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佳人》 楔子 机场的广播正在辽阔的大厅里回响,陆-乔推着行李车,从入境室走出来,身高超过一百八十的他,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杜诗诗远远看见他,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 “陆伯父、陆伯母,我看到-乔哥哥了,他正朝这里走来!”她好兴奋,想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却又有些胆怯。 多年未见,他变了好多,也可以说完全没变。 改变的是他原先还有些稚气的外表,如今已蜕变成成熟、稳重的模样,二十七岁的他,拥有十足成熟男人的魅力。 没变的是,他依然英挺好看。斜飞的眉、晶亮的眼、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双唇,无一不令从他身旁走过的女人多看一眼。 而他眼中那份自信与骄傲,也仍旧那么耀眼强烈,看得出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是不轻易妥协的人。 “我也看到了!”陆翔杰夫妇看到儿子,立即用力朝他挥手。“-乔!在这里——” 陆-乔看到父亲和母亲在人群中朝他挥手,立即推着行李车走过去。 “爸,妈!”他在他们面前停下,点头问候。 “-乔,你终于回来啦!”距离上回到美国去看儿子,已经又过了两年,邓美琳上前抱紧儿子,激动得差点流下泪。 “儿子!”陆翔杰则是用力拍拍他的肩,算是欢迎他回国。 “爸,你气色看起来不错,身体好多了吧?”陆-乔关心地问。 “咳咳!”陆翔杰一听,立即装模作样干咳起来。“看起来虽然不错,但……其实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看到你就好多啦!” 他夸张的表现,让陆-乔怀疑地微蹙起眉头,不过他不想随便怀疑父亲,所以只是点点头道:“希望爸爸的身体愈来愈健康。” 邓美琳见他只顾着和他们两老说话,把诗诗晾在那里,于是赶紧把诗诗推到前头,让儿子一眼就能看到她。 “-乔,另外还有一个人陪我们一起来接机,你看看是谁?” 陆-乔盯着眼前亮丽的大女孩,她穿着一袭浅紫色的短洋装,端庄而美丽。他怀疑地皱眉瞧了一会儿,愈看愈觉得眼熟,但却迟迟想不起她是谁。 蓦然,一个圆润可爱的身影从他的记忆中浮现,那声声甜美的呼唤,深植在他的脑海中,他想忘也忘不了。 “诗诗?杜诗诗?” 他惊讶地指着眼前的女孩,难以置信这个漂亮的大女孩,就是当年他离开时,那个抱着他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黄毛小丫头。 “如何?诗诗不一样了吧?我早告诉过你,女大十八变,诗诗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当然和你记忆中的小丫头不一样啦。”邓美琳在一旁窃笑,儿子这副震惊的表情,真该用数位相机赶快拍下来才对。 “……-乔哥哥!”杜诗诗张开双臂,像小时候一样,毫不迟疑地投向他的怀抱。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孩童,该有少女的矜持,不该随意拥抱一个男人,但她实在忍不住,她太高兴了! 她必须紧紧抱住他,才能深切感受到他已经回国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 陆-乔瞪大眼,呆若木鸡的瞪着诗诗的头顶。 他这一回国,是否会再次掉入八年前急欲逃离的地狱中? 第一章 陆-乔第一次见到杜诗诗,是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天深夜,向来平静的陆家大门被敲得砰咚作响,是他父亲合伙的好友——社仰恩抱来一个受了轻伤的三岁小女孩。 她是杜仰恩大学学弟的独生女,几个钟头前,杜仰恩接获医院通知,他的学弟夫妇车祸双双丧生,只有这个小女孩存活下来。 幸运的是,除了脸颊和身上的一些小擦伤,她几乎是毫发无伤。 杜仰恩得知消息,悲恸之余,立即赶往医院替好友处理后事,同时照顾好友的遗孤。 由于好友夫妇已无其他亲人,因此他决定领养她,替好友照顾这名遗孤。 只是,他这个大男人压根儿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才刚满三岁的小女娃,想请褓母,也不是随时都有,因此他毫无选择的,只能将诗诗送到好友兼合伙人的陆翔杰这儿来。 陆翔杰的妻子邓美琳,好歹曾经将现年十一岁的儿子拉拔大,因此他相信她一定能替他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陆-乔被敲门声惊醒,因此杜仰恩在客厅所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原来那个小女孩才三岁大,却已经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儿。 一抹深深的同情及怜惜,让他忍不住打开客房的门,来到小女孩的床边,默默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小小身躯。 她好可爱喔! 他打小在美国长大,早已看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难得看到东方小孩,就算偶尔看到,也大多相貌平庸,没啥特别之处,他很少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她虽是东方人,但拥有比一般人更加白臂的肤色,微张的小嘴红咚咚地,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只可惜脸颊上有擦伤,破坏了她可爱甜美的相貌。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脸颊上的伤痕。 不知是否感受到他的碰触,原本睡得很熟的小女孩,忽然呻吟了声,陆-乔赶紧缩回手退到黑暗处,怕惊吓到她,但仍暗中观察她的动静。 诗诗坐起身,伸手揉揉眼皮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见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床头留有一盏昏黄的台灯,这个房间不但陌生,而且连个人都看不到。 她又惊又怕,小嘴一扁,哇地就要哭起来。 “别——别哭!这里很安全,你不要哭。” 眼看她快哭了,陆-乔赶紧从黑暗中现身,别扭地安慰道。 “大哥哥,你是谁?”小女孩吸吸鼻子,歪着头问。 她软软甜甜的声音,非常很好听。 “你不要害怕,我叫陆-乔,这是我家,杜叔叔将你送来,你会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 他说了一大串,诗诗听不太懂,不过能够直觉感受到,他并不是个坏人。 “那爹地和妈咪呢?” 她最后的记忆,是一家人快乐出游,可是突然砰地一声,妈咪紧紧抱住她,后来会喔咿喔咿响的车子来了,把爹地和妈咪送走,他们身上都是血,一动也不动,好可怕。 她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就睡着了……所以后来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呃,他们……”陆-乔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女孩解释“死亡”这个抽象名词。 “呜……爹地和妈咪身上都是血……哇……”诗诗回忆到脑海中残留的画面,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别哭呀!”她一哭,陆-乔也慌了。 他也没多想,立即上前抱住小女孩,并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以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耐性与温柔,低声安慰:“你不要哭,你的爹地和妈咪到天堂去了,他们在那里很幸福,而我——我们会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真的?”诗诗抬起头,眨着泪湿的眼望着他。“大哥哥会保护诗诗吗?” “当然!”陆-乔急促回答:“我以后会照顾你的,所以你不要哭,要乖乖睡觉。懂吗?” “嗯。”诗诗打了个呵欠,的确觉得困了。“那么——大哥哥会离开吗?”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大哥哥要握着诗诗的手喔。” “好。”陆-乔点头应允。 诗诗这才安心的躺平身躯,握着陆-乔的手贴在脸颊,没多久就沉入梦乡。 陆-乔也一直谨守承诺,坐在床沿轻轻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他们身后的门,悄悄地被合上,陆翔杰夫妇和杜仰恩相视一笑。 没想到,正处于叛逆期的-乔竟然对诗诗如此有耐性,真是出人意料,看来诗诗年纪虽小,却很有魅力。 说不定,将来他们还有机会成为儿女亲家呢! 然而几年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如他们所预料…… “羽娴?诗诗?你们在哪里?” 杜仰恩回到家,一踏进家门,就朝心爱的妻子及女儿喊道。 “爹地!” 诗诗率先冲向他,跳进他怀里,要他抱着转圈圈。 “乖宝贝!” 杜仰恩抱着她,转了几圈之后,诗诗才心满意足地滑落地面。 童羽娴来到客厅,微笑着提醒道:“诗诗,没跟客人打声招呼吗?” 诗诗这才发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 她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看见和爹地一起回来的人时,立即发出兴奋尖叫:“陆伯伯!陆伯母!还有——乔哥哥!” 她很快认出,那是几个月前在美国时照顾她的和善人家——陆翔杰与妻子邓美琳以及独子陆-乔。 他们也到台湾来啦?她好高兴,迈开圆圆的腿儿,就朝他们扑去。 “来!诗诗好乖——” 陆翔杰蹲下来,张开双臂正准备接住她,没想到她却从他的腋下钻过,一步也不停地直奔到正左右张望,一脸无趣的陆-乔面前。 陆翔杰脸上慈爱的笑容僵住,尴尬得收回自己的手,而其他三位大人则是迸出连声大笑。 “——乔哥哥好!”诗诗有些害羞地打招呼。 陆-乔用斜眼瞄了她热切的小脸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好!” 即使他不甚热络,诗诗依然满脸兴奋,好像只要见到他,她就觉得很满足。 “-乔哥哥,我妈咪刚刚烤了饼干,很好吃呢!大哥哥要不要也吃一块?” “不要!”陆-乔别开头拒绝。 “那——可乐呢?” “不要!” “我们还有冰淇淋——” “够了!我什么都不要,你别再问了!” 被逼着前来,陆-乔心里已经大感不悦,这个烦人的小丫头还拼命缠着地,他顿时耐性全失地大吼。 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怜惜与疼爱已荡然无存,只因地厌恶大家将他和杜诗诗划上等号,好像她已注定是他的责任、甚至是他的妻子似的。加上她总是死缠不休,所以他对她更是避如蛇蝎。 “-乔,不可以对诗诗大吼大叫。”陆-乔的母亲邓美琳见状,赶紧制止道。 都怪她老公不好,不该一时嘴坏,拿他和诗诗的事开玩笑,没想到惹得儿子不高兴,自此不但不疼诗诗了,甚至连好好的跟她说几句话都不肯。 实在是……唉! 她转头苦笑着向杜仰恩夫妇解释道:“对不起,请不要见怪!这孩子为了我们突然举家迁回台湾的事,到现在还感到不高兴呢!” “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小熟悉的环境就是美国,他的学业、朋友都在美国,难怪他不想回台湾。说起来,我也该负一半的责任,毕竟是我决定回台发展的!”杜仰恩感到内疚。 “不!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决定我们也同意的。”邓美琳说完,随即转头向儿子命令道:“-乔,快向诗诗道歉。” “哼!”陆-乔冷哼一声,将头别开。 他才不会为了自己的无礼,向这个只到他腰际高的小丫头道歉呢! “好啦!别理这小子,他只是一时情绪不能平衡,等过一阵子习惯这里后,你要他回美国去,搞不好他还不想回去呢!” 陆翔杰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对了!羽娴,诗诗刚才说你烤了饼干,馋得我口水直流,有口福品尝一块吗?” “当然!请这里坐,这里暖和点。我去端茶和点心来。” 童羽娴和丈夫将三位客人带往光线明亮的日光室,然后去准备茶和点心招待他们。 至于杜诗诗呢,则从头到尾都跟在陆-乔身边,不理会他没有表情的俊颜,依然直对着他猛笑,还不时找话题和他说话虽然他总是翻白眼的时间多,回答的时候少。 陆-乔觉得自己快被她烦死了! 他真懊悔,为什么没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躲得远远的,不知哪根筋不对,对她做出怜惜、关怀的举动,或许就是那一次,才会让她像第一次见到妈妈的雏鸟般,就此巴着他不放。 如果时光倒流,那晚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好奇,而偷偷溜到客房去看她。如果不去看她,就不会惹来这一大堆烦人的事了。 他不由得斜眼瞪着依然甜甜望着他笑的杜诗诗。 总而言之,都是她不好! 认识她,是他毕生最大的错误。 时光荏苒,一转眼,诗诗已经念小学五年级了。 “诗诗,陆伯伯、陆伯母和-乔哥哥来了哟!” 这天,诗诗放学才刚回到家,就看到妈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温柔地笑着对她说。 “-乔哥哥?!”杜诗诗双眼一亮,书包随手一抛,飞快往屋里冲。 童羽娴笑着摇摇头,替她拾起书包,然后跟着走进屋里去。 “-乔哥哥——” 杜诗诗冲到客厅,陆家夫妇正喝着红茶,搭配妈咪亲手做的蛋糕,和爹地聊得十分愉快。 至于她最想见到的陆-乔则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沉默地喝苦咖啡。 陆翔杰看见她,笑着打招呼,“诗诗,你好!-怎么才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又长大了,真是愈来愈漂亮啦!” “是啊!”杜仰恩毫不谦虚地点头附和。 童羽娴走进来听见了,好笑地白了丈夫一眼,要他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惹人笑话。 杜仰恩则无辜地耸耸肩,咧嘴回她一笑,无声地回答: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何必否认? “你真是!” 童羽娴无奈地摇头,注意到陆-乔的点心碟已经空了,立即问:“-乔,要再来一块起司蛋糕吗?” 陆-乔放下咖啡杯,摇头道:“不要了,谢谢您!不过您做的起司蛋糕,真的很好吃。”连向来不爱吃甜食的他,都忍不住吃光了。 “真的吗?能够得到-乔的赞美,杜妈妈比什么都高兴哪。” 童羽娴笑嘻嘻地端着空杯盘离去,不一会儿又送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再喝杯咖啡吧?” “谢谢您。”陆-乔客气地道谢,然后端起咖啡品尝起来。 杜诗诗小心翼翼地走到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满含欣喜的圆亮双眸,眨也不眨地直望着他。 渴望的脸庞写着畏快,像是面对心仪的偶像般,想亲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深怕冒犯了他。 陆-乔将咖啡杯放回咖啡盘上,冷不防抬起头,正好对上诗诗来不及收回的仰慕眼神。 “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呀!”诗诗当场被逮,粉腮涨得通红。 “既然没想说什么,你为何老盯着我看?”陆-乔不客气地质问。 “因为……-乔哥哥太好看了,所以诗诗才……忍不住看呆了。”诗诗低着头承认。 好看?陆-乔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夸他长得好看?! “你们在聊什么呀?”陆翔杰夫妇和杜仰恩夫妇走过来,笑着问。 “陆伯伯、陆伯母。”诗诗仰头甜甜地喊道。 “好乖!在和-乔谈情说爱吗?”陆翔杰调侃着问。 “爸,请别乱开玩笑!”陆-乔怒然反驳道。 拜托!她才几岁? “诗诗现在确实小了点,但她总会长大嘛。女大十八变,将来诗诗一定会是个漂亮、讨人喜欢的女孩。” “陆伯母——”诗诗被邓美琳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可没乱说,我说的全是实话哟。” 陆-乔听父母开口闭口不是夸诗诗漂亮、就是说她可爱,听得都腻了。 “妈,我来是为了向杜伯父和杜伯母道别,现在差不多该告辞了吧?” “道别?-乔哥要去哪里吗?”诗诗慌张地问。 童羽娴以同情的眼神望着她,柔声告诉她:“-乔今年将从高中毕业,他已决定回美国念大学,并且继续深造。” 也就是说——他要离开台湾了? “呜……不要!”向来听话、识大体的诗诗,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乔哥哥离开!我不要——” 她知道-乔哥哥不是很喜欢她,是她苦苦纠缠,他才勉强搭理她的。如果他去了美国,他们分隔两地,再次见面时,他或许已经忘了她,也许连妻子都有了—— 不! 她不要这样! 她拼命摇头,眼泪随之洒落。她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很自己为什么不快点长大? 如果她最大了,就能够和-乔哥哥一起到美国念书,也能够成为他的新娘。 为什么她要这么小?她想快点是大呀! 为…… 她用手背揉着眼睛,泪水不断滑落。 “诗诗,乖!快别哭了!”