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种A也能有O》 第1章 《为什么这种a也能有o》作者:图南鲸  文案:  养o日记  某位帅哥医生连做了18小时的手术猝死在手术台上,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一个alpha身上。  床边趴着一只可怜兮兮的omega,见到他醒来,一张小脸简直是白上加白!  蒋云书:我以前对你很不好?  白糖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蒋云书:……  蒋云书:以后不会了。  蒋云书发现白糖身上布满淤青,左臂还有骨裂。  蒋云书:我以前打你?  白糖脸色惨白,呜咽道:没有……  蒋云书:……  蒋云书:以后不会了。  蒋云书发现,白糖在家,不敢上桌吃饭,因为原主不让。  不能吃肉,因为原主说会有味。  不能睡床,因为原主不喜欢他。  蒋云书还tm发现白糖的被弄出了问题,腺体全是伤。  蒋云书:……  几乎不说粗口的蒋云书:草。  后来蒋云书也才知道,每次原主虐待家暴完白糖,都会说同一句话“以后不会了”,但下次只会打得更狠。  蒋云书:……  蒋云书:畜生!!!  但很庆幸,蒋云书很有耐心,而作为一名医生,他也可以慢慢把这只漂亮却残破的omega养回来。  甚至,他用了一辈子来告诉白糖,什么叫做以后不会了。  ps:  1、受会明确知道攻换人了。  2、攻前期单向救赎受。  3、不是爽文也不属于小甜文,心理创伤非常难治愈。  标签:abo 年上 温馨 双向救赎 he 换攻 先婚后爱第1章 “我失忆了。”  洗手间里白亮的 led 灯刺得蒋云书眼睛生疼,他沉默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半晌认命地弯下腰,疲惫地洗了把脸,水在下巴汇成一个小尖,最终滴下来。  “啪”,一阵安静。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  三天前,蒋云书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本该死亡的、名叫蒋云苏的男人身上,面对医生的提问他一无所知,只好以 “我失忆了” 这个理由暂时蒙混过关,他心神不定地借了护士站的电话,指尖发着冷,一个一个地拨下记忆里他所熟悉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护士见他的情绪从还算镇定到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最近通话记录,一排的 1 开头,她仿佛在看一个怪人:“患者,你按的这些是什么号码啊?我们只有 2 开头的 8 位数电话号码啊。”  蒋云书的心猛地一沉,也见了鬼似的看了她十几秒,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  之后他便凭借着钱包里的十几张大钞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他疯了一样去找线索,按照记忆走过印象中的每一个十字路口,却都是陌生的路名;买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的不是国家名省名,而是第几星第几区;上网去搜索自己所在的第 2 星,却找不到他原来的住址。  他甚至一有空就在医院游荡,还尝试过躺在病床上,企图碰到什么神秘开关能把他送回去,最后以被医院保安赶出去结束。  每天晚上他的脑子里还会重复播放在原来世界的最后一幕,仿佛做噩梦一般。  “助手,缝合。” 蒋云书放下手术刀,脱下无菌手套,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他刚刚结束了一天之内的第三台手术,总时长长达 18 小时,走出手术室那一刻,头却突然一阵强烈的剧痛,随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作为医生的他,猜测自己很有可能是脑血管破裂,生还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这些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存在的事情一股脑地摊在蒋云书面前,全都在叫嚣着:你已经死了,你回不去了。  洗手间头顶上的 led 白灯闪了下,蒋云书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站在镜子面前了,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人同步地望过来,眼神疲乏但锐利。  他又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种种打击,让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得不接受事实,重新审视他目前所在的境地。  水沾湿了他的额发,水珠滴落在眼睫毛上,蒋云书闭了闭眼,终于做下决定,既然已经如此,便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三天来,他第一次细细观察这具身体,名字很像,样貌也很像,但绝不是他的脸。  他的脸顶多算中上水平,可现在这张脸,高鼻梁薄嘴唇,五官如雕刻般立体,帅,可看起来很…… 凶,眉眼间都是戾气。  高配了不知几个版本的自己。  虽然这些天过得糟糕迷茫,但医生的长期习惯驱使他仍旧把自己收拾得妥当得体,镜子里的那个人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脸上的胡苒刮得干干净净,就是神态止不住地憔悴。  蒋云书整理了下衣领,出洗手间时还特意观察了下,他原来的身高是1.84米,距离门顶还是有些高度的,可现在几乎顶着门框了。  他叹了一口气,出门退房了。  今天是他复查的日子。  医生给他拍了全面的脑部 ct 并问了几个问题后,表示人可以走了。  那个沉着冷静的蒋云书回来了,他手里拿着病历本,问:“医生,请问我有家人吗?” 刚醒来的时候,他依稀记得是有个人趴在病床上的,但过长的黑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容貌,紧跟来的就是一系列的混乱,导致他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现在既然决定要重新开始,那么必须得先找到 “他” 的家人,了解这个身体的所有信息。  “你说你的 omega?” 医生问。  蒋云书:“…… 什么?”  没一会,蒋云书手里拿着一本初中性教育小册子和一张小纸条被 “赶” 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蒋云书在一个高档的小区门前下了车。  “蒋先生回来啦?好久不见!” 门口的保安打招呼道。  看来没找错,蒋云书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奇了怪了,保安看着蒋云书的背影嘟囔道,三年了,第一次听见蒋先生的问候呢。  蒋云书走了大半小时,才找到小纸条上的门牌号,他微微动了下有些酸的腿,看来他的运气还不算差,竟然重生到了一个有钱人身上?  面前是一栋双层小别墅,还有占地面积不算小的院子,一大片绿草地上铺着一些落叶,中间种着一棵几乎与别墅同高的大树,满眼的翠绿色,看起来让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蒋云书按响了镶在墙上的门铃,门铃旁边的电子屏亮了下,不一会,他看见一个非常瘦弱单薄的男孩慌张地跑出来,全身上下看起来没半点肉,宽大的衣服里灌进了风,柔软的发丝上下颠着。  周安?不,蒋云书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是长得像周安的男孩。  可能是医生的职业习惯,他细细地观察着这个男孩,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贫血导致的唇色苍白,面色枯黄眼底发青,看起来竟是比遭受了 2 年癌症折磨的周安还要凄惨。  但就算状态再怎么差都无法反驳男孩有着比周安漂亮得多的相貌,微微下垂的月牙眼,小巧精致的鼻子,巴掌大的脸,是原来世界里只能在电视上瞧见的极好皮相。  蒋云书指尖动了动,怀疑男孩的脸可能真的还没自己手掌大。  “…… 先生!” 男孩脸色惨白,眼底闪过一丝惊恐,随即露出了个僵硬的微笑,“您回来了……”  先生?您?蒋云书凭借那长到肩的黑发认出了这应该是趴在病床上的人,家里的…… 保姆吗?由于还不明确男孩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他只好 “嗯” 了一声,顿了一会,补充道,“我失忆了。”  “我、我知道的……” 男孩微微弯着腰背,双手紧紧地握着放在腹前,恭恭敬敬地站着,小声说,“对不起先生,您进来吧……”  蒋云书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只好抬脚先进了门。  哪知进门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原本就烂得稀碎的三观更是碎得连渣都不剩,只见男孩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紧接着双膝跪下,伸手就要帮蒋云书脱鞋。  新时代年轻人蒋云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皱着眉虚拢住男孩的手臂阻止道:“不用这样。”  同时他心里对男孩是保姆或管家的猜测更笃定了些,但就算是,也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蒋云书端详着男孩的脸,再说了,这孩子,成年了吗?原主雇佣童工?  男孩穿着宽松的家居,米白色的圆领设计衬得他乖顺又柔软,他第一次遭受拒绝,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蒋云书自己换了拖鞋,问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男孩明显愣了下,随即低下头,小声回答道:“先生…… 我是您的omega呀……”第2章 “我、我很干净的……”  蒋云书捧着一本初中性教育小册子,看到第3页的他精神恍惚。  原来他是同性恋…… 还突然多了个老公……  看到第 5 页,他又不确定地来回扫了两遍。  哦不是同性恋,妥妥的异性恋,蒋云书改了口。  他突然就有了个老婆……  看到第 12 页,蒋云书震惊的表情再也藏不住,他视线飘忽地瞟了眼男孩安藏在衣服下的平坦小腹,“你、你能……?”  如果是真的话,这个世界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终极大和谐!  当蒋云书还健在的时候,他去妇产科室交报告,大老远的就听见病房里一个女人嘶吼:“有本事你自己去生!最好从你们男人屁眼里出来的都是男的!离咱们女人远点!给爷滚!”  接着一个男人灰溜溜地逃了出来,头发都是被揪乱的痕迹。  站在旁边的林医生摊了摊手,说:“手术时女人难产了,我的助手出来告知家人状况,她老公立刻紧张地问男孩女孩?孩子有没有事?不过好在后来母女平安,结果她老公一看脸色就摆下来了。”  林医生用尽力气把自己的嘴角往下压,双手插着腰,模仿着恶声恶气地说:“竟然不是带把的!妈的!”  蒋云书不知什么心情,同情于女人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但又庆幸于女人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他拍了拍林医生的肩膀,把报告放下就走了。 第3章 白糖磕在地上,看起来也被吓得不轻,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缩在沙发旁。  这场景太诡异了,蒋云书愣了好一会才把被子扔在白糖身上,正想发作又想到了白糖现在是自己的 omega,要那啥也…… 正常,他清了下嗓子,佯装镇定地说:“抱歉,近期都没什么心情,你回房睡吧。”  白糖这才赶紧爬起来,小声说了句 “谢谢先生” 就光着身子跑了,那一大片白得反光的肌肤刺得蒋云书顿时转过了头。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了床,沙发再怎么大也还是沙发,更何况现在的身高直逼两米,缩着脑袋缩着脚的,睡得他腰酸背疼,脖子感觉也有点落枕,再加上心里装着事,压根没睡着。  一晚上脑袋乱得要命,还有昨晚临睡前…… 这都什么事啊…… 蒋云书叹了口气,站起来之后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他捂着脖子,不适地扭了几下,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酸。  喝了一杯水后,他看了眼楼上的房门,还没开,便放轻了声音踱去了厨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米。  一声轻响,楼上的房门开了。  蒋云书顺势抬眼,看到白糖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前揉了揉脸,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踩着过长的裤子小小地打着哈欠,家居服滑到一边,露出了小半个肩膀,状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以及懵懂,直到——  他看到了正盯着他看的蒋云书,似乎是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看到蒋云书,白糖微微下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几乎是一瞬间,身上那种柔软和不设防立刻收了个一干二净,一层厚重的保护膜重新裹了上去,又变回了紧绷、拘谨和畏缩的样子。第4章 “别打我……”  蒋云书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余光里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  当白糖在楼梯上看到蒋云书的手正泡在米水里时,就和看到一个小孩子的手在火里的表情是一样的,惊恐万分。  于是蒋云书被白糖客气、委婉又害怕地请出去了。  蒋云书思绪纷乱,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却看不进去,再三思考之下,他还是走进厨房对白糖说:“能放少点盐吗?”  ……  好咸,蒋云书默默地把嘴里的粥吐了出来,然后灌了一大口水。  白糖的面前依旧是小折叠桌,看到蒋云书的动作,整个人都被吓住了,蜷缩在小板凳上,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瘦削的肩膀在细细地发着抖,白糖哆嗦着声音道歉:“先生对不起……”  蒋云书又喝了一杯水,皱着眉问:“你不觉得咸吗?”  咸的,一开始是觉得咸的,根本咽不下去,但吃了三年,怎么也该习惯了,白糖咬着嘴唇,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瞧着蒋云书的脸色,试探地摇了摇头。  蒋云书忍不住道:“吃太咸的不好,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闭了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而改变。  他无奈道:“你能尽量吃淡点就淡点吧。”  蒋云书打算今天出去买床,所以也没有再给自己另煮早餐了,换了衣服想着出去随便找个早餐店解决一下。  临出门前,他被白糖叫住了,只见白糖微微弯着腰,双手举高抬过头顶,手心里躺着一片阻隔贴,卑微得就像下级递交秘密文件给上级一般,“…… 先生您忘记贴阻隔贴了。”  成年alpha一般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但为了以防万一,法律规定出门的 ao 都必须贴上阻隔贴,一旦发现没有遵守,罚款可高达 3 万元。  昨晚蒋云书在客厅练习了下,压根没感受到腺体里信息素的存在,更别说收放自如了。他有些郁闷,觉得这就跟古代仙侠世界,让一个凡人去感受丹田里流动的灵力是同一个道理。  不过蒋云书还是勤勤恳恳地感受了半夜,毕竟小册子上面说信息素变相地证明了性能力的强弱,哪怕他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但不代表会有男人希望自己在这方面弱鸡。  可……  难道这具身体阳痿吗?!蒋云书不敢相信,他完全没有闻到一点味道!  白糖举着酸软的手晃了晃,喊了几声,“先生。”  “抱歉,” 蒋云书回神,拿走了白糖手心里的阻隔贴,“谢谢你,我都忘了。” 其实是压根没想起这件事,现在的他潜意识里依然只有男女两种性别。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和原来世界的差不多,几乎所有购物都能用手机支付完成,蒋云书付了钱,让工作人员帮忙把床垫送回家去。  工作人员问:“家里有没有 omega?”  蒋云书不解,但还是回答道:“有。”  “行,” 工作人员说,“那我们叫 beta 给你送。”  蒋云书顿了下,清晰认知到自己真的要把这个世界的性别观时刻印在心里,万一工作人员没有按照流程询问,直接让alpha送货上门,家里那个胆小的omega该吓坏了。  蒋云书心里一阵懊恼,“谢谢,我晚上在家,你们 8 点后再送可以吗?”  工作人员比了个 ok。  蒋云书离开了家具城,打算先和白糖说一声,可找遍了手机和聊天软件的通讯录都没有找到白糖的的联系方式,只有备注 “鹭江别墅” 的座机号码。  鹭江别墅,是这几天他和白糖居住的地址。  他压下内心越滚越多的疑惑,拨下那个号码,手机里传出一首蒋云书从来没听过的古典音乐,小提琴拉了一会,接通了,白糖软糯犹豫的声音很好认:“喂?是先生吗?”  “嗯,是我,” 蒋云书说,“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我买了一张床,会等我回家之后再配送。”  “哦…… 好的先生,” 白糖握着话筒,乖乖应下来,“回家注意安全……”  “好,” 蒋云书说,“先挂了。”  天气有些不好,阴沉沉的,成团成团的乌云压在低空,蒋云书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  他开着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两旁的树木种得茂密,人也不太多,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蒋云书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却时不时有一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他来到了一个 abo 世界,发生了一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很快就又会被现实拍醒,发现并没有做梦,他就是回不去了。  余光里一堆学生熙熙攘攘地路过,他发现 abo 三种性别的特征非常明显,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在路上走着的到底是alpha还是 beta,但蒋云书越看越觉得奇怪,虽说omega只占人口的百分之五,但也不至于一个都看不到。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四天的感觉,奇怪。  无论是和白糖的关系,亦或是其他,都很奇怪。  蒋云书之所以不回家吃饭,饭菜太咸只是占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还想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正当他在脑子里标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地铁站时,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是他的秘书问他什么时候复工,蒋云书想着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公司看看。  他跟着秘书发来的地址导航,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一幢幢高楼大厦,每一幢都跟要插入云霄似的,清一片的玻璃幕墙装饰,反射着落日的余晖。  20 分钟后车停下了,蒋云书下了车,抬头看了眼望不到顶的大厦。  不会这一栋楼都是他的吧…… 这租金该有多贵啊……  于是当他得知只有 38 到 40 三层顶楼是他们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蒋总!” 秘书是一名年轻的男性 beta,正站在电梯门口等他,“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吗?”  “还不错。” 蒋云书说,就是内里换了个人而已。  十五分钟后,蒋云书已经对公司的大概信息了解完毕,总的来说就是哪怕他不在也依旧能够运营,只是少赚一点罢了。  然而不到一分钟后,蒋云书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少赚,因为他看着一堆设计稿石化了。  可谓是,一,窍,不,通。  “蒋总,” 许秘书如沐春风般地捧着一沓甲方发来的资料,“这您看看接哪个?”  蒋云书看着许秘书的笑脸,冷静地投下一记重弹:“我失忆了,最近指名让我设计的稿子都不接,其他设计师照常。”  许秘书:“……”  许秘书:“?!”  接近晚上 7:30 时,蒋云书在公司饭堂解决了晚饭并拿着一本设计入门教材回了家,白糖仍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接他,并且如第一天回家时一般,双膝跪地,企图帮他换拖鞋。  蒋云书再次阻止。  晚上 8:15 分,蒋云书指挥工人把床搬进杂物房,白糖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厅,面对陌生人非常紧张。  等工人走后,他问:“白糖,有新的床单吗?”  白糖小跑着上楼,“有的先生…… 我给您找。”  蒋云书接过来,“谢谢。”  “不、不用谢的!” 白糖连连摆手,急忙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从这天起,蒋云书就正式开始和白糖分房睡了,为了防止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他毅然决然地锁了门。  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蒋云书根本没法从白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白糖好像…… 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不知道他的人际关系,更别说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蒋云书问,白糖就答,不问时两人在家一天的对话不超过十句,虽说饭菜的咸度有些许的改善,但依旧咸得蒋云书没法下咽。  种种疑问压在蒋云书心头,却得不到任何纾解,家里的气氛压抑得他喘不过气,于是逐渐的,蒋云书也不在家吃饭了。  每天早上出门去公司从头学习设计,晚上再回来,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他去做,因为白糖总是做得很好,连洗碗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同居的陌生人。  在白糖唯命是从、战战兢兢的状态下,蒋云书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怀疑根本问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再联系他看到的那一柜子东西,心下有了个很坏的猜测,但没有证据。想改善两人的关系,也无从下手。  真正打破僵局是在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白糖正在做饭,以至于没听见蒋云书开门回家的声音。  “我回来了。” 蒋云书说。  “啊!” 白糖短促地叫了一声,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反应极大地转了个身,碰倒了放在台面上的玻璃碗。  “哗啦” 一声,碎得四分五裂,玻璃溅得哪里都是。  蒋云书皱了眉,抬手想先让白糖出来,他来打扫。  抬手的动作在清亮的眼睛里反射成慢动作,白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倒退几步,玻璃扎透了拖鞋刺进脚心里。  “白糖!别动!” 蒋云书紧皱眉头,伸手想去拉他。  “我错了…… 呜!先生我错了……” 白糖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抖着身子,眼里全是惊慌和恐惧,他哽咽道,“别打我,别打我…… 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第5章 “人渣。”  满地狼藉,每一颗不规则的玻璃碎片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反射着头顶上暖黄的光。  白糖惊慌失措的求饶断断续续地围绕着他,蒋云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什么无力的言语都梗在了喉咙里,鲜艳的血沾在尖锐的玻璃渣上,刺得他眼睛生疼。  彻骨的凉意从脚底传到头顶,游于全身,冷得他僵在原地。  一根无形的线将每一个被割裂的片段都串了起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白糖不上桌不睡床不吃肉,为什么白糖身上有淤青,为什么白糖时时刻刻精神紧绷,两人关系不好却对自己自己唯命是从。  蒋云书想起自己之前问过白糖,那一柜子的鞭子棍子是拿来做什么的,那时候的白糖脸上血色尽失,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后退了一步,失神地说:“先生我错了,我会改的……”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似乎对白糖从来的答非所问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来回了房间:“算了。”  蒋云书暗骂一声,恨不得现在穿越回去一拳打向那个轻描淡写的自己,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样对白糖就是种二次伤害! 第5章 白糖哪里都在疼,前几天刚好的手臂又要变得青紫,在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中,他的求生意识前所未有地强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忍着痛跌跌撞撞地撑起身子往楼上跑。  alpha 才懒得追,靠在沙发上呼出一口酒气,嚣张地说:“跑啊?再跑就离婚怎么样?”  白糖的脚步蓦然顿住了。  蒋云苏笑得更猖狂了,“怎么?看来你也知道离了我只会比现在惨得多吧?”  白糖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的眼泪混着血往下坠。  “过来跪着,” 蒋云苏愉悦极了,音调上扬,“求我打你。”  蒋云苏果然没失忆,白糖脸色惨白,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用离婚威胁他的手段一点都没变。  之所以撒谎说自己失忆,只是整蛊他的一个新玩法吧,想看他无措愚蠢的样子,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说不定在想:“这臭婊子傻起来的样子还真好玩。”  白糖尝到了一丝血味,原来是他把口腔里的肉咬破了。  在alpha假装失忆的时间里,他一定不能有一丝松懈,不然绝对会成为日后蒋云苏折磨他的理由。  海鲜粥砂锅粥,油淋菜心,几碟肉丸子、排骨、虾饺、灌汤小笼包和凤爪,满满一桌的粤菜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或许在这个世界不叫粤菜了,但蒋云书暂且决定这么称呼它。  他把白糖抱到饭桌上,盛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  白糖看着这个高度,木愣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着急地望着他的 alpha,磕磕绊绊道:“先、先生,我去小桌子上……”  “没事,” 蒋云书把勺子放在白糖面前,“以后和我在桌子上吃。”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原主不让白糖上桌,那么他没道理再让白糖坐回折叠桌,没道理不做出任何改变。  可他看到白糖如临大敌,不安地缩着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急切与为难,语速也变快了,“谢谢先生,我还是不了……”  蒋云书闻言皱着眉,沉浸下来去换位思考白糖现在在想什么。  白糖被蒋云苏皱起的眉毛吓得一个哆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低着头,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在无尽的沉默中越发地焦虑害怕,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绷带的边边,把绷带弄得皱乱,生怕下一秒蒋云苏就因为他的扭捏作态打上来。  蒋云书正想说话,就听见白糖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蒋云书一震,他突然意识到对于白糖来说并不能一下子作出改变,长期的冷眼对待和暴力压制使得白糖一感受到点点不同寻常就开始担惊受怕。他想得太简单也美好了,以为只要自己对白糖好,白糖就能好起来。  蒋云书沉下心,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橱柜拿出那个折叠桌子放在地上,但没有搬来小板凳,反而垫了个柔软的抱枕,他把白糖轻轻抱下来放在抱枕上,“腿伸直不要屈着,血液不流通对伤口不好。”  白糖的一滴眼泪还坠在下眼睑,闻言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刚通过了蒋云苏的一个试验,可alpha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目瞪口呆,他急道:“先生!您做什么……?!”  只见蒋云书把所有菜品都搬到了小折叠桌上,堆得满满的,而高大的alpha弓着腰,缩着腿,就在一旁端着碗坐了下来,平淡道:“没事,吃吧。”  蒋云书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让白糖放松警惕,短时间内白糖也很难迈出第一步,那么第一步的改变,就由他来做吧。  再说了,只是在地上吃个饭而已,和之前在实验室外边地上啃馒头对比,这压根不算什么。  alpha 说得斩钉截铁,白糖只好胆战心惊地闭上了嘴。  不过很快,蒋云书就发现,白糖只敢夹那碟青菜,又因为右手受了伤,所以用左手夹掉一次之后就不再夹了,只闷头吃粥。  蒋云书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双公筷,一转头看到白糖瞪着眼睛,紧张兮兮地扒着桌沿,好像生怕他去拿什么打他了。  蒋云书看着一阵心疼,心里暗骂一声,这么小这么瘦一个孩子什么人才下得了手啊!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和林医生走在市医院里看到印象深刻的一幕,脑科门前上的电子屏滚过一行红字:市医院脑科欢迎您。  林医生呆滞片刻,凑到蒋云书身边小声说:“不愧是脑科的领导啊……”  此时此刻,他就想把这句话送给原主,原主的燃眉之急是要治治脑子。  蒋云书拿着筷子在白糖面前晃了晃,解释道:“用公筷比较卫生。” 说完,他夹了个肉丸子放在白糖的勺子上。  白糖愣愣地看着勺子上那个肉丸子,“谢谢先生…… 但我、我不能吃肉的。”  “为什么?” 蒋云书清楚看到,白糖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肉丸子还咽了下口水,他没有被白糖这孩子气的模样可爱到,只觉得心酸愤怒,他安抚道,“没事,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白糖不敢吃也不敢再拒绝,一时之间定在那,不知所措地偷瞄着蒋云书的脸色。  蒋云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有前科在,他不敢逼太紧,只好用公筷把白糖勺子里那个肉丸夹走了,耐心道,“白糖想吃什么自己夹。”  白糖又松了一口气,用左手慢慢舀着粥,全程没碰过肉。心里吊着的大石却依旧不敢放下,白糖打起 12 分精神,提防alpha又弄出什么难题来刁难他。  吃完饭后,不管白糖怎么劝阻,蒋云书都不再妥协,坚持把碗洗了,余光瞥到白糖全程都坐立不安,磨磨蹭蹭地想要下地。  蒋云书以为他是想上洗手间或者喝水了,举着满手的洗洁精就走过去,“怎么了?”  白糖僵硬地坐回去,低着头紧张道:“先生别生气,我现在去给您放水洗澡……”  “我没生气,” 蒋云书一边走回厨房一边说,“洗澡、收拾浴室这些以后都我自己来,倒是白糖,伤口不能碰水,你今晚不洗澡了吧?”  “要、要洗的……” 白糖支支吾吾,不干净是要被打的。  “好。” 蒋云书不知道白糖在想什么,只应了声。第8章 “白糖,看过来。”  于是白糖看着面前的装置,有些懵,两根长长的绷带绕过浴室天花板上的柱子垂下来打成死结,远看像是要一起上吊殉情的架势。  “这个是放手的。” 蒋云书扯了扯较短的那根,又扯了扯长的那根,“这个是放脚的,要小心些,伤口不要碰水,不要摔倒。”  说完他皱着眉思索了下,正经道:“要不还是我帮你洗吧?” 作为医生的他面对别人的裸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说得好听些,不过是一团各有千秋的肌肉组织罢了。  “不用了!” 白糖只当他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就像之前,蒋云苏把他摁在灌满水的浴缸里,呛水了就提起来,欣赏了会他狼狈不堪的神态,又勾着嘴唇残忍地把他摁下去,反复反复,全然把他当作一个能提供几分乐趣的玩物。  白糖只记得窒息溺水的绝望,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浴室,裹着他的水是热的,抓着他的那只手也是热的,可他却如坠寒窟,不知喝了多少水,最后他虚弱地蜷成一团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嗓子漫上了血腥味,呛咳得撕心裂肺。  而始作俑者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恹恹又带着些许的厌恶看着他,好像他能带来的消遣就那么点。  蒋云苏穿上拖鞋,踢了踢他柔软的腹部,说滚出去,说你弄脏我的地板了,而他还要跪着道歉:“对不起…… 咳、谢谢先生。”  想起往事的白糖脸色白了几分,不抱希望地临死挣扎,“先生我自己洗就好,我会注意的……”  但没想到今天的蒋云苏极好说话,只听alpha道:“好,有什么事情喊我。”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蒋云书在门外等了一会才离开,他找了个大箱子搬到卧室,打开第三扇柜门,把里面的垃圾一件一件地扔进箱子里,拿出来时甚至能看到几根铁棍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蒋云书不知什么心情,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但愤怒中又带着些无力与后怕,要是自己没有重生过来,那白糖还要遭受多久非人的待遇?  他现在再看玻璃展示柜里的奖杯,就是不一样的心境了,他把这些奖杯拿出来,收进了刚刚清理干净的第三个柜子里,“啪” 地一声关上柜门。  对外很风光,对内却专制蛮横,这样虚伪无能的人蒋云书见过很多,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体里。  但他又想不通了,万一 “自己” 真的对白糖很不好,那为什么,白糖还不愿离婚呢?  浴室的水声还没停,蒋云书坐在客厅里,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引擎打下了个问题:为什么omega不愿离婚?点击搜索。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在一大堆鱼龙混杂的信息中,这个问题在大数据网络时代没有出现过。  这代表什么?代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有这个疑问。  没有一个人。  蒋云书皱着眉看页面上的一行字 “未准确搜索到相关内容”,半晌,他点下了“立即发布问题” 的选项。  “该问题已发送给 157879 位用户。”  很快就有人答题了。  匿名用户:题主一看就是个 beta 吧?成年了吗?  rardo0714: 离了婚的omega宛如被用过的鼻涕纸,毕竟有谁会要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呢?又或者这么说,哪个alpha能够忍受满身都是别人气味的 omega?  匿名用户:世界的人口出生率已经接近 20 年负增长了,omega 的人数只占总人数的 5%,beta 受孕率又极低,所以被终生标记过的、又被alpha抛弃了的omega都会被强制送到集中生育所。  匿名用户:因为omega缺了我们活不了。  集中生育所…… 蒋云书喃喃,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一字一顿地把这五个字打上搜索引擎,页面刷新,弹出了类似于百度百科的简介。  集中生育所,是由各地政府主管的主要目标人物为omega性别的集中生育的合法部门,全名又称集中生育管理局。  作为 21 世纪的当代年轻人蒋云书震惊得瞳孔都颤了,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字分开他都认识,怎么串成句子就看不懂。  这?怎么能?合法的?omega 的人权呢?这种组织部门怎么可能通的过?!  可在这个世界,通过了。  为什么呢,蒋云书一查就可以查到了,因为可以提出法律议案的九大主体组织,总共三百多个人,没有一个性别为 omega,甚至百分之六十,性别为 alpha。  蒋云书精神恍惚了好久,依旧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白糖过得那么凄惨却仍然不愿离婚,因为离婚后等待他的只有剥削,无论是身体、器官还是人权。  直至死亡。  这个世界,已经畸形了。  蒋云书捏紧了拳头,无尽的愤怒和连绵不断的无力感让他对保护好白糖的这个信念更加坚定。  白糖出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领卡在内衬里,洗得很急,生怕久了惹alpha生气,好几次还差点被绷带绊倒。  蒋云书瞟了好几眼那个强迫症无法接受的领子,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要是提醒白糖,白糖肯定会紧张兮兮地道歉然后立马弄整齐,但他不希望这样,他想营造一个温馨随意的家庭环境,想让白糖放下戒备,恢复成那天早上看到的放松姿态。  他拿了条干燥的毛巾递给白糖,说:“有弄湿绷带吗?擦擦头发。”  “没有!” 白糖诚惶诚恐地接过来,用左手胡乱地擦着头发,快速道,“我有很小心的…… 没有弄湿。”  “知道了。” 蒋云书说,“弄湿了也没关系,待会再换就好。”  蒋云书退后几步,确保白糖的视线能看到完整的他,不会被贸然抬手的动作吓到,他伸出手:“来,抱你下楼。”  湿润的头发一缕粘着一缕搭在白皙枯瘦的肩膀上,白糖不敢违抗蒋云苏的命令,僵硬地站在原地,被动地等候。  膝弯被抄起,视线缓慢地升高,动作温柔又小心,好像自己是什么珍宝,白糖垂下眼睛,双手乖顺地搭在小腹上,不敢也不想碰到抱着他的主人,白皙圆润的脚趾微微蜷起,有些不安地乱动着。  下楼梯时,白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怕蒋云苏突然起兴把他扔下楼去,但好在没有,他被人稳稳地抱到了一楼,甚至没感觉到什么颠簸。  但这个方向…… 白糖有些慌,目的地是门口?先生要把他扔出门吗?白糖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蒋云书的衣角,害怕地望着alpha的下颌线,反应过来时,哀求已经脱口而出:“先生,先生别把我扔掉……”  蒋云书一愣,在墙边把白糖放下来,有些无奈地说:“你在想什么?”  脚突然触碰地面,白糖踉跄了下赶紧单脚站稳,只见alpha又重新上了楼,搬出了一箱东西,往他这边走。  白糖一看,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眼前快速闪过被这些东西虐待折磨的惨状,鲜红的血、浓郁的铁锈味、窒息的黑暗、挣脱不开的束缚…… 他腿软了下,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紧紧贴着墙角,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心跳失速,呼吸急促困难,像只临死前受惊了的兔子。  “白糖,” 蒋云书走到门外,一下又一下地叫着白糖的名字,温柔又残忍地让白糖望过来,“白糖,看过来。”  白糖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缓蹲下缩在墙角,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涌了出来。 第7章 蒋云书嘴边的笑意更大了,白糖平常用的洗漱间就在隔壁,他说:“去洗漱吧,你能自己过去吗?”  “可以的!” 白糖立刻放下手,“不用麻烦先生了……”  蒋云书应了声,“但是下楼梯的时候还是我去抱你下来,蹦着危险。”  白糖不安地抿了抿唇,说:“好…… 谢谢先生。”  说完两人都没动,白糖紧张地望着他,蒋云书的眼神柔和下来:“去吧。”  “啊对不起先生……!” 白糖立刻转身,左手扶着墙,单脚小跳着往洗漱间蹦,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生怕蒋云书追着他打。  蒋云书一直站在原地,等看见白糖进了洗漱间之后,才走到房间门口瞟了一眼,床上完全没有被睡过的痕迹。  他叹了一口气,但又在意料之中。  厨房里也有一扇朝东开的窗,阳光照射进来,窗台上放着一颗小绿植,应该是多肉,圆鼓鼓的。  蒋云书本来想煲瘦肉粥,但又怕白糖不吃,只好选择了青菜粥,一转头,就见白糖在楼梯口木愣地看着他,不知站了多久,他两三步跨上去,手掌轻轻贴住下意识退了一步的白糖的背,说道,“下次直接喊我就好。”  到达一楼,他把白糖放在地上,“想做什么去做,我去蒸个瘦肉。”  白糖脸上是焦急惶恐的神色,正想开口,蒋云书又说:“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  白糖还想说,蒋云书继续补充:“不行。”  白糖讷讷地闭上了嘴,他瞳孔颤着,有些迷茫,他已经不知道蒋云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他有种双脚碰不到实地的空虚与慌张,如同不知悬在他脖子上空的那把斩刀何时落下一般。  如果说是为了捉弄他,看他愚蠢的样子,那么这个游戏已经持续快两个星期了,以蒋云苏的性格,早该厌烦了才对。如果是想找个借口狠狠地折磨他,那么蒋云苏也已经达到目的了,毕竟昨晚的他让alpha铺了床,没有睡在alpha脚边和今早又让alpha煲了粥,那为何蒋云苏还不发作?  可如果蒋云苏想打他,真的需要找借口吗……?难道不是想打就打吗?白糖的眼睫毛张惶地颤着。  还是说,真的失忆了……?  但无论如何,白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陌生的 alpha,这并不在他擅长的范围内。第11章 “你等我一下。”  白糖咬着唇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蒋云书那句 “想做什么去做” 让他犯了难,一般这个时间点他会在做早餐,吃完早餐之后就是不停的家务。  哪怕alpha在医院躺了将近大半个月,他依旧每日定时清洗置换床被,在阳光下扬起湿透的布料,酒柜上一尘不染,楼梯被擦得发亮,这是他三年来每日不变的工作。  没有一丝表情,动作干脆利落,像个被制定好程序的家务机器人。  白糖垫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杂物间,拿出扫把,试探地开始扫地。  蒋云书转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白糖,下午家政阿姨会来,以后家务都不用你干了。”  白糖唰地抬起了头,抓住扫把柄的指骨发白,不用自己做家务,蒋云苏就这么白养着自己……?  怎么可能呢?是准备不要自己了,还是打算让他做一些别的?可他只会做家务呀…… 或者把他当作物品一样和别的alpha做交易互相换着omega玩……?  白糖的眼里染上了恐惧,无论是哪种,都是他承担不起的。  白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畏怯道:“先生,我可以做家务的,请让我做家务……”  白糖的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大大几个字 “我在乱想” 了,蒋云书愣了下,安抚道:“白糖,我没别的意思,家务的事等你脚好了我们再商量可以吗?”  白糖垂下眼睫,心里一阵悲凉,喉咙发苦,却不敢再说什么,“谢谢先生……”  “去沙发上坐会吧,扫把放在原地就好,我待会要用,” 蒋云书淡淡地笑了下,“谢谢白糖帮我拿出来。”  “不、不用……” 白糖差点被自己噎到,他屏气敛息,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云书却摇摇头,“不对,没有谁有本该就帮别人的义务。”  电饭煲上显示的剩余煮粥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蒋云书算了下时间,看来还是得晚上研究下怎么弄预定时间,他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白糖,脊背挺直离沙发靠背很远,双腿端正放好,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浑身紧绷,看着都累。  “白糖,” 蒋云书洗干净手,走到沙发的另一边,温和地说,“要不要坐在小院子里?”  当白糖的视线范围进入alpha的身影时,他反射性地绷得更紧了,心被一根细线提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他听着alpha的话看向外面,窗户外一片翠绿,树叶随着微风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几片叶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草地上。  omega 拧起的眉眼舒展了点,瞳孔里倒映出外面世界的模样。  蒋云书看他的表情,心下了然,“你等我一下。”  他上了二楼,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格子床单搭在手臂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较厚的外套,走到白糖面前,“来,穿上外套,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白糖想接过来自己穿,蒋云书也没坚持,递给了他。  “扶住我的肩膀。” 蒋云书单手把白糖抱了起来,让娇小枯瘦的omega坐在自己右手手臂上。  白糖没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地差点要掉,他下意识地抓住了alpha肩膀上的一小片衣服,与此同时,蒋云书用左手手背及时地扶住了他的腰。  视线立刻高了几十厘米,白糖只觉得眼前一片开阔,他见alpha首先去了厨房,左手端出了一碟小番薯和鹌鹑蛋,“粥还有半小时才好,怕你饿,待会吃些垫个肚子。”  这样的alpha太陌生,太反常了。  白糖绞尽脑汁想了几秒,实在是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不然alpha会生气,他试探道:“谢谢先生…… 但我不能吃蛋的。”  蒋云书脚步一顿,“蛋也不能吃?”  他把omega放在草地上,刺脚的触感让白糖缩了缩,“能告诉为什么之前的我不让你吃荤菜吗?”  白糖面色迟疑,踌躇了会,磕磕绊绊道:“因为、因为…… 先生您说吃了肉精液会有、有味道。”  正在把床单铺在草地上的蒋云书动作停了,表情荒唐,语气荒谬:“就因为这个?!”  好似察觉到alpha现在的心情不算太好,白糖瞬间胆战心惊地闭上了嘴。  沉默了会。  蒋云书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肚子的火,声音低哑:“…… 抱歉白糖,你现在可以吃肉了,以后都可以。”  床单铺在树荫下,白糖重新被蒋云书抱起来往里走,他把下唇抿进嘴里,又松开,柔软的唇肉弹了出来,泛着水光,“不用了谢……”  视线突然落到了某一处,他瞳孔一缩,忽地死死环住了alpha的脖颈,剩下的话随风消逝了,白糖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小声尖叫起来。  蒋云书的耳膜一阵尖锐的疼,他被吓了一跳,怀里的omega如同没了庇护的小动物一样往他怀里拱,湿润的眼鼻一下又一下蹭着他裸露的脖子。  他猛地僵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靠得那么近过,从来没有。  他能清楚感受到omega柔软的手臂,透过一层薄薄衣衫传来的体温,和近在眼前的omega的后颈,随之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清甜的味道。  蒋云书一阵眩晕,在这之前,他对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太确切的认知,他只是单纯地把白糖当作类似于周安一样的存在,但现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萌生,并彻底扎了根。  白糖是他的 omega,而他,是白糖的 alpha。  他们两个的脖子上,早有一把无形的枷锁,而枷锁的另一头,便是对方。  蒋云书定了定心神,掌心下的身体正细细发着抖,他问:“怎么了?”  白糖闭着眼睛,颤着声音说:“小鸟…… 呜、小鸟死、死了……”  蒋云书眉头紧皱,他托住白糖的背,看到了白糖口中所说的。  一只麻雀尸体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日,干枯腐烂的身体,空洞洞的眼眶,里面的眼珠子已经没了。  蒋医生看惯了这些东西,但这画面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恶心恐怖了些,他当机立断地抱着白糖回到了屋内,拍着omega发抖的背部,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在白糖耳边,“没事,不怕,已经看不到了,我待会就去把它弄走。”  蒋云书不知道的是,白糖曾经在房间内的那一截树枝上喂过小鸟,早上挂上一个装满米粒的小桶,晚上再拿下来。  三年了,白糖最快乐的那一小段时光就是趴在这窗户上看许多不同样子的鸟儿啄食米粒。  久而久之,那些鸟儿掌握了规律。  “啪。” 门关上了,汽车发动的响声,alpha 离开了。  白糖立刻从柜子深处找出小桶,往里边倒满米,拉开窗帘,阳光顿时透过茂密的枝叶,在白糖身上涂上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光环,十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已经站在树枝上等候良久,正歪头歪脑地看着他。  白糖那张畏畏缩缩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个很轻很轻的笑容。  这个房子对于蒋云苏来说更像是酒店,而且他也并不是每天都回来,因此白糖喂了快两个月的鸟,他都没有发现,因为他每天睡醒觉,从不拉开窗帘从不整理床被。  但每天愈来愈多的鸟叫声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吵得蒋云苏每天早晨心情都不佳,倒霉的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omega。  直到有一天,白糖做完饭,看见花园外边来了一群人,陌生alpha的气味让他不得不呆在家里,他趴在透明的窗户上,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着什么机器,正在对树上乱喷些什么。  给大树施肥?还是杀小虫?  都不是,很快,白糖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白糖站在门口看着蒋云苏开着车离开院子,他转身往藏着小红桶的柜子走,脸颊有淤青、左脚有点跛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他一边小声哼着不成调的音节一边装满米粒。  拉开窗帘,树枝上却没有一只小鸟,他才发现,今天出奇的安静,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白糖喃喃出声:“…… 小鸟?”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好几次差点滚下楼梯,打开家门,阳光瞬间急不可待地涌进来,点点碎金色的光芒落在白糖脸上,他看见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混乱不堪地躺着密密麻麻的麻雀尸体,失去了灵光的黑眼珠子直直望向站在门口的人。  白糖顿在了原地,随即他失声尖叫:“小鸟!!!”第12章 “死掉就好了。”  “呜不要、不要弄走!” 白糖的声音倏然抬高,直接破了音,他眼泪流了下来,压抑地呜咽着,“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是我、是我错了…… 别把它们弄走…… 是我、是我害死了它们,我错了对不起……”  白糖最不愿想起、尘封于记忆深处的画面全部浮现,家里没有铲子,于是他神情麻木地用双手挖了一个又一个小坑,指尖被石子划破,布满了细碎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丝,而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把小鸟、眼泪和血液埋进土里。  一共有 12 只小鸟。  蒋云书皱着眉,从白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猜测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况,但他不知细节,不敢贸然安慰,怕有什么词语刺激到白糖,只能顺着话说,“不弄走,不是白糖的错。”  听到alpha声音的白糖一愣,攥着衣服的指尖泛白,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牢牢把他包裹住,他突然恨极了,是这个 alpha,是蒋云苏让人往树上喷毒药,是蒋云苏——  打断他的左手手腕,把他关进狗笼里,用尖锐的东西划破他的肠道,日复一日非人般的羞辱虐待,这些极致的痛苦,他都可以忍,但现在这一刻,他恨极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个 alpha?为什么蒋云苏不去死?为什么做尽坏事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意外,被高空抛物砸死的路人,摔下楼梯撞到脑袋的老人,失足落水溺死的孩童,为什么这些意外的生死薄里没有蒋云苏的名字?  明明出了车祸,明明判定为脑死亡,明明说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可为什么现在——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  白糖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拼命睁着眼睛,泪水流了满面,仿佛不能呼吸地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求求了,谁都行,来把这个alpha杀掉吧。  白糖站在地狱的烈火中嘶喊。  可是,不行。 第9章 “嗨,” 秦终南笑着打招呼,眼镜上的银链随之晃动,“终于来啦?介绍下,我的伴侣周朝雨。”  蒋云书微微颔首,“您好,麻烦……”  omega 穿着紧身的浅灰西装,短发显得眉眼更加清秀,一个正眼都没给这个面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 alpha,他冷哼一声,淡淡道:“别自以为是,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omega而已。”  “欸~朝雨真帅啊,” 秦终南弯着眼睛看周朝雨的背影,他瞥了眼怔住的蒋云书,看似安慰,语气里的讥讽却一点没掩饰,“啊别在意,我的伴侣是一名 o 权主义者,面对蒋先生这样的 alpha,他没把你鸡鸡砍下来算你走运哦。”  怕有些读者不看作话,在此申明:在现实,本科非医学专业是不能考医学研究生。但在这个世界里,私设可以。第14章 “又乱跑。”  如果蒋云苏还活着,那么他会对秦终南这张脸有印象,毕竟时刻戴着细链金丝眼镜的骚包alpha可不多见。  那是大概在一年前的聚会上,天封集团的长女alpha秦时北出差去了,作为次子的秦终南被迫出席,因此见到了最近很火的天才设计师。  他晃了晃红酒杯,黑到发亮的眸子看着在人群中笑得优雅从容的蒋云苏,秦终南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夸赞蒋云苏落落大方的礼仪与优秀过人的能力,还有近处几个omega的惊呼,说蒋云苏对待妻子也是出了名好,说真羡慕那个嫁给蒋云苏的omega啊。  但秦终南是心理医生,他注意到每次蒋云苏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与厌恶,都是非常细微的表情,但那时的他以为只是有个性有傲气罢了,毕竟艺术家。  殊不知过了半场,他刚踏进洗手间的门,就听见了今晚主角的声音,与在外爽朗舒缓的语调不同,隔间里面的声音气焰嚣张,饱含恶意,还夹杂着许多污秽粗俗的词语。  “妈的,扫把柄再往里捅一点。”  “痛?用力塞,没吃饭吗。”  “婊子,想等我回家弄死你是不是?”  秦终南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下半场开始没多久,蒋云苏过来碰酒了,“秦先生久仰,果然一表人才啊。”  声音变回来了啊,秦终南扯了扯嘴角,向来最讨厌这些表里不一的 alpha,正想开溜就被身旁的秘书扯了扯,他只好敷衍地抬了抬酒杯,“哦。”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看见蒋云苏的额角抽了抽,那是感到嫌恶与不满。  “可是,昨天我没捕捉到任何一丝不耐的微表情。” 秦终南躺在周朝雨的大腿上说,“要说是装的话,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丝破绽,擅长于此的军人也没法做到吧。”  而且,昨天的蒋云苏说话的习惯与之前两种都不同,整段话下来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却给人一种稳重温柔的感觉。  “嗯,” 电脑放在秦终南的胸膛上,周朝雨戴着一副眼镜正在打字,“他的感谢也是情真意切的。”  秦终南把玩着周朝雨的手腕,“改过自新?”  周朝雨把手抽了出来,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欸~” 秦终南再次捉过omega细白的手腕,亲了下,“不过蒋云苏失忆之前是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的,结果半个月后突然痊愈,震撼医学界。”  周朝雨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但当时秦终南和他说过这件事,他微微皱眉:“是他?脑死亡怎么可能痊愈。”  当一个医生诊断为一个患者脑死亡其实就是宣判了一个人的死亡,当患者被宣布脑死亡时,至少有两名具有丰富临床经验的执业医师进行判定,且只有两人意见相同时,才能认定该患者达到了脑死亡的状态,是相当谨慎的。  秦终南终于放过已经被揉得发红的手腕,他挑起眉梢看向周朝雨,“当时医院给出的说法是,医生判断错误,否则没法解释。”  周朝雨停下打字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回望秦终南的眼睛。  白糖住了四天院,每天下午三点,周朝雨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给白糖做心理疏导。  “白糖喜欢小动物,你可以试着让他接触,” 周朝雨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蒋云书的面部表情上,“不过他怕你把小动物都杀掉。”  蒋云书闻言顿时皱了眉,认真说:“我不会。”  周朝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不置可否道:“但愿,我只是辅助的角色,白糖走出恐惧的关键在于你。”  “谢谢。” 蒋云书说。  周朝雨这次连 “我只是在帮 omega” 都懒得说,直接走了,毕竟作为一个 o 权主义者,和蒋云苏这样的alpha说几句话已经是极限。  可万万没想到,走到一半的周朝雨停下了脚步,突然喊道:“蒋云苏。”  蒋云书毫无停顿地回头:“周教授,还有事吗?” 因为名字极其相似,往往别人喊出前两个字时,他就有反应了,省下了习惯别人名字的时间。  “不,” 周朝雨面无表情,“没什么。”  蒋云书看着周朝雨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果然还是不喜欢和心理医生打交道,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病房门上有一个透明的小窗,方便医生们观察病人的情况,蒋云书看到刚和周朝雨见完面的白糖似乎心情挺好,正坐在病床上看窗外的风景,两条细直的小腿垂下来,微微摇晃着。  