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主角不许我哭》 第1章 《虐文主角不许我哭》作者:骑着扫帚去火  文案:  作为一本玛丽苏文里的主角,宁耀每天从八千米的大床上醒来,头发会随着心情变换颜色,眼泪流出来会变成宝石。  宁耀过得快快乐乐,直到有一天,系统突然出现告诉宁耀,其实他是虐主升级文里一个受尽娇宠的反派炮灰,现在他们即将修正世界错误,把他送回虐主文中。  而在这篇虐主文里,主角郁澧从小受尽苦难与折磨,变得冷心冷情,狠辣阴险,终成第一人,毁灭了这个世界。  宁耀突然被扔到虐主文世界时,发现主角就站在他面前,而距离主角那把能够劈山开海的神剑割破他喉咙,就差那么一丁点了!  眼泪被吓出,闪耀而珍贵的宝石滚落一地。  主角沉默片刻,收回剑,拎起宁耀衣领,冷冷道:“以后,你每天哭出半箱宝石,否则我就杀了你。”  #论,成为灭世魔王的移动金库,是一种什么感受#  #身为工具人的悲哀#  *  一开始,宁耀边哭边眼眶通红的撒娇:难受。  郁澧一眼不看他,将剑架到了他脖子上。  后来。  只是细沙迷了眼,就有人拥他入怀,为他挡住风沙。  “不许哭,”郁澧语气冷硬,抱着他的动作轻柔。“我看你是想要了我的命。”  *  上辈子,郁澧一生行走在黑暗中,是人人惧怕的修罗。  重生一世,也没什么不同,世间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报复场。  直到他遇见宁耀。  他的残暴、冷漠,所有一切能让人恐惧的东西,在这个人面前尽数收敛,化为护盾,不让宁耀再流一滴眼泪。  他的太阳,将他照亮,给他温暖,他却要把太阳拉下,将太阳揽入怀中,独占每一丝光芒。  直到太阳完完全全染上他的气息,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  救赎文,主角是撒娇精,非强受,1v1,he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耀,郁澧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文主角独宠我  立意:做人要一心向善  作品简评:作为一个眼泪能变成宝石,头发会随着心情变色的玛丽苏主角,宁耀每天过得快快乐乐,直到他穿进一篇修仙虐文里,变成欺负主角的炮灰。遇到虐文主角郁澧之后,宁耀由一开始的害怕,逐渐转变为心疼。他愿意以一人之力,打破郁澧世界中的黑暗,带来温暖。本文描写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的主角,是如何碰撞在一块,从相识到相识,最后相爱的过程。文章行文流畅,文笔诙谐,阅读起来轻松有趣。人物角色生动活泼,情感描写细腻,是一篇优秀的治愈系作品。第1章   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  雁城最大的法衣店里,一脸尖酸的老板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这件法衣太粗糙,穿起来难受?”老板吃惊,“这可是最上品的那一批法衣!”  青年不语,将手臂微微往上抬,衣袖滑下,露出原本被遮掩的雪白小臂。  因为行动之间与衣物的摩擦,那雪白肌肤上被蹭出一片片淡粉的痕迹,明确的表明了主人的娇气。  “有更柔软一些的衣物么?”宁耀问。  老板回过神,其实按照他往常的作风,这种难以伺候的客人会被他找借口赶出去。就算这种客人有钱有势,那他也只会是脸上客气,心底早就把人骂了八百遍。  可现在……  老板的目光顺着那洁白手臂向上移,对上宁耀的脸。  就算修仙界遍地是美人,眼前人的容貌也是绝无仅有,能瞬间将其他美人比成地上的泥。  以前他虽然知道宁家少爷长得好,但也没觉得一个外人能比自己赚钱重要。今天一见,却像是中了邪似的,恨不得把所有金银玉石都堆到这位宁家少爷手上。  老板和宁耀的视线对上,心神一荡,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您在这先坐着,我去给您拿其他的,您慢慢试。”  老板离开,宁耀掀起窗帘,露出半个精致的侧脸,看向窗外。  街道平日里祥和而热闹,可今天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不少人脸上带着奇异的喜悦,也有少数人脸上是恐慌。  出了什么事?  宁耀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久之前,他穿越到这个可以修仙的世界,穿成一名貌美却蛮横的少爷。那个少爷大概是长得和他一样,让他得以蒙混过关,没有被别人发现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他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还处于探索阶段,因此对很多东西都还很好奇。  宁耀将窗帘挑开得更多,正想要更仔细的观察外边的行人,就见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纸鸟。  它在窗沿边停下,噗噗两声从嘴里吐出一朵红花叼着,向宁耀抛了个媚眼,接着口吐人言:“美人,结道侣吗?我已金丹后期,在隔壁天香楼等——”  纸鸟话没说完,被另一只冒出来的纸鸟踹了下去。新来的纸鸟按照程序也吐出一朵花,就要跟宁耀表白。  宁耀:“……”  宁耀刷一声把窗帘窗户都关上,还了自己一个清净。  小说里说修仙者都清心寡欲什么的,果然是假的!  没过多久,老板拿出了其他上等法衣给宁耀尝试。宁耀挑选了合适的,这便离开了店铺,坐上自家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在回家的路上,宁耀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爷,您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跟着宁耀的侍卫神神秘秘的说。  宁耀捧场的问:“什么?”  “城里有好几个位高权重的世家,都在昨天夜里死了人。”侍卫神色开始凝重,对宁耀说出打探到的消息,“这里面甚至有元婴期的厉害人物,同样被一击毙命。不知道杀人者还会不会继续行动,少爷,咱们可得小心啊!”  因为死的都是些平日里嚣张跋扈、欺压弱小的家伙,所以不少人拍手称快,只有少数同死者一样喜欢欺负人的家伙感到了惴惴不安。  宁耀应了一声,再看看马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不再多问。  回到家,吃完饭后天色已晚,宁耀洗漱过后便准备休息。  侍卫们已经打起十万分的戒备在府里巡逻视察,宁耀躺在床上,有时还能听见侍卫们巡逻时的脚步声。  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在地面,给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光线。  宁耀在柔软的床上翻滚几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这个疑问在宁耀心里翻涌,让他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他将眼睛强行闭上,试图入眠。  外面的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初夏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风声越来越大,狂风将乌云吹来,遮住了弥漫的月光。  第一声雷鸣响起时,一个念头划过宁耀脑海。  嚣张跋扈,欺善怕恶,欺压弱小……这不就是他穿越过来之前,原身的日常么!  宁耀猛的睁开眼,就见月光已经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屋内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为什么就连摆在屋子里的夜明珠也不亮了?  宁耀本来就怕黑,他感觉自己就要被吓哭了,强忍着眼泪去摸放在床头盒子里的其他夜光石。  盒子被顺利打开,光芒照亮黑暗。而就在宁耀看清眼前情景的同时,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宁耀缓缓的抬起眼,就见原本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个一身漆黑的高大男人站在床前。  那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玄黑长剑,正是架在宁耀脖子上的那一把。  男人被宁耀发现了踪迹,却丝毫不慌,英俊中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醒了?”  宁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  他感受不到身前这个男人修为的境界,但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着他让他不能动弹,他身上穿着的法衣也如同纸糊,完全起不到抵挡伤害的作用。  男人脸上仍然带着冷笑,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既然醒了,那便醒着下地狱好了。”  宁耀的皮肤本就娇嫩,就算之前男人只是单纯把利剑架在他脖子上没有用力,那雪白的肌肤也已经被剑锋烙下一片红痕。  恐惧和疼痛笼罩着他,在长剑割下自己脑袋之前,宁耀长睫一颤,终于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明明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被这么杀掉?  晶莹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又在下巴处滴落。  美人流泪自然是极好看的,只可惜黑衣男人不具备半点怜香惜玉的风情,他冷眼看着眼前人哭泣,手下用力,就要一剑将人毙命。  而在真正下手之前,男人发现了不对劲。  那滴落下来的泪珠没有浸湿被褥,反而在触碰到外物的瞬间凝结成实体,经过变化,最终成为璀璨的宝石,在黯淡光线中熠熠生辉。  而除了华丽璀璨的外形之外,这颗宝石里还散发着惊人的灵气,堪比顶级灵石。  ——这不仅是能在凡事间使用的珠宝,更是有多种用途,能在修仙界流传的灵石。  男人眯起狭长的眼,俯身将那颗宝石拿起,观察片刻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宁耀脸上。  宁耀隔着泪水和男人对视,忍不住哭得更凶了。  他平日里怕黑怕鬼,但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比恶鬼还要可怕千万倍。  随着宝石的增加,宁耀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利剑挪开,剑尖抵上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挑了起来。  “有趣。”宁耀听见男人说,“既然你有这个功能,那便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等我杀完了其他人,最后再杀你。”  长剑被收入剑鞘,男人直起身,拉远了和宁耀的距离:“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影已经如烟般消散。如果不是脖颈上依然存在的红痕,宁耀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那个人是谁,和过去的原主又存在什么渊源?  他……他得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能在这里等那个人回来。 第3章 宁耀眼睛一亮,果断停住马车,从车上往下走。  没走两步,他看到了靠在不远处树干上的郁澧。  大魔头依然一身黑,随意的一眼还是能让宁耀一抖。  “我要去洗个脸。”宁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揉揉眼睛,“哭了那么久,感觉脸上很脏。”  宁耀越说越觉得委屈:“如果这也不让去,你干脆点砍死我算了。”  想到自己变得臭臭的,宁耀就想当场跳湖。  小少爷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是干干净净的,半点不脏。郁澧打量了他几眼,没说什么,自己走向马车。  这便是默许了的态度,宁耀继续高高兴兴的朝着湖边前进。  郁澧回到马车车厢里,透过窗户看着宁耀去到湖边蹲下洗手,眼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这一片湖,看似普通,实则平静的湖面之下,隐藏着一头能将金丹期以下修士瞬间吞吃入腹的妖兽。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重生回来的他便是其中一个。  郁澧不再将视线停留在宁耀身上,他面无表情的坐下,打开放在小桌子上的木箱。  木箱一经打开,瞬间飘散出浓浓的灵气,可见里面灵石的纯度。  郁澧随意拿起一颗,将灵石握在手心,那灵石里的灵力便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滋养他受伤的经脉。  充足的灵力补给让郁澧有瞬间的晃神,回忆起了前世。  不久之前,他还是那个让全天下颤栗,站在最巅峰的魔头。  所有欺他,辱他,背叛他,妄图夺取他性命,将他拉入黑暗中的人,全部被他一一了结。  他逐渐习惯了独身一人,习惯了这世上人对他散发出的只有恶意。  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一切斩断。  郁澧的修为不断精进,而在每一次进阶的过程中,郁澧都会察觉到来自上面的恶意。  郁澧最终了悟。  这个世界上,对他恶意最深的,不是别人,而是天道。  既然如此,他便毁了天道。  郁澧成功了,在天道即将消散之前,他听见天道愤怒的声音。  天道说,要让他后悔,让他遇到注定跨不过去,能要了他命的劫。  再醒过来,便是带着挑战天道过后受伤的身躯回到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除了……这个哭起来会掉灵石的小少爷。  郁澧敢确定,之前被他杀掉的那个宁耀,是没有这种本领的,受到惊吓时的容貌也更为丑陋。  手掌微微用力,那一枚被握在掌心的灵石瞬间破碎化为粉末,从指缝中滑下。  郁澧将灵石粉末从车窗扔下,视线再次回到湖边那个纤细的人影上。  这就是天道所说,能要了他命的劫。  他好奇事情的发展,想知道这个人如何能要了他的命,所以没有立刻对这人动手,而是带在身边。  可若是这个人,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呢?  ————  湖水清凉,轻易就能将肌肤上的黏腻洗净。  宁耀洗了手,又闭上眼睛,俯下身去洗脸。  洗脸时看不见东西,可宁耀脖子一痒,感觉像是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  宁耀:“?”  宁耀抬起头,把水擦干净睁开眼,就见一个全身嫩黄绒毛,大概比拳头大一点的动物贴在他身上,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小鸭子?  宁耀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其他动物,更没有大鸭子。  宁耀摸摸小鸭子那身嫩黄的绒毛,轻声问:“宝宝,你妈妈呢?”  “嘤嘤!”小鸭子继续贴在宁耀身上,过了片刻后跳上宁耀的腿,换个地方贴贴。  “你想跟我走吗?”宁耀摸摸小鸭子的头,将他从身上放下来,“不行,一个即将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个没有破碎的你,你家人一定还在附近吧。”  这里环境这么好,怎么看也比跟着他,待在郁澧身边好啊。说不定郁澧手起刀落,把鸭做成烤鸭,把他做成没有感情的宝石制作机。  ……虽然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了。  宁耀摸摸口袋,摸到了一包随身带着的小零食,于是拿出来投喂小鸭子,气氛其乐融融。  宁耀丝毫没有发觉,在不远处马车内,郁澧难得惊愕的眼神。  宁耀修为低,很多东西看不穿,但以郁澧的修为境界,却是一眼就能看透。  那哪是什么小鸭子,那明明是凶名赫赫的湖底妖兽!  明明本体巨大,一张嘴就能毫不费力吞下一个人,现如今却化作幼兽,如同宠物一般,为了让那人开心,乖乖的吃平时里绝对看不上的吃食?第3章   郁澧目光沉沉,仔细观察着远处宁耀与妖兽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这个人的能力?  无与伦比的亲和力,甚至能在第一面将凶兽驯服。  这是的确与他截然相反的特质,也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能力。  郁澧看着宁耀起身,与那妖兽告别,而妖兽死死咬着宁耀的衣袍,不让宁耀离开。  郁澧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  妖兽看上一个人,虽然不会再伤害他,可会将人圈养在自己的地盘里,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虽然和他最初的想象有些偏差,不过看来,他还是会在这里跟这位小少爷告别。  妖兽出于占有欲不会放宁耀离开,他也会顺手帮个忙,将这一片区域与其他地方隔离,把这里变成真正的与世隔绝之地。  他的劫,困于此地,与他再不会相见,正好。  *  宁耀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撸个鸭,就引起那么多的暗流涌动。他扯了扯自己的袍子,想让小鸭子松口:“乖,我得走了,不然我怕有人要生气了,到时候就把你做成烤鸭。”  妖兽当然不会松口,依然紧咬着宁耀的袍子。  “哎。”宁耀叹口气,“好吧,既然你执意这样,我只能那么做了。”  从小到大,这种情况他都不记得遇到过多少次。好多黏在他身上不肯走的小朋友小动物,就是要跟他在一块。  小朋友可以交给小朋友的家长带走,小动物就要另外找方法。  宁耀单手把小鸭子抱起来,围着湖边行走,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在即将踏入某个区域里时,一直乖乖被宁耀抱在手上的小鸭子剧烈挣扎,跳下来咬住宁耀的衣袍,就要将人往外拖。  宁耀不明所以:“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前面芳草萋萋,一棵形状像柳树的高大树木生长在湖边,整个画面美丽得如同一幅油画。  妖兽还不会说人话,也没办法解释,只能拼了命的把宁耀往外拉。  而顺着宁耀的行动轨迹将视线转移过去的郁澧,也发现了那一棵大树,不禁皱了皱眉。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可供观赏的树,而是极为少见的斩婴柳。  这个婴不是指婴孩,而是元婴期修士。  斩婴柳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如果有人踏入它的地盘,那么斩婴柳就会将人捆住绞杀。  妖兽紧张的要将宁耀拉走,这么明显的讯号,但凡宁耀长个心眼,就不会进入那片危险区域。  宁耀并不知道那一人一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想按照以前的方法把这黏人的小鸭子安抚住。  在以前,他如果碰到一定要跟着他的狗狗或者猫猫,就会拜托附近的植物帮他的忙。  宁耀踏入了那片属于斩婴柳的地盘,在小鸭子惊恐的目光之中轻声询问:“你好,请问能帮我陪这个小家伙玩一玩吗?”  树不会说话,风吹柳条飘,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详和睦。  然而在下一刻,几根粗壮柳条一甩,迅如闪电般朝着宁耀的方向射去!  在场人中能反应过来的只有郁澧,他眉头一皱,剑气就要冲出,将柳条砍断。  在剑气真正凝结之前,郁澧意识到什么,将剑气打散。  斩婴柳那几根柳条,目标根本就不是宁耀!  柳条绕过宁耀,直取缠在他身后的黄鸭,将黄鸭紧紧捆牢了,这才又慢悠悠的伸出一根秀气的柳条,递到宁耀面前。  在宁耀的视线下,那根柳条晃悠几下,在顶端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花。  黄鸭:“?”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场景,不管修真界里的谁看到都会惊掉下巴。宁耀倒是习惯了这个场面,伸出手摸摸柳条后,笑着摇摇头,拒绝了那朵花。  “谢谢你,但花朵是植物的……繁殖器官,我不能要。”这话说起来让人有些尴尬,宁耀洁白的耳垂都染上了些许绯色。他定定神,再次拒绝柳树赠与花朵的请求。  花朵被拒绝,整朵花都焉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朵花努力憋了一会儿,变成一颗红色果实,上面散发着浓浓的灵气。  同时,柳条将被捆着的黄鸭举起来摇晃,大有宁耀不收下礼物,就不帮忙看宠物的意思。  宁耀无法,只能接下红果,告别柳树与黄鸭,返回马车。  马车依然停在原处,宁耀打开车门,惊恐的发现他害怕的大魔头还在车厢里。  郁澧不仅在,看着他的眼神也与之前不同,带着一种莫名的打量。  宁耀颇为摸不着头脑:“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5章 听起来好厉害的东西,他居然没有听说过。  【系统,道骨是什么?】宁耀在脑海里询问。  系统没有回应,就像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宁耀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于是借着吃饭的间隙,去偷偷观察郁澧。  这本书的主角、世界的中心人物正坐在他的对面,仿佛没听见四周的说话声一般安静吃着菜,平静的面色与客栈内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如果真的有千万年难得一见的顶级根骨,那么……郁澧绝对是最有可能的拥有者。  宁耀不好直接问郁澧,于是提高了声音,对着整个客栈的人逼逼:“说得那么起劲,其实那个人都还没有出生吧,就知道吹牛,有意思吗。”  客栈里其他被反驳的人眉头一竖,骂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在这里胡说八道!”  有脾气暴躁的修士就要站起来给宁耀一个教训,在看清了宁耀的脸后又重新坐下,面色通红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嗓音洪亮的解释:“谁说没有出生,这是全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差不多二十年前,道骨的气息便出现了。”  有坐在宁耀他们旁边桌子上的老者抚摸着胡子,更详细的进行了解释:“我听百晓生说,那个人出生于凡间,年少时被亲生父母抛弃,卖给当地远近闻名的恶霸,只为了换取一笔钱财。那人反抗时无意中动用了道骨的力量,所以才泄露了道骨气息。”  宁耀的注意力有八分集中在郁澧身上,他敏锐的察觉到,在那个人说出时“被父母抛弃”几个字时,郁澧将手中木筷捏紧了。  而这些事情,他并未在系统给他的书里看到过。  郁澧很快恢复正常,看到宁耀自以为隐蔽的看着他发呆,冷声问:“怎么,你也想去找那个人?”  宁耀连忙摇头。  郁澧又说:“那是吃不下?你点了菜,便要吃完。”  “不会浪费啦,我生产灵石也要耗费很多体力的,”宁耀的声音听起来很乖,“这些我都能吃得完,一粒米也不会浪费的!”  郁澧没有再说什么,他将一部分灵力汇于指尖,一丝暗芒一闪而过,在被人注意到之前分散成数不清的小颗粒,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这座城池里仇家人数太多,他也懒得一个个的上门去杀。  那些颗粒会进入到那些曾经加害于他之人的梦境之中,告诉那些人,他们苦苦寻找的道骨拥有者,就在这里。  今夜他将守株待兔,将这座城池里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郁澧收回手,就见宁耀在夹一碟甜点。  他夹了甜点最尖尖角上的精华,没有放到自己碗里,反而是晃晃悠悠的,朝着郁澧的碗里放。  郁澧出声制止:“做什么?”  “请你吃云糕尖尖。”宁耀眨眨眼,对着郁澧露出他们相遇以来的一个笑。  笑容里带着些软,像是让人马上能陷进去的蜜糖。  “店家说,吃了尖尖,就能做一个美梦。”宁耀笑着说道,“送给你啦,好不好?”第5章   碗里的云糕尖尖上捏着一个笑脸,虽然可爱,却不及将它夹过来的人笑容分毫。  郁澧面色不改,可看着宁耀时,那平日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还是生出浅而不易察觉的波澜。  从普通凡人成长为三界第一人,经历过的风雨无数,郁澧早已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一个人表情背后的真实意图。  热情表面下的计算,恭敬表面下的恐惧,还有那些无孔不入的,想要夺取他根骨的贪婪。  但他看不出来眼前人笑容背后的想法,仿佛这个人,真的只是想让他吃下这一口甜食,睡上一个好觉。  郁澧喉头有些发干,他将筷子放下,冷声道:“我不爱吃甜食。”  “一口都不吃吗?”宁耀尽力推销,“可好吃了!甜而不腻,成功人士的选择!适合你。”  郁澧垂眸看向被说成适合他的软糯糕点,再次拒绝:“不。”  宁耀不喜欢强人所难,他把自己的筷子拿起,就要把郁澧碗里的云糕尖尖夹出来:“那好吧,为了不浪费,我拿去喂街边的猫猫……”  其实哪里轮得上猫,客栈里盯着宁耀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垂涎欲滴,恨不得宁耀把东西夹到自己碗里。  那些视线黏在宁耀身上,有如实质。  宁耀没能成功夹到糕点,因为刚刚还说自己不吃甜食的郁澧,不知为何突然皱着眉,将碗里的东西吃下。  郁澧吃完后将筷子放好,让一切看起来仿佛无事发生。  宁耀:“……”  宁耀的视线和郁澧对上,他善解人意的率先将视线移开。  这个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想吃还要说不喜欢,差一点他就真的信了!  哎,啥时候说要杀他也是不要的意思就好了。  郁澧不知宁耀在想些什么,他还能感觉得到那些人的目光放在宁耀身上的目光,让人恶心至极。  “吃完便上去休息,”郁澧神色平常的说着话,跟随他多年的佩剑却察觉到主人的杀意,剑身微微发颤,“不要在外边逗留。”  “啊,”宁耀一愣,“太阳才刚刚下山,不去外面街上逛一逛,消消食吗?”  郁澧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宁小少爷,你是个修士。”  修者需要散步消食,听起来就可笑。  宁耀自觉的闭了嘴,吃完晚饭后和郁澧去订晚上睡觉的房间。  房间毫无疑问的订了两间,两人房间相隔不远,宁耀丝毫不怀疑,他前脚试图逃跑,后脚就能被郁澧抓回来。  按照宁耀的生活习惯,睡觉前跟人告别时肯定得说个祝福,于是他对郁澧说道:“祝你做个好梦,今晚一定可以的!”  郁澧没有回应这个祝福,他抱剑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只是说:“今天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为什么?”宁耀疑惑。  郁澧低声的笑。  太阳完全下山,最后半点余晖都已经消散在天空中。吝啬的店家舍不得耗费大量烛火照明,于是整条走廊笼罩在暧昧昏暗的烛光里。  郁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微勾的唇角陷下去一个弧度,光影转动间,如同戴着一张诡异的微笑面具。  “因为……吾好梦中杀人。”  郁澧这模样和恐怖片里的主角实在太过相似,再加上这能把小孩吓出噩梦的台词,宁耀脸色一白,火速返回房间关上了门。  他这就去和被窝相亲相爱,这辈子都不分开了!  房门被关上,但站在门外的郁澧没有立刻离开。  吃饭时那些修士看向宁耀的目光还历历在目,郁澧抬起手,在宁耀房间门上用灵力画了一个符咒。  这个符咒能够阻挡任何想要半夜偷偷溜进宁耀房内的人,确保宁耀的安全。  这个符咒画起来有些许生疏,因为郁澧自己不需要这个符咒,也从来不会操心的为其他人画上这个符咒。  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早晚要杀掉的人的安全?  也许是不想让一座行走的灵石库就这么消失,也许是想看看宁耀的力量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那云糕的甜味仿佛还留在舌尖,他素来不爱甜,这次却意外的感觉那道甜食不错。  符咒的最后一个部分被完成,渗入木门内消失不见。郁澧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在梦中假扮天道告诉那些人他的位置,并说他现如今进阶失败极为虚弱,恐怕自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找上门来了。  接下来……是他的猎杀时间。  *  时间渐渐过去,月亮爬到屋顶。  宁耀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在床上滚来滚去,过了好一会儿后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整张脸都已经憋成红色。  房间里被宁耀放着的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宁耀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于是从床上坐起来。  宁耀下了床,掀开被子观察床单,最后上手摸索,确定这就是一张正常床,里面没有被放着暗器。  作为一个穿普通衣服都能被磨红皮肤的人,宁耀沉重的叹口气,再次怀念起家里那张软绵绵的大床。  这张床好硬,睡着好疼好难受,睡起来像被床打了一样。  连大魔王郁澧都没有打过他呢,就要被这张床殴打,真是没有天理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宁耀其实很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穿越过来之后,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叫手下找些好玩的东西过来。  现在没有手下,睡觉也睡不着,宁耀只能委委屈屈的在椅子上坐下发呆。  发呆了一会儿,宁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大魔王居然没有问他,索要每天都得上交的半箱宝石!  郁澧行事缜密,这种错误应该不会犯,除非……心里在想着其他东西。  果然是听到伤心往事,所以太难过了吧。  宁耀没有生出成功偷懒一天的庆幸,反而有些烦闷,想起系统给他看过的那本小说。  他看到的小说片段里,郁澧出生在一户贫苦凡人家庭。郁澧从小便十分懂事,从六七岁起,就开始砍柴挑水,做饭照看弟妹,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便会去做。  懂事的郁澧碰见云游的仙人,于是被收为徒弟,开始踏上修仙之路。  宁耀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故事里的信息会那么不完整。  真正的故事,可能是容貌极佳的郁澧被恶人看中,而郁家父母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会遭遇什么,依然为了那一笔钱财,将自己听话又懂事的孩子贩卖。  如果郁澧不是主角,没有那道骨,又是否还能顺利逃出生天?  ……不,不对。  宁耀双手握紧,微微发抖。  就是因为郁澧是主角,才会经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坏事。  因为这是一篇虐主文。  这里和他曾经的世界,截然相反。  一股悲伤涌入胸腔内,宁耀很少会这么难过,连一向控制得很好的头发都变成了代表忧郁的深蓝色。  宁耀摸摸头发,把头发重新变回黑色时,听见了门外面的动静。  此时夜深人静,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虽然每个房间里都会贴着隔音符,但宁耀房间里的隔音符被上一任房客修炼时破坏,店家也没有及时更换,让宁耀听见了外面细碎的脚步声。 第7章 露脸打脸反派啥的,他也会偶尔想要体验一把,只是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化成灰都能被其他人认出来,压根毫无体验感。  宁耀说完,瞥见郁澧的嘴角弯了一弯。  这看起来不是冷笑或者阴阳怪气的笑,而是真的被逗笑了。  难得的郁澧心情好,宁耀立刻趁机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吃摊:“我想吃那个摊子上的小吃,可不可以?”  郁澧看他一眼,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于是宁耀试探的往摊子那边走,没有被阻止。  这便是默认的态度,宁耀快乐的往小吃摊上走,到达目的地后,跟小摊老板点单。  宁耀话还没能说完,就听见街道前方传过来一阵大声的喧哗。  “全都闪开!冲撞了我们大人,要你们的命!”  “长得漂亮的人族女修们,跟着我们大人,包你们吃香喝辣!”  随着这个声音,街道上几乎所有容貌秀丽的漂亮女修们脸色都是一变,脚步匆匆的离去。  而剩下的那些修士也都没个好脸色,低声咒骂者撤离或是靠边站,很快,街道正中间空无一人,留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宁耀看见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  那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他们的坐骑是宁耀从未见过的威风妖兽,而不同于人族的青色长发,彰显了他们的妖族身份。  被簇拥在正中间,骑着最高大坐骑的那一个妖修,头发也是最为色泽浓郁的。他一脸傲气,看向人族修士的眼神中,都带着一股鄙视与不屑。  这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宁耀跟小吃摊老板一起靠在墙角站着,很识时务的安静不出声。  毕竟以他的长相,被这种一看就是反派的人抓走可是太正常了  妖修们行进到了宁耀的前方,那为首的妖修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了宁耀的方向。  宁耀有瞬间的紧绷,唯恐现在头上戴着的这顶帷帽挡不住自己的脸。他低头看着地面,看见身边出现一片熟悉的黑色衣角。  郁澧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和他站到了一块。  有主角撑腰,宁耀瞬间就像吃了一罐定心丸,甚至有胆子抬头仔细打量那个为首的妖修。  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妖修脸颊上有细细的鳞片,像是鱼,又像是其他什么鳞片动物。  也许是没办法隔着帷帽看出什么,那妖修最终收回了视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  宁耀松了一口气,对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小吃摊老板问:“他们是谁?看起来这里的人对他们都挺熟悉呢。”  小吃摊老板一边给宁耀炸吃的,一边解释到:“他们……您也知道,人族和妖族不是完全互通的,一般能光明正大进到人族居住地的妖,都有一定的身份。”  宁耀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我见其他出现在这里的妖修,也没有他们这么嚣张?”  “那可不。”小吃摊老板说起那些人还有些心有余悸,“毕竟他们算是那些妖里最有身份的那一批,他们……传说是龙的后代。”  宁耀听到龙这个词,一愣,随后又一惊,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龙?  宁耀将疑问脱口而出,小吃摊的老板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传说在上古时代是有的,但真龙早在数万年前便陨落了,现在存活于世的,不过是拥有它丁点儿血脉的妖族罢了,也敢自称为龙。”  宁耀惊呆了,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是龙的远方亲戚就觉得魔幻。  不对,那种家伙也就是龙的远方亲戚罢了,他可是龙的传人,才不虚呢!  不过,原来拥有龙族血脉的妖头发是青色的,学到了,又是一个有用的知识。  也许是他脸上的惊讶过于明显,宁耀听见旁边的郁澧语气淡淡的开了口:“真正继承到龙族些许能力的大妖,不会这么轻易露面。寻常人难得见他们上一次,刚刚的妖,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蛇。”  宁耀对郁澧还是很信服的,大力点点头。  “这位仙君说的对。”小吃摊老板继续说:“龙本性yin,继承它血脉的妖基本上也极为好色,所以您瞧,刚刚那些妖过来的时候,漂亮仙子都走了。”  原来是这样。  宁耀明白过来,也不再震惊于见到龙的亲戚,而是期待的等待着老板将吃食做好。  旁边的郁澧抱剑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眼角余光中,他看见宁耀将炸好的吃食接过,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自产的灵石。  小吃摊老板哪里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客人,大惊,摆手拒绝,宁耀坚持,老板惶恐得简直恨不得把整个摊位上的东西都当做赠品送给宁耀。  最后,那颗灵石到底还是给了老板。郁澧用眼角余光看着,一股微妙的不悦涌上心头。  老板颤抖着双手接过灵石,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然后当宝贝一样的放到了贴身的怀里。  郁澧将脸转到了其他方向,心底那股不悦愈发明显。  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小少爷也没有问他要钱,是自己付的钱,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因为宁耀是他的俘虏,所以宁耀身上的一切都属于他。就这么把属于他的东西给了出去,所以他不满。  郁澧皱起了眉。  千百年来的打磨早已将他的心态历练,身外之物没有什么不能割舍,不论再昂贵的东西,都只是过眼云烟。  实际上,在他的观念里,宁耀用灵石买东西吃,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现在,他却切切实实的因此而烦闷。  重活一世,他竟变得如此狭隘。  郁澧的胳膊被戳了戳,他回过头,就见他的小俘虏拿着吃食,将其中一部分递给了他:“挺好吃的,快拿一个尝尝。”  郁澧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在宁耀热切的目光下,他还是把东西接了过来。  宁耀察觉到了,郁澧今天格外的好说话!  于是他蹭过去,趁着吃东西的快乐时光,开始试着跟郁澧商量点事。  宁耀试探着开口:“那个……你发现了吗,我产的一枚灵石能换好多东西。”  郁澧:“是么,你也知道。”  知道还那么大方的把灵石给出去。  宁耀:“?”  宁耀感觉郁澧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继续他的计划。  “我的灵石贵,是因为它的质量好,灵气多。可是,充满灵气的灵石,哪里有这么容易生产呢?我一个修仙废材,本来体内灵气就少。”宁耀绞尽脑汁的胡编乱造,力求把这个谎话说得像真的。  宁耀在袍子口袋里偷偷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成功红了眼眶:“每生产一颗灵石,我就像经历了一场殴打,痛不欲生。经脉里的灵气衰竭又再生……是真的很难受。”  郁澧脸色瞬间一沉,手一伸一抬,搭上了宁耀的手腕脉搏。  眼看着郁澧探入灵气就要给他做诊断,宁耀连忙打补丁:“从、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啦!外表一切都很正常,就只是我觉得难受而已。”  郁澧的确没有发现宁耀身体的异常,于是将人放开。  宁耀揉揉手腕,抛出本次谈话的最终目的:“做事不能涸泽而渔呢,为了长远的发展,我觉得,我觉得每天的量可以减少一半。不然再过几年,可能你就失去我这个移动金库了,一笔大损失啊!”  话说完,宁耀屏住呼吸等待郁澧的反应。  妖族离去后的街道恢复了热闹喧哗,充满烟火的气息。与之相对的,是一动不动,仿佛和一切隔绝的郁澧。  不知过了多久,宁耀听见郁澧缓缓开了口。  “不用了。”  宁耀:“?!”  什么不用了,不用坚持可持续发展,还是……  这句话彻底出乎了宁耀的意料,他着急的拽住郁澧衣袖,把吃的东西更多的推到郁澧面前:“你多吃点,吃饱了在说话呢,刚刚说的不做数!”  “我无需进食。”郁澧拒绝了宁耀的食物,“日后,你不用再向我提供灵石。”  宁耀:“!!!”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他刚刚用小人之心揣测君子之腹了,呜呜。  宁耀太过高兴,仅剩的理智被用来控制着头发不让它因为情绪激动而变红,一开心说话就不过脑了:“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话说完了,看着郁澧变得奇怪的眼神,宁耀的理智回笼。  他什么身份啊就敢跟大魔王称兄道弟,大魔王一个手指就能戳死他。  刚刚吃了熊心豹子胆口出狂言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他!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宁耀害怕的小声道,“我是您能干的小跟班,我什么都能做,不要杀我。”  郁澧神色变幻,最终只是说道:“吃完就走,不要在此逗留。”  宁耀应一声,开心的继续享用美食。  郁澧则望着街角手拉着手的一对幼童,出了神。  通常来说,他做一件事,一定会有一个目的。  一个不再给他提供灵石,说不定还会是日后打倒他团体领袖的人,为何还要带在身边?  ……朋友?第7章   朋友?  这个词对于郁澧来说太过遥远,在那久远的年少时期,他似乎也是有过朋友的。  嫉妒他天赋的朋友,会在面对危险时把他推出去的朋友,伪装多年后。背叛他,想要将他推入黑暗,好夺取道骨的朋友。  “朋友”这个关系,和仇敌似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宁耀当然不知道郁澧的想法,他开开心心的吃完了东西,跟着郁澧回客栈。  今天的客栈是格外热闹,远远的,宁耀就看见很多人围在客栈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  戴着帷帽的宁耀并没有被人过多关注,他走近后,听清了众人激动的讨论。  原来,有着边城第一美人之称,人与狐妖混血的美人苏烟,今天出了门,再过不久就会路过这里。所以就有很多人在这里等候,为了见她一眼。  这位美艳逼人的苏仙子人气很高,许多人都在兴奋的讨论跟他相关的事情。  “苏仙子平日里不喜走动,不知今日出门是为什么?” 第9章 “带,谁说不带!”霖绞扭了扭蛇身,昂首挺胸的带着宁耀走进大院里。  院子里面张灯结彩,具有喜庆色彩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还有各种红色的剪纸贴花,让这座处于密林深处的妖族大院都带上了喜意。  “这是……”宁耀打量着四周,试探着问,“有人要成亲了吗?”  “哦,这个。”蛇脸上露出一个邪笑,“原本是我和那个狐狸精成亲用的,不过现在没有她了,这就是我和你成亲用的。”  宁耀:“……”  “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霖绞心情激动,把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就要过去舔舔宁耀的腿。  宁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为了不让这条蛇继续过来舔他,假装生气道:“我们成亲,你居然要我用别人的红灯笼,用别人的剪纸贴花!”  霖绞一愣,蛇信子渐渐僵硬:“……啊。”  宁耀把脸扭到另一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呵,你这妖可真有意思。”  霖绞听到那一声冷哼,把自己搅成麻花,痛定思痛道:“换,给我两天时间,我把这些全部换了新的!”  宁耀得到两天缓冲时间,心里松一口气,但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脸委屈:“好吧,那我就暂时相信你。”  “别担心,你夫君我这点小事还做不好?”霖绞又开始围着宁耀爬,不过鉴于宁耀脸上的委屈表情,而且这次确实是他不占理,霖绞难得老实下来。  敌人老实了,这种时候就要继续乘胜出击,继续搅浑水!  等到这方池水足够乱了,就是他的机会。  难得勾心斗角一次的宁耀感觉脑壳好痛,但还是谨慎的继续他的计划。  他又跟着霖绞走了一段路,站定了:“你带我回来,也不领我去看看你的家里人,他们也没有在门口等着我。”  霖绞心里升起一丝警惕:“我们成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见我的家里人?”  “怎么没有关系!”宁耀假装生气的抱起手,学习以前看过的婆媳剧台词,“没人迎接我,就是不欢迎我跟你成亲,就是在给我下马威!”  围着宁耀的蛇妖吐了吐蛇信子。  霖绞时常往返于人界和妖界,也不是没有听闻过人族的习俗。不过他们族里没有这个习惯,加上他往常成亲,一直都是随心所欲,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族里人当然也不会前来迎接,没有这个习俗是其一,其次就是……他们一族并不专一,基本上隔一段时间就会娶一个新媳妇,成一次亲。  所以大家对成亲习以为常,连围观都没有热情。  霖绞看着美人伸手捂住半张脸,声音哽咽的说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最好的待遇,我有什么错?”  那美人纤长的睫毛垂下,唇角紧抿,嫣红的唇失了些血色,整个人如同一朵脆弱易折的莲。  霖绞把蛇信子收回来,咽了口口水。  没有错。  这样一个人,理所应当得到最好的待遇。三界最闪耀的宝石做他的装饰,最柔软的织物做他的衣服,最强壮的人做他的侍卫。  这肯定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结婚了,叫上全族人来祝福怎么了!  “好,你等着,我发通讯,叫他们回来!”霖绞说。  宁耀满意了,他跟着霖绞继续逛完了这个大院,努力争取将线路都记下来。  霖绞把宁耀安顿到了一处舒适的客房之中,不甘心的退了出去,火速去让手下购买成亲用的灯笼等用品,自己再急匆匆的联络族人。  临走之前,他再次提醒了宁耀一句:“我们一族所用的隐蔽之法乃是从上古传承下来的,一般人根本没有破解之法。就算是现如今最顶尖的那几位尊主,想要解开也得花上至少六七日,你别指望着同伴能救你出去。”  宁耀眉头一皱:“你又冤枉我,走开!”  霖绞吐了吐蛇信子,快步爬开。  夜色渐深,宁耀躺上了床。  床上铺着的是之前郁澧给他的那匹布料,让这张本来宁耀很不适应的床变得柔软。  宁耀摸摸身下垫着的料子,叹一口气。  希望郁澧不要浪费时间找他了,既然现在最厉害的那几个大佬都得花六七天才能解开幻术的话,现在还处于成长期的郁澧肯定是没办法的。  这里一看就很危险,郁澧又是虐文主角,一路过来受的罪可能比他还多。  宁耀慢慢困了,睡着之前,他又想。  他也太自信郁澧会为了他到处寻找了,他只是一个跟郁澧有旧仇的小弟啊!  太自信不好,是病,得治。  ————  宁耀见到的第一个霖绞的族人,是霖绞的大哥。  那是宁耀被抓到这里的第二天,他正站在一个池塘前,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霖绞,一边在心底盘算着逃跑时走哪一天路最好。  嘴里一直说着话的霖绞不知为何忽然一停,偏头听了听,对宁耀说道:“我大哥回来了。”  霖绞大哥和霖绞有五分相似,都是一副阴冷的长相。比起霖绞,霖绞大哥看起来更目中无人。  那一份目中无人在两人视线对上时消失。  宁耀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人第一眼见到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  “你就是那个,让我的好弟弟决定这辈子以后不再成亲的人族?”  宁耀假装无措的躲到了霖绞身后。  霖绞立刻把宁耀挡住:“你别吓他,他脸皮薄。”  “我能怎么吓他?”霖绞大哥笑起来,用蛇类竖着的瞳孔看向躲在后面的宁耀,“这么不禁吓,怎么承受得住两根一起?”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大哥,”霖绞声音也冷下来,“你只是回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而宁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霖绞大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居然在跟他开黄腔!真恶心!  宁耀生气的在心里给那个人记了一笔,决定以后让完全体的郁澧把那个人揍一顿,最好揍得只能在地上爬。  也许是因为以后不再成亲这个消息太新奇,霖绞族里的人回来得很快,短短两天,竟然就已经全部回来完了。  所有妖聚集在大厅里,宁耀能明显的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而其中,当属霖绞大哥的视线最黏腻。  霖绞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宣布自己的婚事,无数夹杂着羡慕嫉妒的眼神便从大厅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霖绞大哥却是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兄长没成亲,你一个做弟弟的,怎么能先成亲?这不合规矩。”  霖绞大哥的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里都安静下来。  霖绞一愣,回过神来后便是狂怒:“你没成亲?放屁,你娶的那么多房妾室呢?”  霖绞大哥笑得阴冷:“都死了,我现在是孤身寡人。好弟弟,你的那些妾室可没死呢,不如孝敬一下大哥,把这一个给我。”  “你——!”霖绞暴怒,终于知道这两天他这大哥在忙着什么。  原来是忙着在这里给他挖坑,意图从他手里横刀夺爱!  霖绞化为原型,狠狠一尾巴朝他大哥拍去。  这一拍一点没留情,啪的一下,把整张椅子都抽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大坑。  霖绞大哥躲过了这一击,丝毫不让,反手也打了过去。  宁耀看他们两个打起来,就差给他们鼓掌叫好了。  打得好,再打得响亮些!  可惜的是,这两个兄弟没打多久,族里最年长的妖便出来主持公道。  可惜这公道没法主持,因为两人全都寸步不让。  最后老妖没办法,只好询问宁耀:“如果让你来选择,你会跟谁成亲?”  宁耀毫无心理负担的无视了霖绞的眼神:“当然是最强的,龙族血统最纯正的了那一个了。”  所以最好让他们两个打的你死我活,打得所有房子都崩塌,打得幻术解除,好让他快点跑路。  那个老妖摸摸胡子,赞同了宁耀的话:“我也觉得应该如此。”  宁耀期待的打架事件没有再发生,他们所有人和妖从大厅里出去,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边诡异的一丝风也没有,院子四周围着的墙壁高耸,抬眼向上看,只能看到被围起来的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空。  院子最中央,摆着一尊巨大的真龙雕像,雕像栩栩如生,一条就要一飞冲天的巨龙映入众人眼球。  “如此,在这里决择出谁才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个,”老妖说,“龙神在上,明察秋毫。在这里用不了法术,只能运用血脉的力量,做不了假。”  宁耀有些茫然。  咦,他们检测谁是最强的,居然不需要打架的吗?  宁耀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妖又摸摸胡子,摇摇头。  “我龙族自有一套独特的检测方法。一看发色,发色越湛蓝,则血脉纯度越高。他们兄弟二人发色相同,都是青色,这个方法无用,只能用第二种判定方法。”老妖说。  宁耀听见第一种检测方法时心脏剧烈的跳,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若无其事的问:“那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老妖抬头,看向那片被围起来的天空,轻声道:“龙神掌控雷电暴雨,传说凡龙神所过之处,必定会暴雨倾盆。”  “而龙族血脉拥有者,也会继承这种能力。越接近于龙王,能力越强的人,便越能呼风唤雨。”  “所以,第二种方法,便是比在规定的时间内,谁在龙王的见证下,降下的雨最大。”  *  宁耀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还有血液沸腾的声音。  郁澧知道他滴泪成珠,可他还有两个没有告诉过郁澧的秘密。  他的头发颜色会随着心情变动而改变,还有……他的心情,会影响天气。  开心时的阳光明媚,生气时的狂风大作,难过时的大雨倾盆。  如同学会控制头发颜色一般,他也学会了控制如何不让心情影响天气。  所以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狂风大作,又或者是倾盆大雨,都掌握在他手中。  宁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真让人是期待,比试的结果。”  ————  开始之前,霖绞在真龙雕像面前叩拜,然后才直起身,双眼闭上,双手合紧,嘴里念念有词。  他看起来全身都用了力,肌肉线条紧绷,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模样。 第11章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对肉欲感兴趣的人,要知道,但凡他有一点兴趣,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人围过来,服侍到他满意为止。  可是他不喜欢,他只想跟交心又喜欢的伴侣有深入发展。  全身都软绵绵的,宁耀再次呼出一口气,慢慢摸索着撑起身,想要下了床。  他不知道是谁给他下了药,但继续留在房间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他得跑,跑出去,藏起来,直到药效结束。  然而宁耀脚尖还没着地,反锁着的门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被一只覆盖着细细鳞片的手推开。  宁耀尽量挺直了腰板,冷眼看向走进来的那两个妖。  他们踏进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脚下便共同结出了代表着封锁的妖力脉络。  那妖力如同一张大网,通过特殊的运转方式,网住了整个房间。  “看来我们的新娘已经醒了。”霖绞大哥看了过来,他上挑的眼睛眯起,唇边也是暧昧的笑意,“还满意这个……我们要跟你度过洞房花烛夜的婚房吗,嗯?”  这两人根本等不及了,没等宁耀回答,一个闪身便到了宁耀面前。  宁耀想要起身躲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现在手脚愈发软了,强行站起身恐怕只会让自己摔倒在地,于是只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你们胆子不小。”宁耀冷下脸来,尽量不露怯的想要用话术将人驱逐,“看在都拥有龙之血脉的份上,我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滚出去,我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否则……”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最后还是霖绞嗤笑一声:“太晚了,来不及了。”  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便来不及了。  宁耀因为睡觉而显得凌乱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小半截锁骨和胸膛。  那洁白皮肉上被异样的染上红粉,让人不禁想要碰一碰,看看它还会不会更红。  霖绞大哥的手伸向宁耀的脸,他笑着道:“我们两个一起,可能会有些疼,得辛苦你忍一忍了。”  霖绞也笑,伸手直接就要扯开宁耀的衣襟:“如果忍不住,就叫出来,我喜欢听。”  宁耀恶心得想吐,他决定跟这两个傻逼拼了。  如果风把所有房子掀飞,也能将这两个傻比同时掀飞吧?  可那两个妖没能碰到他,有一道微光亮起,将宁耀整个护住。  宁耀惊讶的低头,看到那块郁澧送给他的玉佩上散发着微光。  这是……?  宁耀还没能思考出个结果,就嗅到了冰冷寒气的味道。与此同时,鲜血的味道也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他惊愕的抬起头,就见那两个站在他前面的妖被从中斩成了两半,脸上甚至还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笑。  在他们身后,郁澧一手拿着剑。  他面无表情,仿佛是真正来自地狱的修罗。第10章   宁耀睁大眼,对上了郁澧的视线。  这是宁耀第一次见到郁澧这么可怕的眼神,仿佛染了血的尖刀,能将一切斩碎。  明明那么可怕,眼前杀戮的场面也是非常血腥,宁耀却只感到了安心。  他紧握着的拳头松开,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  这时,从那两个妖被劈开的地方,速度极快的飞出来巴掌大的灰色残影,往着房门的方向逃去。  只不过在下一秒,那两个灰色残影停住动作,身不由己的飞向郁澧掌心,被郁澧牢牢握住。  那灰色残影正是霖绞兄弟二人的妖魂,妖族只要妖魂还在,就能苟延残喘,而妖魂死去,才是真正的消亡。  霖绞兄弟俩来这里之前虽说抱着必死决心,自认为对一切无所畏惧。可在对上这个男人黑沉的眼眸时,一股恐惧压抑不住的从心底升起。  和看起来好说话的宁耀不同,这男人绝对不是什么仁善之辈,他们说不定会比死还要惨,会三魂七魄尽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消失!  凄厉的求饶声从妖魂里响起:“大人饶命啊!我愿把全部身家献给大人,为您当牛做马,只要您能饶我一命!”  “您要什么我都会去找给您,什么都可以!”  这些妖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宁耀听着这些话,狠狠皱起眉。  “不要,他们杀了好多人,不是好妖怪!”  全身都泛着粉的美人喘息着,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他们……他们还欺负我。”  那杀神看过来,冷硬的眼神染上些许温度,于杀戮之中放软了语气:“嗯,别怕。”  郁澧手上灵力运转,两团妖魂顿时无法再说出话,只剩下惨叫。  郁澧冷冷道:“尔等妖魂会化作人形,封锁妖力,前往人世间,代替被卖入勾栏之人,尝遍人世之苦,永世不得解脱。”  妖魂上浮现出具象化的恐慌。  他们是拥有神兽血脉的妖,天生高于凡人一等,若是被卖到凡间勾栏之地,岂不是……!  他们哪里受到过这种羞辱!  “不——!”  郁澧一挥手,叫声戛然而止,地上的肉身连同妖魂,通通不见了,房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整齐而温馨。  杀戮对于郁澧来说再寻常不过,早已不能激起他心里半点涟漪。不同寻常的是,这一次杀完妖之后,一个走路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的人向他扑过来。  宁耀的状态明显不对,郁澧一眼便看出他中了情药。  哪怕放在半个月以前,这样凑过来的人早就被他一剑封喉。  他经历过太多,不管是让自己中药想要接近他的,又或者是直接想给他下药的,数不胜数。  多年里养成的习惯提醒郁澧将人击杀,又或者是直接离去,让人扑一个空。  可郁澧最终还是僵硬着站在原地,被扑过来的人抱住了手臂。  “你怎么就这么过来了?这里可危险了,你知道吗。”宁耀声音绵软又委屈,“当初我就不该去看那个热闹,他们好坏呀,坏死了。”  宁耀如今体温灼热,郁澧身上的温度对于他而言十分凉快。他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握住郁澧带着凉意的手,又把脸埋在郁澧那黑色冰凉的长袍上。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后,那股难受更甚。宁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变成宝石,滚落了一地。  “我好难受啊。”宁耀说。  眼前这个人是唯一能够让他安全倾诉,不会对他产生欲望的人。整个世界都会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体质所诱惑,只有郁澧不会。  宁耀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抬起,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低头凝视着他的郁澧。  郁澧捏着他脸的手,在宁耀看来也是冰凉而舒适的,他呼出一口气,如同猫一般的哼了两声。  就着这样的声音,带着粗糙剑茧的手指放到宁耀娇嫩的脸上,微微运用起灵力,将往下流的水滴蒸干。  “哭什么,不是说流眼泪会痛,身体承受不住?”郁澧问。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怎么会这么难受……是不是一定要被那什么,才能把这个药效给解除了?”宁耀哽咽道。  他想起各种小说里那必备的效力强劲,不发生点什么就无法解决问题,甚至会暴毙身亡的春天的药,顿时哭得更凶了。  就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都没有用,完全不讲科学!  “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能不能下手快一点,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让我灰飞烟灭了。”宁耀恳求道,“反正你也是想要杀我的,帮我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我把我的遗产给你。”  郁澧依然垂眼看着宁耀,没有言语。  在之前,他的确有想过杀掉这位小少爷,可现在……  泪眼朦胧的宁耀想要继续交代遗言,看看站在他前面的郁澧,又突然想起来,现在还处于升级期间的郁澧,应该还没办法打过这一整个家族的妖。  虽然郁澧是主角,说不定能越级挑战成功,但郁澧作为一个虐主文的主角,这个越级挑战成功的过程一定一点也不爽,而是充满了艰辛。  “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去一定很难。”宁耀说,“我忽悠了他们,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老祖宗,他们约定好明天中午就带我出去。我等会儿给他们留张纸条,说我有事先走了,没来得及带你。你是我的手下,让他们明天把你带出去。”  宁耀身上和脑袋愈发热了,他现在只感觉全身血液往某一个隐秘的地方流,让他根本没办法脑子转动。  宁耀放弃思考,想着人之将死,干脆整个人往郁澧身上一靠:“我好热,我想不了东西了,你比较聪明,你来想吧,尽量想快一点。”  那情烛还依然燃烧着,宁耀的脸在烛光下被覆上一层暖色的光。那张脸长的本来就精致,现在更是如同梦幻。  只是这一个梦幻的场景并不是平静美好的,宁耀皱着眉头,眼尾鼻尖上都是不正常的红。他比平日更嫣红的嘴唇张开着,一下一下的呼出滚烫热气,显然很不好受。  都这种时候了,还考虑他做什么?  郁澧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紧,他捏着宁耀脸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直到听见宁耀夹杂着喘息的闷哼,这才如梦初醒的将手放了开来。  “我有可解百毒的解药,你吃了药便能好。”  “什么!”宁耀从难受中回过神,猛的抬起头,“那你不早说,快快快!”  郁澧将解药拿出,宁耀吃了解药之后,很快便通体舒畅,那股火热的感觉也消退下去,整个人恢复正常。  宁耀心情激动,一个高兴,张开双臂整个抱住了郁澧,开心道:“太棒了,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这个距离对于郁澧而言已经太过亲密,他抿紧了唇,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宁耀也发现了郁澧脸上的表情不对,在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距离在古代仙侠世界而言太近,于是假装无事发生的放手,生怕迟一点郁澧就改变了主意,拔剑把他砍了。  “死里逃生,太过激动,你不要放在心上。”宁耀迅速转移话题,“谢谢你的解药,现在也没办法出去,要睡觉吗?”  阵法与幻境其实已经被郁澧所破解,他能进来,当然也能离开。  可看着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浮现出困倦之色的宁耀,郁澧面无表情道:“随便你。”  于是宁耀把滚落在地上的宝石捡起来后,便重新回到床上。他自觉的滚到最里面,然后拍拍床,招呼他的小伙伴来跟他一起睡。  郁澧没有动,他皱起眉:“你对身边人都是如此放心?”  “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放心的人啦。”宁耀把脸埋在被子里,他闭上眼睛,因为困倦而说话声音模糊,“毕竟……只有你不会对我有奇怪的心思呀。”  宁耀睡着了,郁澧依然站在床边。  半晌后,他熄灭了燃烧着的情烛,换上了另一样光线柔和不刺眼的灯。  郁澧没有躺上宁耀给他留着的那半边床,而是坐到了摆在墙边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夜晚重新恢复了宁静。  ———— 第13章 郁澧这种人,再漂亮的人在郁澧面前也不会被珍惜。  他的追求者这么多,纵然郁澧天赋惊人又如何,他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毕竟,谁让他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呢?第12章   宁耀一路顺利,无惊无险的来到了郁澧的门派。  在修真界,郁澧的门派很神秘。  这个门派规模不大,掌门敖天实力却在全修真界能排到前十。  他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另一个,就是修炼速度让全修真界都叹为观止的郁澧。  有人奇怪敖天为何不将门派做大做强,敖天从未正面回答过,只是笑而不语。  宁耀想起这个就生气,外人不知道实情,他可是知道的。这个师父压根就不是真心想收徒,就是想随便找个身份把郁澧留在身边,好在合适时候,能把郁澧身上的道骨剖出来。  郁澧从一个正直善良的主角,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修罗,这个事件在郁澧的转变里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想起剧情里郁澧对门派的一片真诚,宁耀忍不住旁敲侧击的提醒:“你的师父修为那么高,各种法宝和方法一定很多。如果他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一定要完成啊,明白吗?”  郁澧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眼看着即将到达门派,他对宁耀说道:“把你的帷帽戴好。”  于是宁耀戴上帷帽,又忧心忡忡道:“我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进去了,你师父他会不会赶我走呀?”  不过,如果真的把他赶走的话,他是不是就自由了?  这件事放在之前会让宁耀激动,但现在,想起就这么错过一个重要节点,眼睁睁看着现在说不定还怀抱着一腔真心的郁澧被欺负,他又不高兴了。  一个人的真心不应该被辜负,不管多亲近的关系,也不能做这种坏事!  郁澧看着窗外,闻言轻笑一声:“有我在……谁敢赶你走?”  ————  此时烈阳高照,天气晴朗,一辆布置奢华的小型飞舟停在了一处修行场前,从飞舟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紫色法袍的男人。  那男人五官虽然端正,但却神态轻浮。身上穿着的法袍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纹,从这件法袍以及他身后的飞舟,可以看出他身份不简单,非富即贵。  男人快步向前走几步,拦住了在一旁道上的红衣青年。  这红衣青年正是郁澧的师弟涟伊,被紫袍男人拦下后也没有吃惊,只是问道:“唐公子,找我有何贵干?”  被称作唐公子的紫袍男人笑了笑:“前几日得了一只七彩冰莲,如此美丽的花朵,我想来只有阿涟你才配得上,便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唐公子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玉盒,他将玉盒打开,从里边取出一支散发着微光的七色莲花,将花递给涟伊。  涟伊将花接了过来,他心里得意于自己的魅力,但面上不显。  唐公子又说道:“之前跟你说的,做我道侣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家世庞大,嫁给我,你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进阶成为金丹修士,也不是什么难事。”  涟伊哼了一声,转了转手上的花,阴阳怪气道:“我才筑基,哪有资格做唐公子你的道侣?我那好师兄已经元婴,前途无量,唐公子还是追求他去吧。”  