董羽娴快步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掌心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 “对呀!诗诗,你别哭嘛,-乔哥哥虽然到美国念书,但他不会忘了你的,他一定会日日夜夜想着你,就像你惦记着地一样。”陆翔杰笨拙的安慰,惹来儿子的一记白眼。 “真的吗?”诗诗抬起头,充满希望地望着陆-乔。“-乔哥哥会想着诗诗,不会忘了诗诗吗?” “当然不会呀!”邓美琳飞快用手肘推推儿子,要他说几句安慰的话。 陆-乔望着诗诗红通通的眼睛和小鼻子,初见她的那份怜恰似乎又冒出来了。 他告诉自己算了!反正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就当做是做善事,说些好听话骗骗她也好。“是的,我会想你。” “真的?诗诗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由于太过欣喜,诗诗又喜极而泣。 陆-乔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伸手采采她的小脑袋,顺了顺她柔细的发丝。 “乖乖地长大,好吗?” “嗯!”诗诗用力点头允诺。“等我长大,-乔哥哥就会回来了吗?”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未知数,陆-乔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那诗诗会快快长大,等-乔哥哥回来。” “好女孩!” 陆-乔心中愧疚的大石除去,心情也快活无比。 他不但能够重回熟悉的第二故乡——美国,还能因此摆脱这个黏人的小丫头,实在可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呀! 不久,当学校的课程结束后,陆-乔立即整束行囊飞往美国,展开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八年的岁月安然度过了,原以为他已经完全摆脱杜诗诗这个噩梦,没想到母亲却紧急来电,告诉他父亲因操劳过度肝脏出现问题,希望他回家接掌父亲的事业。 父亲的年纪逐渐大,身体也变差了,而他这个惟一的儿子却未能在他身旁,为他分忧解劳,他心中一直感到十分愧疚,因此接获消息后,他没有考虑太久,便决定结束美国的事业及逍遥自在的生活,返回台湾帮父亲打理事业,让他老人家好好享享清福。 当然!他压根不知道,父亲身体不好这件事,全是父母为了骗他回国而撒得大谎。 他们哪敢让他知晓?他若知道了……那后果,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去想哪! 第二章 陆-乔回国这天晚上,陆家和杜家联合在餐厅设宴,替他洗尘接风。当然,杜诗诗也随同杜氏夫妇列席参加。 席间,四位大人的话题几乎都绕着刚回国的陆-乔转,男人们讨论他应如何接掌父亲的公司才好,女人们则开始聊起他的生活起居该如何照料。 陆-乔一面吃着道地的中国菜,一面默默聆听四位长辈谈论有关他的话题,并不参与讨论。 他是个实际的行动派,早在决定回国之际,已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好打算,四位长辈的关心与好意,他只能心领了。 他端起热茶就口啜饮,同时悄悄打量坐在他左侧的杜诗诗。 她穿着一套鹅黄色的短裙套装,看起来既青春又可爱。 直到现在,他仍很难将眼前这个大女孩和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女孩联想在一起。如今她已然长大,褪去年幼时的稚气,活脱脱就是个令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 她的皮肤实在很好,粉粉嫩嫩、白里透红,仿佛刚刚成熟、表皮还附着柔软绒毛的水蜜桃,让他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感受那触感究竟有多好。 他不记得曾看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好的肤质,东方女性没有,西方女性更是前所未见。 他的视线盯着她微红的粉腮好一会儿,才顺着同样细致的颈部肌肤往下,移到她薄薄套装下、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部,不过才瞄了一眼,他随即像触电般飞快将视线移开。 从这点就可证朋,小女孩真的长大了!他有些尴尬地想。 不知是不是长年久居国外,看腻金发碧眼的女人的缘故,见到黑发黑眸的杜诗诗,他竟觉得她——很漂亮! 当然,没人能否认杜诗诗好看,他的意思是以往他并不特别欣赏东方女孩,总觉得她们缺少西方女子那种性感奔放的热情,僵硬死板,然而见了杜诗诗之后,他好像才突然领悟,西方女人有西方女人的风情,东方女人则有东方女人的韵味。 杜诗诗或许比不上他曾经交往的西方女孩那般艳丽大方,但她宛如百合花般清新的气质,却是那些女孩望尘莫及的。 用及自己大半个晚上的心思,都绕着这个曾让他恨不得逃往国外避难的女孩打转,他不由得问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他从未这样失常过! 他摇头苦笑,拉回心思,将注意力放到长辈们的交谈上,不再去思索有关杜诗诗的一切。 他一转开眼眸,杜诗诗立即像从险境中解除危机般,霎时松了一大口气。 从一发现他在悄悄打量她,她就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假装低头吃菜,碗里的食物吃光了,她也不敢抬起头。 暗恋地、喜欢他是一回事,被他用那种打量似的眼光盯着瞧又是另一回事。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迎接他大剌剌的探索目光。 八年过去,陆-乔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帅气的大男孩,而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了。 他的举手投足,都隐含着沉稳与力量。 她暗自偷觑他握着茶杯、指节分明的古铜色大手,猜想着被这双性感的大手碰触,会是什么感觉?而它——是否曾放在某个女人身上? 她为了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涩,又为了第二个猜想感到难受。 经过八年岁月的成长,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此刻的难受感就是嫉妒。 她嫉妒那些曾拥有陆-乔关注的女孩,她不要她们接近她的-乔哥哥! “啊!看来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时,邓美琳忽然站起身,询问道:“我知道有间咖啡厅有现场演奏的乐团,气氛还不错,要不要去坐坐?” “好啊!”童羽娴欣然点头附和。“我好久没听现场演奏的音乐了,去听听春也不错。” “那么大家都去吧?”邓美琳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道:“-乔,你搭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吧?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好了!至于诗诗——你明天还要上课不是吗?你也别去好了。”母亲刻意让他们两人落单,陆-乔心中陡地升起一抹警戒心,果不其然,接下来她就说道:“-乔,等会儿我让你爸爸把车留给你,你替杜伯父和杜伯母把诗诗送回家去,稍晚,杜伯父和杜伯母会送我们回家。” 果然! 陆-乔就知道,母亲突然作出这种安排,绝对有她的企图。 她到底在想什么?凑合他和杜诗诗吗? 拜托!他们相差整整八岁,他可没兴趣对一个年纪可当自己妹妹的女孩“辣手摧花”。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乔了?”童羽娴期盼地望着他。 “我——”她眼中的热切,让陆-乔难以拒绝。 “那就麻烦-乔照顾我们诗诗了!”杜仰恩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有“我将女儿交给你了”的影射意味。 陆-乔除了苦笑以对,还能说什么? 凑合一对小儿女之后,四位长辈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只留下惊喜又羞怯的杜诗诗,和摇头叹息的陆-乔。 杜诗诗从来未曾期望哪一件事能够永远延续,但是今晚,她却由衷希望回家的路没有终点,好让她能和陆-乔能一直这么相处。 在驶往她家的路上,她坐在驾驶座旁,不时转头偷瞄正专注驾驶的陆-乔。他沉默地转动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好像她只是个顺路搭便车的陌生人。 等待了几分钟,她决定主动打破沉寂与他攀谈,不辜负陆伯母好心替她制造的机会。 “呃,那个……-乔哥哥?” “有事?”陆-乔依然笔直注视前方的路况,只抽空快速瞄了她一眼。 “你在美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得看你想问哪一方面的事。” “嗯……很多呀!像学业、工作等等。”其实她最想问的是感情。她想知道他在美国是否已有要好的女友? “学业和工作都还表现得不错,至少在我被召回台之前,我很享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陆-乔淡淡地回答。 “那么——感情生活呢?”诗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在美国,可有要好的女朋友?” “当然有。”陆-乔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是修道士,周遭的女性朋友也不少,未婚的男女相处,衍生出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杜诗诗听了,失望的眼泪差点落下。原来他在美国已经有了要好的女朋友! 太迟了!就算她现在长大,也没有用了,她晚了一步,-乔哥哥已经属于别的女人的了! 她忍着眼泪及胸口尖锐的疼痛,轻声问:“那么你的女朋友呢?你离开美国回到台湾,她怎么办?” “我们分手了。”陆-乔淡淡地回答。 “分手?”诗诗睁大眼,惊讶地问:“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我决定回国,而她并不想跟随我回到台湾,所以我们就协议分手了。” “啊?”就只因为这样? 真正相爱的情侣,不是应该天涯海角誓死追随对方吗?再不然,也该想办法共同度过难关呀!为什么他们只因为即将分隔两地,就轻易地向对方挥手说拜拜呢? 她单纯的小脑袋瓜,实在怎么也想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不解,陆-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很干脆的替她解答疑惑。 “你觉得奇怪?其实一点也不!茱莉与我的交往,是建立在我们能让彼此快乐的基础上,当这个根基即将改变时,她会选择放弃我也是很正常的事。她不可能为我牺牲她熟悉的生活环境,相同的,我也是如此!我也不可能为她改变太多,所以我们就很干脆分手了。这就是成熟男女的爱情!” 他说得很平常,诗诗却是听得震撼无比。 原来,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爱——如果这也能称为爱的话。那么这种实际过了头的爱,实在不是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所能理解的。 “怎么?你不认同?”陆-乔嘴角的嘲讽更深了。 “我不认同!”诗诗猛力摇头。“像你们这么轻易放弃对方,我认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爱情!允果是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易放弃。”她热切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直望着地。 “你果然还是个满脑子天真想法的小女孩!”陆-乔摇摇头,不客气地嗤笑。 “即使你长大了,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大女孩,但就人生的阅历来说,你依然是一张白纸,我和你相差八岁,八年的距离,是一道很大的鸿沟。在我已经看透感情的时候,你还满脑子天真浪漫的憧憬,你以为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只要和女孩子牵章小手就会满足吗?” 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待一个年幼的孩童,这让诗诗好生气,但他话中的涵义,又令她羞红了脸。 她不懂,为什么男人都只在乎那种事?难道他们就不能只牵牵手、看场电影,或是月下谈心吗? “幻想破灭了?”陆-乔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他流畅地转动方向盘,一个漂亮的大回转之后,在杜家大门前停车,然后带着胜利的笑容告诉她: “到家了!小女孩,下车吧!” 陆-乔原以为经过那件事,自己必然可以摆脱杜诗诗对他的迷恋,然而当一个月后,杜诗诗提着行李站在他公寓的门前时,他才知道,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乔哥哥。” 杜诗诗站在门外,一见陆-乔打开门,立即甜甜地喊道。 经过一个月的沉淀,她依然决定不放弃! 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对他如此执著,他甚至不算是个温柔、亲切的好对象! 其实诗诗自己也很难解释为什么,但她就是如此迷恋他。 或许是她刚遭逢父母之丧、被社叔叔带到陆家之时,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的缘故。 虽然后来他对她总是极为不耐,还常对她大吼小叫,但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她因害怕而哭泣时出现在她身旁,安慰她,陪着她入睡。 这段记忆,永远深藏在她心中,她相信,当时安慰她的温柔,同样潜藏在他的血液里。 每当她心灰意冷,萌生放弃的念头时,就会想起始终储存在她脑海中的温馨画面。 在她惊恐无依的时候,有双温暖的手臂及宽大的怀抱,紧紧将她抱住,让她在失去父母之后,还能感觉到安全、温暖。 他紧握着她手的感觉,一直残留在她心中,难以褪去。她喜欢的,正是他那难得展现的温柔,她渴望他永远这么对她。 她坚信,只要够努力,就能再度看到他的温柔——以及他对她宠溺的微笑。 毕竟她已经喜欢他那么多年,怎能只因为他的一段话就放弃呢?就算他说自己不适合,她也要亲自证明这一点,否则绝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 “诗诗?你怎么会来这里?” 见到她,陆-乔感到很惊讶,尤其他更没忽略她手中提着分量不小的行李。 回国接掌父亲的职务后不久,他便独自买下这间公寓,因为他自由惯了,希望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便搬离父母的住处。 现在的住处除了他的父母,还没有其他人来过,所以诗诗来到这里,他才如此惊讶。 “是陆伯母要我过来的,她说——” 诗诗话还没说完,陆-乔屋子里的电话就铃声大祚。 “等等!我先接电话,你别站在外头,自己进来坐。”陆-乔急促地吩咐后,便大步走回房里接电话。 诗诗提着行李,跟在他后头走进屋子里。 她关上门,将行李放在玄关的地板上,然后趁着陆-乔请电话的时候,开始打量起屋里的摆设。 这间公寓其实不算大,大约才二十几坪吧?放眼所及都铺上木质地板,且大体上都采取开放式的空间,因此看起来相当宽敞舒适。 整间屋子的色调是以天空蓝和纯白两种色调为主品,令人有种清爽舒适的愉悦感,她非常喜欢这样的装潢与布置。 惟一的缺憾,是屋子里惟一一间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裂纹玻璃材质,虽然不至于让人”窥可见,但也挺没有隐密感的,里头的人洗澡,在外头的人可能都看光光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脸红了。 “什么?!” 陆-乔突如其来的大吼,拉回诗诗的注意刀。 “妈,你别开玩笑了!这是行不通的!”陆-乔开始烦躁地来回踱步,像只受困的狮子。 “为什么行不通?”邓美琳理直气壮地问。 “这还用问!你们和杜伯伯、杜伯母想去环游世界没关系,但为何要我照顾社诗诗呢?” “诗诗的弟弟和妹妹还不是暂时托给爷爷和奶奶照顾?我想你的公寓离诗诗的学校近,让她住你家是最合适的。” “近?再怎么近还不是得要花二十分钟车程,那和回桂伯父家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哎哟!我说过了,杜伯伯和杜伯母出游,他们不放心诗诗一人在家,才想托你照顾。” “孤男寡女岂能共处一个屋檐下?你们就不怕出问题吗?还是这就是你们的企图?”陆-乔愤怒地质问。 “呵呵,儿子你想太多了,我们相信你的为人。好啦,妈难得拜托你,你就帮妈一次吧!妈在这里先谢过你了,就这样啦,我要去收拾行李了,再见!” “等等!妈——妈?!” 电话那头已没有回应,陆-乔气得摔上电话。 他陡然将冒火的视线转向好奇望着他的杜诗诗,她吓了一跳,脸蛋倏地涨红,结结巴巴地说:“呃……刚才陆伯母的解释,你应该听到了……她希望我过来住,我只好……” 在他严厉目光的远视下,她不只给结巴巴,还胡言乱语起来。 她仿佛吓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发噱,即使他现在很生气,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我知道!”