白糖开心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蒋云书想敲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掏出那本《放射肿瘤学》看了起来。  距离他考研已经过了 7 年,虽然临床经验很多,实操也熟练,但理论性的东西全部都要重新捡起来,概念得一字不差地背下来,30 岁的人了,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二件事竟然是跑去阳台一边醒脑一边背 50 个英语单词。  但好在背诵,对于蒋云书来说,是最轻松、最容易、最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  并且,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重操旧业,那么他必须得考上第 2 星排名第一的医学院校,然后提前毕业。  白糖正被窗外的一只蝴蝶吸引了目光,突然床头柜的方向传来一声响。住院的第二天,蒋云苏就给他买了一台手机,他当然不敢收。  但alpha说:“没关系,那就放着吧,记得每晚给它充电。”  白糖打开一看,是周朝雨给他发了家里猫咪的视频,橘白相间的小猫伸出软软的爪子想去够捉弄它的逗猫棒。  “好可爱。” 白糖打字,发送。  很快,周朝雨就回了:它叫跳脚。  白糖忍不住再次点开视频,虽然名字很奇怪,但…… 好可爱啊!他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看了多久,连跳脚左边爪子上有一丢丢黑印子都看清了。  “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盯着屏幕目不转睛的白糖吓得浑身一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到被子底下,差点要跌下床去,心砰砰跳起来,声音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白糖,是我,” 蒋云书滴了身份卡,把门打开,见白糖脸上慌乱紧张的表情,以为自己又吓到他了,“别怕,我就站在这里说。”  “先、先生!” 白糖哪敢让alpha站在门口啊,他立刻跳下地向门口跑去,小声说道,“您进来吧对不起先……”  他已经四天没见过蒋云苏了,每天的晚饭和一件满是信息素的衣服都只是让护士帮忙带进来,当然饭菜他并不认为是alpha做的,除去蒋云苏不可能花时间给他做饭的原因之外,还有尝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很淡的味道。  话音未落,蒋云书皱着眉果断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把白糖抱了起来,谴责道:“脚还没好,又乱跑。”  白糖的鼻子撞到了alpha坚硬的胸膛,他被蒋云书放到病床上,看着alpha握起他的脚腕检查伤口是否有裂开。  “那我就站在这说吧,” 蒋云书退到洗手间门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小红本递给白糖,“看。”  白糖低着头不知所措,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是你的,” 蒋云书再次往前递了递,温和地说,“打开看一下。”  白糖接过来,翻开,看见上面第一行字时瞳孔一缩,愣住了。  窗外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飞过,衔起一片枝叶。  “捐赠证书,白糖先生,感谢您为本校捐赠的 17 万金额……” 白糖不可置信地读出声,喃喃道,“谨致谢忱,凤栖omega院校。”第15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凤栖omega院校,是白糖的母校。  在一个alpha主宰的世界里,他们理所当然地想从小给omega们灌输奴性思想,人人平等的概念从老师们的嘴里说出就会变成omega原本就是依附于alpha的存在,体育课程也从来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家务课程,教omega如何变得贤惠,如何变得更能讨alpha的欢心。  于是很多结了婚的omega惨受家暴,也只会觉得自己的丈夫打得对,因为自己总有地方做错了,alpha 管教 omega,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凤栖omega院校,是第 2 星第 2 区唯一一所还没有被染指的学校,社会上有所成就的omega百分之九十都是从这所院校毕业,像周朝雨。  学校里的omega学习的内容与alpha相同,甚至更多,每周一节的思想课,不宣扬什么思想,也没有老师讲课,就只是三百多个omega坐在大堂里,安静地看着投影上的一件又一件的真实事件:omega 在这个社会上的待遇。  那是他们的校长从新闻上、从杂志里、报纸里一点一点搜刮下来的。  例如 #omega 剐蹭alpha车辆被当街扇脸 #。  可视频上明明是alpha突然打开车门,撞倒了 omega。  又例如 #alpha 家暴虐待omega妻子致死判刑一年三个月#  缓刑两年。  礼堂很安静,只有投影发出来的声响,学生们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满是鲜血的脸,主要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咬着牙生气,像周朝雨,拳头握得死紧,手心鲜血淋漓;另一种是流着泪生气,像白糖,可流下的不是眼泪,是不甘,是无力,是愤怒。  一间小小的礼堂,承载着满腔无处而发的愤恨。  不知是谁牟足了力气嘶吼:“都给我努力啊——”  校长背着手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气势汹汹的学生们,他沉着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散会!”  凤栖omega院校的校长,是个 alpha。校长的爱人是校长的老师,是教会校长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爱的一位了不起的 omega,十年前,因被其他alpha强奸自杀而亡,校长终身不娶。  然而大概从周朝雨的上一届起,上头就开始层层施压,毕竟那些独裁惯了的alpha明显不能忍受一丝一毫违抗他们的可能。  本就是校长和爱人创办的私立学校,学费不高,一些贫困生直接免学费,学校的运营、设施的更换、教师的工资样样都需要钱,这么多年下来,校长早已一贫如洗、精疲力尽。  哪怕每一届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集资、捐款,但也只能勉强维持。  直到现在,凤栖omega学院占地面积被砍了三分之二,学生不足两百个,老师也只剩六名。  白糖拿着证书的手都在抖,这 17 万,对于母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这是那颗蓝宝石卖掉的钱。” 蒋云书解释道。  白糖抚了抚证书上的校徽印章,沉默半晌,他轻声问道:“先生,您是真的失忆了吗?”  没有失忆的蒋云苏绝对做不出这件事。  炒股亏掉几万块就让自己挨了一顿好打,那视财如命的性格,首先不可能捐赠 17 万,再者不可能捐给凤栖,因为蒋云苏是支持凤栖被取缔的那一大部分alpha之一。  如果说是花这么大的代价仅仅只为捉弄折磨他,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在蒋云苏心里,他不配。  “是,” 果然如周朝雨所说,白糖认为自己并没有失忆,蒋云书认真道,“是真的失忆了,以前的所有事我都记不得,醒了之后得知之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感到很愤怒也很抱歉,所以不会再对你不好了,以后都不会了。”  白糖静静听着,他突然注意到,alpha 说话的语气变了,明明是一样的声音,可语速和音调都在一个让人舒服的范围内。  这么一大段话下来,莫名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白糖差点就要信了。  如果没听到那句话的话。  “谢谢您…… 先生。” 他垂下眼睫,可是哪怕失忆了,本性也不会变的。  再者,时间那么多,总会,想起来的,然后那一天,就是他完蛋的时候。  医生诊病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医生看着手里的脑部 ct,说:“可能是短暂性失忆,或许很快就会记起来,又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他还是不能松懈,白糖神色灰败。 第11章 “那我们出发了,” 蒋云书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看向前方,重新拉下手刹,装作随意地聊道,“白糖想给狗狗起什么名字?”  “还是先生取吧……” 白糖的声音闷闷的。  “我不太会取名字,如果是我的话……” 蒋云书貌似有些苦恼,想了会,“可能会叫上岸。”  气氛好似松懈下来,白糖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顺着话说了下去,“为什……” 反应过来后又赶紧闭了嘴。  蒋云书没在意,一本正经道:“因为我要考研。”  蒋云苏要考研?白糖沉默了,快 30 岁的人了,怎么突然……?失忆之后突然醒悟?现在已经 12 月了,如果要考只能等下一年的 12 月。  虽然满心疑惑,但白糖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和谐到能让他询问alpha的私事。  “这个我是不是也没和你说?” 蒋云书接着说下去,“我计划下一年去考研,公司不打算再亲自经营了,但别担心,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白糖有些惊诧alpha竟然会主动和他说这些事,这…… 还是第一次,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考研,读书,真好啊。  蒋云苏不会让自己去读书,不然大学他肯定是能考上的…… 那时候的自己,真蠢。  下一秒蒋云书温和道:“白糖要不要也去读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糖现在 21,和原主结婚时才 18 岁,高中刚毕业。  白糖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他唰地扭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道:“真、真的吗?”  话脱口而出,紧接着白糖猛地愣住了,那一刻仿佛有个大铁锤用力砸到他的头上,砸得他眼前空白,砸得他清醒了过来,他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惊慌道:“对不起先生…… 我乱说的,我不想去……”  疯了吗,白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竟然会把失忆的蒋云苏说的话当真?是嫌自己的生活还不够难吗?就单单那句话就足够让恢复记忆的蒋云苏狂怒了。  “没关系,” 意料之中,现在还无法让白糖相信他,蒋云书向左摆方向盘,车子驶入一个高级别墅区,说,“待会可以按下你那边的车窗,让保安认认你的脸吗?”  “可以……” 白糖小声说。  贴了遮光膜的车窗降下来,越来越多的光慢慢染上白糖的脸庞,他局促地坐在副驾驶上,只敢盯着自己的脚看。  在保安问好的背景音中,他听见alpha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缓有力:“你好,这位是我的伴侣,也是 3201 的房主,这只狗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  …… 伴侣?他第一次听蒋云苏这么称呼他,不对,这是第一次蒋云苏给外人介绍他的存在,白糖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他又稳定了心神。  别当真,白糖暗暗告诫自己,蒋云苏向来油腔滑舌,失个忆而已,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到了,” 蒋云书把车停进了车库,打开副驾驶门,对白糖伸出手,说,“来吧,回家了。”  白糖静静看着新家的样子,别墅面前的花园比之前更大了,不变的是那一大片草地,但也只有空空一片草地。  “以后白糖有空的话可以在这种自己喜欢的植物,也可以买喜欢的户外装置,像秋千滑梯之类的,还有狗狗的训练工具,全部都可以放在花园里,甚至可以改装,铺一条石子小路,挖一个小池塘养些鱼,” 蒋云书耐心地叙述着将来可以干的事情,笑了下,“到时候我和白糖一起做,怎么样?”  秦终南说,要多让白糖接触大自然,做一些放松却专注的事情,重新建立兴趣爱好,这样会尽可能地避免白糖胡思乱想,陷进压抑绝望的情绪中去。  想象力真的是很神奇的一种东西,明明alpha讲故事的能力不怎么样,描述也很平淡,可这些美好的画面,却一瞬间都呈现在了白糖的脑海里,甚至让他有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白糖抿了抿唇,说得好像真的可以实现那样…… 少恶心人了。  他安静地呆在蒋云书的怀抱里,小声说:“好的…… 谢谢先生。”第18章 “装什么正人君子?”  房子内部非常简单,主要色调只有灰白,一切都保持着新房的样子,没有哪个地方是特意设计过的,二楼一半的面积是露天阳台,阳台摆着巨大的沙滩伞和几张躺椅,而在这像一张白纸的家中,唯一显眼的便是绿,浅绿、葱绿、森林绿、深绿、墨绿…… 不同的绿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生机与希望的感觉。  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植。  白糖的脚已经好了很多,垫着脚后跟走路基本没什么痛感,他抱着小德牧,有些警惕地观察着新环境,他看到厨房与客厅之间有一个很大的植物墙,连接了天花板和地板,他近看才发现,这个墙其实是个镂空的架子,上面爬满了爬山虎,有几根翠绿的根茎卷曲地伸了出来,垂在外边。  白糖紧张地左右望了望,用余光捕捉到alpha在厨房里,才快速地把那几根细小的茎叶扒拉回架子上。  蒋云书手在淘着米,眼睛却一直小心观察着白糖的状况,从刚才开始,白糖就站在那一墙爬山虎面前紧张兮兮地不知道做什么,做贼似的。  他耐心地等待,好一会才见白糖细手一抬,就为了把几根掉队的爬山虎弄回架子上,有一根还特别不听话,弄上去又掉下来,弄上去又掉下来,白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眼珠子哆嗦着,绞着手指,看了好几下他这边。  蒋云书立刻收回视线,佯装毫不知情,专心致志地搅弄已经洗了十几分钟的米水,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像老父亲慈祥的微笑,有一种养了许久的小猫咪终于肯从笼子里伸出一只爪子试探外界的成就感。  见白糖从这边晃悠到了那边,距离厨房有一小段路程了,他才开口:“白糖,上面有两间卧室,你看看喜欢哪间?”  白糖想都没想,怯怯道:“…… 先生先选。”  蒋云书便说:“那我要左边那一间吧。” 右边那间向阳,光照比较好,他顺便瞟了一眼爬山虎墙,看见那一根不听话的小根须在架子上被绕了好几圈。  白糖下意识道:“好的…… 谢谢先生。”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来,他是不被允许睡床的,更别说有一间属于他的房间了,可提问时alpha给出的答案只有两个选项,很容易把人套进去,刚刚发生的事实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可应都应了,白糖正纠结要不要开口挽救一下时,又听alpha说:“白糖快给狗狗想一个名字吧,我不想动脑筋,头疼。”  这话就很巧妙,是我不想做了,才把工作扔给你,主被动关系一下就变了。  白糖果然面露迟疑,他是真的想给狗狗取名字,每晚睡觉都在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只宠物,会给它取什么名字,名字也的确早就想好了,他试探地问道:“先生,可以叫黑糖吗?”  “当然,” 蒋云书勾了勾嘴唇,肯定道,“很好听的名字。”  白糖没想到alpha这么好说话,他愣了下,随即眉眼舒展开来,惊喜的情绪染上了白皙脸庞,他低着头看向怀里乱蹭的小德牧,一下又一下小声喊着:“黑糖!这是你的名字,黑糖,小黑糖。”  蒋云书用现有材料做了几个菜,白糖手里拿着两碗饭,跟在alpha后头走着,他看到饭桌时突然愣住了,随即有些惶然地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 蒋云书很自然地从白糖手里接过饭碗,心里清楚白糖这应该是在找小桌子的替代物。  白糖的目光锁定了地上的小音箱。  蒋云书语气怀疑:“那里应该坐不下我们两个。”  白糖神色讷讷,视线飘忽到了花盆架子上。  蒋云书面露抗拒:“好脏。”  总之白糖想去哪,蒋云书就跟着去哪,最后用坚定的态度逼迫白糖踏出了第一步——坐上饭桌吃饭。  吃完晚饭后蒋云书洗了个澡就去睡了,他脑子里的警报声一直在尖叫,他想起上一个世界的自己就是疲劳过度脑血管破裂死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到了些许的后怕,不是怕自己又死掉,而是怕自己死掉后,白糖再没庇护。  第二天早上,许秘书来到公司,见到他的上司坐姿端正,不知看了多久的肿瘤学。  许秘书早已麻木了:“蒋总早上好。”  蒋云书点点头:“好。”  许秘书正想去做其他事时,突然鼻子动了动,疑惑道:“蒋总你有没有闻到一点奇怪的味道?腥味。”  蒋云书一本正经:“没有。”  “没有吗?味道很大啊?” 许秘书左嗅嗅右嗅嗅,“有点像…… 菜市场的味道。”  “没有,” 蒋云书面色严肃,只想赶人,“出去工作吧。”  许秘书满脸迷茫地走了。  蒋云书顿时松了口气,他把藏在桌子底下的切口整齐、布满针线的猪肉放回冰箱里,打开窗户,拿出空气清新剂一阵乱喷。  其实每天早上他都会去菜市场买三四斤猪肉,然后套上好几层塑料袋带到办公室进行 “手术”。  不保持练习的话,不但手感会变差,手也会变得不稳。再说了,猪肉利用完还能带回家做饭,岂不妙哉。  只是没想到今天许秘书竟提早到,蒋云书刚刚收拾完,还没来得及通风散味。  不过好在没被看到,不然许秘书脸上必定是 “震惊,堂堂总裁竟在办公室切猪”“震撼我妈,你竟然有这种癖好” 的表情。  蒋云书一边画着重点一边想白糖睡床了没有,起床了没有,吃早餐了没有,这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喂你……”  “蒋总,怎么出院了不告诉我们这帮好兄弟啊!” 那边说,“没有蒋总你我们玩得都不尽兴,今晚来一局?”  好兄弟?原主的朋友吗?蒋云书微微皱眉,他说:“可以,你……”  “行!” 那边很雀跃,“地址发你手机了,今晚八点不见不散啊。”  蒋云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莫名其妙,这人是不能听到 “你” 之后的话吗?  他当下打了个电话告诉白糖今晚会晚点回去,到时候家政阿姨会过去给他做饭,还是原来那个 beta 阿姨,让他别怕。  晚上八点,蒋云书准时赴约,灯红酒绿的不知名场所,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面容姣好、衣着暴露的男孩们扭腰舞蹈,舞台下的人们尖叫狂欢,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人潮,被人带到一间包间前。  蒋云书早已心生退意,满脑子都是有了家室不能来这种地方的自觉,他正想转身离去时,门开了,一个alpha衣衫不整地搭上他的肩,调笑道:“蒋总来了怎么不进去?人齐了,就等你。”  蒋云书不着痕迹地抖掉自己肩膀上的手,和alpha保持了一段距离。  alpha 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再次勾住了蒋云书的脖子,挑了挑眉,“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这么生疏?行吧,先玩吧,玩开了你就上头了!”  蒋云书满鼻尖都是浓重的烟味,他有些不适,却不知门后的景象差点让他直接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一个白皙瘦弱、浑身赤裸的少年被几个高大强壮的alpha按着,嘴张到极致,腿被掰到最开,脸上眼泪混着唾沫,地上几滴鲜艳的血。  “今晚只有一个 omega,蒋总应该不介意我们先玩吧?” 那个alpha脸上是戏谑的笑,指了指房间另一边,“那里还有几个 beta,都是蒋总口味,挑挑?”  蒋云书一阵反胃,脸色极差,他猛地甩开那个alpha的手,往外走,声音也是极冷,“恕不奉陪。”  那个alpha三番两次被甩脸色,此时也发作了,他冷哼一声,嘲讽道:“不是吧蒋总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啊?都操过那么多个了,每次玩得最疯的不是你吗?”第19章 “结局已定。”  蒋云书离开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检查,并加钱加急出结果,夜晚的医院依旧人满人患,他坐在医疗椅上,双手交握成拳抵着额头,不知什么心情地等了大半个小时。  拿到检查报告单时,他没敢一下子打开,好多次只敢看到 “姓名:蒋云苏” 那一栏。  如果按照一般流程,初次检查出 hiv 抗体阳性,报告单上的结果应为 “待复查”,血液会送到当地的市级及以上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用另外一种方法,再检测一次,如果依然是阳性,会发一张艾滋病确证报告单给本人。  他脑子没什么伤春悲秋的想法,只想着,如果他确诊了,那么白糖……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一下子展开报告单,瞳孔高度紧张地扩大着,捏着纸张的指骨泛白。  hiv 抗体阴性。  蒋云书霎时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把自己砸到椅子上,眼前是绝处逢生后的空白。  小德牧的脸几乎要埋进食盆里,一边摇尾巴一边狼吞虎咽着,哼哼唧唧地发出进食的声音。  白糖满心欢喜地抚着黑糖扎手的毛发,漂亮的眼睛弯起带笑,像一双月牙,“黑糖,黑糖……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窗外忽然一阵强光闪过,白糖连忙站起来,理了下衣领抚平裤脚等在门口。  小黑糖不明所以,从食盆里抬起黑乎乎的脸,歪着脑袋看自己的主人。  白糖竖起白葱般的食指,对黑糖小声道:“先生回来了,我们要乖一点。” 他透过窗户看见alpha面无表情地进了花园的那道铁门,步伐很大,带着风。  白糖有些瑟缩,作为一个 omega,他能清楚感觉到他的alpha心情并不妙。  十几秒后,门开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好几种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第13章 蒋云书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重生过来的第一个星期,他就把所有有关 ao 的生理知识都补习了一遍,omega 每月一次发情期,可以用抑制剂抑制,alpha 三个月一次易感期,无药物抑制。  看提供给初中生看的性教育启蒙视频,看得他直皱眉,或许是为了更方便咬破omega的后颈皮肤,所以alpha的犬齿进化得比常人更尖更长,视频上alpha的犬齿陷进肉里,直接咬破了omega的后颈,血丝顺着苍白的脖子流了下来。  不是,这得多疼啊,蒋云书试着用力咬了下自己的手臂,疼得吸气也只破了皮,更何况omega的腺体那么敏感脆弱。  并且由于当前他和白糖之间紧绷的关系,他觉得不好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以及下不了嘴这个因素,所以家里时刻备着抑制剂,可他算着日子,加上昏迷的那半个月,这都快一个半月过去了,白糖的发情期还没有任何要来的征兆。  这也是为什么蒋云书等白糖脚一好就马不停蹄带他来医院的原因。  “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正确适当的标记,” 林白昼话里带刺,“但面对蒋先生你,我给出的建议是,让你的omega打抑制剂。”  蒋云书读懂了他的画外音,与其让白糖的腺体再遭受任何暴力对待,还不如选择略次的第二种方案。  “我不会再那样对他了。” 蒋云书说。  林白昼冷笑一声,他看了眼电脑桌面的预约记录,说:“你们是我今天最后的病人了,不知蒋先生待会有没有空?”  蒋云书心里一个咯噔,他也正好有事想找林白昼,可自己是因为知道他是自己昔日朋友的替身才找的他,林白昼无事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 林白昼也是重生过来的?不对,林柏舟又没有死亡,怎么会。  蒋云书点头:“有的,但我得先把我的omega送回家。”  林白昼闻言又是一声冷笑,“行,待会直接来这个地址。”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蒋云书脚步踉跄,还没站稳,又被一拳打到脸上,“咳!” 他不会打架,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 alpha,不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当下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要躺平任揍。  重生至今,蒋云书对原主一直很窝火,可现在他在这具身体里,所有的愤怒都只好咽回肚子里,这顿打,不仅抒发了林白昼的怒气,也让蒋云书心里生出了一点痛快。  “妈的,” 林白昼更气了,“最恶心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了,在外面装正人君子,回到家里只会对弱小出气,操。”  蒋云书狼狈地坐在沥青地上,用手背蹭了把嘴角,一片血迹,他突然有些想笑:“帝都医院的大多数医闹都被林医生承包了吧。”  “你……!” 林白昼怒发冲冠。  “林医生你知道一个月前,” 蒋云书冷静道,“你们医院有个被诊断为脑死亡的患者莫名恢复的案例吗?”  林白昼语气嘲讽:“怎么?”  “那个人是我。” 蒋云书道。  “所以呢,” 林白昼冷声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上网查过资料,” 蒋云书站起来,看着林白昼,“给我下诊断的两位脑科医生,都是帝都医院资深的教授,林医生认为他们真的会判断错误吗?”  林白昼眼神锐利,这件事一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开玩笑,两名教授中的一位是他老师的朋友,也等同于他的老师,是绝不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蒋云苏已经死了,我不是他。” 蒋云书一字一顿地说,他知道这样很冒险,但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有事要拜托林白昼。  “哈?!” 林白昼双目瞪大,随即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蒋先生,帝都医院精神科欢迎您。”  听到这句话的蒋云书一愣,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安静了几秒,认真道:“是真的,我能证明。”  林白昼觉得荒唐极了,为什么这个人能一本正经地说胡话,他指了指太阳穴,说:“作为医生,我真诚地建议你去看下脑子,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胡闹,但你要是继续虐待你的omega的话,我会采取法律手段让你吃点苦头。”  蒋云书皱眉,喊住转身要离开的林白昼:“那你真的认为,那两个教授判断出了错?”  “操,” 林白昼迈开的脚步停了,半晌,他咬牙,“怎么证明。”  蒋云书坐在车里松了口气,只要林白昼肯松口,那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就看明天林白昼相不相信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与相处,蒋云书发现,虽然白糖和周安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前世今生,但除了脸之外,某些点却挺像,例如坚强、心思细腻和喜欢小动物。  但对于他和蒋云苏,单目前了解的来看,他绞尽脑汁只找到一个相同点:和父母关系不好。  因此将事实告诉林白昼,蒋云书完全在赌,就希望林白昼和林柏舟一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特好。  蒋云书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白糖看他脸上的伤口和灰扑扑的外套,如临大敌,再次抱着黑糖躲得远远的,警惕地问:“先、先生您恢复记忆了吗?”  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很浓的鼻音。  “没有,” 蒋云书说,他其实早上就注意到了白糖的声音有点哑,但以为只是刚起床所以状态不太好,“你感冒了?”  听到否定答案的白糖放松了点,他后知后觉想起讨好来,“不知道…… 先生我来帮您上药吧。”  蒋云书看着他红通通的鼻子几秒,点了点头:“好,谢谢。”  至于为什么受伤,白糖不敢问也不关心,他连碰到alpha的身体都觉得不适,只想着赶紧涂完药。  可突然,他的鼻子有点痒,面前就是alpha的脸,他竭力忍住,憋到眼睛都红了,在这紧急关头,他赶紧退后,连打了三个喷嚏,肩膀一颤一颤的。  “对不起先生,” 白糖吸了下鼻子,有些害怕,“……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蒋云书说。  白糖又吸了下鼻子,小声地征求alpha的允许,“先生…… 我能去洗手间洗个手吗?脏。”  蒋云书点了点头,“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果不其然,等白糖出来时,鼻子更红了,看来他的猜测没错,白糖是属于那种打完喷嚏之后很容易有鼻涕的人,鼻子就是被纸巾给磨红的。  “你感冒了,” 蒋云书肯定地说,“为什么会感冒?”  白糖怯怯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蒋云书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原因,他从药箱里找出体温计递给白糖,“刚刚你的手碰到了我,应该没发烧,但还是量下体温。”  他翻找着药箱,一盒一盒地仔细看说明书,找出寒感用的感冒颗粒,冲好放在桌子上。  “我先去洗澡,” 蒋云书掏出手机看了看,今晚的温度是 4 摄氏度,“喝完药再喝一杯热水,之后去睡觉吧。”  十几分钟后,洗完澡的他站在白糖房门前,敲了敲,“白糖,我可以开门吗?”  房间里白糖明显有些惊慌的声音传来:“当、当然可以!啊等……”  蒋云书没有再等,他拧开门,看见床上空荡荡的,视线下移,地上铺着一张被子,白糖错愕地坐着,宽大的领子滑到一边,黑发在白皙的肩上绽出一朵花。  “白糖,” 蒋云书开口,“如果你因为睡在地上而生病的话,我也是会生气的。”第22章 “操。”  周末,早上 8:00 整。  林白昼一脸烦躁地坐在蒋云书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他粗鲁地揉了把头发,打了个哈欠,咆哮道:“啊啊——我他妈真的是发疯了——”  “林医生,” 蒋云书圈出题目里的关键词,在答题卡上快速填了个 c,“监考要保持安静。”  “呵呵,” 林白昼心气不顺,恶声恶气道,“这套考卷可是我的老师自己出的,你要是背了历年真题的答案,就尽早放弃,别浪费我的时间!”  蒋云书淡淡道:“安静,林医生。”  “啧,” 林白昼浑身上下都冒着不爽的气息,“作弊你就死了。”  蒋云书觉得好笑,所有电子产品都被林白昼没收了,桌子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套卷子和笔,甚至连办公室的网线都被拔了,他怎么作弊。  操,林白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抓狂,他可能也有病,重生,灵魂,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操,他竟然浪费美好的周末来陪一个疯子——林白昼越想越觉得自己傻逼,世界的本源是物质啊啊啊啊——林白昼你 23 年的书白读了吗——  他正想暴起,却看见蒋云书认真专注的神情,又憋屈地一屁股坐下来,发出极大的声响。  蒋云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林白昼和林柏舟的性格一点都不像,但人是一样的有趣。  120 分钟到,闹钟响起,林白昼粗暴地扯走了蒋云书的卷子,拿出红笔,迫不及待地对照着答案改了起来。  这一套私人卷子题量挺少,但出得很有水平,因此概念性的问题不多,多的是实操性的题目,蒋云书颇有信心。  “卧槽,卧槽卧槽……” 林白昼一边提勾一边叫唤,眼睛是越瞪越大。  几乎全对。  林白昼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有好几道题他都没把握能填出来,毕竟专业方向不同。  “嗯?” 蒋云书凑过来,想去看,“哪题错了?”  “操,” 林白昼抓着卷子连退几步,有些惊悚地望着他,“你失忆是之前所有的事全忘了还是只忘了一部分?”  这是在套他话,蒋云书无奈:“我和你说了,我不是蒋云苏,从来都没有失忆。”  “操。” 林白昼说。  安静了十几秒,林白昼又说:“操。”  电视剧里那些什么失忆过后变聪明,突然就会另一门技能什么的全是骗人的。  失忆就等于脑子格式化。  他昨晚连夜去问了蒋云苏的主治医生,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不泄漏病人的信息是每一位医生必须要做到的事。  但巧的是,有一位护士说了件怪事,她说:“一般刚失忆的患者都会很迷茫,会一直重复问同样的问题,但我清楚记得那个蒋云苏患者面上不乱,还很礼貌地朝我借了护士站的电话,不过按下的电话号码全是 1 开头的数字,这太奇怪了。”  “操,” 林白昼现在脑子非常混乱,口不择言,前后矛盾道,“这、这也不出奇,说不准你失忆之前就有在偷偷学医,然后这一个月狂补课,对,有这种可能……” 但他清楚得很,这么全面的知识,一个月是不可能学完的。  蒋云书也知道林白昼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就连他本人都用了三天时间才接受现实,他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相信你的接受能力,如果你还想求证的话,我们可以继续。”  “嗡嗡嗡嗡嗡~~~”  白糖跪坐在沙发上,鼻子红通通的,正目不转睛地瞧着扫地机器人上的小德牧从这头嗡嗡去那头,从那头嗡嗡回来这头。  他穿得极厚,一件打底内衣,两件毛衣,外边还套着一件大棉袄,底下是毛绒绒的家居裤和袜子,都是早上alpha盯着他穿上的,大棉袄又宽又长,直接盖住他的膝盖,导致跪坐在沙发上时被包得完完全全的,手和脚都没有露出来,从远处看,就像一只端端正正的白团子。  黑糖伸着舌头,一双黑亮的眼珠子炯炯有神,扫地机震个不停,连带着耷拉下来的大耳朵也嗡嗡嗡抖个不停。  扫地机嗡到了墙角,监测到前面有障碍物,继续前进的动作顿住,然后转弯,黑糖被惯性碰瓷,身子一歪,滚了一圈倒在地上,四脚朝天,露出肉嘟嘟的肚子,小 jio 迷茫地抽动了下。  “哈哈哈黑糖你蠢呼呼的……” 白糖被逗笑了,小跑过去一把抱起黑糖,用脸蹭着小狗软热的肚子,他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鼻子也被塞住,只能半张着嘴呼吸。  脚一好,他就和蒋云苏申请重新做家务,但新家有洗碗机和扫地机,所以工程量少了不少,再加上有黑糖的陪伴,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觉得枯燥麻木。  “黑糖!” 白糖转身往花园跑,柔软的头发扬起,病恹恹的眉眼总算是染上了一点生气,“快跟上!”  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寒气能渗进骨子里去,再加上最近的天气都不算好,温度又降低了一度,才下午四点多,天色就阴森森的。  白糖一打开家门,冷风霎时吹乱了头发,他的鼻子更难受了,有些困难地呼吸着,一团团白气呼出来,他甩了甩水珠,把刚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在晾衣杆上,冰冷的湿衣服很快就把他原本就不暖的手冻僵了。  于是蒋云书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画面:白糖脸蛋苍白,唯有那唇红得艳丽,瘦弱的omega连打了 5 个喷嚏,牙齿打着颤,抖着搓了搓手。  “白糖,” 蒋云书大步走来,沉声道,“你想发烧?”  白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衣服 “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哑着嗓子道:“不、不是的…… 对不起先生。”  蒋云书弯腰把衣服捡起来,叹了一口气,“抱歉,是我语气重了,但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养好身子,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先不要做家务?还跑出来吹风。”  高大的alpha往他面前一站,风好似都被挡了不少,白糖垂着头,不敢看蒋云苏的眼睛,小声说道:“对不起先生…… 我是看衣服洗好了才……” 第15章 他完全像在照顾小孩子一样,先把里层被子的下方卷起来包裹住白糖的脚,再把矿泉水瓶放到脚心旁,等到里层的被窝暖了,才拿出来放到第一二层被子之间。  期间白糖像傀儡一样任由蒋云书摆布,已经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蒋云书替他换了新的降热贴,又压实了被子的四角,蹲在床边,问:“会烫到吗?”  白糖觉得自己的耳朵像糊上了一层膜,外界的声音听得都不真切,他像在同什么作斗争似的挣了挣。  蒋云书又问了一遍,这次,白糖听清楚了。  生病会让坚强的人变得脆弱,如同夜晚会让人多愁善感一般。  在白糖暗无边际的意识中,从来都很安静蜷在最深处的他,突然很想哭。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但若许久无人说起,那便是不敢奢望的。  不能哭,白糖这么对自己说,于是他瘪了瘪嘴,忍住了。  蒋云书沉默地望着白糖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流下来,一滴又一滴,沾湿了睫毛,打湿了枕头。  半晌,他用纸巾擦干净泪痕,关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 7:00,蒋云书穿戴整齐地站在白糖床边,电子体温计上显示着36.5度,退烧了。伸进被窝摸了摸白糖的脚,暖的,他换了新的热水塞进去,又写了张纸条压在保温杯底下,出门了。  临近 10:00,白糖被热得浑身是汗地醒了过来,他迷蒙地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房门被什么东西锲而不舍地挠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地把自己撑起来。  他喉咙发干,看到床头柜放着一个保温杯,可用了吃奶的劲都拧不开,反而弄得他手臂一阵酸软,他有些委屈地把保温杯放回去,侧过身子,脚碰到了拖鞋,他站起来,顿时感觉被汗浸湿的睡衣黏腻地沾在身上。  鼻子依旧是塞住的,白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 10:24 分了,蒋云苏应该早已出了门,便想下楼喝杯水顺便洗个澡,一低头,却看到一张放在床头柜的便利贴。  白糖拿起来一看,几行漂亮的行书体跃然纸上:1、不要洗澡,用毛巾把汗擦干净,换套新的睡衣后再穿上毛衣和外套,新衣服摆在床上了。2、保温杯里的水是热的,吹一吹再喝,不要烫到舌头。3、电饭煲里有南瓜粥,电磁炉里有玉米,记得吃。4、吃完早餐后,饭桌上摆着感冒药,吃两颗。5、中午我喊了家政来煮饭,不要再出去吹风。6、怕吵醒你,我把黑糖关在门外了,狗粮已经喂过。  白糖有些怔愣,蒋云苏的字,好像不是这样的,原来的有这么好看吗?发了会呆,他放下便利贴,视线一转,果然看到几沓衣服放在床上,新的睡衣,两件毛衣,一件外套,一双棉袜,一条毛巾,全都整整齐齐地摆着。  来不及思考,安静的屋子又响起爪子挠门的声音,白糖连忙打开门,黑糖一下子窜了进来,耷拉着耳朵,委屈地扒拉着他的裤脚,“嗷呜” 了好几声,好似在控诉另一个主人的恶劣行径,一副要为它做主的模样。  白糖的脑海里莫名地浮现了alpha面无表情地提起黑糖的后颈,一把把狗 “啪叽” 扔出门外,黑糖在空中迷茫地飞行了下,最后四 jio 着地的画面,竟有些想笑。第25章 “我很庆幸。”  一个星期后,林白昼总算是联系他了,电话一接通,对方直接了断地问:“还能怎么证明。”  第二天,蒋云书来到了林白昼的母校——华川大学,同时也是他要考的学校。  “你还要考研?考来这?” 林白昼欲言又止。  蒋云书淡定道:“嗯。”  经过一系列消毒与操作,两人推开解剖室的门,在相对湿度较高的环境中,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  不过,医学生们不会称之为尸体,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些尸体都是沉默的导师,俗称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大多数来自于捐献,在生前,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工作,拥有着不同的生活,但最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样一种为医学献身的伟大方式。  “这是一位捐献者吗?” 蒋云书问。  “对,” 林白昼说,“生前是一名护士。”  蒋云书点了点头,退后几步,朝这名护士深深鞠了一个躬,接着才冷静地带上手套。  林白昼一脸复杂,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从头到尾,他都在观察蒋云书的反应,从一开始消毒环节的熟练,到看见大体老师没有任何害怕恐惧的表情,只有肃穆与敬意,最后再到鞠躬,他特意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提醒,只为了考验蒋云书。  只要是医学生,他们都会有着一个约定俗成、铭记于心的规矩,那便是在进行解剖或者是实验之前,对大体老师表示感谢,双手合十行闭目礼,又或者是鞠躬。  未等林白昼回过神来,就瞥见蒋云书手上的手术刀泛着一丝冷光,他急忙说道:“这是学生们的大体老师,我们只被允许解剖一个器官。”  这话,已经是默认蒋云书会解剖了。  “没关系,足够了,” 蒋云书轻轻摁了摁大体老师的肺部,上面有一条很大的疤痕,“那我开始了,林医生。”  林白昼还要嘴硬一下:“喂你不会就现在说出来,不要伤害大体老师啊!”  回应他的是蒋云书果断没入大体老师肺部位置的手术刀。  林白昼戴着口罩站在一旁,随着时间的流逝,表情是越发地震惊,瞳孔倒映出蒋云书高度集中的神情,干净利落的刀口,准确的下刀位置,恰当的力度,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后者稳得不行的手,这绝对是短时间内无法练出的平稳,是需要通过日积月累、日复一日的练习与训练的。  可他也明确托人查过蒋云苏的信息了,这家伙明明在出事之前一直都在做设计的工作啊!  蒋云书面色不变地观察已经被解剖开的肺部,开口:“肺部位置有很大的三级切口,目测肺器官的年龄与患者年龄不符,与肺泡、气管连接的毛细支气管没有完全恢复,我猜测这位大体老师在去世不久前做过肺移植,且肺部周围有组织纤维化……”  蒋云书皱着眉,“但我的专业并不是呼吸科,关于病因,不敢妄下定论。”  “…… 操。” 林白昼的专业也不在此,但蒋云书的大部分描述完全正确!  实验室里安静得像是被抽离了空气,大体老师的皮肤呈暗灰色,静静地昭告着存在,蒋云书手上还拿着手术刀,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在当前环境下,林 ·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白 · 从来不怕鬼 · 昼突然觉得,这实在是太诡异了点。  他后背发毛,脸色大变,连忙退后,指着蒋云书:“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日!”  蒋云书放下手术刀,金属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无奈道:“亏你还是医生,竟然是个有神论者……” 说到一半,他默默地闭了嘴,自己目前的状况好像没有资格吐槽林白昼。  蒋云书改了口:“我曾经也是个无神论者。”  “操,” 林白昼总觉得背后一阵阴风,他搓了搓手臂,“出、出去说!”  “大体老师还没有……”  林白昼吼:“待会会有老师来!快走!”  “太大声,” 蒋云书说,“吵到大体老师了。”  来到有学生来往的路上,林白昼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好几次左手边那个挺拔的身影,才闷闷地、不情愿地开了口:“…… 你的专业是什么?”  “肿瘤外科,” 蒋云书说,“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一下学校的肿瘤科教授,让教授当面提问。”  其实林白昼的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怼道:“我又不认识肿瘤科的老师!”  蒋云书这么说也有私心,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早就深知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刚好想通过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个大学的肿瘤专家,这样对未来的求学和求职之路都有帮助,他说:“你可以联系一下你的老师,让你的老师……”  “闭嘴!” 林白昼忍无可忍,“谁会像你一样随便麻烦别人啊!”  “我可没有麻烦你,” 蒋云书淡定回击,“你忘了都是你主动问我‘怎么证明’的吗?我只是在回应你的需求。”  林白昼深吸几口气,走快了几步,怕自己不离远一点,会忍不住又把人揍一顿,想到这,他顿了顿,回头,“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打的不是原来那个蒋云苏?”  “嗯,” 蒋云书站定,伸出手,“重新介绍下,我叫蒋云书,书生意气的书。”  林白昼一脸便秘的表情。  蒋云书的手依旧停在那,没有收回来。  当久到连经过的学生们都停留驻足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林白昼总算是叹了一口气,握了上去,“林白昼,上次打你,很抱歉。”  两人并排走去停车场,蒋云书拉开车门,客气道:“不知林医生能否赏脸吃个饭,我还有事相求。”  “…… 你他妈正常点说话。” 林白昼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林白昼的腮帮子还塞着没吞下去的鸡肉,听完蒋云书所说的两个世界后,脸上是一副被玩坏了的崩溃。  “先把东西咽下去。” 蒋云书语气淡漠。  林白昼总觉得有嫌弃的意味,但此刻的他来不及计较,“所以你之所以和我说是因为我的脸吗?!”  蒋云书摇摇头,“不,是想利用…… 拜托你一件事。”  “喂,” 林白昼说,“突然才想起要讨好我已经没用了。”  蒋云书把筷子放下,看着林白昼认真说道:“我想麻烦你和我的omega说,我已经永久失忆了。”  “你这是要我撒谎?” 林白昼闻言也严肃起来,“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的omega事实?”  “我没法直接和他说,” 蒋云书道,“他对原主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就算和他说了,他也只会觉得我在恶作剧,在用新的方式折磨他。虽然现在情况看起来好了点,但我更不能说了,就怕毁于一旦,给他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林白昼若有所思,赞同道:“有道理。”  蒋云书说:“总之,等他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和他坦白的。”  “操,” 林白昼狠狠地嚼了嚼鸡胸肉,“这么一想,你也是蛮倒霉的,小可怜儿。  蒋云书一愣,半晌摇摇头笑了一声,“不,相反,我觉得我很幸运。”  “啊?”  从侧面看,蒋云书锋利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眉眼微微弯着,“我很庆幸,与其去到一个幸福的环境还不如来到这里,因为能拯救白糖。同理,如果有两个世界供我选择,第一个世界我能救 10 人,第二个世界我能救 1 人,哪怕条件和处境苛刻十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第26章 “他其实很怕痛的。”  白糖很开心地搅拌着鸡蛋液,因为今天的他可以久违地吃一次蛋糕。  昨天蒋云书见完林白昼后,去超市大购物了一番,几乎是把家里所有缺的少的都买了一遍,路过熟食区时,依稀记得厨房里好像有个烤箱,想着白糖有空的时候或许可以做些甜点,便上网搜了下做蛋糕面包慕斯需要的材料,全部扔进购物车里。  晚上 8:49,白糖正一件件地把东西往外拿,见到一沓的杯装蛋糕纸时,愣了下,问:“先生是想吃蛋糕了吗?”  蒋云苏的口味很重,喜欢吃很咸的饭菜,喜欢吃很甜的点心,曾经在凌晨 2 点踢醒睡在地上的白糖,只因突然醒了之后想吃甜的。  于是白糖被勒令去做甜食,跟着沾了光,被允许吃一点。  “嗯?” 蒋云书也站在一旁,把调料分门别类地放进柜子里,“也可以。”  第二天下午,白糖吸着鼻子擦完了家里的所有柜子,可能是体质太差,发烧虽然很快就好了,但感冒怎么都没能好完全,断断续续地擤了一个多星期的鼻涕,鼻翼都破了皮,红红的一片。  黑糖 “汪汪汪” 地在家里跑酷,从这头飞到那头,那头飞回这头,经过时还偶尔调皮地咬一下主人的脚踝。  白糖笑着捏了捏黑糖软趴趴的耳朵,对着黑糖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周朝雨后,便挽起袖子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他围上天蓝色的围裙,跟着料理书上的步骤,先把蛋清蛋黄分离,牛奶、玉米油和蛋黄搅拌均匀,过筛低筋面粉,倒入拌成细腻的状态后,糖加入蛋清中打发成奶油状,每次取一小部分蛋白霜加入蛋黄糊里混合均匀,直到完全融合,最后把液体倒进纸杯里,放入烤箱,调到 175 度 20 分钟。  搞定!白糖顺手把料理台上的一根狗毛拈走,蹲下来高兴地揉了黑糖的头。  整个屋子逐渐被蛋糕的香味填满,白糖凑得很近,一动不动地看着烤箱里蛋糕蓬起来的变化,20 分钟过去,清脆的一声 “叮”,白糖双手合十,右手戴上手套,拉开烤箱,一股热气扑来。  突然 “咔哒” 一声。  正专心致志给小蛋糕翻面的白糖被吓了一跳,托着烤盘的右手猛地一抖,手腕一歪,整个烤盘倾斜——  “哐当!” 十二个小蛋糕相继跌落在地上,白糖躲闪不及,裸露的左手指尖直接触碰上了 175 度高温的烤盘。  “唔!” 白糖反射性地缩回手指闷哼,转头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蒋云苏打开门的声音,而是黑糖在咬外套拉链,他撑着料理台稳住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后知后觉地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打开水龙头,抿着嘴唇用冷水冲洗自己的指尖。  黑糖毫无知觉犯了错,用狗鼻子去拱香喷喷的蛋糕,嗷呜一口咬下去,又被烫得狂吐舌头。  白糖静静地看着地上散乱的、未完成的纸杯蛋糕,甚至有一个滚到了厨房的角落,半晌,他不顾火辣辣发着刺痛的指尖,从黑糖嘴里抢下那个被吃了一半的蛋糕,说道:“不可以再吃了,还没有熟透,会拉肚子的。” 第17章 明明蒋云苏未暴露本性前,两人因为读书这个问题对峙了那么久,协商、吵架、冷战,这些都没能让蒋云苏退让一步。  alpha 失忆后真的变得很奇怪…… 白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思索alpha到底是否在撒谎。  别看此时此刻的蒋云书依旧面无表情,殊不知,其实心情非常激动,宛如终于盼到不思进取的儿子愿意主动学习的老父亲,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白糖决定再次试探,“我想去凤栖重读一年……”  “凤栖?” 蒋云书答应下来,思考道,“好,明天要一起去凤栖的教务处问问看吗?”  白糖再次愣住了,“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蒋云书说,他转身在冰箱里翻找起来,“那么现在能吃肉了吗?”  白糖心底满是猜疑与困惑,面对这样陌生的 alpha,他实在手足无措,脑子混乱得不行,好一会了才犹豫地点头,“…… 能。”  蒋云书也点点头表示了解,挑了几袋食材放到厨房去。  白糖没有出声,就这么一直站在远处默默地观察alpha动作,从淘米到切肉,对厨房用具的使用,腌肉时放调味料的顺序,都非常熟练,他不禁开始回忆,蒋云苏之前这么会做饭的吗?好像…… 也没有吧?有吗?  他记不得了,距离上一次alpha做饭,已经过去太久。  白糖又站了一会,突然一声不吭地拿出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玩了起来,在无人看到的背后,手却紧张地揪着外套下摆。  蒋云书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但他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开始斥责自家孩子玩手机,而是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从心底为白糖玩手机这个举动而感到一阵轻松。  熬出头了。  果然利用林白昼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做出的最正确一步。  外套下摆被攥得皱巴巴的,白糖很确定alpha看到了,可是竟然什么都不说吗……?是的,他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手机上,十几分钟了页面没变过,从头到尾都在注意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蒋云苏到底在想什么,白糖猜不透也看不懂了,怎么感觉alpha失个忆,像换了个人似的。  “来吃饭吧。” 蒋云书把饭菜端出去,虽然白糖终于肯吃肉了,但许久未吸收消化过荤菜的肠胃可能一下子无法接受,所以他做把肉都剁碎了,做了冬菇蒸肉饼、瘦肉汤、上汤豆苗和清炒菜椒。  白糖压抑着不安与忐忑,故意不答话,也不去帮忙,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划拉着屏幕。  蒋云书愉悦地一个人做完了所有。  这样还不说吗?白糖完全傻眼了,alpha 脑子是坏掉了吗?  “过来吃饭吧,不然凉了。” 蒋云书甚至把白糖的碗筷都摆好了,好声好气道。  白糖被迫回神,站起来才发现,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小腿也有些发软,手心更是深红的几个指甲印,他深吸一口气,不知什么心情,又害怕又怀疑,最后错综复杂地在蒋云书对面坐了下来。  “你尝尝看,” 蒋云书说,“会太淡或着太咸吗?”  坐得这么近,白糖不敢再试探alpha的底线,印在身体和心理上的灭顶恐惧他还没有忘记,他瞧着蒋云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口肉饼,然后立刻缩了回来。  手有些哆嗦,白糖用尽力气稳住,艰难地说道:“我…… 吃了?”  “嗯,” 蒋云书说,“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白糖迟疑地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好、好好吃……!三年了,他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蒋云书看着白糖的表情,终于放下心来,“多吃点,你太瘦了,要好好养回来。”  吃完饭后,蒋云书按照往常一样回书房做卷子,做完一套真题已经两个半小时过去了,他站起来走出房门,扭了下酸软的脖子,打算去二层阳台逛逛。  没走几步,却见白糖捂着嘴,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正好和他撞了个正着。  蒋云书一眼就看到了白糖指缝间透出的惨白,与之前稍微红润了些的脸色差别非常大,他的眉头瞬间紧皱,“怎么了?”  白糖正想摇头,一股吐意却猛地涌上了喉咙,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半跪在地上 “哇” 地一声吐了出来。  蒋云书神色一怔,随即凝重起来,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走进洗手间一看,发现白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一直在干呕和吐酸水。  不应该,白糖晚餐是有吃东西的,这说明这次已经不是第一次呕吐了,他摁下冲马桶的按键,把清水递给白糖,说:“漱漱口。”  血液涌上白糖的脸,眼泪都沁出来了,一滴豆大的汗珠滑到下颌,他难受地接过水杯,含进了嘴里,又吐掉。  蒋云书正想开口说话,白糖却倏地再次转过身去,抱着马桶又是用力一顿干呕。  蒋云书重新倒了一杯水,严肃地问:“白糖,说实话,你吐了多少次了?”  白糖苍白的脸上是缺氧的红,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呜咽道:“9、9 次了……”  “急性肠胃炎。” 蒋云书立马下了结论,从沙发上抄起一件外套,“我们去医院,漱干净口腔,不然会容易反胃。”第29章 “太可怕了……”  尖锐的针刺进消瘦的手背里,白糖苍白着脸,皱着清秀的眉毛小小一只地歪在医院的输液椅上,蔫蔫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真的太瘦了,瘦得连手背只有薄薄一层皮,凸起的青筋显得尤为恐怖,蒋云书看了一会,默默地把一直挂在手臂上的外套轻轻盖在白糖身上。  白糖瞬间睁开半眯的眼睛,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抱歉,吓到你了,” 蒋云书将手垫在冰冷的金属靠背上,示意白糖睡在手上,“没事,睡吧。”  胃已经完全空了,但还是能感觉有东西在里面翻滚,将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反胃涌上了喉咙,白糖用尽了力气压制着,难受得脑子都混混沌沌的,连带着降下了不少戒备心。  作为 omega,白糖清楚地感受到周围有许多陌生的 alpha,任何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威胁的存在,所以哪怕坐在身边的是蒋云苏,他也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这偌大世界唯一熟悉的人。  “你…… 别走,可以吗?” 白糖拧着好看的眉毛,小声说。  蒋云书说:“我不走,睡吧。”  白糖在冷冰冰的铁椅上蜷成一团,乞求以这种毫无用处的姿态来获得一点安全感。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头顶上冷色调的白炽灯照得输液室越发的冷清,蒋云书满心自责,这次的确是他的问题,明明已经注意到了一下子吃肉肠胃消化不了这个问题,还特意把肉剁碎了,可没想到白糖的肠胃还是差到根本承受不住。  太急了,为了尽快让白糖汲取营养,反而忘记了最基本的事情,作为医生,怎么能…… 太失职了,蒋云书看着白糖发白的唇色,咬紧了牙关。  “唔……” 白糖一声难受的呓语打断了他的自我反省,蒋云书抬眸望过去,等了一会,轻手轻脚地把白糖的头挪到自己的手掌上。  白糖睡得很不安稳,他明显不相信alpha那句 “我不走”,或许之前有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先例,作为alpha的蒋云苏把生着病的虚弱的omega独自扔在医院里,或者随便哪里。  以至于在输完液后的凌晨三点,白糖被护士拔针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看到蒋云书还在的时候,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  “难受吗?” 蒋云书把手收回来,上面全是被自己碎发压出来的红痕以及长时间压迫导致的充血,一片紫红。  白糖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他缓慢地摇了摇头,顿了下,说,“…… 谢谢。”  “没事,” 蒋云书甩了甩发麻的手,重新拿起盖在白糖身上的外套挂在手臂上,“回家吧。”  一路上车子都开得特别稳,白糖捂着胃,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先别睡,” 蒋云书说,“快到了,回家我给你做碗面条,吃了再睡。”  白糖听到alpha的声音,瞬间睁开眼睛,下意识坐正,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重新放松了些,“…… 嗯。”  黑糖也很担心地一直等在门口,门一开,就窜了出去,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主人的手心。  蒋云书把细面条煮得滚烂,打了个鸡蛋进去,搅匀,装碗放到饭桌上,“没控制好量,煮多了,吃半碗顶顶肚子就好。”  “谢谢……” 白糖接过筷子,时隔三年,他再一次接受alpha的照顾,心情非常复杂,但绝对没有开心的情绪,他不是圣母,面对一个伤害自己至此的人,他没法原谅也没法释然。  虽然alpha失忆了,但做了就是做了,伤害并没有消失,只是忘了而已。大家都不是受害者,根本体会不到他那时绝望到极致的痛苦,哪怕现在回想一瞬,他仍旧恐惧心悸得要命。  