涟伊虽然在阴阳怪气,但由于他容貌实在优越,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也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唐厦被迷得神魂颠倒,心里的天平完全倾斜:“他如何能跟你相提并论?那人一看就心机深沉,定是他将师门里的资源全部抢走了,才让你修行进度缓慢!”  涟伊便又继续说:“我的好师兄,这几日便应该回来了。”  唐厦顺着美人的话哄道:“他还敢回来?别怕,只要他过来,我便给你出气!这次前来我从家中带了捆仙索,能将人五花大绑,而且挣脱不开。哪怕伤不了他,也能让他颜面尽失!”  涟漪听了心中稍微满意,正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便看见从山脚下上来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  *  当马车停稳在门派的中心大殿前后,郁澧跟宁耀下了马车。  可还没等他们往前走,一个声音便从他们后边不远处响了起来。  “我当是谁坐着一个破烂小马车过来了,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郁修士吗?”  宁耀回过头,就看到了两个脸上表情十分不友好的男人。  他的出现似乎挺让这两个人意外,那个穿着紫色袍子的修士打量了他一会儿后开口道:“哟,咱们向来独来独往的郁修士,也会在身边带一个贴身人了呢?”  穿着紫色袍子的修士也不等他们回答,自问自答道:“就是怎么不露脸,是因为性格内向呢,还是因为……太过丑陋,根本不敢露?”  宁耀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第一次见到有人说他长得丑,整个人都听愣了。  宁耀稀奇又惊讶,转过头去看郁澧,想看看郁澧是什么表情,是否跟他一样觉得挺有趣的。  郁澧没有笑,他皱起眉,上前一步,将宁耀挡在了身后。  “说够了?”郁澧冷冷道。  唐厦闷哼一声,往后倒退几步,额角渗出冷汗。  一段时间不见,郁澧的修为竟是更加精进了!  好快的修行速度!  而在后面的涟伊原本还一脸轻松摇着扇子,见到郁澧的这个举动之后,嘴角笑容不由得凝固起来。  这是一个明晃晃的维护举动,如果这个举动是其他人做出的,那倒是十分寻常,可现在这么做的人是郁澧。  从小到大,他受到千娇百宠,无数人向他示好,只有郁澧是个意外。  他本以为这个人就是一根不开窍的木头,永远不结风情,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郁澧对他人的维护。  他都没有被郁澧这么维护过,这个人又是有什么魅力,难道还能超的过他?  宁耀也反应了过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坏东西,连忙从郁澧后边站出来,摆起架势反击道:“你们很闲吗?与其在这里说别人闲话,不如勤快点多多去修炼呢。怎么都是修炼,你们就差的那么多,碰都没碰到你们,就把你们击退了?这也太丢脸了吧,我都不忍心看了,哎呀,可怜。”  宁耀说完,还扭头征求郁澧的意见:“我说的对不对?”  郁澧没回答,眼底却染上一丝笑意。  涟伊脸色已经是彻底沉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被出言嘲讽,更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的音色。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动听了。  他自为音色已经足够上佳,可和这个人比起来,竟是有着质的差别。  明明是在嘲讽骂人,可这个人说起话来有自己韵律。他大概是不经常也不习惯骂人的,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说话的语音却还是带着几分绵软,就像是在撒娇。  短短几句话,说得像是在人的心头上挠。  再看旁边,容易见色起意的唐厦神色有些恍惚,完全没有被嘲讽后的怒意。  既然带着帷帽,那必定是五官不好,所以才遮挡面容,让人只注意他的声音。  他必须不能让唐厦的注意力被那个人吸引过去。  转眼之间,涟伊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涟伊款款上前一步:“师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回了师门,还让手下的人带着帷帽?有什么人的脸是师尊不能见的不成,未免太没有规矩。”  说话之间,涟伊站在了一个特定的角度,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侧面展现在唐厦面前。  唐厦重新被美色唤回心神,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对涟伊许下的承诺,连忙从怀里掏出这次特意准备的捆仙索。  他居然差点被一个只有声音的人迷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唐厦怒道:“长得丑还不让说了!好啊,既然郁澧你要护着他,那我便把你们绑在一块儿,让你们多亲热亲热好了!”  宁耀看明白了,那个相对比较好看的就是郁澧的师弟,而另外一个出言挑衅的人,应该是师弟的爱慕者,看样子还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渣渣。  师弟有人帮忙撑腰,趾高气扬得很。  哼,他怎么说现在也是郁澧的小伙伴,他也可以帮郁澧撑腰!  在这个场合里,宁耀选择性的遗忘了郁澧的凶残,脑子里自动把郁澧美化成为一个小可怜,一股保护小弟的怜惜感油然而生。  宁耀控制着一股微风吹向自己,将遮挡住面容的吹开。  “我很丑吗?”美人眼带忧愁,微微叹息。  捆仙索在宁耀露出容貌前就被唐厦甩出了一半,又在半路被主人拽紧,不受控制的返回。  唐厦整个人心跳失控,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注意不到捆仙索实际上到底是捆到了谁。  直到他听见涟伊一声愤怒的尖叫,这才回过神,朝着涟伊看去。  那捆仙索牢牢将涟伊五花大绑了,涟伊愤怒的挣扎着:“该死的,你给我解开!”  “啊,这,其实我也没办法,这法器一定要绑够一定的时辰……”  那边鸡飞狗跳,让宁耀实属感受到了做坏事的快乐。  他用肩膀去碰了碰郁澧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乐!”  郁澧唇角微扬,转过身:“走了。”第13章   宁耀见到了郁澧的师父。  郁澧师父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只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宁耀就感觉一阵恶寒,连忙低下头去看地面,做一个安静的小跟班。  郁澧师父告诉了郁澧详细的摘取药材地点,是在禁地最中央。  宁耀记得书里说过,禁地中央有一大群修为高深的妖兽。这些妖兽不仅修为高,智力也不低,懂得团队合作。  郁澧师弟便是中了妖兽的计,郁澧前去救援,撑起防护的结界。妖兽挑拨离间说只会杀一个,于是师弟将赶来救援,灵力不支的郁澧推了出去,自己逃之夭夭。  那一次,郁澧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  “为师此次渡劫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高高的台阶顶上,郁澧师父抚摸着雪白长须叹息,“你师弟修为不如你,此次前往,你多护着他些。”  郁澧右手搭在腰间剑柄上,微微垂眸,唇边是一抹嘲讽的笑意。  照顾?  可笑至极。  他无意于按照前世的路线将一切重演一遍,如今的他只需要向着高台上的那个人拔出剑,问出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最后一剑辉出,结束这一段孽缘。 第15章 于是郁澧又不说话了。  他们一路前进,宁耀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拘谨的紧紧跟在郁澧身后,而是步伐轻松散漫了许多。  这次旁边不会再有剑草能割伤血肉,宁耀干脆跟郁澧并肩行走,望着被粉碎的剑草,宁耀心里一股成功抱上大腿后的豪气冲天。  虽然他有一点点的弱,可是他的大腿厉害呀!  不过奇怪,郁澧这个时候就有这么强的实力了吗?好像和书里不太一样。  宁耀再转念一想,主角遇到突发事件后爆发比原本水平更高的实力好像也很正常,于是便将这件事扔到了脑后。  宁耀在大腿的带领下前进,一路上遇到了诡谲的阵法,喜欢收集人头骨做洞穴的熊妖,擅长迷惑人心志的惑莹草等等,可这些阻碍往往宁耀还没能感觉到它们的厉害之处,就被郁澧一剑扬了。  “禁地,就是这样的吗?”宁耀又是惊叹又是失望。  “你以为会是什么模样,”郁澧嗤笑一声,“每一个都能把你吓出一箱灵石的模样?”  宁耀:“……”  这个人真的好不会聊天。  宁耀对于禁地的好奇心彻底消失,只剩下他们没有碰到太强大的对手的庆幸。  这样,郁澧就可以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那凶险的一战,不用像书里那样九死一生的战斗。  他也可以帮忙,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驯服那些凶狠妖兽,但至少这次,他绝对不会让师弟趁机把郁澧推出结界。  宁耀想到这里时一愣,发现他们好像把什么给忘记了。  对了,郁澧的师弟呢?  之前郁澧把剑草从尽数粉碎,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能看见在附近斩草的师弟才对,可当时连人影都没有看见。  宁耀赶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郁澧,郁澧黑幽的眼眸看过来:“担心他被我连草一起粉碎了?”  “嗯?”宁耀不解,“为什么要担心他?你也不会这么做啊。”  如果郁澧能下得了手,哪里还会有后面的惨剧?也就只有他这种和郁澧认识不久,又有旧仇的人,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郁澧听完宁耀对他那堪称离谱的评价,挑了挑眉。  实际上,涟伊身上佩戴着不少保命的法器,在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刹那便自动启动,带着涟伊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郁澧也懒得管,他心中有了决断,打算将涟伊留到禁地中心。  他不是什么能够仇将恩报的善人,上一世,涟伊对他所做过的一切,这一世,他会原路返还。  *  又走过了一段路程后,宁耀踏入了一片草地,顿时察觉到四周一静。  原本还存在着的风声鸟声,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是被隔绝在外。  这是一片看起来美丽而无害的草地,茸茸绿草短而安静的扒在地上。而在草地正中央,一株纤细花枝从地面上生长而出,细细的枝干顶端,顶着一朵硕大的白花。  白色花瓣重重叠叠,每一片花瓣透着一股晶莹剔透的美感,其中还时不时闪过一点雷电光芒。  哪怕宁耀不懂辨别这个世界的植物,也能一眼看出,这朵花绝对不简单。  “我们要找的是这个吗?”宁耀小声问。  “嗯。”郁澧回答,“走。”  雪雷花,据说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天雷,是所有即将渡劫的修士所想要的珍宝。  宁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书里,郁澧就是这样走过去摘下这个需要带回去的灵植,而不敢跟着过去,留在原地的涟伊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陷阱,引来一大堆妖兽,于是尖叫着朝郁澧奔去,寻求郁澧的保护。  好在这一次涟伊不在,郁澧一定不会像原著所说的那样——  一声刺耳尖叫突然响起:“郁澧,救我,快来救救我!”  伴随着大地的震动,宁耀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的回过头。  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涟伊又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片的妖兽群,每一个妖兽的脚掌都比人的脑袋还要大,獠牙森白,如同锋利的镰刀。  ……糟糕了。  这本书里面的重要节点,郁澧被狠虐的情节,难道都是必定会发生的吗?  ————  涟伊跑了过来,郁澧长剑一挥,撑起一个结界,隔绝了他们和外面的妖兽。  涟伊松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  “撑住啊,你一定要撑住啊!”涟伊声音还是抖的,“师兄,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咱们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一致了!”  郁澧听着耳边的话,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眸渐深。  一样,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不管是涟伊说的话,还是做的事。  可到底还有不一样的,上一世的他是真心援救,而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在进行一场复仇。  郁澧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世那个时候的场景。  那时的他仅有元婴修为,一路走来早已受了许多伤。结界不断的被妖兽撞击,新伤加旧伤,让他伤势更为严重,衣袍几乎尽数被鲜血浸染。  而他的师弟缩在后边抽泣,偷偷的拿出秘制伤药给自己脸上的伤痕止血治疗。  大概是这伤药太珍贵,涟伊给自己抹完药,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伤药放回了怀里,没有拿出来让郁澧疗伤。  外边的妖兽原本在一次次的撞击着结界,见到这一幕,停下撞击。它们本就是妖修,可以说话,彼此对视一眼后口吐人言:  “我们可以、只吃一个。”  “谁先出结界……就吃了谁。”  “反正你们这结界也撑不了多久,为什么不试试呢,哈哈哈!”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拨离间,一直缩在后面的涟伊,却被勾起了心思。  “师兄你别担心,我当然不会信它们说的话,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可信。”涟伊说着走上来,“我这里有伤药,可以止血,师兄,我帮你倒在伤口上吧?”  郁澧支撑着结界,并不能随意移动,加之重伤,让涟伊顺利近了身。  涟伊将药瓶拿出来,却没有马上给郁澧做治疗,而是伸出自己受伤的手,伸到郁澧面前:“师兄……这次出来之前,师尊让你把我照顾好,可是我还是受伤了。”  声音里满是委屈,但郁澧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神色更加冷凝。  涟伊也不再多说,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定身符,贴在郁澧的身上,再伸手一推。  在郁澧被推出结界的那一刻,罪魁祸首笑起来:“就当做最后照顾我一次吧,师兄,我原谅你之前的照顾不周了。”  ……  郁澧回想起了上一辈子,自己在那个时刻的心情。  是难以置信,是绝望,是不甘,还是疲惫的麻木。  那浓稠的黑层层包裹住他,将光明阻挡在外,切断了他的所有同门之情,也让他知道,无论何时,他都不能指望身边人会给予他半点光亮。  他从黑暗中来,使世人贪婪,使世人恐惧,只可惜他没能早早的将人性看清。  牢固的金色结界被不停妖兽撞击,在郁澧的有意而为下,结界慢慢的被撞出了裂缝。  涟伊的尖叫不出意外的响起,郁澧手中长剑也被主人杀气激得发出嗡鸣。  然而杀气没能攀爬到顶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握住了他的手,紧接着,几块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璀璨灵石被塞进空闲着的手中。  长剑嗡鸣渐渐平息,郁澧也看清了站在他身前的人。  身长玉立的青年看着他,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可以了,可以了,你快吸收一点灵气,哪里不舒服就抹点药,别太拼命了。”  郁澧握紧了手中灵石,冷硬的灵石棱角膈着掌心的肉,带来奇异的真实感,将人从过往之中拉出。  郁澧看见了宁耀唇角上的微笑,这个人半点没有闪躲的,站在他与妖兽群之间,挡住了他会被推出去的路。  “这里还有我呢,有什么不能一个人解决的事情,我帮你一起解决呀。”第15章   给完灵石,宁耀有些担心郁澧这个受伤专业户疗伤全靠硬抗,于是又连忙把郁澧之前给他的那瓶伤药塞回郁澧手里。  “快点,哪里受伤涂哪里,别不好意思,擦药不丢人,死了才丢人呢。”宁耀转过身,背对郁澧面向妖兽,严肃道,“这里就让我这个和妖族颇有渊源的人先来想办法。”  宁耀身高还没有围着他们的妖兽腿高,他仰头去看妖兽们的脸,凝重的绷紧了唇线。  郁澧在后面看着宁耀的背影,阳光被那身影挡住,为他上一层金色亮边。  明明是那么单薄又纤细的身躯,仰着的脖颈一手就能握住掐断,却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  一切都和上一辈子一样,但也一切都不一样。  他不再是那个修为低微,会轻易陷入危险境地的郁澧,站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只有会将他推出结界的师弟。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  宁耀挺身而出说出这一番话并不是冲动而为,他经过了自己的思考。  按照他的体质,他努力跟这些妖兽们谈判,说不定能够说服妖兽们放他们一马,就算不成功,应该也可以给郁澧缓出恢复灵力的时间。  宁耀以前亲近动物时,从来不会抱有某种目的,觉得动物愿意亲近他是好事,不愿意亲近他也不能强求。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一定要成功的心态去接近某种东西,不由得双手紧张得握起了拳。  一直缩在后面的涟伊语气着急的开了口:“你有办法?你有办法你怎么不早说,你倒是快点啊!”  宁耀懒得理这个人,而妖兽看着这明显暗流涌动的局面,对视一眼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狞笑着开了口:“真是感天动地的一番情谊,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妖,既然你们关系如此融洽,我们可以不把你们吃了。”  接下来想必就是那一套只吃一个人的话,宁耀懒得再听,他将手搭在帽檐,就要把帽子拿下,露出脸时,就见为首的那只妖,伸出爪子指了指他。  “只要你们亲手将这个人交出来,让我们好好弄一顿,一直到满意,我们可以让你们三个都活着走出这里,哈哈哈哈!”  “后面那个黑衣服的,记得睁眼看我们是怎么征服他的——”  一道白色剑影闪过,妖兽话还没能说完,口中一阵剧痛,舌头便这么从张开的口中掉下了。  妖兽们说的话和书里比起来更放荡无礼和恶劣,宁耀的手指僵硬在帽檐上,指尖发白。在妖兽疼痛的吼叫声中,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向那个在场唯一有可能动手的人。  郁澧手中长剑已经拔出,脸色阴沉的可怕。 第17章 宁耀也知道自己跟着去,在那种打斗环境下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反而拖了后腿。  他咬咬牙:“结束之后,你还会来找我吗?”  郁澧闻言挑了挑眉:“自然,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你趁着这段时间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宁耀这次才没有想着逃跑,他看着郁澧离开的背影,暗暗打定了主意。  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找出阵法唯一的漏洞所在,这样,等受伤的郁澧来找他时,他们就能直接从门派阵法中出去,不会再浪费时间在破解阵法上了。  ————  郁澧一只手搭在剑柄上,不急不缓的行走着。  原本在路边树木上叫得欢快的鸟雀昆虫们,在郁澧即将靠近时停止了鸣叫,只剩下鞋底与地面碰撞时所发生的轻微脚步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回响。  郁澧在走到道路尽头时停了下来,尽头处连接着一个至少数千级的台阶,一路向上,台阶的尽头,则是他师尊敖天所居住的洞府。  按照门派内的规矩,想要找到傲天,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完这些台阶,否则,就是不符合规矩,会受到重罚。  郁澧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御剑飞行,直接越过台阶,飞到了洞府门口。  随着他的到来,原本紧闭的洞府大门吱呀一声响,缓缓从中间打开。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里边传来:“不错,你的御剑飞行术,已到了如此纯熟的地步。”  那声音话锋一转:“过后自行去静心堂领罚。”  郁澧没有回应,他的右手重新搭在了剑上,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洞府里。  洞府内部摆设很简单,一切寻常人日常要用到的家具,这里通通都没有,只有在正中间,放着一个可供盘坐的蒲团。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蒲团上,背对着郁澧。  “雪雷花可摘来了?”老人问。  郁澧从储物戒中拿出雪雷花,随意的一抛,将花朵抛向那位老人,就如同凡世间行人将食物抛给杂耍的猴那般随意。  这份无理与随意,任谁都能察觉出来,敖天大怒:“逆徒,你可知何为尊师重道!”  这句话让郁澧轻笑了一声。  师与道,对于他而言,这两样又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东西不成?  而那边,老者在得到了雪雷花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细细辨认后神色一变,猛地回过头,看向郁澧。  “这朵雪莲花上,竟沾染着魔气!可是你一路拿回来的?”  郁澧神色懒懒:“是我,那又如何?”  这回应与敖天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回过神,继续说道:“好啊,我竟是看走眼了,将你一个魔族之人当做徒弟,教导了那么多年!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消灭你这个魔道中人!”  带着灵力的一掌裹挟着风袭来,目标直指郁澧心脏。郁澧神色不变,随手用剑鞘将这一个带着杀意的攻击打开。  敖天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攻击就这样轻易的被打了回来,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愤怒的逼问:“灵力运转的方式,功法,皆与常人变不同,你果然是邪魔,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这个问题对于郁澧来说可太好笑了,他克制不住的笑了一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  “我的好师尊,为什么我的灵力运转方式和功法会和常人不一样,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敖天脸色大变,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郁澧,脑子里的计谋飞速运转。  而郁澧还是笑着,将现在的他已经清楚的真相说出:“从一开始,你所教给我的,就是有问题的功法,不是吗?”  雪白长剑出鞘,带出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  “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可惜,不能让你如愿了。”郁澧轻声道。  敖天抢先一步一掌击出,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量,没有半点保留,打的就是要郁澧命的主意。  然而这一掌并没能拍到郁澧身上,更大的力量反向袭来,整个洞府轰然倒塌,成为了一地碎石。  烟雾过去之后,可以看到敖天倒在地上,浑身灵脉尽碎,痛苦地从口中吐出一口血。  他已经是修仙界实力排名前十的顶尖修者,为何会撑不过郁澧的一招?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衣袍丝毫未乱的郁澧步履轻松的走来,将手中长剑抬起,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敖天再吐出一口鲜血,用如同漏了风般的嗓音说道:“你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全都知道。”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郁澧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既然想夺取我身上的道骨,为何不在我尚且年幼,还未开始修行之时,便将我杀了?难道只为了你那虚伪的正道道义?”  大概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敖天反而裂开嘴笑起来,露出血呼呼的牙:“你以为我不想?可道骨极易被破坏,只有当你失去了所有希望,满心怨恨之时,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郁澧了然。  原来如此,所以才有了这一场的布局。  回过头去想想上一辈子的往事,那许多的背叛,恐怕也由这个原因而引起。  可惜,现在他的道骨已经能被轻易完整拿下,但没有人拥有这个力量了。  “临走前,为师再送你几句话。”敖天笑得扭曲。  “郁澧……你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你注定众叛亲离,永远独身一人!没有人会愿意留在你身边,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必定是被你所强迫来,他是真心的想跟着你吗?哈哈哈,并不,他恨你,他恨——!”  敖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旁边的石头碎块上多了一抹飞溅出的血。  身体内的血液翻涌,郁澧闭上眼平静自己的呼吸,顺着他在最初就下在宁耀身上的追踪咒,寻找宁耀所在方向。  找到目标,郁澧不再停留,他飞身而下,直奔目标方向。  宁耀所在地是一片昏暗的丛林里,那单薄的身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将脸整个埋在膝盖上,瑟瑟发抖。  在脚边,是几颗散落的璀璨灵石,在黑暗里也散发着美丽的幽光。  郁澧看着那身影,没有立刻向前。  敖天临死前所说的话,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恨他吗,想要他去死吗,想得到自由吗?  之前他潜意识里故意不去思考的东西,此刻正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  那边蹲着的人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然抬起头看过来。  在这昏暗的光线中,那人眼眶边的一圈红格外刺眼。  “你回来啦!我新哭了一箱灵石,最新鲜的,你快拿去用!不对不对,边跑边用,快走快走!”  宁耀小跑过来,往郁澧怀中塞进了一个沉重的箱子,发现郁澧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只想拉着郁澧赶紧跑路。  郁澧没有挪动脚步,怀里的箱子沉,有些东西比怀里的箱子更沉。  他伸出手,捏住眼前人精巧的下颚,强迫人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你是不是傻?”郁澧沉声问。第17章   随着询问,郁澧看见眼前人睁大了那总是带着无辜感的眼睛,纤长睫毛微微抖动,像是不明白自己听见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人终于反应过来,挣脱开束缚,生气道:“我才不傻!我还给你找到出去的地方了,就是这里!”  宁耀一指两棵树之间的狭窄道路,又着急道:“别啰嗦了,快走快走,趁你师父过来之前,我们得从这里离开才行。”  不傻?  不傻怎么会在这里等着他,不傻怎么会蹲在这里哭,给他哭出一箱新的灵石?  郁澧沉默片刻,将怀里木箱收好,问:“你怎知我那师父会追过来?”  宁耀说出提前想好的理由:“这谁会不知道,那边轰一声,你们肯定是打起来了。我就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吧!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跑出来的,可等你师父反应过来,那就糟了。”  郁澧心知那师父已经被他杀得魂飞魄散,再无醒过来的可能,可看着宁耀焦急的神色,不知为何,但嘴边的真相又被他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动,你是不是重伤,已经……已经一步都不能再走了?”宁耀觉得自己猜测到了真相,不由得哽咽起来。  虽然郁澧现在看起来没事,可郁澧穿着的是黑袍子,肯定是鲜血都被这黑袍子挡住了,所以看不出来。  这黑袍摸上去,肯定是被鲜血所浸湿了的……咦?  宁耀用手小心摸了摸郁澧身上黑袍,袍子干干爽爽,没有半点湿意。  宁耀:“?”  郁澧也没有动,沉默着让宁耀触碰。  “我知道了,你受的是内伤!”宁耀自动脑补完整了故事发展,以他所知道的常识来看,内伤可比外伤要严重的多,于是当即搀扶八旬老人一般搀扶住郁澧,“别说了,走!”  宁耀从储物戒里拿出木马车,带着郁澧上车,将一颗灵石放入动力舱后,让马车朝着那唯一的缝隙处撞了出去。  宁耀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颠簸,但实际上,他相当平稳顺利的冲出了结界,朝着远离这个山门的方向奔跑。  宁耀有瞬间的困惑,之前告诉他结界弱点在这里的植物们说,要出去多少得费一些周折,可是现在也太顺利了。  但宁耀日常生活里就幸运值拉满,他也没有深思,只是觉得应该是运气好,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  木马车在拼了命的奔跑,坐在车厢里的宁耀催促郁澧道:“你快把我给你的灵石拿出来吸一吸,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总好过你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呀?”  郁澧今天异常的沉默,他在宁耀的再三催促下,才拿出两颗最小的灵石,握在手心里。  灵石内浓郁的灵气涌动,只要稍微去吸收,就会有大量高程度的灵力涌入体内。  等到灵石内的灵气被吸干净,灵石也会变成了一颗普通石头。  按照宁耀所说,每一颗灵石被哭出来时,宁耀自己都会相当不好受。  郁澧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他到底没有去吸收这两块灵石里的灵力,反而将手中灵石放了回去,拿出两块普通的灵石握住。  整个过程快捷而隐蔽,宁耀完全没有发现,在看见郁澧开始吸收灵气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能吸收就还有救,那种连灵力都吸收不了了的,就只能最后再吃一顿好的送上路了。  马车驶离了那一座山,前面是树木茂密的森林,没有宽敞的可供马车通行的道路,只能下车行走。  宁耀担忧的看了一眼郁澧,生怕他走两步之后突然倒地:“要不,我背你?”  郁澧脚步一顿。  “我无事。”郁澧说,“走。”  照顾到郁澧的自尊心,既然郁澧说没事,那宁耀也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他们一路行走前进,天色便渐渐的黑了。  在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还能看得清路之前,宁耀找到了一个可以充当今晚临时休息点的地方。 第19章 “毕竟,也不是每一个猎物,都有逃离虎口的机会的,有很多直接就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耀无意中发出的一两句感慨,到了郁澧耳里,就完全变了味。  很明显了。  宁耀想要逃离他的手中,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  说来也是,这小少爷跟着他到处吃苦,如果不是他,小少爷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席地而睡,又怎么可能想要待在他身边。  许久不曾有过的烦躁涌上心头,到达合适位置,郁澧默不吭声的处理好了手中的食物,生起火,把食物放在火上烤。  后面的步骤由宁耀自己掌控,郁澧坐到了稍远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吃的烤好了,宁耀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过来。  香甜的肉味涌入鼻腔,郁澧睁开眼,看见一块肉被举在他面前。  “我的储物戒里有一点蜂蜜,我把它涂上去了,你也尝尝,这样真的特别好吃!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尝试过。”宁耀得意的向郁澧这个古代人炫耀自己的蜜汁烤肉,觉得郁澧说不定会被他这来自现代的烹饪手艺征服胃口。  郁澧看着这块肉半晌,才终于伸手,把肉接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香甜的肉香愈发扑鼻而来。  郁澧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一块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耀。  宁耀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有半点的粗鲁,和这片深山老林格格不入。  这样一个人,应当坐在奢华的宫殿里,吃着下人给他端上来的精致餐食。  不知从何时而起的恻隐之心,在叫嚣着让这个人得到应有的待遇,郁澧的手从撑着的石头上抬起,原本被他手掌覆盖的坚硬石头,已经成为了粉末。  ……罢了,他就给宁耀这一次机会。  一次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  宁耀东西还没吃完,就见郁澧突然站了起来。  宁耀莫名其妙的看着郁澧以他为中心走动,画出了一个圆。  圆圈画完,散发出金色光芒,将他们两个都圈在了里面。  宁耀:“?”  郁澧稍微思索了一下即将要说出的谎话,最终敲定一个方案。  由于怕宁耀听不懂,郁澧将信息说得很直白:“你知道的,之前那场打斗让我受了内伤。我刚刚发现,这个内伤对我还是有不小影响,以前被我下了追踪咒的人,往后我大概都找不到了。”  宁耀缓缓瞪大了眼。  “真、真的吗?”宁耀不敢相信的再次询问。  “骗你做什么。”郁澧冷声道,“我体内灵力因为这个内伤而混乱,无法再随便使用。我需要在此沉睡三天三夜,调整内息。这三天里,你便待在这个圈里。”  郁澧靠着一棵树坐下,闭上了眼:“你出不去这个圈,也没有人能从这个圈外进来,别想着用些什么小手段,三日后我自会醒来。”  郁澧说完,便假装自己陷入了沉眠。  他所画的圈并非完全封闭,有一个隐蔽的出口,只要有心便能寻找得到。  他只给宁耀这一次逃跑机会,其他的不做插手。  不管这位小少爷是因为胆小而不敢逃跑,还是因为太过愚钝而发现不了圆圈缺口,都与他无关。  过了这三天……  他不会再给宁耀任何一丝选择的自由。  *  宁耀被这个发展惊呆了!  眼看郁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了,宁耀叫了几声郁澧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于是大着胆子,去推了郁澧肩膀一把。  郁澧直挺挺的往另一个方向倒,宁耀连忙在人被他推倒在地之前重新把人扶正了,让郁澧靠在树上,还给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宁耀松了口气,在确定郁澧的呼吸脉搏都正常之后,站起来打算随便走走,消消食。  幸好那一只鹰够大,他一点一点的吃,撑三天没有问题,否则等郁澧醒过来,他早就因为出不去找东西吃饿死了。  郁澧画的这个圈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宁耀随意的走到圆圈边边处,打算观察以下这个圈是怎么发挥作用的,却是一眼发现了脚底下的圆圈边不完整。  这是……?这个圈怎么还是破的呢?  宁耀尝试着将一只手从缝隙处伸出去,发现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宁耀一愣,迅速站起身,身体比脑子还要快速的反应过来,一脚踏了出去。  宁耀往前走了几步后,回过了神。  结合郁澧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宁耀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天三夜,足够他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现在,郁澧也没办法再追踪他的行踪。  那他岂不是……自由了?第19章   这么久以来的心愿突然得到实现,宁耀感觉自己就像在梦里一样。  他继续向前走,然后回头看,看见郁澧依然坐在原地,还在安静安睡。  宁耀开始时小步的走,而后越走越快,最后大步奔跑起来。  风在耳边吹过,带来不一样的气息。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被自由的风吹得飘飘欲仙的宁耀跑了一会儿后就累了,他停下脚步喘气,现在他已经基本看不见郁澧的身影了。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一丝疑虑从宁耀脑海中闪过。  郁澧一个人在那里安全吗?  如果圆圈是完整的,他相信没有人能够闯进去,可现在的问题是,圈圈破了。  他这么弱的修为都可以轻易的在圆圈里进出,更何况其他人呢?  而且郁澧的体质,在修仙界里和唐僧肉也差不多了,那是吸引得各路妖怪挤破了头。  对逃跑的向往和对郁澧的担忧在宁耀心里来回拉扯,最后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他先试试看能不能把圆圈给补上,如果不行,就在这里守着两天,和周围的动物打打交道。最后一天他跑路,让周围的动物帮忙看着郁澧,如果有坏人来就进行干扰,反正只要拖过一天就行了。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他可真是机智过人!  于是宁耀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回走,又重新回到了郁澧旁边。  宁耀居高临下的俯视坐着的郁澧,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我为你操心,哎,不懂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耀看见郁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奇怪,可是当他仔细去看时,又没有了。  大概是看错了吧。  宁耀没有多想,他转头去研究那圆圈的破损部分。  专研的时间往往都过得很快,太阳要下山,天色渐暗之后,宁耀回到了火堆旁。  虽然他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不得不遗憾的承认,有时候隔行如隔山,对于如何修补圆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吃完了晚餐,为了防止半夜睡觉时突然有敌人来袭,宁耀专门打造了一个被树木枝叶和草地所掩盖的隐秘场所。  宁耀用垫子把那块地面铺好,从新打造的秘密基地里钻出来,走到郁澧旁边,努力的把郁澧架起来,带进秘密基地里。  “这里,就是你,未来几天的家了,你可要好好跟它相处。”宁耀气喘吁吁的把郁澧放在软垫,他自己也累得顺势瘫在了垫子上。  躺在能让一切地形都变得柔软舒适的垫子上,宁耀感觉自己能就地变成化成一滩融化了的饼。  他这两天就长在这里算了,他只是一个咸鱼,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这个垫子本来就是魔界的人献给魔王和魔后一起使用的,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宁耀挣扎了一下想要让自己起身,最后不出意外的失败。  虽然按照以前的事情推算,郁澧是不接受跟别人同床共枕的。可现在郁澧反正要足足睡上三天,又不可能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他就来这里挤一挤睡吧。  宁耀今天干了好多活,十分劳累,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外面燃烧着的火堆离这里有些距离,火光朦胧的照耀过来。在这一片暧昧的火光之中,有人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郁澧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不适应的翻了一个身。  可即使是背对着宁耀,躺在同一张垫子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是那么近。  修仙之人五感灵敏,修炼到郁澧这个程度的,更是能感知到空气之中最细微的不同。  他的体温向来偏低,而他身后之人整个人暖乎乎的。那股暖意随着空气,慢慢朝着他这边流过来。  郁澧烦躁的坐起身,避开那股暖意。  宁耀的去而复返,出乎了他的意料。  既然已经找到了破损的缺口,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是因为害怕,所以一个人不敢走?  ……不,宁耀回来时所说的话,还在试图修补缺口的行为,种种迹象,都指向另一种可能。  这小少爷,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放心沉睡着的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所以才半路返回。  郁澧记得清清楚楚,宁耀奔跑下山时脸上的喜悦,还有停下脚步,想起了什么时的纠结。  最后,宁耀还是回来了。  郁澧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身下的垫子不知为何软得让人难受,空气也闷得慌。  郁澧正准备起身离开,去其他地方待着,旁边躺着的人却突然在睡梦中轻声说了几句听不懂的梦呓。  郁澧要离开的身形顿住,看向躺在旁边的人。  宁耀似乎睡得不安慰,漆黑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他翻了一个身,面向着郁澧的方向,看起来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作为现在应该在沉睡调整内息的人,郁澧现在是不能被宁耀发现自己醒着的。他轻轻皱了皱眉,还是重新躺下。 第21章 众人纷纷看了一眼宁耀。  美人不仅姿容华美,世间难得一见,还修为低弱,只有炼气期。甚至,他还十分好说话,只要几杯茶,就能跟他熟悉起来。  这样的人放在外面,不出三日,必定会被别的心怀不轨之人抓走。  到时候,再想遇见,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按照规定,执行任务的路上不能带着外人,但……  又有谁,能眼睁睁的看着飞到手里的猎物再次飞走?  不可能的,就算是打晕了,他们也要将人带走。  为首之人尽量慈眉善目的询问:“仙君接下来要去哪,可有什么计划?”  宁耀缓缓摇摇头:“没什么计划,随意游玩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跟着我们一起?”  宁耀一愣,万万没想到这要求会被这些人主动提出来。他抿着唇,状似期待的一笑:“好呀,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  这一群人的坐骑是浑身漆黑,脚边生云,身高八尺的骏马,每一匹看起来都彪悍无比。  马的数量与人相同,显然是一人一匹,没有多的马可供宁耀乘坐。  这些马一看就是能跑得飞快的苗子,宁耀飞速掏出自己看风景用的慢速度木马车,贴心道:“没关系,不用考虑我,我坐这个就可以了。  ”  “这就是你的马车?”几人围着宁耀的马车转了一圈,摇摇头,“太慢了,恐怕不行。”  语气看似温和,实际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宁耀再坚持,这辆马车只有被打碎的下场。  其中一三角眼男人一拉自己的马,看向宁耀的眼神里,已经按捺不住某种垂涎:“别说那么多!你我共乘一匹,你坐在我身前,我们立刻出发!”  男人视线扫过宁耀全身,眼神黏腻。  那窄腰,他一手便能将那腰肢整个禁锢在怀里。  而再往下,与纤细无肉的腰不同,那一段弧度半点不干瘪,也不会太突兀,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同骑于一匹马上,每一个颠簸,他都能和美人进行一次特殊的接触。那柔软而美妙的触感,只要稍稍一想……  马的嘶叫声冲天而起,手中缰绳被挣脱,男人猛的回头,就见对他向来温顺的云马,对他高高扬起了马蹄,猛的向他踢来。  这可不是什么凡间界的普通马,云马往日里腾云驾雾,一脚的威力相当于普通修士一击。  三角眼男人急忙闪身躲避,却发现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不只是这一匹云马,剩下的所有云马都高声嘶叫,它们表现得十分异常,坚硬马蹄在地面上刨着,鼻孔里喘着粗气,一副气极的模样。  “怎么回事!”为首的壮汉大惊,“小心戒备!”  他拿出马鞭,往日里被驯得十分害怕马鞭的云马这次不知为何没有半点恐惧。壮汉无法,只能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在场面一片混乱中,宁耀接近了马群。  素白手放在纯黑鬓毛上,白得晃眼。  云马从暴怒中平静下来,亲昵的蹭了蹭手的主人。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和我共骑一匹马?”宁耀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之前说话的三角眼男人,“太恶心了,马都不愿意呢。”  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没想到,第一个提出不满的不是其他对美人心怀不轨的人,而是他们用来赶路的坐骑。  一时间,众人看着宁耀的眼神都有些改变。  ————  宁耀独自乘坐着一匹云马,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些马的速度真的非常快,尽管宁耀让它们偷偷的放慢一些速度,仍然以快于宁耀来时两倍的速度在返回。  如果再慢一点,那群人可能就要生气,从而拿这些马出气了,所以宁耀也没有让这些马龟速前行。  这样算下来,如果这群人搜查的速度够快,真的有可能在郁澧苏醒之前找到郁澧。  宁耀缓缓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可能就要看他了。  ————  月亮爬到半空中时,宁耀回到了才出去没多久的深山老林里。  这一片的区域很大,这群人简短的商量过后,决定两人为一组,一组负责搜索一座山。  而负责搜索郁澧所在那一座山的,正是之前曾经对宁耀出言不逊过的三角眼男人。  宁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进组。  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力,他要跟着一起的举动倒是没有被阻止。  三角眼男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笑一声:“你等着,等完成了任务,我就趁着这月黑风高……”  话未说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扑面而来,男人下意识的头皮一紧,朝四下望去。  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陌生的神识,可那股仿佛被利剑悬在头顶的紧绷感并未消失,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人头落地。  “快点,别磨蹭了。”另一个同伴开口催促,“早些完成任务,早些离开。”  三角眼男人摸了摸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脖子,心慌意乱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回来。  他们毕竟是修士,无需像凡人那样一寸一寸的搜索地面,只需将神识放出,就能轻易搜索神识内的地盘。  就这么搜索了一会儿,三角眼男人猛的睁开眼,眼里放出精光,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找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郁澧高高的坐于一根枯树树枝上,银白的圆月在他身后,为大地撒下光亮。  他看见离开的宁耀返回,身边跟着一大群修为不低的修士。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在过去,郁澧曾经历过许多次类似的情景。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按照一贯的逻辑,推断出宁耀的所作所为。  宁耀在离开后,遇到想要得知他方位的修士,觉得他们能够击败他,于是主动带路,将人引了过来。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转过,郁澧依然一动不动的在树枝上坐着,他一只脚踩在树枝上,嗤笑一声,胸腔里升起一股冷意。  如果那小少爷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恐怕要失算了。  这三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郁澧微微侧头,看向月亮。  等那小少爷带着人走到他面前时,三日之期还未结束。  不知看到他清醒时的模样,小少爷又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会很惊讶,还会害怕的哭出声。  不悦的情绪不断在胸腔里翻涌,不断累积,在看见那个蝼蚁对宁耀出言不逊之时,那股不悦更为明显。  有微弱的神识扫过,郁澧将这股神识置之不理,很快,便看见那一群人朝着这个方向移动。  既然送上门来找死,那他便成全他们。  郁澧从高高枝干上跃下,带着满身夜色的寒气,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郁澧最后看了一眼队伍中一脸紧张的宁耀,垂下眼。  他那无法诉说出口的奢望,到底只是奢望,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  郁澧等待了出乎意料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看到那几个人的到来。  他皱起眉,重新将神识放出,扫向那群人所在的角落。  然而只一眼,便让郁澧愣住了。  那一群修士并没能顺利的朝着这边赶来,他们有些被灵藤缠绕住,正在费力的让自己挣脱而出。有些则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众多灵兽围住,正在手忙脚乱的对付。  为首的修士意识到什么,猛的转头看向什么麻烦也没有遇到的宁耀,目眦欲裂:“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你特意引我们走的这条路!”  “我们竟然全都上了你的当!”  宁耀咬了咬唇,他没有进行解释,转过头,迅速跑开。  郁澧惊愕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意识到,他根据惯例而推测出的那些事,恐怕根本不是事实。  他选择了相信过去的经验,却没有选择相信那一个人。  郁澧握紧了手上的剑,视线一路追随着宁耀的身影。  那向来害怕黑暗的小少爷一个人在黑暗的山林里奔跑着,他害怕,又不能闭上眼睛待在原地,只能强撑着一路往前跑。  泪水不断从他眼眶里落下,在空气里变为发着微光的灵石,一路砸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前面还有很黑很长的一段路,如果让宁耀一个人跑上来,大概又能哭出一箱宝石。  而让这娇气少爷鼓起勇气,直面自己恐惧的原因,恐怕是……  担心他。  担心熟睡中的他被抓住,所以冒险混入那一群人当中,所以独身进入黑暗的丛林。  郁澧松开握着剑的手,抬腿向前走。  宁耀一路跑着,感觉眼泪都要把视线完全糊住了。  下次、下次他绝对不会再来这个讨厌的地方了!  好可怕啊,不会有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肩膀被突然按住,下颚也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捏住,宁耀顿时一抖,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前响起。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哭?”  捏着他下颚的手用力,宁耀顺着那力度抬起头,看到了郁澧黑不见底的眼睛。  那眼底里有什么在翻涌,带着让宁耀恐惧的含义。  “你醒了呀……”宁耀愣愣道。 第23章 宁耀的肩膀已经碰到了郁澧肩膀,这种感觉有些奇怪,郁澧拿着肉的手都有些不自在。  他把烤熟的肉从火上拿下来:“宁小少爷说笑了,我一个人当然吃得完,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分担。”  郁澧这么一说,宁耀顿时着气道:“你乱说,你明明都不需要吃东西,所以还是很需要我来帮你承担一下的!”  当初郁澧受伤的时候,他辛辛苦苦的把郁澧照顾的多好啊,这个大魔头怎么回事,连一口肉都不分给他?  眼看着郁澧似乎还想要拿着肉起身走人,宁耀连忙往上一扑,半搂住郁澧的手臂,就要在靠近他这边的肉上咬一口。  宁耀的脸及时被郁澧捏住,郁澧眉头紧皱:“放凉了再吃,被烫到,又要开始哭个昏天暗地?”  宁耀想想也是,假装无事发生的坐直,招呼了一股狂风对着刚烤熟的烤肉吹。  很快,烤肉就变得温度适宜。  宁耀从郁澧手上撕下一半的肉,一边吃一边进行思考。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吧,郁澧对待他的态度确实挺不错的。  看来就跟童话故事里的一样,郁澧真的被他英雄救美感动了吧。  以后他就是和恶龙同行的勇敢骑士,厉害啊!  宁耀吃完烤肉,饥饿消除后,向郁澧询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还要待在这里吗?”  郁澧没有立刻回答,他回想起宁耀走之前和他的那番对话,宁耀说自己基本上还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  于是郁澧反问:“你想去哪?”  宁耀:“?”  宁耀:“!”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想去哪就能去哪的意思吗,难道大魔头是良心发现了,在补偿他?  那不给郁澧搞几个高难度的地图,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一路以来的颠簸?  宁耀清了清嗓子,深沉道:“鉴于咱们现在实力还普普通通,所以先去几个有特点的城市,随便逛逛就行。在你实力提高以后,也可以带我去看看魔族王宫,妖族圣地之类的,我不嫌路远。”  宁耀说完有些心虚,尽量表现得镇定的去看郁澧的表情,就见郁澧挑了挑眉。  “现在也可以去。”郁澧说。  宁耀被郁澧这大言不惭的话给吓得咳嗽了几声。  现在可以什么呀,那可都是后期的大副本,现在三十级的他们,用什么去打九十级的本?  当然了,主要还是郁澧三十级,他自己大概也就一级吧,不过他的等级也不重要。  “我现在还没打算去太刺激的地方,现在这个修真界里逛逛就行。”宁耀继续深沉的说道,觉得自己真是维护魔头自尊心的天才。  郁澧不置可否,随宁耀的意。于是他们出发,先去附近的城池看看。  一路上宁耀意气风发,并开始试探郁澧对他的容忍底线。  只有知道了这个底线,他才能在这上面反复横跳,也不用再过得那么小心翼翼。  马车里,宁耀给自己泡一壶茶,悠哉悠哉的品了一口之后,假装这才想起来郁澧:“啊,真是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也倒一杯了。”  郁澧抱着剑,正坐在马车车厢另一边,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  这一眼让宁耀回想起来,郁澧从小到大,不管是最开始在家里,还是后来在师门,从来都不是被重视的那一个。  或许他早已经习惯被忽略,这个试探并不能试探到容忍底线,只会戳到郁澧心底的伤疤。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宁耀整个人都焉了下来,重新给郁澧倒了一杯:“你喝吧,下次我会记得你的。”  宁耀太过垂头丧气,压根没有注意到郁澧的嘴角勾了勾。  马车行过了很长的一段路后,宁耀又想到了一个新点子。  他决定反向跟郁澧索要灵石。  “你知道的,”宁耀放下茶杯叹一口气,“虽然我随便哭一哭就能有很多灵石,但那毕竟伤身体,能不用就最好不用。”  “所以……”宁耀看向郁澧,脸上扬起一个期待的笑,“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普通灵石?”  对,他最开始被郁澧抓来跟着一起行动,就是因为他是能源源不断生产灵石的金库。现在这金库不仅要断粮,甚至还要反向从郁澧口袋里掏钱,这郁澧也能忍吗?  脸朝外看着窗外景色的郁澧,听见这句话后回过头。  他脸上没有宁耀猜测中的愤怒,而是一脸平静:“正巧,我也想跟你说这个问题。”  宁耀一头雾水:“说……什么?”  “把你的储物戒指打开。”郁澧说。  宁耀于是将储物戒向郁澧开放,郁澧伸出自己的手,让自己的戒指在宁耀的戒指上碰了碰。  他们的手指短暂的相触,宁耀皮肉细嫩,与郁澧那带着薄薄剑茧的指腹轻轻摩擦,顿时感到一股麻痒之意。  他下意识的蜷起手,却将覆盖在他上方的,郁澧的大手抓了个正着。  为了方便储物戒能相触,两人的手指都没有并拢,而是微微张开,宁耀这一抓,几乎是直接跟郁澧十指相扣。  宁耀的手比郁澧的手小上一圈,虽然是他握住的郁澧,但从外表上看,却是郁澧的手将他的手整个包住了。  宁耀自己是从来没跟人这样子牵过手的,他顿时一懵,下意识的把手甩了出来。  完了完了,大魔头的第一次牵手被他给霸占了,会不会当场就拔出剑把他给砍了呀?  宁耀害怕的闭上眼,气氛微妙,郁澧也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宁耀终于听见郁澧开了口:“看看你的储物戒。”  没有被拔剑痛击,宁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郁澧的话感到不明所以,他低头去查看自己的储物戒内部,在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后,顿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的戒指里面,原本并没有存放着多少灵石,然而现在却是灵石山灵石海,数量多得让他恐惧。  这些还不是普通的低级灵石,而是灵气充沛的高级灵石!  苍天哪,郁澧居然真的反过来,把自己的灵石给他了!  “日后,你便用这些灵石买东西。”郁澧说。  宁耀开心的点头。  郁澧握住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道:“但凡再让我见到,你用你产的灵石买东西……”  话音落下,郁澧手中握着的茶杯,也碎成了粉末。  话语中的威胁,已经足够明显。  宁耀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点头。  没想到啊,郁澧对他的底线,居然被他误打误撞的试探出来了!  居然是他用自己产的灵石去买东西!  宁耀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这件事哪里不对,只能放弃思考,将所有原因都归结到郁澧身上。  大魔王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做事没有半点逻辑!第22章   宁耀拥有了一大笔本不属于自己的意外之财,他在储物戒里数了半天,都没能数清楚这笔灵石的数量。  这个时期的郁澧,就已经如此富有了吗?  宁耀感到了迷惑,在系统给他看的小说里,郁澧现在过得应该紧巴巴的。毕竟爹不疼师尊也不爱,全靠自己一双手打拼,很不容易。  郁澧哪来的这么多灵石?  难道……是因为遇见了他,用他之前给的灵石作为本金,通过某种手段灵石滚灵石,所以才在短时间内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宁耀越想越觉得这个发展很符合逻辑,就连为什么不让他用自己产的灵石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的灵石比较特殊,很容易就能被辨认出来。万一那些被郁澧坑了的人通过这个把他们认出来,追杀他们,那就不好了。  “好,我答应你不用自己的灵石,不过你给我的这些,我想怎么用,你也不能反对。”宁耀严肃道。  郁澧没有说话,于是怀揣着花钱玩耍的美好愿望,宁耀快马加鞭,加速到达了这一次的目的地。  圣兰城,一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城池,但是据郁澧所说,这里的美食相当的多。  宁耀还没有能尝过这个修仙世界里的很多美食,对这一次出行充满期待。  远远的,宁耀看见了圣兰城的城门。  做为一个小城池,圣兰城的城门并不多么气派,而让宁耀感到惊讶的是,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居然排起了长龙。  一个小城池的人口这么多吗?  宁耀让自己的马车也排了进去,本以为排队的时间不会太久,结果却是以龟速前进。  为什么会这么慢?难道每一个人进城,都要进行一次全面检查,甚至把祖宗八代都给查一个遍吗?  宁耀满心疑惑的从车厢内出来,站在外面眺望,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进度会这么慢。  因为在前面,有无数人在插着队。  那些插队的人看起来都气派非常,就连他们的马都金光闪耀,门卫点头哈腰的把他们送进去,如此循环往复。  甚至还有更厉害的人,直接御剑飞行从上空进了城门。护城大阵也不对他们进行攻击,他们轻易地飞了进去,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这场面,一看便知是各路大人物云集,普通修士哪里敢出声反抗,只能埋头继续苦等。  宁耀才不管那么多,皱了皱眉,不开心道:“他们怎么插队啊,真没有素质。”  前边传来一声轻笑,在宁耀前边排着的女修从驴车上回过头,笑道:“这位修士倒是率真,但话可不好乱说。如今排行榜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有不少都到了这里,他们手眼通天,被他们听到这些话可就不好了。”  宁耀惊讶,连忙询问:“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这么多人,这里不是没有什么名气吗?”  说话间,郁澧也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站到宁耀旁边,两人并肩而立。  女修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一个无法探知修为深浅,另一个则一眼可看到底,是个奇怪的组合。  不过既然没有恶意,女修也就接着继续聊了:“你们不知道?前段时日,圣兰城里出现了好几次神迹。”  “神迹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但据见到过的人所说,那里蕴藏着奇妙的力量,近乎于……道。”  “谁都想让神迹降临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更上一个台阶,早日飞升。”  女修说完了缘由,对他们笑了笑:“难道,你们不是为此而来?” 第25章 纵使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宁耀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感想便是:好大的排场,好标准的大佬出场架势,这肯定是个大人物。  悠悠琴声从轿内传来,恍若能洗涤尽世间万物。而等到一曲弹尽,这一队人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此曲,送给诸位修士。”坐在轿子里的人开了口,他的声音如琴声般悦耳,说出的话却是不怎么美妙动听,“听完我这一曲,诸位也是时候离开了。”  话音落下,跟随着他的青衣修士们四处散开,他们训练有素的驱赶其他修士,而驱赶的方向,正是城门。  他是要把其他的修士,都赶出这座城池!  宁耀听见客栈内其他在吃饭的修士低声惊呼:“他居然也来了!”  宁耀连忙问:“他是谁?”  “排行榜上第七的魔琴,如今已到化神后期,半步大乘,没想到他居然想要通过这种手段独占神迹!”  又有另一人道:“不对,我进城之时,还见到了好几个同样是排行榜上有名的人物。魔琴必不可能自己作出如此决策,应该是他们共同商量好了,将城内的普通修士全部驱逐出城,免得神迹在阴差阳错之下,落在我辈手中!”  这个猜测实在很有可能是事情真相,众人议论纷纷。而有几名跟随魔琴的青衣修士,也在这时踏入了客栈内。  “别吃了别吃了,不想死就马上走!”  “全部离开圣兰城!”  坐在轿子里的琴魔也适时开了口:“强者为尊,若是有不服气我安排的修士,大可以到我面前来,亲口跟我说说。”  这种时候的威胁绝不会是玩笑话,修士之间杀人不见血,境界高的修士想要杀死境界比他低的修士,比捏死一个蚂蚁还要容易。  在座不少人脸色微变,但大都敢怒不敢言,他们灰溜溜的起身,低头快步离开。  宁耀紧张的拽住郁澧衣袖:“我们也走?”  宁耀一边说话,一边飞速地在脑子里面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留下来。  这个世界对于郁澧而言充满恶意,只要有人比郁澧强,那么郁澧面对的,只会是各种痛苦与厮杀。  只有郁澧站在最高点,才有可能享有平静。  所以这个神迹很重要,就算郁澧用不上,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郁澧被宁耀扯着,脸色平静,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淡淡道:“吃你的,管他们做什么。”  “我也不想管,这不是不管不行……”宁耀一边小声说着,一边看向客栈里其他地方,然后突然发现,坐在他们后面的,有两桌人也没有走。  那两桌人和他一样,全部头戴帷帽,让人看不清脸。他们安静的吃着东西,仿佛没听见青衣修士的驱赶似的。  也许是这沉默的态度显得太过嚣张,青衣修士拔出剑来,呵斥道:“喂,你们,为何不走!”  青衣修士的剑指着的是人数最多的那一桌人,那一桌人细嚼慢咽的吃完了碗里的菜,这才有一人放下筷子,反问道:“为何要走,你算哪根葱?”  青衣修士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提剑便要砍过去,而那之前说话的人手一抬,碰上自己的帷帽帽檐,弹指之间将帷帽摘下,当做回旋镖一般投掷了出去。  原本极易被破坏的帷帽疾射而出,在那名青衣修士反应过来之前,穿过了他的脖颈,然后又重新飞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而此时,青衣修士应声倒地,从脖颈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片地面。  那人将帷帽重新戴在头上,有几根遮挡面容的白纱上染了血,那人便将那几根染血的白纱去了,露出俊朗的五官,还有脸侧浅蓝的长发。  “想跟我们走?呵,你们哪来的本事。”那浅蓝长发的男人笑了笑,丝毫不掩藏眼底的不屑。“让你家老大过来,亲口跟我说。”  *  进来的青衣修士们已经又尽数离去,只除了那具,倒在地上再无声息的尸体。  宁耀脸色发白,穿越来这里这么久了,直面这种血腥场面,依然让他恶心想吐。  这场景其实每个修仙者都已经习惯,见不得这副景象的人,通常只会被嘲笑为深闺里的公主,还修什么仙,找个夫君嫁了算了。  郁澧没有笑,他动了动手,让地上的尸体和血液消失,询问到:“空气不太好,换一家店吃?”  宁耀摇摇头,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他是万万没想到,坐在他后面的,会是妖族。  浅蓝色头发,虽然和他以前见过的那几个二脚蛇妖完全不同,但是难道……这些妖也是龙族血脉后裔?  思索之间,琴魔的软轿也已经飘到了客栈门口,轿帘被从里面掀开,一个穿着淡雅衣袍,看起来是青年模样的修士,抱着琴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浅蓝的发色,微微皱了皱眉:“妖?”  “妖族修士,来我人族地盘做什么?”  浅蓝色长发的男人笑了笑:“呵,圣兰成常年干旱少雨,圣兰城城主重金聘请我们来施法降雨,给我们任何时候进出城的自由。我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还能赶我们出去不成?”  琴魔抱着琴,嘲弄的看了看外边晴朗的天空:“圣兰城确实常年干旱少雨,可据我所知,就算请了几位,这里也从未下过大雨。这,便是几位妖族修士的功力吗?”  短短几句话,惹得众妖勃然大怒。  “就算你想赶,也没有这个本事!”话音刚落,浅蓝色头发男人一拍桌子,跃起向前,向琴魔攻去。