开,猝不及防的撞到了旁边的森林系木制楼梯。  肩胛骨的感觉生疼生疼。  莫比吃痛的用手反捂住凸起的骨头,微微弯下腰。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睁眼,看清楚谁这么暴力,就听见了声音。  “你想干什么?”  没头没尾,劈头盖脸的一通话下来。  这个声音似乎在指责自己,莫比有些不可思议的想,心中的火气蓦然熊熊燃起。  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瞠目结舌。  眼前这个穿着纯黑卫衣,双目冒火,带着一副眼镜的男人,不正是坐在那里的时怀的哥哥,时谦吗?  时谦的表情很凶,他狭眼薄唇,冷下脸后看起来非常可怖。  就连莫比都被这个表情吓一跳,说话都带结巴:“不是,我、我,你,这……”  “我问你在干什么?”  时谦伸手去按莫比的肩膀,将人又推到那楼梯处了,好不容易平复了痛意的肩胛骨再一次遭受到了重击。 第75章 幸好不是。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会善待那些天真善良的人。  所幸的是,时怀不仅会反击,还懂得教科书式的杀人诛心。  也许,他不应该瞒着时怀一些事。  哪怕自己也参与了上一世,可真正的当事人终归是时怀,有些东西得让时怀清楚了后,才好按照时怀所希望的那样进行复仇。  “吃完了吗?”顾经闲抽了两张纸巾,细致的给时怀红油油的嘴角擦拭。  ……  “叩叩——”  在车里开着空调,盖着衣服睡得正香的何奕南一下就被这个声音给吓醒了。  睁眼了,有一抹强光刺得他眼睛疼,眯了会儿才发现原来是这两个人吃完饭了。  顾经闲用手电筒照着,并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的状况。  “估计睡的流哈喇子了。”顾经闲凭借童年记忆,吐槽道。  时怀笑了下:“真的?”  车门打开了。  何奕南骂骂咧咧:“你说谁流哈喇子呢!你以为我是狗啊还流哈喇子!”  顾经闲无辜耸肩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何奕南气哼哼:“顾司机,赶紧开车!”  回去后,三个人在客厅里开了个简单的“会议”。  何奕南听完了顾经闲单方面说话后,久久不语。  时怀见他不对,推了下他:“怎么了?”  何奕南有些崩溃的抓了抓头发:“你们让我静静,我要静静……”  他一直以为时怀所谓的重生是做梦做的太过真情实感出现的自我催眠,一直没当回事,后来还查证了确实有人对时怀的记忆做出了篡改,他更加肯定时怀的重生只是一个乌龙。  而638那件事那天,顾经闲也一副神乎其玄的说做了个重生梦,他只以为是顾经闲是从何家哪里得知了风声,和他们同步去找638,编造重生梦也只是为了让时怀更加信任他。  何奕南以为这是顾经闲的泡妞手段。  直到方才,他才意识到,他好不容易被建立起来的科学三观被打破了。  世上真的有重生!  例子就在他面前!  小丑竟是他自己!  啊——!  看着何奕南失魂落魄的跑去阳台抽烟,时怀奇怪的问顾经闲:“你舅舅怎么了?”  顾经闲一条腿放平,一条腿曲着,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支着脸,煞有其事道:“估计在黏镜子吧。”  “啊?”  顾经闲笑了下:“没事,让他发会儿疯就好了,经常这样,我们继续聊。”  时怀懵懂点头,继续聊得火热,留何奕南一个人在阳台抽烟怀疑人生。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其实何家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现在还没有办法一下子抽身,而不是因为不知情?”  顾经闲点头:“对,因为对时家并不仅仅是帮助,毕竟何家也不是做慈善的,其中也有不少关乎利益的牵扯,太混乱,得给他们一段时间。”  时怀了然。  顾经闲问:“你不是和容安生他们合作了吗?他们没有看出来?”  时怀回忆当初,摇了下头:“他们以为何家不知道真相呢,还让我通过何奕南的关系多多少少暗示一下。”  顾经闲:“也难怪,不是内部人也确实看不出最近何家的行动,看似帮时家,其实是在一点点的抽在时家搭建的积木罢了。”  “总而言之,何家是不需要担心的,是自己人。至于展家那更不用担心了,我家和何家联手,加之你的内部应和,到时候展家自然明白利害关系。”  “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到一个最佳时机就行。”顾经闲笑道。  时怀听完顾经闲这句话,加之他刚才说了这么久的分析,倍感心安,信任满满道:“好。”  ……  时间过得相当快,转瞬间便又迎来了开学。  时怀带上了书,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顾经闲还是他们的班助,然因为学业压力有些大,开学前一个礼拜,时怀就没怎么见到他了。  时怀放好了书占位置后,发现黑板上有社团招新生的宣传语,便上去顺手擦了个黑板。  擦完后,满手的粉笔灰,他出去洗了个手。  回来时,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蓝牙耳机边听纯音乐边预习。  他的预习从来都是当天早上,他起得很早,总会有三十分钟左右的空闲时间,在宿舍已经预习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一般都拿到教室里预习,免得又出现上一学期那种座位被讨厌的人霸占的情况。  他刚带上蓝牙耳机,发现肚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很轻。  他没当回事,翻开书,没看半页书后,他发现有两个软乎乎的东西踩在了他的腿上。  他低头一看,呼吸微微一滞。  是一只非常漂亮,毛发相当柔顺的美短,正乖巧的看着他,肉垫爪子又按了按他的腿。  时怀简直被萌化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天哪——”时怀将蓝牙耳机取了下来,小心翼翼抱起这只猫咪,声音异常温柔,“小宝贝,你是从哪个天堂掉下来的,嗯?”  他轻轻撸了一把美短的毛,猫呼噜噜的舒服叫着,头对着时怀的手掌蹭了好几下。  时怀觉得自己快哭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贝啊?  “行,挂了,嗯嗯、好,知道了,ok,你差不多得了。”  莫比那头叮嘱他别忘了勾搭顾经闲,破坏他和时怀感情的任务,握着手机的人躲在了教室后门后边,一双黑压压的眼睛紧紧看着里面正低头逗猫的人,嘴上相当敷衍。  有些安静的教室里忽然有这么一个声音,时怀寻着声音看,没找到,又低头撸猫了。  “小咪,怎么跑别人那里去了?”  一个清脆好听的男声从时怀身后传来,时怀正觉得莫名耳熟时,余光中他的旁边出现了两条穿着黑色工装裤的腿。  时怀抬头,正正和那人因为伸手来接猫咪弯下腰来的脸对上,距离很近。  那人好看艳丽的五官放大在了时怀面前。  时怀讷讷张大了口,开开合合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服装利落面容干净的青年反而没他那么惊讶,只是浅浅一笑。  何康阳弯着眼睛:“好久不见啊,时怀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莫比:勾引顾经闲,杀时怀诛他心!  何康阳:好的,立刻勾引时怀。  时怀:我一耳刮子下去你们俩都得死。  文案于含明那个情节准备出现啦!另:别磕□□(何康阳)的cp哦第五十七章 晋江独家发表  漂亮的美短轻轻一跃,便跳到了站着的青年怀中。  青年就势顺了它的毛,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坐着的时怀。  教室里本来挺安静,陆陆续续进了些同学后便开始嘈杂。  时怀很快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波澜不惊的回道:“好久不见,以及,请叫我的名字,谢谢。”  何康阳嘴角翘起,没回他,抱着小咪,大喇喇的坐下来,低头逗弄着,只留一张侧脸给时怀。  将近上课时间,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来教室,环境变得有些喧嚷。  时怀见何康阳没脸没皮的坐在他旁边,正准备换个位置,就被好几个同学围住问了。  “班长班长!这个人也是交流生吗?长的和你好像啊!”  时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真搞不懂搞交流生这个名额来干什么,一个两个的交流生全是跑过来膈应他的。  何康阳见时怀没回,抬起头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肯定道:“对,我确实是交流生,我叫何康阳,很高兴认识你们。”  在他笑起来后,周围的人都觉得被晃了一下。  何康阳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乖甜的感觉,与时怀清朗的笑容截然不同的感觉。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想,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总有相似的地方。  时怀挑选的位置是教室正中心,现在热闹都在这里,别人已经前门看到的就是好多人围在那边叽叽喳喳的样子。  本来还戴着蓝牙耳机的年轻人见状皱了下眉,伸手捏了下耳朵,颇有些不悦。  他们一群人围在那里,他还怎么坐?  于含明看着那些人,还是往那边走了过去,就着人群旁边的空位坐。  交流生的交流时长一般为一年,因此于含明还没有回他的a大,这个学期仍旧在x大进行交流学习。  于含明放下书,此时他才把视线放到时怀那边。  他现在不敢贴着时怀坐太近,一直都很有分寸的在隔壁排,挑选最佳座位,以便上课时能趁着跑神的间隙偷瞄时怀两眼。  他现在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直蹦跶在时怀面前了,太活跃惹人烦,得学会拿捏好松紧度,这是他朋友给他支的招。 第77章 现在很安静,只有公车上空调的呼呼声。  听完这句话,时怀真真疑惑了。  他也不想打扰到别人,极力的压抑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哈?”  不知道上一世的于含明,知道这一世的于含明这么说,会不会比他还绷不住,笑出声呢。  于含明以为他真的没有听清楚,还重复了一次,表情无比认真。  时怀好笑的看着他:“所以呢?我怎么知道你?”  于含明了然般的点头,回答时怀:“那我说给你听。”  “不会喜欢。”  他一字一句的说,就像说的不是话,而是被物理学家们证实过的定理。  于含明:“你相信我吗?”  时怀只是有耷拉下了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敷衍道:“嗯嗯嗯。”  反正于含明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喜欢谁又如何,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时怀又盖上了遮阳帽准备继续睡觉,不想多和于含明聊天。  于含明见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心中又难过又不甘。  “真的,你相信我。”于含明低着眼,似是喃喃般,声音很轻。  “在我心中他永远比不上你。”  “噗。”  遮阳帽下,时怀终究还是没憋住,笑出声。  那是一种,对方睁眼说瞎话还说的特别理直气壮,别人不信他,他还觉得全世界最委屈他的好笑感觉。  于含明一怔。  时怀不信他、时怀不信他……  这五个字就像恶魔的低语  他手足无措,像是竭力证明自己一般,急促又紧张的说了一句:“真的,你相信我好吗?”  他又重复了一次。  声音是不可遏制的颤音。  梦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就只会是梦,无法控制自己的场景,只会在梦中出现,现实中他能控制自己。  无论是思想,还是行动,都只有他能够左右自己。  所以绝对不会发生梦中那种,弃时怀不顾,只顾何康阳的桥段,更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何康阳,而做出打电话威胁时怀去道歉的混账事。  于含明一直这么坚定着。  可他现在很慌张,因为时怀不相信。  为什么?  一种凉彻心扉的寒意急剧从最重要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酸涩感直接冲到了眼眶和鼻腔。  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于含明放在座位扶手的指尖都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已经隐隐浮现。  他不会像梦中那样喜欢上何康阳,就像时怀没像梦中那样考上a大。  为什么时怀没有考上a大?  于含明无法自制的往那个方向想,明明车上的空调相当凉快,可他额头却渗出了冷汗,空调的风一吹,额前就一片冰凉。  时怀见他自顾自的发呆,自觉无趣的又盖上了遮阳帽。  然而在帽子即将落在脸上前,帽檐被人抓住了。  帽子被拿走,时怀怔怔对上了于含明的视线。  于含明讷讷张了下口,却还是没问出心中的那个问题。  他不敢。  只勉强笑笑道:“好梦。”  时怀:“……”  无大语。  ……  时怀醒来是被顾经闲给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发现顾经闲正近到他面前,俊脸放大,亲昵的笑捏了下他的鼻子:“三个小时的车程,你睡了一路,今晚还睡得着吗?”  刚醒就看到恋人,时怀的心情大好,懒懒的伸了个腰,很自然的往前倾在了顾经闲的怀中。  他刚睡醒,还有点鼻音,声音软软道:“睡不着就睡不着嘛,到时候睡不着你也不准睡,陪我打游戏。”  顾经闲哭笑不得,扶住这人的腰身,往上拉了拉:“真是受不了你,行了行了,下车吧,等会儿司机过来赶人了。”  外面的太阳正烈,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是很热的一个时间点。  时怀哪怕是戴上了遮阳帽,仍旧是被刺的眯了下眼。  顾经闲见他被太阳刺的整张脸皱在一起,笑得不行,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好了,我做你的遮阳伞,走吧。”  顾经闲一边说着,一边张望了下周围:“看看找个时间买把伞吧,最近太阳还是毒得很。”  时怀直点头。  今天的行程他们先来酒店放好行李,准备去吃午饭。  这个酒店是齐慎家旗下的,给班里的人打五七折,班上不少人打趣齐慎是不是拉他们来给家里的酒店冲营业额,都被齐慎笑骂滚蛋,要是冲营业额,顶多打七折,五七折明明是血亏价。  也不知是不是在车上睡得太香,时怀现在还想继续睡。  他跟顾经闲说了后,顾经闲思忖了下,让他先去酒店房间洗个澡醒醒神,他去把饭拿到房间去吃。  言下之意就是不让时怀睡午觉,不然晚上真的要打扑克了。  时怀恹恹的说了个好,又打了个哈欠,拖着行李箱上楼去了。  他正准备刷卡开门,却发现斜对门的门开了。  时怀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班级旅游,大四的时谦却出现在他的斜对门?!  时怀迅速收回了视线。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时谦并没有过来,似乎没有看到他,径直的离开了。  关上门后,时怀先拿出手机问了齐慎是不是拉了别的人来了班级团建。  齐慎连发好几个汤姆疑惑的表情包,说:【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还特地拉别人啊,酒店给班里人打五七折这件事已经被我爸骂的狗血淋头了,再多点你可能只能在太平间看到我了。】  时怀笑了下,回了几句后,就收起了手机。  既然不是齐慎做的,那就只能是时谦自己跟过来的,目的尚未明确,不过应该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时怀吸了一口气后,又幽幽长长的吐出来。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何康阳以外,上一世深深伤害过他的人,现在都一致回头求原谅了。  难道是因为他重生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吗?  时怀有些头疼。  他们的道歉来的这么迟,那么来的就不是道歉,而是累赘了。  正义具有时效性,一旦迟到,那就不是正义了。  时怀一面心事重重,一面把行李箱拉进了房间。  看清楚了房间的构造后,时怀瞬间惊呆了。  他和顾经闲是一对全班都知道了,齐慎自然相当懂,给他们安排的是双人房。  双人房也就双人房吧,这中间这么大一个水床是什么鬼啊!  还有还有,床头柜的那几盒避孕套放得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时怀连忙掏出手机联系齐慎,让他赶紧给他们换一间房。  时怀:【齐慎!你搞什么鬼啊!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啊?】  齐慎:【啊?当代人情趣啊,班长,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也不是直男啊,这都不懂?】  时怀:【…………】  时怀:【我他妈当然懂!我的意思是,我和班助是和大家一起来旅游,来玩的,玩了一天那么累,你觉得睡这种房间会舒服?】  齐慎:【嘿嘿,劳逸结合嘛。】  时怀:【?】  时怀:【现在赶紧安排换房间,立刻、马上!!】  齐慎在另一头啧了两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心疼起了班助,竟然碰上了这么个不懂情趣的班长,□□的日子还很遥远啊。  这么吐槽着,他还是乖乖给时怀换了。  打了两盒饭的顾经闲终于上来了,他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顾经闲直接放下了盒饭,打算打电话给时怀。  结果手机还没有拿出来,顾经闲就听到时怀叫他。  他回头,发现时怀在这个走廊的尽头,正往这边走来。  顾经闲带上饭盒:“你怎么在那边?” 第79章 李芷见到于含明,下意识皱眉,可她想了想,扶人去洗手间这件事,当然是交给别人更好,可别累坏班长了。  于是,她简洁解释了几句后说:“要不于同学,你送康阳同学去洗手间洗一下眼睛吧?”  这回轮到于含明皱高了眉头,有些抗拒:“我……”  他刚在车上跟时怀说过绝对不可能喜欢何康阳,结果才多久,就得和何康阳双双去厕所了,这合适吗?  还有,明明都是交流生,为什么他被叫于同学,何康阳就被叫康阳同学?交流生还有差别待遇?  于含明再次询问了一次:“喂,你真的没办法自己去?”  何康阳见状,抓着时怀的手不放,不安道:“时怀哥哥,你送我去吧,我怕……”  何康阳本来就顶着那张时怀特别惹人怜的脸,还特地做出一些像是信赖般的撒娇动作,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是何康阳装出来的,都被表面给蒙骗过去了。  尤其是李芷,她怕何康阳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那双眼睛都要废掉了,便催促着时怀说:“那班长,你带他去吧。”  此时此刻,于含明哪里还看不出这个何康阳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一面疑惑何康阳怎么突然亲近起了时怀,一面又气极反笑,声音都被压到了极低:“没事,我带你去。”  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何康阳一把拉起来,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掌心下暗暗用力,皮笑肉不笑道:“别急,哥现在立刻带你去,洗、洗、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短小一点,因为身体很不舒服,抱歉。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其实时怀现在对于何康阳的态度还不算恶劣(对比其他人而言),因为时怀只以为何康阳是被时德明雇来,后来又被莫伦雇去的小卒子,所以不太在意第六十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一楼没有厕所,于含明是扯着人去前台要了瓶矿泉水,到门口让人蹲着,拧开瓶盖打算给他洗洗眼。  何康阳老老实实蹲下,一手捂住了左眼,睁开右眼,拿过了于含明手中的水瓶说:“我自己来吧。”  于含明轻轻松松站在他面前,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乐了:“怎么了?现在又能自己洗了?”  何康阳没有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只自顾自的倒出水,往自己压根没事的左眼上洒水清洗。  鸦长的睫毛上铺满了晶莹的水珠后,何康阳才睁开了眼。  他正准备说什么,发现门口有一团嘈杂的声音。  时间恰恰临近三点,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带头的是那群女生,后面跟着的则是时怀和顾经闲。  何康阳见到时怀,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于含明说,径直的朝时怀那边去了。  其实一般还是按照上午时的顺序坐车,然而刚才坐车时旁边是于含明,这让时怀不舒服了很久,尤其是对方说的一些很搞笑的话,让他既摸不着头脑又觉得奇怪纳闷。  这次,时怀选了在前面的座位,离顾经闲很近,回个头就能够聊天的距离。  时怀为了防止于含明又死皮赖脸的坐他旁边,便先占着外面的座位,等于含明走进里面去,他再将位置空出来。  不过他没有等到于含明,倒是先等到了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小尾巴。  “我可以坐这里吗?”  何康阳指了下里面空荡荡的座位。  时怀看他一眼,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有人了。”  现在车上的人证陆陆续续的上车,何康阳也不好一直挡着这条道,只好弯下腰凑近了时怀面前。  那张漂亮的脸蛋狡黠一笑,细声问道:“不想知道有关你的事吗?”  轻飘飘的声音重重锤在了时怀的耳道。  他猛然抬头,和何康阳波澜不惊的眼眸对视良久,才开口道:“忘了坐我旁边这个人他身体不太舒服,不去爬山了,你既然要坐的话,就坐吧。”  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少,没人在乎,何康阳也顺着台阶下了。  “好,谢谢时怀哥哥。”  这四字称呼真是听得时怀头大,他跟何康阳打着商量:“能直接叫我名字吗?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哥哥。”  因为这个座位是靠近司机的,比较窄,何康阳两条手伏在了时怀的脑袋两侧,两人的脸一度挨得很近,时怀在这个角度看何康阳才发现其实对方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何康阳的轮廓偏柔和,自下往上看,其实是非常漂亮柔软的类型,他则是长得比较锋利尖锐的。  许是平日里也没办法从这个角度看他,就觉得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像。  何康阳见自己离时怀这么近,对方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反而端详起了他的下颌线,喉结不由半滚。  “可是我比你小啊,叫你哥哥很合理。”  何康阳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也低了下去。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就像两个人在进行什么亲昵的行为一样。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时怀的警报立刻拉响,皱着眉,用力一把将人推了进去。  何康阳猝不及防,被推得整个身体都往窗户那边撞,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  时怀有些尴尬,装作若无其事的看手机。  撞得生疼的何康阳像个没事人,竖起了一根手指,站起来跟看过来的人作抱歉手势,笑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摔了一下。”  坐在最前面的顾经闲自然也听到了那声碰撞和何康阳说的话,回过头来,发现时怀坐在那里玩手机,何康阳正站在他旁边。  顾经闲奇怪了下,也没有多问,毕竟现在还有不少人在上来,当众问不太合适。  他知道时怀让何康阳坐旁边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只需要负责相信时怀就行了。  顾经闲看着下面陆陆续续上车的人,心中感慨自己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要一般男朋友,现在肯定就去问了。  善解人意的顾经闲就这么保持着看下面的动作大约十秒,拿出了手机。  顾经闲:【怎么让何康阳坐你旁边?】  时怀:【等下跟你解释。】  时怀收起了手机。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何康阳看他的视线,像有实质般黏在他的身上,非常不舒服。  他也没有去看何康阳,只是随意的往后一靠,说:“说吧。”  何康阳没有直接说那件事,而是指了下他的手机:“加个微信吧。”  时怀:“?”  何康阳缓缓笑道:“总不能直接说吧?前后左右都是人,不介意吗?”  好像有点道理。  时怀几乎是瞬间解锁,手速迅速的切出了和顾经闲的聊天记录,点到了二维码。  “你扫我。”  尽管时怀的动作很快,何康阳还是在那一刹那看清了时怀的置顶。  简单的顾字,两边有着血红的爱心。  何康阳敛起眼帘,打开了自己的扫一扫,加了时怀的好友。  时怀看着聊天界面上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盯了许久,却没等到何康阳发信息过来。  时怀:【要打这么久?一段段发出来吧。】  谁知,对方回的很快:【等下哦,我在看一些东西(#^.^#)】  时怀看完,切掉了聊天框,去顾经闲那边解释了。  由于是拉上窗帘的,加上巴士是在房屋的阴影处,整个车厢都显得比较暗,何康阳几乎完全陷入了黑暗中,只余一张脸被手机屏幕照亮。  他的指尖很快划过屏幕,深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张图片。  这些图片赫然是时怀的朋友圈发出的日常生活照。  时怀是一个不太喜欢分享生活的人,在一年前朋友圈几乎是一年一条,只在自己生日时发,后面这一年发朋友圈的频率明显多了起来。  然而生活照中处处都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开始何康阳还不太乐意保存有那个人身影的照片,一连划拉下来发现基本没有时怀自己的单人照后,沉默了下,又翻到了最新一条,逐条保存了照片,还下载了修图软件。  保存着,何康阳骤然发现,这些朋友圈里,竟然没有半点时家人的身影,甚至之前的生日照也有断层。  何康阳慢慢划了下屏幕,观察了下朋友圈的更新频率,简单推出一个猜测——也许不是之前时怀更新频率少,而是把很多之前的朋友圈删掉了。  毕竟时怀也已经知道了时家人做过什么事。  何康阳的手指无意识滑动,脑袋开始思绪纷飞。  时怀应该还不清楚自己和莫伦莫比的关系,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这点。  时怀跟顾经闲解释清楚后,发现何康阳还没发消息给自己,一股无名火就起来了。  何康阳耍自己呢?  他正准备质问何康阳怎么回事时,下一瞬就收到了一条微信信息。  等人归:【别太靠近何康阳了,他很会骗人。】  时怀看着对方这个猫咪头像,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时怀:【你是?】  等人归:【你不认识我的,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相信我。】  时怀发现他和这个人之间竟然没有任何一条信息,连通过验证这种信息都没有。  时怀非常奇怪,他这部手机用了快四年,没换过,不可能存在换机所以信息丢失的情况。  他也不轻易加人。  所以这个人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时怀也懒得多做他想,直截了当地说:【不认识的人我都会单删,给你一次机会。】  等人归:【……】  时怀没耐心了,打字:【删了,再见。】  发完,手脚非常利索的点开了右上角的三点按钮,点进了头像,再点三点,按下那个红色删除键时,那人的消息飞快弹出来。  等人归:【于含明】  时怀抽了下嘴角,又切了回去:【你怎么加到我的?】 第81章 “你干嘛?我要去另一边!我才发现我老婆在那边!”男子说着,就要翻过关卡,结果工作人员态度还是很强硬。  “抱歉,先生,如果您带头的话,后面也会有人跟着,这样爬山项目就不能在太阳下山前完成,容易造成危险事故发生。”  男子相当不满道:“我不管!我就要过去跟着我老婆!你别拦我!”  工作人员被迫吃了一嘴狗粮:“……抱歉先生。”  