白糖现在只乞求,他们能做同居的陌生人,他既然享受了alpha的庇护,也会履行相应的义务。  这天晚上,两人将近凌晨 5 点才各自回房,这次,白糖拿掉了挂在门把上的钥匙,关上了门并 “咔哒” 一声锁上了。  蒋云书深感欣慰。  可早上不到九点,生物钟迫使蒋云书睁开了眼,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认命起床,喝完一大杯水上了个厕所后,跑到阳台开始背英语单词。  8:47,白糖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10 分钟后,又翻了个身,彻底睡不着了。  这生物钟…… 白糖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到地上趴着的狗都还没醒,他掀开被子,一件一件地把衣服套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黑色耳朵 “唰” 地立了起来,动了动。  “早上好,黑糖。” 白糖弯了眼睛,他穿上毛茸茸的棉拖鞋,拧开房门,面对蒋云苏,他还是有些紧张与害怕,也不知道alpha醒了没有……  白糖不安地探出头去,看到斜对面alpha的房门已经打开了,还没做出动作,身边的黑糖就急性子地顶开了门,率先走了出去。  白糖只好跟上,靠近洗手间时,他忽然听到了阳台传来了一声 “gamble”,还连读了三次。  白糖先是被alpha的声音吓得一抖,随即才冷静下来。  英语单词?他有些好奇地走近一看,见到alpha还穿着睡衣,正站在栏杆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gangster。” 换了一个。  原来蒋云苏读英文这么好听的吗?好像还是美式发音…… 不、不对,一点都不好听,这可太难听了!  白糖大力地摇了摇头,要把这奇怪的念头甩出去,很快,他便皱起眉来,不对…… 蒋云苏之前说过他英语最差了。  想到这的白糖突然发觉不对劲来,等等,不是说之前的所有事都想不起来了吗?那么知识这种东西应该也全忘光了啊?短短一年,难道alpha要学完初高中大学所有知识?不可能,还是说,蒋云苏其实根本没失忆?或着想起来了?可又不对了,结果证明和林医生都证实了alpha已经永久失忆了啊……  想着想着,白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寒意顺着脚底传遍了全身。  身旁摇着尾巴的黑糖耐不住寂寞,它吐着舌头,朝蒋云书:“汪汪!”  正专心致志想到最恐怖的一个死胡同呢,这一声清脆的狗叫,直接把白糖吓了个半死。  蒋云书闻声转过身来,看到白糖的指尖扒拉着玻璃门,瞪圆了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以为是偷看被发现了才这样的,便笑了一声:“早上好。”  白糖被这笑震慑得后退了一步,他恐惧地盯着 alpha,一瞬间无法动弹,难道alpha买通了林医生和医院,在联和骗他吗……  “怎么了?” 蒋云书也察觉出不对来,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了?”  白糖被自己这一想法阴暗胆寒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 那alpha太可怕了……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抖着嗓子问:“先、先生,你不是说…… 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忘了吗?不是说永久失、失忆了吗?那你怎么还记得知识点,还能去考研?”  蒋云书听愣了,他完全忘了这茬,他拧紧眉毛,可疑地沉默起来。  半天没等到回答,白糖见状脸色瞬间就变了,手脚抖得要痉挛似的,站都站不住,跌倒在地上,还挣扎地往后挪。  他崩溃了,豆大的泪珠滑落,打在地上,他双膝跪好,嘶哑道:“对、对不起先生…… 我错了,是我、我错了……”第30章 “小聪明鬼。”  黑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担忧地 “呜嘤” 了一声,把一只肉爪子放到主人的肩膀上。  连黑糖的触碰,都让白糖一哆嗦,他惊惧地呜咽一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缩起肩膀望过去,见到是毛茸茸的狗头时,才踉跄地爬过去,死死地把黑糖抱进怀里,手脚并用,拖着黑糖往后退。  “白糖,” 沉默过后,蒋云书艰难地开口,“其实我不是蒋……” 但马上,他就又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白糖揪着狗毛的手用力到泛白,仿佛控制不住力气了,疼得黑糖嗷嗷乱叫。 第19章 蒋云书被白糖套路怕了,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关蔬菜的事情,发现没找着一丝有关联的,他便也试探地答:“茼蒿?”  白糖面色古怪地把那捆茼蒿放回购物车里,这可是蒋云苏最讨厌吃的菜,讨厌到什么地步,吃了一口后直接跑到洗手间呕吐了出来,那是心理性的反胃,是打心底厌恶恶心味道。紧接着蒋云苏暴怒地走出来,一手把桌子翻了,破碎的碟子和倾洒的饭菜倒了一地,他无可避免地挨了一顿打。  可失了忆,会连身体讨厌的东西都忘记吗?  白糖不再委婉,直截了当地问:“你讨厌吃茼蒿吗?”  蒋云书也知道白糖在试探他了,他通过刚刚发生的现有信息,推出讨厌吃茼蒿的应该是原主而不是白糖。  但这次,蒋云书选择了说实话:“不讨厌,我还挺喜欢茼蒿的味道。”第32章 “换了一个人。”  白糖推了一把阻挡他去路、疯狂往他身上拱的狗头,问:“我能…… 我来做饭吧?”  蒋云书正站在厨房里整理买回来的东西,配合道:“好,你来做菜吧,我煲杂粮粥和做荤菜,你肠胃炎刚好,还不能吃太难消化的,进食荤菜的量也要控制,一点一点往上加。”  “嗯…… 好。”  厨房很安静,两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再说话,只有电饭煲 “噗噗” 吐蒸汽和偶尔的放水声。  白糖挽起袖子,把茼蒿和丝瓜都放进在水槽,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恍如隔世一般,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他能和蒋云苏一起气氛平和地做一顿饭。  饭桌上摆着上汤丝瓜、蒜炒茼蒿和红枣蒸肉粒,蒋云书把杂粮粥煮得很烂很稀。  白糖看着蒋云书面色无常地一口茼蒿一口丝瓜,眉头是越来越拧巴。  丝瓜、茼蒿都是蒋云苏很讨厌吃的菜,红枣也不太喜欢,但没想到alpha自己用来蒸肉了。  怎么会这样……  白糖陷入了思考,不自觉地用门牙咬着一只木筷子。  有了手机后,他早已查过与失忆相关的专业知识,也有一直关注这方面的消息,还曾试图看晦涩难懂的论文,虽然并没看懂。  失忆只是脑子格式化了一遍,可讨厌的食物依旧是讨厌的吧……?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可面对不喜的食物还是会吐出来或者撇过头去不吃。  除非…… 这不是蒋云苏了。  白糖猛地睁大眼睛,对!这样就说得通了!突然闪过的想法惊悚得他冒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脑死亡才 “痊愈” 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整容扮演成蒋云苏有什么企图?真正脑死亡的蒋云苏又在哪里?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一股凉意顺着小腿攀了上来,紧紧揪住了心脏,白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身体冰冷僵硬,头脑风暴越深入,就越毛骨悚然。  他怎么想,都觉得蒋云苏唯一有利可图的只有财产和公司,可如果是为了钱,这位陌生人根本不会捐赠 17 万、不会搬家、不会让他去读书。  冷静下来,白糖斩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呢?当下最紧迫的就是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蒋云苏。  很荒唐,白糖怀疑自己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可有时现实又往往比小说更狗血。  蒋云书看着白糖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和贝齿间那只满身疮痍的筷子,不知道白糖又在想些什么,蒋云书夹了一筷子的茼蒿,希望不会是些很离谱的脑洞,不然他答不上来就糟糕了。  慢吞吞的一顿饭后,蒋云书把碗筷摞在一起,问:“你收拾还是去遛黑糖?”  如果是平时,白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今天不行,他说:“…… 收拾。”  “行,” 蒋云书换了套运动装,穿得跟大学生似的,将挂在挂钩上的狗绳拿下来,套在黑糖身上,“走了,黑糖。”  人一走,门一关, 白糖便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虽然很离谱,但排除了好几种可能性之后,换了个人是唯一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起来、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白糖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擦了一遍灶台和台面后,估摸着时间,从冰箱里拿出今天刚买的大芒果,洗净,剥皮,切块放进碗里,还精致地插上了银制小叉子。  于是等出了点汗的蒋云书回来时,第一次享受到了 “贤惠老婆” 的服务,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还是他喜欢吃的芒果,蒋云书一边道谢一边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连大小都切得刚刚好,他一瞬间想流下宽面眼泪。  熬出头了。  也因此错过了白糖的微表情,由紧张到古怪到怀疑,最后满脸复杂,还带着一丝茫然。  蒋云书刚叉起第 5 块,就被白糖连碗带叉地夺了过来,“你…… 不能再吃了。”  蒋云书:“?”  白糖见他望过来了,又有些瑟缩,抿了抿唇,跑到另一头,将剩下的 3 块扔进了黑糖的嘴里。  蒋云书:“?”  行,比狗吃得多一块。  行吧。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先去洗澡了。”  可洗到一半,蒋云书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痒,看了下皮肤表面,没有红肿也没有起红点,便觉得是心理作用,可渐渐地,事情不对劲起来了。  手臂、脸侧、脖子和腰部的皮肤开始起轻微的红斑,就像被无数只蚊子咬了一样,虽然没到那种无法控制地去挠的地步,但绝对不好受。  蒋云书很快反应了过来,局部过敏,而引起过敏症状的,大概率是那 4 口芒果。  联想到刚刚一系列的操作,他又叹了一口气,猜测白糖是故意的,但不知道过敏、不过敏这两种结果,哪个是白糖希望看见的。  蒋云书将浴巾搭在肩上,没有遮掩,大敞着领子走了出去,看到了在楼下和黑糖玩成一团的白糖,他开口:“白糖,家里有抗过敏的药物吗?”  白糖闻声抬头,看到蒋云书明显红了一片的侧脸,顺着脖颈蔓延进领子底下的红斑,不难想象衣服底下的光景有多吓人,他吓了一跳,微微瞪大了眼睛,“有、有的…… 您、你是过敏了吗?”  蒋云书皱起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白糖这反应,好像并不知道他芒果过敏的事,他决定静观其变:“嗯。”  “…… 为什么会突然过敏?” 白糖把药箱拿过来,脸侧一滴冷汗滑落。  蒋云书潮湿的发梢还在滴水,他垂着眼睑,看起来毫不在意,一件一件地翻找起来,淡淡道:“可能是吃了芒果。”  “真、真的吗?” 缩在袖子里的指尖有些发抖,白糖磕磕绊绊道,“对不起,我只是……”  “没事,” 蒋云书找到药箱里的氯雷他定和炉甘石洗剂,过敏的内服和外用药都有…… 他又看了下日期,并不是最近的,那大概率说明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白糖一眼,道,“只是轻微过敏,我先去洗手间上药。”  小朋友还是有分寸的,没让他把剩下的芒果吃完。  门一关上,白糖几乎是腿软地跌在了沙发上,左手用力地包住不停发抖的右手,他是知道蒋云苏芒果过敏的,装作毫不知情是怕打草惊蛇。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奇怪,太奇怪了,alpha 做出了太多出乎意料、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单止性格变化太大,白糖恍惚中总感觉蒋云苏好像连样貌都有些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没错,换了一个人。  字面意义上的,换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真正的蒋云苏已经死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整容成了蒋云苏样貌的陌生人,像他高中看的外国小说《before i go to sleep》一样。  四天后,白糖正式到学校报道。  课间休息,白糖找到了时穆清,从书包里掏出三个密封袋,里面分别装着几根头发、4 根筷子和一把牙刷,“时校长,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第33章 “郑如云。”  每天擦生理盐水,涂炉甘石洗剂,蒋云书身上的红疹已经快消下去了,但到了注意力分散放空的时候,例如临睡前,他又总感觉痒得不行,连带着睡眠质量都下降了许多。  今天是白糖去学校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他顶着眼底的青黑,将白糖送去学校后直达公司,不料,刚踏进公司大门那一刻,就被逮住了。  “蒋总蒋总!快快快快快,贺总已经等了一会了!” 许秘书咋咋唬唬地小跑过来,将手里的文件夹塞进蒋云书手里。  蒋云书曾经也挺疑惑,按原主这个暴虐无道的性格,为什么许秘书和下属却都不怕他,反而还有些 “没大没小”,后来才知道,原主对外界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态度,脾气随和得很,形象好气质佳,口碑远近闻名,相处过的都说好。  可如此一来,每天在外界积累的坏情绪,只能释放给家里唯一的那个人,再者原主本来就人面兽心,白糖的处境只会越发不好过。  “来了。” 蒋云书在心里叹了口气,和许秘书拉开了些许距离。  公司原本就是因原主的作品而出名的,百分之六十的客人都是慕名而来,但他实在是缺乏天赋,向外界宣布撒手不干后,每天预约见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让他成为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蒋总,” 今天接的第一名客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 beta,“真蛰居啦?”  蒋 · 不是文化人 · 云书愣了下,大概猜测了下意思,糊弄道:“是啊。”  beta 满脸可惜,“行吧,那你给我推荐推荐,你底下哪个小年轻能行的。”  蒋云书立刻抄起文件夹,娓娓道来,熟练得让人心疼。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他抓紧时间掏出《现代肿瘤学》,刚翻到书签那一页,许秘书又来敲门了:“蒋总!接客了!”  蒋云书不干了,“我不是说了不见客吗?他们要找哪个设计师直接去找。”  “没办法啊,” 许秘书愁苦道,“人家指名要见你!前台和我们都很难做。”  于是第二天的蒋云书直接在家里闭关了,本来一开始去公司学习的大部分原因就是顾及白糖。怕白糖一天到晚都战战兢兢的,但现在小朋友上学了,家就是他的天堂。  中午蒋云书随随便便煮了点东西吃,直到第 3 次他从嘴里拿出几根狗毛后,他终于把视线挪到了脚边眼巴巴望着他、疯狂摇尾巴的黑糖。  “……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掉太多毛了?” 蒋云书顺手一撸,空气中顿时漂浮起大量毛发,柳絮一样,而黑糖的头顶顺势秃了一小撮!  蒋云书大惊,赶紧顺了顺狗头,企图掩盖自己薅秃黑糖的罪行:“……”  黑糖黑溜溜的眼珠子亮亮的,不明所以地歪头盯自己的主人:“?”  沉默了会,蒋云书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把毛都挥走,上网搜:狗掉毛,秃了怎么办,然后被科普到了狗在 4、5 个月的时候是有换毛期的,毛就像蒲公英一样,需要好好呵护。  他不信邪地再薅了一把,一瞬间满手毛,黑糖背上的一小块塌了下去。  “完,” 蒋云书看着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黑糖,“我要怎么和你另一个主人交代。”  “噔噔——噔噔噔噔——”  因为高三还有一个学期就高考了,所以白糖被安排到跟着高二一起上课。  午休结束后 2:00,上课铃响起,白糖穿着崭新的蓝白校服坐在最后一排,脸蛋又小又白,头发也剪短了,露出小巧的耳朵来,气质清爽干净,混在一堆未成年里完全不突兀,同班同学一开始也以为是从哪个学校转学来的同龄人。  白糖从柜子里拿出地理课本,坐得端端正正的,他这一整天都非常亢奋,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虽然还不太能跟得上老师的思路,但每一句话都能听得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重新读书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特别珍惜。  白糖眼睛亮晶晶的,他可太爱上学了!  地理老师踏着上课铃声进来,在黑板上写上几个大字 “资源跨地区调配” 后,转过身来扫了一圈,视线落到某一处时,满脸惊讶地对上了同是错愕的白糖。  下课铃一响,白糖立刻拿着自己的透明杯子从后门遁去了茶水间,鬼鬼祟祟的。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施工声音,周围偶尔几个学生经过笑着交谈几声,他看着水一点一点漫上来,不知什么心情,既心虚又难堪,还带着点自卑。  “白糖?” 没想到忽然一个声音从茶水间门口传来,“是你吧?”  白糖愣了下,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装作镇定地扯了扯嘴角:“如云…… 好久不见。” 第21章 但没一秒,他又耷拉下来,背都弯了,“但黑心怪肯定不让我去…… 他不让我出门的……”  特别解释下:黑心怪 = 蒋云苏。  周朝雨:没事,你先问问,不行的话,我和他说。  白糖心里有些忐忑与抗拒,让他去问蒋云苏…… 会让他去吗?不会的吧…… 但冥冥之中,白糖又莫名觉得这个蒋云苏会同意。  朦胧中,白糖听见黑糖的狗爪子 “哒哒哒” 上楼梯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抬起头,看向门口。  你的黑糖忽然出现. jpg  “黑糖,” 白糖蹲下来把黑糖抱进怀里,双手一阵猛撸,“有没有想阿嚏…… 阿嚏!”  他撇过头去打了好几个喷嚏,又从嘴里鼻子里拈走好几根毛。  “呜嗷呜……” 黑糖哼叫几声,一大串口水嘴边溢出,滴到地板上。  白糖这才看到,黑糖的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他抽出来,是一张卷起来的纸,已经湿哒哒的了。  漂亮的行书体一行行列下来,笔墨被水沾湿,晕染得像朵花。  “1、冰箱里有陈姨带来的小蛋糕。2、一个坏消息,陈姨回乡下了,以后都没法来我们家工作了,她说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3、我在书房,有事可以敲门。4、洗完澡早些睡。”  以后都见不到陈姨了?白糖怅然若失地看了好几遍,心里闷闷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难过地蹲下来把脸埋进黑糖的背上。  直到黑糖耐不住安静地开始乱动挣扎,白糖才抬起憋得有些红红的眼睛,“走吧黑糖,我们去楼下看看陈姨给我们带了什么小蛋糕,如果奶油少的话你也可以吃一点哦。”  和之前的一样,一看就是那些在路边买的、几块钱的奶油蛋糕,又腻又甜,但白糖仍然一口一口吃得很珍惜,还挖了些里面没沾上奶油的蛋糕给黑糖尝尝味。  可突然,白糖感觉到身体内一股强烈的信息素爆发出来,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措手不及,闷哼一声,双膝猛地磕到了地板上,身体酸软地往旁边一歪,倒下的时候撞到了爬山虎墙,手里的蛋糕也 “啪嗒” 掉了下来。  “唔……” 白糖呜咽着,蜷缩起发烫的身体,在墙角团成一团,眼前是一大片空白,他咬着牙死死压制着体内不受控制的信息素。  好在只有短短一小会,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就结束了。体内的信息素重归平静,白糖喘着气,眼前逐渐清明。  黑糖在舔他的手心,白糖缓了几秒,抬起有些迷茫的脸,上面唇色艳丽,眼尾飞出一片上挑的绯红。  白糖心感不妙,他的发情期好像快来了。  白糖是在第二天晚上和蒋云书提起这件事的,他不停地在心里和自己说硬气点,可面对alpha时,还是不受控制地站得端端正正,一开始的气势也荡然无存,声音越来越小:“就是这样…… 学长邀请我去书展,我想去。”  书房里,冷白的灯光下,蒋云书坐在办公椅上,他侧过身子,眉眼平静,安静地听着,“能去,但你们两个都是 omega,有什么可以确保你们的安全吗?”  白糖被问住了,“…… 不知道。”  “我能给周教授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吗?” 蒋云书问。  白糖表情有些犹豫,“应该可以吧。”  蒋云书点头,拨了周朝雨的电话,然后点开免提,放在桌子上。  白糖的视线很自然地跟着手机走,也因此看到了被手机压在下面的资料与文件。  2015 年—2021 年关于 #omega 保障法# 的提请议案。贾恩提出实现omega性别生育权利公平化,为omega性别设立……  贾恩这个名字被特别圈了起来,剩下的内容就都被遮住了,看不见了。  白糖一时之间愣住了,仿佛魔怔了一般,有一股强烈的念头促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拨开上面的纸,去看底下的内容。  “喂?” 周朝雨的声音。  白糖猛然惊醒,“嗖” 地一声收回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周教授你好,我是蒋云苏。” 蒋云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他道,“我听白糖说了,很感谢你邀请他,但我想请问下同行的只有你们两位吗?”  周朝雨听出了蒋云书的言外之意,“我的助理和秘书都是 alpha,不必担心。”  “好,” 蒋云书说,“那麻烦周教授了。”  周朝雨很冷漠,“不必。”  白糖回到房间后感觉还有些轻飘飘的,蒋云苏真的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出门了,还允许他有自己的社交圈……  alpha 真的变太多了…… 白糖喃喃。  他发消息给周朝雨,“学长!他同意了!”  周朝雨可能是嫌打字麻烦,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嗯。”  落地窗上铺了纯白的羊毛毯,白糖光着脚坐在上面,眉眼染上了生气:“那我们是几点出门?我要怎么去?要穿什么衣服啊?”  “早上十点去到,我来接你或者让蒋云苏送,平常的衣服就可以。” 周朝雨像个不带感情的播报机器。  “啊……” 白糖又动摇起来了,他不好意思让周朝雨来接,又不想让蒋云苏送。  周朝雨明了,“周五再说,现在还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周朝雨绝算不上温柔,但面对 omega,总是耐心的。  “学长,你刚刚说你的助理和秘书都是 alpha。”  “嗯。”  白糖趴在床上,光洁匀称的小腿翘起乱晃着,“那秦医生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 周朝雨说。  “就……” 白糖拧起眉,“怕你受伤什么的,还有吃醋啊生气之类的……”  对面闻言,淡淡道:“不会,他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他自己?”  白糖呆住了,晃荡的小腿也停了,半晌,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小声说道:“真好啊……”第36章 “还没来,但快了。”  “啊!”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白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  床单被弄乱,他蜷起手脚,失神地求饶:“别…… 别打了,我错了……”  在黑暗中,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为寂静,只余小心翼翼的喘息声。  他又做噩梦了。  可能是发情期即将到来,连着两天,他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内容无一例外是之前在发情期时遭受折磨的片段。  “拜托……” 白糖抱着自己的膝盖,冷汗涔涔地颤抖着,“别再梦到了……”  不远处的挖掘机正勤劳地控制着铲斗一上一下,白糖望向窗户,视线没有对焦,一动不动,神游天外。  所以alpha为什么要找关于omega的提案,是为了什么?莫非是……  “白糖。”  是想多了解国家的法律?还是要对付那些提出有利于omega议案的人……  “白糖,白糖!”  桌子被敲了几下,白糖猛地回过神来,隔壁桌的学生一脸着急:“白糖,老师喊你起来回答问题……”  “啊!” 白糖立马反射性地站起来,差点弄倒了椅子,“我、我对不起。”  “听说你今天没听课?” 两张桌子面对面地拼在一起,郑如云叉了一口胡萝卜放进嘴里,“方老师有点生气哦。”  自从那天说开了之后,白糖就每天都端着自己的小饭盒去办公室找郑如云一起吃饭。  白糖的玻璃饭盒里装着少量的肉和大量的蔬菜,这是蒋云书重新找的家政给做的便当,他揉了揉额头,“我走神了……”  郑如云已经大概知道白糖的遭遇了,他突然暴起拉开白糖的衣领去看有没有伤:“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小吊子又打你了?!”  “没有,没有啦。” 白糖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脸都红了,“是我昨天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资料了,是关于omega保障法的……”  郑如云抱臂,生气又恨铁不成钢,同四年前的表情如出一辙,“所以呢?有可能只是装装样子骗你的,他这样伤害过你,你还相信他?!”  “不是,我没有……”  白糖皱着小脸,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很客观地在说…… 那如云你要怎么解释脑死亡突然痊愈的事情啊?”  “不知道,” 郑如云没好气地捉住白糖的脸一阵揉搓,“这不关你也不关我的事,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起码在精神和经济层面上独立了好吗乖乖,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们拼死也会帮上你。”  白糖的嘴巴被弄得嘟起来:“知道啦……”  吃完饭后,郑如云去开教师会议,白糖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帮忙收拾作业。  可出乎意料的,类似于昨天那种情况又发生了,暴涨的信息素在体内肆意乱撞,他慌忙之中捂住自己的嘴,把呜咽都吞回肚子里。  白糖躲在桌子底下,体温逐渐上升,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眼角湿润,哆嗦着手指从校服外套里抽出抑制剂,好几次都差点拿不稳。  也管不上力度与位置了,用尽所有力气,将针头对准往自己手臂上狠命一扎。  刺痛感随之而来,他再也抓不住,针管 “啪嗒” 一声掉在大理石板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尤为突兀。  白糖只祈求短时间内没有人来办公室。  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抑制剂终于发挥作用,滚烫的身体慢慢冷却下来,他踉跄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发觉裤子一股凉意。  白糖咬着嘴唇,将办公室所有窗户打开通风后,快速去了洗手间。  他看着自己的内裤,一阵难堪,最后只得狼狈地垫了几张纸巾。  “白糖,” 郑如云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是这个隔间吗?”  “是,是我,” 白糖打开隔间门让郑如云进来,解开外套,拉低衣领,露出后颈来,“…… 谢谢你,如云。”  郑如云半蹲下身子,目光触及白糖腺体上的无数道疤痕时,又怒了:“操,妈的,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白糖握了握郑如云的手臂,仿佛是在安慰他。  郑如云深呼吸了几口气,贴新的阻隔贴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丝毫不敢用力,这看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不敢想这有多痛。  “妈的,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绝对、绝对会弄死他的。”  另一边,蒋云书正在和周朝雨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通话,“周教授,请问白糖情况怎么样?”  通过几个月的心理疏导,白糖的心理状况好了不是一丁点,周朝雨公事公办道:“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只要不突然刺激,不看到应激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了解了,” 蒋云书说,“周教授,我想问下,白糖有什么严重失眠或焦虑的状况吗?”  “1 年前曾经有过,” 周朝雨说,“现在偶尔也会有。”  蒋云书皱着眉,“是需要吃安眠药的程度吗?”  “家里发现了安眠药?” 周朝雨问。  蒋云书:“是。” 第23章 蒋云书把粗糙的呢子大衣脱掉,只穿着柔软的睡衣,他不断地释放信息素安抚,掌心贴上滚烫的身体,一个用力把omega抱了出来,然后让白糖坐着他的大腿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蒋云书说:“没事了。”  白糖疯狂地往alpha的怀里挤,手指紧紧攥住了蒋云书的衣摆,痛苦地发出细微的哼叫。  蒋云书极力忽视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眼睛没有乱看,他伸手握住白糖纤细的咽喉,掌心抵着小巧的喉结,微微施力往下,却不料白糖突然微微挣扎起来,扭过脸,一颤一颤地要往蒋云书的心口上贴,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封闭的空间内,alpha 的信息素逐渐盖过了omega的,蒋云书懂了,他松开桎梏,抬起白糖的身子换了个姿势,让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白糖瞳孔涣散,眼尾带着未干的水汽,本能驱使着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攀住了alpha的脖子,直把蒋云书勒得喘不过气,紧接着,他抬起头,急切地撞了上去,不停地汲取着唾液里的信息素,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着。  蒋医生保留了 29 年的初吻猝不及防地被夺走了。  他呆滞两秒,浑身僵硬,舌尖上的触感让他颤栗,有点没反应过来,但随后,他妥协了,张开嘴任由白糖毫无章法地乱搅,并试图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在人工呼吸,救人要紧。”  几分钟后,蒋云书不得不使用武力镇压,忍无可忍地将按住白糖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停,停!可以了,别动,我找找你的腺体。”  目光触及白糖的后颈时,他顿了下,不是,准确哪里是腺体啊!他艰难地用两根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去,触及深浅粗粝的伤疤,最后反复来回试验,根据白糖声调不同的哼声确定了腺体的位置。  蒋云书扫了一圈,锁定了桌子上的碘伏,快速地用棉花浸湿擦了下腺体周围,撩起白糖汗湿的尾发,尽力回忆初中性教育小视频里的姿势,张开嘴,犬齿倾斜 36 度抵住微微起伏的腺体。  白糖已经快软成一滩水了,有气无力地用湿漉漉的嘴唇和鼻子去拱蒋云书的阻隔贴,还用牙齿去咬,腰肢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向前蹭着。  蒋云书闭了闭眼,上颚用力。  没有预想中刺进皮肤的触感,他睁开眼,有些疑惑。  没咬破!  额角一滴汗流下来,他再次抵住后颈处最深的那条疤痕,用力咬下去。  “呃!” 白糖一声痛呼,小腿无力地蹬了蹬。  不是,蒋云书有些抓狂,他觉得自己很大力了,是不是方法和角度不太对?再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更不妙,他果断地侧头亲上白糖的唇,给予了些信息素后,第三次狠狠地咬下去。  鲜血的味道。  信息素浓度很高的血液流进喉咙里,蒋云书体内的信息素顿时暴涨,在咬着白糖脖颈的这段漫长又暧昧的时间里,他承认他的理智被本能占据了一瞬,他失了神,只记得在恍惚中,他认出了白糖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齁甜的糖味,也不是甜腻的蛋糕味,而是他小时候经常吃的,炼乳的味道。  课堂上老师用粉笔 “唰唰唰” 地写着历史笔记,窗外一架飞机飞过,白糖 “嗷呜” 一口把它吃掉。  可能是因为之前四支抑制剂的加持,发情期中最难撑过去的那个坎就这么过去了,他在病床上迷迷糊糊躺着的时候,还听见一个医生说:“你这咬偏咬深了一点啊,血都止不住。”  另一个医生的声音:“怎么会有alpha不会标记…… 那什么能力不行吧……”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记不得了,只知道蒋云苏给他做了个临时标记,在满是omega信息素的密闭空间里,竟然只做了个临时标记。  白糖觉得他已经无法再忽视alpha的改变了,也无法再催眠自己那不关他的事了。  那次车祸后,alpha 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道家,就不得不说一点能让你们打起精神的趣事,你们看修仙小说经常提到的夺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就有人死后魂魄占据别人的身体继续活下去,如在《左传 · 昭公七年》就有写到,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  流畅移动的笔尖一顿,白纸上 “夺” 字那一点黑墨晕染开来,渐渐看不清字样,白糖缓慢地抬起头来,盯着历史老师。  “一说是道家一种借别人身体还阳的理论,也有一说是印度瑜伽的一种功法,还有说是西藏密教发源。通俗一点讲,夺舍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的灵魂跑去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毕竟道教属于有神论,不过注意了,虽说如此,但大量道家、老学人物都属于无神论……”  剩下的白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下课铃响起时,白糖被惊醒,他终于回魂,低头一看,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一页的 “灵魂” 两个字。第39章 “高考的孩子压力大。”  “老师!” 白糖追了出去,喊住了在走廊上的方老师,“老师,我想问,夺舍是真的存在的吗?”  “没想到你对这个感兴趣,” 方老师说,“根据古文记载,真的存在,但我们无法考究。”  白糖踌躇两秒,还是问了出口:“那在现实生活中存在吗?”  “这个要看你信不信,” 方老师的眉毛抽动两下,侃侃而谈,“夺舍最基本的就是身魂分离,但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对于灵魂的秘密一无所知,所以也就无法判断灵魂是否真的存在,也许在很久之后,科学家们的发现、研究还有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能够证明是有灵魂的,不过那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了,起码我们是看不到。”  “所以说,还是看你自己信不信,” 方老师笑着道,“我们老一辈大部分都信,但你们这些小年轻,估计都是无神论者吧?”  不,他也是信的,白糖垂下眼睫,或许是外婆信佛的原因,他从小就被外婆带着去各种寺庙,进行各种祭拜。也亲眼见过农村的小孩子莫名发癫,医生找不出病因,无奈之下父母找到神婆施法后,又莫名地好了。还看过邓肯 · 麦克杜格尔医生的体重实验,将临死前的老人放在称重机上,咽气的那一刻,体重轻了 21 克,许多人说那是灵魂的重量。  白糖相信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在他无法到达的地方,会有许多奇妙的事情发生,他只是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出现在他身边而已。  他早已对有人会从天而降来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这种事不抱任何期待了。  周六的书展白糖还是没去成,周朝雨也不让他去,虽说发情期的症状是过去了,但他的的确确还处于发情期中。  书展人太多太杂,而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又是非常敏感的,哪怕一丝细微的味道都能捕捉到。  一个正在发情期的 omega,周朝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些心思龌蹉的alpha到底有多兴奋。  自从白糖也要备考后,蒋云书便把客房改造成了又一个书房。  周末,两人各自占据着自己的书房,除去上洗手间吃饭,一天碰不上几面,蒋云书是真真正正忙了起来,还剩下半年就要考研了,时间有些来不及,因此他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月这样的作息:早上 6:30 分起床,7:00 准时关掉手机电脑坐在书房里,午饭半小时,午睡 40 分钟,晚饭半小时,除去这些时间外,一直学习到晚上十点,洗澡关灯睡觉。  今天白糖也八点钟就起来了,书房的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电脑屏幕上滚动的页面无一例外都带着 “灵魂”“穿越” 等字眼,但他越看越烦躁,网络上所谓的科普看起来全像乱编的,说得非常玄乎,他又干脆查起了一些关于 “脑死亡” 的资料,可别说痊愈了,连一例好转的案例都没有。  因为脑死亡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但是不可能吧…… 虽说他信世界上有灵魂,可…… 怎么会,白糖狠命搓了搓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就算他信,也不可能真的有吧……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黑糖在门外用狗爪子刨门,喊他俩出来吃饭,操心又懂事。  新来的家政阿姨一般把晚饭煮好后就会离开,白糖下到一楼时,alpha 的门还没打开,他便先坐在椅子上和黑糖玩了会丢球。  几分钟后,蒋云书姗姗来迟:“抱歉,还剩下四道题,我就先做完了。”  白糖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吃饭时又是一阵安静,白糖好几次嘴都张开一半了,话涌到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蒋云书急着上去批改答案,他把自己的碗筷放到洗碗池里,“我先上去了。”  “那个……” 白糖一时嘴快,情急之下喊住了他。  蒋云书停住脚步,转头:“怎么了?”  白糖的舌头在口腔里绕了好几个圈,字眼也在舌尖上转了好几个圈,要怎么问……?那个你好,你是穿越过来的吗?你是夺了蒋云苏的舍吗?你和蒋云苏灵魂互换了吗?现代人还是古代人?  太…… 荒唐了。  白糖有些尴尬:“就是嗯…… 想说声谢谢你,发情期的时候……”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说的是什么!  蒋云书顿时又是一阵警觉,肌肉都绷起来了,上上次是吃芒果,上次是吃安眠药,这次是什么。  可接下来的白糖似乎没什么幺蛾子要弄,他怀疑地说:“不用。”  “嗯…… 哦好。” 白糖继续丢脸,恨不得钻进黑糖窝里。  “那我先上去了?” 蒋云书说。  白糖连忙点头,门关上后,他一头栽在桌子上,还轻轻用脑门去敲,“啊啊怎么办啊……”  这时,楼上的门又开了,蒋云书重新出现,站在楼梯旁试探地问:“是不是不想呆在家里?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他想了想刚刚白糖的反常,觉得是有迹可循,高考的孩子普遍压力大,本来就连续五天都在学校里闷头学,睁开眼睛是卷子,闭上眼睛还是卷子,周六日的确是应该让孩子出去放松下了,哪还有一天到晚呆在家的道理?这样下去还有一年,不得憋出毛病来。  毕竟现在讲究科学学习,劳逸结合。  蒋云书有些懊恼,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反省了。他这家长当得不合格,仍需努力,“或者我们明天到人少的地方走一走?”  白糖被突然出现的alpha吓了一跳,立刻抬起脸,额头还红了一小块。他不知道蒋云苏为何心血来潮,但要出去玩还不如呆在家里学习,“不、不用了,我想在家看书。”  蒋云书皱着眉,好似不太相信,但他又转念一想,11 年前,他高考前夕也是不肯放过一点零碎时间,恨不得睡觉做梦都在学,哪还有时间去玩啊?  做家长的担心和做学生的理解纠缠在一起,打了个不死不休,矛盾极了,半晌,他只好妥协:“行,那你想放松的话再和我说。”  门 “咔哒” 一声轻响,再次关上了。  白糖静止几秒,叹了一口气,把剩余较多的黑椒牛肉放进冰箱,碗碟筷放进洗碗机后,也上楼继续学了。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临近 9 点,白糖伸了个懒腰,鼻尖忽然动了动,随即满是侵略意味的alpha信息素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钻进来,他瞪大了眼睛,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干呕了几下。  蒋云书将试卷上的错题题目收集到 word 文档里,这份真题他做下来的分数比上一年的华川大学录取分高了 21 分,但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最后一道题目的答案有些争议,他正打算给林白昼打个语音时,大脑突然一阵剧痛,眼前的世界像是坏了的老电视机,耳朵嗡嗡嗡地轰鸣着,他的左膝盖猛地磕到了地上,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脑血管破裂了。  不行——白糖!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不知分针走了多少步,蒋云书才慢慢地缓了过来,他倒在地上,还有些天旋地转,额角的青筋一下又一下地抽着,仿佛有一把尖锐的锤子有规律地敲打大脑内的神经。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发现体内的信息素完全不受控了,昭告着存在感似的疯狂往外乱窜,凛冽的味道浓郁得连他都受不了,与此同时,藏在内心深处的暴虐欲和破坏欲陡然无限放大。  他手背青筋暴起,眼睛发红地看向白糖房间的方向,“白糖……”第40章 “你不是他。”  他的易感期到了。  也早该到了,可能是连续四个多月没被omega信息素安抚,导致他的易感期也贫瘠般地迟迟不来,而前些天又一下子进到了满是omega信息素的密闭空间里。  omega 的发情期与alpha的易感期,本就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存在。  蒋云书压着额角,费力地撑起沉重的身体,大脑痛得他直不起腰,他摇晃两下,右手猛地拍上桌子稳住了平衡,“嘭” 的一声。  指尖用力到变形发白,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一点一点摸索,纸张试卷全都掉下来,铺了一地,不知多久,才找到手机,按下了周朝雨的电话。  蒋云书甩了甩头,汗珠滴在地毯上,他竭力保持声线平稳:“周教授,我易感期到了,我和白糖现在都在家,能把白糖到…… 拜托你先照顾一下白糖,现在,成吗。”  他头痛欲裂,倒吸一口冷气,“事后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拜托了。”  周朝雨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打电话给白糖,你管好你自己。”  挂了电话,蒋云书硬撑了许久的镇定终于溃散,整个人摔到了床上,打翻了床头柜的铁质盒,他抖着手指,从地上捡起阻隔贴,粗鲁地连贴了好几张在后脖子上,又给自己打了针抑制剂。  alpha 在易感期时,对omega信息素的敏感度是平常的十倍之多,炼乳的甜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他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可是,白糖在发情期。  一个正在发情的 omega。  这个认知出现在蒋云书的脑子里,他差点发了狂,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从来没想过易感期竟然这么难以忍受,仿佛脑血管破裂时的那一下剧痛无限循环,肝脏内部像着了火,从内而外地燃烧殆尽,原始欲望一波比一波强烈地冲击着大脑,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第25章 白糖走后,蒋云书睡了一觉,20分钟的样子,醒来发现,头好像没那么痛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疼到麻木习惯了的原因,之前发生的事他也不太有印象了,只记得白糖来到他房间,他一气之下咬了对方一口,白糖好像还说了什么。  蒋云书想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下床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裂得跟开花似的,但好在还能用,周朝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安全到达了。  蒋云书回了两个字“谢谢”,他下楼走了一圈,把窗户全都关上,看到空溜溜的花园时,心情颇有些复杂,“怎么连狗都不给我留。”  重新回到房间,他找到林白昼的电话,打过去接通后,他说:“医生,我易感期到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又炸了,“操,到了就到了和我说做什么!我可是个alpha!”  林白昼恶寒:“怎的,第一次喜提易感期感动到痛哭流涕要打电话特地告诉我?”  “不是,”蒋云书瞬间觉得头更痛了些,他吸了口气,“我想问下有没有什么能够缓解这种钝痛,这会影响我思考,做题的速度会变慢。”  “”对面又安静了几秒,“你他妈就不能休息吗?”  蒋云书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还有三条未完成事项,“我需要在睡觉之前做完今天的任务。”  “你强,”林白昼问,“白糖呢?”  蒋云书说:“去朋友家住几天。”  “嗯这种情况的确分开会比较好,”林白昼道,“alpha的易感期是没有药物可以缓解或者抑制的。”  蒋云书一边听一边拿棉花擦干净右手手背上干涸的血迹,“嗯。”  “只有omega的信息素会让alpha好受一点,”林白昼说,“当然,是在有omega的前提下,反之,有omega的alpha易感期也会比单身的alpha难撑,我易感期一般都是在家里打游戏,好转移注意力。”  蒋云书:“那有没有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  “没有,”林白昼道,“但建议你不要吃辣的,上头,我曾经想过以毒攻毒,暴躁得我拿头撞墙。”  蒋云书看了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不大,就一个小口子,只是淤青看着比较吓人,他听到林白昼的话,有些无言:“好的,还有个问题,19年第3套卷子的最后一道题,我给你拍了照片,你看看。”  林白昼:“操………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了。”第42章 “单身29年。”  “下车吧,”周朝雨拎起狗粮,“到了。”  alpha在易感期都自顾不暇,压根没有精力再去管一只精力过剩的狗,白糖抱着黑糖下了车,他有些气喘吁吁,黑糖已经颇具成年犬的体型了,抱了一会就累得不行。  三人进了小区,坐电梯来到23楼,周朝雨首先开了门进去,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地上。  作为客人,理所当然要先等主人进门,白糖与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打算进去的秦终南面面相觑。  秦终南低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白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周朝雨注意到了门外两人的小动作,对秦终南骂道:“别逗他了,你这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改。”又转头对白糖解释,“这里是我买的房子,他是alpha,不方便和我们一起住,他只是送我们上来,确保我们的安全,待会就走了。”  “哈哈,”秦终南笑了两声,握了下周朝雨的手,“行,那我走了,你们晚上尽量别出门,一定要出的话打电话给我。”  门关上了,白糖心里的那点不安消失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周朝雨的alpha,因为被欺骗了两年以及被暴力对待了三年的经历,导致他从心底上地恐惧和不信任alpha,哪怕秦终南是周朝雨的伴侣。  “学长谢谢你。”白糖有些局促,拖鞋里的脚趾乱动。  周朝雨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不用谢,正好能远离秦终南让我松口气,你只要控制好这只狗不乱咬家具就行。”  “黑糖很乖的!我有训练它不乱咬东西,”听周朝雨说“远离”“松口气”,白糖紧张了,“发、发生什么了?”  “不是这个意思,”周朝雨作为个心理教授仿佛有读心术似的,“他太缠人了,没点私人空间,不说这个了,去洗澡睡觉。”  白糖连续在周朝雨家住了四天,期间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外加午晚饭,非常人妻贤惠。  周朝雨也不矫情,“饭你可以做,家务就不要做了,我喊阿姨来就行。”  “不是”白糖有些尴尬,“黑糖它还在掉毛,需要时时刻刻用吸尘器,不然毛毛会乱飞……”  周朝雨了然,他呆在家里的时间不长,几乎天天早出晚归,可就除去睡觉的七八小时,剩下的时间里他总能时不时听见吸尘器呜呜的声音。  黑糖在桌子底下突袭,炯炯有神的黑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舔了下周朝雨的脚踝。  周朝雨已经习惯了,用脚背推开它,“看来我还是适合养猫。”  昨天秦终南带着跳脚来了一趟,白糖撸了个爽,“跳脚可爱!”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白糖拿起来一看,蒋云书回复了。  白糖:你还好吗?  蒋云书:没事。  这四天里,白糖在脑子里将这几个月内发生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如果说蒋云苏脑死亡恢复的那天就是这位陌生人穿来的那天,那么他的性格、他的生活习惯以及对自己的好,白糖全都有看在眼里,可是,他是谁啊?他是什么人?白糖完全不知道完全不了解,一个陌生人和你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呆了四个多月。  细思恐极。  “学长,”白糖搅着鱼汤,“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穿越、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吗?”  周朝雨看着他,“你说的是蒋云苏?”  白糖支支吾吾:“嗯,我没有幻想症!就是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周朝雨说,“但他每次见我时的那种状态不是伪装出来的,你知道他曾经找秦终南做过心理辅导的事吗?”  白糖抬起头,看起来有点吃惊:“不知道。”  “他去找秦终南,问怎么做会让你好起来,期间两个小时没有任何心虚、嘲弄等脸部或肢体小动作,”周朝雨说,“但我只是在客观地给你转达事实,我并不了解他,具体如何要你来判断。”  五天过去。  再一次踩上这个家的草坪,白糖的心境与上次完全不同了。  周朝雨坐在驾驶座上,“有什么事联系我。”  “好,”白糖转头朝他的学长露出一个笑容,“拜拜。”  他牵着黑糖往里走,看到了早已站在门口等待他的alpha,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怎么了?”蒋云书说,“进来吧,房子通了一天的风,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白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从裤袋里拿出什么东西,背在身后,握紧,蓦地问:“你不是他,对吗?”  蒋云书转身的动作也猛地顿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你不是蒋云苏对不对?”白糖站在五步之远处,定定地望着alpha,他的心如同这句话一样,悬在半空中,紧张,不安,又带着巨大的勇气。  蒋云书安静地站在玄关处,同样望着白糖,风吹动了头发,对视片刻,他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对,我不是,”随后,他似无奈也似感叹地笑了下,“怎么知道的?”  一直背在身后握着铁质叉子的手骤然抖了起来,白糖的眼睛慢慢红了,鼻子酸涩,喃喃道:“真的真的不是吗?”  “嗯,”蒋云书说,“不是。”  白糖倒退了几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子划过下眼睑洇进土地,他声音哽咽地说着一件件事:“扔掉了珍藏的手铐字迹不一样,喜、喜欢吃茼蒿养黑糖,给凤栖捐款,让我去读书我,我”  手里的叉子再也握不住,掉进草丛里,他慢慢地蹲下来,双手捂面,眼泪打湿手心,喉咙发出了压抑的、迟到了三年的悲鸣。  他早该,早该意识到的,从头到尾,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哪怕失忆了,人的本性却是不会变的,认为家庭暴力没有错的人,失忆后仍旧会不以为然,怎么会和他反省,同他道歉,对他补偿呢?  早上9:00,天气晴朗,团团白云悠哉地飘着,微弱的阳光斜射打在人的身上,蒋云书站在阴影下,看着那个小了他8岁、原本应刚踏入这个社会见识美好的小孩,蹲在地上崩溃地嚎啕大哭。  蒋云书从冰箱里挖了一点冰装在保鲜袋里递给白糖,“重新介绍下,我叫蒋云书,书生意气的那个书。”  白糖眼睛红肿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皮哭成了单眼皮,眼前的世界小了一半,他接过冰袋按在眼睛上,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他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哭了半个多小时。  蒋云书说:“我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  白糖一口水喷了出来,瞪圆了眼睛,震惊地望着他。  蒋云书顺手就抽了张纸巾过去,“我在的那个世界只有男女两种性别,我的职业是一名肿瘤外科医生,做完手术之后因过度劳累导致脑血管破裂,死掉了,死时29岁,父母健在但关系不好,不吸烟偶尔喝酒,没有恋人,没有结婚。”  白糖因alpha挥手的动作哆嗦了一下,“还有别的世界?”  “嗯,”蒋云书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唐,像科幻小说似的,“我怀疑是平行世界,因为我不仅名字,就连样貌都同蒋云苏相似,你也长得像我的一个病人,还有林医生也是。”  白糖本来就哭得脑子昏昏沉沉,这下子他感觉自己可能快晕过去了。  蒋云书怕白糖不信,他说:“要不,我给你证明一下。”  白糖磕磕绊绊:“怎、怎么证明?”  蒋云书转身上了楼,“你等会。”  很快,他又下来了,双手捧着一大沓东西,“这里有三十多套卷子,你随机选一套,我给你做出来?”第43章 “不是梦。”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37:26,正在倒计时,25,24,23,22……  白糖有些怔愣地坐在对面发呆,他不知为什么事情突然就这样发展了。  新来的家政阿姨乐呵呵的:“工作呢?”  白糖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中午想吃些什么?”家政阿姨说,“我来做。”  蒋云书别说回答了,压根连抬起头来的打算都没有,他只要定下心,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定地步就很难被打扰。  白糖见状,只好回答:“都可以,阿姨你看着做吧,不挑食的。”  随着时间流逝,白糖逐渐困了,头一点一点的,眼皮慢慢合上又骤然睁开,看到面前alpha的脸时吓得一个激灵,长久的肌肉记忆让他反射性地蜷缩在椅子上。  反应大到蒋云书都被惊动了,“怎么了?”  哦白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蒋云苏的身体里已经换人了,这不是蒋云苏。  他试探地问:“蒋云书?”  “嗯,”蒋云书说,“是我。”  白糖松了一口气,舒展身体坐回原来的姿势,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虽然已经接受了灵魂穿越这么玄幻的事实,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是没法一下子轻易消失的,他还不敢在alpha身边的毫无防备地睡着。  两个小时过去,闹钟响起,蒋云书自觉地将卷子递过去,“这里是答案,你对着改就好。”  白糖拿着红笔,一题一题打勾,整张卷子下来,勾的数量占了五分之四,“几乎都对了!”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蒋云书看着厨房的方向,“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基本技术。”  白糖其实已经信了,但他又有些好奇基本技术是什么,“好、好呀。”  五分钟后,他站在厨房,看着蒋云书宝贝似的拿出一套手术工具包,开始缝猪肉。 第27章 白糖反应极大地翻过了这一页,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户口本第二页,是他自己的信息,姓名:白糖,性别:omega,照片里的他笑得很腼腆,眼睛弯弯,水亮水亮的,好似有星星。  这是他三年前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蒋云苏的照片是一年前的时候去补拍的。  白糖用指腹抚了抚自己的照片,轻声道:“我们都变化好大啊”  “嗯。”蒋云书抬眼看他,现在的白糖仍旧瘦得不行,下巴尖得没几两肉,蓝白校服下的手腕细得给人感觉一折就能断,头发好像也有点长了,碎发稀稀落落地戳着耳朵,和照片上的状态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已经尽最大可能地让白糖补充营养,但长期的身体亏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调理过来,他寻思着中药调理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白糖试探地问:“你可以把照片也换了吗?”  蒋云书答应下来:“好。”  周一下午的第一节 课,是凤栖的思想课。  时穆清站在礼堂舞台上,沉默地按下播放键,一件件真实的新闻被剪成视频,呈现在全校196个师生面前。  万籁俱寂。  白糖站在学生行列中,渐渐的,他听见右边有咬紧牙关的一声“垃圾玩意儿”,也听见左边的吸鼻子声音,可往往上学时每次思想课都会哭得气得脑子发晕的他,却不再哭了,他憋得眼眶发红,指甲深深嵌进手心里。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alpha都这样,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我之所以坚持一年又一年地开设这个课程,只是想激励你们,想告诉你们,不努力就只能永远跪着!”时穆清背着手,铿锵有力地说。  “这个社会固然腐朽,狭隘的人很多,愚昧的人很多,但同样的,前行的人、抗争的人也很多,众生百态。希望你们谨记今天的愤怒,把它转化成动力,做不断奋起、不断进步的人!”  这是凤栖的传统,一代传一代,永不停歇。  时穆清望了眼台下,“距离高考还剩短短56天,剩下的时间,我邀请了几位优秀毕业生给你们传授下经验。”  周朝雨点头,站起身来,走到舞台上,调试了下麦克风,他的手心有四个深深的红印子,正一下又一下地发着麻,“大家好,我是周朝雨。”