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赐婚》 第1章 重生之赐婚 作者:夏云云者【完结】文案:永安亲王独子苏问,十岁那年被选为三皇子陪读。本以为是个好差事,苏问乐呵呵地告别老爹去到了京城,结果发现三皇子楚涵渊处境艰难,娘没有,爹不爱,兄弟一个赛一个狠毒。不得已,苏问撸起袖子上了,把该收拾的都给收拾了,还得了个京城一霸的美誉。苏问好不容易等八岁的楚涵渊长大,还要陪着他上战场。等到班师回朝,苏问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回封地种地了……一旨赐婚砸到了他脸上。什么!跟楚涵渊成亲?这还了得,得逃!可是为什么有点点不舍呢……1v1双洁受能屈能伸,没动心以前只想回封地当个懒散王爷。攻重生归来,只想对受好。古代架空生子第一章 赐婚景和二十五年秋末,蛮族入侵傲云国,翼王楚涵渊奉旨出征。不料尚京国同时来犯,翼王楚涵渊率领傲云国士兵寡不敌众。同时传来各城池失守的消息,粮草断绝,后继无援无人之际,翼王楚涵渊带领最后的将士们站上了塞外。此时的塞外明明还是深秋却已经飘起了白雪,好像老天爷不想看到塞外红土,提前鹅毛般的大雪想要掩盖住塞上的累累尸体。飘零的雪花在无边渺茫的灰色天空中打转,慢慢地最终还是落入了满地的白雪中,消失了踪迹。“主子!我们快撤吧,京城已经失守了,二皇子叛国了!”一个眼角有刀疤的将领急呼道,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还在用一只手努力地阻挡着敌军,浑身的伤口都在留着血,他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楚涵渊状态也和他差不多,满身的鲜血,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他的。此时他的两道剑眉紧紧夹着,眉宇间有散不去的阴郁,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寒山,不知在看什么,赤红着眼,狠狠地砍倒一个向他扑过来的敌人,“走?还能走去哪里……”楚涵渊知道,这一次他是躲不过去了,也不想躲了。马革裹尸可能是他最后的宿命吧。楚涵渊自嘲道,如果他没有上战场,他是不是就不会跟苏问离心,如果他没有参加夺嫡之争,苏问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如果他再勇敢一点,告诉苏问自己的心意,苏问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他不知道。现在他的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庞大的敌军,后面是即将被攻破的国家。他不想斗了,也不想争了,没有苏问的世界,他争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苏问。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苏问,那时他八岁,苏问十岁。第一次见面,他讨厌苏问。尽管他和自己处境相似,无娘无父被困于深宫之中,但是他总是能交到很多朋友,生活得没有拘束一样。他觉得他真的很天真,在皇宫这种地方哪里来的那么多快乐和真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永安王独子苏问会那么护着他。两人相识十二载亦师亦友,以至于他甚至还对其动了别的念头,他想和他就这样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也不错。终究是妄念吧。楚涵渊抬起头看向灰茫茫的天空,天空中早已看不见太阳的踪影,入目满是破碎的雪花片。他们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那日城墙上分别,苏问递给他身上的唯一一直系着的玉兔玉佩,他不想要。他不想要什么纪念,他只想要他。他想光明正大地抱住他,告诉他,他不想他走。但是他最后没有这么做,他怕了,他怕看到苏问厌恶的表情。苏问已经给了他很多了,苏问是想回到封地的,他也有他的故乡,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在等他回去。而他,只有苏问。而现在苏问要走了,他只能接受,他只能祝愿苏问一切安好,一路顺风。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穿来了苏问的噩耗。楚涵渊闭上了眼,他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只能无力地倒在了雪地上,一颗晶莹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砸入了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水印。楚涵渊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腰间的兔子玉佩,用力捏碎,没想到触感有些不对。楚涵渊缓缓地抬起手,斑驳满是伤口的手中还含着一些碎玉,只是吸引他注意力的还是手中的红色同心结。楚涵渊笑了,笑他太愚蠢,竟然这么晚才发现苏问的心意。这一笑,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疼痛着,边笑边有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的时间不多了,再多的遗憾也没有办法弥补了,他想弥补的人已经不在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苏问离开自己。……“三皇子,陛下在等你了。”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有多久没有听到了。猛地一睁开眼,楚涵渊看到面前站着的俊美男子,穿着银色的长袍,戴着简单素朴还是他给买的白玉簪子,一双凤眉,红润的朱唇,不盈一握的腰肢,这不是苏问是谁!苏问皱了皱眉,“三皇子,现在不是在塞外,陛下已经在等你了,麻烦你快一点。”这副场景他再熟悉不过。这不是他当年和苏问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本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结果因为和苏问在赏赐的事情上闹了矛盾。他急于想要在朝廷中安身,直接就向皇帝要求给他的母亲正名。他的母亲单名字一个白,是个普通奴婢,被皇帝看中春风一度才有了他。如果他想争夺皇位必须先让母亲的拥有妃位。而且这样的赏赐看起来比较像没有脑子的人想出来的,可以降低那些人的警惕,同时给皇帝留下个有孝心的印象。而苏问觉得现在想这些太虚了,应该抓紧时间要求封王,打消皇帝和那些皇子的顾虑,加上苏问那时候还担心如果他离开自己,自己在朝中就很容易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封王是最保险的办法。他没有听苏问的,因为当时他一听到苏问说要离开自己,自己就急得上火,根本顾不上那么多。而且最后即使他提了给母亲提份位的请求也被皇帝拒绝了,转而为了补偿他给他封了翼王,所以他就觉得苏问不会生他的气了。 第3章 “公子,需要吃点东西吗?”花轿外传来阿良的声音。“不吃。”气饱了。苏问没好气地说道。他都不知道他身边这些人什么时候都叛变了,竟然都帮着楚涵渊。阿良也听出了苏问心情不好,头一缩老老实实地赶路了。迎亲队伍不知道走了多久,苏问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挑了挑眉,不是吧,楚涵渊的翼王府这么远吗,这都快是京城最西面了,皇帝为什么这么讨厌楚涵渊,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如今楚涵渊战功赫赫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想不通,果然还是帝王心最冷。翼王府的宾客都已经到了,大家都带着满脸的假笑。如今三皇子满载赞誉,是战功无数的傲云国战神,被封为翼王,这是皇帝在表态,他绝对不会让这个第三子有继承王位的任何希望,太子的位置稳着呢。这三皇子也是挺好笑,竟然求娶永安王儿子苏问,难道以为这样永安王就会站到他那一边吗。永安王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亏本买卖,怪不得楚涵渊要这么快把人先订下来。苏问到府后被喜婆和阿良搀扶着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只大手给一把揽住了,由于是盛夏,这身喜服也不是很厚,苏问还能感受到扶在自己腰间那只手骨骼分明,有力地握住了自己的腰,在盖头下的脸红了大半,透过脚下的余光只能看到另一穿着喜服的人的袍边。这是楚涵渊了!这个大混蛋!阿良和喜婆看楚涵渊准备自己来,也就自行退下了。此时楚涵渊一手揽着苏问的腰,一只手扶着苏问,带着其向前走去。待两人到了正厅,喜婆又上前搀着苏问,让两人握住红绸两端。司礼是宫里派来的胖太监,憨厚老实地尖声唱礼,“一拜天地……”楚涵渊有些紧张,他是想娶苏问的,但是现在这样的做法是挺强盗的,苏问会不会怪他……苏问就没他想的那么多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不配合,别说他的脸早就没了,楚涵渊的脸也没了。到底要怎么样是他们私下里的事情,日子到底怎么过是他们的事情,没有必要平白无故成为别人的谈资。没等楚涵渊动作,苏问先弯下了腰。楚涵渊见况赶紧跟上了苏问的态度,好在苏问动作很慢,楚涵渊动作慢了一点也不是很突然。到了“二拜高堂……”的时候有点尴尬,因为两位新人的高堂都没有来。于是两个人只好朝正厅前挂着的喜神拜了一拜。等到“夫妻对拜……”结束,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楚涵渊直接一把横抱起苏问就往洞房去了,顿时跟苏问楚涵渊交好的人都发出了哄叫声,他们虽然不敢闹洞房,但是喊喊还是可以的。翼王刚刚被封,翼王府也是刚刚分配下来,府里面很多地方都还在打理,但是新房是早准备好的,该贴的喜纸该做的装扮都没有落下,整个新房都笼罩着红光。楚涵渊把苏问放在床边的时候,苏问感觉这时楚涵渊把盖头掀开,楚涵渊一定看得到自己铁青的脸。喜婆这时递过来一杆金色的秤,“请新郎官掀开新娘的盖头。”苏问顿时紧张了,自己会不会脸色真的很难看吧……楚涵渊掀开了盖头,看到苏问只施淡妆,但是仍然美艳动人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僵着身子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苏问看到楚涵渊这副模样,有些怕他又忍不住想看他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做出这种事情的不知道怕,现在知道怕了?“哼,交杯酒不喝了吗?”苏问冷哼道。楚涵渊愣住了,他没想到苏问还愿意跟他喝交杯酒,“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听阿良说了,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没等苏问回答,他就跑去拿了一碟点心过来,端着盘子站在苏问面前,那样子颇像讨好主人的狗狗。苏问内心想笑,表面还是冷着脸,“闫绍宽下手可真狠,这药效还没过去呢,你让我自己吃?”楚涵渊赶紧拿了一块苏问喜欢吃的酥饼喂到他嘴边。苏问吃了两块后有些渴,楚涵渊给他又倒了水喝。苏问吃了东西,喝了水,才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力气有些回来了。苏问指了指桌上的酒,“把交杯酒喝了,你不是还要去外面见客吗?”楚涵渊听话地拿过酒杯,两个人互相着手臂,喝下了交杯酒。“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应付下外面的人。”楚涵渊放下杯子,就起身出去了,那步伐中还透着一些凌乱。“噗。”苏问看着他远去的,坚挺得如竹一般的背影,笑出声来。虽然说他苏问不讨厌楚涵渊,但是楚涵渊这种不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主的行为还是要改,不然哪天又搞一出,他会真的气得扒了他的皮。苏问把头上的发冠取了下来,吩咐人准备沐浴,这种天气真的热得不行,穿着喜服在轿子里面坐了一天,他受不了这一身的汗臭。沐浴过后的苏问,披着长发,穿着白色里衣就坐在床上又吃了点东西。这会静下来,苏问还有种做梦的感觉,怎么他就嫁给楚涵渊了呢……想着想着,苏问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算了,这种感觉也不错。等到苏问都开始打哈欠了,楚涵渊回来了。楚涵渊一进来,就看到靠在床边衣着单薄的苏问,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穿这么少,着凉怎么办?”边说着就边从架子上取了一件红色的披风给他盖上。楚涵渊一靠近,苏问就闻到了他一身酒气,看他眼神还很亮,知道他还没有醉,也是,现在京城谁敢灌他的酒,于是忍不住光着脚踹了他一脚,“你快去洗澡,上床,我就不会着凉了。” 第5章 至于王肖然……楚涵渊眼中一闪而过冷厉的精光,看着面前这个被押着狼狈不堪的人,久久不语。他前一世也是怀疑过王肖然的,他本就是王家人,王家人站队太子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但是王肖然为人热情豪迈,出身文人世家,却不鄙视武将的做法,让他在军中大受好评,他觉得王肖然不像会做出这种宵小事情的人。而且当年是他从乞丐堆里把他带出来的,没想到倒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前世的王肖然在他最后一次出征前突然消失,待他到达塞外后,又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向皇帝坦白了他几乎所有的势力,害得他的很多计划都被迫中止。“本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楚涵渊看着这个曾经他信任的下属,沉沉地开口道。被绑着的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楚涵渊的瞬间,眼里竟然有光和泪水闪现,笑着说道,“身不由己罢了。”他终究还是个文士,即使到了这副境地,也坚持着自己的风骨,自己的淡然,不会像其他被抓的武将一样上跳下跳,粗声叫骂。箫骐听到王肖然的回答,顿时火冒三丈,“王肖然,主子待你不薄,你何至于此!”王肖然笑而不语,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五天了,该受的刑都受了。他也不知道原本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怎么突然就被楚涵渊发现了呢。楚涵渊没有受王肖然影响,仍然思路清晰地开口道,“你不说,不会就以为我查不到了吧?王家是拿你母亲逼你就范吧,你本就只是王家不受重视的庶子,突然有机会被我重用,这样好的机会,太子可不会放过。”楚涵渊停顿了一下,眼神冷厉如箭一般直接射入心里,“可你为什么不寻求我的帮助呢?难道你认为我会不帮你吗?”说到这,王肖然已经一脸颓然了,是啊,为什么,他会不寻求楚涵渊的帮助呢,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此时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太子嘴边那抹奇怪的笑容,他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中了招!王肖然突然像是撕破了面皮,露出了真实模样,撕扯着挣扎着喊道,“主子!太子有问题!太子……他会巫术,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明明是拒绝了他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听从他的命令去做……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楚涵渊听此话立马皱起了眉。“王肖然你奶奶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说实话!”箫骐看不下去王肖然为了脱罪连这种鬼神之论都拿出来糊弄主子,直接上前给了他一脚。王肖然被踹得直接呼吸不过来,倒在地上像一条脱水的鱼努力地吸取着仅有的水分。“你有什么证据?”楚涵渊觉得也许不是无稽之谈,毕竟他连重生都经历过了,王肖然说的太子控制人的小手段也许真的存在。“我……我,我记得!”王肖然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挣扎着坐起,手指颤抖地指着楚涵渊击说道,“他会在主子你生辰那天在府上举行一个奇怪的仪式,这些年来从未间断过!他一定是会巫术!”听到此话,楚涵渊和箫骐的表情都奇怪了起来,这是为何,难道是在诅咒?“主子,你要相信我,我很多事情真的做了,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主子你!”王肖然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猛地磕起了头,砸得地面匡匡作响,可见其用力之大。楚涵渊看他状态不对劲,示意箫骐把他击晕,好好看管住他。待两人走出地牢,箫骐犹豫地开口道,“主子,你相信王肖然的话吗?”楚涵渊看了看枝节纤长,都快长到道上来的树木,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白光,勾起了唇角,“信啊,为什么不信。”他要信鬼神,没有鬼神,哪里来的他这一世,哪里还能让他再见到苏问,哪里还能像昨晚一样拥他入怀。他感谢上苍让他有重来的机会,他这一次必然佛挡杀佛,神当杀神,他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他一定会护好苏问,任何想伤害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第四章 会友此时的闫绍宽正在府上享受着难得的休沐日,只见他简单地用木簪束起长发,白色里衣外披着蓝色外袍,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扇着扇子,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张着嘴等旁边红衣的丫鬟给他喂切好的苹果。这位穿着红衣的丫鬟身段妖娆,相貌上乘,一双仿佛看破世事的明亮眸子,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美人。而少有人知道,就是这样一位美人竟然是位经商奇才,现京城的青楼和酒楼几近一半是她的产业。闫绍宽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扇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红俏啊……你说……”红俏笑着把苹果喂给他,回应道,“公子有话就说吧。”一时之间闫绍宽又感觉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道,“哎……我,我就是总感觉心慌慌的。”红俏放下手里的盘子,抱着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公子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是怕有人找上门呢。”闫绍宽被她看得心里更虚了,“也没有吧,我觉得我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就是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德行有亏……”红俏掩袖嬉笑,“可是苏问公子那件事?”闫绍宽的事是瞒不过她的。那天闫绍宽问她有什么药可以让人浑身无力又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还专门让她准备了上好的美酒,让她把百年陈酿都拿出来了。闫绍宽爱酒,这百年陈酿可是他心头大好。那时她就觉得奇怪,闫绍宽这是要干什么,竟然连宝贝都舍得拿出来了。结果当天下午他就一脸疯样跑回来,好像干成了天大的好事,她就差人去查探了一番,这可好,闫绍宽把苏问给灌晕了,还给送上了花轿。闫绍宽一下子坐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惊吓的猫咪一下子炸毛了,“你可别乱说,我,我那可是是受人所托,苏问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么可能对他做,做什么。”“公子说是就是吧,不过以奴婢之见……”红俏神秘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闫绍宽追问道,“见什么?”红俏甩了甩袖子,弯着眉眼,“也许过不了多久,苏问公子就会主动到府上向公子道谢。”“不是吧!”闫绍宽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红俏说也许那就是一定了,他得找个地方躲躲。闫绍宽转念一想,“不对啊,苏问不应该感谢我吗?”要不是他,他和楚涵渊那家伙还要磨多久,他们这些旁人看着着急上火,这两个正主还是那副慢吞吞不温不火的样子,要是两个人真的成了,他还是大功臣。红俏毫不为所动地拆穿他,“可是,那是苏问公子的私事呢,公子你这么掺合,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倒霉的好像还是你呢。”“……”闫绍宽心虚,他还是逃了算了。“你小子想去哪里?”苏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不过一会苏问就逆着光站在了闫绍宽面前。闫绍宽感觉自己腿都软了,瞬间又跌回了榻上。 第7章 这日苏问在闫绍宽府上待到月上枝头,才想起来要回翼王府。一来他与闫绍宽真的许久未见了,一别三年有说不尽的话。再来闫绍宽又是个能说的,给他一壶酒,他一个人能说上一天不带重复的。苏问跟着楚涵渊去边关打了三年的仗,这三年为了保持大脑清醒,滴酒都没有沾。那天一杯倒是因为闫绍宽下了药,他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于是也喝了不少。苏问回到翼王府的时候,恰好碰上楚涵渊回府。两个人似乎都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对方。苏问顿时感觉有些委屈,这人一句话不跟他说就向皇帝求了赐婚,这才成亲第二天去哪里也不跟他说,还这么晚才回来,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去向。莫不是真的不想让他再掺和他的事情才娶他的吧。此时的苏问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句话没跟楚涵渊说,就带着阿良去找了闫绍宽,还从白天喝到了这个时辰。苏问板着脸问道,“去哪里了?”楚涵渊是知道苏问去找闫绍宽的。他早就命人暗中保护苏问,只是看到苏问现在喝醉归来,心情还是不大爽快,这时听见苏问略带哭腔的声音,心里瞬间软了,再看苏问好看的眼睛都没有聚焦,走路还有些踉跄,知道他是喝醉了,快步上前搂住了他的腰,想带着他往府内走,“城外大营,今日去训练了一下新兵。”苏问脑子有些迟钝,他知道现在搂着自己的人是楚涵渊,也就懒得想一些别的了,瞬间就懒了身子倚着楚涵渊不想走了。楚涵渊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苏问的动作,眼里浮上了几分宠溺,直接一个弯腰,横抱起了苏问,顿了顿,“有事,我们回去再说。”楚涵渊说完就抱着苏问往府里走。苏问感觉身子一轻,知道自己被楚涵渊抱着,也不乱动,反正楚涵渊有的是力气,不缺抱他这点。楚涵渊径直走进了他们昨日歇过的新房,在床边把苏问放了下来。现在房间已经被重新打扫过了,红色的喜纸都被撕下,换成了苏问喜欢的淡蓝色壁纸,床上也是清新淡雅的风格,不像是王爷王妃的房间更像是哪位隐居者的避世之所。苏问看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间,才逐渐缓过来,想起刚刚楚涵渊的回答,“为什么你还要去大营?皇帝不是把兵权都收回去了?”楚涵渊吩咐阿良去准备醒酒的东西回来就听见苏问的问话,低着声回道,“兵权收回去了,也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像前一世一样,皇帝把兵权收回去,他就再另外培养势力。先不说时间不等人,马上就到了蛮族入侵的时候,再来平白把他带出来的精兵给皇帝养废,太浪费,以为他没有兵权就失去了势力吗?楚涵渊眼里寒光一闪而过。真正的统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赋予的权利。苏问虽然醉着,但是楚涵渊的心思,他还是摸到了几分,“你是想架空皇帝?”“你可真敢干。”苏问有些惊讶,楚涵渊这样铤而走险的手段,他有多久没见到了。以前的楚涵渊总是喜欢用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方式以牙还牙,后来有一次,楚涵渊计划失败,害得自己和他一起被罚了三十杖,楚涵渊就一直力求安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出手,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勇?楚涵渊颔首,“这些兵都是我和你辛辛苦苦带出来的,没有必要白白让给他们糟蹋。”这时阿良刚好端着水进来,楚涵渊接过水,就示意阿良下去。阿良会意,退出去,关上了房门。房内楚涵渊沾湿毛巾帮苏问擦着脸,苏问直接就面朝上倒在床上,玉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了床上,白色的里衣估计是刚刚动作的时候被蹭开了,露出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肤楚涵渊呼吸一重,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苏问肩膀,“把衣服先换了。”苏问闻言,强撑着身子就要起来,但喝醉的人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颤颤悠悠又倒了回去,最后勉强地用一只手直起脑袋,抬起眼仰视着楚涵渊,眼眶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委屈地软着声音说,“你帮我换。”楚涵渊哪里见过苏问这副模样,手脚有些无措地上前帮苏问把后袍解下。楚涵渊发现苏问的腰真的很细,他一只手好像就可以握住,明明跟他一样是习武之人,但是看起来倒像是个拿笔的小公子,合该被他好好保护的。楚涵渊终于安顿好苏问,把苏问塞进了被子里,“好了,你早点休息。”苏问这下意识到不对劲了,赶忙伸出手来抓住了楚涵渊的手,“你要去哪里?”“去书房。”楚涵渊面色未变,但是有些紧绷的手臂暴露了他的紧张。“去书房干嘛,都这么晚了。”苏问要是听不出楚涵渊的潜台词,他就白活了,这人竟然还想跟他分房睡。苏问作势就要从被子里爬出来,楚涵渊见况赶紧转过身按住了他的动作,“别动,容易着凉。”苏问瞪了他一眼,“大夏天的,着什么凉,你今天要是不睡这,我也不睡了。”苏问说着就伸出双手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这要是平常,苏问清醒着,断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可是此时他已经醉了,感觉自己好像被变成了两个人,一个热情的他,一个冷淡的他,只是两个人都想让他把楚涵渊留下来。苏问不知道他的举动带给了楚涵渊多大的触动。楚涵渊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被苏问触碰到的肌肤麻得失去了知觉,一阵又一阵的炙热灼烧着他惶恐的心。苏问的气息就在耳旁,只要他伸出手,苏问就在他的怀里,这是他想了多久的事情……他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不就只想拥着苏问入眠吗,为什么临到现在,他害怕了……苏问看楚涵渊一动不动,等得都不耐烦了,身形往床里侧一动,手腕一使劲。楚涵渊没留意,恍惚间就被带到了床上,头直接埋进了苏问怀里,鼻间全是苏问身上清新的莲花香。楚涵渊强迫自己放轻了呼吸,看苏问毫无自觉这样不妥,想要轻轻拨开苏问抱着他的手。没想到苏问抓得很紧,他一时之间竟然舍不得了。结果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苏问就这奇怪的姿势睡着了,一条腿还搭在楚涵渊身上。“……”楚涵渊微微抬头就可以看清苏问此时的睡容。精致的半张小脸就在他的眼前,披散着的长发在身后,露出了光亮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随呼吸微微颤动,有些微嘟的小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骄矜,像一只娇贵的猫咪。 第9章 贵为后宫之主,李氏皇后有必要这样注意楚涵渊吗?之前楚涵渊的母亲地位低下,对她没有丝毫威胁,再来皇帝专宠李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是个痴心人,与李氏相识于年少,一见倾心,如今更是让她宠冠后宫,恩宠不败十几年。这还真让人琢磨不透。苏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都没看懂,也不求这一下就能明白这皇后打着什么主意。苏问琢磨着,“那我需要去换身衣裳吗?”“不用。王妃服不适合你。”楚涵渊喝了一口清茶,眼里含笑地看着此时把一身简单的常服,硬是穿出了贵气的苏问,勾起了唇角。苏问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苏问颔首。的确,往常的王妃服都是给女子准备的,可能楚家老祖也没料到会有徒孙娶男子为妻。两人一起用完早饭,收拾一下就进宫去了。……他们两个人在皇宫待了近十年,在这里行走,就算是只凭借本能也不会在偌大的皇宫里迷路。傲云国的皇宫在二十多年前曾失过一次大火,据说大火几乎吞没了整个皇宫。后来翻修,原本金色的砖瓦都换成了朱红色,白玉砖铺就的九转走廊也变成了石头路。苏问在史书上见过有前人描述曾经的皇宫。金为天,玉为地,极尽奢华。而如今的皇宫相对比起来低调多了。当然这也跟当朝皇帝有关。前朝的皇帝没有耽误政务,但也没有丰功伟绩可言,吃喝玩乐研究出一套套的,非常受史官诟病。而本朝皇帝……一心只爱皇后?苏问想到这忍不住嗤笑一声,依他看倒是未必。就比如现在这一幕看起来就颇有些滑稽,皇帝和皇后明明坐在同一张榻上,两人之间离得空间再坐三个人都坐得下。皇帝是个穿着金黄色龙袍,面目和善,留着短胡须的中年人,皇后长相温婉大方,此时一身紫色罗裙,仪态端庄地坐在旁边,身上的狐媚气质却根本掩盖不了,比起一国之后,她倒是更像是个祸国妖妃。“臣拜见皇上皇后。”苏问和楚涵渊一同行礼道。“快快平身,朕招你们来,是因为你们的母后想见你们。”皇帝眯眼笑着,快速地看了皇后一眼。苏问和楚涵渊应声,起身入座。皇后看着苏问和楚涵渊两人相偕的样子,眼里闪过暗芒,“你们父皇跟我说,你们新婚燕尔的,他不想打扰你们,我也就没有召你们进宫……”说到这,皇后顿了顿,把目光投向了皇帝,“不过想想,我们还是该见见这位儿媳不是吗?”皇帝笑着答道,“确实如此,到底还是该见见。”“……”苏问看着这两人这般行径,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与楚涵渊同入同出多久,这两人竟然还装得好像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真的是有些好笑。明明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皇后话音一转,惆怅道,“竟然都过了这么久了,白妹妹的儿子都娶妻了,是不是该让翼王……”祭拜。苏问想到了,这让他有些惊讶,皇后未免太过于关注楚涵渊和他母亲,这么大费周章召他和楚涵渊进宫就为了这个?一般失去母亲的皇子皇女们基本都会挂名在某个贵妃名下,像楚涵渊这样没人愿意认领的算是宫里头一回吧。而楚涵渊的母亲单名单姓一个白字,身份不祥,只知道是宫里洗衣坊的卑微宫女,意外被皇帝看中,临幸一夜有了楚涵渊,生下楚涵渊后就一直体弱多病,经常咳出血来,没能熬到楚涵渊记事就去世了。这个时候让楚涵渊祭拜,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居心不良。皇帝听到这话,神情明显有片刻不自然,似是听到什么讨厌的东西,随后又笑着对皇后说,“自然,这是应该的。”随后又对着楚涵渊吩咐,“等下你就去给你母亲拜拜,把这好事告诉她。”“是,儿臣知道。”楚涵渊答应,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前世皇后也让他去给白祭拜过。那时的皇后可没有现在好说话,召他入宫直接压着他就要他祭拜,还出言讽刺,说他注定是地里的烂泥,像他母亲一样迟早要烂在地里面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而她现在竟然还端着一副端庄的模样,还愿意假装好人……他多半是沾了苏问的光。楚涵渊看了看身旁的苏问,苏问此时面上挂着微笑,眼里饱含舔犊之情地看着皇帝皇后。楚涵渊淡定地移开视线,面上神情毫无波动,实际上强忍着笑意。能重来一次,再看到苏问这样’阴奉阳违’,还真的是不亏。苏问和楚涵渊又陪着皇帝皇后坐了一会,就请辞离开了。……这是个连匾牌都没有的宫殿。很难想象在皇宫中会有这样的宫殿,像冷宫一样偏僻凄清,但四周又都种着四季青,不像是没人居住往来的样子。而宫殿内竟然还挂着白绫,正中间的台子上摆放着楚涵渊母亲的木牌。苏问看了看地面和墙壁,发现并没有很多灰,可以看出经常有人打扫。苏问撩了撩垂下来的白绫,摸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丝绸,“你看这,那两位竟然会专门帮你保留这宫殿,还派人每天打扫,你不觉得奇怪吗。”楚涵渊笑着,帮他抬起面前挡住他视线的白绫,“他们做什么我都不奇怪。我们随便走走,就回去吧。”“你真的不拜吗?”苏问明白,楚涵渊其实对母亲感情不深,跟皇帝皇后关系也淡,没有必要真的就照做了。 第11章 他大伯也是个痴情人,发过毒誓此生只苏问他娘一人,这些年也真的再没娶过妾室,现在也就只有苏问一个儿子。“少拍我马屁。有没有我,我爹都一样活,我们苏家人哪里能靠别人。”苏问不屑地说道。苏宁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回道,“自然,表兄说的是。”“我会带你回凉州的。”楚涵渊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苏问闻言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没把楚涵渊说的话当真,他也早就没那么思念故乡了,现在他都嫁给楚涵渊了,自然楚涵渊在哪里他就去哪里。楚涵渊倒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觉得机会很快就要来了,他这次绝对不会让苏问一个人回去,离开他,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会一直陪着他。苏宁泊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两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呢,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没想到,表兄和翼王感情如此好。”“还行。”“嗯。”楚涵渊点头道。苏问和楚涵渊几乎是同时回答他,苏宁泊觉得自己好像被咽住了,他还是少说话为好吧。此后三人又聊了一些,眼见天色已晚,苏宁泊就准备告辞了。苏问和楚涵渊把人送到门口。“那我便先告辞了。”苏宁泊觉得不虚此行,他至少知道表兄过得很好,不是被楚涵渊强迫的,两个人对彼此都有很浓的情意。苏问打趣道,“你是不是还要准备科举?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就跟我直说,你表兄别的没有,在京城就是横。”楚涵渊补充道,“跟我说也可以。”苏宁泊看着眼前夫唱夫和的两人,眼角又忍不住抽了抽,“自然,有需要的地方还往两位多多相助。”……送走苏宁泊后,苏问突然觉得早上被皇帝皇后恶心的劲都下去了,顿时觉得清爽得不行。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故乡的人聊过了,这次能跟苏宁泊遇上也是一件幸事。楚涵渊看着苏问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眼里也带上了笑意,转念想起了什么,招来箫骐,小声道,“你给我去办一件事。”“我记得刘正明是在吏部当职?你去找他,让他下次在朝堂上帮太子说几句话。”“什么话?”箫骐不太明白。楚涵渊淡淡地笑道,“你就这样跟他说,他会知道的。”箫骐狐疑地应道。楚涵渊抬头望着微暗的天色,偶有一两只鸟儿从翡绿的树木丛间飞过,发出一声短促的啼叫。他认识刘正明其实也是巧合。那会苏问还在跟二皇子打擂台,为了争夺京城霸王称号大打出手,而刘正明的女儿恰巧被卷入其中。他帮刘正明从二皇子手下救下了他的女儿,作为答谢刘正明许诺了他三个承诺。而他前世一个都没用。他觉得承诺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用,有些事情不用承诺也会去努力做到,有些事情即使承诺……恐怕也难以做到。他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苏问,他也担心着他的离开,惶惶终日。“在看什么?”苏问也看了看天空,好奇地问道。“没看什么。”楚涵渊转过身,看向苏问,抓起了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耳边,“就是突然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苏问翻了个白眼,被抓着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那你还想怎么样?”楚涵渊被捏着耳朵下意识脸往旁边斜了斜脸,唇顺势就碰上了苏问因抬起手而露出的光洁手腕。像是一片叶子悠然地飘入了平静无澜的湖面,荡起了圈圈涟漪。苏问觉得手腕突然被灼烧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楚涵渊反而抓得太紧了,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苏问分明从他眼里读出了他的意思。他想就这样,到永远。第八章 美人阿良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排水灵灵的丫鬟,内心直呼要命,这要是给翼王和王妃看到了,还了得。一排站着的八个丫鬟穿着不一样颜色的罗裙,身段都是一绝,丰胸细腰,双目含情,楚楚可怜,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她们。李管家也紧紧地皱着眉头,脸黑成了锅碳,内心直骂二皇子不是人。哪有人家新婚,送姑娘,还一送就八个姑娘,来当做贺礼的。阿良用眼神询问李管家这该怎么处理。这好歹是皇家人送来的礼物,有些烫手。李管家不断地摸着胡子,颇有些上火,“不然问问王妃?”“……”阿良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好,但是到底没主意了,这主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也没法插手。就在阿良还在纠结的时候,一位着淡蓝色衣裙的丫鬟笑着开口道,“其实二位不必太为难,我们姐妹进了王府自然就是王府的人了,定会用心为侍奉主人。”阿良看着人家姑娘眼里含笑对着他,有些不自在,“不是这个问题,我自然不怀疑你们……”“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侍奉主人,难道还想送我们走吗?”另一黄色裙子的丫鬟忿忿不平地盯着阿良,颇有些哀怨。紫色衣服的姑娘更是直接上前用袖子轻轻甩他一下,“你这府上连个丫鬟都没有,这哪行啊,肯定都不会伺候人。”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了起来,“是呀是呀,姐妹们都是真心来帮忙的。” 第13章 男子沉声道,“永安王苏清河,开城门。”城上的人举着火把往下一看,见这男人长相俊秀,竟然真的是永安王,赶紧命人开了城门。城门打开后,从里走出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虎背熊腰,满脸胡须的男人。这男人看见苏清河很是激动,“没想到,还有还能看到你违背王命,擅离职守的一天。哈哈哈。”苏清河隐晦地看了一下四周,“李相廉?你堂堂镇北将军,怎么会在嘉州?”李相廉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不是听说你可能会途经此地,特地来与你一会。我也听说了你儿子的事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开一点。”“我自然知晓。但这应该算是我的家务事吧,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镇北将军的手还是伸的这么长,连我的家事都要管。”苏清河催动身下的马匹就要往前走。“哎……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以一个好友的身份……”苏清河打断了李相廉的话,“我和你早已不是朋友,还望镇北将军想清楚再说话。”李相廉无奈地让开了过道,“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闹得那么僵,你妻子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是不是意外,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长姐在宫中也没少难为我儿子,以长欺小,就是你镇北府的教养吗?”“我与长姐许久未有联系了,宫中之事,我不如你消息灵通。”李相廉还想再跟苏清河攀谈两句,谁知苏清河双腿一夹,身下的马儿载着人就跑了出去,丝毫没有理会李相廉挽留。李相廉看着他和他手下远去的身影只能在月下长叹了一口气。第九章 苏父苏父,苏清河,当朝永安亲王,奉命镇守凉州,按照当朝朝律,若非帝王特殊召见,不得离州。而当苏问在翼王府见到了这位的时候,着实受到了惊吓。苏问看着眼前这位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英俊像三十岁的父亲,怯怯地出声,“爹,你怎么来了?”苏父端起阿良上的茶,喝了一口,腻到发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闻言更是直接变了脸色,狠狠地把茶杯砸在了桌上,“我怎么来了?你也问得出来,你是真当你爹死了?”苏问站在旁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挤着脸笑道,“这不是……”苏问想了半天,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就停在这里了。苏父撇了他一眼,“那小子呢?”“出府办事,还没回来。”苏问知道苏父问的是楚涵渊。苏清河沉声吩咐阿良,“把门关上。”阿良闻言明白,永安王这是有私事要跟王妃商量了,于是就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就变得有些黑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窗纸照到屋里,苏问莫名觉得此时他老爹的神情有些奇怪。“把裤子脱了。”苏父突然出声道。“?”苏问愣住了,面露难色,“爹,不是吧,你竟然还想打我屁股……我不。”苏父皱起了眉毛,看苏问不配合,直接就用动手。“快点,给我看看。”苏问后退,避开他爹的手,“看什么啊?爹,我知道错了,这就算了吧?”“你小子怎么回事?快点,让我放心!”苏父一伸手拦住了苏问的去路。苏问侧身躲过苏父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爹,你想打我,怎么还找那么多借口?”苏父怒出一拳向苏问砸去,笑道,“老子打儿子还用借口?”苏问一把抓住苏父的拳头,化解了攻势,“爹,我们就不能坐下好好谈……”“你把裤子自己脱了,我们就好好谈。”苏父看苏问竟然还敢反击,一下子怒了。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里动起手来苏问也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手不差,苏父本就是武将,这些年偏安一隅也没有落下拳脚功夫,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都奈何不了对方。突然桌上一个花瓶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苏问心有些疼,这可都是银子呢。苏问再次躲开苏父的拳头,喊道,“爹,别打了!”苏父恍若未闻。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人,只用一招就将苏父给推远,护住了苏问。来人正是楚涵渊。楚涵渊今日刚到军营就感觉心神不宁,自他重生以来,该做的布置都布置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这么心慌。而要说能让他这么担忧的人,就只有苏问了。他想到这,马上就赶了回来。刚到府就听见府里传来打斗声,他吓得骑着马就直接进了府,直冲正厅来。“没事吧?”楚涵渊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片,怕苏问踩到受伤,揽着苏问就落到了门外。“没事。我爹……”苏问没想到楚涵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惊讶。楚涵渊听到苏问的话,瞬间僵住了身子,抬头朝刚刚那个被他拍到地上的人看去。那人抬起头来,脸竟然跟苏问有五六分想象。“……” 第15章 “嗯。”楚涵渊松了口气,总算不闹腾了。很快房间里的灯就灭了。一夜无梦。第十章 离别近些日子,京城的茶馆生意可好了。先是让人不看好的三皇子楚涵渊率领精兵击退蛮族,大获全胜班师回朝,获封翼王,让人震惊,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随后他竟然主动求娶军师苏问为妻,朝内外一片哗然。京城谁人不知苏问的恶霸之名?明明人在京城毫无靠山可言,偏偏靠着他自己的本事让京城的子弟们闻风丧胆,如今更是成为了傲云国精兵团的军师,京城可就再无人敢主动招惹他了。而最近永安亲王擅自离开封地,杀上京城的消息一出,更是引得赌坊都火爆了起来。大家都在猜,这翼王和永安王到底谁更厉害。永安王当年也是叱咤沙场的豪杰,三破九霄国连环阵,仅凭借他一人便可斩敌军首领的头颅。现在翼王想娶永安王的独子,而且还是先斩后奏,这岂不是捅了个大篓子?一位淡紫色衣裳的少年,扇着手中扇子,摇头晃脑道,“要我说,应该还是翼王厉害一些,永安王毕竟老了……”“王兄,你此言颇为不妥。永安王如今正是不惑之年,其手段老练哪是翼王这种小儿能比的?”一位眉目清秀的白衣青年颇有些看不惯淡紫色衣服的少年,出言反驳道。咬着鸡腿的胖子抬起头来插嘴道,“哎呀,你们不行,要我说还是苏霸王厉害,这永安王是他老爹,翼王是他夫君,以后怕是更加没人敢招惹他了。”同样一身白衣的另一位少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说话的胖子,“我呸,苏问好歹也是军师,岂是你说的那种用颜色侍人的玩意!你们说的不算,闫绍宽,你来说说。”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坐在中间的闫绍宽。闫绍宽刚刚一直没说话,笑眯眯地观察着在场人的神情。淡紫色衣服的少年是京城底蕴深厚的王家嫡子,而王家是太子派的人,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奇怪。他们当然求之不得永安王因年老而失去兵权,而苏问又嫁与楚涵渊,那么永安王的爵位就世袭不得,正便于乘机收回南方兵权。两位白衣少年是太学的寒门子弟,以前没少被这些京城贵族子弟欺负,苏问帮过他们很多,他们能这样想,也不枉费苏问的一番心力。至于那个胖子……是柳贵妃的侄子,二皇子的母妃家似乎一直很低调,这位二皇子这些年就是吃喝嫖赌,并没有什么别的出格地方。不过,他可不敢就此觉得二皇子没有别的心思。“咳咳,我觉得嘛,这事还有得等,今不就是宣永安王和翼王进宫了吗?”闫绍宽装作很神秘的样子,笑着举起酒杯来。别人看他这个样子,纷纷也举起酒杯附和道,“绍宽兄说的是。”……皇宫宣室殿。坐在正上方,一身龙袍的皇帝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楚涵渊和苏父跪在地上,低着头。皇帝看这两人都没准备回他的话,气的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奏折就往两人身上砸,“你们真的是要气死我!”随后指着苏父,“你,堂堂永安王,做贼一样遛回京城,你就不给我一个解释?难道凉州已经没了吗!”苏父内心嗤笑,如果不是你这个皇帝不允许我回京,我为了看我儿子,还用得着偷偷回来?想到这,苏父偷瞄了楚涵渊一眼,见他也同样没理会皇帝的愤怒,在心底哼了一声。他这招还是跟楚涵渊学的,先斩后奏,果然很气人。自己在凉州突然见到连绵不绝的红色聘礼的时候,真的就想直接提刀把楚涵渊剁了。拐了自己儿子那么多年不说,还一声不响地拉着自家儿子上战场,一去就是三年之久,现在更是直接拐回家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陛下,臣只是过于担心犬子,行事有失分寸,还望陛下海涵。”苏父把头放得更低。皇帝仍然不消气,指着楚涵渊问道,“还有,你,楚涵渊,你那时候跟我求赐婚怎么说的?绝对没有问题?现在怎么回事?”楚涵渊收起眼中的寒光,“岳父大人只是过于思念王妃,我已经向其做了解释,现在断是没有问题的,还望陛下原谅岳父大人。”他这可是在提醒皇帝,永安王现在和皇家是亲家,犯不着生那么大气,真是小人心肠。皇帝看到两人都跪俯在地上的样子,原本慌张的心安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是王,他们是臣,卩火示╳他们还是要听自己话的。皇帝冷静了下来,坐回了椅子,“既然如此,想必永安王也已经见过翼王妃了,应该可以放心离开,回凉州了吧?”“……这是自然,臣自然是放心了。”苏父应道。就知道这皇帝想赶他走,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就这么怕自己脱离他的控制吗。皇帝闻此言,彻底放下心来,“那即日便离开吧,正好风和日丽,再过些日子可就更热了。”“是。”苏父面上同意,内心呸了一口,这皇帝当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要脸。皇帝看着一动不动还趴着地上楚涵渊,心里一阵爽快,“那就麻烦翼王去送送永安王了。”“是,臣遵旨。”楚涵渊应道。……“爹就要走了吗?”苏问站在翼王府门口等着他们回来,结果没看到苏父身影,便急切询问道。“快了,在客栈收拾行李。”楚涵渊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苏问站在门口阴凉处,虽然没有晒着太阳,但天气还是过于炎热,苏问流了不少汗水,耳旁垂下来的两缕碎发都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楚涵渊伸手帮他顺到耳后,“外面天热,回去吧。”苏问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让他怎么休息,他爹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受那个狗屁皇帝的气,这回去也急匆匆的,都没能好好休息。“你先跟我说,到底怎么样了。”苏问仰着头固执地要楚涵渊先回答他。楚涵渊看着眼前因为天热而肌肤越显红润的苏问,正微嘟起唇追问他,样子有些像是在索吻。楚涵渊忽然觉得脑子有些空白,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苏问身上移开,“皇帝勒令爹即刻离京。” 第17章 “这位兄台不妨冷静一下,我们两无冤无仇的……”“冷静个屁,打得就是你。”淡紫色华服少年见他躲闪,一击未中,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就招呼着后面的人一起上。苏宁泊见势不妙,不能再跟他们缠下去了,脚尖点地,运起轻功就要跃上屋顶。“竟然还想跑?给我上,今天就给我王致远抓住他,把他扒光,去遛大街。”苏宁泊一听这话,吓得脚都软了,原来京城这些人比凉州还要狠,抓了打了还不够,还要扒光遛大街,他可不能落到他们手里。这王致远带来的小厮是有本事的,也运起轻功落到了苏宁泊面前,苏宁泊无法只能跟他们交上手了。可他到底是一介文人,那四脚猫的功夫哪里打的过两个会武的小厮,看这两个小厮轻车熟路的样子,平常恐怕也没少跟着王致远在京城里作威作福。苏宁泊一个不注意,就被其中一人一掌拍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这时王致远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跑啊,我让你跑,我奈何不了苏问,我还奈何不了你这废物了哈哈哈哈哈。”苏宁泊挨了这一巴掌,感觉脑子都在充血,根本说不出话来,刚刚从屋檐上摔下来感觉已经摔断了几根肋骨了,到底他太弱,连一掌都接不住。王致远见他说不出话来,眼神都涣散了,恶意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如我们把他卖到勾栏里去吧?这脸一般般,没准这身子别有一番滋味。你们看,那翼王不是也沉醉美人乡了吗。这人是苏问表弟,想必滋味也不差。”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啧啧啧,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家大公子连这等皮肉买卖也做了……”一声轻笑从上方传来。众人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吓得拔腿就想跑。闫绍宽,他什么时候在上面坐着了。这时唯有王致远梗着脖子冲他喊道,“这好像不关你闫绍宽的事吧?”闫绍宽曲着一条腿坐在墙檐上,笑容越发灿烂了,“呵,这京城也不是你王致远的京城吧?你手伸得宽,这巷子可是我家旁边的巷子,你可睁大你那狗眼看清楚。”王致远听此话僵住了身子,其他人更是已经紧张地直冒汗,现在京城谁不知道闫绍宽家有钱不说,还跟苏问关系好,惹不得的第二大存在,谁敢上去惹他不高兴。王致远垂下了头,几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这不是不知道吗,我们这就走……”“滚。”闫绍宽兴致缺缺地催促,他看到这些人就烦,果然还是苏问比较对他胃口。这些人听见他的这句话,立马散开,连滚带爬离开了这条巷子。躺在地上的苏宁泊,衣襟大开,意识已经朦胧了,他只知道似乎有人救了他,这人还给他整理了下衣服,把他抱了起来,他想看清是谁,结果发现眼睛看不太清了,只能看见一抹蓝色。只听见抱着他的那人胸腔震动,发笑道,“哎呦,你可别拿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啊,我可是早有家室的人了,你这样怪容易让我误会……你要以身相许呢。”油嘴滑舌。这是苏宁泊失去意识前对此人的第一印象。闫绍宽见这人真的晕过去了,立马带着他飞进院子,找红俏给他看看。……“如何?”闫绍宽看着床上躺着的虚弱的苏宁泊,有些想象不到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苏问的表弟,太弱了吧。红俏笑了笑,“你再去晚一点,估计就可以给苏问送棺材了。”闫绍宽一激灵,“我的好姐姐,你别拿我打趣了,我不是没想到苏问的表弟竟然这么弱吗,我就多看了一会……”“这我可没跟你说笑,此人有些先天不足,估计是早产儿,并不是练武的苗子。”红俏端起水盆走了出去。闫绍宽走到床边,探了探脉搏。还好还好,还算平稳,红俏必定是炸他的。再看看这人的相貌。挺一般的。不是说苏家盛产美男子吗,怎到他这就如此普通。闫绍宽注意到了他紧皱着的眉头,好吧,好像也还是挺好看的,有种病美人的脆弱美。苏问砸开了门,“闫绍宽!你又给我干了什么破事!”闫绍宽即刻把思绪从苏宁泊脸上移开,他是魔怔了吗,怎么会盯着一个男人的脸看那么久,手忙脚乱地向苏问比了个嘘,示意苏问出去说话。苏问没理他,走到床边看到被打伤的表弟,气不打一处出,强忍住怒火示意闫绍宽给他说清楚。待两人出了房门,走到一水榭坐下,闫绍宽才悠悠把事情经过告诉苏问。苏问笑着说道,“所以说,我表弟伤那么重还有你的一份功劳?”闫绍宽摸了摸脑袋,“哎呀,这不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的时候嘛哈哈。”苏问也知道闫绍宽是什么性子,其实他还得多谢闫绍宽出手相救,于是便不再计较此事,问起了别的事,“王致远什么时候那么听司马家宇文的话了?”“这事情还要从你三年前刚刚离京开始说起。”闫绍宽给自己和苏问倒上了小酒。“我不喝酒。”苏问想起上次他醉酒,似乎楚涵渊有些不愉快,所以他还是不喝为好。闫绍宽没法,只得给他换成了茶。“那司马宇文其实不过是个爱走旁门左道的人。