他闷声回答,冷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奇怪!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女孩,他们居然放心让她跟他独居? 是他表现得太正气凛然,还是他们压根不把他当男人? 一股怒气与报复之心,倏然由心中升起。 哼哼!敢惹恼他,他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先说好,你住在这里,并不是我愿意的,而是你们逼我的!所以住在这里这段时间,若是发生“任何事”,我一概不负责,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诗诗乖巧地用力点头。 但依陆-乔看来,她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压根就什么也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让她“明白”的! 这是那四个没脑筋的长辈做的决定,希望他们不会感到后悔!他勾唇冷笑。 总而言之,杜诗诗在陆-乔的住处,暂时住了下来。 第三章 当晚,杜诗诗在客厅里待到很晚都还不愿起身去洗澡,因为她一想到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就不由得打退堂鼓。 “诗诗,很晚了,你还不去洗澡吗?” 陆-乔走出浴室,下身只圈着一条浴巾,大方地展示光裸的胸膛及修长强健的困。 “嗯,等一会儿。” 他对自己半裸的身躯毫不在意,诗诗反倒羞得不敢正面迎视,他拿着干毛巾,一边擦拭湿发,一边在屋里走动,整理他的私人物品。 不知道是不是诗诗太敏感,她觉得他好像放意在她面前走动,像这会儿,他就走到她所注视的电视机前,翻找放在后头柜子上的一些单据文件。 “抱歉妨碍你看电视,但我想找出dvd机的说明书。”他微笑着朝她解释。 “噢,没关系!”诗诗摇摇头,但依然不敢将目光瞟向他的腰部以下。“呃,-乔哥哥,你要不要赶快穿上衣服?我怕你呃,着凉。” “着凉?喔,不会的!以前我在美国,就算下雪,也是这么穿的。”陆-乔说着,抽出说明书晃了晃。“我找到了。” 他转身对着她笑了笑,正想走开时,忽然,围在下身的浴巾掉了下来。诗诗尖叫一声,飞快起身冲向浴室。 “我我先去洗澡了。” 她跑得太快了,根本没发现陆-乔的浴巾底下并非空无一物他早就穿上内裤了。 “哼哼,纯洁的女孩!”陆-乔捡起浴巾,嘲讽地摇摇头。 看来只要再多上演几次这样的剧码,她大概就会尖叫着冲回家去了! 他得意地换上衣服后,坐在胡桃木书桌前,开始翻阅自己带回来的文件。 然而,文件摊放在面前,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溜向传来哗啦水声的浴室。 透过半透明的裂纹玻璃门,隐约可见杜诗诗纤细修长的躯体,在水花下移动的模样。 他看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连忙抓起桌上的水杯,仰头一口喝尽。 但基于礼貌和道德,他命令自己专注在别的事情上,不去想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后,有个漂亮的女孩正在那里沐浴。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他愈是要自己别想,脑子愈是不受自己控制,他怎么也无法忽略她正在洗澡的事,那扇门简直像施了魔咒般,不断引诱他将视线移向它。 但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回文件上,并且告诫自己—— 陆-乔,别、思了!诗诗小你那么多岁,又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等于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对她有邪念呢? 他一面痛斥自己,一面逼迫自己专心于文件的内容。 这时,诗诗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好奇地问:“-乔哥哥在看书吗?” 陆-乔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一瞄到她的睡衣,霎时呼吸急促,喉咙紧绷,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睡衣一点也不性感,是白底缀着红色小花、长袖上衣和长裤的棉布睡衣,钮扣也扣到最上头一个,可说将身体包得密不透风,不该露的,连一寸肌肤也没露出来。 然而,他偏偏觉得这样的衣着,比裸露的睡衣更加吸引人,以往他就曾听人说过,愈是保守的衣着,愈容易引人遐想,现在他总算相信这句话了。 他像被烫着般,倏地从沙发上跳起,随口丢下一句:“天气还是蛮凉的,要多加件衣服。”然后便飞也似的逃进浴室。 诗诗诧异的目光在追随他仓皇的背影进入浴室后,才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 时序已迈入初夏,在亚热带的台湾已经有摄氏二十几度的温度了,她穿着长袖长裤睡觉还不够,难道要她再加上外套吗? 她满脑子问号,根本不明所以。 又进浴室冲了一次冷水澡之后,陆-乔终于能够重拾镇定,平静自若地走出浴室。 不过,他想“请”走诗诗的念头,依然没有改变。 “诗诗,你过来一下,差不多该睡了,我告诉你床位在哪里。” “啊,好的。”诗诗赶紧关掉电视,跟着地走进惟一的卧房。 “这里是我睡的。”他指指房里别人大床的左侧。 “噢!”诗诗点点头,心里觉得有点纳闷。“那我要睡在哪里?” 他不是要告诉她今晚她睡哪里?干吗告诉她他睡哪里呢? “你嘛——”陆-乔绽开灿烂的笑容,指指大床右侧的床位告诉她:“你就睡这里吧!” “啊?”诗诗的小脸,一下子染得好红。 她是喜欢-乔哥没错,但是要她今晚就跳上他的床与他共眠……她还是——办不到! “呃你好像没有其他的床,我看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诗诗认真说道。 “什么?你要去睡沙发?喔,不!那怎么行呢?我妈把你托付给我,我怎能让你去睡沙发。”陆-乔佯装严肃地摇头,掩饰嘴角快藏不住的笑。 “如果你是担心自己的清白,我可以保证——你安全无虞。” 他一脸诚恳的保证,心里却想:我就不信这样你还不走! “可是……”她会怕羞嘛! 毕竟,她虽仰慕他多年,但他长年在国外,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要她在第一晚就跳上他的床,她怎么办得到呢? “你要相信我呀!难道你不肯信任我吗?”陆-乔说得道貌岸然,诗诗根本不知道,他正打着赶走她的坏主意。 “我当然信任你!” “既然信任我,那就睡这里吧!嗯?别让我为难。” 望着他闪着真诚眸光的双眼,诗诗难以抗拒地轻轻点头。 “那——好吧!” 既然他如此坚持,那她也只能遵从他的安排。 深夜—— 有个人正瞪着卧房的天花板,久久无法成眠。 怎么会这样?陆-乔不知第几次在心中叹息。 他转头望向身旁睡得正热的人儿,眼神十分哀怨。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为和他同床,诗诗必定会辗转反侧、难以人眠。谁知道…… 她几乎是上床之后没多久,就香甜地沉入梦乡,不但如此,她的睡癖还不怎么好,很快就越过两人之间的安全界线,一会儿手放在他的腰上,一会儿又将腿翘到他身上,或是干脆像只小无尾熊,紧紧从背后抱住他。 她保守的棉布长裤卷起,露出粉嫩的小腿,不时摩掌过他知觉敏锐的皮肤,而她身上不知抹了什么,阵阵好闻的香气随着她翻身的动作传来,他身上的火焰迅速被点燃。 他却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样,动也不敢动,惟恐惊动了她,她不知又会变换出什么“折磨人”的姿势! 自作自受的陆-乔一个晚上几乎没合什么眼,就这么瞪着天花板,直到曙光渐至,天色将明。 早晨,神清气爽的诗诗起床后,有些羞涩地朝陆-乔问安。 “-乔哥,早!我的睡癖一向不怎么好,昨晚没干扰你的睡眠吧?” “……没有!”陆-乔几乎是咬牙回答。 “噢,那太好了!”诗诗宽心地笑了,不过她很快发现到—— “-乔哥,你有黑眼圈耶,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吗?”诗诗惊讶地发现他眼眶下有明显的黑影。 陆-乔沉默地望着她没有回答,诗诗则立刻咬着唇,愧疚地低下头道: “一定是我不好!是我害-乔哥睡不好,我……” 决定要搬回去了吗?陆-乔期待地等候她接下来的话。 “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 陆-乔听了,满心的期待霎时成为泡影。 唉!“不用了!” 就算要睡,也是他去睡。一个大男人,怎能窝囊得让女人去睡沙发,而自己却舒服地睡在床上呢?“算了!这个问题等我回来再说,今早我有个重要的会议,马上要出门了。” 匆匆换上衣服后,陆-乔便“逃”出门去。 看来,若想要诗诗离开,势必得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开完了会,陆-乔揉着因睡眠不足而疼痛不已的头,从抽屉里找出止痛药,丢了两颗到嘴里,正想和水吞下时,秘书忽然来报:“丁小姐来访!” 陆-乔听了,吓得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来。 秘书才刚通报完,办公室的门已被某个庞然大物“撞开”,来者用一双胖胖的手推开办公室的门,圆圆的大眼梭巡室内,当她发现目标,随即通开肥肥的腿儿,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向他。 “陆-乔——”身材浑圆得像颗球的丁小巧停在他面前,羞答答地喊道。 “丁小姐?”陆-乔一看见她,原本疼痛的头,这下更痛了。 他不懂,一个体重直逼九十公斤的女人,为何叫做“小巧”?更不懂她为何看上外型与她完全不搭的他? 最惨的是,她的父亲正好是他最大的客户之一,他实在不想得罪他——或是了小巧,因此只能百般隐忍丁小巧的“示好”。 “陆-乔,我替你准备了便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也都是我爱吃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丁小巧讨好地奉上一个超大的便当盒,并且打开它。 陆-乔先是被那个便当的体积吓到,然后又震慑于它惊人的容量。 “这些……”这些握寿司,足以喂饱三个大男人吧? “怎么样?你喜欢吃吗?”丁小巧心里紧张,脸上却满足羞怯。 “我!呃……”陆-乔皱眉思考着,该如何“婉转拒绝”她的好意。 “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生的东西,所以也……不怎么喜欢吃寿司。”惟恐伤了她的心,他客气地拒绝。 “你不喜欢吃寿司?”丁小巧看起来好失望,头、眼、眉都垂得低低的。“为什么我不论准备什么,你都不爱吃?” 她这模样,连陆-乔也不忍心起来,但偏又无法接受她的感情。 “其实,你不必替我准备这些吃的,附近就有很多餐厅。”陆-乔决定请她别再送了。 “我为什么替你准备这些吃的,难道你不明白吗?我的心意……”丁小巧哀怨地望着地,陆-乔大呼不妙,难道她想表白? “呃,难道你……” “没错,我喜欢你!” “可是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欣赏你……”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从未像其他人那样,用鄙夷轻视的眼神打量她,因此她才这么快就喜欢上他。 “可是我……我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不知怎么地,就从他嘴里冒出来。 “你有女朋友了?”丁小巧怀疑地盯着地。“如果你真的有,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啊!那是——那是因为……我们刚交往不久,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其实——我们已经同居了。” 他蓦然想到诗诗住在他家,于是立即决定,用她来当他的挡箭牌。 “我不相信!”丁小巧好难过,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什么他会有女朋友呢?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到我家去看。”他记得早上诗诗告诉他下午没课,那么她应该已经回去了才对。 “好,我想见见她。” 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有幸得到这个出色男子的青睐。 “咦?-乔哥,你怎么回来了?” 诗诗刚回到家不久,正在吃刚从外头买回来的饭,没想到已经去上班的陆-乔却突然回来了。 “诗诗,我带一位朋友回来见见你。” 他快步走到诗诗身旁,让丁小巧相信他们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 “咦?-乔哥——” “我一直告诉你要叫我-乔,你都忘记啦?”他装出亲昵的模样,轻点诗诗的小鼻子。 诗诗张大嘴,惊讶地望着他。 他好像从来没这么说过吧? “对了!我忘了替你们介绍。丁小姐,她叫杜诗诗,是我的女朋友。诗诗,这位是丁小巧小姐,是客户的掌上明珠。” “啊,丁小姐你好!”诗诗没时间多想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立即向丁小巧问好。 “你好。”丁小巧好难过,觉得好想哭。 这个名叫诗诗的女孩,与她所爱慕的陆-乔实在太相配了! 明眸皓齿、青春俏丽,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副苗条、玲咙的好身材,完全不像她…… 丁小巧黯然垂下头,彻底认输了。 “我愿意放弃,祝福你们。我走了!” 她开门离去后,诗诗依然是一脸惊讶。 “-乔哥,这位丁小姐到底在说什么?刚才你也——” “啊!诗诗,我还有急事,得赶快去上班了!还有——我改变主意了,你高兴在我家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会把房间让给你,以后我睡客厅。” 商场上像丁小巧这样的女人还很多,有她帮忙驱走那些骚扰他的女人,实在太方便了! “-乔哥——” 诗诗想再问清楚,但他已经离开了。 那天,陆-乔回来后,果真搬到客厅的沙发去睡,从那天起,主卧室就成了她个人的专属卧室了。 第四章 和杜诗诗“同居”的日子,并不苦陆-乔想象的那般痛苦。 一来,因为两人作息不一,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再者,杜诗诗又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所以一个多礼拜的“同居生活”,倒也过得很快。 基本上,诗诗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就和绵羊、白兔等动物差不多,没有丝毫威胁性,而且她又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因此渐渐的,他竟也习惯身旁有她的存在。 反正,就当做母亲又生了一个妹妹就行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这天,他下班后回家,一面搭电梯,一面想着等会儿该叫什么口味的被萨。 他打小在美国长大,大学毕业后又留在美国工作了四年,早已习惯西方的用餐习惯,早中餐没有选择只能吃外头,办公室的秘书会为他准备,至于晚餐则大多是回家后叫份披萨,边看hbo边解决,既方便又省事。 当然,偶尔他心血来潮时,还是会找家高级的餐厅,点份大餐大决朵颐一番,补给足够的营养。或者,干脆回家吃妈妈做的菜。 反正对于吃,他从来不烦恼。 他哼着歌,用钥匙转开门锁,推门走进屋内,看到杜诗诗坐在客厅的矮桌前写东西,这才猛然想起她现在正住在他家。 或许是因为她几乎不曾打扰他的生活,因此他经常忘了家里还多了一个人。 看来晚餐不能再叫披萨了! 一个人的生活是很随兴没错,但现在多了一个杜诗诗,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也得顾及她的口味吧! 再说,她才十九岁,说不定还在成长,正需要充足的营养,总不能天天让她跟着他吃披萨。 “-乔哥哥,回来了?”诗诗转头对他一笑,纯真可爱的笑容,让陆-乔没由来的呼吸一窒。 “嗯,你在写功课吗?”他将钥匙扔在茶几上,在杜诗诗对面的沙发上落坐。 “是啊!”杜诗诗又对他一笑,然后再度低头对付眼前的笔记本。 陆-乔没有立即起身走开,他告诉自己只是想休息一下,但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杜诗诗表情丰富而多变的脸庞上。 发现她虽然手里握着笔,但停下来的时间多,写的时间少,有时解不出答案,还会对着笔记本皱眉嘟嘴,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感到有趣,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写什么功课?” “会计呀!这是老师今天临时出的题目,明天就要交,题目又难又多,我看今晚不能睡了啦!” 她指着一旁厚厚的教科书,咬牙切齿道:“我的数学不怎么好,要我学会计,简直要我的命。” “会计有那么难吗?” 会计他也略懂一些,不觉得有那么困难。 “当然啊!我同学常说,会计就是快快忘记,统计就是统统忘记,难怪我怎么也学不好。”她嘟嘴告状。 “哈哈哈……”陆-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知道,我很笨!” 诗诗反倒有点尴尬,以为他在笑她,因为她明明是念商学系的人,不但会计不好,连统计也不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很可爱。”