第45章 “双向选择。”  白糖被挤在一圈学生后边,踮起脚也看不着周朝雨的脸,他悻悻然地跑回座位坐下。  “还不走?”郑如云走过来,薅一下白糖的头毛。  白糖郁闷地托着自己的脸,“我想和学长说会话。”  郑如云说:“行,那我先去备课了。”  等到好不容易只剩下两个人时,周朝雨站在讲台上,总算是看到了坐在底下一脸倾心盯着他看的小学弟,他看了看手表,微笑着对另外两个学生说:“这样,要不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们,课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上课铃快响了,怕耽误你们上课。”  这感情好啊!两个学生像被天上的大饼砸中了一般,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人走后,周朝雨笑道:“那边的小同学,你要不要联系方式?”  “啊”白糖鼓了鼓腮帮子走过来,“学长真的是和秦医生越来越像了!”  “行了,真要上课了,”周朝雨说,“什么事?”  白糖并拢细瘦的手指挡在嘴边,凑到周朝雨的耳朵旁,悄悄地说:“蒋云苏真的不是蒋云苏”  虽然一直有这样的猜测,但周朝雨还是有点吃惊,“真的?怎么知道的?”  白糖笃定地说:“他告诉我了,还证明给我看了,总之要是蒋云苏的话,他不可能在易感期的时候”说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嘴,有些担忧地望着周朝雨,“你们医生应该不会抓走他解剖研究吧”  周朝雨忍不住用指节敲了敲白糖的额头,无奈道:“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这种事说出来都没人信。”  白糖想起坦白的那一天,蒋云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说着他在原来世界的信息,又说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总透出一股淡淡的孤寂感。  “总之他不是蒋云苏,”白糖小声说,“他说他叫蒋云书,翘舌音,我没有在说谎……你要是不信的话,或许可以让他证明给你看?我觉得他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肯定是希望越多人知道他并不是那个黑心怪的”  “嗯,”周朝雨问,“怎么证明?”  “他原来是一名肿瘤外科医生,可厉害了,”说着说着,白糖的眼睛微微弯成了一个月牙的弧度,“他做的专业卷子几乎全对,还能缝猪肉,缝得又快又好!”  周朝雨:“……”  他保留一丝存疑,波澜不惊道:“行,我有空去看看。”  “不过哪怕我知道换了一个人,但还是很害怕,”白糖隔着校服一下又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左手腕,天气热了,护腕已经脱掉了,“有关黑心怪的一切我都害怕得不行,听到平舌音的那个字我都会一阵发抖,那个、那具身体还是他的呀万一有一天他可以回来怎么办?回来了怎么办?”  “晚上凌晨的时候总是会惊醒,我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敢跑过去问你是谁,万一、万一我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我觉得这样对蒋云书特别不公平,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还是那么害怕他就因为、因为那具身体、那张脸,但我控制不了每次靠得近了,身体就僵硬得动都动不了。”  周朝雨耐心地听完,没有打断,他阻止了白糖不停掰着左手腕的右手,问:“白糖,这不是你的问题,错的只有那个畜生,你和现在这个人,都是受害者。”  白糖轻声道:“……我知道。”  周朝雨又问:“周日有空吗?”  “有、有啊”  “我们见一面吧,带上他,讨论下脱敏治疗。”  周五晚上,蒋云书仍旧来接白糖放学,今天路上有点堵,他来晚了,到的时候校门口已经被许多车占满了,他不得不停在比较远的路边。  脚刚碰到地面,他就接到了白糖的电话:“喂请问是蒋云书吗?”  蒋云书想起来,这的确是白糖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是我。”  手机里继续传来乖巧柔和的声音,“蒋云书师乌——书,对吧?”  蒋云书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下,“嗯,是我。”  白糖已经找了alpha一圈了都没找到人,他看到一旁的公交车站刚好来了辆可以坐回家的公交,他有点犹豫:“你今天是不是没有来呀?要不我自己坐公交车回”  “我来了,别坐,”蒋云书连忙出声制止,大步往前走,“车没地方停,我停在路边了,现在往校门口那边走我看见你了白糖,转头。”  他看到白糖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树下,纯白色的双肩包上挂了个黑色的狗狗玩偶,白糖闻言左右扭头似乎是在找他,目光落到他身上时,愣了愣,紧接着慢慢朝他的方向小跑过来。  坐上车后,蒋云书再次嘱咐道:“你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家知道吗?太危险。”  “唔,”白糖含糊道,“但要你总是来接我,太麻烦了”  “没什么好麻烦的,”蒋云书说,“不远。”  车子里安静下来,窗外一个个路灯快速闪过,白糖脸上一明一暗,他毫无节奏地乱捏着自己的指节,这么好的人真的存在吗?不求回报地付出,毫无目的的给予?那个世界里的人都那么美好吗?  过了一会,两人同时开口:“你——”  蒋云书说:“你先。”  白糖连忙开口:“你先说!”  “我先说吧,”蒋云书目视前方,“周日我们约了周教授,那周六你有安排吗?”  “啊?”白糖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白糖侧过头去:“哪里?”  趁着红灯,蒋云书也望过来,“墓地,蒋云苏的墓,会害怕吗?”  周六早上十点。  “我、我不想去了,”白糖蹲在狗窝前抱着黑糖,“我有点怕”  他越临近出门的点,手脚就越发冰凉,心脏像是被啃噬一般地发着酸胀般的疼。  “去吧,”蒋云书冷静地劝道,“白糖,我们先试试好吗?他已经死了,我们总要走出去的。”  白糖把唇珠抿进嘴里,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着,半晌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慢慢地放开抱着黑糖的手,想站起来时却差点一软摔倒,他讷讷道:“呃我的腿好像麻掉了。”  蒋云书朝白糖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  白糖刚把手伸出去,看到alpha的脸时瑟缩了下,手又嗖地缩了回来,“你你是蒋云书吗?”  “是我,”蒋云书姿势没变,耐心等着白糖的指尖碰上他的,触及的温度冰凉,他默了默,“真的很害怕吗?”  白糖被拉起来,他忍着麻意动了动腿,牙齿细细地打着颤:“有、有一点”  这哪止一点,蒋云书不禁心想,还是太快了吗,白糖都没相信他多久,他就让他去直面恐惧了三年的噩梦和阴影。  他道:“没关系,下次再去吧,是我太着急了。”  蒋云书之所以想让白糖亲眼看到蒋云苏的墓,是为了让白糖有实感,那个虐待你残害你的alpha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地死掉了,死得透透的。  每次他看着白糖煞白着小脸,发着抖又坚强地一遍遍问他究竟是不是蒋云书时,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那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止不住生气。  到底是怎样的畜生,才能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如此毒手。  蒋云书深知,或许此时此刻,周朝雨能给白糖的安全感比他还多得多。  他努力地拉着一个深陷沼泽的人,手臂已经有些酸软,但好在,被拉着的那个人,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并忍着痛苦努力地往前走。  那只抓住他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似在说:“你等等我,等等我。”  白糖的眼眶里水光打转,他说:“我、我可以的,我想去试试。”第46章 “放多少克的白糖。”  蒋云书买的那个墓地在一个偏远的郊区,荒无人烟,很便宜,虽然用的是人渣的钱,但要不是为了白糖,他完全不想给那个人渣弄个碑。  一路上,两颗糖在后座,白糖抱着黑糖,黑糖盯着窗外,当景色逐渐由高楼大厦变为田地、山峰时,白糖的状态就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一个姿势坐不住几分钟。  途经一个农家乐,村子里的人自己搭了个大棚,店门口卖着各色的小吃,牛腩萝卜、烤香肠、烤栗子  一个戴着草帽、晒得黝黑的大叔一直朝他们招手,蒋云书把车停靠在路边,问:“白糖,想吃东西吗?”  白糖没有什么反应,他一点都不饿,“不想吃……”  “怕往前没有饭店,要不我们直接在这里吃午饭吧,”已经快到中午了,蒋云书说,“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吗?他们都是用柴火烧菜的,很香。”  的确是有很香很香的味道,还有缕缕白烟从里边飘出来,白糖摇了摇头,他的父母不喜欢他,外婆年纪大了没法带他出去,嫁给蒋云苏后更是几乎没出过门。  蒋云书说:“下车吧,总要吃饭的。”  一下车,白糖就被这味道勾得肚子里的馋虫起床了,乖乖地跟在alpha后面。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次性塑料碗装着的8颗鱼蛋坐回位置上,里边一大坨红通通的番茄酱,四根竹签,他不动声色地把鱼蛋推到两人中间。  黑糖被拴在了alpha的椅子腿上,见状伸出个狗头来就想去舔,被蒋云书眼疾手快地拿走,他很给面子地叉了个鱼蛋,蹭了一大坨番茄酱,放进嘴里。 第29章 周朝雨撕开小蛋糕的纸杯,做催眠的患者一般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治疗焦虑症、抑郁症等心理疾病,二是用作治疗剧痛和持续性疼痛,三是治疗一些变态反应及顽固性失眠等。  秦终南又问:“什么时候做的?”  蒋云书想了想,“12岁吧。”  白糖有些错愕地看着alpha的背影。  再往下就涉及到个人隐私,秦终南不再问了,他在征得蒋云书同意后,拉上窗帘,布置了下环境,然后让后者躺在床上,“好,现在放轻松,但不能睡着。我需要你全身心地信任我,以及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白糖隐在黑暗中,呼吸都放轻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怕影响到他们。  随着催眠的进行,白糖明显看到蒋云书的表情慢慢变得放空。  “你的名字是?”  “蒋云书。”  “年龄。”  “29岁。”  “职业是?”  “肿瘤外科医生。”  接下来一一回答的问题全都是蒋云书曾和自己说过的,躺在床上的人每回答一个字,白糖的心就越滚烫,仿佛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仿佛枯竭的树枝生出嫩芽,温暖的光一点一点把他包围,由内而外地迸发的绝处逢生后的轻松感和喜悦感,让他鼻子止不住地发酸。  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终南还问了些主观意识问题,比如“对白糖有没有恶意”“是否有别的目的接近”“会不会伤害白糖”等,蒋云书的答案都是毫不犹豫的否定。  催眠结束后,秦终南对还没缓过来的蒋云书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云书迟缓地摇了摇头。  “那你先休息一下再下来,”秦终南说,又转头望向白糖,“你在这等他还是?”  白糖吸了下鼻子,“我在这里等”  门被掩上了。  alpha躺在内侧,白糖的脚尖踩着地毯,轻轻地走过去,随即双膝跪地,柔软地伏趴在外侧的床上,白色的单衫被瘦削的肩胛骨勒出了形状,像一只漂亮的蝴蝶,“谢谢你。”  蒋云书还有些不清醒,“嗯?”  “谢谢你能来谢谢。”白糖鼻音重重的,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一抹水光消失在眼下。  等两人下来的时候,周朝雨已经接受了这个非科学自然现象。  秦终南不满:“白糖小同学,为什么我没有小蛋糕啊。”  白糖连忙去厨房端出香喷喷的小蛋糕,还特地拿出一个放到蒋云书面前的桌子上,后者坐直身体,伸手拿过。  周朝雨给了白糖和蒋云书一份资料,上面科普了系统脱敏的内容和一些事例。  “我们需要给白糖的恐惧与焦虑施加与之相对立的刺激,从而使他逐渐消除焦虑和恐惧,不再对有害的刺激发生敏感而产生病理性反应。”  “在这种神奇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分开来看,白糖恐惧的是蒋云苏这个人和他的身体,而恐惧的70又都是源于蒋云苏这个人,那么现在蒋云苏死了,白糖也已知换人了,”周朝雨道,“简单地来说,我们只需要要增加白糖与这具身体的接触,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调整接触的亲密程度,而蒋先生你则要做出与蒋云苏不符的行为,并覆盖白糖对这具身体的坏印象。”  白糖和蒋云书的脸上都出现了难以用言语描述出的微表情。  “当然,”周朝雨又道,“如果以后你们的相处方式是井水不犯河水,每次接触的距离在两米之外的话,那没必要进行,既花时间又花精力。”  白糖首先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我、我想进行”  蒋云书看了白糖一眼,淡淡道:“嗯。”  秦终南挑了挑眉,并啃了口小蛋糕,似乎是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感到有趣。  “好,因为蒋云苏和蒋云书这两个名字几乎没有差别,“周朝雨推开不停往他身上拱的黑糖,“喊出蒋云书时必然会联想到蒋云苏,所以我建议,你们私底下,用另一个名字称呼。”  白糖有些懵,“什么名字?”  周朝雨说:“你们自己起,还有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你们可以进行一些比较简单的身体接触,例如碰手、碰腿等,直到白糖对这些动作没有任何不适的心理反应和类似于瑟缩等身体反应。”  说到这,他顿了顿,补充:“是很纯洁、字面意义上的‘触碰’,然后,我会每周过来给白糖做想象脱敏训练,从下周开始。”  蒋云书点头,说:“麻烦你了,周教授,真的很感谢。”  周朝雨说:“不客气。”  因为晚上周朝雨和秦终南还有事,所以他们没留多久,便离开了。  人走后,房子里很安静,白糖坐在一头的沙发上,蒋云书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两人迟迟没说话,显然都在消化刚刚周朝雨说的一大串消息。  分针“嗒嗒嗒”地走过好几步,白糖突然说:“天使。”  蒋云书抬起头,“什么?”  白糖眼睛亮亮的,似乎是终于想出了个满意的名字,满怀期冀地望着蒋云书:“天使蒋天使。”  蒋云书难得有些茫然:“啊?”第48章 “蒋医生。”  蒋云书的衣服底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委婉地拒绝:“我觉得不太好。”  白糖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星星眼都黯淡了,“为什么啊?我觉得很好啊?很合适的”  蒋云书沉默了,白糖低靡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可怜了,但他想了想那个画面,就有些不适。  “天使,你来啦!”  “蒋天使,你想吃小蛋糕吗!”  “天使我出门啦嘿嘿!”  很不妥,蒋云书再次打了个寒颤。  幸好白糖是一个尊重他人想法、不独断专行的人,他一边失落一边道:“那我们换一个吧你比我大了8岁,哥哥?叔叔?”  也没到叔叔的年龄吧,蒋云书在心里默默反驳。哥哥的话年龄挺合适,但他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孩天天追着他喊哥哥,好像也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蒋云书说:“喊医生吧。”上辈子听过最多的一个称呼,既习惯也会不觉得肉麻。  白糖心里一个咯噔,他之所以没有提议喊蒋医生,是因为他从心底上拒绝,他觉得周安肯定也是这么叫蒋云书的,虽然他很庆幸,也很感谢自己长得像周安,毕竟正因为如此,蒋云书才会救他,但他却莫名地不想和周安喊同一个称呼。  白糖张了张嘴,还是应了:“好”  蒋云书看着白糖那张蔫下去的小脸,半晌,有些头痛道:“想喊就喊吧,但只有在很害怕的情况下才喊,好吗?”  “可、可以吗?”白糖失而复得一个专属于他的称呼,“谢谢你!”  蒋云书稍微走近了点,朝白糖伸出手,“现在要不要试试?”  白糖仰头看到蒋云书距离自己大概还有两米的距离,他顿时局促起来,手脚僵硬地慢慢挪过去,轻轻地把指尖搭上alpha的手心。  蒋云书曲起手指,把白糖的手握住,公事公办道:“什么感觉?”  “有、有点紧张”触及的手心干燥又温暖,白糖小巧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但很快,蒋云书松开了手,看着白糖的眼睛问:“害怕吗?”  刚刚全身心都沉浸在紧张的情绪当中,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手就重新垂在身侧了,白糖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着,声音大到耳膜都在震,他随口说道:“好像也有、有点”  “那我们明天再试试,”蒋云书说,“慢慢来,不着急。”  第二天,白糖放学回家,蒋云书同样伸出手,“试试?”  这次牵手的时间比昨天长了些,分开的时候,白糖手心都出汗了。  “有什么感觉?”  白糖蹭了下校服裤子,仍旧磕磕巴巴:“紧张心脏酸酸麻麻的,还有点痛”  “行,”蒋云书道,“明天继续。”  第五天,白糖眼尾通红,挣了挣已经被握了5分钟的手,“蒋医生,可、可以了”  蒋云书:“怎么样?”  白糖双手捂脸,自暴自弃道:“我不知道了!”  于是周日过来验收成果的周朝雨面无表情,抱臂看着两人像进行什么神秘仪式似的。  蒋云书:“牵手?”  有外人看着,白糖有些害臊:“……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得能再站两条最大直径的黑糖,他们面对面平举右手,掌心贴合,仿佛在传送功法。  周朝雨:“”  周朝雨满嘴脏话被憋在喉咙里,特别是看到这样还能脸红的白糖,差点一口气没呼上来。  蒋云书问:“怎么样?”  周朝雨深吸气,尽量平和:“我说的肢体接触是在白糖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进行,例如不经意突然碰一下他。你每次触碰前都来个前情提要,还等待几十秒让他做足了心理防御,他知道你是蒋云书,也知道你不会再伤害他,他怎么会有其他的心理和身体反应?”  周朝雨又反思道:“是我的问题,我没想到还有这层,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好的,给足白糖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适应你的触碰,更利于病情的稳定恢复。”  两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周朝雨叹了口气,说:“收拾收拾我们去医院吧,想象脱敏训练最好不要在平常生活的环境进行,白糖,你多带一套干净的衣服。”  白糖看似已经冷却下来了,如果不看仍旧带红的耳垂的话,他听话地装了套衣服放进自己的纯白色书包里,“学长,我好了。”  “嗯,”周朝雨道,“走吧。”  三人来到帝都医院的心理科,推开心理咨询1室,看到秦终南穿着白大褂在里面喝热茶,他见到三人,感叹道:“我和我老婆的约会周末就这样”  话没说完,被周朝雨用脚背踢了下小腿,声音戛然而止。  白糖不好意思极了,愧疚道:“对不起,秦医生。”  “没事,别管他,”周朝雨道,“他就是那嘴不说两句心里不舒服,明明昨天还问我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被戳穿的秦终南面不改色地扶了下眼镜,“不要说出来,我害羞。”  周朝雨一阵无语,他推开里间的门,“白糖进来这里,蒋先生你在外面和秦医生坐着就好了。”  里面是一个让人感到非常舒适的房间,白色柔软的床,暖黄的灯光,床边的花架上摆了几盆常青藤,常春藤叶自然地垂下来,像一帘绿色的瀑布。  周朝雨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说:“白糖,我想你先做个心理准备,想象脱敏训练对你来说,可能会很困难,但一有什么不对劲,我会叫停,所以别怕。” 第31章 “回魂,”蒋云书拦了下,他望进白糖的眼睛里,“我还能再讲几遍,但上课可不能走神。”  暖黄的灯光下,两人靠得很近,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心砰砰跳起来,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着胸腔,白糖不敢再看,仓皇地扭过头来盯着卷子,脑袋晕乎乎的,他心想:“最低级别的现实脱敏训练果然还是没成,要再、再接再厉……”第50章 “付出型人格。”  操场那头的挖掘机仍旧毫不停歇地发出噪音,郑如云还没散会,白糖坐在办公室,面前放着两个饭盒,双手托着脸,脸蛋肉肉被挤得变形,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那天晚上蒋云书教完题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白糖写解题过程,途中还指了下:“条件都能抄错,bc抄成bd了。”  白糖一听慌得要命,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划掉,结果划掉了bd上边一行的ad。  一时间两人都可疑地静止了。  随即白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小的失笑声。  他整个人瞬间从脚尖红到了头顶,就差没冒烟了。  “行了,”蒋云书眼角还带着未退的笑意,“不看你了,做完这道题赶紧去睡觉,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除了政治。”  “我思政成绩很好的……”白糖小声说。他突然意识到,alpha是为了让他早点睡,所以才进来教他做题的。  他顾不得此时此刻自己红得像桃子一样的脸,鼓起勇气说道:“蒋医生,你、你也要早点睡!有好几次我两点多出房门喝水还能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声音越说越小。  蒋云书笑笑:“嗯,知道了。”  如今从炼狱中逃出来,白糖看得越发真切,也才懂了“细节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个道理。  就好像,如果感冒了,蒋云苏会和你说“多喝热水”,说“宝贝怎么感冒了心疼死我了”,但是蒋医生不会去说,而是直接把热水端到你手边。  白糖惨淡地笑了下,18岁的自己怎么那么蠢,被蒋云苏的甜言蜜语给下蛊了。  “啊啊饿死我了!”郑如云从门外走进来,斩断了他的联想。  白糖抬头,惊愕道:“如云,你的脸怎么了?!”  郑如云嘴角贴了一小张纱布,颧骨青了一块,他刚想说话就扯到了裂开的嘴角,嘶了一声,“妈的别说了,碰上了个傻 逼alpha,和他打了一架。”  白糖吓了一跳,絮絮叨叨说起来:“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和alpha打架只有我们吃亏,你又没有学过散打跆拳道柔道的就算学过我们之间的体力差距也不是靠技术能够弥补的,和alpha打架完全没有胜算!而且他们压根不会把我们当成人,这次好在你这次没有出什么大事!”  “我学过。”郑如云说。  白糖:“嗯?”  郑如云捏了捏拳头,说:“我现在有在学散打,每周六日去上课。”  白糖无言三秒,喊起来:“如云,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另一边。  蒋云书把一个文件袋放在秦终南面前,“这里面是近10年来,所有提过有关于omega议案的代表名单与信息。”  秦终南接过,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资料,扫了一眼,挑眉:“这么相信我?近10年,找了不短时间吧?”大数据时代信息鱼龙混杂、更新极快且零落散乱,首先要找到十年内所有的提案再一条条筛选,这工程量非常大,毕竟他曾经做过。  蒋云书说:“总要拿出点诚意。”  秦终南一脸“你过关了”的表情,也把一份资料推到蒋云书面前:“我们从4年前,就开始在做这件事,这里面是目前能够提议案九大主体的所有人名单,里面用红笔圈起来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已经交涉过的。”  蒋云书沉默了一会,消化了“自己辛辛苦苦找了一个多月的资料是无用功”的事实,说道,“我们这边的人?”  “嗯,”秦终南今天换了一副眼镜,链子是银色的,“算上我和朝雨,有14个人,算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团体吧。”  蒋云书了然。  秦终南说:“如果你是真心的,以后大家都会熟识。”  蒋云书看到资料上有几个人名是用蓝笔圈起来的,“李持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前阵子许秘书一直给他发消息:蒋总!蒋总你就去吧!李持欢给我们发了六七次宴会邀请了,他是你的脑残粉吧?!我们怎么回绝都没用!  他说:“不是李持,是李持欢。”  “蓝笔圈起来的是在提案中既没有为alpha巩固权利的也没有为omega争取权益的,需要我们去交涉,看看态度。”秦终南似笑非笑地望着蒋云书,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李持欢是李持的儿子。”  自从宣布退圈后,蒋云书就不再以蒋云苏的身份出席这些聚会了,他头痛道:“我怕他们当场起哄让我设计出什么东西。”  “加油,”秦终南敷衍道,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这些事你有和白糖说吗?”  蒋云书的视线没离开过资料:“还没。”  “你得找个机会和他说,”秦终南道,“他肯定感觉到了你最近在做些什么,omega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受过伤害的omega,他会想得很多,同时会因此越发地没有安全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蒋云书说:“会说的,还没说是因为白糖这周模拟考,先不影响他了。”  “行吧,”秦终南隐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八卦,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夫妻之间还是坦诚些好。”  蒋云书总算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朋友。”  秦终南拉长声音,调侃道:“同居的ao朋友啊”  蒋云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个满脸揶揄的alpha,回忆却不禁被拉回昨晚。  “还有哪里不会的吗?”  碎发遮不住后颈粉红,白糖躬得跟个小鹌鹑似的,也不转过来,只管摇头。  蒋云书说:“行,那做完这道题赶紧去睡吧。”  他正想出去,结果白糖忍着窘迫对他说:“蒋医生,你也要早点睡”  蒋云书愣了愣,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家人就从未和他说过这句简单的话,父母恨不得他一辈子不睡觉,天天学习工作好给他们争脸,也没有什么熟识的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除了林柏舟几年前无意之间和他说过一次早点睡后,他就再没听过。  蒋云书说:“知道了。”  关上门,他笑了笑,原来家里有人是这种感觉。  周末,蒋云书和白糖照例去医院找周朝雨做想象脱敏训练,刚好在大门查询处碰上了林白昼。  蒋云书打了个招呼:“林医生。”  林白昼闻言转过来:“哦你俩啊,怎么又来医院了?”  蒋云书问:“你脸怎么了?医闹?”  林白昼左脸一大块淤青,眼角有些擦伤,特别是靠近耳垂的下方,有一个特别特别深的牙印,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提起这个就来气:“妈的别问了,遇上了个属狗的omega,烦死。”  白糖听得心惊肉跳的,难道?  蒋云书蹙起眉来看他,一脸严肃。  “操,”林白昼鬼叫起来,“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打了一架,打了一架!”  三人一起来到心理科室,蒋云书让白糖先进去,然后才转头问林白昼,准确捕捉到了重点:“你打omega?”  “操,”林白昼满是火气的脸上有一丝懊恼,“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beta来着但后来我知道他是omega之后我就抓住他手腕不让动了!谁知道他一口咬上来!”  林白昼宣泄似的讲了一通。  听完大概的蒋云书既迷惑又不确定道:“你们就为了一罐桃子味的汽水打了起来?”  “啊!是啊!”林白昼抓狂,“不说了,是我的问题。”  蒋云书默认地点了点头。  林白昼又“操”了一声,“说说你们,前阵子太忙了,一直没跟进你和白糖的进度,发展得怎么样了?”  蒋云书两三句话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下。  但同为医生,林白昼深知这要花多大的精力多长的时间。  林白昼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我,我真做不到。”  蒋云书说:“你这暴脾气,当然做不到。”  医生嘛,向来是最清楚自己的各种问题并理性正视的。林白昼也欣然接受,开玩笑道,“你说你是不是有点付出型人格啊?”  蒋云书笑了笑,不说话。第51章 “要牵手吗。”  周围的环境装潢低调奢华,冷清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蒋云书站在角落里,默默地扫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绕过一面墙,看到一个年幼的男孩子朝空气展示着三张试卷,语气还残留着一丝期待和雀跃:“爸爸妈妈我考了三个100分。”  一个女人的剪影转过身来,淡淡道:“这不是你本就该做到的么。”  突然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  女人的头发利落地扎高,面容一丝不苟,她冷静地接通,说道:“大出血?先让黄医生做好准备工作,我现在过去。”  蒋云书安静地看着,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女人没有看一眼依旧举着试卷的小孩,大步地和他擦身而过。  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剪影和光圈。  男人脱下白大褂,拿起桌子上的成绩单,只看了一眼,便道:“其他科目都能拿到优秀,为什么政治拿不到。”  身型抽条了的男孩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说:“对不起。”  男人脸部线条冷硬,似乎是觉得极不像话:“成绩还没我和你妈好,将来怎么做医生?”  男孩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地砖与地砖之间一条条相交的线。  “拿一个新的笔记本过来,”男人说道,“我给你制定计划,没做完不许睡觉。”  蒋云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的呼吸只比以往急促了一些,在床上缓了缓后,换成侧躺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  早上7:30,蒋云书穿戴整齐下楼,他刚去到厨房蒸上饺子,便看到黑糖从客厅的狗窝里蹿了出来,摇着尾巴疯狂地去拱他的小腿,非常热情。  蒋云书“嘘”了一声,“别去吵醒主人。”  昨晚的白糖又熬夜了,说是在背历史年份表,背到了将近两点钟,这下肯定起不来。  终于,在临近九点的时候,白糖迷迷糊糊地探出个脑袋,出现在二楼的拐角,朝楼下喊:“蒋医生?”  “嗯,是我,”蒋云书正坐在饭桌上看报纸,“早上好。”  “早上好”白糖声音黏糊,揉着眼睛洗漱去了。  随即他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饭桌上,“蒋医生你几点起床的?” 第33章 白糖坐在副驾驶上,他绑好了安全带,习惯性地身体前倾,右脸压在中控台上,就这么望着alpha,他看着蒋云书生气又带着一丝懊恼的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其实相反的,我很开心。”  “嗯?”  “和蒋云苏刚好起来的时候,”白糖说,“他很喜欢就这样和我走在路上,每一次都有很多人这样讨论我,像刚刚那样,但那时的我很傻,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所以为了他忍住了,和他说没关系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喜欢和我一起压马路,他讨厌死炎热的天气,讨厌死和别人挤来挤去了,他只是享受大家朝他发射的羡慕眼光,在向大家炫耀他有一个omega而已。”  就像在炫耀一个漂亮的宠物般。  白糖承认,时隔三年再次沉浸在这样如此相同的场景里,他很害怕,所以他反复确认自己身旁的这个alpha,可没让他惊慌多久,蒋云书就用行动彻底打消他的疑虑与不安。  蒋云书面色不虞,直截了当地说:“他有病。”  白糖“噗哧”一声笑出来,他第一次听蒋云书说这种不算礼貌的语句,竟有种仙子从天上落下来同他为伍的感觉,少了些距离与仙气,多了一翻亲近。  他笑了一会,轻声道:“其实像学长,像如云,像很多omega,他们走在街上是不会这样的,因为他们虽然是omega,但更像beta。”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的omega性别特征就非常明显,”白糖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以至于还没分化,大家都笃定我是omega了,也因此,我的父母一直不喜欢我。”  蒋云书喊道:“白糖。”  白糖抬眸看过去,“嗯?”  “如果你因自己有着明显的omega外型而感到悲伤,”蒋云书说,“那是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错。”  白糖沉默片刻,笑起来:“……嗯。”  “蒋医生,你能说一下你以前的事吗?”白糖的额头被压出一个红印子,他问,“我,能多了解你一下吗?”  这下轮到蒋云书怔住了,但他下意识地说:“能。”  可等了几分钟,alpha都没再出声,只是眉头皱了起来,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好似在冥思苦想。  又好几分钟过去,蒋云书说:“要听一些我遇到的病人的故事吗?”  白糖愣愣地点头。  在听蒋云书讲到第三个故事:老人嚷嚷着不要做手术医院都是骗钱的明明儿子搜了百度不是这样说的要叫院长出来对质后,白糖不得不打断,委婉道:“蒋医生,有关于你的故事吗?像读书时的遇到的事呀什么的”  蒋云书只好重新想,他本来想说林柏舟,但一想这好像也是别人的故事,最后只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了,好像只有不停地学习,不停地工作。”  白糖“啊”了一声。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原来自己这么无趣,蒋云书想到。  白糖突然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露出洁白的牙齿,语气满是恍然大悟:“原来只有这么努力才能成为像蒋医生一样这么优秀这么这么这么好的人吗。”  说到“这么”的时候,他还比划了一个大圈圈,画满了整个副驾驶座的空间。第53章 “在意。”  在医院停车场聊了那么久,加上去公安局和办理的时间,等两人出来时,天已经暗了,两旁的路灯全开,有些小飞虫在灯下绕着扑棱。  新的户口本还残留着刺激的臭氧味,白糖捧着,短短几分钟内就打开看了好几次,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抚着“姓名:蒋云书”那一栏,简直爱不释手。  照片上的也是蒋云书,头发被梳了起来,露出清晰立体的五官,眼角有微微弯着的眼纹,嘴角向上扬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和蒋云苏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白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扫着照片上的alpha,恨不得把这模样刻在眼睛里,彻底替换掉那个黑心怪。  蒋云书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说:“白糖,给我一下。”  白糖乖乖地递过去,几秒时间,户口本又被送了回来,“好了,给。”  白糖接过来一看,曾用名那一栏,被一张白色的长方形状贴纸给贴住了,什么都瞧不见。  “撕下来不会有痕迹的,”蒋云书特地上网做了功课,“我明天去办新证件,把它撕下来就可以了,办好后再重新贴一张。”  白糖看着那个贴纸,突然就有点想哭,心里暖暖的,好似有什么热流破开满是裂痕的石墙,淌了全身,他的眼眶迅速红了,只好吸了下鼻子,压住酸意,“……谢谢你,照片很好看,很帅真的。”  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他又反应过来,这个容貌并不是蒋云书原本的样子,他慌忙地想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觉得蒋云苏这幅皮囊帅,是你很帅,现在就是很帅”  “我知道,”蒋云书笑了笑,“别急。”  可白糖看着alpha温柔安抚他的模样,莫名的,另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到底还有多少人尝过被蒋云书照顾,被蒋云书关心的滋味?  应该很多个吧那么熟练,那么细心,面面俱到,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一切都恰到好处,可他又清楚记得,蒋云书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alpha说过他只有两个亲近的人,一个是长得像林医生的好友,一个就是他了。  那么。  周安呢?自己长得很像他的那个周安呢?  白糖的指腹停在照片眼睛的位置,小声问:“蒋医生你会照顾病人吗?”  蒋云书理所当然道:“当然会。”  “周安呢,”白糖语气中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你也会照顾周安吗?”  蒋云书不明所以,如实答道:“会的。”  白糖瞬间噤了声,户口本被合起来抱在怀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云书等了一会都不见omega说话,便问:“怎么了?”  白糖收拾了下心情,仰起脸勉强地朝他笑了笑:“没事啊。”  虽然这么说,但白糖一路上都很沉默,车窗外的灯光有节奏地晃过他的眼睛,一根根睫毛阴影落在眼下。  蒋云书透过倒后镜看了好几眼,白糖的眼睫毛其实不算浓密也不算翘,就是长,还黑,反而映衬得五官像被水洗过般,精致得清晰。  一路安静。  到家时,门都还没打开,两人就闻到了丝丝从门缝飘出来的若有若无的苦涩味。  蒋云书算准了时间,觉得他们没法回家吃晚饭,便让阿姨把中药煎了就好,这不,刚回到家,就能喝了。  白糖皱着鼻子,踱去厨房看了看,一个陶瓷锅放在燃气灶上,长嘴还冒着热气,他以为是alpha的身体出现问题了,转头就去问,语气满是担忧,“蒋医生,你为什么要喝中药?”  蒋云书把车钥匙放在鞋柜上,淡淡地说:“是你喝。”  “啊?”白糖觉得自己没听清楚,半晌,又“啊”了一声。  蒋云书捋起衬衫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来,他戴上防高温手套,抓住锅柄倾斜,黑褐色的药水哗哗地被倒进碗里,他转身,正想递给白糖,却发现人影早跑没了,不过很可惜,沙发后一条扫来扫去的尾巴出卖了他们。  白糖知道alpha在涉及到健康方面是很强势的,他也没想能躲过去,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不知为何怪别扭的,像是低落又像是委屈,但又好像不是,总归不是开心等正面情绪,所以此时此刻的他有点小叛逆,不太想顺着alpha的意,于是便企图用行动来稍稍抗议一下。  “你上学的时候我拿你的病历去看中医了,”蒋云书绕到沙发后边,逮住了一人一狗,“要补气血,补脾肾,开始最少一周三次,除此之外,还要加强锻炼。”  白糖的身体还是差得不行,有一次他看到白糖蹲在地上和黑糖玩,没蹲多久,就短短十几秒,站起来的时候却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说是眼前一黑,晕晕的,没法控制身体,因此还撞到了侧腰,一块淤青。体质也很虚,和黑糖在花园里跑了几圈,衣服就都被虚汗浸透了,整个人呈出不健康的苍白。  面对蒋云书,白糖早已不会像一开始那般拘谨与局促,偶尔会像小猫咪一样亮一亮爪子———他愁眉苦脸,摇头拒绝:“我不想喝,太苦了我连苦瓜都不喜欢吃。”  蒋云书早有准备,拿出一小包陈皮放在白糖手心里,“凉了不好。”  但在蒋云书面前,白糖始终还是会乖的,他扁了扁嘴,接过来,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喝完了。  蒋云书拿过空碗,好笑地看着omega一股脑地把陈皮倒进嘴里,又被酸得打了个冷颤,他把碗冲了冲,放进消毒碗柜里。  等白糖把皱巴的脸展平了,他才把周朝雨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并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觉得可以不用再进行想象训练了,你现在面对我的触碰也不会很抵触,今天在街上,我突然碰你的耳朵了,还记得吗?”  提起这个,白糖的耳朵就心理作用地有些痒,他想像黑糖一样动一下耳朵,可惜他不会,“……记得。”  “那你的想法是?”  白糖当然不想去,现在仅仅是提起“想象脱敏”这四个字,他都能联想到今天下午训练的内容,后背开始冒细密的冷汗。  可以这么说,他之所以坚持下去,完全是因为蒋云书,他很在意蒋云书,很在意蒋云书对他的看法。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蒋云书来了,他会任由自己像烂泥一样沉下去,反正他已经够千疮百孔、够烂也够脏了,不想也不用好起来给谁看。  “学长真的这么说了吗?”  “嗯,”蒋云书道,“我不会骗你。”  白糖小声商量着:“那、那我不去了好不好?”  蒋云书说:“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白糖垂着脑袋,不敢看alpha的眼睛,忐忑不安地说,“觉得我不求上进,容易退缩”  蒋云书皱了皱眉,“不会。”  白糖一下又一下抠着黑糖爪子上的毛,头快埋进膝盖了,他突然发现,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蒋云苏了,而是蒋云书觉得他不好这个事实,“你会对我失望吗?要不、要不我还是去吧?其实我有在很努力地想变好,我没有不”  头顶上忽然传来令人安定的重量,他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仰起脸,对上了在他面前单膝蹲下的alpha的眼睛。  蒋云书按了按他的头顶,“我刚刚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把手放到了你的头上,你有被吓一跳吗?”  白糖怔怔地说:“没有、有一点吧,心大力地跳了一下,但我知道那是你,所以”  “所以,”细软的发丝在指缝间溜过,蒋云书肯定地说,“我们不是不去脱敏了,而是这一个阶段的脱敏完成了,你做得很好。”第54章 “家里有人等。”  白糖作为一个准高三生,放假要比其他年级晚一个月,每到课间休息的那十分钟,他埋进手臂里倒头就睡,一秒钟都不用就睡沉了,好像就一眨眼的事情,上课铃响吓得他身体一抽,他直起身,打了个哈欠,拿起课本站到后面去听课。  和他一起站着的一个学生问:“白糖,你最近通宵学习吗?你这黑眼圈都挂到鼻子上了。”  白糖本来就白,因此有黑眼圈时非常明显,乌青乌青的,看着精神就不好。  “不是,”白糖又打了个哈欠,嘴巴张成一个椭圆形,“我就是、单纯没睡好。”  那天的训练内容是真的把他吓到了,影响他至今。  每天晚上关上灯的那一刻到眼睛适应黑暗的过程大概需要5分钟,而在这五分钟内,他的大脑就开始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越怕什么就想到什么,停都停不下来。  他一动不敢动,眼睛也不敢闭上,随着时间流逝,外边的月光照进来,周围的一切变得扭曲,拼接成他最害怕的东西。  衣柜那边的角落好似有个人影。  有个人站在那,白糖死死地盯着,是蒋云苏。  全身都被寒意笼罩着,手脚发起抖来,白糖一边知道那里不可能有人,一边却又想着,万一呢?蒋云苏阴魂不散呢?  他干脆闭上了眼,可没撑几秒,又“唰”地睁开了眼睛,他凝神盯着,总觉得,那个人影,好似离自己近了一点。  白糖差点魂飞魄散,冷汗洇湿睫毛,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喊着“蒋天使,天使,来来我的房间吧求求了。”  没有来,就连黑糖都没来刨他的门。  最终,是他破罐子破摔,“啪”地一声打开了灯,他强忍着眼睛突然见强光的不适,看清了。 第35章 白糖满心焦急都被这一句话给浇灭了,他奇异地冷静下来,又问了一遍:“蒋医生,你能自己洗澡吗?还是我帮”  蒋云书说着往楼梯走:“我可以自己洗,别担心。”  白糖看他还能走直线,稍稍放下心来,跟在后头看着alpha有条不紊地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门外,准确打开第二个衣柜拿出干净的衣物,表情稳重步伐平稳地走进浴室。  他趁着这段时间赶紧下到厨房熟练地煮了一个醒酒汤,开到小火后,又跑上楼候在浴室门外,就怕alpha摔倒或者晕过去。  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大概十分钟,蒋云书穿着整齐的睡衣出来了,扣子还很严谨地扣到了最上一颗。  只是白糖被浴室的一团糟给惊到了,一般alpha洗澡完是会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镜子、地板和置物架都很干净,而现在,满地的水,几坨泡泡还粘在墙上。  白糖也管不着那么多了,他下楼把快放凉了的醒酒汤端上来,一进门就看到蒋云书在挠脸,脖子和锁骨比之前更红了,上边被挠得破了点皮,还有些小血点。  “别挠!”白糖抓住alpha,把碗放到他手心里,顺手拿起一旁的毛巾给他擦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可谓是忙得晕头转向,“你先忍忍,把汤喝了不然明早起来头痛胃痛。”  幸亏醉酒了的蒋云书不会发酒疯,不然白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都不知道该怎么强硬地灌一个身强力壮的alpha喝解酒汤。  可没忍多久,alpha又开始挠了起来,被白糖再次捉住手时,还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痒。”  “知道了,来上药好不好?”白糖用夹子把alpha的刘海都夹起来,他半蹲在蒋云书面前,指尖摸上alpha的衣领时有一丝的犹豫,虽然客观来说,这具身体他早已不知看过多少遍,但主观意识上,现在他觉得这就是蒋云书的身体。  白糖不敢看alpha的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嘴唇被无意识地抿得很红,假装专心致志地解扣子,精壮的身体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蒋云书就这样垂着眼,安静地看着他动作。  等脱完了,白糖后知后觉发现,他为什么要帮蒋云书脱衣服,还一颗一颗扣子解开,搞得这么暧昧!明明alpha自己举起手就能一下子脱掉!  过敏的红斑几乎遍布了上半身的一半,锁骨、胸前、腰侧和后颈,看得白糖触目惊心,心里泛酸,可他看着alpha的裤腰,犯了难,这要飞霞一般的艳丽迅速染上了脸颊,他莫名地咽了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准备,试探地说:“蒋医生,你要不脱一下”  蒋云书悠悠地打断:“下半身没有过敏现象。”  长达十几秒的安静。  白糖眼睛瞪大,总觉得alpha是故意的,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前后为难、进退两难地害臊了几十秒!他气愤地抬起头,对上蒋云书的脸。  蒋云书低头同他对视。  仅仅3秒钟,白糖就败下阵来,他猛地低下头,掩饰般地用力上下摇晃炉甘石洗剂,殊不知脚趾都羞得蜷起来了。  他脑子发热,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肯定如同煮熟的虾一般红,特别是眼尾和鼻尖,自己害羞的时候,这两个部位简直像充了血。  蒋云书还不嫌事大,看着白糖的耳朵尖好一会,突然用指节从耳廓摸到了耳垂,“怎么这么红?”  白糖哼叫一声,身子彻底软到在alpha身上,他实在招架不住这样的蒋云书,闭紧了眼睛大声喊道:“蒋医生!你、你以后别喝酒了!”第56章 “双向脱敏。”  白糖一通忙活,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好不容易把alpha锁骨以上的皮肤铺上药水,正想涂胸口时,发现蒋云书把脖子上的药水挠掉了,指甲一片粉白。  “别挠!”白糖赶忙捉住alpha的手腕,用湿巾擦干净指尖,“都花掉了!指甲脏,有细菌。”  “有细菌”三个字让蒋云书动作一顿,听话地放下手。  可没安分多久,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问了进门时的第一个问题:“你怎么还不睡?”  手里的棉签在蒋云书的身体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弧形,白糖愣愣道:“我这不是在给你上药吗?”  蒋云书摇了摇头,往外走。  “不是,”白糖下意识反驳,他两手都拿着东西,只能用手肘和身体挡住alpha,“你干嘛?别出去!药还没上完呢!”  蒋云书大步来到书房门前,看着桌子上亮堂的台灯和大敞的书本,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又不睡觉在熬夜学习。”  “没有!”白糖冤枉死了,“我是睡不着”  蒋云书又摇了摇头,“等我明天清醒了再和你好好聊一聊。”  一副“我醉了说不过你”的模样。  白糖“噗”地笑出声,好笑地去拉他:“你明天记得再说吧!回来擦药!”  当时针准确指向3这个数字,在第不知道几次alpha挠花药水时,白糖容忍度告罄,他环顾四周,找到一条领带,站在床边,拉高alpha的胳膊,想把alpha的手绑起来。  要是在平时,白糖可万万不敢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万般尊敬的蒋医生做出这等放肆之事。  由于床头柜杆子的角度和领带不够长的原因,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绑好,一低头,和alpha直直对上了眼。  白糖这才意识到,蒋云书从头到尾主动抬着手,好让他绑得轻松点。  两人距离很近,一个弯腰,一个平躺,蒋云书安安静静地望进他的眼睛里,说:“看你累。”  暴击。  白糖差点又晕在alpha身上。  缓了好一会,他定了定心,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蛋,一心一意地给蒋云书上药,坚决不看脖子往上的地方。  然而,涂着涂着,他的视线总会游移到其他地方,例如向上伸展的手臂肌肉,形状明显的腹肌,线条流畅的锁骨。脸是越看越红,到后来,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在向两边喷气。  白糖是知道蒋云书有在锻炼身体保持身材的,好几次他看到alpha听着英语听力在做平板支撑和举铁。  一直不出声的蒋云书突然说:“炼乳的甜味飘出来了。”  白糖猛地捂住alpha的嘴,棉签差点戳进后者鼻孔里,恼羞成怒道:“你、你别说了!别说话!”  alpha眨了一下眼睛。  白糖羞愤欲死,快马加鞭,关闭自己的情感装置,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涂药机器。他涂好后一看,蒋云书已经侧着脸睡着了。  他放轻力度把alpha绑在床头柜上的手解救下来,又掖好被子。怕alpha醉酒后有什么事,便打算等对方睡熟后再走。结果等着等着,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点一点的。  最后,白糖就这么趴在蒋云书的床边睡着了,竟睡得比在自己床上躺着还好。  第二天蒋云书醒来的时候,床边的温度早已消失。  头有些钝痛,他动了动身体,手腕上霎时传来了束缚感,他困惑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腕被领带绑了起来。  蒋云书有点懵,本来他起床到清醒那段缓冲期就长,这下足足在床上躺了快十五分钟,昨晚发生的记忆才一段不缺地全涌进脑子里。  随即他猛地坐起来,喊了一声,声音粗砺沙哑:“白糖!”  没人答应,只传来了狗爪子“哒哒哒”跑上楼梯的声响,紧接着,门就被刨了。  今天是白糖的散学典礼,外头日光照射,时间绝对不早了,那白糖呢?去学校了,那是怎么去的?是否安全?  他摸索过床头柜上充满了电的手机,注意到旁边放着一杯水,屏幕上有两条消息。  7:55,白糖:蒋医生我出门啦,拜托了如云来接我,别担心!厨房有瘦肉皮蛋粥和温牛奶,记得要吃完,昨天喝酒太伤胃了,牛奶可以保护我们的胃!  8:17,白糖:安全到达学校!  蒋云书这才放松下来,他靠在床头柜上,用力地挣了挣,领带随之脱落。  想到昨晚的事,他扭过头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下。  行为轻浮,不稳重,像个登徒子。  可无法否认,昨晚喝醉了的自己,做了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像虽然他知道人之所以会脸红是因为害羞时大量血液涌向大脑,又由于面部毛细血管丰富加上皮肤薄,但他还是很疑惑,是怎么能做到这么红的?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只怕吓到了白糖。  镜子中的皮肤依旧红得宣扬着存在感,他忍住痒意给自己上了一遍药,按照白糖的指示吃完粥喝完牛奶后,吞了一颗氯雷他定。  接着,他就去书房刷题了,现在的他进入了最后的冲刺和巩固阶段,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过敏和宿醉并不能阻止一个考研人一心向学的灵魂!  下午5:00,他去接白糖放学。  omega见到了他,首先是一边招手一边笑着朝他小跑过来,柔软的发丝一颠一颠的,书包上一黑一白两个玩偶乱飞着,结果快到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忽然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他小声喊:“蒋医生”  蒋云书:“嗯。”  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白糖看蒋云书的态度仍旧和以前一样,便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开始讲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蒋云书问:“昨晚怎么那么晚都不睡?”  白糖瞬间呛咳起来,“咳咳……你、你记得?!”  蒋云书抽了一张纸巾过去,“嗯。”  等白糖冷静下来,他继续道,“我不仅记得,还记得昨晚凌晨2点多的时候,书房开着灯,桌上摆着打开的书。”  “我咳,我没有又熬夜学习,”白糖讷讷地说,“我是、睡不着”  “为什么?”  白糖小声说:“因为我害怕,总是能想起那天的训练内容”  蒋云书沉默下来,那天的训练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所以是连续两个星期都没有睡好的意思,是吗。  晚上临睡前,他走到白糖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和我睡会让你有安全感一点吗?”  已经一只膝盖跪上了床的白糖动作一顿,缓慢地眨了下眼,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alpha还站在门口等他的答案。  “会,”白糖小巧的喉结动了下,他说,“会的。”  蒋云书绷着的肩膀松了点,他说:“来吧。”  紧张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白糖下地穿拖鞋时差点被绊倒,他拿上自己的枕头,乖乖地跟在后边。  蒋云书把自己的枕头放到了另一边,床上有两床被子,一床是新的。  他说:“睡吧。”  白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躺上了床。  蒋云书替omega拢了拢散开的衣服领子,做得很自然,仿佛做过千万遍一般。  这放在原来世界的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云书垂眼,说是白糖的脱敏训练,但何尝又不是对他的脱敏呢?  他说:“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不要像失眠了两个星期了还憋着那样。  是还不相信我吗。  房间里若有若无地飘着蒋云书信息素的味道,而现在,这种信息素是能让白糖感到安心的存在,他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紧绷了两个星期的精神慢慢松懈下来,顿时有些昏昏欲睡。 第37章 蒋云书想起来,发情期的omega是很脆弱的,所有悲观伤心的一点点苗头都会被无限放大。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alpha说他家的omega在发情期时,因为一个果冻掉到了地上哭了一天。  可白糖哭得实在是可怜,蒋云书不忍,他不厌其烦地擦掉眼泪,不太熟练地哄道:“别哭了,乖。”  对于发情期的omega来说再柔软的布料都是折磨,白糖难受地哼叫着,哭得更凶了,被摩擦过的皮肤像几千只蚂蚁在啃食一般痒疼,他想去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压根使不上力。  蒋云书放开手,omega立刻像滩水一样软绵绵地垂到他肩膀上,他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帮白糖脱了衣服。  哭着哭着渐渐没了神智的白糖开始乱动,湿润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alpha的锁骨。  在满是炼乳甜味的房间里,蒋云书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着痕迹地往后坐了点,他深吸一口气,神情隐忍,按着白糖的后脑勺让其低头,露出裸露的后脖子来。  无论再看几遍,腺体上的伤痕仍旧让他触目惊心,上次咬得那么深的齿印都已经恢复了,那么那个人渣到底用了什么、用了多大力才能在上面留下那么多重重叠叠的疤,蒋云书一阵窝火。  他用指腹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按住了最深的那条伤疤,现在他知道alpha一般是怎么准确找到腺体位置的了,因为这里的信息素最浓,仅仅凑近嗅一下就几乎让他发了狂。  “呜!”白糖的腰肢猛地一颤。  蒋云书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白糖枕着alpha的肩膀,迷迷瞪瞪地看到倒映在洗手间玻璃门上的剪影,两人依偎地靠在一起,而蒋云书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颈看。  他瞳孔一缩,突然挣扎起来,小声嘶哑着:“别、别看!别看呃!”  脖颈上蓦地传来痛意,白糖痛呼一声,视线渐渐模糊,他的指尖攥着alpha的衣服暧昧地挠了几下,最终失了力气,乖顺地任由alpha标记。  炼乳的甜味再次爆发,腥甜的血流进喉咙里,蒋云书突然意识到,贴着自己小腹的触感一直都是柔软的。  他侧头咬着,却皱了眉,摁住omega的后腰让其更贴近自己。  还是软的。  反倒是白糖被他这番动作弄得发出猫叫似的闷哼。  标记完成,没咬偏,蒋云书用纸巾摁住往外涌的血迹,甩了甩头,干净利落地给自己又来了一针。  白糖看起来累得不行,贴在alpha的胸口喘息着,身子软得跟没骨头似的,全靠拦在腰侧的手才没摔下去。  蒋云书忍得痛苦,即将溃不成军。怀里的omega光溜溜的,身上还散发着甜味,本能叫嚣着,可他的大脑却一直放不下刚刚那个不好的猜测。  可是,在对方不清醒的状态下,未征得对方同意,做这种行为,不就是纯粹地耍流氓吗。  “白糖,”蒋云书把omega放到床上,他目不斜视,难以启齿地说,“你能,我、检查下你的……?”  因临时标记恢复了些许理智与力气的白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推拒着蒋云书的肩,双腿使劲并拢,语气满是惊慌失措:“不要、不要你出去,我能自己解决的求求你”  白糖越这样,蒋云书就越笃定,可他看着omega满脸胆战心惊,宛如受伤的困兽一般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的模样,还是选择了妥协,“好,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我再进来。”  他拖了个椅子坐在门外,手攥成拳抵着太阳穴,想着靠意念消下去,5分钟过后,他闻着甜味,认命地把手探下去。  又等了15分钟,alpha的本能逐渐让他焦躁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omega在发情。  蒋云书敲了敲门:“白糖。”  没人应答。  他蹙起眉,敲门的力气大力了些,“白糖。”  还是无人答应。  蒋云书推门而入,首先听到的是潺潺的流水声,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omega的身影,他脸色立刻就变了,没有迟疑地打开浴室的门。  