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参加太学举办的琼林宴一事吗?”苏问颔首,他当然记得,他那时为了楚涵渊能入学,废了好大力气才夺得魁首,获得院长同意,才让楚涵渊入了学。“那时你一身青衣可是惊艳了不少人,之前太学的人都以为你就是个没头没脑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你还能文能武的,打了他们太学的脸。这事就此传来了,你是不知道,青色自此在太学就成了一种荣誉颜色,能穿这种颜色衣服的子弟得先要有你这样的学识和本事,否则就会被他人嘲讽,班虎不成反类犬。”苏问听到这,疑惑道,“这关司马宇文什么事?”“哎呀,你别急,你听我细细道来。这司马宇文不过是那司马家的庶子,根本没啥本事,但是却装得一手柔弱,估计是跟他在青楼的娘学的,整天就爱在太学里面整宅子里那点事,偏偏那些纨绔子弟都爱这一套。有一次他就穿了一身青衣去太学,结果被王致远看上了,他不从,硬是不知怎么扯出了一风流韵事……你懂的。” 第19章 “而当年,陛下曾想封楚涵渊的母亲为惠妃,但是被御天府的人强力地抵制了,因为他的母亲出生不详难算吉凶。再后来楚涵渊出生之时竟然算出了大凶之相,御天府的人甚至断言说,此子将来必会毁灭傲云,不得留。”苏问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没有妃子愿意养育楚涵渊了,这分明就是个凶星,人们避之不及,又怎会去让他成为自己的孩子。柳妃眼里闪过不屑,“而皇后产子,当时则是说,此子会福泽傲云,佑得傲云几百年盛兴。”苏问注意到了柳妃眼中不屑,“御天府难道是……”有人作假。柳妃摇了摇头,“御天府的人不敢。我们傲云国虽然比不上九霄国对天神的崇拜之心,但是也是敬畏的,他们做的是与天神沟通的事,必然不敢作假。”“我只是觉得皇后惺惺作假的姿态太过于烦人,明明当年就是皇后逼死的白,现在又是立祠堂,又是喊你们去祭拜,真不知道是走得哪一种路数。”“……”苏问不敢言,这位柳妃娘娘真的把他当自己人,这种话也敢对着他说。柳妃也自觉有些失言,忙掩饰说,“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是。”苏问这就退下了。……苏问走出静心宫,顿时松了一口气。这里到底是皇宫。推开宫门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须要循着规矩活着,戴着面具活着,即使是拥有强大权利的人也得这样。他刚刚在宫殿里,即使柳妃对他再亲切,他也当不得真,他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苏问!你怎么进宫了,是来看母妃的吗?”苏问听到这个声音,就想起那八个丫鬟,冷着脸看过去。果然是二皇子。二皇子也算是长相俊秀的男子,一身皇子服穿得却有些潦草,领子没有对齐,袖子也没有捋平整,整个人走路都有些虚浮,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刚被哪个青楼给赶了出来。“二皇子殿下。”苏问笑着行礼,心里还想着自己给他的’回礼’,现在看这人此时笑得自然,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楚涵才听到称呼,脸色变了变,“苏问,我们两何时变得如此疏远了?”苏问保持着笑容,“二皇子殿下说笑了。”我和你什么时候亲近过。楚涵才上前一步就想拉苏问的袖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年,我有多么想你……”苏问躲开了他的动作,刚想反驳一两句,另一个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苏问。”楚涵渊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多半是看到了刚刚一幕,楚涵才离苏问太近了。苏问快步走到了楚涵渊旁边,抓着楚涵渊的手,对楚涵才笑道,“既然我夫君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楚涵渊下意识就反握住了苏问的手,撇了楚涵才一眼。楚涵才勉强维持着笑容,“好,下次有时间我们再叙。”……楚涵才看着苏问两人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进了宫殿。柳妃看到他来也没有很意外,“怎么?专门来等苏问的?”楚涵才没说话,但柳妃熟悉他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可告诉你,人家现在过得很好,你看看就行了,可别做出什么违背内心的事来才好,到时候弄巧成拙,可是比什么都不做更要懊悔终身。”楚涵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么难受。他明明才是第一个看上苏问的人。他见到苏问的第一眼就看上了苏问,可是为什么苏问宁愿做楚涵渊的伴读,也不愿意做他的伴读……第十三章 太子苏问和楚涵渊还没走多远,就看见穿着绣有龙纹衣袍的男子,笑着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侍卫。端是太子,楚涵文。“三弟,和……弟妹?”楚涵文试探叫道,语气颇有些戏谑味道。楚涵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苏问在心底问候了一下楚涵文,面上笑着说道,“大哥叫我苏问就好。”楚涵文看了看他们身后,“这是刚刚去看望完柳妃?”苏问颔首道,“对,今日柳妃娘娘召在下入宫一叙。”“哦?”楚涵文嘴角一弯,苏问就猜到他要设难了,“这可算后宫嫔妃私见外男?”这可算是重罪。苏问无奈,楚涵文真是本性难移,手段不是一般的拙劣,难道真的以为就凭着他一张嘴,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了吗,就算是皇帝都不敢这么乱给人定罪。苏问面上惶恐地后退一步,攥着楚涵渊带着哭腔就诉道,“还请兄长慎言,在下……早已是皇家人,闻此言可真的,让在下有些想要落泪。莫非兄长从未……把在下当自家人……”楚涵渊见苏问这样,是铁了心要整楚涵文了,只好配合着把袖子往他手里再塞了塞。楚涵文见苏问如此作态,忍不住嗤笑道,“你也好歹是个男子,怎可做这般女子姿态。”哎呀,这么快就上钩了。苏问垂着眉,似乎眼泪已经快要流下来了,抓着楚涵渊的袖子就往自己眼上抹,挡住自己眼里的笑意,“可我如今嫁与涵渊,自然要尽人妻本分,怎还能跟以前一样……” 第21章 闫绍宽见苏宁泊竟然一动不动任他摸脑袋,顿时心花怒放,好久没遇到这么乖的人了。以前他就是摸了苏问的头,谁知道摸到老虎屁股上了,被苏问按着打了满头包,回府的时候真的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就是苏问,搞得他都心理阴影了。如果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谁想跟他玩。现在摸他表弟,相当于摸他了,得赚回来。苏宁泊感觉到这人竟然还没有停下动作,手顺着他的后脑勺滑到了他的后颈,下意识收了下脖子。这下闫绍宽终于感受到自己行为是有些不妥,咳嗽一声,义正言辞开口,“我帮你检查一下脑袋有没有被王致远那孙子开瓢。”“……”苏宁泊不太想相信他。闫绍宽感受到了他怀疑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想吃什么吗?我让红俏给你拿过来。”苏宁泊摇了摇头,他现在还只着里衣跟这人并排坐在床边,多年来的教养让他感觉不自在,“可劳烦公子替我取一件衣服来?”“没问题!帮你穿都可以。”闫绍宽抛了个媚眼给苏宁泊,就跑去让红俏给他找衣服了。苏宁泊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单,脸色通红。过了一会,苏宁泊才冷静下来。心底的疑问也冒了出来,这人真的是他表兄的朋友吗,怎么如此放浪,这种人到了表兄面前,一般不是只有被胖揍这一条路可走吗?待红俏把衣服取来,苏宁泊马上换上,中途没再搭理闫绍宽的撩拨。闫绍宽见况,拧了拧眉,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该说真不愧是苏问的表弟。苏问来的时候,正巧看到闫绍宽和个花孔雀一样卖弄着他的风骚,“闫绍宽,够了吧?我看了一会都要长针眼了,你还要让我表弟看多久?”闫绍宽好像瞬间遇到了天敌一样,正经了不少,“既然苏问了,那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苏宁泊见到眼前一幕算是知道为什么,闫绍宽能跟苏问成为朋友了,这人能屈能伸,是个能人。苏问早习惯闫绍宽的如此行径,直接走到苏宁泊面前问道,“如何?可有不适?”苏宁泊笑了笑,“还好,可能要多休息几天。”苏问看他面色红润,就是唇色有些淡,知道他的确还不错,“左右没事,你就多休息,在闫绍宽这里待着不舒服,可以去翼王府。”“喂,苏问,你什么意思?我这哪里不好,肯定比你那偏僻的翼王府要好。”闫绍宽平时跟苏问嘲惯了,也就是开个玩笑,但是苏宁泊当真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我觉得翼王府很好,如果之前有叨扰到闫兄,请多见谅。”苏宁泊这话就是要跟闫绍宽告辞了。闫绍宽顿时急了,拉住苏宁泊的袖子,“别啊。你的伤一直都是红俏在看着,换了别地效果就没有这么好了。”苏问憋笑憋得厉害,今日他还没出手,闫绍宽就降了,他这个表弟也是个有本事的。“好了,谈正事。”苏问见苏宁泊还板着脸,知道他还没了解到事实,只好笑着给他解释道,“这都是误会,我跟闫绍宽真的是好友,你住他这,我也放心。你且放心,闫绍宽绝对没有恶意。”苏宁泊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地朝闫绍宽点了一下头,表达自己的歉意。闫绍宽见苏宁泊终于不再敌视他,松了口气,又朝他抛了个媚眼回去,“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这人顺杆子本领太强了。待三人在园木桌前坐下,苏宁泊不自在地往苏问旁边移了移凳子。闫绍宽往苏宁泊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闫绍宽把王家和司马家同苏问的恩怨给苏宁泊说了一通,苏问心里有了打算。苏问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司马宇文到底是怎么做到模仿我的?”按照他离京时间和司马家搬来时间,他们两人根本毫无交集。闫绍宽神秘一笑,“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闫绍宽拿出一本名册推给苏问。苏问打开一看,这是莉娜在百花楼的接客记录,而这里竟然可以看到司马宇文的名字,次数还不少。苏问黑着脸关上名册。“表兄?”苏宁泊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苏问此时的脸色的确难看。闫绍宽则是看好戏的姿态,给苏宁泊到上一杯茶,“不用管他,他这是相好的给他戴绿帽子,快气死了。”苏宁泊被闫绍宽的话吓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喝茶。闫绍宽看苏宁泊喝得挺自然的,应该还是挺喜欢的,心里有些开心。而苏问现在没心情理会闫绍宽的嘲讽,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离京三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趁早解决司马家和王家吧,蛀虫就不要留着了。”闫绍宽摇了摇扇子,“为了你家那位?”“嗯。”虽然楚涵渊没跟他说计划,但是他有感觉,楚涵渊肯定马上要有大动作了,这些小喽啰,他就提前代为处理了。第十四章 莉娜足足有十二层高的百花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带。此时正是夜晚,来来往往的人就更多了。寻欢作乐的官客,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的,不胜其数。百花楼内大厅中,一女子正翩然起舞。棕色的卷发,充满异域风情的蓝色眼瞳,每一次回眸都仿佛要直击人的心灵深处,穿着欲遮还羞的羽衣,婀娜多姿地起舞,手脚上还都系上了金色的铃铛,伴着她的动作响起了勾人心弦的铃声。“好!”一时之间,整个楼里的客人都沸腾了。这可是百花楼的招牌莉娜,从来都是只有她选别人,没有别人选她的份,也不知道今日哪位能有幸得到她的赏识。 第23章 苏问瞬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了,“你怎么来了?”他本来还打算偷偷回闫府等他。楚涵渊把身上披风解了下来,给苏问系上,“去了闫府没看到你和红俏,我就来这寻你了。”“涵渊,我有些难过……”苏问突然有些想把心里话告诉楚涵渊。“嘘。”楚涵渊却打断了他的话语,搂着他,足尖一点,就跃上百花楼楼顶。楼顶凉风阵阵,在这个夏季的夜晚似是要吹散所有烦恼。苏问瞬间感觉身体轻松多了,像是雏鸟突然展开翅膀飞上天,骤然尝到了自由的味道。脚下灯火通明,花船往来络绎不绝,街道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灯光四射的百花楼照映在湖面上尤为好看,像是水底藏着的另一座宫殿。“好看吗?”楚涵渊贴着苏问的耳朵低语道。“好看。”苏问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怎么想起来带我来观景?”“我答应过你的。”楚涵渊勾起了唇角,眼中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只要我们能活着从战场回来,我什么都给你。”我的命也是你的。“我心慕你,苏问。”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所以你呢?苏问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他的一句玩笑话,楚涵渊记了这么久……苏问把脸紧紧地埋进了楚涵渊的怀里。楚涵渊只觉得自己手心发汗,胸口热得很,他能感受到苏问的呼吸,苏问还贴在他的胸前,肯定能听见他的心正在剧烈跳动着。突然,苏问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楚涵渊觉得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笑容,“我也心慕你,楚涵渊。”苏问说完就撞上了楚涵渊的唇,正感觉有些疼想后退时,楚涵渊搂着他的手收紧,含住了他的唇。苏问感觉自己有被珍惜着,楚涵渊的吻跟他这人一样,看着霸道,实则温柔至极。bbs.fanfan.vip一吻毕。苏问的手抱住了楚涵渊的脖子,而楚涵渊的手紧紧搂着苏问的腰,两人交颈,微微地喘着气。即使是在黑夜中楚涵渊那双鹰眼也能看得很清楚,苏问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通红的双颊和含泪的眼睛,不由地羞得低下了头。楚涵渊见况,则是畅快地笑了出来。惹得苏问实在忍不住捶了他胸口一锤,“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楚涵渊没回话,只是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很开心。”苏问感觉脸更红了,双手掐住楚涵渊的脸,故作镇静道,“楚涵渊,你老实交代,去哪里学得这些花里胡哨?”楚涵渊笑容更深了,“没有,从心而已。”苏问嗔了他一眼,怎么平日未见他这么会说话,现在说起话来倒是一套套的。苏问望着热闹的京城,突然心中一动,“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知道。”楚涵渊肯定道。两人相视一笑。这万里河山,有你相陪,便是此生所求。第十五章 正名京城又出事了。好几百名太学子弟锒铛入狱,罪名是购买禁药。王家和司马家,因利用皇家漕运特权,运送违禁品,全族被问罪,发配边疆。王致远想不通,怎么一觉起来,天就变了呢,他昨日还是京城王家贵公子,今日怎就成了朝廷罪臣,贬为了庶民。“我不服!定是苏问搞得鬼,他一回京,我们王家就出事,定是他作得祟!”王致远面目狰狞地呐喊道。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负责押送他们的人正是他最讨厌的人,翼王楚涵渊。楚涵渊此时着缎白色亲王袍,袖口和领口都由金丝绣着皇家纹路,骑着红枣色的骏马,行在队伍最前头。楚涵渊闻到王致远的声音,心中不耐,“把他嘴给堵上。”“是。”很快一个士兵跑到王致远面前,把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王致远口不能言,只能瞪着一双眼看着楚涵渊。楚涵渊好不理会他的目光,招了招手,示意后面跟上。他们的队伍就这样从王家穿过集市,直直往西门去了。路过集市的时候,人们都对着被士兵押着的王家人指指点点。“你看,这不是王致远吗?他也有今天……”“想不到啊,这王家枝繁茂盛的,也有被人一锅端的一天。”“哎,快别说了吧。这王家人就是贪心不足,都那么有钱了还要贪图那一点蝇头小利。”“那怎么是蝇头小利?这你就不懂了,这漕运每年能赚多少钱啊,你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罪有应得。这翼王还真是有本事的,这又是击退蛮族,又是清查朝廷贪污,实乃本朝之幸。”“这不好说,你看翼王那张脸,真的活像个阎王,你说翼王妃受得了他吗?” 第25章 苏问指了指司马宇文旁边空地,示意他走到一旁再说。两人走过去后,司马宇文率先出口问道,“莉娜……她还好吗?”苏问没看他,看着不远处的楚涵渊,没回答他的问题,“你觉得呢?”司马宇文陷入了沉默,他是明白的,眼前这个人才是太学子弟真正崇拜的人,也是莉娜真正喜欢的人,他从始至终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莉娜身份卑微,想必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其实,你很不错。”苏问看向他,他姣好的容貌上还有他之前打他的印子,没有完全消下去。苏问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都食之上瘾,而你身在局中抵住诱惑,根本没有碰那玩意。”苏问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佩服司马宇文的。在亲人和好友都吸食毒物时,他竟然能保持住本心,不与之为伍。他是个有操守的人。如今身陷困境,还能不忘故人,也的确是值得他欣赏的人物。司马宇文苦涩地笑了,“可惜,我还是……”成为了罪恶的帮凶。“此次一去,那就是遥遥无望了……”苏问看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用手赏了他一个栗子,“往后日子还长,想开点。天下之大,远超你的想象,边疆再远,远不过生死之间。你总会找到你为之努力的方向。现在轻言人生无望未免太早?”司马宇文摸着额头,竟然一下子开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人都朝他们两人看了过来。苏问“……”,这人别是被他给敲傻了。“苏问。我算是知道……”你是如何成为大家心目中信仰的了。“知道什么?”司马宇文慢慢收起了笑容,只是微微朝上翘起的唇角昭示着这人心情很好,“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说。”苏问也没再问,“有这种想法就很好。只要活着,总会再相见的。”对,只要他活着,他总有一日会再回京城。司马宇文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第十六章 噩梦皇宫,承宁宫。“废物!”皇后把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这就是你选的人?你怎会把把柄留给楚涵渊那小畜生。”楚涵文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应声。在宫中,他最怕的人不是父皇,而是他的母后。他的母后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他还记得小时候亲眼见过,母后把一宫女塞进缸里,然后放毒蛇咬她,等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面目全非,几乎只剩下半边皮肉。“王家,真是愧对我们这些年来对他们的扶持。”皇后横眉扫过去,一排的宫女侍卫都跪了下来。“南方的事情没出什么差错吧?”皇后坐下,马上上来一宫女给她承上温茶。楚涵文头低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地板说话,“母后放心。王家的事没有牵扯到南方,想必楚涵渊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料到我们的计划。”“那就好,楚涵渊不能再留了。如果有机会,杀了他。”皇后眼里尽是杀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挡我们的路,真是以为自己能翻身了。”“母后说的是。楚涵渊再怎么样也逃不出母后的五指山。”“嗯。退下吧。其他事情万万不可再有纰漏。”皇后有些累了,挥退了楚涵文。楚涵文走出宫殿,才发觉自己竟然后背湿透了。回首看着承宁宫,心底越是发慌。这偌大的承宁宫在这皇宫中像一只潜伏许久的巨兽,张着巨大的嘴,妄图吞噬一切。楚涵文不忍再看,急忙离开了。……闫府,水榭。“所以,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闫绍宽摇了摇扇子,笑道,“想必那位,这次也是元气大伤,很快就要坐不住了。”苏问冷笑,“要的就是他们坐不住。要是这样还能坐住,恐怕事情就难办了。”闫绍宽点点头。这样还能稳住不气的人,那心思可真的够深沉的,够难对付。闫绍宽突然想起了什么,贱兮兮地问道,“苏问,你昨天做了什么好事,可以跟我一说吗?”“什么?”苏问疑问,他做了什么事,他怎么不记得了。闫绍宽乐呵了,立马手舞足蹈起来,“嘻嘻,那我来给你说说。正当那日风和日丽,忽见那天中一道彩云飘过,降下来一俊美仙人,正入傲云神威大将军怀中。这下可不了得,大将军一眼便看上这仙人,扬起马鞭便将人带回府中藏着……”“停停停!”苏问脸胀得通红,他已经猜到后面估计没什么好话了,赶紧阻止了闫绍宽。闫绍宽见苏问脸红,更得意了,就要继续演下去。苏问就在这时看向他身后,面无表情说道,“表弟,你来了。”闫绍宽立马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开口,“咳,我觉得……”对上苏问戏谑的神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闫绍宽合上扇子,东看看,西看看,确定根本就没有人,“好你个苏问,耍我呢。”苏问笑道,“你挺紧张我表弟的嘛。话说我今日怎么没看见他?” 第27章 “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闫绍宽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红俏还想再劝,闫绍宽却飞快地抽出红俏别在腰间的弯刀,自刎。鲜血从他的脖子不断地流出,很快流到了牢房外。让人难以想象,曾经的天之骄子,在明明有生机逃出去的时候,选择自刎于牢房。别人理解不了,楚涵渊却看懂了。他此生所爱已逝,不愿再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他与闫绍宽何其相似。他明白闫绍宽的痛苦,他独自忍受着失去苏问的孤独苦挨了八年,他无数次地想去黄泉寻他。但每次临到,他又收回了手。他没有看到苏问的尸体,他不相信苏问死了。他还抱着希望,他抱着希望等了八年,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他爱的人不会来找他,所以,只好他去找他了。楚涵渊以为梦境快要结束之时,眼前画面开始扭曲。等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正是京城城门前,红俏被一女子斩于马下。而马上坐着的女子,正是莉娜。……第十七章 流民楚涵渊一睁开眼,眼前就是苏问的睡容。苏问像只小猫一样,脑袋耷拉在他的胸前,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有些上下抖动着,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似是在说着什么蜜语。楚涵渊不知道是怎么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颤抖以致于惊醒苏问。他的心,如坠冰窖。如果没有今晚这个梦,他也许会慢慢地把前世当成一个噩梦,梦醒了,苏问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但是现在……他不能,那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梦到闫绍宽和红俏的死亡,还是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原来前世,京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太平,一切早有端倪。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楚涵渊的唇轻轻地碰了碰苏问的额头。也许苏问当初离开京城是对的。任谁也不会轻易地去怀疑身边的人。莉娜藏的太深了。因着认识多年的交情,他们都不会想到在青楼卖笑的莉娜会摇身一变,成为尚京国插进傲云国最锋利的一柄刀刃。苏问远离京城,远离他,原来也远离了危险。楚涵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苏问,缓缓起身,帮苏问掖好被角,出门去了。眼看马上就要入秋,夜晚的风清凉却透着一丝丝寒气,翼王府已经不复初来之时那样荒败,庭院中都种上了绿植,一片绿中还可以借着月色隐约看见白色的小花。晚风中还带来了淡淡的清香。池塘中亭亭睡莲正悄然绽放着,而附近一些枯萎的荷叶却为其一池美景增添了一些秋意。时不待花,时不待人。时可败花,时也可败人。他失去过,到底是失去过,现在重新得到的,也许也就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罢了。楚涵渊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梦境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地仿若刻在脑海中一般,像是谁要他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小心暗处的敌人。世上有谁会对他如此好,而这般好心的背后,到底是要用什么做交换,才换得他的重来。楚涵渊感觉自己好像行走在薄冰之上,也许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冰面就碎了……他没法不担忧,特别是现在,他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切。苏问早在楚涵渊出门的瞬间就醒了,他早就觉得楚涵渊有些奇怪,此时见他半夜起身,更是觉得不对劲,便也起身跟了上去。结果看到只着单衣站在池塘边上落寞的身影,心里骤然一疼。楚涵渊一直都是给予他安全感的存在,有他在的时候从来都是让人感到很安心,现在偶然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还真是很不习惯,但又莫名觉得他这副模样熟悉得很,一时之间又叫他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苏问不忍心,开口唤道,“什么事值得翼王半夜来这吹风?”楚涵渊听到苏问声音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愣了一会,转过头真的看到了苏问,面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你……怎么醒了?”苏问撅起嘴,“我在翼王心里,警惕性就这么差吗?”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也察觉不到。要是平常楚涵渊早注意到他来了,想来他刚刚定是想什么太过入迷,连他来了都没有注意到。楚涵渊听到苏问的称呼,知道他定是生气了,有些急促地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苏问不置可否,半夜出来走走,这可真够有雅兴的。 第29章 还真是,长江后浪拍前浪。刘正明摸着胡子,挡住了胡子下弯起的嘴角。这样,老夫也能放心了。这傲云国还有得救。第十八章 九霄苏问得知要去江南的消息,半天反应不过来。怎会如此突然。直到被楚涵渊揽着要上船,看着眼前滔滔江水,以及……来送行的闫绍宽,才有实感。闫绍宽还是那副骚包样子,摇着扇子打趣道,“发什么呆呢,这还不开心?这顺流一路南下,可就是凉州了。”苏问感觉大脑有些空白,喜悦在心底突然开了花,“我说我太兴奋了,你信吗?”“那我肯定信哈哈哈哈哈。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表弟的。”闫绍宽心里为苏问高兴,他这终于有机会溜回去看看故乡了。苏问被他一提醒,想起来了,“对哦,我忘记问苏宁泊,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了。”闫绍宽,“……”早知道不说了,嘴贱。闫绍宽忙打哈哈,“哎呀,这么多人去,也不怕目标太大,你可真是嚣张。”“我不是一直这么嚣张吗?你第一天认识我?”苏问看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闫绍宽指不定对自家表弟有个什么想法,他跟闫绍宽关系好是一回事,这真的变成一家人是另一回事。闫绍宽见苏问的眼神,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肯定早被苏问看透了,只好悻悻低着头靠近苏问耳边说道,“苏问……你不能见死不救,我这好不容易看上个人,你不能让我看不到,摸不着……多惨啊。”突然一只手伸进苏问和闫绍宽中间,隔开两人,苏问抬头看去,楚涵渊黑着一张脸,“注意距离。”闫绍宽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向苏问投去了受伤的眼神。苏问自然站楚涵渊这边,挽着楚涵渊的一边胳膊,严肃地对闫绍宽说,“行,不过……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敢,对着苏宁泊,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楚涵渊闻言笑了起来。苏问和闫绍宽都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楚涵渊连忙收起了笑容,“没什么。”想必闫绍宽不会对苏宁泊怎么样,苏问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不过看到闫绍宽跟他同病相怜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帮帮他。这时红俏走了上来,交给苏问一支红色羽毛模样的令牌。“这是?”苏问掂量了一下,这东西似乎还是玄铁制的,做工非常精细,羽毛都是一根根雕刻出来的,和真的一样。红俏解释道,“此令牌名为招凤令,是听雪阁的信物,奴婢与听雪阁阁主有些交情,他把此物赠予奴婢,让奴婢有事可凭此令向听雪阁索求帮助。想来,苏公子此行,或许可能用到,故奴婢把它送与你。”苏问忙推辞,“这使不得,这是人家赠予你的,我怎好使用此物。”“你就收下吧,我们家红俏估计也是不想跟那个什么阁主打交道。”闫绍宽把令牌塞进苏问怀里,就让红俏跟着他下船去了。红俏笑着福身,便跟着闫绍宽离去。苏问没法,只好把令牌放进袖中收好。“那位给我和你一同离京吗?”船开了,苏问才后知后觉想起,皇帝让楚涵渊南下,没说让自己跟着南下,他就不怕自己和楚涵渊一去不复返吗。“没事。他不敢问罪。”楚涵渊经过上一世已经看穿了皇帝软弱的内心,他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得很,后宫中不敢不从皇后,前朝不敢不从群臣,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敢随意处置,还整日担忧苏父和李孝廉没准哪日就反了,这样的无能,皇帝竟然还能在龙椅上忍这么久,真是怂得没边了。苏问,“……”行吧。……等船行到江水正汹涌的山峡间,苏问和楚涵渊忽地闻见一声呼救。走出房间,向船下看去,恰好看见一女子一手抱着浮木,一手拽着山间一树干,被困于急流间。苏问朝楚涵渊投去一眼,楚涵渊宠溺一笑,招手唤箫骐去营救。女子被救上船后马上就晕了过去,苏问唤来随行的船医。船医看后,直直称奇,“在下观其已经在水里至少泡了三日有余,现在只是因为力竭而晕了过去,休息几日便好。”“她是九霄人。”楚涵渊指了指她的发带。红白发带系成三股绳结,这是九霄女子最爱的发饰。这红白色是九霄神女的代表色,三股绳结代表天地人三气。据闻九霄神女是九霄国的第一任女君,因佑护天下万物有功,而羽化升仙。九霄国人人都爱戴九霄神女,女子尤甚。但有资格系如此绳结的女子并不多,九霄神女在九霄国更是皇族的代表。楚涵渊心中有数,看来此女应该就是前一世失踪的皇长女唐旭婳。此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被算计了。前一世她失踪后不久,九霄内斗不断,她的幼弟唐旭章难敌叔父唐盛升,没多久就被他的叔父陷害而死,最后唐盛升做了下一任国君,最后发动了与傲云国的战争。这一次,如若唐旭婳未死,那么局面又该如何变化……苏问略有些惊奇地看向楚涵渊,“你以前见过九霄人?”他们好像之前没有接触过九霄人,怎么楚涵渊一眼就认出来了。楚涵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急了,掩饰道,“书上看见过。”苏问颔首。看来楚涵渊还是有好好看书的。苏问朝女子看去,发现她的眉眼间带着英气,眉毛从两旁向中心下倾,此时闭着眼也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大事,嘴紧紧地抿着。苏问觉得这样的女子,身份一定不简单,在九霄的地位应该也不低。眉宇间带贵气的女子不多见,但此人即使是昏迷,手也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紧绷的人更是少见。 第31章 钱永荐知道苏问这是要帮自己打抱不平了,一股脑全说了,“这人原本是入赘我钱家的,现在他把我和母亲赶了出来,想私吞我们钱府的家产。这人还贿赂了县令,想强占田地。”“……”苏问揉了揉太阳穴,这傻孩子,怎么什么都给说了,还好他来了,不然那个县令要是听见了他这番话,钱永荐就没有活路了。“哦?此事可属实?”苏问朝钱父看了过去。钱父见苏问眉眼精致,相貌上成,只是素色白衣过于寒酸一些,腰间就挂一兔子玉佩,身后那人魁梧像个侍卫,猜测苏问只是哪家不受宠的庶子,“这是我的家事,公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你胡说,我跟你才不是一家!我跟我娘……跟苏问才是一家!”钱永荐话音刚落,苏问就感觉身后楚涵渊气息变了,笑着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开玩笑的,冷静一点。”苏问见钱父看不起他,他挺乐呵,好久没见过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了,于是指了指地,笑问道,“你可知这是何地?”钱父嗤笑,“故弄玄虚,这是我钱府门前路,便也是我的地盘,莫非你还想拿官家来压我?”苏问见他话语间满是匪气,明白了,这钱父想必之前多半不过是个地痞流氓类的人物,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便也不想再跟他客气,“这是天子脚下的地,岂是容你染指的?”钱父笑得大声,“你少拿这些唬我,天子管这事吗?天子还管我这大江南的家务吗?你个黄毛小儿,真是不懂事。”苏问闻言,眼皮都懒得动。楚涵渊开口了,“打。”“是。”箫骐从他们身后窜出,对着钱父就是一顿胖揍,跟着钱父的侍卫看钱父被打的如此之惨,都不敢上前。钱父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些刁民,我定要让县令大人治你们的罪!把你们都关起来,关起来活剥了!”苏问呵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没治你的罪呢,你敢治我的罪?”钱父闻言,心中突然惊慌了起来,他做的那些勾当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的……“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直安分守己……”箫骐看他还能叫嚣,有些不满意自己下手太轻了,又给了他一拳,“藐视皇威,对翼王和王妃无礼,该打。”众人一时惊讶地看向了苏问和楚涵渊,这两位长得跟天仙似的人物竟是名震傲云的翼王和翼王妃。苏问看了眼站在一旁,笑得一脸痛快的钱永荐,加了一句,“还有侵占私宅,盗取钱家,同样该打。”“是。”箫骐下手更重了,一时之间整条街道只能听见钱父的惨叫声。“你和你母亲之前的地契还在吗?”苏问想着,帮人就要帮到底,想一次性帮钱永荐解决钱府的问题。“在,在的!”钱永荐激动地从袖中掏出地契给苏问,“这就是,但是……官府不认。”苏问接过地契,仔细看了起来,虽然钱永荐是他幼时好友,但也要小心,莉娜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例子,人心险恶,小心一点总没错。苏问确定地契没有问题,就递给楚涵渊。楚涵渊看过,也没有问题,朝苏问点了点头。苏问便再询问道,“他们给你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不认。”“他们说地契是我姥爷的,如今我姥爷死了,钱府该是他的,不可能是我母亲的。”钱永荐跺了跺脚,一脸气愤,“明明我母亲和他成亲之前就立下过契约,钱家没有一分一毫是他的,可官府就是说没有这件事!”苏问笑了起来,看来是此人跟县令勾结,想强占钱家家业,要是没给他碰上,没准他们就真成了,这下断是不可能给他们得逞的。苏问拍了拍钱永荐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替你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钱永荐感激地看向苏问,“苏问……大恩……”苏问连摆手,“老规矩,不言谢,不用报。”这多大一点事,自己不过举手之劳。钱永荐眼睛更亮了,苏问还是老样子,还是记得他们之间的交情的。“那……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不如去我和母亲那吧,我母亲也想你得紧,经常夸你,让我多跟你学学……”楚涵渊闻言,拉着苏问就想走。苏问只好对着钱永荐解释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助你拿回钱府,再邀请我如何?”钱永荐还没来得及回答,楚涵渊就拉着苏问走远了。留下一地的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这翼王和翼王妃感情很好啊,我还以为……”“怪不得翼王会娶一个男子为妃,这王妃也长得太好看了。”“这张赖皮算是活到头了,得罪了翼王,看给打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他活该,如果不是当年钱家小姐心善,他还能活到现在?”“这天道还是公平的,这张赖皮终于遇到能收拾他的人了……”“没想到这钱家公子跟翼王妃是认识的,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你们看看翼王那张脸,对这钱永荐肯定是不喜的,哪里会给他找好处。”“老兄,你这话说早了,翼王看样子那么听王妃的话,王妃说了,他敢不听?”……苏问和楚涵渊回到客栈,在一楼解决了晚饭,正准备上楼歇息,就听见从二楼传来了打斗声。两人脸色具是一沉,运起轻功冲到二楼,迎面就有两个黑衣人冲他们袭来。楚涵渊和苏问一人干倒一个,往声音最大的房间跑去。 第33章 楚涵渊上前隔开了两人,不耐烦地推开唐旭婳,“注意分寸。”苏问是我的。唐旭婳,“……”,她又冲动了。“你先说,如何证明你是真的皇女。”楚涵渊刚刚想了很多,前世传出的消息是皇女失踪,而不是如唐旭婳所说的被人顶替了身份,这他不禁怀疑起了唐旭婳所言的真实性。“我,我……没有办法。”唐旭婳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真的太难说清楚了,能帮她证明的只有神女大人,而神女大人的存在是不能透露出去的,这让她百爪挠心。“……”楚涵渊也没话说了,这人前世被斗败估计是脑子不好吧。苏问把手肘靠在楚涵渊肩膀上,整个人站得没个正形,笑得一脸灿烂,“那我们现在还是先歇息吧,而你现在可以开始计划一下如何在傲云国赚钱买地了。”“为何要赚钱买地?”唐旭婳马上询问道,她不是很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用。“免得日后没地方埋你。”苏问笑容更大了。楚涵渊也笑了,似是很赞同的样子。“……”唐旭婳觉得自己可能一次性把两个人都得罪了。……京城闫府,书房。如果有人有机会来到闫府的书房,便会惊奇地发现,闫家世代都是以文官出仕,以文兴国,而书房里却有一半都摆放着武器和兵书。在夜色的笼罩下,微弱的烛光照到这些冰冷的武器上,却没有为其增添一些暖意,反衬得他们充满了肃杀的气息,仿佛就等着有人拿起它们,然后化身成为黑夜中的魔鬼,收割人命。“你可是想好了?”闫父平常慈祥的面庞,此时一半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严肃。闫绍宽还是平常那副样子,笑得一脸无所谓,“自然是想好了的,我不适合从文。爹,你不应该很清楚吗?”闫父叹了口气,“可是我们闫家也不应该行武啊。祖有训言,闫家人若是从武则会招致大变。这事,你也是知道的……”闫绍宽点了点头,拔出了一把青色的长剑,剑身在微光中闪着晶莹的绿光。这是他最爱的一把剑,他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这把剑,就觉得这剑很适合他。他这人就是天生反骨,祖宗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闫绍宽反问道,“爹,难道觉得现在闫家很好吗?”他从来都没有闫家是安全的,他娘的去世,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呵,到底是你们年轻人敢想。”闫父朝侧面挂着的一幅画看了过去,那是傲云国的疆域图,那是闫家老祖助元帝创建傲云国的时候,元帝奖赏的一张从功图。那是真的辉煌,连带如今的九霄国,尚京国都纳入了版图中。如今一分为三,是命也是时也。命运因果,环环相扣,那时元帝背叛九霄神女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虎狼,即使是关进笼子里也不会变成家禽。一切都是岁月的打磨,一切终将走向定局。闫父看着此时眉眼坚定的少年,心中也有些意动,“你可有十分把握,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没有。”闫绍宽笑了笑,“但是我有了可以相信的人。”闫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可是翼王?”“爹,你可真的是肤浅,怎么能是翼王那种大老粗?”“那是……”闫父想不到,见过的人里面还有谁可能担此重任。闫绍宽把剑收了回去,转过身面对着闫父,认真吐出一个名字,“苏问。”闫父震惊,苏问怎么可能做到,他人都已嫁给翼王,不管如何看,都名不正言不顺。闫父想骂闫绍宽孽子,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看着闫绍宽认真的神情,突然有些不确定,“你……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苏问可担此重任,你可莫在跟我寻开心。”闫绍宽摇了摇头,“过刚易折,柔不可守。爹,你只管信我,我总不会害了闫家。”闫父冷哼道,“哼,你这可没有办法说服我,你别是为了娶到那苏家小儿才跟我这装蒜。”“哎呀,这……爹,你怎么知道的?”闫绍宽面露尴尬,他这点小心思这么快就暴露了,人还没追到手。“我还不知道你?连我藏了几十年的宝砚,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孤本都拿去送人了,我还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念书了。”闫父想起来就生气,那砚台,自己都没舍得用,先给这兔崽子送人了。“……那不是物尽其用嘛,反正你也不用,整天闲着就逗鸟,还不如拿来送人。”闫父看他这赖皮样子,就觉得烦,“有你这样跟老子说话的吗?”“爹,那是你未来儿媳,你别这么斤斤计较,没准你未来儿媳还能给你拿个状元回来呢。”闫绍宽一点不怕闫父,他知道他爹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对苏宁泊欣赏得很。“那你还想去耽误别人?”闫父忍不住提醒道,“嫁为人妻的男子不得入仕,你是忘记了吗?”“所以我现在还没追到啊,追到了我还用这么窝囊吗。”“得了,你可以滚了。”闫父指了指门,他已经不想跟这个糟心儿子说话了。“那……爹你是答应我的了吧?”“答应。反正你想做的事情,谁都劝不住。”和你娘一模一样。闫绍宽闻言,高兴地跑了出去。闫父见况,藏在胡子下的嘴也微微向上翘起。他这个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不像之前一样丧失斗志,怎样都好。 第35章 苏问站在路口中间,看着这块黑字书写,金色为底的牌匾,心里不由感叹一声,这字写得真的丑,他用脚写可能都比这个好看。也不知道是谁提的,怪厉害的。不过这听雪阁装扮不错,从外面看应该有四层,外观倒与名字相符,屋檐都是用青竹铺砌,整体呈现青绿色,有些像京城那些才子们吟诗诵对的风雅场所。“公子,买消息还是找人?”苏问看着门前这两个着绿衣迎客的壮汉,顿觉这听雪阁有意思极了。这阁主必定是个性情中人。从未见过卖情报卖的这么直接的。苏问笑道,“找你们阁主,有信物。”两个壮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信物?”“招凤令。”苏问注意到,他话刚刚说完,这两个壮汉脸色具是一变,严肃了起来,对他的态度也瞬间恭敬了不少。之前如果说是对客人的尊敬,那么现在就是对主子的那种尊敬。看来,闫绍宽之前没说错,这听雪阁阁主对红俏还是另有一番心思的,就不知道这人到底如何了。其中一名壮汉对着苏问说道,“那请公子随在下来。”“嗯。”苏问跟着他就上了二楼。这里面到是跟苏问想得一样,满排的隔间,环境安静,想必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就在苏问以为还要上三楼的时候,带路的壮汉领着他进了二楼的一间普通包间。苏问进去一看,桌前坐着一位着青衣的男子,瞬间叹了口气,这是老熟人了,亏他以为还能见到什么绝世高手。“你藏得够深的,塞上一别,有一年了吧?”苏问没跟他客气,坐下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季拂衣笑道,“你不是也一样?你可没说过跟红俏认识。”“嗯哼,那你不知道的可就多了。”苏问看他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猜到自己的到来了,“你就不遗憾?你把招凤令给了红俏,结果人家压根没想来。”“早料到了。我不意外你会来,是因为早知翼王下江南,你身为翼王妃不可能不来。”“哦?那我又为何会来听雪阁呢,这你可算到了?”苏问看他一脸笃定,有些不爽,这家伙成天装神棍,还装上瘾了。季拂衣顿了一下,声音明显放轻了许多,“可是翼王另有所爱了?我上月算到你们两星像异动,呈分离之态,我再一算,竟然大凶。”苏问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人肯定是个骗子,被自己戳穿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行了,你就省省吧。我们两现在好着呢,用得着你算,你还不如算算你和红俏有没有姻缘。”苏问翻了个白眼,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季拂衣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这,这没办法的,我之前做的太过了,她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苏问来了兴趣,这神棍竟也有承认自己错的时候,“你干嘛了?我觉得红俏性子挺好的,你做了什么伤天害人的事?”季拂衣起先还不想回答,被苏问炙热的眼神盯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只好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我和她是同门是兄妹,她比我进门晚,却比我更受圣女喜欢,我刚开始就比较讨厌她。”“然后我就整她,专门把看起来简单,其实很难的任务分给她去做。她每次都做得很好,还会给我带礼物。”“后来有一次我不小心伤了腿,红俏主动来照顾我的,我就以为她对我有意,就……”“你算是可以了。”苏问半点都不惊讶,他刚认识季拂衣的时候,季拂衣也觉得他喜欢他,他肯定把红俏当成图谋不轨的人了,“那你把人家赶走了?”季拂衣彻底红了脸,苏问感觉他都快要熟了。苏问觉得他这样实在好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哎呀,别想那么多,赶走了,现在追回来就是了。”“不是……”季拂衣小声说着什么,苏问没听清,凑近一问,“你大点声,我什么都没听清。”“我把她强了……”这回苏问听清楚,拍季拂衣肩膀的手就那么浮在空中。季拂衣见苏问突然没了动作,心里也坎坷,侧过头朝苏问看去,没成想就挨了苏问一拳。“你可太厉害了。”苏问怎么都想不到弱鸡如季拂衣也有强迫别人的一天。果然人不怕有多大本事,就怕有多大胆子。第二十二章 先行苏问听季拂衣说完以后,懒得再跟他废口舌。这人就是欠,每次他看见都想手痒,结果都被楚涵渊拦下来了。这一次如果楚涵渊也在,他一定要拉着楚涵渊一起揍他。苏问冷笑,把还剩下半杯的茶水就往他脸上泼,“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神棍了?算到那点鸡皮蒜毛的事情,就想升天?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这,我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在补救……”季拂衣抚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坐在地上笑道。苏问虽然很感谢,季拂衣把他和楚涵渊从雪地里救回来,但是这人做事实在是犯浑。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把柄,听闫绍宽说过这听雪阁收费还不低,也不知道这季拂衣会不会向他开出价码,不如他……苏问想到这,便装作看不起他样子,讽刺道,“我现在觉得我来找你就是个错误,就你这样的,你能知道些什么……”季拂衣一听苏问质疑他的本事,立马扶着凳子站起身来,“哎,这你可别这样说,我没点本事,我能把听雪阁做这么久?” 第37章 天知道,季拂衣有多无奈,别说跟楚涵渊通信了,他根本没留给楚涵渊任何找自己的方法。今早他睁开眼看到楚涵渊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楚涵渊怎么会找得到他,还直接找到听雪阁里面来了,阁里那些人更是连察觉都没有察觉。跟楚涵渊谈妥后,他才赶紧安排了二楼的房间等着苏问。“不要多嘴。”楚涵渊走到窗边,侧着身子看向苏问离开的方向,那是回客栈的方向。季拂衣见楚涵渊这副根本离不开苏问的样子就咋舌,之前塞上见到他们的时候,他就觉得楚涵渊有些不对劲,现在更是直接懒得遮挡了呗。不过说来也是,他们都成夫夫了,也用不着遮遮掩掩。不过,这两人是在玩什么情趣吗?一个觉得另外一个人有问题,一个人还专门来找他,让他证明没问题。“你的天象之术学得不错。”楚涵渊突然冒出来一句夸奖,倒是把季拂衣惊到了。难得啊,这位翼王会夸他季拂衣,他还以为楚涵渊只会夸苏问一人。“谢谢……翼王赏识。”季拂衣心里对楚涵渊也好奇得很,他到底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嗯,我来过此处的事情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楚涵渊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再次对季拂衣重申,神色间有些沉重。“这是当然。”季拂衣忙低下头行礼应道,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往肚子里放,现在的楚涵渊可比当初厉害多了,想取他性命也容易得很。季拂衣再抬起头时,屋内已没有了楚涵渊的身影。这翼王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季拂衣叹了口气,枉费他疯癫半生,自誉世间半仙,现今竟还看不透一个后辈,真是白活了。第二十三章 贺家苏问本准备先回客栈找楚涵渊,再一起去衙门。结果刚走到半道上,就看到了钱永荐。“钱永荐。你在这里干什么?”苏问追上前面正东看西瞧的钱永荐。钱永荐转身见是苏问,脸上立马带上了笑意,“苏问!我这,哎,我现在在找一个人。”“谁?”苏问回想了一下刚刚钱永荐的动作,似是在低头寻人,还专门往大道和巷子里看,电石火光间有了一个猜想。“我在找一个乞丐。”钱永荐侧着头望旁边一条巷子探了探,空无一人,眼里有些失望。苏问心道果然如此,继续问道,“可是杨晓天?”“你怎么知道?”钱永荐一脸诧异地看着苏月,“我没记错,你昨天才到江南,怎么会知道他,莫非是他又犯了什么事?”苏问思忖,又?看来这杨晓天经常干这样的事情,惹出的祸还不少。“没有,只是今早看到他偷姑娘荷包,离着太远,没来来得及阻止……”钱永荐悸动地抓住了苏问的手,双眼放光,“就是他!他偷的那荷包里有我母亲首饰,我得想办法找回来。”“……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把手松开。”钱永荐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自己的手还抓着苏问的手,他们两个人还靠的很近……钱永荐蹭的一下,松开苏问的手,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距离,才觉得安全了不少。“咳,我已经找那小子一早上了,你可有线索寻到他?”苏问看这路中间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他进了一间茶馆,要了间包厢,坐下才开口道,“那贺彩衣怎么会有你娘的东西?”钱永荐眼一下睁得可大了,嘴巴张开得恐怕塞得下两个鸡蛋,“你,你怎么连人家姑娘是谁也知道?你这去京城一趟,练了什么本事,看一眼别人就知道别人叫什么了?”“……不是,偶然得知。”苏问撇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钱永荐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天真,想必钱母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来保护他。“哦哦,吓死我。我还想说,如果你去当个神棍,没准也能发财。”钱永荐拿过小二送上来的茶水,到了一杯,恭敬地递给苏问。苏问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他又不是季拂衣,当什么神棍。抬手挡住茶杯,“不喝了。”早上用了早饭,又在听雪阁跟季拂衣喝了一壶,这会已经不想再喝了。“哦……”钱永荐又悻悻收回手,自己喝了起来。“其实,贺彩衣挺可怜的。你也知道吧,我们钱家和贺家在江南都是经商世家,而且世代交好,那时候我们钱家到凉州,他们贺家也去了,贺彩衣以前跟我们一起玩过,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嗯?”苏问一听这话,好像隐约有点印象了,“是不是以前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姑娘?”“对。”钱永荐见苏问想起来,话也多了起来,“其实她不是喜欢跟着我,她是喜欢跟着我们,她觉得我们总能找到好玩的,所以总是缠着我一起去找你们……”苏问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早上看到的时候觉得眼熟,原来竟是认识的。“她那时还不叫贺彩衣,叫贺绣合,因为她娘是个绣娘,所以给她娶了这个名字……”钱永荐说到这不知怎么哽咽了一下,眼里有水雾,过了一会又消失不见,见苏问还在等他说话,才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她娘知道她以后保护不了她,便希望她能练好绣艺。如果贺彩衣当时能绣出让人惊艳的作品,让绣坊老板看上,那她以后必然不怕没地方安身。”“但是,她没有做到。”苏问斩钉截铁说道。如果她做到了,断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钱永荐闭上了眼,“是……她没有得到赏识,因为她的作品被人窃取了。三年一度的选秀,贺家长女偷了她的作品……”后面钱永荐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皇家秘辛了,他一介平民不可犯忌。苏问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了。” 