年轻真好,他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真的吗?”诗诗好高兴,他的赞美合她轻飘飘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题目,说不定我正好会解,还可以帮帮你。” “好哇!”诗诗眼睛一亮,赶紧把她最讨厌的作业推到陆-乔面前,请他替自己看看。 “嗯……”陆-乔大略翻了千题目,发现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概念问题,只要能融会贯通的话,要解答并不困难。 “来,我从头教你吧!”陆-乔道。 “你会?太棒了!”诗诗高兴地欢呼一声,心想得救了! 不,过来这里。”陆-乔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她坐过来听讲。 杜诗诗听话地移动位置,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一步远的地方坐下。 “坐过来一点呀,你坐那么远,看得见我在写什么吗?”陆-乔好笑地问。 她这副模样,活像他是吃人魔似的! “呃,好。” 杜诗诗又轻巧地挪动臀部,移往他身旁。 人家是“近乡情怯”,她是“近人情怯”,和地保持适当距离时,她的目光会不由自主追着他跑,可是当他靠近自己时,她反而会因为羞怯而不敢迎视他。 “来,这题是这么算的……” 陆-乔抓起铅笔,开始在白纸上讲解。 刚开始杜诗诗很专心听讲,可是不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就被他说话时的表情和身上的味道吸引了。 所-乔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喔! 杜诗诗靠在陆-乔身旁,近得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两眼盯着他解说时不断开合的嘴,一面傻傻笑着,恍然失神。 以前她从未注意,其他男孩身上是否有什么味道,不过她想就算有,也没有陆-乔身上的气息这么好闻。 不知道他是不是抹了古龙水?否则回家后还没洗澡的他,身上为何会有这么清新的气味呢? 她微闭着眼深深一呼吸,隐约闻到皮革和青草的芳香。 真的好好闻喔…… 她陶醉地嗅着,直到耳畔传来陆-乔低沉的质问声,这才倏然把她惊醒。 “你到底有没有在专心听?” 她在心中暗呼不妙,缓缓睁开一只眼皮偷瞄了下——糟了,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哪! “呃……我……”她支吾了半晌,最后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我可是很认真在教你解题,你怎么不听呢?如果你上课也是这么不专心,难怪不会算题目。”陆-乔皱眉责备。 “不是的!我上课一直很专心听,刚才是……”她嗫嚅着,不敢告诉他刚才是因为被他身上的气味迷了魂,才没专心听。 “算了!我再说一次,这回你要好好认真听,知道吗?” 陆-乔威严的模样,可不输给学校的老师,这回诗诗不敢再分心,专注地聆听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并且把他所说的方法记在脑中,很快的,她就理解他所说的涵义。 “……大概就是这样,你算算看。” 陆-乔解讲完,让她试着把题目做一次。 诗诗不敢大意,依照他刚才所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解题,当正确答案出现在纸上时,陆-乔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 “好棒喔!我会算了!”诗诗乐得笑逐颜开。 “别太高兴,这只是第一题而已,接下来还有很多。等这些全部都答对了,才是真的会算。”他泼她一盆冷水。 “噢!” 诗诗嘟着小嘴,失望地坐回他身旁,乖乖听他继续解说第二题的算法。 当问题在他的教导下,一题题迎刃而解的时候,诗诗心中的喜悦与成就感真是无可比拟。 “算完了!”诗诗算完最后一题,放下笔,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看看——嗯,完全正确。” 陆-乔检查过后,发现问题都答对了,可见小妮子还是挺有慧根的,只是先前还没开窍而已。 “下回再教你统计。”这句允诺在他还不及深思前就已脱口而出。 “真的吗?太好了!”杜诗诗自是乐不可支。“有-乔哥哥教我,我一定学得会,-乔哥哥比老师还要厉害哪!” “别以为我答应教你,以后就可以只依赖我,自己不专心,上课还是要自己认真听,知道吗?”陆-乔轻敲她的小脑袋,佯装严厉地教训道。 “是的,-乔老师!”诗诗也极为配合地扮演乖学生的模样。 “好了,该吃晚饭了。”陆-乔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糟糕!这么晚了,餐厅大概都要关门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吃的?”不晓得彼萨店还有没有外送?“如果-乔哥哥不介意的话,我倒知道有个地方的店都开得很晚,不愁没有东西哈。”杜诗诗小声提议。 “哪里?” “-乔哥哥跟我来就知道了。”杜诗诗神秘兮兮地一笑。 结果,她把他带到了夜市。 老天!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整条街万头钻动的“奇景”,想到要挤进去就头皮发麻。 除了在纽约参加的跨年活动之外,陆-乔不记得这辈子曾看过这么多人,他才去美国八年,台湾夜市的规模已经发展得这么庞大了吗? “来,我们进去吧!” 诗诗倒是完全不畏惧地领着他,往人群里走去。 走进人潮中,虽然拥挤,但倒不像陆-乔想象的那么紊乱,看似混乱的人群,却有着某种自律的规则,你来我往,几乎互不影响。 “真是奇迹!” 就算他完全不动,人群还是鱼贯从他身旁走过,完全不受他干扰。 “啊,有臭豆腐-乔哥哥,快来!” 诗诗喜欢吃臭豆腐,看见卖莫豆腐的摊贩,就自然而然拉起陆-乔的手,快步向路旁的摊贩走去。 陆-乔略微一愣,低头看了看她扯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软软嫩嫩的,握着很舒服,他不由自主被她拉着走。 “我要一盘臭豆腐-乔哥哥,你要吗?”诗诗转头问他。 “不,你吃就行了。”他对那味道敬谢不敏。 “那吃炒米粉好不好?再配上一碗猪血汤好像也不错。”诗诗又提议。 “好吧!”反正他对台湾小吃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随便什么都行。 “老板,一盘莫豆腐和一份炒米粉。嗯,再来一碗猪血汤。”诗诗放开陆-乔去点东西,那一刹那,陆-乔竟觉得手心空荡荡的,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诗诗点完东西,便找了张桌子,招呼陆-乔一起坐下。 像这样坐在路边吃东西,对陆-乔来说是首次的经验,他原以为她也是如此,没想到她看起来竟是一副熟稔的样子。 “你常来这里吃东西?”陆-乔好奇地问。 “是啊!因为我妈咪喜欢吃夜市里的东西,所以爹地常带我们全家人来逛,大家吃吃喝喝的,很好玩。”诗诗笑着告诉他。 陆-乔微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老板很快地送来他们点的东西,诗诗将筷子递给他,一面招呼道:“快趁热吃吧!这里的炒米粉很好吃喔,我妈咪最喜欢吃了。” “谢谢!”陆-乔接过筷子,拆开筷袋,低头尝了一口炒米粉,味道好得令他惊奇。 “很好吃!” “我没说错吧?”诗诗也高兴地拆开自己的筷子,开始吃起臭豆腐。 陆-乔吃了几口炒米粉,突然停下筷子,盯着正开心享用臭豆腐的诗诗瞧。 诗诗也发现他直盯着自己看,于是立刻停止咀嚼的动作,羞涩不安地问:“-乔哥哥,你在看什么?”是她脸上沾了酱汁吗? “我在想——臭豆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你吃得那么满足,好像那是什么人间美味。” “是很美味没错呀!你要不要尝尝看?” “不了。”他还是没勇气尝试这种食物。 “试试看嘛!我第一次吃也觉得很可怕,可是吃惯了以后倒觉得相当好吃。” “嗯……还要不要好了。”陆-乔依然摇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动摇。 “吃一口看看嘛,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诗诗夹起一块臭豆腐,送到他面前,一再地怂恿。 陆-乔瞪着那块飘散着“异香”的臭豆腐,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宛如吞食穿肠毒药般,戒慎恐惧地咬下那块臭豆腐,缓缓咀嚼起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臭豆腐闻起来虽臭,尝起来倒比较没有那么重的味道,松脆可口的外皮吃起来还挺香的,他一边嚼着,一边点头说道:“味道确实还不错。” “要不要再吃一块?”诗诗又夹了一块喂他。 “好啊!”陆-乔也礼尚往来,夹起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喂她。“要不要吃炒米粉?” 诗诗盯着他筷子上的炒米粉,想到那双筷子他曾经放进嘴里,脸儿就不由得染红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炒米粉?”陆-乔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以为她的迟疑是因为不喜欢这种食物。 “不是的。”诗诗赶紧摇摇头,无暇再多想,赶紧张嘴接下那口炒米粉。 “好吃吧?”陆-乔笑着问。 “嗯。”诗诗又连忙点头。 “那么再吃一口吧?” “好。”诗诗又张嘴接下一口。 于是,他们就这么互喂对方吃自己点的食物,后来才发现,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大多是对方吃掉的,而自己吃的则是对方盘子里的食物。 这瞬间,仿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好近,付了钱离开之后,陆-乔的心情也受到身旁气氛的影响,开始变得很轻松。 他从容自在地跟随诗诗,两人有说有笑,边吃边玩,后来他们经过一摊射气球的游戏摊,诗诗看中挂在礼品区的一只绒布猴子,直嚷着好可爱。 “你喜欢?我射给你。”陆-乔漫不经心地说。 “你?”诗诗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这不是用钱买的,而是要射中很多气球才能得到这份奖品。”她以为他不懂游戏规则,所以耐心解释给他听。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射给你。” “你会射飞镖?”诗诗眼中的怀疑依然没有消褪,那眼神叫陆-乔大感受辱。 “拜托!我好歹也曾年轻过好不好?”简直是把他瞧扁了!“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曾经跟同学打赌射飞镖,赌赢的人可以搬走两大箱啤酒。” “结果呢?”诗诗好奇地问。 “结果那阵子我天天喝啤酒,喝得我一看到啤酒就怕。” 诗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他苦着脸,猛灌嬴来的啤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好吧!我相信你很会射飞镖,那这回,你要替我赢回那只猴子喔。” “没问题!” 陆-乔信心满满地允诺,果不期然,行家出手气势果然不凡,连续五支飞镖击破气球,接下来的飞镖也全部命中目标,十分钟后,诗诗心满意足地抱着布偶,与他一同离开那个摊位。 “听-乔哥哥好厉害喔!我一定会好好保存这只猴子,作为今晚的纪念。” 因为今晚的她,真的觉得好快乐,多希望这份快乐,能够永远延续,所以才想留下猴子作为幸运符,希望它能将幸福带给他们。 “傻女孩!夜市这么近,以后想来随时可以来,何必保留猴子作纪念?” 诗诗听了,立即睁大又围又亮的双眼问:“真的吗?以后你还会陪我来?” “只要找有空,当然是可以的。”他打趣的附注:“不过我可不像某些好命的学生,每天只要到学校听听课,应付一下考试,放了学就没事了。” “什么?!当学生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诗诗假装生气地抗议。“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只要念到毕业等着嫁人就行了?” “是没错呀!” 陆-乔脸上笑着,但心底的某处却有种闷闷的感觉。 想到诗诗嫁人,他的心里竟感觉有点酸酸妁。 嫁人?原来,诗诗也已经长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第五章 “我回来了!” 陆-乔下班回到家,才打开门,就闻到满室香气四溢。 “-乔哥哥,你回来了?”诗诗穿着可爱的围裙,蹦蹦跳跳的从厨房跑出来迎接他。 自从两人的关系不再紧绷后,诗诗又开始像小时候一样围在他身旁,-乔哥哥长、-乔哥哥短地缠着地,找他说话。 而奇迹似的,这回陆-乔似乎不再感到厌烦,对于她的问题也都有所回应。 “嗯,好香喔!你在烤东西吗?”陆-乔放下公事包,像松鼠般耸耸鼻子,嗅闻空气中香甜的气息。“你猜。”诗诗顽皮地卖他关子。 “嗯……你在烤饼干?”女孩子都喜欢吃饼干,所以他猜她八成是在烤饼干。 “才不是呢!人家做的是更高级、更有难度的东西。” 更有难度?“那就是派?” “很接近了,再猜。” 很接近了?“那么是蛋糕?” 陆-乔认真地猜想,完全没发现,曾几何时,他也像十几岁的大孩子般,玩起这种无聊的猜谜游戏,而且还颇乐在其中的。 “可以算答对了,不过你要告诉我是哪一种蛋糕。”诗诗一径儿笑着,依然不揭晓谜底。 “哪一种蛋糕……”这就比较困难了! 陆-乔为难地想着,由厨房烤箱飘送出来的香气,不断飘进他的鼻子里。他总觉得这浓郁的香气好熟悉,他在记忆中捕捉相同的气味。 忽然,他找到记忆库中所储存的讯息。 “我知道了,是杜伯母做的起司蛋糕!”起司与柑橘调和的熟悉香气,他曾经深深喜爱。 “错了!是杜诗诗做的起司蛋糕。”诗诗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纠正。 他就只记得妈咪做的起司蛋糕!她在厨房忙了一下午,手还差点被烫伤了呢! “当然!我知道这个蛋糕是诗诗做的,但我的意思是——这是向杜伯母学来的吧?因为香味和杜伯母做的一模一样。” “嗯。因为-乔哥哥喜欢吃,所以我就跟妈咪学了。你等等,我去端来喔!” 诗诗高兴地转身回到厨房,切下一块刚烤好的起司蛋糕,再为他冲一杯咖啡,然后放在托盘上端出去给他。 “才刚烤好不久,很好吃喔。” 陆-乔看见诗诗穿着围裙、端着托盘的娇美模样,突然不发一语直盯着她瞧。 “-乔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诗诗被他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放下托盘,有些羞涩不安地问。 “我在想,诗诗真的长大了!你这模样,看起来就像个标准的娇妻。” “那——乔哥哥要不要让我做你的娇妻?”诗诗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呃?”陆-乔有些愣住了,他原以为她只是说着玩,但她晶亮的双眸实在太过热切,眼中浓烈的感情令他惊慌。 “小孩子别胡说!”他别开头轻斥了声,同时转移话题:“先让我尝尝蛋糕味道如何,说不定很难吃。” 诗诗知道他依然排斥与她谈论感情,她也不急着要他现在就接受她的感情,反正那么多年她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 她重新堆起灿烂的笑靥,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好哇!不过你一定会说好吃,等着瞧吧!” “味道究竟如何,吃过才晓得,就让我代替杜伯母验收成果。” “请吧,陆大师。”诗诗朝他扮了个鬼脸。 “嗯。”陆-乔拿起叉子,叉了块起司蛋糕放进嘴里,然后闭着眼开始细细品尝。 “如何?”诗诗有些紧张。她已经先尝过,自认为很好吃啦,就不知他觉得怎么样? “这个味道嘛……”陆-乔也学她,开始卖起关子。 “到底怎么样?”难道不好吃?诗诗更加紧张了。 “这个味道实在……太好吃了!完全不输杜伯母的手艺。” “你——好坏!把我吓了一大跳!”诗诗松了一口气之后,娇嗔地扑上前,抡起小拳头佯装要打他泄愤。 “别——君子动口不动手!” 陆-乔大笑着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 “我才不是君子,我是孔夫子口中难养的女子!”她趁他松懈时用力扑上前,将地扑倒在沙发上,并开始在他的腋下搔痒。 “让我起来——”陆-乔笑得无力爬起来,只能口头求饶。“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诗诗大人饶命呀!” “哼!这还差不多。”诗诗听到他求饶了,这才满意地停手。 两人丝毫没发觉,他们正以极亲密的姿势紧贴在一起,直到两人的笑声渐止,他们这才发现,这样的姿势好像有点暧昧。 “-乔哥哥……”诗诗羞怯不安地略微扭动身体,想要起身离开。 “诗诗……” 她晕红的粉颊,红润欲滴的唇,像一颗诱人的糖果,引诱他去品尝。 陆-乔像被催眠似的,缓缓将唇向她靠去。 诗诗发现他逐渐靠近自己似乎想吻她,她一方面紧张,一方面却又感到兴奋。 他终于发现到,她已经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有足够魅力吸引他的女人了吗? 她紧张地舔舔唇瓣,闭上眼眸等待他的吻。 然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他的吻,而是脸颊突然被某个略微粗糙的物体抹过,她讶异地睁开眼,只见他轻笑着展示手指上的些许白色粉末。 “都沾到面粉了,你一边打瞌睡,一边做蛋糕吗?” “才没有呢!”