最终男子也还是没能越过那个小小的关卡去找他的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乖乖回来排队了。  顾经闲:“……”  时怀:“……”  顾经闲:“要不还是忍忍吧?”  时怀点头:“我也觉得。”第六十二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时怀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攻略准备,越环山的五号路难就男仔有很多高且狭的路段,阶梯跨度大,都不需要特地探头去,只需要侧那么一下头,下面的光景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渊般,看着让人头晕目眩,四肢软麻。  时怀也有点怕,扶手抓得牢牢的,就连掌心溢出点汗都要第一时间擦掉,免得手湿了,一滑,整个人就掉下去。  顾经闲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恐惧,从前面捏着自己的衣服一角,说:“一手抓着我,一手扶好,准备上去了。”  五号路并不全然是这种路,他们也走了好一会儿,准备到另一个口了。  时怀稳稳心神,一把抓住了顾经闲的衣角。  因为太狭窄逼仄了,这队伍别说快了,简直是以龟速前进,一秒跨一个阶梯。  时怀认真的低着头,不去关注余光里的黑崖,专心致志地慢慢爬。  倏地,时怀察觉身后一重。  他往后小心翼翼地看,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齐慎不知何时竟然排到非常后面去了,现在跟他后面的竟然是何康阳!  他觉得衣服重,正是这小子在拽他的衣服。  前面又挪了几步。  时怀连忙跟上,他一面注意脚下,一面和后面的人说:“别抓我!”  真烦人,这个何康阳,没有扶手给他抓吗?干什么抓他的衣服?  时怀说了一句后,又继续跟上队伍的步伐了。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根本没有放手,依旧我行我素地拽着他的衣角。  时怀有些不高兴了,又怕引来顾经闲的注意,只好低着嗓子问:“何康阳!我叫你放手你没听见?”  站在身后的少年巴巴地望着他,那双深茶色的眼瞳睁得大大的,像是浸透了水般,可怜兮兮的问:  “可是我怕……”  时怀额边的筋禁不住抽了一下,在薄薄的皮下弹起。  “你怕关我什么事?松开!”时怀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嘴下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直接反问,“当初雪崩觉得没害死我,现在想着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去?”  只是想跟时怀多点接触,夺得他更多关注的何康阳:“……”  他默默松开了手,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当初那个雪崩也是因为……”  时怀可没心情听他说七说八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松手了就行,不用跟我说你的原因,也不必跟我倒苦水,我是来爬山的,不是来当你的知心哥哥的,走你自己的路,少碰我。”  说完,时怀还轻飘飘地拍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后摆,像是那里沾了什么脏灰似的,接着就继续爬山了。  何康阳:“……”  站在他身后的于含明嗤笑一声。  因着这几人都水火不容,他们的间隙比这队伍上的普通人还要大些,可于含明的冷笑声何康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何康阳本就恼火,如今还被于含明嘲笑一番,哪怕他在心中一再的告诫自己,于含明连话都不能和时怀说上,比他还不如,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单薄得堪比陌生人,不必多加理会。  可在车上,他注意到了于含明给时怀发那污蔑他的消息,已经忍到了极限,如今于含明自己又先动嘴,何康阳自然也不甘示弱。  何康阳站在高高的山石台阶上,双手抓住了两侧的扶手。  他抬起方才抓过时怀的手,曲起来,捻了捻,发出咂舌音,头还稍稍一晃,像是在遗憾什么。  他声音很轻:“好歹也是能碰得到时怀哥哥的衣服,和时怀哥哥聊上天,不像某些货色,加微信还要用下三滥的手法,最后还被屏蔽了。”  他刻意拉开了和时怀的距离,这个声音仅仅他和于含明两个人听得见。  于含明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他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扣住扶手的手掌略微紧了紧,脸上也没有了方才那讥讽的表情。  何康阳以为他的话中伤到了于含明的心,开心地往上又快赶了两步。  谁知于含明幽幽地说:“那又如何?我至少没有做过差点害死小怀的事,怎么也比你这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好多了。”  “你!”  “你们走不走?不走让开,我要上去。”于含明身后的男人开口,熟悉的嗓音让说话的两人瞬间看向他。  此时,两人才发现,于含明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时谦!  在他们后面的时谦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戴着一副薄边眼镜,而是在鼻梁上挂着大大的墨镜,近乎遮掉了半张脸,头顶还扣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整张脸的五官几乎都藏了起来,只剩下了凉薄的两片唇瓣露在外面。  也难怪何康阳回头和于含明说话时没认出来,一般人也认不出来。  也就时怀以及专门在房间里跟他说过时谦来了的顾经闲才能够一眼看出来那是时谦。  时谦的眼睛是一双丹凤眼,眼尾有些锋利,眼下那冷然的眉眼通通被墨镜和帽子盖掉,可何康阳依旧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虞。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时谦,加之有莫伦的庇护,何康阳已经不怕时谦了,可雪崩那天,时谦的突然爆发还是让他有些余悸的。  现在时谦开口,何康阳也只是哼了一声,回头去继续爬山。  跟在时谦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齐慎从时谦的肩膀上方探出了一颗黑色的脑袋:“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停下来了?”  “没什么。”时谦只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继续扶着扶手往上去了。  本来齐慎确实是跟在时怀身后的,可无奈他好说话,这三个人就一一让他到后面去,最后就形成了这样的站位。  经过众人的龟速挪动,十分钟后,终于过了这个山洞般的阶梯,到了一个比较敞亮的地方。  时怀也有些累,走到旁边的大山石上坐会儿。  顾经闲见他红着个脸,扯着衣服喘气,揶揄道:“你这个体力可不行啊,得多锻炼。”  时怀看了一眼顾经闲的状态,轻轻松松、悠闲自得,别说脸红喘气了,汗都没见出一点儿。  “你体力好、你体力好。”时怀敷衍地夸赞,跟着又继续喘气休息了。  顾经闲摊开一双大手,放在了时怀面前,微微扬眉:“给你变个魔术?”  时怀古怪地看着他道:“来呗。”  “先确定一下我衣服上面没东西哈。”顾经闲用力拍了拍自己的两只衣袖和衣服上的口袋,空空如也,的确没有藏东西。  时怀上前去检查,点头:“嗯,没有东西。”  顾经闲拍了拍自己的手,像是在清洁上面的灰尘,两只骨节分明的手稍微一屈,鼓成球形。  时怀在很认真地看。  顾经闲猛地打开手,里面空荡荡。  时怀:“?”  顾经闲笑笑:“等下,我有点热,脱个衣服。”  时怀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夹克外套,又看了下已经没那么毒,却已经可以闪瞎眼的阳光,暗暗吐槽着,穿这么多不热就怪了。  顾经闲褪下了外套,另一只手袖却迟迟没脱下。  顾经闲:“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紧接着,缓缓抽出了一个小型风扇,灰色的。  时怀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他:“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啊?”  “这是魔法,不能告诉你。”顾经闲只神秘兮兮地这么说,顺带将那个小型风扇打开到一档,递给了时怀。  时怀还在惊讶刚才的魔术,明明刚刚他检查了,什么都没有的啊,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两个人坐在这边其乐融融,顾经闲更是满心满眼的都是时怀惊诧的小模样,时怀还不时去摸顾经闲身上,确定对方裤子没有口袋后,更加纳闷了。  不远处,有三个人一直在看着这边。  何康阳和于含明都分别在两边的路口处站着,一个低着头玩手机,一个扭头摇手的,在舒展筋骨。  第三个人当然是一直很沉默的时谦了。  时谦得知时怀要来团建并不是意外。  自从何康阳转来他们学校当交流生后,他就一直都在密切在关注时怀班级的情况。  这次跟来团建,时谦靠的也是学生会的会长头衔光环。  他看着那边的小两口聊得开心,又望了一眼何康阳的位置,对方正在玩手机,没有抬头。  忽的,时谦觉得心情特别烦闷,一股相当复杂的情绪直突胸膛处,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  他从兜里拿出烟盒,随意地夹了一根烟出来。  这个地方有微风,时谦需要用另一只手捂住,才能让打火机的火苗不歪。  墨镜下那双狭长冷冽的丹凤眼,在垂眸时显出几分苦涩与沧桑。  他猛吸了一口烟,却迟迟没有吐出来,而是闭紧了嘴,烟雾丝丝缕缕从鼻腔冒出来,缭绕在了墨镜前。  他现在没有像之前那样去打扰时怀,而是像一个旁观者,旁观着时怀。  他跟来也不是为了监视时怀,只是他清楚,何康阳的出现必定会让时怀陷入危险,他只是想保护时怀。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时怀,一起商量好策略,直面时家的敌人。  可时谦清楚地知道,时怀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哪怕说的事跟他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  毕竟他之前也让时怀处于险象环生的处境,时怀已经很排斥他了,从直播那件事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次时怀肯定也注意到了他,没有过来打招呼,询问,甚至没像直播那次那样过来警告他离远点,都已经能够说明了很多。 第83章 其实他对于何康阳会一直黏在他们身边早有预感。  按照他的猜测,何康阳应该又是被莫伦派来的,用处还不太清楚,应该是监视时怀之类的,可他和时怀之间的感觉给他实在是太怪异了。  顾经闲有些走神地想,他觉得这股怪异感,从之前何康阳假扮何奕南时就有了,甚至给了他一种串联的既视感,只还缺少些什么,这个诡异感就能够明朗了。  何康阳这一次并没有直接站在顾经闲身后,而是低着头,戴上了耳机,站在于含明后面。  于含明直直跟在了顾经闲后面。  说实在的,跟在顾经闲身后真的好过跟在时怀身后,时怀对他的厌恶感简直快要化为实体溢出了。  于是,各怀心思的四个人加上另外两个陌生人坐上了缆车下山了。  等到上了巴士,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左右,时间刚刚好。  这一次的旅游是班级团建,白天爬完山,晚上当然还得来玩点游戏,才能够符合旅游的目的——破冰。  齐慎本来是打算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还特地跟酒店的服务人员要了一箱的啤酒,结果纷纷被拒。  齐慎耷拉下眼皮,幽怨又长长的拉出一个尾音:“为什么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嘛——”  “剧本杀剧本杀!”班上的另一个提议显然被大多数人喜爱,齐慎只好忍痛让服务生将啤酒带回去,吊着两条泪过来玩剧本杀了。  由于班级人数过于庞大,剧本杀只好分组来玩。  齐慎一开始甚至想用“这样就很难破冰”的借口,让大家一起去玩真心话大冒险,结果被李芷以“前浪还是在沙滩比较好,后浪可畏”的说辞又一次被拒绝了。  毕竟真心话大冒险虽然经典,却也还是有点过时了,不如剧本杀来的新颖刺激。  刚好提议剧本杀的人也想到这个方面,买了三个网购的剧本,分成三组。  齐慎最后还是接受了剧本杀的提议,便认命地去分组了。  目的是破冰,那么相互熟悉的人自然要被分开。  首当其冲的就是顾经闲和时怀这两个班上最大的一对情侣。  分组是齐慎自己一个人分,虽然时怀是班长,可到底不如齐慎,他在班上跟谁都熟,谁都玩得来,由他来自然是最省事儿的。  加上如果是时怀自己去分组,估计会忍不住暗箱操作,把顾经闲拉到自己组,这样就有失偏颇了。  可让时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猜中了齐慎会把他和顾经闲分开,却没猜中他会把自己和于含明还有何康阳放到一组。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谢谢关心呀,好多了!感谢在2021-08-2023:20:14~2021-08-2200: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柏淮8瓶;派蒙好吃吗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六十四章 晋江独家发表  齐慎是这个酒店的少爷,自然是有一定待遇的,现在玩剧本杀便找来了一间大的房间,里面有好几个带消音的小房间,特别适合玩剧本杀这种沉浸式游戏。  这个分组是人工操纵,齐慎宣布分组结果后,直接问:“大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无人说话,那就是默认同意。  齐慎满意点头:“那现在我们就开始吧!每组开始之前记得先选出主持人,主持人说清楚规则就可以开始了。”  他看了眼三十多个人,又想了一下:“要不直接在这里选出主持人吧,我当我们组的主持人,另外两组的主持人呢?”  李芷自发地站了出来,毕竟是她提出来玩这个游戏的,自然要是要当领头的那个人。  第三组大家还在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就施施然走了出来:“我来吧。”  顾经闲泰然地站在最前面,看了眼李芷那边,时怀正和他隔着人群相望。  齐慎见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就高高兴兴地领着自己组员去了第一间房间开始了他们的剧本杀。  剩下的两组人也都按顺序进了鸽子的房间,准备开始游戏。  李芷正准备发剧本,门就被敲响了,门打开后看见顾经闲站在门口。  李芷望着顾经闲,有些吞吐道:“班助有什么事吗?”  顾经闲对着李芷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聊,李芷就先暂停了手中的工作,疑惑地走过去。  顾经闲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道明了来意问:“要不我们两个主持人换一下?”  李芷往身后看她组员的房间,理解顾经闲为什么要换,犹豫道:“可是……”  顾经闲直接抛出诱饵:“下次女生节我出钱让你们出去玩。”  李芷立刻板正了脸,语气严肃又带着一丝痛恨:“其实我早就想跟班助换了,齐慎这个家伙肯定是单身太久化身fff团,才会把你和班长分开的!我这就跟你换,成全了你们!哪怕齐慎这条单身狗对你们美好的爱情嫉恨到面目全非,也还有我,李芷,为你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顾经闲噗嗤笑出声,睨了眼她身后的房间:“那现在……”  李芷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对着一群看着她的同学,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觉得班助的主持能力比我更强,所以三思过后决定和班助换组了。”  她是纯通知,完全没有和大家商量的意思,说完就满面笑容地离开了,都没登同学们消化好这件事,就看见进来的是笑得如沐春风的顾经闲。  他走在前面,手往后带上了门,咔哒一声,房间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大家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各个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时怀的位置。  时怀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咳了几下,缓解一下尴尬。  “那我就开始了。”顾经闲并没有刻意去看时怀那边,而是低头开始整理被李芷打开的剧本,让组员们自行抽取角色剧本。  这是一个校园本,角色卡有九个,刚好房间每个人都能分配一个剧本。  何康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剧本,拿到的是恶毒恋爱脑校花。  他抬头望斜上方的时怀,对方拿到的是海王花心学长。  忽然,他在余光中看到一个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他眼珠子稍微转动了一下,就看见于含明面无表情的脸。  何康阳下意识地看他的剧本,拿到的是扫厕所的清洁大妈。  “噗。”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挺搭的。  坐在何康阳旁边的同学看了他一眼,何康阳连忙摇手,小声道:“不好意思,我笑得太大声了。”  同学摇了下头,又收回了视线。  游戏开始了。  时怀看着手中的剧本,其中错综复杂的感情线让他陷入了沉思。  ……感情这个学长是个万人迷海王?  基本上剧本里出现的女性角色基本上都跟他有过那么点暧昧关系。  这也能理解,毕竟最青葱朦胧的年华,多谈几次恋爱什么的,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清洁大妈他也要过去勾搭几下?  时怀看着对面拿着清洁大妈剧本的于含明,心中久久徘徊这几个字——我不能理解。  在确认了所有人都阅读完毕剧本后,顾经闲开始介绍故事背景。  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好听,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声音恰到好处地营造了神秘与恐怖的氛围。  前情摘要是高三二十九班的一个女生跳河自杀,原因不明,而她跳河那天所有接触过的人以及接触过案发现场的人员都在这里。  简洁明了地介绍完背景后,经过一个简单的角色自我介绍,顾经闲就开始发证。  这毕竟只是一个相当简略版的线下剧本杀,没有服装道具和相配场景,更不可能有十分逼真的角色搜证环节,就简略成是主持人直接发证。  时怀看着手中的证据,心中已经对他们当中的三个人有了一定的怀疑。  他不是凶手,他的任务是隐瞒四年前初中的一段恋情和找出凶手。  他的剧本很复杂,初中恋情只能得知在恋情中他辜负了女生,女生转学离开,隐瞒的原因尚不知晓。  搜证完毕角色可以自由选择公开证据或者不公开,之后有一个提问环节,每个人都能够提问。  时怀是被排在最后面提问的。  一开始的提问都还很正常,到了何康阳那里,一切就开始不对劲了。  何康阳将证据摆了出来,是于含明进女生宿舍翻找的时掉落的一只耳环。  这是一个重要的疑点。  明明于含明只是一个清洁工,为什么能够潜进何康阳的宿舍?而且耳环为什么会掉,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然而,何康阳开口却不是问这些,而是说:“你跟许学长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要脸地纠缠学长?”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在学校里还要对着学生勾三搭四,有没有这么饥渴?”  在这一瞬间,很明显能感受到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何康阳自我介绍时已经很明确地介绍了自己,所以大家知道何康阳并不是故意针对于含明,而是角色的人设如此,就是这么一个嘴特别毒的女生。  可大家没想到的是,何康阳会入戏这么深。  经过他这一提问的带动,大家的沉浸度才提高了不少。  就连时怀都以为对方是入戏太深,正暗暗感叹时,只有被问到的于含明才感受到藏在这些话下的真正含义。  于含明皱眉道:“你搜到的是我的耳环,跟我和小许有什么关系?那个耳环我可以解释,是舍管阿姨说宿舍楼有蜈蚣,让我去杀虫,我当时看你们的房间桌子乱得不行,顺手帮你整理了一下。”  “不过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小许要跟你分手了,瞧你这一副恶毒怨女样,比我这个三十多岁的阿姨都不如,不跟你分手跟谁分?”  众人见于含明也入戏后,深受震撼地看着时怀这个徐学长,心道,没想到这个学长竟然玩得这么花,连保洁阿姨都不放过!  被大家盯的时怀终究没有剧本里的学长这么厚脸皮,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  私聊环节时,何康阳和于含明都分别来私聊时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两个人话里有话。  于含明:“你谈了这么多场恋爱其实我觉得也没有关系的,男人嘛,不多谈几个恋爱才不正常,我愿意等你的。”  时怀:“……?”  何康阳:“学长,我长得不是很好看吗?为什么你还要跟那个死女人走得这么近,甩了我呢?明明一开始是我们先认识的,我和你接触比她和你接触更早,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如果我整容成她的样子,你会愿意再次和我在一起吗?”何康阳双目深情地望着时怀,手都伸过来想要握住时怀的手,“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管花费什么代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付出。”  看着对方确实动过刀子的脸,时怀不可避免地联想到现实,恶寒地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你冷静一点。” 第85章 顾经闲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直接就地坐在时怀旁边。  他长手长腿,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放平,懒懒地靠在了时怀腿边。  时怀以为他累坏了,坐着休息,就自觉地把自己正在吃的炸年糕也送到了顾经闲嘴边。  顾经闲虽然很嫌弃这种路边摊,可他不嫌弃时怀的口水,一点都不抗拒的咬下那小块的年糕。  上面还有时怀的牙印,顾经闲一边吃,一边想,他的舌头碰到了年糕空缺的部分,舔了一下后,才嚼着吃了下去。  年糕软软糯糯的,也不是特别难吃。  可不知为何,顾经闲想起了时怀那粉色的两片唇瓣。  他们好像还没有……在时怀清醒的时候接吻过。  “怀怀。”  时怀已经准备拿炸鸡柳来吃了:“嗯?”  顾经闲没说话,而是翻身,见到时怀正拿着鸡柳,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顾经闲笑了下:“你吃啊。”  时怀懵懵的哦了声,咬了一口吃。  见顾经闲还看着他,时怀就递着鸡柳给他:“吃吗?”  顾经闲:“吃。”  可他却直接越过了香味四溢的鸡柳,精准无比地噙住了时怀因吃炸串显得有些红的嘴唇。  还是一如当初地下库的柔软,不同的是现在两个人都是清醒的状态。  顾经闲发起的进攻,占据了主导地位,强而有力的手不轻不重地摁住了时怀的下巴。  他那双狭长的黑瞳自下而上,不偏不倚和时怀那双局促中又带着羞涩和期待的杏眼对上。  时怀在被亲上的瞬间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长且黑的眼睫颤颤巍巍,猝不及防对上了顾经闲那双饱含侵占性的眼睛,很快就低下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他拿着鸡柳的手都僵了,无名指不自知的抽动一瞬。  骤然间,他的下半片唇瓣被轻轻咬了一口。  “看着我。”顾经闲带着轻缓的喘气声。  他的声音本就是偏低沉嘶哑的一类,此时更是染上了几分情.爱之色,暧昧至极。  时怀感觉那个声音不是说在他的唇上的,而是说在他的心上。  他整个身体一颤,鸡柳都没能抓稳掉在地上。  这时候也没人管鸡柳了。  时怀低下眼,望着离他半指近的顾经闲愣愣出神。  顾经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风趣又温柔饱含的,如今对方那双锋利深邃的眉眼间都是热烈又汹涌的爱与欲。  让他心惊又高兴。  顾经闲本是半坐半跪的姿势,如今已然半直起身来,居高临下般,缓慢轻柔又不失力度地攥紧了时怀两只止不住在抖的手腕,将人压在了休闲椅上亲。  顾经闲的唇比起时怀的偏薄一些,半侧着头吻下来,只感受到了薄薄的一层肉和对方丝毫不掩的急促。  “呼吸呀。”顾经闲无奈地抬头,笑道,“你接吻不呼吸的吗?”  憋着气没呼吸的时怀这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呼吸,难怪他整个人脑子都有嗡然感。  “哦……”时怀被亲得脸带潮红,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下方才被顾经闲重点照顾的左唇角。  好像被亲损了点。  顾经闲这人怎么接吻接得这么凶啊,吻技太差了,也就他受得住他这样亲了,换了别的人被这么亲,肯定是不乐意的。  时怀心中有些埋怨,暗戳戳地说他坏话。  结果想着,又把自己给想吃醋了——顾经闲怎么能亲别人呢?敢亲他先拿刀砍了他!  顾经闲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见他不自知地做出了这样勾人的动作,只觉好不容易压下去那心头躁动的火,又一次熊熊燃起,眼皮都耷拉下一半来,口腔里舌尖舔舐着后牙槽,深吸了一口气。  喉咙来来回回滚了好几次。  最终还是没憋住,弯下腰去,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你的吻技太差了。”  “啊?”时怀呆呆抬头,还以为顾经闲听见了自己心里骂他,心里惴惴。  顾经闲又重复一次:“你吻技太差了,呼吸都不会。”  时怀被突然说教一顿,真的是纳闷到了极点。  正准备不服气反驳对方的吻技更差时,嘴巴又被压住了。  这次,顾经闲并没有直接闯进他的口腔中,而是先顺着时怀上唇瓣的轮廓,打着圈舔舐时怀的唇珠,口中的热风尽数打在了时怀两片被顾经闲舔得湿漉漉的唇上。  “我教教你怎么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顾经闲和时怀激情比吻技。  审核扶了下眼镜:不准再进一步了。  作者:【瑟瑟发抖】第六十六章 晋江独家发表  酒店的走廊上光线并不是很明亮,地板是通铺的瓷砖,上面隐约倒映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  天气很热,青年穿着黑色的短衬,在走廊尽头的护栏上吹着夏夜的晚风,手顶在黑色护栏上,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右手则吸了一口烟,夹着烟头搁在了栏外。  烟雾随着不规则的夜风散在了远方,正如青年上下不定的心般。  通话一直没有接通,重复播放着嘟嘟音。  很快,于含明的一根烟就抽完了。  他没管手中燃尽的烟,而是看了眼通话界面,迅速摁掉。  明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他拨打了这个号码拨打了六次,却无一接通。  于含明转了个身,有些失力地靠在护栏上,头仰起,俊逸的五官在夜幕中显得晦暗不清。  这个角度看天空无疑是难受的,可只有这样子才能够让他忍不住流落的眼泪倒回去。  他在回来的路上,才得知时怀和顾经闲竟然是住双人房的。  他们才官宣了多久,三个月不到就已经同居了?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吗?  为什么?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于含明越是往深的想,心中的郁郁堵塞感就越是强烈,眼眶打转的酸涩感就越是明显。  他的两个手肘支在后面,不知觉间酸麻感骤生。  于含明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把烟嘴往嘴里送。  可他一打开嘴巴,就是一阵黏腻感。  口腔的唾液软化,被吸过的烟嘴此时再含显得格外的软。  烟抽完了。  于含明终于反应过来,他叼着烟,低头上下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了一盒烟。  可当他一打开,里面只剩细细碎碎的黄色烟草。  