白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黑发黏在脸侧,嘴唇苍白,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花洒的水不停地浇在他身上。  蒋云书一摸,水是冷的。  他关了水,又拿来一条干燥的大毛巾,他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以至于白糖迟钝地睁开眼睛,看到他时,脸上空白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恐惧与瑟缩,“是是蒋医生吗?”  “是。”  冷水让白糖浑浑噩噩的脑袋保持着一丝清醒,可体内的火却没有得到纾解,烧得他内脏都在痛,恨不得拿头撞地。一开始还能难耐地去蹭,可到了最后,只能瘫软在地上,连动一动指尖的力气都没了。  蒋云书把不知死活的omega抱起来,面无表情地用粗糙的毛巾擦干白糖的身体,被毛巾擦过的肌肤很快就过敏般地红了一大片。  白糖颤抖着,小声求饶:“唔疼疼,天使呜!我疼”  蒋云书说:“是该疼一疼。”  白糖又开始掉眼泪,委屈地抿着唇小声啜泣。  这次蒋云书没理了,他抓住omega的手腕固定在胸前,一心只想去检查白糖的身体是否有问题。  白糖瞬间尖叫起来,想去并拢双腿却毫无办法,只能软软地搭在alpha有力的大腿上,“不要看!呜不要不要看求你了!丑不要、求求你”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余白糖断断续续的乞求。  蒋云书的唇线抿得很直,声音冷得掉渣子:“我问你,是本来就这样,还是他弄的?”  白糖崩溃地哭着,只会重复:“不要看,不要看”  …(没do)  蒋云书在洗手间一遍遍地洗干净手指,白糖最后是哭晕过去的,他撩开omega未干的黑发时,一滴泪珠还从白糖绯红的脸上滑下来。  水声。  “操。”原本专心洗着手的蒋云书突然一脚狠狠地踢向墙,发出极大的一声“嘭”,洗手台上的架子被波及到了,里面的生活用品掉了一地。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白糖的上边和大腿内侧都有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作为一个医生,这是他第一次恨不得一个人去死,他从齿关力挤出两个怒极了的字,简直是咬碎了再吐出来的,“畜生。”  蒋云书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处在暴怒的边缘,alpha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彻底爆发,那是他的omega是他的omega,那个畜生怎么能?!数不尽的阴暗想法涌出来,他有几千种让蒋云苏痛不欲生却又只能判轻伤的方法,却都只能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他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个畜生死得太轻易了。  第二天omega仍旧不让看后颈和腿间,只要有类似于要看的趋势,就要哭,一边哭一边哀求着:“丑……不要看……”  “不丑,”alpha说,“我不看。”  可安抚并没有起到作用,白糖那一副破碎了的失神模样,看得蒋云书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当晚嘴里就长了一个泡。第59章 “那我也烂透了。”  发情期最难捱的时间段就这么过去了,omega不会再像前两天那样失去理智被本能支配。  但是可能因为第一天蒋云书那强势不讲理的行为给敏感的omega留下了阴影,导致在余下的几天里,白糖都非常抗拒alpha的触碰。  家政阿姨昨晚接到通知,今天早早地就来到了这个家,一进门,就被花园里飘扬着的几床床单被套给吸引了目光。  她放下食材,看到这个家的alpha擦着微湿的头发下楼,好似刚洗了个澡。  “蒋先生,”家政阿姨说,“外头的床单被套你放着让我来嘛!”  蒋云书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说:“没事,阿姨麻烦你做丰富点,白糖又瘦回去了。”  阿姨忽然瞥到了面前这个alpha的脖子上有一个深红色的牙印,半藏不藏地隐在衣领下,她又联想到外边占满了半个花园的床被,懂了,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来,说道:“身子不好就是容易瘦,放心吧我做点补的!蒋先生你快上去陪着吧。”  原本直视阿姨的目光有一瞬的动摇,蒋云书顿了顿,佯装镇定自若道,“好的。”  俗话说,长辈看过的人比小辈走过的路还多,阿姨捂嘴笑,又懂了,这个高高大大的alpha面上不显,实则是在害羞。  踏上楼梯,蒋云书想到什么似的,重新转过身来,“阿姨再煲下凉茶吧。”  “诶,怎么了?”  不算年轻的alpha用舌头顶了下牙龈,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上火。”  昏暗的房间内,omega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双手抱着枕头睡得昏昏沉沉,被子堆在后腰,露出白皙的后背,肩胛骨凸起,脊柱沟流畅地延伸至尾椎骨,深得能盛水,非常漂亮,是医学生眼里完美背部比例的举例对象,是美术生看一眼就会邀请去做模特的程度。  如果不是太瘦,如果不是有三道碍眼的浅浅伤疤的话。  白糖双眼红肿,鼻子也哭得塞住了,只能半张着嘴呼吸着,以至于换气声有些重。  蒋云书坐在床侧,用棉签沾了点水点在omega的唇上,他用指腹摸着白糖的后背,伤疤很明显是细长柔韧的绳条留下的痕迹,例如鞭子。  如果不是他半强迫地捉住要逃跑的omega,摁在床上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他还不知道白糖的身上,原来有这么多伤。  白糖被外头黑糖的叫声喊得悠悠转醒,他迷迷瞪瞪地掀开眼皮,对上了alpha微沉的目光。  蒋云书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床上的人。  omega不再像以前那样确认他是否蒋云书,而是默默地扭过头,负气地背对alpha。  蒋云书开口:“生气?”  白糖用后脑勺示人,不吭声。  蒋云书倾身,床垫发出弹簧的声响,他微微拉下领子,“都让你咬了一口,还生气?”  “没生气”白糖闷闷地说。  蒋云书说:“把头转过来。”  白糖很听话,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肿胀的眼睛,他声音沙哑:“我咬得很大力吗?痛不痛啊”他记得那是他反抗不得,哭着求着不让看,但alpha仍旧置若罔闻地抬高他的腿,从脚踝看到腿根,他一气之下咬的。  但其实,无论蒋云书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会生气,因为如果不是蒋云书,他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中。  他只是心凉与无尽的悲伤,他死死捂着掩盖着的,那最丑陋的一面就这样展现给了蒋云书看。  现在想想,其实觉得也还好,反正自己已经够烂了,也反正,蒋医生不会喜欢自己。  他托得周安的福,从那种地狱般的黑暗生活被救出来了,他还奢望什么呢?  很简单的道理。  只是当时在发情期,他只要一想到,就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现在清醒了去想,真的,也就还好。  “哭什么。”蒋云书用手指揩去白糖眼睫下的湿意。  白糖咬着枕巾摇头,眼泪都蹭到了枕头上。  蒋云书沉声道:“白糖,你在想什么,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白糖依然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声线颤得不行:“没、没有”他怎么敢,怎么敢说出来,自己于蒋云书而言,只是一个长得像周安的病人,甚至还不是周安,蒋云书听到后,会有多膈应。  沉默。  半晌,蒋云书说:“但是,我生气了。”  埋在枕头里的白糖忽然安静了,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第39章 郑如云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先找一个沿路的小旅店住下来。”他的经济能力并不能支持他住酒店,况且要找一个愿意租给omega的beta房东,还挺难的,时间估计会比较久。  “可是很危险,要不你”白糖求助般地看向蒋云书。  这些小动作,郑如云全都看在了眼里,看来白糖现在的确是很依赖这个alpha,他作为朋友,得要看着点,不能再让这个傻白甜受到伤害了。  “去我们家住。”蒋云书说。  郑如云震惊地望过去,“嗯?”  蒋云书说:“我去一个朋友家里住,直到你找到新房子为止。”正好前几天林白昼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而自己也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对方,之后再去住酒店吧。  白糖站定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向蒋云书。  “没事,去林医生家里,你知道的,”蒋云书低头看他,叮嘱道,“黑糖就先别去溜了,有什么需要的让阿姨买或者联系我,关好门窗别出门,知道吗?”  郑如云莫名有种拆散鸳鸯的感觉,他不适应,非常不适应,他拒绝道:“不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地方吧,真的不麻烦了。”  “不行!”白糖拉住郑如云,他分得清轻重,虽然不舍得蒋云书,但万一郑如云出事了刚刚就有个alpha在纠缠。  现在只是暂时和蒋医生分开而已,恰好让他们都静一静。目前两人之间这种尴尬气氛,蒋云书也肯定不舒服,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他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理一理自己对蒋云书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先送你们回家,”蒋云书打开后尾箱,对郑如云说,“你的行李?”  后座车门打开,黑漆漆的,宛如吃人不吐骨的血盆大口。  郑如云只要一想到和alpha共处一个密闭空间,脚就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他故作镇定道,“我有车,我自己开车跟着你们吧,不好再麻烦了。”  蒋云书没强求:“好。”  两人下了车,蒋云书又嘱咐了一遍,看着白糖进了房子,才升高车窗,他打了个电话给林白昼,一本正经道:“林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白昼大大咧咧地瘫在懒人椅上,幸灾乐祸地说:“怎么?被白糖赶出家门了?白糖终于站起来了?”  “不是,”蒋云书摇摇头,“他的朋友因为一些情况没地方住,借住几天。”  原本一滩猫似的林白昼突然直起身来,“白糖的朋友?姓郑吗?”  在厨房仔仔细细洗了一个手的蒋云书道:“嗯。”  客厅传来一声:“操。”  安静片刻,林白昼又“操”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跑进卧室,又风风火火地换了件衣服出来,拿上车钥匙穿鞋:“妈的,蒋云书你发我一下你家地址。”  蒋云书:“?”  “操啊,”林白昼说,“郑如云有可能是因为我才被赶出来的,快快快发地址来。”  蒋云书:“……”  蒋云书:“你们?”第61章 “死绝吧。”  蒋云书坐在沙发上,吃着白糖洗好的葡萄。  白糖透过窗户,看到在花园角落里站着的两个身影,他问:“蒋医生,他们怎么回事啊?”  熟悉的车辆从外边开进来时,白糖正围着围裙在和郑如云准备晚饭,“如云,饭后甜点吃水果挞好不好?突然好想吃!”  一直一个人生活的郑如云也是料理高手,他说:“可以啊,你…白糖,一辆车进来了。”  白糖稍微往后仰了下身体,看清后,顿时兴奋起来:“是蒋医生的车!”  郑如云却浑身戒备起来,不知那个alpha突然倒回来做什么。  白糖打开门,小跑着出去,在快接近蒋云书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他有些踌躇,神态也有些别扭,但遮不住眼睛里的笑意,黄昏的余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笑容愈发的好看,“蒋医生!你怎么诶?林医生?”  林白昼从副驾驶上下来,朝白糖打了个招呼:“白糖,下午好,郑如云在里边吗?”  “在、在的。”  然后站在门口的白糖和蒋云书,看着林白昼雷厉风行地拉着郑如云的手腕出来了,和他们擦肩而过。  郑如云甩了甩没甩开,“操,怎么一天让我遇着两个傻逼?!”  “不知道,”黑糖跳上了沙发,伸着狗脸想去够蒋云书手上的葡萄,被蒋云书一巴掌推走,“不行,狗不能吃葡萄。”  白糖坐得很端正,他总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乱,围裙也皱巴巴的,紧张又坐立难安,想去瞟几眼斜对面的蒋云书,又不敢,他盯着自己的手指,没话找话:“唔,如云和林医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蒋云书说:“应该认识挺久的了,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医院见到林医生脸上有伤那次吗?”  白糖快速整理了下自己的刘海,小眼神瞥了瞥,道:“记得。”  蒋云书道:“那次是他俩为了一罐桃子味汽水打起来了。”  白糖把脱口而出的震惊咽回肚子里,如云的信息素就是桃子味啊信息素是非常私人的东西,所以“郑如云的信息素味是桃子”这件事他连蒋云书都不会告诉,但林医生竟然知道?莫非?难道?  白糖的眼睛瞪得很大。  “我看他们还在外边聊天,”他迟疑地说,“要不我,给他们切点水蜜桃送去?”  蒋云书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白糖把两个水蜜桃切成块摆在盘子里,还很贴心地放了两个叉子。  林白昼和郑如云站在房子的侧边,需要绕过墙。  还没走近,白糖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他开口:“如”  “嘭”的一声,好似是肉体碰撞墙面的声音,白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郑如云暴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懂什么?我懂什么?!我就是一个强奸犯生下来的,我够不够懂?!给了我一颗精子的那个男人强奸了我的妈妈,玩腻了,就把我妈扔掉,很快就有人来把我妈抓进了集中生育所,我够不够懂?!”  郑如云还记得那时自己才刚11岁,脸上带着今天被欺负留下来的伤回到家,却看到一堆人围着自己的家门口,周围的邻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他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看到几个高大的、穿着制服的alpha正抓着一个女人往外拖,女人哭喊着,挣扎着,甚至跪下来磕头,“别!别,我求你们了我孩子才上小学啊!”  郑如云冲上去,抱着自己妈妈的大腿,他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哭求着,求着那个所谓的父亲:“爸!爸爸来帮忙啊救救我妈求求救命!”  但那个男人吸着烟,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你那么不舍得也跟着你妈一起进去好了?反正你不也是omega?omega除了被操和生孩子还能做什么?我这样做也是在为国家的生育率做贡献啊。”  郑如云抱着他妈妈,他妈妈被alpha拖着,一层又一层楼,膝盖上手肘上全是伤口。  楼下有辆车等在那里,是那种后面有一个空间、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车子。  郑如云印象深刻,他死了都不会忘,那辆车子的灯坏了,车门大开,里面却黑漆漆的,是地狱,是吃人的地方。  然后他的妈妈,在车上,撞铁门自尽,洒了一车的血。  郑如云的头一阵阵地发着热,愤怒与无力占据了他的大脑,熟悉的反胃感涌了上来,他揪着林白昼的领子,大声吼道:“我还被那个男人强奸过!被我名义上的生父!我够资格懂了吗?!这个世界的alpha有多恶心,我难道还没有你懂吗?!”  林白昼整个人都愣了,他脸上满是愕然和悔意,他连忙道歉,语气着急:“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  白糖血液都凉透了,同为一个omega,这些内容他听着就感到窒息,他捂着心口干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总算是能动了,他抬起脚步,慌张地跑回去。  郑如云捂着嘴忍住吐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alpha都该死。”  认识了几个月,林白昼懂得郑如云这句话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所有alpha都该死,而是觉得如果alpha都死光了,这个世界起码会少很多很多黑暗恶心的事情。  林白昼抓住郑如云揪着他领子的手腕,可莫名的,他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  他说:“那我也该死吗?”  白糖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家里,叉子还掉了一个。  蒋云书一看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白糖面前,接过盘子,用手指蹭了下白糖的眼下,“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白糖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沁出了点刚刚干呕出来的生理泪水,他抹掉,小声道:“没事……他们在说话我就没给他们桃子。”  怎么可能,这种理由蒋云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在搪塞他,但他沉默片刻,没有问下去。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郑如云和林白昼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四个人同一个空间,却都可疑地没有说话,非常安静。  还是白糖看着每个人的脸色,试探地开了口:“要不要,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郑如云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但蒋云书说:“不了,我们先走,你们吃。”  白糖的动作蓦地顿住了,似乎是没想到蒋云书竟会是第一个拒绝的。  林白昼也站起来:“嗯,不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门“咔哒”一声,两个高大挺拔的alpha离开了,白糖觉得这个家顿时空了下来,也少了许多压迫感。  他甩了甩头,把繁杂的想法甩掉,担心地问:“如云,你还好吗?”  郑如云眼睛还是红的,他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没事啊,来做水果挞吧。”  白糖的心情也算不上好,但还是一直在用轻松的语气在找话题,企图能让郑如云开心点。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顿饭,白糖看着桌子上的八个水果挞,垂下眼睛,特地多做了几个想着蒋医生能吃到呢还放了蒋医生喜欢吃的杨桃来着。  吃完饭后他把碗放进洗碗机,才有时间拿起手机看了看。  蒋云书在五点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也就是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  蒋天使:不留在家吃饭是因为气氛不对,别多想。  白糖眨了眨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嘴角已经扬起来了,他鼓了鼓嘴,竟然没早点看到白白不高兴了2小时17分钟。  林白昼家。  蒋云书做了个土豆烩面,分成两碗端到桌子上。  林白昼暴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操了我真是操了!”  “别骂了,”蒋云书说,“骂了一路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你骂完了。”  “操,”林白昼说,“我骂的是我家的祖宗十八代!操你妈林白昼!”  蒋云书:“”他置若罔闻,拿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没有消息回复,又皱着眉放回了裤袋里。  吃着吃着,林白昼再次大喊:“啊啊啊,林白昼你就是个傻逼!”  蒋云书等他骂完自己,才问:“所以真的是因为你他才被赶出来的?”  “啊,”这件事相对于郑如云的身世来说瞬间就不够让林白昼生气的了,被蒋云书一提,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卦,“啊是啊,操了,林白昼你就是转世十八代的大傻逼!”  蒋云书面色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大嗓门,他:“你们?” 第41章 他拿起手机划拉了下屏幕,没有消息。  不可否认,白糖每天的电话让他心暖,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他也是有人牵挂”的错觉,甚至到了后来,他会期待手机铃声的响起。  蒋云书摁下一个2,复又放下手机,算了,万一睡着了,应该只是忘了吧。  可是,第二天的他,还是没有等到白糖的电话。  蒋云书皱了皱眉,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半题目量都没完成,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暂停计时器,果断地播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嘟”了几声,接通了。  白糖愕然的声音传来:“蒋医生?”  蒋云书转了下笔,“嗯,是我。”  白糖将竖着的的政治课本放下,双腿曲起踩在椅子上,小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昨天和今天不打电话给我?”蒋云书直接了断地问。  “欸?”似乎是没想到蒋云书会这么问,白糖圆润的脚趾头紧张地动了动,“我、我怕打扰到你”  蒋云书说:“不会,不会打扰。”  白糖怔住了,什、什么意思。  停顿的时间太长,再去问就有点奇怪了,白糖只好乱说一通以掩盖自己的心悸:“哈哈你想通话的话直接和我说嘛。”  蒋云书沉默两秒,说:“下次会和你说的。”  白糖又懵了,脑袋晕乎乎的,一下下地发着热,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所以,蒋医生是有在等他的电话吗?是想和他说话的吗?  想明白后,白糖顿时委屈起来,控诉道:“那你干嘛不主动打电话给我”  蒋云书淡淡地说:“怕打扰你。”  白糖瞪大眼睛,正想发作,又听alpha继续道:“因为你有可能在写数学题,怕打断你的思路,但我没关系。”  火焰灭掉,刚刚那点小委屈瞬间烟消云散,白糖乖乖地说:“知道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两天时间,白糖已经想通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蒋医生考研,自己高考。  他想变得强大,也想变得更好。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那个恶魔死了,他解脱了,有一只狗狗,有朋友,有蒋云书。  可是,说得容易。  白糖死死压了两天的想念,在听到蒋云书声音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无尽的思念再次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将他淹没。  好想,他把脸埋进膝盖里,好想蒋医生。  一个星期后,郑如云搬了出去,蒋云书回来了。  晚饭的时候,蒋云书打算和白糖聊下高考志愿的事,他问:“白糖,有选好学校吗?”  白糖筷子一顿,说:“选好了。”  “哪所?”  白糖悄咪咪地看了眼alpha的脸色,迟疑道:“学校校风很好挺安全的就是,就是离你有点远”  蒋云书脑内警报声响起——很危险。  omega独自一人,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非常危险。  他眉头皱起来,脸上透出一丝不同意,可他没有资格干涉白糖的选择,也不想、不会去干涉。  白糖继续道:“虽然那所大学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师范专业很好”  蒋云书问:“师范?”  “嗯,”白糖早就想好了,“以后想去凤栖凤栖太缺老师了。”  蒋云书:“考哪所学校?”他得去找学校周围的房子,他跑远点上班没关系,但他没法让白糖住宿,对于这一点,他不会退步,彻夜实在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帝都大学。”  蒋云书的头脑风暴断了,“帝都?”  “嗯,”白糖小声说,“帝都不是离华川很远嘛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蒋云书无奈地用手抵着额头,低笑出声,压在心口上的大石消失了,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他说:“白糖,我考的是专硕,一开始就会去帝都医院,不在学校的。”  白糖咀嚼的动作停下来,满脸惊喜:“真、真的吗?!”他曾经还难过了很久,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学业更重要。  帝都医院和帝都大学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条街,真的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嗯,”蒋云书笑了笑,“白糖,要加油考上啊,我会先去找一下附近的房子。”  12月,蒋云书面色平静地走进考场,出来后,只和白糖说了三个字:“还可以。”  次年3月,期间一直在给白糖进行地狱复习的蒋云书面色平静地打开电脑准备查分,反倒是站在后边的白糖紧张得脚底板都在麻。  初试成绩查询,排名:1。  白糖指着电脑,指尖颤抖,磕磕巴巴地问:“这个、这个1,是第一名的、的意思吗?”  蒋云书仍旧淡淡道:“嗯。”  白糖惊悚地望着自己的alpha。  4月,蒋云书去参加复试。当天,依然是那张桌子,依然是那部电脑,依然是alpha前omega后的站位。  蒋云书一秒点下“查询”两个字。  白糖闭紧了眼睛,半边腿都麻了,他道:“你、你怎么都不用做心理准备的啊!你好歹给我个预告啊!”  蒋云书好笑地拍了下攥着他肩膀布料的手,“出来了,看吧。”  白糖紧张地单眼k,颤颤巍巍地望过去,只看见最底下的一行字:总排名:1。  他怔愣几秒,随即激动地圈住alpha的脖子大喊:“啊啊啊!好棒!蒋医生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黑糖哼哧哼哧地在脚底下疯狂地晃着尾巴,兴奋地绕着两人转来转去。  前面的照片墙上,户口本被翻到照片那一页夹在上边。  蒋云书个人认为并不值得这么激动,毕竟他的起跑线超了应届毕业生一大截,但他看着白糖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笑起来,心里暖暖的。  无论他考多高的分数,去到多好的学校,在同样优秀的父母眼里,只是本就该达到的水平,一句句“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么”早就让蒋云书彻底失去和别人分享成绩的欲望。  只是现在,活了这么多年,他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有人替你开心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天气还没有热起来,白糖穿着校服外套站在校门口,蒋医生刚刚给他打电话说路上堵车,要晚一点到。  今晚他预定了一家少人的轻奢餐厅,要去给蒋医生庆祝,他还买了蛋糕!上边用巧克力酱写着“祝贺蒋天使成功上岸!”。  白糖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来,在学校笑了一天,脸都僵了。他的手插在外套里,左顾右盼是否有蒋云书的车出现,视线一瞥,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一个老人在卖烤红薯。  凤栖的这条街人非常少,属于老城区,许多人都搬走了,只有一些老人还住在这,白糖感觉隔着马路都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他小跑过去,想着买一个大的,他一半,蒋医生一半。  正当他打算回到校门口时,忽然听见右侧传来一声惨叫。  白糖顿在原地,有些惊惶地环顾四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问卖红薯的那个老人:“伯伯,你刚听见有人叫吗?”  老人年纪很大了,连白糖的的话都听不太清,扯着嗓子:“什么?!”  白糖摇摇手,往右侧走了几米,站在树底下等着,几分钟过去,又是一声的惨叫,他确定这回自己没听错。  白糖脸色煞白,犹豫又害怕。权衡之下,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一点一点地往那边走,越靠近,有气无力的叫唤声就越清晰,还混杂着几种不同的辱骂声。  走了大概六七十米远,到达一个巷子口,白糖小心翼翼地露了只眼睛看进去。  3个人正一边骂一边用脚踢着地上一个瘦弱的男人,那个人抱着脑袋挣扎着,一个明显是alpha的手里拿着根木棍子,狠狠地往地上那个男人的头上一敲,男人抽搐了下,头上的血汩汩地涌出来,不动了。  血溅到了白糖的脸上,他瞳孔骤缩,转回来踉跄地跌倒在地,眼前一阵黑光一阵白光的来回切换着,他成了地上被打的那个人,周围站着的3个男人全是蒋云苏的脸。  白糖的白书包被蹭得全是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甩了甩头,视线总算是恢复了点,耳边仍然是嘈杂大声的辱骂。  白糖几乎是狼狈地爬到了大树背后,中途手软了下没撑住,下巴磕到了地上,他擦了下脸,发现并没有血溅过来,那全是他的想象。  他拿出手机,哆嗦着摁下了117,这个世界的报警电话。然后又打电话给了蒋云书,声音颤得一句话分成好几段,“蒋、蒋医生,你在、哪,哪里啊呜快到了吗?”  车内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蒋云书的声音变得紧张:“快到了,还有10分钟,怎么了?”  攥着手机的指甲发白,白糖的瞳孔颤着,惶然地说:“我、我在校门口,对、对面的右边,呜有个小、小巷子,有人、有人快被死了三个人打”  蒋云书心头一跳,陡然踩下油门,“你先回学校,然后报警。  “我、我报了”白糖手心里的折叠刀硌得他发疼,眼前又忽然闪过蒋云苏的脸,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作为医生,人命是底线。  但此时此刻,蒋云书满脑子是只要白糖安全,他沉下气,放缓了声音:“白糖,乖,没事的,你离他们远一点,回到校门口,我快到了,我会去的。”  “可是、可是那个人会、会死的”  蒋云书喉间发紧,“白糖,不许去。”  他甚至不惜撒了个谎:“我到了,转个路口就到了,白糖,回去,听话。”  白糖有点ptsd的症状了,他瞳孔微扩,脸上全是冷汗,脑袋晕眩,眼前的世界像打了马赛克般模糊,远一点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听见了alpha的话。  他很信任蒋云书,扶着树趔趔趄趄地站起来,“好,好”  可是走了没几步就摔倒在地,蒋云书的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白糖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爬,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学校门口等蒋医生。”  忽然,他爬不动了,他的脚被踩住了。  白糖被人翻了过来,恍惚中看见了与刚刚那3个男人同样衣着的人。  “omega?”一个beta说,“操!对啊,前面是一个omega学院!操瞧瞧这脸,好嫩!”  另一个beta说:“大哥!咱捡着宝了啊!”  恐惧让白糖清醒了点,他双手抓住折叠刀的刀柄,刀尖对着他们,胡乱地挥着,“滚!走、走开!”  所谓的大哥就是那个alpha,他离得近,被猝不及防的刀划到了手背,一条小口子,他恶狠狠地一脚踹到白糖的肚子上,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抢过了折叠刀。  “呃!咳咳咳”白糖蜷起身子,剧烈地咳嗽着。  alpha捏起白糖的脸,左手拿着刀,笑道:“这张脸这么好看,划花了就没人要了,过来给我们兄弟当专用妓女啊?omega水多……” 第43章 白糖捂住鼻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盯着alpha。他忽然想起之前蒋云书和他说的“如果以后有喜欢的alpha,可以和他在一起”,那么同理,万一蒋云书遇到了喜欢的omega  “你听我解释。”蒋云书挂衣服的手臂还高举着,明明没干什么,却莫名有些心虚,他佯装镇定,快速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白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危机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蒋云书有可能会被抢走”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里,白糖的心脏顿时疼得一抽。  他把蒋云书推进浴室里,“蒋医生你先洗澡,要多洗一会!洗到没有味道。”  蒋云书顺从地跟着白糖的力道走,“我没拿干净的衣服。”  白糖说:“我给你拿!”  二十分钟后,蒋云书从浴室出来,看到了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堵着门口的白糖,挺用功,还背着英语单词。  白糖抬眼,见到alpha立刻扑了上来,睡衣被还在滴水的头发打湿了一小块,他凑到alpha的脖颈处用鼻子细细地嗅了嗅,确定没有其他omega的味道后,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炼乳味融着湿润的水汽,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味道明明那么甜,却霸道得很。  蒋云书有种黑糖在自己身上撒尿圈地盘的即视感,但他只是笑着将手放在白糖的头顶上揉了揉,纵容了这种行为。第65章 “蒋医生保佑符。”  白糖后悔了。  昏暗的暖黄灯光下,他躺在床上,看着alpha的侧脸,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他怎么能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释放信息素应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染上就好。  也不知道蒋云书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会不会又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啊?  但看alpha的表情,好像也没有,还笑呢蒋云书是怎么想他的呢?  蒋云书是不是只把他当弟弟对待?毕竟之前喊过自己“小朋友”,但是有哪对兄弟抱来抱去的啊虽然alpha一开始也并不习惯肢体接触,但自从现实脱敏训练开始后,就逐渐能接受了。  蒋云书会不会蒋云书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全是蒋云书,白糖迷迷糊糊地想,很快就睡着了。  他感觉就一眨眼的事情,睡前装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摁掉。静躺三秒后,他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alpha的侧脸。  蒋云书平躺着,脸微微侧向另一边,白糖只能看到alpha优越的下颌线,他再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睡下是什么距离,起来还是什么距离。  白糖又一阵可惜,为什么他睡着了不乱动,要是他睡相差一点,说不准一睁眼就能在蒋医生的怀里  白糖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着手机去到了二楼花园,像曾经的蒋云书那样,开始背单词。  半小时后,蒋云书的手机也震动了,他关掉后顺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  空的。  又早起背单词了,蒋云书坐起来,开始缓冲。  十分钟后,他下床走进了浴室,抬手闻了下自己的手臂,一股甜味,感觉黏黏糊糊的。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alpha的信息素是炼乳味。  于是背了半小时单词的白糖回来时,正好撞见了清清爽爽的alpha从浴室出来。  一滴水珠从蒋云书的锁骨滑下来,白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蒋医生早上好。”  一边说还一边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漏一点信息素出来,能沾上一点是一点。  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是非常敏感的,蒋云书拿过一张阻隔贴,低头,干净利落地贴在腺体上,然后拍了下白糖的后背,淡淡道:“别闹了,快去换衣服。”  白糖被戳穿了小把戏,佯装无事发生地进去了。  郑如云的第二次的考公成绩,笔试第1,面试第2,可仍旧被刷了下来。  愤怒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无力,郑如云一度觉得生活、活着没什么意思。  无论白糖怎么陪伴,怎么安慰都没法让对方稍微提起点精神。  晚上放学,白糖愁眉苦脸地走出校门,看向右边的第一棵树,蒋云书的车果然停在那里。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之后,蒋云书宁愿等半小时也不愿再晚一分钟。  白糖小跑着过去,结果却看到了林白昼从车上下来,他赶紧问好:“林医生。”  林白昼说:“白糖啊,我给黑糖买了些最新款的玩具,都放在车里了。”  白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驾驶座的蒋云书,后者笑了笑,示意自己解决。  白糖只好摇头,连忙摆手,“不行,我不能收的”  林白昼一秒变脸,脸上全是讨好:“白糖,帮帮我,喊一下郑如云出来行不行?”  “欸?”白糖有些错愕,“林医生你没有如云的联系方式吗?”  林白昼说:“他不通过我。”  白糖想起郑如云消极的样子,又想起后者和林白昼碰在一起那生龙活虎的模样。  或许,林医生有办法呢?  他说:“那我试试?但是如云他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心情可能不太好。”  林白昼道:“我知道。”  电话铃声响了几十秒,才接通,郑如云有些丧的声音传过来:“白糖?怎么了。”  “如云,”白糖看着林白昼,林白昼点头,“林医生现在在我旁边,他说想见一下你。”  那边静默几秒,“林白昼在你旁边?”  郑如云说:“开免提。”  白糖愣了下,照做:“开了。”  紧接着,郑如云冷漠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alpha滚蛋。”  林白昼:“”  林白昼深吸一口气:“郑如———”  电话挂了。  林白昼:“”  林白昼问白糖:“他还在学校吧?”  白糖终于见着了这两人的针锋对决,他:“嗯?嗯。”  “很好,”林白昼摩拳擦掌,“我就在这等着了,我就不信他在学校过夜。”  白糖对林白昼还不算太了解的,所以有些担心郑如云,他劝阻道:“不、不好吧林医生你一个alpha在omega院校前守着,真的很像那什么”  林白昼最终无功而返。  6月,被蒋云书魔鬼训练了好几个月的白糖参加高考。  当天,蒋云书将白糖送到校门口,校门还没开,白糖紧张得直抖腿,“蒋医生,你再、再检查一下我东西带齐了吗?我怕我忘了。”  已经检查了16次了,但蒋云书仍接过来,再检查了一遍:“都齐了,别紧张。”  可这哪能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一直等到警戒线打开,两人从车里下来,白糖一边深呼吸一边抬脚往校门走。  “白糖。”蒋云书喊住他。  白糖僵硬地转过头来:“嗯?”  蒋云书把手放在白糖头顶上,他知道白糖对自己没信心,所以他得让白糖对他有信心,毕竟可是他给复习了好几个月的学生:“白糖,你正常发挥,绝对能考上,你不相信我吗?”  白糖说:“我信的……”  蒋云书道:“我会在外面等你,别怕。”  他笑了笑,做了个撕便利贴的动作,然后摁在白糖的额头上:“一张蒋医生保佑符。”  白糖的眼里全是蒋云书笑的模样,紧张瞬间变成了另一种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梗着微红的脖子,说:“那你要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跑我想一出来就能看到你。”  蒋云书失笑:“好。”  白糖攥紧了手里的透明笔袋,里面除了准考证和身份证,还有蒋云书考研用过的笔、橡皮。  7月,公布高考成绩。  依然是那部电脑,依然是那张桌子,依然是蒋云书坐在前,白糖站在后的站位。  白糖弯着腰,脸埋进alpha的后背,声音闷闷的:“蒋医生,多少分啊?”  蒋云书的喉结动了动,手拿着鼠标,食指要点未点的:“等下。”  两分钟过去,白糖等得心脏都快炸了,“蒋医生!怎么样?很差吗?你怎么、不说话啊?”  “咔哒”一声轻响。  蒋云书的瞳孔微微扩大,紧盯着屏幕,页面跳转。  “621”蒋云书低声念出来,声音又突然大了点,“白糖!过了。”  白糖这才敢睁开眼,他几乎是瞬间从alpha宽阔的肩膀上蹦起来,跳到屏幕面前,看清楚数字后,转过身来猛地抱住了蒋云书:“哇啊———!”  白糖这才终于放松了。  当晚就不知节制地做了一顿大餐,放言道:“蒋医生!敞开肚皮吃!”  最后两人双双站在厨房里,用保鲜膜包起一碟碟菜放进冰箱。  白糖是真的有点兴奋过度了,跟着黑糖从二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花园。  蒋云书不得不中途截获,拦腰抱住疯狂冲冲的白糖,“白糖,冷静点,先去洗澡,很晚了。”  哪怕再亢奋,蒋医生的话,白糖还是会乖乖听的。  只是当白糖在浴室呆了快半小时还没出来,而蒋云书又迟钝地发现黑糖好像不见了很久时,他才深感大事不妙。  上了二楼,走近了,听见浴室里一阵哐啷声与笑声,偶尔还传出几声黑糖叫。  算了,蒋云书摇摇头,白糖高兴就好。  就连他都没发现,明明自己的嘴角也是勾着的。  一直耍到了12点多,狗都睡了,白糖才意犹未尽地进了房间。 第45章 他29年行走于冷漠的家庭关系中,苦涩得让他几乎忘记了甜,以至于他在白糖这尝到了一点炼乳味,便开始流连忘返。  原来有人对自己好是这种滋味,原来有人记住你的喜好是这种滋味,原来有人牵挂你、惦记你是这种滋味。  每当他感受到白糖对自己的好,他一边告诉自己要满足,一边又在期待,白糖多爱他一点会是什么样子。  渐渐的,他会嫉妒蒋云苏曾经享受过白糖毫无保留的爱,他会愤怒蒋云苏竟将这他不敢奢求的爱放在淤泥里践踏。  他珍惜白糖依赖他时的模样,珍惜白糖满心满意都是他的模样,也珍惜白糖只对他好的模样。  可他知道白糖受过很深的伤害,担心白糖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那个把他拯救出来的人,担心白糖只是错把依赖当成喜欢,也担心自己并不能给予白糖他想象的生活。  两人相处久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与琐事都会是两人分开的导火索,他害怕白糖发现他的坏,发现他的缺点与无趣时会离开,他害怕尝试过温暖后就无法再忍受寒冷。  他怕白糖还小,见过得太少。  所以他把这第一次的动心、心底蠢蠢欲动的秘密重新埋藏回去,耐心地等待白糖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等待白糖拥有更广阔的眼界与更多的选择。  他选择把决定权放在白糖的手里。第67章 “也。”  自从那天晚上蒋云书在睡觉时主动握住了白糖的手后,白糖就切切实实地将“得寸进尺”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今天的蒋云书提早把当天的任务做完了,在笔记本上的最后一行打上勾之后,就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结果躺下没多久,身旁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他以为安安静静早已睡熟了的白糖乱动起来,手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地突破了两层被子,然后牵住了自己的手。  蒋云书仍旧闭着眼,没回握也没甩开,像是睡着了一样。  白糖并没有见好就收。  他们都已经牵着手睡了快一个多星期了,现在是需要突破的时候!  omega哼哼哧哧地往alpha那边挪动着身体,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条小缝。  随后,蒋云书感觉到omega温热的额头抵上了自己的手臂,小腿也碰到了自己的大腿侧边。  另一个人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到自己身上。  蒋云书等了一会,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侧过头垂眼去看,只能看到乖乖靠着自己睡觉的毛茸茸头顶。  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好几个月,在白糖的不懈努力下,总算是有了点一起睡的味道。  第二天临睡前,白糖还不满足,他忍着臊意,小声问:“蒋医生,你能转过身来吗?”  蒋云书不明所以,但还是转了,“怎么了?”  紧接着,白糖低着头掀开蒋云书的被子,宛如一只辛苦耕耘的小仓鼠,一点一点地凑到蒋云书怀里。心脏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他很紧张,他害怕蒋云书表现出任何一丝丝反感与抗拒。  “砰、砰、砰——”有节奏地跳动着。  好在,白糖安稳地溜进了alpha的被子里,脸贴着蒋云书的心口,虽然他明确感受到alpha的身体有些僵硬。  蒋云书这次不再沉默,只是等人都躺进自己怀里了才问:“做什么?”  特别是omega还不知死活地拱来拱去,撒娇似的。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白糖竟觉得,alpha的心跳声好像也有些大。  他被alpha的气味和体温蒸得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用鼻尖顶了顶alpha睡衣上的纽扣,嘟哝道:“想和蒋医生睡在一床被子里,明明被子够大的”  蒋云书重新闭上眼睛,按了下白糖的后脑勺,“别动了,睡吧。”  一个月后,“第二星omega救助基金会”成立,对外宣布任何有困难的omega都可以联系他们,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同一个月,alpha与beta之间也闹得沸沸扬扬。一场规模巨大的游行发生在繁华中心地段,参与者98都是beta,他们喊着口号,手里拿着横幅挥舞着旗子,上边写着“beta要站起来!”“削弱alpha权利!”“还beta公正公平的环境!”等。  足足占满了一条街的人,最后强行被警察镇压与疏散。  结果第二天beta们又聚集了起来,人数甚至有增长之势,愈来愈多的beta自发加入这一场示威与抗议。  一些激动的beta们还围攻了alpha警察,部分beta警察被热血到了,大吼着脱掉制服,加入游行。  直到游行的第5天,中央不得不使用武力镇压,射杀了两名男性beta、关押了近50名示威者才基本平息了这场游行,可这只会让beta们心中的怒火达到顶峰。  游行彻底结束后的第3天,alpha们陆陆续续地出门。  被波及到的、并不想做alpha的蒋云书包里放着自卫工具,前去华川大学报道,并理所当然地分配进了帝都。  两人也搬进了蒋云书早就找好的一家公寓里。  黑糖去到新家,首先在饭桌底下撒了泡尿标记地盘,被白糖捏着耳朵教训了一会,最后自闭站墙角。  那个夹满了照片的镂空架子是不可能搬过来了,白糖只好买了几条细细的毛线绳挂在客厅的墙壁上,经过这段时间,照片墙已经增添了许多alpha的身影,几乎全是白糖偷拍的,最多的还是暖黄的灯光下,omega躺在床上的视角。  白糖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将照片全部夹上去,最中间的是依然是翻到照片那一页的户口本。  吃完饭后,两人难得地坐在一起看了会电视,正当白糖看到终于戳中笑点的片段时,电视屏幕突然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还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  白糖微微直起身来,问:“怎么了?坏了吗?”  突然,屏幕扭曲起来。  “大家晚上好,”一个瘦瘦弱弱的眼镜男子出现在屏幕上,看着像新闻发布会的场景,“我是李唐旗,是一名beta,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但希望各位能耐心听完我接下来所说的。”  蒋云书换了几个频道,发现都被转播成了这个画面。  “这个世界上,beta的数量高达85,omega占5,alpha占10,可就因为alpha普遍体魄强壮、能力出众,他们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白糖有些看呆了,男人体型瘦弱,气势却很足,声音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白糖讷讷:“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呢?”  李唐旗继续道:“我一直在为beta争取应有的权利而奋斗,也正因此,遭到了某些alpha的阻拦、恐吓甚至人身威胁。就在一个月前,我被殴打致重伤进了icu,然而施暴者仅仅被拘留了15天就出来了———”  李唐旗激动、愤怒中还带着一份悲怆:“就因为他是个alpha!”  “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不仅呼吁beta们团结起来,而且也希望所有的、遭受过不公的人们站起来!无论你是beta还是omega,亦或者是小部分alpha,加入我们!和我们统一战线!人生而平等,这个世界不该以性别为划分,更不该持强凌弱。最后,我再次呼吁:权利应与义务相对等!强大是为了保护弱小!而不是为了压迫弱小!”  话音结束,电视花屏了一秒,重新跳回了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可是,李唐旗的声音好像有回声,一遍遍地响彻客厅。  白糖呆滞了一会,蓦地抓住了蒋云书的胳膊,激动道:“蒋医生!这个人,是那天在凤栖对面被三个人打的那个人!”  蒋云书也想起来了:“嗯。”  “好厉害啊”白糖眼睛亮亮的,“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再好起来了可现在,我又觉得,虽然很慢很慢,虽然一点一点,但是好像真的有在变。”  蒋云书默默地看向白糖。  白糖弯了眼睛:“我也要努力一点,变得更好!”  9月,白糖入学,蒋云书全程陪着。新生里的omega,只有11人,男性oga7人,女性oga4人,分别被分配在了beta宿舍楼顶层。  虽然白糖并不住在宿舍,但蒋云书还是交了住宿费,想着白糖有时候累了困了,起码在学校有个休息睡觉的地方。  宿舍是4人间,蒋云书将一些基本行李搬到了宿舍门口,但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剩下所有的收拾都是白糖一个人搞定的。  可一个那么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舍友们想不注意到都难,他们问:“那是谁啊?”  白糖看了蒋云书一眼,说:“是我哥。”  昨天,白糖咨询了alpha的意见:“蒋医生,到时候如果有人问,我说你是我的哥哥行不行?”他并不是觉得蒋云书拿不出手,而是有了阴影,怕高中那件事的影响重蹈覆辙。当时蒋云苏出现在凤栖引起的众怒与恐慌,让白糖下意识地想避开这个问题。  蒋云书没什么关系,他也觉得这样对白糖比较好:“行。”  舍友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等蒋云书走后,其中一个舍友才问:“白糖,其实那是你男朋友吧?”  “欸?”白糖睁大了眼睛,有些慌乱。  “没关系,”他们说,“我们不讨厌正常的alpha。”  白糖这才放下心来,小声承认道:“算、算是吧”  他又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啊?”  其中一个舍友很嫌弃的:“很明显啊,你俩看对方时那意思都快装不住了好吧,特别是你,笑得嘴角都咧到太阳穴去了,而且有情侣间的那种迷之气场”  另一个舍友道:“就那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最后一个舍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没有吧……你们太夸张了。”白糖有些害臊,不过更多的还是不相信,就算他看蒋医生时很明显,可蒋医生看自己怎么可能会……  白糖继续擦床板去了,过了一会,他“啪”地扔下手里的抹布,求问:“他看我是怎样的……?也是那样的吗?”  舍友回想了下,说:“唔,虽然没你那么明显,但能看得出来,也是喜欢你的啊。”第68章 “该死的思想教育。”  白糖想,如果黑糖5秒内就冲到过来,那蒋医生就是喜欢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摁下了秒表。  结果黑糖一直等在门口,一秒就吐着舌头扑了上来。  白糖惊喜地看了一眼换拖鞋的蒋云书。  蒋云书:“怎么了?黑糖不是一直都等在门口的?”  白糖自顾自地眯着眼睛乐,“嘿嘿没事。”  吃过晚饭后,蒋云书临时出了个门,白糖想着alpha还没喝汤,便将装着汤的瓦罐放在了饭桌的中间,要是蒋医生晚上回来喝了,那蒋医生就是喜欢自己的。  正当他做完作业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影等着alpha回家时,蒋云书给他打了个电话:“白糖,我今晚会晚些回去,你先睡,明早要早起去学校早读。”  “哦”白糖的语气顿时失落下来,今晚不能抱着alpha一起睡觉了,可尽管如此,他还要绞尽脑汁地话里话外提醒蒋云书去喝汤,“蒋医生,你回来的时候唔,看看家里有没有放着什么东西”  蒋云书说:“什么?”  “算了,”白糖放弃道,“蒋医生你要早点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晚上他没等到蒋云书就睡着了,起来后首先摸了摸身旁,摸到一阵空时,“唰”地睁开了眼睛,跑出门外确认alpha在煮豆浆后,连忙问:“蒋医生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看到饭桌上的瓦罐吗?”  “看到了,”蒋云书说,“给你放冰箱了。”  omega打开盖子,汤位线压根没降低,他皱着小脸,一股郁闷涌上心头。  连续好几天,白糖都在进行迷信占卜,洗澡的时候关水看花洒还会不会滴水,数自己掉了大于还是小于10根头发,看工作的alpha十秒钟内会不会动一下。  结果喜忧参半,弄得白糖咯噔来又咯噔去的,一时高兴一时抑郁。  除此之外,白糖还进行了试探。 第47章 蒋海匀又夹了块丸子扔进嘴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点眼神都没分过去。  蒋云书被那力道惊到了,甚至能感觉到一阵掌风,可见力道之大。他一阵后悔懊恼,是他轻率了,如果不是他说的那些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一遭。  蒋劲生还没解气,眼见又要挥起手,蒋云书连忙挡住,估摸着语气,说:“先吃饭吧,气坏了身子不好,这么久不见了我们聊聊天。”  他把女人拉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让她坐下,可蒋劲生又呵斥道:“儿子脑子有问题你也有问题?!让你坐你就坐?alpha吃饭你们omega上什么桌?!”  女人已经形成了听到命令就执行的习惯,一言不发地搬出一张小桌子放到蒋劲生脚边。  蒋云书手心空了,他沉默地握紧了拳头,他总算知道蒋云苏那些畜生行为是从哪里学下来的了。  吃饭的途中,蒋劲生又无缘无故地踹了女人好几脚,蒋海匀仍然习以为常,蒋云书牙齿都快咬碎了,但现在没法一下子让女人脱离这个家庭,他只能保持沉默,避免蒋劲生这个垃圾又将火发泄到女人身上。  很窒息,一顿饭下来只有蒋劲生的辱骂声和女人挨打的闷响声,蒋云书的头疼了起来。  吃完饭后他已经一秒都不想再呆了,他忍着愤怒和蒋劲生商量道:“我带我妈去我那边住几天?很久没见了。”  蒋海匀这时倒嗤笑一声了:“怎么?把妈带过去也让你打打?白糖一个人还不够你弄的?”  蒋劲生说:“你把她带走谁做家务?胡闹!还有,你有没有认识omega的介绍一下,你看看你哥!33岁了还不结婚,丢不丢人!”  父亲有暴力倾向,长期在孩子面前家暴母亲,蒋云苏的暴力倾向很可能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而蒋海匀流着同样的血,处在同样的环境,从刚刚的反应看,他似乎不觉得父亲家暴母亲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也没对“omega不能上桌”这件事有任何的异议。  蒋云书的头快炸了,他说:“没有,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见蒋劲生没有生气,他才起身换鞋,可出了门没走几步,又被蒋海匀叫住了,“诶云苏!等会!”  蒋云书深吸一口气,站定。  蒋海匀笑嘻嘻的:“云苏,你之前每个月都会自动打钱到银行卡里的,这半年突然没打了,我都用完了。”  这句话有太多让人吃惊的点了,蒋云书绝对没有打过任何钱进别的银行卡,那就代表是公司收入自动存入一部分进去,然后半年前他在弄组织里的事情,把所有的自动程序都停了。  蒋云书安静片刻:“你没有工作?”  蒋海匀用鞋尖碾着旁边的花草:“害我才不要出去工作,又苦又累。”  蒋云书又沉默了,“你几岁了?”  蒋海匀疑惑:“33啊,怎么了?”  蒋云书觉得那些钱仿佛被冲进了化粪池,他想直接走人,但又怕蒋海匀回去也会把气撒在女人身上,他冷着脸道:“近期公司收入不太好,回去转一点给你。”  蒋海匀震惊,“你怎么回事?之前我找你的时候哪次不是冷嘲热讽拿鼻孔看人,这次这么好说话?公司收入真的不好了?你努力点啊弟弟!可不能破产!”  蒋云书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发着疼,他面色冷硬地坐进车里,抓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油门一踩,只给蒋海匀留下尾气。  白糖在家帮忙着整理资料,最近组织太多东西要弄了,他看蒋云书忙不过来,便主动要求分担一些,原本一开始alpha还不愿意,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怕耽误他的学习,最后还是白糖不停地说,才把整理的工作交给他。  资料多且繁杂,白糖看得眼睛又干又酸,半个月来键盘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不止一倍,正当他在滴今天的第五次眼药水时,身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转头,看到蒋云书揉着太阳穴进来了,皱着眉毛有些痛楚的模样。  白糖从椅子上跳下来,“怎么了?头疼吗?你坐着我给你揉揉!”  蒋云书说:“没事,我先把视频发给律师看看。”  他把别在领口上的钢笔微型摄像头拿下来,将视频上传到电脑。  白糖看了一遍,在看到蒋劲生打女人时,不受控制地有些瑟缩。  蒋云书摁了下白糖的头顶,“没事,我先去通一下电话。”  律师是秦终南介绍的,和秦终南是大学同学,也是组织里的一员,专门接omega在家庭里受到不公的案子,“喂?钟律师你好,视频你看到了吗?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她继续受到家暴?”  钟齐说:“看完了,这种情况最好就是离婚。”  “离婚?”蒋云书道,“可是omega离婚不是会被送进”  “是,但是有另一种情况,”钟齐说,“儿子可以替遭受家暴的母亲提起离婚诉讼,在有alpha儿子不同意母亲被送进集中生育所的情况下,可以不予以执行。但偷拍的视频证明力不强,且视频中只存在一次扇耳光的现象,很难判离婚,我建议你在她遭受家暴后,带她去做伤情鉴定,然后去报警,要有较严重的伤情鉴定和多次报警记录才大概率能够胜诉。”  时针已经超过了11点,白糖做了个蜜枣雪梨羹想让alpha润一下嗓子,可蒋云书还在阳台外面和律师通话,时不时做着笔记。  最近白糖肉眼可见地看alpha疲态加重,每晚几乎凌晨1点睡,早上却6:30就要起了准备去上班,在医院忙得焦头烂额,晚上还要忙组织里的事情,现在又多了打官司这件事。  白糖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心疼得不行,只能帮忙分担着一些琐事和多做点好吃的。  蒋云书挂了电话,刚进阳台门,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组织那边的事情。  白糖明天没有早课,可以上完早读回来补觉,他手里端着蜜枣雪梨羹,趁着alpha不说话的时候给喂几口。  好不容易讲完了电话,蒋云书立刻去洗澡,洗完澡后想起来,给蒋海匀转了五百过去,留言:省着用。  凌晨1:12,两人终于躺在了床上,白糖用指腹揉着蒋云书发烫的太阳穴,还能感到手指底下的神经跳动。  “别揉了,”蒋云书把白糖的手拿下来握住,“快睡吧,明天有早读。”  白糖牵住alpha的手,心疼道:“再早也没你早!而且你得忙一整天都没法休息”他现在满是自责,目前作为omega的他,能帮的实在是太少了。  蒋云书很累,最近的他快透支了,精神上非常疲惫,有种连着两天做一台16小时高集中手术的怠倦感。  白糖试探着释放了点信息素安抚alpha,淡淡炼乳味飘在空中。  蒋云书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描绘着alpha的轮廓,半晌,探过去用嘴唇轻轻地贴了下alpha眼底下的乌青,然后微微坐起身来,继续轻柔地按摩着alpha的一些头部穴道。第70章 “那你来喜欢我吧。”  早上白糖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人了,他伸手抚了下凉透了的床单,滚过去埋着脸,非要染上alpha的味道才开心。  自从他上大学后,白糖就发现,每天早上起床,他身上的冰川味都会比以往要浓一些,于是他跑去问蒋云书,蒋云书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后一本正经道:“让别人知道你有alpha会安全些。”  白糖心情好了起来,他一鼓作气直起身,用了十分钟就出了门,连早餐都没吃,上完早读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他打算今天中午给蒋云书送饭。  白糖在做饭上的确是很有一手,他先用刀尖在椰子顶端开个口,把椰子汁都倒出来,椰子肉切块,加上焯熟的半边乌鸡和枸杞一起放进瓦罐里慢慢炖。  汤炖上了,他就把电脑搬到饭桌上继续昨天的资料整理工作。黑糖趴在饭桌底下睡觉,整间屋子只有键盘声与厨房传出的咕嘟声。  时针走过10,白糖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进厨房,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去将牛奶、鸡蛋、白糖、高筋面粉和木薯粉混合弄成粘稠状,然后挤到烤盘上,调成160度20分钟。  紧接着,切菜,炒菜,豆鼓蒸排骨、胡萝卜丝炒蛋、杏鲍菇炒肉片和酱油淋菜心,期间还换了三趟麻薯,烤箱里的麻薯膨胀变成一个个小包子,咬下去q弹得很。  黑糖闻到香味,急躁地乱转圈,白糖将一个麻薯撕成两半,一半吹凉扔进黑糖嘴里一半自己吃了,味道极好!  他对着黑糖竖了个大拇指,一边咀嚼一边拿出四层保温饭盒,一层层地装上菜和饭,接着拿出第二个保温饭盒装了满满一罐汤,最后一个便当饭盒则装了整整三大盘麻薯。  中午12:15分,他提着三个大饭盒出了门。  蒋云书说他早上会跟着主任一起进手术室学习,大概会在12:30结束。  白糖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和短裤,脚上是一双遮住脚踝的中长白袜和球鞋,他坐电梯来到7楼肿瘤科,问了下前台的护士,被告知蒋医生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没关系,”白糖笑了笑,“那我在这里等着吧。”  “那个你好”  白糖闻声抬起头来,是刚刚那两个护士,见他望过来,一个还推搡了下另一个,她们有些八卦地问:“你是蒋医生的omega吗?”  这个问题太过于猝不及防,白糖下意识“欸”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更不知道会不会给蒋云书造成困扰。  白糖看起来太小了,跟个学生似的,这副纠结的模样落在护士眼里就是害羞了,她们眼里闪烁着光芒:“是吧?是吧!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白糖有点懵。  护士接着说下去:“当时蒋医生的到来简直一键拉高了咱们肿瘤科的颜值啊!许多人都调侃介绍自己女儿、侄儿啥的,结果蒋医生笑着来了一句”  说到最关键,护士还制造了点神秘,“你猜是啥!”  白糖有些紧张地抿起嘴来,干巴巴地眨了下眼睛,复读机道:“是啥?”  护士学着alpha的语调:“我有omega了,感情很好。”  护士说出来的那一刻,白糖的心脏宛如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一霎那眼前有些眩晕,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omega?是、是在说他吗?可是蒋云书那么忙,除了他又有谁呢?感情很好?  白糖明知道有可能是蒋云书推拒的借口,可他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弯起来,嘴角扬得很高,心里像有暖流涌出来,顺着血管到达身体的各个角落,愉悦又甜蜜。  “也是,”护士看着白糖,眼里是母爱的光辉,“有这么漂亮又乖的omega,是我我也得全世界炫耀。”  另一个护士赞同地点点头,感叹道:“蒋医生还是太低调了。”  两人一唱一和,生生把白糖说得真害羞了,连忙打开麻薯盖子请护士们吃。  十分钟,白糖已经和护士们聊熟了,那笑起来的模样,连经过的病人都忍不住驻足。  于是当蒋云书和其他医生坐电梯下来的时候,望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omega左手搭在前台上,右腿向后弯曲,鞋尖点地,小腿线条修长匀称,被白袜包裹着的脚踝纤细又骨感,脸上薄红,听着前台姑娘们聊得正欢,笑得腼腆。  “白糖。”  omega闻声转过脸,看到alpha时眼睛都亮了,立刻丢下护士们小跑过去,“蒋医生!”  这还是白糖第一次见蒋云书穿白大褂的样子,五官俊朗,鼻梁英挺,白大褂的下摆长到膝盖,却衬托得身段越发优越,衬衫最顶的扣子解开,能隐约看到锁骨凹陷的轮廓,一股子禁欲气息。  虽然脸上的憔悴遮都遮不住,但依然无法阻止白糖眼里的百米高滤镜,很帅,超级帅!他都看直了,莫名有种自己在蒋云书面前矮了一米的错觉。  高攀了,白糖心里笃定地想,属实高攀了。  “蒋医生,”他在alpha面前站定,将手里的饭盒递过去,“要好好吃!麻薯可以和大家一起分。”  蒋云书望着眉目清秀的omega,又淡淡瞥了一眼那边前台的护士们,接过饭盒后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白糖的手,说:“谢谢,他们有口福了。”  白糖下意识回握,同时心里有些疑惑,平时alpha可不会这么主动的今天是怎么了?他正想开口说话时,忽然一瞥,看到了一旁还在那站着的七八个医生,脸上是出奇一致的笑意盈盈,笑得慈祥的,笑得八卦的,还有盯着蒋云书手里的饭盒笑得羡慕的。  自那以后,再无人给蒋云书牵线了,肿瘤科还传起了蒋医生有着一个漂亮老婆的故事,送来的饭菜香得能从肿瘤科飘到神经科,讲得神乎其神,说得天花乱坠,引得没看过的医生们蠢蠢欲动。  可吃得再好,也没法完全弥补睡眠不足、操劳过度的事实,alpha还是日渐消瘦下去,精神状态看着就不好,特别是在难得的休息日,还要想办法将蒋云苏的母亲带出来。  蒋云书随意地将微型摄像头藏在客厅的花丛里后,把他想的最合适的一个借口拿了出来:“白糖最近很不听话,我把我妈带过去管教一下他,看看omega是怎么当的。”  蒋劲生没觉得有问题,“晚上记得把她送回来。”  江阮嘉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木讷呆板。  到达警察局门口,蒋云书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去让警察做下记录,很快我们就可以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  江阮嘉仿佛没听见,让下车就下车,让走就走,让坐下就坐下,腰杆常年弯曲着,已经不会抬起头了。  做好报警记录和伤情鉴定后,蒋云书把江阮嘉带回了家,想着晚些再送她回去。  白糖一直在和女人聊天说话,还让黑糖在客厅前面表演趴下、转圈、握手等,“阿姨你别怕,我之前也像你一样,但蒋医生特别厉害,我也会帮着他来帮你的!”  足足过了7小时,江阮嘉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反应,她的嘴里发出了“嚇嚇嚇哪”的声响。  白糖瞪大了眼,急忙地凑过去听她在讲什么。 第49章 “蒋医生……”  白糖染上了哀切的声音打断了alpha的思维,“蒋医生,好不好啊?”  蒋云书这才想起来,隔壁那位小朋友还可怜兮兮地哭着,他得快点答应啊,不然白糖第二天怎么上学,会被同学调侃的。  他说:“好。”  那边的抽噎声还断断续续的,忽然反射弧极长地安静了一刻,似乎是不可置信,好一会才问:“你你说什么?你有说话吗?”  “好,”蒋云书眼里有笑意,“我说好,别哭了,眼睛该肿了。”  一滴泪珠还卡在下睫毛上,白糖微微张着嘴,脑子嗡嗡叫着,似乎没听懂alpha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吗?答应喜欢自己了?  虽然他幻想过无数遍、模拟过无数遍自己与蒋云书谈恋爱的画面,可当蒋云书真正答应时,白糖又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蒋医生那么优秀的人真的喜欢自己?  白糖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蒋医生,你能再说一遍吗?”  蒋云书不厌其烦地回应:“好。”  又安静片刻,那边猛地一声痛呼,似乎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白糖终于相信了,他喜极而泣地呜咽出声:“呜蒋医生我———”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隔离间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紧接着一秒不到,两个装备齐全的医护人员破门而入,一个捂住白糖的嘴,一个抬起白糖,直接连人带椅地薅走了。  “唔!”白糖被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被抬出隔离间的最后一秒,迟钝地看了一眼仪器表上的数值。  一条黑线明目张胆地横亘在红线上。  “啪嗒。”  门合上了。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绝不超过5秒钟。  虽然蒋云书知道医院的流程,也能感受到白糖的信息素越发浓郁,可事发实在突然,他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空荡荡的隔离室喊了一声:“白糖?”  无人应答。  omega被带走这个认知顿时出现在易感期的alpha脑海里,蒋云书的头一阵尖锐的刺痛,暴躁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现在能一脚踹烂隔间的铁门。  原本平坦的天花板上翻出两个黑黝黝的管子,慢慢的,蒋云书就感觉到omega的信息素在一点点的减少,浓度重新回到白线以下的水平。  他一下又一下用额头撞着冰冷的隔间门,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在易感期尝过omega的甜,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克制的?  蒋云书把染上炼乳味的床被捂在怀里,就像抱着白糖一样,他埋进去闭着眼一下又一下嗅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是痛麻木了,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事,顿时觉得有些滑稽。  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白糖肯定也很不好受,易感期时alpha的信息素本就是碾压omega的,omega信息素的浓度高了就变相等于alpha的信息素浓度更高。  白糖,白糖白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发脾气?还有没有在哭?亦或者是笑着的?像自己一样。  蒋云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他答应的那一刻,在这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在一生能够与几千万人擦肩而过的诺大世界,终有个人于他而言,他于白糖而言,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是朋友,是家人,是伴侣,是绑在他脖子上枷锁的另一头,一辈子都无法解开。  这种比血缘关系更亲密、比白纸黑字更永恒的羁绊,让他感到安心。  以及无法言语的满足与欢愉。  眼前闪过白糖的笑颜,他不由自主地低笑了一声。  白糖被医护人员扔到了隔壁的omega隔离室。  他的确发脾气了,不过是在发自己的脾气,他快被自己蠢哭了,怎么激动起来没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呢!蒋医生现在该有多难受啊  可因为被alpha信息素影响着,他现在的身体实实在在地在发烫,没法自如地收放信息素。  过了15分钟,他才急迫地摁下了呼叫器。  林白昼用电脑检测了下omega隔离室的信息素浓度值,确定白糖没有再散发信息素后,才打开门让他出来。  “林医生!我还要进去!”  林白昼就知道,他无奈地说:“白糖,医院有规定,两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也警报声响起的话,那么蒋云书这一次的易感期,你就没法再进去了。”  “我不会的!”白糖的眼眶还红着,他说,“我这一次一定好好做。”  再一次进到来,白糖小心翼翼得不行,可还是被另一边的alpha瞬间就发现了,“白糖?”  “嗯。”白糖迟迟涌上来的丢脸。  答应得太迟疑,蒋云书坐起身来,用指节敲了敲透明小窗,“过来,我看看你。”  “啊?”白糖下意识地擦了一把脸,理了理头发,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不好看,便委婉拒绝道,“下次……下次再看吧好不好?”  要是平常的蒋云书,压根不会想那么多,只会想着不看就不看吧。  可alpha在易感期也是非常敏感的,闻言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危机感与信息素一下子爆发,他皱着眉问:“你后悔了?”  白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alpha在说什么,他连忙凑到窗口,一下子对上了alpha冷冰冰的眼睛。  omega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撞,他想,完了,怎么蒋医生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帅。他解释道:“我没有!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不好看,所以”  蒋云书紧绷的肩膀放下来,他盯着omega的眉眼半晌,说:“好看的。”  白糖望着鞋面,不好意思起来:“谢谢”  隔着一扇铁门,窗子小得不行,两人都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看不到完整的一张脸。  看着看着,白糖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好笑,他忍俊不禁,憋了一会实在没憋住,眯着眼睛笑出了声,“这样好搞笑啊。”  omega一笑,蒋云书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好起来,“嗯。”  这一个星期,只要白糖一有空,就往医院跑,在隔离室一坐就是几小时,肿瘤科的医生们总算是见到了蒋医生传说中天仙般的漂亮老婆。  周五下午,蒋云书总算是“出狱”了,主任让他周末别来了,就当给他放两天假。  这还是告白过后,两人第一次“坦诚相对”,连手都没牵。  白糖觉得有点尴尬,他瞟了眼alpha面无表情的脸,觉得蒋医生可能并不觉得。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微妙起来,宛如摇晃过后的柚子气泡水,密密麻麻的小气泡涌上来又一秒爆裂开。  这种相敬如宾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易感期时的蒋云书压根没有休息好,前三天晚上脑袋疼得根本睡不着,只有白糖在的时候才能稍微放松一会。  于是今晚的他早早地和白糖一起上了床,积累了几个月的疲惫,实在熬不住了。  “关灯了。”蒋云书说。  白糖乖乖躺好,“嗯”了一声。  身侧的床垫下陷,他感受到alpha躺在距离自己一个拳头的位置,被子被拉高,随后又伸过手来替自己掖了掖。  一时间无话。  白糖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alpha立体的轮廓,他莫名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感,他眨了眨眼睛,想起是蒋云书主动握住他手的那次。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蒋医生已经是他的男朋白糖的胡思乱想猛地刹住了车。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你来喜欢我吧。”  “好。”  白糖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太模棱两可了,蒋医生会不会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最难以迈出的一步、最难以启齿的告白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大胆露骨的话是这个不知死活的omega不敢说的?  他几乎是想到就问了:“蒋医生。”  蒋云书闭着眼睛,答应了一声:“嗯?”  omega翻了下身子趴着,手肘撑起上半身,发丝蹭过脸颊,他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蒋云书感受到了白糖强烈的视线,他说:“是。”  白糖:“!”  白糖讷讷地动了动唇,alpha俊朗的脸部线条越发地清晰,他的目光一一划过蒋云书的五官,最后停留在那薄唇上。  黑夜,某位有了男朋友的omega又躁动了,大脑分泌着兴奋的多巴胺,他想起上一次那亲而不得的憋屈。  但是,现在这是他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亲?  白糖微微探过身去,大胆而放肆地盯着alpha的唇,轻声问:“蒋医生,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在黑暗中,蒋云书蓦地睁开眼,被白糖撩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的喉结缓慢地滚了下,微微低头,一眼就望到了白糖刚舔完的嘴唇,他哑着嗓子问:“亲哪里?”第72章 “昏君。”  亲哪里?  这直接把白糖问懵了,他抬头看到alpha紧盯着他的眼神,有些怵。  白糖重新低下头,也、也是蒋医生没谈过恋爱的,一下子上来就亲嘴是不是不太好?蒋医生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矜持?  还是循环渐进一点好。  白糖的目光从蒋云书的嘴唇移到了脸颊:“亲脸?”  蒋云书平躺着,闻言把粘在白糖唇上的视线撕开,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连亲脸都这么久才答应果然没法一下子接受接吻,白糖手肘发力往上挪,一点点地挪到alpha的头边,微微探过身去。  期间蒋云书一直盯着omega动作,两人对视,目光黏糊又炙热,白糖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眼尾绯红,却不认输地直直望进alpha的眼睛里。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白糖终于先忍不住了,他被盯到眼神闪躲,有些慌乱道:“你闭上眼呀”  蒋云书说:“亲脸也要闭眼?”  alpha的目光灼人,白糖心一横,自己闭紧了眼,往蒋云书脸上凑过去。 第51章 身旁坐着摸鱼的林白昼,正看着手机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钟齐注意到了他,笑了笑:“是哦,蒋医生也在帝都。”  蒋云书说,“来晚了,刚出实验室,我”  话音被敲门声打断了,一名护士站在门外:“蒋医生,白糖来给你送饭来了。”  蒋云书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转过去问钟齐:“白糖过来可以吗?”  钟齐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林白昼一听眼睛都亮了,把手机扔病床上,“快快快,我早听说你们肿瘤科的传奇故事了,让我看看小白糖今天做了什么!”  蒋云书坐电梯来到7楼肿瘤科,脚步带了点急切,他一出门就见到了乖乖坐在铁椅上等他的白糖。  最近天气冷了,冷空气一波一波地袭来,omega穿上了毛绒卫衣,身下是一条宽松的阔腿浅牛仔,一眼就能看出估计是对面帝都大学的跑过来的学生,年轻又青春。  蒋云书心里头第一次有了点想法:他是不是有点老?  白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alpha,对上眼的那一秒嘴角就先扬了起来,他手提着三个饭盒小跑到alpha面前,“蒋医生!”  周一二四上午,白糖三四节都没课,便固定了这几天中午会来给蒋云书送饭。  蒋云书推拒了好多次,说:“医院有饭堂,何必辛苦。”  白糖笑着摇摇头:“一点都不辛苦!饭堂哪能和我做的比。”  因为蒋云苏的缘故,他的确是不太喜欢做家务。但做给蒋云书吃,他是乐意并从心底感到开心的,他只要想到蒋云书一口一口吃下他精心准备的饭菜,满足感就快要溢出来,连骑单车来的路上都在哼歌。  蒋云书“嗯”了一声,接过来,“谢谢,累不累?”能吃到心上人做的饭菜,他怎会不欣喜。能被白糖放在心上照顾,他怎会不感动。  他只是怕日积月累,白糖厌倦了繁复的做饭流程,两人会因此而吵架,感情有了裂痕。  白糖自觉地牵着蒋云书的左手,“才不累,诶?我们去哪里?”  “钟齐律师那,去吗?我在那吃个饭。”  能和alpha呆久一点,白糖当然愿意。  两人还没推开病房,就听到了林白昼接连不断的“操”。  “操!这帮狗崽子,妈的,和你林爷爷斗是吧?”  钟齐无奈解释:“他和网络上那帮喷子吵起来了。”  在两个不熟的alpha面前,白糖有些局促,闻言说道:“啊对,钟律师这件事上了热搜,底下的评论说得可难听了”  什么管人家两口子的事,活该。  虽然帮着说话的beta多了,但那些没有三观的喷子非常生猛,理智一方毫无还手之力。  林白昼冷笑一声,显然被那帮傻给气着了,“和我玩舆论?”  蒋云书默默地收回视线,知道林白昼又要扔大钱了。  果不其然,仅仅半小时,所有有关钟齐消息的评论区被涌入的大量人工水军所讨伐,一时之间舆论一片倒。  林白昼算是爽了,“一分钱真是一分货,这一家还会帮你骂回去!”  钟齐这个小律师瑟瑟发抖:“虽然舆论也得玩起来,但林医生你这实在是太贵了。”  6:00蒋云书下班,他去到校门口等白糖一起回家。  殊不知,前脚刚进门,后脚周朝雨和秦终南就到了,他们来给住在隔壁的江阮嘉做心理疏导。  蒋云书听周朝雨的话买了只性子懒散的猫咪陪着江阮嘉,可效果欠佳,她最经常做的便是一动不动地在阳台坐一下午,双手搭在腹间,猫咪就躺在她的大腿上睡觉。  两个alpha张罗着做晚饭,两个omega去了隔壁陪江阮嘉。  江阮嘉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对他们的所有举动反应都不大。  吃完饭后,秦终南和周朝雨向两人告别,在门关处换鞋。  “诶!”穿好了鞋的秦终南站起来,突然喊了一声,他顺着望了眼脚下后朝周朝雨笑了笑,眼镜链子晃了晃,“你的鞋怎么喜欢我喜欢到要被我标记一下?”  周朝雨白净的鞋面上赫然一个黑乎乎的鞋印,他说:“没事,家里刚给你买了几个新的刷子。”  学长的性子又冷又强势,对谁都冷冰冰的,白糖想,却唯独会陪着秦医生乱扯。  秦医生是怎么认识学长,又是怎么和学长在一起的呢?  门合上的最后一刻,白糖看到秦终南笑嘻嘻地摸了把周朝雨的脸,两人那么亲密应该什么都做过了吧?  白糖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蒋云书,有点想他喜欢和alpha肢体接触,可瞬间,脑海里却蓦地闪过了几个画面,他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甩了甩头,不再想了。  周朝雨一回到家就撕掉了后颈的阻隔贴,无论alpha还是omega,腺体都是极为敏感的,贴着东西始终不舒服。  秦终南抬眼,omega的腺体处光洁细腻,一点痕迹都无。  他心下苦笑,他眼前这个omega是绝不会允许他终生标记的。  周朝雨绝对不会让自己陷进有任何一丝可能是死局的境地,哪怕概率只有001。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omega,他的选择也会和周朝雨一致。  可虽然他理智上觉得没关系,不终生标记也能一直在一起,但alpha那该死的占有欲还是让他有些心堵。  蒋云书身上带着点潮湿坐在书桌面前,神态认真专注。  柔光下,白糖侧身躺在床的最外侧,他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先睡的日子。  “蒋医生,”白糖伸长手就能摸到alpha的衣服,他轻轻扯了扯,“蒋医生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你不能总是熬夜。”  白糖并不是在任性地求着他一定要陪自己,而是在担心蒋云书。两年了,alpha就没有几天是在11点之前睡的,这样迟早会出问  呸,白糖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啪”地一声清脆。  “你先睡,”蒋云书攥了下白糖的手,“我今天的计划表还没做完。”  自从蒋云书和他讲了家里的事后,白糖便知这些偏执的坏习惯都是原生家庭强加在alpha身上的枷锁,他很想帮蒋云书丢掉,可连续了一个多星期的各种劝和撒娇都没法让蒋云书动摇。  白糖苦恼地换了个姿势,感觉到腿有些痒,他伸手进被子里挠了挠,然后想起来,他今天没擦身体乳。  秋天上火又干燥,两天不涂身体乳皮肤就痒得不行,omega下了床,穿上拖鞋往浴室走。  “做什么?”蒋云书问。  白糖手里拿着一瓶东西回来了,说:“拿身体乳。”  他推开被子坐在床上,掀起宽松的裤腿,挤了一大坨就往小腿上擦,忽然,他注意到了alpha的目光。  蒋云书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白糖却灵光一闪,对、对啊先把alpha拐上床,还怕他不睡觉?  可这也太不知羞了他耳朵渐红,抿了抿唇,想了一会,还是试探地用脚尖戳了戳蒋云书的大腿。  蒋云书看过来,顿时一怔,omega双手撑在身后,以至于锁骨的线条明显,一直延伸到肩膀的最圆润处,细长的腿曲起,宽松的裤腿快要滑到腿根,若隐若现。  白糖看他没什么反应,豁出去似的直接把脚跟放到alpha的大腿上,道:“蒋医生你帮我擦身体乳吧”  腿上一重,蒋云书低头去看,刚刚被omega抹在小腿上的白色乳液还未涂均匀,一块一点地沾在上面,他半晌才说:“什么?”  “蒋医生你帮我擦身体乳!”白糖忍着羞耻去盯alpha的眼睛,“我今天手太累了,在学校手写了两千五字的论文,手酸”  蒋云书身体有些僵硬,沉默片刻,道:“自己擦。”  “不要,”白糖梗着红透的脖子,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没法让alpha早睡岂不是自己不行?他声音软下来,坚持道,“蒋医生帮帮我”第74章 “出事。”  白糖郁闷地托着腮帮子看向黑板,多亏了他的alpha,现在是早上第一节 课下课,他却一点都不困。  “白糖,”身旁的舍友凑过来问,“你耳朵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不,那是害臊。  害臊于昨晚的过程,郁闷于蒋医生还是没有早睡。  始作俑者的小腿还在自己的大腿上乱晃,蒋云书单手握住了那只右脚脚踝,起身,omega的腿随着动作屈得更厉害了,裤腿松垮地叠在腿根处,他甚至能看到一点白色的边缘。  白糖的脸上投下了阴影,腿也抽不回来,他有些紧张地仰起头,“做什么?”  “擦身体乳,”蒋云书侧坐在床边,“不是你要求的?”  白糖讷讷:“哦、哦”  两条细白的腿搭在alpha的大腿上,蒋云书垂着眼,灯光落在立体的五官上光暗分明,他摸上白糖的腿,只觉得凉,白色的乳液渗进指缝里顺着往上推,底下的肌肤变得光滑湿润,他强迫自己不要乱联想,心无旁骛地擦身体乳。  白糖只觉得双腿酥麻,又痒又烫,怎么自己给自己擦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啊他忍不住缩了缩腿,抬脸却见alpha一脸认真,完全没受影响,似乎手里摸着的不是omega,而是什么塑胶模型。  白糖心底那点小叛逆出来了,为什么他满脸通红,alpha却神色淡然,他就那么没有魅力吗?他猛地收回了右腿,蜷在左腿下。  手心一空,alpha停下手中的动作,望过来。  “蒋医生亲一下。”白糖直起身,嘴唇微微嘟起来往前凑。  蒋云书无言地看了他一会,直把omega看得发毛了才随意地碰了下,便强制地抬过白糖的左腿要擦完这一条,白色的身体乳没掌控好量地被挤到小腿上。  白糖被冰得一颤,小表情越发地不满,“哪有这样亲唔。”  蒋云书把乳液推到脚背,固定住脚腕,开始涂脚,连趾缝都不放过,手指进进出出,黏腻得很。  脚心本来就敏感,还痒,白糖身体反射性地一抽,倒在床上挣扎起来,表情要哭要笑的,圆润的脚趾紧紧蜷着,“啊痒蒋医生!别、脚底不用!”  蒋云书用力攥着不让omega把腿抽回去,他说:“别乱动,不是你要涂的?”  白糖这才知道撩过了,他把另一只脚搭在alpha的手臂上企图能阻止一下,小声求饶:“嗯现在涂完了!蒋医生!”  蒋云书晲了他一眼,总算是大人有大量地松了手,刚转过身想站起来时,背上突然一重,得寸进尺的omega整个人跳到了他身上。  白糖一看他要站起来就急了,不能让alpha有任何坐上书桌的机会!他从后面攀住蒋云书的脖颈,alpha下意识回头,结果唇上一软,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这些天,两人从未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就是接吻,从纯洁的亲亲变成了伸舌头的湿吻。  白糖侧身跪着,用力一推,把alpha压回了床上。  蒋云书感受着唇上的舔咬,看着白糖闭紧的眼睛周围全是绯红的颜色,他按住白糖的后背,微微仰头回应。  可能是这个姿势白糖的腰扭着不舒服,亲着亲着,他情不自禁地抬了抬腿,纤细的手臂圈着alpha的脖子,变成了跨坐在蒋云书腿上的姿势,几乎软了腰。  两人的胸口紧紧贴着,白糖的嘴角溢出了点水光,被alpha舐去。  炼乳味和冰川味前所未有的浓郁,连门外的黑糖都闻到了,哒哒哒地跑远了点。 第53章 甚至。  蒋云苏不会及时地送白糖去医院,要让白糖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疼上好久,期间还会重复、无休止地被虐待。  最可怕的是,他的想象不过冰山一角,真实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糟糕好多。  蒋云书鼻腔翕动,有些酸涩,他闭紧了眼。  他来得好晚啊,实在是太晚了。  有多少个时刻,当他独自一人在家安静地煮面条时,温暖地呆在被窝里安睡时,和林柏舟笑着聊天时,他的白糖在另一个世界该有多疼啊,眼泪都快流干了。  可现在他来了,也没有保护好他。  像这次,在他脱下白大褂、想着待会就能见到自己的恋人而轻松下班时,就在距离自己一条街外的白糖正恐惧地被人用刀划破了手。  无力、后怕、失而复得,蒋云书的手收得越发紧。  结果现在怀里这个omega还要反过来慌乱地安抚他,“蒋医生,蒋医生?真的没事呀我们回家吃什么呢?做章鱼小丸子吃好不好?我买了”  话音戛然而止。  白糖忽然感到头顶一重,alpha的外套拉链拂过他的右手手背,一声又一声略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膜上,像是疼极了发出的颤抖吸气。  蒋云书抱着这具单薄的身体,力道极大,几乎要将omega嵌进自己的胸口,他弯着腰,唇重重地压在白糖柔软的发顶上,低声呢喃:“不许说不痛”  他重复:“不许不痛。”  两人走后,那个医生说:“诶哟,那小情侣腻歪的,我牙疼。”  隔壁桌的说:“能不腻歪吗,那小孩朝向我这边,偶尔露出点下巴尖来,脸色白的啊!眼睛里水光转啊转,那一小截手臂就那么细,上边那么一大口子,血哗哗流!我一个beta都快心疼死了更何况alpha。”  走在路上的alpha还冷着脸,白糖的右手被紧紧攥着,手心一阵濡湿。  左臂一共缝了17针,麻醉药药效还没过去,白糖也有些心惶惶,本来全身上下的伤疤就多,这下子又多了长长一条丑死了。  蒋云书看他皱着眉,问道:“药效过去了?”  “没,”白糖下意识想说没什么事,但想起alpha那般几近霸道的发言,改了口,“就是总感觉心理作用,疼疼的”  蒋云书沉默了几秒,抬高两人牵着的手,亲了下白糖的手背,“15分钟后就吃止疼药。”  大街上,白糖被内敛沉稳的蒋医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周围看,却发现人们几乎都在看他们。  白糖:“”他连忙牵着alpha走快几步。  蒋云书要去看校门口的监控,保安也没说什么,调出来给他看了。  监控画面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老一大,蒋劲生脸色阴沉地站在树下,蒋海匀没骨头似的靠着别人的车子。  蒋云书目不转睛地盯着。转了那五百过去之后,蒋海匀闹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他又转五百糊弄了过去。蒋劲生也因为江阮嘉的事情打过好几次电话,一开口就是满嘴粗话,被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紧接着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是他的失误,是他考虑得不够周到,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找白糖。  他是alpha,他们不敢硬碰硬,所以就找上了白糖。  蒋云书的睫毛眨了一下。为什么没想到,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  不一会,四四方方的屏幕上出现了白糖的身影,omega看了下手机,似乎在等谁的消息,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他毫无察觉地走出校门,瞬间拐角的两个alpha冲了上去,揪住了白糖的头发。  蒋劲生指着他骂着,完全是在泄愤。  隔着屏幕,蒋云书都能看到白糖那惊恐的脸。  紧接着,保安跑了出来,白糖一脚踢向了蒋海匀的裆部,后者吃痛松了手,跪在地上,另一边的蒋劲生看到火更大了,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朝白糖狠狠一刺,白糖下意识伸出手去挡———  蒋云书闭了下眼睛。  地上一串血迹,白糖惊慌失措地捂着手臂只管往学校里跑,可蒋劲生还不放过,追上去对着空气挥了好几下,直到被保安们摁在地上。  蒋云书面无表情:“他们两个呢?”  该死,全部都该死,蒋云苏,蒋劲生,蒋海匀,全都该死。  “被抓走了啊!”保安说,“警察一会就来了,做了个笔录又看了下监控,把那个老头抓走了!”  轻微伤,他们都心知肚明,拘留和罚钱,alpha,最多五天,五天就放出来了。  “好的谢谢,”蒋云书敛下目光,轻轻拉了下白糖,“走吧,回家。”  白糖一回到家就吃了两颗止痛药,很疼,密密麻麻地疼,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大脑,甚至能感觉到缝线下神经在跳动。  蒋云书倒了杯温水,白糖喝了一半后放到桌子上,还未来得及转过头,就被alpha捏开下巴,吻了上来。  唇齿交缠,蒋云书身上的压迫性十足。omega被亲得往后仰,小巧的喉结吞咽着,他下意识地抬高手臂圈住alpha的脖子,半途却被痛清醒了一分。  下一秒,alpha的右手托住了他的手腕。  “唔”嘴唇被挤的变形,贴得紧密,喉咙偶尔喘过几声低咛,唇瓣微微分开时能透过间隙看到一闪而过的银丝与轻掠拨弄的舌头,omega的齿被一一舔过,舌尖被吸吮着含着。  omega被蒋云书禁锢在沙发上,亲了将近20分钟。  白糖嘴唇红肿带着水光,被alpha盯得不自在,情不自禁地把唇珠抿进嘴里。  蒋云书很沉默,但行为举止都透出浓烈的疼惜与爱意,他撩开omega的额发,把唇印在上边,“我去做饭,很快的,手不要乱动。”  “好”白糖乖乖应下。  吃饭时,蒋云书将omega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口一口地喂着。  “不、不用的,我可以用右手呢。”白糖要躲,alpha却不妥协,只举着勺子放到嘴边不说话。  白糖只好张开嘴吃了下去。  他觉得alpha有些反常,望着人的眼神很沉很沉,里面有很多情绪,他看不透。  吃完饭后也不去书房工作,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用右手写着要考级的外语卷子。  “蒋医生,”白糖放下笔,试探地问,“不去书房吗?”  蒋云书摇了摇头。  中途alpha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卷子白糖已经用红笔改完了,他起身想去卧室的书包里掏出手机,把不会的单词查出来记在本子上,但少了一只手的辅助,他怎么掏都摸不着。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似乎从客厅走到了洗手间又走过来。  白糖刚抬起头,就被alpha抱了个满怀。  蒋云书的声音带着未消的紧张,“做什么?”  白糖怔怔地说:“我找手机……”  蒋云书又抱了他一会,才松了手找出手机给他。  白糖轻轻扯住alpha的袖子:“蒋医生,怎么了?”  蒋云书盯着人几秒,蓦地凑近用唇贴了下白糖的侧脸,声音沙哑:“没事。”  白糖拧着好看的眉,担心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直到蒋云书放任笔记本上还未做完的计划,随着自己一起上床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时,白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alpha好像有点被吓到了。第76章 “戾气。”  蒋云书醒来的时候,手揽着omega的腰,脸埋在omega的胸脯里,而白糖则成一个保护姿态抱着他的头,包着绷带的左臂搭在他的侧脸上,正浅浅地呼吸着。  双腿交叠。  蒋云书重新闭上眼,隔着纯棉的睡衣将唇印在白糖的心口上,贴着不动了。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赖床的念头,也没什么想干的,就这样安静地躺着依偎着就好。  可生物钟早已形成,他毫无睡意,只好轻轻挪开白糖的手臂,可一动,omega就有点醒了,眼睛都还没睁开,手就一下又一下拍着alpha的后背,迷迷糊糊地哄道:“唔书、乖没事嗯”  灼热的鼻息喷在头顶,蒋云书沉默地盯着白糖的睡颜,像是要把这模样刻在眼珠子上。等人再次睡熟后,他直起身,放平白糖的左臂,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南方1月末的冷风刮得蒋云书皮肤生疼,他站在18层楼高的阳台上,家居服外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羽绒衣。他身形挺拔,垂眼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一部手机贴近耳朵。  电话接通后,讲出口的内容却是比天气还要阴冷:“我要他进精神病院。”  白糖睡眼惺忪地被人喊醒,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下巴被捏着往下,嘴巴里就被塞进了湿软滚烫的舌头。  omega被堵了个结结实实,身体机能还没苏醒,霎时有些呼吸不畅,只能张着嘴一边呼吸一边任由alpha乱亲。  自从那天受伤后,alpha的行为就不再那么克制了,虽然不像其他腻歪的情侣一样嘴唇每时每刻都贴在一起,但好歹终于是有了个alpha的样子,“热情”起来了,多了许多小动作: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omega的手腕;接吻时把手伸进衣服里揉omega的腰,omega越哼就揉得越发重,白皙肌肤上红一大片;养成了起床睡觉出门前一个亲亲的习惯。  但也仅限于此了。  白糖穿着雾霾蓝的外套,领子是满圈的绒绒白毛,一阵冷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毛蹭得他脸痒痒的。  蒋云书的外套口袋里藏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白糖勾着alpha的手指,打了个哈欠。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白糖微微垫高脚猝不及防地偷亲了一口alpha后,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咪连忙小跑进了学校,他护着自己的手臂,坐学校大巴回了宿舍。  舍友们都还没醒,他放轻声音去到阳台,吹着冷风坐在小板凳上翻开专业书。  考上帝都大学后,alpha在暑假就仔细和他分析过考研的利弊,一条一条列下去,白糖皱着眉咬着笔帽听得一愣一愣的。  总结:要考,最好能直接保研。  所以他的成绩必须得好,且要保持在专业的前5。  哦对了,受伤之后,alpha还看他看得非常紧。  蒋云书不许他再单独一人出门,无论有没有课,无论多短的距离。因此白糖只能随着alpha的时间,早上七点半到学校,下午没接到alpha的电话不准走出校门。  午休时间,蒋云书一改往常,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和白糖说上几句。  甚至一次放学,omega仅仅晚出来了几分钟,蒋云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连舍友都忍不住道:“你男朋友管你也管得太严了吧”  白糖笑了笑,“不是的。”  过去一个星期,手臂已经换了两次药。  alpha除了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天情绪有些明显失控和后续的一些“后遗症”外,第二天就敛下了所有的感情,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沉稳的模样,恢复了原有的繁忙。  但omega是非常敏感的,不知是不是白糖错觉,他总觉得alpha不仅更忙了,而且正瞒着他做一些事情。  在家里,接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连吃着饭都会去阳台,一谈就是半小时,等白糖吃完了才回来。  还有好几次打电话告诉白糖待会有事,让他在学校吃晚饭,八点多的时候再来接他。  晚上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怎么劝都非要做完计划再睡,比易感期前的那段时间有过之无不及。  枷锁只被打破了那一次。 第55章 蒋云书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到omega说道:“之前不是有医学生刺了一个坏人很多刀才判轻伤的新闻吗?我恨不得找一个医学生去让蒋劲生也感受下。”  alpha平静地说:“我想过,但我一想到要被关五天就放弃了,我进去了你怎么办?”  白糖脸色诧异:“你还真想过啊……”然后他重新趴在alpha身上,小声说,“你想想就好了可不能真的自己去做啊,听说拘留所环境很不好的,里面的人也很坏很凶你受委屈了怎么办。”  高高大大的、武力值ax的alpha受委屈,蒋云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闭着眼睛靠在白糖身上,不想动了,更不想去见那个该死的蒋海匀。  殊不知omega却连连推着自己,“蒋医生动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帮忙做的?快交出来!然后你赶紧去弄好其他事,早点回来早点睡!”  蒋云书当作没听见,沉沉地压在omega身上猛吸好几口香香的味道,手也狠狠地揉着omega的腰,都揉红了。  白糖抓着alpha的手腕,也没真的阻止,只哼哼叫着:“唔别、嗯!别揉了”  越揉炼乳的味道就越浓,蒋云书吸omega就吸得越开心。  等再次出门的时候,他刚在omega身上充的电量就用完了,疲劳重新压上来,脸上的憔悴尽显,这段时间,他足足瘦了10斤不止。  睡眠不足、过度劳累、情绪积压等问题,蒋云书一直都很清楚,他也很想早睡,非常想。  他想抱着白糖,亲吻着自己的omega,两人依偎着一起入眠。  可他戴着父母给他的那些枷锁,就这么背着走了30年,其中最重的,便是这个“要在闭眼之前做完所有计划”。  他想着,既然在12点前做不完,那就布置少一点内容吧,可是不行。试验的第一天他真的得了空,在11:30做完了当天的全部计划,但,紧接着心底就出来了一个声音:怎么这么废物?一天24小时,你就做了这么一点事情?  是他父亲的声音,却是他个人的想法。  蒋云书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重新坐到书桌面前,翻过一页本子,第二天的前两条计划原本是该写在第一天的最后的。  那一天,他把那两条计划做完了才去睡。  这些枷锁已经刺进了骨头,和他的骨头融为一体再不停地生长,他太难扔掉,太难剔除掉了。  之前在原来世界,他孑然一身,没有顾虑,也抱着侥幸心理,最终意外猝死。  可现在,他有白糖了。  所以他试过强制性地放下未做完的计划,强迫自己睡在白糖旁边,但明明非常疲惫的大脑却一直不让他入睡,脑细胞在叫嚣着尖叫着:你没做完计划,你没做完计划。  他开始心理上有些难受,坐立难安、焦虑、暴躁,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生理上原本就痛的大脑开始越发地痛,甚至有些反胃。  直到三个小时过去,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再也忍受不住似的,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凌晨4:42,他开始做他没做完的计划。  早上6:07,终于完成了,他反而奇异地有些神清气爽,他怕吵醒omega,便趴在桌子上睡了20分钟。  早上6:30,闹钟响起,他那点心理上的神清气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劳累与痛苦。  那一整天,他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在医院倒下。  无法逆转的死循环。  他也记得,就前几天,omega为了让他早睡,赌气地坐在床上,说着:“你不睡我也不睡了!我比你年轻那么多!看看我们谁能熬!”  那时蒋云书正被公安部门里边需要弄的手续搞得烦躁,他转过身来,说:“白糖,乖,去睡觉吧。”  “你和我一起睡!”白糖说。  蒋云书皱着眉,虽然已经尽量克制,但语气还是很生硬:“白糖,别闹,现在就睡觉。”  omega被他看着,眼眶渐渐红了,泪珠子一颗又一颗地打在床被上,哭着说:“你扔不掉骨子里父母的要求,那你把我的要求替换掉他们的,好不好?我现在让你早点睡,行不行?”  他心下一个“咯噔”,后悔莫及,连忙道歉去哄。  白糖死死地咬住嘴唇,一把推开蒋云书,拿起枕头就往外走,看起来是想久违地跑回自己房间睡。可走到一半,omega又不舍得了,本来alpha就那么累,他还在这闹脾气,他走了,也就没有信息素再安抚alpha了。  白糖满心委屈快要盛不下,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掉,他一边走回床上一边哽咽着说:“你别说了,我没事……你快去工作吧,与其花时间来哄我,不如快点做完,然后睡觉”  蒋云书沉默地抹掉omega的眼泪。  白糖扭开皱起的小脸,已经尽力压制酸意,可还是哭得抽噎,“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做事情吧,我眼睛就是浅,它就是爱掉”  蒋云书亲了一下omega全是泪水、滑溜溜的侧脸,他想,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一定慢慢改。  可好像有些来不及。  蒋云书照例在门外深呼吸了几次,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11:27,客厅灯光亮堂,白糖用一根小皮筋绑着刘海,坐在门口斜对面的沙发上认真看着平板上的内容,见alpha回来了,几乎是瞬间抬起脸,蹦了起来,跑过去帮忙拿走alpha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怎么样了?蒋海匀怎么说?”  蒋云书从后面抱着omega,凑到腺体处重重地吸了一口,“同意了,但他要钱。他和蒋云苏小时候也被打得很惨。现在我代替江阮嘉跟蒋劲生提出离婚,蒋劲生没地方发火,把气都泄在了蒋海匀身上,他来见我的时候脸上的青紫还未消。”  白糖身上松松垮垮的家居服被蹭得歪歪扭扭,他被alpha喷洒在腺体处的呼吸弄的一颤,又觉得自己后颈上的伤疤很丑,他伸手捂住,强行扭了个身。  两人面对面抱着。  白糖上下用力抚着alpha的后背,想起蒋家父子来校门口堵自己的时候,蒋海匀的脸上的确被纱布贴着,他说:“但是蒋海匀33岁了,也是alpha,他为什么不反抗啊?”  “很难,”蒋云书说,“对蒋劲生的恐惧已经从小刻在骨子里了,很难变。”  白糖点了点头,又让alpha抱了一会,说:“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发到你的邮箱啦,还有我做了杏仁汁桃胶露……安神助睡眠的,你洗完澡出来喝。”  蒋云书不想动,“嗯”了一声。  “那再抱一分钟吧”因为alpha的繁忙,最近两人真的很少谈恋爱了,白糖眷恋地用鼻尖蹭了蹭alpha的胸口,“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我都可以弄你做完要睡觉呀。”  “没什么了,”蒋云书亲了好几下omega香喷喷的发丝,“到最后一步了,明天就是司法鉴定的日子。”  晚上,他坐在书桌上,一边喝着omega做的甜品,一边提交程序,想着:快结束了。  凌晨3:57,他躺在白糖身边,沾床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6:30,蒋云书醒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喉咙有点发炎,精神状态恹恹的,有一种对生活失去了兴趣的情绪。  他担忧了一瞬,还是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这是过度疲劳的症状,他最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现在在这个世界熬的还没有原来世界的一半重。等今天过去了,休息一阵子就好。  7:00,他弯下腰,把omega亲醒。  意外就是发生在这一刻。  蒋云书直起身来时,大脑突然一阵钝痛,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闪白光、变黑,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到地板,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他看到白糖惊恐到了极致的脸。第78章 “他得陪着蒋云书。”  “哒——哒——”  外界的声音遥远又模糊地传进蒋云书的耳朵,像隔着一层厚重的膜。  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皮,意识逐渐回归,所有的感觉器官重新开始运作,刺鼻的消毒水味,晃眼的led白光,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没死。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肠子就已经悔青了。  白糖呢?白糖在哪里他的omega该吓坏了…  床边没有人,蒋云书脸上的表情迷茫了好久,张了张嘴,用尽力气却没发出声音:“白糖,白糖”  忽然,门被推开,来人看到他,一个激动:“操!醒了,醒了!”  蒋云书的目光在林白昼的脸上扫过,没有多做停留,只紧紧盯着后者身后的门,可下一秒进来的也不是白糖,是秦终南。  门关上了。  他低声呢喃:“白糖呢?”  林白昼闻言面上一顿,好半天才说:“白糖没事。”  蒋云书猜测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所以他特别困也没有力气,自然没注意到林白昼脸上的细节,只听见了白糖没事。  他再次昏睡过去,可快睡着之际,却隐隐约约听见了林白昼叹息的声音:“唉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啊。”  第二次清醒过来,蒋云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久违地睡了很长时间,他睁开眼,将自己撑起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左边的沙发上坐着正在看杂志的秦终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蒋云书摇摇头,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白糖,好好道歉,好好安抚自己的omega。  他根本不敢想白糖是抱着什么心情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的,他语气急迫,问道:“白糖呢?他”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嘭”的一大声,把秦终南都吓了一跳。  蒋云书只觉得眼前一晃,紧接着,他的领子就被人大力地拎了起来,耳边一阵急剧的风声。  郑如云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了的模样,他左手狠狠地勒住蒋云书的领口,右手握成拳堪堪停在了距离太阳穴两厘米的地方,手背青筋暴起,剧烈抖动着。  “郑如云!”身后林白昼喘着粗气追过来,揽着郑如云的腰往后退,“你冷静点!”  郑如云牙关紧咬,好一会,左手才猛地一用力后松了手,只是他眼睛更红了,指着蒋云书:“你他妈我、我当时真的疯了才会放心把白糖交给你,你明知道你出事了白糖会……!”  他哽咽了下,彻底说不下去了,他甩开林白昼,喘了好几下,拳头都快捏碎了,“妈的算了。”  病房一时之间只传来郑如云重重的呼吸声。  半晌。  “怎么了?”蒋云书轻声开口,脸上一片空白,艰难道,“白糖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  这个气氛……医生最熟悉了。  ……为什么没有人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让蒋云书的心猛地沉进了冰川,他浑身都是失重感,正往深渊快速下坠,水卷入他的口鼻,喉咙涌上铁锈味,他呼吸不上来,像是要一点一点溺死在水里。  在濒死之际,大脑突然一阵尖锐的痛,他的身体狠狠地抽搐一下砸进病床里,肺部呛进了空气,他剧烈咳嗽着,眼前一片模糊,他倒在床上,看到自己被人包围着,看到秦终南严肃的脸,看到林白昼用力掐着他的某个穴位,一把摁下了呼救铃。  他挣开所有人的桎梏,死死摁住抽跳的太阳穴,大声吼道:“白糖怎么了!”  两个alpha都压不住他,秦终南说:“你冷静点,白糖他没事,只”  “我要见他,”蒋云书打断,语气惶然,只重复着,“我我要先见到他。”  蒋云书一动一不动地站在他隔壁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房间中央的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人,身子单薄得仿佛只是一张纸片,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片死气,他甚至想冲进去,用指尖去探omega的鼻息。  最刺眼的,是已经拆了纱布的左臂上,蜿蜒的一条长疤下,手腕的位置———缠了好几圈新的绷带。  蒋云书瞳孔剧烈颤抖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倒退,自虐一般地死死盯着白糖的左手手腕。  坐在沙发上的周朝雨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他平静地望过来,眼底的情绪却是暴风骤雨。他将手里的书本轻轻合上,再轻轻放到桌子上。 第57章 说到这,白糖顿了下,连忙改口:“但、但其实也不是很痛,就一点点痛……你别担心,对不起,对不起,蒋医生你、你别害怕……别害怕。”  蒋云书听到这发现不对劲了,他从白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眼下的痕迹湿润,通过白糖的话,他大概猜测到了经过,他捧着omega的脸,说:“白糖,没有,没有平舌音,自始至终都只有我。”  白糖却有些听不进去,他的瞳孔扩大着,视线没有聚焦,魔怔一般地用指腹擦着蒋云书脸上的水痕,重复着:“别哭……别害怕,不怕……”  这时,秦终南和另一个医生冲了进来,抬起白糖裹着纱布的右手,对准右臂打了一针。  “没事,”秦终南解释道,“镇定剂。”  白糖还抓着alpha的手,一时说着让他别怕,一时问他身体怎么样,一时又不停地道歉。  药效发作,omega缩在蒋云书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秦终南对蒋云书道:“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白糖这边有我看着,你好好恢复。”  蒋云书摇了摇头,把白糖抱得更紧些。  秦终南知道是这种结果,只好说:“那我拼多一张床过来?你躺着也舒服一点。”  蒋云书还是说不用。  秦终南出去了,没一会,又打开了门,搬了张病床贴着他们,“你们两个都睡一觉吧,我们三个都在,有什么事情就喊。”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秦终南还帮他们关了灯。  在昏暗中,蒋云书一下又一下亲着白糖汗湿的额头,他的眼睛很亮,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两个小时,门又被轻轻打开了,林白昼探了个头进来张望着。  蒋云书微微动了动,看过去。  林白昼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身进来,“怎么没人告诉我你来这了啊,我去你病房看,空的,吓我一跳。”  蒋云书摇了摇头,说:“可能忘记了,大家都要上班的。”  林白昼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上了病床旁的椅子,“这是不是郑如云送来的饭?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蒋云书又摇了摇头。  “你别给我说谎啊,”林白昼说道,“他们也真是的……算了,不说了,你现在的身体要吃东西。”  他停顿了下,“是不是不想吃郑如云做的?那我……操我不会做饭啊,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点?”  “不用。”蒋云书轻手轻脚地坐起来,他的确饿了,只是不想放开白糖,他接过林白昼递过来的饭盒和筷子,“你能和我说一下,当时进医院时是什么情况吗?”  “情况啊……”林白昼想了想,“前面的我也不太清楚,秦终南和我讲了下,说当时周朝雨刚面完一个难缠的心理患者,脸色铁青状态不好,刚想去调整一下情绪,就接到了白糖的电话,紧接着他跑到了前台去查询,得知救护车已经到了,正在将人抬上去。”  “然后秦终南就把电话打了给我,说白糖好像出事了,说我闲,有空过来照顾下,嘛……当时我就问你去哪里了?秦终南说不清楚,不过我的确比较闲,所以我就下去了。”  蒋云书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安静地听着。  林白昼继续说:“我和周朝雨两个人等在门口,急救推车抬下来的先是白糖,操当时给我吓了一跳,哪里都是血,连推车上都是,但紧接着,竟然还有一个推车,我一看,那是你?!我他妈又吓了一跳,因为你脸上衣服上也全是血。操你知道吗我当时脑子都懵了!以为你俩被啥人灭口了!周朝雨在旁边也是一愣,我还听到他说了一句怎么连你也出事了。”  “然后我俩就跟着推车跑啊,但没想到你们的楼层不一样,白糖直接进了手术室,周朝雨喊住推你的那几个医生,说怎么回事?”  “那几个医生就说你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晕倒了,然后先带你去急诊、检查,接着我和周朝雨就分开了,我跟着你这边的情况,他跟着白糖那边的情况。检查出来后说你脑子、血压、心脏都没问题,只是血糖低,有可能是低血糖或者过度操劳,操你那黑眼圈啊……”  蒋云书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嗯”了一声。  林白昼说:“然后中途周朝雨跑了过来……”  周朝雨气喘吁吁的,身后跟着秦终南,他皱着眉问:“蒋云书情况怎么样?”  林白昼道:“没事,医生说只是低血糖或者过度操劳,开了点安眠药和葡萄糖,休息一下。”  周朝雨前脚松了一口气,后脚一个医生就跑了过来,“周医生!喊一下患者的家属吧!下病危通知书了!患者是a血型,情况紧急我们先输着了,但医院血库没血了,必须得以血换血,你们喊下家属或者朋友来献血吧,两个人,ao型血都行,一个人40。”  周朝雨原本精神状态就非常差,听到这一下,只感觉脑子一阵抽痛,他喊了一下:“病危通知书……没有家属,唯一的家属还倒了!不签字!”  秦终南看向自己的omega,脸上全是担心,他说:“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先冷静一点,我们试着联系。”  周朝雨又说:“我是a型,我可以抽,林医生你是?”  林白昼说:“我是b型。”  秦终南也是b型,他皱了眉,对周朝雨道:“不行,你贫血,你抽个40还得了!我们……”  周朝雨面无表情,好似又冷静下来了,斩钉截铁道:“我可以抽。”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能联系得上白糖的家里人,只好从身边人入手,林白昼想到了什么,打了三个电话,才有人接:“郑如云!你是什么血型!”  林白昼继续道:“o?!快来,白糖出事了!”  郑如云20分钟后才急急忙忙地赶来,掳起袖子就说:“白糖怎么样了?出什么事?抽多少都行……快抽!”  林白昼将他带到献血室,周朝雨已经抽完了,一个人坐在那摁着太阳穴。  林白昼问了一句:“周医生还好吗?”  周朝雨唇色苍白,他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一根条状物掉在地板上,他没接住:“有点晕……一会就好了。”  