她红着脸摇头否认,心底的失望却如潮水般扩散漫延。 她还以为他会吻她呢!结果……她泄气地垂下脑袋。 “好了!我先去洗澡了,等会儿还有份文件要看,晚餐就叫披萨吧!” 像对待妹妹般,他拍拍她的头,然后拿了衣服便走进浴室去。 他表现得极为从容镇定,所以诗诗完全不知道,刚才他确实想吻她,也差点吻了她。 只是在最后一刻,理智及时回到他脑中,阻止了他。 他提醒自己,她可是他视为妹妹的女孩,除非他想娶她为妻,否则万万不可犯下这等大错! 或许他该考虑找个固定的女伴,否则再这么下去,难保哪天他不会对如同妹妹般的杜诗诗做出有违礼节的事。 而诗诗当然不会知道,向来视她如妹、坚持在感情上与她划清界线的陆-乔,坚如堡垒的防卫已经慢慢融化。 而他对她“妹妹般”的感情,也逐渐变质了。 有诗诗的陪伴,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 陆-乔是某天不经意想起,才发现她搬进来竟然已经一个月了。 不知道那两对环游世界的长辈夫妇们,如今游历到哪个国家了? 偶尔,他和诗诗会接到父母关心的电话,这时他们就会不约而同的告诉父母:我们过得很好! 确实!以他过去对诗诗的观感,他很意外自己不但能和她共同生活,而且还相处得很好。陆-乔不记得自己曾和哪个女人如此投契过—— 如果诗诗已经大得能算是个女人的话! 过去他曾有过几个亲密女友,但交往到最后总是争吵不断,即使夜里在床上十分契合,也弥补不了白日的争吵与埋怨。 而奇异的是,他与杜诗诗并不是男女朋友,更没有任何肉体关系,但两人之间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让他们相处更为融洽。 他和诗诗经常一起外出用餐,有时就在家中自行烹调一些简便的餐食,多一个人分享食物,两人都比较有下厨的意愿。 有时诗诗会小露一手,让他品尝她从妈咪那里学来的点心,只要陆-乔夸她做得好吃,她就会很开心,笑得好满足。 他们都没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高墙,正逐渐崩塌。直到这天…… 这天,诗诗因学校社团有事,所以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了,她才刚拿出钥匙要开门,陆-乔已刷地拉开门,面色铁青且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到哪里去了?” “-乔哥哥!”诗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看墙上时钟,才九点零八分而已。“我留在学校,今天社团有点事。” “如果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你可知道我回到家没看到你的人,你又迟迟不回来,我心里有多着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诗诗委屈地扁起小嘴。 他肯暂时让她借住,她已经很感激了,怎么敢再要求他告知电话号码呢? 陆-乔这才想到,自己从未给过她电话号码,又怎能怪她不打电话回来?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他的脸色立即缓和下来,并向她道歉。“我把我的行动电话号码抄给你,以后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一声,否则我会担心的。” “-乔哥哥会担心?你这么关心我的安危?”诗诗仿佛听见令人惊喜的事,双眼睁得极大,眸中还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她欣喜若狂的模样,让他有些不自在。“这……这是当然的。杜伯父和杜伯母把你托付给——” “太棒了!”他的话,被突然飞扑进怀里的人儿打断了。 “你关心我,那——你喜欢我吗?”诗诗含羞带怯地问。 “诗诗——” 她不待他回答又径自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哟!” 陆-乔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跳起来,立即板起脸喝斥她。 “别胡说八道,诗诗!” “为什么不许我说?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诗诗不解地问。 “你才几岁?向来被父母保护在象牙塔里的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我当然懂得爱!我很清楚自己爱你。”她激动地表明心意。 “你才十九岁,而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你和我相差了整整八岁!” “那又如何?十九岁难道就没有资格谈恋爱吗?我有些同学都已经和情人同居了。” “那是别人的事!每个人成长的背景不同,不要拿自己和别人相比。” “大家都是人,一样有感情,难道你在十九岁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吗?” “我和你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他生气的说。 “为什么?那太不公平了!你十九岁的时候,可以去爱别的女生,为什么我十九岁的时候,却不能爱你?”她坚持得到他的答案。 “若你爱的是别人,我管不着,但你若爱我,那就不行!”他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如此说。 “为什么?”诗诗激动而愤怒地追问。“为什么不准我爱你?” “因为——我不爱你!”他狠下心说。 陆-乔的回答,击碎了诗诗的心。 破碎的心化成碎片,随着她的热泪,一起汹涌流出。 陆-乔随即像逃难似的逃出家门,不愿看她泪蒙蒙,满含悲伤的双眼。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拒绝承认,在亲耳听到她说喜欢他、爱他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曾经有一瞬间的喜悦与悸动,只是那份喜悦与悸动,很快被随后窜起的理智驱逐。 她不可能真的爱他,他也不能爱她! 诗诗只是少女情窦初开,误把他当仰慕、迷恋的对象,等她再大一些,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毕竟他大了她那么多岁,老成持重,不可能像十九、二十岁的青年那样,整日陪着她四处游玩找乐于,他有自己无法抛开的工作与责任。 因为一时迷惘,所以她才以为自己爱他,等他们真正交往了,她将会发现他们不适合,到那时她必然会离他而去! 她发现自己弄错了,可以耸耸肩,潇洒地离去,另觅合适的对象。但他呢?好不容易抛开一切顾忌,专心一意去爱她的他又该如何? 他要如何收回自己的心? 他并非完全不喜欢诗诗,说到底,他只是害怕自己受伤害。 当他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只能自嘲地一笑—— 原来,我也是个懦夫! 第六章 自从诗诗向陆-乔表白之后,两人间相处的和谐气氛便不复在,他开始干着诗诗,经常夜宿办公室,就算偶尔回来,也不再和诗诗闲聊,更不可能回应她的爱。 这天晚上,他很晚才从办公室回家,因为换洗的衣物没有了,他不得不回来洗澡更衣。 他一进门,就发现诗诗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地的样子。 “-乔哥哥!你回来了?”一见到他,原本无精打采的诗诗立即跳起来,脸上灿烂娇美的笑容让陆-乔的心怦然一动。 不过他没有将心底的悸动表露出来,只是一脸淡漠地点点头。 “-乔哥哥,你吃过晚饭了吗?我替你留了披萨。”诗诗难掩兴奋之情地跟在他身旁打转,像只急欲主人抚慰的小狗。 “我吃过了!”陆-乔冷漠地回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打开衣橱。 “那——我做了你最爱的起司蛋糕,我去替你切一块——” “不用了!我不想吃。” 说完,陆-乔便一头钻进浴室里,飞快冲过澡之后,假装没看见诗诗失望的表情,又匆忙出门去了。 他来到以前经常来的一间美式pub,埋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颓废萎靡的气氛,最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pub里有许多人抽烟,弥漫的烟雾熏得他睁不开眼,他半眯着眼啜饮掺水的威士忌,百无聊赖地打量在舞池中狂扭舞动的人群。 不久,一位艳丽时髦的女郎走到他身旁,用英文问他:“along?” 陆-乔懒洋洋的斜睨她一眼,也用英文回答:“sowhat?” “我就知道!”这名女郎一听,立即露出兴奋的表情,不请自来地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被抵胸小可爱挤得更加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一看就知道没有穿胸罩,而牛仔迷你短裙随着翘高的长腿缩得更短,几乎可见春光,但她完全不在乎地跟陆-乔攀谈。 “你在美国待过吧?听你的英文那么道地,就知道你一定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跟我一样是个abc。”她偎近他,甜腻腻地问:“我从亚特兰大来的,你呢?” 陆-乔又啜饮一口酒,才意兴阑珊的回答:“我以前住洛杉矶。” “噢!那真是个好地方,我曾经去玩过几次,我也有很多朋友住洛杉矶。”女郎不理会他不怎么热络的反应,径自说个不停。 “我从刚才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所以直觉你跟我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果然没错!” “嗯哼!”相较于她的兴奋,陆-乔的反应就冷淡多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ang。”她大方地朝他伸出手。 “joy。”陆-乔只能伸手回握。 ang发现他的酒杯空了,立即又替他叫了一杯酒,自己也点了一杯。 心想有个人陪自己喝酒也好,免得胡思乱想,因此陆-乔并没有反对。 接下来的时间,ang陪他喝酒聊天,不知不觉的,他们都有些微醺。 “joy,我想离开了,你呢?”ang整个人几乎挤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 “唔,走吧!”陆-乔觉得头晕脑胀,也坐不住了。 离开pub之后,ang大方地问:“到你家去好不好?” 面对她热情的提议,陆-乔只迟疑了一会儿便回答:“好啊!” 其实今晚他并不特别想要女人的身体温暖他,但心中的烦躁让他不愿清醒,因此他想借由一段露水姻缘,让他暂时遗忘诗诗所引起的混乱也无不可。 他们搭车回到他的住处,两人从一下车就开始热吻,几乎等不及进门,ang已经快剥光他的衣服了。 “喔,joy……” 进了门之后,ang主动将他压在门板上,疯狂地吻他。 忽然间,客厅的灯光亮起,接着传来一声细微的惊呼声,惊扰了他们。 “啊!”ang发现有人在屋内,也跟着尖叫起来。 陆-乔迅速回过头,只见诗诗脸色苍白地站在他身后,眼中写满受伤的神情。 “诗诗?!” 糟了!他竟然忘了诗诗在这里。她看见了一切? “诗诗——” 他正想追过去,但诗诗已转身跑回房。 他张嘴想喊住她,却不知道自己喊住她能做什么? 既给不起她要的爱,又何必给她希望,徒增两人困扰呢? 陆-乔转头望向衣衫半褪的。ang,完全不再有任何一丝欲望。 ang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轻笑着问:“没心情了?” “嗯。抱歉!” 陆-乔伸手耙过浓密的黑发,心烦意乱地道歉。 “无所谓,这种事若是没兴趣,也无法勉强的。”ang耸了耸肩,从皮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他。“这张给你,等你下回有兴致时,打电话给我。” 虽然她有种感觉,他永远也不会打这通电话。 刚才他望着那女孩时,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她不是没看见。 ang走后,陆-乔望着诗诗紧闭的房门,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向她解释什么,就让她以为他是个浪荡、不检点的男人吧! 这样也好! 他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叹息。 夜色逐渐深浓。 陆-乔关掉电灯,两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愣。 看来,今晚又将是一个失眠的夜!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入睡。 忽然,寂静的空间里,有了细微的声响,他警觉地睁开眼睛,就着窗外映入的街灯,看见穿着长睡袍的诗诗,动作轻缓朝他走来。 “诗诗!”他立即惊讶地坐起身。“你——” “不要!”诗诗飞快跑上前,抱住他的身体,略带哽咽地呼喊:“请不要叫我离开,拜托!” “诗诗……”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我爱你,却不肯接受我的感情,还和别的女人上床?”诗诗将脸贴在他胸前,啜泣着问。 “我……”陆-乔怎能说她的表白令他迷惘,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暂时忘记她,才放纵自己一晚?“我不想解释什么,也没必要为了我的私事向你解释!” 陆-乔别开头,板起脸,选择以冷漠来回应。 他的冰冷让诗诗瑟缩了下,但她仍是咬了咬唇,继续追问: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性感,又不解风情,无法像其他女人一样,给你那种——能让你满足的成人之爱,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的感情?” “我说过,我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对于她的问题,陆-乔依然选择逃避。 诗诗轻轻点头,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一定是这样!否则你为何只肯抱别的女人,不肯抱我呢?”她羞涩地盯着他睡衣的纽扣,红着脸轻声说:“其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我也愿意……” 陆-乔的呼吸倏然一窒,反应激烈地怒吼:“别说傻话!” “我说的不是傻话,我是很认真的!”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诗诗起身退开一步,然后在他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下定决心似的一咬唇,扯开绑紧的睡袍腰带,轻轻一抖肩,睡袍便滑落在脚边。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她的睡袍之下未着寸缕。 “诗诗!”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陆-乔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阻止。 虽然他很快将头转开,但她姣美的身材,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十九岁的诗诗还是个孩子,身心还没发育完全,没想到看来稚嫩纤瘦的她,已有副不输给任何成熟女性的性感躯体。 他像被火烫着,飞快抽离身体,迅速跳离那张充满罪恶的沙发床。 “-乔哥哥?”诗诗发现他倏然跳开,疑惑不解地睁大水眸望着他。 陆-乔转头望着她,发现她还维持刚才的模样没有动,纯真的表情和性感的姿势十分诱人。 “遮好你自己,别像个不知廉耻的伤妇!”他嘶吼着别开视线,气她,更气自己。 她不该诱惑地,而更该死的是他更不该被她诱惑! 完全没注意自己模样的诗诗,被他这么一吼,才发现自己还浑身赤裸地躺在沙发床上。 她羞愧地呜咽了声,飞快抓起毯子盖好自己。 陆-乔痛苦地闭了闭眼,知道他和诗诗再也无法和平共处于一个屋檐下了。 今晚差点成为事实的激情,对他和她都造成极大的影响,就算今天他勉强用理智压抑了激情,也难保下一次不会再发生失控的状况。 到那时,他怕自己再也克制不住品尝她的甜美……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离开这里!惟有他离开,才不会再发生像今晚这种失控的状况。 “-乔哥,你怎么——”诗诗伸手想碰触地,却被他用力挥开。 “别碰我!”陆-乔难以承受良心的苛责,神色疯狂地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走!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必须走……” “你不必走!如果真有一个人该走,那也是我走。”诗诗悲伤地问:“只是我不明白,刚才你朋明差点……要了我,不就表示你愿意接受我吗?既然我们彼此相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怎么可能爱你?”陆-乔想也不想便飞快否认。“我早说过了,我根本不爱你!” “可是你刚才明明——”差点和她上床了! “哼!你难道不懂吗?对男人来说,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对男人来说,有免费且热情的女人肯送上门,他为什么不要?不过你实在青涩得紧,像颗难以入口的青橄榄,让人倒尽胃口,所以我才放进嘴里嚼了之后又吐出来。”他恶劣的比喻,故意把她说得很差劲。 既然他无法抗拒她,那就让她自行远离他。 让她恨他,总比将来看她懊悔,甚至埋怨他来得好! “我们之前曾有过那么快乐的时光,难道你从来不怀念吗?”