一根烟都没剩。  于含明动作一顿,立刻握紧手机,下楼去了。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似乎这样他才能够扼制自己脑海里不断闪烁演绎的画面。  两个男人住在一间双人房,这本没什么,但他们是名义情侣,今天结束剧本杀时,他亲眼看见时怀一点都不避嫌地把吃过的小吃喂给了顾经闲。  时怀有洁癖的,于含明清楚的记得,就连之前时怀深深喜欢他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主动喂时怀,时怀都拒绝了。  然而现在呢?  得益于于含明步伐迈得飞快,酒店旁边的便利店很快就到了。  于含明把空了的烟盒丢在收银台,急促地说:“拿一盒。”  收银员扫了眼他的盒子:“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现在没有这个牌子。”  “什么?”于含明的心情已经很难受了,结果现在连烟都没得抽,“你这里不是便利店吗?怎么连这个牌子都没有?”  收银员只客气道:“抱歉先生,这种烟太贵了,我们一般都是每日限量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明天再来吧。”  于含明抓过了烟盒,指下出力揉捏着,沉默。  正当收银员以为他会离开时,发现于含明的语气已经没有一进来时的怒气汹汹,而是平静地说:“那随便来一盒吧。”  收银员喜笑颜开,拿了一盒也相当贵的烟给于含明后,声音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于含明直接抓起了那盒烟,连同那个被揉皱了的空烟盒一起,离开了。  其实他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了便利店门旁简陋的凳子上。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马路上的人流量明显少了很多。  于含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点了一根烟,没抽。  两个烟盒被他放在了桌子上,于含明背对着店门,就这么逆着光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烟盒。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买不到这盒烟,这盒烟他吸了三年,从来没有换过牌子,平日里在商店也都有货,他不管什么时候去都能买得到。  可就在刚才,他发现,这盒烟在便利店竟然是限量的存在,他买不到了,因为他错过了售卖时间。  于含明垂下眼,缓缓吸了一口新烟,却猛然呛到,咳了好几声。 第87章 传票被扔在了一边。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轻微的空调风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你说,你要是当初没有出轨该多好呢?”时谦忽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语气不再是责备,而是放空般的微叹。  如果不是时德明一而再的出轨,他们原本的家庭就不会碎成满地渣的模样,不会存在什么莫伦,不会存在什么何康阳,不会存在什么兄弟反目……  一切又一切的源头,都是时德明的过错。  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不甘寂寞。  时谦突然笑了声,没带一点笑意,掺满了碎霜。  他双手交扣,叠在了办公桌上。  那双狭长斯文的丹凤眼此时显得阴冷无比。  他好整以暇地做了个假设:“不如,你就进监狱好了。”  时德明那上了年纪显得微微浮肿的一双眼睛猝然睁大。  时谦紧紧盯着时德明,缓慢道:“你也该为你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吗?爸爸。”  为让时怀伤心而付出代价。  时德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瞪圆了眼:“你不能这么做!”  时谦笑着:“不,我可以。”  他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垂眼去揉鼻托下的鼻梁,疲然道:“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就在他即将带上门离开时,时德明终于快速站起来,喝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案子还能再翻出来很怪异吗?”  时谦的步伐停住。  时德明见这招有效,也就没了一开始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身居高位已久,身上强势的气息仍是不容小觑的。  他冷静地分析道:“很明显,这是莫伦的杰作,莫伦对付你老爸,你直接这样不管你,他没多久就会找上小怀那边。”  时谦那张隐于黑暗的侧脸,终于又变得明亮起来。  他回到了办公室内,轻松一笑:“原来爸爸也知道这是莫伦搞的鬼啊,我还以为你这么蠢呢,你知道的,你儿子不太喜欢帮笨蛋的。”  说着,时谦补了一句:“小怀除外。”  “不过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们就继续讨论这件事吧。”时谦又坐了回来,这次他是认真地跟时德明在分析。  时谦从小都是崇拜时德明的,不是因为他的经商之术,时德明的经商烂得不行是公认的,他崇拜的是时德明在自身条件除了外貌之外,无一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把控住艾尔西这种女强人的能力。  这也是时谦对时怀有着如此偏执的占有欲的原因,是时德明的潜移默化造成的,而时怀不过是对照组罢了。  当然,这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长大了,时谦也有自己的超强判断能力,他比时德明更知进退,懂分寸,会经商,是加强版的时德明。  因此,时德明总是在他面前示弱是不会引起他的一丁点亲情的,时谦不过是一个看起来谦逊有礼的豪门少爷,实则不过是个冷血动物,起初连时怀都没能让他心软片刻。  若不是那场前世梦,时谦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样子。  那场梦实在是太真实,时谦甚至觉得那根本不是梦,一直信以为真,才会对此做出不少调整,不过还是晚了。  等到讨论完毕时,他们已经做出了应对策略,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深夜。  时谦也已经特别累了,他闭眼假寐片刻,那张俊秀完美的脸被灯光招的一览无遗。  时德明准备派人送他回家,时谦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身体抽搐了下,整个人惊醒,双眼布满了血丝。  “等一下!”  许是他的猜想实在让他太过于匪夷所思,他的声调都高到哑音。  时谦回头和时德明对视,时德明莫名心中一虚。  “你知道这个案子跟莫伦有关?”  时德明奇怪地点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紧急叫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时谦回想方才他们讨论的事,分明都可以通过电脑或者手机讨论,他们两个人绝不可能被莫伦监控,对方还没有强大到这个地步。  时德明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时谦站起来,望着时德明,不敢置信地问:“你拿小怀当诱饵?”  时德明不赞同地看着他:“什么叫做诱饵?莫伦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那自然不可能只从一面出发。”  他看着时谦凶狠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弱了下来:“……别担心,小怀还没到二十岁,莫伦不敢对他做什么的,我只是想让他们露出马脚。”  “你知道的,现在我们在明,莫伦在暗,不做出一点行动,难道要等小怀二十岁的时候才来后悔吗?”  时谦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幻设想中。  当时德明以为他理解的时候,时谦却轻轻吐出了几句话:“可本来,我们就不需要和莫伦对上的。”  时德明一怔。  时谦:“是你非得要妈妈的遗产,你非得掺和进人家贵族间的恩怨中。”  “明明就是你私心作祟,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作什么?”  “你根本不爱小怀,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时谦苦笑。  他早该识透真相,这么多年来,时德明宠爱小怀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控制自己罢了。  在他心中,小怀和别人的重要性是断层级别的,时德明作为父亲,又怎么会不知道?  时德明沉默了,他并没有反驳。  时德明的父亲滤镜直到此刻才在时谦心中破碎,他狠狠闭上了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开。  时德明对他喊道:“你去哪里?”  “回去。”  “我让人送你回家,你别疲惫驾驶了,容易出车祸。”  “不是回家!”时谦忍无可忍,扭头对着时德明大吼,“还有,一个撞死人的酒驾司机别跟我说这些!”  时谦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那扇实木门被关得猛震,碰撞的风猛然扑到了时德明脸上,让他呛了一脸,随后有些黯然神伤。  他真的……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时谦就是块臭叉烧,要不是时怀他会一辈子庇护时德明的,烂人一个,时德明更不用说,人渣一个。  两个人闹掰,皆大欢喜。  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8-2500:22:25~2021-08-2622: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六十八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你没玩过乙女游戏吗?”  一个身材清瘦纤细的青年站在阳台上,自上而下俯瞰,一览那黑幕中细细碎碎亮起的家家灯火。  那头似乎不理解什么是乙女游戏。  被弯月清辉泼洒的昳丽侧脸唇角微微上扬:“就是谈恋爱的游戏,一个攻略游戏。”  “就算你没玩过,你总打过lol吧?你见过开局就六神装的c位吗?”  “经济是慢慢攒的,同理,好感度也是,这种事急不得,你别老催我。”  莫比默默看了眼还亮着灯的,老大的书房,恐惧感还是无法消除,只能头疼地妥协:“那你能快就尽快搞快点好吧?不然我命都要没了。”  “行。”  何康阳继续打着电话,换了个姿势,慵懒地靠在阳台护栏上,低着头,看自己黑色衣服上的那个“k”字母,不经意般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离开这么久?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感觉有人监视我。”  “啊,的确是有人在监视你,不过那个是在保护你。”莫比也没想到何康阳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他的人,“主要是你武力值太低了,怕你出什么事。”  “哦——”何康阳拖腔带调的,又问,“那你能不能提前完成任务回来?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很恶心,像是一条蛇。”  蛇是莫比最讨厌、最恶心的生物,没有之一!  青年这么说,他瞬间理解了对方的难受,只能安抚道:“快了,主要是我这边的事也挺难办的,翻那个案子搞了我好久,时家实在是……”  “诶——!”莫比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像是有人在叫他。  莫比对着远处的管家回应:“好的,我马上进去!”  接着,他快速给何康阳交代道:“总之你必须在半年内攻略好时怀,我们不能等了。”  语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掐断了通话。  何康阳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用舌头砸着几个字眼:“翻那个案子、时家……?”  说来,时谦确实是在爬山途中就不见了,难不成就是和莫比说的有关?  何康阳很快地将已知的信息串在一起。  忽的灵光一现。  他很快带了件外套下楼,如今虽是暑假,可深夜还是有些凉意的。  何康阳下楼时,发现便利店门口旁边坐着一个男的,有点眼熟,可他没有多想就直接进去了。  他拿了几包薯片和饼干,放在了收银台。  “你好,这里可以办会员卡吗?”何康阳笑眯眯对着收银员道,身子往前倾,似是要扫码办会员的样子。  收银员嗯了声:“扫这里就……”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何康阳眼神躲躲闪闪,小声说。  他那张明媚动人的脸放大好几倍在收银员小姐面前,把人吓了一跳。  “我现在被高利贷追债,他们的催债电话让我夜夜难眠,你这里有没有手机卡卖?我想趁深夜出逃。” 第89章 “等下……”  此时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青年说出的话呼出的都是混杂着薄荷的香气,嘴唇开阖间,是黏腻的嗔怪。  “不行了——”  虽然是时怀主动的,可他不想亲了,就不准人家亲,娇气得很。  顾经闲也没再反复辗转他的软唇,而是黏糊地转到了时怀精致的下巴,力道很轻地啄吻着。  “你好香。”顾经闲说这句话像是失了魂般,头埋在时怀肩颈处,闷声问,“擦了什么?”  时怀推了推顾经闲的那颗头发茂盛的脑袋,没推动。  听到这种话,时怀的脸蹭的红了,他低头看顾经闲的白净的侧脸,轻声道:“我没擦什么呀,我不喜欢用香水的。”  顾经闲笑了声,拖着慵懒的声调:“唔——那就是你的体香?”  时怀乖巧点头,任由着这个高大的男生用健壮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下一秒,他就察觉到自己脖颈处那个直角地段被轻咬了。  时怀下意识捂住了那个地方,结果眼睛撞上了顾经闲自下而上望过来的眼眸,两人对视。  “可是我发现,没亲亲的时候,这个味道不会这么浓烈诶。”顾经闲说,甚至还不知羞耻地问,“既然是这样,那以后如果我们更进一步的话,这个香气是不是会更浓?”  时怀的视线瞬间和顾经闲错开,动作都粗鲁了,他赶紧推开顾经闲,整理自己的衣服,只露出两只通红粉透的耳朵。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烦死了,不准说话了你。”  顾经闲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来:“好好好,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捡到宝了?还是个香宝。”  时怀气急,被他逗弄得心跳乱糟糟,伸手点住顾经闲身上的一个位置:“我点穴了,哑穴,你说不了话。”  顾经闲:“可——”  时怀威胁性地眯眼:“嗯?”  顾经闲:“……”  怀怀这么害羞,那以后还有机会尝试他在故事cp楼里看到的那些网红姿势吗?顾经闲安静地闭上嘴,开始回忆起他默默保存下来的网红姿势图,凸起的喉结稍稍滑动,舔了舔唇角。  要是到时用上了那些姿势,旁边的青年肯定是一面脸欲滴血,说不行,一面却眼泪要掉不掉,像刚才他亲他一样,亲都能亲出眼泪的小哭包,眼睛带钩地看着他。  顾经闲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坐姿,堪堪掩饰了自己身下不礼貌的东西。  旁边的时怀绯红的面色已经慢慢淡下来,正在专注地看手机。  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他点开一看,发现是何康阳。  何康阳:【班长,我家里有点事,想请假回家。】  时怀皱起眉,何康阳能有什么事?家里就他,也没亲人,也就一个莫伦的手下在他家。  难道说是莫伦准备出手了,他要回去做点准备?  时怀:【发生什么急事了?】  何康阳:【我家咪咪跳到窗户,从楼上摔了下来,是我邻居帮我送去医院的,我现在想赶快回去。】  时怀看到这一行文字,只觉一噎。  何康阳不会是在咒他的小猫吧?  时怀半信半疑,却还是按照计划批准他回家了。  只有敌人出招,才好制招。  ……  年轻人压着帽子,在黄昏之际下了公交,走进了一间公寓套房。  房子不大,内里五脏俱全,应有尽有,看陈设就清楚条件不错。  甫一开门,一直肥肥胖胖的小肉团就蓄谋已久地四爪扑到了年轻人的脚边,青年在脱鞋,还没脱完,四脚兽就迫不及待地在干净的鞋面上卖萌打滚。  一面滚,一面睁着大大的绿色圆眼水汪汪望着青年。  青年没理它,冷着脸色,自顾自地进了房。  美短猫兴冲冲地跟上去,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被猛然关上的房门,不明所以地喵呜着,两只可爱白净的山竹爪抬起来扒拉着门,奈何个子太矮,重心不平衡,很快就倒在一边,肉坨坨的一滩。  它仍旧不死心地继续抓挠着门板,然而里面的主人没有任何回应,小猫可怜兮兮地低下头,一双大圆眼蓄满了泪水,又惨兮兮地喵了声后,就乖乖安静趴在门口等主人。  门里的青年动作熟练地拿出一台新手机。  这是他今天回来的路上买的,莫比虽然派人监视他,可他到底不是目标任务,监视力度非常松,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买了手机。  崭新的手机被打开卡槽,放进一张被用过的手机卡进去。  快速地设置系统,下载软件后,何康阳打开了微信,看着搜索出来的时怀的名片后,并没有急着去添加好友,而是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了电脑,查找别的东西。  莫比那天离开得挺突然,之前他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加之昨晚探到的风口,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时家出了什么事。  何康阳搜索了时家的公司名‘绯熊’后,果然弹出了很多相关报道。  最上面的一条赫然是——  【#绯熊ceo被爆肇事逃逸!多年前深夜酒驾在横潭立交大桥造成一起影响严重的交通事故……】  何康阳点进去这个醒目的标题,一列列的字眼尽数映入眼帘。  原来如此,莫比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何康阳很快又退了出去,点开一个加密文件。  何康阳沉思后,敲出了六个数字。  一个相当刺耳的警告声突兀响起。  【密码错误!还剩2次解锁机会!】  一般能弹出这种提示,说明第三次还错,要么让莫比知道他打开过这个文件,要么直接原地销毁文件。  无论哪一个,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们的合作关系即刻破裂,并且莫比很有可能会施加大的压力打击他的生活,让他失去现在的平静日子。  何康阳丝毫不怕,嘴唇划开一个弧度,一点都不在意这个警告提示般,继续输入。  【密码错误!还剩1次解锁机会!】  电脑前的男生头顶的帽子还没摘下来,长长的帽檐压住了他的黑发,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男生的侧脸只被屏幕的荧光打亮,添了几分莫测的味道。  何康阳面无表情,指尖在6和9这两个数字疯狂徘徊。  屏幕上已经显示他输入了五位数字。  这是第六位。  他现在只有一次机会。  三秒后,何康阳毅然决然选择了6。  没有弹出来那个警告提示窗口,随即而打开的是一页有无数个文档的文件夹页面。  “呵,不愧是打工人的。”  何康阳吐槽了句莫比的密码设置的是莫伦的生日和996。  果然,996才是打工人的噩梦。  这串密码是他偶然间在莫比的微信聊天界面看到的——莫比这个人记性差,很多事都要记下来,甚至要调闹钟才记得,估计是熬夜熬多了,把身体脑子都熬坏了,而他恰好在莫比洗澡没带手机时看到了莫比发给他自己的置顶聊天记录的那串数字。  估计别说莫比了,连何康阳都没想到他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莫伦的风险去查清楚他们要对时家做的事。  何康阳很快把这些文档拷贝到自己的百度云上,随后关上了电脑。  电脑再次陷入黑屏,恍若从未被打开过一般。  ……  何康阳的离开并没有被人发现,时怀也只跟顾经闲和齐慎说了这件事。  顾经闲听后,脸色有些古怪:“你说他回家了?”  时怀点头:“他说他家猫咪从楼顶摔下来,现在在宠物医院抢救,他很担心,就想先回去了。”  顾经闲笑着问:“你信吗?”  时怀诚实地摇头:“怎么可能。”  顾经闲:“所以你……”  时怀:“嗯,让他回去,看看他搞什么花样。”  今天去爬了那个寺庙的万阶梯,时怀有些累,聊着聊着就有些困了,顾经闲扯着他,把他推去洗澡:“不准睡,洗完才睡。”  时怀无奈地进去洗澡,手机放在外面。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亮屏了,有一个微信好友添加提示。  顾经闲点开一看。  【淮阳:通过一下,我是你家公司的职员,你家出了点事,我知道点内幕。】  顾经闲看着这个头像为可爱猫咪的女性,眼睛微微眯起。  他点了同意后,很快拿过自己的电脑,登录时怀的微信,顺势查了下对方的ip。  他对这个人隐约有猜测。  结果出来后,顾经闲看着屏幕,久久不语。  在南庭市,而且身份证注册还真是个女的……  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来晚了!来到学校收拾东西弄得特别晚,还大扫除呜呜呜。  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1-08-2700:48:56~2021-08-2900:1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掌心有着薄茧,自分布位置看来该是常年握笔姿势不当导致的,滑过左腿时,细细柔软的绒毛逆反,带过一股股的战栗,鸡皮疙瘩几乎是瞬间就浮起来。  时怀缩了缩,可退后就是洗手池的底部,根本退无可退。  顾经闲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大胆地压着时怀,继续摸着。  偏偏他还是个厚脸皮的,一边摸,一边感慨:“明明用的都是同一个沐浴露啊。”  时怀的脸都染了几分粉意,脚趾蜷缩往下勾,腿肚子都在瑟瑟的抖,推了推顾经闲:“别摸啦……”  可这种时候这样的拒绝,怎么能算拒绝呢?更别提时怀被摸得声音又软又甜,仿佛在明确地告诉顾经闲,声音的主人在说反话。  “真的?”  顾经闲失笑。  他看着时怀弓着身子,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两只露出来的耳朵粉透,像极了可怜又惹爱的白兔。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越来越恶劣了。  若是刚在一起时,自家恋人说别摸,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放开时怀的腿,好声好气地安抚恋人,让他别羞得不敢抬头。  可如今,他却觉得这样的时怀相当养眼——瓷白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却因为不怎么做这种事,肌肤浮上一层薄薄的透红。  这种娇羞窘迫状态是他平日里见不着的,是专属于恋人之间的,更是专属于他顾经闲才可以见得到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多看一点?  顾经闲和时怀相处了这么久,他那一句“别摸了”是真的抗拒厌烦,还是羞赧脸红到下意识的推拒,他怎么会分不清?  “亲我。”顾经闲低声哄着,循循诱导,“亲我我就收手,怎么样?”  时怀坐在洗手池上,身高仍旧没有顾经闲高,却还是缩短了距离,只需堪堪抬头,便能触及到顾经闲的那两片开阖的薄唇。  自从在今天公交上尝到了时怀主动的甜后,顾经闲早就心痒痒地迫不及待再来一次。  自家恋人羞涩腼腆又带点傲娇的属性主动时带给人的心动程度简直不亚于千辛万苦当牛做马才驯服了四脚兽后对方主动恩赐一般,难得且珍贵。  顾经闲眼带鼓励地望着时怀。  终于在他切切盼望下,时怀抬起了眼,雪腮有些鼓鼓——这是时怀悄悄吸了一小口气,自我鼓励的一种方式。  “你闭上眼。”许是没了先前那种黑暗狭窄的安全感,时怀说这句话时尾音带着颤音。  顾经闲相当配合地合上了双眼,静静等待。  谁知闭上眼后,抱着的人趁他松懈,迅速地从顾经闲的手臂下钻出去,跟只动作灵敏的小松鼠似的,咻的一下就爬进了床上,盖上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单被在床中央鼓成一个小山丘,安静如鸡。  顾经闲好笑地站在浴室门口。  缩在被子里,因为小跑一会儿,又闷在被窝里,额头很快渗出了密汗。  可他缩在被子里,迟迟没有听见顾经闲过来的声音,不解地又等了会儿。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是因为欺骗所以他生气了吗?  时怀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探出头去张望。  谁知刚伸出头,两侧的被单就被人给紧紧摁住。  时怀才发现顾经闲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他床边了,见他出来,直接找准时机断了他缩回被单里的念头。  时怀被他这个神操作逗得哈哈直笑,随后就被人劈头盖脸地一顿亲。  “小骗子。”  “小坏蛋。”  “就骗我。”  顾经闲每每说一句话,就用力地啄了时怀绯色的唇,用力亲了三下后,才稍稍停下来,逼近了时怀被闷得桃红的脸:“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时怀真真求饶了。  顾经闲发起狠来亲人把他亲傻了。  时怀扬起脸,笨拙地学方才顾经闲的啄吻般,柔暖的唇轻柔如羽毛地落在了顾经闲的唇。  顾经闲这才散了佯装的怒气,笑眯眯地弯起了眼,话语从唇缝间掉了出来:“要深入。”  “哼,不亲。”时怀头仰着累得不行,顾经闲还要求这要求那的,不伺候了。  “别别,错了错了。”顾经闲亲昵地蹭蹭时怀的脸颊,结果被时怀推去浴室门口。  时怀捏着鼻子,表情夸张地皱眉:“快去洗澡,身上臭死了。”  顾经闲:“……”  这时,时怀才有空看看手机,发现刚添加的那个好友由于自己一直没有没有回复,足足发了将近五十条的消息。  时怀被亲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这个人发的消息是有关于时德明的那起车祸案的。  这个人是何康阳吗?  时怀不是很清楚,可又想起了顾经闲刚跟他解释的计划,先入为主又理所当然地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何康阳,完全不知道就连查ip相当熟练的顾经闲都没能发现的事阴差阳错被时怀歪打正着地猜对了。  现在对方还没有透露他是何康阳的信息,姑且先让他回复着吧,等顾经闲出来了再丢给他回复。  让他去套路何康阳去。  时怀乐呵呵地想,慢慢回复对方。  等顾经闲出来时,时怀感觉能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后面基本上都是何康阳在明里暗里踩顾经闲,说顾经闲不适合当恋人的莲言莲语。  “香吗?”顾经闲没有第一时间管手机,而是搂住时怀。  他出来只穿了一条白色睡裤,裸露着精壮的上半身,那个在不久前就诱惑时怀的饱满漂亮的胸肌此时此刻在时怀的视线下暴露无遗。  时怀隐隐察觉鼻子有些痒,迅速地伸手捂住,生怕自己丢脸地流鼻血。  靠。  之前就知道这个家伙天天运动,身材一定超棒,没想到这么正点。  时怀一边嫉妒,一边又爱不释手地伸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戳了戳那个柔软的肌肉。  呜呜呜,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好漂亮的肌肉。  “香不香,嗯?”  顾经闲还没有发现自家男友对自己的胸肌的着迷,还在相当执着地纠结着洗澡前时怀说的那句“臭死了”。  他洗澡时还特意按了三次满满的沐浴露,整整搓了三次澡,确定了脸他毛绒下的毛孔都散发着清新迷人的沐浴露香味后才满意地出来。  “香,香死了。”时怀敷衍道,“你以后健身带上我嘛,我也要去健身。”  顾经闲挑眉:“哦?”  低头一看,此时才察觉到对方的小色爪。  “好。”他轻松地答应下来,暧昧道,“多锻炼才是当代年轻人该干的事。”  时怀眨了眨眼,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  远在南庭市的何康阳不清楚,和自己正聊得火热的时怀此时已经被美色勾走,聊天框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等了又等,大约等了十几分钟,何康阳终于按捺不住,又发去了消息。  