林白昼把地上的巧克力捡起来,撕开给他。  郑如云看着自己的血源源不断地被抽走,他小声喃喃:“白糖流了这么多血吗……这么多血吗?蒋云书干什么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白昼朝他解释:“我们也不清楚,白糖手腕被割开了,应该是……自杀,蒋云书也晕倒了,现在正在休息。”  郑如云缓慢地说:“一个晕倒,一个自杀……吗?”  蒋云书听到这,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下病危通知书了……?”  “嗯,”林白昼悄悄地看了下蒋云书的脸色,安慰他,“没事,救回来了就好,别想之前的事了,救回来就行。”  蒋云书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接着说。”  林白昼见他表情没什么不对,继续说道:“在手术室门外,秦终南和我们说你曾经精神状况不大对,再加上你送进来时的状态,所以我们都猜测你的主要原因是过度劳累。然后秦终南让周朝雨上去休息,周朝雨没去,一直等到白糖手术结束,才被秦终南扭送去休息室。”  “白糖是在三个小时之后醒的,一醒来情绪也不对,歇斯底里、又哭又闹的,我们两个alpha……只好喊周朝雨下来。但没想到,他拿了一沓资料给秦终南,说你可能有心理问题……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猜!操我又不是心理医生!然后秦终南就骂周医生说什么脸色都这样差了上去竟然不休息什么的。”  蒋云书很沉默。  林白昼说:“周朝雨当着我这个单身狗的面亲了一下秦钟南,呵呵,呵呵然后就进去安抚白糖了,关着门我都能听到尖叫声,打了镇定剂也还没有平复下来,直到大概过去一个小时?无缝衔接,你就醒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蒋云书张了张嘴,只能说:“……谢谢。”  “害,操了!”林白昼道,“郑如云他的做法真的……不对,唉大操了,他……他就是偏激冲动了……所以我出来也说了他一顿,让他冷静些,他也……操算了。”  “但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周朝雨情绪失控的样子……吓了一跳,我人都懵了。操你坐在那有看到我的迷茫脸吗?刚想站起身阻止,秦终南就把他拉走了,秦终南也觉得那种情况下说不妥当吧。但他是心理医生,可能比较了解周朝雨的状况,所以当时……算了我也不知道,操,不乱说了。总之现在你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恢复,其余的事情别想了。”第80章 “和你长命百岁。”  白糖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周遭一片寂静,蒋云书侧身躺在距离他两个拳头的另一张病床上,腰背拱起来,一只手搭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呈一个依赖姿势,皱着眉毛闭着眼睛睡着了。  alpha穿的是自己的休闲服,在白糖睡着不久后,医生就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说已经完全没问题了,然后将隔壁的床位“收”了回去。衣服是林白昼去他们家带过来的,顺便喂了波黑糖。  白糖的头侧过去,一眨不眨描绘着alpha的面容,看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微微抬起右手想摸一摸alpha的脸,却感到一阵痛意,他愣了下,将目光挪到上边。  他的右手被绷带全部包了起来,连屈起手指都有些困难,他有些发怔,右手也受伤了?脑海里蓦地闪过几个片段,是他疯狂地用手背锤着床沿的画面。  很多细节,白糖想不起来了。  他又抬起左手,左臂上一条蜿蜒的疤痕,从肘关节一直延伸,手腕处也被绷带包了好几圈。  白糖眨了下眼睛。  好丑。  白糖盯着死白的纱布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但没关系,只要蒋医生没事就行。  所有的伤,包括未来的,下半辈子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他身上吧。一点血,蒋云书都不要流。  他重新伸手轻轻地抚平了alpha的眉毛,又摸了下alpha的手和脚,不冰。  现在是凌晨三点,白天因为镇定剂睡了几小时,白糖现在毫无睡意,他轻轻地转过身,揽过alpha的后脑勺,让后者靠得更舒服些。  早上6:00,周朝雨面无表情地从omega休息室走出来,去到医院饭堂:“阿姨,一碗白粥两个蛋两个肉包一杯豆浆。”  “好嘞!跟以前一样的打包是吧?”  周朝雨“嗯”了一声,又改了口:“再来三份一模一样的吧,都打包。”  吃完一碗白粥和一个蛋后,6:10,他将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和一份文件夹轻车熟路地放进秦终南的柜子里,正打算拉过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准备走时,转头瞧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靠着柜子站着的alpha。  秦终南说:“又要自己一个人走?”  周朝雨说:“哪里有又,怎么这么记仇?”  “那这不就第二次了?”秦终南摸了把周朝雨的脸,“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睡了,”周朝雨没动,“就是有点没睡好。”  秦终南抱住他,“你待会在飞机上补会觉,知道吗?”  周朝雨鼻尖抵着衬衫,他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秦终南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你想好了?”  “嗯,”周朝雨说,“交接好了工作,也请好两个月假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帮别人进行疏导了,抱歉。”  秦终南道:“那其实你可以再多休息一天,在家陪陪跳脚,何必今天这么快就”  “没事,”周朝雨单手拍了拍alpha的后背,“还没那么脆弱。”  秦终南叹了一口气,谆谆善诱:“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周朝雨安静了几秒,妥协道:“你放点信息素给我吧……”  秦终南咧开嘴笑了,推着人往楼梯间的监控死角走,“去老地方。”  十分钟后。  欺负完自己omega的秦终南神清气爽,他打开自己的柜子,一大坨早餐袋子掉下来,他提着往住院部走,大老远地就看到蒋云书已经醒了,正在门外讲电话。  他一直等蒋云书挂了电话后才走近,“别和我说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没有,”蒋云书说,“你们不是帮我申请了提前休年假?是蒋劲生那边的事,因为白糖现在不太适合被取证,所以要再推迟两天。”  秦终南不再过问,提了提袋子,“吃早餐?进去还是去休息区。”  蒋云书轻轻拧开门,突然手一顿,回过头来,语速很急:“等等!江女士她那边”  秦终南连带着被吓了一跳,他捂着自己心口,“你吓死人了,别担心,朝雨当天就安排了人送饭。” 第59章 “林白昼也在里面?”  郑如云面色木讷,把这些话放在舌尖上滚了好多遍,他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做了这些。”  作为一个12岁就在社会上打拼的omega,他遇到过许多alpha,压榨omega的,不管omega死活的,冷漠的,嘴上说着尊重的,打着旗号要帮omega却从omega身上盈利的,数不胜数。  却唯独没遇见过真心待omega好的。  就连当时住在小破居民楼隔壁,从郑如云3岁到10岁,7年了,在他看来非常非常爱妻子的alpha,后面也出轨了别人。虽然没有狠心到让自己的妻子去集中生育所,但也不再回那个家。  连排一个通宵的队,只为买一张妻子所爱cd的alpha都能出轨,世界上真的还有好alpha吗?  真的有这样的alpha吗?郑如云有些失神,“我真的不知道。”  两个小时过去,两人都有些疲惫,但沈婷能明显感受到,她面前这个患者,并没有对她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备,而从这些信息中,她能提取到蒋云书有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心的爱人。  结束后,沈婷聊天一般地问道:“蒋先生,你会让你的爱人参与到你后续的治疗过程吗?”  蒋云书说:“会。”  沈婷:“那么,下一次见面,和他一起来如何?效果会出乎意料的好。”  蒋云书愣了下,说:“好我问问他吧。”  沈婷笑了笑:“他会陪着你的。”  蒋云书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关上了心理咨询室的门,他鬓角出了点汗,此时此刻,他只想跑回去病房吸一下omega。  今天的他,什么都没干。组织那边给他减了一半的的工作,半个月不用上班,那未来这15天,要干什么呢?  蒋云书回到病房,发现郑如云还没走,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余光见到他,忽然站起来,很干净利落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帮omega。”  蒋云书安静几秒,说:“不用,你也为了救白糖抽了很多血。”  白糖的小脑袋瓜扭来又扭去,眼睛睁大:“如云你抽了血?怎么没人告诉我啊!你”  郑如云不在意地说:“很快就再生回来了。”  蒋云书表情平淡:“起码要两个月后,血红蛋白的数量才能恢复到献血前的数量。”  郑如云张了张嘴,想反驳的话怼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说道:“总之真的很抱歉,我不该那样对你,也……谢谢你们帮omega,真的。”  让他对alpha这个物种改了些许的看法,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好alpha的存在,原来这个社会并没有被黑暗完全吞噬。  郑如云走后,蒋云书才在白糖面前露出了脸上的疲惫,他把白糖抱了个满怀。  白糖缓慢地释放了一些信息素,亲了亲自己的alpha,“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炼乳的甜味宛如有着触手,轻缓地帮他拨正紧绷的神经,蒋云书说:“你可不可以”  顿了下,他改口:“我想你陪我去看心理咨询师。”  “好啊,”白糖答应得很快,他顺着alpha的后背,“什么时候去?我要准备些什么?”  蒋云书说:“明天,看完我们就回家。”明天白糖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抱了一会,又开始黏黏糊糊地亲了起来。  “蒋医生,”白糖迟疑地说,“我想帮一下如云可以吗?你是不是很讨厌他?他其实童年有些黑暗,现在生活也很拮据,抽了血他肯定不会特意去买肉补一下身体可以吗?”  “我不讨厌他,你自己决定,”蒋云书能猜到郑如云的过去肯定发生过什么,没有什么怨恨是无缘无故的,他说,“如果可以,谁不想把自己活得恣意又美好。”  第二天,白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穿着卡其色的呢子大衣,有些紧张地坐在蒋云书一旁,看着面前这一位看起来就很适合做朋友的心理咨询师。  沈婷笑着说了句“不用紧张”就进入了今天的正题,她寥寥几段话就在蒋云书脑海里种下了一个意识:白糖在旁边,他会安抚你,所以不要怕。  心理咨询师一般会引导受害者经历三个阶段———愤恨、悲伤和释放,而完成这一整个流程,短只需要一个月,长则可达几十年。  大多数有过创伤的成年人都会时感悲伤、孤独和不适,悲伤的情绪是他们所熟悉的,而愤恨不是。他们常常试图跳过自己的愤恨,尽可能快地进入悲伤的环节。  但这样做是错误的,愤恨必须先于悲伤。  不过当然,强烈的情绪彻底分离开来是不可能的,愤恨里含着悲伤,而悲伤里也有愤恨的痕迹。但是就此种治疗工作而言,它们代表着不同的治疗阶段。  在沈婷的引导下,蒋云书对父母的不满逐渐发泄出来,低沉的声音含着不解的愤怒,“明明他们的父母都不是这样教他们的,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工作永远会比我优先,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白糖紧紧地握住alpha的手。  蒋云书顿了下。  他的愤怒与悲伤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情绪越发地不稳定,“家里会有一张表,上面排列着我做了什么事会打几次手掌心,足足一百多条,微不足道的事10次,小事20次,其他事情按照严重程度来50——200次。”  “在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房间里,戒尺打在手心上,手心最疼,然后是大脑,再是心脏,最后是戒尺。”蒋云书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一颗下来,打在布料上,“连戒尺都会疼,可是他们不会。”  沈婷听得心也有些堵,见alpha哭,便想着差不多到收尾了。大部分人来咨询的第一次就是以哭来释放,后期大部分都是比较平稳的谈话。  突然,带着颤音的一声在安静的咨询室响起:“我也会疼的。”  沈婷看过去。  蒋云书一直在苦苦压制着自己鼻腔的酸意,他蓦地抬起头来,看到白糖眼眶通红,抖着声音说:“没关系,我们才不需要他们疼,我来疼你就好了。”  白糖的一句话,让蒋云书的情绪彻底决堤,他不想让外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便用力地揽过白糖,将脸埋在omega瘦削的肩膀上。  从断断续续的哭腔到崩溃的大哭,三十年死死埋藏在心底下的委屈,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白糖心疼地一下又一下抚着alpha的后背,重复地说着:“是他们的错,我们云书可好了,是他们配不上”  在模糊的视线中,白糖看到沈婷对他扬起一抹鼓励的微笑。  面前这对情侣感情很好。沈婷心想,omega看起来很依赖alpha,但许多细节表明,是这个omega牵动着alpha情绪的一丝一线啊。  十五分钟后,alpha不愿抬头地一直埋着脸,沈婷琢磨着他的状态,用语言慢慢地开导。  等蒋云书的情绪平复下来已经过了半小时,沈婷说:“首先我们知道了,一切的源头都源于你的父母,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先克服面对父母时的恐惧,但因为蒋先生你说父母都不在世了,我们可以试试另一种方法———写信。”  “主要涵盖了四个点:1、这就是你曾经对我做的,2、这就是当时我的感受,3、它就是这样影响了我的生活,4、这是我现在对你的要求。”  “那么,我先出去,你们俩都冷静一下,”沈婷看着互相埋着的两人,觉得又好笑又安慰,连带着她刚刚共情的坏情绪都好了些,“我们两天后再见。”  白糖吸着鼻子抬起脸,他看到蒋云书的外套上湿了一大块,还有一些亮晶晶的鼻涕他心虚地用纸巾疯狂擦着。  蒋云书哑着嗓子:“你要不要先背过脸去。”  “为什么?”白糖问。  蒋云书还是不肯抬起头:“丢人哭过之后不好看。”  白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在说我吗?”  蒋云书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抬起脸,“你好看,我不好看。”  白糖看着alpha除了眼睛有些红和英挺的脸上有些压痕之外,其他压根就没变化,“骗人帅死了,而且为什么你的眼睛不肿?”  蒋云书收拾完自己后,抓住白糖的手固定,开始用纸巾狠狠擦着白糖外套的肩膀位置。  白糖愣了下,突然开始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头顶抵着alpha的胸口。又想到刚刚两人像鹌鹑一样缩着的画面,笑容越发大,笑声压制不住。  他想,心理咨询师肯定都觉得很无语。  蒋云书本来面无表情的,最后抵不过白糖情绪的感染,跟着勾起嘴角来。  下午,猛烈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透进车内,白糖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他望着车外逐渐熟悉起来的风景,心里一阵雀跃。  因为他的身体恢复和他一定要坚决陪着蒋云书的缘故,所以白糖也请了15天假。  两人久违地搬回了那栋小别墅,连带着江阮嘉一起。  花园里的草长得很高了,足足到白糖的小腿。  黑糖一进门就像条出了狱的疯牛,在草地上撒泼打滚,撞倒了好多东西。  只是蒋云书没想到的是,铁门外堆了很多快递,都是些非常大的包裹。  蒋云书与快递面面相觑:“?”  白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我买的我做了很多功课。”  他从车里跳下来,跑进花园里,转过身来张开手臂,脸上染上了金黄的光,他弯起眼睛,朝自己的alpha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可以一起改造花园吗?要来吗!”  另一边,林白昼突然被郑如云约了出来。  自从经历过上一次吵架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  两人一言不发地面对面坐着。  半晌,郑如云开了口:“对不起。”  林白昼心惊了下,但还是不太想说话。  “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在帮omega,所以对你们都抱着偏见,但是”郑如云的脸上闪过一丝空白,“但是怎么会有帮omega的alpha呢?”  林白昼把抱着的手臂放下来,叹了口气,说:“很少很少,但会有的。”  郑如云的目光定在林白昼被衣服遮住的手臂上,看了很久,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我昨天去入职了,我”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只把一沓东西从袋子里掏出来推到林白昼面前,“虽然这里只有四万块,但十年我真的已经尽可能存了。”  林白昼的火气又上来了,大声道:“谁他妈要你的钱?”  “但是,”郑如云说,“这是我唯一可以给的东西了。”  林白昼不知什么心情,他生硬地说:“操,不用,对于alpha来说真的就是举手之劳。”  这句话,要是放在平时,郑如云早炸了,可他沉默半晌,眼前只闪过小时候被血浸湿了半条裤子跑去医院的自己,他问:“你一直都是这么热心的吗?为什么?因为我惨吗?”  林白昼说:“妈的说你不惨谁信啊实话说,我的确是很同情你,当时只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而且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郑如云又不说话了,林白昼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怎么了alpha不能热心肠吗他好歹也是个医生啊看到能帮的为什么不能帮…  “林白昼,”郑如云打断,突然说,“你很好。”  林白昼又震惊了。  正想开始吐槽对方时,又听郑如云道:“小时候,我讨厌一切桃子味的东西,直到我8岁,托一个人的福,我开始变得喜欢喝桃子汽水。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郑鸿乾那件事。如果重新见到那个人,我或许会有勇气顶着耀眼的光走上去问,问你曾经是不是”  “但,算了。”  半晌,郑如云说服自己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轻声说,“算了。”  林白昼看到面前的人很轻微地笑了下,像是嘲笑自己竟还有着这样的幻想。郑如云的眉间因常年皱眉导致有着两条深深的纹路,皮肤也不像其他omega一般光滑,一笑起来,林白昼才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原来他真的是omega”的真实感。  “像白糖,或者其他omega,他们值得被人拯救,但唯独我———”郑如云打心底地接受这个结果,“我,不值得。”  “因为我心里只剩仇恨了。” 第61章 “不行,”白糖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坐在躺在的alpha旁边,伸手掖了掖alpha身上的被子,说,“我开始念了。”  蒋云书感受着被人放在心尖上关心的感觉,心里仿佛被打翻了蜜罐子,他表面上无奈,可嘴角都是上扬着的:“就半小时,我还没睡着你就先睡。”  白糖不理他,自顾自念道:“哲学基本问题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思维和存在谁是第一性的问题,这是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哲学派别的依据”  蒋云书闭着眼,强迫自己去听白糖念的内容,哲学啊讨厌,怎么感觉这内容似曾相识声音像泉水滚在竹子里,听着很清爽很舒适白糖的声音好听。  白糖连打了几个哈欠,头一点一点的,声音越来越小,“人能动地改造世界的对象性活动,实践是人与世界关系的中介,是自在世界向人类世界转化的基础,实践是人”  “不行,”白糖打断自己,深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样下去我得先睡着。”  蒋云书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真的,你让我抱着,很快就睡着了。”  白糖吸了下鼻子,把书放在柜子上,重新钻进被窝里,alpha的气息和温度扑过来,他小声说:“你现在是不是想去找些工作干?”  蒋云书承认道:“嗯。”  灯光还没关,白糖侧躺着,抬起头来,发现alpha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看他,“那你除了想工作,还想干什么?”  蒋云书和他对视,没说话。  白糖被盯得有些发毛,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催促道:“嗯?”  他听见alpha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想亲你。”  下一秒,嘴唇被咬住,白糖感觉到alpha的手从他的肋骨下穿过,揽住了他的腰,滚烫湿热的舌尖舔过他的嘴角,在他想开口的瞬间顶开了他的牙齿,钻了进去。  白糖顺从地扬起脖子,闭上了眼,长而黑的睫毛偶尔轻颤。  一开始,香软的omega还会去含蒋云书的嘴唇,去咬alpha的舌头。但亲着亲着,他的意识渐渐地有些发沉,舒服得快要睡着,只半张着红透了的唇,任由alpha越发地得寸进尺。  他宛如一颗能沁出水的蜜桃,毫无知觉地露出最美味最勾人的模样,不会反抗没有攻击性,柔软地躺着,被采摘了也只懂得掉几颗泪珠子。  仿佛在告诉蒋云书: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糖是被捏了下后腰的肉才稍微醒了一刻,他眨了眨眼睛强撑着精神,“你不亲了吗?我今天没有鼻塞你想亲多久都可以”  他的确这么告诉了。  蒋云书盯着他。  白糖感受着后腰炙热的温度,想起心理咨询师那番话,说要尽可能地转移alpha的注意力。他脑子混混沌沌的,掀开自己的衣服,不知死活地捉过alpha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些害臊地说,“你想摸摸我也可以,都可以碰”  蒋云书顿时呼吸一窒,被勾得心头起火,他猛地再次亲下来,手揉得越发用力。  “唔”白糖的伤还没好,没什么精神,很快就撑不住了,他再次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下巴一重,似乎有人捏开他的下巴要看里面,他的舌尖还伸出一点在外边,口水要滴下来。  但很快,嘴巴又被堵住,直到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白糖还能感觉到alpha或轻或重地咬着他的颈侧。第82章 “喊老公。”  周朝雨在晚上到达了13区,他穿着高领毛衣,阻隔贴很好地将他隐藏了起来,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beta罢了。  外头瓢盆大雨,黑色长风衣随风飘舞,他举着一把黑伞等在路边,不一会,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他面前。  车窗打开,一张白得过分的脸露了出来,“周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也是资料上那张脸,周朝雨收了伞,坐了进去,“卫先生。”  卫思域,13区omega独立社的总负责人,他们创办了《立日》杂志,纸质版和电子版都有,主要宣扬omega独立的思想,主要在学生们之间传播,但范围非常有限。  因为觉醒的omega太少了。  他们碰面是想看有没有联合的可能,两人都在试探。  “教育问题占重头,”卫思域说,“学校给omega传授的都是奴性思想,怎么站得起来。”  周朝雨很沉默。  卫思域问:“周先生,能冒味问一下你们组织现阶段的宗旨吗?应该不是真正意义的平权或者推翻a权社会吧?”  “不是,”周朝雨说,“是在现有基础上,尽量为omega争取权益。”  周朝雨心知肚明:平权,在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的。  卫思域笑了下,说:“我之前和另一个组织的领导人碰了一下头,他说他们现阶段的目标是实现平权,这个目标什么时候能实现呢?几千年够不够?”  a权思想根深蒂固,没有优秀的领导者,omega群众力量少,思想没有解放。  “哪一方面的条件都不足,”卫思域说,“推翻,是要流血的啊。”  早晨,窗帘被外头的风掀起一角,蒋云书安静地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6:43。  昨晚临睡前,白糖把他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收了去,说不准定闹钟。  可生物钟还是非常尽责地把他喊醒了。  蒋云书侧着,额头抵着omega的心口,他看到面前被扣子系着的两块布料曲起,透过缝隙,里边白皙的皮肤正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白糖比他躺得高很多,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右臂搭过他的胳膊,手心护着他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起,白糖就一直习惯于用一个保护的姿态护着他睡觉。  蒋云书舒适地往前拱了下,炼乳的味道沾上了鼻尖,他重新闭上眼。  在第三次尝试睡着失败后,蒋云书非常无奈,但眼神真的清明,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坐起身,轻轻拿开白糖的手。  白糖睡得有些沉,运转受伤的身体是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医生常说受伤生病的人需要多休息,因为睡眠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修复方式。在这段时间里,人哪怕睡够了也会不可控地感受到疲惫与乏味。  蒋云书顺手将两部手机都拿了出来,避免有消息吵醒白糖。  黑糖在他关门的那一刻就往他身上冲冲,整只狗跳扑了上来,就连是alpha的他都倒退了一步。  黑糖现在完全是一只大型犬的模样了,耳朵立了起来,尾巴晃得有残影。  蒋云书被迫亲密了一下后,黑糖又哼哧哼哧地跑到了花园。  诺大的房子安静了下来,变得有些空。  蒋云书突然有些迷茫,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不知道要干什么。  心理咨询师说有焦虑、烦躁、茫然等情绪是非常正常的,不可能一下子脱离原本的生活习惯,要慢慢地、一点一点改变。  按照往常,他6:30起床,6:45喊醒白糖,7:15出门,一切都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他只要跟着时间表走就好了,可现在却和他说:你随意。  打断他思考的是一阵闷闷的震动声,蒋云书低头看过去,是白糖的手机。  他点开屏幕摁掉了闹钟,随即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7:00要起床要起床起床!白糖给我起床!!!!!!老公醒了要陪着他!没醒就哄着继续睡!  蒋云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老公……?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点了下这条消息,紧接着,这个消息框的内容就变了:  下一日程:7:30大概率醒了qaq那么就一起做早餐,不能让老公感到无所事事!今日份早餐:爆浆芝士菜椒牛肉卷饼!想吃想吃想吃。  蒋云书的舌尖忽然觉得有点痒,他顶了顶下牙,手指有些急躁地再次点了点消息框。  可权限不让看了,手机页面变成了密码锁。  蒋云书是知道白糖的手机密码的,911127,他的生日。  提醒事项这个软件自动打开,他看到了下边的内容。  8:30给老公一个小时的自由工作时间!  9:30和老公一起改造花园,今日份任务:挖出右下角小池塘!  11:00和老公一起做午饭!今日份午饭:酸菜鸡、凉拌藕片和上汤青菜。  蒋云书默默地将前两个菜单划去,白糖现在的身体吃这些毫无益处,把鸡拿来炖鸡汤还差不多。  ps:期间要多给老公亲亲抱抱,要让老公感到关心和爱意(要控制自己不能亲太多才对吧。  1:00诱哄老公睡午觉(大概率失败,但要努力!  2:30出门,司法鉴定(有点害怕……但没关系!老公会在身边!(要提前准备好搭配的衣服。  老公。老公。老公。  一眼望下去,最多就是老公两个字。  蒋云书觉得有些羞耻,又有些喉咙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想现在就去卧室把白糖亲醒,但摇摇欲坠的理智还是稳住了他,白糖现在需要多休息。  omega的身体恢复慢,不像他,睡了一觉后就生龙活虎的。  蒋云书忽然很想知道,白糖给自己的备注是什么。  他的手指停在通讯软件上方,会是什么?也是,老公吗?  但这样是非常不道德的,怎么能不经白糖允许就随意看?  但……他已经是我的omega了。想看。  理智和私欲在打架。天人交战。  最终,他眉间一动,摁了下去。  置顶聊天就是他:蒋天使。  不是……老公啊。那一刻蒋云书的心情很奇怪,不知道到底是想让白糖喊他老公还是不想。  紧接着,他视线一顿,置顶聊天框的下面一个竟然是秦终南,旁边时间显示的是昨晚22:49,那就是昨晚临睡前还在聊天?和别的alpha?  但马上,蒋云书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语气不对劲了,他面无表情地划掉后台,关上了白糖的手机,又面无表情地走到厨房,开始淘米。  很可惜,今天早上没有爆浆芝士菜椒牛肉卷饼吃。  为了能在9:30开始按照白糖的计划行事,蒋云书9:00进了卧室。  omega还在睡,但整个人滚到了自己那边,手也抱着自己的枕头。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白糖两边,低头亲下去。  omega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睁开,双手却非常自然地圈上了alpha的脖子,领子敞开,一大片白露出来,香喷喷的。挨了一会亲,他突然猛地张开了眼,偏过头去不让亲了,“你、你赶紧唔……躺下来,别站着。”  蒋云书不明所以,顺从地坐在床上。  白糖这才松了一口气,抱得更紧了些,小声说:“你以后别站着亲我……”  蒋云书:“为什么?怎么了?”  白糖蹭着alpha的脸摇摇头。 第63章 左岸,一位omega行政秘书,他说:“的确是,我从你们的资料里提取信息比别人的都快上一倍。”  蒋云书默默地牵住了桌子底下omega不住发抖的手。  白糖忍着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惧意,说:“谢谢……”  “我听云书说,”冯明意道,“你才23岁吧?在上大学?很厉害啊。如果你可以兼顾的话,我们希望组织里三分之一的资料都由你来整理,你可以吗?”  现在组织37人,几乎人人都有任务,三分之一的资料,由此可见工程量与信息量的巨大。  白糖先是愣了下,似乎在不敢置信这么重要的工作竟然交给他,但马上他就高兴起来。  他、他可以帮上忙!  “当然可以!”白糖连忙说,反应过来后又降低了声量,“我会努力的……”  左岸激动道:“那真的是很感谢!我有福了!我看王礼的资料,没看几分钟眼前就开始晕。”  王礼是一名beta程序员,他冷漠道:“你好,我只对敲代码比较熟。”  冯明意说:“那白糖你在黑板上写下你的邮箱,c组以后就将资料发给白糖,真的麻烦了。”  白糖慌张摆手,“没事的!”  蒋云书就坐在旁边瞧着omega低头偷笑的模样,眼里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这件事很快就翻篇了,大家开始对这一个月做出总结。  结束之际,一直安静坐着的向阳忽然出声:“蒋先生、钟先生,你们之前是不是提过,如果江女士成功离婚的话,就将这消息报道出去?”  钟齐说:“嗯,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就剩下最后一步,三天之内应该可以出结果。”  向阳是一名非常罕有的omega公安文职人员,他皱着眉:“你们先别散播出去,就前天,我们区发生了一件大事,现在还在调查,所以具体的不能告诉你们。你们等这件事出了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发布,或许效果会翻十倍。”第84章 “新生。”  散了会。  白糖被alpha揽着腰往前走,面上是难掩的激动,他眼睛很亮地望着alpha,双手正比划说着什么。  蒋云书捏了捏omega的手臂肉,有点软绵绵的,他嘴角微扬,安静地听着,心里却推翻了之前自己的所做所想。从今天可见,白糖并不想成为被他保护在家里金丝雀,但他不但没问白糖的意见,还自顾自地以为自己将对方保护得很好。  也就只有白糖脾气好,不会和他生气,不会暗自埋怨他,反而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了。  白糖左手手腕可以拆线了,右手手背上的伤也结了痂,虽然依旧是白花花两手的纱布,但好在恢复得不错。  omega一脸郁结,“蒋医生,会不会留疤呀?”  蒋云书如实答道:“应该会的。”  白糖低垂着眉眼,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  “我们去买祛疤膏,”蒋云书牵过omega,缓慢地用指腹摩挲着,“新生疤痕可以修复的。”  白糖闷闷不乐地问:“那旧的伤疤呢?”  蒋云书亲了下omega的手背,答非所问道:“白糖,你很好看。”  白糖眨了眨眼睛,情绪似乎好了点。  蒋云书见他还不说话,便又亲了一下,不太熟练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这些疤在你身上很好看。”  被喜欢的人这样夸,再坏的心情都甜了起来,omega抿起嘴巴笑,“蒋医生你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蒋云书的视线挪到路边的花草上:“实话实说。”  白糖却想到什么似的,眼尾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红,他穿着白袜的脚趾蜷了蜷,来回咬着嘴角的肉,很是纠结的模样。  蒋云书:“怎么了?”  干燥的唇被舔了又舔,害臊、尴尬又兴奋的复杂表情混在脸上。最终,白糖眼睛一闭,垫高脚,手指往下压了压,示意alpha侧过头来。  蒋云书不明所以,微微弯腰,将耳朵凑过去。  “回去让我好好尝尝,”omega眼睛羞红,被臊得都快晕过去了,还要忍着耻意坚持不懈地说完了这番霸道总裁言论,“嘴巴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是仗着alpha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就胡作非为的类型了。  是别的alpha一听到,信息素就能爆发直接把测定仪弄爆的地步。  蒋云书的唇线顿时一压,低声警告道:“白糖。”  ……  “四天不见了,”沈婷笑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蒋云书道:“挺好。”  沈婷将目光移到一旁明显比alpha白了又红了一个度的omega。  白糖跟着道:“……我也是。”如果刚刚不是被alpha拖到逃生通道亲到嘴唇有点掉皮的话,能再更好一点。  他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明明都已经让alpha这个罪魁祸首往脸上拍过冷水了,怎么还不消!  沈婷看破不说破,温柔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今天是第三次心理治疗了。  相对于第一次的失态,蒋云书已经能冷静地同沈婷沟通,虽然偶尔会比较激动,但往往很快就平复下来。  悲伤的情绪是无可回避的,没有捷径可走。  许多受害者在治疗的过程中,会情不自禁地为失去的一切感到难过———失去美好家庭的幻想,失去纯真、爱和童年,失去本该有的幸福美满与有所成就的年华。  这种悲伤很有可能会让患者一蹶不振。  蒋云书一言不发,手被omega紧紧牵着,似乎已经沉浸在这种悲伤里了。  好在沈婷有足够的信心以及经验,相信自己能带领面前这个alpha通过这一关,她刚想开口———  “不过,我现在又点感谢他们,”蒋云书出于意料地笑了下,“如果不是他们,我没法遇见我的爱人。”  沈婷并不知道蒋云书是穿越过来的,她有些愕然,这是她13年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快从这种状态脱离出来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眼眶红红的omega,这个年纪很小的omega闻言也似乎有些惊讶,正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alpha,一滴泪珠子从下眼睑掉了出来。  沈婷笑了笑,“那很好,凡事都有两面性。”  两个小时过去,这一次的治疗结束了。  蒋云书面色平静地起身和沈婷握手:“辛苦了沈医生,谢谢。”  “不客气,”沈婷笑着说,“倒是你的omega要安慰一下。”  蒋云书转过头去,看到白糖背对着他们坐到了沙发的角落上,正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  沈婷轻车熟路地将治疗室留给患者,先行回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蒋云书拉过omega的手臂,让白糖转过来,“怎么哭得这么惨?”看来在治疗的过程中,白糖为了不打扰他们,一直苦苦忍着,在无声地流眼泪,以至于他根本没察觉到omega在哭。  “我不想哭的,忍不住……我就是觉得,”白糖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太生气了……”  omega很白,因此哭过的眼睛周围,那一圈红非常明显,蒋云书沉默半晌,将白糖拥进怀里。  明明自己的父母比他的父母还过分,明明自己的遭遇比他还悲惨得多,明明经历过那么黑暗的事情,但这只omega怎么……还那么可爱纯良得紧啊。  蒋云书不知什么心情,既心疼白糖为自己流眼泪,又因白糖为自己伤心而感到高兴,一瞬间有过“要不他下次讲得再惨些”的想法。  两人刚下到医院大厅时迎面撞上了要下班的林白昼。  蒋云书:“林医生,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白昼拒绝了,“不了,我去买一下桃子汽水。”  蒋云书也没继续邀请,点了点头,说:“好,那下次见。”  林白昼喜欢喝的那一款桃子汽水是一个老牌子生产的,他从小喝到大,非常喜欢,可或许是销量惨淡的原因,以至于七八年前就没有超市再进货了。  开了快半个小时的车,视野出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士多。林白昼当初找遍了整个第二区,发现只剩这一家还在卖那一款桃子汽水了。  小士多的老板和他相熟,毕竟买了那么多年了,林白昼走到角落,看到足足剩余了两排的桃子汽水,他问:“老板,这次怎么进了这么多?”  老板是一个快60岁的老头子,他带着口音大声说道:“没有啊,我每次只进三箱,是因为另一个男孩子好久没来买了,就上次你俩为了最后一瓶,和你打架那个!”  林白昼愣在原地,满脸惊诧:“嗯?”  老板小声嘟哝道:“要不是你们两个一直买我早就不进货了,不赚钱!除了你们两个没人买,没人买!”  自从询问笔录结束后,江阮嘉似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自由了。  面对外界的反应,她开始会回应,焦糖甩着尾巴去蹭她时,她会低下头挠挠焦糖的下巴。  焦糖,那只大懒猫的名字。  三人吃完饭后,江阮嘉有些迟钝地站起身,想去收拾碗筷。  蒋云书正想阻止,就被一只手挡下了,白糖朝江阮嘉露出一个笑容,“麻烦阿姨啦!”  江阮嘉顿了顿,点了下头,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白糖将alpha拉到花园里,“学长说,可以适当让阿姨做一些事情,或许会好一点。”  蒋云书用脚扒拉开不停拱着omega的黑糖,说:“好。”  “啊对了!”白糖突然跑进屋子里,没一会,拿着一口铁锅和几本书出来了,他将废铁锅放到石子路上,然后将四本书放进铁锅里。  蒋云书定睛一看,那是他的笔记本,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用,到现在已经第4本的计划表。  白糖跑回来,问:“蒋医生,我想把它们烧掉,可以吗?”  蒋云书侧着头,久久地望着花园中央的笔记本。  白糖有些紧张,以为他是不愿意,正想说“那就先不烧了,我们慢慢来”时,alpha开口了。  “好,”蒋云书说,“烧掉吧。”  白糖担心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蒋云书低头和omega对视,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糖便垫高脚亲了下alpha的嘴角,似乎是在奖励:“蒋医生好棒啊。”  蒋云书怔然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夸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对劲,可omega已经跑掉了。  只见白糖小小一只蹲在铁锅旁边,先是撕下一张空白的纸,用打火机点燃后,扔在了笔记本上面。 第65章 “才没有!”白糖连忙坐起来,拉下自己的睡衣,不给摸了。  蒋云书撑起身子,手穿过omega的腋下把后者抱到自己的腿上,重新从衣服底下探进去,或轻或重地揉着瘦削的肩胛骨,在白糖耳边低声说:“我是先用手把香皂搓起泡的,不是直接用来擦。”  白糖:“!”  白糖羞愤欲死,他咬着嘴唇,眼睛被臊得甚至弥漫上了些水雾,他想跑掉却被摁着,后背上被alpha触碰过的地方仿佛都着了火,他肩膀都缩起来了,慌不择路地伸手捂住alpha的嘴,“别、别说了!”  很漂亮,蒋云书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他的omega,很漂亮。  他的手从白糖的后领子穿出来捏住了纤细的后颈,他看到面前玻璃倒映出omega背部的光景,衣服被撩起,露出的腰线流畅又清晰,脊柱沟深得能盛水,那一点腰肢被裤腰勒着,再往下便是绷紧了布料的两瓣。  白糖的小腿屈起分在alpha的大腿两边,蒋云书只轻轻往前倾斜一点身体,omega就受不住地往后一倒,砸在床上,腿下意识地折起曲在胸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蒋云书握着膝盖分开了腿,压了下来。  柔软的唇被捕获,撑开,牙齿被碾着舔过。  omega吊在alpha的脖子上挨亲,细长的腿圈住alpha的腰在腰后交叠,还总爱无意识地用大腿内侧去缓慢地蹭。  炼乳味飘在冰川上,变得冰凉。  白糖喜欢接吻,也享受被捏腰揉肚子摸后背,但也仅限于此了。  蒋云书并不是没有想法,但许多次,白糖感受到男人的正常生理现象后,脸上闪过的一丝恐慌实在让他下不了手。  就像现在,omega察觉到腿间的触感,身体就僵硬了,一动不动。  蒋云书撑起身体,亲了下白糖的额头,“乖,我去下洗手间。”  没走两步,却被omega扯住了袖子。  白糖的嘴唇被吸得红肿,他喉咙紧张地收缩着,“我……帮你吗?”  他心里其实很难受,每次看着alpha烦躁又忍耐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没用。他努力地去克服,去深呼吸,但每次到了这一步,眼前都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段又一段鲜血淋漓的画面,心理上难以泯灭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开始细细地发抖。  只是,虽然害怕,但如果alpha想的话,他还是会乖乖地张开腿。  可蒋云书没有一次提出要继续做。  “怎么帮?”alpha问。  在蒋云书灼热的目光下,白糖抿紧的嘴巴微微张开,里面湿润的舌尖不安地动着,“用嘴……可以吗?”  “但你,”白糖的眼尾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你不、不能按我的头……”  ……  白糖睫毛轻颤,嘴巴张到极致,下巴酸软地要合不上,喉咙被捅得发痛。  他好几次微抬眼睑,能看到alpha小腹上因绷紧而微微突起的青筋。  出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白糖的口活很好。  纯洁老男人第一次感受这种刺激,他眼睛发红,用力捏开omega的下巴,哄道:“乖,让我看看里面。”  白糖乖乖打开被磨掉了皮的嘴唇,眼角湿润,小声嗫嚅着,声音几乎听不见:“吞、吞掉了……”第86章 “导火线。”  时隔十几年,蒋云书第一次有睡得昏昏沉沉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日头正晒,起码是7点以后的天色了。  他微微抬头,看到明明昨晚睡觉时是躺在自己怀里压着自己手臂睡觉的omega,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变成了一个护着他入睡的姿势。  蒋云书伸长手臂,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了下屏幕,8:03。  他震惊了,14天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超过了7点才醒,甚至直接突破了8点大关,看来秦终南说的“多做做运动总没错”这句话是对的。  不过,他不打算再让白糖用嘴给他弄了,以后、一辈子都不。  当他听到白糖那句“不能按我的头”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喘着气靠在床上,擦掉omega沁出的眼泪,意识到白糖的口头技术很好后,他就懂了,又是一阵心疼与愤怒。  蒋云书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鼻尖眷恋地蹭了蹭omega的胸口,有点想就这样靠着重新睡过去。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又诧异了,他真的好像……有改掉一点了。  但他还是一鼓作气坐了起来,明天就要上班了,到时候因眷念怀里的温香软玉而起不来怎么办。他喝了一口床头柜上放着的水醒醒神,然后俯下身开始亲自己的omega。  白糖轻而易举地就被攻破了齿关,口水蔓延,他顺势吞咽了下,却顿时皱起了脸。  喉咙……好痛,感觉被撑开了,现在都还有异物感。  蒋云书将水杯递过去,问:“怎么了?”  omega坐起身来,不适地吞了几口水后又躺了回去,抱着alpha的腰,恹恹地说:“……喉咙痛。”  蒋云书愣了下,又好笑又心疼,还带着那么点愧疚,他轻轻地替omega按揉着喉结处,如果能从喉咙痛变成其他地方痛就更好了……当然,他不会让白糖痛,就是这么一说。  如果秦终南听到这番话,肯定会一脸“我懂的我懂的”的黄色表情:“你现在就是个开了荤的老男人,害臊两个字已经不会写了。”  omega闭着眼睛仰高脖子,像只被挠得舒服的猫咪。  于是等白糖刷完牙下来,成功得到一杯新鲜出榨汁机的雪梨汁润喉。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到了经常下雨的春季,外头细雨濛濛,但风一吹过,还是湿冷得让人打了个颤,天空的颜色也灰灰的。  “讨厌的阴雨天气……”白糖小声嘀咕。  他左手手腕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没法带护腕贴暖宝宝。今天早上起床后,就总感觉有点隐隐作痛,他背过手去,难受地甩了甩。  但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蒋云书的眼睛,他问:“手疼?”  “没有啊,”白糖未经思考下意识说,然后抬头看到alpha的眼神后,立刻改了口,“有一点点……”  蒋云书站到白糖左边,拉过手就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贴着小腹,“我给你包绷带包厚一点?”  “好,”白糖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莫名地咽了下,再次感受到不适的喉咙,他又蔫了,“……那待会我们就开始做早餐吧。”  是他第一天就定下来的菜谱:爆浆芝士牛肉彩椒卷饼,昨天求了好久好久。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做成,主要还是alpha的“专制”!说他现在的身体吃这些没有益处,快馋死他了!  可做好后,白糖又心情不是很好地吃着,因为该死的喉咙痛!  于是alpha又被指使去做了一杯蜂蜜雪梨汁。  吃完饭后,白糖掏出手机看了眼备忘录,安排到:“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自由工作时间,限时2小时,每1小时我会去喊你休息的!”  终于能工作了,这是蒋云书听到的第一想法,紧接着第二想法就是,他要和白糖分开2小时。  但目前他还是没能抵御许久没工作带给他的烦躁与焦虑,所以他亲了白糖一口后,去了。  一小时后,白糖的闹钟响了,他从自己的书房出来,敲了敲alpha书房的门,探了个头进去,“蒋医生,休息啦?”  蒋云书头都没侧过来一眼,键盘打得啪啪作响,“好,等一下。”  白糖善解人意地等了,却不料,足足五分钟过去了,alpha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手指跳舞的想法。  omega喊了一次:“蒋医生。”  “真的快了。”alpha如是说。  白糖看到蒋云书的页面全是英文,以他目前的英语水平,不,以他这辈子的英文水平,应该都是没法看懂的。  但着看起来,真的不是“快了”的局面。  殊不知,其实这真的是alpha给自己定的一个小时之内要写完的工作,但他自己都没想到,写着写着脑子里就全是昨晚白糖跪坐在床上,眼睛红红,张开嘴巴乖乖说吞掉了的画面,乖得不行……这一想就是几分钟,打一会字就想一会,来回好几次。  一个小时,足足花了20分钟来回味昨晚的香艳场景。  遂出现了他现在奋力赶工的模样。  白糖耐心地又等了五分钟,这键盘声是“啪啪啪”地越来越起劲。  15分钟过去了,以白糖的性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好声好气地劝,偶尔撒娇,前13天也的确是这么过来的。  但这法子在面对蒋云书这症状时,好像不是很能起效果。  正愁着该怎么让alpha听话,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秦终南说的“该骂骂,该训斥训斥,要狠一点”。  可是,让他去骂蒋医生……吗?  他、他不太敢啊qaq  白糖看着alpha宽阔的背影,犹犹豫豫的,有点怂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他还没有骂过蒋医生诶……  他表面上沉着思考了几秒,实际内心“好刺激好想试试好想看蒋天使的表情”。  蒋云书皱着眉,有点想不起来“大流行性流感”这个英语专有名词,正打算去查查时———  “啪!”极大的一声肉体碰撞木头的声音。  蒋云书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  omega插着腰,用力抿着唇,睁大眼睛瞪着他,“蒋云书!”  第一次被白糖疾声厉色喊大名的alpha迷茫了一瞬。  “你很过分!”白糖看到蒋云书的表情差点没崩住,他掩饰般地咳了一声,搓了搓有点疼的右手手心,将手机屏幕怼到alpha面前,“看看现在几点了!11:18分!你是骗子吗?!你……”  然后他看到他的蒋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糖立刻住了嘴,立刻反省,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怎么能说蒋天使是骗子啊?完蛋了蒋医生肯定很难过啊……而且也、也没有很过分嘛,不就18分钟吗?18分钟你都等不了吗!你才过分吧白糖!  正面无表情进行天人交战的alpha懊恼起来:他没有守信用。  “抱歉。”  “蒋医生对不起———”  然后两人同时愣住,蒋云书首先反应了过来,捉过omega的手轻轻揉了揉,笑了一声:“哪有人自己生气自己道歉的啊。”  白糖恼羞成怒,愤愤地用嘴巴堵住了。  吃过午饭后,他们开始收拾东西搬回帝都那边的房子。  晚上10点,白糖早早地把alpha捉上了床,安眠药起效到alpha睡着,起码要一个小时,晚上11点到第二天早上6:45,都还睡不够8小时!  早晨6:45,白糖手机的准时响起了铃声,被alpha长手一伸按掉了。  从今天开始,两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蒋云书转了个身,亲上了迷迷糊糊乱动的omega。  经过白糖15天的“调教”,他现在晚上能够在12点前被哄着睡着,虽然是在有安眠药的情况下,白天偶尔会因特别烦躁而去疯狂工作,甚至抢过了白糖那一部分,但往往这个时候,omega会任由他去做,但会在一旁陪着他,看着时间强制让他休息,然后会休息的空隙释放信息素去安抚他。  每一天都如此。 第67章 “没关系的,”白糖说,“可以装,现在就去?但手机其实也容易丢……”  蒋云书看到白糖的脸放大,后者凑过来亲了自己一口,“要不你给我买个有锁的链子或者镯子吧?钥匙只有你有的那种,然后把定位器装在上面,除了你没人能把它脱下来,我也不行。”  太变态了。  但蒋云书发现,他心动得不行。第88章 “锁住了。”  蒋云书从后座掏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在白糖头上,帽子太大,直接耷拉下来遮住了omega的眉眼。  白糖被扶着转了个身,alpha一点一点地调好松紧,问:“好了吗?”  “好了。”白糖拿起帽子,伸手把额发都撩到后面去再重新戴上。  两人下了车,蒋云书自然地伸出手,omega牵上,然后一起往商场走。  白糖很久没有来过商场了,入眼可见的是宽阔的空间与高级的店面,踏在脚下的地板干净得可以倒映天花板上晃眼灯光。  上一次来商场……好像是5年前吧?  白糖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孩,他挽着alpha的手臂,不住地微抬起脸去望,  鸭舌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只能看到白皙小巧的下巴,在白糖仰起脸去看上面一整排的大鱼缸时,迎面的一个女孩不经意地瞥过,瞬间双眼发直,一脚踩到同伴的鞋上,她用手肘疯狂怼朋友的肋骨,“喂喂喂,那个是明星吧?是吧是吧?”  朋友的头顿时像雷电光波一样扫射周围,“哪里哪里?!”  “就后面,里面纯白色的卫衣,外边黑色外套,挽着一个不知长得怎么样的男的。”  朋友立刻装作不在意地往后看去,只一秒就“唰”地一声转回头来,右手捂着心口,“卧槽,人家alpha死死盯着我!卧槽吓死了,好恐怖!但也好帅妈的!”  蒋云书皱着眉收回视线,揽过白糖的肩膀。  omega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蒋云书说,“先去买镯子还是先吃饭?”  “先买镯子?”白糖很兴奋,“我还没选出来要吃什么!”  两人走进一家珠宝店,蒋云书问:“你好,有没有带锁扣的镯子或者链子?”  柜姐说有的,然后将他们带到一个柜台前。  白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服务员想找话题聊天表示亲切,她笑着问:“请问是谁戴呢?”  蒋云书说:“他。”  白糖说:“我。”  柜姐朝蒋云书介绍,开了个玩笑:“也是哈哈,omega是要锁起来,锁住就跑不了了,omega带的话选秀气一点的好看……”  白糖听到这番言论,顿时不适地皱起眉。  蒋云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很好笑吗?”  柜姐愣住。  蒋云书直接拉着白糖走出了这家店。  柜姐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气不顺,和别人吐槽道:“什么毛病……明明别的alpha听了很开心的。”  蒋云书用指腹摩挲着omega的手心,偏头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白糖摇了摇头,可小脸已经垮了下来了,“但是他们好讨厌。”  蒋云书想亲亲自己的omega安慰他,但大庭广众之下,只好紧了紧后者的手,“别管他们。”  两人去到第二家珠宝店。  店员激情推荐:“你们看看这款,这是我们的大爆款,三年了至今销量还是第一!性价比最高!”  那是一款黄金细条手镯,花纹简单但有特色,的确赏心悦目。  蒋云书把镯子放在白糖手腕上比对了下,金灿灿的颜色显得白皙的皮肤越发透亮,他问omega:“怎么样?”  店员见有戏,连忙说道:“上手非常漂亮的!特别是你这手腕,而且啊,这一款也是由著名珠宝设计师蒋云苏先生设计的,绝对值!”  蒋云书第二次面无表情地走出珠宝店,他微微启唇,吐出两个字:“晦气。”  白糖的脸更垮了,他手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伤口还没完全长好。alpha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支装的免洗洗手液,倒出一点用力搓洗着被那镯子碰过的左手手背。  走进第三家珠宝店,重复着前两次一模一样的开场白,白糖看中了一款,凑到alpha耳边小声说:“第二排第三个好看……”  蒋云书便让店员拿出来看看,“这是哪位设计师设计的?”  店员还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她道:“是第4星一位女性beta设计shwe设计的,它不是纯银,是纯白金。”  蒋云书这才让白糖上手,这款手镯卡宽4.3mm,简单不规则镯面设计,镯形从中间微微扭转10度,从左边看有三个平面,但从右边看又只有两个,通体抛光精细有光泽,质感顺滑,连接的地方弯曲扣在一起,上手显得手腕纤细有骨感,虽然他觉得白糖不需要再显纤细了。  镯面下面有个小孔,店员找了一会,拿出了这一只手镯的独属小钥匙,“这一款镯子,每个配对的钥匙孔都是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可以在镯面上刻字,也可以添加装饰物。”  店员又从底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另一款镯子和一款戒指,“和这一款手镯a配对的还有另一款手镯b与戒指,是一对的。”  白糖问:“什么意思啊?”  “就是如果两人是情侣的话,可以购买手镯a搭配手镯b,或者购买手镯a搭配这一款戒指。”  白糖带着期冀望着蒋云书。  紧接着,他蓦地想起来,像是突然醒悟一般。他和蒋医生,没有定情信物,没有求婚,没有婚礼,也没有戒指。  “可以,”蒋云书征求白糖的意见,“要戒指好不好?手腕上戴着东西上班不方便。”  白糖低着头,对啊,他和蒋医生什么都没有,他得努力赚钱给蒋医生买戒指,买贵的!镶大钻石的!不想用黑心怪的钱……但是凤栖的老师工资非常低,毕竟大多数在凤栖执教的老师并不是为了钱,算一个月2000的话……白糖心算了下,他得攒8个月,啊有点久……更何况他现在并没有工资,只是去当助理……白糖的脸越想越皱,办婚礼也要钱,买礼物买花也要钱……  蒋云书无奈地捏了捏神游天外的omega,“白糖。”  “嗯?”白糖被喊醒,抬起脸来时,愁眉苦脸的表情还没收起来,“怎么了?”  蒋云书重新说了一遍:“要戒指行吗?我做成吊坠戴脖子上,做手术戴首饰不太方便。”  “好、好啊。”白糖很快又高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对情侣首饰!  没关系,反正他会和蒋医生一辈子在一起!来日方长!  店员拿出两张纸分别放到两人面前,道:“需要刻字的可以把内容写在上面哦。”  白糖拿过笔,几乎没有停顿地就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拼音“shu”。  可是等他写完了,alpha却还没动笔,皱眉看着纸,好像在思考写什么的模样。  白糖眨了眨眼睛,有些怔愣,他张了张嘴,突然就难受了起来,心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窖里,一层一层地沉下去。  要、要想那么久吗?他以为alpha也会毫不犹豫地写下他的名字的,是他……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吗?  白糖有些呼吸不上来,猛地扭过头去吸了好几口气,但心口还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闷,鼻腔也开始发酸。  这时,蒋云书动了,他微微弯腰,一笔没有断开地画了个什么东西,画完之后又不满意,划掉重新画,来来回回画了十几个,直到a4白纸的每个角落都被黑色笔迹占了一席之地后,才停了笔。  他正想展示给omega看,却看到白糖垂着脑袋,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鸭舌帽遮住了眉眼,但露出来的嘴巴已经扁起来了,委屈极了。  “怎么了?”蒋云书马上察觉到了omega的情绪不对,他弯腰去看帽檐底下的脸,白糖要躲,但那红红的眼眶已暴露在了alpha眼皮底子下。  蒋云书揽过他的肩膀,把人抱进怀里,“怎么了?说话。”  omega没掉泪珠子,他忍住了,他在alpha怀里,伸长手拿过那张纸,委屈巴巴道:“……我倒要看看你写了什么。”  歪歪扭扭的线条,是一个图案,两边是三角形,中间是一个……圆?  白糖拼命瞪大了眼睛,要把眼泪憋回去,他闷闷地说:“这什么……”  是和谁的特殊符号。  丑死了!  蒋云书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我画得就那么差吗”的不可置信,“看不出来吗?一颗糖。”  