第39章 “想让她跟我逃跑……谁知道她真的那么傻!竟然哭着回去找钱傻蛋。她干嘛不来追我!”说到这,这看着十二三岁的乞丐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苏问感叹,这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他十二三岁的时候早就不会哭鼻子了,现在看这杨晓天哭的一脸凄惨,他还有点想笑。“你笑什么……”杨晓天擦得一手鼻涕,一手泪的,好不狼狈。“没什么。”苏问摇了摇头,“你觉得她不喜欢待在这里?可我听钱永荐说她是个傻子,你一个乞丐带着傻子要怎么生活?更何况,你是男子,她是女子,你就不怕毁了人家声誉?”“哼,她哪里还有什么声誉,那不是早被贺家人败光了吗!他们贺家人根本不把她当人,让她一个傻子日夜不休地绣个什么凤,十指都是血也不让她停下来!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是这样,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瞎子!”杨晓天说着说着,眼泪和鼻涕就往下流,真的让人看着……“好了。”苏问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脏的人了,对着箫骐吩咐道,“箫骐,你带他下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紧接着苏问对着杨晓天笑道,“别哭了,下去休息下,待我查明真相,会还你和她一个公道的。”杨晓天惊了,他没想到这位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竟然还有一副菩萨心肠,连声道谢。箫骐抬手,示意杨晓天跟自己走。两人走后,楚涵渊刚想叹口气,苏问怎么又给自己找事做了,这要什么时候才有得闲。结果他这口气叹道一半,被苏问用嘴堵了回去。苏问冲他笑得一脸快意,“这是,奖励。”卩火示╳楚涵渊突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只要苏问喜欢,做就是了,他总不会拘着他。第二十四章 夜色苏问和楚涵渊在茶馆随便吃了点东西,走出茶馆才发现天色不早了,已经快到徬晚了。这的人家大多临水而居,出门便可窥见细波漫流。金色的黄昏映着江水,穿过岸边垂柳的缝隙,落到了这江南路上。这青砖绿瓦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暗金色,人影变得很长很长,慢慢地融入屋檐下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不愧是江南。”苏问牵着楚涵渊的手走上一座白石小桥,看着远处快要落入水中的落日,发出了一声感叹。苏问下了桥以后,用手轻轻摸了摸飘过来的柳条,“这的景色跟京城真的不一样。”这会都已经秋天了,还有嫩绿的柳条。楚涵渊看着金光笼罩下的苏问,一时入了迷,过了一会才应道,“嗯。”苏问都习惯他一直盯着自己了,这时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着看回去。楚涵渊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紧了紧握着苏问的手,“我们回客栈吗?”“你不想看看这江南的夜景吗?”苏问眼底有些蠢蠢欲动。“不急在这一时。”楚涵渊有些不赞同,他还会在江南待些日子,不用急于这一天。苏问说不累,但是眼底都有些发青了。“啊……我想今天嘛。”苏问凑近楚涵渊的耳旁呼气道,“夫君,不如就从了我吧,嗯?”楚涵渊只觉得那声嗯把他半边身子都叫麻了,下意识就说了声好。苏问听到好就高兴地拽着楚涵渊往前走去。楚涵渊看着他弯弯的眼睛,也勾起了唇角,抬脚跟着。……江南的夜晚算不上多热闹,但是人却是很多的。好在苏问和楚涵渊都是有经验的人,他们尽量贴着墙走,或者是往靠河小径走,这一路上也没挤着什么人。他们两个人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是这样两个人牵着手走在绿柳之下,也别有一番滋味。夜色的掩护下,也不用担心有人认出他们,他们也不用去理会那些世俗,就像是一对被关了许久的鸟儿,终于飞出了笼子,心情很是轻松愉悦。突然,几个孩童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到苏问。楚涵渊忙把人护在身后,那几个孩子直接撞到了楚涵渊的大腿上,这一撞,他们真的撞到了铁板,全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楚涵渊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们,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就跑了。苏问看着这一幕躲在楚涵渊后面笑得直不起腰,手不停地拍着楚涵渊后背。楚涵渊转过身,宠溺地看着他,“有这么好笑吗?不过是群不好好看路的孩童。”“不,不是他们好笑,是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苏问笑得不行,努力让楚涵渊听得清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那么凶哈哈哈……”楚涵渊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真的很凶吗?”苏问看楚涵渊这副紧张模样,笑得更欢了,“凶,可凶了,你没看见刚刚那些孩子被你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哈哈哈。”楚涵渊眼里黯淡了不少,他原来在苏问心目中那么面目可憎吗……苏问刚刚平复下来,抬眼就撞进了楚涵渊深深的眼瞳中。“涵渊。”苏问开口叫道。楚涵渊没动,他不知道苏问想对他说什么。苏问的手抚上了他的眼,“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楚涵渊愣住了,看着笑盈盈的苏问,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你不觉得……我的眼睛很凶吗……”连御天府的人都说他目含凶意,生来克亲。“凶啊,但是我喜欢!”苏问放下手,握住了楚涵渊的手,“不凶的话,我当初可能还不会同意做你的伴读呢。” 第41章 贺信之头再往下低了低,看样子完全承认自己的错误,接受贺等闲的指责。但是他的笑容其实更深了。他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摆脱这个老东西了。这老东西还等着他那个妹妹在宫中生个皇子,好来争抢皇位。真是痴人说梦。这翼王来的正好。他和太子所布下的这盘棋的棋子,算是都到位了。第二十五章 钱母坐在床边的苏问摇了摇手中的请帖,“钱永荐邀请我和你去钱府,去吗?”那是一封红底银边,上面题有黑字,一看造价不菲。楚涵渊头都没抬,回了一句,“你去我就去。”苏问满意地笑了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你那日见到那些官员,感觉如何?”苏问走到桌前,见他看这些文书这么认真,以为是遇到大问题了。楚涵渊顿了顿,回答道,“还好。”那些人一见到他,又是送黄金又是送美人,手段熟练,一看就是没少做。这江南油水的确值得各方势力抢夺,如若他能趁此机会,暗中操作一番……楚涵渊正想着,苏问也在打量着他,见他眉间还隐隐有些喜色,知道他是没有问题了,放下心来。本来按照惯例,他们应该让那些官吏安排住处的,那些人可能会给他们安排好一些的宅子,甚至可能直接让他们住进自己家宅子。不过,现在这个要紧关头,他和楚涵渊是万不可跟那些人沾上什么关系,免得被无辜受累。派楚涵渊出来一事本就有些诡异,有救急的味道,但又没分派任何可用的人,连个钦差大臣名头也没给,名不正言不顺,完全就是想让楚涵渊用一人之力解决事情。说是平定流民之乱,可这待了半个月了,流民在哪里,他都没看着。真是怪异。别是谁专门做局匡他们前来的才好。苏问这么想着就有些好奇楚涵渊在看什么,探过去一看。竟然是京城的事情。“闫绍宽报名武举了!”苏问惊喜念道,这人总算是想通了,之前还磨磨唧唧说不听来着。“嗯。”楚涵渊嘴角微微上扬,想来他之前跟闫绍宽说的,他确实听进去了。“这可是件大事,他竟然都没跟我说起过……”苏问怔住了,闫绍宽竟然没跟他说过,他再看楚涵渊了然于胸的样子,“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没有,跟你一样,刚刚知道。”楚涵渊指了指信件。“……”好吧,看来就是闫绍宽想闷头干大事了。苏问转念一想,“你说是不是苏宁泊发现闫绍宽是个不经文的脑袋,劝他干脆别学了,他才选武举的?”苏问越想越有可能,之前苏宁泊跟他提过一嘴,说闫大人想让他教闫绍宽功课。就他对闫绍宽的了解,闫绍宽肯定不会好好学,没准还是挂羊头卖狗肉呢……楚涵渊闻言,面色有些奇怪,但只道,“有可能。”苏问觉得楚涵渊在敷衍他,眯着眼看着楚涵渊。楚涵渊任他看,神情也没有不自然。苏问这时灵光一闪,把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系到了楚涵渊腰间,“听闫绍宽说,你觊觎这块玉佩很久了。我现在把他给你了哦。”楚涵渊没敢动,嘴上反驳道,“我没有。”苏问用手摸了摸挂在楚涵渊腰间的玉佩,“听我爹说,我娘当初留下这个就走了。所以,这个对我而言是离别的礼物。”楚涵渊想说话,苏问用眼神阻止了。“但是,我当初离开凉州到皇宫,再到现在,只有这个还在我身边……所以,你明白吗?”苏问狡黠一笑,“这就当作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了。”楚涵渊一把抱住了苏问的腰肢,头深深地埋进了苏问的怀中,闷声道,“你怎么这么好。”“我一直这么好,你才知道吗哈哈。”苏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其实苏问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楚涵渊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惹的楚涵渊伤感了。“好了,我们现在再来商量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那些人耗着。”楚涵渊闻言,把头抬了起来,苏问这才发现他竟然是笑着的,虽然笑容很浅,但是眼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了。这是没事了。苏问放下心来,抬手想推开他,“快想想,别赖着了。”楚涵渊却手臂用力,直接把苏问***,苏问侧坐到了他的腿上。“……”苏问觉得楚涵渊有点粘人。 第43章 被钱永荐指着鼻子骂的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丝毫没有把钱永荐说的话放在心上,“钱兄差矣,我可是拿到请帖,前来赴约的。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尊重客人了。”钱永荐估计没想到他娘竟然还会给贺家的人送请帖,脸都青了,急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气得鼓鼓的。苏问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帮钱永荐解围,“来者皆是客,贺公子还是里面请吧。”钱永荐看到苏问和看到主心骨一样,立马不慌张了,冷静了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对贺信之说道,“今日是个大喜日子,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贺信之见苏问帮衬钱永荐,笑容更深了,“哦,那我今日就借翼王妃的福了,不然我可能连这个门都进不了。”楚涵渊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人说话怎那么刺耳。苏问在心里扎起了贺信之小人。他还以为他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就不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人了,结果这一出门又遇到这种喜欢玩阴阳权术的人。道谢就道谢,好好地一拉一踩,感谢他权利大,讽刺钱永荐无能,这分明就是想让钱永荐和他心里起刺。哼,讨厌归讨厌,他可一点都不怕。苏问抬起眼轻轻瞥了贺信之一眼,那一眼仿佛在问贺信之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只是个客人,托不了你福,还是你的脸皮够厚,不然钱永荐也不会有让你进门的机会。”苏问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安静。本来还有人看钱永荐跟贺信之吵架,在旁边瞄着看戏。等翼王和翼王妃来了,个个更是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看这江南到底是钱家还是贺家更胜一筹,谁更得翼王和翼王妃的欢心。刚刚贺信之的话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很多人都以为翼王妃虽然心向钱家,但是还得让着贺家,这贺家才是江南第一家。现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一句话:翼王妃惹不得。当众说贺家长子脸皮厚,一点台阶没给下的,除了翼王妃,没别人了。贺信之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只感觉有一阵火气从脚底蔓上脑中,把准备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都烧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发白。他回复意志后,一抬眼就对上苏问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无声地嘲讽着他的蹩脚。贺信之没有办法冷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苏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他积累了这么久的声誉都毁的干干净净,想到这,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但他也还记得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只要他撑住,等太子成功,苏问还不是任他揉捏?“哈哈,翼王妃说笑了。做生意的人,脸皮总是要厚点的。”贺信之拂袖笑道,一脸淡然,仿佛并没有把苏问的话放在心上。小人。苏问心里暗骂,这人反应还真快。钱永荐被贺信之这副样子气得牙痒痒的。披着人皮的猪狗,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从来不干人事。楚涵渊这时出声了,“本王的王妃说的是哪个意思,你自己清楚。”此言一出就是坐实了他们夫夫二人对贺信之不喜。钱永荐感激地看向了苏问,苏问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楚涵渊,真的是长进了。贺信之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任然笑得无所谓,对着三人行了一礼,便往里走去。众人见主角都走了,也都慢慢散开。“我和涵渊是来跟你告辞的。我们就先回去了,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伯母刚刚也见过了……”苏问向钱永荐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嗯,那我们改日再聚。对了,你母亲前些年得过大病或者……中过什么毒吗?”苏问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钱永荐有些奇怪苏问会问他这个,想了一下,老实说了,“生过一场病,不过也不算大病吧,大夫说是积累成疾,让她少操劳一些。”苏问狐疑地再次问道,“只是这样?”钱永荐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只是这样。”好吧。见实在问不出来,苏问和楚涵渊就跟他告别,出了钱府。……两人坐马车回到客栈。苏问一进屋子就扑倒在床上,“好累。”楚涵渊走进来见他这样,上前帮他脱掉鞋袜,帮他按摩起了小腿。苏问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楚涵渊的服务,唐旭婳在门外喊了起来,“苏问,我有事要跟你说!”苏问和楚涵渊的动作皆是一愣。“进来吧。”苏问朝楚涵渊伸出手。楚涵渊宠溺一笑,俯身拦腰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唐旭婳刚进门就感觉自己很多余。“说吧,什么事?”苏问就坐在床边倚着楚涵渊,看向唐旭婳。“我发现一个人才。”唐旭婳四处望了望,自行找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第45章 不用走近,苏问就注意到她的头发梳得很是精致,额前刘海服服帖帖地呆着,任秋风怎么吹都没有变形,耳边还垂着两小辫子,后脑勺盘着妇人的发型,干干净净地扎起,露出了白皙的脖子。这真的是个被逼迫嫁给朱县令做妾的傻子?苏问心里冒出疑问,想着就走上前去。贺彩衣这会东看西看,在街边的铺子间穿行,偶有看到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就拿起来看看,看了一会又好像发现什么了,失望地放回去。这样子真不像个傻子。苏问心里暗道。贺彩衣注意到有人跟着她,回头看去,看见苏问,很是疑惑地挠了挠脸。苏问这才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满是抓痕,像是她自己抓出来的。苏问试探地唤道,“贺彩衣。”贺彩衣闻言,裂开嘴笑了起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团黄色的麻线递给苏问。苏问一头雾水,迟疑地接过麻线。贺彩衣见苏问肯接,高兴得蹦了起来,就往人群里面钻。苏问拿着麻线站在路上有些凌乱,不明白贺彩衣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看贺彩衣跑过去的方向,再看了看手中的线团,唤出箫骐,把麻线给他拿着,自己追了上去。箫骐有些懵,担心自己会跟丢苏问,连忙也追了上去。……苏问再次找到贺彩衣,贺彩衣正站在一家卖首饰的店铺前,手里拿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戒指,对着阳光瞧这玉的成色,样子很是专业。过了一会,她兴奋地拿着戒指就走,店铺的老板也没说什么。苏问挑了挑眉,等她走后,上前问道,“那姑娘拿你东西,你不收她钱吗?”店铺老板见苏问打扮,脸上堆满了笑,“公子所有不知啊,这姑娘是朱县令的妾室,我们不可得罪啊……”苏问不信,袖中掏出一块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真的吗?”店铺老板眼睛都直了,这么大一块,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才低声说道,“哎呀,朱县令可疼她了,只要到朱府报上一声,管家核实以后就会给我们好几倍的赔偿……”苏问见这人伸着手就想过来拿银子,放下手臂,袖子当下一垂,挡住了银子,“刚刚那姑娘拿走的戒指,你这还有一样的吗?”“有,有的,这戒指的材质很好的,你看这贺彩衣,人都傻了,还老喜欢上我这拿戒指。”店铺老板从铺上取出一戒指。苏问拿起戒指看了下,也不见得是很好的玉,只是造型上有些奇特。“这戒指可是绣娘们的最爱,想必公子是看不上的。”老板见苏问表情凝重,以为他不满意这戒指,怕怪罪自己欺骗他,赶忙补充道。原来如此。苏问心中了然。这贺彩衣竟然人傻了还不忘绣艺,怪不得贺家还能继续利用她,钱永荐所言非虚。苏问把银子抛给店铺老板,转身就跟上不远处的贺彩衣。贺彩衣这会好像累了,晃晃悠悠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本来单手挎着的篮子也变成了双手提着,有些拿不动了。“需要我帮忙吗?”苏问低声问道。贺彩衣见到他,愣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个人是谁,皱起眉头,又松开,又皱起眉头,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终于放弃了思考,疯狂摆动脑袋,拒绝了苏问,然后自己一个人加快了脚步。苏问还是挺好奇这贺彩衣会去哪里,这方向明显不是去贺府也不是去钱府。很快,苏问就知道了。江南绣局。贺彩衣敲了敲砖红色的后门,过了很久才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打开了门。苏问趁着这时上前,想跟这位妇人交谈,谁知这人见到自己大惊失色,拉着贺彩衣跪了下来,“翼王妃赎罪,小人眼拙,竟没有看到大人到来。”“无事,快请起,我只是途径此处,想来看看这的绣品,不知道我可有这个机会?”苏问笑了笑,示意她们二人起身。“是。”妇人犹豫地起身,贺彩衣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趴在地上爬了起来,不肯起来。妇人脸色铁青,用力拽贺彩衣手臂,贺彩衣感觉到手痛了才肯起来。“还望翼王妃不要跟她计较,她只是个……”“无事,我知道。”苏问打断了她的话。妇人见苏问没有怪罪意思,心里松了口气,领着苏问进了屋。“今日没人当值吗?”苏问看这里都没人,偌大的绣坊看不到人太奇怪了。妇人解释道,“他们都在前面忙着,这是后院,是我单独给绣合安排的。”绣合?苏问愣了一下,想起来了,钱永荐说过,贺彩衣原名就是贺绣合。看这妇人这么照顾贺彩衣,莫不成是贺彩衣母亲?“你是这位姑娘的母亲?”不然为什么这么照顾贺彩衣。“不是,奴婢只是看这姑娘可怜,可惜她那一手好绣艺才给她专门安排了这小屋,如果翼王妃想看真正的皇家绣品,可以到前屋。”妇人这会回过味来,猜到苏问估计是跟着贺彩衣找到这的,就不知道这翼王妃为什么突然对贺彩衣感兴趣了。苏问不是笨人,听出来妇人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也不遮掩了,“不用。钱永荐跟我说这姑娘以前我是认识的,一时遇到好奇,就跟了过来,希望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翼王妃言重了。也亏得钱公子还记挂绣合。”妇人引着苏问到一桌前,“这就是绣合最近绣的,还没有完成,翼王妃随便看看就好。”苏问一看。 第47章 “苏问……我娘走了……”苏问错愕,“啊?”“我娘走了……就在今天下午……”钱永荐眼眶通红,没有眼泪流出。苏问理解了一下钱永荐话里的意思。今天下午,也就是他跟着贺彩衣的这段时间里,钱母去世了。这不应该。苏问努力回想见钱母时钱母的样子,虽然气色不太好,但是人还是健朗的。苏问的心沉了下去,“伯母因为什么去世的?”“不知道就……突然就走了。苏问,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打理家业,我做不好的,我会把家业都败光的,我害怕……”钱永荐怔怔的,像是不敢相信这个现实,双眼看着空中都涣散了。“伯母尸体呢?你安顿好了吗?”苏问见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头疼。他虽然重情重义,看钱永荐是认识的人,多帮了他一把,但是他可没想给自己找个累赘。bbs.fanfan.vip钱永荐似乎想赖上他了。苏问把视线从钱永荐身上移开,他觉得他是时候要离钱永荐远一些了,免得给他一些错觉。钱永荐听见苏问问话,“怎么安顿?我不会,苏问,你肯定知道,苏问你帮帮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不,我给你做妾都可以!”钱永荐直接扑向了苏问。苏问听见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不察给他抱住了腰,挣脱不开。“你这是干什么!松开!”苏问万万想不到,钱永荐会来这一套。“我不!你答应我吧,只要你帮我,钱府送给你也行……翼王肯定不会好好待你的,你肯定需要给自己找后路,这就是个机会啊!你帮帮我……”钱永荐抱着苏问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撒手。苏问被他整得怒了,这人怎么这般无耻!“你给我松手,不然我给你把手给剁了!”苏问觉得自己的腰被他抓得生疼,出声威胁道。钱永荐却笑了起来,“你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你那么善良,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你答应我,我就松开。”苏问正准备唤箫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楚涵渊大步走了进来,径直就把钱永荐的双手折断,扔出门去。苏问只听见咔擦两声,身上一轻,就被楚涵渊搂住了。楚涵渊手一碰到苏问的腰间,苏问就倒吸了一口气。楚涵渊大怒,“这是怎么回事!”苏问本来还挺生气,现在看楚涵渊比自己更生气,自己就委屈了,“谁知道钱永荐突然发什么疯,我疼。”楚涵渊见苏问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出去对着箫骐吩咐了一些事情,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瓶药酒。“趴床上,我给你擦。”楚涵渊轻声说着,带苏问走到床边。“可是……”钱永荐怎么办,他刚刚看楚涵渊下手可不轻。楚涵渊皱眉,“不用理他,我让箫骐去处理了。先把药擦了,不然明天更疼。”“好。”苏问见楚涵渊坚持,也就到床边把外套脱了,撩起里衣,露出有些青的腰肢。苏问这一看才发觉钱永荐下手真的狠,这根本就是往死里掐他才做得到了。楚涵渊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就知道那姓钱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一见面就搂搂抱抱,恐怕觊觎苏问已久。这会母亲去世,来苏问面前装可怜。一时之间,楚涵渊眼里满是乌云,隐隐还能看见其中闪电,骇人得紧。苏问不敢说话,这钱永荐是他自己惹来的祸患。他还以为自己运气真好,一出京城,到江南第一天就遇到了故友。如今看来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拥有一个强大的母亲,一个曾是泼皮的弱势父亲,钱永荐到底还是长成了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时间过去那么久,他不应该再把以前的印象留到现在。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每个人都在往前走,而只有你一个人留在了过去,还对过去念念不忘。苏问想着,眼里就有泪水。他仰起头不想让泪水流出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流泪。他忍不住想得更多。时过境迁,不是说笑的。凉州还是那个凉州吗,还会是他想回去的那个凉州吗……“啊!”突然腰间穿来一阵疼痛,苏问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给激得流了出来。苏问觉得这也太丢人了,擦个药也能哭出来,带着一丝哭腔道,“你轻点。”楚涵渊皱着眉朝他看过去,他感觉没用多大力气啊。结果看苏问竟然流泪了,以为自己真的用得太大劲了,轻声哄道,“这伤必须揉开,你忍一忍,我待会轻点。”“嗯。”苏问几乎是用鼻音回答的。 第49章 楚涵渊思忖一会,有些事情瞒不过苏问的,还是说了,“她可能是中蛊,毒性未明,贸然靠近太危险了。”“你怎么知道?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苏问明白楚涵渊的顾虑。他从书上了解过蛊这种东西,苗疆特制的药虫,有奇效。虫能生肌肤,治骨疗伤,也能置人于死地,噬咬血肉,腐蚀物件。苏问相信楚涵渊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如果真是蛊,那又是哪里来的蛊,钱母又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我之前见过一人跟这状况相似。此事不急,叶生朝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再看。”楚涵渊实在不放心让苏问去碰钱母。他之前近距离检查过王肖然的尸体,当时叶生朝在旁,现在叶生朝不在,他又不通医术,如果出了意外,那都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那我们来这干嘛?”苏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既然早有打算,那还不快说。楚涵渊接收到苏问的眼神,立马对身后跟着的小厮吩咐道,“把丫鬟叫来。”“是。”楚涵渊笑着对苏问解决道,“先问问看。”“好。”苏问四周望了望,拉着楚涵渊在圆木桌子前坐下。没一会,小厮就领着两个丫鬟来了。“大人。这两位就是钱夫人的贴身丫鬟,春生,秋怡。”苏问朝那四个丫鬟看过去,这两个丫鬟长相都一般,没什么特点,穿着一样的嫩绿裙子。苏问一恍神,还以为她们都长一个样,仔细看才发现,这夏生看着很是腼腆,秋怡就大方很多。“你们谁来说说,当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第一个发现的?”苏问注意到,春生特别紧张,手里抓着块帕子,像是在害怕。“是我……那天我当值。”春生怯怯地开口道,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指尖都在发白。“当时我就候在一旁,少爷拿了腕补汤来,恰好夫人午睡起来,就责骂了少爷两句,少爷和往常一样受着。结果,夫人突然就晕了过去,就,就……”春生说到这,泪水就流了出来,忙用帕子掩着眼擦拭。苏问觉得有些奇怪,疑点太多了,一时之间又无从问起,想了一下,问起了另一件事,“钱夫人之前有得过大病吗?”春生闻言愣住了,像是突然被惊动的林中鸟儿,紧张地好几次微张嘴想说话,张开嘴却没声,又闭了回去。“有过一次,而且还病了很久,刚开始说是风寒,后面呕吐不止,吃不下东西,大概有小半年吧。”这会开口的是秋怡,她神情比春生自然多了,“也就是那半年,钱夫人和张赖皮和离了。”“张赖皮是钱永荐父亲?他原来的名字就是这个?”苏问觉得这钱父的地位着实低下,连一个府中丫鬟都可以直接称呼为张赖皮。“是。他是被镇上姓张的家人捡到养大的,但人家张家也不缺儿子,对他也不怎么上心,他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整日在街上混。再后来他跟着朱县令混了几年学堂,认识了钱夫人,就成亲了。”秋怡这张嘴叭叭叭就说了一通,苏问可以肯定,这是个会私下讨论主子的人。苏问想到妄图蒙蔽他的店铺老板,现在不怎么相信秋怡的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秋怡闻言笑了,“奴婢自小在这里长大,六岁就被卖给钱家当丫鬟,钱公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里的事没奴婢不知道的,翼王妃尽管问。”苏问看了眼楚涵渊,楚涵渊正在看着他,根本没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继续问道,“钱夫人怎么看上张赖皮的?”“哎呦,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有说钱公子不是张赖皮的,是钱夫人跟……”秋怡说到这顿了顿,往床上望了望,权衡了下继续道,“别的男人的,让张赖皮入赘只是看他好掌控。当然,这也就是谣言,奴婢看来,根本没有这回事。而且钱公子也长得有几分像张赖皮。”紧接着她还小声补充道,“性格也像。”苏问觉得这秋怡有意思,竟然知道这么多。丫鬟这类人如果背叛主子真的是最危险的存在。“其实钱夫人应该是喜欢张赖皮的,当时张赖皮是好几条街的恶霸,谁见了不要跑,生怕被他讹上。偏生他运气好,是跟着朱县令到府上见到钱夫人的。夫人以为他是个书生,还是见解与别的书生不同那种,怕他郁郁不得志,就经常对他多加关照。”“这一来二去,不就看对眼了吗。”秋怡说到这,语气不由地带上了讽刺,“张赖皮也是会装的,当时一面装着书生,对钱夫人百般温柔,出了这钱府大门就作恶,还真的以为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了。”苏问莫名觉得有些心梗,真的跟钱永荐有点像,“没有人提醒钱夫人吗?”“提醒有什么用?那不是一头扎进去了,几十头牛可能都拉不回来。当年钱老爷子专门给张赖皮送了十二头牛,让他不要再来纠结钱夫人,谁知道他把牛收下了,还继续找夫人,根本没用。夫人还感动得非他不嫁了。”“秋怡……你少说点……”春生似乎听不下去了,想让秋怡别说了。秋怡见春生这副模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别装了,我比你大那么多,现在钱府也要完了,你那点东西就不用再兜着了吧?”“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攀上张赖皮,想着想做姨太太呢,真是不要脸。你就只能骗骗钱夫人和钱公子,你可骗不到我。”春生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不敢看人,低下了头。“……”苏问惊了,他也没问什么吧,这秋怡一下子倒是解开了他很多疑惑。“张赖皮,现在在何处?”苏问转头看向楚涵渊。事情是楚涵渊帮着解决的,他应该清楚。“箫骐说被扭送官府,关了起来。朱一筳会看着办的。”楚涵渊对钱家的恩怨没有兴趣,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蛊是谁下的。楚涵渊看向了秋怡,“钱夫人的病怎么治好的?”秋怡被翼王的眼神吓得一愣,缓了一会才说道,“朱县令请来了个江湖郎中,说是特别灵,就给治好了。这……奴婢也看不懂,那人就让我们煎了几副安神的药,夫人就好了起来,想来高人总有些技艺不能示人。”“你错了,那安神的药是朱县令让我们抓的,那郎中没喊我们抓。”春生抓到秋怡一个破绽,就立马反驳道。秋怡想了下,确实是这样也不恼,“对,那郎中没喊我们抓,就跟夫人单独在离间待了一会,我们两那时在帘子外面候着。”苏问看向楚涵渊,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跟朱县令脱不了干系。“你们二人好生待着,暂时不要离开钱府,有事还会唤你们。”楚涵渊对着二人吩咐道,带着苏问就出了钱府。他们来的时候还是辰时,这会已日上中天。 第51章 苏问联想这些年皇帝对皇后的反应也很奇怪。皇帝对皇后表面上宠爱,却把静心宫分给了柳妃。傲云国历任皇帝向来都觉得后宫唯皇后处是静心之处,默认一般会把静心宫留给皇后做偏殿。不知其中是否有别的深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苏问觉得这涉及太多事情了,仅仅凭借他们二人,未免有些艰难。“一开始就很确定他们有问题,只是……人轻言微。”楚涵渊脸上没了笑意,走到窗户,望向了苍白的带上灰色浅调的天空。苏问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现在不是了。你可是傲云国战神,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击败?”楚涵渊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很快又消失不见,苏问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楚涵渊紧了紧手,反手握住了苏问的手。他前世就是败在这种事情上的。他一向不屑于争论这些事情,他以为他翼王身份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但事实证明这还远远不够。他还是没有自由,他还是不能尝到幸福的滋味。他还是被那些人玩得团团转。“你还记得王肖然吗?”楚涵渊突然正色道。“记得,你的部下,感觉挺久没见过他了,箫骐不是跟他关系挺好的。”楚涵渊帮苏问撩起一撮被风吹起的碎发别到耳后,“他死了。他是楚涵文的人,被我发现以后不久就死了。他的尸体里发现了蛊。于是我派叶生朝去苗疆求医。”“怪不得你那么肯定此事跟苗疆脱不了干系。”苏问挑了挑眉。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楚涵渊勾起唇角笑了,“叶生朝应该快回来了,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会的。”苏问轻笑答道。……这日,苏问和楚涵渊还准备去拜访一下这位朱县令,朱一筳。这人自己就跑来了。苏问打量了一下这位褒贬不一的地方官,五官端正,有些方正的脸上满是正气,衣服和袖子平整得惊人,不像是奸恶之人,更像太学那些古板的老学究。苏问浅笑着迎接他,“朱大人,这是……”朱一筳淡然一笑,“特来为翼王和翼王妃解忧。”苏问挑挑眉,眼里有精光闪过,“哦?我们怎么不知我们有什么忧愁。”朱一筳缓缓叙来,“当然是钱家之事。想必翼王和王妃最近在为此事奔波……下官这里有一笔交易,想与二位做。”苏问故作沉吟,眼神瞄向了楚涵渊。楚涵渊这才开口道,“说来听听。”朱一筳抬起手合拢在胸前,微微弯下腰,俯下头祈求道,“下官知道钱母所中蛊的原因以及太子在江南的部署,如若王爷能助下官脱身,让下官辞去官职,下官必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王爷。”“你不想做官了?这是为何?我记得你之前写过一篇《江南论调》很是有意思,你是有抱负的人,你难道甘心就这样离开朝廷?”苏问惊讶了,朱一筳这样有心为国的官员算少见的了。他之前虽然怀疑过他的品行,但现在看来他整体还是做得不错的。朱一筳闻言笑了,“王妃说笑,下官自是不甘心的。”“那是……”苏问迷惑,他不明白朱一筳意思。“你想另投明主。”楚涵渊用手背扣了扣桌子,“你怎么肯定本王会用你。”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朱一筳一听,这是有戏,喜不自禁,“下官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苏问见这两人是决定做交易了,便问道,“你先说说钱母是怎么回事。”朱一筳心情好,事情说的也快,“钱母的蛊本是要下给张赖皮的。”朱一筳此言一出,苏问就感觉右边眼皮跳了一下。右眼挑祸,真是听到了秘辛。朱一筳还在继续说着,“当时下官原本真的觉得太子不错,便听信太子的话,想帮太子把钱家的家产,特别是那几张地契给拿过来。于是下官找到钱夫人,钱夫人自然是不同意,后来下官就找上了张赖皮,本以为他是个有主意的,也许能把这件事办得漂亮,没成想他却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情。那钱夫人见实在拧不过张赖皮,寒心的同时又对张赖皮旧情未忘,就一边装病,一边询问下官能不能有两全的法子解决此事。下官当时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做这种事情会让他们夫妻两闹得这么难看,下官说什么也不会去做,下官也是真的当他们恩爱夫妻。这事,下官在太子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隔天太子就派来一人说能助钱夫人挽回张赖皮的心。下官也是第一次见到蛊,那人把两只蛊装在瓶子中交给钱夫人,告诉她,只要她服下大的一只,小的一只让张赖皮服下,张赖皮以后便只爱她一人。”“张赖皮身上也有?”苏问担心道,“他最近在牢里可有什么异常?”朱一筳叹了口气,“哎……王妃你就放心吧,这张赖皮好着呢,没准真能让他这祸患活百年。”“那蛊根本不是那人说的那样。实际上是,钱夫人吞下大虫就只能靠张赖皮的对她的情分活下去,如果张赖皮一点都不爱她,她就会……”苏问瞪大了眼睛,“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毒物!”“是……下官亲耳听见那人跟太子说的。”“他们告诉钱夫人的蛊叫情蛊,而他们给钱夫人的蛊叫……” 第53章 皇帝怒得把桌上的奏折全都扫到了地上,冲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咆哮道,“竖子!”听到声音的太监德福急匆匆走进来,跪伏在地上,“陛下,息怒,万万要保重龙体,切忌动怒……”皇帝听见德福的话才缓缓地坐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德福连忙上前给皇帝倒了一杯水。皇帝颤着手端起茶杯,水在茶杯中一抖一抖,险些要流出来。眼看茶杯快到嘴边了,皇帝一个用力竟然捏碎了茶杯,碎片和茶水溅了皇帝一身,地上和桌上全是。德福吓得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赎罪。”皇帝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全身都在疯狂地抖动着,可见是气到极点了。德福也抖得像筛子一样,大气不敢出,生怕皇帝拿他出气。过了良久,皇帝才平息下来,眼里还可以瞧见怒气。“你起来,再给朕倒一杯。”皇帝没管一身的污渍,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张开,双手搭在椅子两侧。德福连忙再给皇帝倒了一杯水。这杯水终于到了皇帝嘴边,被皇帝一饮而尽。“你说……朕这个父亲做得很差吗?”皇帝眼神怔怔地看着空中,喃喃道,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德福。德福不敢轻言,但是不言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应该是有数的。”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很赞同德福的话。他当然心里有数。他现在膝下四儿五女,比起前朝皇帝不知少了多少。可是这里面的斗争可一点都不少。长子楚涵文,自出生就册封为太子,这么多年来不见一点建树,他也从未起过重立太子的心思,他还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皇帝想起刚刚各官员上交的书信,恨不得马上抽刀杀了那个孽子。伙同苗疆,改修通渠,暗度陈仓。叛国大罪,谁给他的胆子!楚涵文……他不敢,定是那个女人!皇帝手上和脸上青筋都暴跳,吓得德福又是一个俯身跪在了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地上还有刚刚的茶杯碎片,他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膝盖跪在碎片上也不敢吭出一声。“起驾,承宁宫。”皇帝一甩袖子就要走去承宁宫。德福连忙起身询问道,“陛下可需先换身衣裳?”明黄色的龙袍上沾上了茶水而变成了褐色,配上皇帝一脸怨恨的表情,气色差极。“不换,我到想问问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皇帝头都没回往前走。德福站起来,膝盖上还在流着血,快速地简单处理了一下,就追上了皇帝。……皇宫,承宁宫。“李相茹,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让楚涵文做了什么!”皇帝一进宫殿就指着榻上女人喊道,“贱人!”皇后刚刚睡醒,头发未梳,穿着大红色的薄裙就坐在床边,听见皇帝的斥责,脸色都没有变,托着腮笑着回道,“妾身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不是陛下的儿子吗?妾身这个做母亲的可管不了他。”“你……你让他去跟苗疆人勾结所图为何,朕什么没有给你,你犯得着去引狼入室?”皇帝上前给了皇后一巴掌,狠狠一巴掌,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宫殿中全部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下去。皇后捂着脸似在哭泣,但事实上,皇后歪过去的脸上没有任何伤心之意,反而露出了几分戾气,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皇帝怎么发现的,不可能……他们都做了这么久了,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绝对不行。皇后缓缓转上脸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一双美丽的大眼映出了皇帝狰狞的表情。“陛下,你不相信妾身,妾身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妾身真的不知此事……我儿怎么会跟苗疆有关系呢!你看看妾身,妾身是李家长女李相茹啊,怎么会跟苗疆勾结,陛下,你这是在剜妾身的心啊……”皇帝看着面前哭诉委屈的女人,眼睛开始恍惚了。对啊,她是朕的皇后,镇北将军的长姐,怎么会背叛他,背叛傲云国呢……皇帝好像突然醒了过来一样,轻轻抚上了皇后的脸庞,“抱歉,是朕冲动了。是朕对不住你……”皇后双手握住了皇帝的手,垂泪道,“妾身都知道的,陛下太苦了……”皇帝觉得自己好像直直地沉浸在了皇后的那双眸子里,一如初见。“朕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都是那些官员的错,与文儿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后听见皇帝的话,娇羞地把头埋进了皇帝的怀里,“妾身都听陛下的。” 第55章 楚涵渊见苏问没有下来的意思,就背着苏问往客栈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两人也没有理。他们两个像是自成了一个世界,别的人都进不来。“涵渊,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在城墙上站很久了,在陪我?”苏问趴在楚涵渊背上,看着四周的景象,心里很是愉悦。他也许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楚涵渊看不见苏问的神情,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听声音还算平淡,犹豫了一下认命说道,“……是”“干嘛要撒谎?”“……”楚涵渊也不知道。他到的时候刚好听见苏问说,习惯了伤心。他感到挫败,他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苏问开心的事情。苏问应该大部分时候都在伤心吧。“又不说话,你要急死我?”苏问忍不住伸手掐着楚涵渊的脸往两边扯。楚涵渊被吓得手松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又把苏问往上颠了一下。“我,没有让你怎么开心……”楚涵渊小声到,如果苏问不是贴着他的后耳,差点就错过了他这句话。“噗。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苏问在楚涵渊的背上笑了起来。笑声畅快,放肆,自得。楚涵渊懵了。苏问右手搂着楚涵渊的脖子,左手捏住了楚涵渊一边耳朵,凑到楚涵渊耳旁笑语,“我现在不是在开心吗,傻瓜。”楚涵渊觉得好神奇。他内心的郁闷和无助在这一刻突然消散了,像是久旱的田地迎来了甘露,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砰砰砰,他的心跳得很快。楚涵渊努力维持着表面冷静,强作淡定地吭了一声,“嗯。”苏问笑容更深了,双手再次搂着楚涵渊的脖子,闭上眼趴在楚涵渊背上,感受楚涵渊的心跳……楚涵渊不知何时勾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见苏问没了动静,放慢了脚步,尽量减少颠簸。……皇宫,太央宫。“娘娘,听闻贺……”宫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贤妃打断,“不是说过了?贺家的事情以后不用到我面前说。我与他们贺家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秀兰你跟了我这么久,不至于这点事我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跟你说吧?”贤妃放下手中被抓皱的杂记,娇美的容颜上露出了不耐。秀兰惶恐地低下头,“奴婢是有些担心,其他妃嫔都有母家……”贤妃冷笑,“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作什么要跟她们比。她们出身世家,身份显贵,我不过一介商家之女,干什么要跟她们比。让我去自取其辱吗?”贤妃对着灯,眼神有些飘远了,“贺家?有还不如没有,尽是些傻子。”秀兰跪俯在地,低声道,“贺家主被抓了,如今可能没有贺家了。奴婢是想来告诉娘娘这个消息。”贤妃一听,面上大喜,“你所言可是真的?”“真的。奴婢专门去前面探来的。昨日陛下因为太子殿下震怒,革除了不少官员,牵扯了很多江南商家。”贤妃高兴地在屋子里踱步。她就知道……那个老东西活不了多久!她可算是盼到了。贺等闲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把儿女都当做商品,像她这种长得好的就要送人做妾,长的丑的就卖给别人赚钱,送了好几个儿子进宫做太监,说出来也不怕丢脸的。呵。她那个妹妹,长得也不错,绣艺也不错,不是听说也被他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贤妃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她早就看出贺等闲的心思,早早就开始为自己寻求后路。她等到了三年一度的选秀,一举被选为贤妃,自此逃脱贺等闲的操控,顺风顺水到现在,真正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她知足了。她只要保住贤妃名头,待下一任皇帝登基,她还是宫里的贵人,她还能继续享受这些。秀兰见贤妃心情不错,鼓起勇气劝道,“娘娘,现在可是大好的机会,如若能趁此机会喜得麟儿……”太子和皇后被问责,柳妃不喜争斗,宫中最小的皇子不足满月,公主都已出嫁,如若现在贤妃能怀上皇子,在宫中就有依靠了。“蠢货。”贤妃一听这话,眼神一横,忍不住上前就踢了秀兰一脚,“我现在怀孕,是嫌死太晚了吗?”“你觉得我这么些年凭什么稳坐贤妃之位?你这种人永远都想不明白吧,滚下去,这种话也休要再提。”秀兰闻声而起,连忙退了下去。贤妃神情恢复了淡然的模样,拿起了她那本杂记继续看了起来。 第57章 他努力把视线把集中到苏问身上,不看楚涵渊才好受一些,强撑着开口道,“苏问,我上次不是故意的,我太冲动了。我母亲去世,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嗯。”苏问淡淡地回了他一声,没准备对他的这番言论说些什么。钱永荐见苏问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突然苏问就对他这么冷漠,硬着头皮继续道,“上次我说的都是胡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去已经想好了,会好好学习如何经商,不会再偷懒了。”“好。”苏问听到这番言论,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可惜这个笑容,笑意不及眼。钱永荐感觉到了苏问对他明显的疏离,连笑都笑得客套平常,没有一点发自内心的喜悦感,他好像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逃离。“苏问……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直说,没有必要对兄弟这样。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来寻你了。”钱永荐这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如果苏问听进去了这句话,真的不与他来往,他平白丢了一个大靠山,这可太亏了。苏问没让他失望,品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是,你以后都不必来找我了。”“不……苏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不能也抛弃我,我娘刚走,你也要抛下我吗……”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让别人不要抛弃他,苏问也得第一次见了。苏问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被恶心到,他真的是太久没有出京城了,乍一见认识的人,就把对方当知己故友,真是太蠢了。有些感情太表象了。异地遇故友,还是一种奢望。“我可从来没有说,我要带上你。”苏问想通了这一切,心情轻松了不少,“我要带上的人从来都只有涵渊,可别跟我说什么抛弃不抛弃。”钱永荐话止于嘴,不知再说什么好,只是愣愣地看着苏问。苏问不想再看他了,经过这么些天的查看,他也算看透钱永荐这个人了。如果不是钱母教导严厉,恐怕钱永荐会比张赖皮更令人厌恶。私塾读书的时候因为别人不小心捡到他的笔,他就对别人恶语相加。再后来跟着钱母学做生意,看客人是个女子而出言调戏。做生意失败,就整日闲在家里面同家里奴仆玩闹。直到钱母被钱父斗败,把他们两个人赶出来,他才醒悟过来要认真经商。但在遇到苏问以后,又起了别的心思,想像苏问一样做贵人,不用自己打理家业……钱永荐不算罪大恶极,但也不是他欣赏的人。他不愿意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阿良,送客。”苏问冷言道。阿良上前示意钱永荐跟自己离开。钱永荐见况垂下头,跟着阿良一步三回头,还想着苏问会挽留他。苏问不会。钱永荐走出客栈,举目茫然。他跟苏问……也许再无干系了…………“累死我了。”唐旭婳抱着水壶狂喝了一通,解了渴,用袖子擦了擦嘴,一甩头发扎着的马尾,跨坐在桌前,“你们是不知道,那钱家太污七八糟了,比我之前管理的事情还要多,这几日真的累死我了。”苏问见唐旭婳豪迈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辛苦了。”他粗略看了一下钱家的账本,毛病可不是一般的多。也亏得钱母这么多年撑下来,外面还看不出来变化,其实内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唐旭婳眼珠一转,开口回道,“不辛苦,不辛苦,王妃要是真的体恤我,不如考虑下随我去九霄?”苏问可不吃她这一套,立马回绝,“不考虑。”唐旭婳后面想说的话被苏问三个字给堵了回去。苏问眉眼弯弯,“我们傲云国内乱未定,怎么可能陪你去九霄,你想得美。”“……”唐旭婳觉得自己心脏上好像被插了一把刀子。楚涵渊没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看着苏问,见苏问脸上没有了刚刚见钱永荐的阴霾,心安定了下来。唐旭婳还是有点用的。唐旭婳撇撇嘴,“那我以后怎么办?我观你们这几日的行事,江南的事快要有结果了吧?准备去哪?带上我?”“不带。”这次是楚涵渊出声拒绝了唐旭婳,“我给你谋了个好差事,让你有机会探知到你想要的消息。”唐旭婳心惊,楚涵渊竟然会照顾她,替她谋差事,别又是像钱家差不多整她一样的事情吧。唐旭婳顶着内心的惊涛骇浪,问道,“何事?”“听雪阁阁主季拂衣下个月要去九霄,你随他一起去吧。”楚涵渊此言一出,苏问和唐旭婳都有了不同的反应。唐旭婳乐啊,她还以为楚涵渊没把她的事放眼前,没想到啊,这傲云国翼王是个大好人!这都帮她安排好了,帮手都给她找好了。唐旭婳忙站起身来对着楚涵渊鞠躬,“感谢翼王出手相助,不甚感激,以后有机会必然报答!”唐旭婳说完也没等楚涵渊出声,一阵风就跑了出去,收拾行李去了。苏问,“……”bbs.fanfan.vip 第59章 他越是看得明白才越是心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皇竟然一点没准备责怪他,也没有准备责怪母后的意思。母后到底做了什么让父皇如此忌惮她,这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当然他也不敢问,他自己也怕母后怕得要命。计划失败,母后必然会暴怒。皇后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晚?”楚涵文心里咯噔,母后是在怪他计划失败后怎么这么晚才来她这吗。“儿臣这几日听父皇的命令去了郊外的寺庙礼佛,故而今日有些迟了。”楚涵文心里坎坷地等着皇后回答。“哦。让你去礼佛?可真是有闲情雅致。”皇后语气难辨喜怒,楚涵文一时也难分辨这说的是他,还是父皇。没等楚涵文想出个所以然,皇后兴趣厌厌地说道,“说吧,谁干的,查了出来吧,都这么些天了。”“从父皇那听来是江南和京城的一些官员举报异事,不小心暴露的……”“噗,你不会觉得一个不小心能解释所有事情吧?那到底是谁不小心暴露了!”皇后听见楚涵文的话,神情骤变,狰狞了整张脸,激动地站起身来,帮皇后梳妆的宫女连忙放下手,跪了下来,害怕自己因为损伤了皇后的头发而遭到惩罚。“不小心,不小心!哪里有那么多不小心,到底是谁!”皇后用双手用力地砸向梳妆台,发出砰砰两声,吓得楚涵文和宫女们都跪在了地上。“母后喜怒……此事我觉得与楚涵渊脱不了干系,怎会他一去江南,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这太巧合了……”“王家事也是他做的,我让你派去刺杀他的人呢?都没回来是吧,好啊,这楚涵渊有本事的,一只秃毛的鸭子也想飞出去……”皇后狠狠地把梳妆台推倒在地。