此时,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何康阳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皮下早已换成了情敌,还在乐此不疲地明里暗里地贬顾经闲。  在发现对方隐隐约约有应和的趋势后,何康阳说得更起劲了,一聊聊到了凌晨一点。  酒店——  顾经闲的手有些酸,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手,伸展了下,没想到却惊醒了窝在臂下的时怀。  时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嗡里嗡气地询问:“怎么啦?”  顾经闲爱怜地用唇碰了碰迷糊青年的额头:“没事,继续睡吧,你男朋友在搞爱情保卫战。”  半睡半醒的时怀没听明白,只听见了“继续睡吧”,就缩了缩鼻子,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再写点,可时间不太够,先发这么多吧。  最近生病拖延,医嘱让别熬夜,拖延更新很抱歉!最近不用去医院拿药,恢复日更。  本文也准备接近尾声,也不申请榜单了,我能爆更就爆更,尽快完结~第七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  破冰行动短短几天,很快结束,期间齐慎作为文娱委员,拍了不少大家的合照,没有一个落下,甚至何康阳他请假回家,他也贴心地把每一张有何康阳身影的照片都发给了对方。  何康阳也回得很快:【还有吗?只有这些照片吗?】  何康阳第二天就回去了,所以相关的照片不多,仅仅四张。  其中只有一张大合照有时怀。  齐慎以为他是想了解大家后续的活动,就一股脑把全部照片发出来,发的途中还绘声绘色地和何康阳描绘路上的趣事。  其实何康阳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觉得这个人有些烦,默默开了齐慎的免打扰模式,接着将有时怀的图片通通保存。  最后还虚情假意地跟齐慎说谢谢,还说了几句贴心话,似乎开齐慎免打扰模式的人不是他。  ——  巴士停在市中心的公交站,门缓缓打开,放气声嗤的响起。  车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下车,外头的太阳相当猛烈。  其中一个卡其色薄外套的男生下车后,没有像别的人那样涌向出站口,而是拿着手机,静静坐在外边的长椅,身体慵懒地往后靠。  眼皮疲倦地耷着,面带憔悴。  “嗯,刚回南庭市。”  男生仰着头,本就突出的喉结在这种刻意的动作下显得线条更加明显流畅,本半合的眼全然闭紧,仿佛在憩息。  那一边是一个年纪明显大得多的男性嗓音:“那你下午五六点时来我这里找我吧,你现在精神很憔悴,不能再拖了。”  “嗯嗯,知道。”男生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第93章 道士却含糊着:“我以为小友会把人骨灰给刨出来,这样后遗症会很强大,严重的话小友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于含明似懂非懂:“这样吗?可若是我刨出来了,那也只是我的梦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道士只笑眯眯,没有多做解释:“小友不懂没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进了一间房间,片刻后才拿着一袋东西出来,甚至还当着于含明的面解了开来,倒了一点青褐色的条形状的东西到另一只小红袋子里。  随后这个红袋子递给了于含明:“拿回去洗澡,早晚一次,洗到这个袋子泡不出什么东西来就行。”  于含明懵懵地接过来。  道士这时又坐了回去,不知道在拿什么。  于含明以为又是拿东西给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等。  谁知道士从角落里抽出了一个大黑背包,里面好像装了什么庞然大物。  于含明睁大眼。  道士看他还杵在那里,就说:“小友无聊吗?可以看看电视,或者吃点零食,等你的朋友醒来就可以离开了。”  于含明:“你要去哪里?”  道士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包:“我去钓鱼啊。”  于含明:?  道士乐呵呵道:“我其实早就不干这一行了,你是最后一单,现在已经解决了我留下来的问题,我当然可以愉快地去钓鱼啦。”  于含明颇有些语塞,问:“可是你还没有跟我解梦啊,我给你钱的目的是为了解梦的。”  道士这才恍然大悟般道:“对对,还有一句话忘记交代给你。”  “找个恋爱谈谈。”  “啊……?”  道士往窗外的天望了望,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就是,小友不要再沉湎往事旧人,踏上新的旅程才能收获新生。”  于含明反应过来了,怔怔着。  就连道士都让他放弃吗?  于含明声涩道:“若是我偏要沉湎呢?”  “那便药石无医,唯有自救。”道士面容严正,“这我也无可奈何,我虽非专业解梦,可据小友的描述,若是按照你的梦中那样进行,只怕日后小友的神志会混沌。”  于含明没再说话,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太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道士看着大晴的天,已经跃跃欲试要出去钓鱼了,不想继续跟于含明说太多,摆了摆手就走了。  他给小友的那包护身符,能够挡掉来自梦中不甘的怨气。  怨若是散了,执念自然会放下。  ——  舆论愈发的发酵,已经惊动到了上级。  时德明相当配合警方办事,程序一个都没有落下,态度良好。  时谦那天和时德明闹翻后并没有回去找时怀,而是回到了时家。  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帮助时德明。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他除了帮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时德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若是不帮,到时越查越深,就会牵扯出当年牵丝引线的他。  时谦知道自己收到的处罚远远不会有时德明的重,可警方那边相当难缠,任由发展的话他将没有精力分给时怀。  距离遗嘱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只能帮时德明这一个选项,别无他选。  上一世血红的撕心裂肺他不想再经历。  他要万无一失。  他要时怀活下来。  “做好饭了吗?”时谦回到家,问了还在厨房里的阿姨。  宋姨应声,很快就提着一个保温盒出来。  “里面都是营养品,大少爷带去给先生吧。”  时谦接过来,嗯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他得去看看时德明。  ——  遥远的天边已经暗了下来,铺满了深浅交替色的云。  一觉睡醒的青年看着窗外的天,脑袋昏昏沉沉。  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昨天他通宵,知道早上十点才睡,一顿饭没吃就睡到现在,实在是太困了。  他打开门,发现门口他家猫咪乖巧地趴在那里,圆亮的猫眼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睁开,看着青年,随后又有气无力地趴下。  何康阳这才想起他忘记给小咪吃饭了,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眼睛,牙也来不及刷,先去添置猫粮,更换活水了。  “抱歉,我睡得太沉了。”何康阳摸了摸小咪。  漂亮的美短饿坏了,颠颠跑去吃饭,狼吞虎咽的。  何康阳这才有心思收拾自己。  他挤出牙膏,对着浴室的镜子开始洗漱。  一面拉下眼尾,一面回忆着昨晚他查到的信息。  实在是太震撼了。  他一直知道时家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可他没有想到,真相竟会是如此。  怪不得时德明要找他,整容也在所不惜。  怪不得时谦他们要做戏,原来不仅仅是做给时怀看的,还是做给莫伦看的,却不想莫伦比他们还早一步看穿了他们拙劣的戏幕。  怪不得莫比会找上他,因为他从见到时德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身在棋局,脱身不能。  这些信息,通通都在莫比的那个加密文件里。  讲道理,他到现在都还是相当恍惚。  就这么轻易地得知了一切真相吗?  他在知道所有一切时,是茫然的。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突。  杀手。  他以为这是只能在小说电视上看到的字眼,却不料,竟在自己身边。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莫比的话术实在是无懈可击。  他只挑了能引起何康阳怒火的话来说,指出了父母死因,就算从现在看来,莫比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信息。  时德明和时谦才是罪魁祸首。  无论是他还是时怀,都是纯纯正正的受害者。  该死的是时德明才对。  他得参与莫比的这件事才行,时德明必须永无翻身之地。  ——  一家高级餐厅中,时怀和几个人坐在包房里。  对面坐着的是很久不见的容安生和付施庭。  容安生眼神打量了下对面坐姿亲密的两人。  时怀被看得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  “嗯,付叔叔,容先生,这次请你们吃饭,其实也是为了跟你们说一件事。”  时怀简单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两人说了,包括破冰时遇到时谦以及顾经闲做的计划和套何康阳的话的事。  付施庭和容安生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顾家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最后,付施庭赞许般地点头:“你们那边的发展看样子超乎预期的顺利,我们这里也按部就班地进行。”  “甚至因为顾先生的计划,使我们更顺利些。”  付施庭对顾经闲都用上了敬称,表示对他的认同。  顾经闲笑笑,难得露出了属于年轻人的腼腆:“付叔叔叫我经闲就行,我的身份毕竟是怀怀的男朋友,不用叫我顾先生的。”  说着,他扭头又温和地对容安生也这么说。  付施庭含笑点头。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容安生颇感惊讶地看了顾经闲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怀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点,而是继续和付施庭讨论接下来怎么办。  其实按照现在时德明的处境来看,倒台已经成了必然,可问题是还得防着莫伦那一边。  莫伦做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对时怀有机可乘更是因为公司里还有莫伦的人。  时德明倒台,必定有人顶上,而莫伦的人他们得防备着,不能被背刺。  时怀还是希望如果有条件,就把公司拿回来,让付施庭管——他的兴趣不在商场,况且在前几天的旅游中,顾经闲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付施庭已经暗恋他妈妈很久很久了。  付施庭不管是帮他还是帮他的妈妈,都劳心费力,能力又强,公司给他接手管理,相信妈妈也会乐意。  这场晚餐非常愉快地结束,时怀和顾经闲出去买单,包房里只剩下付施庭和容安生。  付施庭喝了杯茶,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表情还很奇怪,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容安生吸了一口气:“嘶,怎么说呢……” 第95章 他理想的爱人,其实艾尔西早期是非常满足的。  艾尔西美丽、知性、妩媚、有才、家境相当好。  是时德明从小时候就幻想的抱得公主归的最佳人选,可后来相处久了,他才发现,艾尔西善斗、冷静、事业心强、独立性更强,一点都没有时德明想象中结婚后被驯服的小鸟依人的模样,婚姻反而让她更加放飞,无所顾忌地在商场上大杀特杀。  可是时德明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然而到了此时,时德明问自己,他想要的生活,又是怎样的,他自己却又答不上来。  他不知道。  他在逃避。  可就在前天晚上,他梦见了艾尔西的样子,那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艾尔西带着海滩帽和大大的墨镜,笑得张扬野性又漂亮。  他承认,就算现在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对初见的艾尔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不管他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跟艾尔西结婚。  可是结婚之后,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知道。  答案大概是不会吧。  这些年来,这些事已经搅得他心力交瘁,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生,不需要伴侣,他只想看着他和艾尔西的孩子们能够幸福。  也许这样的话,在他刚出警局时冒出来,真的非常虚伪,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是一个卑劣的人。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自私地希望,如果有来世,艾尔西能够继续选择他。  良久后,时德明才用手背擦了擦墓碑边缘,直起身离开。  ——  暮阳西陲,暖橙色的暮光打在木棉树上的木棉花上,光线把花瓣的轮廓揉出了细腻的光晕。  于含明偶然抬头,就看见了这样一副美轮美奂的场景。  他手中捏着一个小红色袋子,紧了紧。  回到了家里。  于家有些冷清,父母都还没回来,现在不过六点左右,他们还没有下班。  于含明关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到浴室放好了温水,将护身符放在浴缸里。  袋子是一个缕空状的袋子,水中流出青褐色的线条,随着水越来越多,青褐色慢慢染遍了浴缸,变成了淡淡的灰色。  于含明脱下衣服,坐了进去。  这个灰水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反而带着浅浅的草木灰味,挺好闻的。  于含明垂下眼睫,一点点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点。  于含明觉得很神奇。  平日里只洗十五分钟的他,这次洗了足足二十五分钟。  于含明头顶盖着毛巾,擦了擦,眯着眼去吹头发。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睁不开来。  好困。  特别困。  于含明打开吹风机,打算吹完就去睡觉。  谁知,在暖风呼呼的舒服感觉之中,于含明竟就这样寐去了,风筒都忘记关。  他又做了梦。  这次,又是梦见了他自己。  梦中的他脸上带着悲怆的祈求,好像在说着什么。  于含明仔细去听,却听不怎么清。  可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听不见,可他感觉到了梦中他的意思。  梦中的他在求他,不要再用那个护身符洗澡了。  于含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到他没有力气。  他费尽千般才张开了嘴地问:“为什么?”  他久久没有得到答案,只有无穷无尽的哭泣声。  就在他以为不可能得知的时候,一句话,很低很低地传来。  “我不想失去他。”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反派的下场中——  定时定成了一个6号,我对我自己无语了第七十四章 晋江独家发表  今天如往常那样,早上七点半,时怀就已经清醒过来,眯着眼摸到了浴室洗漱。  在洗完脸之前,时怀都是处于神游的状态,有人问他话,他能答,至于答得对不对得上,那就不一定了。  比如现在,顾经闲也刚睡醒,穿着一身墨蓝睡衣,手肘搭在浴室门把上,还长长打了个哈欠。  他问还在刷牙的时怀:“今天带你去个地方,你那个直播今天看看能不能请一天假。”  时怀叼着牙刷,不住点头:“嗯嗯,我也觉得不太好吃。”  顾经闲:“?”  算了,他早就应该知道,洗脸前的时怀在梦游。  浴室不大,容下两个大男人并不难,但是洗漱台前要容下,就有点困难了。  顾经闲不管,硬凑近来,在旁边也开始挤牙膏:“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不死心,又开始问时怀问题。  这回时怀听清楚了,但是没有回答。  他好累。  为什么入睡难,清醒更难?  这是为什么?  他完全没有力气开口,只能用意念回复:不知道。  顾经闲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等时怀清醒。  然而,今天不知为何,直到下楼一起去吃早餐,时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份中份招牌肉丸河粉和一份大的粉丝,料全加。”顾经闲熟练地点单后,发现时怀呆呆坐在座位上。  顾经闲给他倒了一杯早茶:“怎么了?一大早的心情不好吗?”  时怀摇头,他也说不上来,心情莫名有些郁郁寡欢。  那两道早餐很快就送上来,花花绿绿的配料洒在上面,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闻到了葱花和肉混合的香味,让人食欲大振。  顾经闲:“等会儿我们去一个地方,你去跟你们直播那边的管理员申请请假一天吧。”  时怀这才有了点精神:“要玩一天吗?”  顾经闲递给他一双烫好的黑筷,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含糊过去:“差不多吧。”  时怀也不疑有他,点头,早餐都还没吃,就先去请假了。  请假非常顺利,虽然是个主播,可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天有事,管理员也很通达,几乎是秒批。  时怀以为顾经闲要带他去逛街,或者去景区、游乐园,那种地方玩,等他到了地方,才知道竟然是要去参观一个魔术表演。  时怀眼睛发光。  他最近因为顾经闲的原因,确实对魔术类的很感兴趣,还缠着顾经闲告诉他原理,没想到顾经闲不说,还要再表演一次。  时怀气呼呼地上网搜了教程,结果没搜到顾经闲的那个魔术,反而让他了解到了很多别的魔术,全部都很有趣,也很简单上手。  他兴冲冲地表演给顾经闲看,对方也相当配合地给出惊艳的表情和动作,鼓励他。  由于语气和动作都太过夸张,时怀一度怀疑对方在内涵他。  于是默默买了一本有名的魔术教程自学,学到了很多有用的词语,比如变魔术要学会一语双关,扑克魔术要学会运用关键牌,魔术的精彩之处又在是给观众惊喜,让观众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  他很认真地学,结果把这些理论套在顾经闲的魔术中,发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还是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  他纳闷了很久,然而却对魔术更感兴趣了。  现在有一个现场的魔术表演看,他高兴得不行。  “我们定的座位靠前吗?”  顾经闲暧昧道:“应该是。”  等到时怀进去后,他才发现,顾经闲的“应该是”实在是太谦虚了。  魔术师的表演舞台下,有两个空位十分瞩目,因为那里是第一排,而且只有两个位置。  时怀震惊道:“你走后门了?”  顾经闲耸耸肩:“大概吧。”  时怀:“……”  那就一定是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营造气氛,整个看厅都很昏暗。  时怀默默开始在心里复习起了魔术书的理论,兴致勃勃地看看等会儿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 第97章 顾经闲今天是一身妥帖休闲的米色连帽卫衣,和时怀是同款情侣装,时怀是茶色的卫衣。  他本就长手长腿,卫衣更是衬得他四肢修长,线条流畅,健硕好看。  定定往时怀面前一站,时怀的头顶到他下巴,是恰到好处的身高差。  时怀伸出手,把软嘟嘟的布偶给顾经闲抱着。  正当顾经闲纳闷他要干什么时,时怀手一伸,到了顾经闲的脖后。  茶色卫衣青年动作飞快,一下就将米色青年的卫衣帽扣在了对方头上。  连帽很大,他这样一扯,将人的脑袋都往自己这边带。  顾经闲一个不察,脑袋受力往下倾。  帽子盖住了两个人的头,连下巴都看不见。  可从连帽凸起的交错轮廓就能隐约看出这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下做什么坏事了。  他们现在还在舞台,场下还有顾经闲请的演员。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这场由时怀主导的狂野接吻。  好辣。  众人只滞了一瞬,就反应迅速地起哄,营造氛围。  可以说吃狗粮是吃得相当卖力了,敬业!  说实话,顾经闲也被时怀这么一个奔放的惊喜给砸懵了。  平日里时怀又多怕羞,他不会不知道,在家里亲亲摸摸没什么障碍,可到了歪头,尤其是人多的地方,他和时怀拉个小手,对方都能牵手五分钟,脸红两小时。  唯一一次出格的就是上次在公交上,他们在昏暗的前车座拥吻。  顾经闲一直心心念念时怀能够主动一些。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对以热烈的姿态回应感情。  在这段感情里,顾经闲常常是主动的一方,不论是亲密也好,家事也好,都是顾经闲先迈出步伐。  他知道上一世时怀有许多伤心悲恸的遭遇,于是更加怜惜他、珍爱他、呵护他,希望能再把他养成一朵无忧无虑,骄傲自开的花。  他对时怀的感情已经到了,就算有人问假设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他走了九十九步,愿不愿意等时怀迈出最后一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一百步,我全走”的地步。  他不怕累,也不会觉得累,爱时怀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动力,对方未来的一切他都想参与,也都会参与,一个不落。  可想是这么想的,亲眼看着时怀踏出了接受他、依赖他的第一步,如今又开始迈出主动的第二步,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顾经闲现在都已经激动得怔愣住了。  时怀一步一步学着他当初的强势,将动作间充盈的爱意也一个不落地还给了顾经闲。  啄吻、舔咬、啃噬、深入。  全都带有顾经闲曾经的风格。  连帽内的空间很大没错,可容下两个大男人的脑袋,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密闭的空间内充斥着薄荷与香柠的双味碰撞。  一吻久久方毕。  时怀满脸通红地离开时,顾经闲垂着眼,恋恋不舍地又小吸一口他饱满的唇瓣。  时怀:“……”  亲了这么久,还舍不得?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孟宇终于开口了。  “两位真是甜蜜,你的爱人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我来吃狗粮呢。”他对着时怀打趣道,随后对着大家说,“不过既然已经来到我的表演厅,那就请大家继续看完我的表演吧。”  “相信大家也应该很期待吧?”  孟宇长得偏西方,颜值相当在线,一双略厚的嘴唇在风雅谈趣时带着致命的性感。  他压唇一笑,加之方才确实精彩绝伦的表演,让不少花钱请来的观众确实欲罢不能,又纷纷回到原座位,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表演秀。  时怀也乖乖拉起顾经闲的手回到了座位上。  看厅重新变回昏暗。  两人坐在前排,顾经闲的手不老实,在时怀认真看时,扣了扣他的手心,痒得时怀微微一缩,随即反扣住顾经闲的掌心,磨了磨。  顾经闲小声地凑到时怀耳朵问:“你知道孟宇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是什么?”  顾经闲笑笑:“daisycharles。”  时怀闻言,点点头,问:“哪又怎么了?”  顾经闲:“你还记得你前几天刚到的那本魔术教程的作者是谁吗?”  “黛西·查尔斯啊……”时怀猛地一顿,抓住顾经闲的手,瞪大眼惊讶地说,“那不就是daisycharles?”  顾经闲唇角挑起,点头:“当时你搜书的时候,跳出来的第一个推荐是那本书,其实是我给你设置好的,不管你搜什么,只要跟魔术沾边,跳出来的推荐书都会是那一本。”  时怀佩服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关键牌吗?”  顾经闲失笑:“关键牌不是这样用的,等我回去教你吧。”  时怀高兴道:“你终于肯教我了!之前怎么求你,你都不肯。”  顾经闲略略挑眉,只笑不语。  等到表演结束,已经是中午了。  市中心的商业街正热闹,各路饭馆餐厅都爆满。  时怀背着顾经闲准备的猫包,猫包里面是顾经闲送的小布偶,他乖巧地跟在顾经闲身后。  他们到了一个烤鱼店。  时怀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吃过烤鱼了。  之前烤鱼吃得太狠,他又老忘记喝凉茶,第二天起来总是喉咙痛,声音沙哑,顾经闲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意控制他的饮食。  他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出去运动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还天天吃这种快餐,身体会越来越差劲。  今天他生日,顾经闲竟然破天荒主动带他来吃!  时怀惊喜地瞪大双眼,再三保证:“你放心,这次我调闹钟,真的,我调闹钟喝凉茶!”  顾经闲已经到了唇边的“我不是来带你吃烤鱼的”话语咽了下去,只模糊地答应下来。  这家烤鱼店是公认地好吃,每天排队的人都很多。  顾经闲早就已经预定好了位置,去了三楼的包厢吃。  他和时怀并排走,离得很近。  可到了包厢门前,顾经闲刻意停下了脚步,让时怀先进去。  时怀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一边开门一边说:“这次我们点两条鱼好不好?一条真的不够吃的,上次我就没吃饱,点两条,然后我喝凉茶喝一个星期!”  顾经闲:“……”  这小家伙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他要忍住,等回去了再说他。  时怀一踏进门,就被震天的起哄声吓呆了。  “哇喔——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一群熟悉的声音在这个大包厢里响彻,一楼都能听见声响,频频往上看发生了什么。  顾经闲跟在他后面,默默打开了灯。  在白炽灯下,社团成员的脸都显了出来,个个都穿着社服,脸上洋溢着笑容。  “寿星寿星,快点进来!”后面传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他粗鲁地喊,“哎哎,快让让!不知道你们多肥吗?别压着我蛋糕了!”  此时,一个蛋糕推车,缓缓由陆柏易推了出来,这是一个装着满满当当的水果蛋糕,很大,有三层,每层都有很多的芒果。  芒果多得让人怀疑这不是芒果蛋糕,是蛋糕芒果。  顾经闲站在时怀身后,手环过时怀的脖子,哼笑着说:“这个蛋糕是大家一起做的,我也有参与其中……”  顾经闲还想继续说自己也有为这个蛋糕付出时,陆柏易嫌弃地丢给他一叠蛋糕餐具:“你少来!咱们的大寿星啊,这次的挑拨离间你必须听,顾经闲这个狗男人他只说了你喜欢吃芒果,就没了!这个蛋糕的面粉还是我买的!你得夸夸我!”  旁边的大家齐齐鄙夷一声,随后争宠就开始了。  “芒果是我买的!大寿星,我要夸夸!”  “我负责打蛋,很辛苦的!我也要被夸!”  “哎哎!要不要脸啊?谁蒸的蛋糕?我啊!你们怎么都抢功劳啊!我不管,我也要!”  “拜托!是谁做好给你蒸的啊?都别说话,寿星夸我就行!”  大家闹成一片,闹哄哄的,气氛融洽,有说有笑。  是一直以来,时怀理想中的人际关系了,他渴望这种友情很久、很久。  时怀被逗得笑得东倒西歪:“好,我都夸!”  说着,他还特别认真地一个个到每个社员面前去叫对方名字,一个个说谢谢。  陆柏易趁扔顾经闲东西时,就已经挤到最前面了,等他高高兴兴接受完时怀的感谢后,就潇洒一摆手:“哎呀小事儿小事儿!不用谢!我们开始吃蛋糕吧!”  别的还没有被谢到的社员们:“?”  “陆柏易,吃完饭你表肘!”  “陆柏易,球场单挑,不准用球!”  “陆柏易,学习单挑,不准本人上场!”  陆柏易:“?”  你们有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表肘=不要走=别走。