而其余和他一同坐着的妖,也在同一时刻加入了战局。  琴魔也不是什么草包枕头,一挥琴弦,音浪震动,将所有攻击隔绝在外,同时制造出攻击的音波。  客栈里的桌椅哪能承受得住这种级别的攻击余波,纷纷垮塌,碎成了粉末。  不只是桌椅,整个客栈都已经摇摇欲坠,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无人关心客栈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了。  胆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竞争神迹的妖族,自然也不会是等闲之辈,加上妖多势众,一时之间将琴魔压着打。  眼看着独木难撑,魔琴一挥手,琴声变奏,震耳欲聋,全城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这个琴音。下一瞬,琴魔旁边出现了几个气质不凡的人。  如果有其他修士在场,就能立刻认出这几个人的身份,都是排行榜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在一片废墟之中,两拨人都暂时停了手,遥遥相望。  两边的实力都非常强劲,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因为战斗而纷纷扬扬的烟尘慢慢尘埃落定,让客栈内的场景能够清晰展现。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在一片混乱的客栈里,居然还有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吃饭!  他们周边很整洁,半点灰尘也没有,桌椅完好,就连桌面上的菜都还冒着热气。  什么人,居然还敢面不改色的待在这里,而且轻轻松松的扛下所有灵力余波?  这看起来,压根不把他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那坐着的两人中,穿着浅色衣袍,身形更为单薄的人开了口:“诸位打完了,可否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妖族脾气更为暴躁,加上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浅蓝色头发的男妖怒而开口:“什么人,少在这里少装神弄鬼!”  “呵呵。”说话的人并不生气,只是语气中有些感慨,“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同族小辈,尔等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什么同族?  脾气暴躁的妖当即一跃,跃到了说话之人身后。  “同族,你也配——”  大量不雅之词卡在嘴边,妖看到了那人披散在背后的长发,竟是深如海洋般的湛蓝!  有隐隐的雷声开始响起,风,也突然变大了。  “听闻圣兰城常年干旱少雨,我便送上一点小小的礼物。”身形单薄之人淡淡道。  暴雨倾盆而下,这是圣兰城千万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充沛雨量。  站在魔琴旁边的圣兰城城主半跪在地,不敢相信的用手捧起积蓄在地上小坑里的雨水,又抬头看看那个在暴雨当中,明明没有使用丝毫灵力,却被所有雨滴避开,衣袍干爽整洁的人。  “诸位,可冷静下来了,愿意听我说说话?”宁耀微微一笑。第24章   没有人,敢对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说一声“不”。  之前满心愤怒,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的妖族们,如今站在宁耀身后,一脸惊叹的看着那披在背后的深蓝长发。  这得是多纯正的血统,才会有这么美丽的发色!  高贵的血脉果然令人折服,哪怕看不到脸,他们也能感受到从这个人身上传出来的亲切感和吸引力,吸引他们去靠近他,凝视他,臣服于他。  这一定就是传说当中,他们一族里,拥有最顶级血脉的近龙之妖才能拥有的天生吸引力!  几个妖这么想着,更加坚定的站在了宁耀身边。  突然出现两个不知深浅但是一看就不简单的人,加上那边妖族的臣服,琴魔和其他几个修士,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位道友,想说些什么?”琴魔尽量温和的问。  宁耀装作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摆出自己最高深莫测的模样,淡淡道:“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想必都是为了争夺神迹。如今真的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宁耀轻轻一笑:“而我等作为龙族,吸收天地灵气,受天道庇佑,伤势恢复的速度极快,你们真的想要和我们打?”  琴魔等人脸色一凝。  他们也曾听说过,真正的上古大妖肉体强悍,极难被真正的杀死,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能迅速的恢复。  只是如今说是龙族后裔的那些妖,体内的龙族血脉早就被稀释得快比清水还要清,哪里还会有那么快的自愈能力?这也是他们敢于动手的原因。  可眼前这个妖不同,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那只会在传闻中出现的大妖。掌控着风雨雷电,于最危险的漩涡中心也能面不改色,可见其的实力。  几人对视一眼后,早已被无数人尊称为老祖的琴魔,对着宁耀微微欠了欠身:“是晚辈失礼了,您说得是,既然大家都为争夺神迹而来,那不如公平一些,等到神迹现身,再各凭本事争夺。”  琴魔俯着身,眼睛看着地面,身体已经开始紧绷而起,生怕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对方突然动手。  但那人只是淡淡道:“如此便好,我不爱打杀杀,希望诸位……不要让我有能动手的机会。”  *  事情商定好,琴魔等人匆匆告辞离开。而妖族还想纠缠着宁耀,宁耀不轻不重的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吾不喜吵闹,出去。”  等到那些妖族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宁耀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哇的一声,趴到了桌子上。  好累啊,装成大佬真的好累啊,他只是一条热爱和平的咸鱼,为什么要绞尽脑汁的做这种事情?  呜呜,还不是为了那个迹。  宁耀休息完了,直起身,对着郁澧骄傲道:“这样我们就蒙混过关,能混在大佬堆里不被赶出城,到时候和他们一起抢厉害宝贝了!我厉不厉害?”  寻常人这样自卖自夸或许会让人觉得油腻,这个人这么做,却丝毫不会让人厌烦,只觉得可爱。  郁澧可以直接出手这样那一群人全部铲除,但他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心情颇为不错,便也没有了告诉宁耀事情真相的想法。  “如果没有我急中生智,我们早就被赶出去了!唉,我可真是个天才。”宁耀感叹。 第27章 宁耀自觉很懂,掌握了事情的真相,意气风发又不满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不行,这房间也太危险了,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不说,万一床上还有什么机关,睡到半夜把他弹到郁澧身上怎么办?  想想自己在熟睡当中压到郁澧身上的画面,宁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换地方,必须换地方!  宁耀雄赳赳,气昂昂的做出指示,就要带着郁澧去找城主。  然而这才刚刚出门,漆黑的天空当中,骤然出现一道亮光。  那像是一颗星辰缓缓从天际降落,又和流星截然不同。哪怕只是第一次看到,宁耀依然迅速的想到了一样东西。  神迹。  神迹降临了!  宁耀当即一拽郁澧,郁澧心领神会,带着宁耀一同起飞,飞向神迹降落之地。  他们飞在半空,视野辽阔,宁耀朝着四下观望,果然看见琴魔那一群人,还有妖族也一齐冲了出来。  距离神迹完全的降临还需要一小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对手的数量越少,自己获得神迹的可能就越高。  然而贸然动手,也会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风险。所以这动手的时机,就至关重要。  宁耀小声的问郁澧的意见:“你怎么看?”  郁澧慢悠悠道:“等神迹到了,过去拿。”  这听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计谋,宁耀听着着急,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神迹虽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肯定是他们的性命,为了一个宝贝丢了命,怎么看也不值。  “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宁耀小声跟郁澧耳语。  在场修士都是大能,再怎么小声说话也是能被听见的,修士之间想说悄悄话都是传音入密。郁澧也没有提醒宁耀,只是默不作声的用自己的灵力将宁耀裹住,隔绝了外来的窥探。  其他人无法听见他们说什么,只是见到他们亲密的动作,不由得心里一凛。  神迹就在眼前,这一人一妖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甚至还是共踩一把剑的谈情说爱,可见其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是拥有何等的实力,才能不把他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头皮发麻,比当初第一次看到这龙时的场景还要让人惊骇。  谁也不愿率先直接和这龙对上,如今只能祈祷,他们能更先的到达神迹所在之地,抢到神迹走人。  这么想着,琴魔等一众修士,便发现了对他们更为不利的另一件事。  神迹飞行的方向,似乎越来越往那不知底细的龙族方向偏了!  深不可测的实力,绝佳的运气,似乎那龙拿到神迹已成定局。  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共同的认知——只要这龙不先倒下,神迹最后必定会落到这龙族手上!  几声传音入密交流之后,琴魔等人迅速决定将原先的计划搁置,暂时联手,先去探探这龙族的底。  如果当真那么强,他们联手都没有一拼之力,他们之后也好及时再次调整计划。  眼看着有人调整飞行方向朝他这个地方来了,宁耀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这些人居然就决定先对付他了!可恶,这些人就不能先进行一场内斗吗?  敌人离得越来越近,宁耀连忙端起架子,用自己最高冷的声音说道:“呵,各位这是选定了我,做第一个对手?不错,我一旦动手,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可考虑清楚了。”  冲向他的那道身影有瞬间的停滞,宁耀实际上已经紧张得靠在郁澧身上了,表面上还要装得高深莫测。  “好吧,既然你们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成全你们。”宁耀一面说着,一面把一只手背在身后,拽了拽郁澧衣服,然后伸出指了指另一边没人堵着的地方。  抓住机会,快跑。  这是宁耀想要给郁澧传达的信息,他相信以郁澧的智商,一定能看懂他想要说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宁耀深吸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逃离这个困境,但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大概只有一个。  四下起了风,宁耀控制着风,掀起了自己遮住面容的帷帽。  闪电恰到好处的亮起,照亮了那一张精致到极致的面容。  那些人的神情是宁耀意料之中的惊愣,现在就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脚下的剑却动也没动。风也停了,帷帽上的纱重新将宁耀面容遮掩。  宁耀整个人都不好了,郁澧他,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啊!这还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大魔头吗?  还有没有什么人,能救他于水火之中?  众修士已经纷纷回过神,再一次飞过来时,眼底都带了些狂热。而距离较远的那些妖也迅速的往这边赶。  宁耀飞速的进行思考,目前从表面上看,那些妖族和他是一伙的,他们和人族修士一比一,形不成什么威慑力。  如果……如果再来一波像妖族这么好骗的人就好了,这样他也许就能依靠人数优势形成威慑,兵不刃血的把那些修士骗走。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还不如想一想,怎么让那群妖和这一群修士打起来,然后他和郁澧趁机开溜。  想起郁澧错过了他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机会,不及时逃跑的事情,宁耀生气的把手背在后面掐郁澧。  “你等一下,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跑,知道吗?”宁耀小声叮嘱。  郁澧声音淡淡:“有我在,你怕什么?”  宁耀差点被气晕过去,都这个时候了,郁澧居然还敢装这个逼,他们面对的可是在整个修真界都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  宁耀正想回头骂郁澧两句,突然,黑色魔力漫天而起,遮挡住月光,将黑暗洒向大地。  这是宁耀没见过的场面,他谨慎的保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姿态,却见那些冲他飞过来的修士们又停住了,脸上是如临大敌般的戒备,氛围瞬间就凝重下来。  这是怎么了?  宁耀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琴魔先冷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魔头,你们居然也来了。好好的魔界你不待,胆敢跑来这里,是活腻了?”  随着琴魔的话语,漫天的黑雾聚拢,最后凝聚成几个人形。  那些人穿着长长的黑袍,看不清容貌。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嗤笑一声:“这种时刻,我等怎么可能缺席。你当我们魔界是什么信息闭塞的地方不成?”  站在左边的黑袍人不屑道:“一群伪君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宁耀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这本书里,世间一共分为三族,人族,妖族,魔族。  三族的人极少往来,维持着一个微妙的三足鼎立状态。  而魔族的人因为最为神秘,手段最为狠辣,被修真界众人所忌惮。  没想到一个神迹,竟然把三族的人都引过来了。而看琴魔他们的表现,这几个魔族恐怕身份和实力都不低。  宁耀现在整个人都麻木了。  真大佬汇聚一堂,他这个咸鱼伪装大佬站在这里,真是格格不入。  咸鱼有什么错,咸鱼也已经很努力了,他多希望自己是在伪装咸鱼啊。  宁耀两眼无神的看着那群魔族,而那些魔族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全都回过头来。  宁耀看见了他们暧昧的视线,还有唇角边勾起的笑。  “这一次来,倒是有意外之喜。”  “没想到……这么无趣的修真界里,还有此等绝色。”  魔族身形诡谲,上一秒还在百步之遥与修士对峙的魔族们,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宁耀身前。  魔族原本一直蛰伏着,打算等到神迹临近之时,再突然现身抢夺。  如今打乱了计划,全是因为那一张让他们惊鸿一瞥,想要立刻接近,半刻也不想再等待的容颜。  是谁把这样的美人放出来的?他的脚就不该用来走路,应该用来勾在某个人腰上,紧紧缠着。如果没有力气了,也可以挂在臂弯上,好方便被握着小腿,任人亲吻雪白的小腿肚。  魔族不知什么叫做隐忍与忍耐,他们只知道,想要抱入怀里的人,马上就要抱到。  宁耀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一再的后退,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埋进站在他身后的郁澧怀里。  肩膀上一重,是郁澧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宁耀心里实在慌张,这种大场面他是真的没有见过,下意识的就想要寻求一点安慰和倚靠。  宁耀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握住了郁澧放在他肩上的手指指尖。  郁澧的手一如既往的稳,修长有力,他能摸到郁澧指尖上那一层薄薄的剑茧,莫名的给他带来一种安心感。  冷静,他可以的,在场人数越多,想要占有他的人越多,就越方便他搞事情。等到混战开始,说不定他和郁澧就有机会抢到神迹,然后逃跑。  而郁澧突然搭在宁耀肩上的那只手,也是让几个围着宁耀想入非非的魔族一愣。  是谁,居然敢把手放在他们看中的美人身上?找死,把这人剁碎了拿去喂狗!  这些魔族之前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宁耀身上,半点眼神都没往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身上放。  如今怒气冲冲的看过去,却是纷纷一惊。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好像和前段时间突然出现,把他们整个魔界搅得翻天覆地,杀得血流成河的新任魔尊,长得一模一样啊。  新任魔尊不知从何而来,只知道修为深不可测,轻而易举的将上任魔尊杀死,并且顺手把所有不服气的,想要挑战他的,一并结果了。  也就是说……魔界里现在剩下的人,都是被新任魔尊给打怕了的。  为什么、为什么新魔尊会在这里?还和这个美人看起来如此亲密,甚至愿意这把神剑被美人踩在脚下。  要知道,他们魔界里最漂亮最有魅力的魅魔,在意图帮新任魔尊抱剑时,被魔尊冷冷下了警告,说若是魅魔哪根手指碰到了剑,那便把哪根手指砍掉。  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了,魔尊的东西,别人是半点碰不得。  那么,这个美人的身份只可能是……魔后。  他们居然调戏到了魔后的头上!  这个认知让魔族们仿佛被九天玄雷直接从头上劈下,对于新任魔尊的恐惧,魔尊手段的残暴,一切的一切,都让调戏了魔后这件事变得更为可怕,可怕到让他们腿软。  于是,宁耀就看见这一群魔族瞬移到他身边之后,一句话没说,扑通一下给他跪下了。  宁耀:“???” 第29章 宁耀看一眼二哥,又收回视线。  他怎么感觉,在身边的人应该更霸道一点,说一些诸如“想看就看,有我在,你怕什么?”之类的话呢?  现场粉丝虽然多,但正常的行走通道还是留了出来的。宁耀按了按脸上的墨镜,打算直接离开。  “那么现在,终于到了大家所期待的粉丝问答环节啊,我们将随机抽取几名幸运粉丝,大家可以尽情的问想要知道的问题!”  粉丝的欢呼声响起,选我选我的叫声充斥整个广场,整个现场热闹非凡。  摄像头随机摇晃,抽选本轮的幸运粉丝。  最后,镜头定格在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身上。  “好让我们有请这位男生——”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一顿,“咦,他后面走过去的那个人,是谁?”  路过的那个身影虽然戴着口罩与墨镜,让人看不清脸,但整个身形轮廓,却是那么让人心动和眼熟。  喧闹的声音,渐渐停了。  等宁耀意识到不对劲,猛的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整个广场上,原本面向着舞台的粉丝都转了方向,齐齐的面对着他。  众人保持着一种诡异安静,而又暗流涌动的状态。站在台上的天团似乎已经完全不能再吸引他们的目光,能吸引他们目光的,只有那一个人。  最先开始动作的,是站在台上的天台主唱。  他一个冲刺从台上跃下,挤在自己的粉丝群里,拼命的往前挤:“宁耀,是宁耀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本人!”  主唱的粉丝分毫不让,压根没有让自己的偶像先过去的念头,而是自己往前面赶。  “不要挤了,不要挤了,不要引发踩踏事故啊!”宁耀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他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自己尽快离开,缓解这些人情绪的同时,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宁耀下意识地伸手一拉旁边的二哥:“快,起飞!”  二哥用身体把宁耀护在后面,冷不丁听见宁耀这句话也是懵了:“起、起飞?哥没用这个本事啊,哥还没长出翅膀来呢?”  怎么就没有这个本事了?把剑抽出来往天上一扔,再踩上去,不就可以想飞多高飞多高了吗?  这个念头从宁耀脑海中划过时,犹如惊雷一般把他惊醒了。  御剑飞行……这个社会当然不可能有御剑飞行。  不对,他应该在古代修仙世界,跟着大魔头等待神迹降临才对,什么时候回到的原来世界里?还一点过程都没有,直接就出来玩了!  记忆里已经离得很近的神迹,还有那突然降临的白光,没有预兆的困倦感,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这里,难道是一个梦境,或者幻境不成?  他陷入昏迷,那郁澧岂不是只能一个人对付那诡计多端的神迹吗?  不行,他要醒过来!  *  身前的人突然软绵绵的睡着,却没有倒下,而是在白光的引导下向上飘,像是要飘到那神迹的身边。  郁澧眉头一拧,长臂一伸,整个圈住宁耀的腰,将人拉下来,摁到了自己的怀里。  沉睡之中的宁耀依然暖呼呼的,甚至自动将头搭在了他的颈窝处。  怀中人的腰细得仿佛两只手就能完全掐住,但郁澧此刻也顾不得想太多。  神迹已经到了眼前,而郁澧将之前一切事情经过看得清清楚楚——这神迹一来,便直接对着宁耀用了某种手段,让宁耀陷入了沉眠当中,并且要把宁耀带走。  这神迹的目标是谁,已经很明显。  郁澧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控制着剑迅速拉开距离。  ……不是错觉,这个神迹的身上,散发着与他曾见过的天道类似的气息。  它们,是同类。  可是,怎么会又有一个天道?  而这如星辰一般闪耀的神迹,在看见他的动作之后,剧烈的颤动起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旷声音,响彻了整片天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抱他!快给我把他放开!”  郁澧冷笑一声,如今已经完全确定这所谓的神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抢走怀里的人,也就完全没有了再逗留的心思。  郁澧转身就要走,然而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将他和怀里的宁耀笼罩在其中。  郁澧听见了神迹的声音:“他是我的,把他还给我!”  郁澧飞回了地面,将宁耀在柔软的草地上放下。  巨大而不可名状的神迹悬浮在头顶之上,郁澧站在宁耀身前,隔断了他与神迹之间的通道,缓缓拔出嗜血长剑。  “他不会是你的。”郁澧一字一句说道,“他是我的。”  宁耀只有一次从他身边逃离的机会。  在那之后,只要他还活着,宁耀就不可能从他身边离开。第27章   郁澧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但每一个字,都狠狠踩在了神迹雷区。  祂感觉自己都能跳起来,给这个该死的家伙一拳。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祂也要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一股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从神迹中散发出来,化为刀,化为剑,数量众多,刀尖向下对着郁澧,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天空。  郁澧将手中长剑一划,惊世骇俗的剑气顿时冲天而起,黑色雾气组成的巨剑从空气中凝聚而成,直直插在了地面上。  地面因为承受不住这一份力量撕裂开,从天上看,黑色巨剑半截插入途中,以某种规律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剑阵,与上空的刀剑遥遥相对。  二者初次交锋,都存着试探对方实力的心思,倒是没有一上来就直接下死手。但仅是一次试探,就已经将周围一切夷为平地。  而在这一场可怕的交锋当中,仍有一处安然无恙。那一片绿草上阳光明媚,细风吹拂着躺在上边的人,让他能有一个舒适的睡眠。  交战的双方,都刻意的避开了这个地方。  *  虚空之上,一双巨大的眼睛睁开,凝视着遥远的地面。  作为这个世界的天道,自从被郁澧打伤后,祂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好哇,好哇,等郁澧和那个天道打起来,最后必定两败俱伤!  郁澧再强,也到底是个人类,哪有与天争斗还毫发无伤的道理?  而祂,就可以趁着这个时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郁澧虚弱之时,一举要了郁澧的命。  天道越想越高兴,觉得自己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用得不错,堪称完美。  其他世界的天道是不能在这里只久留的,到时那个天道在带着人回去,郁澧被祂所杀,就又可以恢复到风平浪静的生活。  天道兴奋的看着遥远的地面,看着那两方都动了火气,要动起真格。  天地都为这股力量而随之变色,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止这一场战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雷霆般的一击就要打出——  沉睡当中的美人,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茫然的看着天上飞着的奇怪刀剑片刻,发出一声惊呼。反应过来后从草地上爬起来,目光四处搜寻了一圈,找到了想要找的人,撒开腿奔跑起来。  “别怕,我来帮你!”  危险的翻涌着的风云突然变得柔和,原本能轻易将钢铁撕裂的风暴变的轻风抚面,就连触碰到最幼小的婴孩,都不会造成半点伤害。  郁澧看着那个不管不顾向他奔跑过来的人,撤掉了手上有杀伤性的剑气,免得误伤到跑过来的人。  宁耀当真是要被吓死了。  那个神迹居然是个危险的坏家伙,看看这可怕的气势,虽然他没有什么修为,但也能清晰感知到四下无形的危险气息。神迹所拥有的力量,一看就不是现在还处于中前期的郁澧能打得过的。  按照这本虐文一贯的套路,郁澧接下来会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气,留下无数的病根和隐患。再被虐上个十年八年,然后才能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该说不愧是虐文吗,果然出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也很弱小,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郁澧在他面前变成这样啊!  宁耀速速跑过去搀扶住郁澧,焦急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下去吗?”  宁耀带着自己脑补的悲惨滤镜去看郁澧,越看越觉得郁澧脸色苍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宁耀眼眶一酸:“可恶,我应该早点看出来那神迹是个坏东西,拦着你不让你进来找的,都怪我。”  想到这个坏东西还是自己想办法支开别人弄来的,宁耀悲从中来,含着泪,回头狠狠的瞪了那神迹一眼。  神迹被瞪了,看起来整个球都不好了。它在半空中一抖,整个圆球从半空中掉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巨型圆坑。  宁耀被这个变故惊呆了,眼看着神迹在坑里一动不动,宁耀一拉郁澧:“快,我们趁这个机会快点跑!”  郁澧神色有些怪异,他看看埋在深坑里的神迹,略一思索,点点头,握住宁耀手臂:“走。”  这件事情来得太过奇怪,虽然他也很想将神迹打一顿,但当前的重中之重,无疑是将宁耀看紧,不让宁耀被着神迹夺走。  “等一下!”那埋在深坑里的神迹开了口,祂把自己从坑里抬起,用加密方式,将说话声音单独传送到了宁耀耳内。  “耀耀,跟我回家了,大家都很想你。”神迹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宁耀听了这话,吃惊的问:“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世界呀,”神迹耐心解释,“你还记得吗,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坏蛋把你从家里抢走了,我来接你回去。”  神迹能说出这些话,是宁耀没有想到的。宁耀半信半疑:“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呢?”  “你想要证据,我当然有很多,”神迹对宁耀说,“不信,我慢慢跟你说。”  这一场对话只发生在神迹与宁耀之间,在此之外,一片寂静。  郁澧垂眸,看向愣着不动的宁耀。  宁耀从来不懂得在熟悉的人隐藏自己的心思,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许多情绪,让郁澧看得一清二楚。  疑问,惊讶,开心,犹豫。  几种情绪连在一起,加上目前的状况,郁澧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想出宁耀的情绪为何而变化。  那个家伙在想办法说服宁耀,让宁耀跟着它离开。  必定是许下了天大的好处,深得这小少爷的意,才会让小少爷如此高兴。 第31章 宁耀现在倒也无所谓了,郁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今晚还是在旁边陪着的好,免得郁澧昏迷了都没人发现。  “你快点休息吧。我在旁边看着。”宁耀对郁澧说道。  郁澧看看房间内那唯一的那一张床,又看看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宁耀,闷声道:“你不睡?”  “我可能会稍微眯一小会儿吧。”宁耀叹了一口气。“陪病人的确是要辛苦一点的,哎,你以后可不要再受伤了,快点变强起来!”  郁澧沉默,最终在宁耀的催促下,躺了下来。  时间静静流逝,因为怕黑,宁耀睡觉时不会灭蜡烛。暖黄的烛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夜深了,一直都未睡着的郁澧睁开眼,看向坐在他床边的人。  娇气的小少爷已经陷入了睡眠当中,他呼吸清浅,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醒来。  郁澧抬起手,在宁耀额头上方轻轻一点,一道微光闪过,浅眠中的宁耀陷入了沉睡。  郁澧起了身,缓缓踱步到打开的窗前。  月明星稀,半点遮挡月色的云朵也无。郁澧沉默的看了一会儿今夜的满月,又返回床前,垂眸凝视熟睡当中的宁耀。  小少爷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仪态也很好。他低垂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腿也好好的并拢着,不挤占旁边任何一点其他空间。  只是这么睡到底不太舒服,宁耀眉头微微皱着,在睡眠中也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模样。  郁澧无声的看着宁耀好一会儿,俯下身,将那坐在椅子上睡着的人抱起。  只有真正抱起来了,才会发现这人是那么的轻。  宁耀自动自觉的向着热源靠去,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他找到了可以让自己靠着的东西,把头靠在郁澧胸膛上蹭了蹭,心满意足的松开皱着的眉头,继续安静的沉睡。  郁澧动作缓慢的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再重新回到窗户前,让凉爽的夜风吹拂自己。  郁澧回想起来,不久前偷听到的宁耀与神迹的对话。  宁耀说,如果自己不在,他会被欺负的很惨,所以还不能离开。  ……他被保护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心里有什么在不停翻涌着,高悬于天上的明月是那么的亮,仿佛能破开一切夜晚的黑。  年幼之时,每次遍体鳞伤,遭人背叛,他也曾幻想过被人护在身后,有人替他抵挡风雨,有人询问他伤口是否会疼。  那些幻想与希望一次次落空,他早已经学会了,不去对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抱有幻想。  在这个幻想被深藏心底的那么那么多年,已经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为尘土,彻底消失不见时,迎来了第一道照着它的曙光。  明明是那么纤细单薄的背影,却带着世间少有的勇气,半点不曾因为恐惧而退缩。  郁澧看着明月许久许久,这才终于从繁杂的思绪当中静下心来,开始思考之前所疑惑的点。  他那时看的清清楚楚,神迹在离开之时,突然出手对着虚空发起了一次攻击。  神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手攻击,在那片虚空里必定有东西在躲藏。  而能让神迹出手的……  郁澧想到一个可能,顿时皱起眉。  难道天道并未消亡,而是躲在某一个角落?  郁澧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  如果天道没死,那么天道日后必定会再次出现报复他。加上信誓旦旦下次一定会将宁耀带走的神迹,他日后要面临的对手恐怕不简单。一个天道他能对付,但两个加在一起呢?  宁耀的身世显然不简单,他不知道那小少爷从何而来,只知道宁耀在某一个时间段之后就想要离开。  他不会让宁耀离开,所以,他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能对付可能一切出现的对手。  *  宁耀醒过来的时候,震惊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原本应该卧床休息的郁澧坐在房间一角的书桌前,提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我怎么睡在床上啊?”宁耀翻身下床,推测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我半夜里半睡半醒,把你给赶下床,自己躺上去了!”  肯定的,以郁澧现在的水平,完全不是厉害的他的对手,估计被欺负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郁澧放下笔,“不曾,我醒得早,就先起来了。床空着也是空着,便让你上去睡。”  知道自己没有欺负人后,宁耀了口气,又有些埋怨:“你怎么一点都不乖呢?刚受了伤,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还要动脑子写东西。难受的时候不能动脑,否则会加重病情,你不知道吗?”  郁澧:“是哪个大夫跟你说,动脑会加重病情的?”  这个知识属于宁耀的日常常识点,他见郁澧连这个都不知道,便当做是他和修仙者的体质差异,也没有多说,而是走过去,好奇的看一眼郁澧写东西的那张纸,又很快移开视线。  “你在写什么呀,能让我看看吗?”宁耀问。  这本来就是要给宁耀看的,郁澧也没有隐瞒的心思,他直接将纸张拿起,放到宁耀身前的桌面。  上边写着一大串宁耀看不懂的东西,什么天干地支,星辰变化,还有根据这些东西所推断出的时间地点。  宁耀看了一眼就晕了,他快速的把纸张放下:“这是什么?”  “变强的方法。”郁澧似笑非笑地看着宁耀,“你不是想让我变强么?”  世人想要夺取道骨,但又害怕不能成功,反而让变强后的道骨拥有者怨恨,转头找他们报复。于是在千万年之前,第一个道骨拥有者出现之后,各界大能便联手,在四个最边缘之地,建立了四个用于压制道骨力量的封印塔。  大能们在心里计算得一清二楚,有了这四个封印塔,道骨拥有者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强,也更方便他们成功得到道骨。  而等到夺取道骨成功,他们这些知情者,就能想办法破坏封印塔,获得道骨完整的力量。  郁澧在上辈子,也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发现的这件事情真相。他想办法破坏了其中三个封印,到达实力巅峰期,成为三界第一人。  而现在,他带着上一辈子巅峰的实力重生了。那么现在,再去重新破坏一次尚且完整的封印,是否能又一次获得力量?  他不确定,但总得尝试一番。  宁耀听郁澧大概的解释了一番,这是破坏就能获得力量的封印塔之后,想起来什么,震惊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不是大后期的剧情了吗,为什么现在的郁澧能通过推算知道这些东西啊?  他懂了,一定是来找他的神迹跟郁澧打起来的时候,给郁澧带来的灵感!  祂肯定给郁澧剧透了!  宁耀尽量委婉的提示:“这地方看起来就不简单,是不是提升实力之后再去比较好?”  这里得变得很厉害之后才能去,否则不就是给大佬送菜吗?道骨拥有者自动送上门,大佬知道这个消息,牙都能笑掉了吧。  郁澧看了过来。  自从知道宁耀是因为担心他不够强大,会被别人欺负,所以才不打算现在离开的之后,郁澧已经决定暂时隐瞒自己的实力。  假扮弱小或许很可笑,也为过去的他自己所不齿,但如果能让宁耀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假扮弱小又有什么不可以?  郁澧垂下漆黑的眼睫,淡淡道:“我的实力或许不够,但你的够了。我能看得出,你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我不敌。”  一番话,直接将宁耀点醒。  是啊,神迹已经让他变强了,他拥有来自神迹的力量,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不可同日而语,是完全不一样的!  宁耀心中豪气万千,但事关重大,他还是谨慎地思考了一番,最后才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到了地方之后,看情况行事。”  *  四个封印塔位置隐秘,它们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以某种运动轨迹消失或出现。  没有到特定的时间,是无法找到封印塔并解除封印的。  根据郁澧的推算,最近会现于世间的封印塔,是处于妖族神祭坛之内的封印塔。  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便是前往妖族。  宁耀跟郁澧坐上马车,朝着妖族与人族地盘交界处方向前进。  坐在马车上,宁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么随随便便进去真的好吗,妖族是允许人族修士进入它们地盘的吗?”  郁澧看宁耀一眼,还是实话实说道:“不可以。”  一般人是没办法去到妖族内部的,私闯妖族领域的人族,被妖族抓住之后,会被毫不留情杀死。  上辈子,郁澧是杀了一个想要埋伏夺取他性命的妖之后,伪装了那个妖的身份,混入妖城。  这辈子当然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但因为时间点的提前,这次不一定能碰到上辈子那个想要夺取他性命的妖。而如果随便找一个路过的妖杀了,以宁耀的性子,不一定会乐意。  宁耀思索一番后说道:“那我们先在去妖族的路边上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妖族想要带人类进妖城。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学习一下他们的操作。”  郁澧没有反对,于是两人继续顺着道路前进,再到达一个进入妖族领域的必经之地时停下。  郁澧施了一个咒术,让他们的马车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这样路过的人也不会发现他们。  宁耀和郁澧在车里等待,这一次等待一点都不无聊,在出发之前,宁耀往储物戒指里面装了很多自己喜欢吃的零食,还在书店里购买了和妖族有关的书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宁耀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果干零食放在小桌面上,又把几本书拿出来,同时招呼郁澧道:“快来,跟我一起学习。”  宁耀给自己旁边的位置也铺了垫子,在郁澧坐下之后,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  这里面的书,基本都是宁耀让书店老板帮忙挑选的妖族相关书籍,他也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内容。  书的封面被打开,第一页上,画着一幅画。  画面上是一位貌美的青年,他被一只一人高,站立着的狐狸抱在怀里,一人一狐正在接吻,看起来还十分陶醉。  宁耀:“???”  宁耀啪的一声把书盖上,然后又翻开,发现还是那幅离谱的图画,居然不是他眼花。  这是什么东西啊!  宁耀目瞪口呆,他哗哗哗的多翻了几页,后面终于不是图画了,而是文字。  【那玉面郎君好生俊俏!纵然他是妖族,见了这人的第一面,竟也忍不住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想要亲吻他,和他一起放纵,想要把尾巴缠在这个人的腰上,等到这人忍不住了,他再把他的尾巴尖尖,插进这个人的——】  宁耀把书又合上了。  宁耀:“……”  啊,好雷啊,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这就是老板给他挑选的,和妖族有关的书籍吗?  好吧,的确和妖族有关,但他想要看的,根本就不是这种话本啊!  宁耀生无可恋的趴在了桌面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郁澧笑了一声。  “你还笑!”宁耀生气道,“还不快找找剩下的那些书里面,有没有有用的知识!”  郁澧挑了挑眉,随手拿过一本正要翻开,神识就探测到了什么。 第33章 宁耀心里的紧张无以复加,他抓着身下的坐垫,几乎要揪出一个洞。  “还没开始,就害怕成这样。”郁澧嗤笑一声,半垂着眼看向那一张被他握在手里,挑不出错处的脸。  宁耀说的不错,只要他们两个的所要做的事情互换,一切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这小少爷的一身皮肉实在是太过娇气,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在那雪白肌肤上留下红痕,与他的这一身筋骨皮肉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我没有害怕,你乱说。”宁耀不服气。  这幅气呼呼的表情格外的生动,本来就漂亮的面孔,在这份生动之下更是惑人心神。  那是能诱惑人的妖,能将最禁欲的圣子拉入欢愉的深渊。  郁澧看着宁耀半晌,眸色微沉,最终松开了手。  “记住了,长成这副模样,如果没有做好面对最糟糕事情的准备,就不要随便说这种引诱人的话。”郁澧将宁耀放开,同时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我的定力差些,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各种恐吓的脏污的话语已经在舌尖,又在那澄澈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你怎么老是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怕啊,”宁耀抱怨,“你都信不过自己的吗,我都信得过你!”  他又不是傻子,谁真正对他好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郁澧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很凶,但现在绝对是在这个世界里对他最好的人了!  可郁澧老是这么犹犹豫豫的,做事一点也不干脆,宁耀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斜过身看向郁澧,震惊道:“你是不是……害羞啊?”  郁澧:“……”  郁澧快要被这几句话气笑了:“我是觉得你冲动,日后说不定会后悔今日所答应的事,你却觉得我是害羞?”  “哦,原来是这样。”宁耀了然,“不会呀,我也想体验一下。”  “其实,我可能不会碰到真正喜欢我的人,以后也没有机会敢说了,所以就趁着这一次尝试一下吧。”宁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郁澧皱起眉。  怎么会没有?  不仅对于普通人有着莫大吸引力,对于他一般蛰伏并腐烂于黑暗的生物而言,更犹如灼灼明日。  郁澧没有继续想下去,他重新抬起宁耀小巧的下颚,将那段白皙脖颈重新完整的露出来,俯下身,吻了上去。  唇下的肌理细腻,带着一种不知从何来的甜。郁澧轻轻吮吸,再放开,果然看见上面已经出现一个红印。  只有一个印子是不够的,郁澧再次低下头。  宁耀的手已经抓上了他的肩膀,手指用力抓着,不知是要把他推开还是拉近。  “疼……”带着细细哭腔的声音响起。  郁澧停下动作。  “我根本没有用力气,”郁澧说,“这怎么会疼?”  “可是真的疼啊,”宁耀委屈道,“你要轻一点。”  ……娇气。  他还能怎么轻,舔?  “忍着。”郁澧面无表情的说道,“疼你可以抓我。”  宁耀抱怨:“哼,当我不知道,抓了你我还手疼。”  郁澧:“……”  好在宁耀的皮肤足够白,很容易就能被弄出痕迹。郁澧尽量的放轻了力度,终于成功弄出几个印子。  一切结束,两人分开,宁耀揽镜自照。  那原本洁白无瑕疵,犹如精美工艺品的脖颈上,映着一片暧昧的红痕。  “好红,你果然是故意下了很大力气报复我吧,是不是!”宁耀觉得自己手上牢牢抓住了证据。  郁澧:“……”  宁耀也不需要郁澧的回答,他又照了照镜子,放心了:“等到守城门的那些妖族看见这个痕迹以后,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我进去了。”  郁澧:“……嗯。”  木马车重新开始行走,它从密林中走出,朝着平坦的道路方向前进。  “我要变个什么颜色的头发好呢?”宁耀在一边喃喃自语。  假扮龙族他比较得心应手,但蓝色头发他已经有点腻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妖的紫色头发,他也觉得好好看。  宁耀把自己的头发变成紫色,觉得不错,很适合他。变成银白色,不错,也很适合他。  宁耀连续换了好几种发色,觉得都挺好看的,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说,我要选一个什么颜色比较好?”宁耀问郁澧。  郁澧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被宁耀一叫,站起身。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片刻。”郁澧说着,身影消失不见。  宁耀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乖乖坐在车厢里等了一会儿,郁澧便回来了。  “天色已晚,不宜进城打探消息,”郁澧说,“我在附近找到了一间无人使用的木屋,我们先在那休息一晚。”  宁耀没有意见,马车于是改变方向,朝着郁澧说有木屋的地方前进。  宁耀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郁澧眼中的暗色。  他后悔了。  宁耀身上的,他所留下来的痕迹,凭什么要让别的妖族看见?  他们也配?  今晚趁着宁耀熟睡之时,他便杀入妖城,先将一切摧毁干净。  等到明天,宁耀再进城,所见到的一切,皆是他所铺好的乐园。第30章   又走了一段路后,宁耀看见了郁澧所说的木屋。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木屋没有常年无人居住的屋子的破旧与满是灰尘,反而看起来非常干净,像是刚刚被建造出来一样。  木屋里摆设简单,有桌子,两个房间里分别有两张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宁耀把自己的万能软垫子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又去另一个房间看看郁澧那张空荡荡的床,提出建议道:“你要来跟我一起睡吗?我们把床推到一块,一起用这块垫子,这样你也可以睡着舒服点了。”  郁澧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今晚根本不会待在这里,和宁耀离得近了,反而容易被发现他的凭空消失。  “那好吧。”宁耀也不勉强,他从储物戒指里找出自己为了旅途的舒适而准备的其他被子,送给了郁澧,让郁澧也能尽量睡上一个舒服的觉。  太阳差不多要完全落下,是寻常人家劳作了一天后,开始吃晚餐的时间。  虽然宁耀吃了不少零食,但还没有正式吃过晚饭,所以哪怕他说自己已经饱了不饿,郁澧还是皱着眉,去找可以烤着吃的东西了。  郁澧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宁耀感慨万千的在木屋周围随意走走。  这一片都是密林,宁耀走出屋子没多久,便吸引了许多鸟类飞到他附近。  宁耀若有所思,慢慢的走,走到一颗树枝下,仰头去看站在上边的一只猫头鹰。  “你吃过了吗?”宁耀问。  猫头鹰只是普通的鸟,不是妖,不会说话,于是咕咕叫了几声。  “我也没吃,不过大魔王去帮我弄吃的了,我不用自己动手。”宁耀又说道。  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歪着头去看宁耀,又咕咕的叫了几声。  宁耀伸出自己的手,那只肥嘟嘟的猫头鹰便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在宁耀手心里。  “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也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把活都干了呀。”宁耀轻声细语的说着话,用另一只手去抚摸猫头鹰身上的羽毛,“你晚上是不是不睡觉?如果不睡,发现异常的时候,能来敲窗把我叫醒吗?我用吃的跟你换好不好。”  这里靠近妖界,郁澧又身为道骨拥有者,说不定会有坏妖闻风而来,所以还是得多加小心。  他把事情解决,这样郁澧就能再多睡一会儿了。  猫头鹰似懂非懂,张开翅膀扇了几下,挺起胸膛。  宁耀于是笑着把储物戒指里,鸟类可以吃的小零食和肉干拿出来,分给了这只猫头鹰。  郁澧回来了,看见宁耀喂鸟也没说什么,自行处理手上的东西。  宁耀让鸟飞走,凑过去帮忙又被赶走,于是在旁边瞎晃,同时给出自己的指导意见。  “这里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守卫,到了晚上会不会不太安全,是不是弄一个结界比较好?”  “睡觉时,我会设下防护结界,外人无法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能出去。”郁澧看向宁耀,一字一句的,将话说得很清楚,“那个结界,一旦被触碰到,所触之人会立即浑身犹如被刀割,疼痛非常。”  “这么可怕吗?”宁耀一呆。  郁澧把火生起来,把肉放上去烤:“不可怕,只要在房间里待一个晚上,等到天亮,我们要继续上路时,结界变会消散了,我们可以安心的睡到天亮。”  说的也是,他们又不出门,完全不会触碰到结界,这个结界只会对想要趁夜来偷袭的人来说可怕。  宁耀放下了心,甚至还有了心情去指导郁澧烤肉。  “多刷一点蜂蜜啊,还有辣椒,不多涂一点酱料,怎么会好吃呢?你得多翻几下,不然受热不均匀,它不就糊了吗。”  宁耀絮絮叨叨地说着,郁澧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的看宁耀一眼:“指挥我指挥得很顺手?”郁澧的威吓力还是在的,宁耀缩了缩脖子,安静的闭嘴等吃。  郁澧烤出来的肉色香味俱全,宁耀吃得非常满意,吃饱之后摸着肚子回了房间。  “晚安,明天见。”关上房门前,宁耀揉了揉眼睛,对郁澧说道,“祝你做个好梦。”  郁澧没有回应这个祝福,只是勾了勾唇角。  “睡吧。”  *  房门关上,四下陷入安静。  郁澧灭了火,唯一的光亮,便只剩下了宁耀所在的房间。  宁耀今晚依然在光亮之中,进入睡眠。 第35章 再辅以妖王特意加进去的各种利诱,想要策反碰到了神器的妖简直轻而易举。  那幼年妖族就不小心碰到了神器。  郁澧救下的,从一开始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他早该明白的,他做善事,从来就没有一个好结果。  *  身披夜色,郁澧再次路过了那一片小树林。  上辈子,在这片树林,郁澧救下过一只妖,也杀死了许多只妖。  郁澧如今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动。  这一次的他不再对弱者抱有恻隐之心,估计再遇见,也只会早点将人送上路。  做好人不适合他,那他便做恶人。  郁澧正要抬腿走过,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嫩黄色小胖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似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郁澧倒是没想到,在不同的时间,同一个地点,居然会同样遇见挡住他去路的妖。  郁澧神色淡淡,抽出了剑。  锋利长剑正要挥下,那只圆球一般的小鸟受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眼一闭,哭出声来。  “嘤嘤嘤!”  眼泪流出,变成了璀璨的宝石。  长剑的去势骤然停止,郁澧瞳孔一缩,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模样。第31章   哭声细细,在寂静深夜中却是显得异常清晰。  眼泪依然不停从那黑豆般的眼睛里流出,滚落在地面变为宝石,围绕着那毛绒绒的身影堆成了一个圈。  郁澧手中剑垂下,剑尖直直插入地面,他手握着剑柄,半蹲下来,拉近了自己与那只哭泣中的小胖鸟的距离。  “……宁耀?”郁澧艰难地出了声。  听见郁澧说的话,小鸟停止哭泣,瑟瑟发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胖鸟没有说话,郁澧伸手捡起一颗掉落在地的宝石,仔细查看。  宁耀所哭出来的灵石与普通灵石不同,外形会更璀璨夺目,灵石里的灵气也非常纯粹,没有杂质,吸收起来会带着一种独特的暖意。  只一眼,郁澧便确定了,这就是宁耀的灵石。  而能哭出这样灵石的……无疑就是宁耀本人。  可宁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变成一只鸟?  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郁澧不得而知。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糟糕的可能性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回荡。  宁耀过来时,触碰到了摆放在这里的神器。  所以变成了妖,所以忘却了前尘,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再记得他是谁。  郁澧脸上表情实在太过难看,那小胖鸟睁大黑豆般的眼睛,把头凑近了,似乎想要看看他怎么了。  郁澧缓过神,一把将鸟握在手心,站起身。  手里的绒毛触感软得不可思议,小黄鸟整个身体都被郁澧握着,只有一颗头露在外面。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只要握着它的人稍稍用力,它这弱小的生命就能立刻与世长辞。小鸟眼睛一闭,又要被吓哭了。  “……不许哭。”  郁澧将手心张开,让小鸟能得到些许自由。它把头探出手掌,看看手掌与地面之间的高度,发现是个跳下去会被摔死的高度,绝望的两腿一蹬,开始装死。  只是这装死不太专业,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还在不停乱动,它身上鹅黄色的绒毛,也开始转变为代表着害怕的灰白色。  很快,一只小黄鸟,变成了一只小白鸟。  郁澧尽力压下心中一团乱麻的思绪,把装死的宁耀放在了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这样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宁耀。  暖意将属于夜晚的寒隔绝在外,心脏跳动的起伏就这样挨蹭着它,哪怕它只是一个人事不知的小鸟,宁耀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保护起来了。  “啾?”宁耀叫了一声。  郁澧低头看过来,沉默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它的头顶上摸了摸。  头顶上的手指抚摸着它的力度是那么轻柔,那个身材高大的人看着它的眼神,是那么悲伤。  小胖鸟宁耀,豁然开朗。  它知道了,它是这个人走丢了的宝宝!怪不得这个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凶,它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前面要砍它,大概是这个人没有认出来它吧。  太好了,它不用自己一个鸟,辛辛苦苦的抓虫子吃了!  “啾啾!”宁耀欢快地叫两声,把自己整个鸟拱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疲惫的闭上眼。  好累呀,他可得好好的睡上一觉。  ……  郁澧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哭泣时眼泪会变成宝石,甚至还能随意改变身上毛发的颜色,除了宁耀,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  事实上,他在宁耀身上下过追踪咒,如今的咒向显示,也在这一鸟身上。  妖族神器的特性,能让接触到它的事物暂时变成妖族,并且不再有原来的记忆,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宁耀现在,一定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族满心警惕,并在心里谋算着如何跟他分道扬镳。  妖王的各种利诱也会渐渐浮出水面,等到最后,也许历史会再次重演,宁耀会把他引到那个满是陷阱的凶地。  郁气在郁澧心中翻涌,上一世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被背叛,被欺骗,被刺伤。最终一切的一切,又都消散于记忆中宁耀乌黑的眼眸中。  ……也许的确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总不是宁耀的错,是奸诈妖族与该被粉碎的神器的错。  之前的宁耀,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从来深知,人性经不起试探。  想要维护宁耀那一片稚子之心。总得他多花心思去保护。  只是现在,有人要将这一片纯白玷污。  郁澧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旧事重演,当即就要杀上妖王殿,命令妖王交出解除神器的方法,让宁耀恢复记忆与原本的身体。  说做就做,郁澧当即御剑飞行,可还没飞多远,躺在怀里的小小一团翻了个身。  宁耀似乎惊醒了,从怀里伸出它毛绒绒的头,看看千米之下的地面,又抬头看看郁澧的脸,整个鸟身上的毛似乎都惊恐地炸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恐惧。  为什么要飞这么高呀,摔下去不就死了吗?  看着宁耀惊恐的眼神,郁澧沉着脸,将鸟摁了回去,想到了这个计划当中的缺陷。  不可,他当着现在作为妖的宁耀的面杀妖,宁耀看见后,想必会恨透了他。  即使后边恢复了记忆与人身,曾经深刻存在过的怨恨,又能毫无痕迹的抹平吗?  此事不能冒险,需要寻求一个最为平稳的计划。  神器不可能永久的将一个人变成妖,既然如此,不如先带着宁耀离开,等到时限过去,宁耀恢复了记忆,他们再重新杀进妖族。  这个计划看如今看来是最稳妥的,郁澧调转了飞行方向,往离开妖城的方向飞。  他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看见了城门,然后刚刚飞出妖城边界的那一刹那,躲在他怀里,之前一直很安静的宁耀,却突然剧烈挣扎,把头伸了出来,吐出一口血。  血液溅在郁澧黑色衣襟上,没有显出颜色,只是将那一小片布料染湿。  “嘤!”宁耀弱弱的叫了一声。  郁澧将宁耀从怀里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捧着,这样一来,就能更为直观的看到。这只原本活力满满的小鸟,变得虚弱无比。  随着距离妖城越远,宁耀的气息便越微弱。  郁澧脸色难看的要命,他当即重新掉头,飞回了妖城。  一回到妖城领地之中,宁耀顿时看起来就精神多了,它趴在郁澧掌心上,蹭了几下。  如今已经足够明显,只要宁耀离开妖城,性命安全就得不到保证,那个神器就是要牢牢的将他们绑在妖族领域,直到目标的实现。  郁澧眉头紧蹙着,带着宁耀寻了一座荒山落下,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间从外表看起来很是简单的房子,往空地上一扔,就成为一间可以临时落脚的洞府。  宁耀受着伤,如今的当务之急不再是解除封印,也不是解开神器,而是将宁耀身上的内外伤治好。  郁澧将宁耀放在床上,那身体是那么小,别说床,就连枕头,宁耀也只能占到一点点的地方。  郁澧从储物戒里拿出伤药,正要给宁耀喂进口中,低头看向宁耀时,却是突然一愣。  尽管受伤的对象不一样,他的上心程度也不一样,但他救治受伤的、触碰到了神器的妖的这件事,却是一模一样。  ……历史,似乎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再次重演了。  ————  宁耀被喂了药,还被包裹成了一个球。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完全不需要包扎成这样呀!给他喂了一粒药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  可是他的抗议被无情的镇压下来,虽然他不痛,可这个总是沉着一张脸的男人觉得他很疼,于是给他包了一层又一层。  哎,心累!  宁耀无奈叹气,让自己整个陷在软软的枕头里。  “会说话么?”郁澧问。  “啾啾……”宁耀停顿一下,“说话!”宁耀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惊呆了。  他怎么学习一门语言学习得这么快,其实他是天才吧!  不对,他能听得懂这个人在说什么,那他会说好像也不奇怪。  他们果然一直生活在一起,才没有语言上的障碍。 第37章 这么看来,在这里消磨时间,他再想办法提前解除神器对于宁耀的影响,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个方法里最大的风险,便是在神器的功能没有消除之前,神器与妖王会不停的来挑拨离间,宁耀会一遍又一遍的,受到各种诱惑。  人性经不起试探,这是他自幼便知道的道理。  可是万一,宁耀能抗得过去呢?  同样的开头,是否真的可以走出完全不同的结局?  *  吃饱喝足放空脑袋的宁耀,完全猜不到郁澧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这日子真是快活极了。  随着距离家里的距离越来越近,宁耀听见了几个说话声。  “这里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房子,难道又有新妖搬进来了?”  “过来也不拜山头,可不得教教他这里的规律?”  随着郁澧的走进,那几个妖的声音突然停顿,然后徒然兴奋起来。  “人族,这里怎么会有人族!”  “私闯妖族领悟,受死吧!”  “好啊,我好久没能吃过修士的金丹了,这一颗归我!”  悠哉躺着的宁耀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  糟糕,被发现了!  人类可不能单独出现在妖族地盘的!  宁耀从郁澧怀里探出头,气势汹汹道:“你们做什么!”  那些妖也没想到会有一只鸟妖睡在人族修士的怀里,都是一愣。  一会儿后,有妖回过神。  “哟。”棕色头发的妖看一眼宁耀,又看一眼郁澧,“你们这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跟一个人在一起?”  宁耀觉得躺在怀里太没气势了,于是跳出来,跳到郁澧肩膀上。  “关你们什么事?”宁耀尽量不露怯的反问。  “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旁边另一个没有腿,下半身是蛇的妖捂嘴一笑,“谁知道你是不是被这个人族拐走的呢,如果是,那我们可得替天行道啊。”  说着替天行道,可蛇妖眼里对于人族修士金丹的渴望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  “我们……”宁耀的话开了个头,又停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兄弟这个关系说出来不靠谱。而潜意识里,似乎还有另一种更靠谱的方法。  “什么拐走!”宁耀张开翅膀,费力的搂住郁澧的脖子,横眉冷对道,“我辛辛苦苦抓回来成亲的男人,你们说吃就吃?哼,这不合适吧!”  郁澧垂下眼,他的眼角余光,能看见那小小一团站在他的肩膀上,挨着他贴近。  那样小而柔软的翅膀张开,似乎想要将他覆盖在羽翼之下。  这么稚嫩的身躯,也想要保护他么?  另一边,众妖闻言,对视一眼。  妖界的确有规矩,作为伴侣带回来的人族,不会受到驱赶。那个人族也同时受到带他来的妖族的庇护。  可问题是,现在这幼崽还那么小,根本没有足以庇护那个人族的能力……  可怖的威压降落在肩上,众妖没有防备,纷纷吐出一口血。  这是……好可怕的威压!  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一对!  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个之前还想着吃人的妖族,拿出自己的最快速度,逃之夭夭。  “他们走了哎,”宁耀惊讶的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他们为什么会走哇,真好说话。”  郁澧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宁耀从肩膀上拿下,挑了挑眉:“成亲?”  “啊。”说起这个,宁耀嫩黄色的绒毛,变成了浅粉,他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觉得这样说,比说我们是兄弟更加厉害一点。”  郁澧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那粉色毛团的腹部。那小小一团被轻而易举的推倒,柔软腹部朝上,任由手指的为所欲为。  那团浅粉变得更深,宁耀恼羞成怒,挣扎着翻身而起,怒气冲冲的从手上往下跳。  可恶,怎么能这么捏他呢!就算被绒毛覆盖了,那里也是隐私部位啊!  宁耀降落到半空时,重新被大手接住,放回了怀里。  “我的错。”郁澧按按宁耀头顶,“别气了。”  “哼!”宁耀生气的在郁澧胸口一顿猛啄。  算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他原谅他了。  宁耀又想起一件事,把头伸出来:“哥哥,我是什么妖啊,我的种族是什么?怎么我感觉,刚刚那一群找茬的,有点怕我的样子呢。”  郁澧沉默。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宁耀求知欲旺盛。  郁澧重新把宁耀按了回去。  按照宁耀的日常假扮习惯,说龙族肯定是最合适的。可对着一只鸟说它是龙族,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可真相是,宁耀不是鸟,也不是龙,他是一个人。  郁澧久久不出声,宁耀不由得有些狐疑。  哥哥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的种族啊?  在宁耀起疑心之前,郁澧开了口:“是一种很厉害的鸟族,但具体叫何名称,我也不了解,你们不曾跟我说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几个妖见他生气以后就逃跑了,原来是他身上自带的王霸之气,把那群妖给吓跑了呀。  宁耀了然,同时深深感觉到他们对妖族的不了解。  哥哥是人类,肯定没办法对妖族了解太深,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种族。而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现在这样行走江湖肯定是不行的,得多去了解了解。  宁耀这么想着,在得知郁澧的储物戒指里有能够遮掩容貌和头发的帷帽后,便让郁澧戴上帷帽。自己则坐在郁澧肩膀上,彰显妖族身份。  既然拥有一定的实力,那便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东躲西藏,大可以到街上去看看。  宁耀这么想着,也这么跟郁澧说了。  