桌上的瓶瓶罐罐应声破碎,飘出各种奇异的香味,混在一起,很快充满了整个宫殿。“好了,你现在马上再派人去,杀了他,不要让他和他那个男宠再有机会踏足京城。果然我跟那小儿天生犯冲!不该留他那么久……”皇后冲着楚涵文怒吼道,脸上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皱纹,这一看和个六十老叟一样。楚涵文跪在地上,把头压得更低了,如果可以他甚至都想直接消失在原地。母后说的这些话太过于大逆不道了。如果被父皇或者有心之人听去了,他们这一宫中的人都会没命。而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阻止母后。“是,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有回来的机会。”皇后听到这话,冷静了一些,面容平静了下来,眼里还满是怨念。皇后像突然发现了地上跪着的楚涵文似得,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你是不是该选正妃?得好好选……”“母后的意思是……”楚涵文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件事情。“只是突然想起,觉得这京城中根本没有配得上你的贵女……”皇后的脸上慢慢地浮上了笑容,“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楚涵文愣住了,不会吧……“下次你父亲问起你此事,你就跟他说,这京城中,没有你看得上的女子,你想娶外族的……女子。”皇后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坐在榻上,伸直了她细长的双腿,在红裙下若隐若现。楚涵文心里叫苦,“可是母后,太子正妃未来可是要做傲云国皇后的,父皇不会同意此事的。”皇后不悦,很是看不惯楚涵文这副束手束脚样子,“我让你去,你就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你必须给我做成这件事情。我们计划这么些年的事情就这样泡汤了,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你娶苗疆圣女为妻,我们苗疆人就可光明正大地踏入这傲云国地盘!”“是……”楚涵文起身就准备离开。皇后又补充道,“还有,你不要给我忘了,解决掉楚涵渊他们。”“是。”待楚涵文走后,宫女们开始收拾起殿中残局。皇后饶有兴趣地躺在榻上,用手玩弄着自己的长发。忽然刚刚那名帮皇后梳妆的宫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珠泛白,浑身抽搐了起来。众人习以为常,当做没看到一样,继续手上的工作,根本没有人上前接触那宫女。再过了一会,那宫女彻底没了反应,七窍流血,张大了嘴,头发像是枯萎的杂草一样,落了一地,嘴角流出的血液还泛着些许诡异的绿光。几个宫女缓步上前把此人拖了下去后,又有宫女拿着工具清理了那宫女留下的痕迹。很快整个大殿焕然一新,除了还飘散在空中的香气,再没有其他东西能证明刚刚这座宫殿中发生过什么。没有一个人惊恐,也没有人喜悦,这就是承宁宫的日常。皇后见人被拖了下去,顿时没了兴趣,“都下去吧。”“是。”齐刷刷的宫女面如僵尸一般走了出去。在承宁宫,是看不见阳光的。第三十五章 人选京城,闫府。苏宁泊刚刚把今日的功课做完,把案上的东西收拾好。一阵凉风从身边刮过,吹起了他单薄的衣摆,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这才发现竟然忘记关窗户了,连忙上前把窗给关上。搓了搓冷得有些麻的手,呼口气,已经可以看见空中逐渐消散的白雾。深秋既到,冬已不远。天已经冷了,不知道表兄和翼王在江南如何了,江南应该比京城要暖和一些,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京城。 第61章 年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在傲云国举行的一年一次的盛大宴会,届时其他国都会派出使臣拜访傲云国。年宴是在每一年开春的时候,一般前一年的深秋就要开始准备,到时候不仅是一次举国盛宴,还会是各国比拼国力的机会,各国都会拼尽全力准备。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让他这个儿子来负责年宴,楚涵才这些年一直沉迷玩乐,连学堂都少去,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换成往常他根本不会想起这个儿子。现在太子楚涵文是不能再用了,就凭他作出的那些事,他没有直接将他贬为庶民,也是看在他母亲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他现在看到楚涵文,心里就怄火不已。楚涵渊就更加不用考虑,他绝对不会让留着异族血的人沾染傲云国的皇权,而且他把楚涵渊派去江南,现在也没打算把他诏回来。不过他这个儿子倒是他的儿子里面最出色的,又听他话的,这次江南的事情就做得不错,算是物尽其用,就该让他在外奔波,做些苦差事。其他两个儿子都还在襁褓中,离懂事的时候还早,也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现在看来看去只能是让楚涵才顶替楚涵文。柳妃笑盈盈地把玉手搭到了皇帝肩膀上。,“陛下放心,妾身一定会督促他做好这件事情的。”“嗯。”皇帝闻言脸色稍晴,“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慎重行事,遇到问题多问问你母妃,千万不要胡闹。”楚涵才忙道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宫殿中央跪下,对皇帝说道,“儿臣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不辜负父皇的期待。”“嗯,一定要做好。”皇帝颔首,示意他起来。楚涵才瞄了眼他母妃。柳妃以团扇挡脸笑了一下。楚涵才这才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皇帝就宴会的事情再嘱咐了几句,见楚涵才一脸认真,自己也就放下心来。等皇帝走了以后,楚涵才舒了口气。“这就开始紧张了?”柳妃见自己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捂嘴笑道。楚涵才摸了摸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母妃就别打趣儿臣了,这不是事发突然,儿臣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实在是没有想过父皇会舍得把年宴交给我们来操办,儿臣还以为父皇这次会和以前一样偏袒那对母子。”“我早跟你说过,用不着我们出手,那人自己就会把自己玩完,更何况他们的对手可不止我们。我们只需要做好该做的,待时机成熟了,该是我们的自然都会是我们的。”柳妃一双美目里精光乍现,让楚涵才吓了一跳,他少有看见母妃这副这斗志勃勃的样子。楚涵才点了点头,转而又有些疑虑,“母妃不担心他们给我们找麻烦吗?”往年年宴都是太子一党负责,这次换成他们,算是第一次,他们对宴会并不如太子他们熟悉,他担心会出现大纰漏。“蠢货。”柳妃没忍住,走到他面前,用团扇敲他的脑袋,“他们肯定会给我们找麻烦,担心有什么用?难道担心就不做了?现在年宴是交给我们负责,哪里轮得到他们说话,实在不行你就用些手段,从他们那套些东西来,别一天天感情用事,担心这担心那。”“是……”柳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你正妃的位置,不能再空着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之前我也没有逼过你,但现在不能再等了,太子应该很快要有所行动了,你自己好好地看看,该选哪位做岳丈,就想办法去接触下哪家的千金,对自己的事多上点心。”楚涵才没应。他的反应在柳妃的意料之中。“行了,你先下去。”柳妃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她自己也是经历过这般抉择的人,怎能看不懂自己儿子眼里的情绪。有些事情会让人心痛,但终究是要迈过去的。楚涵才告退,转身刚刚走到宫殿前,便又听见母妃冲他喊道,“一个月。”给我忘的干干净净。楚涵才握紧了拳头。今日是秋日里少有阳光的日子,他却还是被秋风吹得手脚冰凉。第三十六章 将变“楚涵才负责年宴?”楚涵渊站在亭中,凝视着季拂衣给他的纸条,陷入了沉思。他就猜到皇帝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太子。几乎每次年宴都是太子出风头,积赞声望的时候,皇帝现在直接越过太子,把宴会交给二皇子楚涵才,名不正言不顺,摆明了是要晾晾楚涵文,来警告楚涵文和皇后。皇帝应该对他们母子更加怀疑了。这还远远不够。皇帝对他们母子起疑不是一两天了,怀疑他们也许已经成为皇帝的一种常态。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皇帝一次又一次地放过疑点,放过他们。他现在还不急着揭穿他们。皇帝自己心软,愿意养着毒蛇就让他养着,他迟早会被自己亲手养大的毒蛇咬死。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皇后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种毒物,叶朝生能不能解,朱一筳也提过太子会蛊毒,他们母子两个手里拥有的毒物才是最危险的。看来,短时间内,他不应该再激怒皇后他们,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帮中毒的人解毒,如果他们狗急跳墙,难以预测他们会作出什么举动。季拂衣摇头晃脑道,“怎么?这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吗?”“准备好了吗?”楚涵渊没有回答他,手上用力,纸条化成灰烬从他的指缝间流到了地上,风一吹,了无痕迹。季拂衣眼珠转了转,掀起一只眼好奇地看向楚涵渊,试探问道,“准备是都准备好了,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三日后会发生这等大事?”“你把贺彩衣和杨晓天安置好了吗?”楚涵渊还是没理他,自顾自问道。季拂衣把视线收回来,撇了撇嘴,“嗯,我让她去我的一家绣坊做女工,放心没人敢强迫她做工,最多就是让她挂个名,我早跟我绣坊里那些老人说过了,让她们看着些。杨晓天被城西一户农家收养,也就是那小子不愿意念书,不然我想着直接把他扔进学堂就行了,多省事。”“嗯。”楚涵渊足尖一点,跃出窗户,踏上房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听雪阁。季拂衣,“……” 第63章 他眼里满是杀意,冷眼扫过还妄想追上他的刺客,左手抄起苏问搂在胸前,避开苏问的伤口,同时用脚挑起了落在地上的利剑,右手握住剑柄。刺客被楚涵渊气势震撼到,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他们不上前,不代表楚涵渊会放过他们。楚涵渊眉眼一横,稳步走了上去。下手快且准,刀刀毙命。众人见楚涵渊回来了,士气大振,很快战况就变成了一边倒,刺客被楚涵渊这边的人收拾的个干净。……叶朝生赶来都不敢靠近楚涵渊。楚涵渊满身鲜血跪在床前,床上躺着的仿佛是他信奉的神明。神明既去,他也绝不会独活。叶朝生知道人命关天,慢不得,硬着头皮上前帮苏问处理伤口。途中被楚涵渊看了好几眼,他都心惊肉跳地差点手抖。苏问紧紧地皱着眉头,咬紧了下嘴唇,他其实还有意识,但身子发冷得厉害,像是冻僵了一般,肩膀处中箭的地方又热得像要烧起来。叶朝生也急,直接撕开了苏问的肩膀处的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幸好箭中的不深,该做得处理也够及时,叶朝生把箭拔了出来,及时制住流出来的血。“这要放些血。”叶朝生说着就又松开了手,紫色毒液掺和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苏问因为失血,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慢,楚涵渊下意识跟着苏问的呼吸节奏呼吸着,恨不得能替他受此伤。他的心像被人一刀砍开了一个口子,血泊泊地往外留着。苏问危险的时候,他竟然不在,他又差一点……“还好,这毒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现在只要让王妃慢慢修养就好。”叶朝生处理完苏问肩膀处的伤口,才去处理苏问的脸上的伤口,脸上的伤口躲得及时没有见血,应该不用担心毒。“嗯。”楚涵渊想用袖口帮苏问擦了擦脸上的汗,才发现自己袖子上全是干涸的血,脏的不行,便又收回手来,唤阿良去打盆水来。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叶生朝整理药箱的声音,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这次太子整整派出了四百个刺客,他们五十多号人大多轻伤,现在倒是王妃伤得最重,是他们失职了。“箫骐。”楚涵渊平静的声音响起,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盯着楚涵渊,不敢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给刘正明送一封信。”“我要傲云国彻底乱起来。”第三十七章 混乱皇帝现在怒极了。他明明已经警告过所有知情的人,一定不能把太子参与江南贪污的事情说出去。可为什么现在举朝的人都知道了!还都知道他想包庇太子!皇帝一张隐在旒下的脸,铁青得可怕。“陛下,太子作出如此事情,不可不罚。如若放过太子,我们以后又该如何服众?国又将立于何处?”吏部尚书刘正明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朝上的人都有些动容。皇帝知道,此事没有办法简单了之了。“那……众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皇帝强忍住怒气和羞意。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恐怕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如果楚涵渊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嘲笑他。自己优柔寡断,还把事情怪到别人身上,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没等刘正明开口,一名官员率先站了出来,“臣认为,太子难担大任,理应废除其太子之位。”群臣哗然。太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二皇子低下了头,不出他所料,太子党的人马上就要群起而攻之了,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被废。“臣反对!此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江南一事也许还有些误会,如若太子真的有错,也必能改之。”“臣附议,太子无德,不辨是非,难以继承大统。”“臣附议,太子心意不良,这些年毫无功绩,理应让贤。”“臣反对,如今唯有太子殿下能担此重任,其他皇子都不合适,现在废除储君,岂不是让他人耻笑我们傲云国?”“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你说你是不是也贪污了江南的官饷?太子如此无德行径,才是我国的耻辱,不处置他才会被他娘的其他国笑。”一武将说着就逼上前一个文官面前,恨不得想要掐死那文官。“这是殿堂,你别乱来……我们讨论事情要讲究大局。”“大局就是要处置太子啊!”“处置了太子,谁来做事,你个老匹夫懂个屁!” 第65章 表情看起来有些傻。苏问笑了,“我们遇到的刺客还少吗,只是这次的刺客厉害了些罢了,你也及时赶回来了,大家都没事,挺好的。”“不好。”楚涵渊往苏问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肩膀处快速看了一眼,“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客栈的……”苏问闻言笑得伤口都有点疼了,一把掐住了楚涵渊的嘴,“噗,楚涵渊,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哪里是一个人,你留那么多人守着我,我会看不见?”苏问顿了顿,想起这件事,他还有些生气,“你还说……你怎么把暗卫全留给我了,你自己呢?”“我皮糙肉厚。”苏问瞥了他一眼,“那我就细皮嫩肉?”楚涵渊很想点头,但他不敢。苏问拍了拍他的脸,“别多想。太子想杀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现在把他们逼急了,肯定会对我们出手。你自己想想,你一回京,王家就倒了,你一来江南,贺家就倒了,他肯定发现是我们了,被刺杀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我太心急了……”害得你受这么重的伤。“知道会这样,你就不做了?”“嗯。”楚涵渊点了点头,机会总会有的,苏问只有一个。“……”苏问没话说了,这让他怎么接。苏问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安慰楚涵渊的话,“那你就当你做了好事,为民除害了,我们不亏。”楚涵渊摇了摇头,他不想做好事。他只是想好好保护苏问。“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我们现在虽然被袭突然,但是太子也暴露了他的势力,以后我们有防备就好。”楚涵渊愣住了。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那他能重生又付出了什么……“怎么愣住了?别傻了,上来陪我躺躺,看你眼睛下面都青了一圈。”苏问慢慢往里面挪动了一点,拍了拍床示意他上来。楚涵渊也想抱抱他,便没有拒绝,上床虚搂着苏问,怕碰到他的伤口。苏问受伤未愈,靠着楚涵渊很快又睡着了。楚涵渊却心情复杂,低头看见苏问依偎在他胸前,又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他轻轻嗅了嗅苏问身上的香味,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心里喟叹,只要能让他守着这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第三十八章 失踪“刘正明,你觉得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比较妥当?”皇帝把奏折重重地砸到了刘正明脸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先是刘正明提出要惩罚太子导致群臣激愤,才出了现在这个乱子。刘正明苦着一张脸哭诉道,“陛下,老臣也是无心之过啊。臣一开始就想着陛下小小惩戒一下太子,关太子殿下禁闭什么的,让太子殿下多静静心,也算是对太子殿下的一种磨练了。没成想现在会闹成现在这样……”“哼,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这,臣也不知道。”“你也想废太子?”皇帝向他投入一枚危险的眼神。刘正明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啊,太子行事再出格,也是皇后所出,臣哪敢轻易妄言……”皇帝闻言,指着刘正明说不出话来,脸上忽然有些颓唐,终是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宫殿屋顶出神。刘正明偷偷抬头瞄了皇帝一眼,知道自己没有领会错翼王的意思。皇帝和皇后果然有猫腻。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害怕一个妇人,害怕到不敢处理一个犯下大错的太子,就算皇后是镇北府出身,也大可犯不着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哎……”皇帝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吞了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德福送刘正明出去,他现在不想看到刘正明那张苦脸,自己则坐在宫殿中发呆。刘正明拘谨地跟着德福正要走出去。“报!陛下,急报!”一侍卫匆忙从刘正明身旁跑过,差点撞到刘正明,急切得冲过德福,进到殿中还被门槛绊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冲到殿中,跪在地上,对着皇帝,扯着嗓子就喊道,“江南发生地陷,翼王和翼王妃所在的客栈被大水给淹了,现在不知所踪!”“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要是假消息,朕要诛你九族!”皇帝快步走到那侍卫面前,拎起他的领子,猛得从地上拽起那人。侍卫被摇晃得快要翻白眼了,撑着一口气说道,“句句属实,大半个江南都被淹了,水坝塌了近半,死伤无数……”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忽得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就晕了过去。议事阁内瞬间一片混乱,德福顾不上送刘正明出宫,直接把刘正明丢在了门口。刘正明也震惊了,刚刚还以为自己耳拙,听错了,翼王怎会遇上地陷洪水,突然就生死未知了。刘正明看着身侧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知道他待在这里不合适,便自行走出宫去。他今早出门是皇帝安排车接他进宫的,他自己并没有备车,只能走回府去。他走过闹市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翼王的事情。他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忽得一间茶馆内爆发起了激烈的争吵声,引得刘正明下意识地从窗户看了进去。 第67章 闫绍宽急眼了,上前点了苏宁泊的穴位,把包袱从苏宁泊身上取下来,丢给红俏拿着,他横抱起苏宁泊放到床上,“客栈哪有我这住得舒服。你不能走,苏问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哪还有颜面见苏问?”苏宁泊盯着他,眼里有些生气,“你怎么能动手?”“哎呀,我又说不过你,我就……这点本事。”闫绍宽眼睛东飘西飘,就是不跟苏宁泊对上,“你就住这,我让人再给你拿几床被子来……”“半个时辰以后就会自动解开的,你别生气……”闫绍宽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明天开始让红俏跟着你吧,你身边本来就缺人,我跟着我爹学学怎么管家业,这些天也不用出门。”“所以,别走了。苏问那边,我会让人去查,他们一定没事的,他们要是有事,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苏宁泊无奈地叹了口气,“嗯,解开,我不走了。”“嗯嗯嗯。”闫绍宽帮苏宁泊点开穴位,又招呼人给苏宁泊备水准备沐浴。苏宁泊,“……”怎么感觉他再也走不出闫府大门了。第三十九章 相会“马上到了。”楚涵渊攥着缰绳,腾出一只手帮坐在自己身前的苏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雪狼袍。没想到凉州竟然比京城还冷,寒风呼啸着从山间穿过,道路旁树木很多,但完全没有减弱荒凉的感觉,多了几分寂寥。苏问坐在马上虽然很晃,但靠着楚涵渊暖和得都要睡着了,这会听到楚涵渊说的内容一下子清醒了,坐直身子,一睁开眼就看到记忆中的大峡谷,高兴地转过头搂住了楚涵渊的脖子,“我真的回来了!”“嗯。”楚涵渊勾起唇角,“小心伤口。”“小伤而已!那都不重要。”苏问看向前方的路,两眼中的光芒很盛,迫不及待地两腿用力,马儿受到驱使向前小跑,风吹掉了苏问戴着的帽兜,苏问长长的黑色发丝飘扬在空中,在楚涵渊眼中飞舞着。楚涵渊无奈地勒住缰绳,让马把脚步放慢,走到路边,笑着帮苏问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帮他戴上帽子,把他的小脸完全遮好,开口说道,“别急,箫骐他们都还没有跟上来。”“好吧。”苏问刚刚被风吹了一会,脸颊就冰凉了,他忽得转过头把脸埋在了楚涵渊的胸前取暖。“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怕冷?”苏问发现楚涵渊竟然只穿了件秋衣,披着的披风也并不算厚实。“你以前可是一到冬天恨不得穿成个球的哈哈哈……”苏问想起了以前的楚涵渊可没这么耐冷,去战场天天穿盔甲都习惯了,他都快忘记上一次楚涵渊穿那么多是什么时候了。“那不是你让我穿的吗?”楚涵渊也笑了,扯了扯两侧的披风,帮苏问挡风。“我让你穿,你就穿,看来楚涵渊小屁孩还是很听话的。”苏问打趣道,反手摸了摸楚涵渊的下巴,没想到被刚长出来胡茬刺了一下,想把手收回来。楚涵渊注意到了苏问的瑟缩,马上抓住了苏问手,蹙眉道,“别动,让我看看。”“我没有那么脆弱。”苏问无奈地回头瞥了楚涵渊一眼。自从他中箭以后,楚涵渊真的是把他当成瓷娃娃了,磕不得碰不得,连剑都不让他拿了,怕他用剑影响伤口恢复。楚涵渊确认没有问题,就把苏问的手塞进狼袍里,“等到了,我就刮。”“你不想留吗?”苏问坐得腰有些酸,软着身子靠在了楚涵渊身上,看着空无人烟的大峡谷有些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楚涵渊说着话。“你留吗?”楚涵渊反问道,“爹好像也没有留。”苏问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以前爹还是会留的。好像是以前我娘说过,说我爹长得太好看,要遮起来,他就蓄起了胡子。小时候看他还挺怕他的,胡子一大把还喜欢抄棍子吓唬我,不过后来我开始习武就不怕他了,还老想着要跟他打,天天想着要打赢他。他上次来京城之前可能专门刮了,大概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嗯。”楚涵渊嗯了一声,没了下文,苏问不知所云,“嗯什么?”“你娘说的对,你应该也要留胡子。”生得如此好,藏起来才是对的。苏问翻了个白眼,“你才是,英勇无敌傲云战神。”楚涵渊揣摩了下苏问的语气,品懂了苏问的意思,“我不留,你不喜欢。”苏问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楚涵渊不懂,自己说错什么了吗。过了一会,苏问才开口解释道,“你也太聪明了吧,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他真是太喜欢楚涵渊了。楚涵渊有些不好意思了,掐了掐苏问的软腰,让他坐好,自己扭着头往后看去。苏问还想打趣他几句,但眼见箫骐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就算了。“人都到齐了吗?”楚涵渊看向队首的箫骐。“都到了。”箫骐点了点头,“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什么东西?”苏问疑惑,箫骐他们途中还去准备了东西,怪不得慢了他们这么多。“礼物,带给爹的,我这个做小婿的,总不能空着手上门。”楚涵渊其实还有点怕永安王不让他进门。他计划带苏问回凉州已久,连身边的人都没有告诉,也是直到地陷前一日他才告诉手下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让他们把之前准备的东西拿上撤离。他跟苏问也只是说过,会趁着江南混乱的时候来个金蝉脱壳,摆脱后面跟着的尾巴和监视他们的人,但也没提过地陷会发生。还好苏问现在正在兴头上没有想起这些疑点,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问解释,他怎么会知道那天会发生地陷,江南的水坝会被冲垮,提前让季拂衣善后…… 第69章 “翼王的大名,在下自然是知道的……”杜松瀚给了苏问一个眼神,笑道,“两位现在是夫夫吗?”“……嗯”,苏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楚涵渊收起了眼里的狐疑,对着杜松瀚点了点头。杜松瀚拍了拍腰间的鞭子,“不知我可有机会跟翼王比划两下?”“行。”楚涵渊一口答应了。“怎么?你现在在凉州找不到对手了吗?”苏问还记得杜松瀚是他们里面身手最差的,学很久都用不惯剑。他们学一天就能学会的招式,杜松瀚要学三四天才能学会,后面师傅看不下去就让他换成鞭子,也不知道他走后,这人练得怎么样了。“是啊,想不到吧?所以说这人还是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杜松瀚取下腰间鞭子给苏问看,“这可是师傅专门替我做的,韧性跟软剑相比差不去哪里。”苏问摸了摸,确实是上好的材料,“我是没想到,你会成为师傅的得意门生哈哈哈。”“还行吧。也没有特别厉害,最厉害的还是赵大哥,他现在天天跟着你爹练兵呢。去年来了一伙山匪,他带兵缴匪,可是立了大功。我就差一些了,现在在帮师傅带师弟师妹……”“山匪?哪里来的?”苏问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会不会又是苗疆人假扮的,和江南那群流民一样。杜松瀚沉吟了片刻,小声道,“尚京国跑来的,你爹让我们知道的人别说出去。尚京国近些年抓了不少年轻人,剩下一些老弱残废,还有一些不想去的年轻人,他们就跑到凉州来了。现在你爹在外郊划了几块田地给他们生活,对外说是山匪投诚了,没说是尚京国的人。”“这也太冒险了。”苏问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那么多人,不可能瞒住太久,只要城里的人跟他们一说话,口音一听就知道了。”杜松瀚微微摇头笑道,“放心,也不是说瞒得死死地。慢慢来,让百姓先跟他们接触一下,等有些感情了,我们再说确认了他们是尚京国的人,可能要处决他们,到时候百姓自然也不会同意。我们不说,百姓就只是怀疑,等他们彼此熟悉了就不会愿意看到如此残忍的事情发生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奸巨猾?”苏问捶了捶杜松瀚,笑出声来,“以前擅长找借口偷懒,现在是终于有你的用武之地了。”杜松瀚连忙摆手,“没有,我可是个老实人。”楚涵渊眼皮跳了下。杜松瀚果然是他前世的那个幕僚,口头禅都一样。“走,切磋去。”杜松瀚率先走到院子里。楚涵渊没有意见,随手折了枝树条就上了。杜松瀚不悦,这是小瞧他?苏问找了个矮凳坐下,准备观摩他们。杜松瀚跟楚涵渊一交手就怕了。楚涵渊战神之名,名不虚传,一人能抵千军万马。他接了两招,手就麻了,忽得对上楚涵渊深沉的眼睛,心里就不禁生出退意。没过几招,杜松瀚就急忙喊道,“停,我那个……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嗯,晚点再来找你们。”苏问看着他跑了,笑骂道,“杜松瀚真是个狐狸,打不过就跑。”“嗯。”楚涵渊丢下手里的树枝,细细品味了刚刚那两下。前世他遇到杜松瀚是在两年后,那时候的杜松瀚也是一见他就要跟他切磋,身手比现在好太多了,跟他交上几百招不落下风。短短两年内,一个人能进步那么多吗,是在这两年内有了什么奇遇,还是这人藏拙了……苏问见楚涵渊又在走神,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楚涵渊接过阿良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他为什么会想跟我切磋,他一直都这么……弱吗?”“哈哈哈哈哈,是啊。他本来不想习武的,是他娘逼他学的,他其实很想和苏宁泊一起念书,然后考科举做官的。但在我们永安王府,怎么能不会武。以前练功就偷懒,每天早上还要我们去把他从床上抬出来。他现在竟然还要去教师弟师妹,不会误人子弟吧哈哈哈。”苏问抬头刚好看到楚涵渊光滑的下巴,心中一动,跳起来,在他下巴处啄了一下。楚涵渊还在想杜松瀚的事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怕他没站稳,忙搂住了他,“小心一点。”苏问有些挫败,“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我没那么脆弱。”“嗯,我知道。”楚涵渊笑了,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但是也要小心。”苏问心情瞬间好了。算了,他不跟楚涵渊计较这些。苏问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呼了口气,这都快正午了,应该没人来了,便对楚涵渊说道,“我想去兵营看看,师傅和爹应该都在。”楚涵渊颔首,“先用午膳,我让人去备马。”苏问想说去军营和他们一起吃,对上楚涵渊认真的神情,他应了声,“行。”……等苏问吃过午饭,又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楚涵渊又不愿意让他骑马了,让人备了车。苏问无奈只能在楚涵渊灼灼的目光下,坐上了马车。“哎……阿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苏问掀开帘子,看到马车前骑着马的楚涵渊,欲言又止。阿良哪敢说话,苏问在跟翼王闹情绪,他这颗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要是说错话,惹得苏问心情更不好怎么办。苏问心里乱糟糟的,脑子也乱糟糟的。 第71章 “嗯。”苏父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都是一群孩子。“赵大哥娶妻了吗?”苏问看着赵见云熟练地帮他们把路边伸出来的树枝扒拉开,好奇地问道。他们这些人里面赵见云年龄最大,也最沉稳,总是照顾他们的那个,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这一段是山路,没什么阳光,楚涵渊早早就把伞收了起来,交给阿良拿着,自己低垂着头看路。听见苏问的问话,楚涵渊突然想起来,他前一世好像截取过一封尚京的密函,说他们在凉州安排的尚京女眷,盗取消息失败被秘密处死。那个密探叫什么来着……算了,想不起来,反正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赵见云不好意思了,“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帖子已经交换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你如果多待些时日,应该就能看到……”苏问侧过身问楚涵渊,“我们能待多久?”“你想待多久?”苏问嘟起了嘴,“你之前不是都计划好了,我们最久能待多久?”“我的计划就是你,你想待多久,我们就待多久。”楚涵渊随手把苏月被树枝挂住的腰带取下来,又帮他在腰间打了个结。苏问皱起了眉,“你是在说笑?”“没有,真的,都听你的。”楚涵渊一字一顿地肯定道,没有半点戏言。苏问,“……”赵见云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苏问被一个男人堵到没话说,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那我们年宴有回去的必要吗?”苏问见楚涵渊有把握的样子,放下心盘算下还可以在凉州待的日子。“没有。”楚涵渊想都不用想就给出了答案。一群人争奇斗艳,年年都如出一辙,之前他们打仗都三年没有参加了,后来他一个人参加年宴更觉无趣,完全没有必要为那些人浪费时间。“嘻嘻。”苏问高兴了,这么一算可以在凉州过完节再走,太划算了。楚涵渊见苏问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没忍住摸了摸他弯起的嘴角。苏问笑得更欢了,抬手也摸上了楚涵渊的嘴角。赵见云,“……”他好像不太适应这样的小师弟。“赵大哥,记得给我们发请帖,我们一定会去的。”他有机会在凉州待这么久,一定要把他想做的事情都给做了。“好。”赵见云不懂他们为什么突然能回来,还能待那么久,左右都是自己人,苏问他们能待到他成亲自然是极好的,苏伯应该也挺开心的。楚涵渊开口问道,“嫂子是凉州人吗?”“算是半个凉州人,原本住在隔壁封地,后来她爹娘死了,就来凉州投靠表叔,帮她表叔在账房算账。我和她其实也没见过几面,是媒婆介绍的,见过以后觉得不错就订下了……”赵见云和苏问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有人爬在树上看见他们,连忙下树跑到赵见云面前行礼,“赵统领。”赵见云笑道,“没事,你们做你们的,我带师弟来看看。”“是。”这些人见了苏问和楚涵渊,如临大敌,特别是楚涵渊,脸上带煞,举手投足间又有难隐的贵气,以为是哪里来的权贵,特意前来偷窥他们凉州城情况。至于苏问更像是男宠,穿着精细,相貌不凡,因着刚刚是走过来的,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人看着比女人还娇。苏问不由有些尴尬,“看来认识我的人没几个了……”想他堂堂永安王的儿子,永安王的兵都认不出他。“哈哈哈,那不是因为你那么久没回来过了,大家肯定都不知道你长大以后的样子啊。”赵见云向百姓和士兵们介绍道,“这位是永安王的儿子苏问,也是我的师弟,另一位是他的夫君,翼王。”“是这样称呼吗?”赵见云这会懵了,他该怎么叫楚涵渊。“嗯,凑合。”苏问早就懒得纠结这些称呼了,随便叫,能懂就行。百姓和士兵看苏问的眼神热了起来。活的小公子。等应付完热情的大伙,太阳也快落山了,余霞从两峰之间倾泄而出,大地都是金灿灿的一片,大家陆陆续续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赵见云要带兵回军营,就先跟苏问他们告别了。楚涵渊帮苏问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柔声问道,“要不要去旁边的小溪洗洗?”“去。”苏问伸手搂住了楚涵渊脖子,他不想走路了,腿好酸。楚涵渊宠溺地捞起他的膝弯,就把他单手抱了起来。阿良见两位主子要去溪边,抬脚也要跟着去,结果接收到苏问背对着楚涵渊,递给他的眼神,止住了步伐。虽然不知道苏问要干什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吧。楚涵渊抱着苏问走到小溪边,把苏问放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面,自己沾湿了手帕给苏问擦脸。苏问的肌肤很白,楚涵渊一直都知道,这会刚刚出过汗,白里透红,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就等着人一口咬下,齿缝间会溢满鲜嫩的桃汁,诱人去品尝其中的甘甜,楚涵渊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第73章 这三日里,他可没少受楚涵才的嘲讽。哼,等着吧,江南,就是他楚涵才的葬身之处。他奈何不了楚涵渊,难道还会奈何不了楚涵才吗。楚涵渊也是个倒霉的,躲过了他的暗杀又如何,还不是死了。跟他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楚涵才慢吞吞地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有人接楚涵文,丝毫不意外。楚涵文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才是奇怪,他们两个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全撕破脸了,互相都犯不着对对方客气。就皇帝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一起出行可以增进他们的感情,修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兄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皇兄这是准备去哪里歇脚?”楚涵才跟上楚涵文笑道,他可没打算让楚涵文脱离他的视线,然后让他在背后捅自己刀子。楚涵文怒目指着楚涵才,“楚涵才,你最好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护在楚涵文身边的人都拔出了剑,对着楚涵才。“不知道的人是你吧?你说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废太子?大皇子?还是……叛徒?”楚涵才话音刚落,楚涵文就抢过旁边侍从的剑冲楚涵才冲了上来,“你胡说!”楚涵才就是想激怒他,见到他冲上来,自己也拔出剑迎了上去,出发前母妃就跟他说了,这次出行不用藏拙,楚涵文越出丑越好,越是能对比出楚涵文的无能无德。楚涵才的人也拿起武器,跟楚涵文的人扭打在了一起。原本出城迎接他们的江南官员站在城墙上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打起来,都不知所措,他们这些小官员哪有资格掺和皇子之间的事,他们面面相觑地都蹲了下去。能躲一阵是一阵。楚涵文和楚涵才的人互相都下了死手,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哪边的人更惨,楚涵才和楚涵文身上也都留着血。楚涵文眼睛红透了,太子之位只能是他的,太子只能他来做……不然他就会没命!楚涵才没想到会跟楚涵文打到这个程度,他本来以为小打小闹一下,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现在他们两个这样都没有办法收场了!他刚刚早就注意到城墙上蹲着的官员。万一这事传回京城,他和楚涵文都是京城人乃至整个傲云国的笑料。楚涵才看向自己右手臂处的大口子,向着楚涵文喊道,“住手!你还没打够吗!”楚涵文笑道,“没有!”他受了楚涵才整整三日的讽刺,他早该疯了,他早在皇宫就应该毒死楚涵文一了百了,他更早地在楚涵文刚出生就掐死他就好了!不然哪有这些时日的苦。“你疯了吗!”楚涵才被楚涵文眼里的疯狂吓得心脏狂跳,他好像惹到一个魔鬼,这个魔鬼现在正在笑着跟他说,要带他一起下地狱。“哈哈哈哈哈哈!”楚涵文见楚涵才脸上有了惧意,更得意了,狂笑着提剑就上。楚涵才不得已只能迎上楚涵文的剑刃。这场战斗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季拂衣穿着一袭青衣站在山间,与山林几乎融为一体。身边还跟着一青衣女子,正是唐旭婳。唐旭婳看着楚涵才和楚涵文的打斗,口中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沉不住气,翼王还说等他们入城了再动手,现在根本不用着我们出手。”“非也。楚涵渊的用意不在这里。”季拂衣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如果他只是想让这两个人打起来,以此来败坏他们的名声,办法多得是。”“那是为何……”唐旭婳话问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翼王是想拖延时间!”楚涵文和楚涵才两个人都受伤,必然要留在江南养伤,这伤好得越慢,这言论就扩散得越广,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早已深入人心,即使他们想要扭转他们在民间的形象也没那么容易。季拂衣拉长了一张脸,“对啊,他倒好,带着娇妻去凉州过好日子,苦得我们这些人还要留在江南给他做事。”唐旭婳看着下面战况,思忖道,“那城中的百姓,我们还要安排吗?”季拂衣马上变脸,义正言辞地说道,“安排啊,臭鸡蛋里面的药都下足了,保准他们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就算是随便发个炎也要养个三四天,够他们受的了。这戏台子都架好了,戏怎么能不唱?”唐旭婳见季拂衣变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看出了阁主眼里的幸灾乐祸。翼王身边的奇人真多,值得她学习。第四十三章 嫂子楚涵渊在第二天徬晚总算等到了苏问体温恢复正常,苏问也醒了过来。“我……好像没什么感觉。”苏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差不多两天。楚涵渊用自己额头贴了贴苏问的额头,又亲亲吻了吻苏问的鼻梁,拿起桌边的白粥喂给苏问吃,“醒来就好。”苏问把白粥咽下去,感觉自己的嘴巴寡然无味,“就不能加肉吗,这也太淡了。”楚涵渊自己尝了一口觉得还好,“你刚刚病好,不宜荤食,先凑合吃,明日给你做肉粥。”苏问只好把白粥喝完了。苏父提着包好的点心走了进来,“吃吧,都是你喜欢的。”楚涵渊接过打开,里面包的是几块白色为底,中间点着粉色小花的软糕,看起来颇为诱人。 第75章 阿良应道,“是。”……说来也是巧合,苏问和楚涵渊刚到天香楼门口,就遇到了杜松瀚一伙人。“苏问,你病好了吗?”杜松瀚率先上前通过车窗问道。苏问看到杜松瀚身后跟着的同伴,看起来他们是要一起出游,回答道,“嗯,出来走走。你今日无事?”楚涵渊先撩开帘子下了车,转身来抱苏问。苏问脚一落地,就轻轻推了推楚涵渊,这是在外面,注意一点。楚涵渊只好虚搂着苏问,眼里有些受伤地盯着苏问,像是希望苏问怜惜他一下。苏问和楚涵渊都是生得好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天香楼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些人认出了苏问,有些人没有,都对着苏问和楚涵渊讨论了起来。苏问和楚涵渊在京城都习惯了百姓们可看他们的目光,仍然旁若无人地低语着。杜松瀚感觉他脸皮还不够厚,连忙跟苏问说道,“我们进去再说。”苏问点了点头,跟着杜松瀚一进到天香楼,就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菊花香,从一楼到二楼坐着的人大多着浅色衣服,看着清新素雅,。杜松瀚身后的同伴很快知道了苏问和楚涵渊的身份,对着两人流露出了仰慕之情。苏问不意外,凉州人最信一个人在战场上积累的军功,楚涵渊现在是傲云国最年轻的大将军,战功无数,早就是傲云国人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至于他自己,好歹也是个军师,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众人都入座后,苏问突然笑着对楚涵渊说道,“我一定要好好练武。”楚涵渊刚刚点好菜,让小二下去再拿一壶温水来,一转头就听见苏问这句话,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个,“嗯?”“不想被你落到后面。”苏问眨着眼,睫毛忽闪忽闪地,挠得楚涵渊心痒。楚涵渊也笑了,“不会,你是最厉害的。”是我要追上你。苏问被楚涵渊说了个大脸红,拿起茶杯抿了抿,低下头不说话了。周围的人都一脸震惊。这真是他们傲云国的战神吗……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人也都惊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苏问和楚涵渊,都新鲜得不行,个个伸着脑袋往这边看,恰好看到翼王温柔地倒了杯茶放在苏问手边,笑着跟苏问说了几句,苏问也笑着自然地拿过茶杯喝了……他们对苏问和翼王成亲的事情都是充满怀疑的。翼王此前根本没有过问永安王,强行送来了满城聘礼,就要娶人家儿子为妻,怎么想都图谋不轨。永安王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觉得这事不成,定是翼王强迫了苏公子,否则哪里至于如此潦草行事,没有半分规矩可言。可如今见着了,他们不得不感叹一句。天作之合。第四十四章 圣女菊花宴是才子们吟诗作对的宴会,天香楼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中央悬挂着的题目,看到题目有想法的人就把手上的菊花抛出来,再吟诗几句,自然会有后来人接上。苏问觉得挺有意思的,楚涵渊就兴趣一般,见苏问喜欢就陪着坐了一下午。杜松瀚是带身后的师弟师妹来长见识,时不时也会参与作诗。杜松瀚感叹道,“哎,苏宁泊也在就好了,我们几个真的就能好好聚聚了。说句实在话,这些年大家变化都不怎么大,老实的还是很老实,爱打架斗嘴的还是原来那样,可能也是这些年凉州日子比较太平,没出什么大乱子。你看赵大哥,是不是感觉和以前差不多?你看我,以前不爱剑,现在还是不爱。想来想去,变化最大的还是你。”“我?”苏问不觉得自己变化很大。杜松瀚剥了两颗花生放进嘴里,“当然。你可能真的没什么印象了,我现在都记得你早上喊我起床,一张脸黑黑的,暴躁地要打人的样子,我现在有时候早上起不来,还会想起来……”苏问嫌弃道,“你至于吗?我不就喊你几次,喊你最多的还是赵大哥,你怎么不说想起赵大哥,你起来得更快。”杜松瀚弯着狐狸眼,“那不是都习惯了,赵大哥天天在我面前晃,你不一样,你可是我梦里面的神仙。”“漂亮话少说,你现在除了武功不长进,其他都见长啊。”苏问接过楚涵渊给他剥好的瓜仁,吃了起来。杜松瀚被堵了一下,很快又笑道,“你看看你……”“看我干嘛,羡慕?”苏问故意当着杜松瀚的面,一口吃下了半把瓜子仁,喝口水,吐出一个爽字。杜松瀚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才说道,“我想去京城。”“你想跟宁泊一样参加科举?”杜松瀚摇头,“不是,我不想参加科举。我想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在凉州一直待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我想做出一番事业,像永安王一样,待有了功名,再衣锦还乡。”楚涵渊闻言陷入了沉思,前世杜松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去京城吗……“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楚涵渊想确定一下心里的猜想。“最近在准备了,待到赵大哥成亲就走。” 第77章 “不……不行。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想杀楚涵才。楚涵才一死,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楚涵文颤抖地看着黎的脸,艰难地把话说完,已经冒了满头的冷汗。黎眯着眼,略带威胁的口气,“我不觉得呀,你不是说了只是怀疑你嘛……他们又找不到证据。再说,你被怀疑的还少吗?”“你不能下定决心,我可就要取代你了。”楚涵文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黎说的不是假话,只要他母亲想,他母亲可以有无数个长得跟他一样的孩子,他是随时可能被替换掉的。他不要……“你……你做吧。”楚涵文垂下了头,他只有讨好了这两个女人,自己才有活着的可能。黎满意了,摸了摸手中的大虫,低声笑了起来。第四十五章 亲事苏问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转眼间就到了赵见云成亲的日子。凉州城彻底热闹了起来,比之前秋收的时候还要喜庆,路上都布满了红色的布条,道路两侧的客栈茶馆二楼和路边都站着不少人,等着看迎亲的队伍。“看来赵大哥很是很受欢迎的。”苏问趴在茶馆二楼包厢的窗户边上,看着下面百姓夹道欢迎赵大哥的场景,不由心生感慨。他和楚涵渊成亲那会,他根本没注意京城是不是也是这么热闹。楚涵渊看完手上的册子,对箫骐耳语了几句,走到窗边,抱着苏问的腰,把苏问带到自己怀里,自己坐在苏问的位置上,“贺礼已经让阿良送去了,你不准备下去吗?”“等会去。”苏问看了看天色,时辰应该快到了,”等迎亲队伍到了,我们再下去。楚涵渊看到下面热闹的场景,不知怎的勾起了心中一弦,轻轻掰过他的脸,亲了上去。唇齿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楚涵渊死死地把握住了进攻的节奏,就如同他在战场上的行事风格一样,不会给敌人留一丝反击的余地,从城门口到敌人大营深处,他向来都是长驱直入,不畏惧任何阻挡。苏问还没有反应过来,楚涵渊抱起苏问就往包厢的榻走,还没忘记用内力把窗给关上。窗户一关,屋内就暗了下来。一只枫叶蝶迎风招展着,忽上忽下的翅膀带着身子颤抖着,最后落在了鲜红的枫树上,与枫树融为一体,风过,叶落。爆竹和唢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苏问耳边充斥着欢喜的声音,感觉周身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像处在一片虚无,真实的只有眼前的人。……待两人收拾好,从房里出来已经快到正午。楚涵渊唤人备好车,就抱着苏问上了车,车内备好了厚实的软垫,还有苏问喜欢吃的茶点。苏问很自然地在楚涵渊怀里找了个地方窝着不想动了,还动手掐了掐楚涵渊的脸,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我看到师傅了。”楚涵渊笑着握住苏问的手。苏问瞬间精神了,“那我们……”苏问临到这时又有些犹豫了,他和楚涵渊的武功都是师傅一手指教的,比起苏父,师傅才是跟他们相处最多的长辈,他们成亲都没来得及通知师傅,师傅肯定会说他们……“都怪你。”苏问又狠狠地扯了扯楚涵渊的脸,“那时候那么急作什么。”楚涵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苏问指的是什么,窗外的一条红色绸带映入眼帘,突然明白过来,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眼底却仍有藏不住的细微恐惧,“急,真的很急。再晚一点,你就不见了……”“我能去哪?记得当时是你要跟我吵,你还答应我会向皇帝求爵位,后面怎么变成赐婚了,那时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楚涵渊听见苏问说死字,心里一颤,连忙在苏问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堵住他后面想说的话,“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不会了……”苏问闻言,心里又有些不爽,“你觉得娶我是错误?”楚涵渊被苏问的问话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摇头道,“我方法不对,我应该跟你先说一声。”然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还是会向皇帝求这个赐婚。苏问抬眼朝上看去,见他下意识回避跟自己对视,就知道他肯定是瞒着他什么事还没说,这时也不急着追问,“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以后有事要先跟我说。”“……”楚涵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苏问注意到马车不再走了,伸手攀着楚涵渊的肩膀坐起身来,“到了?走吧,我们去给赵大哥贺喜。”楚涵渊帮他整了整躺乱的头发,才同他一起下了马车。结果一下马车就见马车前站着一位老人,留着长长的白胡须,拄着一根深红色的拐杖,身子骨健朗,年岁虽已高,但眼神依然澄澈悠远,叫人一看便知是个知道大学问的智者,看样子似在等苏问他们。“师傅。”苏问和楚涵渊抬手行礼道。老人名唤徐卿,与苏父结识多年,两人算是忘年交。徐卿见他们一同向自己鞠躬,笑道,“不错的,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好徒弟。现在想想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没过多久,老夫有些可惜,离京早了,没能赶上你们大婚……”苏问见师傅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松了口气,“如今赵大哥成亲也是喜事一件,师傅不用太遗憾。”“哈哈,老夫从未担心过他,赵见云一直都是稳重的人。倒是你们两人,老夫可是一直很担心你们,担心你们两人会因为小事分开,然后……。”徐卿笑呵呵地止住了话语,拄着拐杖慢慢地往赵府侧门走。正门都是宾客,他们都是赵见云亲近的人,不仿从侧门进去,避开人群。“啊?”苏问没懂,师傅为什么会担心他和楚涵渊分开。楚涵渊却是难得的不好意思了,“师傅说的是。”“笨啊。”徐卿见苏问纳闷,笑着就是不解释。杜松瀚早就在等着他们了,“师傅。”“都结束了吗?”苏问见这边没什么人,比前厅安静多了。 第79章 第四十六章 大雪京城的雪一下就下了三日才停。都说瑞雪兆丰年,人人都在期待着明年能有好事发生。今年是指望不上了。短短半年时间里,太子无德被废,现又恢复了太子之位,朝中反对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民间早已经把太子编写成了会吞吃小孩的妖怪,江南的百姓更是视太子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得。二皇子重伤昏迷,从江南回来至今未有醒来,宫里的御医隔三差五就要被皇帝和柳妃责罚。原本富饶的江南之地,如今成了无人敢去的混乱乡野,朝中一时之间竟找不出第二个朱一筳那样的人,皇帝头疼不已,决定把江南的事情推到开春再说,这一段时间暂由江南小官自己管理。而最让人惋惜的还是翼王与其王妃失踪一事。说到这件事,百姓就有得话说了。有人说在凉州见到过翼王和翼王妃,有人说两位可能早死在江南洪水中了,天灾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还有人说两人早已得道升仙,不理俗世了……总之,大雪来了,城门也该关了,一切待要如何,还要看春来。苏宁泊抱着一沓书走出房间,还没走几步,手上捧着的书突然不见了,闫绍宽的大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拿去哪里?”