她难以置信地摇头,伤心地问。 “快乐?原来你是那么以为?拜托!你厚颜搬进我家,造成我的困扰不说,我还得服侍你、张罗你的饮食,我只是没把厌烦摆在脸上,而你竟以为我很快乐?” 诗诗听了,不但觉得难堪至极,当初爱他那颗真挚的心,也被残酷地揉碎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这次我真的懂了。” 原来他真的不会爱她,从头到尾,只是她一厢情愿,痴缠不休……一切都是她呀!他只是被动的应付、敷衍她,而她甚至还不识相的赖着地,以为他喜欢和她在一起,并期待他有朝一日能爱上她…… 原来……这一切只是她在痴人说梦! 诗诗想哭,却发现自己流不出泪。是否人在难过到极点的时候,都是无泪可流的? “我走……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她梦呓似的喃喃自语。 陆-乔的胸口蓦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有什么东西正撕扯着他的心。 但他刻意忽略心头的痛楚,继续扮演冷血负心汉的角色。 “很好!不必再当褓母,以后我可就轻松多了。你也可以去找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孩,那才适合你。” “我会的。” 这晚,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赶走了杜诗诗,但他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感觉。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抱着酒瓶,酩酊大醉直到天亮。 第七章 搬离陆-乔的住处之后,杜诗诗重新回到杜家。 她像往常一样,正常上学、正常作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已经碎了,她只是强颜欢笑,不想让旁人看出她的悲伤。 “诗诗,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是心情不太好,还是身体不舒服呢?”这天吃午餐时,她的同学焦振中忽然这么问。 “我——没有呀!你为何这么问呢?”正意兴阑珊吃着饭盒的诗诗抬起头,眼神闪烁地问。 “没什么,只是直觉。” 他的焦点向来只放在诗诗身上,因此她稍有一点不对劲,他马上就会发觉。 望着焦振中专注而痴情的眼眸,诗诗只觉得一阵鼻酸。 如果她心爱的-乔哥哥能用这种眼神看她一次,她死也愿意呀! “你也可以去找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孩,那才适合你!” 陆-乔那晚说过的话,蓦然飘入她的脑海中。 他要她另外找一个男孩?可见他根本不在乎她!必定是觉得她值,希望她滚得愈远愈好,所以才这么说。 体认到这个事实的诗诗,难过之余赌气的想:那我就如你所愿,真的去找一个好了! 也或许,她可以借由这种方法,忘了心中多年的爱恋。 至于人选—— 她的视线落在焦振中身上,心想:他将会是最合适的对象! “诗诗,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已经习惯不受她关注的焦振中,见她突然眼也不眨地直视着地,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在想,不知道等会儿,你愿不愿意陪我去看场电影?” “陪——陪你去看电影?!”焦振中不知是否惊讶过度而显得有些呆滞,对于她的问话,他只是张大嘴呆望着她没有回答。 诗诗见了,失望地垂下头。“连你也不愿陪我?” 难道全世界的人,都遗弃她了吗? “不!”焦振中幡然梦醒般,迅速跳起来猛力摇头。“不不,我当然愿意!能陪你去看电影,是我毕生的梦想呀!” 焦振中欣喜若狂的表情,又让诗诗感到一阵心酸。 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却不爱她。世间的感情,为何令人如此痛苦? “那么……你想看什么片呢?”焦振中小心翼翼地讨好问道。 “都可以。”她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去看喜剧片好不好?” 她的心情已经够悲伤了,不想再看那些哭哭啼啼的文艺爱情片。 “好啊!我也喜欢看喜剧片。”焦振中立刻附和。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无论看什么片,他都很高兴。 “那我们等会儿下课就去吧!”焦振中兴致勃勃地开始策划这场约会。“要记得买爆米花、可乐还有鱿鱼丝!你喜不喜欢吃鱿鱼丝?” “嗯,喜欢呀!” “那我等会儿就去买!除了这些了你还想吃什么?”焦振中急于讨她欢心。 “不用了,这样就足够了。”她柔声回答。 他的体贴与呵护,令她感到窝心即使她不爱他,但是,或许她能长久和他交往下去吧! 如果-乔哥哥知道,她终于接纳其他男孩的感情,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吧? 她凄楚地一笑,仰起头,让眼中的薄泪流回眼底。 邓美琳踩着急促的步伐,面色凝重地走向儿子的办公室。 途中许多认得她面孔的职员们,被她的气势骇到,纷纷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她能通行无阻地直闯目的地。 “-乔——” 推门走进儿子的办公室,里头乌烟瘴气、烟雾弥漫,活像好几辆老旧的公车同时在里头排放废气。 “咳咳!怎么这么多烟?”邓美琳拼命挥动手帕扩风,以便驱走令她气管过敏的烟雾。 “妈!您几时回国的?”正坐在办公桌前抽烟的陆-乔,见到她来非常讶异,飞快起身喊道。 邓美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问,“怎么回事?衣服皱巴巴的,没人帮你熨吗?还有——你几时变成大烟枪了?”她锐利的眼,扫向精神萎靡许多的儿子。 看来她所得到的情报没有错!她人在国外,却心系儿子和诗诗的恋情,所以要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定期回报给她。 最近她得到的消息却说,她儿子和诗诗闹僵了,还为此颓废不振,连工作都没了干劲,他们特地回国察看,看来确有其事! “没什么,最近工作有点烦闷。”陆-乔呐呐地熄掉手中的烟,避重就轻地回答。 但邓美琳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劈头就问:“是不是为了诗诗?” “妈——”陆-乔很惊讶,不晓得母亲怎会知道他与诗诗的事,不过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落魄与她有关。 “这和诗诗一点关系也没有,您别胡乱猜想!” “是吗?”邓美琳不以为然的轻哼。“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别忘了,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心里喜欢谁,我还会看不出来吗?” “这回您真的看错了!我只当诗诗是妹妹,绝无其他情愫,您别随便乱猜,会引人误会的。”陆-乔僵硬地否认。 “绝无任何情愫?”哈!邓美琳真想给他一面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的尊容。 他这副鬼样子,叫做“绝无任何情愫”? “我不懂,承认你爱诗诗,有那么困难吗?” “我爱她?别开玩笑了!我和她相差了八岁,她连做我妹妹都嫌小,我怎么可能爱上她?至于她——她对我或许有点感情,但那只是少女情窦初开,一时的迷惘罢了!等她再大一些,就会了解真正适合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的男孩。我太老了,玩不起年轻人的爱情游戏。”陆-乔自嘲地干笑。 “我从不知道,我的儿子是这么窝囊没用的男人!” “妈!您说什么?”陆-乔怒瞪母亲。 “不是吗?你怕自己年纪比诗诗大太多,有天诗诗会不再爱你,所以现在就先将她推开,这样好歹你保住了面子,不会被人家发现,原来陆-乔是这么没本事的男人!”邓美琳犀利无比地切中要害。 “我才不是为了这个愚蠢的理由而推开她!我不和她交往,是因为我们根本不适合,就这么简单!”“傻儿子!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就算诗诗比你小那么多岁,你没把握给她幸福吗?如果有把握,就不该放手让她走。” “我已经说了,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您不必再劝我了!我很忙,请您先回去吧!”他开始下逐客令。 “是吗?”邓美琳不以为然的冷哼。“你不承认就算了,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要对自己诚实一点!有些事情,死撑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据我所知,最近有人和诗诗走得很近,你就不怕诗诗被人追了去吗?” “诗诗她——”陆-乔猛地抬头望着母亲。 “听说那男孩是诗诗的同班同学,既年轻又帅气,人家已经喜欢诗诗很久了。诗诗这回大概是被你伤透了心,已经开始和他约会,两人经常出去吃饭、看电影,你要是再不快一点,诗诗就要变成人家的女朋友了,到时你就后悔莫及!”邓美琳警告道。 陆-乔被母亲这么一说,血液中的顽固因子又开始作祟,他嗤笑着回嘴,冷冷拒绝母亲善意的建议。 “那样再好不过了!她从以前就老喜欢缠着我,我早就觉得厌烦了,现在终于能够摆脱她,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 他的倔强顽固,让身为母亲的邓美琳也不由得动了怒。 “好!那你就继续这么固执下去,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会感到后悔!” 邓美琳气恼地走后,烦躁不已的陆-乔又点起一根烟,闷闷地抽起来。 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想着母亲告诉他的话,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焦振中手里拿着两支彩虹冰淇淋,从麦当劳出来后,快步跑向坐在路边情人椅上等他的杜诗诗。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和米色a字裙,头上戴着同色系的帽子,脚下穿着白色慢跑鞋,看起来既青春又俏丽。 不过焦振中发现她两眼空洞地盯着前方,怔忡地出神。 其实不只今天,交往半个多月,他经常可以发现她像这样兀自出神,只是她一直极力掩饰,而他也当作没发现。 “诗诗,我买了冰淇淋!” 焦振中故意大声嚷道,将其中一支彩虹冰淇淋递给她,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诗诗,等会儿想去哪里?”焦振中笑着问。 “嗯……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逛街,最后再去看电影可以吗?”诗诗柔声提议。 这是他们每次约会时固定的行程,虽然不怎么有创意,但和焦振中在一起的感觉还不错,他是个体贴细心的男友,总是将她的需求及喜好摆在第一位,这让诗诗非常感动。 为此,她尽量在约会时,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暂时不去想她痛失的恋情。 “好啊!”既是诗诗安排的,焦振中自然不可能反对。 “你的衣服滴到冰淇淋了喔!” 诗诗发现他手中融化的冰淇淋,从脆饼筒的边缘滴落到墨绿色t恤上,连忙从手提袋里拿出手帕,替他擦拭被滴到的痕迹。 焦振中望着她认真擦拭的神情,眼中满是感动。 她虽是个富家千金,但毫无一丝骄气,又非常懂得体恤他人,和她相处,总是令人感到愉快。 “诗诗,你真是个好女孩!”他忍不住有感而发。“我何其有幸,能够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诗诗听了只是有些凄楚的一笑,淡淡地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如果有,-乔哥哥就不会不爱她了! 想到这,她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想起他,她的眼眶立即泛红。 她已经很努力尝试不去想他,为何他的身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侵入她的思绪,究竟要怎样,她才能完全遗忘有关他的记忆呢? 她飞快站起来,假装愉悦地说:“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逛逛吧!” “好啊!” 焦振中也跟着起身,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焦振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悄悄伸出手,试探地去拉她的手。 打从他们第一次约会,他就好想握她的手,不过她看起来实在太完美、太清纯无邪了,他不敢亵渎,只能偷偷在心里想着。 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才鼓起勇气这么做。 他想,如果她挥开他的手的话,那么他会摸摸鼻子,识相地缩回自己的手。 然而,他偷衬诗诗的表情好一会儿,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垂下了头。于是他就更加大胆的将她绵软的小手拉进自己的掌心,牢牢握着。 而诗诗依然没有反抗,于是他就自然而然的继续握着她的手,神情满足地朝着前方走去。 他并未发觉,其实在他握住诗诗小手的那一刻,她曾有一瞬间的僵硬,心里升起一抹厌恶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她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做的话,一定会伤了他的心,所以她忍住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勉强自己让他握她的手。 再说,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忘了-乔哥哥吗?连手都不愿让其他人碰,又怎能忘了他呢?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忍着不抽回自己的手。 而焦振中完全没察觉她细微的反应,依然一脸满足地握着她的手,喜滋滋地往前走。 在他们身后,有一双冒火的眸子,一路尾随他们…… 陆-乔穿着一身轻便的牛仔衣,头戴鸭舌帽,像个间谍似的,鬼鬼祟祟地跟踪前方不远处的那对情侣——杜诗诗及焦振中。 打从诗诗一出家门,他就一路尾随她的行踪,虽然在母亲面前嘴硬,装出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非常在意诗诗的。 不过他依然不肯对自己诚实,欺骗自己只是去看看那个男孩配不配得上诗诗罢了! 他小心而有技巧地跟踪诗诗,见她和那个名叫焦振中的大男孩碰面,他的心开始胃酸气,后来两人吃麦当劳的冰淇淋,那小子的衣服被冰淇淋滴到,她还细心地拿出手帕替他擦拭,更令他妒愤难当。 最可恨的是——那小子竟然敢握诗诗的手! 看见焦振中握住诗诗小手的那一则,一阵汹涌的烈焰直窜他的脑门,那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掉头寻找附近可有刀具店? 他要买把刀,剁了那小子的手! 但他终究忍住了,毕竟他是偷偷摸摸跟踪他们,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立场干涉诗诗的交友对象。 更何况,当初是他自己推开她,要她去找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孩交往,她只是听从他的话而已! 真的,他没想到自己会嫉妒! 他一直以为,他只把诗诗当成妹妹,那场险些擦枪走火的缠绵,只是一时冲动所点燃的火焰。 然而,亲眼见到诗诗和别人交往,而那个男孩也确实配得上诗诗,他却更加难受了。 他的心中翻搅着从未有过的强烈妒意,看见她和别的男孩亲亲密密,他懊悔得想拔光头发。 为什么?陆-乔,你不是一心想推开她,巴不得永远摆脱她吗?为什么她真的投入别人怀中了,你会如此难过、痛苦呢? 他定下心,仔细地想了又想,诚实地正视自己的心。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对诗诗动心了,只是他的顽固,让他不愿承认自己竟会爱上一个小他八岁、又曾经气他厌烦至极的女孩。 他怎会这么骄傲,又这么愚蠢呢?直到快要失去她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爱她! 领悟到这个事实之后,他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只想抱头痛哭。 因为他早已愚蠢的将她推开,如今他有何颜面,再次乞求她回到身边呢? 他满含爱恋与酸楚的眼,痴迷地追逐前方俏丽的身影,傻愣愣地跟随他们走进餐厅、傻愣愣地跟随他们去看电影,最后又跟随他们来到公园。 他的视线,未曾稍离诗诗一分钟。他只敢远远望着,不敢走近,直到看见她身旁的男孩搂住她的腰,缓缓低下头……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跳起来,嘶吼着大步朝他们奔去。 第八章 诗诗和焦振中走出电影院时天已经黑了,焦振中客气的询问她: “诗诗,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饭?” “晚一点好吗?我刚才吃了好多零食,肚子还好饱呢!” “其实我也是。那我们去公园坐坐?”他很喜欢她的陪伴,更渴望多留她一会儿。 