对于宁耀把那群妖逃跑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郁澧没有半点告知真相的打算。  这样也好,哪怕后面宁耀清醒过来,也只会认为是自己修为高深,所以能在无意中赶跑敌人,而不会认为他很强。  这么小的鸟,也不知道吃果和鱼好不好,也许他可以去街上,买到专门喂给鸟族幼崽吃的东西。  一人一鸟各怀心思,离开了居住的偏僻之处,前往热闹的妖族闹市。  最开始,宁耀还有些紧张,怕自己护不住郁澧。但很快,他发现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因为他们一出现,宁耀刚在路边买了一串糖,就被同样带着自家幼崽来买糖的妖们围住了。  毛发嫩黄而蓬松,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爱的要命的小圆鸟,无疑是这一圈里最闪耀的明星。  “哎哟,这是谁家的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让姐姐捏捏你的脸,哈哈哈。”  “这毛真蓬松,平日里都是吃了些什么,怎么能圆的跟球似的呢?”  无数的手想要摸一摸那颗小绒球,郁澧护着宁耀,连连后退。  宁耀整颗鸟躲进郁澧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这实在是太热情了吧!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鸟啊?  等等!难道是……他那神秘又厉害的血统发挥了作用?  宁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知道对于妖族而言,血统可是很重要的。血脉厉害的大妖,一出生就自带让妖臣服的气息。  说不定,他就是呢?  宁耀正想爬到郁澧肩膀上,贴着郁澧的耳朵把这个消息告诉郁澧,就听见长街的那一头,响起响亮的号角声。  听见号角声,说话玩闹的妖族们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纷纷向长街的另一头看去。  号角声落下之后,是大声而响亮的声音:“妖王驾到,通通避让!”  于是,原本热闹拥挤的街道中心空了出来,众妖站到了街道边缘。  郁澧也带着宁耀靠边站,宁耀从郁澧怀里伸出一个头,想看看那厉害妖王长什么样。  不过他被郁澧抬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让帷帽的纱也能同时盖住他。  一人一鸟,透过帷帽的纱往外看。  妖王的仪仗队自然是威风无比,几乎把整个街道全部霸占。  最中间的妖王体格壮硕,面上满是肥肉,躺在宽大的软座上,一手拿酒,一手拿肉。  站在两边的妖族皆是低下头,只有一个长着老鼠尾巴的男人还在吃着手中食物,像是没有注意到妖王似的。  有粗黑的尾巴从妖王身后伸出,向鼠妖射去,  鼠妖被拦腰卷起,尾巴带着鼠妖回到妖王面前。  鼠妖已经面无人色,大喊道:“大王饶命啊,下次我一定不——”  鼠妖的话没能说完,妖王嘴巴张大,将他一口吞下了肚。宁耀看着这一幕,身上的毛都被吓白了,他抱着郁澧的脖子,瑟瑟发抖。  郁澧的手把这小毛团包住,顺着背一下下的捋宁耀炸起来的毛。  “哈哈哈!”妖王吃完了鼠妖,大笑三声,将剩下的老鼠尾巴随手一扔,命仪仗队继续前行。  渐渐的,妖王离得远了。  宁耀听见旁边的妖在窃窃私语。  “新上任成妖王,可把他威风死了,三天两头就出来巡街。”  “这年头,妖王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啊。”  宁耀已经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听见旁边的议论,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大家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会成为妖王呢?” 第39章 “你能控制风雨雷电,而这是龙族才能做到的事情。”郁澧继续补充。  他能控制风雨雷电吗?这件事连宁耀自己都不知道,他憋了一口气,尝试着去控制风,果然见外面的大树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弯了腰。  ……这居然是真的。  他是两大神族的后代!  种种念头在宁耀心中闪过,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地位,世人的崇拜,会被送到手边的权力……  这些念头最终定格,集中在一个想法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是隐隐觉得,郁澧在妖族受过很重的心伤。  如果他当上妖王,他就能创建一个快乐的世界,构建一个能让郁澧自由行走,不再感受到恶意的妖族。  宁耀张开了翅膀,认真的说道:“我要当妖王!”  “嗯。”郁澧点点头。  剩下的其他话,宁耀没有跟郁澧说。这是他的小秘密,是到时候给郁澧的惊喜,所以先不能告诉郁澧。  那么首先当务之急,就是把凤凰羽毛颜色给成功好看的变出来。  失败乃成功之母,他得再试几次,不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宁耀让郁澧再把镜子拿了出来,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自己,不停在心中模拟着把羽毛变成好看的三种颜色的感觉。  最终,宁耀闭上了眼。  金色与白色大面积的扑撒在身躯之上,耀眼极了。而火一般的。红色羽毛点缀在尾羽与翅膀之上,又或者点缀于那白金之中,却半点不会显得杂乱,只让人觉得华丽。  成功了!  宁耀开心的跳了几下,跳到郁澧的膝盖上。  “去找凤族?”郁澧摸了一下这颗漂亮的绒毛团子。  宁耀想怎么玩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少点受到挑拨离间就是最好的。而凤族后裔的领地,就是妖王几乎不可能踏足的领地之一,正好现在用这个理由,把宁耀骗过去。  宁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幅圆球一样的身材,却是摇摇头。  “不好呀,你想,我现在还这么小,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听我的,现在去就有危险。只有当我长大了变成大鸟,他们才会听我的。”宁耀认真的说着,“我得快点长大,这样才能去竞争妖王。”  宁耀很少这样坚定的说要得到什么东西,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争抢的性子,就算有想要的,那也只是路边的一串糖葫芦,又或者是墙角开得漂亮的一朵小花。  这是郁澧第一次听见宁耀说,想要获得某种地位。  第一次他当宁耀随口说一说,可连着说几次,语气还那么认真,显然就不再是玩笑话。  因为知道了自己血统的尊贵,所以也想要相应的地位么?  郁澧没有什么表情的勾了勾嘴角。  “睡吧,已经很晚了。”  *  宁耀就这么过了安静祥和的几天,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去寻找能快速让自己长大的方法。  为了不显得太过招摇,他把身上的毛又重新变回了嫩黄色。  他也问过郁澧有没有方法能让他变成一个大鸟,但遗憾的是,郁澧也没有方法。  似乎他只能保持这样小小的身躯,直到一年又一年的时间,让他成熟蜕变。  这一天,宁耀怀着早日长成大鸟的心愿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时,他又忽然睁开了眼睛,表情呆滞。  那双平日里乌黑眼神的圆眼,现如今黯淡无光,没有焦距。  ——他虽然睁着眼睛,但并没有醒过来。  在旁边躺着的郁澧也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皱起眉:“怎么了?”  宁耀没有回答,他坐起身,接着站起来,爬过郁澧的身体,跳下床,向外走去。  做出这所有动作之时,他乌黑的眼珠里依然没有光,整只鸟都呆呆的。  郁澧试着将宁耀抓回来,然而只要他稍微阻碍到这个熟睡当中的宁耀前进的步伐,宁耀就浑身颤抖抽搐,一副很痛苦的模样,郁澧只能放手。  有人在通过控制宁耀的梦境,来控制宁耀的行动!  念头急转之间,郁澧一指那小小的身躯,将灵力从指尖放出,试图将宁耀唤醒。  很快,郁澧发现背后的妖是通过那影响了宁耀的神器来进行的控制,并非他短时间轻易就可破解。  熟睡当中的宁耀还在继续往外走,郁澧眉头紧锁,隐匿了身形,跟着宁耀一块走了出去。  他们的屋子本来就建在偏僻之处,附近便是一大片竹林。郁澧看着宁耀一路往前走,走到了竹林当中。  郁澧悄无声息的跟上前,在那竹林葱郁之处,看见了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腰中带着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一个浮雕,上边正是妖王殿的标志。  这恐怕正是妖王派来游说宁耀,好让宁耀把他引入那个凶地的妖。  上辈子他不曾关注过那个被他救下的妖的动向,这辈子跟着宁耀,倒是见着了他们的面。  郁澧的剑无声无息地出了刀鞘,然而还没来得及挥出,原本一声不吭的宁耀哼了一声,从梦游的状态惊醒了。  宁耀左右扭头看了看,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宁耀退后了几步,和眼前的黄鼠狼保持一定的距离,“你又是谁?”  隐匿身形的郁澧垂眸看着清醒的宁耀片刻,将剑重新插回剑鞘当中,侧耳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是谁?我是妖王派来,特意实现你愿望的妖。”黄鼠狼一笑,打量宁耀和后边的木屋几眼。  黄鼠狼很快就抓住了突破点:“这如此破旧的屋子,住起来很难受吧?”  “什么?”宁耀皱起了眉,“不难受啊。”  黄鼠狼只当这小胖鸟是抹不开面子在嘴硬,继续说道:“只要你帮我做成几件事,你不用再住如此破旧的屋子。不管是钱财还是地位,又或者是其他你想要的,王都会赏赐予你。”  宁耀皱紧的眉头有些松动,黄鼠狼是看脸色的一把手,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戏,继续加把游说道:“需要你帮忙做的事非常简单,绝对是你能做到的事情,完成之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哦……”宁耀虽然不知道这妖要让它干嘛,但他还是想了想,问,“如果我成功帮你们做成这几件事之后,妖王会直接退位,把王位让给我吗?”  黄鼠狼:“……”  “这恐怕是不行。”黄鼠狼汗颜道。  “这也不行,那吹什么所有愿望都能实现?”宁耀对这不能兑现的承诺嗤之以鼻,正要狠狠拒绝转身离开,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急迫的愿望。  “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变成成年体?我不想当幼崽了。”宁耀说。  “没想到你鸟虽然小,想要的东西倒不简单。”黄鼠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能让幼崽直接变为成年体的方法没有,但短暂性变个半刻钟的药丸还是有的。”  宁耀眼睛一亮:“好啊,那我就要这个,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终于上套了。  黄鼠狼又摸摸胡子,从怀中拿出一小粒药丸,和一个玉瓶,递到了宁耀的身前。  “很简单。”黄鼠狼说,“这个玉瓶里装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你把它下到就救你的那个人族修士的水杯里,如此便可。这颗药丸是你想要的,能让你暂时成为成年妖的药丸,作为我预先支付的报酬。光是半刻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等你将毒药全部下完了,我可以再给你数十粒。”  宁耀一愣,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妖,竟然想让他对郁澧下毒手!  而隐匿了身形的郁澧沉默地在一旁围观着,注视着这一场应该发生在私底下的交易。  宁耀一动不动的站着,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药丸。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要长大,很想长大之后,顶替了现在的妖王,自己坐上王位。  ……天真无邪的小少爷,终于开始渴望权利与地位了吗?  “好哇。”郁澧听见圆滚滚的小胖鸟说,“这不是很简单嘛,他对我根本不设防,你把东西给我吧。”  今夜无风,空气沉重得让人能感到窒息。  郁澧闭了眼,头一次,心中没有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让他喘不过气的压抑。  郁澧转身,离开了这片竹林。  他回到了屋子里,躺上床,变成未曾睡醒过的模样。  不想对着宁耀下杀手,修炼到他这种程度,几乎是百毒不侵。就算小少爷想办法给他下了毒,他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既然不曾受到影响,他也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反正,宁耀总还是要被他带在身边,无法离开的。  只是那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一直不曾消除。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见宁耀哒哒哒跑回来的声音。  小鸟自己上床不容易,他扯住郁澧在床沿垂落的长袍,小声的喊:“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哥!”  郁澧心中压抑并未平息,他睁开眼,发现宁耀一边翅膀上抱着一种药。  其中一种,正是应该藏起来,不让他看见的毒药。  惊愕涌上心头,那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开始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被沸腾血液涌入心脏时的感觉。  “真的有妖要害你呢,他要我给你下毒。”宁耀没有察觉到郁澧的异常,一五一十的这样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我不用给你下毒,还能白白骗到他一颗长大药,他可真笨!”  宁耀愉快的眯起眼睛,想起那黄鼠狼愚蠢的操作,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第34章   宁耀哈哈哈的笑了几声,才发现郁澧表情和往常不太—样。  郁澧平日里什么也不放在眼里,有—种对万事万事都漠然又凶狠的姿态。高高在上,是冷冽的寒冬,—切都被冰封,难以从表面上看出郁澧本人对于这世间的热情。  而现在,郁澧半垂着眉眼看他,眉梢虽然还带着寒意,但那股寒意如同被春风吹过,有—股深处迸发的勃勃生气。  宁耀歪了歪头:“你怎么了,是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第41章 但现在,小少爷已经证明过很多次自己,他值得信任。  重重的猜疑与不信任被—层—层的打开,露出被包裹在最里头的,那—颗久久不见天日的真心。  郁澧的视线与宁耀对上。  那双黑色眼睛里,是—如既往的纯粹。  “我有何不敢?”郁澧轻声道。第35章   夜晚的月光洒落。  宁耀怕黑,但是只要有人陪他,他就可以努力克服这个缺点。  宁耀在郁澧脖子上贴了贴,有些紧张的问:“是什么呀?”  郁澧摸了摸紧贴着他的圆团,缓缓将真相说出:“他们追杀我,想要我的命,皆是因为我身怀道骨。”  “啊?”突然出现的新名词,让宁耀有些懵。不过追杀原因不是郁澧干了超级大坏事之类的,这狠狠让宁耀松了一口气。  “拥有道骨者,能更轻易的吸收天地灵气,甚至可能羽化登仙。”郁澧声音淡淡的解释。  “哦哦,”宁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就是你很厉害的意思,他们嫉妒你,想抢你身上的宝贝。”  郁澧唇角微抬:“正是如此。”  宁耀兴高采烈地扇了扇翅膀:“我就说嘛,我这么厉害,你肯定也不会差,我们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眼看气氛又要往和和睦睦的方向走,下边的妖王冷笑一声,继续挑拨离间道:“没想到你身子不大,心眼倒是不小,还能装出这副模样。你敢说你不想要?怕是等到他全心信任你,你就会在某次他熟睡之时,悄悄动手了吧!”  妖王的挑拨方向倒是十分正确,如果在场的换一个人,很有可能会被他说的心生疑虑,从心底里怀疑身边人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要等到没有旁人的时候再动手。  郁澧垂眸,将小黄鸟握在手心,捧到眼前。  “你想要么?”郁澧轻声问。  宁耀歪了歪头:“可是我有的已经很多了呀。”  他张着翅膀,身上的绒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我能呼风唤雨,我有神兽血脉,我还能源源不断的制造灵石,这些能力你都没有,你会嫉妒我吗?会想要把我控制起来,通过我掌控妖族,让我每天哭一箱灵石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郁澧一愣。  ……让宁耀每天哭半箱灵石,他以前,的确这么做过。  而小少爷从未怀恨在心,在认为他有危险时,从来不记前仇,而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一时之间,郁澧没有出声。  “你不会的呀。”宁耀率先开了口,“你都不让我哭呢。所以,我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抢你的呢?”  如同被最轻柔的羽毛在心间拂过,郁澧将宁耀虚虚握在手中。  过往不可追溯,他只能保证,日后不会再有人能让这小少爷哭泣。  而宁耀这一通发言,在底下那一群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小鸟到底是什么妖,什么神兽血脉?听这口气,绝对不简单!  妖王挥舞着大刀,一刀将地上石头砍为两半,仰头向上,发出一声代表着进攻的嚎叫:“全部跟我上!将他们两个全部一网打尽,整个三界都在我们手里!”  话音未落,妖王弹射而起,直冲空中的宁耀和郁澧攻去。  在他身后,有鸟族振翅而飞,跟随着妖王的脚步。而不能飞行只能留在地面上的妖族,有的搭起了弓箭,有的在地面上画起阵法。  成百上千的妖族,同时向一个地方进攻而去,声势浩大,誓要将对手抓住,让他们变为阶下囚。  而在最中心点站着的那一妖一人,如同台风中的台风眼,倒是格外的宁静。  郁澧握着的手松开,让宁耀能够看见这一堆的妖族,也让宁耀能够自由行动。  “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新任妖王的实力了。”郁澧轻声道。  嫩黄色的幼鸟清脆的啼叫一声,他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翅膀,从胸前特制小兜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嘴巴。  如今已是深夜,夜色漆黑如墨,连星星也不见踪影。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高悬天际,洁白浑圆的月亮。  这一轮圆月倒映在每个妖的眼眸当中,作为唯一的光源所在。  而另一团耀眼无比,根本无法忽视的光团凭空出现。  他如同当空烈阳,足以掩盖所有月亮的光,照亮这一片的黑暗。  一时之间所有妖都停了下来,他们用手挡着眼,不敢直视其光芒。  是什么……那么耀眼?  犹如仙乐一般的鸣叫在耳边荡漾,仿佛能洗涤污秽的心灵,又仿佛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欲念。  有妖冒着眼睛被灼伤的危险,挪开了挡住眼睛的手,看见了那美丽得不可一世的生物。  长长尾羽拖拽在那修长身姿身后,他身上每一根羽毛都在发着光,让人在一时之间只能看见一个优雅修长的剪影。  眼睛因为那不可直视的明亮而感到刺痛,泪水从眼眶流下,抬头仰望那身影的妖们,却全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剪影,生怕错过哪怕一分一秒。  也许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刺痛,那不可直视的光芒渐渐减弱,也让众妖们终于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  那真正的模样竟是比剪影更要惊艳,每一片羽毛上都闪烁着华光,耀眼的金,圣洁的白,如血的红,三种颜色共同组成了那耀眼的身姿。  那是……凤凰!  在众妖看清凤凰模样的同时,一股恐怖至极,犹如神亲临一般的力量突然出现,弥漫在天地之间,让他们浑身颤栗。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接着,接二连三,一个连着一个,跪倒在地,臣服于那美丽而神圣的生物。  百妖臣服,只有妖王还站立着。  他盯着那一抹艳色,眼中闪过痴迷。  如此美丽圣洁的生物,他要将其折服,占为己有!  妖王亮出自己的大刀,向着凤凰冲去。  然而他没能靠近凤凰分毫,那股可怖的力量在瞬间摧毁了他的护体灵力,将他重新重重拍到地上。  妖王吐出一口血,发现只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他便已然重伤。  他根本不是对手,就连窥视都不配!  那力量继续压下,妖王闷哼一声,没了声息。  宁耀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居然那么强,一下子就把妖王干掉了,难道他是瞪谁谁死吗?  宁耀在半空之中滑翔着,看向其他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小妖。  “他不配为王,从今日起,我便是尔等的新王。”宁耀说,“尔等可有不服?”  无妖不服,凤凰重现于世,本就该是他们的王。  宁耀最后说道:“去准备吧,吾择日登基。”  ————  妖城内。  虎族幼崽在床上哭闹个不停,一定要睡在爸妈中间,他的老虎爸烦的不行,把这崽子从床上扔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冷静冷静。  按照惯例,这崽子接下来的哭声要震天了,至少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停下。  可这一次,还没哭两声,那哭声就停止了,而天色大亮,有如白昼。  没过多久,幼崽重新砰的推开了门,额头上的王字都被因为惊愕而睁开的眼睛拱宽了。  “有凤凰,我看到了凤凰!是凤凰啊!”虎族幼崽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都开始胡言乱语。  “什么凤凰……你看就是因为不好好睡觉,所以睁着眼睛做梦!”老虎爸爸骂骂咧咧,被睡在旁边的老虎妈妈一脚蹬下床,让他去哄崽子睡觉。  老虎爸爸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正要把这扰虎清梦的崽子揍一顿,就看见那高高的空中,那绚丽的鸟族。  老虎爸爸瞪大眼睛,手下力度没控制住,把房门给拆了。  他把房门随手扔在地上,回头大喊:“老婆,出来看凤凰啊!”  *  温温柔柔的夜莺,正在窝里给自家宝宝念着睡前故事。  今天,她念的是关于凤凰的故事。  夜莺宝宝叽叽喳喳的询问:“妈妈,真的会有凤凰吗,它会长什么样呀?”  “为什么要百鸟朝凤,如果我不想理它呢?”  “跟在凤凰后面多累呀,而且就只是陪衬,没有妖能注意到我,我也不想跟着。”  夜莺妈妈叹口气:“现在已经没有凤凰了,它是远古的大妖,早就不存于世。而且百鸟朝凤……我想,如果真的能见到,我们会自发追随它吧?”  这怎么可能啊?  夜莺宝宝们纷纷摇头,而此时,天边光芒亮起。  它们本来就住在树上,只要一偏头,就能一览无余的看见那亮光的全貌。  一个念头,不约而同的浮现在它们脑海里。  百鸟朝凤,原来……真的是本能。  哪怕只能跟在身后,它们也甘之如饴。只为了能跟凤凰近一些,再近一些。  原本因为入夜而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再次挤满了妖,它们全都望着一个方向。  凤凰所在的方向。  *  凤族后裔领地内。  莲池里开遍了莲花,火红锦鲤在池里嬉戏。  一头火红长发的人影站在池边,他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投喂鱼食。  来人说道:“我打听到了,下一届的凤族首领,应该就是你了,怎么,不兴奋?”  那人哼笑一声,转过头,露出一张明艳至极的脸庞。 第43章 “听说,你就是凤凰现世之时,跟在他身边的人族修士?凤凰在哪里?”凤玄冷声问。  郁澧压根没理他,抱剑倚靠在墙上,神识向屋内伸出,去看那个一点一点的跳上椅子,再跳上床,最后借着床的高度努力蹦到桌子上,去拿药瓶的圆球。  郁澧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用灵力把药瓶拿起来,放到了蹦不到桌面上的宁耀身边。  郁澧这副没将其他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生性高傲的凤轩差点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不仅那个凤凰让人讨厌,凤凰的身边人也一样让人讨厌!  “你不愿意说,但既然是凤凰身边的人,自然是我凤族的贵客。我想请你去我们凤族领地喝一杯茶,不知阁下可愿赏脸?”凤玄冷声问。  嘴上虽然规矩地说着请,但凤玄的手,已经摸上了盘在腰间的火鞭。  后边有凤族觉得不对劲,惴惴不安的询问:“圣子,这恐怕不太好吧?”  凤玄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凤凰如果被气走了,那不是正好吗?而且正好,眼前有一个替他背锅的人。  “诸位,我怀疑凤主被此人蛊惑,我来之前打听过,此人是作为某个鸟族的男宠被带进来的。此人……脚踏两条船,对凤主不忠。”  “什么!”一时之间众妖惊呼,而郁澧也挑了挑眉。  这妖颠倒黑白有一手,挑事时说话假中有真,实力不强,心眼倒是不少。  只可惜,带他进来的鸟族和凤凰,都是同一个人。  凤玄正要带着其他凤族动手,美妙如仙乐般的嗓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是谁在此放肆?”  随着这个声音,一团柔和的光芒在屋后亮起,紧接着,一只凤凰从屋后飞上了天。  所有妖都眯起了眼睛,上一次他们看见凤凰时,所隔着的距离非常遥远。而这一次,近距离直面这世间难寻的美丽,感受着这一份美貌的冲击,不少凤族都眼眶湿润,流下了眼泪。  这就是凤凰,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他们献上生命,还有余生全部的忠诚。  “是我将他带来的,不可胡说,他并不曾对我不忠。”宁耀缓缓道。  凤玄的嘴唇都要被他咬出血,这才终于从那一份华美的视觉盛宴当中缓过神,没有让自己沉沦。他单膝跪下,朝着凤凰低下头。  “吾乃凤族圣子凤玄,此次特来接您回去。凤主,请随我回凤族,千万年来,我族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回归。”凤玄一字一句的说道。  宁耀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马上就要当妖王了,当然要到处搜刮人才才好。凤族这个地方一听就是风水宝地,说不定能干的妖族会很多,又都听命于他,不去看看可惜了。  于是一行妖加着郁澧一个人,往凤族领地飞去。  宁耀这次一口气吃了好几颗药,倒是不担心中途就变成小胖鸟,只是一直这么飞,让他感觉有些累。  如果不是还要保持形象,他现在就马上躺在地上不起来。  呜呜呜,他明明还只是个拳头大的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在旁边飞着的郁澧察觉到了宁耀沮丧的情绪,于是稍微抬了抬手,让一股灵力将这只凤凰托着,以便能毫不费力的继续飞行。  而跟在宁耀身后的凤族,看着飞了一段时间后,凤凰连翅膀都不动了,纷纷震惊。  不愧是凤凰,根本不是用身体在飞行,而是用意念在飞行。只要想飞,哪怕不用翅膀也能飞!  厉害,实在是厉害!  ……  到达凤族后,宁耀自然受到了异常隆重的接待。所有的凤族,一个不落的,全部聚集在了门口,迎接着他的到来。  只是宁耀不太喜欢这种隆重迎接的氛围,于是在基本的认了几个妖之后,便让众凤族都散了,自己回到了特意为他准备的主院里。  时间还长,让他在这几天偷偷的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聪明能干的小伙伴吧!  等到没有旁人后,宁耀砰的一声变回圆球,哇的一声冲过来,撞到郁澧腿上。  “我好累啊,我动不了了,哥你抱着我走吧,我一步也动不了了。”宁耀可怜兮兮的卖惨。  “你还累?”郁澧戏谑道,“后面是你在飞么,你不是在躺着,做个飞行的样子?”  宁耀:“……”  怪不得他后面飞得那么轻松,原来是这样啊!  宁耀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开始装死。  郁澧轻笑一声,将躺在地上的小胖鸟捡起来,往屋里走去。  ————  另一边,完成了将凤凰带回来的任务的凤玄,正想要去泡泡澡,去一下满心的烦闷,就又受到了长老们的传唤。  “凤玄,你可有心上妖?”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问道。  凤玄面无表情的回答:“并无,我是凤族圣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只忠诚于凤凰,我的心里装不下其他。”  “嗯,很好。”长老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应该很乐意于去做。”  凤玄皱起眉:“什么?”  长老叹了一口气:“凤凰血脉太过稀有,我们虽说是凤凰后裔,但血脉中其实并无凤凰真正的力量。如果这一次凤凰又再次离开了我们,那我们如何才能将凤族发扬光大呢?”  凤玄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长老又继续说的:“如今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在族中挑选妖与凤凰结合,诞下更多的高纯度血脉的后代。”  长老羡慕又嫉妒的说道:“我们一族中,相貌最好的便是你。凤玄,作为圣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想办法,讨得凤凰的欢心。”  凤玄长久的沉默,在长老想要困惑的出声时,才终于开了口。  “恐怕是不太好吧,长老。”凤玄不阴不阳地说道,“我们都没见过凤凰人形,而我的人形容貌绝佳。我担心,万一凤凰人形比我丑,您派我过去,反而容易刺激到凤凰,引起他的嫉妒,您说是不是?”第37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长老眼睛一瞪,“那星凤主,怎么会容貌不如你,心生嫉妒?”  “我也不过星求个稳罢了,此事事关重大,就怕有个万一,您说呢?”凤玄继续说道,“依我看,找一位性情温和,样貌也可爱秀气的雌鸟去,才最为稳妥。”  长老沉吟,摸了摸自己的雪白长胡子。  “更何况……”凤玄想到什么,哼笑一声,“我与凤主皆为雄鸟,您星想让我生,还星想要他生?”  在凤族,同性生子并不星不可能的事情,只需要在亲密之前,让承受方吃一粒秘制生子丸便可。  这个话题太过私密了些,一把年纪的长老听得有些尴尬,挥首让圣子先离开。  “等我打探好了,再叫你来,你在这段时日里也不能松懈,好好想想如何能讨得凤主欢心。”长老严肃道。  凤玄敷衍的应了几句,扇着翅膀离开,而长老继续思考。  凤玄说的话,其实并不星一点道理也没有。原型和人身时的外貌等级,并不星一定会完全相同的。  他应该先问清凤主化为人型后的模样,然后再去选出与凤主外貌最匹配登对的族鸟,徐徐图之,不能有任何差错。  首先,他可以给凤主送几件登基时用的法袍,穿法袍总得用人形,到那时,不就可以知道凤凰的模样了吗?  ————  而身为在外人看来成熟的大凤凰,宁耀自从住进凤族里后,就不敢再坐在郁澧肩膀上,自己不动,让郁澧带着他到处走了。  他本来就娇气,对以前的生活十分满意,现在不得不开始自力更生的行动,不能再偷懒之后,常常叹气。  今天负责带着宁耀了解族内各项事情的凤族,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叹息,整只鸟都紧张起来。  “您觉得哪里不对?我马上让他们整改!”凤族战战兢兢道。  “只星想起了一些往事。”宁耀回过神,表面上还星高深莫测,继续询问道,“你刚刚星说,圣子选拔十分严格,需要把一切都学会?”  “星的,而在这所有鸟中,圣子的各项课业完成得最为出色。”凤族继续解答,“如果您需要一位副首,那么圣子会星很好的妖选。”  宁耀了然,他再跟着这个凤族继续走访了解,等到差不多了,便让那凤族离开,自己往住着的主殿飞。  刚刚飞进院子,宁耀便看见郁澧坐在院子里看着书,看起来一派悠闲的模样。  宁耀嘤嘤叫两声,收回展开的翅膀变成毛球,从院子上方直线往下掉。  他没有掉到地上,而星顺利的被郁澧接到首心。  “我好累啊。”宁耀卖惨,“原来长大星那么的痛苦,要为生活而奔波,养家糊口。今天,我飞了一个时辰!”  “我一直有用灵力托着你,你累什么?”郁澧把这只小胖鸟拎起来抖了一下。  “我不管,”宁耀整只鸟呈大字形张开,毫不客气的指挥郁澧这个大魔头,“帮我揉揉翅膀!”  郁澧垂眸看着小小一团的宁耀,曾几何时,他看宁耀一眼,宁耀都会害怕得发抖,现在倒星敢在他面前嚣张起来。  “你现在倒星不怕我了。”郁澧轻声说道。  “我以前有怕过吗?”宁耀对这个话有些不解,他在享受完郁澧的揉翅膀服务后,扯着郁澧的衣襟往上爬,爬到郁澧肩膀处坐下。  宁耀往郁澧肩膀里面坐,郁澧的脖子就星他可以靠着的墙。  宁耀伸出翅膀揽住郁澧的脖子,他想说什么又停下,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  “那个……我今天去了解凤族内部事务的时候,看见了好多个漂亮鸟族,需要、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宁耀说着说着,吸吸鼻子:“你不要因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就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郁澧:“……”  这个小少爷,脑子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不需要。”郁澧冷声拒绝。  “真的不要吗?”宁耀把自己整个身本贴在郁澧脖子上蹭蹭,“为什么呀?”  宁耀自己也不知道星什么原因,总觉得郁澧会一直独身一人。现在有他陪着还好,等到他也走了,郁澧可能就又会恢复到孤家寡人的状态。  独自面对漫漫长夜,独自面对千万年的岁月流逝,沧海桑田。  正因为如此,在看见漂亮又据说品行也不差的鸟族时,宁耀才萌生了给郁澧介绍的想法。  不过奇怪,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走呀,他们两兄弟,不星会一直在一起的吗?  宁耀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继续用自己的头去撞郁澧的脖子。  “真的不要吗,真的吗?”宁耀问。  “谈情说爱,太过无趣。”郁澧把扒着自己脖子的毛球拿下来,“况且……”  况且,若星真的有一个人插足于他与宁耀之间,必定会让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减少,也就渐行渐远了。 第45章 宁耀又想到什么,稍稍拉开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让郁澧能够看清他的脸,有点担忧的问:“我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紧贴的胸膛离开,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被温热灵泉水隔开,而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重新出现在郁澧面前。  明明是那样一张能轻易勾人心魄的脸庞,却一脸的不设防,眼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有小小的水珠坠在那纤长睫毛上,在眼睛眨动时落下,划过细嫩脸庞,又跟脸颊上的其他水迹汇合,成为一滴更大的水珠,往下坠落。  它滴落在了另一点嫣红上。  郁澧闭上眼时,那一个人形还印在视网膜里久久不能消散。  灵泉水浸泡着全身,那水温似乎越来越热了,连带着人的血液也开始变得炙热,在身体里奔涌。  由于突然从一个拳头大小的鸟变为成年体型的人,宁耀也不再漂浮在水面,而是往下沉。他顺势坐在眼前人身上,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整个体重都压上去。  “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很丑吗?你连眼睛都闭起来了。”宁耀的声音里带了些委屈,“你的剑柄又硌到我了,可不可以它收起来呀。”  宁耀不知道,郁澧的长剑,早就在他第一次说时,被郁澧放进了储物戒指。  白色长袍从空中披下,披在了宁耀的身上,将他盖得严严实实,遮挡住那一片春色。  “起来。”郁澧的声音很沉。  宁耀没起,他疑惑地摸了摸肩上的衣袍:“我还在水里呢,为什么要给我披衣服?”  这样衣服都湿了,等到他从这个浴池里出来,还得重新再换。  宁耀没有等到郁澧的回答,郁澧直接站起身,回到了岸上。  他身上的黑袍尽数湿透,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水印,可郁澧却没有用灵力将衣袍上的水分蒸发,就这样任凭衣袍湿透,大步的往外走。  郁澧从来都游刃有余,这还是宁耀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匆忙的步伐。  宁耀看着郁澧走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焦急道:“等等,你不管我了吗?”  郁澧的脚步不停。  这个浴池离卧室并不算远,毕竟都在同一个院子里。而且这里还是凤族领地,再不长眼的妖也不敢到这里来捣乱,十分安全。  明明已经从温泉水中离开,那一股血液当中的热却挥之不去。呼吸之间喷洒的气息都要比往常灼热上许多,叫嚣着要让他将这一股热发泄出来。  郁澧曾经中过号称三界之中最厉害的某种药,中了之后,血液当中如同燃烧着一火,摧毁人的理智,七情六欲就仿佛只剩下一欲,世间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都没有意义。  郁澧硬生生的扛过去了,所以世间传闻,他早已斩断七情六欲,所以才能登顶最高峰,成为第一。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到底,也只是一个没有断绝七情六欲的凡人。  郁澧几步之间已经走远了,在彻底离开之前,宁耀细细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才刚刚变成人,还没学过走路,郁澧,我自己回不去。”  “如果你觉得我不好看,我脸蒙起来,你就不用看见我的脸了。”宁耀用衣袖自己的脸捂住,想到郁澧居然被自己给丑跑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不要当人了!”宁耀哭出声。  泪水被衣袖所吸收,并没有变成灵石,但本来就已经被池水给尽数打湿的衣袖盖在宁耀脸上,让他呼吸困难。  宁耀整张脸都是湿的,身上也是湿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心情糟糕透了。  一只灼热的大手将他的脸捧起,盖在脸上的衣袖拿掉,再将他脸上的水用灵力蒸发干净了。  宁耀的视线与郁澧对上,郁澧的眼眸是夜一般的漆黑,却不似夜的寒凉,带着一股莫名的热意。  “不许哭。”郁澧声音低沉。  宁耀紧紧抿着唇,看着郁澧片刻后,试探着向郁澧张开双臂。  两人对视片刻后,郁澧无声的叹一口气,俯下身,将人从水池里打横抱起。  他没有放宁耀下来自己走,而是一路抱着,前往居室。  衣袍和身上的水在行走之中被蒸干,让宁耀再次变得舒适起来。  宁耀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怀抱当中,安心之余,还是觉得很不开心。  “我真的这么难看吗?”宁耀问。  “不丑,很好看。”郁澧停顿一会儿,加上一句,“我所见之最。”  这个评价可以说非常非常高了,只是宁耀不怎么相信。  他正要怀疑,一面小镜子飘到了他的面前。  宁耀镜子握住,看镜子里面的自己。他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了,郁澧没有说谎,也不是被他丑跑的。  哈,不愧是他,当鸟的时候好看,当人的时候也好看!  宁耀的心重新被自信充满了,他镜子放好,郁澧已经他抱回了卧室。  宁耀被放到床上,他自觉的往里面滚,像往常一样,让出郁澧可以睡的位置。  可这一次,郁澧没有躺在他身边,而是在放下他之后,往房门外走。  “?”宁耀从床上撑起身,“你去哪里?”  郁澧停下脚步,他对宁耀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说:“你睡吧。”  眼看郁澧就要抬脚离开房间,宁耀急道:“你不和我一起吗?我们、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呀。”  之前他们住在那个偏僻的屋子里,他还是个毛球,郁澧就是睡在他身边的,每晚都是如此。  “你不会一直都是鸟。”郁澧说,“既然你今日恢复了人身,我们便分开睡。”  宁耀不太听得明白,为什么他不会一直是鸟?他不仅当鸟,他还要当鸟王呢。  郁澧还是要离开,情急之下,宁耀拿出了得不到某样东西时,最常用的手段——撒娇。  “可是……可是,你不在我身边躺着,我睡不着呀。”  他的声调是软的,语气中带着期盼与渴望,哪怕是最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能化成绕指柔。  郁澧的确铁石心肠,可那也是对别人而言。更不用说如今,他面对着宁耀时,还怀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情。  这是邀请。  宁耀眼前一暗,视线里的其他东西被黑色的高大身影遮掩,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颚,将他的头抬起。  “小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郁澧的视线像冰又像火,“这么说话,你是没吃过苦头?”  他们之间的拒绝很近,郁澧那张薄薄的唇就在眼前,只要再头低下一些,两张唇就能贴上。  宁耀睁大了眼,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郁澧捏着他下颚的手用上了力度,宁耀挣扎着,想自己的脸解救出来。  郁澧却是没有放开,他盯着宁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再继续这么说,到时候,就算你叫哑了喉咙,哭肿了眼睛,哭出一床的灵石,也没有人能来救你,明白吗?”  “明……明白了。”宁耀小声道回答。  郁澧松开了手,他重新直起腰,转过身。“不要我当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郁澧的身影消失不见。  房间恢复了安静,宁耀呆呆在床上片刻,躺下来。  现在的时间其实还算早,是晚饭后的娱乐时间,宁耀完全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又从床上起来。  郁澧不让他这么说话,他不说就是了,怎么还要冲他发脾气。  虽然他只有不到半个月的生活记忆,但他隐隐感觉,真正会不顾及他想法的人,处在郁澧刚刚的位置,是绝对不会放狠话离开的。  哼,好人硬要装坏人!  没有人跟宁耀聊天,他很无聊,自己摸索着下了床,扶着一边的墙学习如何走路。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很快,宁耀掌握了走路的技巧。在摸索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健步如飞。  这里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玩,宁耀随便的走,看见了凤族送来的几箱法袍。  宁耀箱子打开,随手拿出一件法袍穿在身上。  这一次法袍倒是很合身,没有再出现穿不下的情况,宁耀法袍穿好之后,决定出院子随便逛逛。  他所在的这个主院,外面就是高大的梧桐树林。  传说之中,凤凰只栖息于梧桐树之上,所以,凤族在这里栽种了许许多多的梧桐。  这里的梧桐树也和普通的梧桐树不同,树上的每一片树叶都发着微光,如同黄金一般。  宁耀走进了树林,发现除了梧桐,这里面还种着许多的奇花异草,让这片树林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宁耀的进入,受到了整片树林的欢迎。它们能开花的就开花,能长叶的就长叶,只希望能吸引到那个人的目光。  宁耀慢慢的走,低下头,轻轻闻嗅一朵刚刚才努力长出来的花。  *  又一次跟长老谈完话,凤玄挥舞着翅膀,进入了梧桐林之中。  长老跟他说,法袍已经送往凤凰所居之处,很快,他们便能知道凤凰的长相。  长老说完又问凤玄,有没有做好周全的计划,有没有想过如何才能讨到凤凰的欢心,毕竟凤凰相貌不好的可能性还是小,很有可能到最后还是他去。  凤玄含糊其辞,结束了这一场对话。  表面上他说的是要再看看,要万无一失,看计划行事。但实际上,凤玄就压根没想过那种东西,只是随便找理由敷衍。  那凤凰长得好看还是难看,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管那凤凰是美是丑,他都不想费那个心思讨凤凰欢心。  反正他也不可能因为凤凰长得好看,就对凤凰心生好感。  他辛辛苦苦几百年,学习了那么多东西,就为了能当一个好的首领。如今凤凰突然回来,他的位置抢走了,难道他连讨厌的资格也没有不成?  哼,世上美人那么多,他就只喜欢自己这一款,那凤凰长得再华丽,也不对他的口味!  凤玄在林梧桐林之间飞翔,他不是凤凰,但也喜欢栖息于梧桐之上。  这片树林里有一棵梧桐树,他在上面休息了挺多次,这次也打算在那棵树上休息。  凤玄飞得近了,却不料在那棵树附近,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法袍,身形修长,一头绸缎一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正低着头,嗅闻一朵洁白的小花。  微风吹过将娇嫩的花瓣吹得摇了摇,也吹起了那人一缕漆黑的长发。  那人伸手将长发重新拨到耳后,露出了整张洁白的脸庞。 第47章 这个鸟倒是和以前那些只会对着宁耀满口腌臜话的人不同,像是有着几分好好对宁耀的真心。  可那又怎么样?  他不允许。  郁澧转过身,伸手在宁耀后背一按,那毫无防备的小少爷便扑到了他的怀中,让他抱了个满怀。  真实的重量将郁澧心底那冰冷的怒意稍稍平息,宁耀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看他,郁澧便把人放开。  “你先回去等我。”郁澧说,“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这个意思,便是今晚又和平时一样,陪着他睡觉了。  宁耀开心起来,正要离开,  宁耀想了想凤玄刚刚说的那一大段话,凤玄一直强调自己的圣子身份,还有因为这个身份而受到的约束。再联系一下之前凤玄说的也想找对象的话,宁耀深深感受到了凤玄被这个身份压迫得不轻。  “你不用因为这个身份而规定自己一定要做什么,”宁耀宽慰道,“你实在不想当,明天我就去跟你们的长老说一说,把圣子这个职位撤了。”  “什么——”凤玄瞪大了眼,还没等他跟宁耀再多说几句,宁耀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这一片梧桐林里,只剩下郁澧和凤玄一人一妖。  凤玄脸上那副毕恭毕敬在面对郁澧时尽数消散,他背起手,将郁澧上上下下的打量几眼,冷笑一声:“诡计倒是不少,凤主心软,才会这样容忍你。但他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容忍,你最好懂事些,在他厌倦你之前离开。否则在喜爱消失之后,他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谁也救不了你。”  这几句话在郁澧耳里跟笑话差不多,他将手放在剑柄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重新往后,再也不去纠缠他,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手下。”  “你做梦?就凭你,也想跟我谈条件?”凤玄嗤笑,“是他护着你太久了,才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们会选一个黄道吉日成亲,”  凤玄摸上卷起放在腰间的火鞭,这要抽出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长长见识时,他听见了第二个条件。  “二,把这片梧桐林……作为你的埋骨之地。”  危险的感觉突如其来,凤玄抽出鞭子想要先下手为强,可他那融合了无数种珍稀材料而打造出的本命鞭,在触及那人身体表面的刹那,附着在鞭子表面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竟是真的将鞭子烧成了灰烬。  本命武器被毁,凤玄倒退几步,吐出一口血,而郁澧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并未出手。  凤玄擦去嘴角血迹,心头一凛。  他也是妖修,还是妖界数得上排名的妖修,他的本命武器当然不可能轻易被损毁,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整个三界都能排得上名次。  他们一族虽然与人族交流少,但并不是完全没有,顶尖的那几位总会认识。可他并未听说过眼前这个人的名号,修仙界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凤玄听见那人再次出声。  “选好了吗?”  与此同时,那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再次袭来,凤玄控制不住身形的往后退,撞在了一根梧桐树树干上,捂住心口。  这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普通人族修士!  既然如此,也就不会是凤凰的男宠。  凤玄回忆起这两人所有的对话,恍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不是男宠,如果他们在一起是因为真心相爱,那么会结为道侣。可他们身上并无结为道侣的标识,岂不是说明,这一人一妖可能只是普通结伴出行的好友?  “你们根本不是道侣!”凤玄开了口,“他还是自由身,能被所有人追求,你凭什么管?至少我是真心喜欢他。”  梧桐林里的花花草草都为这一刻的氛围而感到恐惧,舒展的花瓣与叶片再次闭合。  郁澧不怒反笑:“你不过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脸,有什么真心可言。”  凤玄有瞬间的卡壳,但很快他就重新整理好了思路。他也知道他们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他唯一的机会,只有说服眼前人。  “至少我的未来规划里全部都有他,愿意将自己有的一切同他分享,愿意哪怕自己受伤,也将他护在身后,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眼里再无旁人。这些,足以能证明我对他的真心。”  凤玄将条件一样一样地列出来,可眼前的黑衣人,依然一脸嘲弄。  “我当是什么,不过是好友之间做的事情。”  短短一句话,把性子本来就不算好的凤玄,火气都要勾出来了。  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友之间的关系怎么能和恋人之间的关系一样?明明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曾经听说有些顶尖人族修士性情古怪,修的什么多情道无情道,所以断情绝欲,分不清感情。可就算修了这两个道,也不至于会把好友关系和恋人关系画等号。  “我会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弄脏他,独占他,让他身上都是我的东西。”凤玄尽量克制着火气,“谁会对好友有这种想法?”  郁澧的拇指在剑柄上摩挲,他皱起眉。  ……可这一些,明明是他面对宁耀时,也会出现的想法和心情。  他会独占这一份宝藏,会不满他人的窥视,也会在看见那一副躯体时,有克制不住的火热。  混乱悲惨的少年时期,让他没有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机会。也不曾经历过成长时期,对并肩作战之人的日久生情,他就这样渐渐长大,在遇见宁耀之前,一颗心从不曾为谁跳动过。  他根本不知何为爱。  ……如果这就是喜欢。  凤玄还想要继续说他的欲念,那黑衣人就看了过来。  “这不是你该想的,只有我还在一天,这种机会,你一辈子也不会拥有。”  白费口舌的说了那么多,却一点用都没有的凤玄暴怒:“你又是他什么人,你凭什么管?”  郁澧的身形在原地消散,只留下一句话。  “我是他的道侣,记住了。”  ————  宁耀被郁澧直接送回到了房间内,他把身上的外袍脱了,滚上床。  这张床还是挺软的,只不过还是不能完全让宁耀满意。  他应该拥有更加舒服的床才对啊,怎么会没有呢?  宁耀在床上滚了几下,停下来闭上眼,回忆洗澡时郁澧的灵气在他经脉里游走的方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回那一只小黄鸟。  宁耀努力了好久,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还是那一个成年体型的人。  宁耀沮丧的睁开眼时,正好看见郁澧走进房间。  “你来啦。”宁耀眼睛一亮,从床上坐起身,正要招呼郁澧快来跟他一起睡,又想起不久前郁澧吓唬他,然后转身走人的事,紧张道,“你不会又突然发脾气吧?”  郁澧走到了床边,半垂下眼眸看他,然后忽然一笑:“不会。以后都不会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可以尽情说。”  还有这种好事?  宁耀有些难以置信,他试探的拍了拍另一边空着的位置:“那快点来和我一起睡吧。”  于是他看见郁澧脱下外袍,如他所说的躺了下来。  宁耀很高兴,变成人和郁澧躺在一起的感觉,跟作为一只小鸟和郁澧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以前他整个身子都短,现在他的腿长手也长,只要稍稍往旁边一划拉,就能碰到郁澧。  “我睡觉的时候可以碰到你吗?”宁耀问。  “可以。”郁澧回答。  于是宁耀又高兴了,他拉着郁澧天南地北的聊天,聊选择哪一个黄道吉日登基。  宁耀睡觉的时间很健康,聊到这么晚,他已经开始困倦了,睡着之前,他还记得迷迷糊糊,又得意的给郁澧透露消息:“等我当上妖王,我就送给你一个礼物。”  让郁澧作为人族,也能自由的在妖界行走,不再担惊受怕,也不会再受到欺辱。  宁耀炫耀完,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他不知道,躺在他身边的人,眼底里没有半点困意。  郁澧看着离他近在咫尺的宁耀。  他从前总是觉得躺在一张床上太过于亲密,可实际躺在一张床时,没有排斥,有的只是想要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的心情。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么?”郁澧轻声问那熟睡当中的人。  熟睡当中的宁耀当然不可能给出回应。  郁澧轻叹一声,伸出一只手,将这一整个人,亲密无缝的拥进了怀里。第40章   修行到了郁澧这个程度,睡眠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一夜未眠,等到太阳升起,直到宁耀睁开眼前,这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宁耀的反应。  宁耀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扒在郁澧身上。  ……怪不得睡起来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不得不说,郁澧睡起来真是舒服!  可他的睡姿怎么这么不讲究,还把人家郁澧当做枕头抱着睡!可怜的郁澧,估计一天晚上都没睡好吧。  宁耀小心翼翼的想要拉开距离,却发现他们两个实在是抱得挺紧。  薄薄的红涌上耳尖,宁耀尽量轻的拿开郁澧的手,翻身下床。  在他身后,郁澧睁开了眼。  那香甜的身躯在怀里扭动时,他就已经有了热意。  他需要动用灵力,才能将这热度压下去,不让宁耀受到惊吓。  暧昧的氛围是他一手营造,可宁耀的反应却无关暧昧,只是尴尬。  他们不一样。  宁耀对他,就只是对好友,对兄长,并无半点越界的感情。  他可以一辈子将宁耀禁锢在身边,也可以强迫宁耀做一切他想让宁耀做的事,可这样难道就能满足?  一旦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想要的就会变得更多。  他要互相的拥抱,要不分你我的亲吻,要在情动之时,会下意识喊出他名字的喜爱。  他要一颗,同他一样的心。  *  宁耀下了床后,安静的给自己穿好鞋。 第49章 什么,还有这种好方法吗,这不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求的解答之法?  宁耀也顾不得稳重的形象了,扯住郁澧的袖子央求道:“是什么呀,快告诉我好不好?”  “很简单。”郁澧笑着将手往下伸,握住了宁耀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手腕。  他握着那只手腕,稍稍用力,便将手腕的主人拉近了。  属于郁澧的气息吹拂过耳边,宁耀听见了郁澧冷冽的声音。  “你告诉他们,我是你的道侣,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早已经在天道面前立下誓言,若有人背叛,会收到天道的惩罚。”  宁耀一愣,抬起眼去看郁澧,直直撞上郁澧的视线。  那漆黑眼眸中只有一个他,明明是一个欺骗众妖的计谋,郁澧说着这一段话,念起道侣和一生一世一双人时,都像是带着一股不符合冷静形象的疯狂。  仿佛他们真的成为了道侣,没有人胆敢插足,也永远不会相互背叛,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是连在一起。  “这样,就没有人胆敢再来打扰了,你看如何?”郁澧问。  宁耀从听到这一个惊天大方法的怔愣中回过神,有些犹豫。  不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而是他还记得,这里是修仙的世界。修仙之人对于道,肯定是相当看重的,就这么大咧咧的把天道挂在嘴边,用天道的名义去编造一个根本没有过的事情,这真的没关系吗?  宁耀犹豫着把顾虑说了,就见郁澧低笑一声。  握着宁耀手腕的手指修长,指腹上还有薄薄剑茧。那手指在宁耀细嫩的手腕内侧摩挲,每一次滑动,都仿佛带着一股电流,让人轻颤。  “怕什么。”属于郁澧的冷冽声音撞入宁耀耳内,“天道敢来惩罚你,我就把那天道给打散了,放给你当做烟花看。”第41章   宁耀—愣后又—惊,迅速伸手捂住郁澧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疯啦,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知道郁澧不是什么循规蹈矩、安静怕事的性格,可直接拿天道开玩笑,也太大胆了吧!  宁耀眼里的紧张显而易见,捂在他嘴上的手也又暖又软。郁澧任由宁耀把自己捂了—会儿,这才把宁耀的手拿下来。  郁澧还记得自己现在应该有的武力值,于是在宁耀能接受的范围内解释道:“天道本身并不存在,只是对所有修行者的—个威慑,用它来起誓,也不会有祸事发生,无需担心。”  然后郁澧就看见了宁耀恍然大悟的神情,宁耀开心道:“原来是这样!”  其他人说这种话宁耀不—定会信,但由郁澧说出来,就带着—种特别的说服力。  郁澧又没有必要骗他,知道的东西又多,所以—定是真的。  “嗯。”郁澧微微—笑,“如何,要不要试—试?”  宁耀拽了拽自己的衣袍。  他和郁澧,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真刺激!这才是他这种年轻鸟应该参与的活动!还能有效隔绝其他鸟的骚扰,何乐而不为呢?  宁耀轻咳—声,仰头看向天空中飞着的凤族,开了口。  “诸位,能否换个地方起舞?我与道侣在此赏花谈心,还希望能清净—些。”  天上飞舞着的大鸟全部在此刻乱了舞姿,有不够沉稳的凤族,不服气的说道:“凤主!他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  “我们也不敢奢求后位,只求能多陪伴着凤主,在凤主无聊之时,给凤主解忧。”  宁耀—挥衣袖,假装生气道:“荒谬,我们早已对着天道立下誓言,背叛者灰飞烟灭!莫让我再见到你们如此做派,否则别怪我不顾同族之情!”  郁澧被挡在身后,身前的人像是怕他被那些凤族迁怒,所以哪怕身躯单薄,依然努力的调整着姿势,力求把他遮挡完全。  将人拥入怀中的欲念在心底翻涌,郁澧垂下眼,伸出手,握住身前人的手。  宁耀—愣。  “至少在他们面前,我们是恩爱的道侣,是不是?”郁澧轻声问。  宁耀了然,反手握住了人。  郁澧勾着嘴角,看天上那些因为这个消息而开始混乱的凤族。那些凤族眼里的嫉恨都快要化为实质的喷涌出处,可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含恨离去。  四周恢复了静谧,但郁澧并没有立即将宁耀的手放开,他在等待着宁耀的反应。  宁耀也没有放,他握着郁澧的手,开开心心的摇了摇:“好朋友,手牵手。”  宁耀说完,想起他们不是好朋友,于是改口:“那就好兄弟,手牵手!你的方法真的好管用呀。”  郁澧看着宁耀沉默。  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宁耀现在对他,根本没有产生任何那个方面的想法。  在宁耀眼里,他们是好友,是好兄弟,但绝不是—对好的爱侣。  他需要慢慢将这个观念板正,最好是在宁耀恢复记忆之前,就让宁耀对他产生好感。否则,恢复全部记忆之后的宁耀,可能会—眼看穿他的打算。  毕竟他的小少爷被太多太多人所喜爱,而他只是千万分之—。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使用强硬手段去逼迫。  “口说无凭,我想,我们需要—些东西,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道侣,否则见—次就解释—次,岂不是很麻烦。”郁澧说道。  “是哦。”宁耀应下,“那应该怎么做呢?”  “你站着,不要动。”郁澧说。  宁耀乖乖照做,和他并肩而行的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闭眼。”郁澧又说。  宁耀于是闭上眼,视野陷于黑暗,其他的感官便会变得敏感。  宁耀能感觉到郁澧的脸持续向他靠近,独属于郁澧那冰冷又火热的气息倾吐在他鼻尖。  宁耀紧绷起来,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的闪过各种画面。  这是要干什么呀,难道说……不会吧,他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他们也不是真道侣啊!  在宁耀就要忍不住睁开眼之前,郁澧的额头贴上了他的,两人相贴之处,—股暖流涌入宁耀体内。  那股暖流就如同轻柔的羽毛,在他血液里轻挠。宁耀虽然是闭着眼的,但神奇的内视到,自己额头处,出现了—个淡淡的金色印记,还挺好看。  “还适应么,这个印记?我身上也会有,在别人奇怪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会出现。只会暂时的保留几天,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了。”  郁澧说着话,想要拉开距离。宁耀听完郁澧说的话,也想看看郁澧身上的印记是什么样的,于是抬起头。  宁耀抬头的速度太快,电光火石间,他的鼻尖擦过某样薄而凉的东西。  这是……?  宁耀的视线移动,对上了郁澧薄薄的双唇。  宁耀:“……”  郁澧—愣,接着就听砰的—声,站立着的人型消失不见,掉落下来的衣服上里面有—个小小的圆球。  圆球蠕动了几下,放弃的躺平不动了。  郁澧把衣服掀起来,看到衣服底下的—个粉色毛团。  郁澧伸手在那毛团圆嘟嘟的身体上戳了戳,毛团装死装的很彻底,还是—动不动。  “你还不好意思了。”郁澧哼笑,目光柔和。  宁耀不说话,他死了算了!现在就展开翅膀,飞离这个美丽的星球。  宁耀闭着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拿了起来,然后他被放倒了—个暖和的地方。  这里宁耀很熟悉,这是他的快乐老家,郁澧的怀里。  宁耀被郁澧带着走,而他躺在郁澧的怀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他这么毛绒绒,他还是个幼崽!亲吻幼崽的时候,就应该亲鼻尖。  宁耀把自己说服了,虽然还是有—丝羞赧,但总算从粉色毛团又变成黄色毛团。  他想了想,从郁澧衣襟处探出—个脑袋:“我们去干正事吧,算出最近的黄道吉日,然后再去外面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想尽快当上妖王。”  虽然作为他的道侣,郁澧不会再被人欺负,可还是尽快颁布新的规定,让人族在妖族领地里不再受到欺辱的好。  于是郁澧带着宁耀往外走,他们离开凤族领地,去往之前妖王的地盘。  那里原本属于妖王的寝宫已经被拆除,小妖们正在建造更华丽的新寝宫,妖多力量大,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还有登基时所需要的祭天台,也已经搭建得差不多。  前妖王的手下干活很卖力,郁澧带着宁耀隐身在旁边围观了—会儿,转身离开。  “他们都很期待你的上任。”郁澧说。  “那不是当然的吗!”宁耀昂首挺胸,指挥郁澧前往下—个地方。  他想要去的妖族的中心街道走访—下,看看普通妖对于他这个突然上任的新妖王有什么反应。  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凡,郁澧带着宁耀随意的走,走到之前去过—次的鸟类幼崽食品店铺时,被老板叫住了。  “老板你还认得我呀。”宁耀高兴道。  “那哪能不认得,像你这么圆的幼崽也是少见了。”老板乐呵呵的回答。  像这幼崽的家长这么—掷千金,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块高级灵石的,也—样少见,他怎么能不记得他大主顾的样子呢?  在这—片买东西的人还挺多,宁耀往旁边看了看,随口挑起—个话题和老板聊天。  “老板你知道新的妖王什么时候上任吗,我也想去百鸟朝凤!”  这句话听起来太天真了,在附近买东西的妖听见后纷纷看过来,见到是—个可爱的小黄鸟说的这句话之后,会心—笑。  “那你可能追不上他的速度,凤凰—扇翅膀的距离,你可能要飞上—个时辰。”  “不如让你家大人带着你在地上跑,可能还要比你飞得更快—点呢。”  宁耀被这么打趣之后也不生气,继续问:“他这么厉害吗,新妖王上任,是好还是不好呀?”  说起这个,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他们本来就崇拜凤凰,更何况上上—任妖王残暴至极,随随便便就吞吃看上的妖,众妖已经对他多有不满。  聊得差不多了,宁耀正要让郁澧带着他离开,就又听见了几句新的感叹。 第51章 “就只能到这里了吗……”头顶长着两只龙角的龙族双拳握起,猛的一锤地面,悲愤道,“龙王啊,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们一面?难道是我们不够虔诚吗,你要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我等自愿肝脑涂地!”  一声惊雷自晴空中响起,已经消散了的乌云再次聚拢,比上一次更沉,更厚重。狂风忽起,水桶一般粗壮的闪电在云层之间闪烁,暴雨天之前,那特有的凉意席卷了整座妖城。  皱着眉,正用拳头锤地面的龙族抬起头,那张俊朗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呆滞:“……这是?”  一道比千年古树还要更粗的闪电骤然亮起,它从天空之中直劈而下,正正劈到了祭坛正中间。  所有妖在那一瞬间都被那刺目的闪电亮得睁不开眼,等到闪电光亮过去之时,就在那祭台上站着一个修长人影。  那人一头湛蓝色长发,穿着的法袍看不出材质,但其上隐隐有雷电环绕。  如山海一般的恐怖威压,在那人出现之时弥漫在天地当中。这份威压实在太重太恐怖,哪怕没有刻意针对谁,也让所有龙族克制不住的弯下了腰,跪倒在地。  但他们并没有感到愤怒,而是痴迷的看着那个背影,和那一头蓝发。  在那么多期盼的目光下,那个身影终于回过了头,露出一张无法用语言描绘,犹如神迹一般的侧脸。  “是你们……在呼唤我?”第43章   是真龙!  在场的所有龙族都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身影。  他未着鞋袜,赤着双脚,从高高的祭坛顶端往下走。  在他身后,是翻涌着的仿佛能将整座妖城压垮的乌云,阳光被完全的遮掩,光线暗沉而浓稠。  在这一片昏暗当中,唯一的亮色,似乎只剩下了那人白得发光的肌肤。  那行走时从衣袍底下伸出来的脚白得晃眼,它不曾踏在冰冷坚硬的祭坛台阶上,而是踏在虚空,洁净如初,不曾被地面上的灰尘沾染分毫。  神……这一定就是,传说当中的龙神!  “我听见了你们的召唤……都起来吧。”龙神淡淡道。  “是!”跪着的龙族毕恭毕敬的又行了一次大礼,这才站起身。  长着双角的男人腰间令牌亮了亮,给他传了一道简讯。  张角男人皱起眉,冷哼一声,对着令牌说道:“哼,不知天高地厚。法事已经成功,把他们赶走,别让他们破坏了龙王的心情!”  凤族的计划这一次不能成功,他们也是有真龙保佑的妖了!  可那高高在上的龙王却是开了口:“说的可是外面的凤族?”  男人一惊,心想龙王果然无所不知,低下头:“是,他们妄图打断您的归来,前来闹事,我这就让人去把他们赶走。”  “不必。”龙族听见龙王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让他们进来吧,也有些事情……该让你们知晓了。”  什么事情?  众龙族一脸迷惑,但还是按照吩咐,让外面守门的龙族把凤族放了进来。  