“拿去隔壁屋放着就好。”苏宁泊有些意外在这个时间看到他,“今日难得放晴,你没有去练武吗?”“去过了。”闫绍宽随着苏宁泊走进隔壁屋子。这是间杂物间,没有壁炉,闫绍宽进去放下书,就拉着苏宁泊出来了,去到他的房间,端了一碗热汤给苏宁泊,“喝汤暖身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专门去厨房拿的。”苏宁泊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吹,放进嘴里还有些烫,没忍住呼了口气。闫绍宽见他被烫红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的圆润弧度,咽了口口水,回过神猛地喝了一口鸡汤,和完全感觉不到烫一样,傻笑道,“慢点喝,别急,刚刚出炉肯定烫”苏宁泊微微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转而问道,“有表兄他们的消息吗?”闫绍宽一拍脑袋,他怎么会忘记跟苏宁泊说了呢,“放心,他们现在过得比任何人都舒坦。”闫绍宽凑到苏宁泊低语几句,苏宁泊有些不敢相信,“表兄他们真的回凉州了?”“我肯定不会啊,就跟你说了,他们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现在偷着享乐呢,哪像我们?京城现在真的不太平,你最近最好少出门,一定出门的话最好叫上我,现在保不准一个不留神,谁就突然疯了……”闫绍宽叭叭起来又没完没了。苏宁泊耐心地听着,闫绍宽有时候说的还是很对的。“少爷,有客人。”一丫鬟上前说道。闫绍宽有些诧异,他最近又没惹事,谁会一声不响地找上门要拜访他。“是谁?”丫鬟回忆了一下,“一位姑娘,身形高挑,奴婢之前没有见过,她刚刚一来就指明要见少爷。”闫绍宽皱着眉,偷偷看了眼苏宁泊,见他仍然专心低头喝汤,对于有个姑娘要见他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有些失落,想开口说不见。“让红俏去招待,我等下过去。”闫绍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得站起身来。“宁宁你先待在这,要是想看书可以让人去拿,我马上回来。”闫绍宽一说话就快步走了出去。苏宁泊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让闫绍宽这么激动,也许晚点他问闫绍宽,闫绍宽会说的,便也没往心里去,喝完鸡汤就有些饱了,注意到闫绍宽桌上放着两本书,封面上也没写字,不知道是什么书。丫鬟见他犹豫再三,笑着解释道,“那是今早少爷从集市带回来的杂谈,苏公子想看的话,少爷会同意的。”苏宁泊听见这话耳朵有些热,忽得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朝丫鬟点了点头,终还是没有翻开那两本书,而是让人去自己房间取他早上未看完的书。……凉州也下雪了。苏问打开窗户,见雪轻柔地飘落下来,高兴地伸出手去想接住一两朵雪花。一只比他更大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包住他的手,把他的探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苏问瘪着嘴转过头,果然是楚涵渊。楚涵渊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冷。”“骗谁呢,你今早还想光着胳膊跟赵大哥他们在雪里面比划呢。”苏问笑着推了推楚涵渊胸口。楚涵渊担心窗外的风会吹得苏问头疼,抬手把窗给关上,见苏问鼓着眼睛仰头看着他,勾起唇角道,“所以我拒绝了。”苏问才不信,“你不是因为不想跟我爹打才拒绝的吗?”“嗯。”楚涵渊用下巴蹭了蹭苏问的颈间,像是在撒娇一样。bbs.fanfan.vip苏问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幼稚。”楚涵渊停下动作,跟他对视一笑,“嗯。”两个人互相拥着大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屋外的红梅,枝干一抖,一层雪哗啦掉到地上,露出了更多红色的花朵和花苞。一人踏雪而来,折下一枝红梅,走到廊下,抖了抖身上的雪,敲响了苏问和楚涵渊屋子的门。苏问打开门,发现是苏父,看苏父的穿着应该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脸上还有几分沉重,“爹,有什么急事吗?”苏父把梅花递给苏问。苏问接过梅花,一头雾水地看着苏父。 第81章 宫女接过药,检查过后没有发现异常就递给柳妃。柳妃晃了晃药瓶,大概有两三枚丹药,眼里闪烁,“神医如果有需要,尽管问太医院取就是,只要能救醒我儿,我一定备厚礼相待。”“多谢娘娘。”叶生朝跪拜告退。柳妃把药瓶交给宫女彩霞收好,“你说,我要是把这丹药给我儿服下,我儿会不会马上醒来?”“娘娘?”彩霞不明白,神医说这药还未有人尝试过,现在给娘娘,只是为了备不时之需,如果有人再中蛊,可以冒着风险试试这药,为何娘娘会……彩霞突然明白过来了,凑近一些,轻声道,“娘娘是在怀疑……”神医来历不明,担心他另有目的。柳妃轻叹,“皇榜贴出去仅仅三日就有人敢揭榜,还一针见血道出了我儿的症状。”这很难不让她怀疑此人是太子的人。更何况解蛊竟然如此艰难,需要这么多时日,竟是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地又把太子之位和主持年宴的机会送了回去。彩霞不太懂,但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神医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不妨再看看。”柳妃抬手抚上太阳穴,倒在榻上长叹口气,“看啊,除了看,现在又能如何呢………你没注意到现在皇上都不来静心宫,也不去承宁宫了吗?”彩霞走上前,跪在榻边,帮柳妃揉太阳穴,“是,今早听总管说了,皇上昨日又是在贤妃娘娘那歇的。这不是好事吗?”皇上没那么宠爱皇后了。“不好说。”柳妃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力不从心,敌不过旧人狠辣,也敌不过新人有心机,空看手上的权利被人夺走。彩霞想不通,柳妃脸上的愁容又没有办法忽视,只好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希望柳妃能好好休息。“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想岔了,”柳妃似在喃喃自语,“在这世上,人死还能复生吗?楚涵渊他们还在,局势会不会好很多……”彩霞听出了柳妃话语中的退意,为她感到心酸,“娘娘,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娘娘都做了那么多了,等殿下醒来,我们还有机会,太子他们总不会一直那么得意。”“等我儿醒来,又将面对怎样的残局?又或许,我们早已成败局,我们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困兽之斗。”柳妃两行眼泪又从眼角沁了出来,流入发间,沾湿了靠枕。彩霞低下了头,眼里闪着泪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殿下出发之前还英气勃发,最后却是恍若尸体一般被人抬了回来。娘娘见到人,当场就崩溃大哭起来。现在娘娘一边找人医治殿下,一边还要拉拢群臣,经过江南一事,不少官员都看出了两位皇子的不死不休,大皇子的狠毒,生怕支持殿下会引来杀身之祸,原先站队殿下的人都有了放弃之意。娘娘,太苦了。……叶生朝从静心宫出来已经是下午,太阳渐斜,雪地都发着淡黄的光。“神医。”叶生朝听见这声音,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道,“太子殿下。”楚涵文悠悠走近叶生朝,“我皇弟何时才能醒。”叶生朝不意外楚涵文会问他这个问题,故作惶恐道,“二皇子殿下可能还需一个月左右方可转醒。”“这么久?看来你的神医之名,有些虚假。”楚涵文嗤笑着狠狠踢向了叶生朝的膝弯,叶生朝猝不及防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起来,像是怕极了楚涵文。“就这胆量,也敢说自己是神医?”楚涵文又在叶生朝背上狠狠踩了两脚,过足了瘾才放过叶生朝,大摇大摆地朝静心宫走去。叶生朝等楚涵文走了很久,才装作艰难地起身,拖着一条腿朝太医院走去。一路上,叶生朝都在心里暗骂楚涵文。其实就楚涵文这点力道还伤不了叶生朝,叶生朝随军行医多年,不可能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他在骂的是楚涵文德行的确不行。二皇子楚涵才现在昏迷,楚涵文还天天装作好心去拜访,就是想故意气恼柳妃他们,看柳妃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他就开心,太子跟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的尖酸刻薄,手段狠辣。他现在被楚涵文打了不能还手,也不能暴露自己没事,不然柳妃那边的人就要对他起疑了,他给二皇子治疗的事情就可能被耽误了,这期间楚涵文再对二皇子动些什么手脚,那二皇子真的就可以魂归地府了。大冬天,叶生朝扮演一个瘸子,等他走回太医院,他热出了一头的汗,里衣都湿透了。太医院的御医来上前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们对这位民间来的郎中还是很友好的,这人不仅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新奇的医书,还指点他们改进了不少药方,而让他们最感激的还是这人能救二皇子,这样他们就不用掉脑袋了。“这是怎么了?”李御医上前搀扶他。叶生朝笑道,“遇到太子殿下聊了几句,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御医们闻言,面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太子这是找叶生朝麻烦来了。他们又纷纷摇头叹息。一国太子心胸竟然如此狭窄,真是国之不幸。叶生朝接过李御医给他的药水,摆了摆手,“不碍事,你们干你们的,我自己处理就好。”“行,有什么需要,你说一声就好,都是同僚。”李御医说完便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给新送来的药材分装。叶生朝在太医院里走了一圈,到处看了看,给御医们帮了把手,又慢悠悠地出了太医院,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楚涵渊留给他的三个任务。一是保住二皇子楚涵才的命,二是收买太医院的御医, 第83章 不知道谁先开始,屋内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水声,温度渐渐升高。窗外积雪消融,露出青青的嫩芽,芽心滑落一滴露水,流入松润的土壤。入目皆是春意。……“哥哥,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扎着两个小辫,看着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伸出手想摸他的脸,楚重山吓得后退两步,一时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倒,坐在了凤仙花花丛里。“哈哈哈哈……”女孩提起淡紫色的长裙,笑着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他拍开了,“不要碰我。”“怎么碰不得?”女孩不乐意了,双手叉腰看着楚重山狼狈地从花丛里站起来。女孩有些不满,她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明明大家都挺喜欢她的,看见楚重山衣摆上全是泥,心生一计,突然出手又将楚重山推坐在花丛里。“你……”楚重山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气得差点骂出粗话。女孩没管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压倒了一片凤仙花,“反正你衣服都脏了。你看,我都陪你一起把衣服弄脏了,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坐会。”“……强盗。”楚重山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一词,他讨厌她。女孩推了推楚重山,“嘿嘿,别生气了,我帮你摘朵最好看的花怎么样?”“我不是女孩子,我不喜欢花。”楚重山放弃挣扎了,女孩是不会放他走的了,明明这里是皇宫,这女孩还敢这么放肆,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的人。“那你想要什么?”女孩歪着头问道,“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没有,我就不给了。”楚重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疼。楚重山认输,“那你觉得这里哪朵花最好看?”女孩嗤嗤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啊,你喜欢哪个,我就帮你摘哪个?”楚重生东看西看了一会,想把女孩支开,他不想跟她待在一起,忽得看见假山上一朵小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指着道,“那个,你能摘到吗?”女孩比划了一下假山的高度,“简单,我爬过的树都比这个高。”女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提着裙子朝假山跑去。楚重山本想趁机溜走,但是担心女孩出事,还是跟了上去。女孩穿着裙子真的很不方便,爬假山的姿势有些不雅,假山还比较陡峭,楚重山为她捏了一把汗,“不然……我换一个,太危险了,你快下来。”“马上了,你别怕。”女孩爬到假山中间位置,勉强攀住假山突出部分,伸出手去够最高处的小花,嘴上还给楚重山介绍,“你眼光不错,这是朵油菜花,肯定是鸟儿从宫外刁进来的,你眼光很好嘛。”“……油菜花哪里好?那不是菜吗?”楚重山不解,看着女孩巍巍颤颤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跑到假山下对着她喊道,“下来!”“马上了,等等……”女孩脚下一滑,一块凸起被她踩塌了,碎石咚得一声砸到了楚重山面前,差点砸到楚重山头上。楚重山吓了个半死,顿时又惊又恼,“你下来!”女孩一只手挂在假山上还在笑,“别怕,我答应要给你摘,我一定能摘到。”楚重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过随口一说……女孩是学过些功夫的,双脚狠狠踹向假山,手上用力就蹭到了顶上,摘下了那朵小黄花,“油菜花当然好,那可是粮食。”“你快下来。”楚重生无奈地喊道,他真的担心女孩摔下来。“嗯嗯,等我……不如我跳下去,你接住我吧,这样快。”女孩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你快闭上眼,伸出手,一下子我就下去了。”“什么!我接不住你,你别乱来!”楚重山彻底慌了,他接不住女孩,也劝不动她,急忙往四周看去,想找个人帮忙。“快点,照做。不然我现在就跳了。”女孩坐在假山顶上,两条腿甩来甩去。楚重山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没事乱指什么花。女孩见他的动作,咯咯笑得都要坐不稳了,“我要跳了……”楚重山没法,闭上了眼,张开双手,心里想着,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他肯定接不住女孩的,女孩把他砸死的可能性还大点。过了一会突然没声音了,楚重山纳闷,跳了吗?跳哪了?不会已经……一睁开眼就是女孩的烂漫无邪的笑容,女孩用小黄花碰了碰他的脸,“看吧,我帮你摘下来了。”楚重山接过小黄花,狐疑地问道,“你没跳了?”“跳了,你要看吗?”女孩背着手,笑得更欢了,“笨蛋,我跟我爹学过怎么下树,下来可比上去要简单多了。”“那就好……”楚重山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李相茹。”女孩报上自己的姓名。楚重山喃喃道,好熟悉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楚重山伸出手抓住女孩的手刚想再问两句,突然女孩清纯可爱的脸变成了一张成熟端庄的脸,身后的假山也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女人身着红衣,头戴凤冠,一身气势逼人夺目,“殿下若已想好要负我,就不必再对我虚情假意了。”不!楚重山想告诉她,他不想负她,他爱的就是她,却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无法出声。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我已无所求,还望殿下好好待我圆儿。”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第85章 说他是做到了未卜先知也不为过。苏问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想喝水,拿起茶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结果茶刚刚入口就喷了出来。杜松瀚还在品味楚涵渊的计划,沉浸在苏问说的话里不可自拔,突然被苏问喷了一脸茶水都懵了,“怎么了?”“没事……呛到了。”苏问又抿了抿茶水,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样,他平常爱喝的就是这个,今日怎么会一点都喝不下去,胃还有点翻滚的感觉。杜松瀚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掏出手帕擦脸,见他看着茶杯里的茶出神,以为他是不想喝茶,便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个水壶给他,“喏,今早出发前刚装的,还没喝过。”苏问向杜松瀚道谢,接过水壶,凉爽纯净的水入口,冲散了嘴里的腻味,连带着胃也觉得舒服多了。苏问喝了两口就觉得够了,把水壶盖好还给杜松瀚。苏问坐了一会,又开始犯困了,拿出软枕,对杜松瀚道,“我睡会,等会到了叫我。”杜松瀚见他要睡觉,就出马车去唤楚涵渊,马车不大还晃,等下人给磕着了,他没法给楚涵渊交代。很快楚涵渊就跟杜松瀚换了位置,杜松瀚去外面骑马,楚涵渊上了马车,把案桌收起来,又拿出一床薄被将苏问盖住,自己坐在一旁拿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他也是经过上次苏问受伤的事情,突然对医术有了兴趣了,学点医术没坏处,万一又碰上很紧急的情况找不到郎中,也能自己解决一些伤情。苏问朦胧中感觉到楚涵渊来了,放心地彻底睡着了。……“来者何人?”箫骐看着面前骑着黑色大马的拦路人,心里升起了警惕,注意到他身后没有跟着人,此人是一个人前来,判断这个人应该只是个传话的人。此人下马,恭敬地行礼说道,“镇北将军恭候各位多时,期望能与翼王见一面,有要事相商。”此人说完马上低着头上前,把一块成色极好的虎头玉佩呈给箫骐。箫骐接过玉佩,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检查了一下他递上来的信物,的确是镇北将军的玉佩,“待我禀报王爷。”“多谢,有劳兄弟。”箫骐骑着马很快就跑到队伍中间的马车边上,对楚涵渊低语了几句。楚涵渊早就料到镇北将军李相廉会坐不住,轻声道,“让他们到前面庆关等我们,路上不方便。”“是。”箫骐把玉佩交给楚涵渊,又跑到队伍前头。楚涵渊拿起玉佩,沉思了一会,把玉佩挂到了自己腰间。镇北将军的实力,他收下了。镇北将军肯冒险出关来寻他,一出手就送出如此大礼,看来的确是急了。那么,就还差最后一步,事情就可以彻底解决了。只待楚重山彻底认清真相,无论他是死是疯,楚重山都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让位于他。二皇子楚涵才一党早就秘密地联系了刘正明,为了表示诚意还交出了他经营多年的大半势力,只求能保全全族性命,剩下的也都不足为惧。太子楚涵文和皇后是注定会死的,被他们自己造下的孽障杀死,不用他出手,他们自然就会受到反噬,就和前世一样,他们引渡的苗疆人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不得已又和尚京国合作,最后,落得个国破身死的下场。楚涵渊轻轻地在苏问脸上落下一吻。马上就要结束了。等一切都结束以后,他一定要给苏问一个盛大的封后典礼。他这辈子只要苏问一人,他也只会有苏问一人。第五十章 意外苏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脑子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要回京城,他人不应该在马车里吗,怎么会在床上。“醒了?”楚涵渊给苏问倒了一杯清茶,从桌前走到床边,把茶递给苏问,“我们刚到庆关,镇北将军约我们到对面酒楼一叙,我正准备叫醒你。”苏问轻轻嗅了嗅茶杯里的茶水是淡淡的茉莉茶,可以接受,一杯茶水下肚,脑袋清醒了,“那我们现在去吧。”“嗯。”楚涵渊和苏问走出客栈,出了客栈,一走进了对面酒楼,就有人出来恭敬地领着他们进了二楼包间。他们与镇北将军李相廉并不陌生,之前他们上战场,路经甘州几次,跟李相廉见过很多次。苏问见到李相廉标志性的大胡子,笑着唤道,“李伯父。”李相廉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哎,来了就好,也不枉费我偷偷从甘州溜出来,等了你们这么多些时日。也就是他们自己自顾不暇,不然早发现我不见,要来把我抓回甘州了。”苏问礼貌一笑,“李伯父说笑了,我们也不过是在避难。”李相廉笑道,“确实。来,我们边吃边聊,我想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苏问和楚涵渊一入座,李相廉就缓缓道出了他的请求,“我希望以后,你们能想办法收回我手里的军权,取消我的官爵。”苏问能理解李相廉前一个请求,对后一个请求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何?”李相廉一口气闷了一大碗酒,“放任妖女顶替家姐多年,对不起家姐,更对不起列祖列宗,老夫没有脸面再做这个镇北将军。”李相廉前后三次冒险进京向陛下指明妖女并非李相茹一事,每次到最后都被草草打发了,叫他如何心里不恨。“此事不怪将军,受害的人……不止将军一人。”苏问下意识看了楚涵渊一眼,楚涵渊从刚刚进来见到李相廉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楚涵渊给自己满上了一大碗酒,豁然起身,“此酒愿我们都能达成所愿。”“舅舅。”楚涵渊这一声舅舅把苏问和李相廉都给吓到了。 第87章 楚涵渊持剑的手不停向着说话那名男子继续挥去,另一只手忙点住自己的穴道,屏住呼吸,免得吸入更多的毒。楚涵渊靠着感觉摸到他的方位,与男子缠斗起来,不肯放他离开。“不是吧,这人都瞎了还要跟我们打。”男子大喊一声不妙。“呵呵,瞎了,好像你也打不过。”“撤了,别恋战。”“我也想走啊,你们谁来帮我挡挡。”“自求多福。”“走了。”与楚涵渊交手的男子被楚涵渊一剑砍中了手臂,鲜血溅了楚涵渊一脸。“疯子!”男子大骂一声,手上动作也快了起来。楚涵渊习惯了黑暗,很快应对他的招数了然于心,一剑捅穿了男子的心脏。另外两个人见同伴竟然死了,本来还蹲在屋顶上看戏,这下明白是招惹了个阎王,连忙转身就想逃。楚涵渊很快锁定了一个人的位置,飞身上瓦,很快追上一人,从那人背后,挥剑砍掉了他的脑袋。最后一人已跑出去数十米远,楚涵渊仍然不准备放过他,冲出去追上去。那个人意识到两个同伴都已遭遇不测,看到越来越近的楚涵渊,知道自己难以逃脱,咬牙转身迎上楚涵渊的剑锋。砰的一声,两把剑在空中相撞。“苏问在哪里。”楚涵渊眼神涣散,但身上散发的气息让那人软了脚。“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人硬扛着楚涵渊的攻击,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你们是什么人。”楚涵渊手上用力,几乎要直接将那人拍成肉饼。“不……”那人惊恐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剑刃,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命。楚涵渊从屋顶落到地上时,正好天空飘起了毛毛春雨。春雨越下越大,地上的血被雨水裹挟着流向不知名的地方。箫骐带人赶到的时候,楚涵渊拿剑站在雨中,四周的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箫骐率众人跪下,“求王爷恕罪,属下们被贼人困住,未能及时赶来。”楚涵渊淡淡地看了箫骐一眼,又转头看向天空,任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开口道,“查。”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夺走他的宝物。第五十一章 为难现在除了坐在桌前的楚涵渊面上看不出什么急色,其他人脸上都挂着明显的愁容。李相廉见楚涵渊今日仍然不准备动身去京城,长叹了口气,“涵渊,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的眼睛需要赶紧让叶生朝看看,再拖下去……”李相廉顿了顿,继续说道,“毒这玩意不好说,万一以后都治不好……”“那便算了。”楚涵渊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看着有些涣散。楚涵渊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他服用了叶生朝配给他的解毒丸,现在勉强能看清东西和人的位置,还可以再撑几天。李相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几欲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看到楚涵渊无动于衷,仿佛隔绝了自己与所有人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苏问失踪这事,说来也怪他。他一时高兴,连酒被人偷偷给换了都不知道,害得楚涵渊跟着他一起中招,苏问也不知去向,要是找不回来……李相廉实在受不了屋里压抑的氛围,走到客栈走廊,狠狠地一拳击打在了房柱上,路过的小二被他吓了一跳,生怕他真的把房柱打断了。箫骐站在楚涵渊一旁,心里也着急,但他不敢劝。他知道王妃对王爷有多重要,王妃在王爷眼前被劫走,这对王爷无疑是重大的打击,王爷肯定也在自责,他要是现在劝王爷别再等阿良,别再找王妃,赶紧去京城,王爷一定会大怒。劫走王妃的人也是有本事的,任他们把庆州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一点踪迹。不过可以断定的是,劫走王妃的人肯定不是皇后一党的人。皇后太子现在跟苗疆的人闹起了矛盾,皇帝也越来越忍受不了朝中大臣看他的异样眼神,开始慢慢想要架空那母子二人,京城的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们。京城的一切都如王爷之前设想的那样进行着,不止是京城,一切的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控中。想到这,箫骐心里涌现了自豪,王爷是值得他追随的人。不过……箫骐有种不好的预感。王妃如果不在了,恐怕王爷也不会再在乎那么多了。“王爷!查到了!”阿良骑着大马冲到了客栈楼下,还没来得及进去,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楚涵渊一听见声音,就从二楼跃下,拎着阿良又上了二楼,把阿良往地上一扔,沉声道,“说。”阿良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楚涵渊双目赤红,嘴唇干裂,发丝凌乱,一身的郁气都仿佛要化为实质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王爷,阿良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说。”楚涵渊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轻轻甩了下袖子。 第89章 不好!这毒可能会要了楚涵渊的命!恰好这时箫骐跑了上来,李相廉一见他就说道,“快!去京城,让叶生朝准备好解毒!”箫骐见到屋里的情况,心凉了半截,王爷要是醒着必定会不同意,但现在必须要以王爷的性命为重,只得应道,“是。”第五十二章 疯狂“王爷?看得清吗?”叶生朝大着胆子在楚涵渊眼前挥了挥。楚涵渊看到眼前的叶生朝和素色的床帘,知道自己这是回到了京城翼王府,“过了几日。”“……”四周寂静无声。楚涵渊皱起了眉,就要下床。叶生朝硬着头皮说道,“五日。期间你有醒过,但估计你不记得了,你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是带着致幻效果的毒,箫骐他们要是再慢一点,轻则你会失去记忆,重则可能会变成……傻子。”楚涵渊轻嗯了一声,套上鞋,接过阿良递上的外袍穿上,面上无悲无喜,让人看不懂他此时的情绪。叶生朝跟箫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无奈。“过来。”楚涵渊率先大步走到了桌前喝了一口水箫骐和阿良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王爷没生气就好。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放心得太早了。……楚涵渊撑着宽大的竹伞,站在磅礴的雨中,口中吐出轻飘飘的一个字,很快被雨水裹挟着在黑夜中失去了踪迹。手起刀落,鲜血溅到了墙上。一道闪电照亮了街道一瞬,楚涵渊一张脸半隐在伞下,神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雨水飘湿了他黑色锦袍的衣角,打湿了他半个肩膀,雨水顺着他左手流到地上,他却仿若无觉,如过无人之境,踏着一路的尸首向前走去。闪电过后是惊雷。“我们老爷何罪之有!你滥杀无辜,迟早要遭报应!”一个女人突然蹿出来,拖住了楚涵渊一条腿。楚涵渊一脚甩开她。女人本就被人一剑刺穿了腹部,被楚涵渊踹倒后,彻底倒在地上不动了,一双眼仍然怨恨地盯着楚涵渊。楚涵渊没有解释,轻轻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来。箫骐等人跟在楚涵渊身后,一个个脸色肃穆。这是最后一家了,背叛了傲云国的官员全都变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箫骐上前一步启禀道,“王爷,都处理好了,接下来……”“进宫。”楚涵渊大步朝着皇宫走去,黑色的身影仿若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士兵将承宁宫包围了起来。“你还是来了。”皇后病怏怏地半躺在榻上,娇美的面容如今也苍老了许多,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嘴唇还有些发紫,此时披着厚重的白色虎毛,却仍然冷得发抖。楚涵渊收起伞,踏进宫殿内的脚步都带着水迹。楚涵渊走到殿中央,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害了他许多年的女人,上一世他没能勘破她的真面目,因为这个女人而死。“知道吗?”皇后惨淡一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我用的可是你母亲的脸,你看着我这张脸就没有一点心软吗。”楚涵渊注意到她手指乌黑,看来叶生朝给她下的药起作用了,不欲与她多言,“你时间不多了。”“哈哈哈哈……”皇后越笑呼吸越弱,眼见就要气绝,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倩笑着对楚涵渊骂道,“我可真是后悔给我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我就不该把你留下来,当初我就应该送你们母子一起上路!”“可惜,我谋算了这么多,看样子,一场空啊哈哈哈哈!”“楚涵文那个蠢货,竟然还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儿子,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儿子,我们必定可以踏平他傲云国!”“哈哈哈哈,你是够狠的,弑父弑亲,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楚涵渊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不是真的,耳边只有大雨砸在屋檐上的声音,皇后的声音渐行飘远,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楚涵渊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这座宫殿。皇后到底是谁,他没有兴趣知道。也许他就是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老天给他重来一次,就是想让他再尝一次相思苦,再品味一次痛失所爱的感觉。心脏抽搐般疼痛了起来,楚涵渊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捂住了胸口。“王爷……”箫骐担忧地上前想要搀扶他。楚涵渊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楚涵文呢。”“已被捕。苗疆圣女黎也已被叶生朝困住,短时间掀不起什么风浪。”“嗯。”楚涵渊打开伞,遮挡住自己眼里的深切思念。还有一个人,最后有一个人。他曾经最恨的人。…… 第91章 第五十三章 隐瞒“三弟,这可万万使不得。”楚涵才无奈地接住楚涵渊砸给他的龙袍和奏折,“我才疏学浅,实在担不得此等大任。”楚涵才想过当皇帝,但在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后,他是再也提不兴趣了,他母妃所求不多了,只要大家都能平安就好。“我要去九霄,此间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楚涵渊翻看着手里永安王寄给他的信件,原本慌乱的心稳定了不少,但仍然感觉心是空空的,他等不了。“哎……”楚涵才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楚涵渊着急,他也挺担心苏问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被人掳走了呢。现在好在,人是被抓走的,说明对方短时间内就不会对苏问下杀手,不然的话,直接原地就可以将人就法了,他可是听箫骐他们说了,当时楚涵渊中了剧毒,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对方如果是想要苏问的命,楚涵渊可能早就得到一具尸体了。原来母妃和楚涵渊的计划,他也有所耳闻,他们是准备徐徐图之,让皇帝和皇后内讧,再慢慢出手,完全不急于一时,哪像现在,楚涵渊果断出手,直接加速了皇帝和皇后的死亡,甚至连登基典礼都给省了……哦,错了,楚涵渊根本就不想登基,要不是闫绍宽和苏宁泊极力劝阻,楚涵渊等到丧钟一响早就奔去九霄了。楚涵才想到这,心里有些发酸,他是比不上楚涵渊,从头到尾都比不上,怪不得苏问选楚涵渊不选他。他既没有楚涵渊的胆量,也没有楚涵渊的运筹帷幄。楚涵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抬起头对着楚涵渊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替你看好傲云国,等你回来,你还是我们的皇帝。”“嗯。”楚涵渊难得的应了楚涵才一声。箫骐此时入殿,行礼道,“王……陛下,苗疆那些人当如何处置?”楚涵渊嘴角稍稍向上翘起,不甚在意地说道,“都杀了,让其他人老实点。”“是。”箫骐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明白楚涵渊的意思,原本这些人不该由他们来杀的,应该是前皇帝楚重山跟假皇后白对上,然后互相消磨,根本轮不到他们出手处置,现在楚涵渊或许会背上本不用背负的残忍血腥骂名。箫骐跪在地上没动,继续说道,“启禀陛下,还有一事,贤妃娘娘请愿出宫返乡,希望您能赐她爵位并将江南分给她。”楚涵渊皱眉,“返乡准了,江南不可能赐给她。你告诉她,该有的赏赐都会给她,至于别的……不可能。”箫骐低下头应道。贤妃是帮助陛下掌控了前皇帝的行踪,但是也犯不着将江南赐给她,她又不是立下了大功劳,用不着给她那么大的赏赐。“我不在的时候,让李运启入朝为官,他会助你管理好朝廷。”楚涵渊把信件珍重地放入袖中,对着楚涵才吩咐道,“我会留一些人给你,但你最好也给我老实点。”楚涵才被楚涵渊的眼睛盯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鸡啄米般点头同意道,“一定一定。”他哪敢这个时候触楚涵渊的霉头,那他真的是有些嫌命长了。楚涵渊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拿上桌上放着的佩剑就大步往宫门走去。……闫绍宽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喘口气,宫里又来消息了。“什么!楚涵渊走了,他去九霄了?”闫绍宽看着眼前传信的阿良,手上拿着的算盘都要掰断了。“这么大的摊子,他想怎么样,难道要扔给我们?他楚涵渊要脸吗!”闫绍宽手上一用力,算盘啪一声断了,黑色的圆心珠子落了一地。“闫少爷冷静。王妃……不,皇后额。”还没册封,这叫什么好,阿良感觉脑子疼,他最近也没好好休息,连传个信都是跑,生怕慢了,耽误事情。“我不是跟他说了,苏问暂时没事。我还没责怪他把苏问弄丢了,耽搁了我的事,害得我怠慢了贵人,他还给我找事做了,我真是……”闫绍宽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楚涵渊揍一顿出气。阿良赔笑道,“闫公子口说无凭,陛下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闫公子的话,陛下跟王妃感情一直很好,现在肯定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哼。”闫绍宽把坏了的算盘放在桌上,双手叉腰,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火气。“所以现在宫中谁主事?”“李管家和二皇子殿下都进宫了。”阿良见闫绍宽没有刚刚那么生气,快速地从袖中取出一道信函递给闫绍宽,“这是陛下写给你的信。”闫绍宽刚刚接过信,还没看,阿良拔腿就跑了。闫绍宽一打开信,才看了第一行就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骂人,一抬眼就对上一双纯净的眸子,把快要吐出来的话吞了回去,呛得咳嗽不已。“这是怎么了?”苏宁泊刚刚回来,本来想回房,结果看到这边走廊上站了不少人,都是账房里的伙计,他还好奇为什么这些人要站在走廊上,不进去,便走了过来,一进来就看到闫绍宽拿着一张纸,脸色不好,加上散落了一地的珠子,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连一向嬉皮笑脸的闫绍宽都有了这么生气的表情。“没事。”闫绍宽马上把信收好,心里问候着楚涵渊,面上笑嘻嘻地找了张凳子给苏宁泊坐。苏宁泊狐疑地看他变脸,觉得闫绍宽应该有事瞒着自己,不过闫绍宽不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刚好本来也是有事情要跟闫绍宽商量,“你知道了吗?陛下让我赶赴江南,做江南县令。”闫绍宽站在苏宁泊身后,灿烂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过了一会彻底黑了,温柔地按着苏宁泊坐在椅子上,语气与寻常一般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楚涵渊不是人!苏宁泊低头想了一会,肯定道,“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我应该去的,晚些我就去收拾行李,这些日子多谢你的款待。”闫绍宽闭上眼,咬住牙,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气,要慢慢来,“你不准备科举了?”“本是准备用寻常入仕的方法,如今情况特殊,也容不得我多想,能去江南做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苏宁泊觉得这样也不错。“你以后不回京城了?”闫绍宽牙都要咬碎了,站在苏宁泊的身后,紧紧地盯着苏宁泊白皙的脖子,他毫不怀疑如果苏宁泊说是,他会真的咬上去。苏宁泊闻言笑着转过身去看闫绍宽,“怎么可能,表兄和你都在京城,等我历练了一番回来,或许会有更加出色的表现,我也不想一直拖你们的后腿。”闫绍宽愣住了,苏宁泊的笑颜在他的眼中绽开,他的心一时狂跳了起来,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表情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然,我几时说过谎话。”苏宁泊触到闫绍宽期待的眼神,有些慌乱地垂下眉,站起身来,趁着闫绍宽不注意走到门口,“你让人来把这收拾一下,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苏宁泊说完就走了,闫绍宽回过神追了出去,门外站着的人看两个人都走了,舒了口气,进屋子打扫,开始干活。闫绍宽在后院追上苏宁泊,猛地拉过苏宁泊,“等等……” 第93章 苏问很快寻得一处山洞,把男子扶入洞中,自己又冒着雨找了些木头。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钻木取火了。苏问好不容易把火点燃,累得一屁股往外坐下去,恰好坐在男子的腿上,硌得苏问跳起来。“……”他都差点忘记后面还有一个人了。男子被苏问这一坐,痛醒了过来,挣开了一双金色的眼睛。苏问瞪大了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男子,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男子淡淡地看了苏问一眼,又闭上眼,像是在假寐。烧得越来越旺的火,照亮了整个山洞,苏问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孔。长得很俊,五官深邃颇,皮肤偏黑,再加上那双金色的眸子……苏问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怎么他好像认识自己一样。苏问不想留着这个简单的问题到明天,拍了拍男子的手臂,“你总该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男子睁开眼,上下打量了苏问一番,又闭上了眼。正当苏问要再拍他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我是来保护你的,至于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胤瑞。”苏问继续追问道,“你是九霄人?”胤瑞没哼声,似是觉得苏问有些聒噪,转了个身,背对着苏问。苏问没放弃,“你是傲云国的人?”“苗疆的?不像啊,看你也不懂什么毒,刚刚撞上毒箭都没感觉一样。”“蛮族?看你外貌也不像……”“嗯……我知道了,你是云族人。”苏问满意地又拍了拍胤瑞,“行了,别装了,快点起来跟我说说,你一云族的人跑来救我是为了什么。”胤瑞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上半身是光着的,刚刚苏问帮他包扎了伤口,把他那件衣服给扯成了布条。你要是问苏问为什么不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苏问肯定会说,他可是有家室的人,当然要在外男面前注意一点,而且这人一看身体就很好,着凉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就不行了,他这会明显感觉体力不支,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中了那些人的软骨散,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特别是腹部,或许是水土不服,九霄饭菜不太合他的胃口。“你怎么不怀疑我是尚京的人?”胤瑞本来不想说的,这会被苏问猜出来,还是不太想告诉他。苏问从树枝上掰下一个橙色的果实,剥皮递给胤瑞,这是他刚刚找到的野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呵,你这么问,那你肯定不是尚京的人。”胤瑞接过果子就放入嘴中,瞬间酸得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你诈我做什么,我不想说,你做什么要逼我。”苏问见他毫不怀疑自己,就把果子放入嘴里,被酸到也没有怪他的意思,看来胤瑞还是个挺单纯的人,“没诈你,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们现在也算患难兄弟吧?某种意义上还是我拖累了你,我心里还挺难过的。”苏问边说,面上边装作伤心的样子,眼里顷刻间有了泪花。胤瑞无所谓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你……你别哭啊,我……都告诉你。”“可是,我就是难受啊,我又不认识你,你救我,不会对我有所图谋吧?”苏问眼泪眼看就要从眼角流出来了,胤瑞匆忙想从袖中掏出手帕,却发现自己上衣都没了,动作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只能干看着苏问发愣。这一看,胤瑞发现苏问好看的脸上,纤长的脖子上都有细小的伤口,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的吓人,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他心里浮上一丝不忍,“抱歉……我考虑不周,没有带伤药,我以为我可以将你全须地从那里救出来的。”苏问被他岔开话题,有些意外,注意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看,自己抬手摸了摸,手指沾了干涸的血,脸上还有些微小的刺痛。“我不会是毁容了吧……”苏问下意识地嘟囔出声。“不……不会的,肯定能好的。”胤瑞怕他因为脸上的伤口,真的会哭出来,连忙安慰道,“伤口都很浅,养养就好了,我还会配些胭脂水粉,大不了我专门为你配上一些,不会让你带着疤的。”“你还会配胭脂水粉?”苏问小心地试探道,“你莫不是为了安慰我,故意骗我的?”“不是,我会做一些样貌上的伪装,可以把人化成另一个样子。你放心,等明日,我们就偷偷进城,我之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待上一阵。”胤瑞看着苏问质问他的样子,心弦不知怎的动了一动。想来他的反应也有些奇怪,要是以前见到一个男子在他面前哭泣,他肯定会厉声呵斥,堂堂男子怎可轻易落泪。但是这般行径安在苏问身上,却好像他就该是这样的,合适的不行,还有一些……撩人。胤瑞想到这,豁地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了看苏问,心跳得越来越快。不行!他在想什么!胤瑞忙闭上了眼,又倒了下去装死。苏问还在想他说的话。要在洛翌待上一阵?那不行,楚涵渊还不知道他在哪里,没准他为了找自己正急得团团转,就京城那些破事,他也断不能让楚涵渊一个人去面对。他对京城的事情心生缔结,楚涵渊对京城的情感肯定更复杂,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拖累楚涵渊,让楚涵渊一边惦念他,一边还要费心神去跟那些人周旋,他要回去。“喂,我要回傲云国,快点起来,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有急事!”苏问知道凭借他自己一个人想要回到傲云国太难了,胤瑞肯定有办法。 第95章 “不送。”胤瑞拒绝,“我说了,你现在身子不适合奔波,你要养胎,你有没有真为孕夫的自觉?”“……”还真的没有。苏问无奈,“那你派人帮我送一封信给我夫君,不然我坐不住。”“没人,就我一个。”苏问好久没感觉到这种窘迫了,自从他和楚涵渊成亲以来,只要他想要的,不用他说,楚涵渊就会提前察觉到,给他拿来。现在身边骤然没了楚涵渊,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没用,还想要依靠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苏问突然呵笑一声。怎么可能。要是就此认输,他就不是苏问了。苏问沉思一会,说道,“算了,我自有办法。”苏问打开房间衣柜,发现都是裙子和舞娘的舞衣,挑选了一番,终于下决心从其中选中了一条淡黄色的裙子,款式中规中矩,寻常装,不算出众。苏问回头对着胤瑞笑道,“你是乐坊的人老板,我拿些衣物应该不会要我赊账吧?”“自然不会。”胤瑞疑惑,“你要是想换身衣服,我可以去给你找合适的衣服。”“不麻烦你了。我和你现在都在被通缉,我还有事要做,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像你一样做些伪装。你先出去,我要更衣。”胤瑞猜到苏问要做什么了,“不是吧……你要穿女装?”“是。我要出去找盟友,我被他们九霄的人强行带到这里,让我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苏问解开发带,一袭青丝披散下来,回眸笑道,“我恰好有认识的人,跟他们有仇,我不介意随手帮她解决仇人。”胤瑞的心漏了两拍,“不……不太妥当。”苏问见他不动,傻站在原地,语气不善道,“你要留在这里帮我易容?”“不行,你不能接触那些东西,都是有毒的……”“我知道。我没准备掩盖我的脸,戴个面纱就好了,任他们应该也想不到我会怀孕,更想不到我会化作女子光明正大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苏问把手上拿着的裙子扔在床上,走到桌边,推胤瑞,“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出去。”没等苏问碰到胤瑞,胤瑞就像是被苏问弹开了一眼,跳起来,躲开苏问的手,嘴上反驳道,“不行,你长得很好,如果被那些人看上了,情况岂不是更糟糕。你不能出去。”“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是孕妇啊,应该还好吧?”苏问倒是忘记了自己这张脸有多招摇了,楚涵渊在他身边,自然也没人敢盯着他的脸看,现在他在九霄,要是真的遇上强抢民女的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苏问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胤瑞以为他要打消注意了,深吸了口气,伸手攀上苏问的肩膀,“你就先安心待在这,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别的什么事,先不要多想。”苏问忽得伸手抓住胤瑞放在他肩膀的手,眼里闪着自信的精光,“这不是还有你吗……”胤瑞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没敢动。“我来假扮你的妻子,你可要负责保护好我。”苏问放开胤瑞的手,推着愣住的胤瑞出门,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胤瑞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刚刚苏问说什么……他说要扮做他的妻子。胤瑞顿时脸上浮现了傻笑。房里的苏问就没他心情那么好了。他现在真的很担忧楚涵渊,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受伤,是在来找他的路上,还是先去京城了。苏问把裙子换上,照了照镜子,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娇艳。苏问想搓搓自己的脸,确认这是自己的脸,一下子碰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好吧。这是他自己的脸,他也没有在做梦。苏问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觉得自己眉眼间多了一些东西,他以前神情就是这么……温柔的吗?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要赶紧联系上唐旭婳他们,找到季拂衣,胤瑞到底身份不详,他对着胤瑞,心里也没底。苏问从梳妆台抽屉翻出一支带有白珍珠的簪子,将头发别好,不经意间看见了一对宝石耳环,手从上面拂过,终还是没有将耳环从抽屉里取出。就算要戴,他也只想戴给楚涵渊看。现在就不必了。第五十六章 银票唐旭婳木然地看着季拂衣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守城的士兵,然后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入洛翌,已经麻了。钱能使鬼推磨。钱真的是好东西。季拂衣撩开帘子进入马车,嘴上还叨叨着,“太便宜了,没想到你们九霄洛翌这么容易进,我才给了一半就让我进来了,连给我发挥的余地都没有。我还准备先给一半,他要是不给我们进,我再一张一张掏给他,等着看他眼睛慢慢变直,然后被我彻底动摇的样子哈哈哈哈。”唐旭婳实在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次又说了什么理由?”“啥?理由?没说。”季拂衣摇晃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唐旭婳的话,“我把银票刚刚掏出来,他就说开门了。” 第97章 苏问知道季拂衣什么德行,看不惯他让胤瑞走的样子,“你可以去投胎了,还在这里做什么,要走你先走?”季拂衣赔笑地给苏问捶捶大腿,“别啊。”苏问拍开季拂衣的手,“现在说正事,认真点。”“是,是。”季拂衣正色道,“你放心,京城没什么事,楚涵渊都登基了,你不用太担心他。他之前找你是找疯了,现在估计也是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可以再等等。”苏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楚涵渊还是选择先去京城,不过肯定还是大局为重,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唐旭婳这会才回过神来,对着季拂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季拂衣立马回答道,“见你坐马车太辛苦,就没告诉你。”唐旭婳笑着,心里再度念起了心经,忘记告诉她就直说,找什么借口,真气人。“我现在想先帮唐旭婳恢复身份。”苏问出声道,“绑架我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你的叔叔唐仁怀,现在局面已经这样了,他非要拉我入局,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管。”唐旭婳点头道,“大恩没齿难忘。”“我最近也打探了一下你府上的情况,一切如常,对外只是说你病了,在静心养病。你平常应该也不是爱出门的人吧?这么久你都没有出现在人前,竟然也没有人怀疑。”苏问戏谑道,“看来你之前都很闲啊。”“没有,怎么可能,我很忙,就是因为太忙才不怎么出门。父皇身子不大好,很多政务早就是我在处理。我后来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被人顶替了,才会那么着急。”唐旭婳说着撩起额前刘海,用手擦掉脂粉,露出了丑陋的印痕。“一觉起来,我的红色火焰印记就变成这样了。被我府上的人认定成冒牌货,就把我赶了出来,刚好那时候替代我那个人就出现了,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都以为我在做梦。”“她额上的印记是真的吗?印记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苏问觉得事情难办,唐旭婳真的完全拿不出证据,而他们可能也没有办法伪造证据来帮助唐旭婳。唐旭婳连忙解释道,“真的,就是真的,所以我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我是十二岁时候做梦梦见九霄神女,她亲手赐下的印记。”苏问沉吟道,“神女又改变主意了……”“不可能!”唐旭婳急了,“神女如果改变主意了,又怎么会托梦于我,让我向楚涵渊求助。”苏问瞳孔瑟缩:“你说什么,九霄神女让你向楚涵渊求助?”唐旭婳捂住了嘴,坏了,她怎么把这事给说了!