一种很搞笑的说话方式哈哈哈!感谢在2021-09-0600:14:37~2021-09-0615:3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5瓶; 第99章 “好好接吻,不要讲话。”  短短一天之内,顾经闲就被时怀两次主动抱着啃。  顾经闲敛下眉眼,说:“你好主动。”  时怀:“……?”  所以呢?  顾经闲又说:“在床上也能主动一次吗?”  时怀:“!!!”  耍流氓啊草!  时怀深呼吸,双手用力捧住顾经闲的两腮,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笑着,轻声说:“可以。”  随即,又缱绻地吻了上去。  你想我主动多少次都行,我们之间不是单向奔跑,而是双向奔赴。  ……  晚上八点。  “明明,要不要出去走走呀?”  一个貌美的女士坐在沙发上吃苹果,这么问准备上楼去的青年。  青年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还要洗澡。”  说完很快就上楼,紧接着传来关门声。  女士也不介意,又啃了啃苹果,问起了在隔壁房间处理工作的男人:“老公!我们出去散步吧!刚吃完饭好撑哦。”  戴着眼镜的男人扶了扶眼镜:“马上,小明呢?”  “你儿子又上楼啦,哎呀,他现在这个宅男样就是遗传了你的,天天晚上都不出去通宵玩的。”  于父:“……”  不良少年才通宵出去玩!他儿子明明是正常的,积极向上的,三观端正的青年!  楼上,于含明又静静坐在电脑前,一个一个地看着在a大有关于时怀的帖子,又不嫌累地,一个一个地举报。  此时,微信上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是那个道士。  黄先生:【小友,最近有没有用那个护身符洗澡呀?】  于含明看了眼用过那次,做了那个梦后,就一直被搁置在床头的红色护身符,犹豫没回。  道士又发:【一定要洗呀,不然容易被脏东西缠上。】  于含明:【用了会不会记忆力变差?我觉得我最近记忆力有些差劲。】  黄先生:【啊,这是正常的呀,是帮助你淡忘一些比较痛苦的事。】  于含明:【包括那个人吗?】  黄先生:【如果你觉得回忆起他,让你难过,那就包括。】  于含明看着这一句话,耳畔又仿佛响起了那次梦中他凄厉的哭求。  “我不想失去他……”  于含明久久才抬手回复之前道士问的那个问题。  他回:【嗯,一直有洗。】第七十七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何康阳家离南庭市很远,一个下午根本没办法回到天湖市,他找了个青旅将就了一晚上。  他是故意开莫比的车去的。  据莫比的描述,监督他的人力度不大,若是他做高铁,很有可能不会进行监控。  何康阳从窗口往外看,莫比的车还停在楼下,凌晨十二点的青旅门前几乎没有人影,只有孤寂的路灯亮着,灯罩下有不少飞蚁围绕着。  而路灯下,已经有了一辆新的车停在那里,半小时前那个地方还是空置的。  至于现在,车里面也没有人。  何康阳的脸色平静无波,只看了一会儿窗外后,就回去了。  躺在床上,合上眼时,何康阳嘴角稍稍一压。  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一旦明显出远门,就会被监视。  他不清楚莫比的势力有多大,万一他高估了他们,去坐了地铁,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那岂不是白回家一趟了。  次日,天方蒙蒙亮,何康阳就驶车,继续前往天湖市。  傍晚,何康阳才终于到了他家小区。  霞光盈盈,唯有这栋高楼的顶楼被那画般魔幻的霞色打到。  何康阳锁好车门,才迈步上楼。  他本意是想回自己公寓看看,却发现他家公寓门口对着好几双陌生人的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就自己开了。  “你是谁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原来是一个小女娃抱着一个皮球,扒拉开门,看样子应该是要下去玩。  何康阳蹲下身来,问她:“小朋友,这里是你家吗?”  他的长相毫无侵略性,小女孩不防备地点点头:“是呀,我们昨天才搬进来的!”  何康阳默了下,笑笑:“好,谢谢你,小朋友。”  他转身下了楼,一面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房东,一面从楼梯梯台的窗户往下看。  昨天他注意到的那辆车也跟来了。  何康阳松下一口气,已经百分百确定那是莫比的人了,若是说昨天还有可能判断错误,那么今天再次见到这辆车,就已经完全确定了。  “喂,小何啊。”  房东那头接起了电话,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何康阳慢慢下楼,没有刻意跺脚,即便如此,他的步伐声在这空荡狭窄的楼梯通道里还是有回音。  “房东,我的公寓你怎么租给别人了?”  许是没想到何康阳会知道这件事,妇女尴尬地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房东还是老实交代了:“那你不是走了半年嘛,我看那里一直空着,我就……”  何康阳冷笑道:“我是没有交租金吗?立刻让他们滚出去。”  房东支支吾吾:“这、这……”  “恐怕不太行,我收了他们一年的租金哎。”  不知不觉何康阳已经走到一楼,余光间又瞥到了那辆车,何康阳的口气才没那么强硬:“算了,既然他们搬进去了,那我的东西呢?你丢了?”  房东连忙说:“没没没,我哪能做这种缺德事啊,在我的另一个公寓里,我放的好好的,你要是回来住的话,可以在那里,租金我退你三分之一如何。”  何康阳敷衍道:“那你把那个公寓等会儿发在我微信上,我还有事。”  何康阳这才挂断电话,又坐回了车上去。  他打开了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一盒口香糖来,扔了两颗进嘴里,手搁在方向盘上,眼睛往后视镜里看,那里正正映着那辆车的影子。  “哒。”  手刹被放下,何康阳以十分熟练的驾驶手法开出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去。  那辆车始终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他后面,何康阳也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随心所欲地开。  很快,他在一个名为黄沙墓园的门口停下,找到合适的位置停车后,抽出车钥匙,锁上车,径直往里走。  这里较为偏僻,墓园管理员也松散,何康阳不需要去签名登记,直接进去就行。  何康阳是抱着一束花进去的,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买好了花。  墓碑前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他垂下眼,用手轻轻扫落那些灰尘。  随后,将花放在墓碑前,站定,深深地看着墓碑上的两个人的照片。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很抱歉,半年没来看过你们。”  何康阳慢慢坐下来,腿折起,放在另一只腿的鞋面旁,手搭在了立着的膝盖上,神色淡淡。  他慢慢地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所有他知道的一切。  说到害得他家支离破碎的凶手时,何康阳顿了顿,缓缓道:“我已经清楚了当年的事了。”  “不过我似乎认错了一件事,时家有一个人还是无辜的。”何康阳这么说,语气低了下来,“我选择不报复他,爸妈,你们能理解我吗?”  他说完就停下来,周遭安静,只余他的呼吸声。  何康阳笑着:“反正,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该报复到该报复的人的头上去才是,对吧?”  不知道静默着坐了多久,何康阳终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我会帮你们报仇的,连带我的那一份,尽数还给时家。”何康阳眺望着远远又模糊的星光,轻声道,“那你们能不能保佑一下我呢?”  他没有说保佑什么,只这样一句带过。  到底是保佑他复仇顺利,还是保佑他别的不该升起的念头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停在墓园远处的一辆车观望道何康阳又出来了,便又悄悄跟了上去。  最终又在下午的那个公寓停下。 第101章 “莫伦那边。”  时怀剥鸡蛋的手一顿,皱眉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顾经闲摇头,拿过时怀手机找和何康阳微信的聊天记录,说:“不清楚。”  “莫伦应该又要折腾了。”顾经闲笑了下,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估计是要加快……”  说着,顾经闲忽觉不对。  他拧眉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下来。  时怀本靠在他肩膀的头歪了下:“嗯?”  顾经闲却没回,只蹙着浓眉,一双眼压着,表情不太对劲,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上一世是被人当街捅死的。”  时怀没想到他又说到了这件事,附和着点头。  “是莫伦做的。”  时怀又点头。  “他提前得知何康阳的事,后来让何康阳反水他们那边,让何康阳配合时家那边赶你出门,你被赶出去后,被我收留,之后在庆功宴上断绝关系,跑出去,当街死亡。”  顾经闲又剥开了事情的时间线,十分简洁地捋了一次。  时怀不做多想,再次点了头。  “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时怀猛地打起了精神,也开始思考起来。  整件事拨开迷雾,莫伦的目的不过是让时怀在二十岁前死亡,好拿到遗产。  因此使出了一切手段,还用上了谍中谍。  时怀觉得自己似乎也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死法。”顾经闲用两个字简单道破。  “如果最终是让你被人捅死在街头,明明你寄宿我家有那么多的机会,为什么偏偏选在庆功宴那一天?”  “他搞了这么多的动作,只是为了让你在何康阳庆功宴的那天暴毙么?这种情况下,遗嘱的执行律师真的就这么轻易按照遗嘱表面意思把遗产给了?”  “他甚至不需要等这么久,策划这么久,还观察时德明这么久观察出他对何康阳动了念头,他大可以在得知遗嘱时,直接雇杀手杀死你,如果上一世他那样做可以得到遗产的话,为什么要费时间来跟你玩心理战?”  时怀顿时恍悟过来,他看着顾经闲变得冷硬的侧脸,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雇凶应该另有其人,至少不是莫伦。”顾经闲说,“这个人我们现在甚至还没有办法查出来,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伺机而动。”  时怀的眼神暗淡下来:“也许就是莫伦呢?当初查出他给我下心理暗示时,那个心理暗示就预示了我会暴毙街头。”  “不一定。”顾经闲否定道,“我怀疑莫伦确实是打算雇杀手,但绝对不会是上一世那样的简单粗暴,趁你一个人出去把你捅死,至少莫伦会伪造成一场意外。”  “而你上一世的结局,别说警察,随便拉一个路人都知道那不是意外,当时下的是雨,可不是刀子。”  顾经闲又看了眼时怀的微信,表情冷酷:“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怀疑人选。”  “嗯?”时怀凑过去看,发现顾经闲打开的微信聊天界面,正是何康阳的小号。  “……你的意思是他?”  顾经闲挑眉:“你不信?”  时怀摇摇头,有些乖巧道:“你当然是有一定依据的,怎么会不信。”  顾经闲捏了捏时怀靠在他身上的脸蛋,心中的戾气全都软化:“就算不是他,他那次雪崩的事,也已经说明很多事了。”  顾经闲当时就已经打算对付何康阳了,他调查出了何康阳所在的学校,正准备曝光何康阳干过的好事,用舆论压力迫使他退学。  万万没想到的是,舆论还没开始,他就自行退学,之后就不见踪影。  当时顾经闲忙着头疼何奕南那边,便也没再管,没想到缓过神来后,何康阳就已经出现在他们学校。  不过没关系,一样是学校,何康阳曾经做过的事哪怕是放在大学也依旧是被人所诟病的。  只顾经闲现在还迟迟没有出手,就是在等何康阳给莫伦那边传递错误的信息,先把莫伦搞垮,这样依靠莫伦的何康阳自然就没了依仗,脆若薄纸,一戳便破。  时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身子,质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我发现你总是悄悄就把所有事给搞定了。”  顾经闲摇头:“我还不是神,我只是利用上一世的记忆提前布局罢了。”  “你只需要负责好公司那边就行了。”顾经闲慢慢握紧了时怀的手,缓缓笑道,“你最大的心愿,不正是为你母亲报仇么?”  时怀坚定回扣,点头:“我要善恶终有报。”  顾经闲低低道:“那就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去找何奕南聊一下,他会跟你说一些事的。”  这么说着,顾经闲眨了眨眼:“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可不能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了。”  时怀开心地咧嘴笑:“我就要说,不然你都不肯主动说。”  顾经闲故意委屈道:“那我现在不是已经主动说了嘛?”  时怀想了想,又是这么一个理儿,就过去对着顾经闲的薄唇吧唧了一声,漂亮的杏眼也有样学样,眨巴眨巴两下:“那我现在不是奖励你了吗?”  “就这?”顾经闲不满。  可能最近亲的太多,顾经闲都不满足止步两人之间止步于亲吻了。  时怀脸色一红,结巴着问:“那、那你想怎么样?那种事现在还、还太早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学习相关知识呢,听说知识储备不够的话,容易屁股痛好多天,这样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顾经闲低沉的声音萦绕在时怀耳畔边。  “我知道。”  “那……在你脖子和胸口前留点东西总可以吧?”顾经闲见时怀红着一张脸,眼神懵懂地看着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步步引诱。  “或者……你给我留,也行。”  “你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0716:41:40~2021-09-0923:5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七十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最终时怀还是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要是第一选项,那他估计早上出去吃早餐都得穿着长衣领出门了,顾经闲下口向来没轻没重的,怎么说都不听。  结果没想到,就算是时怀主导,也依旧被顾经闲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当时顾经闲扶着他的头,力道不轻不重地摁他的后脑勺,往他怀里按。  声音还带着喑哑:“重一点。”  “……你好骚啊。”时怀终于把人啃满意后,绯红着脸颊呢喃般地槽了一句。  “不过我喜欢。”时怀又悄悄补上这句话,接着就往顾经闲脖颈又狠狠吸了两口,享受地叹了口气。  顾经闲身上的薄荷味跟腌入味了似的,特别清新好闻。  他在这种事情上本就是非常被动的一方,顾经闲厚着脸皮带他做这种事,久而久之,时怀也得了趣,现在接吻都是常态了。  可以说顾经闲这个老司机愣是把一个纯情男大学生给带黄了,还是渐变黄的那种。  ……  开庭时间就在下个月,时谦三人坐在书房里,探讨这件事。  时谦还没来得及参与多少讨论,就又被学校那边叫走,需要去负责学校的一个全国赛事活动,他临走前只匆匆交代了时德明要好好跟徐律师谈好。  时谦带上了门,往外面赶,正巧碰上了正在煲白梨糖水的宋姨。  宋姨叫住了他,动作快速地用一个干净的瓶子装了一瓶糖水给时谦,叮咛道:“现在天气很热,带上这个出去,渴了喝一喝,解暑降火。”  这些降火的凉水糖水在时家,乃至是南庭市都是非常常见的一种家常饮品,时谦应了一声,就拿着走了。  宋姨远远看着大少爷离开的身影,又回去,下意识地倒满了另一瓶稍微小点瓶子,拧好后,她才恍惚地想起。  小怀已经不在时家了……  不在半年了。  可她还是没有习惯。  她总是习惯性地多准备时怀那一份,就连时怀的房间她都有每天去打扫,那间房间干干净净,还喷着满屋时怀喜欢的淡淡的香柠味香水。  然而房间的主人归期漫漫,也不知何时,房间才能再一次迎来它的主人。  宋姨叹了口气,又分装了两份糖水,一并放在红木托盘上,拿上去给时德明和客人喝。  宋姨敲了敲门,得到了应允后,才进门,放好了糖水,正准备离开。  结果她听见了时德明和徐律师的对话内容。  徐律师:“仅仅是这样,还是有点悬,你有什么人选吗?”  时德明问道:“什么人选?”  “当然是顶替你的。”徐律师笑了下,“现在只有两种结果。”  律师伸出手指,比了个一字:“一,你承认罪名,吃牢饭,撞死人的罪名你也清楚。”  看到时德明皱起的眉头,徐律师很满意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徐徐道:“二,你不承认,可这件事总得有结果,并且舆论压力是在你这边的,意味着你和原告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除非,有第三方的介入。”  徐律师长相白净,可他摘下眼镜后,那本来和善温润的眉眼竟显出了几分蜇人的机锋来:“很明显,现在只有这所谓的第三方的介入,才能破出这个死局。”  “所以,你有人选吗?”徐律师这么说,身子又稍稍往后靠,姿态略懒散,“没有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胜诉,至多为你争取减轻处罚罢了。”  时德明一愣。  他本来还对这个律师持有一定的怀疑戒备,可当律师一一道明了利害关系,尤其是说了不能保证胜诉后,时德明的戒备心瞬间低了很多。  时德明虽不精通商务,可他不笨,否则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第103章 何康阳佯装开心道:“真的可以吗……”  莫比点头:“不过可能教不了你太久,你一个月后就要回国了,你还有你的任务没有完成。”  前面红灯,莫比便停下来等,等的途中还点了根烟。  他对何康阳说:“相信你这些天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何康阳没说话,只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等你的任务完成,这种生活,就是你以后的生活。”莫比侧过脸去看他,叼着烟,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一片冰雪曼丽的冰层,引诱着人踩上它脆弱的薄层上。  “任务我当然会完成。”何康阳人畜无害地回道,“至于这种频繁交际的生活还是免了,你们供我上学就行,我喜欢自力更生。当然了……如果可以,希望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绿灯亮起,莫比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当朋友自然没问题,我还挺喜欢你的。”  这回轮到何康阳惊讶了。  他跟莫比接触的时间不短了,他听得出来这句话里莫比饱含了多少真心。  何康阳唇角挑起:“那以后我们可一定要一起好好旅个游才是。”  莫比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旅游,只苦于工作原因迟迟没法去,听到何康阳画的这个大饼,他也开始心生向往:“对,最好去你们华夏的著名景地,如果我现在就出车祸死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看一看你们华夏的风景了。”  何康阳抿唇笑,不答。  ——  开着暖黄色灯的书房内,身着睡衣的男子看着书,又缓缓合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看外面暗沉的雨幕。  “他是这样说的?”  莫伦淡淡地问站在他后面的人。  那人正是莫比。  莫比应声:“老大,他以前在南庭市也是不太喜欢和人交往,也许他本就是一个孤僻的性格,他说只要供他上学就好。”  莫伦听后,没有动静,那双沉沉的眼睛眺望着远处,久久后才轻笑一声:“倒也是。”  “不过你先前既然已经说发现他去看了一趟他的父母,这样看来,他应该还没有放下对时家的恨。”  “很好,就这样吧,放养他。”莫伦又回到了书桌前,慢慢翻开书。  莫比准备离开,又想到了什么,跟莫伦说:“老大,等这件事结束,我能请一年的假吗?”  莫伦:“嗯?你要去做什么?”  莫比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想……去旅游。”  莫伦怔了下,笑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亲爱的,忠诚的莫比先生,不过前提是这件事得结束。”  ……  装饰漂亮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由于门窗全关,窗帘拉上,打开门里面除了黑之外,还有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柠味。  踩着高跟鞋,抹着红唇的漂亮女人打量着,细细一嗅。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却背着一个大且重的黑色盒子。  “进去呀?”男子催促着穿着裙子的女人。  女人头止不住地后仰,像是在躲避什么,神色古怪道:“明明以前从来不会在房间里喷香水的,他现在喷的满屋都是香柠味是为什么?”  于父站在外面,只闻到了一股不知道什么香味,走近了点,才闻到了那简直浓得呛鼻的香水,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有些后怕:“我的天啊,这是喷了一瓶香水吗?阿嚏——”  于母平日里瓶瓶罐罐闻多了,可这么浓的也是第一次闻到,便掩着鼻,进去将落地窗的窗户和厕所的抽风机通通打开。  等到拉开了窗帘,于母再看于含明的房间,才觉得了诡异。  她吓得直哆嗦,小跑到于父身后,结巴着问:“明明他爸,你快看床头柜上的是什么!”  于父有点近视,又忘了戴眼镜,便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能是什么呀,瞧你吓得——”  后面的话直接噤声。  于父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了,也被吓得不行,张大了嘴。  床头柜上放着的是一个暗红色的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从袋子的缕空处伸展开来,更可怕的是那些类似于触手的东西竟会动!它们时而交缠,时而抖动,蜷缩着,伸展着。  远远看过去,只以为是一个黑色的毛球,却不想竟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于父懵了一瞬后,打算拿几张纸巾抱起来,烧死这个晦气东西。  没想到抓的时候,那东西竟然咬破了纸巾,从于父的指尖钻了出来,这时候于父才发现那看似是触手的黑条尾处,竟然长着锋利的牙齿。  于父头皮发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到了盆子里。  然而等他用火烧后,才惊恐地发现,这个东西竟然用火烧不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于母都吓得快哭了,“明明的床头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于父强撑着笑:“哈哈……我也不知道……”  最终,于父还是决定打电话让消防叔叔来解决这种可怕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男声打身后传来。  两夫妻回头去看,才发现本应该在商场的儿子竟然已经回来了。  这段时间,于含明久居房间不出,脸色愈发的差劲,而且一进了房间后,他们怎么叫都没反应,像是听不见一样,一天只出来两次,午餐晚餐时间,剩余的时间里都在房间呆着。  两夫妻怕于含明闷出病来,今天便带他出去。  他们带着儿子出去逛街,中途他们要回来拿点东西去银行办个手续,让儿子现在商场等她们,回来后,想看看儿子房间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这么忙,再顺便看看是不是关了门后房间隔音真的这么好,他们叫他是真的听不见还是装聋。  没想到就发现那个鬼东西了。  于含明的眼神挪到了盆上,察觉出了父母可能是要灭了这个东西,淡淡道:“火烧不死的,要用盐水。”  说着,于含明自己动手调了盐水,满满一碗的盐水放在那里,于含明抓着盆,将那东西倒到了盐水里,除了“滋”的类似于灭火的声音外,还有种奇怪的声音,应该是由那个东西发出来的。  于父于母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于含明会继续养着这个东西呢。  结果接下来于含明的操作又让他们迷惑起来。  只见于含明把用盐水跑过的“毛球”滤了水分,简单打了个火架,就这么烧了起来。  湿湿嗒嗒的“毛球”被烧得那些毛缩起来,如同碰到火的头发一般,还有浓浓的焦味。  于母跟于父奇怪地对视了一眼:难道这样才能正式消灭那个“毛球”?  可烧到后面,那些触手似乎不堪高温,水分被完全蒸发,于含明拿了根棍子一捣鼓,全部碎成了渣渣。  于含明小心地把渣从袋子里倒出来,又装进一个新的小袋子里。  这一次的是暗蓝色的袋子。  于含明小声地对装好了“毛球”渣的袋子说:“这是你喜欢的颜色。”  于父&于母:?  他们的儿子是疯了吗?  于母小心翼翼地问:“明明?你在跟谁说话啊?”  于含明站起身来,没回她,把这个袋子挂在脑袋后,问于母:“还逛街吗?不逛街我回房间了。”  于母:“……不是,那个晦气东西你就这么挂在脖子上?谁知道它到底死没死啊?”  于含明皱眉:“他不是晦气东西。”  于母不高兴了:“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鬼东西?不说的话,你看我会不会半夜进你房间把它偷了丢掉!”  许是知道于母真的干得出这种事,于含明犹豫片刻才含糊着说:“……骨灰。”  “!!!”  哪怕是教养良好的于母也忍不住爆粗了。  完了,她家明明好像疯了!这他妈算哪门子的骨灰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1016:04:28~2021-09-1117: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八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  “明明,你听话,赶紧把那个东西扔了,啊?”于母见他精神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一面软声细语用温柔的面孔降低于含明的警惕,一面慢慢走过去,手背在背后对着于父打了个手势。  于含明困惑地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些许戾气:“为什么要扔?妈妈,你不喜欢他吗?”  于母人都快麻了。  谁会喜欢这种鬼东西啊,一定得让她家明明去医院里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当初,不是你们撮合我和他在一起的么?现在为什么要让我放开他?”说话间,于含明的困惑之色瞬时消散,冷笑连连,退后一步,让两夫妻都扑了个空。  “你们要抢走他?”  于母都要哭了,她走过去想抱住于含明,安抚他,可儿子看他们如同洪水猛兽般警惕。  “明明,你到底怎么了啊?这个东西你不是刚才自己烧的吗?你怎么说的跟我要拆散你们一样?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呀?这是那个长着触手的不明物体啊!”  于含明坚持地认为他们想要捣乱,手攥紧了脖前的蓝包,上了房间,反锁了房门。  于父于母面面相觑,于母捂着嘴,眼泪盈盈。  “明明他爸,这可怎么办啊?”于母掩面趴在了于父肩膀上,一抽一抽的。  于含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他们从来没有逼迫过他做过什么,成绩好,他们表扬,买东西奖励,成绩偶尔考砸,也是温声鼓励,带出去散心。  从来不参与孩子的社交活动,也没有设置过门禁,放养状态。  唯一主动撮合过的,也就是当初和时家那个小少爷了。  那时他们确实是出于私心让于含明去接近时怀,理由却不是于含明想的那样龌龊。  当时于含明刚上高中,还没有完全转变到高中的那种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也是第一次遇到周身环绕强手的情况。  向来是第一的于含明上了市中心的第一高中后成绩平平,他自己无法接纳这种成绩,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学得昏天暗地,还要求要请补习老师。  