白糖又一次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这么一说,好像的确能看出来是一颗糖。  是糖!  好、好看!  满腔委屈与伤心瞬间碎了个一干二净,他道:“我以为你想那么久是想不到有什么可写的……”  蒋云书捏了捏他的后颈,“又乱想,我只是在想糖怎么画,我总不能画一个圆形然后和你说这是一颗白糖。”  白糖牵上了alpha的手,右手压了压帽子,脑袋垂得更低了。  蒋云书以为他自闭了,正想再次低头去看omega的表情时,突然听见面前这小人低低笑了一声,帽子底下的嘴角乐得都快裂到耳根子去了。  蒋云书无奈地摁了摁白糖的脑袋,这也太好哄了点,他和店员说:“你好,可以了。”  店员拿起来,看到蒋云书那张时,很明显表情有些许的茫然。  “这是对称图形,让师傅不要刻错了,”蒋云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微型定位器,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他说,“可以把这个弄在手镯内侧吗?或者加个小装饰把它吊在上面。”  店员为难道:“可以是可以,就是需要加手工费。”  蒋云书表示没关系,“弄好看一点就行。”  除此之外,又加了钱,把7天的工期缩短到了3天。  “蒋医生,好看!”白糖带上去后爱不释手,满眼都是欢喜。  “shu”三个字母张扬地刻在了外侧的镯面,就像是被打上了某个人的专属烙印。高兴的omega也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人“锁住”了,他跑到哪里去都会被找出来。  又或者,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他心甘情愿地被蒋云书抓着。  蒋云书笑着看他,家居服底下,心口的位置微微鼓起一个圆的形状,“嗯,好看。”  32年,他第一次戴除了手表以外的饰品,项链上不仅挂着一个戒指,还挂着那一把只有他一个人能开手镯的钥匙。  日子照过,只是白糖逐渐地忙碌了起来,上课、去凤栖做助理、整理资料和帮助蒋云书走出困境,一天之内能跑4趟,颇有些比alpha还要忙碌的趋势,但再怎么忙,蒋云书每次的心理治疗他都一定会陪着。  不知背后有没有人在推波助澜,徐氏杀夫案并没有两三天就平息下来,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案件的嫌疑人徐某也没有被抓捕到。  就在众人将炮火集中于徐某身上时,徐氏杀夫案发生的五天后,一段监控视频开始在网络上疯传。  监控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叼着烟在路上走,画面外突然冲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两腿似乎都有些毛病,一瘸一拐的,但速度非常快。  他手里拿着刀,直接割向男人的喉咙,一瞬间,血喷射出来,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后冲出来那个人满脸血,似乎还没解气,又拿着刀捅了男人心口好几下,确保男人死了后,他站在一旁诡异地笑了起来,之后同样一刀割向自己的脖子,当场不治身亡。 第69章 白糖快丢脸死了,装死不说话。  晚上11:00。  “白糖,”蒋云书靠在书房门框上,敲了敲门,“该睡觉了。”  白糖眼神都没分过来一点,手指敲着键盘,“嗯嗯,你先躺床上,我待会就来了。”  蒋云书莫名有种他和白糖的角色换过来的感觉,像在吃软饭,他正想开口———  “真的,”白糖看他,眼里带着狡黠的笑,“5分钟,我不是你,我会说话算话的。”  蒋云书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被内涵到了,只好说:“……好。”  果然,4分钟后,白糖来到了卧室的洗手间,开始刷牙。  alpha从身后抱着他,时不时啃咬白皙的侧颈,白糖嘴里的泡沫快掉下来了,但又被叼着脖子所以没法弯腰吐掉,只好去推自己肩膀上埋着的脑袋,着急道:“唔唔唔要掉!”  蒋云书松了嘴,看到上面红红的齿印以及腺体上层层叠叠的疤痕。  “呃!”白糖堪堪洗漱好,顿时腰一软,炼乳的味道受不住勾引般地冒出来,“别……别舔!”  白糖现在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不给看了,但蒋云书知道,这一根刺仍旧横亘在omega的心头,时不时就会自卑一番。  alpha抱着omega的腰不让他逃掉,舌尖狠狠刮过腺体,留下一串水渍。  白糖双手撑着洗手台,有点站不住,他肩膀都缩起来了,徒劳地躲着,拖鞋被踩掉,脚尖不受控地蹭了几下alpha的小腿。  蒋云书吻住omega的唇,带着白糖往床那边走。  白糖的脸被压在床上,后脖子被人又含又咬,好几次他都能感受到蒋云书的虎牙极具倾略性地要刺进肉里了,omega对alpha的臣服与生俱来,他一动不敢动,又怕又乖地等着被标记,但下一秒又变成温柔的舔舐。  蒋云书看起来好像没有要标记他的意思,此时此刻正一下又一下亲着他耳朵尖。他最上的一个扣子解开了一个,家居服被alpha往后扯,因此整个丑陋的腺体都暴露在了alpha的眼皮底下。  白糖小声说:“是不是很丑……”  “不丑,”蒋云书把唇印在上面,“我是在心疼。”  白糖吸了下鼻子,甩了甩头缓缓地坐起来。今晚蒋云书没有吃安眠药,他得帮他快点睡着,上一次alpha睡得又快又沉是因为……omega咬下了嘴唇。  而且他也……有点想吃。  却不料,蒋云书卡住了白糖要低头的动作,反过来把人一推,手放在了omega的裤腰上。  白糖瞪大了眼睛,很快就挣扎了起来,他慌张道:“蒋、蒋医生!我不行的……别!”  蒋云书亲了他一口,强硬地摁着他,“白糖,你忘了医生怎么说了吗?你的是心理性ed,alpha可以帮忙的。”  ……(弄了很久)  白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闭着红透的眼睛,无力地躺在床上。  蒋云书把舌头搅进omega的嘴里,霎时一股淡淡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白糖呜呜地不让亲。  蒋云书笑道:“这不是行的吗?”  白糖梗着快烧出血来的脖子,不想说话,不想理他,也不想哄alpha睡觉了,只想自己先晕过去。  蒋云书又亲了亲他,“白糖,等下次发情期来了,我们去检查生殖腔,好不好?”  白糖能说出一个不字吗,他现在都快被蒋云书勾得成昏君了。  毕竟“被吃人嘴短”。第90章 “不是梦。”  虽然心里赌气说着不要哄alpha睡觉了,但实际上他做得比沈婷说得还要好。  白糖忍着羞耻,用手给蒋云书泻了两次,手心都磨红了,alpha那打在他耳旁低沉的呼吸声听得他脸颊发烫。  ……好性感。  蒋云书没有用安眠药的第一晚,入睡得异常艰难。omega的屁股、后腰和肚子都已经被他揉红了,胸前也被他咬得突起,湿漉漉的,但他躺在白糖怀里,感受着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仍然难以控制地焦躁起来,连带着信息素都溢出了许多。  牺牲了许多色相的白糖也跟着释放信息素,尽量让蒋云书沉浸在一个感到放松的环境,他不再轻拍alpha的后背,而是把手伸进了alpha的衣服里。  蒋云书以为omega只是想摸自己,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没一会,他就感觉出不对劲了。白糖的右手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捏着,左手也从他的肩膀和枕头之间的缝隙穿过去,正不轻不重地摁着他的后颈,双手按捏的节奏配合得非常好,舒服得很。  与其说在揩油,不如说是在按摩。  “蒋医生,”白糖的嘴唇抵着alpha的额头,小声说,“没事的,睡吧。”  蒋云书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两人靠得极近,他的鼻尖贴着omega的家居服,整个人都被炼乳的甜味包裹着。他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去做按摩了,也知道白糖为什么总被自己揉得昏昏欲睡了,因为真的很放松很舒服。  白糖在心里打着拍子,这套方法,是他跟着视频学来的,重要的并不是按摩的手法,而是按摩的节奏。  足足大半个小时过去,蒋云书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而平稳。  白糖咬着的牙猛地松开,再也撑不住,双手酸软地耷拉在床上,指尖发着抖。再晚五分钟,他都要坚持不下来了。  周围一片漆黑,蒋云书不知怎么的睡到中途醒了,他眼睛半闭,习惯性微抬起下巴,要去亲omega的心口,动作却蓦地顿住。  蒋云书立刻睁开眼,身旁没有人,也没有第二个枕头。  冷清、毫无装扮的房间,灰色的窗帘,周围的一切摆设,与死前自己一人居住的那个家一模一样。  蒋云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在做梦,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不过没关系,白糖会喊醒自己。  他下了床,往客厅的方向走。仅仅离开了快三年,这个居住了7年的房子却已经变得那么陌生了。  或许,换一种说法,是这冷清的氛围让他感到陌生。  他住在28层,客厅有一面全是单向透视玻璃,在没猝死之前,他每天晚上最常做的就是拿着一杯红酒坐在这面玻璃前,垂头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他想,远处高速公路上接连赶路的汽车里,应该坐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吧,母亲与父亲轮流开车,孩子在后座睡得酣甜。远处那一层还亮灯的卧室,应该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恋人吧,两人依偎在一起看一部念了许久的电影。  蒋云书轻车熟路地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身体之后全是黑暗,唯有玻璃外的光线微微照亮了他的脸,椅子腿在木地板上拉长了影子。  他经常这样,仿佛只要感受到了别人的温暖,他就能稍稍减弱一点自己的孤独感一样。  蒋云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上了玻璃,紧接着,他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贴上玻璃的手指,久久未回神。  ……这冰凉冷硬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可怕。  他曾经几千个夜晚都抚摸过的触感。  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闪过大脑,他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真的在做梦吗?  又或者说,他做的哪一个是梦?  未给他思考的时间,画面一转,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林柏舟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后者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怎么能一天之内做18小时的手术?好在你是在手术室晕倒的。好在是低血糖,睡了三天了都!”  蒋云书一脸懵:“……什么?白糖呢?”  “什么白糖,想吃甜的?你倒是打着葡萄糖,别是晕倒的时候磕到仪器撞傻了吧?”  蒋云书愣住了,久久无法理解,这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凑合到了一起,怎么就……他用力抓住林柏舟的袖子,表情荒唐,“不是,omega……我的omega!”  林柏舟疑惑:“omega?加权平均数的权值?权向量?质量分数?还是那个钟表品牌?”  蒋云书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神色惶然地往外走去,试着释放信息素,却什么都没感受到。心悸,像是快速跑完1500米的剧烈心跳,虚汗一阵又一阵往外淌。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跑了起来,但医院的走廊像是永无尽头,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人们没有五官,正奇怪地看着他。  蒋云书越跑越快,瞳孔缩到极致,一滴冷汗滴进眼睛里。  一股绝望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要回去,他要回去……他不要在这里,他要见到白糖,他只想在有白糖的世界里。  “蒋医生?”  “云书,蒋云书!”  医院走廊的地板忽然坍塌,他猝不及防掉了下去,强烈的离心力抓紧了他的心脏。  “蒋天使!”  天使……?  蒋云书被梦魔死死地缠着,他眉毛紧皱,用尽了力气,才猛地睁开了眼,终于逃离了这个噩梦。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泪水打湿了下睫毛。  “云书?”白糖担忧地看着他,摸了摸他满是冷汗的脸,“怎么……”  蒋云书的眼珠子倒映出omega的身影,他反应极大,几乎是扑过来勒住了白糖的腰,用上了死力气,抓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声声喊着:“白糖,宝宝……宝宝……”  白糖被痛得倒吸几口冷气,闻言听到称呼一愣,但他都没来得及管,只反复搓着alpha冰凉的脸,“诶,在呢,没事没事,在这里,做噩梦了是不是?”  蒋云书的心还在颤,呼吸粗重。  白糖用力搓着alpha的后背,“不怕不怕,吓不着,云书不怕。”  蒋云书埋在柔软的小腹里,疯狂嗅着omega的味道。  白糖把指尖的冷汗蹭在衣服上,低头看了一会,突然抬起alpha的头,凑过去咬了一口蒋云书的嘴唇,“疼吗?”  蒋云书紧紧盯着omega的脸,声音沙哑:“……疼。”  白糖重新把蒋云书的脑袋揽进怀里,“所以不是梦,我在这里哦。”  凌晨4点,两人换了套新的衣服,但无论白糖再怎么哄,alpha都睡不着了,潜意识地不敢再睡,怕又做噩梦,只沉默地盯着omega的脸看。  今天是周六,白糖可以不睡,但alpha晚上要值夜班,怎么能又熬?白糖好哄歹哄,终于在早上7点的时候,蒋云书进入了浅眠。  白糖也疲惫地合上了眼。  仅仅过一个多小时,alpha又悠悠转醒,白糖本来也没睡沉,他顿时心一凉,蒋云书就没睡过回笼觉,他不抱希望地轻拍alpha的后背,哄道:“我在,不怕,再睡一会好不好?”  却不料蒋云书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往前躺了些,把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再次安静地闭上了眼。  好似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好好地躺在自己身边一样。  白糖一阵恍然,后知后觉这样的蒋医生可爱得紧,他想亲一亲alpha,但又怕吵醒后者,只好在心里亲了亲。  十点多,白糖是真的清醒了,他惊诧地发现,蒋云书竟然还躺在自己怀里,甚至睡得很沉。  黑糖被教得很好,只要主人没出房间,就不会来挠房门。  白糖心想,看来蒋医生是真的放下了点心理枷锁了!他开心起来,为了让蒋云书睡久一些,硬生生地又躺了大半小时,姿势没带一点挪的,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个15分钟。  只是alpha没给他这个机会,刚想完,蒋云书就心有灵犀地动了动,睁开的眸子里是睡足了的餍足。白糖便知道这次是真的哄不成了,他低头吻上了alpha的唇。 第71章 周围人一听顿时笑起来,附和道:“就是啊!跳不跳啊!跳!跳!”  林白昼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猛地扯过一个喊跳的人的领子,吼道:“操你们他妈还有没有人性啊!那是一条人命!”  被扯得那个人不干了,眼见就要推搡起来。  秦终南拉过林白昼,冷冷地盯着那个人,alpha的威压放出来,说:“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喝了酒。”  那人一怔,骂骂咧咧地整理了下领子。  白糖脸色惨白,退了一步缩在alpha怀里,哆嗦着嗓子说:“人……好可怕。”  蒋云书神色冷硬,把手放在omega的头上。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周围越来越吵了。  这时,政府大楼的门打开了,一行穿着西装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是个年过半百的alpha。  秦终南认了出来,王富,一个总是提出剥削omega提案的代表。  王富接过助手给的扩音器,咳了两下嗓子,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语气祥和,“徐某?是吧?你站在上面做什么呢?有事下来我们面对面交流。”  秦终南懂了,明明直升飞机一直在周围徘徊,明明可以直接营救,但偏偏无所作为。  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让政府官员出面,展示一下政府的领导与决策能力。  徐亦宁也在等这一刻。  他往前走了一步,堪堪停在屋顶的边缘,拿起了脚边的扩音器。  白糖嗓子眼都要跳出来了,他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踉跄了几下,差点就要踩空。  周围的人们嘘声响起。  “果然是给自己谈条件来了。”  “嗐,咋没掉呢。”  “不是,能谈什么条件啊,他那残忍的手段,怕不是个神经病……”  “直接死刑真是太便宜他了,就应该千刀万剐,再来个五马分尸。”  白糖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他摇起头来,声音颤抖:“不是、不是……他是要……”  王富还在说,“我们不能偏激行事,虽然你的罪行已定,但我们会给你一个最公正的判决,我……”  徐亦宁把干裂的嘴唇抵在扩音器处,直接打断了王富的讲话。  他的声音沙哑粗粝,像是行走在沙漠缺水了许久的旅人,他缓缓开口,留下了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善意。  “请omega和小孩闭上眼睛。”  下一秒,白糖的眼睛被蒋云书的手猛地捂上了。  同一时刻,周围尖叫声四起,连带着王富惊恐至极的大叫。  蒋云书看到,那个脊梁从未弯过的omega轻轻往前一跃,红色的衣服迎风飞扬,像一只追求自由的蝴蝶,可不过飞了几秒,就被折断了翅膀,直直地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砸在了王富面前,炸裂出一朵妖冶腥红的血花。第92章 “好乖。”  正在九区的周朝雨坐在昏暗的酒店房间里,唯有手机屏幕照亮了脸,他低声喃喃:“流血……”  “开始了啊。”卫思域把电脑合上,看向窗外的繁华夜景。  火锅店店员面无表情地结算着三个高大alpha手里的几盆素菜。  气氛有些沉重,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草草解决温饱后蒋云书便将两人各自送回了家。  咖啡厅、商场、公园,去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在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些流量大的软件更是直接崩溃。  车子停在林白昼小区的楼下,蒋云书看了一眼缩在副驾驶的omega。白糖从被捂上眼睛的那刻起,精神就猛地紧绷了,全身的刺都冒了出来。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消逝,相信只要有共情能力的人都会不好过。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王富被溅得满身是血,脸上甚至有些肉块,在空地上歇斯底里地发着疯,同行的那些西装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许多在前排起哄的直接吐了出来,人们乱跑着,还差点发生了踩踏事故。  就连不是临床医生的秦终南,都捂着心口有些反胃。  忽然,蒋云书下了车,白糖蓦地抬起头来,正着急要喊时,前者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朝omega张开了双臂,“别怕,抱一下。”  白糖抿紧了嘴巴,双臂乖顺地攀上了alpha的脖子。  蒋云书一用力,直接托着omega的屁股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然后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我不是故意不说话的,”白糖窝在蒋云书怀里,膝盖贴着alpha的腰,下巴抵着alpha的肩窝,垂着眼睫,“我就是……心里很难受,不太想说。”  蒋云书捏了下omega的后脖子,说:“我知道。”一开始他还担心白糖是不是进入了应激状态,让秦终南去看看,但白糖主动和他说没有,让他别担心。  嗅了一会alpha的信息素,白糖觉得没有那么糟糕了,他亲上了蒋云书的下颚,“蒋医生,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就心里好像有东西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的那种感觉。”  “会不舒服,”蒋云书顺势低下头和男朋友接吻,一下又一下,缠绵得很,将omega身上的尖刺都亲软了,“但因为工作性质,见惯了生死和血肉,所以接受能力会比普通人好很多。”  白糖便又心疼地搓着alpha的心口,“回家吧,你饿吗?我回家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刚刚大家吃得的确不多,白糖更是少,蒋云书说:“吃宵夜吧,现在还不饿,晚上你和我一起吃。”  一回到家,他就被白糖赶去洗澡了,说今晚要让他十点上床睡觉。他听话地拿好了干净衣服,即将踏入浴室时,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  蒋云书扶着门框,转过身来,缓缓开口:“白糖,要一起吗?”  “嗯?”白糖有些惊诧地望过去。  “泡浴缸,”蒋云书盯着他,“一起吗?”  如果不是alpha的喉结明显地滑了两下,白糖可能就被蒋云书此时此刻的淡定模样骗过去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白糖知道,自己会答应的,“……好。”  租的房子里浴缸是长方形的,供一个高大的alpha躺下还尚有剩余空间,但要让两个人并肩躺着,那就有点困难了。  蒋云书率先坐进了浴缸里,就这么躺着,看角落里遮遮掩掩脱衣服的omega。  好不容易放下了捂着的衣服,白糖走到了浴缸前,顿时傻眼了。  请问他是要面对着蒋医生抬脚跨进去呢?还是背对着蒋医生抬脚跨进去呢?  或许是omega一脸空白的表情太过可爱,蒋云书忍不住笑出了声,难得地起了点逗弄的心思:“白糖,再不进来水要凉了。”  好、好狡诈!白糖下定决心,下次他要先坐进去!  纠结了一会,白糖默默地换了个方向,选择了背对着alpha的姿势抬脚跨进去,毕竟相对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屁股好看一些……吧……  果然,蒋云书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大片白皙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没进水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白糖还没坐下,就感受到alpha从后面迎了上来,手握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耳朵尖就被咬住了。  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抓住了蒋云书的手臂,后者借着水的浮力,轻而易举地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带着茧的手从小腹往上一直摸到小巧的喉结,从水底移到空气中,蒋云书身体前倾,一手压着omega的咽喉,一手摁着omega的小腹贴近自己,放松地把下半张脸都埋在白糖的腺体上。  被动的姿势,让omega由衷地感到危险,白糖只闭着绯红的眼睛,有些发抖。  “白糖,”蒋云书的声音有点哑,“接吻吗。”  白糖不知道这具身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敏感,明明之前不是那样的……可现在,哪怕alpha只是轻轻一碰,都能让他哆嗦好一会。  ……(alpha强制包着omega的手自力更生后,又哄着给眼眶红红的omega来了一次)  白糖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身后那具坚硬的身体上,他有些累了,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腰被一只手捞着才没滑进水里。  水凉了,蒋云书让omega先出去,自己一人在浴室里又呆了快半小时,才擦着湿透的头发出来。  出乎意料的,白糖脸上的红还未消,正穿着柔软地睡衣坐在饭桌上对着电脑,打字打得“啪啪”作响。  毛巾搭在脖子上,alpha单手撑住桌子,“在做什么?”  白糖闻到了蒋云书味道,身体就跟狗闻到肉骨头似的重新发烫起来,他说:“明天的整理工作还差一点,我想今天把它做完了……这样左哥也能早一天把资料拿到手。”  omega又说:“我现在能帮忙的,只有这个了……”  蒋云书沉默下来,他以为白糖会消极一阵子的,起码今晚是不会再提起精神。可没想到,竟恰恰相反,但这或许也是被影响到的另一种表现,焦虑,不安,迫切需要工作来缓解,这一点,他最熟悉了。  刚刚温存完的小情侣黏黏糊糊的,他轻轻地压住了白糖握着鼠标的手,偏头亲了下来,“不差这一天,嗯?不是要吃宵夜?现在去做?”  白糖的眼神有些念念不舍地黏在电脑屏幕上。  蒋云书打了个哈欠,“饿了,困了。”  白糖毫不留恋地站起身,“鸡蛋火腿面好不好?吃完我们就去睡觉。”  蒋云书揉了揉omega的后脑,“好乖。”  第二天早晨。  “接下来给您播报早间新闻。”  死白的墙壁,冷清的环境,清一色的病服,7区集中生育所开始了每天早餐前的娱乐时间。  “灿台气象局发布台风消息,今年第5号台风‘风暴’,已于凌晨3:50前后在第3区沿海登陆,中心附近最大风力……”  上方电视传出的女声字正腔圆,底下的237个omega神情麻木,发呆的,看地板的,望窗外的,总之没有一个是把视线放在电视上的。  两个beta警卫坐在后头有些昏昏欲睡,压根没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又差的omega放在眼里。  “下一个新闻,徐氏杀夫案发生的10天后,也就是昨天,徐某在政府大楼实施自杀行为,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画面中,一团很大的红色马赛克躺在政府大楼的正门,几名西装男护着一位身上全是血的alpha往外走,许多记者推搡着去追,硬要把话筒往王富的嘴边凑,但王富像是被这番举动吓到了一般,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表情痴呆,只疯狂摇头痛哭。  主持人的报道和嘈杂的背景音响彻了整个空荡的密闭空间,在一片静止的身影中,3个omega的头颅迟钝地往上抬了抬。  以下是为了解锁的小剧场:  一日林白昼来蒋白家里做客,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蒋云书让白糖先擦干头发,让白糖别抖腿,让白糖去喝中药。  而白糖面对着这种老妈子念叨,看起来竟还非常习惯,被管着还甜滋滋的,享受(?)极了。  林白昼:“请问这位蒋姓朋友,你是白糖的男朋友,还是白糖的爹?”  蒋云书想了想:“我同时扮演两种角色。”第93章 “会听话的。”  大家以为也就这样了,那两个行凶的omega只是特例,就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湖中,虽然荡起了涟漪,但几秒后,湖面就会恢复平静。 第73章 他轻轻咬了一口,顿了顿,含糊道:“也的确有点着急……”  “唔!”白糖缩了下肩膀,耳朵尖猛地红了,支支吾吾道,“其实你想的话,现在也、也可以……”  “不,”蒋云书笑了笑,“再给你一段时间做心理建设,到时候你别害怕地要逃就行。”  白糖红着脸埋在alpha的胸口上,发情期啊……他的发情期因为不稳定的缘故,余韵非常长,别的omega一个星期怎么都结束了,但他往往到第9天还能有点感觉……虽然前2天过后理智就会恢复了,但还是会想要……  白糖抿了抿嘴巴,真的会被做死的吧……  “才、才不会,”他吮了吮alpha的喉结,力道又轻又痒,小声道,“我会听话的……”第94章 “终生标记。”  百年来,屹立在beta和omega前的稳固大墙巍峨不动,而徐某的自杀则成为了宣泄口。积累到极点的矛盾冲突,达到了顶峰的愤怒怨气,都全部朝着大墙上那一条微不可察的细小缝隙迸射爆发出来。  被压着的那90%不干了。  虽然政府极力地将消息一刀切,相关词条全都炸掉,但这只会徒增人们的愤怒,闹得越发沸沸扬扬,全球网络世界都被这一系列消息占据,一片乌烟瘴气。  “一个星期过去,单媒体报道出来的数据,第2星omega被杀8起,omega自杀72起,其中包括杀害alpha后自杀11起,beta杀害alpha 3起。”左岸念出来时都有些艰难,简简单单的数字背后,是一条条生命,一滩滩鲜血,更别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会议室气氛沉重,半晌,冯明意开口:“2区政府在早上开了第11次会议,他们被迫放弃掩盖消息的做法,正在讨论安抚民众的措施。”  “但具体内容我无法得知,”冯明意拿起一个文件夹,“我们现在只要做好我们能做的,关于下下周的游行时间已经确定,首先15日7区,16、17日2区接上,19、20日13区,22日9区收尾,期间可能会发生许多意外情况,到时候大家灵活变通,及时上报。”  然而晚上,猝不及防的,各大网络平台再次崩溃,被迫加班的各政府部门和程序员摔笔摔键盘:“妈的还有完没完啊!”  一位知名画师更新了个人作品:那是一张油画,整体颜色只有黑白灰,冲击性极强。一个高大的、没有五官的白色男人站在前方,而他的身边,有三个黑影如影随形,一个眷恋地趴在男人的背上,一个依偎在男人的手臂旁,一个乖巧地枕着男人的鞋面。黑影身后流出的黑颜料无限延伸至整个背景,无数条手臂从黑暗中伸出手来,而男人的白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全是或深或浅的黑手印、黑痕。  作品上只有一行字:他们永远在你身边。  被各大媒体引起疯传,各种转载,废话,现在涉及ao话题的就是财富密码,先转就对了。  “别回头。”  “小心身后。”  “血。”  “有没有感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柴警官很累,他这几天接到无数“报案”,说家里可能有脏东西,晚上挂在墙壁上的相框无缘无故掉落,门无缘无故关上,刚换的灯无缘无故炸掉。房医生也很累,这几天挂号的人突然激增,“症状”无一例外就是觉得身体很重,有点喘不过气和容易疲惫,流鼻血,还耳鸣。而生意一直惨淡的王大师,突然来了许多单,全都让他来驱鬼,驱鬼嘛,他最在行了,拿点柚子叶撒水,神神叨叨地绕着房子跳一下舞,赚钱真容易!  周朝雨和秦终南约好下班去看电影,之后便打算直接在商场解决晚饭,可不过9点多,一眼望过去,alpha的人数却比平常少了一大半。  周朝雨的手心被秦终南捂得全是汗,他疑惑地问:“怎么感觉最近alpha少了很多?”  秦终南“哼哼”笑两声,“亏心事做多了,晚上哪敢出门啊。”  另一边,蒋白两人都忙了起来。  “白糖,”蒋云书把电话打过去,“我这边可能要7点才能下班,你先在学校呆一会好吗?”  “好像有点歪了,左边左边……”白糖接起电话时正站在食堂展示柜的面前,指挥着唯一超过180cm的万绘贴海报,他连忙说,“没事的!我也没那么快!”  “好,”蒋云书说,“先挂了。”  白糖的宿舍成为了“根据地”,除了熟稔的几人,谢安琪还拉个5个omega帮忙,总共有11人。海报是设计好打印出来的,但手幅就需要omega们自己制作了,他们占据了桌子和床,用马克笔在白卡纸上描着字。  手幅和海报上的内容,主体全是“我们”———beta和omega。  这是卫思域说的,要给beta一种大家都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都是命运共同体的感觉。让beta认为,帮omega就是在帮自己,虽然从宏观上来说,也的确是这样的。  而白糖作为“东道主”,自然把比较适合写字的桌子让给了别人,他自己则手肘撑着身体,趴在床上。  谢安琪盯了一会,突然用力掐了一把白糖的屁股,吓得后者几乎要蹦起来。  “白糖,”谢安琪露出一个色老头的笑容,“你屁股好翘哦嘿嘿……手感也很不错,嘿嘿……”  白糖捂着自己的屁股,羞愤欲死,“安琪!你是女孩子!”  谢安琪仍然嘿嘿笑,手指摊开,猥琐地蠕动着,她理所当然道,“女孩子怎么了?我们女孩子可最喜欢掐你这种男孩子的屁股了。”  “你这种”三个字还特意咬重了。  晚上的学校操场是最多人的,夜跑的,围成一个个圈坐在草坪上团建的,许多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而自从白糖这个“omega小团队”进入操场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他们分成两组,一组摆摊,一组去派发海报。  谢安琪去派时恰好那个社团有两个alpha,一看就不干了,仗着自己是alpha就打算恶声恶气教训人时,两三个健壮的beta挡在了谢安琪面前,淡淡地拿过海报看了一眼,说:“这是我们beta和omega的活动,关你们alpha什么事?”  谢安琪躲在beta后边,“就是就是!”  摊位上围着许多人,白糖听谢安琪说完后松了一口气,“安琪,下次可以把就是就是四个字省略了。”  两口子双双忙完已经是八点多了,严重超时。  蒋云书洗完澡出来,看见饭桌上摊了两大沓白长条白卡纸,因为字要描得很大,所以白糖只能站起来,手肘撑着半趴在桌子上,低头认真写着,柔软的睡衣贴着肌肤,后脖子上的骨头微微突起。  “白糖,”蒋云书捏了下那块骨头,声音响起,“你是要去参加游行吗?”  “嗯?”白糖直起身来,alpha正坐在对面望着自己,“当然要去啊!本来omega能参加的就不多,肯定要去的。”  “但是很危险,”蒋云书不是很赞同,“人很多很杂,我要上班没法护着你,你还记得上次的beta游行吗?警察强制镇压,还射杀了人。”  白糖刚描完一张“站起来!”的手幅,说:“我知道的,但是omega连一个游行都害怕得不敢到场的话,怎么谈站起来啊……”  蒋云书沉默下来。  安静半晌,白糖妥协地趴到桌子上,胯骨卡着桌沿,双手手肘住桌子,脸与脸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个拳头,他看着alpha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我刚刚说错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害怕,而是你会害怕,是吗?”  蒋云书也静静望着白糖。  omega没有近视,可能是18岁前家里人不给买手机,18岁后蒋云苏也不让玩的原因,两只眼睛的视力都在5.1,因此注视着人时的目光清澈又有神。  蒋云书垂下眼睫,“嗯,我害怕你出事,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不会阻……”  话音未落,白糖就说:“那就不去了,没关系的。”  蒋云书的眉头皱起来,望着omega明显有些耷拉的脸,“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怎么可能保证得了……白糖只能说会尽量保护自己,但还未发生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呢。  他坐回椅子上,小声坦白自己的想法:“不去了,就……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我都想好到时候要带着大家喊什么口号了,但是……”  白糖说:“你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没有蒋天使重要。”  结果很不巧的,哪怕蒋云书求着让他去,白糖也去不了了。  果然谁都无法预料还未发生的事,就在2区游行的5天前,7区游行的3天前,白糖的发情期来了,感觉到信息素无法控制喷涌而出的时候,他糟糕地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算没法去现场,也可以当个后勤啊……  蒋云书因为有事在身耽误了十多分钟,他微微喘着气,一边朝omega科室跑一边吞掉一直备在白大褂里的避孕药,“年医生!我来拿生殖腔检测器!”  他两个星期前就找过年医生熟练地操作了下检测器,简单来说,只要把仪器前端放进生殖腔里,听到“滴”三声后,就可以了。  等alpha成功进入隔离室,白糖已经在隔离袋里呆了快半小时了。  房间内保持着舒适的温度,能装进一个人的黑色隔离袋被放在床上,拉链敞开,被发情热苦苦折磨的omega已经连扒拉出袋子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徒劳地把一只烧得连指节都在泛粉的手搭在外边,企图接触一点冷空气。  蒋云书没有撕下阻隔贴,甚至贴多了一张,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无尽的冲动与暴虐,试探地放出一点信息素。  “呜!”omega的动作立刻就激烈起来,隔离袋被踢得变形。  蒋云书握上那只潮湿的手,把omega抱出来,吻上去,“别怕,我来了。”  白糖浑身都被汗浸湿了,乌黑的发黏在脸上,他死死地圈住alpha的脖子,拼命地往alpha的怀里拱,汲取着alpha口腔里的信息素,眼睛、鼻子、嘴唇都红红的,显然不知哭过多少回了,炼乳味甜到发腻。  蒋云书被勒得有些痛,来回抚摸着omega急切的后背。  皮肤摩擦着布料,白糖难受地去扯蒋云书的衣服,嘴里小声喃喃,“唔不、不舒服……好疼……”  “现在脱。”蒋云书把拂过自己脸的手捉到嘴边亲了亲,接着将白糖放到床上,想去脱衣服。  结果omega一下就不干了,呜咽着伸长手,摇晃着要抱,泪珠子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打在床单上,“云书!云书……”  alpha慌忙之下差点被裤腿绊倒,竟还有空想到那个因为果冻掉地上了哭了一天的omega,他脚一蹬把裤子甩一边,一把把白糖重新抱起来,用鼻尖去蹭omega的湿润的唇。  炼乳味钻进鼻腔,蒋云书差点发了狂,他声音哑到不行,手顺着脊柱往下摸:“白糖……别怕,不疼的。”  ……(挺久)  白糖脸色绯红,闭紧的眼睛缝流着生理泪水,他垂着脑袋,小腿都绷紧了,身体被像铁一样的手捉住了手臂往后拉,没法逃,也逃不掉。  alpha语气温柔,一遍遍哄着,却又带着些命令的味道:“宝宝,乖,快点。”  omega是很听话的。  检测器的前端是金属,一直放在空调房里。  白糖脆弱地扬起脖子,微微挣扎起来,声音有些变调,“呃!冰……”  “忍一忍,”蒋云书单膝蹲在床边,紧盯面前,呼吸粗重,“很快就好。”  看年医生给的教学视频简单的很,上手实操就老找不准地方,白糖都要被烧晕过去了,想逃又没力气,想踹又被捉住亲脚背,许久后,“滴滴滴”三声才响起。  蒋云书几乎是有些暴力地把检测器往桌上一搁,低头吻住哭得快发不出声音的omega,右手猛地撕掉自己腺体上的两张阻隔贴。  ……(很久)  他闷哼一声,同一时刻,偏头朝omega的腺体用力咬下去。  蒋云书发狠地闭上眼,终于,独属于他的———  终生标记。第95章 “谈谈吗?”  到了最后,蒋云书也没了理智。  两天时间,两人就几乎没睡过觉,床单不能用了就垫上被子,被子不能用了就抱到沙发上,反反复复几个来回,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浓郁得呛人,连经过的beta都怀疑是否闻到了什么味道。  结束的余韵很长,alpha牙齿没有松开,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低声喘气。  omega小巧的腺体被塞满了alpha的信息素,艰难地容纳接受着。  等白糖难受极地哼了两声,蒋云书才清醒过来,他竟然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底下的小人身上……他连忙松开牙齿,撑起身体,嘴角拉出一根银丝,“啪”地断掉,之后低头去检查omega的状况。  omega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半阖没有聚焦,白皙的身体上全布满了青紫,特别是腰侧和胯骨,恐怖得触目惊心,胸口上出了点血,已经结了痂,周围全是齿印,后颈腺体不知被咬穿了多少次,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蒋云书眉心一跳,深吸几口气,伸长手拿过桌子上的碘伏,给破皮的地方再次消了毒。 第75章 成员吹了个口哨,“找你的呢,聊得差不多了,先走了。”  卫思域呼出一口烟,军靴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定,“什么事?”  “啊,我,”男孩紧张地说,“我是成赢大学的,alpha,18岁,刚大一,因、因为说话太小声和性子不太阳刚,所以从小被alpha欺负……所以我来、来参加这个活动了。”  卫思域:“嗯,感谢参加。”  见对方太过冷淡,男孩有些想退缩,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辱骂:  “擦面霜的娘炮!”  “婆婆妈妈,你真的是alpha吗?”  “脱了他裤子看看,肯定是个omega!”  他后腿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喊了出来:“我就是!想来问问能交个朋友吗?!”  卫思域掏了掏耳朵,嗤笑一声,“这么大声做什么,耳朵聋了。”  “对、对不起……”  卫思域站姿挺拔,他往男孩的裤裆瞟了一眼,笑了:“可以,但和alpha,我只做上面那个。”  2区这边也在开会,左岸手上拿着白糖统计的资料:“仅针对媒体报道出来的数据,相较于上两个星期,这一星期的omega死亡人数有所下降,但仍旧比爆发之前要高出三倍,13区最为严重。”  “而且,与我们没有联系的4区5区在昨今两天也爆发了游行,7区在乔庄不知情的情况下,爆发了第二次示威活动,且造成了3名alpha身亡。”  向阳说:“昨天有两个被终生标记且结了婚的omega跑到我们局,乞求我们帮他们离婚,说是看了江女士的新闻,所以鼓起勇气逃出来的。”  冯明意道:“那现在他们呢?”  “接到上头指示,”向阳说,“先保护隔离起来了。”  周朝雨扯了扯嘴角,“毕竟怕稀少的omega又死多两个。”  向阳点了点头,“而且我看到许多人自己的手幅上写着‘我们不想成为第二个江女士’。”  可实际上,这个社会已经存在着无数个第二个江女士了。  “那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什么变数,”冯明意总结道,“一切按计划进行,要把矛头对准集中生育所。”  众人一一应下。  快散会之前,左岸回忆道,“我记得进会之前,我们会问个问题,你进组织的目标是什么,然后一半的人都说是推翻集中生育所。”  众人了然地笑起来。  有人信誓旦旦地接道:“虽然很难,但我会有子女的,我的子女也会有子女,我们或许不能看到那天,但他们肯定能看到!”  回到家楼下的两口子有些累了,特别是白糖梗着脖子坐在硬板凳上硬撑了一个半小时,腰怎么都不得劲。  omega是真的很难受的样子,蒋云书说:“我背你上去?”  夜晚,白糖的眼睛亮了一瞬,他立刻答道:“好啊!”  蒋云书便在他面前单膝蹲下了。  alpha的后背宽阔有力,白色的衬衫染上了点月光。  白糖的动作一顿,忽然有些恍惚,这个动作……蒋云苏在追求自己时好像也做过,不过他不太记得起来了。  蒋云书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年了,距离他逃离那种地狱般的生活也已经快三年了。  一开始,他总怀疑这是梦,他害怕睡觉,也害怕醒来,因为怕梦醒了,他也时常想,这个世界那么多个omega,为什么这样的天使偏偏降临到了他身边,是梦吧?没错吧?  直到不久前,他也总是还在怕,害怕无端的病痛,难料的意外,大到超乎现实的非自然现象,小到路面上一块不平的地砖,他害怕一切有可能将蒋云书带离他的东西。  “嗯?”似乎是疑惑等了许久的重量,蒋云书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白糖笑了笑,“来了!”然后飞扑到alpha身上。  蒋云书被撞得一个踉跄,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型,将omega背起来,还垫了垫。  白糖的下巴抵在蒋云书的颈窝上,alpha的温度持续地传到自己的心脏,但现在,他其实已经没有很怕了。  因为他很听话,因为他很信任蒋云书,所以他相信刚刚的蒋云书肯定能稳稳地托住自己,就像他相信,蒋云书那句“别怕,我也要和你长命百岁的”一般。  蒋云书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白糖放下来,拍了拍他,“去洗澡。”  “好累……!躺一会,”白糖趴过来,“或者,你帮我洗吧蒋医生?我真的不想动……为什么还没有发明出来自动洗澡机、洗头机……只要躺进去就好了。”  什么都做过了,他是真的不害臊了。  蒋云书看了他的屁股一眼,“可以,如果你想发生点意外的话。”  白糖的腰顿时一酸,屁股顿时一痛,他蔫蔫地说:“十分钟,我躺十分钟就去……”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因为关了灯后,两人忍不住开始黏黏糊糊地接吻,结果亲着亲着,白糖的手被蛊惑般地不小心碰到某个地方。  “呜!”白糖哭丧着脸,“都说了!是我的手它自己……!”  ……  “天使、蒋天使!”白糖泪珠子掉出来,“让我缓……呃!”  蒋云书四指插入omega柔顺的头发中,往后拨,“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喊这个名字了。”  白糖断断续续地问:“那、那我要喊、喊什么……啊!”  蒋云书开口:“不用喊,你只要知道是我就行了。”  再说了,喊什么都没用。  “老公……”白糖小声哭着,受不了地摇着头,“老公,行、行不行?腰疼呜……”第97章 “太阳。”  7区生育所。  “排好队!”beta警卫吆喝着,像赶羊一样,“回房!47站起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229趁乱排到了137后面,两人在身后快速地交换了一个东西,137面无表情地将写着“203”的胸卡别在衣服上,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199、203、214、229进去!”  四人沉默地走进了房间,警卫在身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早上十点,第一次查房,beta警卫打了个哈欠,就在外边看几眼,压根没有进去的打算,毕竟都是手无缚鸡的omega,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哐啷!”忽然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极为突兀。  警卫掏出警棍,气势昂扬地走过去,“做什么做什么呢!”  他透过063房的窗户,看到一个omega模样痛苦,脸色潮红地在地上磨蹭,时不时泄露出呻吟,放日用品的架子倒在一边,另外三个omega没听见似的,抱着膝盖各望着别处发呆。  警卫了然地打开门进去,发情期到了。  137,哦不,现在是203了,她疯狂地释放着信息素,病服在扭动的时候被掀了上去,露出白皙的腰肢。  警卫在她身旁蹲下,心痒痒的。  按照流程,他应该把发情的omega带进隔离室,然后再通知匹配好的alpha过来。但他直接脱掉了203的裤子,先操上一顿不会有人管的,毕竟他一直都这样,像他这样beta一辈子哪能有机会操到那么多omega啊。  警卫扛起203的腿,解开裤链,动起来,就在渐入佳境的时候———  “呃!”一声闷哼。  229瞬间暴起,用毛巾死死地勒住警卫的脖子,203一改发情的模样,起来用力捂住警卫的口鼻,199和214分别制住警卫的四肢。  四人咬着牙,姣好的面容因用力而扭曲,呼吸粗重。足足8分钟后,拼命挣扎的警卫才没了声息,但他们没敢放开,仍旧保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229才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203手发着抖,见人真的死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另外两人是躲在角落,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泣音。  他们……杀了人。  “没事……没关系,”229声音发颤,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地狱里的生活怎么样都比现在好吧。”    “我的天,”谢安琪惊叹地用手指点来点去,暧昧地说,“不是,你alpha也太猛了吧。”  白糖仰着脖子,把吻痕露出来,让谢安琪给他涂遮瑕,他抿了抿嘴巴,有点害羞,“已经克制了……”  起码他昨晚喊了老公求饶后,蒋云书好心地只做了一次就放过了他,虽然那一次久得他要绝望。  谢安琪闻言,表情变得奇怪无比,看溺爱孩子的母亲一样看着白糖,“我懂了,是你无限地纵容他。”  “没有啦,”白糖替自家alpha说话,“他有分寸的。”  说罢还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  而此时此刻,两个omega口中的主角蒋云书正在戴无菌手套,今天他要独立做一台手术,导师给他当一助。  “云书,”主任笑着说,“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特别好。”  蒋云书笑笑,“是吗。”  主任拉着勾让视野更加清晰,“我和院长引荐你了。”  “嗯?”蒋云书正沿着棘突剥离肌肉,他本来就没打算一级一级、五年五年地升上去,导师引荐也在计划之内,万一出现了意外,他也不惜走一走林白昼的后门,他笑道,“谢谢导师。”  “好好干,”主任说,“争取博一被聘为主治。”  下班后,蒋云书等在医院门口,他拿出手机发消息:到哪里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嘻你看我的镯子啊~  蒋云书笑起来:你告诉我。  白糖又回:你自己看。  “诶蒋医生,”路过的一个护士说,“发生什么好事了?你心情好像很好诶。”  蒋云书自己都没察觉脸上的笑意,他不由自主地敛下了点,说:“没什么,工作辛苦了。”  两人聊了几句,护士走后,他重新低下头解锁手机。  宝宝:蒋医生?  宝宝:诶?蒋医生?生气了?  宝宝:卡玛卡巴表示震惊.jpg  宝宝:我快到啦,在吉庆路转个弯就到了! 第77章 白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读题目,这一张试卷他昨天刚回顾了一遍,他呼出一口气,说:“民营企业加大海外投资力度,参与国际并购,拓宽了企业的经济发展空间,提升了企业的国际化经营水平,所以1是对的,但是加大海外投资力度并不会发挥出我国劳动力资源的优势,只会……”  白糖解决完一个学生,抬起头来,却看到自己身边蓦地围了三四个,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个学生就把卷子放到他面前,“老师,这题我不太懂,为什么明明是启示类的题型,但答案……”  蒋云书穿着手术服,平举双手进了手术室,刚刚医院送来了13个alpha伤员———一个omega在火车站连捅13人,急诊科人手不够,通知他们来帮忙。  平时嘻嘻哈哈的手术室,此刻都安静得不行,气氛沉重。  病人呈失血性休克体征,从伤口位置及出血量判断,怀疑外伤致腹主动脉破裂,蒋云书看到血疯狂地涌出来。  昨夜火势非常猛,7区集中生育所被烧得只剩一个框架,里面的人直接变成了灰。  社会一片混乱,不同的声音炸裂开来,抗议的,游行的,争吵的,趁着混乱烧杀抢掠的。  那位画手的作品《他们永远在你身边》重新挂上了热搜。  晚上8点,白糖在凤栖等alpha,蒋云书刚关上门,就被扑过来的omega抵在了车门上。  白糖紧紧地埋进alpha的颈窝里,后者顺势揽住,侧脸压在omega的头顶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互相依偎着,汲取着对方的信息素,呼吸沉沉地打在对方的身体上。  他们知道,自己的爱人此时此刻都不好受。一个是遭受过虐待的omega,一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他们有血有肉,他们有同理心,他们是人。  各种情绪积压了一天,蒋云书紧绷的精神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总算是放松了一点。  “云书,”白糖用力搓着alpha的后背,“不想煮饭了……点外卖吃好不好?”  蒋云书低头,吻上omega略微干燥的唇,如愿以偿地尝到了更多的炼乳味,“好,我想吃泡芙。”  白糖说:“巧了,我今天让老板留的就是泡芙和千层。”  两人牵着手去学校对面的蛋糕店拿甜点,白糖划拉着手机,问:“蒋医生,想吃点什么?”  蒋云书把泡芙一口塞进嘴里,“吃点刺激的。”  白糖:“……?”  白糖眨了眨眼睛,“我?”  虽然作为外科医生,听黄腔听得耳朵起茧子,但蒋云书保证,他没对着白糖开黄腔,也没有真吃了白糖,而是很认真地点了刺激的麻辣拌,微辣微麻酸甜。  今晚两人简直和连体婴一模一样,过度喜爱肢体接触,肌肤相贴,从吃饭到洗澡到睡觉,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依赖得不行。  他们没有工作,早早地上了床,却只是时不时亲吻着,抱着,用嘴唇蹭着对方的脸颊和耳朵,白糖叹了口气:“被学生问问题时很慌,现在回想一下感觉能答得更好的。”  今天的情况,在吃饭时白糖就和alpha说了,此刻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蒋云书抿了抿omega滚烫的耳垂,想了一会,低声说:“我今天参与了四台手术,其中一个伤患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怕让你更难过,但又觉得,你应该更希望我说出来。”  在蒋云书长达10年的医生生涯中,有过许多次这样的情况。第一次,23岁的他那时只是旁观,但出了手术室后,他情绪失控地哭了,他觉得糟糕极了。  后来的后来,他逐渐看开了。  但接受,并不代表释然,每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流逝,熄灭,那种感受,他永远也不会适应。  而这10年来,这种窒息的心情,他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消化,他不知道是否有消化得很好,但起码是消化了。  蒋云书不想让omega听到这些,白糖的遭遇已经足够痛苦了,他只想白糖快乐。  可白糖曾经认真地和他说:“如果我的爱人只会和我分享好消息,对坏消息却缄口不言,我不会开心,只会觉得失败。”  走出了第一步,后面的99步就好走了许多,alpha继续道:“我很难受,不舒服,这样的情绪我应该是习惯了的,但……好像又没习惯。”  白糖安静地听着,让alpha放松地泡在自己的信息素里。  他听到蒋云书的坦白,惊喜之余又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如何安抚蒋云书才是效果最好的,也怕自己说错话,勾起alpha的伤心回忆,所以只好将高大的alpha抱得更紧了,用力地、一下又一下亲着alpha的眼皮。  所幸,蒋云书爱极了这个拥抱与亲吻。第99章 “很多很多回报。”  早晨,闹钟准时响起。  床上安安稳稳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动了动,蒋云书的手长,睡眼惺忪地胡乱点了几下屏幕后,重新埋进omega的胸脯里。  说出来可能吓掉各位大牙,曾经那个如何也无法睡回笼觉、闹钟一响就立刻弹起来的蒋云书,在一个星期前,一手关掉闹钟之后,挨着白糖又重新睡着了,导致两人双双迟到,让本就不富裕的工资雪上加霜。  于是从那一天起,白糖被迫支棱起来。  他眼睛还闭着,四指却插入alpha的发中,轻轻扯了扯,“……蒋医生,起床。”  蒋云书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离开omega的怀抱坐起来,然后弯腰亲了亲白糖的脸颊,说道:“我去洗漱了。”  白糖吸了一口气,也一鼓作气地坐起来,未苏醒的身体无力得很,晃悠了几下才坐稳。他现在也被alpha养成了起床先喝一口水的习惯,他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看粥有没有煮好。  蒋云书穿戴整齐后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omega一边张着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一边闭着眼搅拌粥。  他怀疑地思考几秒,问:“白糖,你怎么在这?”  白糖被问懵了,“诶?”  “今天周六,”蒋云书说,“你不用上课。”  “哦……”白糖楞楞的,又打了个哈欠,压制住困意,“我忘了……没事,我看你吃完早餐再去睡。”  临出门前,omega垫起脚在alpha嘴上亲了下,“中午我给你送饭!”  “好。”蒋云书摁住白糖的后脑,在后者的嘴里扫荡一圈,“出门前和我说一下。”  “嗯嗯。”  可等alpha走后,白糖砸回床上,却是没了睡意,他把脸埋进蒋云书的枕头里,吸了一大口气,alpha的味道充盈了他的鼻尖,他身体有些发烫,情不自禁地蹭来蹭去,让自己全身都沾染上alpha的信息素,还忍不住地偷偷地抿了一口布料,反应过来后又脸色爆红地挺尸。  像极了变态。  于是白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去闻,结果几分钟过去,更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坏掉的悸动。  白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敢动,假装无事发生,忍了一会,他羞耻地咬了一口无辜的枕头,认命地把手探进裤子里。  中午他接到了王老师的电话,问他下午有没有空,让一起收拾资料室以及教他一些讲课经验,白糖受宠若惊,立马答应了。  他将饭菜装进四层饭盒里,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贴在饭盒上,才出了门。  蒋云书在护士值班室拿到了自己的饭,首先就被信封吸引了目光,他轻轻地撕掉透明胶。  信封里面有张小卡片,他打开,一行清秀的字:蒋医生要好好吃饭!汤也要全喝掉!爱你哦!  蒋云书一下就笑了起来。  “诶?”林白昼突然出现,探了个头出来,“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灿烂,让我也……”  蒋云书一秒合上,面无表情地将贺卡放回信封里,再把信封放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  “啧,”林白昼不爽极了,“装啥呢,你以为嘴角耷拉下来就不是在笑了?这眼睛弯得都快折了。”  蒋云书闻言直了直眼睛,当作没听见。  “行吧,”林白昼说,“我今天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妈回来了,我去找她。”  蒋云书点了点头,“好。”  托白糖的福,他一下午都觉得精神极了,写病历越写越来劲。  打卡下班时,蒋云书收到了omega的信息,后者说今晚可能得八点多才回家,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蒋云书回复:好,你快弄好了和我说,我去接你。  “滴”一声打卡成功,伴随着鞋后跟被踩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了林白昼,顺口邀请道:“林医生?一起吃晚饭吗?”  “不好意思,还是不了,”林白昼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我去买一下桃子汽水。”  蒋云书无奈地笑了下:“你这是有多爱喝,好几次说一起吃饭你都去买桃子汽水。”  林白昼也笑了笑:“毕竟从小喝到大,有瘾了都。”  他开车来到那家小士多,轻车熟路地走到货架后,拿起一瓶,“老板我拿了!”  他上一次直接把所有的桃子汽水都买了下来,顺便预付了未来一年的钱,让老板放心进货。  林白昼即将踏出店门口的那一刻,脚步一顿,踌躇之下还是问了出口:“老板,这段时间……另外一个男孩子有来买过吗?”  老板挥了挥手,“没有啊!他肯定不会再来了,顾客都这样!”  林白昼沉默了,指尖动了动,他站了一会,走回去拿多了一瓶放在车里,脑袋靠着车窗发了会呆,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踩下油门。  周围的房屋逐渐变得低矮破旧,道路也变得狭窄,地上积水和垃圾堆满,吆喝声变得清晰,人们提着蔬菜鲜肉从车旁经过。  林白昼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过头,放空地看着那瓶桃子汽水。  他今天中午和他那个刚回第2星的妈吃了顿午饭,结果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拌嘴,互揪对方的黑历史。  大战八百回合后,他妈大大咧咧地翘着腿,啃着猪肘子,突然哦了一声,随意说下的一句话,却让他久久无法回神,“其实你也没那么皮嘛!说到你初三那年,你不是还在你爸的医院里救了个小孩?”  “叩叩,小伙子!”  林白昼骤然回神,他抬起头打下车窗,一个老头子说:“小伙子你这车挡路了!我待会得从这路口运东西出去呢!”  “不好意思。”林白昼看对方后边的确有个很大的拖车,便把车往后倒,让出路口。  这时,林白昼用余光瞟到,老旧的居民楼出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身影。  上一次见面还是被郑如云约出去的那次。  林白昼的第一反应竟是往下猛地一矮身子,呆滞两三秒后,才佯装镇定地直起身,他忘了车子贴了单向透视膜。  他看到郑如云手里搬着三箱东西,放在推车上后,又重新上了楼,不一会,又搬了三箱东西下来,反反复复。  林白昼数了数,2、4、6……总共18箱,什么东西,这么多。  紧接着,老头子一一打开箱子,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少。  林白昼一下就看到了,规规矩矩放好的,粉白瓶身,整整18箱桃子汽水的空瓶子。  郑如云望着老头子递过来的17.4元,久久未伸手去接。  8年,18箱,532瓶,竟然只值17.4,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算了,都过去了,不是说好了吗,真的该放下了。  ……算了。  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