诗诗心想回去之后,她一个人又会胡思乱想,所以立刻点点头说:“好啊!反正我还不想回去。” “那我们就去公园吧!”他小心地牵着她的手越过马路,走向僻静的小公园。 “振中,谢谢你!” 到了公园,两人坐下之后,诗诗突然有感而发地道谢。 “谢我什么?”焦振中不太明白她为何谢他。 “谢谢你愿意抽空陪我呀。”她诚心感谢他的相伴。 “你千万别这么说!”焦振中连忙摇头,惶恐地说:“能够陪你,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这是我莫大的荣幸呀!而且,你这句话千万别让其他人听到喔。” “为什么?”杜诗诗好奇地问。 “因为不知情的人若是听到了,会以为我很骄傲,有幸和你交往,却还让你开口向我道谢。我会被他们气得拿刀追杀的!”他先是装出龇牙咧嘴的凶恶模样,继而又假装害怕地发抖。 他生动有趣的表情,逗笑了诗诗,她噗哧一笑,绽开这半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那娇俏甜美的模样,让焦振中不由得看痴了。 “诗诗,你好美……” 焦振中难以克制心中的悸动,隐忍多时的热情让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缓缓贴向她的唇。 诗诗发现焦振中突然低下头,靠近她的唇,知道他要吻她了,那一瞬间,她直觉想别开脸,并且大声告诉他——不要吻我! 但是,她终究忍了下来。 她明白,焦振中没有错。他是很认真和她交往,所以想亲吻她也无可厚非,是她不该,她不该与他交往之后,心里还偷偷想着陆-乔,她对不起焦振中! 基于这种歉疚的心理,同时也想借由这种方法,让自己忘了陆-乔,因此她动也不动地僵坐着,颤抖地闭上眼,强迫自己接受焦振中的吻。 焦振中的唇缓缓落在她僵硬的唇上,他满足地轻叹一声,并开始加重力道,逐渐深吻她。 她紧闭着眼,命令自己不许逃开。这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吼叫,接着焦振中被一股蛮力拉离她的身旁。 诗诗急忙睁开眼,看见陆-乔出现在面前,她还来不及感到惊喜,就被他接下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 只见陆-乔拉起焦振中的衣领,高声质问:“谁允许你碰她的?!你这浑蛋!”接着,便一拳将焦振中打倒在地。 “振中——”诗诗大惊失色,急忙想上前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你别过去!”陆-乔拉住诗诗的手,不许她再靠近他的情敌一步。 “-乔哥哥,你为何动手打人呢?你可能打伤振中了,你知道吗?” “不许你喊他的名字!”陆-乔听到她这么亲昵的喊他,嫉妒得想再补焦振中一拳。 “你——”他吃错什么药了? “诗诗……他是谁呀?”焦振中头晕脑胀地爬起来,忍痛提揉着青紫的下巴。 “他是我们家世交的大哥哥,名叫陆-乔,我都喊他-乔哥哥。”诗诗赶紧解释道,并且歉疚地问:“对不起!振中,你要不要紧?” “还好。”只是下巴好像快掉下来了。 他转向陆-乔,礼貌地问:“我想请问-乔大哥,为什么打我?” “哼!别叫得那么好听,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至于我打你的原因,不需要向你解释!” 他明白这小子对诗诗是真心的,不过即使这小子对诗诗一往情深,他也不会拱手把诗诗让给他!因为诗诗是属于地陆-乔的! “-乔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还有——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诗诗一连串的质问,陆-乔红害着脸,难以回答他在跟踪她。 他随即板起脸,命令道:“走!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冷扫了在旁观看的焦振中一眼,他径自拉起诗诗的手,大步离开公园。 “啊——”诗诗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走了。 “等等!你要把诗诗带去哪——”焦振中想追过去,陆-乔立即停下脚步,扭头警告地瞪着他。 “如果你不想再次挨揍,最好不要跟过来!” “你——你凭什么恐吓我?如果你再乱来,我我就报警处理!”他焦振中也不是只会挨打的笨蛋。 “请使!”陆-乔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他不在乎但诗诗在乎,她赶紧对焦振中说:“振中,我没事的,-乔哥哥不会伤害我,你别担心,先回去吧!” “可是……”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被人拉走,要焦振中如何放得下心回家? “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再见!”诗诗安抚地对焦振中笑了笑,然后挥手道别。 “诗诗——” 焦振中追过去,只来得及目送她被陆-乔拉上计程车。 望着逐渐远去的计程车,他不安地猜想,那个名叫陆-乔的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种感觉,那个男人,就是诗诗这阵子闷闷不乐的主因。 而另一方面,诗诗被盛怒的陆-乔拉上计程车,一路驶往他的住处。 下了计程车,他又拉着她进电梯,直奔回家。 进了门,诗诗立即甩开他的手,不悦地质问:“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先是动手打振中,后来又拉着我来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该碰你!”陆-乔恨恨地道:“他不该握你的手,更不该吻你!” 诗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摇头道:“你——你我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我高兴和谁交往,那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 “我没有权利干涉吗?”陆-乔阴郁地冷笑。“别忘了,半个多月前我们差点上了床,你的甜美,我是第一个品尝的。” “你——”诗诗羞红了脸,气恼得险些说不出话。“你怎么这么没绅士风度,居然把那件事拿出来说——” “是!我是不如焦振中那小子有风度,那又如何?你现在是否很感谢我,让你依然保有处子之身,这样对那小子是否比较好交代?” 现在他倒很后悔,没在当时就要了她,这么一来,将有更多胜算赢回她。 “我从没这么想过!”老实说,她连萌生嫁给焦振中这个念头,都觉得惶恐。 “是啊!你没想,你只是去做而已。如果不是我出现,今晚你是不是就跟焦振中上床了?”陆-乔妒恨地质问。 “你——下流!无耻!”诗诗被他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错!我是下流无耻,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过敢觊觎你的男人,要是哪个男人敢靠近你一步,我就一拳打扁谁!” “你疯了!你你有控制狂!你根本不爱我,也不许别人追我,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要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你才高兴吗?” 诗诗被他气哭了,她并非真的想嫁人,只是不喜欢他明明不爱她,却想控制她的行为。 见诗诗哭了,陆-乔开始紧张起来。“你——你不要哭!” 她的眼泪,令他心疼。 “难道连我哭不哭,你都要干涉吗?”她怎么会爱上这个控制狂?“明明是你自己要我去和年纪相当的男孩交往,现在我照你的意思去做,再也不会烦你了,你为何还要来打乱我的生活和——”我的心! 她愈想愈难过,哭得也愈来愈伤心。 “不是的!诗诗,我……我是心疼你……”他面红耳赤,呐呐地坦承。 “你说你什么?”诗诗以为自己听错了,含泪的双眼睁得好大。 “我——我说,我心疼你!”陆-乔咬着牙,窘迫地嘶吼。 他豁出去了,反正迟早得让她明白他的心事,就算被奚落一顿,也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不早珍惜她?现在她对他失望透顶了,他才企图挽回她的心。 听到他说心疼她,诗诗有刹那的喜悦,可是笑意还未传达到脸上,很快又被怒气取代了。 “你这到底算什么?”她愤怒地质问。“这是虚伪的谎言,还是仁慈的安慰?我已经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为何还要说出这种谎言来骗我?拆散我和焦振中,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拆散你和焦振中,我只是——只是想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爱你!” 诗诗呆望着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诗诗,你听见了吗?我爱你,真的爱你!” 陆-乔握起她的手,真诚而恳切地低语。 “打从小时候,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可爱的你,更怜惜你痛失双亲。只是因为我倔强、好面子,不喜欢被爸爸当成调侃的对象,所以才逐渐疏远你。后来我从国外回来,你也长大了,而且依然深爱我。我曾经如此幸运,却将好运从我手里丢开!”他自嘲地一笑,满眼酸楚。 “你对我一往情深,让我也为你心动了,我们本来可以有段美好结局的,都怪我太执着于年龄上的差距,才会让你悲伤离去。” “你说的是——真的?”诗诗的心不断冒出喜悦的泡泡。他说他为她心动了?这是真的吗? “绝对真实!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却因为害怕,而选择将你推开。” “害怕?”诗诗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因为他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在乎,更不可能有他畏惧的事情。 “没错!我害怕。我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嫌弃我大你太多而离开我,所以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你。我妈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懦夫!” “怎么可能?”这种荒谬的猜想,让诗诗几乎忍不住大笑。“一直以来,有能力左右对方喜怒哀乐的人都是你。我只是爱你爱得绝望的傻女孩,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离开你呢?”痴傻的她,只求他别离开她就行了。 “真的?”陆-乔宽慰又满足地笑了。 “那你呢?你先前说,不敢向我表白,后来为什么肯说了?”诗诗含羞带怯地追问。 “还不全拜焦振中那小子所赐?我一看到他吻你,就顾不得什么害不害怕,一心只想把你抢回身边,让他再也看不到、碰触不到。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与其现在就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不如等到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时再来面对。如果现在我连失去你的痛苦都熬不过,还等什么以后呢?” “你不会失去找的,因为我也一直深爱着你呀!” “可是你和焦振中不是——”她不是已经接受他的感情了吗? “我并不爱他!这或许有点残忍,但我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本以为可以忘了你。但是……” “但是怎样?”陆-乔紧张地问。 诗诗苦笑着摇摇头。“即使和他在一起,我依然不时想起你,我知道,自己的心依然留在你身上,根本收不回。” “诗诗,谢谢你爱我!我知道自己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会弥补的,你别对我失望好吗?”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她可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女性。 “如果你肯吻我的话,我就相信你真的爱我。”她踮高脚尖,附在他耳边柔媚地耳语。 “乐意之至。” 陆-乔性感地扬起灿烂的笑容,然后缓缓低头吻住她。 诗诗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吻。 这时—— 叮咚! 门铃声响起,陆-乔哀号,不愿离开这软玉温香前去开门。 “快去开门吧!”诗诗娇羞地瞪他一眼,飞快整理好凌乱的衣物。 陆-乔眼见着令人心醉的美景已经消失,只得叹口气,乖乖地去开门。 “谁——”他才一拉开门,就扑进一个腹部浑圆、金发蓝眼的西方美女。 “joy!”金发美女扑进陆-乔怀里,呜咽哭了起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诗诗震惊得张大嘴,像被石化一般。 “茱蒂,你怎么——”陆-乔也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露水,拼命想推开她,偏偏推不开。 原来她就是茱蒂! 诗诗听他提过以前的事,知道过去他在美国有个名叫茱蒂的女友,她顿时觉得好嫉妒,心口像有把火在烧似的。 “诗诗——”陆-乔焦急地回头想跟诗诗解释,但她已扭开头不看他了。 “茱蒂,别这样!”他用力拉开茱蒂,满头大汗的解释:“我有女朋友了,请你别这样,我女朋友会误会的。” “女朋友?”茱蒂脸色一变,指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质问:“那我的孩子呢?你要怎么处理孩子的事?”“孩子?”陆-乔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你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茱蒂镇定地丢出一颗炸弹。“因为我的孩子——是你的!” 第九章 “你说什么?!”陆-乔与诗诗不约而同大叫。 “没错!六个月前你还在美国,这个孩子就是那时候有的。” “不可能!”陆-乔连做梦都没想过,茱蒂可能怀有他的孩子,他避孕的功夫向来做得很好,不太可能会有疏失! 可是她的肚子—— 他瞥向茱蒂圆滚滚的腹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 “-乔哥!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诗诗眼含着泪,僵硬地质问。 陆-乔心疼地望望轻泣的她,又回头看看挺着大肚子的茱蒂,疲惫的闭上眼,缓缓点头。 “有可能。虽然我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但也可能有意外……” 诗诗一听,当场哇地大哭起来,捂着脸转身冲出去。 “诗诗!” 陆-乔当下就想追出去,但被茱蒂阻止了。 “等等——joy,不准去!” 陆-乔转身面对茱蒂。 “我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茱蒂微笑以对,仿佛胜券在握。 腹中的孩子,就是她最好的筹码。 “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陆-乔提出疑问。 “是的!”茱蒂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茱蒂诧异地睁大眼。 “没错!如果没有证据,要我如何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茱蒂思忖地望着他许久,然后摇摇头说:“我没有证据!惟一能够证明孩子是我们共有的,只有我们那段逝去的感情。” 她从口袋里取出美国妇产科医师所开的证明,上头注明她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 瞪着那张医师证明,陆-乔只觉得万念俱灰。 六个多月前,他人还在美国,也确实正和茱蒂交往没有错,基于这点,他无法否认孩子确实有可能是他的。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既然你怀孕了,一定不可能是最近才发现,你为什么不在怀孕一开始,就立刻通知我呢?” “啊?那是——其实我本来不想通知你,想独立扶养孩子,可是最近经济不景气,我被裁员了,为了孩子出生后能获得良好的生活品质,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你。否则以我高傲的自尊,怎么可能拉下脸来求你认这个孩子呢?” 茱蒂的话,让他既感到同情,又感到困扰。 她未婚怀孕,处境固然堪怜,但他如今所爱之人是诗诗,并不是她,就算孩子真是他的,他也不愿为了孩子而娶他不爱的茱蒂呀!然而若是不娶茱蒂,他的孩子就会变成私生子,他的责任心又不允许他弃之不顾。 到底,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都快抓破脑袋,还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最后,只能先将茱蒂安置在父母家中,这里有佣人在,可以帮忙照顾茱蒂。 当晚,茱蒂就大大方方地搬进陆家,住进豪华舒适的客房。 陆-乔坐在父母家中的庭院里,望着眼前的花丛发呆。 他搬回父母家里已经一个礼拜了,他爸妈和诗诗的父母,都已知道他所遇到的麻烦了。 一个礼拜前,他恳切地和茱蒂谈过,她依然坚持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依照月份来算,如果避孕失败的话,他确实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所以他不能置之不理。 