这种疯狂的学习态度父母一开始没注意到,后来发现他竟然学到忘记吃饭,只草草用面包了事,因此饿得昏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105章 八月份的南庭市歪头跟个火炉似的,别说出去了,仅仅是开个门在那儿站着都能出满头的汗。  时怀有些尴尬,过去帮忙抽了几片纸巾,给顾经闲擦汗。  顾经闲相当享受时怀的服务,静静站着给他擦,还特意低下头,用眼神示意着。  时怀没懂,“嗯?”了一声。  顾经闲:“我衣服里面也出汗了。”  时怀:“……”  他纸巾一收,丢垃圾桶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也不知道在厨房的何奕南是如何在嘈杂的炒菜声中听见他和顾经闲的聊天声的,很快就打开门,露出一颗脑袋来。  “顾经闲,你想吃白饭?还不进来打下手?”  顾经闲也顾不得逗时怀了,他得进去监督何奕南做菜才行。  上一次让时怀来这里吃了个火锅,回家后就喉咙痛了三天,这次他必须针对何奕南做菜进行严格的督促。  等到做好菜,时怀已经收拾好了餐桌,倒好了温白开——现在顾经闲已经连饮料都不准他们喝了,只能喝温白开。  这时,何奕南的男友才姗姗来迟。  许是和别人体质不同,徐景和进来时没有像大家一样满身大汗,身上干净利落,何奕南见到他赶紧招呼到客厅饭桌。  这一次的聚会,说是聚会,实则还是为了时家的事。  在顾经闲的督促下,何奕南做的菜就没先前那样红了,清淡了不少。  何奕南一面给徐景和夹了清蒸的鱼肉,一面问:“今天的进展怎么样?”  徐景和没回答,先是吃了一口,才说:“有突破口了。”  何奕南看了眼时怀的惊喜表情,又帮忙问了句:“是什么?快说快说。”  徐景和见状,笑了下:“急什么,吃完饭再说。”  时怀和顾经闲面面相觑,顾经闲也是第一次见到何奕南的男友,平日里何奕南都是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的,现在为了时怀都搬出来了。  何奕南也清楚徐景和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公事,便又给他夹了几道菜:“多吃点,都是我最近学的。”  “嗯。”徐景和表情淡淡,对面坐着的小情侣跟他接触不多不清楚,可何奕南清楚,这家伙又不高兴了。  于是何奕南又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干巴巴地补充了句:“专门为你学的,好吃吗?”  这回,徐景和才真情实感地笑了下:“好吃。”  于是,平日里专门给何奕南撒狗粮的小两口,今天缄默着乖乖吃下何奕南的狗粮。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完饭,可以谈公事的时候,时怀正襟危坐,等着徐景和说话。  谁知,徐景和起身,拿了个雪梨,洗了下,递给何奕南。  何奕南也在等他开口说,见此很自然地接过来咬一口,催促道:“徐景和,你别卖关子了,赶快的,人家小两口等着回家呢。”  徐景和惊讶道:“原来他们今天不住在这里吗?”  何奕南:“……你在说什么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人住过吗?”  这次,就连小两口不熟悉徐景和,也肉眼可见对方的高兴洋溢在了眉眼。  徐景和:“那你不早说,这样刚刚吃饭的时候一起说了,多省事。”  何奕南:“……”  得,反正坏人都是他当。  徐景和拿过何奕南咬了好几口的雪梨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开始道来:“时德明有了背黑锅的人选,是那年的司机,当时他喝了很多酒,若是有人蓄意引导他酒驾,那么这个地方就很难说是时德明全责了,他是有机会减轻责任的。”  时怀皱起眉:“那只要有证据能证明是时德明主观上要酒后驾驶,这个可能性才能被扼杀?”  “这也是可以突破的地方。”徐景和这么说,“今天刚好查到了这里,所以我才说有眉目了。”  “那天司机根本没有上岗,自然也不存在诱导犯罪的行为。”徐景和丢掉吃完的雪梨,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缝,“对了,你们要吃梨吗?”  时怀看着他的动作摇头:“谢谢,不用。”  徐景和点点头:“至于司机的不在场证明,是因为那天司机跑去买毒,碰上埋伏的警察侥幸跑掉了,没有人能证明他当时不在场。”  时怀皱眉问:“那只要跟他说明利害关系,他应该会选择如实相告吧?”  徐景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只要时德明给的利益不足以弥补他的损失,那么他的选择自然不会是偏袒时德明。”  时怀点头,等他继续说。  谁知徐景和就没再说话了,见时怀一直看着他,还疑惑地问:“你们还要吃什么吗?”  时怀摇头,用期盼的目光继续看着他。  徐景和思忖片刻后,语塞地看着时怀:“没后续了啊,后续就是你自己左右时德明的筹码,绯熊目前不是内忧外患么?这个时候是你出手的最好时机。”  时怀有些失望:“就这些吗?”  这些时怀都想到了,但他觉得徐景和会有更好、更快速、更简单的方法解决。  徐景和淡淡道:“还有就是,天色不早了,你们快点回家吃饭吧。”  时怀:“……”  拜托,他们刚吃饱好吗!  顾经闲也看出来徐景和迫切想拥有和何奕南单独相处的二人世界,便了然地带时怀离开了。  何奕南送走两人后,也一脸失望地看着徐景和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个无间道呢。”  徐景和困惑地看着他:“我像是那种没有职业操守的人吗?我都已经破例给他们出谋划策了,已经很坏良心了。”  何奕南长长哦了一声:“你还有良心可言啊。”  徐景和:“……”  嘿,两天不弄得这家伙说不出话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  楼下,时怀正在和时怀商量今天下午就去找付施庭看看进展,他最近都没有跟进公司的状况,还不太了解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顾经闲点头,问:“你是告诉了你家阿姨你住哪儿吗?”  时怀:“嗯?为什么这么问?”  顾经闲回忆着:“昨天你不在,宋姨来找你,她以为我不知道她,还跟我强调了下她是时家的管家,想来看看你。”  时怀这才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宋姨,语气淡淡:“啊,是,她找你说什么了吗?”  顾经闲摇摇头:“我跟她说你很忙,有事的话就直接打你电话,不用大老远过来找你。”  时怀点头:“这样也好,到时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我真的已经和时家没什么关系,不要以时家的名义来找我。”  他还能不知道么?又是时谦演的一出好戏罢了,不过他可不奉陪,让宋姨来找也没有用。  舍弃时家时,他早就已经舍弃了时家的一切,包括对时家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顾经闲笑了下:“好。”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时怀接完宋姨电话后难过的样子,见到现在时怀已全然不在意,他就放心了。  不远处又有个红绿灯。  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一个红绿灯就能堵很久,他们不急,就慢慢等。  等待的期间时怀接到一个电话。  没有显示是谁,时怀也不记得这串电话,便接通起来。  “你好,我是时怀。”  “小怀啊,是我,沈阿姨。”  时怀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很耳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啊,沈阿姨……?”  “对对,就是于含明的妈妈,沈阿姨,你还记得吧?”  时怀这才想起来这是于母,沈嘉绮。  “阿姨,有什么事么?”  沈嘉绮声音听起来相当焦急:“是这样的,你能来我们家一趟么?我家明明生病了,你来看看他可以吗?”  顾经闲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时怀的表情,时怀没看见他在看自己,非常平静地对着手机演戏道:  “抱歉啊,阿姨,我现在很忙,去不了。”  于母那边静音片刻后,又问:“那、那你跟我们明明说说话可以吗?他、他以为你……”  以为你死了,这句话于母怎么都说不出口,总觉得在咒人家。  她在等时怀问,她知道时怀很关心她家孩子的,如今这样欲言又止的,应当能够引起时怀的注意。  可于母哪曾想到今非昔比。  时怀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红灯撒谎:“抱歉阿姨,我在开车,准备绿灯,先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来迟了,明天会早点!第八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  没有人对自家孩子不存在偏心的情绪,可于母也算是跟时怀接触较多的人,时怀如今这般的推脱,她自然也听出了弦外音,哪怕于含明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也不好再因为自家孩子去打扰人家。  于母只好失落地回复:“那好吧,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时怀礼貌回复后便掐断了电话。  于母身旁的于父见电话掐断了,才开口问:“怎么样?”  于母摇头:“可能他们两个人出了什么问题吧。”  于父也听懂了,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刚刚打电话时录音了。”于母打电话前当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时怀来他们家,毕竟谁都可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后手准备还真的用上了。  于母将手机递给了于父:“你拿去给明明听吧,现场录的,明明应该能冷静下来。” 第107章 坐在“顾经闲”对面的人听到后面的话,如死人般的头才动了动,喉咙嘶哑得像个破拉风箱似的:“你查到了什么?”  这个人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顾经闲才看清楚这个人竟然是何康阳。  何康阳与平日里见到的样子实在是相差甚远,顾经闲一开始看到他还真没有联想到他身上。  “顾经闲”伸出一只手掌,长且瘦的手指一根根地折了下去:“疑点很多,我自然是顺着疑点找了。一,明明遗嘱中是指意外身亡,可时怀却是在雨街被当街捅死,这个能叫意外身亡么?加上遗嘱的存在,这分明是谋财害命,莫伦做了这么多事,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么?”  “二,既然排除了莫伦,那么第二个嫌疑人自然是落在了时家身上,可就他们葬礼表现来看,嫌疑减低,但不排除演戏成分,毕竟这在遗嘱中是有利于他们的事件,所以我顺着他们调查。”  “顾经闲”闷笑了声:“结果猜猜我调查到了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从兜里拿出一张相片,将照片正对着何康阳。  那一瞬间,何康阳的五官狰狞无比,连紧缚他的绳索都被挣得发出与木凳相割的刺耳声音。  “顾经闲”似是淡然般,又把照片收了回来:“别激动啊,不就是你家全家福么?”  空气安静了许久。  何康阳忍不住问:“这只是你的猜测,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指明是我指使人杀害时怀的?我有必要么?我坐拥渔翁之利不好?反正时怀到底是要死的,莫伦总会让他死,我为什么要脏了我的……唔!”  何康阳话还没说完,就被猛踹了一脚。  他本就背靠着墙壁,被踹也冲击不大,只是腹部剧痛,痛得他那与时怀八分像的精细面容皱成一团,美感全无。  他痛得弯下腰来,却无法用手捂住下腹,拉扯间,本就是小版的木凳一歪,他整个人轰然倒地,侧脑狠狠撞在了地上,起了一片飞尘。  “顾经闲”还不解气,本就偏硬的五官现在添上了几分煞气,他伸出手,死死抓起了地上人的头发,往墙边摁:“谁脏了谁的手?”  太痛了,何康阳本就不是个刚烈的人,当下立刻改口:“我,我脏了你的手……啊!”  剧痛加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嘴巴脏了时怀,是我脏是我脏……”  “现在肯自首了没?”“顾经闲”皱着眉问,松开了手,厌恶地往墙上抹了一把。  “还是说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见到我把你跟那个人的聊天记录交给时家你才肯松口?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能像我一样就困你几天,还给你水喝给你饭吃。”  “再说,你知道的,当初怎么查到你和莫比的聊天记录,我现在就能怎么查到你跟那两个亡命天涯的人的聊天记录。”  “我自首、我自首……”何康阳终于求饶。  虽然在这几天他有饭吃,但都是非常粗糙的硬包子和脏水,根本填不饱肚子,加上方才又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现在虚得不行,又求道:“你给我松绑,带我去自首吧,我现在真的没力气。”  “行。”男人也相当痛快地给他解开绳索,双手反剪住他的手腕,在准备带他出去时,男人又将都已经迈出门半步的人硬生生拽了回来。  “等下,为了避免你在警局乱讲话,你先把你要到警局自首的话术说一遍给我听,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要作什么妖。”  何康阳一哽。  因为他确实是打算这样做来着,去到警局他直接大骂“顾经闲”绑架囚禁他,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精明。  可现下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顺着“顾经闲”的意说话,得先从这个房间出去才行,去到警局再想办法。  何康阳被身后的人按住脸抵在门板上,整个人狼狈不堪,还要坚持说着自首的内容——  “我会跟他们自首说,当初在莫伦透露计划时,我就已经做好了横插一脚的准备,但没有十足的准备,只是想要碰碰运气,就找了个人。”  “反正时谦给了我不少的‘演戏费’我给点那个人,就算是上当受骗我也没什么损失。”  何康阳斟酌着措辞,言行间都想把自己给摘出去,又不敢太明显,怕背后的人不放他去警局,便真假参半这么说。  “没想到后面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个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何康阳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后面人的情绪,小心翼翼的。  他还没有把真相完全说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说出来之后“顾经闲”还能不能放他走。  没想到“顾经闲”竟然没什么反应,只问了一句:“时谦给你的钱?”  听样子似乎是把仇恨值转移到了时谦身上。  何康阳连忙承认。  令他没想到的是,身后的人置之一笑,将人丢回去,又重新把人给绑了起来。  何康阳不敢置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怎么……”  “顾经闲”挑眉:“我说过一定要送你去自首么?”  “啧啧。”男人蹲下来,从身上拿出一支录音笔,笑了下,“把这个交给时家和于家,应该会很有趣吧?”  此时,何康阳哪里还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竟然想要借着时家和于家的手来解决自己!  这个录音一旦被时家那个疯子知道的话……  “你带我去自首吧,真的,我不搞小动作!”青年的眼泪说流就流,本就挂满污垢的脸被泪水冲刷得泥泞不堪,“快点,我立刻去自首!!”  他去自首还有可能争取个十年出来,要是落在时家手里……  自从时怀的葬礼办完,时家就跟疯了一样,尤其是时谦,跟杀疯了一样,要不是“顾经闲”带他出来带得早,估计他已经落在时谦手上了,那个家伙简直不是正常人。  何康阳继续哀求道:“真的,你相信我,而且你不想把害死时怀的凶手绳之以法吗?我认错,我真的认错!我、你送我去自首吧!”  “我不光要给时家,我还要给莫伦。”顾经闲悠悠道,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录音笔收入袋中,“你害得莫伦苦心策划的计划全然泡汤,相信他会有很强烈的跟你交流的欲望。”  何康阳目眦欲裂。  若是说时谦已经够疯,那么莫伦就是更疯,他的作风向来不是正常人可以揣测的,当初洗脑催眠时怀,就已经违背了人伦道德,更别提后面的一系列策划。  生不如死。  何康阳已经预测到自己的下场,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顾经闲”带上了门,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他整个人几乎要陷入癫疯状态,突兀地发出怪笑。  “呵呵呵……”  ——  顾经闲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卧室陈设,只觉得恍惚。  他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回溯的后劲实在是太强了,代入感也太强了。  他将自己带入了上一世的身份中,切切地感受到了回溯中自己杀疯了的状态。  他还没有梦全,他隐约觉得还有后续,可是现在他头痛欲裂,疼得他五官紧皱。  心中的暴戾情绪再次如狂风浪潮般扑涌而来。  杀了他、杀了他……  顾经闲的手指扒抓着被单,指节泛白,被单被扣得紧绷,险些撕裂。  足足冷静了半小时后,顾经闲才反应过来,他自从破冰行动后察觉的异样是什么了。  杀害时怀真正的直接凶手,并不是莫伦,是何康阳。  所有人都被何康阳给骗了!  至于何康阳的动机是什么,顾经闲现在还不能完全明了,难不成是误会了时怀也是害死何家凶手之一?  ……就算是误会又如何?这不是何康阳指使杀人的借口。  顾经闲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眼中风暴被压下。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怀怀一年后的横死街头,应该是不存在了,他之前一直注意莫伦在国内的动向的方向应当是错误的。  莫伦在国内的势力其实并不如他们想象的强大,这是这半年间顾经闲观察得出的结论,那么应该着手注意莫伦在境外的动向才对。  没关系,还有一年,来得及。  莫伦的势力渐微,否则也不会如此迫切地需要遗产,只需要将目标锁定在莫伦最有把握,势力最大的地方,从那里开始排查,就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现在是早上五点,顾经闲整整查了三个小时,才找到最有可能的地方。  ——k岛。  作者有话要说:来惹,心里默默立一个g,看看一周后能不能完成qaq第八十五章 晋江独家发表  便利店门前。  一个颧骨凹陷,面容憔悴的男人方吃完一桶泡面,仓促地抹了把嘴后,沾满油渍的掌心又往灰扑扑的工裤上抹了抹。  头发油腻,黑须围成圈,迷蒙又带几分警惕的眼神朝周围望了几眼,整个人看上去落魄又行踪诡异。  男人往路灯昏暗处去,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辆黑车悄然跟着。  这里比不上繁华的市中心,一到晚上十点后,家家户户基本都寂静下来,只亮着几盏灯。  窄街短巷,不适合再用车了。  车上两个高挑的人影下来,穿着一身黑,在迷夜中难以分辨出相貌。  走在前面的人忽的停下脚步,拽着身后背着包的人往另一条小巷去了。  在他们转变方向隐没身影的下一瞬,那个男人就从消失的小巷转角又探回头来,那双小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亮。  男人此时才终于放下心来,大步往前走。  不远处就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他步伐急切地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才堪堪压下门把,身后一股猛力袭来。  肉.体轰然倒地,震起一阵闷响。  “——!”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发出个气音就被死死捂住了嘴。  门被咔的一声反锁,灯光亮起。  被摁在地上的男人猛地闭眼后,又艰难睁开,才发现颠倒在他眼前的人样他压根不认识。  “别叫,没打算杀你。”青年压着眉,泛着冷光的刀锋却威胁性地搁在了男人脖颈处,“我放开你,你可以试试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刀快。”  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惊恐地点头,被松开嘴后果然安静如鸡,别说反抗了,他躺着都直打哆嗦。 第109章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人人都以为会败诉的原告,竟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被请出庭的证人与时德明的口供截然相反。  当天那个司机根本不可能去接时德明,还中途下车诱导时德明酒后驾驶,因为那天那个司机正在购买毒.品,聊天记录到现在都还在。  惊天大反转来临是,所有人都措不及防,除却那个人。  何康阳很快吸完烟,内心澎湃的情绪终于勉强平息。  他看见了时怀那个无悲无喜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  原告是蝉,时德明是螳螂,而时怀——是黄雀。  烟头还没有丢,被何康阳颤抖地捏着,他夹着灭了的烟抬起手,覆上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左胸口。  怦、怦、怦——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删除那个文件夹。  “呵。”  何康阳捂着嘴,低头短促地笑了声,他剪了寸头,如今笑起来少了当初的明艳,多了几分邪气。  内心腐烂的尽头,还在狂烈舞动着。  时怀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这样就解释得通这段时间以来时怀与时谦水火不容了。  也是。  哪怕是软善的时怀,在得知真相的一刻,也是拥有蜕变的权利的。  变得和他一样,手握正义利刃,绞杀深渊恶龙。  ……  时谦失力地靠在了旁观席上,久久没有离开。  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抓拽头发,神色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反转只在瞬间,时谦,包括时德明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就有人跟法官说老陈已经提交了购买过程的聊天记录。  什么啊——  什么啊!!!  老陈怎么会吸毒啊?!  就算是吸毒,为什么要背刺?他们给的钱难道不够吗?  这时候,时谦还是没有意识到,没钱万万不能,可有钱也不是所有都能这句话。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这个结果,直到有人过来提醒他该离开了,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般,抓住那个人的手说:“老陈肯定是在说谎!警官,你们再调查一……”  警务人员皱着眉,随后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寡淡。  一年总有那么三百多天有人不愿意接受审判结果,太正常了。  警务人员没有多跟时谦说话,而是身体力行地带他离开了。  不仅仅是时谦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网上更是一片海啸。  只是不同的是,那是一片叫好声的海啸。  【感谢公正的法官!感谢党和人民!感谢参与的所有工作人员!好几年的冤案都能昭雪!】  【就说吧,跟着上头走总没错,咱大华夏yyds!】  【来人啊,把朕的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搬上来!我掀开一看,啧啧最抓眼的就是公正二字了!】  时谦没有去看网络上的言论,他自顾自地沉浸在了失意中,甚至没有意识到时德明的倒台,是时家这颗大树倒下的关键一步。  这些天他没有理会铺天盖地的电话,再一次发了一场高烧,和之前梦到上一世不同,这一次他梦见的是他的母亲,艾尔西,以及幼年时期的时怀。  梦境中欢笑与哭吵声交迭轮替,幼年期与少年期错乱,反复演绎着当初难得的一家四口的生活。  不知是梦境太过光怪陆离,还是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终于被波动,弦音久久不散,后劲十足,他清醒过来,只觉浑浑噩噩,心情郁闷,双眼难受到睁不开,甚至开始反思,他帮助时德明是否真的是一个错误的行为。  时德明是个渣男,这别说时谦,时德明自己也承认,那么他帮助时德明做了这么多,瞒了这么多,他得到了什么?  一个破碎的家庭。  失去了什么?  时谦茫然,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就连他最在乎的小怀都离他远去,头也不回地往别人那边一头扎。  就连那天开庭,时怀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那场梦是压垮时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颓废了很久,整个人憔悴不堪,红眼眶,青胡茬,皱衣服,空酒瓶和满地烟头。  十多天后,助理给时谦打电话,询问他关于公司的事时,他才昏昏然地起身,换了一套衣服,洗去身上的颓意。  在去的路上,助理才跟他解释清楚了这段时间绯熊内部发生的事。  公司总裁锒铛入狱,绯熊股价一跌千里,时德明走了,理所应当是本就是代理总裁的时谦上位掌事。  可董事会已经反应激烈,强烈要求更换领头人。  “时家的大少年少不更事,经验不足,有心无力,应当由更加老练能干的人顶替才是,多拖一秒,绯熊的损失就严重一分!”  时谦赶到时,就听见了这么一番言论。  他推开门,斯文俊儒的脸暴露在所有董事会成员面前,他来得急,没戴眼镜,那双终于没被镜框框住的狭眸黑且冷。  他甚至没有做多余的表情,只将正中央的座位拉开,往那儿一坐,原先嘈杂的会议室登时安静下来。  “韩叔。”时谦眼睛弯弯,这十多天的颓气丝毫不现,“您继续说。”  韩叔已经四十多,在时谦进场的霎时还是被镇住了,他有些尴尬和恼怒地咳了咳,冷笑反问:“继续说?说什么?时总,您不是都听见了?还要我再赘述?”  时谦不可置否,只问:“那您觉得,有谁能胜任呢?”  “您吗?”时谦的唇角只轻轻一划,冷意就蓬勃而发。  会议室又一次安静下来。  其实韩叔说的不尽然是错的,时谦确实是经验不足,可他的能力也是摆在那里的,做出的奉献也没有人能够否认,虽有小错,但无大过,在场的不少人都认为只需要给时谦一个时间,他就能够带着绯熊重新起飞。  时谦这气势磅礴的问话瞬时给了支持他的人底气,气势汹汹地拍桌质问韩叔:“对啊老韩!你说咱们时总不行,那你总得推得出一个能行的人吧?而不是在那里无能狂叫,纸上谈兵般地指点江山!”  韩叔被骂得又鹌鹑下去了,讷讷不发言。  不过如此。  时谦心中讥笑,方站起来准备说几句话,却见有人推门而进,看那个气势是相当的来者不善。  而来者有两人,后面那个人的脸出现在时谦视野中时,他失神而立,久久望着那个人。  “抱歉,来晚了。”付施庭浅笑,坐在了时谦的右方的座位,而时怀则跟在了他的后面。  在场的人谁不认识时家小少爷?  会议室第三次安静。  时谦瞠目结舌,只道:“小怀……”  说完,他又像是涩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韩叔见他支持的人终于来给他撑场子了,激动得不行:“哼,你们刚刚问我是谁行?付施庭论资历,论才华,论手段,哪点不比得上时谦?”  此时,在座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付施庭只有新人才不认识,在场的都已经是元老级别的了,付施庭是从绯熊开创到现在出力最多的人,就连创始者艾尔西当初本是当算将付施庭扶上总裁的位置,帮忙在这片新的领域开创新的天地。  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付施庭只身离开去了x国的分公司罢了。  当初连艾尔西让位给他,他都没有接受,所以没有人认为他回来跟时谦竞争这个位置。  可没想到现在……  更遑论,艾尔西最宠爱的小少爷也跟在了付施庭身后。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的天平在短短一念之间就一边倒向付施庭。  时谦脑袋灵活,这些老古董想得到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然而比之那些势与财,他更在乎的是……  “你终于肯正面跟我见一面了么?”  时谦粲然一笑,明艳如冬日破冰。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终于坐上蠢作者研发的破烂火箭了。  