第五十七章 抓捕传闻,傲云国开国皇帝共有三位,他们共同开创了大一统的局面,定下过不可违背的誓约,但在之后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三人反目成仇,三国分离,造成了现在三国鼎立的局面。他们的姓氏已经不为人知,但他们的名字,一直流传至今日。傲云,尚京,九霄。还有传闻当年他们三位早就得道升仙,所以各国都建造了祭坛,确定了圣女制度。不少人猜测恐怕是为了香火,不然也没有必要让国人都信仰他们。而到现在,除了九霄的神女还存在于九霄人心中,其他两国的百姓早就忘记了这一事情,九霄神女每过几年都会降下神谕,更是证实了这一猜想。傲云神明和尚京神明也许早就陨落了。几十年前一场圣女之争更是使得傲云国和尚京国彻底失去了传承。周边各小族倒是还依照旧制保留有圣女祭坛,但也不过是为了氏族团结生存而立下的普通人,地位稍微高于一般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神女也没跟我说什么,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唐旭婳战战兢兢地把知道都交代了,再多,别的什么,她就真的不知道了。苏问沉下眼,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会信吗?”“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唐旭婳欲哭无泪,她要是能说早说了,哪里等得到现在被苏问逼问出来。苏问收回视线,看向胤瑞,“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胤瑞蹙眉道,“问我?我又不是九霄人,我怎么知道什么神女。”季拂衣拆穿胤瑞道,“装什么,太假了,你可是云族人,云族不都是之前那些活不下去的圣子圣女,号称跟上天打交道的族群,怎么可能不知道,切。”苏问笑了,季拂衣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一次,“那你呢,你不是号称半仙,半仙厉害还是他们云族厉害?”季拂衣得意地抖了抖眉毛,“那……不好说,我觉得可能还是我厉害一点。”胤瑞面露难色,对上苏问笑盈盈的眼,心一横,说道,“我的确知道一些,但也不算多,毕竟我并不算是圣子圣女,我的父母都曾是一位圣子的护卫,我也算是这一挂的,跟上天交谈这种事……我见过,但也只是远远地看见过,听我的父母说过。”“九霄神女的确是现在最活跃的神明,这些年云族能联系上的神明也只有她。神女……应该是个和善的神,她多次降下的神谕也都帮助我们云族人躲过了很多次危机。”苏问听到这,心神具是一跳,刷的站起身来,“九霄神女不光会降下神谕给九霄圣女是吗!”胤瑞被苏问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生怕他伤到自己,忙点头道,“是,没人能提前预知到神的谕意,神女可能会给任何她看中的信徒一些提示。”苏问回想起楚涵渊的不对劲,九霄神女会不会给楚涵渊托过梦,就像唐旭婳说的那样,一个梦可能提醒了很多东西……苏问忽得感觉到肚子又止不住地抽痛了起来,捂着肚子歪倒下来。胤瑞一直看着苏问,见苏问情况不对,马上一只手托住苏问的后颈,一只手伸到苏问的后腰,半搂着将人带到床上,“不要多虑,放轻松。”唐旭婳和季拂衣都愣在了原地。“来真的啊……”季拂衣傻了,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探错了脉,开玩笑来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唐旭婳更傻了,“苏问真的怀孕了?孩子不是楚涵渊的?”季拂衣立马嫌弃地看着唐旭婳说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真的是皇女吗,我怕你才是个冒牌货。” 第99章 唐仁怀皮笑肉不笑道,“我是说过,但你皇姐今日没有时间陪你,她有事。”唐旭琦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着唐仁怀那张脸,怒斥道,“你出尔反尔!要不是我皇姐不在,这宫里哪里轮得到你!”“你皇姐怎么不在,你皇姐就在府上,只是她不想见你。”唐仁怀挥挥手,让唐辉先下去。“你骗人!那才不是皇姐,皇姐才不会这么久不肯见我,这么久都没有进过宫来看望父皇。”唐旭琦指着唐仁怀骂道,“你就是乱臣贼子,就该凌迟处死。”唐仁怀嗤笑,“毛头小儿,懂什么。”唐仁怀走上前,逼近唐旭琦,“你可知,这宫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该是我的,都是我赚来的,你父皇干了什么?病秧子,除了整日躺在床上还做过什么……”“不过是得了个神女印记就以为万事大安了?”唐旭琦本来一直就很怕这个皇叔,此时被逼得,一步跳出了宫殿,“我……”“想活命就回去好好待着,不然我不介意送你去跟你皇姐团圆。”唐仁怀背着手走出宫殿,走在阳光下的背影却颇有些落寞。唐旭琦丧气地垂下头,靠着柱子流泪,是他没用,皇姐果然已经死了,他什么都做不了。……苏问戴上面纱,同唐旭婳挽着手准备出门。“你们放心去,我安排了人跟在你们身后,如果有人盯上你们,会马上上去帮你们解决。”季拂衣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绕有闲情地还点评了一些二人的装扮,“苏问你要不要再披着外套,看着太瘦了些。唐旭婳,没想到你这么胖的,穿黄色的宫裙就更胖了哈哈……”唐旭婳望天,她不想有个嘴贱的老板。苏问笑道,“再多说一句话,你替我去。”季拂衣连忙闭上了嘴。“一切小心。”胤瑞拿出一块金边木牌给苏问,“这是我之前取得的入宫的令牌,如果暴露了,就把令牌拿出来,应该能暂时拖延一会时间。”“好。”苏问掂量了一下令牌,挺重的,看来是真的,就不知道胤瑞是怎么得来的。“定情信物呦。”季拂衣没忍住叨了一句,被苏问一拳打黑了左眼圈。“我们走吧。”苏问把令牌收好,挽住唐旭婳。唐旭婳僵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下来,“等下到了皇宫,你别出声,我来就好,我比你熟悉。出了意外,你就跑,别管我。”她死可以,苏问千万不能死。苏问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没想到唐旭婳没跟他接触多少,对他感情就这么深了,虽然里面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但是就冲唐旭婳这份心,苏问还是很高兴,“放心,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要是遇上麻烦,我还能让你帮我挡?那我也太废物了。”唐旭婳苦笑。她真的担心,她也说不好现在宫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做什么的。”宫门口的守卫把两人拦了下来。唐旭婳给自己打足劲,走上前偷偷掏出几张银票,“大哥通融一下,给宫里贵人办事的,催的紧,昨日出宫没来得及通报。”唐旭婳学着季拂衣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把钱收了,却没想放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站着不说话的苏问。唐旭婳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祖宗,又掏出了一份银票,“那人跟我一起的,怕生不爱说话,麻烦大哥多多担待。”守卫没看银票,伸手抓到银票,感觉到银票很厚,心里乐开了花,朝另一个守卫挥了挥手,这才给两人开了门。唐旭婳脑壳青筋暴跳。还真给季拂衣说对了,这世上就没有银子到不了的地方。她住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皇宫,第一次知道只要胆子够大,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住人,人的野心也是一样。苏问见唐旭婳脸色很差,压低声音询问道,“不舒服?”唐旭婳眨了眨眼,微微掩去自己眼里的愤怒,微笑道,“无事。”唐旭婳和苏问并排在宫中走着,唐旭婳注意到唐仁怀的人频繁出现在视线中,小声说道,“等会可能要把面纱摘了,唐仁怀一向谨慎小心,我们戴着面纱太明显了。”“嗯。”苏问抬手把面纱取了下来。反正今早他就让胤瑞帮他易容了,他现在的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唐旭婳也易容了,不过她用的是人皮面具,她实在害怕被人认出来,宫中的人对她太熟悉了,太容易把她认出来了,想来想去还是人皮面具安全一些。唐旭婳带着苏问左拐右拐,总算到了唐旭琦居住的宫殿,恰好看到唐旭琦被唐仁怀的人押着,一群人将唐旭琦送入宫殿,又走出来将宫殿围了起来。“现在怎么办。”唐旭婳皱起了眉头,“守卫太多了,现在过去岂不是会变成靶子。”苏问没说话,抬头看着宫殿对面相对矮小一些的宫殿的屋檐。唐旭婳没听见回应,正纳闷,转过头见苏问在看着什么东西,她也看了过去。这一看,她感觉手软冰冷。苏问看着的那座宫殿,屋檐上趴着不少人,举着利箭,对准了她皇弟的宫殿,由于他们站在下方往上方看去,还不是很真切,但唐旭婳确定,她没有把握能越过这些人去接触到皇弟。“别急。”苏问清亮的声音如清泉般流入唐旭婳焦灼的内心,抚平了她的不安。唐旭婳定了定神,对,她不是一个人。“我们去御膳房。” 第101章 楚涵渊叹了口气,盘腿坐在虚无的空间中。所以这里又是哪里?这次又想给他看什么?楚涵渊正想着,突然脑海里响起了一声笑声。嗯?楚涵渊定神正想细究笑声是从哪里来的,不知哪里飘来了云朵,还越来越多,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楚涵渊追了上去,伸出手想去拉那人,本以为会抓个空,却碰到了实物。“干嘛……”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涵渊眼里浮上了喜悦。苏问!一眨眼,楚涵渊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苏问正在他怀里,苏问一把拍开他放在苏问腰间的手。楚涵渊大脑陷入了空白,手脚都有些发软,胸中的情绪翻江倒海,想碰苏问,又担心是梦境,或许他一碰就碎了,他明知这是梦境,却舍不得打破。但很快,楚涵渊就发现了问题。他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该起了。”楚涵渊看着自己用脑袋蹭苏问的颈间,苏问被他扰烦了,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又闭上了,咬着下嘴唇嘀咕道,“我今日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这怎么能行,你已经三日没去了。”楚涵渊笑道,亲了亲他的脸,“今日就当陪我?”苏问这下终于醒了,可还是赖在床上不想动,娇嗔楚涵渊一眼,“都是你的错。”楚涵渊赔笑道,“嗯,都是为夫的错。”苏问终于支起了身子,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楚涵渊连忙下床,拿过衣服帮苏问穿上,“春寒料峭,要注意身子。”“嗯嗯。”苏问含糊地回道,闭着眼随便楚涵渊动作。楚涵渊熟练地帮苏问把衣袍穿好,亲自走到宫门前接过宫女手上的水盆,回到殿中帮苏问洗漱。苏问坐在梳妆台前半撑着脑袋,看着镜前的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楚涵渊小心地用梳子帮苏问梳着快要及地的青丝,眉眼含笑地用手带起一缕青丝,在上落下一吻,“怎么会,你是瘦了,要跟孩子们一起多补补。”苏问撅起了嘴,“不要。你没见老二都补成球了吗,比我小时候看着还要胖,胖成那样以后怎么练武,那不是得被爹揍得满地乱窜。”楚涵渊笑出声来,“不会的,他们现在才三岁,以后还会长个子,等长个子就好了。”“可我又不会长个子了。”苏问歪了一下身子,整个人斜趴在梳妆台上,楚涵渊怕扯着他的头发,微微松了松手,看向镜子里眯着眼睛的苏问,心里一片柔软。楚涵渊手指微动,取出一条黄色缎带,轻柔地把苏问的长发束好,牵起苏问的手摆了摆,“好了,我们走吧。”“不想去……”苏问祈求地看向楚涵渊,两只眼泛着水光,好不可怜,楚涵渊无奈地笑着伸手托住苏问大腿根部,单手抱起苏问护在胸前,“我带你去,你就在一旁坐着就好。”苏问一手搂着楚涵渊脖子,一手狠狠地捶了捶楚涵渊后背,“又这样抱我,我又不是小孩。”楚涵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一人抱住了楚涵渊一条腿,嚷嚷着,“爹爹,我也要抱抱!”苏问见到两个小家伙,乐不可支地讪笑道,“快放我下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抱得起三个哈哈哈……”楚涵渊抱着苏问不想撒手,嘴角微微翘起,“问一问二,站好。”“不要。”胖胖的问二抱着楚涵渊的左腿不撒手,“爹爹你一只手能抱起娘,为什么不抱我?”问一刚刚松开手站好,听见问二的话,又抱住了楚涵渊右腿,问二说的有道理。苏问听见一声娘,明显身子僵住了,“臭小子,你喊谁娘。”问二扬起脑袋,怯怯地瞪大他那双酷似苏问的眼睛,冲着苏问就喊,“娘,娘,娘。”苏问怒地掐了楚涵渊肩膀,“是不是你教的?都说了不要让他们喊我娘,臭小子脸皮太厚了,说不听的。”问二是个心大的,见苏问生气了,他反倒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咯咯咯笑了起来。问一慌了,“娘,娘别生气。”苏问没好气地趴在楚涵渊肩头不说话了,他不想管,楚涵渊的儿子,他自己管。楚涵渊不觉得为难,摸了摸苏问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孩子们都知道的,是在跟你开玩笑呢。”“问一问二。”问一问二一听见爹喊他们,看娘不理他们,这次没敢再闹,都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爹的教诲。楚涵渊看着眼前两个眉眼间都特别像苏问,但是整张脸又比较像他的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爹爹们要去上朝,你们要去吗?”问一和问二相互看了一眼,眼里写满了不要。问一清了清嗓子,“咳,父皇们加油,我还要跟着皇爷爷练字。”问二闭上嘴,转身就想走,却被苏问抓住了后领。“不行,都跟我一起去。”苏问一手揽着楚涵渊脖子,歪着身子拉住问二。 第103章 楚涵渊再睁开眼,眼前是马车顶。楚涵渊猛地坐起,冲出马车,就要寻自己的马匹,却跟叶生朝撞了个正着。叶生朝瞬间感觉眼冒金星,顾不上自己,他怕楚涵渊生气,连忙解释道,“陛下别急,我们已经到九霄了,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到洛翌了。”楚涵渊还好,稳如泰山,坐在马车边上,似在发呆。叶生朝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我问你……”楚涵渊终于将梦境和现实分离开,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叶生朝聚精会神听楚涵渊说话,生怕错过发现楚涵渊病症的苗头。“问问是不是……”后面楚涵渊太小声,叶生朝实在没听清楚,“陛下在说什么?”楚涵渊想了一想,觉得直接问有些不太妥当,便换了一种说辞,“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男子是不是也可以怀孕?”叶生朝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叶生朝心里暗道,不是吧,陛下这是思念苏问成疾,怀孕都想出来了,这要怎么下药,这是心病吧,他不会治啊!楚涵渊陷入了沉思,刚刚是预知梦还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他一下子也恍惚了。“罢了,加快速度。”“是。”叶生朝舒了口气,不错,睡了一觉,陛下心情明显好多了,气势也没那么吓人了。第六十章 大火唐旭婳颤抖地问道,“这能行吗……”“能。”苏问将身形隐在阴影下,神情是唐旭婳从未见过的冷漠,“等下一进入宫殿,我就去点燃侧殿,将主殿柱子折断,大火会顺着宫幔烧到主殿……而你要做的,就是趁乱找到你的皇弟,至于你准备跟你皇弟说什么,我不管,但你千万不可暴露我的身份。”“这是为何,你是不信任他吗,他与我一母同胞,绝对不会背叛我。”唐旭婳紧张地抓住了苏问的袖子。苏问轻轻拨开她的手,眼神沉了沉,“你最好也不要相信。如若遇上意外,该装死就装死,躲得一时是一时,我不到最后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想办法救你,我是你的后路。”唐旭婳坚定地点头道,“我知道了。”苏问补充道,把湿手帕递给她,“还有,等下不要用刀刃伤人,砍晕就好,大火等下起来自然会起浓烟,营造出走水的假象,到时候就算唐仁怀的人来查看情况,也不会那么容易猜到有人混了进来。”“嗯。”唐旭婳收好手帕,端起装有晚膳的篮子,走到烛光明亮的霄云宫,向门卫出示令牌后,被允许进入殿中。苏问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准备跟唐旭婳一起进去的,但是临到要做这件事情,他的心突然慌了起来。他的直觉让他不要这样做。习武之人的本能是很玄幻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可救人性命,他靠着这种直觉也躲过了很多次生死劫,他没办法不信。如果不是唐旭婳坚持要见唐旭琦一面,他甚至都想拦下唐旭婳,让她另谋蹊径,他也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她。苏问算着时候,套上黑色的外套,悄声跃上屋檐,爬到了霄云宫后殿。……唐旭婳见到唐旭琦的时候,心里很是激动,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容。唐旭琦坐在桌前,心里尚有郁气,见到一个小小的宫女能笑得如此开心,气不打一出处,一脚就将唐旭婳踹翻在地。唐旭婳刚把篮子放在桌上,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跌倒在地捂着腹部,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旭琦。她不过半年未见过的皇弟,如今怎么会是这副跋扈模样。曾经那个会向她撒娇,喜欢粘着她的皇弟,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吗……唐旭婳低头垂眉,咬牙道,“殿下息怒。”尚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滚。”唐旭琦看都懒得看宫女一眼。唐旭婳缓缓站起身来,怕再次激怒他,被强行赶出去,苏问的计划还没开始,她就招来门外人的注意,不合适。唐旭婳转过身,缓步往宫外走。就在这时,忽得听见有人喊了起来,走水了。唐旭婳知道时机到了,转身猛地拉着唐旭琦就往偏殿跑。唐旭琦惊得就要一掌拍上去,唐旭婳及时挡下,“住手,我是你皇姐!”唐旭琦听见声音愣住了,眼里骤然绽放了光彩,“你……你不是死了吗?”唐旭婳见唐旭琦似乎很惊喜她活着,心里感动道,“你不要信唐仁怀胡说,你皇姐我没有那么容易死。”唐旭琦狐疑地跟着唐旭婳拐入一间杂物间。房内很乱,大大小小的木箱还有一些杂草和破布。唐旭婳见后面没人追来,呼了一口气,笑着对唐旭琦说道,“皇弟,我为了联系你可真是花了大功夫。我们长话短说,我想知道现在我府内现在是什么情况,唐仁怀为什么监视你?父皇还好吗,他的病,御医有没有说还能拖多久?”唐旭琦借着屋外的微光,怀疑地打量着唐旭婳,“你真的是我……皇姐吗?样子怎么完全不一样?”唐旭婳急了,等着没多少时间,要是唐旭琦再怀疑她,白白浪费好多时间,连忙把面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我戴了面具,你看看我,我真的是你的亲姐姐,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你还知道什么,赶快跟我说。”“你……额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唐旭琦一下子就被唐旭婳额间丑陋的疤痕吸引了注意力,眼前人的面容的确是他的姐姐,唐旭婳。 第105章 苏问撕破里衫,给唐旭婳简单地包扎好伤口,好歹是把血止住了,见唐旭婳渐渐有了神志,知道药丸是起作用了,“还能走吗?”唐旭婳摇了摇头,眼里漫上了死志,“你走吧。”苏问顿觉火大,给了唐旭婳一巴掌,“听着,是你要来的,我陪你来,可没想过要看着你死,我说过我会救你!”唐旭婳慢慢回过神来,想要放声大哭,终了忍住,强忍着疼痛在苏问的帮助下站起身来。苏问扶着唐旭婳刚走出门,就听见不少人往这边来了,没办法只能推开了隔壁屋子的门,躲了进去。苏问没觉得躲进来就安全了,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不幸的是,唐旭婳一身的血,原本戴着的人皮面具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他们两这个样子根本就走不出宫殿。“快走吧。”唐旭婳看出了苏问的为难,苦笑着拿出之前苏问给她的手帕擦了擦苏问手上的血,“你可不是一个人。”苏问集中心神思考着办法,根本没注意唐旭婳说了什么。忽得他无意间注意到一个瓶子,眉毛向下一挑,将瓶踢至门口,拉开旁边的抽屉看了看,心中感叹道,看来他们运气还不错。“没事,反正我们也是混进来的,再混出去而已。”苏问快速地翻出几套宫装,扔给唐旭婳,将床榻上的东西都抛到地上,“快套上,把血迹掩盖住,不要露馅。”唐旭婳呼气都觉得艰难,胸腹部疼成了一片,几乎要站不稳脚,苏问眼尖地在关键时候撑住她,“药丸没那么快起作用,你再忍忍。”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问一把拉着唐旭婳趴下,衣裙披散在他们身上,一地狼藉。推门进来的士兵看见满地乱扔的衣物,地上还有不少血迹,回头朝唐旭琦说道,“殿下,看来贼人曾闯入过此地,看样子是匆忙中处理了伤口,恐怕跑不远。”唐旭琦抬脚刚想迈进去,一脚踩上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没走几步就带翻了尿壶,流出了一地的肮脏之物,气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掩盖住了血腥味。唐旭琦顿时嫌恶地后退,对刚刚踢开门的侍卫厉声道,“你带人去找,一定要将贼人抓到。”很快,门外安静了下来。苏问跟唐旭婳眼睛对视,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暂时还不要出声。门外的人还没有走完。唐旭琦就在门外站着,他内心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以为他那两刀应该能要了唐旭婳的命,没想到还是给她逃了。唐旭琦眼神莫测地扫过两间相邻的屋子,心里想着,唐旭婳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太可能逃太远,就算她有同伴,她应该也不太可能在自己和唐仁怀两方人马的视线下逃走,门外的守卫都不是吃素的。唐旭琦又再次走到了苏问他们在的屋子,巡视了屋子一圈,屋里烛灯还亮着,什么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被清空的衣柜,被蹂躏的床榻,一地污垢……就在唐旭琦准备走进一探的时候,暴雷般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唐旭琦心里一惊,唐旭婳的同伴竟然炸毁宫墙也要救她吗!她口中的帮手为了她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真是小瞧她了!唐旭琦提起衣摆就朝爆炸的地方跑去。苏问早在爆炸响起之前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见唐旭婳一脸惊讶,像是被爆炸声震傻了,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暂时来不及解释,苏问扛起唐旭婳一条手臂就望外面走去。所幸他们运气不错,这一路都没有遇到人,恐怕是爆炸声把他们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苏问将唐旭婳送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轻声极速道,“你先出去治伤,我还有事情。”唐旭婳扑身向前拉住苏问,“别犯傻,跟我一起出宫,这宫里如何,随他们斗去,与我再无干系,也与你无关。”唐旭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身子脆弱地如一张薄纸,但她几乎要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全身的疼痛都集中在了心脏。这会到了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心里的寒意半分没有消减,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她的每一次动作都引得刀子扎得更深了。她的命是苏问又一次捡回来的,她不能袖手让苏问身入险境。苏问看懂了唐旭婳眼里的挣扎和执着,摸了摸唐旭婳的头,轻声笑道,“有关,你的新生从这里开始,又怎么能说没有关系。你可以不是唐旭婳,但他们仍然是你的亲人,是你的仇人。你不用畏惧,世人生来兼具软肋硬骨,是人就总有弱点,你不过是被他们恰好抓住了软肋。”“而我现在要去抓他们的软肋,你应该为他们担心。”唐旭婳想不到苏问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一愣神,苏问就溜下了马车,将缰绳塞到了唐旭婳手里,用力一拍马屁股,马就向前跑了起来。唐旭婳连忙回神勒住缰绳,回首时,身后已经没有了苏问的身影。唐旭婳无法,只得先行出宫。等她见到季拂衣,一定要让季拂衣来接苏问出宫。……苏问很快回到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落脚点。乐坊舞娘的住所。据说是盛典那日,乐坊的所有人要向九霄神女献舞。他能找到这里也是碰巧,唐仁怀请来的乐坊恰巧缺了一名琴师,他装作哑巴就混了进来,也好在遇到了一个心善的女子。“去哪了?”一个眉眼清秀,身段婀娜的女子提着灯笼守在门外,见苏问回来,担忧地问道。苏问继续自己装哑巴之旅,用手指比划着,“额……唔……唔……”若兰叉腰道,“别比划了,我看不懂。你以后注意一点,不要再这么晚了,不然阿妈要生气的。今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东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千万不要影响到我们献舞,我们乐坊就指望着这次献舞给的赏钱能帮助我们撑过今年。”苏问点头应道。 第107章 季拂衣这么一说,唐旭婳才发觉胤瑞竟然不在。“胤瑞已经进宫了?”唐旭婳心里安定了,整个人瞬间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焉焉地躺了下去,眼睛空洞无神。季拂衣察觉到了唐旭婳的不对劲,昨夜看到她受这么重的伤,他就隐隐猜到事情恐怕不妙,这下看来唐旭婳这一次进宫是又伤身又伤心。“别丧气,要不要我给你算算?”季拂衣翘起手指就要给唐旭婳算。唐旭婳不想理他,心里又闷得慌,长出了一口气,“你说,九霄神女为什么选我。”季拂衣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难道九霄神女不选你,你就准备不活了?”唐旭婳被咽住了。她想不明白,她的人生怎么从失去印记开始就崩坏了。她失去了身份,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信仰。唐旭婳闭上眼想止住泪水,但泪水不是她想停就能停得住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心仿若被人践踏了一般,凄厉地在呐喊,怎能一腔深情皆被负。季拂衣怕极了见人落泪,摸着后脑勺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我看给你熬的药好像好了,我去给你拿来。”季拂衣说完就跑了,室内一片寂静。明明外面是艳阳天,唐旭婳却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冰窖。她信仰的神明离她远去,空空的内心又该用什么来填充。……苏问当然不可能听若兰的话待在房里。苏问将脸上的妆容补了补,挎上早上若兰给他的篮子就往主殿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定是要先搞清楚九霄皇帝的情况,一个体弱多病的当朝皇帝到底是靠什么稳坐皇位,饶是唐旭婳跟他说了一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唐旭婳的父皇也是靠印记坐上的皇位。现在唐旭婳的印记已经没了,那么线索必然要追溯前一印记拥有者。苏问还没走到主殿就看见唐旭琦从不远处走过来,连忙蹲下身子行礼。唐旭琦眉间有着化不开的怨气,两只手背在身后,怒气冲冲地从苏问身边走过。苏问低垂着头,注意到唐旭琦的鞋面上有点点血迹。看来唐旭琦真的很急,这都一晚上了,竟然连鞋子上沾了血迹也不知道。苏问觉得走大道还是不太安全,便换成了另一条宫路。但苏问没成想到他会遇到若兰。若兰也很惊讶,看到苏问手上拿着的篮子以为他是来寻自己,便开口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好要去找你,傲云国来的客人都到了,康王让我们去献舞,需要乐师,你快跟我来。”苏问,“……”苏问跟着若兰拐过两个弯,走进了一间偏殿,偏殿不大,一个床榻,三个屏风几乎就占满了整间屋子,此时挤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娘,显得更是拥挤。苏问闻见了舞娘们身上精油和香料的味道,各种味道一齐冲上了他的大脑,让他恶心得差点吐出来,连忙以袖捂鼻。舞娘们都在脸上涂抹着什么,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激动,像……是要进宫的秀女。苏问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若兰交给他的乐谱证实了他的猜想。这是一首艳曲。苏问一言难尽地看向若兰,不是说这个乐坊是给九霄神女献舞的吗,怎么会是艳舞艳曲。若兰见他神情复杂,自嘲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这种民间乐坊会真的有机会给神女献舞吧。”苏问蹙眉,是他想得太自然了。的确,在明明有皇家乐坊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再从宫外的乐坊找人,唐仁怀只是借着这个理由将人带进宫来,至于目的,他也已经想到了。混淆视听,拖延时间。唐仁怀也怕楚涵渊来者不善,会破坏他的计划,不希望楚涵渊参加他们九霄国的盛典,甚至不想让楚涵渊他们看到独属于九霄的祭祀舞蹈。美人计。乐坊的女子总比青楼女子干净。苏问内心嗤笑道,又一个低估了楚涵渊的人。苏问此时更好奇的是,若兰就不怕给自己的谱子,自己不会吗。卩火示╳若兰见苏问快速地看着前面的谱子,想着保险起见多问了一句,“你当时给我弹的是后面一段,前面的你应该也会吧?”苏问,“……”苏问这才想起来,他学得第一首曲子还是闫绍宽为了捉弄他,给他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艳曲。他那时候刚刚开始学,哪里听得懂琴,也就硬照着书上写的学,后面知道是艳曲就没再弹过了,过了这么久,那天若兰让他展示,他竟然下意识弹了一段艳曲。苏问翻到后面发现,还真的是他弹的那一段,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内心怀念了一下闫绍宽,看来他这个朋友没白交。苏问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询问若兰琴在哪里。 第109章 楚涵渊感受到脸上的湿度,怀中人的温度,脸上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无奈又宠溺答道,“听你的。”楚涵渊抱着人回到座位上,对身边的箫骐吩咐道,“打盆水来。”苏问老老实实地披着外袍任楚涵渊搂着他,等着楚涵渊帮他擦掉脸上的伪装。唐仁怀听见苏问开口的瞬间也明白了事情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没想到他派了那么多人去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自己的面前!唐仁怀一张老脸都扭曲了,盯着苏问擦洗过后露出的真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恨不能回到一柱香之前将苏问抓住。周围都响起了抽气的声音,无他,长得太好看了,不愧是翼王妃,能迷倒翼王这般人物就该长成这般模样。楚涵渊小心地帮苏问擦干净,苏问脸上还可以看到细微红痕,楚涵渊带茧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红痕,眼里闪过心疼之色。苏问被他摸的痒痒的,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朝他笑道,“好了,干净了,都没了。”“嗯。”楚涵渊把人再往自己身边搂了搂,两个人紧紧挨着,楚涵渊才觉得满意了,柔声问道,“用过午膳了吗?”“还没。”苏问注意到桌上有一道菜,碟子里装了一条肥美的鱼,楚涵渊刚刚一筷子都没动,“我想吃鱼。”楚涵渊闻言,马上夹了一块无刺的鱼肉喂到苏问嘴边。苏问,“……”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吃,也不好意思哦不吃,最后还是张开嘴,咬下了楚涵渊筷间的鱼肉。鱼肉一点刺都没有,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好吃。苏问眼睛瞬间就亮了。楚涵渊马上又夹了一块鱼肉喂给苏问。苏问吃下这一口,忍不住开口道,“我自己来。”楚涵渊颔首把筷子交给苏问,自己又帮苏问舀了一碗鸡汤,“我刚刚尝过,鸡汤味道不错。”“嗯。”苏问一手吃菜,一手端着楚涵渊盛好的鸡汤,吃得不亦乐乎。楚涵渊认真地帮苏问夹菜,一点要理其他人的意思都没有。众人看看楚涵渊,又看看苏问,觉得他们有些多余。唐仁怀刚从没抓到苏问的懊恼中缓过来,这会看到楚涵渊对苏问百般呵护,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没想到翼王和翼王妃感情这么好。”楚涵渊冷笑道,“你是不知道,不然你也不敢将人从我身边劫走。”楚涵渊此言一出,唐仁怀的脸色彻底变了,楚涵渊竟然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现在他还不能跟楚涵渊闹翻,他还需要楚涵渊帮他牵制住唐仁洲,便装傻道,“翼王是何意?”“别再一口一个翼王了,我记得涵渊早就登基了,你的信息太闭塞了。”苏问满足地把筷子一放,整个人靠在楚涵渊身上,眯着眼瞧见满桌子的空盘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能吃,楚涵渊基本没动几口,他一个人就吃完了这么多盘菜……唐仁怀被苏问的话戳中了内心了隐秘。他没有资格接待一国之主,因为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妃说笑了。我听闻登基大典取消了,按照礼制……”楚涵渊还不算是真正的皇帝。“自欺欺人好玩吗?”苏问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想起来,他吃这么多,不会很快肚子就鼓起来了吧,他肯定瞒不过楚涵渊他怀孕的事情,问题是他该怎么跟楚涵渊解释……唐仁怀不服气,“尚不可知自欺欺人的人是谁。”堂堂男子,却以色侍人,竟还有胆说他了,真是好笑。苏问懒得跟他说了,伸手搂住楚涵渊的腰,趴在楚涵渊膝盖上低语道,“我吃饱了,你还有事吗?”楚涵渊见苏问像猫咪一样的动作,心都化成了水,干脆将人揽入怀里,让苏问坐在自己的腿上,笑意盈盈地顺了顺苏问柔顺的发丝,满足地喟叹,“无事。”唐仁怀本想将人拦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拖住楚涵渊脚步,现在……还不如让他们走!苏问被楚涵渊的气息笼罩着,身心都暖暖的,再加上刚刚吃饱,没过一会就打了个哈欠,靠着楚涵渊的肩头有些想睡了。楚涵渊捂住了苏问的耳朵,对唐仁怀问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如再有事,康王可再让人递贴于我。”唐仁怀只能点头应是,让人送他们一行人出宫。楚涵渊横抱起苏问走到门边,苏问扯了扯楚涵渊的领子,看了一眼还站在台边瑟瑟发抖的舞娘们。楚涵渊明白苏问的意思,微微侧过身对唐仁怀道,“今日的表演很精彩,至于人,我就先带走了。”唐仁怀哪敢说一个不字。箫骐懵然,但还是听从楚涵渊的命令带舞娘一起出宫。第六十四章 祝福一上马车,苏问就捧着楚涵渊的脸献上一吻。楚涵渊都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苏问的笑颜发呆。难得见楚涵渊这么傻的模样,苏问笑得如同偷腥的猫一样,屈起食指刮了刮楚涵渊下巴,“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把我给忘了?”楚涵渊眼里渐渐聚起光芒,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紧紧禁锢住苏问的后颈,俯身……马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时不时的还有滋滋的水声,似是水底自由游动的鱼儿跃出水面,发觉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太可怕,没有水的它又没有办法生存,又灰溜溜地落回了水里而发出的声音,当然有时候不是它想回就回得了的,被人咬住了尾巴,也就只能在悬在空中摆动着身子,挣脱不得。车轴吱呀吱呀地向前走,逐渐驶入吵闹的集市,外面的世界喧嚣起来,更显得马车里安静。苏问微微睁开眼,瞧见楚涵渊投入的神情和灼灼的神情,说不出的性感,噗得笑了起来。楚涵渊停下动作,离开他贪恋的地方,用手指帮苏问擦了擦红润的嘴唇,“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既已经脱险,为什么还要进皇宫冒险,再不济等我来了,也更保险一些。” 第111章 唐旭婳默不作声地下床,穿上鞋。“你要去哪?”季拂衣觉得唐旭婳真的变了,他之前胡说八道,唐旭婳不会对他这么冷漠,现在唐旭婳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跟没听见似的。“官驿。”唐旭婳从屏风上取下外袍,穿上就往后面走,被季拂衣拦住,“冷静一点,你的脸遮遮再出去……”“遮什么……我的脸就这么不堪吗。唐旭琦看了要杀我,我现在连个门都出不去!”唐旭婳冲季拂衣喊完,无助地跌坐在地上,身上的两道刀口烫得她生疼。季拂衣上前想扶她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话。唐旭婳甩开季拂衣的手,自己撑着站起来,气喘吁吁地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季拂衣叹道,“我随你一起去。”唐旭婳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官驿。……唐旭婳和季拂衣到官驿的时候,只见到楚涵渊。楚涵渊坐在桌前解释道,“问问睡着了。”“我有事要问你们。”没等他们两人入座,楚涵渊就朝唐旭婳问道,“你们九霄国印记一共有几种?”唐旭婳心里一沉,“这很重要吗。”她现在不想谈印记的事情,唐旭琦为了印记杀她的事情,她想得明白,却想不通,像有一根长刺横在心上,不用碰都在痛。“重要,非常重要。”楚涵渊不想把苏问身上异常说出来,又怕耽误了时机,“问问身上出现了火焰状的纹路。”楚涵渊把刚刚画好的图纸给唐旭婳,唐旭婳被楚涵渊的话震惊地长大了嘴,抢过图纸后更是震惊,看看楚涵渊又看看图纸,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季拂衣淡定多了,“我看看。嗯……看来我算得没错,驱车九霄必有所得。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寻寻觅觅,倒是又回到原点。”楚涵渊眼神不善,“这到底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找这个?”季拂衣放下图纸,“说起来也简单……不如让唐旭婳先说。”唐旭婳听见季拂衣唤她才回过神,“这个不是印记,是神女的祝福。我只在书上看见过,书上也没有写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从未见过有人获得过。”季拂衣喷笑道,“不是吧,九霄神女不是你们九霄国的守护神吗,你这个皇女一问三不知,说不过去啊。”唐旭婳轻叹,“都说是神了,虚无缥缈才是神,又哪里是我这等凡人可以熟知的,记载也都是模棱两可,难有确切的答案。”“哦,这样。”季拂衣不甚在意地回了唐旭婳一句,侧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楚涵渊,“我知道的多一点。我奉傲云国前任圣女之命寻找云族真正的圣女,传闻云族圣女仍是天选之人,被九霄神女祝福,自然也就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从苏问的症状来看是吻合的。只是我原先没想到圣女也并非一定是女子……”还可以怀孕。楚涵渊以为季拂衣说的是背上的纹路,追问道,“可对问问有害?”“额……不好说,你以后小心一点,大动作就不要有了。”季拂衣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一脸猥琐。唐旭婳,“……”楚涵渊点头道,“我知道了,等九霄的事情了结,我就带问问回凉州。”管他什么圣女,问问是他的,而且苏问在凉州明显会开心一些。季拂衣错愕,“你不回京城做你的皇帝?”“太远。楚涵才会看着办。”季拂衣,“……不是,你安胎也没必要专门跑回凉州。”这回轮到楚涵渊惊诧,“你说什么?”季拂衣以为自己说的话让楚涵渊不喜,连忙补救道,“我没有说凉州不好的意思……”“你说……安胎?”楚涵渊嘴里回味着最后两个字,神情却木住了。季拂衣眼角抽了抽,“不是吧……”“你还不知道苏问怀孕了?”第六十五章 满足楚涵渊让人给唐旭婳季拂衣安排住处,自己回到房内。苏问还睡得正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睡得规规矩矩的,两只手放在身侧,小嘴微张,似在索吻。楚涵渊站在床前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摸摸头,又整了整床帘,最后抚平床沿,放轻动作坐在床边,侧过身注视着床上的人。视线从苏问光洁的额头,禁闭的双眼,挺翘的鼻子,润如红玉的唇,微微散开的衣领处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路滑倒了平坦的小腹。楚涵渊抬起手,悬在空中片刻又收了回来,紧张地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生怕惊扰了安睡的苏问。又过了一会,太阳偏移,一缕金曦从窗缝遛入室内,正好落在楚涵渊脸上,跌入他眼里,点燃了他心里的烟花,他的心又剧烈跳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心跳声犹如雷鸣在自己耳边响起,慌张地站起身来,想去别处静静。“唔……”苏问缓缓睁开眼就瞧见楚涵渊一脸复杂,傻傻捂着胸口站在床边不知道想做什么。苏问坐起,揉揉眼睛,声音慵懒撩人,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你在做什么?”一袭青丝乱糟糟地披在身后,还有几戳碎发掉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苏问随意地将头发往脑后拨,却不知勾住了哪里,扯得他头皮疼,“嘶。”楚涵渊连忙上前,帮他捋好秀发,“别急。我让人备了水,你先沐浴,我们再去隔壁屋子用晚膳。”“嗯。”苏问没注意到楚涵渊的紧张,只以为他是太久没见自己,原先爱粘人的症状又出现了,以后慢慢来就好了,相必这次事情以后,楚涵渊会更小心,他也会更小心。待苏问将自己收拾好,跟着楚涵渊出门时,苏问才察觉到不对劲。 第113章 可惜在场的人都不在。已经被撅掉牙齿的老虎,只能是病猫。“愿意和,我们就愿意庇护你们苗疆,不愿意,其他人好说,但是你……是走不出皇宫的。”楚涵才一挥手,一道人马突显包围住了大殿上的黎等人。“你与前太子谋算一事,罪无可恕。”“即使我们同意你们的要求,你们也不过放过我们吧?你们真是狡猾。”黎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还不如跟你们一起死。”闫绍宽笑道,“你是一定会死,其他人可不一定。”闫绍宽此话一出,黎身边的苗疆人面面相觑,他们其实是想求和的,他们不觉得他们能与傲云国对抗,之前想跟黎造反的长老都死了,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跟着黎去死,于是他们立刻就向四周后退了一步,离开黎。黎慌了。黎不想死,“我……我知道一个件事,我可以将功补过!”“说说看。”楚涵才道。“楚涵文不是皇后亲生的儿子,而是我们苗疆人。而且他不是第一个,他是第三个,在他之前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黎咬牙道。楚涵才愕然,“你说的都是真的?”楚涵才仔细回想,过去他可从来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黎见楚涵才惊讶,忍不住嗤笑,“我不说的话,这个秘密恐怕会被你们的皇后带到地底下吧哈哈哈哈……”闫绍宽也很惊讶,他以前也没有注意过楚涵文的异样,有谁会想到一国太子会被替换。黎见他们神色间有松动,松了口气,“我们苗疆有蛊能塑面,能做到九成像。你们觉得怎么样,这个秘密够保我的命吗?”第六十六章 信仰楚涵渊看着四周升腾不息的浮云,知道自己又被拉入了梦境。只是这次不一样,他终于看清了梦境背后的操纵者。“果然是你。”楚涵渊简单行了一礼,“九霄神女。”云渐渐散去,女人的真面目露了出来。女人额间一抹火焰,五官大气端庄,黑色的长发漂浮在空中,朱红直肩长衫,周身蓝色绸带萦绕,与九霄民间流传的神女图相差不大。“我本不想找你,但不想九霄出了如此乱子,你若不帮我……我可能就要找苏问,让他替我走一趟了。”楚涵渊闻言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为何……”“他是我选定的新神。”九霄不耐,颇为嫌弃地看向楚涵渊,甩袖道,“如若不是他,你以为我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尔等不过凡夫俗子,哪能得我青睐。”楚涵渊听见这话心中一颤,眯起了眼。“为何你会选定苏问?”九霄见他脸色不虞,没好气笑道,“苏问本就是云族要献给我的孩子,要不是近些年信仰衰弱,我也不至于要眼睁睁看着苏清河和将那孩子带走……”“九霄的烙印都是假的,是吗?你早就没有力量去插手他们的事情,至于唐旭婳额头上的印记,本就是她父皇命人画上去的。”楚涵渊接话道。“这你都猜到了?”九霄惊讶道,“现在的你可比上一世聪明了许多,如此伪装都看得穿,真是难得……”楚涵渊觉得她话里有话,还想细问,九霄就在身后化出一张靠椅,坐下,道,“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匡扶我九霄的信仰。别的国我不管,但九霄国,我之国的信仰必须是我。”楚涵渊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没有信仰,你会消亡?”九霄这时有些小女儿作态,摊手道,“是啊,而且不只是我消亡,这天地都要陪着我一起毁灭。”“本来这地府和神仙合包这方天地,现在就剩下我一个神了,我要是亡了,这天没人撑着了,人界也就没了。”楚涵渊半信半疑。九霄见楚涵渊不信,冷笑,“我好不容易算到一个孩子有神命,结果中途被你给抢走了,你不得赔我?”事关苏问,楚涵渊也就不再多想,“你是怕唐旭琦和唐仁怀合谋,用假的烙印,当众推翻你的存在?其实……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指定继承人,现在九霄皇室一片混乱,与你脱不了干系。”“我没有。”九霄撑着额头,无奈道,“此前我只是稍微施法助第二任九霄女君顺利生下了皇子,那女君自觉受到我的庇护,在皇子额上刻字,这才有了这些传说。”楚涵渊点头,这到是真的,皇室中的人为了统治总会想出一些花招来诓骗世人,“我答应你,但,下次,我要知道苏问上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呵。”九霄娇颜怒嗔,“行,下次我让你看个够。”眼前白光一闪,楚涵渊睁开眼就看到了绣花床幔。怎么感觉他好像惹怒九霄了……他要求不算不过分吧……楚涵渊还没想清楚,苏问就揉着眼睛,醒了。“什么时辰了……”苏问眼睛睁开没一会又闭上了,困得紧,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心神一颤就醒了,这会想睡又有些睡不着了。“还早,可以再睡一会。”楚涵渊轻拍着苏问的背,柔声哄道。苏问却是不想睡了,撑着楚涵渊的胸膛支起身子,“算了,起来吧,今日就是庆典。”楚涵渊被这么一提醒,猛然想起刚刚才答应九霄要阻止唐仁怀,他这个时候还来得及做什么布署!苏问觉得奇怪,楚涵渊怎么比他还动作慢,他都爬下床了,楚涵渊还在发呆。苏问拍了拍楚涵渊的脸,“想什么?你今日不练武了?”楚涵渊连忙起身,叫人端水进来洗漱。 第115章 楚涵渊先跳下马车,转身将苏问抱下马车。他们脚下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垫,一路延伸至正殿,道路两侧的石灯,即使是在白天也燃着,而地上还能看到不少碎银。不愧是九霄国最盛大的节日。苏问心中暗自想着。第六十七章 追至唐仁怀来了,今日的他也按照庆典的要求穿了白底红边大袍,头冠换成了红色,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喜色满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苏问和楚涵渊携手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分别是箫骐和伪装好的唐旭婳。没过多久,唐旭琦也来了,他的样子就有些颓废萎靡,丧气低垂着头,像是没休息好,没什么精神。唐旭婳看到唐旭琦的一瞬间,呼吸就重了,好在她记得这是什么场合,不能给苏问添麻烦,不然她真的可能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前质问唐旭琦。唐旭琦胆怯地跟唐仁怀打了个招呼,拘谨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像是不习惯参加这种盛大的场合,从头到脚都在对外表明他的小家子气,不上了台面。苏问啧啧称奇,对楚涵渊低语道,“唐旭琦是个狠人。”唐旭琦和唐仁怀两个人高下立见,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唐仁怀自以为如今皇室中没人能跟他争夺皇位,不会料到唐旭琦将自己藏在低处,对他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楚涵渊给苏问温了一碗茶,说道,“喝口热茶。不着急,人还没有来齐。”楚涵渊话音刚落,门外就热闹了起来。皇女唐旭婳来了。苏问下意识朝身后看了唐旭婳,见她没有什么情绪,收回视线,准备好好打量下这个假扮唐旭婳的女子。这一看不得了。不是像,简直一模一样。说真的,要不是楚涵渊相信唐旭婳,他都要怀疑他身后这个唐旭婳是冒牌货了。人家冒牌货举止优雅大气,面上雍容华贵,面对众人的献媚都不偏不倚,一路平稳走进来,行事挑不出一点错处,额间火焰亮丽无双,衬得一番姝色。他都好奇了唐仁怀去哪里找的人了。冒牌唐旭婳经过苏问桌前的时候顿了顿,上前跟楚涵渊和苏问寒暄两句,才往前头去了。楚涵渊说道,“这人不会武。”苏问点了点头,楚涵渊不说,他还没注意到这一破绽。身为九霄国的皇女,怎么会不会武呢。也是身边有人护着,没有用武之地,不然应该也不会蒙骗过这么多双眼睛。殿前的大钟响了。国君至——九霄国国君在两位侍从的搀扶下,勉强走到高处,坐下时已经满头大汗。九霄国的官员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上前接驾也没有一个人理会,这国君当的着实没有尊严了,远远比不上唐仁怀,冒牌唐旭婳进来时候的动静。苏问蹙眉,声音压的很低,在楚涵渊耳畔含糊道,“不是说他们都不知道上面是替身吗,这态度未免太奇怪了。”“可能也是听到些许风声……”庆典正式开始了。穿着红色红裙,身披红纱的十几名舞娘踩着鼓点飞入舞池,宛若春天里一朵朵红色牡丹花,在以池为地,以蓬顶为天的舞台间盛开,激起阵阵水花。当得起精彩绝伦四个字。官员们连连送上掌声,而宫门之外百姓的欢呼声铺天盖地,从遥远地方传来,仿若万马蹦跳。酒过三巡,到了皇女祭天环节。冒牌唐旭婳缓缓起身至九霄神女雕像前行礼,手持香,三跪拜,起身开始念祈祷九霄经。忽得一名官员惊慌喊了起来,“快看……烙印消失了!”众人齐齐看去,发现唐旭婳额间印记果然淡了,不复刚刚那般鲜艳。这是为何!皇女触犯了神女吗!冒牌唐旭婳不见慌乱,大笑道,“这有什么直得惊讶的?本来烙印就是假的。”此言一出,九霄官员皆惊。“皇女慎言,这烙印仍传统,怎能作假!”“皇女所言可是真的?你这可是冒九霄之大不为!”“乱了乱了,烙印是假,那你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欺君之罪!”“奏请陛下,惩治皇女,重立储君。”“重立储君。” 第117章 季拂衣略有惊异,“对,我是。”“我就说,看着就亲切,我原先也在傲云国生活了一段日子。”碍于老妇人太热情,季拂衣还是留了下来。胤瑞领着季拂衣走到无人的溪边,席地坐下,没精打采道,“你想做什么?”季拂衣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此时被风吹起衣摆,身形略显单薄,“我想见你们祭师,有事相求。”第六十八章 胜者苏问和楚涵渊刚刚出来,没走几步,九霄皇宫内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百姓还以为是皇宫的爆竹声,跟着放起了爆竹。苏问被楚涵渊捂着耳朵带离了闹市,一路直接出了洛翌,到了近郊才觉得耳朵清净了。楚涵渊眉头皱着就没有松开。唐旭婳愣愣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发呆,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苏问没有打扰她,牵着楚涵渊走到一棵大树后,跟楚涵渊讨论后面的事情。“计划这是提前了?”苏问不得不承认被刚刚那声爆炸吓到了,按照计划应该是至少到了傍晚才……“不好!也许是箫骐给我们的提醒,我们得赶紧撤离,也许他们已经决出了最后的胜负,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会来拿我们。”楚涵渊拍了拍苏问的背,安抚道,“你放心,我们要走谁都拦不了我们。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我们都可以走。”“嗯。”苏问闻言,心重新安定下来。楚涵渊招手示意暗处的影卫去准备。不到一会,客栈的人都撤了出来,马车也准备好了。“唐旭婳,走吗?”楚涵渊问道。唐旭婳回神,深吸了一口气,“走。”一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从洛翌离开了。而九霄皇宫里的情况,确实如苏问所想一样,已经决出了胜负。唐旭琦一刀扎进了唐仁怀的心脏,将唐仁怀从龙椅上推了下去。真是废物。唐仁怀同他一样,因为假烙印,明明才是正统,才是嫡长子,却被安了一个无用的亲王头衔,整日为国事忙碌,却不比国君尊荣,居人之下。他还以为唐仁怀积蓄多年,一定能一举将九霄神女推下去。谁知道他找了个疯女人来扮演唐旭婳,这疯女人只想九霄大乱,根本就不听唐仁怀的命令。他因为什么九霄神女烙印传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竟然还要靠着她的名头上位,真是恶心极了。唐旭琦冷冷看着下面跪服的众人,轻哼道,“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我继承皇位是天命所归,多赖九霄神女庇护,现在我九霄皇室唯剩吾也。”“是……”底下众人刚刚目睹了一场血腥残忍的血肉残杀,此时再不敢出声反对。唐旭琦满意了,缓步走下台阶,视线一一扫过左右席位,在看到一桌空着的席位时候,停了下来,冷笑不已。不用让人去查,他就知道,刚刚的爆炸和所谓的九霄神女显灵,一定是楚涵渊搞出来的,想来是为了报复唐仁怀,故意为之。唐仁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他结下了这么大一个仇敌。“来人,去查傲云国翼王,此时何在。”唐旭琦转身,对着底下众大臣道,“今日欢庆,各位大人暂时不要归家,就都留宿宫中,免得扰了外面百姓欢庆之乐。”唐旭琦笑着从台阶一路直下,带着保护他的暗卫,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国君才能入住的正殿。“哈哈哈哈,若兰,我赢了!我现在是九霄的国君了!”唐旭琦大笑着走入宫殿,张开手臂抱住了殿中正对他倩笑的女子。若兰似有些惊恐,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柔情地为唐旭琦别过一缕碎发,“怎这么快,不是说要晚上才能结束吗?你刚刚派人将我从乐坊接来,我都吓到了。”“事情顺利。就是还是未能根除九霄神女烙印的影响。都是唐仁怀要死不死,要惹楚涵渊……”唐旭琦话说到一半,感觉到胸口的血正在泊泊向外流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你……你!”