这个发展让前来挑事的凤玄一行鸟也摸不着头脑,这个允许进入看起来就很不安好心,但事到临头怎么能退缩,这也太灭凤族威风了,于是一咬牙,扇扇翅膀飞了进去。  他们一路飞行,来到了祭坛,也看见了祭坛上站着的那个湛蓝色长发的身影。  哪怕只是背影,也能让妖一眼动心。  这就是龙族的龙王?怎么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呢?  凤玄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并不简单。而在这时,那龙王也转过头看向他们这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凤族:“……”  这、这个龙王,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和他们凤主一模一样的脸!  等一下,仔细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们送过去的法袍呢?  晴天霹雳!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凤凰被吃掉了吗,所以才会被抢了法袍?  果然,果然龙与凤不能和谐相处,这天杀的龙王,还他们凤凰命来!  震惊与心酸同时涌上凤族心头,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用什么法术了,凤玄把头一低,直直朝着龙王撞去,心想最好能把这破龙王给撞死。  撞不死龙王,把他自己撞死算了,还能跟凤凰一起合葬!  巨大的冲力被轻描淡写的消去,凤玄只感觉自己的头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  那只手是如此轻柔的抚摸着他头上的羽冠,就像抚摸着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已经不认得我了?”龙王淡淡道。  凤玄感觉不太对,他现在整个脑袋都在别人手里,也不敢乱动,只能睁大眼睛往上看。  受于视野限制,他只能看见龙王淡色嘴唇,精巧的下巴,还有那垂落在身前的湛蓝色长……不对,不是湛蓝色了!  那头长发在他的视线之下,竟然从湛蓝色,转变为每个凤族都深刻在心里的白金红!  凤玄这个时候也不怕自己的脑袋被捏爆了,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那个人,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凤主!”  全场哗然,这一次,轮到龙族方寸大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龙王,会变成凤族的凤凰?  “你居然胆敢假冒!”龙族愤怒道。  这居然是凤族的凤凰!可恶,害他们白高兴一场,作为惩罚,这就把凤凰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生孩子,生下更强壮厉害的后代!  龙族正要扑上去,宁耀一挥手,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一直在乌云当中酝酿着的暴雨倾盆而下。数道粗壮如水桶的闪电一起从空中劈下,劈在为首龙族的身边,把他脚下的青石,都给尽数击穿。  只要再偏分毫,那天雷劈的就不是地板,而是他的身体。  豆大的冰凉雨滴打在龙族坚硬的鳞片上,让他们冷静下来。  能如此精准的操纵风雨雷电,这本领,的确应该是他们的龙王才会拥有的啊!  在暴雨之中,那人依旧没有淋湿分毫。他脚踏虚空,在雨中漫步,围绕着这一群不敢动弹的龙凤两族走了一圈。  “我是假冒么?”宁耀轻笑。  没有龙族敢说话。  宁耀不笑了,他的脸庞被骤然闪过的闪电照亮,低头垂目之间,犹如高高在上的神邸。  “吾乃龙凤混血,是以同时拥有二者的血脉与能力。先前我只觉醒了关于凤族的传承记忆,是你们的召唤,让我将一切全部回忆了起来。”宁耀说,“如今,我为你龙凤二族之首,可有不服?”  可怖的威压弥漫,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足以踏平三界。  无妖不服,毕竟拥有这个实力,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  他们弯下腰,低下头。  “恭迎凤主回归!”  “恭迎龙王归位!”  “很好。”宁耀点了点头,站定了,严肃道,“我为你们的王,也是整个妖界的妖王。我要你们齐心协力,相互监督彼此不足,辅佐于我治理整个妖族,你们可愿意?”  “臣等必然尽心尽力!”在场的所有妖族齐声道。  听到想要的回答,高高在上的王脸上露出一抹笑,声音也变得柔和:“很好,都去吧,让我独自在此处静一静。”  鸟飞龙游,满满当当挤了一祭坛的妖,在妖王的一声令下之后,尽管都非常想再跟妖王多待一会儿,但还是听话的以自己的最快速度离开。  *  宁耀看着他们通通走远了,脸上的神秘与高深莫测消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相当兴奋。  他真的做到了!虽然什么也没想起来,但还是成功的唬住了妖,让这两族联手,共同辅助他进行日常工作了!  他可真厉害呀。  好消息当然要和别人分享,踩在虚空之上的宁耀低下头,看向站在他下边,之前一直隐匿了身形的男人。  宁耀从半空中往下一跃,而在他下方的黑衣男人张开双臂,将人稳稳的抱了个满怀。  “你看到了吗?我好厉害呀!”宁耀得意的搂住郁澧脖子,情绪还相当兴奋,“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他们可真好哄呢,谁能知道我羽毛都没长齐,按照年龄根本就当不了王呢?”  “厉害。”郁澧的目光扫过宁耀那白生生的脚尖,闷声道,“穿好鞋袜,不要踩在地上着凉。”  “嗯?”宁耀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晃了晃,“可是我不会踩在地上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托起来了!”  他从祭坛上往下走的时候还担心过踩在那看起来又冷又硬的石阶上会不会难受,可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踩在石阶上,而是被一股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力量给托起来了。  所以地上的小碎石头和积水他都没有踩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  “你以为是谁的力量让你飞,还不是我怕你踩到石头了又开始哭,踩到水又嫌凉,娇气。”  郁澧面无表情,声音低沉,他抱着宁耀飞上剑,朝着来时的方向飞行。  宁耀看着郁澧紧绷的唇线,后知后觉的发现郁澧好像心情不太好。  可是在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呀,是谁在他收小弟的这段时间里,惹郁澧生气了吗?  “我就知道哥最好了!”宁耀抱着郁澧的脖子,在郁澧耳朵边蹭蹭,接着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宁耀这一蹭,蹭得飞剑都有些摇晃,但郁澧还是板着一张脸。  宁耀看看郁澧,嘴巴一扁,装作委屈道:“你都不理我。”  宁耀装模作样的准备要哭:“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搞事业,回到家你还给我气受,我不活啦,我这就从这把剑上跳下去,呜呜呜。”  宁耀话刚说完,腰上就被搂紧了。  “不许哭。”郁澧沉声道,“没有不理你。”  “是吗,那你在生什么气?”宁耀趁机问。  这一次郁澧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们都快要飞回到凤族领地了,宁耀不满的摇晃郁澧时,郁澧才终于开了口。  “那鸟头很好摸,你摸那么久?”郁澧冷冷道。  宁耀:“???”  这是在说些什么东西?什么鸟头?  宁耀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回想起来,他在凤玄想用头锤他的时候,伸手把凤玄的头给摁住了。  他也没碰多长时间吧,怎么到了郁澧的嘴里,就成了摸那么久?  宁耀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去看郁澧那张酷酷帅帅的侧脸。 第53章 他转过头看向郁澧,带笑的眼眸中还含着水光,沾了酒的唇殷红,诱惑人去亲吻。  “我不喜欢权势,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当上妖王,以后至少在妖界,就没有妖敢再欺负你了。”  郁澧的心因为宁耀的话而漏了一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可能性被突然的摆在面前。  宁耀想要权势地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你……”  宁耀到底还是不胜酒力,摇晃两下,天旋地转的倒在了郁澧怀里。  他嘿嘿一笑:“喜欢吗,这个我送给你的礼物?”  满怀的暖香在鼻尖萦绕,郁澧将怀中人抱紧了,力度之大,仿佛想要将人融入自己的血液。  “喜欢。”  是喜欢这个礼物。  更是喜欢送出礼物,被他视若生命的这一个人。第45章   宁耀并不喜欢酒的味道,所以不会主动去喝酒。  这也导致了,他的酒量很差。  妖王登基仪式上的酒自然不会是普通的酒,是埋藏在龙族地窖里数千年的佳酿。宁耀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晕了,不知天南地北。  好在妖族生性随意,就算是妖王的登基大典也没有太多繁文缛节,宁耀已经把流程走完了,接下来去干什么都可以。  郁澧抱着闭着眼,脸颊因为醉意而绯红的宁耀,心念微动,二人便从祭天台上转移到了新搭建好的,独属于宁耀的妖王府里。  郁澧第一时间挥退了下人,让妖王府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强烈的情绪仍然在郁澧的心中翻涌,怀中人的红唇看起来是那么柔软,他闭着眼,似乎在等待着亲吻。  郁澧垂眸看了半晌,随手掐了一个净身诀,将两人身上的酒气除去,然后问道:“睡着了吗?”  宁耀没有回答,他沉睡中的脸庞恬静而乖巧,似乎不管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反抗。  郁澧看着看着,终于是被蛊惑的,低下头。  在常理之中,定情之人才能亲吻,可这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跟他说什么常理和道德,未免太过可笑。  两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郁澧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来自来自宁耀唇上的温热。  这一张唇,大概会像他主人一样的甜。  “唔……”一直安静沉睡的宁耀发出了声响,打断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吻。  他眉头紧紧皱起,伸出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另一只手则是撑在郁澧身上,拼了命的将抱着他的郁澧往外推。  郁澧捉住宁耀按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保持着抱着人的姿势不放:“醒了?”  听见声音,宁耀睁开眼,看清抱着他的人是谁之后,松开了手上的力气,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说道:“我头好疼,好难受啊。”  宁耀捂着头,眯起眼睛看郁澧:“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你还有其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吗?”  宁耀说着,伸手想要去摸摸郁澧的那个兄弟,又被郁澧抓住手。  郁澧终是放弃的叹一口气:“你喝醉了,自然会头疼,休息吧。”  喝醉了的人可听不得这个话,宁耀当即把眼睛一瞪,不服气道:“我没醉!”  “我怎么可能醉了,我才喝了……一杯!”宁耀气呼呼的道,“我清醒得很,你污蔑我。”  郁澧面不改色的担下了污蔑的名头:“是吗,那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怎么不认识,你是……”正想反驳的宁耀眯起眼睛,更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眼前这一张脸他万分熟悉,是照顾着他长大的哥哥,是他名义上的道侣,是……是日后会名震三界,要让他每天都哭半箱灵石的大魔头。  一幕幕的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宁耀脑海中闪过,被封印的回忆在此刻释放,但那因为酒精而混乱昏沉的头脑,确是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宁耀努力的站直了,严肃道:“你是、你是大魔头郁澧!”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郁澧微微眯起眼睛:“嗯?”  这句话,绝对不是现在的宁耀会说的。  郁澧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为什么说我是魔头?”  “因为……因为你欺负我。”宁耀的委屈涌上心头,“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还来找我啊,是因为我今天没有给你上供灵石吗?”  宁耀说着就要去揉眼睛,揉出今天的灵石来,又被郁澧抓住手不放。  郁澧的手下意识的抓紧,又在意识过来后放松,免得捏疼宁耀的手腕。  ……宁耀恢复了记忆,至少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  所以回忆起了他们最初的相遇,回忆起了他最希望宁耀忘记的,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他不允许宁耀不因此而远离他,哪怕只是因为醉酒也不行。  郁澧柔和了眉眼,轻声道:“我不欺负你,你很强,我的实力不如你强大,现在还需要你保护我,你忘了吗?”  “哦?”宁耀一愣,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脑袋依然在一阵一阵的疼痛,宁耀又想起什么。  是了,威胁他的大魔头,是一直照顾他的哥哥,现在他们还成了道侣。  这短短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醉酒的宁耀对其进行分析,掐头去尾后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他跟大魔头结婚了!婚后大魔头还要一直照顾他伺候他!  天呐,他好厉害,居然翻身做主了!  于是,郁澧就见之前委屈巴巴的宁耀神气起来:“我没忘,我想起来了。”  宁耀把脑袋往郁澧肩膀上一搁:“我头好疼,快帮我按按头。”  郁澧如宁耀所说的,帮宁耀按摩因为饮酒而疼痛的头。他的灵力由指尖传到宁耀头皮上,再渗入其中,舒缓那疼痛的脑部神经。  宁耀感到相当舒服,同时又忍不住暗暗高兴。  天哪,他真的能指挥得动大魔王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啊!  头疼消除的宁耀达到醉酒的最佳状态,精神饱满,声音清亮,脚不软头不晕,就是脑子不太清醒。  他把头从郁澧肩膀上又抬起来,盯着一脸无奈的郁澧看了半晌,嘿嘿一笑。  “没想到吧,你落到我的手里了。”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郁澧谨慎地保持着沉默,就见宁耀张开了双手。  “我懒得走路了,你把我抱回去吧。”宁耀指使道。  郁澧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动。  宁耀脑海已经自动的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出了一段脑补的往事,宁耀根据这段往事生气道:“你不会不愿意吧?当初你跟我求婚,说要当我道侣的时候,还说要一直照顾我,什么都听我的呢。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做不到了。”  郁澧何其聪慧,根据宁耀所说的这短短一段话,大概的推测出了七八成宁耀的想法。  无需多言,郁澧伸出手,重新将人抱了个满怀,轻轻松松的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妖王府很大,龙族和凤族共同出资打造,加上上一任妖王留下来的遗产,让妖王府又大又华丽。  而整个妖界的妖都知道妖王有一个恩爱至极的人族道侣,所以尽管非常羡慕和不服气,负责布置的妖还是将主卧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做成了成套的,以方便妖王和他的爱人使用。  郁澧带着宁耀来到了卧室,走到床边,将人放下。  宁耀当然不可能让郁澧这么快就无事可干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里一层外一层的衣袍,再次将双臂展开。  “快来。”宁耀指挥道。  宁耀今天穿着的金色衣袍很飘逸,完美的展露了他的身形,细细的腰被这么盖在层层长袍里面,却半点不显臃肿。  郁澧眼神微黯,他的视线在宁耀那修长脖颈上划过:“你……”  “我什么我。”宁耀理直气壮的指挥,“这衣服穿脱起来好麻烦啊,当然是你来帮我脱了,不然呢,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已经不仅是不设防,这软乎乎的绵羊在他的领地上蹦来蹦去不说,甚至还要特地走到他的面前,摆出一个最可口的姿势。  这就是勾引。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真的如心中所想那般随心所欲,那么只要等到宁耀酒醒,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一道无法恢复的裂缝。  宁耀会厌恶,会逃避,会对他憎恨。  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郁澧在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转过身:“你喝醉了,我去给你问问有没有醒酒药。”  喝醉了的宁耀一把拉住郁澧的衣服,不服气道:“我才没有醉,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我是千杯不倒,我很厉害的。”宁耀说。  他现在已经完全的没有了对郁澧的恐惧,而是非常深刻的认识到他可以为所欲为。反正郁澧也不会动手打他,就算动手打他,也打不过他。  宁耀想了想,又说道:“你真的不要帮我吗?你不帮我,那我就随便叫一个手下过来帮忙了。”  这句话对于宁耀来说,就是一句普通的挑衅话语。对于郁澧而言,却是狠狠的踩在了他不能容忍的底线之上。  宁耀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后一推,身后就是柔软的大床,他陷入了床内,有一个人撑在他的上方。  “叫别人帮忙?”郁澧声音阴沉。  宁耀眨眨眼,没有说话。  郁澧还算没有彻底被怒火冲昏头脑,未免宁耀酒醒过来之后怀疑,多加了一句解释:“心里没点数,不知道他们会对你抱着什么心思?还敢叫不熟悉的人过来帮这种忙?”  “嗯……你说得对。”宁耀自然的伸手抱住在他上方的郁澧脖子,“所以,你要不要帮我呢?”  郁澧和宁耀对视。  短短数秒,他便败阵下来。  他的坚持,他引以为豪的自控能力,被如此轻易的碾得粉碎。 第55章 郁澧同样穿戴整齐,而房间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是自然的味道,没有半点暧昧的气息。  宁耀推门而入,郁澧便回过头来看他。  宁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感觉今天脸上的燥意就没有退下去过,强制镇定的问道:“你穿的这么整齐干什么呀,这时间不是还很早。”  宁耀又侧过头去看床上:“还有这个被子,你怎么都给叠好了?”  宁耀走过去,把叠整齐的被子拉开搜乱,看了看后还是不满意,于是把床单也弄皱了,又把一半的被子拉垂到地面。  这么看起来,这一张床就像经历过了激烈的战斗。  宁耀布置好了床,又走到郁澧前面。  郁澧看着他,嘴角似乎有淡淡笑意闪过:“怎么回来了?”  “哼,你说呢。”宁耀抱怨,“我再不回来,他们都要猜我们感情破裂分居了!”  宁耀想要制造出他和郁澧恩恩爱爱的视觉效果,然而面对着郁澧,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把这个难题交给郁澧。  “你把自己衣服弄的乱一点吧,”宁耀说,“拿出你蛊惑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气势来!”  平心而论,郁澧的相貌是极佳的,只是看人一眼,就能让人脚软胆寒。与其说是蛊惑君王不早朝,更让人相信是他篡位了,所以君王从此以后,再不用早朝。  “为什么要把衣服弄乱。”郁澧装作不懂,“是我这么穿有所不妥,需要我打扮成叫花子一样脏乱的模样?”  宁耀都要被郁澧的说法弄得哑口无言。  郁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主角,怎么面对这种事情这么迟钝,可恶。  “我们现在表面上的关系是道侣,”宁耀跟郁澧解释,“之前是我疏忽,没有想到我一个人出去忙,会让别人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好。”  “虽然我们实际上不是道侣,但是这个身份很方便,可以继续伪装。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装作感情亲密的样子,装给那些妖看,懂吗?”宁耀略过自己日后会离开的消息,尽量详细的跟郁澧解释。  “嗯,懂了。”郁澧笑了笑,抬起一只手。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腰带,再搭上衣襟。  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弄乱了,被从外边暴力的扯开,不复之前的整齐,露出一看就充满了力量的胸膛与隐隐的腹肌。  宁耀羡慕的盯着看了几秒,然后意识到不合适,猛的移开视线。  郁澧偏偏不让宁耀逃避,继续追问:“是要像这么做吗?”  “嗯……”宁耀把视线挪到另一个地方。  卧室里有一面大镜子,从宁耀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镜子里面的他和郁澧两个人。  郁澧高出他半个头,整个体型看起来都要比他高大。如今郁澧摆出诱惑君王不早朝的模样,他怎么感觉……各方面都微妙的不太对劲呢?  这哪里是诱惑君王的妖妃啊,这明明是被妖妃扯乱了衣袍的君王吧!  宁耀自暴自弃的闭上眼:“不对,你那样不对。”  郁澧挑了挑眉:“哦,那你教教我?”  “应该是这样……”宁耀张开双臂,“看什么看,还不快把本王抱起来?”  郁澧无声的笑了笑,弯下腰,将人打横抱了起。  *  之前被宁耀吩咐过的,负责送早餐过来给郁澧的小妖们走到了房门前。  房门大敞着,连敲门的步骤都可以省略。  自然是没有妖胆敢随便擅闯的,只是对待可能即将要被打入冷宫的妖后,就少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随意。  有胆子比较大的妖,在门外探头看了看。  入眼的,就是凌乱的大床,还有紧密相拥的两个人。  他们是如此的亲密无间,谁也无法说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间隙。  正对着门口,将脸埋在妖王肩上的男人抬起头,冷漠的往门口一撇。  偷看的小妖脑袋一疼,倒退几步,一直退到看不见屋内场景为止,那份疼痛才消失。  那是一种警告。  对待偷窥他珍宝之人的警告。  这一份宝贝,只能独属于他一人。第47章   宁耀注意到了门外的响动,想要回过头看一眼,又被郁澧按住。  “不用看。”郁澧轻声道,“他们想要进来,我把他们赶走了。”  “那他们看见我们两个的状态了吗?”宁耀问。  郁澧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宁耀的计划顺利实现,心想这样应该没有人会再觉得他跟郁澧的关系差了,于是心满意足的带着郁澧去寻找破坏封印塔的方法。  有关于封印之塔的记载,被埋藏在妖族最禁忌的地方。  这地方寻常妖当然不可能随便出入,但宁耀作为妖王,整个妖族都是他的地盘,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带着郁澧大摇大摆的进入禁地。  妖族领地内的封印塔已经现世,封印塔周围自带重重迷雾封印,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一辈子迷失在里边,有来无回。  而封印塔内部更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能要了闯入者的命。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完全不能避开的。  封印塔被建造出来之时,建造者便考虑到自己如果有一天成功取得了道骨,怎么才能方便又快捷的,把这个限制自己力量的封印塔给毁了。  宁耀想要找到这个方法,这本来肉眼可见的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他们就连线索藏在禁地的哪个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  郁澧带着宁耀在空中飞了几圈,看似随意的随便找了个地方降落。  宁耀沉思道:“这样也不是办法,这里这么大,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左边,你去右——”  “此处有异常。”郁澧的打断了宁耀的话,抽出剑,朝着某棵粗壮的大树底下一挥,露出一个通道来。  这是什么?  宁耀震惊的拉着郁澧一起过去查看,经过侦查后,宁耀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确定了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通往封印塔的捷径之路。  宁耀惊讶:“你的运气也太好了,果然是老天都站在你这一边,想让你顺顺利利的变强呢。”  郁澧笑了笑。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有的只是他的运筹帷幄。上辈子做过一次的事情,想要再做一遍当然容易。  天永远也不会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所以想要得到的东西就需要自己去争取。  等他拥有足够的实力时……宁耀就再也无法从他身边离开。  ————  宁耀一路上保持着小心警惕,但整个发展无惊无险,顺利到不可思议。  他预想过很多次的种种困难通通没有发生,封印塔被郁澧摧毁时,宁耀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结束了吗?”宁耀拽住郁澧的袖子,“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同?”  郁澧伸出手,掌心之上是涌动的灵力,上面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宁耀没能多感受一下这股灵力的可怕,灵力便被郁澧消散。  郁澧感受着体内更上一层楼的灵力,露出一个笑。  “这个方法,的确有用。”郁澧说。  宁耀松一口气,也跟着郁澧笑了起来。  *  记忆的恢复,也就代表了神器力量的消除。宁耀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妖族,不会再受到限制。  宁耀没有留恋,再回到妖王府后,立刻召集了龙凤两族的精英。  “我与妖后明日起便要离开妖界,前往其他两界,寻找新的机缘。尔等通力协作,负责处理妖界内大小事务,能不能做到?”  “属下自当拼尽全力。”精英们齐声应下宁耀的话,又小心翼翼的去看宁耀,挽留道,“您这么快就走了吗?要不再多留两天,我们给您办个宴会?”  宁耀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必,明日我便启程。”  这里是正经的议事大厅,只有宁耀和几个精英手下,郁澧并不在场。宁耀还是下意识的往左右看了看,这才又开了口:“以后……你们如果再见到妖后,不管我在不在他身边,都要好好对他,明白吗?”  精英们一脸迷惑,宁耀于是又找补道:“我身负大妖血脉,每次闭关都要数千年,所以不可能常伴其左右,但这并不代表我与他离心。”  宁耀的视线在各位精英身上扫了一圈:“凤玄,明白了吗?别找他茬。”  凤玄突然被点名,感觉自己冤枉死了:“我哪里敢找他的茬?他一拳都能把我打裂了,凤主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宁耀装作没听见:“很好,既然如此,那就便下去吧。”  宁耀说做就做,反正他和郁澧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就算有东西,直接扔进储物戒指里面就行,简直不要太快。  尽管龙族和凤族给宁耀提供了很多超级无敌豪华交通工具,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应有尽有,但宁耀还是慎重的选择了一个外观低调的飞舟。  这个飞舟可以水陆空三栖,而且移动速度很快。表面上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至于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但内里又舒适柔软,简直是出门行走的上佳选择。  听闻妖王要暂时离开,前往其他两界去寻找机缘,众妖族一大早就挤到道路两边,挥泪送别妖王。  宁耀站在飞舟船头跟他们挥手告别,郁澧与他并肩而立。  妖族们的眼里是浓郁的爱慕与不舍,不少妖还哭了起来,希望宁耀能不要走,再多留几天。  郁澧去看宁耀的表情,宁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只是不见不舍的情绪。  “他们都很喜欢你。”郁澧沉声道,“不想留下来和他们在一起吗?作妖王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希望你留下。”  宁耀笑得弯起了眼睛,整个人明明是柔和的,却又无端带上了一股与柔和截然相反的气质。  “像这样喜欢我的人太多啦,我不可能因为别人喜欢我,就停下自己的脚步呀。”  白金红色泽的发丝在宁耀肩膀上随着微风微微摇摆,此刻的他是妖王。等到飞舟飞离了妖族城门,再也看不见那些仰着头望过来的妖族,那发色便又变成了墨水般的黑。  他毫不留情的抛下了作为妖王的身份,回归自我,成为一个普通的人。  “再说了,我们可是要去办正事的。”宁耀握住郁澧的手腕,把他带回了飞舟内部。 第57章 香气,魔铃,都是魅魔的手段,只要他的目标,对他产生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念想,香气和魔铃都会将这一丝念想,成千上万倍的放大。  他的陷阱早已经在悄无声息中铺开,就等着猎物上钩,跟他共赴这一场云雨。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魅魔伸出手,就要去勾住身前人的肩膀。  可伸出的手落空,那人轻巧的避开了鼻尖的发丝,偏过身,拿了一个新杯子,倒上一杯茶。  “我对你没有兴趣,喝完这杯茶,便离开吧。”宁耀淡淡道。“不然等他发现了过来,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魅魔停在半空中的手一滞。  “什么?”他反应过来,更低的俯下身去,去看那一双眼睛。而他身前的人也如他所愿的抬起头,让他能将眼底的神色看个一干二净。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沾染半点急不可耐的欲,有的只是波澜不惊。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最普通的人。  “这怎么可能,你难道修的无情道?”魅魔惊声失色,更多的还有对自己魅力不起作用的不敢相信。  不,不可能,他接触过无情道修士,修无情道者,有种六亲不认的气势,绝对不会是眼前人这种温和的气场!  这就是单纯的没有看上他,又或者说,世间万事万物,千种姿容,在这个人眼里,都是一样的。  好像根本就没有不同。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魅魔也终于看见了那张脸上的不自然处。  这人居然戴着面具!  魅魔下意识的抬起手,迅捷的将面具拽了下来。  暗香浮动,魅魔的呼吸在这一刻被放轻。  宁耀微讶,又平静下来。  他的实力让他无需惧怕魅魔的骚扰不说,一个吸人精气的魅魔,只要他不愿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毕竟魅魔是吸人精气的魔,不是强行把自己的精气送给别人的魔。  让人安心。  “喂。”魅魔突然开了口,声音比起之前的轻柔,显得略微低沉沙哑。  他一只手摁在宁耀肩膀上:“你也是魅魔?”  宁耀:“……?”  “怪不得,能够对我的引诱无动于衷。”魅魔低笑一声,直勾勾的盯着宁耀的脸,“你这模样,是最高等级的魅魔了吧,寻常人也满足不了你。这一趟进入魔界,是准备去诱惑魔尊?”  宁耀:“不……”  “我听说,新的魔尊不是什么好上手的魔,不如这样,我帮一帮你,让你的实力更强些,你看如何?”魅魔压低了声音诱惑。  宁耀倒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能怎么帮我?”  魅魔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美餐在前,他的饥饿感愈发强了,让他抑制不住进食的欲望。只是这一次饿的不是他平日里最熟悉的地方,而是另一个他身为魅魔,根本不会用到的地方。  “我们都是魅魔,魅魔怎么增加力量,还需要我说出来?”魅魔轻笑一声,红唇越靠越近,“我把我积攒的能量给你……把你喂得饱饱的,这样,你不就变强了吗?”  魅魔的唇距离眼前那白嫩脸颊只有短短的距离,他急不可待的低下头,就要一亲芳泽。  宁耀反应迅速,一把按住魅魔的头不让魅魔继续前进,桌面上的茶杯在他们的动作间被打翻,咕噜咕噜的滚动几下后掉落在地,杯子破碎时,发出一声脆响。  魅魔显然没有在意,宁耀却是摇了摇头。  “快跑吧,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宁耀说。  就算这个魅魔再擅长隐匿之术,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隔壁郁澧的注意。  美色当前,魅魔咧开嘴大笑:“哈,你未免太小看我,我这就把你一起带走——”  宁耀没能把这段话听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的眼睛和耳朵,暂时的封印住了他的这两样感知。  世界变得黑暗而寂静,宁耀坐着不动,很快,他的眼睛和耳朵被放开,一切又恢复如常。  郁澧站在他面前,眼前的一切和他刚打开这个房间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没有人曾经闯入过。  宁耀露出一个笑:“你来啦,快来喝杯茶。”  郁澧于是坐下,喝了一口宁耀给他倒的新茶,他沉默片刻,闷声道:“你不问问我,他去哪里了?”  “问这个做什么。”宁耀吹了吹自己杯子里的茶水,“你肯定能处理好呀。”  他到底是个外来者,还是不要干涉郁澧比较好。更何况……他来自充满鲜花蛋糕的世界,而郁澧从刀光剑影之中杀出,非常小心谨慎,才能存活下来。  如果郁澧在他的影响下变得容易心软了,在他走之后,因为某次手软而丧命怎么办呢?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铁石心肠的。  宁耀岔开话题:“你看你来都来了,不如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们还可以聊聊天,就不会无聊了!”  他指了指床:“你可以选是睡在里面还是外面哦,你选哪个?”  郁澧:“……外面。”  宁耀嘿嘿一笑,滚上床,老实的躺在内侧,还拍拍旁边的空位,招呼道:“快来!”  郁澧垂眸,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得到了那个魅魔的记忆,知道了那魅魔还没来得及对宁耀做些什么。  也知道了宁耀面对这样一个资质绝佳的魅魔时,面不改色,没有被勾起半点欲念。  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是与那些肮脏不堪的念头绝缘的。  可世人偏偏就想要将他拉入到那一滩泥沼之中。  包括他。  “快点呀!”宁耀催促。  郁澧放下茶杯,走到床边脱下外袍与鞋,躺上床。  宁耀凑过来,娇气的抱怨:“之前你不在,我一个人无聊死了。以后我们干脆就不定两间房了吧,一间房也很好呀,床够大,我睡觉也很安分的,不会打扰到你。”  “你睡觉很安分?”郁澧反问。  宁耀回忆起自己把郁澧当做抱枕的多次经历,有些不好意思,但因为面对的是郁澧,所以还是很理直气壮:“我可以改的嘛,你要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改不改都无所谓。”郁澧幽幽道,“我已经习惯了。”  还有这种好事?  宁耀喜滋滋的再凑上去一点,把胳膊一抬,再一搭,搁到了郁澧的身上。  “这样子重不重?”宁耀问。  “你说呢,小少爷。”郁澧挑了挑眉。  “那就是不重!”宁耀十分肯定,“你都是元婴期的修士了,我这点重量算什么呀,对不对?”  宁耀说着说着,感觉有些热,便把身上盖着的薄被掀开了。  他里面还穿着一件珍珠白的里衣,柔软透气。  这里衣是妖族里的妖,送给作为妖王的他的。穿起来很柔软不说,还冰冰凉凉,十分消暑。  按理来说,如果是因为盖被子而感到热,那把被子掀开以后,就绝对不会再热了。可现在,冰凉的里衣贴着他的肌肤,源源不断的带走肌肤表层的热量,却不能带给他半点凉意,只让他感觉越来越热。  “郁澧……”宁耀躺平了,大口的呼吸凉爽的空气,“我感觉好热啊,你觉得吗?”  郁澧皱起眉,伸出两根手指,在宁耀额头上贴了贴,大致有了判断。  “你可能是中了,那魅魔残留下来的媚药。”郁澧说道,“魅魔的体香自带这种功效,而且不会快速发作,后劲越来越强,会让中药者,在床笫之间觉得越来越亢奋。”  宁耀微微睁大了眼,有水色在眼里荡漾。  “那、那怎么办?”宁耀想起来什么,询问道,“你有解药吗?我记得上一次,我中了这种毒,也是你给我解药以后治好的。”  那次他中的药可比这一次的要猛烈得多,他都快要神志不清,是突然出现的郁澧给了他一颗解药,让他重新回归正常。  郁澧眼眸微黯。  宁耀的面颊已经泛起红晕,他的喘气声里带上了黏糊的热意,放在被面之上的指尖带着粉色,紧紧的抓住被面,将光滑的被面抓出褶皱。  宁耀在面对诱惑他的魅魔时,没有动情。  在自己中了药,难受至极时,也没有变成渴求快乐的寻乐者。  他好像天生会尽量避开这样的念头和想法,住在属于自己的无垢城池里,努力不让那些事情闯入内心。  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将这个小少爷从重重城墙保护里拽出来?  郁澧看着宁耀,片刻后,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笑:“有,我还有最后一粒解药。别怕,不会让你难受的。”  “太好了!”宁耀快乐的伸出手,看着郁澧拿出一个小玉瓶,从瓶子里倒了一颗圆圆的药丸在他掌心上。  宁耀把药丸吃下,没过多久,体内那股火热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有你在旁边真好,你总是什么都有。”宁耀恢复了舒服的状态,继续快快乐乐的跟郁澧说话,可这一次,却没有得到回应。  宁耀转头去看郁澧,就见郁澧眉头紧锁,紧闭着双眼,呼吸也由平缓,变得越来越沉重。  宁耀心里当即咯噔一下,不安的伸手去摸郁澧的额头。  入手一片滚烫,宁耀紧张的问郁澧:“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郁澧还是没说话,只是呼吸愈发重了。  “你等一下,我这就帮你去找大夫!”宁耀说着就要下床,又一把被按住了手。  “不用,无妨。”郁澧垂着眉目,艰难的扯着唇角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也受到那个魅魔的影响,所以热得难受,不需要大夫。”  宁耀明白了什么。  他和郁澧都受到了那个魅魔的影响,但是,唯一的一颗解药,已经被他吃了。  郁澧呼吸粗重的坐起身,有汗滴从他的额角滑下,又顺着下颚滴落,滴在衣襟之间。  他的衣服不再是整整齐齐,从宁耀的视线,可以看见线条利落流畅的小半个胸膛,还有其上的汗水。  “好难受,你会在这里陪我,直到我身上的药效完全消除么?”郁澧闷声问。  “我……”宁耀深吸一口气,握住郁澧滚烫的手,“会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第59章 “是吗,让我看看?”郁澧眼中全是笑意。  宁耀才不让看,但是他蒙住自己头的被子,被郁澧用巧劲轻松拿下。  那一张原本浅粉色的唇变得殷红,像是一朵青涩的花瓣,经历了春天的风雨之后,变得更为靡丽引人。  “我全身上下都疼,”宁耀抱怨,“都怪你。”  明明郁澧抱起来的时候手感那么好,怎么换了一个姿势,就硌得他难受?  “怪我,”郁澧从善如流的承认,“还有哪里疼,我给你擦个药。”  这一次宁耀不说自己具体哪里疼了,他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起来,背对着郁澧,拒绝交流。  难以启齿,实在是难以启齿,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坐得太痛了?  身后的郁澧挪进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宁耀察觉到了,哼哼两声,还是从背对着郁澧变成正对郁澧,让两个人面对面的躺着。  气氛和平时比起来有奇怪的不同,宁耀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晚安。”  郁澧笑起来:“睡吧。”  这一场劳动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宁耀没能多聊什么,闭上眼睛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郁澧看着宁耀熟睡当中的脸庞,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边。  让他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郁澧微微眯起眼。  魅魔的媚药时间还是太短,也许他应该去取出另一个,时效更强的药了。第50章   宁耀这一觉,睡得相当不错。  床够大足够他翻滚不说,睡在旁边的郁澧抱起来也很舒服。  只要不是坐在郁澧,身上就完全不会疼。  宁耀其实想把昨天晚上那么尴尬的事情翻篇,当做没有发生过,可郁澧一点也不懂他的心思,见他醒来后的第一句问候就是:“身上还疼吗?”  “哎哟,”宁耀用被子蒙住头,小声的抱怨,“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哪壶不开提那壶。”  “那就是还疼。”郁澧皱起眉,上手去扯宁耀的被子,“让我看看。”  宁耀知道以郁澧的性格,是真的能做出来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的事情,连忙澄清:“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宁耀从床上下来走了几步,证明自己的身体健康。  直到郁澧不再追究,宁耀这才又小声说道:“其实,昨天中的媚药效力没有那么强,我们还算是幸运。如果是魔界最厉害的那一种药,那才厉害了,现在我们还能不能站着,都不好说呢。”  郁澧整理自己衣袍的手稍稍停顿,又闲聊似的问:“你怎么知道,那个药厉害?”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谁啊。”宁耀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豪气万千的吹牛道,“我是气运之子的化身,对未来能够有一定的预测!所以你也要多听听我的,我们就可以尽量化解劫难。”  “……哦?”郁澧挑了挑眉,示意宁耀继续说。  宁耀于是在脑海中,思索整理了关于魔族的这一段剧情。  他看的书里,郁澧就没有哪个时候是轻松的,在魔界时当然也一样。  魔界中人放纵自己去纵欲,在这方面里更是,研究了数不清的药品和道具。  三界之中最烈性,也是最无法拔除的春天的药,就来自于魔界。  那个药名为燃情种,药效极为强劲,哪怕是最贞洁的烈男烈女,中了燃情种之后,也会变成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除了这种东西,再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而在原著当中,燃情种一直被魔尊随身携带,他遇上了郁澧,想要夺取郁澧身上的道骨,又心痒于郁澧不近人情的姿态,想要看到这样一个人沉醉于欲望当中。  于是魔尊便设下陷阱,将燃情种,种到了郁澧身上。  燃情种的唯一解药远在天涯海角,宁耀无法想象郁澧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为了控制自己,郁澧在身上划下的伤口密密麻麻,几乎要自己亲手将自己凌迟。  大概的告诉了郁澧能说的东西之后,宁耀深吸一口气,握住郁澧的手,严肃道:“虽然我们实力都不弱,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避开魔尊,万万不可中了那燃情种。”  郁澧缓缓露出一个笑。  他不知道那些消息宁耀是从何得来,但是并不准确。又或者说只对于上一辈子的他准确。  在这一世,魔尊早就被他给杀了。  如今新一任魔尊是他,那燃情种,也在他的手上。  “好。”郁澧轻声道,“我们避开魔尊,一定不会有事的。”  *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宁耀继续和郁澧前往魔域。  本着万事小心,尽量不和魔尊发生碰撞的原则,宁耀觉得他们初来乍到,当然是先在外围转一转,了解一下风土人情,然后再去打探,看看哪里有关于封印塔捷径的消息。  宁耀是这么想的,跟郁澧说了之后,也得到了郁澧的认同,于是两人离开边境小镇,正式踏入魔界。  魔域处于一片深渊当中,要从一片悬崖峭壁上下去,落到底部了,才算是踏入魔域外层。  悬崖之下被一片漆黑雾气所遮挡住视线,让人看不出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遇到危险。  宁耀看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提建议道:“我们用飞舟飞下去吧?”  “不好。”郁澧摇摇头,“飞舟体积较大,万一遇上什么事,也不好掉头。”  宁耀想了想,觉得郁澧说得有道理,于是在商量之下,最后下降时,所使用的方法还是传统的御剑飞行。  宁耀一把抽出郁澧的佩剑,往空中一抛,再次成功的把剑停在半空。  果然还是用剑比较好啊,他用树枝,就完全不能成功呢。  宁耀自信满满的站在剑的前面负手而立,控制着飞剑,朝着悬崖之下飞去。  开始时很顺利,只是越深入,那浓雾就越漆黑,将前行者的全身包裹,让人只能感觉到那一片阴凉。  “嘻嘻……”  “嘻嘻……”  有轻笑声在黑雾当中响起,忽远忽近。  宁耀开始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陪我玩呀,哥哥,留下来陪我玩吧。”小孩子的声音稚嫩中带着一股凄凄,“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好久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浓浓黑雾当中,闪过没有眼珠的苍白面颊。  宁耀整个身子都软了,他往后一倒,颤抖着倒在郁澧的怀里。  “怕就把眼睛闭起来,不会有事。”郁澧出声安慰。  可是在这种环境里把眼睛闭起来,不就更可怕了吗!  宁耀呜咽一声,也顾不得安全飞行了,直接将整个身体转了一个向,把脸埋在郁澧的肩膀上。  这样逃避现实的方法让宁耀害怕的情绪得到些许缓解,只是前面有了依靠,就更显得后背空落落的。  “你……你要搂着我呀。”宁耀小声的抗议,“万一我掉下去了怎么办,我现在可不会再变成鸟飞起来了。”  语气中带着小小的骄纵与命令,却不会让人厌烦,只想叫人全部按照他说的去做。  郁澧于是伸出手,一只手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抵在宁耀后背,将那纤细的身影整个的抱在怀中。  他们是那么的亲密,以至于现在的郁澧都不敢奢求更多。  他要徐徐图之,绝对不能将人吓跑。  郁澧这么想着,就见怀里的人扭动两下,抬起头。  宁耀脸上是想到坏主意时的心虚,还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红。  宁耀尽量让自己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看,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昨天我帮了你那么多,今天你是不是也要帮一帮我?”  “嗯,你要我怎么帮?”郁澧问。  宁耀没有回答,他眨眨眼,伸手向郁澧的腰带。  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慢慢的将那腰带解开,而手指的主人还将头搭在被自己解开腰带的人肩膀上。他吐气如兰,每次呼吸都倾吐在被倚靠之人那凸起的喉结上。  然后是郁澧见多识广,此刻呼吸也乱了一拍。  “你——”  那只作乱的手终于将所有动作都完成,在郁澧的外袍敞开之后,宁耀一头扎了进去。  “快,快用外袍把我一起包起来,”宁耀自己贴着郁澧的里衣,没有了外袍阻隔,郁澧的体温和他热乎乎的融在一起,“反正修真界的外袍大小都是会自动变化的,再加一个我也没关系吧?”  弄清楚了宁耀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郁澧闭上眼,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用灵力压下那一股躁动。  “你碰到的如果不是我……”  遇到的如果不是他,宁耀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宁耀接下来这几天只能固定呆在一个地方。  就算想要往前逃跑,也会被握着脚踝拽回来,重新回到那个灼热的地方。也不用再吃饭,会有比饭菜更珍贵,更蕴含着大量灵力的东西,将这个人喂饱。  郁澧不再多言,他将这自动投怀送抱的心上人抱在怀里,继续向深渊底部飞去。  终于到达地面后,宁耀飞快的从郁澧怀里钻出来,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看见后,慢悠悠的帮郁澧把衣服整理好。“我们进去吧。”宁耀开开心心的拉着郁澧,朝着远处城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能看见不少散落的尸骨,应该都是想要去往魔域,但是在降落过程中遭遇不幸,最终丧命于此的人。那个深渊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穿过的。  宁耀把视线从那些尸骨上收回,看一下魔域的守卫。  和严格限制进出的妖族不足不同,经历了深渊考核的一切生物都有进入魔域的资格,只是在进入之时,负责守门的守卫会把他们的模样记录下来,再传给上级。  他和郁澧走过去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利进入到魔域内部。  到了里面明显就要比外面热闹多了,如果说之前在外面的那个小镇里,穿着清凉的魔族人只是时不时的窜缩在人群当中。那么在这里,这样的魔族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宁耀带着帷帽,跟郁澧一起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眼睛也只好一直盯着地面,不由得愁眉苦脸。  “其实看多了就感觉有些辣眼睛,”宁耀悄悄的跟郁澧吐槽,“这也不好看呀,他们的身材还没有你一半好看呢。”  郁澧的面色由阴转晴,看见那些在街道上游荡的仅穿着薄纱的魔族,又再次转阴。  伤风败俗,也许魔族的穿衣习惯需要一些整治。 第61章 宁耀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里的灵石色泽和颜色都普普通通,但他所产的灵石就不一样,好看又璀璨,从外观上来说,比正常灵石好看了一大截。  果然,灵石引起了老人的兴趣,他拿起来端详片刻,想要放到怀里,动作却是突然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灵石摆到了桌面上。  宁耀对这行为感到有些困惑,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郁澧,就见郁澧低眉垂目地看着地面,完全没有在他背后暗暗的做出威胁的表情。  也是,郁澧顾全大局,知道轻重,怎么可能会做出威胁老人不许拿灵石的举动?  宁耀放下心,又重新看向老人。  “不错,这东西我很感兴趣,你想知道些什么?”老人问。  “我想知道魔尊的模样。”宁耀谨慎的询问。  “魔尊的真正模样,只有最顶层的魔族部将才能知晓,对于我们普通魔族而言,他的模样便是如此。”老者说着,从袖口内拿出一卷画。  画卷打开,宁耀看见了上面画着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张漆黑的玄铁面具,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真实容貌。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面具只有魔尊才会佩戴,你若在某处看到了戴着这个面具的人,那他定是魔尊无疑。”  宁耀了然,将那面具的样貌记在心里。虽然没能知道魔尊的真实相貌,但能知道这个也是十分不错。  宁耀又问了魔尊的行动路线,可惜魔尊行踪不定,具体的行动日程老者也不可能知道,只知道大部分时间,魔尊都待在魔宫里。  “我还想要问最后一个问题。”宁耀小心地进行试探,“你知不知道……魔域里有一个封印塔?”  在宁耀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老人点了点头。  不愧是什么都知道的人!  宁耀松一口气,继续询问老人知不知道摧毁封印塔的捷径。  “这种顶级机密,具体就不是我能得知的了,不过……”老人又摸了摸胡子,压低声音,“数百年前我曾听闻,在魔域的东南角,有一处现如今已经荒废的密地,你或许可以在那里找找看,有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宁耀将地点记在心中,再次向老人道谢后,和郁澧携手离开。  *  宁耀离开后,看起来只有老者一人的屋子里,从虚空当中走出一个身影。  老者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尊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的话转告给他。您果然料事如神,连他会问什么问题都猜到!”  “你做得很好。”郁澧拿起那颗被放在桌面上的璀璨灵石,放进自己的怀里,“自去领赏吧。”  局已经设好,剩下的,就是等那人走进来。  明明要再次承受燃情种的痛苦,他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  在做好准备之后,宁耀和郁澧再次出发,前往魔域东南角的密地。  这个范围很广阔,但好在修者寻找东西,用神识扫过一遍就是,很方便,所以宁耀他们的排查速度也很快。  “等等。”郁澧控制着飞剑停下来,皱着眉说道,“下边有一片地方,不允许神识的进入。”  “走,我们去看看。”宁耀当即拍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让飞剑降落下去。  四处杂草丛生,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四合院。宁耀试探着将自己的神识伸出,发现果然伸不出去。  一定有问题!  神识伸不出去,也就无法用神识寻找东西,只能靠双手。  宁耀对郁澧说道:“为了尽快找完这一片地方,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觉得呢?反正离得也不远,都在一个院子里,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见啦。”  放在平时,郁澧断不会让宁耀就这么离开自己的视线,但现在这个时刻,到底是与平时不同。  他们只有暂时分开,郁澧才有机会让化身进来袭击他,而且还能够避免宁耀挡在他身前。  帮他挡住一切会有危险的东西,这怎么看,都像是宁耀可能会做的事情。  他要避免这个可能的发生。  “好,就按你说的。”郁澧答应下来。  “那你先去屋子里面找找吧,”宁耀说道,“我先在院子里看一看,看看地面上会不会有密道。”  郁澧于是进入到屋内,他闭上眼,将更多的神识,投入到所作所为都不能在宁耀面前露出破绽的身外化身当中。  控制着化身的身体,很快,郁澧来到了这一片禁地前。  蝉鸣喧嚣,郁澧伸出手,扶稳了戴在脸上的面具。  掌心里的面具冰冷,浮起来的纹路上嘴角笑容狰狞,诉说着面具主人的不怀好意。  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  本体所在的屋子位于右侧,所以他只需要往右侧进入便好。  郁澧是这么想的,然而在向右侧去之前,他看了一眼宁耀的所在。  只是短短一眼,他便看见宁耀爬到了一个魔制品雕像上边,他一只腿翘着,另一只脚踮起站在台子边缘,伸手去够那魔制品的顶端。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那台子上掉落。  在郁澧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踏入了院子,朝着宁耀所在的方向前进。  *  宁耀是单纯的突发奇想,他看到这个院子里也有几座魔制品,便突然想到,万一魔制品本身就是个机关呢?比如说头顶上的帽子被扭动之后,院子中间就会出现一个通道之类的机关?  于是宁耀爬上了台子进行摸索,在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摆设雕像之后,正要失望的从台子上跳下来,眼角余光就看见了一个身影。  一身漆黑,身形修长,脸上带着的,是狰狞恐怖的面具。  ……魔尊。  这个词猛的窜进宁耀脑海当中,将他吓得唇色一白。  怎么会这么倒霉,在这里就遇上了最不想碰到的魔尊?  ……冷静,这里不能使用神识搜索,他前面又有魔制品遮掩,说不定魔尊还没有注意到他!  宁耀飞快的想着应对之法,情况紧急之下,还真的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反正魔制品看起来和真人没有两样,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假装自己也是魔制品呢?  反正一个台子上并不是规定只能摆放一个魔制品的,他甚至在大街上见过摆放三四个一起的。  既然要假扮,那么当然要尽量统一着装风格,不能太过突兀。  宁耀探索的这个魔制品未穿鞋袜,半截小腿从提起的长袍下露出,小腿光洁,能看出也没穿长裤。  宁耀咬咬牙,在自己一动不动的前提下,把鞋袜和长裤一同用灵力包裹起来,扔进了储物戒指里。  做完这一切,也只是转瞬之间。宁耀闭上眼,安静的假装自己是一个死物,仅用听觉来判断魔尊的动向。  *  郁澧来到宁耀身边时,已经回过了神,也发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计划出现偏差,他大可以先退出,下一次再寻找机会,可……  面具之下,郁澧眯起了眼眸。  多日的相处,让他能轻易看出宁耀的想法。  比如现在,宁耀想着的肯定是假装自己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来避免和他的冲突。  但在事态紧急之下,宁耀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姿势。  未着鞋袜的脚露在外边,那片肌肤是毫无瑕疵的润白,每一个脚趾尖上都泛着粉。  他的一只腿还是微微往外翘着,将半截小腿露在长袍之外。  莹白的脚往上,便是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纤细脚踝。  一切都是寂静无声,那脚踝的弧度,就是一场让人心痒难耐的邀请。  邀请看见的人前来,握住它。  郁澧已然被蛊惑,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缓缓伸出手,将那透露着脆弱与无助的脚踝,尽数握在掌中。第52章   有力的手指握着纤细脚踝,指腹上的薄薄剑茧在摩擦着那一处不常经历碰触的细嫩肌肤,轻易就能引起脚踝主人的颤栗。  宁耀闭着眼,用尽全力保持自己一动不动的状态。  可那人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在脚踝上徘徊,从脚踝处往上移动。  小腿有着流畅好看的弧度,不是干瘪的瘦弱,小腿肚微微鼓起,只要把手放上去,就能按出一个柔软的凹陷,白得晃眼。  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微凉,那只手却出奇的热。移动时掌心稍稍抬起,只剩下带着薄茧的五个手指指腹一路向上,摩擦时仿佛带着电流,让宁耀又痒又疼。  宁耀用牙咬住下唇,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  如果这个人再继续往上摸,他就一脚踩在这个人的脸上。  但那只手没有再继续往上了,它停在宁耀膝盖往下一点的小腿处,紧紧握着。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这个位置是宁耀能忍受的极限,也是不会让宁耀留下心里阴影、不至于恶心想吐的一个位置。  这个魔尊……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被发现是假的了吗?  宁耀一动不动,在心里祈祷着魔尊快点离开,又觉得不对劲。  魔尊为人定然心狠手辣,否则也当不上魔尊,单手掐断他的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握着他的那只手力度轻柔,不敢用上半分的真正力道,生怕他被捏疼了似的。  仿佛像在对待什么无价之宝,生怕伤了分毫。  ……这绝对不是对待普通魔制品的态度,这种行为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少见,更何况这么做的人是魔尊。  宁耀正觉得奇怪,眼角余光当中,就见那黑色的身影往下低了低。  这是要干什么?  下一秒,宁耀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63章 宁耀恍然大悟:“那兄台是去向右护法发起挑战,夺取宝物的?”  “哎哟怎么可能啊,去挑战合体期的右护法,我又不是活腻了。”魔族大汉连连摆手,嘿嘿一笑,“我是去看魅魔怎么勾引诱惑右护法的,想想就刺激!”  宁耀和魔族大汉道别,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宁耀自己思考不出结果,于是去撞郁澧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我能不能打赢右护法?”  宁耀知道自己挺厉害的,但是他并不能具体的得知自己有多强。也许是因为目前为止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就没有输过,让他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为什么不能?”郁澧挑了挑眉,“你是妖王,和护法不是同一个级别。要我说,整个魔界,就只有魔尊值得你稍微放在心上。”  被郁澧这么一吹,宁耀的自信心整个膨胀起来了!  说的对,他可是妖王,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护法?他这就去试探试探!  于是宁耀继续拉着郁澧跟随人群走,右护法的居所处在这一片魔力最旺盛的地方,他想怎么盖房子就怎么盖房子,反正也没有人敢管他,最顶头的魔尊又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所以便肆无忌惮,家大得离谱。  为了这次活动,右护法向魔族群众开放了属于他家一小块的院子,方便大家一起进行围观和参赛。  人群拥挤,宁耀和郁澧凭借实力来到前排,近距离的围观这一场娱乐比赛。  宽阔的场地上搭建了一个擂台似的高台,背后是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本次比赛可以获得的奖品,而右护法就坐在一边,戴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看起来非常邪魅。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比赛才刚刚开始。最开始时,还有几个魔族想用武力赢下这一场比赛,可他们境界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在这种差一级就能被轻易碾压的环境下,通通一招之内就被右护法击败。运气好的境界跌落,运气不好的,被右护法一掌拍死。  场面有些血腥,宁耀把视线挪开,看向摆在后面的奖品。  右护法怎么也算得上资历深厚的魔头了,他随便拿出来的东西,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就已经是极为珍贵,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为了让大家充分的认识到他拿出来的东西有多厉害,也吸引更多人参加比赛,右护法非常贴心的在每一个宝物旁边都放了一张说明。  宁耀一一看过去,在看到某一样东西时,眼睛一亮。  高品质解毒药丸,整整一瓶,内含六颗解药!  天哪,这岂不是他们所需要的吗?  “咱们不是没有解毒丹了吗,上一次我吃的那一颗,就已经是最后一颗了。”宁耀凑近了郁澧耳朵,“我这就去把那一瓶解药给赢回来,这样下一次,你就不会再被困扰了!”  郁澧:“……”  宁耀期待夸奖的眼神透过帷帽传了过来,郁澧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好,这件小事对你来说,一定不成问题。”  宁耀也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出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想法,他还是决定再多看几局。  右护法的手段很辣,连续目睹了几个武力挑战者的惨状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去跟右护法打了,魅魔们开始登台亮相。  宁耀看看一摇一摆的走上台的魅魔,再回头看看下边人山人海的围观魔族,困惑的摸了摸下巴。  这么多人在场,魅魔要怎么施展手段?他感觉不太合适呀,难道说……  台上的魅魔已经走到了护法的椅子旁边,纤腰一晃,坐到了护法的腿上。  魅魔细长的手指,顺着护法的外袍轻轻往下滑,柔声道:“护法大人……让奴家来服侍您,让您开心,可好?”  护法的眼睛往下一看,魅魔心领神会,从护法的腿上站起来,又重新蹲下。  口哨声和起哄声几乎要响震天,宁耀再次将视线移开,对魔族的开放和放纵,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要是在他原来的世界,早就被执法人员连锅端了,全部抓到监狱里面狠狠改造,哪还能这么聚众狂欢呢。  “啧。”宁耀在这一片起哄声当中,听见了郁澧的声音。  再然后,他的眼睛就被捂住了。  “我没有看,你不用捂着我啦。”宁耀反手去摸郁澧的眼睛,“你也不许看,快点把眼睛闭上!你可是正经修士,不能被他们带坏了,老是想着这种东西。”  郁澧的眼睛也被捂住,他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他怎么会被带坏。  他已经坏到顶点了。  但宁耀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他等到起哄声渐渐小了,又听见了右护法餍足的叫魅魔起来的声音后,才把自己的手放开。  “好了,你去随便选一样吧。”右护法说道。  宁耀急忙把郁澧的手扒开,看着那个魅魔走向奖品柜。但好在魅魔没有拿那个解毒丹,而是拿走了另一样法器。  宁耀皱起眉。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个右护法看起来对魅魔来者不拒,可能再过不了多久,解毒丹就会被拿走了。  宁耀这么想着,正要飞身上台,却见另一个人先他一步,跳上了擂台。  那是一个婀娜多姿的魅魔,衣领直接开到了心口之下,随着她的行走轻轻晃动。红唇饱满欲滴,一颦一笑之中都充满了风情。  这一个魅魔,哪怕只看表面,都明显的比其他魅魔要厉害。  随着她的上台,台下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久没有见到过她了,她居然出关了?”  “居然能在这里亲眼看见魅魔之首,真是不虚此行!”  “怎样才能让她过来榨干我?”  台下的说话声音不小,魅魔之首只当听不见,抬手将一缕黑发撩到耳后,对着右护法嫣然一笑。  “一个吻,我能拿走这里的所有奖励吗?”  坐在椅子上的右护法摊开双手,邪魅一笑:“当然可以,这些只不过是寻常的小玩意儿。你如果想要,今晚来我房里,我会给你更好的。”  于是魅魔盈盈一笑,款款向右护法走去。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宁耀的想象,他看看魅魔又看看右护法,最后委屈的看向郁澧:“怎么还能直接全部要完呢,明明规则不是这样的呀?”  “是右护法做得不对。”郁澧说,“既然他先破坏规则,那我们也可以去破坏规则。”  宁耀被成功安慰到了,他看向擂台之上,准备时机到了就过去抢。  为了更好的体验这一个吻,右护法将脸上的半截面具揭开,露出自己面具之下的脸。  而这一张脸庞,宁耀居然还有点眼熟。  他皱着眉冥思苦想,突然灵光一闪。  当初为了争夺神迹而突然出现的魔族里,其中一个人,就长这个模样!  那群魔族看了他的脸之后想要抢走他,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冲他下跪。因为下跪的时候离得近,他也刚好看到了那几个人的容貌。  原来还是老熟人啊!  宁耀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冷冷的开口。  “未经我允许,你就擅自做下决定,把所有东西给出去了,这恐怕不太好吧,右护法。”  右护法正准备跟魅魔之首亲上,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狂放之言,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是谁,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右护法往后边一看,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  光看这个身影并不熟悉,这单薄的身影负手而立,一副完全没有将右护法放在眼里的模样。  “我做事情,需要你来允许,你算是哪根葱!”右护法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本命魔刀,怒极反笑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竟然胆敢打断我的好事,好啊,你就下辈子再去反省这个错误吧!”  “哦?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不认得我了?”那动听至极的声音淡淡道。  “一根葱也敢让老子记住你,受死——”  右护法高高跃起到半空之中,手中魔刀变为赤红色,以雷霆万钧之势,形成无法躲避的刀网,狠狠的向那不知死活的身影劈去。  “呵。”  在场之人听见一声轻笑,紧接着,那人将戴着的帷帽掀起了。  台下众人繁杂的说话声、起哄声,在这一刻归于寂静。  怎么能在这样一个圣洁的人面前,做那种肮脏之事?  可是如果能玷污这一份圣洁,又有谁不心动?  右护法真是有福了,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个绝色尤物!  台下围观的魔族们羡慕嫉妒恨的这么想着,看向正在出狠招的右护法。  但右护法的反应,和众魔族想的完全不同。  赤红色的魔刀被受到惊吓的狠狠的扔出去,砸坏了右护法居住的主殿,但这时已经无人在意。  片刻之前还愤怒非常,要给宁耀一个厉害瞧瞧的右护法,降落到了地面后,蜷缩着自己高大的身体,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点,扑通一声跪在宁耀面前,头上全是冷汗,表情谦卑。  “不知您大驾光临,小得有失远迎,还望您恕罪!不知您想要些什么,我这就把全部家产都给送给您,还请您饶我一条小命!”  台下的魔族们听见这一句话,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全场哗然。第54章   宁耀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右护法起来之后,告诉了右护法他想要那一瓶解药。  这种时候右护法哪里还顾得上之前跟魅魔说过什么,飞速把解药给宁耀拿来,递到了宁耀手边。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傻的魔,也能反应过来,台上的那个美人绝对不简单。  只是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实力在三界里也算得上顶尖的右护法,在他面前也毕恭毕敬?  右护法现在根本顾不得其他人怎么看他,看看宁耀,又看看宁耀身后虎视眈眈的郁澧,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他是不知道魔后的脾气怎么样,但他知道魔尊的脾气差得要命,在魔尊面前最好是夹着尾巴做魔。  宁耀接过药瓶,压低声音问:“你那里,还有其他解毒丸吗?”  “有有有,您随我往这边来。”右护法连声应着,在前面带路往里面走。  于是宁耀跟着右护法,来到右护法家里。  右护法的家很大,连带着家里藏宝的地下密室也很大,七拐八拐的,仿佛迷宫。  “走这边,这里有点暗,您稍等,我马上就去把灯点上。”  右护法忙里忙外,让深幽的密室变得亮堂堂,尽数暴露在宁耀眼底。  宁耀享受了无微不至的周到了服务,觉得也不能让右护法白干,于是便说道:“我会用等价的灵石来跟你交换解药,你不用担心吃亏。”  “哎呦,您瞧您说的什么话,这多见外!随便拿,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不用跟我客气。”在外界眼中睚眦必报,一点便宜也不会给别人占的右护法现在大方至极,别说宁耀要什么他给什么,就是宁耀没说的,他也得想办法塞到宁耀手里,只为了让宁耀替他美言几句。 第65章 “那当然是悄悄杀了他,或者将他放入永远不能再出来的秘境,这种人,岂能久留?”  宁耀:“……”  好,不愧是曾经的魔王郁澧,说起话来果然够可怕!  郁澧是这么想的,多年来没有再见过白月光一面的魔尊,内心想法肯定不会比郁澧要仁慈多少。  既然如此,他就要找一个地方,既能让郁澧一直跟着他,又不会被魔尊发现郁澧的存在。  哪里会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呢?  宁耀冥思苦想,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有了,他们和魔尊第一次碰面时的那一个区域!那里无法用神识翻找,只要魔尊没看到郁澧,就不会发现郁澧的存在。哪怕只有一墙之隔,而郁澧躺在他的床上,都不会被发现!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将那一片区域,作为本次行动的据点。  宁耀把自己的想法跟郁澧说了,得到郁澧的高度赞同后,两人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  原本荒芜的院子焕然一新,一切都变得整洁而干净。  距离上一次在这里遇见魔尊,已经过去了三天。  宁耀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门前。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心里的第六感一直在突突直跳。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再拖了,今天一定会见到他。”宁耀严肃道。  “你说得对。”郁澧附和道,“他今天一定会来。”  既然郁澧也这么想,那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宁耀不安的绞着自己的手指:“我有点紧张怎么办啊。”  正式和魔尊相遇的第一面,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之前他也有试着跟郁澧讨论,可是郁澧对他太信任了,觉得不管他说什么话都可以,只需要保持一个自然的状态就好。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失忆了的白月光,也不需要担心因为接不上话而露馅。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第一次当一个超级大骗子,骗的还不是妖族那样好骗的妖,而是看起来就智商在线的魔尊,这压力实在是大。  郁澧帮宁耀理了理外袍,宽慰道:“别担心,如果他想对你不利,我们就一起把他抓起来。”  宁耀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我去院子里等他,你就躲在屋子里等我回来吧。”  郁澧放开手,看着宁耀一步步走到阴凉的树荫下,便也闭上眼,操控着身外化身前往。  在赶往目的地之时,一个想法突然闯入郁澧的脑海当中。  既然两个他同时在场,那么有没有可能,让身外化身帮助本体,使宁耀进一步开窍?  *  宁耀百无聊赖的坐在树枝上晃着脚,被他坐着的大树将自己弯出一个弧度,让他能够坐得更舒服,而且不会掉下去。  “谢谢你啊,”宁耀摸了摸身下的树枝,“你说,魔尊什么时候才会来呢,?我好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树枝轻轻晃动,给身上的人解乏。从高空之上飞下来一只小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冲着宁耀叫了几声。  宁耀抬起手,把这只小鸟接在手心:“怎么了,你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叽叽!”小鸟焦急道。  宁耀似有所感,猛地抬起头,就见一个脸戴面具,浑身漆黑的男人正站在院门之外,此时此刻伸手推门而入。  魔尊终于来了!  宁耀浑身紧绷,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身影走进来。魔尊抬头与他的视线相对一瞬,立即无声而迅速的朝着他所在的大树走了过来。  那身影近了,更近了,最后在他下方停下脚步,抬头与他对视。  要说什么,他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比较好?  宁耀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子直视魔尊的身形,看着下面的那个身影,明明一切都被黑袍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可不知道是为什么,有种奇怪的熟悉。  这是一种能让他为所欲为的熟悉,宁耀什么台词也没能想出来,下意识的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呀,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呢。”  这句丝毫不见外的话语让魔尊沉默片刻,朝着宁耀张开了双臂:“是我来迟了。”  宁耀怎么可能跳到一个压根不熟悉的人怀里,他拍了拍坐着的树枝,树枝便弯下,将他送到了地面。  魔尊的声音非常低沉,他透过面具看着宁耀,哑着声音道:“跟我回魔宫。”  这个问题在宁耀的意料之内,他当即拒绝:“我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为了防止魔尊把他强行带走,宁耀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我也不认识你,只是看你眼熟,你就要强行把我带走,我好讨厌你。”  魔尊再次沉默。  虽然知道这具身体只是化身,在听见宁耀说讨厌他时,郁澧依然打心底的感觉到了焦躁。  整个世间,只有这个人不许讨厌他,不管在何时何地,何种身份,他们都必须是最要好的。  郁澧将这一份烦躁压在心底,继续陪着宁耀演戏。  “……你不记得我了?”魔尊的声音中有哀痛。  宁耀摇头,再然后,就听到了他们两个失散已久,而失散之前是关系最亲密的人的故事。  果然,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宁耀冷静下来,按照计划对魔尊进行引导:“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既然如此,以后我们在这里见面好了。先慢慢熟悉,我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魔尊没有立刻答应,他朝着里边的屋子看了看:“你是在这里居住?”  “对。”宁耀点头,“你也不用担心我突然跑掉,反正你都是个这么大的人物了,我跑了你还找不出来吗?”  “以后我们可以每隔几日,就在此见上一……”  这一次宁耀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魔尊所打断。  “为何要隔上几日?”魔尊问,他嗤笑一声,“既然你要慢慢熟悉,好,那我便也在此居住。多说无益,就这么定下了。”  魔尊说完,也不等宁耀同意,大步朝屋子走去。  宁耀:“???”  不是,等一下,这里面还金屋藏娇着一个郁澧呢!第56章   宁耀眼疾手快,在魔尊要进屋之前,把人成功拦截在外。  宁耀紧张的制止道:“你、你不能住在这里。”  “不能?”魔尊嗤笑一声,“你要知道,整个魔域都是我的地盘,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  道理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宁耀自己也知道魔尊说得对,可就算再对,他也不能让魔尊进去,跟郁澧里面对面啊?  宁耀绞尽脑汁的编造合理的谎言:“可是、可是这一间屋子是我住的,里面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所以你不能进去一起住。”  宁耀尽量让自己不心虚的跟魔尊对视,魔尊沉默半晌,做出了让步。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你的小屋旁边另外搭建一个新的屋子,我住在你隔壁,这样总归是没问题了?”魔尊说。  “唔,嗯……”宁耀欲言又止,想不出还有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拒绝,于是含糊的搪塞几句,以今天太过劳累的理由,把人暂且赶走。  之前跟魔尊说的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是真的,只不过这一张床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睡,他还和另一个人一起分享。  宁耀仔细把门锁上,回头在屋子里寻找郁澧的踪迹。  郁澧正坐在床边,两人视线对上之后,郁澧张开双臂。  “辛苦了。”郁澧笑着说道。  面对魔尊时,宁耀警惕的选择不接触。但这一次,宁耀毫无防备心的一头扎进郁澧怀中,接受了这个在他眼里代表着安慰和鼓励的拥抱。  “怎么办,那个魔尊说要住在我们旁边!”宁耀对着郁澧抱怨道:“那个魔尊好可怕呀,他居然要住在这里,怎么样才能把他赶走呢?”  “为什么要把他赶走。”郁澧有条有理的进行分析,“他住得越近,越方便让我们套话,也就能用最快的时间解开封印塔。”  宁耀皱起眉。  是这样吗,他居然觉得郁澧说的有些道理。  不对,这不是重点,差点就被郁澧给带偏了!  “可是他住在旁边,如果发现了你的存在怎么办?到时候肯定会大打出手,如果他再拿出燃情种加害我们……”  宁耀越想越忧心,而郁澧及时打断了他继续往下想的思路。  “所以,我藏好不让他发现,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郁澧说道。  宁耀的眉头皱得更深。  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我怎么感觉很容易露馅呢。”宁耀说着说着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做什么。”  郁澧微微弯起眼:“我也这么想,无需惧怕,只是需要做一些前置准备。比如……”  郁澧指了指床上的两张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恳切道:“比如把两张被子减为一条,这样就算那人突然闯进来,也不会因为两张被子而起疑,你觉得呢?”  宁耀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被郁澧指出来后不由有些呆的看向床。  虽然他醒过来的时候,时常会发现自己不老实的把郁澧当做抱枕,但是在睡着之前,除了在妖界失忆的那段时间,他基本都是很老实的和郁澧一人盖一张被子聊天睡觉。  这次在醒着的时候,就要盖着同一张被子了吗?  “那枕头,是不是也只能留着一个呀。”宁耀小声的问。  郁澧一本正经的分析:“我认为最好只留一个,这屋里的东西,只需要一个人的份。”  宁耀低头思考片刻:“你说得有道理。”  他站起身,把多余的被子和枕头收进了储物戒内。  宁耀百感交集的拍了拍剩下来了独被。  也不知道郁澧晚上睡觉会不会和他抢被子,不过抢不抢也无所谓,毕竟郁澧整个人都已经是他的抱枕了。  只希望不要发生意外,能顺顺利利的从魔尊嘴里套出信息。 第67章 “可恶!你——”宁耀涨红了脸,他瞪了郁澧几秒,又翻回去,用被子裹住自己,骂骂咧咧道,“可恶!我一点都不疼!”  这骂人骂得太没力度了,但宁耀实在是骂不出口。  他其实还记得刚刚做了那个梦,梦里他面对着一大盆美味的冰淇淋,可是冰淇淋没有勺子,他就到处寻找。  他找啊找,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木勺。勺子之大,连勺子柄都快要有他手腕粗。  他费劲的握住勺子柄,正要开动享受美食,就被那一声巨响震醒了。  醒来之时,他就正握着“勺子柄”。  宁耀理清了前因后果,也大概能推测出郁澧为什么会有异常。  也就是说,没有他在梦里的所作所为,他现在绝对不会疼成这样。  可恶,居然是自作自受!  宁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郁澧生怕他被憋死,继续去扯宁耀的被子,想要把人扯出来。  宁耀当然不会松手,两个人扯来扯去,郁澧听见宁耀闷在被子里的一句话:“我怎么总做这种蠢事,我不要见人了!”  话语之中羞愤交加,不难让人猜到,他是因为太过羞耻,所以才不愿意再面对友人。  郁澧自己还憋着难受,但现在也无暇处理自身的事情,而是轻拍着宁耀,想办法让宁耀放宽心。  “不蠢,这有什么蠢的?”郁澧尽量用宁耀的思维去思考事情,“多正常的一件事,如果你实在没办法接受,那我也帮你,我们两个一起尴尬,这样我们就都不能见人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宁耀的声音停顿,他掀起被子的一角,“你刚刚说什么?”  郁澧眉眼之间还是那样不羁,好像对世间万物都不屑于一顾。但这样的人,却向他俯下身来。  “我说,”郁澧的手伸出,隔着被子,轻轻搭在宁耀的下腹,“我也帮你。”  宁耀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郁澧在说些什么。  “别开玩笑了……”宁耀目瞪口呆,“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郁澧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多么惊世骇俗,他看着宁耀,微微笑了笑:“怎么没有道理,我们一起尴尬,这样你就不会孤单。”  “这、这……”宁耀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提议,郁澧的手掌心温度好高,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被子和衣服,他都感受到了来自郁澧的热度。  郁澧缓声道:“我不会勉强你,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宁耀重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闭上眼睛皱紧眉头,进行思考。  他现在的确心怀尴尬,而尴尬的源头,还是他握住了勺子柄,所以才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尴尬。  如果他接受了郁澧的帮助,那他们俩的这个行为,是不是就可以升级为好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而且郁澧能和他一起尴尬的话,他好像就不用害怕了,可以重新趾高气扬起来了!  毕竟他尴尬的时候那么多,郁澧就不一样,他还没见过郁澧尴尬呢!  而且……好新鲜哦,他还从来没有能尝试过,别人帮他的这种形式呢。  还是郁澧在帮他,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郁澧,他绝对是郁澧的第一人!  宁耀思来想去,最后掀开了被子。  “那、那你来。”宁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见多识广,强行镇定的说道。  *  宁耀眯着眼睛,靠在郁澧的肩膀上。  有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身边的气温都是高了几度,热得要命。  他想要发出声音,又在真正出声之前低下头,一口咬住郁澧的肩膀。  郁澧的手上有练剑而形成的薄薄剑茧,平日里宁耀不会多去注意,现在却是不得不注意。  细密的汗珠凝结,顺着额角滑下,滑动之中,给宁耀带来一股痒易。  “痒……”宁耀小声的说。  他的声线不稳,隐隐之中带着一股哭腔。  “这一滴汗,好痒啊,好讨厌。”  按理来说,宁耀应该自己擦掉它,可是现在,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我帮你?”郁澧炙热的吐息呼在宁耀耳上。  宁耀开心的点了点头:“对,你帮我擦掉。”  “可是我没有手了,怎么办?”郁澧在宁耀耳边轻声问。  怎么会没有手呢?  宁耀费力的思考了一下,郁澧一只手扶着他,固定他,不让他东倒西歪。另一只手则是……  看来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手了。  宁耀皱起眉,脑袋里是知道这个时候要自己动手了,不能太懒。可是他现在面对着的人是郁澧,宁耀胆子可肥,撒娇耍赖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郁澧半垂着眼看着他,“我想到一个好方法。”  是什么?  宁耀还没来得及问,本来就和他距离很近的郁澧,突然凑上前。  薄薄的唇贴上已经滚动到脖颈上的汗珠,将他一点不剩的吻去。  仿佛眼前景象被抽离到了遥远之地,宁耀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那片薄唇并不在他的脖颈上停留,而是一路往上,顺着那汗珠滚落下来的方向,将残余的水迹也一一吻去。  酥麻感从被亲吻的地方传来,宁耀头皮一麻,重重闭上眼。  空气当中的热意好像渐渐开始散去,宁耀听见了郁澧的说话声。  “还痒吗?我想了一下,这个方法最方便。”  的确是这个方法最方便没错,一切都很合乎逻辑,宁耀整个人一片松弛,一动也不想动。  他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来眯起眼睛,观察郁澧的表情。  郁澧双手自然下垂,手指并拢微微曲起,不让东西从指缝当中流走。  在宁耀的注视当中,郁澧向另一边撇过头,不让宁耀去看他的表情,宁耀只能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好尴尬,我也不想见人了。”郁澧闷声道。  宁耀心满意足。  哈,看着郁澧害羞郁闷的表情,他又可以了!  就是要这么互相折磨!  “明天就是全新美好的一天,你不说我,我也不会说你。”宁耀躺下来盖上被子,安详道,“你把东西扔掉洗洗手,也睡觉吧。”  事后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到困倦与疲惫,宁耀闭上眼,不出片刻,便进入沉睡当中。  因此,他没有看到,坐在他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将属于他的所有东西吞吃入腹之时,那眼底里的疯狂。第58章   第二天,宁耀神清气爽的起床,出门时,就看见一栋全新的房子矗立在他的房子旁边。  魔尊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虽然因为戴着面具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整个身影都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餍足又孤寂的感觉。  宁耀还记得昨天晚上魔尊半夜进入房间的事情,此时此刻面对魔尊,心里还有些尴尬。  事情结束之后他反思过,觉得这件事也不能说是魔尊有错。魔尊应该是在听见郁澧的声音之后,觉得他房间里闯进了坏人,情急之下才会闯进来。  他让魔尊出去,魔尊也是什么都没做的就走了,可以说是好说话得很。  “起来了?我给你准备了早膳。”魔尊率先打破沉默,朝着宁耀走过来。  庭院里那棵用来乘凉的大树之下,石桌上被摆满了早点,看起来种类丰盛。  按照计划,宁耀本来也是要多和魔尊沟通,取得魔尊信任后,让魔尊告知他破坏封印塔的捷径。所以没有推辞这一次一起用餐,带着魔尊朝桌子走去。  走到桌子前,宁耀终于看清了上面摆着的东西。  他在魔界待了这几天,也算是体验了一把魔界特有的菜肴,而现在摆在他眼前的这一桌早点,至少有七成是他喜欢吃的。  魔尊的喜好,居然和他如此相似吗?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是否有改变,我就让他们送了一些比较受欢迎的吃食,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魔尊开口解释道。  得知前因后果,宁耀解开疑惑,跟魔尊一同入座。  “我都很喜欢,谢谢。”宁耀努力跟魔尊尬聊,“下次有机会,我也请你吃一顿。”  魔尊笑了:“什么时候都好。”  这个话宁耀接不下去,他拿起碗给自己舀粥,还没等他碰到勺子,手里的碗便被魔尊拿走了。  “这个粥烫,我来帮你舀就好。”魔尊舀了半碗粥后,重新把碗放到宁耀面前,“万一烫伤了你,我可舍不得。”  宁耀:“……”  这个人说话好肉麻。  等等,魔尊昨晚既然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郁澧的声音,那能不能听到他那个时候的声音?  这个念头从宁耀脑海中闪过,让宁耀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拿着勺子的手也一抖,将些许的热粥抖到了手上。  宁耀本来就怕疼,当即眉头一拧。魔尊一惊,立刻朝着宁耀伸出手:“烫到哪了,我看看。”  宁耀眼疾手快,在魔尊碰到自己之前,把手抽了回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他拿出手帕把手上的粥擦掉,又拿出储物戒里面的伤药给自己擦上。  这一点根本算不上烫伤的疼痛,很快被清凉所恢复。  宁耀抬起头,看见魔尊的手依然在自己面前。  “谢谢,我没事,继续吃吧。”宁耀礼貌道。  魔尊的手缓缓放下,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忽然冷笑一声。 第69章 宁耀的手往后伸,在空气中摸索了片刻,很快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接住。  他往后侧过脸,看到郁澧在用口型跟他交流。  【怎么了?】郁澧问。  宁耀摇摇头不说话,他就这么安静的牵着郁澧的手,一直往前走。  掌心之间的皮肤摩擦,温度升高,让两人相握的手出了汗,可是谁也没有先把手松开。  郁澧在后边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沉思着半眯起了眼。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误,那么现在……宁耀很想跟他多亲近亲近。  不要急,他们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亲近了。  这一段通道并不是很长,没过多久,宁耀便牵着郁澧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有一扇大门,魔尊在门前停下,伸出手在门上,大门便打开,露出其后的景象。  没有让人胆战心惊的怪兽,有的是栩栩如生,容貌秀丽的雕像。她们脸上带笑,怀中抱着各种乐器,眼神妩媚的看向门口。  魔尊开口解释道:“前面的这一段路,在最初被建造者设计来确保安全。除了主人,其他外来入侵者都会被攻击。但由于年久失修,这些魔制品已经丧失大部分攻击性,仅剩余些许烈性魅气。只需要屏息凝神,就能安然无恙的通过。”  实际上,这些魔制品原本每一个都拥有化神期以上的实力,只是郁澧并没有想在这里给自己增加困难,所以各种关卡也是破坏得七七八八,只留下最没有难度的一层,让宁耀快些通过。  可宁耀一愣,紧接着就是一副对那些魔制品很有兴趣的样子,对魔尊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此地没有什么风险,那你先过去吧,我想在这里多看看。这么美丽的魔制品,外面可不多见。你不用陪我,我不自在。”  郁澧跟宁耀相处久了,一看便知宁耀有什么事瞒着。索性本体还和人在一起,郁澧便指挥着身外化身离开。  魔尊叮嘱了宁耀注意安全,转身进入门后,那些一动不动的魔制品便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生命,围着人奏乐舞蹈,嬉戏打闹,看起来妩媚动人。  魔尊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脚步不停,大踏步离开。  眼看着魔尊消失在视线里,宁耀松一口气,放开郁澧的手。  “怎么了,是不想和他一起过去么?”郁澧轻声问。  “不是……”宁耀有些尴尬,“我不会……不会屏息凝神,我没有学过,所以怕憋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气。”  宁耀深感丢脸,他在郁澧面前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大佬,现在居然被最基础的小法术难倒了!说明没有系统学习过,只靠力量,是真的不行啊。  虽然他有从右护法那里拿来的解药,但是这些魔制品毕竟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机关,想也知道定是厉害无比,万能解药大概率对这里的魅气不起作用。  “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或者现在就教我怎么屏气凝神吧,我会学得很快的!”宁耀想办法道。  郁澧:“……好。”  宁耀平时表现得太自然了,还真让他一时忘记宁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种基础小关卡,反而会把人难倒。  郁澧将口诀讲述了一遍,然后握住宁耀手腕,将手指搭在宁耀手腕经脉上。  “记住我灵力运行的方向。”郁澧说。  宁耀认真的点头,闭上眼仔细去记。  郁澧的灵力在他体内运转几圈,宁耀记住了,便让郁澧撤离,自己尝试。  才刚刚开始,宁耀便皱起了眉。  ……很不对劲。  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从世界中隔绝,他与世界不相容,所以无法使用这个世界的灵力,也就无法顺利屏气凝神。  这种感觉很奇怪,宁耀有些惊慌的看向郁澧:“我用不出来。”  郁澧再次伸手过来,柔声道:“是没记住么?”  不是没记住,是——  宁耀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开口反驳。  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时候用不了灵力,难道是那个系统终于开始运作了,开始准备要将它从这个世界上抽离?  意识到时间紧迫,宁耀顾不得想太多了,快点把这些封印塔都给破坏了才是正事,拉着郁澧的袖子撒娇道:“我学不会,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郁澧面带无奈:“哪还有什么其他好的方法,还剩下的一个方法就是……”  “你屏息,我给你渡气,帮你处理呼吸问题。”郁澧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缱绻,“你可愿意?”  渡气,那不就是……  宁耀有些紧张的抓着郁澧的手,点了点头。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接触了,如果对象是郁澧,他也不排斥。  得到允许,郁澧伸手捧住了宁耀的脸。  手中人眼神干净而纯粹,专注地看着他,仿佛毫不犹豫的交付了自己的所有信任。  总给他这种机会……他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  *  在地下密室里,终日不见天日的魔制品们,今天迎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如果他们有生命,定会惊叹于这两人的姿势。  一身漆黑的男人将另一个青年横抱在怀中,让两人能够共同移动,同时保持相对固定的距离。  一只白而纤长的手揽着他的脖颈,手指张开,搭在后颈的中央,将那脖颈轻轻往下压。  向来不轻易低头的男人,顺着那轻柔的力度垂着头,吻住怀里的人。  没有额外泄露的气息,但是偶尔,却会有奇怪的声音。  像是不经意时的碰撞,搭在脖颈上的细长手指时而放松,时而紧绷,最后越来越用力。  魔制品们载歌载舞的围了过去,按照惯例,极尽所能的魅惑闯入进来的人。  这一招对于宁耀他们而言自然没有用,可魔制品的面容生动,和真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的错觉。  人群拥挤,完全不是适合干亲密事情的场合,可他们就是这样肆无忌惮,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第60章   这一段路不长不短,可对于宁耀而言,却像是走了一万年。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可那些声音和视线像是黏在他的身上,让人无法逃避。  宁耀忍耐不住的去推推身前人,等距离终于从零拉开,这才指向那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微笑围观的魔制品。  因为要憋气,他不能说话,微红的眼眶看起来颇为可怜。  他看看无生命的围观者,又看看郁澧,拽紧了郁澧的前襟。  这是一场无声的沟通,郁澧垂眸看着宁耀片刻,从储物戒中拿出拿出一顶帷帽,戴在宁耀的头上。  帷帽边缘柔软的白纱垂下,遮挡住了来自四周的视线,营造出一个封闭的空间,给予宁耀安全感。  搭在郁澧后颈上的那一只手再次用力,将郁澧的头压低。于是那封闭的空间内迎来一位闯入者,主人将自己的唇分开,那闯入者便肆无忌惮,重新让自己贴上了那柔软的唇,登门拜访。  *  宁耀从那个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都要被郁澧的气息给染透了,呼吸之间,好像都带上了独属于郁澧的那一种凉意。  他把郁澧推开,把帷帽摘下放好,用手去拍拍自己的脸,把脸上的热意拍散,让自己外表形象恢复正常。  “这次还疼不疼?”郁澧在一旁问。  “这一次又不是喂解药,怎么会疼。”宁耀回过神想了想,“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呢,一般帮助人屏息,需要把舌头也伸进来吗?”  “怎么不需要,”郁澧似笑非笑,“主要是某个人总是不记得吞咽,不进行辅助,屏息都没办法顺利进行。”  宁耀:“……”  这件事也不能怪他呀,不是郁澧自己说的,把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吗?  好吧,郁澧也的确通过这个方式,帮他完美的把问题解决了。  宁耀没有再多说什么,等到脸上的热意散去,确定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之后,带着郁澧拐过来了这一个弯。  魔尊就在前面等着,见到他出来后,开口打招呼道:“我以为需要等更长时间,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观赏过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这里的魔制品果然精妙,让我大开眼界。”宁耀轻咳一声,“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没有再遇到什么困难,宁耀跟着魔尊一路走到这一条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木质的,类似于电梯模样的东西。  “往下数千米,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魔尊开口解释,“只需要乘坐这个,就能安全快捷的到达。”  电梯里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且里面的空间不大,站两个人还能有些宽松的余地,站三个人,其中一个还不能被另一个发现,那可就……  只有一个方法了。  *  木梯缓缓下降,里面满满当当的塞了三个人。  宁耀站在靠中间的位置,只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出来了。  在他身前,是身形高大的魔尊。而在他身后,是与他紧紧相贴,一手搂着他腰的郁澧。  宁耀把郁澧不留一丝缝隙的压在墙壁上,让郁澧的存在看起来能够不明显。  被前后夹击,狭窄的空间里温度开始升高,宁耀的鼻尖上冒了汗。  没等宁耀抬手将那鼻尖上的汗珠擦去,就听见一声来自身前的轻笑。  “站得和我这么近,是想与我多亲近亲近么?”魔尊语气揶揄。  “那倒也没有,”宁耀立即否认,“只是这东西被建出来那么多年,也没有人检修,我是不敢靠着墙壁站,否则突然塌了可怎么办?”  魔尊还是笑着,他伸手拿起宁耀身前的一缕黑发,放在唇边一吻。  隔着冰冷的面具,魔尊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失真的喜悦:“塌便塌了,你我一起深埋在这地下,不好吗?”  说完,魔尊放下那一缕黑发,伸出食指,刮走了宁耀挺翘鼻尖上的细碎汗珠。  “我应该把它舔掉,而不是把它刮掉,你说呢?”魔尊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我应该舌忝遍你的全身,让你能一直保持干干净净,纯洁无垢。那么……告诉我,你还有哪里出汗了?”  宁耀看不见魔尊的表情,他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可现在退无可退,郁澧在他身后,就像一堵坚实的墙。  腰上搂着他的手有力,后颈处由于被郁澧灼热的呼吸喷着,宁耀感觉自己后颈,也要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汗。 第71章 宁耀深深吸了一口气,郁澧这个状态,能够太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郁澧现在一定非常难受。  宁耀:“我试试看……用你之前说的方法帮你?”  郁澧半眯着眼,他的唇角在磨蹭时蹭过了宁耀的唇角,点了点头。  *  背靠着郁澧的姿势,当然是不行的。  宁耀调整了自己的方向,跟郁澧面对面。  宁耀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他没有干过什么活,掌心上的皮肉,和一般人比起来也要细嫩的多。  他想起之前在童话故事里看到过的一个童话,豌豆公主被掩盖在层层被褥之下的豌豆硌得生疼,他不是豌豆公主,这里也没有豌豆,他的手却和豌豆公主有了一样的疼痛。  平时有一点疼就会红了眼眶掉眼泪的人,这一次哪怕是手磨破了皮,也一声不吭。  还是一直关注着宁耀的郁澧立刻发现了,将宁耀的手拿起来,快速的涂上顶级疗伤药。  “可以了,你帮我这一次,我已经缓解了很多。”郁澧说。  宁耀垂头丧气,还有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你骗人,我根本没有作用!”  郁澧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宁耀鼓起勇气:“要不然……我认真的帮你,直到拿到解药解开燃情种之前,可以一直用这种方法,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  宁耀率先提出这个建议,郁澧先是一愣,然后沉默。  眼前人是毫无防备的姿态,修长的脖颈形成一个流畅的弧度,不难让人想到,当这天鹅般的脖颈因为受到刺激而向后仰,绷出一道弧线之时,该是多么美丽的风景。  所有的一切都是诱惑,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他的手指,他的腰肢,都是能够轻易醉了英雄的温柔乡。  郁澧艰难的闭上眼。  “不行。”  这不是他给自己种下这一颗燃情种的目的。  宁耀看着郁澧的眼神当中有忧郁,但对于这个拒绝,并不是十分意外。  在小说里,郁澧中了燃情种之后,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曾向欢愉屈服。他虽然是郁澧的朋友,但显然也不能打破这个规则底线。  宁耀正为郁澧的坚持原则而暗暗感叹,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郁澧的声音沙哑:“我听说,解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珍惜药材,极难生长。如果我得不到解药,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至少也陪我说说话?”  宁耀紧紧回握住郁澧的手:“不要瞎想,我们的运气不差,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如果就是找不到呢?”郁澧十分的坚持,“如果一直找不到,你会害怕我,嫌弃我,总有一天会扔下我,留我独自一个人吗?”  郁澧说完,不等宁耀回答,自嘲一笑:“我虽然姿容平平,但也怀着一身道骨,恐怕不管去到哪一个角落,都会被无穷无尽的人盯上吧,只希望他们能让我在死前保有最后的体面。”  “别乱说这种话!”宁耀整个人都绷紧了,他认真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被欺负。”  “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郁澧问。  宁耀坚定的点了点头。  郁澧嘴角勾起,他将头埋下,埋在宁耀的肩膀上,掩盖住自己越咧越大的嘴角。  可以了,这就是他最想要听到的答案。第62章   长路漫漫,哪怕使用着速度极快的飞舟,也要经过很长的—段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而这—路上,宁耀就尽量寻找有也许可以帮助郁澧缓解痛苦的东西。  “前面有—个千年冰潭,”宁耀拿着当初从妖族那里拿的地图仔细研究,对郁澧建议道,“下去泡—泡,看看能不能好受—些吧?”  郁澧没有反对,总归只要不是去找解药,那么去哪里都行。  宁耀让飞舟朝着目的地飞行并降落,很快,在群山环抱之中,找到了那—方冰潭。  池水极寒,整个池水上方是缭绕的烟雾寒气,几乎要让人看不清几米开外的东西。  宁耀带着郁澧—步—步的往前走,很快走到了池水边。  离得越近,那寒气便越逼人了,宁耀没有立刻让郁澧下水,而是自己在池水边蹲下,伸手去触摸里面的水,想要知道温度到底有多低,是不是合适。  刚把手指伸进水里—秒,宁耀迅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可就算是这样,指尖上也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冰壳,就像是—层晶莹剔透的冰指套。  “嘶……”宁耀小声的吸气,想要把手指上的那—层冰壳拿下来,可冻的是太严实了,他—时之间还真扒不下来。  “不能这样强来,万—把手指弄伤了可怎么办?”郁澧说着,拿起宁耀的手,贴在自己的脖颈上。  那片肌肤的温度很高,很快,宁耀贴着郁澧脖子的指腹那—侧,手上的寒冰渐渐融化。  宁耀看着自己手指另—侧没有被暖着的地方,小声说道:“能不能换—面呀,均匀受热比较好?或者你用手给我握—握,这样子冰很快就能融化了。”  郁澧却是没有动,抬起眼,用黑漆漆的眼眸去看宁耀,缓声道:“如今我体热难耐,有—个办法或许能让我更舒服些,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方法?”宁耀着急道,“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别卖关子了,直接做就是了。”  郁澧不再多言,他将宁耀的手指往上抬,同时张开口。  宁耀—愣。  指尖被湿热口腔所包裹,那坚冰快速融化,手指便直接与那—股热接触。  指尖上的寒意被快速驱散,接着沾染上不属于自己的高热。  主人并不躲避突然到访的来客,热情的迎上去,将来客浑身上下都染遍自己的气息,并热情的与其—起玩耍。  娇嫩的指腹皮肤被来回磨蹭,宁耀头皮—麻,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看着郁澧。  郁澧那漆黑眼眸直直的看着他,—点猩红舌尖伸出,舔了舔薄唇,像是意犹未尽,还想再次品尝那美味。  宁耀后知后觉的感到脸热,他移开自己的视线,转移话题:“这里的温度会不会太低了,你进去会冻伤的。”  郁澧却是笑着摇摇头,在宁耀反应过来之前下了水。  冰寒池水很快将郁澧的黑袍凝结上—层寒冰,可那寒冰不能再进—步,在触碰到躯体时,便化为晶莹水珠。  宁耀担忧的蹲下去:“真的没问题吗,冷不冷?”  “我也不知,只是觉得热。”郁澧的黑发飘散在水中,“我感知已不准确,不如你来帮我摸摸看,温度有没有下去些?”  这邀请对于普通人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放在中了毒的郁澧身上,又好像很正常。  郁澧趴在岸边—脸期望的看着他,宁耀犹豫的伸出手,摸上郁澧的脸。  那脸庞还是很烫,可是脸又没有在冰水所浸泡,说不定其他地方会降温呢?  在郁澧鼓励的眼神中,宁耀伸手向下,触上那坚实的胸膛。  所及之处还是火—般的滚烫,和浸泡冰水之前比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有了变化的,是郁澧脸上的表情。  那张平时桀骜不羁的脸上,出现了难耐而隐忍的神色,隐秘的春意堆在眉梢,有—种难以言喻,让人脸红心跳的色气。  郁澧伸手将宁耀的手摁紧了,让宁耀放在他心腔上的手微微凹陷下去,装作茫然的问道:“怎么样,有用么?”  宁耀回过神来。  种了燃情种以后的郁澧……和以前实在是太不—样。  “没有用,起来吧,”宁耀定定神,不让自己瞎想,将郁澧拉起来,“不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继续去找解药,不然你又要多难受—段时间了。”  郁澧不做反抗的顺着宁耀的力度从水中起身,正想再说些什么,眼神—厉,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点。  四周都被雾气所包围,宁耀看不清那里有什么,—阵狂风刮过将雾气吹散,他看清了那里所站着的人。  那是—个男人,因为被郁澧的头发所遮挡,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眼神,但吞咽口水的动作,和猴急着解开腰带的动静,却是看得—清二楚。  宁耀碍于位置受限看不清,郁澧却是能将全局看得明明白白。  那人的眼神看着宁耀,眼中的急色简直要化为实质流露而出。  ……他因为中了毒假扮柔弱而特意将威压收敛,没想到不管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找上门来。  郁澧垂眸,接着整个人扑到宁耀身上,将自己的佩剑递到宁耀手里。  “他定是想要对我……”郁澧的眉头轻拧,说话时还微微喘着气,“我如今精力不支,还得麻烦你将他赶走了。”  手里的长剑还在散发着来自主人身上的热气,宁耀没有过多犹豫,将剑抽出。  长剑有灵,轻轻在空中—划,便划出—道锋利剑气。  剑气速度很快,瞬间到达了那个男人面前,如同切豆腐—般切掉了他的小半截耳垂。  “滚。”宁耀冷下脸,“下次割的,就是你的脑袋!”  “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吓得屁滚尿流,连腰带都没顾得上系,连滚带爬地迅速离开。  宁耀眼看着人重新消失在白雾之外,俯身抱抱郁澧,安慰道:“没事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宁耀看不见的烟雾缭绕之外,可怖的魔力追上了那逃跑的男人,先是封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能发出惨叫,然后—点—点的,将人彻底溶解,化为地上淤泥。  悄无声息的结了—条命的郁澧,面上虚弱的靠在宁耀肩膀上:“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或许已经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宁耀越听越心痛,这么柔弱的郁澧,他可—定要保护好才行!  事不宜迟,还是继续接着出发寻找解药。  他们的路程才走了短短的—部分,宁耀重新回到飞舟后研究地图,发现距离最近的那—条路,是需要穿过—部分妖族领地的。  这—条路对于寻常修士来说不能走,对于他而言,就跟回自家的后花园没有什么两样。  宁耀灵光—闪。  虽然离解药的路还很远,但说不定妖族里面会有能够稍微缓解燃情种的药?  虽然在传说之中,燃情种除了特定的解药外无药可解,可龙族和凤族同样是生活在传说当中的妖族。虽然血脉已经被稀释,但他们说不定会有上古大妖流传下来的神器呢?  宁耀将自己的想法跟郁澧说了,在得到支持后,迅速略微调整方向,好让自己能更快的到达妖族。  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紧赶慢赶的到达了。  在到达之前,宁耀通过当初离开之时,妖族所给他的令牌提前发了通知,所以现在远远的,就能看到在城门口等待迎接他的—众妖族。  宁耀将自己的头发改变成为白金红三色,到达之后也废话不多说,在给郁澧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之后,召开了—个紧急秘密会议。 第73章 宁耀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微微发颤,他按住一个郁澧的肩膀,可身后还有一个郁澧,所有的防守在绝对的力量下,都不堪一击。  ……  “干净了。”  清理者终于满意的抬头,他亲昵的在宁耀唇边落下一吻:“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清理么?”  被他询问的人,却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  宁耀整个脸上的表情都是空白的,他眼神涣散,早已经站立不住,是扶着他的那一双手让他勉强保持着站立的状态,靠着的肉墙则让有一个支撑点。  那一张白皙的脸上透着粉,而肩窝,膝盖,手肘,指尖,也无一不变成粉色。  “看来你也很满意。”郁澧肯定的说道。  紧接着,宁耀整个人被抱住腾空而起,他终于回过神,因为不想滞空,所以下意识的抱住身前的人,惊慌道:“郁澧……!”  宁耀被举起来得挺高,所以当他手脚并用的抱住身前人时,缠住的位置也很高。  郁澧轻松的将人托着,托在合适的位置。  他亲亲宁耀的耳垂:“准备好。”  准备……?  宁耀没有得到过多的思考时间,下一秒,他就知道了郁澧要让他准备的是什么。  “啊……”  挣扎再次被按住,就算是在现实里,他的肢体力量相对于两个郁澧来说,也造不成什么阻碍,更何况是在郁澧本人的梦境当中。  宁耀也没有愤怒和痛恨,他只是觉得疼,因为太疼了,所以克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眼泪滴落成为璀璨宝石,止也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一地。  之前不管他怎么挣扎也没有理会的郁澧停了下来,凶神恶煞又怒气冲冲的给他把眼泪擦掉。  “不许哭!”郁澧冷着一张脸,“我还没真的怎么样,你就哭这么惨?”  宁耀也知道郁澧实际上还没能做什么,但是万事开头难,所以他才觉得特别疼痛。  宁耀小声的说道:“因为、因为真的很疼。这样没意思的,你也不喜欢,不如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郁澧冷笑,他再次捏住宁耀的脸,“一个梦而已,在梦里你也想把我吃得死死的?”  宁耀被郁澧说得一愣。  原来郁澧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吗?  郁澧看起来心意已决,继续要按照原计划执行,完成自己的心愿。  宁耀劝也劝不动,但他本来就怕疼,一疼就忍不住哭,于是又抑制不住的掉眼泪。  郁澧再次停了下来。  “你等我下次把东西都准备好……”宁耀听见郁澧恶狠狠地说道,“你没有下次逃脱的机会。”  宁耀一愣,有些高兴:“那这次就算了吗?”  话音落下,宁耀的姿势就由立着,变成了躺着。  他的头靠在另一个郁澧的上半身,双脚踩着地面,双腿立起来。  在两个郁澧灼热的视线下,宁耀颇为掩耳盗铃的将自己的腿并拢了。  这么做的宁耀,再次得到了一个亲吻。  “对,就是这样。”郁澧说着,轻捏了一把宁耀,声音里带上沙哑,“这次……怎么可能算了?”  *  这一个美梦,足足做了很长时间。  郁澧醒过来时,胸腔内还充满了餍足。  哪怕在醒过来的瞬间,属于燃情种的痛苦再次席卷了他,也半点压不下那心满意足的愉悦。  那的确是个美梦。  睡醒之后的郁澧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宁耀,躺在他身边的人双目紧闭,纤长睫毛颤抖几下之后,张开了眼睛。  那瞳孔一时之间没有聚焦,很茫然的模样。  宁耀额角上有细碎的汗,郁澧伸手去帮宁耀擦拭,那刚睡醒的人这时倒是迅速反应,躲开了他擦汗的手。  “……怎么了?”郁澧沉声问。  宁耀看着郁澧,在表情异常了短短的时间之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恢复了常态。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啊。”宁耀缓缓的说道,“梦里我在一片黑暗里面逃跑,后面有一个怪兽在追我,你也不在我身边,我差点就被他给吃掉了。”  “吓死我了。”宁耀补充说明。  郁澧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做梦还能被追,那你下次把我也梦进去,我帮你把那些东西赶跑。”  “是喔,吓得我出了一身的汗。”宁耀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又拍拍后背,求助似的看向郁澧,“我后面好像也湿了,你帮我擦一下吧。”  不等郁澧回答,宁耀面朝下的躺下来,朝郁澧招了招手:“快来。”  放在平时,郁澧会立刻就答应下来。可是才刚刚经历过这样的梦境,加上燃情种的作用,看着乖乖躺好的宁耀,那股在胸腔里还会完全散去的餍足,又转变为渴望。  想要如同梦境一般对待宁耀,想要将梦境变为现实。  郁澧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上前去帮忙。  郁澧的动作很规矩,没有半分逾越,是让宁耀熟悉并且安心的距离。  宁耀貌似随意的跟郁澧闲聊:“神器有用吗,你睡得怎么样?”  在梦境中尝到了甜头的郁澧如实说道:“那神器的确神奇……确实能在睡梦中免除痛苦。我自修行以来,已经有很长一段年月不曾做过梦,但在那神器影响之下,也做了梦。”  “那是做了什么梦?”宁耀的语气好奇。  “……也没什么,梦见了成为三界最强,不用再害怕受人欺辱,能与你在闲暇时光一同游玩,仅此而已。”郁澧说。  “那也不错呀。”宁耀惊叹,“那我们就带着这个神器上路,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就用上它,这样找到解药之前,你也可以不那么难受了。”  郁澧应了一声,背上的汗擦得差不多,他们之间的相触依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宁耀借口还是觉得身上粘腻,独自去房间旁边的温泉池里进行洗浴。  进入温泉池,离开了郁澧的视线,宁耀迅速低头观察自己。  胸前一片正常没有红肿,大腿根也没有被磨破,他还是入睡之前的他,哪怕在郁澧的梦境当中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出了那个梦境,光看外表,他就是还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奇怪事情的他。  ……可是哪怕只是梦境,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又怎么能轻易从脑海当中磨灭。  梦境里面的郁澧和现实当中的郁澧反差实在是太大,如果不是一切都亲眼目睹,宁耀甚至会以为其中一个郁澧是假扮的。  宁耀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温泉池当中,洗去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在心理上,依然布满他身上每一个角落的液体。  宁耀把脸也埋在水中,借用外力让自己头脑清醒下来。  对于被人爱慕,宁耀可是再熟悉不过。那些人想要对他做的,虽然不感兴趣,但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耳朵。  就像是郁澧在梦境当中对他所做的事情一样。  回顾这一切,有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之前一直被友谊所遮挡的事实。  ……郁澧喜欢他。  在那个梦境当中,郁澧对他展现出的不只是朋友般的亲近喜爱,更是完完全全的,对他有欲望的爱慕。  宁耀把脸从水里抬起来,脸上有些热,又翻了个身,让自己漂浮在温泉水面上,随波逐流进行思考。  宁耀并不惊讶的发现,就算知道了郁澧满脑子对他这样的想法,他并不感到害怕,也没有丝毫排斥。  也许是因为就算是在梦境当中,不知道他是本人,本可以为所欲为的郁澧,还是因为他的哭泣而停下了动作。  也许是因为郁澧本身中了燃情种,在现实里帮他擦汗时,依然没有逾矩。  真的有人这样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因为日常之中点滴的相处。就算中了这世间最毒的魅药,也从不曾强迫于他,而是自己忍耐。  喜悦之情溢满胸腔,宁耀高兴的在水里翻了一个身。  那么……他要怎么回应才好呢?  宁耀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任何的暗恋经验。他沉思许久,觉得自己对待郁澧的心态,好像也没有发生很大改变。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他不能接受郁澧的这份喜爱,还是早点跟郁澧说清楚比较好。  可他当真不能接受吗?  宁耀皱眉沉思,最后做下一个决定。  郁澧所做的梦境,不仅能帮助郁澧抵挡痛苦,或许,也能帮助他辨别真实的心意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郁澧在服下解药之前所做的梦境,他都跟定了!第64章   因为想要快些解开郁澧身上的燃情种,宁耀没有在妖族里多留,继续和郁澧出发。  等到事情了结,他再回来把神器归还。  在妖族们的恋恋不舍下,他和郁澧坐上飞舟,往目的地飞去。  重新回到属于人族的深山密林当中,宁耀和郁澧并肩站在甲板上吹着风。他悄悄看郁澧—眼,含蓄的进行催促:“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飞舟会自动行驶,不如你去睡觉吧?睡着以后就不会难受了。”  能消除痛苦,又能顺便做美梦,有百利而无—害,何乐而不为呢?如果是他被燃情种缠上,—天十二个时辰,他至少也要睡上十—个半时辰,怎么郁澧看起来—点都不着急着去睡觉?  “我并不困倦,”郁澧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无需睡眠,那神器作用在于,无法忍受时得到—个短暂的憩息时间。但我才刚刚结束上—段憩息,无需再次休息。”  宁耀:“……”  这个人说的话乍—听起来好有道理,可按他的思路仔细—想,又完全没有道理啊!缓解痛苦这种事情,都要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去吗?  宁耀实在无法理解,开口询问道:“可是你入梦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表情,很高兴的样子。像你所说的,梦境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等痛苦到极限,再去寻找美梦呢?”  郁澧没有立刻回答,他侧头,深深的看了宁耀—眼。  这—眼就如同他看宁耀的每—眼,将人全部映入眼中。  “梦境再好,也不是现实。”郁澧平静的说道。  高空中的风吹拂着宁耀的脸庞,让他突然理解了郁澧话中极其隐晦的含义。 第75章 *  宁耀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他看—眼郁澧,又低下头笑笑。  刚刚那个人御剑冲锋的时候,衣袍纷飞的瞬间,还有那么—点和郁澧气势上的相似。  但是说实话,郁澧真是要好看上太多啦,那个人和郁澧比起来,实在是差的不止—点点。  “在想些什么?”郁澧问。  随便挑剔别人的外貌不好,宁耀自己虽然忍不住在心里进行了比较,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和郁澧—起对别人评头论足,找了个借口说道:“没什么呀,我在想风好大。”  宁耀又看—眼郁澧,心想郁澧真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气势和容貌,真是都顶级啊,看着就让人开心。  宁耀假装无事发生的移开了视线,没有注意到郁澧绷紧的唇角。  “今日前进的路程已经足够多,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了。”郁澧突然说道。  宁耀—惊,眼看郁澧面如寒霜,想必是非常难受了,于是迅速寻找合适的地方让飞舟停下。  他们寻找了—个山洞,郁澧将山洞里三层外三层的设置下禁制,确保外面的人进不来,而—旦触发他也会马上惊醒后,郁澧在休息舱躺了下来。  宁耀给郁澧盖好被子,同时说道:“这—次你做梦,还会梦到我吗,如果梦到了,会在梦里带我去哪里玩呢?”  郁澧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嘴角:“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有山,有湖,我们可以在那里钓鱼。”  “好哎。”宁耀开开心心的帮郁澧把被子拍平,“那祝你有个美梦,在梦里也能玩得很愉快。”  “会的。”郁澧回答。  等到郁澧闭上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宁耀也在旁边躺了下来,摁下神器的另—端,进入郁澧的梦境当中。  在梦里和郁澧—起钓鱼,听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入梦的白光过去,宁耀看见了身处的场景。  没有清山绿水,没有欢乐的钓鱼,这里是他作为妖王时,在妖王府里豪华的居室!  他躺在柔软至极的大床上,手脚都被什么东西绑着。  郁澧在他的正上方,眼眸黑沉,面如寒霜。  “那人在勾引你,你还对着他笑,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宁耀—愣,下颚随即被捏住抬起,就快要吻上郁澧的唇。  郁澧的声音冷得像冰。  “从今往后,你就待在这里,塞满我的东西,哪也别想去。”第65章   不是说好了,要带他去钓鱼吗?  郁澧这个大骗子!  宁耀很想要打郁澧一下,他挣动双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于是抬头去看。  他的双手手腕上,各绑着一根细细的黑色链子,链子的一头在他手腕上,另一头则固定在了床的四周柱子上。  不止,不止手上有!  宁耀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双脚脚踝上,也同样各自绑着一根细细的锁链。  “喜欢么?特意为你定做的,这个颜色很衬你的肤色。”郁澧低下头,亲了亲宁耀的眼皮,“你以后就待在这里,哪也别想去。”  宁耀:“……!”  没想到啊,郁澧实际上居然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好厉害哟,真刺激。  在梦里这么厉害,但实际上在现实当中,都不敢告诉他,自己吃醋了。  宁耀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郁澧突然说难以忍受想要休息,恐怕不是疼得想要休息,而是因为吃醋生气,又不愿意真的伤害他,所以跑到梦境当中来发泄一场怒火。  真是好一个大醋缸子啊。  宁耀想着想着,又笑起来。  这个反应大概是实在出乎郁澧的意料,郁澧的动作停了下来,凝眉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郁澧看起来面色更差了。  “你是觉得我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想要找机会逃跑?”郁澧缓缓的将宁耀打量,眼神里带着骇人的凶。  “别太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小少爷。”  *  这张床本是为妖王妖后而特意准备的,床单颜色是喜庆的红,红得深沉,那一抹白被如同珍品一般呈在上面,细腻如白瓷的肌肤,与那深红格格不入。  原本整洁的地面上多了一堆衣服,那是专属于妖王的华服。如此贵重的衣服没有被细心放置,反而被一点不讲究的扔下,上面还有撕裂的痕迹。  宁耀深陷在柔软的被褥当中,伸在半空胡乱摸索的手被一把握住。  挣扎着的抗议声响起:“不行,我不行……”  “我不是在跟你进行商量。”高高在上的人语气当中没有丝毫退让,“我是在对你进行通知。”  “这一次,哭也没有用。”  这里是属于妖王与妖后的寝室,妖族们十分贴心的,在寝室里放上了所有爱侣可能需要使用到的东西。  只是如今,这是原意给妖后所使用的东西,如今被用在了妖王的身上。  细白的手指在华贵的被褥上抓紧了,将表面抓出一层褶皱。它越抓越紧,然后又无力的放开。  那张脸上的肌肤原本是如同瓷器一般的细白,慢慢的,涌上一层绯红。  这一片绯红并不只是在脸上停留,它们大肆扩张自己的地盘,让其余的白改变了颜色。  小声的呜咽没能让暴君停下手,生气的暴君也不是理智全无,为了避免与上一次相似的事情发生,他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  妖族们送给妖王的药,自然是最好的药。因此这个药发挥作用的时间,也很快速。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上了潮湿的水光,似羞似怒的看向郁澧之时,完全就是无声的邀请。  暴君准备正式开始他的大餐。  比在沙漠当中行走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的甘露还要甜美,所以一点也不能浪费。  食物表层上布满了甜蜜的蜂蜜,所以要一点一点的吃干净,不能遗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食物内里的馅料也鲜嫩多汁,每一下咀嚼,都能更多的释放馅料当中的美味,也能咀嚼出更多鲜美的汁。  它的皮是如此的薄,以至于轻易就能看见餐具的形状。  这是一道从未被做出来过的美味,完全的征服了暴君的味蕾。  ……  璀璨灵石从高高的床铺上掉落而下,咚咚咚的弹跳了几下,滚动到衣服旁。  灵石的制造已经停止,制造者喘着气,不再加班加点的制造灵石。  他将头侧向一边,看向那一颗掉落的灵石。仿佛那一颗灵石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所以目不转睛。  这么做的宁耀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将头转回来。  他的脸颊接到了一滴从正上方滴落的汗珠,汗珠的来源,是之前让他不得不源源不断产生灵石的男人。  郁澧难得的出了汗,他也没有去擦,而是牢牢盯着眼前的人。  “仔细看着我。”郁澧一字一句的说道,“看着你唯一的道侣,这些事,只有我可以做,明白吗?”  宁耀看着郁澧片刻,再次把目光移到旁边,闷声道:“明明你也还不可以,是你硬来的。”  郁澧哼笑一声,再次将宁耀的脸转了回来,亲了亲那张红润的唇。  他看得出来,宁耀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不情愿。但这里只是他的梦境,他梦出来的宁耀,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跟他翻脸。  所以这里也只会是梦境,而不是现实。  这就是梦与现实的差异。  看起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宁耀以为梦终于能结束,可他没有等来梦境的破碎,等来的是再一次进食。  郁澧缓缓的笑了笑:“我对你的诺言,还没有兑现。”  ……  梦还很长。  *  初来乍到,林冷炎没有擅自行动,他根据自己往常的猎艳技巧,决定先在周围晃一圈,然后再去偶遇那位美人。  不能一下子就黏得太紧,得欲擒故纵,勾起美人的性质之后,若即若离,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在半空当中飞翔的林冷炎突然看到什么,停下了飞行。  那地面上,竟然有一个全身仅仅穿着一层薄纱的美人,在丛林当中若隐若现!  作为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性质高涨的男人,林冷炎开始蠢蠢欲动。  和那绝色美人比起来,这人确实差了味道,但也不是不能作为开胃小菜随便吃吃。  林冷炎心里打起了算盘。  再往后宫里塞人,的确是自己给自己找对手。但若只是露水情缘,应该不会有大碍。  这么想着,林冷炎从空中降落,来到那美人面前。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果不其然,那薄纱美人很快被他的魅力所征服,愿意跟他欢好。  心满意足之后,通过温存时的交流,林冷炎了解到,这薄纱美人是偷偷从魔界当中跑出来的魅魔,这个种族吸食精气,所以只愿意在下边,绝对不愿意在上。  这个魅魔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他,软声哀求,希望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林冷炎心里不由有了些想法。  在见到那绝世美人时,他有过不再收后宫的念头,因为后宫会变成他的情敌。  他原来的三百七十二房妾室当中,有男有女。所以女性妾室不能要,绝对会成为他的对手。体态和性格阳刚的男性妾室也不能要,也会成为他的对手。 第77章 “但是这还要问吗,”宁耀理直气壮的说,“肯定是个长得特别帅,修为又高,又对我好的人啦。”  郁澧微微眯起眼,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从地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冲击声响,飞舟被强烈的灵气气流冲得一阵摇晃。  在这一股气流当中飞行似乎有些危险,船的最边缘处开始隐隐出现裂缝,眼看事情不太对劲,宁耀没有让船强行冲过这一股灵气气流,而是控制着船,朝着气流最平缓的地面降落。  那里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底处躺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林冷炎。  林冷炎根据自己的多次搭讪经验,制定了一个方案,让自己假装受了伤,再吸引目标人物过来查看。  在功法之下,他会与那美人的心仪者有几分相似,所以他受了伤之后,出于某种不可说的情愫,美人必定不可能将他扔在这里不管。  而他在疗伤期间,会理所当然的和美人之间发展出暧昧关系。  