感谢在2021-09-1800:23:45~2021-09-1900:0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蒙好吃吗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八十七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时怀只扫了他一眼,眉头短暂地蹙了一瞬,后舒展开来,笑道:“好久不见,时谦。”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时谦从见面的喜悦打回原形,他的笑容缓缓敛起,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时谦伤心地问:“你难道忘记了,我才是你的家人么?”  时怀回道:“没记错的话,两个多月前我已经当面与你们时家断绝了关系,我们现在唯一有联系的地方不过是绯熊罢了。”  他的话语冷淡又疏远,时谦的记忆又一次被他拉回了那天,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抿唇不答。  而时怀这番话在董事会上激起了千层浪,每个人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开。  时谦并没有把时怀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事公开,他自始至终都还是认为总有一天,时怀会回到时家,与他们重聚,若是公开了,往后时怀很难回家了怎么办?像上一世那样,被逼得走投无路也不愿意回头,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别人那头,时谦不想再让悲剧重演了。  现在的会议室里,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召开的这个董事会已经变了味道,从决定投谁上位,引领大家乘风破浪,到现在时家的内部家事的清算。  付施庭咳了咳,示意助理把他带来的文件递给时谦:“我们回到正题吧,讨论究竟应该是谁来当……” 第111章 时怀提着甜点,往男人身边靠近了点。  之前陆柏易批评过他的善心太过,说他容易被这种性格给连累,偏偏那个时候时怀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多管闲事,善心泛滥,如今就全然忘在脑后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够轻生,轻贱自己的生命。”  时怀其实也很少安慰别人,甚至在和顾经闲认识之前,根本就不跟人打交道,所以他说话总是直来直往,也想不到别人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男人的哭声猛地一呛,被他整得有一瞬间的语塞。  男人又抽噎了几下,才抬起脸来说:“谢谢你,小帅哥,谢谢你的关心,让我感受到这世下还有片刻的热心在。”  时怀惯来听不得别人夸奖他,忙摆手:“我、我没有……”  加之现在确实是世态炎凉,时怀自己也有留一个心眼,免得被人给诓进去。  再者,他只是随便问问,就算问出了对方确实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他总不能烂好人地帮他解决,菩萨都有觉得棘手的妖怪呢。  男人丝毫不给他拒绝美名的机会,开始说:“是真的很感谢你,你也别怕我诓你,我只是想要跟你吐槽吐槽,今天我在赶业绩,好不容易拿了个大客户,他还抽到了个奖,结果他不信,不肯收就算了,还说要退货。”  “我这个月的业绩要是少了他,我铁定是保不住饭碗的,可我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收,我去跟老板解释了这件事,老板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做不好就滚蛋,所以我才郁郁不得志地坐在这里,绊倒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小帅哥。”  时怀听罢,半信半疑道:“真有这种客户啊……”  男人见他这个表情,猛地一拍手说:“对吧!你也觉得这种顾客很不可理喻吧?免费送的旅游票他不要,还觉得我害他,要不是老板那边的数据能查得到,在他不要的时候我就直接自己收了算了……”  男人说着,又觉得不太好,开始打补丁:“不是,我不是有吞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很不可理喻……你能懂吧,小帅哥?”  时怀勉强点头。  男人仿佛这时才看见了时怀手中的大袋子,问:“哎?小帅哥,你是有急事么?那你先走吧,别耽误了你的事,也谢谢你听我倾吐了这么多,你真是个好人。”  又一次被人发了好人卡,时怀已经习惯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在烂好人,只是……  好吧,越想,他自己都越觉得自己是个烂好人了。  时怀解释:“没事,我是给我的爱人送吃的,耽误不了什么事。”  男人惊讶地问:“天啊,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有爱人了么?送吃的,你的伴侣真幸福,看起来这袋东西应该很贵吧?”  这个人看起来很自来熟,今天这样崩溃可能是很多小事积累,爆发了,才会如此失态吧?  时怀东想西想,嘴上却精准答道:“啊,我们两个还没有扯证呢,不过离扯证应该也不远了。这里面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就是一些千层糕,我爱人爱吃。”  说着,时怀又从袋子里拿了一小盒千层糕给了男人,说:“这里应该是有多的,给你一个好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晚饭吧。”  男人眼睛闪闪发光,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接了过来道:“你是真的好人,小帅哥!”  时怀咳了咳,不过是聆听了两分钟加给了个甜品,就要被男人当成他的救世主了,时怀都有些羞赧,只摆摆手,就要离开。  男人叫住了他:“小帅哥,能加个微信么?我是卖电脑的,到时候我这里要是有活动我可以给你优惠!”  时怀摇摇头:“不用了。”  他还用不着优惠券这种东西。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时怀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男人张了张口,见时怀的身影消失后,脸上原本高兴的脸登时拉了下来,撇嘴嘁了一声。  “倒霉,还得再来。”  ……  “没能成功?”何康阳戴着蓝牙耳机,在一个健身房里跑着步,气息略微不稳。  他按停了跑步机,皱着眉,又扶了扶因出了汗有些挂不住的蓝牙,到了角落里做伸展。  “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么?”  那头也在抱怨:“我做了啊!他根本就没按你给的剧本来好吧?他根本就不上当,帮确实是帮了我,但是他不加我微信啊,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能把人摁着加我微信不成?”  何康阳有些不虞之色:“你抱怨什么,这是你的任务,你没完成,听你这个口气是在怪你的雇主?”  那头立刻换上了谄媚的语气:“没没没,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行了,既然这个计划行不通,那你就换b计划。”  那头松了口气:“好,没问题。”  何康阳准备挂断电话,又犹豫了半秒,说:“等下。”  “怎么了?”  何康阳明明不是和别人面对面对话,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他眼神却有些不自在地往边上瞥了瞥。  “我有叫你把对话录下音来吧?”  那头:“对,录了,你要听吗?”  何康阳:“对,发到我邮箱去。”  那头无意识地砸了声舌:“诶,我真的是在按照你说的演啊,你怎么不信我……”  何康阳对旁人向来没有耐心,不欲多加解释,只不快地催促道:“别废话,快发我邮箱。”  那头又卑微起来:“好好好,知道了。”  对方发邮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一分钟后,何康阳就收到了对方的录音文件。  何康阳将本来放歌的软件通通关掉,打开了文件,听了一次后,笑容越来越大。  他又拨打电话给那个人:“把你的声音剪掉再发给我。”  那人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惊讶了很久:“剪掉我的……?”  何康阳:“对。”  那人有些不太情愿:“可是……”  何康阳的语气又低了下来:“我已经听完了全过程,你就是没有按照我说的随机应变演,你现在还敢在这里抗议?”  那人觉得冤屈死了,随机应变可不就是他那样子随机应变么,还要他怎么随机应变啊?!  真是个变态的雇主!  那人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何康阳后,面上又是一副伏低做小的作态:“好的呢。”  掐断电话后,那人对着手机骂了一句:“神经病!”  随后认命地把剪好的录音发给雇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以及终于改到86了……第八十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时怀是第一次在顾经闲的实验室里现身。  顾经闲的同事都知道他有一个很宠的男友,但一直被藏得很好,顾经闲又是那种平时能早走就不多留的人,大家甚至都来不及多八卦,就发现人已经溜之大吉,不见踪影了。  “这是给大家的。”时怀拿出里面的千层糕来递给他们分,最后剩下的便是顾经闲的最大盒千层糕与一杯还热着的咖啡。  “谢谢顾经闲的小男友啦!”其中一个女生接了过来,甜甜地道谢,双眼弯弯,看上去很可爱,“以后也请多多来看望顾经闲哦!”  时怀被她说的也绽开了笑颜:“好,以后会多多给你们送吃的。”  顾经闲也低头笑笑,用叉子钉了一块千层糕喂给时怀吃,两人一人一口,又惹来周围人的嬉笑打趣。  实验室的工作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差不多可以完工了,教授见小两口这么甜蜜,便大手一挥,让大家都下班回家,好好回去吃个宵夜补补能量。  时怀是开着车来的,他坐在驾驶座上,一面驶车,一面跟顾经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忽的,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眉头有些微蹙:“对了,今天我遇到一个人。”  反正都是聊天,时怀便把在去实验室前遇到的那个男人跟顾经闲说了下。  顾经闲想了下,总觉得有些蹊跷,却说不上来,只皱眉道:“总之,这一年还是小心为好,莫伦估计会在这段时间做点手脚。”  那天他梦见了后续,查出了范围是k岛后,就已经跟时怀说过了,时怀自然也有些警惕性。  时怀笑了下:“没事,我大概能猜得到,不过总是避开也不是办法,总得迎难而上,否则他们只会越来越谨慎,谨慎到有一天可能会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经闲问:“所以你给了那个人微信,想引蛇出洞?”  时怀摇摇头:“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引蛇出洞可能不太好,毕竟对方的破绽也有点多,再等一等吧,他们还会再来的。”  顾经闲点头。  已经到了他们的公寓,时怀在停车。  他们的黑车渐渐从路尾的暗处驶向了小区明亮之处,灯光的光晕打在了停好的黑车上。  时怀看着车窗外的路灯,笑了下:“看,路灯照着我们,可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顾经闲懂了他的意思,也低低笑出声回应。  ……  暗无天日的房间,在“唰”的一声后,瞬间大亮。  窗帘被拉开,外头那刺眼的阳光直直打在地板上,坐在床上的人不适地掩面。  “你不要再呆在房间里了。”女人对着床上的青年说,“你要实在想见人家,那你就出个门,把自己憋在房间里跟躲在壳里的乌龟有什么区别?”  青年却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床上,甚至连掩面的动作都没有变过。  女人气急败坏地“啧”了声,随后又无可奈何道:“算了,我知道我说不动你的,你现在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对外发泄,只想着惩罚自己,我就想问,你这样惩罚你自己,除了在乎你的人会心疼你,别人会心疼你?”  “你看你想着念着的时怀,他有来看过你一眼么?人家都不管你的死活……”  女人絮絮叨叨着,她本来是来规劝自家儿子出去转一转,结果到最后又变成了说教,她以前也深知自己的这个缺点,一直避免自己来教儿子做事,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青年对她的话本来无感,可她说到了时怀,青年却像是被人用石头丢了的狗一样,大叫起来:“你闭嘴!”  此时,他抬起头来,在强烈的阳光下,于母才发现他的眼眶的血丝竟然这么重!仿佛得了红眼病!  “你不准这么讲他!”  于母本来被顶嘴顶得气急,见状又惊吓地叫了声,连忙过去,伸手摸于含明的头问:“我的天啊,明明,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啊我的老天爷啊!”  于母越说,越难受,看着自己本矜贵帅气的儿子变成这个模样,虽心里早有所准备,却还是难过的不行。  她也顾不得想方才于含明大喊着让她闭嘴的事了,心疼得手都抖个不停,将于含明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抚性地抚摸着。  “你、你别这样啊明明……你要见时怀是吗?妈妈立刻带你去见,但是前提是,你得去看医生好吗?答应妈妈,先去看看医生,不是看心理医生,你别害怕,我真的怕你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了,天啊,这么红,要吓死我吗?” 第113章 “上一世,是何康阳派人杀的你,这件事,你知道么?”  他虽是这么问,却想着时怀回答不知道。  如此,他就有了继续留在时怀身边的底气,他可以帮时怀在这一世继续查出来。  他切切看着时怀,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是一点波动没有。  “知道。”  抓住铁杆的手紧了紧,背面的青紫筋脉鼓起,于含明的呼吸错乱了一拍,低下来的眼紧张地眨了好几下。  “那,你母亲遗嘱的事,你也知道了?”  “对。”  “莫伦还有何康阳这些人的下场,你也都知道了?”于含明越问心越冷。  时怀什么都知道了,他根本没有理由在时怀身边。  时怀这时皱起了眉来:“不知道。”  于含明猝地抬头,眼神亮晶晶,迫不及待地说:“我可以告诉你的,但是作为条件,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让我作为朋友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于含明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说出来了,却还是没有时怀打断来得快。  时怀做出了个停的手势:“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而这一世,我也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不用你多操心了。”  于含明听罢抿了抿唇,结果抿出了一口血腥味。  他低头用指腹抹了下唇,才发现原来是他太干燥,唇都裂开,出了血了。  “可以给我一杯水么?我有点渴。”像是怕时怀不信他,于含明还用沾染着血渍的手指指了指干裂的下唇。  时怀给了他一杯水,于含明喝了一杯后,又颇有些贪恋般地问:“可以再给我倒一杯么?”  时怀看怪人的表情看着他:“你没看见饮水机在你旁边么?你要我起来在你旁边的饮水机接水给你?你是大爷么?”  于含明咳了咳,掩饰般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可他看着时怀,又说不出下面的话来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吸得太用力,又猛咳了两下。  “不好意思,身体有点差劲。”  “嗯,看出来了,旁边有热水,多喝点,这样止咳。”  多喝热水这种话,现在在于含明听来也是一种别样的关心,他双手捧着塑料杯,还没开口,时怀又继续说。  “免得你咳嗽的唾沫满天飞,弄得我也身体不舒服。”  于含明:“……”  时怀又观察他一会儿,问:“还有别的么?聊完这次,我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哈,不要再来骚扰我,今天这种让阿姨来找我的事也不要再做了,挺烦的。”  于含明眼神又晦暗了下去。  他又幽幽开口:“我那个时候真的不清楚何康阳在你家对你做了哪些事。”  时怀点头,却不以为然。  他也没打算让于含明知道。  见时怀无动于衷,于含明喝了一口温水,却觉得难暖心中寒意。  “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还没等时怀表态,于含明又急急阻止他:“你先别说,你先听我说。”  “……”时怀语塞片刻,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说。”  于含明把他的“丰功伟绩”都说了出来:“何康阳上一世过得不好,我们知道了所有真相后,已经惩罚过他,最后也找出了他指使别人谋杀你的证据,他被判了死刑。”  时怀皱起眉,他说过并不太想知道这些。  于含明揣摩时怀表情的意思,立刻就换了:“不说上一世那些糟心事了。这一世我在记起之前也有知错,我把a大关于你那些风言风语的帖子全部删干净,而且也置顶了一条专门用作澄清的论坛,只要逛论坛的人都能看得到。”  a大的论坛日活跃量非常高,这无异于公开道歉。  时怀对这点倒是有点兴趣,因为他想起了阮乐这个人:“你置顶了什么?”  于含明见他来了兴致,立刻打起了精神:“澄清了你没有做过的事,并且澄清我来x大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追过来求你道歉的,不是你作,要求我过去道歉的。”  时怀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是,我作要求你过来道歉,这个谣言怎么起来的?”  于含明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小声道:“是我一些猪朋狗友胡乱说的话,我也要求他们公开在论坛道歉了。”  时怀冷笑连连:“你们倒是会装模作样,说是对我道歉,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这叫什么道歉?”  于含明有些忐忑地问:“那小怀,这几天你找个时间,我带着他们来x大,用喇叭给你道歉,可以么?”  时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你是来给我道歉还是来丢我的脸的?有没有点诚意?你那样的阵仗,别人会关心来龙去脉么?都来八卦看热闹的。”  “这样吧,你们每个人写个道歉书,再录音读,像你之前和阮乐那样,然后发到你们a大论坛,以及发我一份,我贴在我自己的微博上,免得又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来骂我作了。”  说到作这个字,时怀真是气笑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作。  既然都被带上“作”的帽子,那就把给他这个道歉规模搞大点好了。第九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  于含明以为那天的交流是他和时怀最后一次的交流,正当他不抱希望给时怀微信发了条消息,想着如果发不出去,就以这个为由,再去x大找时怀,把他准备好的道歉声明给他。  没想到聊天框竟然通了,发送成功!  时怀那边也几乎是秒回:【你们那边论坛的地址也发给我看看,我去留个言。】  于含明喜悦之色溢于表,飞速地回:【好,我现在发给你。】  可当他发了链接后,又开始沮丧起来。  也许时怀是怕他烦他,才会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吧?估计此事一了,他又要躺在黑名单了。  自从他知道时怀也有上一世的记忆之后,他其实释然很多。  虽然他对时怀的遗憾不能弥补,但是,至少时怀还在,那他也不至于再变成上一世那疯癫的模样了。  也许,看着时怀幸福,才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吧。  于含明关上手机,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自我安慰着,心里却真实得一阵阵地难受。  ……  时怀现在大二,社团的人员又开始更迭,作为社团的一员,他也得负责招新。  先前有些忙,他错过了发传单拉人的环节,于是他就去社团当接待员了,跟陆柏易一起。  陆柏易今天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得不行,人往后排一坐,招新海报往脸上一盖,谁也不爱的样子。  时怀在给了新生填写表后,到后排去踹了陆柏易一脚:“怎么回事?消极怠工信不信我让顾哥拉你的训练时长?”  谁知,陆柏易的声音生无可恋:“随便啦随便啦,爱咋地咋地,爷失恋了,训练时长越长越好。”  时怀一听,有八卦!正打算坐下来跟他“谈谈心”时,又有新生进来了。  不过这次的新生有些特别,进来时还带着一个人。  “诶,吃个饭而已,很快的啦。”男人对着旁边的青年苦苦相劝,“表姐一直都说想看看你来着,这么久不回家,大家都很担心你。”  青年不耐烦道:“你烦不烦,等我面试了社团再说,我又不是不会去。”  男人见青年松口,这才放下心来,连道:“好、好,那我在外面等你,你面试吧,昂,对了,这个面试要不要家属签名呀?我顺便帮你签了。”  “你是不是出去等我。”  这个对话引起了接待室里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往这边看来,又很快地收回眼去。  时怀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心中了然,面上却是惊讶,此时男人也刚好转过头来,撞上时怀的视线,他也诧异了。  “诶,小帅哥,好巧啊!”男人自来熟地过来跟他握手。  这男子正是那天晚上时怀遇见的那个不得志的男人,没想到今天在他们的招新上见着了。  时怀笑着回握:“确实有点巧。”  男人笑着点头,对着时怀指了指旁边的大一新生:“这是我侄子!复读一年,今年终于考进来了,哈哈哈,没想到小帅哥你人善,还是个学霸呢。”  时怀收回了手:“那师弟是来面试的吧?来,填一下这个表,排个队就能去面试了。”  青年应下声,在一旁填表。  男人继续跟时怀闲聊:“真的太巧了,这个是缘分,小帅哥,这次你可一定不要拒绝我了,我请你吃个饭吧,那天你的安慰对我来说真的帮助太大了,你真的别拒绝我。”  时怀只摆手:“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现在还在社团,时怀见他似乎还要继续说个不停,连忙说:“我还得工作呢,先不和你聊了。”  男人诶了声,有些纠结:“你说的也对,那不然我们还是加个微信吧,找个方便的时间,我请你吃饭,你真的必须得吃我这顿饭啊,不然我真的心里惴惴不安,不舒坦。”  时怀见推辞不过,便也给了微信:“行吧,不过我家电脑挺新的,可能没办法照顾你的生意。”  男人瞪圆眼:“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加我微信!放心放心,我肯定不是来你通讯录里做微商的,加个微信请你吃个饭,我就满足了。”  旁边的新生已经填完表,时怀收起来,去了隔壁面试室给了表后,才回来,就见到那个男人又在叮嘱那个青年了。  “一定要记得今晚回家吃饭啊。”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这才离开,见到时怀,还挥了挥手,看上去憨厚可爱。  时怀笑了下,意味深长。  ……  “你不是说两百的吗?怎么现在才给一百啊?”面试完的新生不高兴地示意屏幕的收款。  男子抽着烟,不耐烦地伸手驱赶:“你还好意思说,我说让你找个机会表现出矛盾,我好去加那个人的微信,你搞得一塌糊涂,还得我自己说,给你一百已经不错了,以你这个演技你还是别待在表演系了,转系吧你。”  被说了一顿的新生也有些理亏,离开前又不放心地问了一次:“你确定你不会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吧?” 第115章 顾经闲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没想到怀怀会这么配合他,本来只是想占个便宜就好的,怀怀太配合他,他险些把持不住了。  时怀洗了个手,拿出碗筷,竖眉冲他道:“不是吃饭吗?还不来装饭?”  “来了来了!”  时怀坐在饭桌上,看着吃着差不多,便开口问:“等会儿还继续么?”  顾经闲一下没转过来,问:“继续什么?”  时怀瞪圆了眼,两三秒后,见顾经闲是真的不知道,才又哼哼两声,扒拉饭菜,不高兴道:“不知道就算了!”  顾经闲这个坏男人,勾了他,又装模作样的,气死他了!平时又说他容易害羞,结果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竟然是说他的人,哼!  顾经闲见他这个表情,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把座位拉到时怀那边,想解释,谁知道时怀跟他斗气般,他进一步,时怀退一步,不知不觉往墙角去了。  “别生气了怀怀,我错了。”顾经闲哭丧着脸,开始解释,“那我不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得有仪式感才行么?今天这么急匆匆的,一点都没有仪式感,只有风尘仆仆,这哪行啊?”  时怀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顾经闲捣蒜米般点头:“不然呢?我电梯都那样了,还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时怀勉强接受他这个说辞。  顾经闲看得出来时怀还是不高兴,打趣他道:“你怎么突然也变得如饥似渴了?你也被我感染了?”  时怀被打趣,恼羞成怒道:“你才如饥似渴!你最如饥似渴!烦死了,你等会儿给我洗碗去!”  明明家里有洗碗机了,时怀就是故意为难他。  顾经闲笑着:“好好好。”  等到顾经闲真的去洗碗时,时怀闷闷不乐地打开手机。  他匿名发了一个帖子。  【男朋友平时对我又亲又摸,今天本来可以更进一步,结果他不肯了,是为什么?】  1l:【分,我们从不劝和。】  12l:【可能有外遇了。】  33l:【楼主别听他们的,可能是你男朋友有什么顾虑,你跟他聊聊。】  47l:【别问,问就是尊重你,实际上已经有了野花了。】  看着楼里各式各样的回答,时怀瞪大了眼。  “顾经闲!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顾经闲刚洗好碗,正在倒着放,好晾干水,被这么一吼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我不信你的仪式感,快点老实交代!”  顾经闲看着时怀许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想着等到我们结婚那天,再……毕竟人生四大幸事之一,洞房花烛夜嘛,这样有仪式感,也尊重你。”  谁知时怀听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后,如雷劈一般:“尊重我?”  顾经闲迷茫道:“昂。”  “顾经闲你果然在外面有野花了!”  “啊?!冤枉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段日常,过渡一下这一年,接下来就是飞速的高能剧情第九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  经过那次的乌龙后,顾经闲足足哄了时怀三天才把人给哄好。  南庭市多雨,已经连续下了五天的大雨了。  时怀这周的课少,他撑着把黑伞,到了顾经闲的教室门口,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顾经闲平时看上去不正经,骚里骚气的,可无论是对待学习还是实验,都秉着无比认真的态度,专业课一定是坐在前排。  从时怀这个最高阶望去,还能清晰瞧见顾经闲时不时记笔记的样子。  时怀到底是溜进来的,也不敢偷看得太光明正大,便也装出一副学习的样子,老师写笔记时,他也装模作样地低头,手在那里动,伪装出自己也有在认真学习。  时怀来时,课堂就已经进度过了三分之二,再随便熬一熬,就听见了铃声起。  大学的课堂不如高中那般紧张,有人箭步冲出门,有人慢悠悠收拾东西,更有人还拿着笔记上去询问老师。  至于一直被时怀默默关注的某学霸,又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捣鼓什么,估摸着是在完善笔记吧。  