若兰勾起嘴角,蹲下来,与唐旭琦平视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姓唐,叫唐若兰。”唐旭琦嘴角溢出血来,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要上前掐唐若兰的脖子,唐若兰不以为意,媚眼如丝,“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我本来就是我爹派来监视你的宫女,只是可惜了啊……我不想做个宫女。”“我隐姓藏入乐坊,本来只是想着逃过我爹的监视,谁知道你会缠上我呢,更让我惊讶的是……你不过听我说了句,唐旭婳带救兵来了,就真的动手杀了你的亲姐姐,嘻。”“现在我爹也死了,你说要是你也死了,这皇位最后到底谁来坐?”唐旭琦怒视,“你以为……你逃得了……”唐若兰蹲累了,站起来活动身子,“哎呦,逃多麻烦,我不用逃啊。你可以再把眼睛瞪大一点,看看,这周围的影卫到底是听谁的?”唐旭琦这才发觉,刚刚跟着他的那些暗卫竟然没有一个出来救他……“怎么会……怎么……”唐旭琦低下头看着身前的血都是黑色的,知道这是带着剧毒的一刀,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对了,眼里满是痛苦地看着身形姣好的女子。唐若兰漫不经心道,“怎么会?当然是因为……他们不赞成你做皇帝,你可别忘了你是通过什么手段上位的。我只是将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诉了他们。毒杀亲父,下手弑姐,你哪一样做的不是大逆不道。”“至于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唐若兰摊了摊手,在原木桌前坐下,还饶有心情地磕起了瓜子。唐旭琦气得闭上了眼,眼角滑落的泪水滴在了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了点点污迹。 第119章 苏问伸腿就踹了楚涵渊一脚,“我又不是猪。刚刚才醒,现在不困。”“唐若兰?”唐旭婳摸了摸下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听说过,她母亲也不是普通青楼女子,曾是唐仁怀的老师。”苏问抽气,“老师?”“嗯。善弹古琴,唐仁怀就跟着她学了个把月的古琴。当时皇宫里兴盛民乐,唐仁怀有一阵子很是喜欢收罗乐谱,为了能找到更好的乐谱,还举行了一场比试。她母亲就是那场比试第一名。”“只是可惜,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唐若兰还没出生,她母亲就被赶出了王府,只能去青楼卖艺。她母亲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还痛骂了唐仁怀,唐仁怀要面子,发誓不会接她回来。”苏问撇嘴,伸手掐住了楚涵渊的嘴,“要是我骂你,你会赶我出门吗?”楚涵渊无奈笑道,“怎么可能……”苏问故作不信,楚涵渊侧着身,手护着苏问的肚子,亲了亲苏问的脸,哄道,“你打我,我都不会赶你走。”苏问板不住脸了,笑着推搡道,“我又打不过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练武,免得又胖成以前的样子。”楚涵渊寻思,“以前?爹是老说你那时候很胖,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很瘦了……我还挺想看你胖起来的样子。”苏问嫌弃,又踹了楚涵渊一脚,“不要,要胖你胖。不对,等孩子生下来,没准他和我那时候一样胖,你可以好好看看。”唐旭婳已经习惯看到苏问和楚涵渊拌嘴了,这会内心毫无波动,听见这话又想起一事来,“你们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行。”/“男的。”两人的意见……好像不一样。楚涵渊连忙改口道,“都行。”苏问被唐旭婳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和楚涵渊好像都没有说起过孩子的事情。他其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回避了这些问题。“为什么想要男的?”楚涵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是想起九霄神女给他看的预知梦,知道现在在苏问肚子里的是两个男娃娃,唐旭婳问起来就回答了。楚涵渊只好编道,“我猜的。你看你爹和你……娘生了你,你和我应该也差不多,而且男孩,我和你好养一些,女孩可以就要找人教导了。”苏问觉得有道理,没想到楚涵渊想得这么远了,“名字呢?”楚涵渊压住几欲脱口而出的问一问二,他其实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和苏问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没想好。”唐旭婳看着苏问的肚子,楚涵渊两只大手护着都还显得手小,迟疑道,“等会到了凉州,找个郎中看看吧,总觉得……你这不会一下子怀了两个吧?”苏问闻言震惊不已,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想,竟然勾起了他内心的害怕,下意识抓住了楚涵渊的手,“要……是真的是两个……”楚涵渊早知道是两个孩子,本来不慌,这会看苏问这么害怕,他也有些怕了。都说寻常女子生下孩子不易,鬼门关走一回,苏问男子之身,这就更难了,更别提一次来两个,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结果或许是欢喜的,但过程也许比他想象的要可怕。楚涵渊忙安抚道,“没事的,爹以前应该也经历过……”唐旭婳发觉自己可能闯祸了,帮着补充道,“别自己吓自己,也许是因为孩子个头大健康,不会有事的。”苏问看看楚涵渊,又看看唐旭婳,叹了口气,郁闷得不想说话了。他这会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只想睡一觉,一觉睡醒,孩子就出生了是最好了,突然觉得这般清闲的日子有些难熬了。唐旭婳和楚涵渊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可能是孕妇心情都变化不定,时好时坏的,回来的路上也没少折腾,他们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苏问心情更不悦。好在凉州很快就到了。马车夫熟练地把马车停在了永安王府前面,而苏父早就在此等着了。苏问踩着跺下车,迎面对上他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爹……”苏父见他样子,眉头越皱越高,“不是前两日就说要到了,怎么拖到今日。快些进府休息,马车上晃荡得能休息好吗?”楚涵渊虚心接受,扶着苏问进府歇息。苏问在马车上聊着天就困了,这会一下刚到房间就打了个哈欠。楚涵渊动作迅速地收拾好床铺,好让他歇息。待苏问睡着,楚涵渊就退了出来,正关上门就见苏父拿着一盅吃的走了过来。苏父见楚涵渊一人站在门外,里面没什么动静,知道苏问是睡了,朝楚涵渊挥了把手,示意他跟自己来。苏父领着楚涵渊到了书房,从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张画卷交给楚涵渊,解释道,“这是去云族的地图。你恐怕还要去云族一趟。去把他们那的祭师找来,问问生孩子,外面的郎中产婆都不行。”楚涵渊皱眉,“现在?需要我亲自去?那问问……”苏父笑了,“当然,你不亲自去,你哪里请的动你岳母?我去都不一定有用,本来我还想让你直接带问问去云族,现在问问身子又不便颠簸,你快马加鞭,跑一趟,十来天就可以回来了。”楚涵渊沉默了,这个时候他不太想离开苏问,还一去将近半个月,这不妥当。苏父见他不应,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劝道,“我这能有什么事情?问问还是我儿子,我能让他出事?你现在再拖下去,等问问生的时候就苦了,万一来不及到……”楚涵渊沉思一阵,他记得季拂衣说过他要去云族寻人,不知道这会寻到了吗……“爹,我有办法。我认识一人,他跟云族有些渊源,我想办法让人带信给他,让他带人来。”“谁?”苏父问道,“你这朋友信得过吗?”“他叫季拂衣,原先也是傲云国的圣教护法,现在在江南成立烟雨阁卖消息。之前江南的事情,他帮助了我颇多,不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第121章 苏问和楚涵渊刚回到房间,箫骐就上前禀报道,“赵将军的院子好像出事了。”苏问皱眉,“赵大哥能出什么事?”箫骐略有迟疑,“赵夫人坦白了自己是尚京国的人,赵将军好像不信,但属下觉得赵夫人说的可能是真的。”苏问不明白,侧头看向楚涵渊,楚涵渊则是释然一笑,“今晚先休息,这件事情不着急,先让赵见云自己想想。”苏问觉得也是,赵见云不是糊涂的人,不会包庇细作。……然而,第二天就出事了。赵夫人死了。苏问看到赵见云穿着白衣,牵着孩子在灵堂跪着的时候,眼眶红了。“赵大哥……”“你们来了。”赵见云面上不见悲伤,倒是好像解脱了一样,嘱咐家奴照顾好孩子,领着两人进了厢房。赵见云淡淡道,“我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当时接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起初只是可怜她小小年纪被迫要做这种事情,就对她多加关照……”苏问大概猜到后面怎么回事了,“你帮她传回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养大了她的胃口,也让她背后的人以为她很有本事。昨晚她对你提了什么要求?”“毒杀永安王。”赵见云还是面无表情,道,“她觉得我会帮她。之前你的消息也是她传回去的,我帮她推了另外一个人细作定罪……”“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对外……就说她急病去世。”苏问叹了口气,想来赵见云昨晚已经注意到箫骐偷听了,现在想来封他们的口。“好。”苏问和楚涵渊从赵府出来,苏问突然想走回去,“涵渊,我想走走。”楚涵渊想拒绝,但看见苏问眼里的跃跃欲试,改口道,“好。”这一走,苏问就发现了,街道上很多人都在偷瞄他,但恶意不多,更多的是好奇。苏问牵着楚涵渊的手下意识抓紧了,“我这个样子不奇怪吗?”“不奇怪。“楚涵渊补充道,”在我眼里不奇怪。”苏问瞧见一妇人对他投以祝福的笑容,回笑,侧过头对楚涵渊说道,“我以前真的是忽视了很多东西,就比如我娘的事情。明明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娘是男人,偏偏我就是不知道。世上的事情真是很奇怪,阴差阳错,最该知道的人却不知道真相。”楚涵渊闻言,心中一动,他看着暖阳下的爱人,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再瞒着,“如果我跟你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人,上一世做了很多错事,犯下了很多的罪,跟季拂衣一样,只是我可能比他幸运……九霄神女应了我的愿望,你会怎么看我?”楚涵渊说的戏剧,语气调笑,但苏问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下来了,“重生?”“嗯。”楚涵渊心收紧了,他突然又有些后悔跟苏问说这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苏问在河边停下了脚步,这边人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宁静。“上一世,你爱我吗?”苏问问道,又似喟然叹息。楚涵渊愣了一下,没想到苏问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也不是在这种问题上犹豫的人。“爱,爱了很久很久……”苏问听见答案,站在高石板上,拽着楚涵渊的领子,在楚涵渊的嘴角落下一吻。粲然笑道,“那你就还是我的楚涵渊。”楚涵渊怔怔回神,露出了释怀的笑。秋风起,却不知何处起春声。这一曲尚未完。【作者有话说:正文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会写几个小番外,可能不是小甜饼。第一次写这样的文,有诸多不足,还请各位看官多多见谅。云云会继续努力向前冲,谢谢大家的支持。】番七十一章 寻医篇(苏温)河边芦苇,大雁回南。“你们所说的神医真就住在此处?”苏清河策马,指着远处河边的木屋问道。“将军,我们问过了,女神医就在此处。还有一女的,似乎是神医的妹妹。”一小兵肯定地回答道。“那我便去看看,你们在屋外守着。”“是。”苏清河下了马,把马绳递给侍从,自己走至小院,敲响了木门。“什么人?”里面传出一声沉稳的女声。 第123章 苏清山嘀咕,“我倒也想啊……我就是想着,现在王府里面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待在军营了……”“行了,回去好好休息。”苏清河送走苏清山,自己也往卧房走去。……军营营帐中烛光微弱,一个娇小的人儿正趴在案上写着什么。忽得门帘被拉开,苏清河走了进来,身上夹带着鲜血和泥土的味道。苏清河像是陡然发现帐中多了一个人,下意识捏紧了剑柄,待想起来是姚婉婷的妹妹温言,才放松下来。帐中的药香很快就盖过了苏清河身上的味道,苏清河都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刚刚结束一场空恶战,此时回到帐中不由轻松了很多。苏清河简单解下外甲,和着被子躺下就准备补眠。像他们这样的人,有时间睡是奢侈,这次敌军大败,短时间不会再来,苏清山也顶替他去了,他难得可以休息一下。苏清河是被热醒的,一觉起来身上多了两床被子,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朝旁边看去竟然没有看到人。苏清河皱起了眉,赶忙翻身起来,就要出去找人。他刚下床就看到温言端着早饭进来,手和脸都红红的,想起姚婉婷说过的,不能吹风,心里有些怒,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也不好过,语气便有些强硬,“以后不要出帐子了,我会让人把饭送进来。”温言听见这话,眯起了眼,把早饭重重放在桌上,走到自己床边拿出笔在纸上写下字,走到苏清河面前给他看:不要。苏清河发觉自己语气太重了,连忙柔下声,解释道,“身体要紧,现在外面大冬天还刮寒风,你出去吹风会不舒服,你也不想每天多喝几剂药吧?”温言转身到桌前,把馒头塞进嘴里,又低头写了几个字,拿给苏清河看:我很好,我自己知道。苏清河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长辈会宠溺小辈了,有时候不是不想责骂,有时候是真的……舍不得下重口。“你……”苏清河还想再尝试一下,一个馒头就被塞进了嘴里,眼前又是一张纸:吃饭,闭嘴。苏清河顿觉无奈。算了,温言都这样说了,想来到时候出了事情,姚婉婷也不会怪他没做好。温言拿了个馒头就做到桌边涂涂写写,没再理会苏清河。苏清河这会好奇,走过去看温言在写什么。发现他根本看不懂,不像是现在通用的文字……苏清河也不多问了,吃着馒头沾稀粥,偶有忍不住看温言几眼。苏清河看着看着就不由想起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温言对他笑的场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看走眼。当时他还以为是个挺活泼的女子,没想到不仅是个哑巴,还经常用冷眼看他,他好像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苏清河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你那天要对我笑?”温言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苏清河觉得这样问是有些奇怪,连忙补救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笑的,是最近哪里不满意吗,你可以跟我说……”温言提笔刷刷:天天笑,不累?苏清河,“……”好吧,是他多想了。番七十二章 寻医篇苏清河望着远处的雪山蓝天,呼出一口气白气,将手中长刀沾上的血甩至地上,收剑回首。大战告捷。幸在除夕之前击退了敌军,这一次众人都能欢喜回家与家人团聚了。苏清河下马走入营帐中,温言仍然在桌上写着什么。苏清河心情有些复杂。温言帮了他们很多。他没有想到温言竟然会算卜吉凶,连天象也会看,要不是温言,恐怕他们这次赢得没有这么顺利。好几次大雪都给温言算中了,吾军避开了大雪,而尚京没有,损失惨重,苏清河想想还有些后怕。苏清河想了想,温言和姚婉婷两姐妹也没有好去处,不如让他们跟着自己回府过个好年,这般想着,刚想开口,姚婉婷就走了进来,面色还是一如初见那样冷漠,“我来接小妹。”“……好。”苏清河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他是想要留下……她们,毕竟人才难求。苏清河还是说出了口,“你们准备如何过年?”姚婉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劝我带小妹去王府过年?”苏清河被戳破心思,面上有些羞赧,“你们要是肯赏光,我……”姚婉婷走到温言旁,开始收拾东西,“那就去。既然你和清山都安排好了,我们也不好拒绝。我们原先住的木屋遭贼了,现在也住不得人。” 第125章 ……苏清河冲进菊花间,发现里面还不止温言一个人,一堆女子围着她,而温言低头写着什么,眉眼间满是慵懒肆意,跟他往常见到的样子不太一样。温言看到他,也是吓了一跳,张开嘴想说什么,发出一声轻轻的似是啊的声音,又慌忙捂住了嘴。围着她的女子见到是苏清河,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凉州城谁不知道苏清河洁身自爱,自从军守孝至今年方近二十三,还未有妻妾,没有钱赚,她们也懒得赔笑,还是这桌上的曲子更有吸引力。苏清河想到刚刚那一幕,却是哪哪觉得不对劲,心里觉得不舒服,直接就走了进来把人抱起,往腰间一夹,就又跑了出去。房中的女子被苏清河的动作吓得散开,这会见人走了,走出来看着桌上只写了一半的曲子,叹息不已。一女子苦脸道,“这永安王也太吓人了,恐怕也就只有温言受得了了。”“看这情况,看来我们要给温言准备点好东西了,免得日后……”众人闻言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前几日我才刚刚买了一批药膏,过些天她来,我就给她。”“嘻,我觉得还得送些书,温言也许还不会这事。”“那不是应该送给永安王吗?”“你敢送吗?”“额……那还是给温言吧。”“……”众女子激烈地讨论了起来,而另一边,苏清河带着温言出了青楼,就上了马车,马车是临时安排的,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苏清河这会把人放下,才觉得自己行为欠妥,有些太冲动了,不知道温言会怎么想他,紧张得搓了搓手,犹豫再三,才说道,“冷吗?”温言瞪大了眼睛,似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脸蛋红扑扑的,别扭得把手塞进了袍子中。苏清河忽觉他把人带出来太急了,温言进去前还拿了纸笔什么的,这会是被他拎出来的,什么都没顾得拿。“我给你买。”苏清河斟酌着话语,不知道为什么,苏清河总觉得面前这人儿好像有些嫌弃他,他还是谨慎一点好,“什么我都帮你买,你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我们永安王府不缺钱。”温言听完这话,嘴唇抿得很紧。外面严寒天,马车内也不见得很暖和。苏清河却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熟了,背上生出的汗水把衣服都弄湿了,比在战场上杀敌还要紧张,手心冒汗,正巧又看着温言缩着身子,藏着手好像很冷一样。身子比脑子快。苏清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直接俯身上前,把人家姑娘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温言不想给他抓着,挣扎想甩开他。苏清河突然想起那天温言毫不留念甩开他的手走掉,较上劲了,就是不放,“你冷,到了府上再说。”温言动作停了下来,嗔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看他。苏清河这会进退两难。他其实想松开温言的手了,他怎么会主动抓着一姑娘手不放,怪不得温言生气。但他现在姿势却有些尴尬,本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刚刚拖拽中为了不伤着温言,他已经坐到了温言身边。温言在青楼染上的胭脂味散去,草药的气味又很快浮了上来。苏清河觉得很熟悉。这个味道已经陪伴了他快三个月了。人也是。番七十三章 寻医篇马车一到永安王府,温言就率先跳下了马车,看得苏清河心惊肉跳。“小心点。”温言又是瞪了他一眼,似在说她没有那么娇气,然后有些负气一般,抱着手等他。苏清河觉得当年他带苏清山都没有这种感觉,心里好像捧着一个人,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恨不得能把人揣在兜里面,免得怕她吹到风不舒服。“兄长。”苏清山也是刚到府,听见门外的动静就走了出来,看见温言和苏清河好像是一起回来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快进来,婉婷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催我们呢。”“嗯。”苏清河从马车上下来,跟在温言后面进了府。这才一会功夫,温言侧脸上已经冒起了很多红包包。姚婉婷着棉袄走出来,看见温言脸上的包,连忙步入雪地,抓着温言的手腕往屋里走,叹了口气,“怎么又出屋了?今早的药又白吃了。不是都跟你说了今日风大,不要去学堂了……”苏清河闻言一愣,敢情温言去青楼帮风尘女子作曲这事,姚婉婷不知道。温言性子执拗,看着弱却比弟妹还要有主见。 第127章 苏清河拿了几个蜜饯给他,温言不好拒绝,也就拿起来吃掉了。苏清河见况松了口气,要是温言一直不喜欢他,他也觉得事情难办。温言不知道苏清河在想些什么,他身上痒得难受,直接把外衣脱了,扔在床上,就要用热水擦拭手臂和脸。苏清河见况,耳尖红了,不好意思再坐下去,起身出门,还记得把门带上了。门外寒风一吹,苏清河却是觉得身上滚烫得厉害,甚至想找人打一架去去火气。一抬眼看见开得正旺的红梅,在半黑的天幕下也是好看的,红得娇艳,心里有些意动,上前折下了一支红梅。转身想进去将红梅拿给温言,脚步却又止住了。一支红梅……太少了。苏清河又折了一支,这下手里的两支梅花交叠,看起来丰满多了。苏清河的手搭上了房门,又迟疑了。也许温言这个时候还在擦洗身子,他进去不太合适,再等等。就这么犹豫来犹豫去,这个夜晚,苏清河没再见过温言。而等温言第二天起来,看到院子里光秃秃的梅花还疑惑了一瞬,以为是夜晚风雪太大,吹折了枝节,竟然一朵都没有剩下。等他随便吃了个早饭回屋,发现屋里突然多了一个插满梅花枝的青瓷,而青瓷都快到他胸口了。温言正纳闷呢,谁这么辣手摧花,不懂风雅,狠心将满树的芳华毁去,苏清河就走进来说道,“屋外冷,屋里赏花也是极好的。”温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做了个惊恐的表情指着青瓷比划了一下,见苏清河看不明白,气得跺了跺脚,跑到桌前拿起毛笔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拿给苏清河看。苏清河一看:一支足矣,太多不合适。苏清河看到温言有些生气,不由有些失落,不过也有点心虚,想着今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直接取下木架上的大氅,裹住温言,下意识放轻了声调,“别生气,我带你出去玩。”番七十四章 寻医篇天色将暗,蜿蜒的道路,一行人从远方策马奔来,扬起阵阵黄沙。苏清河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紧急召令他进宫叙职会正巧遇上匪人作乱凉州。苏清山虽然已经去应敌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感觉不安定,总觉得这事来得突然,如果真是巧合就算了,最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帝本就看不惯南北两王,而早在皇帝表明自己有些属意皇子楚重山以来,楚重山一党就想方设法想要帮助皇帝分忧,解决南北之事,帮助楚重山得到更多帝王的偏爱。当年楚重山与苏清山取名也闹了不少笑话,楚重山母亲费劲辛苦让楚重山在同期出生的三个皇子中抢到了山字,想借此夺得帝王的宠爱,结果正逢战乱,苏清山出生的时候姨妈难产就去了,名字还是带苏清山的奶娘给取的,也是巧,撞了单字,往后楚重山若是做了皇帝,苏清山便要改名,而他若没做皇帝,这事也就算了。楚重山却是认定永安王府对他不满,每次见到面都很是不喜他,但他对镇北老将军的女儿倒是好似很上心,好在他们和镇北将军府的人关系不错,情况也不至于太糟糕。要是这次真是有人故意设计,会是皇帝还是楚重山一党,又或者……苏清河这般想着,前方的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平地起坑,由于冲力太大,马直接摔进坑中一时难以起来,而此时从林间朝他射来几支暗箭,苏清河连忙跃起躲避,抽出佩剑护在身前。竟然有埋伏!……渴,好渴……苏清河恢复意识的瞬间就努力睁开了眼睛,他不能再睡下去,他还记得被毒刃刺穿腹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模糊中好像看到温言从远处赶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言会出现在那里,但连他都对付不了的高手,温言想必也对付不了。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隐约听见风声火声,凭借着耳力勉强在漆黑的夜晚辨别一下处境。他此时应该是在一个山洞深处。苏清河几乎用尽力气才勉强坐起,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还没来得及喘会气就被人按着bbs.fanfan.vip倒在那人腿上。嗅到了熟悉的草药香,苏清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安顿了下来。“言妹?”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温言没有回他的话,拿起身边的水壶拧开。苏清河听见声音,知道自己马上就有水喝了,为了方便温言喂他,他还张开了嘴。却没等到水壶,等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覆在了唇上。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苏清河恨不得能马上起身将人抱在怀中,奈何毒素未清,身体虚弱得使不上劲,又因为太惊讶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能是由着那人将清甜的甘露灌入口中,再飘然离去。有些东西或许早有答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想把她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她,看见她出府会担心,看见她生病难受,心里也会难受……他想要一直一直陪着她。他不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敢打破他和温言现在的关系。温言藏着很多秘密。他害怕温言会离他而去,他更怕等温言离去的时候,他没有理由去挽留这个人。但现在……他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温言对他也是有意的,不然温言不会从凉州奔赴来救他,不会用那种方式喂他喝水,对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偶尔对他耍得小性子也很可爱……他忍不住了。 第129章 春风化雨,鸟兽回巢,山间的朵朵茶花开了。待姚婉婷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山洞中两个人的状况,气得冲上去,狠狠甩了苏清河一巴掌。“温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杀了你!”姚婉婷脱下披风,想要将温言从苏清河怀里抢出来,却被苏清河一巴掌拍开了。“我带他回去。他是我的人,他哪都不能去,谁也不能抢走。”姚婉婷怒得恨不得马上拔剑砍死这个轻薄了温言的男人,指着苏清河好几次想要破口大骂,在看到温言依偎在苏清河怀里的样子,又强忍下怒火,终了还是愤愤地将披风砸到了苏清河脸上,“就该让你去死。”苏清河对姚婉婷的话充耳不闻,小心地护着怀中的无价珍宝。他没想过要如此粗暴地对待温言。他失控了。他对不起温言几次救命之恩。可他不能没有温言。温言只能是他的。苏清河抱着温言刚出山洞,还有些料峭的春风就迎面吹来,温言感觉冷了,下意识把脸贴在了苏清河胸前,像是寻到窝的小动物,还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苏清河笑了。他不会后悔。如果这样做,能让温言留下来陪他,他永远不会后悔,如果温言还想离开他,他也不会放人。温言只能是他的,他只想要温言。番七十五章 寻医篇姚婉婷来得及时,苏清河中的毒很快就被除去,身上皮肉伤养着就好,但眼睛却还是没有复明。苏清河觉得姚婉婷可能是在报复他,不想他去黏着温言,故意不让他恢复。所以等苏清山好不容易将山匪拿下,兴高采烈回府想要跟兄长商量他查到的事情,刚回到府上就被府上的气氛震惊了。原本看起来比较冷,其实性格温顺的媳妇,变成了爆竹,一点就炸,而让她爆炸的人竟然是他兄长。两个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怎么会突然闹成这个样子。苏清山分别找姚婉婷和苏清河询问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给出了一样的回答。苏清山觉得……他兄长真是疯了。还没见过他兄长这么无理取闹的样子。温言高烧不退,卧床昏迷,他兄长就闹着要成亲,一刻都等不得的样子着实让他大开眼境,瞠目结舌之余他也得帮兄长想想办法。“兄长,你冷静一点。温言和婉婷暂时哪里都不会去,你们成亲的事情急不得,你看我和婉婷的亲事,去年就定下了,最后算吉日定在今年五月,现在才三月而已,你跟温言的亲事……”“我和你不一样,温言和婉婷也不一样。”苏清河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苏清山差点跳起来。“哎……我知道啊,温言是男人,兄长你要娶男妻,那也要按着规矩来,不然会让别人看低温言,到时候对温言的名声也不好。”“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让姚婉婷赶快把药方开出来,我这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姚婉婷凭什么让温言住她那屋,我屋子不比她那屋子好?她一个女人怎么照顾温言!岂有此理!以前也没见她照顾温言那么勤快,温言不都是我在看着……”苏清山不敢打断苏清河的抱怨,咽了口口水,“我等会帮你去问问婉婷……兄长你别急。”“你快去。”苏清河语气平静,眼睛无神但却叫苏清山看出了催促。苏清山慌忙出了屋子,寻姚婉婷去了。苏清山找到姚婉婷的时候,姚婉婷正在拣选药材,听见苏清山的话,直接就气的把药材狠狠砸在了地上,“你让你兄长滚远点可以吗?我们温言根本就不需要他,如果不是他,温言现在会昏迷吗?高烧不退都快三天了,他有点良心就滚远点,还治眼睛?就让他瞎着吧,男人女人分不清楚的蠢货。”苏清山理解姚婉婷为什么这么气,说句实在话,如果他的妹妹被人这样欺负了,他肯定气得拿刀把人剁了,哪会还由着那人跟自己谈条件,要强娶自家妹子。“你泄泄火,别跟兄长置气……”“置气?他给我等着,等温言醒了,苏清河他这个狗东西要是强迫温言,温言想不开的话,我马上给他下毒,然后带着温言远走高飞,我这还当个屁的神医。”姚婉婷呸了一口就走进房关上了门,连苏清山都不想多看一眼。苏清山顿觉头疼。兄长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这不是害得他也媳妇不保了吗!苏清山觉得这两头都是硬骨头,他还是要先要安抚住他媳妇。苏清山敲了敲门,姚婉婷在里面哼了一声,也没让他进,但苏清山还是听出了一丝妥协的意思,便打开门,闪了进去。房里姚婉婷还在碾磨着药材,房里的床上放下了帘子,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还要多久,温言才醒?”苏清山压低声音问道。现在要他媳妇和兄长都在气头上,还是要让温言自己起来做选择才比较好。“不知道。”姚婉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对苏清山说道,“我跟你说件事,你现在不能告诉苏清河,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以后……”“你说。我不会告诉兄长。”苏清山点头应道。姚婉婷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颇为懊恼,但还是说了出来,“温言会算卜,你知道的吧?” 第131章 温言笑着,抬手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光是观其色泽香色,就知道是好茶。“你爹其实性子温和,做事还喜欢磨磨蹭蹭,也不怎么会跟人相处,有时候冒犯到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是我,他当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温言优雅地将倒入的茶轻轻晃荡,浓郁的茶香飘散开来。苏问扶额,觉得他爹性子温顺的人,除了他娘,估计没别人了。温言忽得想起,道,“对了。我见过闫绍宽了,身手不错,对宁宁很好。一开始让我挺意外的,我还以为最先找到我的人会是你或者宁宁,结果反而是闫绍宽先找到我,求我出手给宁宁治病。”“他对你也挺忠诚,听说前段时间还在朝上说要让你做皇帝,让楚涵渊做皇后……这倒是甚得我意。”苏问连忙摇头,“娘,别拿我打趣了。让我当官我都烦,还让我……算了吧。”温言早先从苏清河的信中就知道苏问对朝廷不喜,要是可以让苏问自己选,估计当初苏问连皇宫都不想进,“楚涵渊对这事怎么想?他即为人皇总不会对这些言论一点反应都没有吧?要是你察觉不对要及时跟我说……”“没有,娘,你多虑了……”苏问无奈,看来因为叔和叔婶的事情,温言对皇家的印象真的很不好,怀疑楚涵渊也不是第一次了。温言抿了口茶,满意地合上了眼,“你还是比较像你爹,总是事情发生了才想起来去对付。”苏问哑口无言,他也会未雨绸缪,只是楚涵渊总是比他动作还快,他都快习惯了,这会让他想他还真察觉不出什么危险。温言缓缓睁开眼,瞧见树缝间洒下的光线已经渐渐有些偏离了,开口问道,“问一和问二等会该醒了吧?”“嗯。涵渊带着他们在书房。”苏问对此也有些无语。两小儿出生的时候,取名字愁坏了一家人,其实主要还是苏父和温言特别纠结名字的事情,最后没办法,直接让两人周岁的时候自己抓名字。抓了个一和二,就取名叫楚问一和楚问二了。温言闻言也不意外,“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我也准备抽个时间去京城看看宁宁。”“下个月吧……天气凉快些再走。”苏问这边刚说完,就看见楚涵渊朝这边走来,眼睛瞬间就亮了。楚涵渊今日穿着跟他同色的宽袖圆领云袍,袖上暗纹,如此素雅的衣服依然挡不住楚涵渊的贵气,而他此时也看到了苏问,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娘,我先走了。”苏问跟温言打了声招呼,沿着树荫走到廊上,笑着扑进了楚涵渊怀里。楚涵渊也笑着亲了亲苏问的脸,“问一和问二被爹带走了,我就来找你了。”“爹?他不去军营?”苏问奇怪,“他没事不来找娘吗?”楚涵渊牵着苏问的手,“舅舅刚刚来了,这会两个人应该还在书房里说话。”苏问了然。本来因为李相廉当年在皇帝面前说漏了嘴,暴露了娘的身份,害得娘被抓回了云族做祭师,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娘回来了,这次两个人应该能合好了。苏问正想问楚涵渊,他们什么时候回京城,现在感觉就是他们不急,其他人倒都在催促他们。话刚到嘴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楚涵渊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九霄,“是不是你做的?”苏问突然昏迷,查不出任何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九霄神女,除了她,这世上谁能让一个人凭白陷入昏睡。九霄神女从云中走出,脸上挂着的笑却让楚涵渊看着有些恼火,“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敌对我。仔细说起来,还是我帮了你……你就不想苏问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吗?”“当然,就算你拒绝,我还是要让苏问想起来。”九霄一笑,楚涵渊只觉得眼前一晃,周身景物全变了。他回到了他上一世死之前。漫天飞雪,空气中渗透着血的气息。他死了。他的灵魂飘了出来,看着自己倒在燕土中,再也没有站起来。四周归于寂静,世界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安静与虚无……一声马蹄声,打破了这黑白的画卷。楚涵渊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苏问一身白衣仍若曾经少年。苏问只身杀入敌军,拼死护着将他的尸体带上了马。“苏问!”一陌生的男人替苏问挡住了向他后背袭来的刀刃。“谢谢。”苏问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扬鞭西去。男人替苏问击退追兵,两人骑着马一同消失在了视野里。画面再一闪。苏问跪在了一座墓前,墓碑上没有字。但楚涵渊知道,那是他的墓。男人把手覆在了苏问的肩上,“苏问……节哀,我们还需早些赶回去,免得祭师担心我们。 第133章 楚涵才抱着楚问二走到案前,将一小沓奏折递给楚涵渊,“你们这次回来该准备登基了吧?去年你们没回来,国祭和年宴都取消了,今年也该大办了,还有科举和……”“等等等,”苏问突然叫停,“祭祀不是已经过了时间,科举的时间也过了……”“今年大家都在拖着等你们回来,去年是事态紧急,朝廷缺人自然要选拔新人,也就由闫绍宽他们去办了,今年自然要等你们来主持了。”楚涵才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还有三年一次的选秀,虽然三弟肯定不会同意那些老臣往后宫塞人,但这到底要怎么办,我也没那个权利决定,现在只能暂时让那些人住在宫里面,你们……”苏问听见这个哑然失笑。楚涵渊闻言则是皱起了眉,“直接都赶回去,后宫不养闲人,她们在后宫住了多久就问她们收多少,以此威慑。”“高。”苏问赞叹,“那要收多一些,后宫可不是一般的客栈。”楚涵才也笑了,“我知道了。不过这也都交给你们了,我总算是可以回去当我的清闲王爷了。”苏问凑到楚涵渊身边看完奏折,道,“那可不行,短时间你可走不了,这么多事情一下子怎么能都推给我们,你好歹也做了这么些天的皇帝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你得留下来帮我们。”楚涵才就知道会这样,笑得无奈,“行,我母妃也是这么想的,对了,她今早还在念着你们呢……”楚涵才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柳舒心的笑声。“听闻你们回来了,我就来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柳舒心瞧见楚涵才抱在怀里的孩子,脸上笑得太开心了,快步走到楚涵才身前,越看越惊喜,“长得可真好,有几分随涵渊,有几分随问问……以后肯定越长越俊。”楚涵才正愁抱不住了,有些丢人,见他娘来了,就把楚涵才往柳舒心怀里递,“娘,你抱抱他,他……可乖了。”柳舒心转头看了看苏问和楚涵渊,眼里的期望之意不要太明显。楚涵渊与柳舒心并不熟悉,只是知道柳妃对苏问很不错,也就点了点头。苏问失笑,“抱吧,他真的很乖。”柳舒心有些激动地抱住了楚问二,越看越是喜欢,她有多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楚问二见又换了一个人,这会不敢乱动了,也可能是累了,窝着身子不动了,任柳舒心逗他,他都只是呀呀呀地应道。楚涵渊见此,知道正事是聊不成了,便朝楚涵才使了个眼色,将奏折收了起来,干脆先去用晚膳,有事晚些再说。用晚膳的时候,楚问二算是展现了一番他的十八般武艺,吃一半玩了一半,再加上柳舒心宠他,大家都没说什么,楚问二反而更得意了,咯咯咯笑个不停,苏问表示手很痒,等楚问二大一些,肯定要揍他了。楚问一静静地看他兄弟闹腾,默默地咽下楚涵渊喂给他的饭。晚膳过后,柳舒心把楚问二带走了,她真是太喜欢楚问二了,不认生,对谁都笑这一点更是让她心花怒放。苏问表示不是很能理解,但他对此表示非常乐意,伸了个懒腰,就跟楚涵渊带着楚问一去了楚涵才给他们准备好的宫殿歇息。楚涵才则是出了一趟宫,苏问他们回来了,他终于自由了,他迫不及待想要找他的表亲常柳常昌喝一杯。第二天,不少官员都被上首坐着的楚涵渊吓了一跳。一开始都没人敢上奏,一是摸不准这位翘班了快两年的帝王的心思,二是当年这位帝王铲除异己的手段仍然令他们感到胆寒。这是一位有些铁血手腕的帝王。但在闫绍宽率领几位武将当朝对楚涵渊提出了诸多的要求和异议都被楚涵渊同意和采纳了以后,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的性子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他们恪尽职守,应该不会被砍脑袋。早朝一切顺利,楚涵渊比楚涵才断事更有自己的决断,效率高了不少,没花多少时间就整顿了一遍全部官员,该敲打的敲打,该赞赏的赞赏,有些动了小心思的官员都灭了心思不敢在想些歪门邪道,而真正想要为朝廷做事的官员自然也更为崇拜这位帝王。一下朝,闫绍宽就进了宫。“好你个苏问,回来也不先知会我一声。”闫绍宽一走进宫殿,刚刚走了两步的楚问一就啪唧一下摔倒在地上,像是被闫绍宽吓到了,闫绍宽也被吓到了,“这孩子真是你生的吗?怎么长得那么像楚涵渊……”“你在说什么胡话?本来就是楚涵渊的孩子当然像他。”苏问将楚问一扶起来,想让他再走几步,就让他上床坐着自己玩。闫绍宽看着楚问一软软的脸蛋,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动手捏了一下,被苏问一把拍开了,“你轻点,这是孩子,不是你的木桩。”“哦。”闫绍宽突然发现自己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他突然也好想要一个……“你能生,宁宁能不能生?”闫绍宽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苏问想了想,皱起了眉头,“他身体本来就羸弱,虽然娘帮他调养了身体……但这样的事情对他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我那时候就差点晕过去了,要不是楚涵渊一直在我旁边哭着说要跟我一起死,我肯定真的就晕过去了。”闫绍宽咋舌,那还是算了,还是长命百岁比较重要,反正苏问有两个,大不了偷一个来养养……“还有一个呢?”闫绍宽好奇道,“怎么没有看到?”“柳太妃抱走了,说是楚问二特别投她眼缘,她想带带。”苏问摊了摊手,“你可别对楚问二抱太大希望,那可是只猴子,哪有问一听话。”“呦,这就开始偏心了?”闫绍宽心里活络了,“过几天,我帮你带带楚问二?你帮我召宁宁回来叙职,我都好久没见了,你也好久没见了,你就不想见见?”苏问白了他一眼,后又计上心来,“孩子给你带,你可别后悔,没带到七天,你以后就做我第三个儿子。”卩火示╳“啧啧啧,瞧你这小气的样子,跟楚涵渊一个样……带就带,不就是七天,我这么大一个将军还搞不过一个小屁孩?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闫绍宽暗戳戳地鄙视了一下苏问的小肚鸡肠。苏问懒得理他,“杜松瀚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不是也投在你父亲门下,跟你应该很熟,你不带他一起来?”闫绍宽笑了起来,“他啊……他决定考科举了,现在应该在家备考,他还以为殿试主考官还是楚涵才,现在……楚涵渊考他?那他该哭了哈哈哈。”“楚涵渊又不会偏私。”“他是不会,可是杜松瀚会难受,我爹都说了,他有才学,但不是总能发挥出来,他这样的人要是哪天恰逢大变,极有可能性情大变。”闫绍宽逗了逗看着他说话发起呆来的楚问一,继续说道,“所以我爹说,如果哪天见到他和以前性格不一样了,也不要担心,他这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成为千古一圣也是有可能的。” 第135章 “狼子野心,来了也好。他们现在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八皇子,还有九皇子,为了抢他们的尚京狼团,闹得很难看,老皇帝都被气晕了好几次了。这次是二皇子带兵,应该也是为了能赢回一些面子。”楚涵渊跟楚问一对视着,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眼眸里此时都是算计,乍一看真是像极了。苏问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道,“尚京国二皇子好像并不擅长带兵打仗,上一世二皇子被派去攻略西边城池,结果被民间义军打得屁滚尿流,最后撑到他的八皇弟来,他们才拿下了城池。闫绍宽应该可以打赢他。”楚涵渊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苏问淡淡道,“大概你死后两个月吧,那时候我本来打算直接回云族,胤瑞想让我多散散心,就带着我进了邱州,恰好碰上起义军,就又多待了一些时日。”楚涵渊沉默了。苏问真的都想起来了……“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苏问无奈道,“我想起来不好吗?”“我……还是觉得你会离开我。”楚涵渊闷闷地亲了亲楚问一,“我害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什么?”苏问不太明白,也不想让楚涵渊一直记着这事情,“不要钻牛角,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永生这件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妙,你看九霄神女,她也不是没有弱点,她只能靠着信仰存在人们心里,每时每刻都感知着人们悲喜,她并不自由。”“我选择的是你,你明白吗?”苏问笑着抱住了楚涵渊的头,对着楚问一笑道,“我们还有问一和问二,这样的事情不快乐吗,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楚涵渊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但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嗯。”“对了,科举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吧?最近杜松瀚和闫绍宽他们也是跟我说了很多,这算是你第一次正式采用新人,各路人马应该都有不同心思,还是要小心一些。”“我知道。”楚涵渊笑道,“司马宇文是真的让我没想到,他最近在茶楼里跟老几位学者争论治国,许多见解都不凡,看来这些日子在外是有认真修行。”“嗯,你不用偏颇谁,你就看着点,点你可用的人才。”苏问摊了摊手。“好。”楚涵渊应道。楚问一也学着楚涵渊向着苏问回了声好逗得两个人都笑了。……科举如火如荼进行着,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时候。所有人依次进入宫殿中,等待着最后的考验。楚涵渊入殿后,巡视了一圈下面站着的人,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也有不少陌生的面孔。为了公平起见,楚涵渊先向熟悉的人发问,让其他比较陌生的人有更多思考题目的时间。三炷香燃尽了。几番交锋下来,问到后面,能答上来的人寥寥无几。楚涵渊心里已经有了论断,示意官员将纸笔拿来,写下了最后的名单。杜松瀚本来以为自己会恐慌害怕,没想到随着问答的进行,他却是越来越兴奋,他不得不承认,楚涵渊就是他想要追随的那个帝王。结果如何,已经没有关系了。杜松瀚虽然这般想着,但等他知道自己中了探花的时候还是激动地喊了出来,隔壁住着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尖叫。苏问知道杜松瀚中了探花,就让人为他备马,笑说他要去还愿了。这也算是个好结果了。番七十九章 青红篇“就她?小师妹。”季拂衣不屑地扫了一眼面前面黄肌瘦,眼神胆怯的女童。季拂衣满不在乎地说道,“她不配。”女童被他吓得死死地抓着杨晗的衣角不放,水灵灵的眼里满是害怕。“季拂衣!”杨晗呵斥道,“你给我收敛一点,你要是再闯下大祸,我和母亲决定都不会去给你收尸。”“呵。死不了。”季拂衣大摇大摆地走了。杨晗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牵起女童脏兮兮的手,准备先去帮她梳洗,换身衣服。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一夜之间,一场泥石流,整个村子就只有她活了下来,那天她为母亲去集市买药没来得及回去,幸得捡回一条命。杨晗将衣服挂在屏风上,向木桶中泡着的女孩问道,“小花,你想改个名字吗?”女孩没出声,杨晗以为她不想,便又解释了几句,“我母亲心善,决定收你为徒必然是将你当做女儿看待……你不必太拘束,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女孩从木桶里出来,裹着毛巾,不太熟练地将衣服套上,道,“我想,但我不知道改成什么……”“我想想……”杨晗见屏风后的黑影,知道她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便转身走到屏风后帮她整理衣裙。女孩来时脸上还有不少泥土,看不清模样到底如何,这会杨晗瞧见女孩洗去泥泞后的模样,不得不感叹面相天定一说。女孩虽然是普通农家之女,但相貌不显穷酸之相,瘦是瘦,还骨相是极好的,现在穿上淡蓝色直领短衣,配以略深蓝天色的高腰裙,一点小家子气都没有,如此大气的颜色衬得她唇红肤白,像是哪个将门世家养出来的孩子。杨晗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红俏。这个名字如何?”颜色姝而俏丽,活泼而有温度。“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女孩终于露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笑容。 第137章 外面都在传圣宫出了一个疯子,就是他做的疯事!“张师兄!季拂衣来过你这吗?他有说他要去哪吗?”红俏慌张地直接从打开的窗户翻进了药房,对着正在煎药的大胡子师兄就嚷道。“啊?季师兄?”张师兄皱起眉想了想。“来过,今早来的吧,偷了我两幅上好的金创药,还有软筋散,九转散也拿了大半……”红俏忍不住打断张师兄的絮絮叨叨,“他有说他去哪里吗?”“提了一句,但我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张师兄抓了一把头发,似是很难想通这件事情。“他说去哪里?”红俏追问道。“尚京国庆城,他说要去掏皇帝的蛋……”红俏认命了,看来季拂衣果然先一步去了,季拂衣什么凭据都没有,镖局的人不会听他的话,没有镖局的人引路,季拂衣怎么找得到皇陵,将皇陵中放着的图拿回来,难道他要直接架着现在尚京国皇帝的脖子,逼人家交出地图吗!她必须马上出发去追他。红俏连忙对张师兄道了声谢,就又飞身出屋。红俏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拿上老夫人给她的令牌和信物,就骑上了红枣,朝尚京国奔去。希望季拂衣别干蠢事,等着她来。番八十章 青红篇红俏知道事情不妙,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等她赶到尚京国都城的时候,全城都在通缉季拂衣,她稍做了伪装才进城寻人,最后好不容易在一户农家找到季拂衣,季拂衣却不愿意跟她回去了。季拂衣的腿断了。红俏端起刚刚煎好的药,掀起帘子,将药递给床上躺着的季拂衣,语气平淡道,“我给你雇辆马车,送你回去,你早些回去,你的腿给张师兄看看,也许还有救。”“不回。”季拂衣一把将红俏递过来的药打翻在地,裹起被子又躺下了。红俏彻底忍不住了,叉腰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好的任务给你毁了,现在你还要浪费我多少时间?老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叙职,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闲。”“我闲?”季拂衣哼笑着掀开被子,对着红俏讥笑道,“是,你是老夫人面前的大红人,老夫人晚上都要喊你作陪,什么好东西都优先考虑你,不到三年就做了护法,连杨晗这个亲生女儿跟你比起来都要靠边站……我可没有小看你,不过你那点心思还是别拿来我面前晃,我瞧不起。”红俏气笑了,“那你做一个跟小女孩计较的中年大叔就很潇洒?我为了事情忙前忙后的时候,你在哪里?上个月的祭祀,杨师姐被人刁难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就是个只会给人添麻烦的蠢货。”季拂衣猝然捏碎了手中的石头朝红俏扔了过去,“滚。”红俏侧身躲开,气不过道,“滚就滚。”屋里动静太大,农家的一对夫妻刚好犁田归来,看这情况,妇人连忙拉过红俏询问道怎么回事。红俏摆了摆手,“没事。他癔症犯了,整日都想着登天呢,闹腾,药也不喝,干脆疼死他算了。”妇人叹了口气,轻拍了拍红俏的手背,安慰道,“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相公,你还是要多担待一些,你相公刚刚落榜,正是失意的时候,你别跟他置气。我今天刚好抓了鱼,你晚些拿一条去给他包个汤补补,那药,我帮你拿去给他,他现在肯定是觉得在你面前没有面子……”红俏强忍住心里的愤怒,面上故作气已经消了,“谢谢你,婶。”她等会就抓条鱼煮了自己吃,给季拂衣吃太浪费了。“哎,不用谢,你给我们的银子都够我们一年的吃喝了,这都是应该的。你相公看着就是会高中的人,今年不中是运气不好,明年一定就行了,夫妻没有隔夜仇,等会就好了的。”妇人笑着就走去打了两桶水,准备去做饭。“哎……”红俏觉得头疼,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季拂衣怎么办了,本来就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现在被迫同居一个屋檐下,她都觉得难受。红俏转身进了隔壁草棚,从红枣背后取下信纸和笔,写下了季拂衣的情况和任务失败的事情。写完以后,红俏吹响了手链上挂着的青色哨子,唤来了一只白色的鸽子。白鸽落到了红俏面前的栏杆上,咕咕咕叫了几下。红俏用手帮白鸽顺了顺毛,将信纸卷起放入了白鸽的腿上的信筒中,确定纸不会掉出来,红俏放飞了白鸽。白鸽也是有些人性的动物,似乎知道红俏心里着急,一溜烟就飞入蓝天白云间,失去了踪影。红俏见况眼里的忧色仍然没有化解。她还需要想办法弄点银子来,她出门急没有带多少银子,现在银子都给了那对救了季拂衣的夫妻,还有给季拂衣买药,现在她是口袋空空,她又不敢丢下季拂衣一个人回去。季拂衣再多不是,也是一条人命,也是她的师兄,更何况他现在腿断了,说不好会寻短见,还是要留在这里看着人,免得他又跑去哪里惹事或者自尽……红俏思忖了一会,心里有了主意,从草棚出来就去找了妇人,让妇人帮忙看着点季拂衣,自己换上普通的麻衣,将脸上的伪装取下又重新造了一副新面孔,准备进城去找生财之路。……初晴楼。“姑娘可言是认真的?”浓妆艳抹的老鸨倚在榻上,混浊的眼里此时精光不断。“嗯。我有办法让你们初晴楼的生意超过隔壁采芳楼。”红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房间的布局,老旧的秦楼楚馆,身后没有大人物撑腰,物件没有及时更换,已经显得房间有些陈旧,红俏心里的胜算又大了几分。“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办法做了,但没有超过他们采芳楼,又该如何?”老鸨眯着笑上下打量着红俏,对红俏提出的方法半信半疑,这么一个水灵水灵的小丫头,她还以为是来她们初晴楼卖身的,竟然是来跟她商量经商……“这个简单。如果没有成功,亏了多少算我的,我照赔无误,但如果成功,我要你们初晴楼赚的一半的钱。”其实红俏心里也有些打鼓,她这还是第一次将所学的东西用于青楼,她也是想赌一把。季拂衣已经把事情办糟了,她短时间肯定回不去,她还要待在尚京国重新找机会把图纸拿回来,如果她能成为这家老青楼的新主人,她就有立身之本,钱和人短时间内也不会再缺。 第139章 “你又为何而来?也是为了皇兄手里的那半张圣宫地图?”袁磊悠哉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红俏否认道,“不是,我只是想救我的师兄。他那天出逃中了你们箭上的毒,现在危在旦夕,我听闻你手上也许会有解药,所以想来一试。”红俏心里盘算着,说自己来偷图纸的话肯定会让袁磊觉得她野心不小,说自己是来救人的话,没准袁磊还会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放过她。