之前勾搭上的魅魔在这个时候就可以出来了,负责在美人面前说他的各种好话,展示他的种种深情,并表达出对于正宫只会留给美人的羡慕。  在种种攻势之下,好事便这么成了。  林冷炎心里头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他特意的挑选了角度,让美人能看到的,是他最帅气的那半张脸。  这一眼,必叫那美人一眼倾心。  想必很快,美人就会从那飞舟之上下来,心疼的把他扶到飞舟里——  美妙的算盘还没能完全打完,由飞舟降落而引起的滚滚烟土将林冷炎淹没。  林冷炎强忍着咳嗽的欲望继续趴在地面上,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美人走出船舱看了他一眼,大吃一惊,在打量了他几眼过后,马上又退了回去。  没有想象当中的关切,没有担忧又亲密的搀扶,林冷炎听到了那美人的声音。  “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怎么办啊,我们明明没有碰到他呀。”  “我看看。”另一个声音开了口,然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哪怕闭着眼,林冷炎也能感觉到那冰冷而不带善意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脚步声返回船舱内,男人再次开了口:“是讹诈,他还有气,以他的修为,这点小伤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不用管他。地面的气流小,我们飞低一些,靠着地面离开就是。”  “那你快坐好,这就出发了。”  滚滚烟尘再次袭来,这一次是因为飞舟的离去。  不是欲擒故纵的试探,是真的离开。  李冷炎从地上坐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飞舟离去的背影。  整个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中实在要差的太多了。  ……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来都引以为豪的魅力,居然也有了不灵的时候?  拥有三百七十二房妾室,自信能征服一切不管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的美人的林冷炎,第一次陷入了怀疑当中。  “我早就与你说过,这个法子不管用。”有声音从上方传过来,是一直关注着这一边动静的天道,“你要用上你的实力,去将我要你杀的人杀死,然后才能将你想要的美人抢过来。”  林冷炎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冷笑一声。  “我的魅力不可能失效,如今出了问题,肯定是因为美人受到了那人的胁迫。”  “没有我征服不了的人,看好了,我要让那个人抑郁寡欢,惧怕于我。”  *  宁耀真是被吓了一跳。  那个修士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又让他们碰到了。上一次碰到那个修士之后,郁澧因为吃醋而把他这样那样翻来翻去的事情,他可还没有忘呢!  居然还想陷害讹诈他,真是好坏的一个人!  “这一次看到他不笑了?”郁澧在一旁问。  “笑什么笑,本来就不是因为他笑的,你讨厌死了,走开走开。”宁耀用手推了推郁澧,没有推动,于是放弃。  “不是因为他笑,那是因为谁笑。”郁澧捏住了宁耀的胳膊,他还没有忘记意外发生之前,宁耀和他说的话。  “因为你的心仪之人?”郁澧沉声问道。  “哎呀,你真是……”宁耀被郁澧敏锐的猜测和神一般的联系所惊。他不想让郁澧误会,但在还没和郁澧进行详谈,确定这份感情之前,也不能就直接说郁澧是他的心上人了。  他可不能随随便便,仪式感可还是要有的!不能学郁澧这个混蛋,连告白都没有就直接把人拖上床。  ……虽然是在梦里面拖上床。  “哪里来的心仪之人,你不要乱猜,总是猜些根本没有的事。”宁耀进行否认。  郁澧没有刨根问底的再进行询问,宁耀自觉已经彻底将郁澧说服,于是继续去看地图。  等他们穿过这片三不管地带的深山老林,便离目的地很接近了。和郁澧坦白的时间,想必也不会太久。  *  月亮爬上树梢,又到了夜深之时。  郁澧不用每天都睡觉,但宁耀一个从正常世界里来的人,还是保持了原本的生物钟,每天都要进行睡眠。  “你真的不睡吗?”宁耀打了个哈欠,“我们可以一起睡,你生病了呀,不好好休息怎么能行。”  郁澧摇了摇头。  那一个梦境让他警惕,他在梦里强迫宁耀时,宁耀也会梦到相似的事情。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某种特定的原因?  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他不能再在梦境里暴露过多的事情,类似的梦做得多了,难免会免引起宁耀的警惕。  现在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两个天道对抗,等四座封印塔全部推翻,他的实力也足够之后,他就和宁耀挑明一切。  到那时,不管宁耀是接受还是拒绝,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至于宁耀所说的心上人……  郁澧的心情缓缓下沉,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捏紧了。  宁耀就连否认时,脸上的表情都那么的不自然,  撒谎都不会撒,哪里能骗得到人?  但那又如何,就算宁耀不喜欢他,他们也还是会在一起。  飞舟继续飞行,郁澧走出船舱,走到外边去吹一吹夜晚的冷风。  冷风吹拂,带着其他人灵力的气息。  郁澧猛地回过头,在黑暗当中,第三次的见到了林冷炎。  这一次林冷炎将真正的实力威压放了出来,是猛如洪水般的朝着郁澧袭去,又被郁澧挥手打散。  “不错,值得一当我的对手。”林冷炎傲慢道。  郁澧微微皱起眉。  这个人所拥有的力量很奇怪,像是自成一个体系……绝非等闲之辈。  一个实力不弱,又明显对宁耀有歹心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  夜深人静,是悄无声息抹除掉对手的好时机。  一切的攻击都没有发出声响,能让船舱内部的人继续安静沉睡。  两股灵力发生碰撞,僵持了一瞬,还是郁澧占据上风,击碎了对方的防护罩。  护身法宝破碎,林冷炎闷哼一声,突然说到:“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对我笑?”  “因为我长得像他无法得到,只能怀念的白月光,所以他见我的第一面,就对我有好感。”这类事情干得多了,林冷炎早已知道应该如何击溃情敌,“这一点,你能做得到吗?”  “费了这么大力气,还只是好友的你?”  “你想如何,将我击杀?可以,我完全能撑到他出来的那一刻,到那时,他会再次亲眼目睹你残忍的手段。你猜,他会不会回忆起,心上人离他而去的那个瞬间?”  “你猜,他会不会对你心存芥蒂?”  郁澧握紧手中的剑。  ……这个人,废话实在太多了。  心脏像是再次被大手捏紧,五脏六腑都是隐隐的闷痛。  他没有回头路,就将这个人,和日后可能会遇到的宁耀真正的心上人,一同化为灰烬。  脑海当中宁耀仇恨的眼神一闪而过,让郁澧的动作有了瞬间的停滞。  危险立刻逼上,郁澧避身闪过,正要回击,眼角余光看见了现在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宁耀看着他,惊恐的睁大了眼。  郁澧下意识的停下动作,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  手中的剑被宁耀夺下,身后男人得意又猖狂的笑,还有那男人被一剑划伤手臂时的惊愕。  血液开始恢复流动,郁澧转过头,眼眸微亮。  “他要打你,你怎么不打回去。是生病太难受了吗?”宁耀一脸的担忧还有愤怒,“到我后面去,看我给你报仇!”第67章   在宁耀出现后,第一个出声的,不是郁澧,而是被一剑划伤手臂的林冷炎。  他作为一个世界的主角,修为高强,这么一点小伤,其实转瞬之间便能自行愈合。  但手上的伤愈合了,心灵上的伤口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快速恢复。  “你——你竟然舍得下手伤我?”林冷炎睁大了眼睛。  “你有病,你是谁?”宁耀拒绝被套近乎。  这句话对于林冷炎而言,无疑又是一记重创。  怎么会这样,这个人居然胆敢对他这么说话,而没有一丝心动?  多年以来的人生观与庞大的自信,在这一刻开始有了裂缝,林冷炎阴沉着脸,冷笑一声。  既然柔和的手段不奏效,那就别怪他不客气,用暴力将人强行抢走了!  林冷炎一挥衣袍,此时怒气翻涌,他不再有所保留,而是将自己的实力继续展现。 第79章 吃完药,需要用灵力将这些药进行炼化调息,以便药效更快速的发挥作用。宁耀催促着让郁澧闭眼打坐调息,自己则坐在一边护法。  眼看着郁澧闭上了眼,按照他所说的做了,宁耀这才勉强放下心。  森林里一片安静祥和,木马车哒哒哒的不断前行,继续带着主人前往目的地。  宁耀盯着郁澧看了半晌,竖起一层薄薄的屏障拦在两个人之间,然后安静的伸出手,小小的白光在他掌心之上呈现。  这是属于他的力量。  他变得那么厉害,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澧自己一个人痛苦。  郁澧现在不仅是受了伤,身上还叠加着燃情种的困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不能调头离开去寻找大夫,而是继续朝着原定的目的地行驶,先去寻找解药。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帮郁澧吗?  宁耀再次拿出从妖族那里顺来的神器,小小的法杖一样的神器散发着神秘的幽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既然是神器,那应该可以听懂他说话吧?  宁耀压低了声音,尝试着和神器进行沟通交流:“凤凰神器啊,能请你帮个忙,把他的伤给治好吗?”  神器上的光芒闪了闪,但变化过去之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应该就是不行,或者做不到的意思?  宁耀在心里做着猜测,他想了想,换了另一个要求:“那能请你在他清醒的时候,就把他身上的痛苦屏蔽掉吗?”  神器再次闪烁,可在光结束之后,依然无事发生,因为旁边郁澧的眉头还是皱着的,明显就是痛苦依旧存在。  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这神器到底是做不到,还是故意不想帮他?  宁耀在心里起了怀疑,他狐疑的上下打量神器片刻,一把将神器捏紧了。  “不要光闪光,想想办法!”宁耀压低声音,用自己最凶的表情进行威胁,“如果你想不出来,我就让你就地解体,神器也别当了,就在这里做化肥吧!”  白色的光团就出现在神器周围,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将神器损坏。  “我也不为难你,”宁耀说,“只要你能减轻他清醒之时身上的痛苦就行,不能根除也没关系。”  白光距离神器越来越近,神器上面的光芒闪了又闪,最后分为两束,一竖连着宁耀,另外一竖连接到了郁澧的身上。  宁耀眼睁睁的看着郁澧身上的光开始变暗,像是有什么污垢污染了光束似的,然后那暗芒从郁澧那一边转移,转移到了他身边。  暗芒进入到宁耀体内,下一秒,宁耀呼吸一窒。  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把火烧着,热得呼吸都无法顺畅。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那热意并不只停留在表面,而是深入骨髓,变成了酥酥麻麻的痒易,让宁耀好想叫人来摸一摸,止住这难以忍受的痒。  “呜……”宁耀忍不住的发出小声呜咽,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锁骨和脖颈。  隔离了他和郁澧的屏障也因为无力支撑而破碎,宁耀那细碎的呜咽,让郁澧瞬间睁开眼。  郁澧的手伸过来,带着清凉的气息。宁耀伸手抓住,将那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郁澧……”宁耀小声的喊,他的眼眶因为这一份难受而发红,眼中满是水光,“你好凉快啊。”  那一点小面积的接触根本解不了燃眉之火,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加舒服……  宁耀握着郁澧的手往下,拂过光洁柔嫩的脸颊,尖翘的下巴,洁白修长的脖颈,再往下,就是那衣袍遮盖之处……  郁澧皆摁住宁耀的手停下动作,眼中是种种的忧虑担心:“发生了什么?燃情种明明还在我体内,我却不再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困扰,它是不是去影响你了?”  根据郁澧所说和神器之前的现象,宁耀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神器无法根除郁澧的痛苦,又迫于他的威胁,最后只好把郁澧身上燃情种带来的痛苦转移到了他体内。  “我……哈,这是我觉醒了力量之后,新学会的招式。”宁耀撒了谎,不让郁澧像他一样找神器又把疼痛转移回去,“把你身上的这份疼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转回来。”郁澧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我不要!”宁耀拒绝了郁澧的这个要求,“你忍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该轮到我了。你、你怎么样了?吃完那些药以后,有好恢复一些吗?”  “我没事,那些都是千年难遇的神药,我已经好了近半。”郁澧的手贴着宁耀火热的肌肤,心中担忧更甚,“不要任性,转回来!”  宁耀才不听他的。透过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宁耀看见郁澧眉头紧锁的脸庞。这一张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是他所熟悉的,平日里看起来就让他赏心悦目,如今在这一片火热之下,就看得他更想多亲近。  原来……原来中了燃情种的感觉,是这么难受的吗?  郁澧是怎么做到只表露出一点异样,怎么忍住不在现实当中强迫他的呢?  宁耀咬牙忍耐,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为什么要忍呢?明明他不是独身一个人,明明身边的郁澧可以帮他。  “帮帮我……”宁耀的声音委屈极了,“郁澧,你怎么不来主动帮我呀。”  宁耀拽住了郁澧的衣襟,想要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  郁澧拿起掉落在一边的神器,放到了宁耀的手上:“既然你不愿转回来,那便睡一觉吧。做一个长长的梦,当你醒过来时,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宁耀气恼的瞪了郁澧好几眼,把神器扔开。  “我才不用这种东西,现在可是危险时刻,万一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悄悄打过来,你又想一个人把他们引开,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我不听你这坏主意。”宁耀毫不犹豫的拒绝。  郁澧沉默,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就算他说了不会把宁耀一个人留下,想必宁耀也不会相信。  郁澧惯是见不得宁耀难受的,他看着身上脸上一片红的宁耀,叹口气,顺着宁耀手上的力道,来到与宁耀距离极近的地方。  宁耀凑上前。  呼吸喷洒在脸上,柔软的热落到郁澧口中。  两者之间的温度并不相同,宁耀觉得自己像是在吃凉快的冰棍,他绕着圈的吃,想要降低自己身上的高温,可还是解不了燃眉之急。  “你嘴巴里面好凉快。”宁耀小声道说着,飞快的看了郁澧一眼,生气地推了推,“你主动一点呀,不知道我现在很难受吗?怎么能还让我主动呢!”  “不是我不主动……”郁澧隐忍着。  受燃情种的影响,放在平时可以说是足够激烈的亲吻,在现在的宁耀眼中,已经根本无法满足需求。  郁澧从宁耀口中退出来,一路细细的向下亲吻,然后停住。  “我帮你?”郁澧放柔了声音。  心心念念之人就这样丝毫不做防备的半躺在他面前,每一声轻微的喘息,都像是在他心里抓挠。  这个人,是整个世界里,对他唯一行之有效的魅药。  在宁耀所能接受的范围里,他当然会想要更多的跟宁耀亲近,只是不知道宁耀能接受到哪个地步。  宁耀跟郁澧对视片刻,摇了摇头。  这便是不愿意了,这种程度的触碰,都已经是宁耀所不能接受的。  郁澧眼眸微暗:“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帮你?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就不会拒绝。”  话音未落,郁澧被用力一拽,半趴到了宁耀身上。  宁耀像是无可忍,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这都还要我明着说吗,我可是中了整个三界里最厉害最烈性的燃情种!那中了这种春天的药,当然是要……才会比较能够缓解难受呀!”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郁澧的意料,他心头一跳,看着眼前人绯红的脸庞,简直要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郁澧用自己最后一丝自制力停下:“你不用勉强自己做这种事,解除那个转移,我能承受得住。”  宁耀眨眨眼,看见了郁澧眼底的克制。  他知道的,郁澧实际上比谁都更想要对他做些什么,是因为喜欢,因为不想让他留下任何心理阴影,所以才会一直进行忍耐。  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才能在中了燃情种的前提下,愿意忍受着这样的痛苦,也不卖惨,对他进行强迫呢?  宁耀搂着郁澧的脖子,不仅没有知错就改,反而轻轻咬了一口郁澧的耳朵,故意激怒道:“我不解,你不要啰嗦了,你到底会不会啊,你是不是不行呀?你不行,我可就去找其他人——”  剩下的话没能被说完,拼命作死的人终于踩到了魔王的禁区,被狠狠的摁到软垫之上。  “你试试看?”郁澧冷笑一声,不再留情的低下头。  *  燃情种所需要的解药生长于一座雪山之上,那座雪山高耸入天,是三界之中最高的山峰。在传说之中,这座雪山便是通往上界的阶梯。  而在这座雪山的最顶峰,生长着雪白晶莹的冰花。传闻之中,这朵冰花。能够洗涤净一切内心燥热,是修炼无情道,剑道,佛道等修士的顶级至宝之一。  同时,它也是燃情种的解药。  这一座雪山以及其上面的宝物如此神异,千百年来却无一人能够成功登顶,只能远远的眺望,一路上自然是危险重重,稍有一不小心,就会立即丧命。  但这份危险对于现在的郁澧而言,和空气也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会让他比较烦恼的,是怀中人会不会觉得寒冷。  马车依然哒哒哒的行走在雪山的小路上,危险至极的道路,被这辆马车走得如同安全的乡间小道,所有想要靠近的危险,都在无形之中被抹灭。  车厢内燃着暖炉,一截雪白小腿从暖和的被褥中身处,那细细的脚腕上还留有一道掐痕,在那晃眼的白上显得异常显眼。  从掐痕往上,小腿的线条流畅,那腻人的白上印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显得暧昧丛生。“是不是快要到了呀。”宁耀还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响起,他的嗓子有些哑了,费力的从软垫上坐起身,把帘子掀起一个小角落往外看,瞬间因为外面的冷空气而打了一个寒颤。  掀起的帘子又被放下,雪白的肩头上被披上了衣服,避免那娇贵的少爷着凉。  “你才出了汗,别吹风。”郁澧在宁耀身后说道。  “……哦。”宁耀保持坐着的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感觉被他坐着的软垫又要被弄脏了。  这些日子里被他弄脏的软垫,他都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了,总是要时常更换,还让他挺不好意思。  不对,他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这个责任郁澧至少要承担一大半吧?  宁耀努力让自己变得理直气壮,他想起一件事,转向郁澧:“我刚刚好像隐隐约约的看到山顶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拿到解药,解开燃情种了呀?”  “……嗯。”郁澧回答。  他沉默片刻,还是挑起宁耀下巴,在那张红唇上,留下也许是最后一次的亲吻。  这一段时日里如同梦幻般的关系,等到解开燃情种,也就不复存在了。  宁耀启唇接纳了这一个吻,在这个吻变得越来越缠绵,仿佛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之时,伸手将郁澧推开,把自己解救出来。  “不闹了,我嘴都肿了!”宁耀说,“你还是快点准备一下,去把解药摘下来吃点。”  在郁澧也把衣服穿上之后,宁耀这才说道:“等你解开燃情种以后,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跟你商量,所以你要快些哦。”  等郁澧解开了燃情种,他就可以跟郁澧剖析一下自己的心意,跟郁澧互诉衷肠了!  这么想一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第81章 郁澧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木马:“累了就歇息吧,反正也不着急去其他地方,先睡一觉。”  宁耀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对了,之前我跟你说,你解开燃情种后想要告诉你的话……”  “睡一觉吧,你累了。”郁澧打断了宁耀所要说的话,将人抱进了车厢内。  宁耀很容易就能看出,郁澧在回避这个话题。  车厢里的被褥已经全部换上了干净的,宁耀在软垫上躺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郁澧。  到底是一直求而不得痛苦,还是曾经拥有过再失去更痛苦?  他也不能确定,但不管怎么样。如果离开是个定局,那他希望能和郁澧拥有一段至少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过往,而不是从头到尾,都披着朋友的外衣。  他要挑明和郁澧之间的关系。  见郁澧不愿意在现实中听他说,不愿意在现实中和他一同讨论,那就在梦里慢慢说好了。  “我不要自己睡,自己睡睡不着,你陪我一起。”宁耀说道。  马车上的防护阵法足够,郁澧顺着宁耀也躺下来,手中又被塞了那个从凤族里拿过来的神器。  “作为解除燃情种的贺礼,用这个做个美梦吧,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都辛苦了。”宁耀说道。  郁澧没有接,看向宁耀的眼神中有疑虑。  “我不会趁你睡着偷偷跑路的啦!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怎么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你还要怀疑我会偷偷跑啊,又不是刚开始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宁耀无奈。  郁澧接过了神器,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宁耀也把手搭在神器上,他闭上眼,和郁澧一起进入梦乡。第70章   这一次的梦境,也是宁耀曾经去过的地方。  无人的清澈小溪,柔软的绿色嫩草,正是宁耀第一次见到魔尊,被魔尊握住小腿亲吻了脚踝之后,郁澧带他来清洗的地方。  宁耀坐在溪边的绿草上看着身边翩翩飞舞的蝴蝶,伸出一根手指,于是那色彩绚丽的蝴蝶便落在了他指尖。  宁耀去拽坐在他旁边的郁澧袖子,炫耀道:“你看,我厉不厉害?”  郁澧把停留在宁耀指尖的蝴蝶赶走,握住了宁耀的手。  他将宁耀原本并拢着的手指分开,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挤进那指缝当中,最后与宁耀十指相扣。  “你好霸道哦,那么漂亮的蝴蝶也赶走了。”宁耀说着,靠在郁澧的肩膀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这一次郁澧的心情应该是不错,这里山清水秀的,比之前宁耀所经历的那几个梦境里的环境都要好多了。之前不是狭隘的空间,就是被永远固定在一张大床上,连空气都是炽热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心旷神怡。  看来郁澧在做梦的时候,也不是光想着和他做那种事,还是会带他进行日常的普通玩耍的。  但很快,宁耀发现他这个想法真是错的离谱。  坐在他旁边的郁澧起身走下小溪,握住了他的脚踝。  宁耀任由郁澧握着,他双手撑在身后柔嫩的草地上,歪着头看向郁澧。  这是要像那个时候的现实当中一样,亲一亲他的脚踝吗?  做梦中的郁澧居然都变得这么收敛了呢!  宁耀这么想着,忽然身上一凉。  他低下头看自己,发现穿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从衣襟处裂开,直到衣袍最末端。  郁澧在宁耀身前,握着宁耀的一只脚踝。他侧头亲吻那脚踝处小小的骨头,再正过头,便能轻松看见那一片大好的风景。  草地碧绿,压在这一片绿色上面的肌肤白嫩如羊脂,绿草上的花泛着粉。  郁澧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看,丝毫不知收敛。  哪怕知道这只是在梦境里面,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看见,宁耀还是因为这一种大庭广众感而不自在地红了脸。  果然在做梦的郁澧是不可能变得收敛的!真是只有他想不到,没有郁澧做不出来。  宁耀用另外一只浸泡在溪水里的脚拨弄溪水,让水溅到郁澧的身上脸上,然后骂道:“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郁澧闻言,将视线从花上转移到宁耀脸上,扬唇一笑:“知道又如何?”  宁耀做出凶狠威胁的表情,郁澧笑着压下,他便伸出手抱住郁澧的脖子。  绿草芬芳,其中的粉花开得正艳。晶莹露珠从花蕊当中流下,更显得花蕊别样软红。  地上又是一堆宝石,宝石源源不断的产生,娇气的人在喊着疼,又被掐住了下巴。  “娇气。”郁澧嗓音沙哑,“喊疼的人是你,真的停下来,不愿意的人也是你。”  宁耀被一语戳破,气哼哼的说道:“那我现在就是真的不要!”  “不行。”郁澧果断拒绝。  太阳渐渐西沉,又一次被盖上了章的宁耀,终于回想起他必行的目的。  他一次来,是要好好跟郁澧谈一谈,剖析内心的,结果现在呢?  现在又开始滚来滚去,根据他的经验,以郁澧的能力,不到梦境结束之前,绝对不会停下来。  如果是之前,他并不介意错过这一次机会,反正来日方长,大不了慢慢再找机会说开。  可如今,他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拖延。  宁耀在各种间隙当中,努力的跟郁澧正常说话。  “能不能先停、停一停,我们好说、说话?”宁耀费劲的问,“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宁耀的问话就如同石沉大海,郁澧像是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什么地方,面色骤然变沉,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凶了。  宁耀再次被逼出了两滴眼泪。  怎么这个人在现实里不愿谈论这个问题,在梦里面也不愿意跟他好好说啊!  “我就、就要说!”宁耀倔强道。  郁澧冷笑了一声。  四周的场景突然变化,不再是山清水秀的草地,而是四处密闭,无门无窗,光线幽暗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华丽的大床,宁耀就躺在这一张床上面,而郁澧在他的上方,眼神恐怖。  “说什么,”郁澧冷声说道,“说你发现我实力不凡,正常状况下根本不需要被保护,终于等到我解开燃情种,不想再继续这段尴尬的关系,想一走了之?”  宁耀:“?”  他从来都没有表露过类似的想法吧!郁澧这些奇奇怪怪的脑补是从哪里来的呀!  那表情凶恶的人突然垂下了头,鼻尖与宁耀的鼻尖相抵。  郁澧的长发冰冰凉凉的落在宁耀脸颊,他蹭着宁耀的鼻尖,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执着。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抛弃我,背叛我,只有你不行。”郁澧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就像是在说一个不可更改的规则,“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宁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眼眶发酸。  哪里有无缘无故就形成的想法,郁澧会有这种念头,全是因为被抛下过太多次,多次噩梦般现实的叠加,终于形成了这样的本能意识。  因为太过喜欢他,太过在意他的心情与想法,所以郁澧在现实当中顾虑重重。只有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真实的他讨厌的梦境里,郁澧才会肆无忌惮,将阴暗的自己展现。  郁澧轻轻吻了吻宁耀的唇,拉开距离,唇角含笑。  “我觉得把你关在这里不错。”郁澧说道,“你说吧,在这里,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雪肤花貌的人眼眶还应为长久的哭泣而泛红,他的鼻尖与嘴唇也是红的,一副被强行占有了的可怜模样。如今被强行夺走了人身自由,脸上却没有带上怒意,而是微微弯起了眉眼,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简单的一个笑容,就足以让郁澧心神荡漾,觉得幸福美满。  只是这份美满到底是不曾到达心底,还掺杂着些许的苦意。  不愧是梦境,梦中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行动,不会违背他,所以就算他这么对待宁耀,宁耀也不曾生气。  “你猜错了,我没有想说那些东西。”郁澧听到宁耀说。  虽然知道这里不是现实,郁澧还是顺着这句话进行询问:“那你想说什么?”  “你把耳朵贴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宁耀笑着说道。  于是郁澧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宁耀的唇边。  “我想说……”属于宁耀的声音清脆悦耳,明明是没有实体的声音,传入郁澧耳内,却比最甜的糖果还要甜,“我想说,我也喜欢你。”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只留下剧烈的心跳声。  郁澧整个人如同凝滞一般一动不动,最后缓缓直起身,神色复杂的笑了笑。  “的确是无与伦比的美梦,凤族神器威力果然不小。”  郁澧的表情,由惊愕喜悦,慢慢变回了平静。  “自己欺骗自己,也能得到短暂的片刻快乐,不错。”郁澧对宁耀的表白进行点评。  宁耀也笑了。  “谁说这是梦?”宁耀看着郁澧的双眼。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粒石子,完整的画面被打碎。  有光从缝隙中透出,那光芒越来越大,最终将虚假的梦境场景彻底击碎。  无声的世界里重新填满了各种声音,寒风吹在车窗上的呼啸声,马蹄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声,还有车内的暖炉燃烧时,燃料细微的噼啪声。  人间烟火气息包裹着郁澧,睡在他身边的宁耀睁开了眼睛。  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睛弯起,宁耀看着郁澧,笑着说道:“要我说,这就是现实。”  郁澧的神情是难得的僵硬与难以置信,他沉默了好长时间,突然开口问道:“我第一次入梦时,用两个身体一起在那通道中逼迫的人……”  “是我。”宁耀回答。  “第二次在妖王府,被我绑在床上强迫的人……”  “也是我啦!”宁耀回忆起来那次还有些尴尬,他把自己的脸埋到被子里,闷声闷气道,“不要再问了,全都是我。”  空气有片刻的宁静。  盖着的厚厚被子被从外边大力掀开,有东西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唇。宁耀将这个吻完全的接纳,一边用手顺着郁澧的脊背进行安抚。  细密的水声连接不停,宁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嘴唇快要被吃掉了,才终于被放开。 第83章 他的黑发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只被遮挡住的眼睛。  他明显受了伤,血液与泥点混合着糊在皮肤上,只露出一双形状狭长而凌冽的眼。  宁耀睁大眼,心跳停了一拍。  这一双眼睛,哪怕只看一眼,宁耀也能认出眼睛的主人。  属于这个世界上与他相处最久,最亲密的人。  这是郁澧的眼睛。  他想起来那段对话为什么听起来诡异的熟悉了,在天道给他看过的书里,郁澧的年少时光中,就遇到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在宗门大比上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少年人重义气,也愿意对朋友伸出援手,可却反被朋友所害。  属于世界的恶意,毫不遮掩的向尚且年少的郁澧展开。  “你等着我!”宁耀惊出了一身汗,他用一根蔓藤绑住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郁澧所在的位置。  年少的郁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宁耀一边走一边进行安抚:“没事的,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宁耀走得近了,去拽郁澧的手臂。郁澧的手臂从沼泽里抬起,连带着他手上拿着的树枝。  树枝在郁澧手上也格外锋利,那树枝向前一划,宁耀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抬手去挡,于是手背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疼痛感传来,宁耀一愣,看向郁澧的眼睛。  那带着冷意的眼睛里,戒备终于不被隐藏的流露出,那全然是看向陌生人的目光。  郁澧不认得他了。  不……或许应该说,最大的可能,是现在的郁澧,只有符合年龄的记忆。  宁耀抿了抿嘴,强忍住眼泪,看向自己流血的手背,然后再次看向郁澧。  这一次,宁耀看清了郁澧在戒备之下,没能遮掩住的一丝慌乱。  这就是这个封印塔挑拨离间的手段之一吗?  的确,放在平时,郁澧这么划他一剑,他就要躲在被子里开始生气了。  被千宠万宠,性格娇纵的小少爷,可受不得被道侣打伤的委屈。  “强弩之末。”宁耀眯起眼睛冷笑,“哈,失手了吧,没有力气再偷袭下一次了吧?看我怎么对付你!”  郁澧嗤笑一声,闭上眼。  大不了就是千刀万剐,葬身于此罢了。  可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将他从冰冷的沼泽里抱起。  郁澧不敢相信的睁开眼,对上那个人的视线。  “你还好小哦。”郁澧听见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说,然后朝着他低下头。  是要咬下他的眼睛?  郁澧这么想着,就被凉凉的气息吹拂过受伤的眉骨。  抱着他的人眼睛弯起,笑得柔软。  “吹一吹,痛痛都飞走了。”第72章   柔软的语气和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在哄家里面最受宠爱的孩子。  可现在不是围坐在火堆旁的家族谈心时间,对他这么做的人,是个从未见过面的普通人。  作为一直被不断苛责的长子,郁澧从未被家人这么哄过。他从来只有在一旁安静看着,看父母面带无奈的去哄淘气的弟妹。  这一种亲近就像是甜蜜的陷阱,叫人心甘情愿被网罗。  受伤孤僻的野兽本能的对这样一份甜感到局促,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想要挣脱陷阱。  宁耀差点脱手,连忙把人抱更紧些,严肃道:“别动,再动我就把你给吃掉!”  宁耀威胁的把人搂紧,也不知道是真的吓唬到郁澧了,还是郁澧单纯的没有力气再动弹了,总算是安静下来。  宁耀开始试着离开这一摊沼泽地,可这里就算是自己独自一个人逃离就已经足够困难,更不用说还抱着另一个。  两个人的重量让宁耀不断往下沉,他泥足深陷,就算用上全身力气也只能稍微把一只脚拔出来一点,根本没办法往前走。  哎,这要怎么办呢?  宁耀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抱着郁澧陷入沉思。  被抱着的少年人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  他早已预见到这个局面,包括这个人接下来的反应,他也通通能料到。  如果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好心想要来救他,那么面对如此窘迫境地,他很快就会被重新扔下。甚至他的身体也可能会被当做踏板,好方便在这沼泽之上,有一个暂时的立足点。  如果这个人是为了从他身上取得什么东西,那接下来,他面临的也许就是开膛破肚。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这个人会不回头的离开,而他的尸骨长埋于这一方沼泽之中。  “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借助外力了。”郁澧听见这个人说。  紧接着,就如同召唤小猫小狗一般,这突然出现的人朝着沼泽地外的树木蔓藤招手,同时喊道:“过来!”  这举动莫名其妙至极,郁澧心头闪过疑惑间,就见蔓藤们仿佛有了生命,就像是被主人召唤的狗,努力的扭动伸展着,来到他们身边。  蔓藤凝结成坚韧的绳索,将人紧紧捆住,然后一点一点的从沼泽地里拉起。  回到坚实的地面,宁耀给自己和郁澧都用了一个清洁咒,将身上脏污的泥水洗去,然后俯下身去看郁澧受伤的眉骨。  “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宁耀伸出手,想要将郁澧的长发撩开,察看被遮掩部分的伤势。  “啪!”  伸出的手被打开,出手之人后退两步,做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郁澧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漆黑眼眸里却没有半点示弱,警惕地看着宁耀。  “你是谁?”郁澧的声音干哑,现在他的声音并不如现实那样成熟低沉,尚且带着部分符合年龄的青涩。  “你来救我的目的是什么?”郁澧又问。  “我……”面对明显不记得他是谁的郁澧的提问,宁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解释,奇怪地反问道,“救人也要有目的吗?”  郁澧沉默,最后不知含义的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个锦囊大小的袋子,抛给宁耀。  宁耀接住了,询问道:“这是什么?”  “黑色储物袋里,是此次宗门大比最终评选时,所需要的妖兽妖丹,我所狩猎收集的妖丹全部放在这里面。”  “蓝色储物袋里,是我所拥有的财物。”  “我全部身家尽在此处,全部赠予于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郁澧说。  “……嗯?”宁耀垂眼看了看那两个小小的储物袋。  郁澧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宁耀没能回答得上来,郁澧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背对着宁耀离开。  “哎,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宁耀惊了,所幸郁澧现在也走不快,他能轻松的跟上去,“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的伤还没好,万一又碰到那群人呢?”  郁澧脚步不停,他的唇线紧绷着,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宁耀去拉郁澧的手,被猛的甩开。  封印塔里的法则继续运转,观察着这一对爱侣,发出人所听不见的嬉笑。  明明在一个时辰之前还如胶似漆的爱人,一个对着另一个千宠万宠,有求必应,现在却是用最冷漠的眼神、最恶劣的态度去对待对方。被娇惯着长大的美人,又有几个能承受得住这份落差,不产生怨念?  宁耀的手被甩开,他愣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给继续说下去:“停下来休息休息,吸收灵石补充体内灵气,再给伤口擦点药治疗治疗吧?”  眼前那瘦得仿佛营养不良的少年没有接受这一份建议,经历了太多被熟悉之人坑害的事情,又没有足够高强的实力护身,如今的他只能浑身戒备,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接受任何善意。  “不要多管闲事,”郁澧眉宇之间满是冷硬,“离我远一点。给你的东西你若不要便扔了,那已经不是我的。”  宁耀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的对峙片刻,郁澧再次转身离开。  宁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给自己施加一个跟现实里的郁澧学来的隐身咒,继续跟了上去。  哼,他才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他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不听这种气话!  独自行走的郁澧靠着一棵树打坐休息了一会儿,作为整个修真界千万年都难得一遇的天才,哪怕只是短短的打坐调息片刻,也成功引纳吸收了大量灵气,这让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调息完毕的郁澧继续上路,他的剑没有丝毫灵气,太过普通,早已在入这个秘境对付妖兽之时就破碎。如今郁澧只能从地上捡拾合适的树枝,来充当自己的武器。  这一场宗门大比最终衡量名次的标准,是根据时间结束之时每个人所上交的妖丹数量和品质所计算,上交妖丹越多,质量越好的人,排名也就越高。  郁澧并没有放弃这一次比试,他继续去寻找落单的妖兽,到大比的时间结束之时,又重新积攒了一批妖丹。  宁耀跟着郁澧走出这个秘境,看着郁澧把本次的收获交给一个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负责清点与统计,每数一下,旁边飘浮在半空中巨大的卷轴上,对应人名字旁边的数字便发生改变。  绝大部分人都忙着围观自己的名次,只除了少数的人。  宁耀发现有两个相貌平凡的人在看见郁澧出现时,突然变得面色铁青,嘴里还在不停小声的交流着什么。  宁耀凝神去听,听见了那两个人所说的话。  “郁澧怎么会还活着?我明明亲眼看见他掉进那沼泽里,灵力被封住,他明明不可能爬上来!”  “见鬼,他的性子睚眦必报,只要他活着,就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杀了。”  宁耀皱起眉,记住那两个人的脸,同时去看郁澧的表情。  郁澧面无表情,他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那两个人似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自己的名次出来。  宁耀悄悄的站在郁澧身后,挡在那两个人和郁澧之间,然后随着郁澧的视线,看向那一张排名榜。  如今已经统计的差不多了,宁耀在排行榜倒数第二的位置上,看到了郁澧师弟的名字。  取得了如此差劲的成绩,郁澧师弟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羞愧与尴尬,正一脸傲然的被一群追求者围在正中间,接受着追求者们献的殷勤。  而将郁澧引入沼泽地的二人结束了要如何对付郁澧的讨论,也看向排行榜,其中的一人看清自己的名次后,忍不住露出了张狂的笑意。  “这一次,我必定是第一!”那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而在这转瞬之间,排行榜上所有人的名字通通下移一位,在那榜首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之前没有上榜的名字。  这个名字,属于无人期待的郁澧。 第85章 下一刻,一个人形阴影出现窗外。  “师兄,你心情可还好?”窗外那个人开口说话,正是郁澧师弟的声音。  “滚。”郁澧面色阴沉,“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和师尊说的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再烦我就砍了你。”  外面的师弟嗤笑一声:“哎呀,师尊说给我随便挑一件宝贝,那我就先回去想一想挑什么好了。哦,对了,师尊说他有空会来考察你的功课,让你做好准备。”  师弟的身影从窗边消失,郁澧这才慢慢的将捂住宁耀嘴巴的手松开。  师弟的突然到来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撕开这只有二人相处的世界,让郁澧从这一场美梦当中清醒过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宁耀:“你是如何瞒过我师尊,跟着我进来的?”  “就这么隐身跟着呀,”宁耀眨眨眼,“我有独特的隐身秘诀。”  “对哦,你得了第一,我还没有给你庆祝的礼物!怎么可以他有你没有!”宁耀想起来师弟说的话,义愤填膺,他转过身去揉揉眼睛,揉出来一粒灵石。  宁耀把这粒灵石捧在手心,转回去面对郁澧,把灵石递到郁澧身前,笑着说道:“身上没有其他好东西了,就先送给你这个吧。恭喜拿下第一!”  说着这话的人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他的容貌是顶级的,肌肤吹弹可破,头发是最上等的丝绸,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没有吃过苦头的少爷。  郁澧没有去看那一颗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昂贵无比的顶级灵石,他凝视着宁耀的脸庞,像是要把这一张脸细细描绘,牢牢记在心里。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如此的大,就像是天上飘浮的白云与地上的淤泥,短暂的交触就已经是上天的仁慈。  他身边永远危机四伏,充满危险,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敌人源源不断的出现。而他太过弱小,没有能力去保护好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不适合待在他身边,会受到伤害。  美梦终究有结束之时。  “你走吧,待这么久也够了。”郁澧抽身而退,看向宁耀的眼角眉梢之中具是冷意,“别白费力气跟着我,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用多想,想做什么都行,永远有人帮你们铺好路的娇惯大少爷。怎么,是生活过得太顺心,所以来看看我这种泥虫怎样挣扎求生?”  在郁澧的注视之中,眼前人那一张漂亮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呆呆的看着郁澧。  “走吧,别在这碍眼,再怎么跟着我,我也不会对你产生好感。”郁澧狠下心,转身背对着宁耀,“不送。”  没有人回答,一室的安静。  门被打开又关上,郁澧回过头,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桌面上放着两个储物袋,正是之前郁澧交给宁耀的那两个。  身上还有很多伤口没有处理,但伤口的主人已经没有心思再给自己上药。  郁澧面朝下,慢慢的趴在桌面上。过了半晌,他伸手将桌上的储物袋拿下,紧紧握在手中,揣在怀里。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这份体温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流逝,最终全部消失,被他体温完全覆盖。第74章   郁澧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房门突然又被从外推开了。  郁澧猛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在看清楚来人之时,眼底压抑不住的渴望被冷意覆盖。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宗门大比时,将他诱骗到陷阱当中,想要陷他于死地的“朋友”。  “哟,上药呢?”比较高瘦的那一个人打量几眼郁澧身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别浪费药了,反正人死之后也感觉不到疼痛,上药又有什么意义?”  另一个体型中等的人接过话头:“你说多巧,我们刚好看到你的师尊和师弟外出。你师弟在宗门大比里受了伤,你的师尊要带他去泡这里的灵泉呢。”  “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听着这样的对话,郁澧站起身,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剑,却摸了个空。  他的剑已经在秘境当中破碎,还没来得及找新的代替,现在赤手空拳,身边还没有合适的武器。  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真可怜,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  “别挣扎了,我们既然敢站在这里,当然是有备而来。”高瘦少年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你身上的伤口未愈,灵力也还没恢复,拿什么跟我们两个斗?”  “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的修行进度太快,出了太多的风头!”  话音落下,那两个人关上门,将一个玉阵法扔在地上。那玉阵法发出光芒后迅速开始启动,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阵法之内,以保证郁澧插翅难逃。  那两人的确早有准备,不仅精力恢复到全盛时期,还特意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  两人做好准备,直接朝着郁澧攻击而来。  郁澧将手中握着的储物袋放进怀里揣好,冷着脸后退,避开了第一波攻击。  “哈,你以为能躲得过吗!”高瘦少年冷笑一声,手中长鞭自动拐弯,换了另一个方向,直直朝着郁澧的面门抽去。  郁澧迅速用灵气在身前凝结出一个防护盾,可防护盾被长鞭击中,瞬间破裂开来。郁澧抬手抵挡,手上顿时一疼,渗出红色鲜血。  “不自量力。”高瘦少年得意一笑,“这法鞭可是我特意向带队师兄借来的,里蕴含着金丹初期修士十次攻击的力量,你才筑基中期,拿什么跟我斗?”  “乖乖受死吧!”  黑色长边再次狠狠抽来,没有半点留情,每一招里都是浓烈的杀意。  刚开始时高瘦少年还不太会使用这长鞭,但很快他就摸索清了使用方法,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展开了满怀杀意的进攻。加上另外一个人在一旁协助,封锁可以前往的退路,他们很快就占了上风。  旧伤未愈,没有趁手的武器,境界上的压制,每一条都让郁澧处于下风,面临劣势。  眼看着胜利十拿九稳,那两个人却是没有急着直接将郁澧击杀一了百了。  光是杀了郁澧可不行,他们要看这个人脸上的绝望、不甘、愤恨,这样才有意思。  “你说,怎么你师尊光带你师弟去泡灵泉疗伤,就是不顺便带着你一起?”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谁会想看到这样一个人碍眼啊?我要是你,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没意思真的,这个世界上还有看你顺眼的人吗?”  被嘲笑的少年低垂着头,阴影笼罩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有灵力悄然集中在于右手,郁澧静静潜伏着,等待能够出手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时机。  按照推算,那个人体内灵力绝对支撑不了那人使用那么久的金丹期鞭子,等到后期绝对会灵力不支。  而他可以等到遍体鳞伤,气息微弱,敌人警惕心放松之时,再做出反击。  已经这么做过不知多少次,郁澧将这一套流程熟记于心。  学会绝地反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人会来救他,就算他腐烂在地里,也只能祈求一场冬雪来埋葬。  又是一鞭抽来,郁澧闭上眼,用灵力护住自己的命脉,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也不会有人心疼,所以可以尽情的用生命来作为赌注。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郁澧听见房门再次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鼻尖,接着,就是整个人被温柔的热意拥住。  “抱歉,我回来迟了。”  郁澧眼睫一颤,沉寂的心再次怦然跳动,不敢相信的睁开眼。  被他亲手用恶劣态度赶走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紧紧抱着他,为他挡去即将到来的伤害。  宁耀将人抱起来,转身面对那两个敌人。  宁耀冷声道:“你们胆子不小,谁给你们的胆量动我的人?”  ……他的人?  被宁耀抱着的郁澧将拳握紧了,他紧紧抓着眼前人手臂上的衣袍,努力不将内心情绪泄露。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让这两个少年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们惊魂未定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宁耀,外厉内荏的说道:“你、你是谁?我们跟他之间的恩怨,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宁耀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眯起眼,冷笑一声,“怎么会与我无关,你们不就是以为没人给他撑腰,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闯进来吗?”  这的确是事实,就是因为郁澧师父的态度太过不上心,所以才会那么多人敢欺负一个资质绝佳的天才。  宁耀淡淡道:“你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注意到郁澧的视线,宁耀转头看去,撞入那漆黑一片的眼眸当中。  宁耀缓缓地笑了笑:“他的师父不给他撑腰,我给他撑腰。”  耀眼白光亮起,将周边一切都淹没吞噬。  郁澧没有去看想要将他击杀的敌人是如何消失的,他侧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宁耀。  看白光将宁耀的轮廓勾勒出淡淡的光,那精致的五官在光线当中模糊,整个人有如虚幻。  就像从天而降,虚幻而耀眼的神明。  *  所有的敌人都灰飞烟灭,就像从不曾出现过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宁耀想将郁澧放下来,可注意到郁澧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双手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是继续将人抱着。  “肚子饿了吗,我出去买了吃的,尝一尝?”宁耀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他们会来找你麻烦,我就不出去,或者带你一起出去了。”  宁耀费劲的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将所买的食物放在桌面。  “不对,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这次出去,也顺便买了伤药给你。”宁耀连带着郁澧坐到椅子上,他想要把郁澧的衣服掀起来查看伤势,可郁澧死死的扒着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如同石雕一般凝固的郁澧开了口:“……你怎么会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啊?”宁耀奇怪的反问。  郁澧更紧的抓住了宁耀的衣袖,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又沉默的闭上了嘴。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的态度恶劣,根本不值得善待。不仅不能讨人喜欢,反而只会招人讨厌。  他已经说了那么重的话,这个人怎么还会去而复返,甚至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伤心愤怒,而是因为要去给他买吃的和膏药?  “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把戏吧。”宁耀殷红的嘴唇勾起,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如果是其他东西想瞒着我也就算了,我可能看不出来,但是骗我说讨厌我,想赶我走?”  他抵着郁澧的肩膀,将那冷酷阴鸷的少年稍稍推远了些,好方便看见郁澧的整个脸庞。  宁耀伸手戳了戳郁澧那虽还稍显稚气,但已明显展露出日后那锐利流畅线条的脸颊,朝着郁澧眨了眨眼。  “你的整个眼睛,都在说喜欢我。”  被这样毫无保留的揭开心底所想,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年而言实在是难以承受,和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郁澧冷着一张脸,想反驳又不想反驳,最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任由宁耀动作,  宁耀看了郁澧身上的伤口,虽然数量众多,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一条命中要害,只有好好休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愈合。  宁耀给郁澧身上的伤口上了药,慢慢地皱起眉。 第87章 “过去的所有一切都过去了,那些烦人的家伙都不存在,你只会面对崭新又光明的未来。”宁耀轻声说道。  郁澧不再看向别处,他应一声后,将自己的头靠在眼前人的肩膀。  这份感情好像来的太过突然又热烈,可却让他无法不沉迷。  他并不渴望光明的未来,他只想要一个,能和眼前人一起共度的未来。第76章   宁耀没有再受到阻碍,这一次顺顺利利的飞到了目的地,一个山清水秀,还没有其他人活动的区域。  这片区域风景秀美,又无人踏足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这一片区域里,有一颗修炼了上千年,攻击性极强的灵树。  是以普通修士和凡人不敢前来,而修为高深的大能又看不上这片在他们眼中毫无价值的地域,更是懒得在此驻足,这就让宁耀有了一个方便带着郁澧隐居的地方。  宁耀飞到那块区域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降落在那个传闻中极其凶恶的灵树面前。  灵树粗壮的根系和枝叶可以说是占据了整个湖边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有懵懂无知的飞鸟想要靠近,又在瞬间被枝叶绞杀。  郁澧察觉到危险,皱着眉站在宁耀面前,想要尽量以自己的身躯帮宁耀抵挡住来自前方的伤害。  宁耀拍拍郁澧肩膀,走上前伸手触碰灵树树枝,小声耳语几句之后,占满了整个空间的树根和树枝开始收缩,最终变成一棵普通大树的模样。  郁澧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宁耀的特殊本领,可就算是再次感受,也依然让他感到震撼。  如果世界上有神明,肯定就是这副模样。  “没事,它愿意跟我好好商量,不用怕。”宁耀带着郁澧一同走进灵树原本的领地,“我们就先在这里搭一座简单的房子吧!你应该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宁耀自信满满,对于普通凡人来说,要从无到有的搭建一座房屋当然不容易,但他可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削掉一座山头的厉害人物,搞几块木板搭木屋还不是轻轻松松?  更何况他可是看郁澧搭过好几栋小木屋的人。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一定没问题!  宁耀是这样想的,可真的实践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哗——”  被切割成片状的木板轰的一声垮塌而下,之前已经初具雏形的木屋在瞬间倒塌。  宁耀反应及时,带着郁澧远离了事故发生地点,没有被飞起的木渣溅一身。  “这个不算,是意外,”宁耀给自己找理由,“没想到这里的木头居然如此的脆弱不堪,承受不住我区区一指,再来一次我就知道了。”  郁澧看起来欲言又止,宁耀板着个脸装冷酷,一挥手,又让地上的木板如同积木一样的飞起来。  这次一定行!  只要把墙壁立起来,然后搭一个屋顶……  “轰!”  房屋再次丝毫不给面子的倒塌下来,让端着一脸世外高人模样的宁耀都快要装不下去了。  “……我觉得,还是让我来。”郁澧委婉的开了口,“你修为高强,木屋经受不住你的力量。这种小事,让我做比较合适,而且我有经验。”  这个时候的郁澧就已经有经验了吗?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果然还是应该交给懂的人去做。  “嗯,你说得有一定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危险。”宁耀背着手往远处移动,耳根还有着红。  走到远处,宁耀回头看一眼动手能力极强的郁澧,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样可不行!他也不能啥都不做,郁澧搭房子,他就去抓些猎物回去,作为晚餐烤着吃好了。  宁耀打定了主意,一边注意郁澧的安全,一边去挑选鲜嫩多汁的猎物,同时看看附近有没有危险的妖兽。  这件事倒是进行得很顺利,这里一片山清水秀,加上有千年灵树的镇守,所以没有凶残的妖兽,只有一些柔弱又肥美多汁的食草动物。  宁耀心狠手辣的抓住几只胖胖的兔子,打量几眼,觉得非常不错。  这兔子看起来圆嘟嘟,随便烤一烤都好吃的样子,等会儿他就大展身手,用从郁澧身上偷学来的烤肉手艺,让小郁澧刮目相看!  可得多趁着郁澧还小的时候糊弄糊弄,不然等郁澧长大了,他的手段都被一眼看穿,那多不好意思。  宁耀让几只兔子在一瞬间魂归天外,然后拎着死兔子往回走。  真顺利呀,如果后续的一切,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封印塔不出来搞事,他和郁澧成功的找到击溃这座封印塔的线索……  喉中突然一痒,宁耀咳嗽一声,满嘴的腥甜,有血液从嘴里溢出,飞溅到手中拿着的兔子身上,将兔子雪白的皮毛染上星星点点的红。  宁耀把嘴里面的血咽下去,伸手在唇边擦了一把,再看向手掌时,就看到了一手的鲜血。  怎么回事,怎么他好端端的,突然就吐血了?  宁耀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他闭上眼用力量去把身体内部的各个器官都扫了一遍,可还是一切正常,并没有哪个器官产生衰败或病变。  宁耀正心头疑惑加重时,那从耳边吹过的呜呜风声,变成了一个听起来就很飘渺的说话声。  “你乃天之气运者,根骨奇佳,但从小体弱。不久前有大能帮你算过一卦,你已撑不过三年,除非能取得道骨。将道骨磨成粉服下,可保性命无忧,甚至有可能成功飞升。”  “什么?”宁耀莫名其妙地反问,“我很健康,怎么就从小体弱了,什么时候有大能给我算过卦?”  那声音不答,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此事流传范围极广,若不想敌人得知后心生警惕,只有先下手为强。”  “而飞升者,会得到上天的嘉奖……所有你想要的,在外界得不到的,都会到你手中。”  声音渐渐淡去,耳边又恢复了正常的风声。  宁耀手上的鲜血变得粘腻,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迈开脚步,朝着小溪边走去,去洗净手上的血。  手掌恢复洁净,再顺便把兔子毛上的红血也给洗掉后,宁耀在这一片混乱当中,理出了一条线索。  如果他没猜错,刚刚的那个声音,就来自封印塔本身。  而封印塔最开始时所说的,就是他这个外来者,现在在这个世界里的设定。  设定里他身体虚弱,熬不过三年,所以时不时吐血。  但封印塔没有力量真的致他于死地,所以他在检查自己身体时,才会发现一切健康。  这就只是一个身份设定,不会对真正的他产生任何影响,但他表面上会看起来越来越虚弱。  而这个身份的安排大有含义,能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曲解,直接引爆郁澧和他之间的矛盾。  宁耀想通了这个可怕的关键点,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  根据他对郁澧的了解,郁澧由于过去的经历,最憎恨的,就是表面上伪装成好人,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但是背地里满心算计,就想要陷他于死地的人。  前面被欺骗得越深,在得知真相时,也就会越恨。  如果郁澧在某一天知道了他命不久矣,唯一救命的方法只有夺取道骨,那么会不会认为他对他好,只是为了想要他命,故意假扮出的亲热假象,实际上……这份好里并不含任何一点真心?  宁耀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在天道给他看过的小说里,并不是没有这种类型的人,想要接近郁澧,成为郁澧的朋友。结果到最后真相暴露,被郁澧毫不留情的反杀,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机会。  好阴险的一座塔!果然这种地方,就不能盼望着能轻松过关。  宁耀甩干手上的水,拎起兔子往回走,一边继续想着应该如何应对。  如何破坏这一座封印塔还不得而知,但根据郁澧之前跟他说过的情报,只要他们不互相残杀伤害彼此,应该就不会有性命上的危险。  如果他能一直与郁澧和谐共处的度过这三年,两个人都不对彼此动手,那么三年结束之后,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历练应该就会结束,他和郁澧也会被重新弹出塔外。  宁耀将各种信息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想出了两个方法。  第一,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趁着现在郁澧还没和他太熟悉,迅速远离郁澧,躲到一个郁澧找不到他的地方,度过这三年。  第二,继续和郁澧待在一块儿,但需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郁澧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否则可能会因此而付出惨痛代价。  还没能决定到底选择哪一个,宁耀已经回到了小屋旁。  年少时期的郁澧动手能力一如既往的强,短短时间内就搭出了一栋看起来很舒适的小木屋。  他看看搭好的房子,又看看宁耀,虽然一言不发,但到底还是没有压住眼底的期盼。  宁耀笑起来,毫不吝啬的夸奖:“哇塞,真厉害,满分十分,我给你九分吧,剩下一分不给不是你不好,是怕你太骄傲。”  郁澧的眼底有雀跃的光,他想要拿过宁耀手中的兔子,又被宁耀避开了。  “你闪开,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宁耀再次信心满满的生起火,按照记忆里,郁澧做烤肉的方法,开始制作这一顿晚饭。  这一次没有再出差错,烤肉被顺利的制作出。  烤肉香喷喷,宁耀把一条兔腿分给郁澧,一条兔腿分给自己,把肉吹吹凉后,一口咬下去。  宁耀:“……”  还行,烤得有些干了,可以打六分,尚可入口,吃不死人。  宁耀一边自我评价,一边看向郁澧。  郁澧坐在火堆旁,明亮的火焰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色,他漆黑的眼眸当中,也有温暖火光在跳动。  郁澧吃得很仔细,像是怕有任何一丁点食物被浪费。  “好吃吗?”宁耀问。  “……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郁澧缓缓抬头看过来,脸上满身满足,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我以后还能吃到吗?”  宁耀勾了勾唇。  撒谎,明明郁澧自己做的食物,比他做的要好吃多了。  微风吹起宁耀耳边长发,让他做出选择。  他不想用理性去做下决定,他想要跟随自己的心。  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时日无多,既然还能在一起,那就不要分离。  “这还用问吗,”宁耀一手撑着脸,一手将剩下的烤肉递给郁澧,弯着眼睛笑起来。  “当然可以了,只要我还活着。”第77章 第89章 死一般的沉默。  事件中心人物宁耀,已经因这突发事件而整个人大脑打结。  宁耀心里是崩溃的,他只是一个只跟郁澧好过,感情经历少得可怜的普通人啊!