时怀曾经偷偷看过他的笔记,字迹公整,没有平时的龙飞凤舞,知识点更是简单明了得恐怖,仿佛那不是学习笔记,而是教师教案般,罗列了各类的重点、考点、难点,甚至有的区分于考试与工作的学习点都有被标记出来。  他自己也是一个学霸,可他自问自己的笔记还做不到这个地步,也难怪顾经闲大二就被他们的任课教授拉去做大四才会接触到的实验项目,甚至担任主要负责人之一。  时怀胡思乱想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的震动,他低头去看。  顾经闲:【外面下雨了,你不来接接我?】  时怀掩嘴无声笑了下:【我在外面诶,陪何奕南在买东西,怎么办?】  顾经闲对他的课表了如指掌,若是说他也在上课,忘记带伞,自然是瞒不过的,此时当然得有请何奕南先生友情出演了。  顾经闲:【?你不是说今天你来接我的么,何奕南比我还重要?】  时怀还没回复,余光就瞟见顾经闲站起身来。  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手拿着一本教材和笔记本,一面走,一面低头看手机。  时怀也不急,等到顾经闲已经出了教室门,他才慢悠悠地带着雨伞跟上去。  顾经闲全然没有发现有个跟屁虫跟在自己身后,见时怀不回自己,心里火急火燎地狂刷屏时怀的微信。  顾经闲:【不是,那我自己回?】  顾经闲:【你人嘞,又被何奕南拐走了?!】  顾经闲:【当初何奕南说要回何家,我就说不该拦着他,现在好了,自己有男朋友不找,怎么天天找你?我不用你陪?】  顾经闲:【你真被拐走了??】  顾经闲:【好狠的心jpg.】  时怀终于跟顾经闲到一楼了,他兜里手机震动得他腿肉痒得不行,这时才掏出来回复:【你往后看看。】  顾经闲都打算跟旁边人借把伞回去了,看到这句话后,猛然回头。  只见时怀笑盈盈地望着他。  顾经闲啧了声,过去他旁边,小声问他:“你这都跟谁学的?我还以为你真被何奕南拐走了呢。”  时怀笑笑:“我怎么会被他拐走?他有徐大律师呢,人家甜蜜着,我才不去凑热闹。”  顾经闲环着他,拿过伞,两人在漫漫雨幕下,徐徐离开。  “那就对了嘛,你就应该这样,人家甜蜜着,我们也很甜蜜啊,走走走,今天我课间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菜谱,做给你吃。”  “算了吧,我们一起做,别老是让我闲着。”  “好好好,亲一口亲一口,唔——上课的时候我想死你了。”  “是吗?你不是记笔记记得很认真?”  “那也会分神啊,等等,你不会一直在我教室后排吧?”  “也没有一直,还剩十五分钟才进去的。”  “……”  ——  铃声起,笔锋收。  时怀盖好笔帽,站起身来,走出教室,慵懒地靠在走廊,手支着,目光远远眺望着对面的教室。  人群攒动,齐齐的黑发脑袋,可时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黑发。  顾经闲去年补染了一次灰发后,就再没补过,现在修修剪剪,已然是恢复了黑色的头发。  许是漂染过,那黑色已经没有那么的纯粹,可时怀就是特别喜欢这个色,甚至在上头的阳光打在顾经闲发顶时,萌生了他也要去漂染头发,再长出来的心思。  顾经闲也远远望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瞬,便相当默契地往右边走。  在来来往往的走廊上,对方向他走来的身影像是被聚焦,旁的人都被虚幻掉。  这一年来,可以说是他们过得相当舒坦的一年了。  没有什么意外,没有什么碍眼的人,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一切坦顺,一切遂意。  可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的片刻宁静罢了。  顾经闲把时怀手中的笔拿来,一起挂在了他今天穿的衬衣口袋上,近到时怀的面前问:“现在那个人怎么样?”  一个星期前,时怀收到一条消息,是那个加了他一年的微商终于有了动静,说是时怀中了一等奖,可以包旅游的住宿费与特定地点的门票费。  这一年来,两个人都在等待着莫伦那边的出手,可是除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微商之外,两人居然一个可疑人物都没有碰到过。  如今这个微商终于出手,两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时怀将聊天记录给顾经闲看:“k岛,你一年前查到的那个地方。”  顾经闲不算惊讶,只略略勾唇:“那正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时怀思忖片刻:“后天吧。”  “嗯,两天时间,也够我安排好了。”顾经闲说,“那就顺带提前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蜜月之旅吧。”  时怀没有听懂顾经闲的弦外音,以为他又在调侃。  ……  “他回复说是后天去?”何康阳低着头,一边小点小点地喂咪咪猫条,给它剪指甲,一边打着电话。  本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又变换成深深的笑容。 第117章 工作人员笑容更甚:“那我猜你一定没有去过k岛的北部吧?那里据说有着罕见的纯白鬃狐品种,性格乖顺,不过动作相当矫捷,不太容易抓捕,若是您感兴趣的话……”  时怀讶然道:“北部那边不是还没有开发完全么?能够进去?”  工作员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近期已经接近完工的尾声,还是有一部分游客可以进去游玩的,若是遇到危险,只要与我们通讯,便会有专门的人去救助您。”  时怀看起来兴致盎然,问道:“那你提到的那种鬃狐,若是我遇到了,能够带回家饲养吗?”  工作员:“自然可以,不过需要交一定的手续费。”  时怀高兴地抓着顾经闲的手,说:“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只鬃狐回来养!”  顾经闲自然也是笑着应下,相当宠溺,工作员见状,立即带头前往他们要去的地方。  在三人离开后,电梯门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寸头男和两个壮实高大的男子一同走了出来。  寸头男戴上了手中的黑色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和饱满的两片唇瓣来:“走吧。”  另两名男子两两相觑,其中一个开口道:“何先生,您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何康阳不悦地看着他:“不然我跟下来干什么?”  “可是……”  男子眉宇有些纠结。  就算他们不说,何康阳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嫌他碍事,没练过的体质可能会暴露他们,导致任务失败。  “我跟你们一起去,又没说跟你们一起到,我好歹是来监督你们的,不是过来k岛游山玩水的。”  两男子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何先生,那我们走吧。”  ……  k岛没有完全被开发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时怀头疼地坐着车,扶着额头,心中有些郁闷地想。  若不是他不晕车,就按照这个地方的路还有周围各式奇形怪状的绿植,他恐怕还没有下车就要嚷嚷着回去了。  这里到处都透着阴森,不仅有各类常见与不常见的生物,连诡异的湖泊都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幽蓝色的水面在高树阴影下显得愈发的怪谲,总觉得内里会破出什么水怪来。  重点是这还是一小段路,再往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溶洞,他们就在这里停下,让时怀两人下车。  工作员:“两位先生,已经到了,这附近有大量鬃狐的出没,这里有五支□□,若是用完还需要,可以通知我们。”  时怀脸色有些差劲地接了过来。  莫伦让他们来这个地方可真是……  “对了先生,重点强调一下,千万不能够进这个溶洞,北部开发接近尾声,却没有完全收尾,正是这个溶洞中有古怪,还没有破清原因,请您二位谨记。”  时怀点头,偏了偏头看周围:“只有五支□□是吗?”  “对,用完再通知我们吧,通讯用品一定不能搞丢,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丢了很难联系我们。”  交代完,工作员就驶车离开了。  时怀已经开始往前走,观望着,说:“你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顾经闲没想到时怀竟然已经猜到了,失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又不傻,你都调查清楚k岛的资料了,会两手空空地陪我过来?”时怀往前走,路慢慢变窄,他伸手拨开了杂枝乱叶,“而且没有想错的话,这一次的行动应该很危险。”  “对吧?”时怀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他本弯着腰去拨叶,回头时,那精细的眉眼五官在阴影下愈发显得灵动,再加上他欢快的语气与笑容,如春莲浮动般沁人心脾,连带着让顾经闲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对,你真的好聪明。”  时怀从来k岛前其实就已经发现了顾经闲隐藏在笑脸下的不安,好几次他半夜起来喝水,都还能看到顾经闲还在那里不知和谁聊天。  若是闲聊,也做不到天天聊到凌晨三点,那自然只能是关于k岛的事。  况且能让顾经闲这么紧张,想必这一次的行动其实并非顾经闲口头上说得那么简单,估计上一世他的死亡,是这次行动的死局,顾经闲才会如此焦虑。  时怀一直到现在才点破,也是因为顾经闲想让他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知道好了。  “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顾经闲怕时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便如此安抚道。  时怀好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总之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二十岁这一年,我也担惊受怕了许久,久了反倒是盼着早点来好了。”  “对了,这次回去,我们就洞房花烛夜吧。”时怀轻描淡写道。  顾经闲眼眶有些酸涩,却还是咧着嘴说:“当然,回去我就立刻拿着你的户口本,拖着你去登记,就算那个时候已经关门下班了,我也要在附近订个酒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做第一对新人。”  时怀似乎也已经跌入了顾经闲给他铺的幻想中,浅浅笑:“好啊……”  ——  何康阳刚跑过步,气息尚且不稳,看着显示器上的红点,一点点地找过去。  结果太专心致志地看红点,导致自己吃了一嘴的蜘蛛网。  “呸呸。”  他的手上有一个通讯器和显示器,显示器上面的红点是时怀他们的位置,而通讯器自然是和那两个男人交流用的了。  何康阳走的路误打误撞,一路上来没有任何的阻碍,直达时怀他们的位置。  莫比已经跟他说过了,这两个杀手是先到溶洞那边的山顶,再跟着时怀他们的红点,杀手跟上去,找准时机用□□一招击毙,丢到鬃熊洞里,等到鬃熊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尸体带出来,就可以伪造出意外身亡了。  现在时怀的红点移动速度相当慢,想必已经到了,杀手的通讯却还没有打过来,应该还没有到山顶。  何康阳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点,呼吸也慢慢屏住,脸上溢着异常兴奋的神色。  再走了一会儿,何康阳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躲在身旁的灌丛中,用手按下从枝,细细观察,发现果真是时怀二人。  两人姿态亲昵,似乎是时怀想要攀爬一下旁边崎岖不规则的山壁,顾经闲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两人说说笑笑。  何康阳的眼神沉了下来,正打算出去时,又想起什么般,将身子低了下去。  等到时怀二人已经离开视线后,他才重新站起来,起来的一瞬间,通讯器就响了。  滴滴的刺耳声音听着就让何康阳烦躁,不过这通讯也算是来得好,不是在时怀他们在的时候响起来的。  何康阳接通——  “何先生,我们已经到了,您在……”  “哦,不用担心我,我还在路上,你们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好的。”  两个男人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番,寻找显示器上的红点,不过这k岛的北部实在是太多树木,密密的绿叶遮挡了他们大部分的视野。  “直接走吧,也不用这么谨慎,早点做完早点回家。”其中一个比较矮的男子说着,丢掉吸了一半的烟,碾了碾,往前走着。  “也是。”偏高瘦的男子点点头,收起了望远镜,带上了他们的□□和一把□□。  莫比先生交代了两种计划,另一份计划是何先生不知道的,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他们可以采用枪击,再丢进鬃熊洞,总之一定要确保两个目标任务的死亡,无论是什么必要的手段都可以采取。  何康阳不知道两个杀手还带上了一支枪,他一直跟在这对小情侣身后,活似一个跟踪狂。  时怀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别的游客。  那边有两个还在上学模样的男孩子,见到时怀他们,兴奋地招了招手:“诶!你们也是来这里抓白鬃狐的吗?”  顾经闲走过去,与他们交流:“是啊,你们也是?”  “对对对!”许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遇见同类,两个男孩子高兴得不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说个不停,“我还以为那个工作人员是骗我们的呢,我们在这里溜达了一个小时,别说白鬃狐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哎,谁想到,刚吐槽完,就见到你们了!”  顾经闲见状,只笑不语,时怀自然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们还没有完全地放松警惕,这里出现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莫伦派来的人。  可不曾想,这两个学生特别热情,对着他们招呼道:“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船,那个工作人员说这是我们独有的。”  “船?”时怀真真是惊讶了,难道那个工作人员说的都是真的,北部确实已经开发得差不多,所以这里不仅有别的游客,还有娱乐用的船只吗?  不过也有可能一切都是莫伦演的好戏。  时怀都已经来到了这儿,自然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答应下来,爽朗道:“那走吧,我还会划船呢,可以当个船夫。”  四个人很快打成一片,去划船了。  何康阳也跟了上去。  北部除了溶洞没开发完以及这里的道路实在是不忍直视外,也没有别的缺点了,他们来到的这个湖畔是一个相当开阔又好看的。  等到他们划了好几趟后,打算是最后滑一次,结果没想到在湖畔的另一边竟然还有新建的屋宅,外形现代化,看起来相当漂亮。  两个男生也非常惊喜,直说要去那里看看。  疑心二人身份的时怀他们自然也跟了上去。  船只被拴在了停泊处,船桨随意地放着。  这是何康阳赶来后看到的。  他望了望眼前的屋宅,定定站了几秒后,打了通讯:“你们到了吗?”  “还没有,准备了。”  “好,没关系,慢慢来,不要着急,你们要保持体力。”  接通讯的男子表情古怪,何先生不是知道他们是练家子么?竟然还担心起他们的体力来了。  不过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好,就掐断了通讯。  何康阳收好东西,进去这间屋宅。  屋宅里的也是k岛的服务人员,专门招待一些特殊来宾,见到何康阳也来了,堆起笑脸:“您也是进来参观竹林的么?请进吧。”  何康阳没有解释,径直进去了。  结果他转了好几圈,没发现时怀他们,才抓了个路过的服务人员问:“不是来了四个游客吗?他们去哪里了?”  “哦,那四个游客呀,有两个正在右边的大厅里休息,还有两个已经进了竹林了。”  何康阳连忙赶去大厅,结果发现休息的竟然是那两个学生。  他又抓着一个人问了竹林怎么去后,扭头就往竹林的方向赶。 第119章 而本来应该在矮个男身后的高个男则是被他们绑在了另一头,听见那声巨大的开枪声响,以为矮个男已经被他们杀了,吓得抖得不行,被五花八绑的他立刻留下了眼泪:“大哥们、大哥们你们听我说,这个不是我想干的,我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都是那个人逼我干的!我不干我那八个月大的孩子就没得救了!请你们原谅我,不要杀我!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呢!”  何奕南回来就看见了这幅场景,时怀和顾经闲打开了手电筒,照在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脸上,对方一边求饶,一边声泪俱下地忏悔。  何奕南噗嗤笑了声,这就是他们需要留下这个高个男的原因,够蠢,可以利用。  他对着时怀他们语气轻松道:“好了,任务完美收工,现在等人来接我们就行。”  “这位先生,您说您有苦衷是吧?”时怀弯了弯眼,离高个男的脸近了些,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高个男看何奕南,“那边是一个律师,如果你愿意自动供出这次谋杀的主谋与帮凶,那么我们也许能帮你减轻一下刑罚。”  “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不过是个工具人,我们也不是很想跟您纠缠,只要您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堂作证,那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女儿了。”  高个男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本就摇摆不定,来的一路上都是犹犹豫豫的,主心骨在于矮个男,现在矮个男“死了”,他认为自己也必然会被雇主抛弃,既然如此,当然是他先负雇主好了!  可高个男虽容易摇摆墙头草,但也不是完完全全信任时怀的,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我被报复了……”  “只要锤死他们,让他们被判死刑,不就行了?”何奕南淡淡开口,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旋即缓缓拉开了一个笑容,“还是说,你打算在法庭上反咬我们一口啊?”  高个男连连摇头,嘴上否认着,却还是支支吾吾的。  时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电筒猛地对着他的眼睛照,将他闪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时怀照了好几秒才说:“哎呀,抱歉,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高个男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能够再次正常视物,而怼到他眼前的是手机屏幕,屏幕里的是录音。  “要么录音,一句假话没有的如实说。”时怀晃了晃手机,将他提了起来,让他跳着去前面躺着两个人那里看,“要么就死,你也看到这两个人的下场了吧?他们就是宁死不屈的。”  “反正溶洞里本来就是明令禁止进入的,那在完全开发后才发现这里有三具尸体也很正常吧?”  高个男的唇霎时间白了,唇瓣在疯狂抖,心理防线在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浮动的血腥味后瞬间破防,近乎是带着哭腔叫喊道:“我说、我说!别杀我——”  时怀这才满意地打开了录音,让高个男将莫比、何康阳以及莫伦的一切罪行说了出来。  何奕南在一边听,一边观察他的神色,防止他撒谎。  果不其然,在说到莫比联系之后的事情,这人的神色就有些奇怪,何奕南便不慌不忙打断他:“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么?”  高个男一顿,看着何奕南的双眼,却发现对方正沉沉地望着他,那双眼似乎洞悉了一切,谎言无处可逃。  “我、我……”高个男开始结巴,连真话都有些说不出口来,最后一咬牙,才说,“莫比联系我之后,确实威胁我的家人了,他当时让我,让我不要紧张,只要我杀了时怀先生,我的孩子就能……”  录音还在继续。  一直充当着空气的顾经闲此刻终于动了,他走到何奕南身旁,低声问:“绷带带了没?”  何奕南点头,头也没回地从身上掏出一卷绷带来给顾经闲。  在来之前顾经闲就让他带绷带,是为了防止他们意外受伤,临时治疗用的。  何奕南突然察觉出不对来,顾经闲这货都没有正面碰上持枪男,要绷带来干嘛?  “你受伤了?”何奕南皱着眉问,正想好好看看顾经闲是不是哪里磕着碰着了,结果却被顾经闲给扭回头去。  顾经闲:“别管那么多,继续盯着。”  何奕南也不多疑心,随着他去了。  溶洞里黑得不行,只有时怀那里的一点亮光,何奕南站在那里,身后投出了一大片的阴影,阴影之下,两个躯体正直直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经闲蹲下身来,绷带缠了两圈在四指上,随即缓缓抽开,将躺在地上的何康阳翻过身来。  环境实在是太暗了,只能闻见隐隐的血腥味,没有办法确定伤口在哪里。  顾经闲也一副淡然的模样,一丝不急,一点点地摁着何康阳的躯体,似乎在确定伤口在哪里。  时间距离何康阳中麻醉针过去了好一段时间,被麻痹的神经正在渐渐苏醒,何康阳紧阖的双目渐渐睁开,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重重地按来按去,力道大得让他喉间都泛起了痒意。  浑身都好痛,被按过的地方也好痛,估计都紫了,是谁这么大力地在按他?  何康阳眼前还是很黑,看不太清楚,只能微微感受到有亮光的存在,还有回荡在溶洞,萦绕他心间许久的,时怀的声音。  他极力地睁开双眼,想看一看时怀,眼皮却始终被疲惫感死死压住。  何康阳正打算眨两下眼睛时,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一只大手狠狠撕扯开他的肩胛处,他感受到自己的体力随着那股狠力飞速地在消散!  是什么人……  何康阳竭尽全力,仍旧没有办法看清楚是谁在他的肩膀处为非作歹,只能够吃痛地哼出一声痛哼。  “看来清醒了。”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何康阳的耳畔边响起。  何康阳心中大悸,紧随着,他肩胛处的疼痛以好几倍在增长。  “跟过来想英雄救美?”顾经闲轻轻哼笑一声,肉与肉之间的血渍声在何康阳耳边清晰地在摩擦。  他将何康阳此次的来意一语道破。  何康阳痛得整个脸都皱成一团,还没有完全苏醒的身躯也疼得一抖一抖的。  “还在我恋人面前用小号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那年雪崩想致我恋人于死地?”  “还有借刀杀人,以莫伦的名义杀掉我上一世的恋人?”  “啊——”何康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碾磨得错位粉碎了,眼睛里痛出了几滴泪来,那张与时怀相似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一丝美感都没有,有的只是与上一世的何康阳相像的,丑陋歹毒的心肠。  此时此刻,何康阳只觉得自己痛得死去活来,双目本就看不清,如今连睁开的力气也失去了,双耳轰鸣,头脑发蒙。  巨大的昏黑溶洞中,正在进行审判。  时怀一件一件地聆听着罪犯的招供。  顾经闲一件一件地细数何康阳的罪名。  以手电筒照耀出的亮光为界,一明一暗,各执一场审判。  ——  还在焦头烂额关于“绯熊”高层人员被踢的事的莫比在家里坐着,正想着怎么把这个他们安插在“绯熊”的卧底再插回去时,门铃一响,他一开门,就有两个警察将他卧倒。  “干什么!干什么!?我是良民!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举报你们!”莫比瞪大了眼睛,不爽地嚷嚷着。  谁知,门外站着的警官漫步走进来,嚼着口香糖,问:“你是莫比吧?”  莫比心神不宁,预感有大事发生,硬着头皮回答:“我是,怎么了?”  警官点点头,居高临下道:“那就没错了,抓走!”  “喂、喂!理由呢!你们这群任意妄为的警察,我要投诉你们!!”  “这位先生,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哦,不然罪加一等。”警察吊儿郎当地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啵”的一声破了,似笑非笑道,“你家莫伦先生也准备被逮住了哦。”  “你什么意思?!”  “啊,洗钱罪、走私罪、贩卖毒品罪、金融诈骗罪、侵犯商业秘密罪……不知道先生是否觉得耳熟呢?”警察笑嘻嘻地说着,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对了,还有就是故意杀人未遂罪。”  被按押的莫比呼吸滞住,嘴巴开开合合,却失声说不出半个字来。  等到他被压上警车后,他才垂下头来,模样颓丧,因为他知道,那个警察说的每一项罪名,他们都有涉及到。  他们暴露了。  大势已去。  ……  何奕南走出医院门口,看到已经在等他的顾经闲,开门弯腰进车里去。  他做好后,才啧啧两声,重新打量坐在驾驶座上的自家外甥,还相当淡定,甚至人模狗样地换了一件崭新的衣服来接他。  “你小子,把那何康阳折磨得不行吧?医生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被虐待了,两处肩膀没有一点完好的。”  顾经闲眼也不眨一下道:“那是他自己清醒后想跑,结果看不见,自己撞到洞壁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好心给他缠绷带了,别狗咬吕洞宾。”  何康阳哼了两声,好笑地看着他:“你撞洞壁能把肩膀撞得血肉模糊?”  顾经闲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何康阳的双腿似乎废了,也是你干的?”  车子停下,在等红绿灯,顾经闲掩嘴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这是被那个杀手用枪打中的关我什么事?”  矮个杀手只开了一枪,而何康阳身上中了三弹。  可就连何奕南也不知道顾经闲是什么时候动手的,等到何康阳奄奄一息差点死了的时候,顾经闲才将人丢给姗姗来迟的警察。  那个警察是何奕南师兄的学生,过来帮忙的,接过何康阳之后被何康阳的血渍沾染了全身,都吓得说话不太利落了。  何奕南见顾经闲不承认,只轻轻摇头叹气,嘴角却带着笑:“算了,人没死就行,反正是那个杀手做的,跟我们小怀心中清清白白世无双的顾经闲公子可没有关系。”  顾经闲淡淡看了他一眼,已经亮起绿灯,拉下手刹,黑色奥迪离开在了马路的监控下。  ……  丁酉年,一起案件的审理轰动全国,由于涉及到与他国相关,并不对外公开审理,可大众还是知道是关于什么罪名的。  一项一项罪名叠加,简直触目惊心!  网友们向来是凑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对该案件进行自我臆测与推断,甚至已经有人编排出一段相当惊心动魄的故事来,为这起案件吸引了更多的关注度。  还有导演想要借此事作为背景拍一部电影,只是可惜没有得到授权。  犯罪人员涉及到x国的上层人士,那边已经派人过来协调,要求审理此案的法官从轻处理,拒绝一审判决的死刑。  然而铁面无私的法官不予理会,双目坚定地一锤定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莫伦,死刑。  莫比,死刑。  何康阳,十七年有期徒刑。  李贡宁,十二年有期徒刑。  张宏华,六年有期徒刑。  ……  时怀走出法庭,八月份的骄阳洒落了一地的金黄,他抬头远远眺望着远处,形状姣好的唇瓣含着笑。  天气真好啊,日光不被乌云所遮掩,清风不被高墙所遮挡,两世的黑暗终究被驱散,迎来了久违的,必来的曙光。  顾经闲比他后出,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眉眼中带着对眼前人浓浓的爱意与愉悦。  时怀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过去,发现是自家恋人后,三步作两步地到顾经闲面前,一下跃起,两条手臂牢牢挂在顾经闲的脖颈上环着,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他凑近到顾经闲的耳朵边,气音从唇缝中出来,丝丝缕缕地吹动着顾经闲耳廓边的碎发,徐徐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