袁磊没有出声,屋中一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红俏心里面也坎坷不安,一时也摸不准袁磊到底想做什么。过了良久,袁磊合上茶盏才说道,“解药可以给你,你要帮我一个忙。皇陵中不止放着图纸,还放着一把好剑……你如果能帮我把那把剑拿出来,我不仅可以把解药送给你,还可以送你们师兄妹出城。”红俏心里一紧,面上害怕道,“王爷是说笑吧。我怎么可能进皇陵,将什么什么东西拿出来,我……”袁磊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看错人,你们一定有办法吧?你那个师兄一身的怪异功法,我从来没有见过,简直神出鬼没,要不是他太过狂妄想跟我过招切磋,也不会中了我的毒箭。”红俏听见这话,真的后悔来替季拂衣寻解药。季拂衣自己想死,她拦他做什么。“你要找的是……什么剑?”红俏其实有点心动,不过让她心动的是将图纸拿回来的机会,不是解药。“一件陪葬品。我一个朋友的佩剑,我想帮他拿回来……”袁磊笑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里面的机关可不好过,而且那个皇陵早就废弃了,现在就算是我们也不会继续用那个皇陵……”红俏知道得比袁磊还要多一些,其实难度并不是太大,她按着老夫人给她的指示做就好,“好,我去。但你要先给我解药。我师兄可能等不到我回来。”“那你得拿东西抵给我。”袁磊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你总不能让我白给你吧,如果你跑了怎么办?”“我……”红俏这还真犯难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能拿什么抵给袁磊。袁磊也似看出了红俏为难,便道,“解药可以给你,但……我和你一起去。”红俏愕然。袁磊跟她一起去的话,相当于多了一个很大的助力,但是难保袁磊会突然反水,拿到剑后将他们杀死在皇陵中……红俏心里叹了口气,“好,但我要带上别的江湖中人,他们大多厌恶跟朝廷中人打交道,所以我希望王爷能答应我,不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好。”袁磊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抛给红俏。“这药只能暂时压抑毒性,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你得再到王府来寻我。”红俏接住,道,“多谢,王爷还需等我三日,三日后我定带人前来寻王爷。”红俏收起解药,向袁磊告辞,袁磊让人送她出府。红俏出了府先城里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她,她才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等她回到农户家中,季拂衣刚刚服下一剂药,躺下准备休息。红俏没好气地掀开帘子,趁他不注意直接就塞进了他的嘴里,按着他的喉咙逼他咽了下去。季拂衣咳嗽不止,借着眼前的微弱烛光看清是红俏的瞬间,脸色就有些不好,“你给我吃了什么?”“解你腿上的毒。”红俏说完就出去了,她懒得跟季拂衣多啰嗦,说多了,季拂衣还跟她呛声,还不如少说点,两个人都心情好一些,她身为师妹该做的都做了,季拂衣怎么想跟她没关系了。红俏回到自己屋里,准备换身衣服也休息了,她今天走了大老远的路进城,又从城里面赶回来,早就累了。红俏刚刚套上干净衣服,身后就有一道掌风朝她呼来。红俏忙侧身躲开,差点没站稳,待看清是季拂衣的时候,眼里的火苗噌得一声就烧了起来,“你干什么!”“试试啊……既然你把解药给我拿回来了,我就来陪你练练,免得你觉得师兄我什么都没有教过你。”季拂衣嬉笑着朝红俏伸出拳掌。红俏真的是被季拂衣气笑了,“好啊,今天我不出口气,我也是恶气难消。”为了不打扰到已经休息了的夫妻,红俏推门而出,季拂衣连忙跟上,两个人就在月下缠斗了起来。季拂衣太得意,没想到打到一半就运不上气力,只能被红俏压在地上揍。红俏总算出了一口气,放开季拂衣,叉腰道,“废物。”季拂衣狼狈得躺在草地上,也不恼,“这下扯平了,你救我,又揍我,我不欠你了。”红俏翻了个白眼,又上前狠狠踹了季拂衣一脚,“你真是有病。你以为你的毒这么容易就解了?你吃的是我从奇王爷袁磊手里面拿回来的药,这药只是暂时抑制住你体内的毒,他让我去皇陵替他拿一把剑才肯给我真正的解药。”“我揍你一顿,就扯平了?你想得美,你欠我的还多着呢。”红俏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反正季拂衣自己给自己算过他能活百岁,她这几脚根本死不了。季拂衣不屑道,“袁磊?那老东西,就是他阴我,你还信他,你个小姑娘小心被他骗财又骗色。”季拂衣说着话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抽气道,“你打我脸做什么,这脸上的伤多难养……”红俏朝旁边啐了一口,“呵呵,你脸皮那么厚,一点都不难养,你不要这张脸也罢。”“我跟你一起去。”季拂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肩膀道,“你对付不了袁磊那个老东西的,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其实人面兽心。我之前打听到曾经有人硬闯过皇陵,但是失败了,便一把火将皇陵外的山林烧了近半,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是他。”红俏疑惑了,“为什么怀疑是他?”“这就是你肤浅了。”季拂衣摇头晃脑道,“我夜观星象算出来的。”红俏不信,“回去睡觉了。”“记得带我去啊,我接的任务,我还没拿到图纸,你得带我,红俏。”季拂衣捏着嗓子喊道。红俏被他喊出一身鸡皮疙瘩,懒得理季拂衣,她不觉得季拂衣能因为一个解药就对她马bbs.fanfan.vip上改观了,季拂衣向她示好没准只是他又想出了一个坏主意想要整她。 第141章 “这样……那主子要不还是钱先拿回去,毕竟这事情也是巧合,还可以补救一下。”花姐皱眉道。“不必。你们拿着就行。事情就先这样安排下去,我先回去了。”红俏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佩剑就出门去了。结果她刚出初晴楼就遇到了袁磊。袁磊见到她从初晴楼出来,有些惊讶,便出声问道,“红俏?你来这是做什么?”红俏心里也是一惊,她不想让袁磊知道初晴楼现在是她的,赶忙抱拳道,“听说昨日王爷和师兄约在了初晴楼?”“额……”袁磊面上有些尴尬,“是,本来我只是想请季大侠喝一杯,季大侠醉了就拉着我来了初晴楼,我陪他来的,你不要误会。”红俏心里将季拂衣扎成了刺猬,面上不显,编撰道,“没有,我只是来询问一下初晴楼的姑娘有没有看见师兄落下的东西,师兄昨日回去有些晚,今早发现似乎少了一件衣物,想着可能丢在了初晴楼,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我恰好进城买点东西,就过来帮他看看。”袁磊了然笑道,“你还没用晚膳吧?不如我请你吃晚饭,之前一直想要邀请你来我府上做客,你却一直都没有时间,恰好今天碰到你,是我们的缘分。不妨随我就去对面的酒楼?”红俏见袁磊一副好客的模样,也不好再推迟,之前她一直拒绝,现在人就在面前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她明天就走了,去就去。“那走吧,王爷。”“嗯。”奇王爷跟在红俏身边,两人并排进了酒楼,酒楼的小二马上上前领着两人进了包间,红俏和奇王爷都没点菜,酒楼就开始给他们上起了菜,很快菜就摆满了一桌。红俏这时看出来了,这袁磊早就做好的准备要拉她吃这一顿饭了,她进初晴楼的事情没准早就被他看见了……“来,我敬你一杯。没想到江湖中还有你这样的人物……”袁磊的眼神有些暧昧,像是对厉害侠客的赞赏,又像是对情人的私语。红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对袁磊这只笑面虎。“王爷说笑了,我初出茅庐,算不得什么人物,比不得师兄,也比不得王爷。”“红俏……你想过换一种日子过吗?”袁磊殷勤地给给红俏夹了一筷子牛肉,“你应该知道,我很缺你和你师兄这样的人。”红俏腼腆地道了声谢,夹起牛肉放入嘴中嚼了嚼,装傻道,“可是我不会什么,我习武没有几年,可能帮不上王爷什么,我现在只是偶尔帮师兄师姐们跑跑腿。”袁磊给自己和红俏满上酒,“怎么会,皇陵的时候,我可是看出来了,你身手并不算差,你如果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让你做我的侧妃。”红俏沉默了。袁磊目的太明显了,她今晚如果不给袁磊一个明确的答复,袁磊会放她走吗……红俏正在纠结怎么回答袁磊的时候,季拂衣突然从窗而入,落在了红俏和袁磊的中间,惊叹不止地看着桌上的佳肴,“苍天啊大地啊,吃这么好,竟然不叫我……袁磊,你这是跟我师妹吃独食啊。”番八十三章 青红篇红俏将已经晕了的季拂衣从水里拖到了岸上,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顾不上脏不脏了,还活着就行了。昨晚也是够惊险。袁磊竟然想强行将他们两人留下来,在酒里面下了迷药,那酒楼也是他的产业,他们刚想走就被酒楼里的人围住了。她一开始看到季拂衣还挺惊讶,以为季拂衣早就知道袁磊设下了埋伏,是来救她走的,季拂衣应该有好办法带她跑,结果最先中招的就是季拂衣。季拂衣一个人喝光了所有的酒,那迷药差不多全进他肚子里了。还好她警惕,没喝太多,最后还是给她找到机会,说自己和季拂衣要去买点给其他师兄弟的礼物,趁着天色已暗,就带着季拂衣溜走了。但袁磊也不是蠢人,很快察觉不对追了上来,季拂衣喝下肚的迷药也发挥了药效。迫不得已,她带着季拂衣跳江了。这在水上漂了一晚上,也是她和季拂衣命大……红俏坐了一会,恢复了一点力量,想扛起季拂衣,手脚使不上力气,只好将季拂衣拖到树木茂盛的地方,让他先躲在那,她去找点吃的再回来寻他。她饿得不行了,再不吃东西,真的没力气再走了。红俏随便找了点果子,抓了只兔子,回到原地的时候,季拂衣已经醒了,看到她一副落难的村姑模样,笑得不行,“哈哈……”红俏把兔子扔给他抓着,没好气道,“你是傻子吗?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这有什么好笑的。”“哦。”季拂衣摸了摸鼻子,结果手上多了一把的。红俏架起了火,准备烤兔子。季拂衣见况问道,“你这不怕招来人?”“不怕。我们都漂了一晚上了,这都不知道漂到哪里了,这样还能遇到袁磊他们,那就是我们命该绝。”红俏手起刀落,将兔子刨开,拿去水边清洗。季拂衣也艰难地爬到了水面洗脸,“你别这么想。我那天出门去寻你,我是算过凶吉的。我算到是大吉,所以我才连剑都没拿就去找你了。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定然会逢凶化吉,平安回去。袁磊算个屁啊,他肯定抓不到我们,想抓我们等下辈子吧。”红俏觉得脑顶青筋直跳,一甩兔子,溅起了水花,湿了她和季拂衣的脸,“你厉害你厉害,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我看你是怎么死的。”“别啊……我也是算到你有不测才去救你的,你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季拂衣嬉笑地再洗了次脸,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身上这身衣服脱了,洗个澡,太难受了。红俏翻了个白眼,用粗木头将处理好的兔子串起,就架在火上烤。季拂衣马上就凑到了红俏跟前,盯着眼前的兔子,眼都不眨一下。红俏趁着这个时间,准备跟季拂衣算算账了,“你先说说,之前你拿了我多少银子和银票,都去做什么了?”季拂衣哈哈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的,你就当接济一下贫困的师兄,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你真的会还吗?”红俏将兔子翻了一翻。已经可以可以闻到肉香了,虽然没有别的佐料,但红俏和季拂衣真的是饿的两眼发直,现在眼里只有肉,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季拂衣咽了口口水,“会,肯定会。我的占卜你还不信?” 第143章 季拂衣手中的剑正是袁磊从皇陵里拿出来的那把剑!番八十四章 青红篇回到圣宫已有一月。老夫人本来都以为红俏这次任务已经失败了,都准备让杨晗去接替她了,最后看到红俏和季拂衣一起回来,还带回了图纸,很是高兴,但更让她高兴的是季拂衣把玉玺拿回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在别人看来,红俏和季拂衣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在红俏看来,她跟季拂衣的关系其实更加糟糕了。以前主要是季拂衣针对红俏,现在是红俏单方面的讨厌季拂衣,季拂衣倒是对她改观了很多,不会再跟别人说红俏的身世或者捉弄红俏了。红俏望天叹气。一切看起来好像变好了,仔细想想好像其实也没有。她第一次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她还是那个刚刚被捡回来的小姑娘,比不上杨晗跟老夫人的血缘关系,比不上季拂衣跟老夫人的亲情,她努力想要保护的东西在季拂衣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以为她将初晴楼拿下,将老夫人需要的图纸拿回来,把季拂衣救回来,老夫人会更看重她,教她天象术,可是并没有。老夫人仍然让她给圣宫的主管跑腿,她这个护法当得也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显。可能……是因为她年龄小吧……以后会变好吧……不过更让她烦躁的事情是另一件事情。今天早上她刚刚得知袁磊登基了。袁磊为了将他们找到,把玉玺拿回来,杀了收留他们的农户,连陪伴了她三年的红枣也没能幸免,初晴楼的花姐为了保住初晴楼,让袁磊相信她与初晴楼无关,在袁磊面前自尽了。如今没有玉玺的袁磊,只能是靠着他手下的人,武力镇压反对的声音,毕竟他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还一举摧毁了他在民间经营了很久的好好先生口碑,不少百姓都觉得受到了欺骗,都说他是狼子野心,心机深重,不配为皇。混乱,反对,抵抗……季拂衣偷走玉玺这件事情,红俏完全不能理解。季拂衣跟她说他看不惯袁磊的小人行径要给他点教训,所以才把玉玺给顺了出来。玉玺对袁磊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对于圣宫来说,完全就只是个好看的摆设,季拂衣把玉玺拿走,袁磊的计划定然不会顺利……失去了玉玺的尚京国会如何动荡,她已经可以猜到了……红俏又叹了口气,收起了眼里的迷茫。她还有功课要做,老夫人昨日又布置给她别的事情,她不能让老夫人失望。“师妹!”杨晗笑着跑了过来,“你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什么事?”红俏疑惑道。“你跟我来。”杨晗拉着红俏进了她的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块绣着荷花的白色手帕,红俏眼尖地还看到了手帕一角绣着闫绍宽字样。杨晗解释道,“我儿子闫绍宽已经快有五岁了,我想让你帮我……偶尔去看看他。”红俏惊诧,她知道杨晗在外面偷偷嫁给了一个男人,这事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她知道还是因为她刚来的时候一直跟着杨晗,杨晗瞒不住才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可她没想到原来她师姐跟那个男人连孩子都有了,五岁都能打酱油了,杨晗还想瞒着老夫人多久……“这……师姐,你不去吗?”红俏觉得这事情有些难办,她现在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大秘密,还要帮着杨晗隐瞒,这孩子的事情可不好隐瞒,老夫人知道以后也许不会怪罪杨晗,但肯定会生她的气。杨晗将手帕塞到了红俏手里,“我最近事情太多了走不开,再加上我娘最近盯我太紧了……你有时间帮我走一趟就好。”“……好。”红俏拒绝不了杨晗,之前她也麻烦了杨晗很多事情,现在这样的事情,能帮她也就帮了。“我儿子闫绍宽不怕人,你拿着手帕去找他,他一定会亲近你。他性子跟他爹一样有些木讷,不过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杨晗见红俏答应了,赶忙从桌下翻出一张纸给红俏,道,“就在这,有些远……你能帮我去一趟就好。”“好,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去一趟。”红俏郑重地收起了纸,向杨晗道。杨晗见况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安心地拿起佩剑出门去取圣宫之前定下的兵器。红俏记挂杨晗这事,很快就去药房将老夫人需要的药抓齐,然后给老夫人房间的丫鬟送去,让她去煎药,然后自己去马厩寻了匹新马,朝杨晗给她纸上写的地方去了。……窗外秋菊零落,地上零星几片落叶更显几分悲凉。一别数年,物是人非。杨晗死前以为自己瞒了老夫人一辈子的事情,其实老夫人早就知道了,而老夫人却在死前拜托她照顾好杨晗的孩子,闫绍宽。两番相托,她不可负。“红俏!”闫绍宽抱着楚问二走进院子。“快看,这是苏问的儿子,楚问二。小家伙准备在我们闫府住上几日。”闫绍宽两只手掐着楚问二的身子,任由楚问二皱着小脸在空中动手动脚,看着十分惊险。红俏关上窗户,提起红裙走出房门,从闫绍宽手里接过楚问二,笑道,“抱孩子不能这么抱,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好。”闫绍宽挠了挠头,“我也知道要这样抱才行,就是问二太闹腾了……”楚问二咬着手指,鄙视地看了闫绍宽一眼,安静地坐在红俏臂弯里不动了。闫绍宽啧啧称奇,“还是红俏你有办法,苏问还等着看我的笑话呢,这下好了,不就是带问二七天吗?简单。”红俏哭笑不得,“那你这算是舞弊?”“哎呀,大丈夫志不在此。”闫绍宽打哈哈道,“那问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军营了,前些日子刚入营的新兵,我得赶紧去操练操练他们。” 第145章 ……尚京国皇宫,永和宫。日上三竿。太阳已经爬的很高,升入了白云间,蓝色的天空之下,砖红的宫墙“娘娘,要起了吗?”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看床上躺着的人。红俏听见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斑斑痕迹,胸口闷得慌,又再次闭上了眼。宫女见没有动静,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皇上现在最为宠爱的女人就是她现在伺候的这位娘娘,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宿在永和宫,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赐给娘娘妃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未来就算不是皇后,最起码也是个贵妃,她哪敢冒犯了。又过了好一会,红俏实在躺不住了,才起身道,“备水,我要沐浴。”“是。”宫女得令下去准备水。红俏沐浴完才感觉好一些。“已经快中午了吧?”红俏从木桶中出来,接过宫女手上捧着的新衣裳,自行穿上了。红色的贵妃抹胸长裙,搭配同色系浅色披肩,这套衣服很适合配她,显得她容貌更加姝丽,身上的贵气与久居深宫的人相比也是不逞多让。宫女们都有些为什么皇上会独宠她了。宫女拿着梳子和毛巾上前帮红俏整理头发,嘴上答道,“还有一柱香就到中午了,娘娘可要用午膳?”“嗯,拿上来。”红俏淡淡应了一声。永和宫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宫里的大红人,不用袁磊特意吩咐,底下的人也都明白,自觉用上好的食材来做永和宫的伙食,荤素搭配,还准备了清淡小粥。红俏随便吃了几口就感觉有些饱腹,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她现在被袁磊废了武功,是死是活只是袁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她可不会因为眼前袁磊对她的宠爱就忘记了袁磊是个有野心,而且自负的人,他把她带回来,肯定是另有目的,而她也能大概猜到袁磊的目的。季拂衣还没有被抓到。袁磊找不到行事诡异的季拂衣。她也找不到。如果她能找到季拂衣……她一定要杀了季拂衣,再自行了断。宫女刚把饭菜拿了下去,袁磊就来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刺眼得很,红俏不自觉闭上眼,压下心里的积怨,才再次睁开眼看向袁磊。“又吃这么少?”袁磊话一出,永和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生怕皇上会怪罪他们怠慢了红俏。“没胃口。”红俏出声道,“你不来,我的胃口会更好。”袁磊并不在意红俏对他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地上跪着的人起来出去,自己坐在了红俏旁边,“圣宫陨落可不是我的过错,你不会还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吧?”卩火示╳红俏面无表情地瞥了袁磊一眼,起身走到榻上躺下,她现在腰子不舒服,坐着跟袁磊说话累,还是躺着比较好。她知道圣宫的结果不是袁磊一个人造成的,老夫人从把持圣宫开始就一直有些自恃清高,不爱与各国的皇帝打交道,而亲自带出来的两个徒弟,杨晗和季拂衣也是性格洒脱之辈,出行途中难免惹到权贵的不高兴,季拂衣更是大胆,几次做大盗偷取宝物,早就惹得很多人不满。温言一脉真正的圣女们又久无建树,一直未能联系上天,获得神旨,这才使得圣宫逐渐沦为了江湖中的联盟,失去了各国皇帝的庇护,反而成为了他们要讨伐的对象。袁磊见况也不恼,“你师兄季拂衣……你觉得他死了吗?”红俏轻笑一声,撑着胳膊,倚着榻枕,侧身看向袁磊,“他一定没死,他怎么可能死了呢,他天象术什么算不到?你到现在都还没有他的消息,不就是因为他算到你会想办法抓他,利用天象术走在了你的人前面。”“可有破除的办法?世上真有如此诡异的功法能让人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袁磊动了心思,他竟然如此厉害,连以后的事情都能算到,那长生不老……是不是也有可能。红俏一眼就看出了袁磊现在在心里想什么,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可怕的莫面对必然的死亡,几乎每个帝王都想要长生不老不死,“你觉得季拂衣今年什么岁数了?”“二十六七?”袁磊琢磨道,“应该比我小一些。”“呵。”红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抛下了一个让袁磊根本没有想到的答案,“他马上到不惑之年了。”袁磊心思活络了起来,看来这天象术果然是圣教的第一秘术,不仅能占卜以后还能永葆青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当然是因为我也在找他。”红俏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说,我在等他。不过跟你说句实话,我跟他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不觉得我能等到他,他会冒险来找我。如果你能抓到他,希望你能让我见一见他。”“他平时可有常去的地方?”袁磊对红俏的话心里存疑,五分相信,五分怀疑,他不觉得红俏会对他说真话。“这个我真不知道。他这个人……自诩活得像世间流云,你最好小心一些,免得着了他的道了。”红俏又躺了回去,随手抓了台上一本杂记开始看。“你在关心我?”袁磊起身走到榻边坐下。红俏往榻里挪了挪,“我关心你,我也非常关心你什么时候能抓到季拂衣,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我的仇人,我一直希望你能早点抓到他……”这样我也能早点离开皇宫。红俏也是故意让袁磊盯上季拂衣,她要寻季拂衣不容易,但以袁磊的手段,他肯定能召集不少人去搜捕季拂衣,想到季拂衣会因为袁磊的抓捕变得狼狈,她还有些想笑。逃出皇宫并不难,她武功虽然被袁磊给废了,但身手还在,只要计划得当,她迟早能顺利出宫,而且她的底子也还在,练个一两年应该还能恢复过来。 第147章 她很满意袁磊的做法。对付季拂衣这样的人,不需要给他留面子,也不需要手下留情。红俏拍了拍裙子,望了望天空中皎洁的半月,心里涌上了大仇得报的快乐……这还不够。这才刚刚开始。她倒要看看季拂衣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才会低下他的头颅,承认他的过错。……“娘娘,陛下今日又宿在别的宫了……”宫女有些哀怨地看了红俏一眼,隐下眼里的不屑,但到底不能对红俏说什么,见红俏没有事情要吩咐就退了下去。红俏不以为意。现在的情况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袁磊对她好本来就是为了引出季拂衣而已,现在季拂衣被抓了,她在袁磊眼里的价值自然也就没有原来那么高了,她现在在袁磊那可能连朝前五品官员的送进宫的女儿都比不上。她也落得个清闲。她现在每晚不用应付袁磊,还能偷偷跑去看看季拂衣,她觉得很满意。她的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她就出宫。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她……应该会再去傲云看看闫绍宽,然后去找温言他们一起隐居。“娘娘。”刚刚退下去的宫女又走了上来。“陛下差人送来了一个皇子,说是要让娘娘做他的母妃……”红俏翻书的动作一顿,转身果然看见宫女怀里抱着一个娃娃,此时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眼睫毛很长,红俏可以猜到他的母亲应该是个难得的美人,不然这样一个娃娃怎么会长得这般精致。红俏上前伸手接过娃娃,娃娃有些激动地笑了,挥了挥手,好像是想要摸她的脸。红俏低下头,娃娃柔软的手抚上了红俏的脸庞。新生。红俏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宫女见红俏愿意扶养皇子,连忙禀报道,“这位皇子叫袁承天,是清婕妤所生,今日刚好满一月。”“清婕妤呢?”红俏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这个小家伙暖化了,她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看到他,她此前的疲倦好像都一扫而空。她想要养他。“难产,已经下葬了。”宫女应道。红俏看着怀里的笑得还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孩子,叹了口气。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和她一样。番八十七章 青红篇尚京国,养心殿。“孩子送过去了?”袁磊批完今日的最后一份奏折,站起身来,从影卫手上取下了一份密报,“她什么反应?”跪在袁磊前面的宫女连忙回道,“娘娘似乎很高兴,觉得皇子很合眼缘,对皇子很是疼爱,看样子想要将皇子视为己出。”袁磊笑了,对一旁太监来顺道,“赏。”来顺呈给宫女一块黄金。“谢谢陛下。”宫女喜极,拿了赏赐道谢。袁磊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报。”宫女明白,这是让她监视红俏,点头应道。宫女退出去以后,袁磊就对来顺笑道,“看来我们这步棋子没做错。”来顺也笑道,“陛下英明。这红俏贵人到底是孤儿出身,这孤儿见孤儿自然得生得几分怜悯之心,相必贵人一定会好好养育三皇子殿下。”“哼……”袁磊突然收起了笑容,“她一介孤女能爬到护法的位置,定然不简单,她和季拂衣说的话,都不可信。要是能有个什么东西栓住她,我的心也能多安定几分。”“已经处理好了吧?”来顺连忙回道,“陛下放心,清婕妤已经入葬,没有人怀疑。”袁磊颔首,他相信来顺的能力,这点小事不会出什么纰漏,“嗯,那就好。你最近让人多注意着点永和宫的情况,如果有人要对永和宫下手……也不用提醒她。”“……是。”来顺看不透袁磊现在是想做什么,季拂衣已经抓到了,也愿意教袁磊天象术,等袁磊学完以后,袁磊应该也不会让季拂衣继续活下去,而袁磊也还没有想要放过红俏的打算,甚至故意杀了清婕妤取子送给红俏,让红俏帮他照顾皇子。“选秀准备好了吗?”袁磊忽得想起自他登基以来也快有三年了,这些年他不立皇后也是怕那些跟随他的人起异心,他可不想这皇位刚坐,就有人趁机想要扶持皇子上位。来顺抚汗道,“都还在准备,应该还需要几天……”这事情本来应该让皇后来操办,现在后宫中尚没有皇后,除了袁磊以外也再没有能主事的人,这事就办得慢了。 第149章 袁承天正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这些年红俏为他挡去了不少暗杀,不管是吃食还是宫人,红俏都打起了十二分功夫应对,饶是她再有本事也不由感到有些心累,如果袁承天没有遇上她,恐怕早就死掉了。两名宫女拿着两碟葡萄走了进来,摆放在了桌前,福身道,“贵人,这是陛下赐下的葡萄。”“嗯。”红俏淡淡应了一声,“每个宫殿都有吗?”另一宫女回道,“都有。但给徐贵妃和刘贵妃送去的最多,听说足足送去了两筐。”宫女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听得红俏直摇头,“你们先下去吧。”徐贵妃和刘贵妃有孕在身,袁磊多送一些也无可厚非,她这宫殿里的宫女倒是心不小的,老想着怂恿她去争宠。当初主动来伺候她和袁承天可能也是以为她马上就要做皇后了,袁承天算袁磊第一个孩子,以后肯定也会飞黄腾达,结果没想到袁磊再没有来看过他们母子两人,现在其他贵妃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宫里也进了不少新人,这日子也快看得到头了。“娘,我可以吃吗?”袁承天抬起头,有些渴望地看着碟子里的葡萄。红俏笑着先自己取了几个吃,味道的确不错,在宫里吃些什么都要报备,还不一定能批下来,除非是特别受宠的妃子,吃些什么底下人为了讨好都会给她取来,而像她这样的贵人能吃到新鲜的葡萄实属不易。“可以吃。”红俏把两碟洗的透亮的葡萄递到了袁承天面前,“吃吧,吃完再看。”“嗯,谢谢娘。”袁承天板着脸,眼里却流露出对葡萄的渴望,手都迫不及待地伸了出去,平常看着像是小老头,这会倒是像个孩子了。红俏其实早就有办法离开皇宫了,策划一场假死对她来说很容易,但要带着袁承天一起假死就不容易了,红俏犹豫不定,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袁承天现在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已经能认人认事了,如果现在带袁承天一起走,她心里又有些担心等袁承天长大以后会是个隐患……红俏还在想着,袁承天却是突然倒在了地上了,吓了红俏一跳,红俏连忙将人抱起来,去把他的脉搏……脉象竟然全无。红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晚间一场暴雨似是想要洗刷掉一切罪恶孽障,下了很久很久,久到殿门前都积起了水,出行的人即使穿上了厚木鞋也不可避免被雨水侵湿,打着伞从一殿走到隔壁殿,竹伞也挡不住如此大雨,仿若在风雨中倍受摧残的幼苗,巍巍颤颤地支撑着身子,走到的时候仍然狼狈。然而在如此暴雨中,有一道红色的身影矗立在宫殿前不愿离去。正是红俏。她的大意让她失去袁承天。她早该知道宫殿中的宫女生了二心,除了听从袁磊的命令监视她以后,应该还会被其他人收买……她都可以猜到是谁下的手。刘贵妃和徐贵妃,只有她们两个人现在特别急着除掉袁承天,袁承天只是一个占着长子名头的障碍,她们要除去的障碍,这种手段在后宫太常见,以至于红俏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毒,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袁磊的纵容。她找袁磊想要找个交代,却被袁磊问责照顾不当,害皇子丧命,将她降为答应,完全不在意地他说马上会有别的孩子,见红俏这样喜欢孩子,到时候会让人再抱一个给红俏抚养。她知道袁磊对她没有几分真心,现在才切实感觉到……袁磊对她根本就没有真心,袁磊冷血冷清,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放过,他还能放过谁!她认了,她真的认了。她要颠覆这尚京皇宫,她要让袁磊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她会让袁磊付出代价。红俏眼里的神色也有了几分癫狂。大雨还在下,而那道红色的身影却在雨中渐渐失去了踪迹。……七日之约很快就过去了。红俏帮闫绍宽带了七日楚问二,倒是也跟小家伙产生了感情,闫绍宽带楚问二回宫的那天,红俏没忍住还哭了。“哎呀,没事的,你要是真的想他,进宫找他就好。苏问肯定很高兴你进宫。”闫绍宽安慰道。楚问二感觉到气氛不对,缩着脑袋趴在闫绍宽怀里没动,瞪着眼睛看着红俏,嘴巴里叽叽呱呱几句,在场的人都笑了,虽然他们一句都没听懂楚问二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觉得楚问二可爱。红俏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把以前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最近安逸可能也不会有时间去回想那些糟糕的事情。闫绍宽抱着楚问二,坐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红俏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她也该再做些什么了。红俏转身回房间,刚关上门就感觉不对劲,抽出腰间的佩剑朝梁上刺去。季拂衣被逼下了房梁,求饶道,“红俏剑下留情,我……只是来看看你。”红俏见是他,心里毫无波澜,手上的剑也收了起来,“我们约定过吧?那件事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你也没有必要来找我,我也不会找你。”“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苏问和楚涵渊,恰好碰见闫绍宽,就……来看看你。”季拂衣见红俏神情越来越冷,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红俏收剑就走了出去,她不想跟季拂衣待在一起。季拂衣追了出去,“我都来了,你就别急着走啊……闫绍宽和袁承天都要上战场了,你就没有些别的想法吗?”“我会和闫绍宽一起去。其余的事情就不麻烦你费心了。”红俏淡淡道,“你不掺和这些事情,我相信结局会更好。季拂衣,算我求你,不要掺和进来,你开你的阁,我开我的百花楼,我们彼此互不相干。”季拂衣挠头不止,能让他这么为难的人除了红俏,这世上没有别人了,“我知道你怕我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所以这次我来找你了,我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季拂衣见红俏仍然无动于衷,实在是无奈道,“闫绍宽这次出战大凶,你也不想看着他丧命于战场吧……我真的只是想补偿你,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就当给我个机会?”红俏非常讨厌季拂衣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我和你以后再无瓜葛,你是听不懂这句话吗?我不想再跟你有关系。”“我只是想帮……”红俏止住季拂衣欲出口的话,“不可千万不要帮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可能你跟我真的这辈子命里反冲,你的每一次帮忙不仅没有帮到我,还让我……罢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你现在就走。”季拂衣实在没话说了,“你到底还在在意什么……那几个孩子,也不是我做的,是袁磊做的,我也不是故意刺激他那样对你,我当时也想逃出去,然后救你……”“我不需要你救。”红俏有些恼了,“所以我说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要……也不想你再影响到我了!我不需要你,我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我就该死在那座小山村!” 第151章 闫绍宽见况赶忙安排人去准备应战,也许尚京的真正进攻很快就来了。季拂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城墙上远眺着远方的尚京大军,神情有些复杂。红俏跟在闫绍宽身后,心情也有些复杂难言,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日,袁承天会死在她的手下,或是死在闫绍宽手里。她当初的仁慈是看在袁承天和她合谋杀了袁磊的份上,才没有对他动手,但她早知道袁承天会是个祸患。她这次不会手软。果然不出闫绍宽所料,夜晚黑幕即将来临之际,尚京来了,为首的人却不是原先密报中的年幼无知的二皇子,是现在尚京早早成为摄政王的袁承天。让人有些惊讶,不过也有些了然,摄政王野心勃勃当然会亲自出征,也怪不得这次的战斗如此艰难。城门打开了。冲破天际的喊叫声,马蹄声。红俏随闫绍宽一马当先迎上了袁承天。袁承天也不是一个人,护在袁承天左右的两个影卫,直接朝红俏和闫绍宽甩出了毒箭,毒箭一出箭上还冒着滚烫的毒液,一看就知道是剧毒。红俏急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毒箭划破了衣角。闫绍宽还好,但是一时对上两个影卫也有些吃力,一时间难以接近袁承天。红俏一人持剑对上袁承天。袁承天见是红俏,眼里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躲到傲云国……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红俏冷哼,“你端给我的那碗毒汤吗?我不假死你会放过我?”袁承天不说话了,他和红俏本来就只是合作的关系,他不是袁磊的亲子,而是袁磊的兄弟,当时红俏让他顶替死去的袁承天进宫,他就觉得红俏这个女人很可怕,如果他有一天得到了想要的地位,一定要除掉她。袁承天不再多言,下手也更重了,红俏很快就落到了下风,季拂衣见况也忍不住冲了过来。红俏瞥了季拂衣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黑云,一场小雨就落了下来,渐渐下得越来越大,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和泥土味更明显了。红俏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在看到袁承天落下马背的瞬间,她也闭上了眼。一切都结束了。她的罪孽,她带走了。番九十零章 青红篇时间不等人,战争也不等人。闫绍宽来不及好好安葬红俏,就带着大军对上了尚京国后面的军队,袁承天死了对于尚京国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摄政王和皇帝的博弈已经持续性很多年了,皇帝一直处于劣势但从来没有放弃,没想到真给他等到袁承天死了,这下子尚京国就真的为他独尊了,而皇帝也是野心勃勃的人,也是早就对傲云国虎视眈眈了,这次全部的兵力都在他手,他还怕他们尚京精兵打不过闫绍宽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儿吗。战斗一打就打了一个月,京城的楚涵渊都有些坐不住了,“要不我去帮他吧?红俏的死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让他继续……”楚涵渊非常意外红俏的死亡,他曾经在梦里见过红俏死在莉娜手下,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闫绍宽不死,红俏也不会这么早选择离开,现在莉娜早就死了,红俏怎么会还是死在了尚京人的手里……苏问面色也有些凝重,他和很多人一样没想到红俏会丧命在战场上,红俏年纪不算特别大,在他和闫绍宽眼里一直都是亲姐姐一样的存在,亲眼看见红俏离开,对闫绍宽来说真的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苏宁泊正在看楚问一练字,他发现楚问一真是非常有天赋,对文字书画都记得特别快,他跟楚问一说什么,楚问一好像都记住了,还会指着别的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喜欢这个外甥,也有意多教他一些东西。这会听见楚涵渊说红俏死了,顿时惊讶地追问道,“红俏姐怎么会死了?她不是去照顾闫绍宽吗?她也上战场了?那闫绍宽现在有事吗?”“不清楚,传回信报未有言。”楚涵渊摇头道。苏问颔首道,“你别着急。闫绍宽应该没有事,不然他也没空写这封信报给我们,现在战况焦灼,援兵和粮草必须跟上,还要警惕其他边境城池的情况,免得他们声东击西突袭其他防备薄弱的城池。”“嗯。”楚涵渊表示自己知道。苏宁泊却是觉得心里不安定,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都有些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了。苏问见苏宁泊有些不对劲,连忙沏了一杯茶给苏宁泊,搀扶他到一旁坐下,“你不用太担心他,他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吗?他真有什么事不会憋着不说,肯定会说,不说就是没事。”苏宁泊没说话,眼睛呆滞,看着是有些发愣,苏问知道自己这是白说了,苏宁泊这会肯定还是在担心闫绍宽,算了,还是这种事情确定也没有办法让苏宁泊不担心。楚涵渊出声道,“再等两日,若再没有捷报,我就去支援他。”“行,到时候我帮你守着朝堂。”苏问笑着抓住了楚涵渊的手。楚涵渊笑着将苏问耳旁碎片撩到耳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再也插不进去第三个人,苏宁泊突然有些羡慕了,他兄跟楚涵渊的感情真的很好,他和闫绍宽也能做到这样吗…………闫绍宽这会觉得焦头烂额,果然他还是太嫩了,对上老将一点好处都讨不到,要不是季拂衣在一旁帮衬他,他就吃了好几个大亏了,他真的不了解对方的主帅,他原先特意去了解了袁承天,结果袁承天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红俏拼了命也要杀了袁承天。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季拂衣是苏问的朋友,也是红俏的朋友,甚至比他们更了解红俏,连红俏想将自己葬在哪里都知道……哎,他现在也来不及多想那么多了。“季拂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闫绍宽拿不准主意,他武功是不错,但也就只限于武功了,这带兵打仗,他做不到果断,光是想到自己判断失误会让多少士兵送命,他就觉得万分难受。“亥时。”季拂衣淡淡道,“他们对我们也多有忌惮,你前几次出战都险些伤到他们的主将,他们发现你是一块硬啃的骨头,不会再选择白天跟你正面打,他们现在只有可能选择晚上,天黑,用火油来进攻,白天休整一下,晚上再说。”闫绍宽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就出去让士兵做准备,迎接晚上的恶战,而营帐中只剩下季拂衣一个人了。季拂衣打了个哈欠,躺在了床上,闭上眼,脑中还在回想着那日红俏上前斩杀袁承天的场景……他想不明白。 第153章 当今圣上就只有皇后一人,皇后就生了这两个儿子,虽然还没有立储君,但不管以后谁当皇帝,他们两位都是各家眼里的龙婿啊,更别提楚问一和楚问二本就生的不错。但少有人知道,楚问一早就看上了自家喜欢脸红的夫子,碍于年纪差,楚问一担心夫子知道后会跑,还不敢马上向夫子表白心意,温水煮青蛙就暂且不提。楚问二刚开始不急,可等了三年,楚问一都要和夫子修成正果了,他身边的人也一个个娶妻生子,孩子都好几个了,他那树都没看见苗头,他也开始着急了。他怎么遇不上那么年轻好看的人,教他的老师都是四五十岁的彪汉或者是风流至极的夫子,一个个都会讲上那么几句骂人话的豪杰,平时上课也就算了,他们彼此也投机投缘,不过在不小心撞见兄长抱着夫子聊天的场景以后,他就觉得心里就不平衡了。楚问一从文不从武,平常也不喜欢出门交友怎么就找到喜欢的人了。他能文能武,天天出门交友,不是他吹牛,他敢说京城没有人不是他的朋友,他打小就爱乱跑,抱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京城,也有半个京城,他都这样了,竟然还比不上楚问一的速度了!不行,他也要赶紧给自己订个亲。楚问二思索了一下。父皇和母后是小时候就认识,一起长大以后,感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楚问一也是,人好像对身边的人更容易产生感情……他身边的人……楚问二打了个寒颤。不行。他身边的人都不行。做家人做朋友都可以,做夫夫还是夫妻绝对不行。苦苦思索一番无果,楚问二强拉着楚问一陪他一起去参加由京城所有世家共同举办的赏花宴,之前他们都没去,这次他们要去的消息一传出来,全城的贵女几乎都来了。密林繁花,小桥潭水,一时之间更夺目的还是来来往往的女子和男子们,都卵足了劲要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以此能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寻得良人。“你做什么拉我来?你不知道我早就选好了吗……”楚问一面带微笑地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的女子,对身边的楚问二是佩服得不行,他这弟弟想一出是一出,之前还笑他那么早就被人捏住了耳朵,现在怎么还急着要找……“我来,你不来?那不是败坏我们兄弟感情和睦的事实吗?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楚问二认真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走过的女子,看得眼睛都花了,都没一个让他心动的。“我等会回去肯定要哄人了……”楚问一叹了口气,他夫子脾气好是好,伤心起来脾气也是倔,要是他今天不去找他说清楚事情怎么回事,明天肯定就不愿意见自己了。楚问二翻了个白眼,“你怕什么,人就在那里还能跑不成?我这都还没有影子,你不敢关心关心我吗?”楚问一抖开扇子道,“我给你介绍介绍?刚刚走过去那个头戴黄色迎春花的陆家小姐就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擅长鞭子长剑,怎么样?跟你配吧?你跟她绝对有共同语言。”“不行。”楚问二想了下,连忙摇头道,“我不喜欢她的长相。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我,这我还是看的出来的,她高傲得像只花孔雀似的,肯定跟我合不来。”楚问一突然想打人,楚问二在说啥,照他这么说,这赏花宴上根本没几个女子不在这不喜欢的范围之外。再说,人家那是高傲吗?人家那是精心打扮了,专门要表现给你看,你还说人家高傲,你气死别人算了。楚问声音压低道,“那张小姐?刚刚红色裙子那位,书香世家,家里面两位兄长都在地方做官,看着性子很腼腆,应该是个和善的人,受得了你这性子。”“不行。”楚问二努力回想了一下,“我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我肯定是不喜欢她的长相,太腼腆也不好,万一我说一堆,她就不敢吭声,那我不是憋屈死了。”楚问一眯着眼,继续道,“李小姐?刚刚我看人家走了,你还偷偷瞄她,她长相应该合你的心意,她会吹箫,喜欢骑马,她刚刚还想约你一起踏青。”“不行。”这次楚问二想都没有想就回绝道,“我刚刚看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是因为她戴的耳饰,我见过,就是上月来朝贡的那个部落送来的贡品,应该是她爹得了赏赐给她的,她戴着不怎么好看。”楚问一,“……”得了,这京城哪里还有楚问二看得上的人,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折腾啥啊,他看楚问二嘴上说的着急上火,来了以后在一边吃瓜子喝酒自在,他这会已经可以预见这次赏花会的结局了。楚问二这会兴致其实还不错,主要是这里吃的不错,酒也不错,花也很好看,这找人也是正在找着,他这才刚刚开始,不用急着选人。楚问一没办法,认命陪着糟心弟弟坐在花园一角不断跟名门贵女偶遇,也有遇到其他的京城少爷,攀谈一两句,随便聊聊,时间就过去了。太阳都要落山了,花园里的不少花也有些累得垂下了枝头,叶子也低垂了下去,但这些花累了,绝对没有楚问二心累。他失败了。他没有看上一个女子。他此生是不是真的无缘了……月老是不是漏了他的红线,还是故意不给他系啊……楚问一见天都黑了大半,实在是坐不住了,拉着倍受打击的楚问二遛了。开玩笑,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他不陪着楚问二瞎闹腾了。楚问二回到皇宫,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颓废地走在走廊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路过的宫人对他这副样子也不奇怪。二皇子经常出宫找人打架,打输了就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稀奇,等会睡一觉,第二天又笑着去找人玩了。“这是怎么了?”苏问被楚涵渊牵着在花园里喂金鱼,看到楚问二这个样子,直接就笑了起来,他这个爹当得也着实有些嫌弃楚问二的皮,看到楚问二吃瘪比谁都开心高兴。楚涵渊用手帕帮苏问擦了擦额边冒出来的细汗,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看得楚问二都眼红了。“去了赏花宴?”楚涵渊嗅见他身上浓郁的酒香,想到今早下人汇报的事情,他们两兄弟出宫参加宴会的事情。他知道他这两个儿子都是不喜欢那种宴会的人,楚问一早就心有所属,楚问二无心赏花,突然两个人都去了,他还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就知道,肯定是楚问二太无聊才拉楚问一去的。“好吃吗?”苏问捂着嘴笑道,楚问二去参加宴会不就只会吃,除了吃,他可不信楚问二会去看美人,这每年宫里的年宴,家家都带了儿子女儿来,楚问二早就混熟了,去赏花宴不可能是去交友,必然是去吃饭。楚问二气闷了,“我不是去吃的……我想成亲,我不想打光棍了。”苏问笑得更欢了,“订亲?哪家啊?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嫁妆,让你嫁过去。难得有人看得上你,我这马上敲锣打鼓,让绣娘给你绣嫁衣,说吧,你想穿裙子还是裤子?” 第155章 “你说的,不能反悔,我嫁给你。”杜诤想撞墙,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想嫁,也不代表他想娶啊!他哪里敢娶二皇子啊!番九十二章 结缘篇京城这会热闹了。这热闹的原因细说起来,还得从三年前说起。二皇子想要低嫁杜府,受到了杜松瀚和杜诤的强烈反对,二皇子却一点想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坚持追妻,这一追就追着杜诤跑了三年。自此杜府就开始了鸡犬不宁的生活。这位打小就爬墙打鸟的魔猴,追起人来也让人汗颜不止,杜家上下每日都在跟楚问二斗智斗勇,时常邻坊间还能听见杜松瀚的怒吼声和瓦片摔落的声音。很多人都好奇,能让二皇子看上的人长什么样,纷纷都去扒了杜府的门缝,待看清杜诤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样貌不过中等,蓝色的眼睛有些特别以外,也没有别的让人惊艳的地方,让他们感觉有些失望。虽然事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很多人还是相信楚问二可以追到杜诤的,毕竟人家皇子为了你都愿意下嫁了,你还不愿意,心气未免也太高了。果然,在去年年末,楚问二和杜诤终于是修成了正果,成亲当日说是楚问二嫁人的流程,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楚问二宠夫,像当朝皇上对皇后一样深情,愿意给杜诤一个承诺,以后不会娶妾,只会有杜诤一个人。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年刚刚开春,楚问二怀孕了。这可吓懵了一群人。全京城,哪怕是全傲云国,可能就只有苏问猜到了这个结果。当初楚问二出嫁,苏问就对杜诤说要照顾好楚问二,没让楚问二照顾好杜诤,不少人还觉得奇怪,有些人还觉得苏问是怕杜诤不老实,不太情愿的情况下娶了楚问二,在警告他不要打别的鬼主意。现在……原来如此……恍然大悟……这事到这里也算是皆大欢喜了。猜错了就猜错了,反正是人家夫夫房中事也没有必要深究,而且这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杜家不怕绝香火了,杜诤跟楚问二的感情应该会变得更好了,但让人跌破眼镜的bbs.fanfan.vip是,怀孕以后的楚问二开始闹着要跟杜诤和离了……杜府。“我要回宫。”楚问二咬着下嘴唇,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杜诤道,“我要和你和离。”杜诤无奈地把手里的粥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当初是你想着嫁给我,怎么这才三个月不到就后悔了?别闹了,先把粥喝了,我等会陪你一起回宫。”“不要。”楚问二说完就大步走出了门,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高兴。杜诤觉得头疼不已,遇上楚问二,他就没有一天不在头疼。楚问二玩心大,喜欢玩新鲜花样,他每次都尽量满足他来了,这还不满意,要跟他生气,玩完不认人说的就是楚问二了。杜诤知道楚问二这个时正在气头上,他去只会让楚问二更恼火,只能让小厮去跟着楚问二,看着些,别让楚问二出事。楚问二出了杜府就回了皇宫,苏问看见他回来也不稀奇,“呦,又闹脾气了?这个月第几次了?这月中不到,我就见到你五六次了吧?”“最后一次。我这次绝对不回去了,我要跟他和离。”楚问二非常坚定。苏问错愕,和离都说出口了,这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杜诤做什么了?还是你做什么了?看上别家公子了?”楚问二气结,“都不是。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了,看到他,我就烦了,他一点都不好。”“额……”苏问觉得难搞,他还没想到这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会看错人的,之前杜诤是有些怕楚问二,后面成亲的时候眼里对楚问二的情谊也做不了假,更何况那会杜松瀚表面是反对楚问二嫁过去,其实也只是在帮两个孩子磨合,他还是挺欢迎楚问二做儿媳的,不可能让楚问二吃亏。苏问拉了拉一旁楚涵渊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安慰一下他儿子。楚涵渊觉得不行,楚问二追人那会,他就让人监视杜诤一阵子,杜诤品行尚可,现在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楚问二的事情,楚问二怀着孕就要跟杜诤和离,太无理取闹,看来楚问二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收敛了,便出言道,“要是和离了,你就自己办府去。”“为什么!”楚问二觉得委屈死了,“我不想一个人住,太闷,太无聊了,大家一起住在一起不好吗?”“好,所以你应该跟杜诤住在一起,不该回来跟我们挤。”楚涵渊面无表情道,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楚问二只好巴巴地看向了苏问,“娘……”“别叫娘。”苏问挽住了楚涵渊的手,“我听你父皇的,他说的对。”楚问二萎蔫了,他现在都没地方去了……苏问想到楚问二还怀着孩子也不好多刺激他,试探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杜诤了?”“……他骗我。”楚问二不虞,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心里藏了很久的事情就忍不住倾泄而出,“他还对我用药,不然他一个书生怎么可能打败我?每次我都说了不能用药,他每次都用软骨散……”苏问和楚涵渊了然了。楚问二功夫不错,不用点药,这日子还真的过不下去了,以前楚问二小时候闹腾的厉害了,他们也想过给楚问二下迷药,让他睡过去算了,免得吵人。这太正常了。苏问清了清嗓子,“他打不过你,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也大肚一点,别整天计较这些事情,杜诤也是为了你们好,他也是喜欢你的,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回去好好过日子。”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楚问二,楚问二直接哭了,“哇……我不想生……呜呜呜……太丢人了,我怎么现在还会大肚子……”苏问和楚涵渊能理解楚问二的感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选择接受了,他们也相信楚问二和杜诤都不会想不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