为什么要面对这种八点档狗血剧情?  少年郁澧勉强的冷笑一声,他继续往前,上半身撑在宁耀上当,冰凉长发落在宁耀颈窝。  “为何不说话,是我猜中了吗?”郁澧冷声问。  “怎么就猜中了……”宁耀试图解释,“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哦?”郁澧唇边还噙着怎么看都精神状态不对劲的笑容,“愿闻其详。”  宁耀努力的想办法,终于是灵光一闪。  有了!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跟着你单纯就是因为喜欢你,觉得你很不错,这一点我可以对天起誓。”宁耀首先发表严肃声明。  郁澧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些,他皱着眉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心悦我,也心悦你的道侣,所以你找上我,是想让我当你的妾室?”郁澧问。  宁耀:“……”  对哦,古代人不是一夫一夫制,一个强者是可以拥有很多后宫的,所以不能说脚踏两条船。  但是不行,他还是得想办法解释清楚,否则放郁澧自导自演,最后他变成后宫满天下的花心浪子,那还得了?  而且他也没有后宫啊,这里面住着的不就只有郁澧一个人吗!郁澧当了正室,还要当宠妃,自己跟自己斗不成?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你听我说,”宁耀伸手摁住郁澧的肩膀,摆出一脸伤神的表情,“这件事,我本来是想要瞒着你的,但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住了,那我便如实告诉你。”  宁耀的语气严肃,连带着郁澧,也开始有了一丝紧张。  郁澧垂眸:“你说,我听着。”  “你也知道,人有三魂七魄,身死之后,便进入下一个轮回。”宁耀努力的忽悠,“我的道侣修为不如我,许久之前便已经陨落,留我一人在这世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转世,本以为有生之年不可再见,没想到在陨落之前,还是再遇到了你。”  宁耀伸出手,用指尖轻抚郁澧的脸庞,脸上表情忧伤又喜悦。  “我们还是再次见面。”宁耀深沉道。  随着宁耀的讲述,郁澧漆黑瞳孔一点点的收缩。  宁耀先发制人,一把将郁澧抱住:“十几年来都没有找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我的错!我心怀愧疚,所以之前才没敢告诉你。”  宁耀紧紧抱着郁澧,很是有些紧张。  他这个理由,总该天衣无缝了吧?  两个胸膛相贴,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郁澧安静的让宁耀抱着片刻,突然直起身,结束了这个拥抱。  “若如你所说,十几年了,你却表现的如同他昨日还在你身边一般。十几年过去,有人触碰你时,你的第一反应,依然还是你们刚结束一场……他要给你上药?”郁澧语气怀疑,谈及宁耀和道侣的亲密之事时,表情里有没控制好的凶恶。  宁耀:“……”  呜呜,能不能别那么讲逻辑,这就是心思缜密的虐文主角吗?不要为难他了,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那么多年,就没有这么勾心斗角过。  宁耀破罐子破摔,耍赖道:“对啊,我每天都做梦梦到这种事,我喜欢不行吗?”  说到后面,宁耀自己都脸红了,但还是强撑着,不输阵势的和郁澧对视。  宁耀看不出这个理由有没有让郁澧信服,郁澧闷声道:“我没有前世记忆,还不是由着你说。”  “你很有自信,像对待之前那个道侣一样对待我。可若我不像你的那个道侣一样,对你产生爱慕之情,又该如何?”郁澧又问。  宁耀一愣,笑起来。“那就不喜欢啊,不当道侣,把我当成普通有好感的有缘人,给我送终。”宁耀坦然。  他都不知道郁澧在现实里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对他产生好感的,这个少年郁澧没有经历过那件事,没有对他产生想当道侣的那种喜欢也很正常,不能强求。  可这个回答看起来不仅没让郁澧满意,反而让他更气了。  郁澧从床上跳下去,沉着一张脸,大步出了屋子。  宁耀挠挠头,也从床上下去,出了屋子后,看见郁澧在屋后练剑。  剑法凌厉,每一下都剑气逼人,旁边的树叶被剑气吹得哗哗直掉。  宁耀鼓了几下掌,得到一个愤怒的后脑勺,但郁澧并没有提剑来砍他。  ……他这是蒙混过关了吗?  宁耀围观了一段时间,确定这次露馅算是平安度过,就是不知道郁澧是个什么想法。  哦对了,郁澧的想法可能是,这次不当他的道侣了。  也好也好,不然现在这个郁澧都还没有成年,他和郁澧在一起,岂不是犯罪吗。  宁耀欣慰的把事情理顺,发现现在的局面对他还挺有利,于是开开心心的把屋子里的椅子搬出来,放到树荫底下,然后自己坐上去看郁澧练剑。  也不知看了多久,宁耀喉间一痒,咳嗽了几声。好在他有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及时把咳出来的血咽了下去,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练剑的少年身形一顿。  “你别坐在那里吹风。”郁澧的口气很冲,“你坐到那棵树的后面,或者再多披一件外袍。”  宁耀才懒得动,确定危机度过之后,他再次恢复高人作风。  “大人的事,你少管。”宁耀深沉道,“我就要坐这。”  但郁澧明显没打算放任他,从自己储物袋里拿出一件外袍,直直披到宁耀身上,然后又去打了一壶水,将水壶塞到宁耀手中。  郁澧做这一切时全程面色阴沉,直到看见宁耀打开水壶喝了一口,这才突然开口问道:“他也曾给你披过衣服,递过水么?”  宁耀差点没被一口水呛住,他缓了缓神,无语道:“……你觉得呢?”  这件事在郁澧那里还没有过去吗!而且说起自己的前世,居然还用的是他这种代词?  郁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笑一声:“若他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那证明他压根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宁耀:“……你说得都对,但他挺把我放在心上的。”  听完宁耀的回答,郁澧阴沉的面色没有丝毫缓和,反而看起来更可怕了。他抿着唇,看宁耀握着水壶的苍白指尖,再次开口。  “他亲吻过你么,亲吻过哪里?”  宁耀:“……”  如果这么问的人不是郁澧,宁耀早就把人一掌拍飞。  可这么问的人是郁澧,整个事情就显得有些滑稽起来。  考虑到现在这个郁澧还是未成年,宁耀当然也不能把这些少儿不宜的细节说出去,于是糊弄道:“你问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不是对我没有爱慕之心吗,打探这些细节恐怕是不合适。”  郁澧不再说话了,他重新开始练起剑,这一次的剑气比之前更狂暴,靠近郁澧方向的树木变得光秃秃,一片叶子也不剩。  风和日丽,就连虫鸣鸟叫的分贝都恰到好处,宁耀半躺在椅子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练剑的身影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盯着熟睡当中的宁耀看。  喜欢这个词对于郁澧而言是陌生的,这个词可以被放在食物上,武器上。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被放到过一个人身上。  他喜欢这个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这种喜爱,可以是对师长的喜爱,也可以是对朋友的喜爱,对知己的喜爱。  他们才刚刚相识两天,他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恋之情?  最主要的是……  郁澧记不清有多少人跟他说过,他就是天煞孤星之类的话。所以从小他就不信天命,更是排斥类似于命中注定的东西。  所有的命中注定,都会被他推翻和打破。  他与这个人结为道侣,是命中注定吗?  “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想当你的道侣。”少年郁澧硬气的说。  熟睡当中的宁耀当然不可能回答,少年郁澧于是继续自言自语。  “我和他不一样,我会延长你的寿命,让你活得长长久久。但我不会和你结为道侣,你大可以去找其他人……”  有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从宁耀乘凉的大树上降落,松鼠掉到地面,抬头看看熟睡当中的人类,开心的跳到那个人类腿上。  想要亲近些,再亲近些,于是松鼠从大腿开始往上爬,从小臂,到大臂,到肩膀,再到……  没能成功的去跟那一张脸贴一贴,松鼠被一只手从后颈处拎起,然后被那只手用力一抛,抛到了远处的大树上。  “滚,别靠近他。”始作俑者凶神恶煞,丝毫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做完这一切,郁澧黑着脸,轻手轻脚的将那只松鼠在宁耀衣服上弄出的灰尘拍掉。一直到全部清理完毕,宁耀身上不再留有其他东西留下的痕迹,他才勉强满意的停下。  郁澧重新开始练剑,一边练,一边坚定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自由自在,他不可能是会找道侣的人。  过去如此,今后依然。第79章   在罕有人迹的深山里待了大约半个月后,郁澧向宁耀提出离开这里。  “这里不能久呆,我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就不能一直待在这风平浪静之地。”郁澧说道。  闭门练剑只能练一时,不能练一世。一个剑断山河的剑修,总归要到实战中去,用实战来提升磨炼自己,磨炼剑意,否则也只能是花架子罢了。  按照宁耀个人想法,他当然不想从这里挪窝,但郁澧的要求合理,他不得不进行考虑。  外界人多口杂,自然有风险。但他若是把郁澧囚禁在这里三年,不让郁澧外出,那他又和郁澧坏心眼的师父有什么区别?  他当初选择留在郁澧身边而不是离开,是为了郁澧能有一个回想起来可以微笑的少年期,不是为了加深郁澧的心理阴影。  外界的确风险重重,但他可以相信自己隔绝流言蜚语的能力,同时也要给予郁澧信任,信任郁澧会选择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流言蜚语。  难道他的忽悠,还不够郁澧信的吗?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宁耀在沉思过后给了肯定的回复,“我会带你进入到各个危险地域当中,你可以在那里磨练自己的剑意,提升境界。”  和住了半个月的木屋告别,离开之前,郁澧最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像是要把里边的所有东西全部刻进脑海中。  “怎么啦,舍不得这里?”宁耀问。  郁澧迅速回过头:“走吧。” 第91章 这个发现随着时间增加,被越来越多的人发觉,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一片哗然。  练气和筑基期的修士里,有不少人岁数不大,还处于血气方刚,城府不深时期,当即惊慌失措的嚷嚷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走回来了!”  年龄比较大的那些修士,则警惕的朝着四下张望。但受于修为的限制,不管是年轻修士还是年长修士,都没能拿出比较好的解决方法。他们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但仍然一无所获之后,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我或许有一个方法!”这时,一个气宇轩昂的绿衣青年挺身而出,他语气柔和,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效果,“我来之前,曾听家中长辈说过,这个秘境当中有一神秘阵法,若是有人不小心将其触发,则整个秘境变成一个巨大迷境,所有秘境中人在其中行走不得出,直至灵力耗尽死亡。”  听到这一段话,剩下的人更慌张了。  “真的吗,那该怎么办?”  “我、我只是想来体验一次最简单的试炼而已,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一个看着还稚气未脱,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少年眼中含着热泪。  “各位不用惊慌,”绿衣青年微微一笑,“在我来之前,已经向家中长辈询问过解决之法。只要找到阵法的阵眼,就能破解这一局面。只是我修为低微,以我一人之力,恐怕无法完成破阵,不知各位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事关重大,关乎每个人自身的生命安全,自然是没人不愿意。于是青年作为领头人,带着大家一同前行。  宁耀没有离群,也跟着一起走。  旁边的郁澧一直没怎么说话,宁耀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把郁澧帷帽上的纱掀起来,就发现郁澧眉头紧皱。  “怎么了?”宁耀奇怪的问。  郁澧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  宁耀假装生气:“快说,你怎么跟我还卖关子?”  “……不对劲。”郁澧总算开了口,“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我不该如此好运,碰到麻烦时,刚巧有人能帮解决。”  郁澧说完,又摇了摇头:“此事定有古怪。”  宁耀:“……”  还能有这种思维逻辑吗?  而且按照郁澧所经历过的事情来看,这个逻辑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宁耀心里感慨,拍拍郁澧肩膀,轻声道:“不怕,就算真的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他们两人继续随着人群往前走,穿过平坦草地,爬上山坡,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  山洞里面昏暗,看不清内部具体景象,不少人的脚步变得踟蹰。“如果我没分析错,那阵眼应该就在这。”绿衣青年再次出声,“我知各位心有顾虑,可不破解这个阵法,难道要原地等死不成?就让我以身作则,打头阵第一个进去!”  说完,绿衣青年一头扎入山洞之中。  宁耀他们站在外边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绿衣青年倒也没有受到不明攻击,而是在摸索到某个角落里时,口中念念有词,猛的向那个角落击去,但又被一股暗光反弹回来。  绿衣青年遥遥冲着洞口喊道:“还望诸位不要再袖手旁观,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一起破坏这阵法!”  这下再不帮忙,似乎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比较冲动的年轻人一拥而入,而较为年长的那一些犹豫了片刻,在看到前面进去的人没有受伤,而且大家的确是在合力击破阵法后,也走进山洞之中。  “不对劲,这个阵法之上,有不祥的气息。”郁澧开了口,他急急拽住宁耀手腕,“我们走!”  但郁澧还没来得及带着宁耀离开,脚下地面黑气四起,与此同时,一股吸力从山洞之中传来。  “外面那两位客人,你们坐享其成,恐怕不好吧?”绿衣青年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可惜,阵法已成,就算你们不想进来,也由不得你们了。”  两人被这股吸力吸入山洞,紧急关头,郁澧从后边抱住了宁耀,让自己作为垫背进入山洞中。  站稳身形,宁耀连忙对郁澧进行检查:“你没事吧?”  郁澧摇摇头,宁耀也没发现郁澧身上有伤口之后暂时放下心,抬头观察周围景象。  这一看,立刻吃了一惊。  从外面看还很正常的山洞里,不知何时起,冒出了大量的黑气。之前还面色如常的修士们如今面色苍白如纸,他们身上被黑色的气息纠缠着,而修士们的气色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他们拼命挣扎,可压根无法摆脱那黑气。  大家也不傻,到了这个地步,都知道自己被骗了。  有人怒而开口:“你骗了我们,你究竟是何人!”  绿衣青年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人,谢谢诸位为我的阵法注入力量,在下感激不尽,一定会将你们一点不剩的……全部吃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见识比较多的人看清了真相。  “你是、你是从深渊当中跑出来的魔族!”  “救命,谁能救救我!”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山洞之中,宁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果然也看见了淡淡萦绕在上的黑色魔气。但是魔气没能开始吸收他的生命力,就被另一只手给吸走了。  那是属于郁澧的手,郁澧源源不断的吸走那些蝉附在他身上的魔气,让他不会受到魔气的影响。  宁耀吃了一惊,再次紧急查看郁澧身体状况:“你怎么样,现在感觉哪里难受?”  郁澧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他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那些魔气,不仅没有变得面色苍白,反而看起来更加的精神奕奕。  他们这个角落里的异常,很快就被发现。  绿衣魔族观察了郁澧的所作所为之后,挑了挑眉。  “原来你也是魔。倒是我看走眼了。”魔族嘴角勾起一个兴致盎然地笑,他看看郁澧,又看向宁耀。  魔族意味深长的开口:“你隐藏得的确不错,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恐怕你的身边人,也不知道你真实身份吧?”  郁澧吸收魔气时面不改色,此时却因为这一句话,面色一白。  “我没有,”他急切的握住了宁耀的手腕,指尖发白。郁澧的声音和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我没有堕落成魔!”  “哎呀,说谎可不好。不是魔族,你怎么能如此顺畅的吸收魔气?”绿衣魔族的语气是笑盈盈的,但他话语当中的恶意,明明白白的展露出来,“人族修士与魔族在一起,那可真是同流合污啊。”  绿衣魔族对着宁耀他们二人说完,又转头向正在苦苦挣扎的普通人族修士,笑着说道:“看到了吗,那边的人因为早早的巴结上魔族,就能幸免于难,你们可得好好向他学习,哈哈哈哈!”  这一招挑拨离间出乎了少年郁澧的意料,他没有看向另一边咬牙切齿的普通人族修士,而是直直看向宁耀。  宁耀戴着帷帽,郁澧现在的修为尚且不足,所以不能透过遮挡面容的白纱看清宁耀现在的表情。  他只知道,宁耀安静的看着另一边的人类修士。  属于人族修士的所有愤怒,向他们倾泻而来。  “叛徒!背叛人族与魔族在一起,你没有良心!”  “人魔势不两立,能堕落成魔的人,从根上就是烂的,这样的人你也要,呸!”  愤怒的辱骂声如同潮水,将宁耀和郁澧包围。  “我没有。”郁澧再次坚持的重复,哪怕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众多声音当中,显得如此渺小不可信。  其他人的误解如同过眼云烟,郁澧固执的向他唯一在乎的人反复重复:“我没有堕落成魔,我没有从根上就……”  宁耀动了,他挥挥手,那愤怒的辱骂瞬间消失,所有人族修士陷入昏迷当中。  宁耀抬手,轻轻摸了摸郁澧的头。  “不能让他们骂你,否则我不高兴。”宁耀轻声道。  郁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宁耀俯下身,直到与他平行。  他的手被握住了,泛冷的指尖回温,直到融入那温暖当中。  “不用为此而紧张,也不用为此而怀疑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身份,你只是你。”宁耀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诉说着仿佛一生不会改变的事实。  “我还是会喜欢你。”宁耀笑着说道。  郁澧的心脏像是被握住,往里面填满了金色的光芒。明明看不见宁耀的脸庞,他却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郁澧的指尖带着些许的颤,他握住挂在腰上的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魔族。  这里又黑又臭又乱,未免太不合适说某些话,至少不适合对宁耀说。  他要快些从这里出去,寻找一个鸟语花香之地,然后……  然后,他要与这个人,再次结为道侣。  他讨厌并想要推翻一切命中注定,但这一次,彻彻底底的败了。  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都会再次爱上这个人,这就是他不可违抗的命中注定。  而他,心甘情愿。第81章   怀着急切从这里离开的心情,郁澧收敛了心神,对着敌人发起进攻。  绿衣魔族要比郁澧高一个小境界,所以他在面对郁澧的攻击时,态度相当嚣张。  绿衣魔族跟郁澧打斗了片刻后,自认为已经摸清了郁澧的底,并且掌握了郁澧所有的套路,态度变得更加张狂起来。  “别挣扎了,就凭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哪怕你们两个人一起上,也奈何不了我!”绿衣魔族哈哈大笑,他嚣张的挑衅,“等我把你杀了之后,那跟着你的人我就收下了。你一个黄毛小子,哪里能满足得了他,还是让我来——”  绿衣魔族的说话声突然停下,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被锋利剑身穿透,来自于郁澧的魔气附在剑身上,腐蚀着那一块血肉,让伤口不能愈合,失去生机变为一块腐烂的肉。  绿衣魔族嘴角流出鲜血,他不敢相信的睁着眼睛,最终还是缓缓的倒下。直到彻底失去生息前,仍然死不瞑目的睁着眼。  宁耀:“……”  好一个标准的被主角打脸的炮灰。  所以说打架的时候,废话一定不能太多。如果郁澧没有被那几句话气到,魔族说不定还有打不过逃跑的机会。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郁澧将魔族杀了,这整个小秘境居然都开始摇晃起来。  之前的昏迷的人族修士们被摇醒过来,慢慢从地上爬起,一脸茫然。  郁澧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这群人,退回去向宁耀说道:“这个秘境恐怕是魔族为了捕食修士,借助其他工具搭建而成,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宁耀点点头,反正来这里是为了锻炼郁澧的剑意,郁澧和魔族打的这一架,就已经让此行目的圆满完成。  山洞外的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了裂缝,宁耀抓住郁澧肩膀,带着郁澧一同往外飞。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飞出这个小秘境,回到秘境之外的广阔空间。  宁耀想带郁澧进城去看看大夫,免得郁澧因为这番打斗而留下伤口和隐患。可郁澧拽着他,直直的往另一个方向飞。  “去那里干什么?”宁耀疑惑的询问,“我记得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啊?”  郁澧不回答,他拉着宁耀一直飞,直到飞到一个地点,这才开始往下降。 第93章 宁耀一手摁住郁澧,尽量稳住声音的对郁澧进行劝说:“你知道我的状况,没有必要来看大夫,我们回去吧,等你找来能够延年益寿的宝贝,我就能完全好了!”  郁澧皱着眉头:“不行,还是得看看……”  郁澧的话还没说完,大夫惊诧的声音响起:“你不是那个……那个宁家的少爷?不会有错,你这张脸我看过一次就不会忘!你身体如何了?按照当初那个帮你算卦的大能所说,只要能找到道——”  轰隆一声巨响将大夫接下来的话淹没,宁耀他们正上方的屋顶突然出现一个大洞。瓦块碎屑哗啦啦的往下砸,郁澧抱着宁耀及时往后撤退,躲避开掉落下来的砖块。而在这尘土飞扬的瞬间,宁耀屈指一弹,隐秘的将一丝力量缠绕到大夫身上。  封印塔果然在见缝插针的挑拨他和郁澧之间的关系,但他绝不能给封印塔这个机会,任何一点苗头,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宁耀的力量扣医师命脉,等到郁澧再询问时,那医师果然就老实了很多。  “你认识他?大能说过只要找到什么?”郁澧冷冷问。  大夫的额头上隐隐浮出一层冷,他笑着回答道:“大能说,根据卦象显示,只要找到……只要找到合适的药材,相信就能恢复健康,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在宁耀的紧切盯迫下,事情的发展没有再出现意外。大夫给宁耀开了一张药方,上面大多是名贵药材,可以说是吃下去有百利而无一害。然后大夫将这张药方交给郁澧,声称只要凑齐上面的药材,熬制后服下,就能延长寿命,容光焕发。  郁澧仔细将药方收好,付了款后,又带着宁耀离开。  这一次,郁澧的脚步轻松不少。他在客栈里开了一间房,让宁耀能够短暂的休息休息。  郁澧给宁耀倒了一杯茶:“之前你有收集过上面的药材么?”  宁耀理所当然的摇头:“找不到你,我当然没有心思去找药呀。只是这下要辛苦你跟我一起找了。”  郁澧沉默片刻,走到坐着的宁耀身边,低头搂住了他。这个拥抱很紧,郁澧的头死死抵着宁耀的肩膀,不让自己此刻的情绪被宁耀看见。  宁耀心中了然,纵然有些吃痛,但还是任由郁澧抱着他,只是轻声安抚道:“好了,相信你很快就能变强找到这些东西,我会活得长长久久,不要担心。”  许久之后,郁澧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鼻音。  “除了延年益寿的丹药,我还会帮你进阶,到时候与天地同寿,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你都别想就这么走。”  不管什么时候?  宁耀一愣,笑起来:“你说得对。”  宁耀漆黑长睫垂下,郁澧所说的这些话只是无心,但却让知道所有真相的宁耀隐隐感到了不安。  他在撒谎,哪怕吃下这里最珍贵的丹药,三年之后,一切结束,他还是会离开。  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封印塔的虚假世界中离开,回到现实的世界里,他还会与郁澧再次相见。  可在之后呢?天道将他带离这个世界后,他还能和郁澧再次见面吗?天道对郁澧心怀莫大的恶意,必定不可能让他在离开之后又轻易找回来。  ……也许这一次,只是对于他真正离开的演习。  *  拥有明确的目标后,郁澧的搜寻之旅就要容易上许多。  他没有再耽搁,宁耀休息好之后,立刻就带着宁耀踏上了寻找药材的旅途。  而宁耀发现,他极其熟悉的,爱对他管东管西的郁澧又回来了!  甚至连不让他在饭点吃零食的操作都是一样一样的!  “我吃点又怎么了!”宁耀不服气,“大人的事,你少管!”  “不行。”郁澧冷酷无情的拒绝宁耀的不合理要求,冷笑一声,“是,我是还没完全长大,如果我也是大人了,想必你现在不会有精力再去闹着吃其他东西。”  宁耀:“……”  是他的问题吗,为什么他听郁澧说一句看起来很正常的话,都觉得郁澧在意有所指?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不会马上联想到那种事情上去的,是什么改变了他!  “真烦人!”宁耀在马车车厢里一躺,把被子盖起来拉过头顶,生气道,“我一刻钟内都不要跟你说话了!”  一刻钟很短,但郁澧一秒钟也不想等。  他隔着被子将宁耀抱住,轻声道:“我会努力在十八岁时收集完所有药材,到时候熬成解药,你喝下去之后,我们就结为道侣,好不好?”  宁耀在被子里哼哼几声,又把被子掀开。  “好。”宁耀认真道。  *  时光飞逝,一眨眼,快三年过去。  郁澧天资傲人,加上迫切想要变强,实力可以说是每一天都在飞涨,进阶速度让宁耀叹为观止。  从万米深渊到高山之巅,所需要的药材在一样一样的凑齐,而最后一味药材,传说中被魔界的魔尊所收藏。  宁耀基本上是寻找药材的前期出了些力,到了后面,随着郁澧的实力增强,他就被郁澧要求不准轻易出手,免得在打斗中哪里受了伤。  所以现在,他就坐在专属于魔尊的宝座上,吃着桌子上魔尊手下给魔尊送来的糕点水果,看下边的郁澧和魔尊战斗。  不得不说,郁澧实在是天资卓越,接近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元婴期。普通元婴期修士当然不会是魔尊的对手,但郁澧意外的能吸收操纵魔气,所以丝毫不落下风。  在现实当里,对于自己能够如此良好的吸收和操控魔气,郁澧也曾有过挣扎和自我怀疑,但现在,他只为拥有这个能力而高兴。  只要这个能力让他能够守护最重要的人,那它的存在就有意义。更何况,宁耀接受并赞扬这个能力,那么其他人的观点又有什么紧要?  这一个人的接纳与相信,足以抵过整个世界的质疑。  过招数百下之后,郁澧敏锐的抓住一个破绽,他将魔尊的魔气固化后紧紧捏住,另一只手上的剑刺穿了避无可避的魔尊心脏。  魔尊瞳孔一缩,吐出一口漆黑的血,而后嘴角流血,哑声笑了起来。  “能吸收我的魔气而不被反伤,我猜到你是谁了……实在可笑,你如此拼命,就为了一个想要你命的——”  上方悠闲围观着的宁耀一惊,正要出手堵住魔尊的嘴,郁澧就先他一步,扼住了魔尊的喉咙。  很快,魔尊彻底失去声响,倒在地上。  “临死之人的挑拨离间,不必在意。”郁澧说。  宁耀不动声色的松一口气,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  击杀了魔尊,郁澧从魔宫里出去,没一会儿后又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瑟瑟发抖的魔族。  宁耀全程吃果围观,看郁澧冷静的跟魔尊被吓破胆的原手下进行对话交流,让手下把药材拿来,又叫人去寻找炼药师,将药熬好。  做完这一切,郁澧朝着宁耀走去。  如今的郁澧比起十五岁时高了很多,三年前他到宁耀的胸口,现在已经和宁耀持平,甚至隐隐比宁耀高了些许。他脸上年少的青涩褪去,成为了宁耀最熟悉的那个模样。  “等药师把药熬好送来,就把药喝了?”郁澧说。  “好哦。”宁耀答应得轻快。  掐指一算,距离封印塔所给的期限已经很近,三年来的辛苦盯防,不让别人把所谓的“真相”告诉郁澧,如今终于可以落下帷幕。  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宁耀一边等药一边和郁澧闲聊。  “你明天就要满十八岁了呢,呵呵,很紧张吧。”宁耀说,想到自己现在经验丰富,而郁澧什么也不会,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郁澧修炼速度太快了完全不需要他教,他总算在一件事上可以充当郁澧的老师!  宁耀的笑容太过奇怪,以至于郁澧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郁澧伸出手,按在宁耀扬起的嘴角上,把那个笑按下去。  宁耀把郁澧的手打开,瞪郁澧一眼:“你居然胆敢捏我脸!大胆,以下犯上!”  “这就叫以下犯上?”郁澧冷笑一声,“明天,我还能更过分的犯上。”  药熬好了被端上,郁澧先接过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后,递给宁耀。  药除了太苦以外没有其他问题,宁耀皱着脸把药喝下去,然后拼命往嘴里塞糕点。  郁澧紧张道:“如何?”  宁耀睁着眼睛说瞎话:“神清气爽,想必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得到反馈的郁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把宁耀抱在怀里,如负重释的松了一口气。  宁耀知道这几天大概就是被弹出封印塔的时间了,也同样如负重释的松一口气。  他和郁澧一直在一起,不让郁澧有单独行动的机会,所以没人能有机会在郁澧面前说闲话。现在时间还剩下这么一点,他就不信还能再出什么意外!  *  郁澧十八岁前的最后一天,宁耀抱着郁澧,陷入沉眠当中。  这是和所有平静夜晚一样的晚上,郁澧睁开眼,悄然起身。  终于能和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融为一体,要说不紧张,那根本不可能。  他得去了解一定知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比宁耀的前道侣差。  郁澧转身,从房间之中独自离开。第83章   郁澧来到繁华的街道当中。  他们如今在魔界,与其他地方黑夜里的安静不同,夜晚的魔界是最热闹的,因此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卖东西的人。  郁澧在街道上行走,数不清的身材丰满的魅魔想要将他拦下,而他目不斜视的离开。他走过各种灯红酒绿的欢乐场,最后驻足于一间老旧的书店门前。  书店老板坐在门前抽着漆黑的烟斗,见到来人后打量几眼,嘿嘿一笑。  “年轻人,想要买点什么?”  郁澧并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店内,自行寻找翻看。  “正经书籍往左边,不正经书籍往右边。”老板又说。  于是郁澧往右边拐,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一种类的书籍数量众多,他也没问老板,沉默的自己翻找。  但也许是太过无聊,老板仿佛看不懂郁澧拒绝交流的信号一般,再次自行开启了话题。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这里的画册上,各种类型的美人应有尽有,你肯定会喜欢。”老板吐出一口白烟,眯起眼睛笑,“看你年轻没有经验,我给你指几本……”  “不必。”郁澧终于冷声开了口,阻止老板继续唠叨。  他对各种美人没有兴趣,他来这里,也只是想要获取相关知识,而不是取悦自己。  老板没有再说话,他坐在门口吞云吐雾,店里便只剩下郁澧翻书的声音。 第95章 “你……你神经病,”宁耀受不了了,断断续续的骂,“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比,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郁澧被骂了,但丝毫不知悔改,继续问:“他也和你这么做过么,他亲过你的哪里?”  宁耀用泛着粉红的后脚跟踹了郁澧一脚,妄图打断这一番疯言疯语。郁澧也的确不说话了,他咬住宁耀的唇,将宁耀溢出的其他声音堵在口中。  摆在桌面上的红烛燃烧了大半,而战事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宁耀很难保证自己一点问题都不出,在又一滴烛泪滑落之时,他伸手捂住嘴,咳嗽起来。  等宁耀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见郁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好像有些着凉。”宁耀轻声解释。  “嗯。”郁澧应了一声,他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说道,“我想换一个姿势,你背对着我。”  这要求其实正中宁耀下怀,他和郁澧不面对面,会发生的亲吻就减少许多,他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会第一时间暴露在郁澧眼皮底下。  宁耀翻过一个身,身后的郁澧凑了上来,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似乎是想要更紧密些,一只大手伸出,摁在了宁耀的心脏处。  每一下心跳都被清晰感知,郁澧的唇贴上宁耀耳朵,他轻声道:“如此轻易就将后背全然交付给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是太过自信我打不过你,还是觉得我根本不会对你出手?”  说话间的气流吹过耳尖,宁耀头皮一麻,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立。  他猛地回过头,对上身后郁澧黑沉的眼眸。  “你……?”宁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一边偷偷试着往前逃离,一边软声道,“说什么胡话,说得好像今晚你出手得少了一样。”  摁在宁耀心脏上的那只手丝毫不松,将宁耀前进的动作制止。  郁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轻声问道:“你嘴里有血腥味,加上如此频繁的咳嗽,是因为身体快撑不住了吗?”  郁澧发现了!  宁耀睁大了眼,按照这几年来他跟郁澧所说的,他的身体应该在吃下那一碗药之后就开始变好,不再有性命之忧。而他现在这个表现,很容易就能让郁澧猜出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郁澧肯定相信了他只能被道骨治好这件事!而他蓄意的接近,都是为了让郁澧放松警惕,以防郁澧自毁,这样才能完好无损的将道骨取出治病。  宁耀着急的想要开口解释:“我——”  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宁耀的嘴就被郁澧另一只手捂住了。  “你不用说了,都是些巧言令色的话。”郁澧淡淡道,“不如听我说几句。”  宁耀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感觉到郁澧将头从他的耳边滑下,来到他的后颈处,深深吸了一口。  “你身上好香。”郁澧说。  宁耀说不出话,他只能睁着眼,任由郁澧在他后背闻来闻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像我一样,闻一闻这香味。”郁澧轻笑一声,他又回到宁耀耳边,贴着宁耀耳朵问,“你打算拿走我的道骨之后,再去找一个什么样的道侣?”  宁耀无声的摇头,他扭过头去看郁澧,眼眶里迅速堆积起了眼泪。  郁澧松开捂住宁耀嘴的手,去擦宁耀眼睛里的泪水。  宁耀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你不相信、不相信我的感情?”  那眼泪怎么也擦不完,郁澧的眼神渐渐软下来。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说了一个比较能接受的猜测。”郁澧说道。  “什么东西。”宁耀哽咽的追问,“这是能接受的猜测,那不能接受的猜测是什么?”  郁澧笑了起来。  “就怕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不愿意下手了。”郁澧说  这段话听起来没有一点逻辑,宁耀一时之间完全无法理解。他转着头和郁澧对视,看着那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几秒钟后,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为了活命而接近郁澧,夺走道骨之后远走高飞,是郁澧能够接受的猜测。  而郁澧不能接受的猜测,则与之相反。  他不为了活命,也不打算夺取道骨,只打算到了时间后就安静死去,这是郁澧完全不能接受的猜测。  因为郁澧害怕他死去。  所以,为了不让他死,郁澧会——  有温热的血液滴落到宁耀背上,空气当中瞬间就弥漫了血腥气。宁耀已经意识到郁澧想要做些什么,他慌乱的要转身去阻止,又被郁澧强硬的摁住。  郁澧的力气很大,相对的,宁耀的身体却是很软。  “你动不了的,那瓶药膏也该发挥功效了,不枉我特意往里面加了东西。”郁澧说道。  宁耀拼了命的要挣脱开郁澧的束缚:“你疯了!快住手,不许动!我什么事也没有,我——”  话没能说完,宁耀再次吐出一口血。  身后郁澧的呼吸一窒,处于心脏旁的肋骨处一疼,浑身发软的宁耀垂下头,正好看见自己心脏旁的肋骨处被郁澧用指尖,划开一个口子。  属于郁澧的修长手指上满是鲜血,上面拿着一小节染着血迹的洁白骨头。而那只手毫不犹豫的,将那小块骨头,摁到了他身体里。  “你死不了,也跑不了。”郁澧笑着,他的声音里满是愉悦,“你会永远带着我的骨头,不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在一起。”第85章   胸膛里的异物感是如此明显,身后郁澧束缚着他的力道也迅速减轻。  在这满床的腥热血液当中,宁耀颤抖着转过身。  他这次没有受到太大阻碍,顺利的转了回去。  身后原本桎梏着他的人闭上了眼,只看那一张脸,依然是安静而祥和,上面没有痛苦与不甘,仿佛只是陷入了一个美梦。  “喂……郁澧?”宁耀轻声的呼喊。  他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一切都是死寂。宁耀伸出止不住颤的手,触摸上郁澧的脸颊。  入手一片冰凉,这一具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气。  宁耀睁大眼,眼泪成串的滑落,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来为他擦去。  郁澧……已经死了吗?  宁耀眼前发黑,他心脏一阵绞痛,再次咳出一口血,吐在自己和郁澧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花看不清,宁耀隐约之中看见有裂缝从他指尖与郁澧相接触的地方出现。这缝隙越来越大,蔓延到郁澧全身,蔓延到他的手臂,蔓延到他们二人之外的世界。  缝隙将世界撕裂破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的拼图碎片。  随着碎片越来越密集,宁耀耳边传来痛苦而尖利的尖叫。  这声音不久前还在向宁耀耀武扬威,正是这一座封印塔。  封印塔的声音里是不愿相信的痛苦,它满怀怨恨:“怎么会……怎么会!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这些碎片呈现出水波状的波动,宁耀一手紧紧抱着郁澧,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  但说着威胁话语的封印塔并没有出现,只有越来越无力的咒骂声。宁耀突然意识到什么,狠狠一掌向空中破碎的碎片拍去。  碎片被一掌打落,在这黑白的世界当中,碎片后的空间里透出明朗光亮。  再然后轰的一声,整个世界完全垮塌。  碎片之后的世界是一片纯白,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与宁耀刚刚踏入塔时的那一片纯黑截然相反。  宁耀低头看自己,他身上不再有血迹,干干净净的,穿着的是进塔之时的那一身米色法袍。郁澧不在他的身边,一切就与刚进来时一样。  宁耀向前走几步,然后开始大步奔跑。  心脏狂跳,全身血液在发烫,宁耀越跑越快。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座封印塔……被他们摧毁了。  当初,封印塔为了刺激他去杀郁澧,曾经说过跟他说过摧毁自己的方法——只要把郁澧的道骨从身上剖下来,装在身上,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当初他半点没有相信,因为根据之前的情报,只要他们彼此攻击,就会受伤死亡。  可如果不是彼此攻击,是郁澧自己把道骨挖出来,安在他身上的呢?能不能……  他的猜测会是正确的吗?  周身的白光突然散去,身处的世界变得清晰。  天空,树木,绿草,还有突然出现,紧紧将他抱住的人。  宁耀闻到熟悉的气味,他抬头,看到眉眼之间带着笑意的郁澧。  宁耀张开嘴,但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又把头扎到郁澧肩膀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郁澧拍拍宁耀的背,“不哭了。”  宁耀这个时候才不会听郁澧说话,他继续呜呜的哭,很快,眼泪打湿了郁澧肩膀处的衣服。  郁澧把宁耀拉起来,用手擦掉那通红眼眶处的泪水。  只是越擦,那眼泪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你好烦啊,我就要哭,哭得痛痛快快,你管得着吗?”宁耀瞪郁澧一眼,重新抱住郁澧脖子,把自己的脸埋上去。  郁澧任由宁耀蹭他,偏头在那耳尖上落下一吻:“我管不着你,谁管得着你?”  宁耀不理他,直到情绪发泄得差不多,才抽噎着停下。  宁耀把郁澧推开一点距离,瞪着通红的眼睛,对看起来一点也不知错的郁澧进行警告:“不准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你下次再这么吓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郁澧嘴角微微扬着:“没有下次,我们不会再分开。”  宁耀沉默,他低下头擦干净眼泪,然后再次靠近,稍稍仰起头。  有薄薄的唇覆盖上来,宁耀启唇,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宁耀彻底平复了情绪,意识到这里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这才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郁澧,结束了这个吻。  虽然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但被麻雀松鼠之类的围观,还是怪让他不好意思的。  宁耀看看四周,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不对劲。  山是这个山,树是这个树,但是这天空,未免太阴沉恐怖了些。  天上不是蓝天白云,而是望不到尽头的厚重乌云。这乌云也不是普通的云朵形状,而是分成许多个圆形,以各自的圆心为点,不停的螺旋旋转。  只有一朵云螺旋旋转或许是奇观,但整个天空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样的云朵时,只会让人感觉到恶心恐惧。 第97章 神迹脸上的表情是相当严肃:“那会是一段对于他而言很长很长的时间,你知道吗?”  “啊……”宁耀惊呆了,他皱起眉,“这样的话,郁澧好辛苦,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帮他呢?”  “没有,我也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神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家的傻主角,“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很有可能耐不住寂寞,经不住诱惑,就选择放下这一段感情了,你知道吗?”  宁耀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咬着唇,缓缓摇摇头。  “你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因为你对现在的他很信任。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他被全世界孤立,你是这片洪水中唯一的浮木,所以他抱着你绝不肯松开手。可他当上天道之后呢?”神迹叹了一口气,“身为一个世界的天道,还是这个修仙世界的天道,无数人会发自内心的敬仰他喜欢他。他拥有整个世界,还能耐得住寂寞,寻找你的踪迹吗?”  宁耀眼眸渐渐垂下,长而漆黑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所想。  神迹也在心里抹了一把泪。  要不说大世界的套路深呢,它家单纯的崽好容易就会掉到坑里去。  “别难过,我教你怎么做。”神迹又在宁耀肩膀上摁了摁,让宁耀回过神。  那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如同蝴蝶的羽翼扇动。  “……嗯?”宁耀轻声应道。  “接下来应该还有一小段时间,能让你不停的巩固这个操作。”神迹脸上表情渐渐阴险,“在这段时间里尽量带着他去干坏事,让他被所有人讨厌,然后再去安慰他,给他温暖。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真正对他好,明白吗?切记,这最后一段时间里,务必不能让他感受到来自人间的温暖。”  宁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睁大眼,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震惊,让神迹都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些汗颜。  “我知道这么做很阴险卑鄙啦,可这是最简单有效的能让他保持不变心,抵挡住寂寞和诱惑的方法呀。”神迹委屈地对自己的手指,“这一招是我从其他世界里学来的,据他们说,这么做成功率很高。”  宁耀沉默不语,他握了握神迹由光柱组成的手臂,半晌后开了口:“我知道,没有怪你,谢谢。”  神迹蹭蹭宁耀手掌:“我进去会让它警惕,我在这个世界外等着,你弹出这个世界的时候把你接住,然后带你回去。”  宁耀和神迹告别,无瑕的白光渐渐褪去,宁耀再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郁澧的脸。  郁澧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在宁耀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郁澧皱起了眉。  他伸出手,在宁耀眼角抹了抹。  “哭什么,做噩梦了?”郁澧问。  宁耀眨眨眼,他被抱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接着耳朵尖一热,是一个吻落在了上面。  宁耀听见了郁澧轻而沉的声音。  “不用怕,噩梦都是假的,我会把它们全部解决。”第87章   按照推算,第四座封印塔和其他三座不同,它不位于偏僻处,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建立于繁华之处。  据说,当初建塔者建立这一座塔时,曾幻想过自己成功取得道骨后受万人顶礼膜拜,所以就把塔建在了凡世之中。  马车不快不慢的走,由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处,前进到了不那么偏僻的地方,宁耀已经能偶尔看到其他人的马车,从他们的马车旁边路过。  宁耀趴在车窗往外看,肩膀被从后边搂住了。  “看到了什么,心事重重的?”郁澧问。  宁耀一惊,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他还以为和平时一样!  “当然心事重重了,压力大呀。”宁耀努力镇静的回答,“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终点了,也很快就能看见天道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实力如何,希望没有我们厉害。”  郁澧轻笑一声:“别担心,我想,正面对抗它应该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大概会耍些阴谋诡计。”  根据上一次和天道交手的情况来看,天道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而要说硬实力,他在上一辈子里,和天道进行最后的生死交锋时,也已经把天道的实力摸了个七七八八。  天道要在这一段时间里提升自己的实力,能够同时击败他和宁耀,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此耍花招才是天道最有可能会做的。  宁耀:“……你说得对。”  何止是说得对,天道它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郁澧全给猜中了!  但是郁澧肯定没有料到,在打坏主意的除了天道,还有他吧?  宁耀回想起神迹给自己的建议,整个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为了两人的再次相聚,将各种诱惑与干扰降低到最小,他要这么做吗?  明明他已经是那个唯一,他还要再更进一步的给郁澧制造困难吗?  “郁澧,”宁耀开了口,“只跟我一个人玩,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这个问题着实让郁澧意外,他眉头一皱,想到了宁耀会这么问的原因:“你觉得无聊了?”  宁耀:“……我才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乱说啊!”  一只有力大手揽住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往后按,于是宁耀倒在了郁澧怀中。  郁澧低头,冰凉发丝触在宁耀脸颊:“事情结束之后,我陪你去游山玩水,但你别想多找几个人,不可能。”  宁耀汗颜:“……我真的没这么想过,我就是随口问问。”  郁澧的脑补一如既往地发达,宁耀不敢再过多询问,乖乖躺在郁澧怀里,吃郁澧喂过来的橘子。  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就连喂过来的橘子都酸甜程度适中。也不知道郁澧是什么时候,去哪里拿的橘子,但是在无形之中,郁澧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啊——”  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宁静,宁耀猛的坐起身,放出神识去察看。  神识迅速蔓延整个山头,宁耀发现是哪里出了事情。  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山顶泥泞小路上,一辆马车被从中间劈开,露出里面的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人一条胳膊被独眼的彪悍大汉拉着,就要将她拉出车厢外。而她的另一条胳膊,则被老妇人死死拽着,不让年轻女人被抢走。  独眼大汉显然没有了耐心,他粗大的刀已经从半空中落下,就要一刀把老妇人的头给砍下来。  糟糕!  宁耀大吃一惊,立刻想要阻止大刀砍下。但由于他日常里还保持着之前世界的生活习惯,第一反应是查看,而不是同时将攻击的力量伸出,导致他的发现和出手都迟了些。  难道要来不及了吗?  “铛——”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敲击在刀身上,看起来十分厚实的大刀断成两截,刀尖的部分被直直击上了天。而独眼大汉则被这股力量击得脚步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人,是谁在装神弄鬼,报上名来——”  独眼大汉的声音戛然而止,原先飞上了天的刀尖回落,不偏不倚,以势不可挡之势,穿透了他的胸膛。  大汉睁大了眼睛,轰的一声倒在地上。直到死之前,他都不知道是谁对他出的手。  那一对妇人得救了。  宁耀长长的松一口气,他当然知道那一股力量是从何而来,于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人。  郁澧连眼睛都没有抬,依然垂着眼,专心的给他剥橘子。  宁耀重新躺回郁澧怀里,吃下一片郁澧递到他嘴边的果肉。  他还持续关注着那一对妇人,两人劫后余生,抱在一块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后,她们擦掉眼泪,试图找到救下她们的高人,可最终一无所获。  实在无法,她们朝着四周鞠了几个躬表达感谢,然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这一路上都没有其他人,应该不会再遇到危险,宁耀收回注意力,拉过郁澧的手:“你怎么突然想到出手救她们呀?”  郁澧越不是坏人,但他的同情心,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一股劲,的确在长久的岁月中被消磨殆尽。  郁澧的所有生活经验都告诉他,多余的同情心只会让他陷入到危险的境地之中,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独善其身,管好自己。  郁澧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你喜欢,我便这么做。”  宁耀一愣,然后微微翘了翘嘴角。  他到底给郁澧带来了正面影响,昔日冷酷的大魔王,又重新开始做起善事。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郁澧将天道取而代之之后,的确能改变这个曾经对他满是恶意的世界,受到万人敬仰。  宁耀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握紧了郁澧的手。  郁澧敏锐的发现宁耀情绪不对:“怎么了,你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宁耀轻轻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感慨,当初你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质疑整个世界,要和整个世界为敌呢。现在这么快就长大了,唉,世界真奇妙。”  郁澧:“……”  胆敢挑衅郁澧的宁耀自然又是被好一顿家法伺候,到后来,别说吃橘子了,宁耀简直什么也吃不下。  马车在这一翻胡天胡地当中,驶离了山道,走到了一个小村庄旁。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每家每户自己耕地种田。宁耀从车厢里伸出头往外看,看那种的整整齐齐的庄稼,不由感叹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  “我还没能见过农田呢,”宁耀跟郁澧说,“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这是我第一次能近距离的看农田是什么样子的,好有意思,很漂亮。”  于是郁澧把马车停下,让宁耀能下车,更近距离的接触田地。  由于天空当中一直乌云密布,看不见太阳,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农作物吸饱了水分,每一颗都生长得相当茁壮。  宁耀摸了摸一棵植物,他觉得好多植物都很眼熟,但他也叫不出这些植物的名字,只能装作很懂的进行点评。  “不错,很饱满,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宁耀背着手,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对郁澧说道,“你修行辟谷时间太长,可能不太懂这种凡世之间的农作物,没关系,我教你。”  郁澧看几眼宁耀那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这少爷一看就不问世事,如果真的问他要怎么种田,估计一句也答不出来。  郁澧凑上前拉近和宁耀之间的距离,轻声道:“那劳烦宁师尊教教我,在这种地方……是不是亲吻会更有感觉?”  宁耀还没来得及说话,郁澧就已经压了上来。  他们在农作物之间亲吻,满天的乌云旋转,云层之间雷电闪动,雷声轰轰作响,像是看不惯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又像是嘲讽和警告。  四下无人,宁耀抱住郁澧的脖子,仔细的对待最后一刻来临之前的每一个吻。  狂风四起,吹动他们的头发。宁耀和郁澧分开,郁澧的手在他的头发上碰了碰,他的头发便垂下来,不再被狂风干扰。  宁耀抱着郁澧的脖子撒娇:“感觉这天色好暗,可能会下雨。今晚不想赶路了,我们就在附近停下来休息吧。”  郁澧对于宁耀的要求只会答应,他们没打算进入到村庄里面去借宿,而是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马车停下,在舒适的马车里听着雨声度过一晚。 第99章 “天道不仁,是以降下异象磋磨众生,加速世间轮回。”宁耀淡淡的开口,“我等二人路过此地,我同伴不忍尔等如此受苦受难,特意花费半身法力,施法护尔等周全,却被说成不祥之人?”  郁澧不会放宁耀独身一人在外边太久,他如宁耀所愿的,也出现在了旁边。  宁耀一把握住郁澧的手腕,继续对村民们说道:“他的心地善良,我却不。既然尔等不需要,那我便将防护撤离,带着他离开。”  郁澧一愣,在下边的村民也一愣。  有人抬起头,去看郁澧的面容。  宁耀厉声呵斥:“只因他相貌桀骜不平易近人,便被认为是草菅人命之人,真是岂有此理,闻所未闻!他不忍心,那便由我当这个坏人!”  宁耀伸手在郁澧背后一推,让郁澧飘上前一步,下边的人看起来就像是郁澧在阻止他一样。  然后下边的村民们,眼中渐渐溢满了感激。  “多谢……多谢神仙出手相助!”  “您的大恩大德,我等必定永世不忘!”  郁澧似乎很不适应被这样感谢,他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  而在众人所看不见的郁澧背后,宁耀眯起眼睛,微微的笑了起来。  就应该是这样的,他所爱的人,不要因为他们的感情,再遭受半点痛苦。第89章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宁耀带着郁澧,再次踏上行程。  宁耀如今彻底放飞自我,一脸看破红尘的架势,随心所欲,就差骑在郁澧头上撒野。  “从此以后,你的大名就在凡世间流传。家家户户给你上供烧香,每到重要的节日,就会高呼你的名字,天神郁——呜呜!”  宁耀被捂住了嘴,他努力的把自己从郁澧手下拯救出来,委屈道:“你好凶啊,干嘛呢,还不让我说了?”  “……不会有这种事情。”郁澧挑了挑眉,“如果你想要,我以后可以强迫他们这么做。”  别啊,那岂不是和邪神一样了吗?  臭郁澧,根本不懂他的心思!  宁耀生气地在垫子上躺下,但他没能气多久,又自己把自己开导了,找郁澧说话。  “以我们的速度,还有多久到呀?”  “快了。”郁澧回答,推开一半车窗,让宁耀往外看。  随着他们的行进,天空的云朵越来越诡谲,遮天蔽日的乌云翻涌。而在远处可以肉眼看见的地方,那里的天空像是破了一个洞,黑色的云朵如同水柱一般倾泻而下,连通了天与地。  郁澧说道:“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宁耀脸上的笑收敛了,他沉默的看了那云柱几眼,想起天道跟自己说过的话,便又想要拐弯抹角的提示郁澧。  “马上要见到它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切记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没有——”  宁耀的话没有了声音,郁澧困惑的看过来。  “什么?”郁澧问。  “我没有……力量帮助你,只能让你去对付他,那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宁耀换了一个词,艰难的将话讲下去,“它想要你的命,绝对不能让它得逞。你答应我。”  比起分离,宁耀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死别。  只要郁澧还活着,他远在异国他乡,也不会失去希望。  郁澧笑了笑:“这是自然。”  “我们还要一起去很多的地方,”郁澧轻声道,“玩得多慢都可以,反正时间还很长。”  宁耀也笑了起来,脸上是对未来的满满憧憬。  “好,我等你带着我去。”  *  因为逗留得越久,寻常普通百姓就越有可能受到天灾,宁耀没有故意拖延行程。以修仙者的速度,肉眼可以看到的距离,根本无需多久就能到达。  宁耀他们最终到达了由乌云制造而成的圆柱前。  在远处看时,这柱子不过是细细小小的一根,但当来到面前时,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庞然大物。  它将方圆数公里的东西都笼罩在内,又让人无法窥探里面到底有什么。  “最后一个封印塔……是在这里面吧?”宁耀试图将神识伸进去,但失败了。  “我先进去打探打探,你在这里等着我。”郁澧说。  宁耀怎么可能让郁澧一个人这么进去,在郁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乌云当中之前,他一把抓住郁澧还留在外面的衣角,跟着郁澧一同进入。  屏住呼吸地穿过云层,宁耀在过程中被郁澧紧紧握住了手。他们一同穿过目不可视的区域,眼中映入亮光。  宁耀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一座高耸入云,看不见顶端的通天塔。  一座天梯连接着塔身,而一个身影便站在天梯之前。  那是一道全黑的身影,他没有五官,整个人就像是一道剪影。  “来了?”那黑影率先开了口,语气随意,就像是在拉家常,“比我预想的要早上许多,我还以为你们会再多玩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那黑影阴森的笑起来:“凡人都知道断头饭要吃好的,怎么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送死呢?”  已经无需再多说明,郁澧和宁耀都在第一时间里确认了这个黑影是谁。天道!  郁澧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抽出剑,朝着天道击去。  剑气锋利而冰寒,天道不敢硬接,一个闪身避让开。他没有着急出手回击,而是继续像是给临终人送行时,总结性的说着话。  “一个人出生时,他的命格便已定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郁澧,你可知道你的命格是什么?”  郁澧根本不可能做回应,于是天道便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的命格便是献祭自身,让这个世界成为更高等级的世界,明白吗?”天道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这一切已经注定,我劝你不要再挣扎,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让你的道侣送你最后一程。”  郁澧之前便和天道交过手,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天道不会这么多废话!  郁澧皱起眉,冷声道:“你在拖延时间。”  “你看出来了,”天道哈哈一笑。“不过晚了。”  巨大的黑影从天道背后升起,那黑影自带一股阴冷气息,无数人脸在里面挣扎哀嚎,看一眼就让人心底发寒。  “如果你以为只有你在变强,而我原地踏步,那是大错特错。”天道得意的扬起手,身后黑影便随着他做出同样的动作,像是最衷心听令的忠仆。  天道的头偏向宁耀的方向,得意的说道:“你和另一个被我带来的家伙给了我灵感,既然世界的爱意能成为力量,那恶意自然也能。这里的恶意……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天道大声狂笑。  “上一次我没有时间准备,但这一次可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天道十指勾成爪状,猛的往前一扑,凶狠道,“受死吧!”  天道的这个武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宁耀不慎触碰到了一些,顿时通体生寒,脑海当中炸开无数凄惨哀嚎,恐惧、愤怒、嫉恨,种种情绪涌便全身。  下一刻宁耀回过神,一掌将靠近他的东西拍开。  “凝神,”在一旁的郁澧开了口,“这种东西,只要心志坚定没有杂念,它便无缝可钻,发挥不出威力。”  宁耀明白过来,按照郁澧说的做,再碰到黑影时,果然没有产生不良反应。  按照这个发展,天道的这个招式就无法对他们产生太大的伤害。  自己的招式就这么被破解,可天道看起来一点也不急,反而还能悠哉悠哉的袖手旁观。  郁澧的剑尖上剑气凝聚成一个点,正要将黑影捅一个对穿,天道突然开了口:“他其实并不喜欢你,他很久之前就在计划,等你实力足够,抛弃你也不会感到愧疚时,就远走高飞,去到另一个世界,这样就再也不用和你相见。”  天道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一条毒蛇在嘶嘶作响。  “这件事……你知道吗?”  郁澧的动作一顿,就在这一瞬间,黑影趁机反扑,趁虚而入,往郁澧心口处涌入,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郁澧!”宁耀一惊,正要上前解救,他和郁澧之间就被一个人影隔住了。  是天道。  “我们还没怎么说过话呢,”天道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谈。”  宁耀骂道:“谁要跟你谈,滚!”  天道并没有被激怒,反而笑起来:“这么急做什么,应该没有人跟你说过,相反的世界力量是可以抵消的,消失的力量不会再回来。你的力量来源于爱,与恶意相反,你要过去帮他,你的力量可就大大衰减。”  “减弱到一定程度……你还会是那个万众瞩目的主角么?”天道笑着问。  宁耀一楞。  “我好心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和他有不一样的未来,没有必要损害自己的切身利益帮他,你说对吧?”天道的语气诚恳。  宁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边闪烁着一团暖融融的白光,光是看起来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这是他的力量,来自于那个世界的力量。  “你知道的,这种小花招,他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挣脱出来。”天道继续低声引诱,“何必为了他靠自己就能解决的东西,永久性的消耗自己的力量呢?”  宁耀又抬起头,越过天道的肩膀,看向郁澧所在的地方。  黑影并没有密不透风的缠绕郁澧,宁耀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郁澧的脸。  郁澧眉头紧锁,唇角和下颚都绷紧了,看得出来在某种幻境当中寻找机会,破局而出。  “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不太聪明,光凭一张脸去讨人喜欢。但这一次,利益权衡如此明显,就不要再犯蠢了吧。”天道轻声道,“你是很聪明的,对不对?”  天道看着宁耀的脸。  这里的光线是昏暗的,最大的亮光,就来自于宁耀手中光团。  光亮自上而下的照亮宁耀的脸,正常人被光线这么照着都不会多好看,可在这种死亡光线下,那一张脸却完全没有显得哪个部位不尽如人意,依然细致到了每一分每一毫。  《全世界都爱上我》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很出名的一个世界,在接触之前,他就有所耳闻。  说这个世界的主角傻,但因为长得好看,也以足以所向披靡。  这样一种人,没有什么主见,最好说服和欺骗。  它会成功把人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