为今之计,只能先将茱蒂安置下来,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再送到医院做亲子鉴定。 想到茱蒂的事,着实令他心烦,而想起心爱的诗诗,则令他感到心痛。 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她了!因为茱蒂的事,诗诗对他很不谅解,不但不接他的电话,到杜家登门拜访,她也不肯出来见他。 他多想恳求她的原谅,求她饶恕他之前的风流往事,但他连她一面也见不到,要如何恳求原谅? 想到一个礼拜前,他们甜蜜恩爱的回忆,他更是满腹心酸。 唉!不觉又叹一口气,不过一个礼拜,他已经形销骨立,宛如一抹幽魂了。 “joy,为什么叹气?” 这几天吃饱睡好、被人服侍得妥妥贴贴的茱蒂,容光焕发地从门内走出来。 她步下通往庭院的阶梯,姿态优雅得像走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儿。 邓美琳从窗户里看见,疑惑地喃喃自语:“奇怪……” 她立即伸手招来女佣阿蓉,低声吩咐几句话后,阿蓉点点头,很快的退下了。 茱蒂没发现邓美琳的举动,径自在陆-乔身旁坐下,再次道: “joy,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乔本来不想理会这个破坏他幸福的女人,可是仔细一想,茱蒂又不是故意怀孕的,意外怀了孩子也够她惊慌了,他怎么还忍心去责怪她呢? 再说,他若没跟她上床,她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除了自责,他还能怨谁?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他向茱蒂道歉,她是个孕妇,他希望她心情愉快。 “没关系!我明白这个孩子并不是你想要的,所以难免心情低落,不过他确实是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他呀!”茱蒂说着,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孩子的话,我自会负起应负的责任!” “你想怎么做?”茱蒂急忙问。 “我会娶你。” 他仔细想过,孩子是无辜的,为了让孩子有个正当的出身,他会娶茱蒂为妻。不过结婚之后,他会立即给她一笔钱,要她签下放弃孩子抚养权和离婚的协议书,重新还他自由。 只希望到那时,诗诗还爱着地,愿意原谅他过去所犯的风流糊涂账。 “你要娶我?什么时候?”茱蒂听了,立即追问结婚的日期。 “等孩子生下来,验过dna无误之后,我就着手安排。” “那太好了!”茱蒂显然相当高兴,又自顾自的闲聊了一会儿,就乐不可支的回房去了。 她走后没多久,邓美琳出现了。 “-乔,我有些事想跟你谈一谈。” “好的,妈!”这件事夺走了陆-乔所有的元气和活力,他垂头丧气地盯着自己的手,像个失去求生意志的糟老头。 “关于茱蒂这女人的事,我已经替你打过电话给诗诗和你杜伯伯、杜伯母了,他们都愿意相信孩子不是你的,但希望你提出证明,否则暂时别去找诗诗。” “诗诗……”才一个礼拜没见她,他已经想她想得快疯了。 想到她甜美的笑、柔软的唇,还有纯真善良的性格,他就深觉愧对她、辜负了她。 “还有一件事……”邓美琳看看左右,不见茱蒂的踪影了,才小声地说:“我觉得茱蒂这女人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说?”陆-乔不解地问。 “我发现她到我们家之后,有一些很怪异的举动,譬如那天——我居然发现她在偷翻你的公事包。” “偷翻我的公事包?”陆-乔也感到很诧异。“她翻我的公事包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请阿蓉悄悄监视她了,如果有什么动静的话,阿蓉会告诉我们的。” “谢谢妈帮我!”陆-乔真诚的感谢道。 自从发生这件事之后,对于母亲的关怀与帮助,他更觉得温馨。 “不必谢了!只要将来你好好对待诗诗,替我生几个可爱的孙子,那我就满足啦!” “我也想呀!可是……” 如今诗诗根本不想见他,他该如何是好呢? 他再次叹息,为了眼前的难题而伤神。 深夜的陆家,灯火早已熄灭,所以的人几乎都已入睡,整座宅邸非常安静,连远处的狗吠叫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楼的客房,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接着房门悄悄打开了。 茱蒂探出头,先小心地左右观望一番,确定没有人在外头走动,她才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朝同楼层的书房走去。 她来到书房门口,同样先左右观望一番,然后迅速走进门内。 陆家的女佣阿蓉受邓美琳吩咐,要她随时盯着茱蒂的一举一动,尽责的她连觉都没睡,特地在茱蒂门外的隐密处守株待兔,没想到真让她逮到茱蒂半夜偷溜进书房去。 奇怪!家里值钱的宝物又不藏在书房,她跑到书房去干什么? 阿蓉虽然觉得怪异,不过还尾随即悄悄跟上前,将书房的门打开一条小缝,暗地里监视茱蒂在做什么。 她看见茱蒂一面翻箱倒柜,一面低声咒骂,她虽听不懂英文,不过大概看得出,茱蒂正因找不到某样东西而大发雷霆。 茱蒂翻遍了书房,还是一无所获,气得举脚用力踹了书桌一脚,没想到一时没瞄准目标,踢到自己的指甲,痛得她抱着脚呜咽哀号。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忽然有样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 她见了赶紧转头看看四周,然后飞快弯腰捡起来,重新塞回身上。 而阿蓉在门外窥见了,更是感到震惊。 原来这个洋女人竟然…… 天哪!她得赶快去禀报太太。 第二天,接获阿蓉禀报的邓美琳,笑容满面地前往杜家拜访诗诗。 “陆伯母。” 诗诗来到客厅,轻声向正悠闲喝着红茶的邓美琳问好。 “好好,诗诗来,过来坐陆伯母身边。” 邓美琳拉着诗诗坐在自己身旁,疼爱地打量诗诗的模样。 “诗诗,你好像瘦了点,最近没吃好?”邓美琳关心地问。 “嗯。”诗诗低下头,默默不语。 “啊我差点忘了,都是我那个风流不肖子害的吧?诗诗,你还生他的气吗?” 诗诗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摇头。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生他的气,我知道那是他过去的事,不应该和现在的感情并为一谈。” “可是他打电话来,还有亲自过来找你,你都不理他……”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那是他过去的情史,但是我一想到他和茱蒂的事,心里就很不舒服,更何况——他们就要有孩子了。” 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她的心就好像刀割似的,因为那意味着,他和茱蒂不但曾有过亲密关系,而且即将为人父母。 当他们有了共同孕育的孩子,-乔哥哥一定会为了负责而娶茱蒂,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他的身旁,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的反应,邓美琳全看在眼里,她气定神闲地一笑,问:“你是不是在意茱蒂肚子里那个孩子?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必担心啦,那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诗诗疑惑地瞅着邓美琳,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是——”邓美琳附在诗诗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皮球?!”诗诗瞪大眼,震惊地喊道。 “没错!那洋妞呀,整天在家鬼鬼祟祟的,还偷翻-乔的公事包被我发现,我看她挺可疑的,就要家里的女佣阿蓉监视她。昨晚,那个洋妞又在半夜到书房东翻西找,结果没想到她的假肚子竟然掉下来,阿蓉看见里头塞了一颗球,才知道那女人根本没怀孕,只是把球塞在肚子上!” “真的?”诗诗听了惊讶万分,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喜悦。 茱蒂没有怀孕! 诗诗高兴得呐喊,因为现在,再也没有任何阻碍,能够阻挡她和-乔相恋了! “陆伯母,您把这件事告诉-乔哥哥了吗?”她转头问。 “还没有哪!我已经派人到美国调查茱蒂这女人的来历,为了怕-乔沉不住气质问那洋妞,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打算告诉他。” “那么,我有件事想请陆伯母帮忙。” “什么事呀?”邓美琳好奇地问。 “就是……” 这回换诗诗附在邓美琳耳边,开始诉说自己的计划。 邓美琳听了,一边大笑,一边拍手直叫好: “这个办法好!那洋妞这么可恶,是该让她当场出丑。” 诗诗也跟着微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妄想破坏她幸福的人,她可是不会轻饶的喔! 第十章 大约一个星期后,美国的调查报告寄来了,陆翔杰、邓美琳,以及杜仰恩、童羽娴夫妇——当然还有诗诗,聚集在陆家准备折穿茱蒂的西洋钱。 而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陆-乔,也从公司被紧急召回。 “哎哟!你们找我下来做什么?我正在房里午睡呢,孕妇这时候最需要好好休息。” 茱蒂不知道自己假怀孕的事已被拆穿,依然装模作样的捧着肚子缓缓坐下。 陆-乔打从诗诗一进门,就贪婪的猛盯着她,欲言又止的双眸,直直凝视她那张清瘦了些,但柔美依旧的面容。 诗诗这次不再回避他,抬起澄亮的双眸与他对视。 她发现他瘦得更多,满脸憔悴,实在为他感到心疼。 幸好,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她深吸一口气,宛如登台般,朝茱蒂挤出友善的笑容。 “对不起!茱蒂小姐,你来到台湾半个月了,我们一直没有好好招待你,我虽不是陆家人,但好歹是-乔的女朋友,我想请你喝杯茶,算是向你赔礼。” “这怎么好意思哪?不过孕妇是不能喝茶的,你的好意我恐怕只能心领了。”茱蒂虚伪地笑着。 “那么我去准备果汁好吗?”诗诗又道。 “唔,好吧!”茱蒂知道若是不应允,说不定她会嗦上一整天。 “好的,请你稍候一下。” 诗诗走后,邓美琳和童羽娴以关切孩子为由,问茱蒂一些怀孕的近况,她都能对答如流,看得出事先做了不少功课。 邓美琳和童羽娴见拆不了她的台,只能暗自生闷气,怪她太精明。 这时,诗诗端着一杯果汁从厨房走出来。 “来,茱蒂小姐。请喝果汁!”她放下托盘,欲将果汁送到茱蒂面前,但不知怎么地,脚下却突然滑了一跤,整个人就朝茱蒂身上倒去。 “啊——” 茱蒂见她倒过来已经来不及躲开,诗诗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忽然间——砰! 奇异的声响从她圆鼓鼓的肚子传来,接着—— 噗—— 她的“肚子”竟开始泄气,然后在陆-乔震惊的注视中,她的肚子从圆到扁,完全消——气——了。 诗诗佯装诧异地瞪大眼恐慌喊道:“啊!你的肚子怎么消下去了?宝宝呢?糟了!宝宝不见了怎么办?” 她精彩的表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陆-乔这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知道茱蒂的肚子是假的。 “可是茱蒂的肚子怎么会突然破了?”陆-乔还是疑惑不解。 “因为里头装的是皮球呀!”诗诗顽皮一笑,摊开手心展示“行凶”的钉子。 “啊!你你这个女人——”茱蒂发现自己穿帮了,又羞又怒,举起手便想打向诗诗的脸。 “茱蒂,这是怎么回事?!”陆-乔一把抓住她的手,沉下脸怒声质问。 “哼!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会不知道我是装的吗?” “你是装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乔心痛又愤怒地质问。 他们好歹相恋两年,她竟然撒谎骗他,差点毁了他和诗诗的感情。 “让我告诉你吧!”邓美琳拿着由美国寄回来的调查资料,大声念着一头的报告。 “这女人啊,在你还没回国之前,就认识其他男人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后来你回国后,她就正大光明投入那男人的怀抱。只可惜那男人是个投机分子,听说最近涉嫌窃取公司的情报卖给别家厂商而被起诉。” 邓美琳念出美国某电脑公司的名称,陆-乔知道那间公司,他们一直和他暗中较劲,企图抢走他所占有的市场。 听着邓美琳揭发她极力隐藏的秘密,茱蒂的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地闭着眼,心想反正已被揭发,就索性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控告保罗的公司不知从哪打听到,你的公司研发出一种新的同服器,若是成功上市,将有可能攻占世界五分之三的市场。他们觊觎这份发明,又正巧知道我们曾经交往过,就要我来台偷取相关的资料,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弄到有用的资料,就撤销对保罗的控诉。” “为什么?茱蒂,在我的记忆中,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呀!”陆-乔沉痛地问。 他虽然不爱她,但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她为了新欢,完全不念旧情,不但撒谎骗他、险些毁了他的幸福,还打算窃取他公司的重要机密给他的对手。 她这么做,无异把他们过去的感情抛入海底。 “我真心爱着保罗!”茱蒂眼中泛着泪光,低泣道:“为了救他,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泪水,引起诗诗莫大的同情心,她也深爱一个人,了解那种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的感觉。 “我们原谅茱蒂,不要怪她了好不好?”她替茱蒂向大家求情。“她也是因为深爱一个人,才会做出这种错事,想想也怪可怜的。” “她可怜?”对茱蒂感冒至极的邓美琳首先叫嚷道:“可怜的是你和-乔吧?好好一段感情差点被她毁掉,这洋妞实在可恶!” “是啊!”童羽娴也跟着帮腔:“你忘了,这阵子你流了多少眼泪?难道你完全不怨吗?” “我想她自己也不好过,这样就够了。” “不然问问-乔的意见吧!儿子,你认为呢?”邓美琳转头询问最直接的“受害者”——陆-乔的意见。 “诗诗说得没错,饶恕她吧!”陆-乔满眼温柔的望着诗诗,心中就算曾有一丝埋怨和愤慨,也全都不存在了。 能够爱上这么善良的女孩,并且为她所爱,他实在太幸运,没什么好再计较的了。 “既然连-乔都不想计较,那就这么算了!反正她没偷到资料,她那个名叫保罗的男朋友也完了,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邓美琳说完,立刻招来佣人把茱蒂的东西提下楼,然后把她赶出家门。 他们陆家,可不欢迎这种会兴风作浪的客人! 茱蒂被赶走后,四位长辈也全识趣地找借口离开,让两个年轻人有机会独处。 “诗诗——”父母一走,陆-乔便急吼吼地上前,伸手想搂抱诗诗。 最近这阵子完全看不到她、碰不到她,只能在梦中想着她,他快被逼疯了! “不要!”不料诗诗没投入他怀中,而是旋身躲开。 “诗诗——”陆-乔敞开落空的手,一脸痛苦地望着她。“怎么了?你不肯让我抱你了吗?” 诗诗只是咬唇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她多想奔入他的怀中——不管他做了什么。但妈咪告诫她,不可以这么轻易原谅一个男人。她说男人都有劣根性,若是太轻易原谅他,将来他就容易一再犯同样的错,因为他会以为,无论他犯多少次同样的错,你都一样会原谅他。 所以妈咪要她小小刁难一下他,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这样他以后才不敢在外头拈花惹草。 可是好难喔!她嘟起小嘴,悄悄抱怨。 她真想不顾一切冲进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与宠爱,可是妈咪却说不可以这么没原则……到底该怎么办? 陆-乔不让她逃避,径自上前握住她的双臂,让她无法转身逃脱。 “你还不肯原谅我吗?”他痛苦地搜寻她不断回避的眼眸。“看着我呀!难道只因为我过去无心所犯的一个过错,你便要全盘否认我们的感情吗?” 诗诗还是不说话,只是摇头。 “既然不是不原谅我,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呢?看着我,跟我说话好不好?” 诗诗还是摇头。 “你明明肯原谅我,却又不跟我说话,到底是为什么?你快把我远疯了,你知道吗?” 陆-乔激动得猛力摇晃她的双臂。 “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话,而是……”诗诗被他摇得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住,只能软趴趴地倾靠在他怀中。 “而是什么?”陆-乔盯着她的双眸,打破砂锅问到底。 “妈咪说,不可以太快原谅你!” 完了!诗诗一喊出口,立即懊悔地捂住嘴。妈咪,对不起! “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说杜伯母为什么?她讨厌我吗?” “不是的!” 诗诗心想反正他已经知道是谁教她这么做的,索性坦白一点,干脆全招了。 “妈咪她是疼我。怕我太轻易原谅你,将来你会在外头拈花意草,所以要我小小的刁难你一下,免得你学不会教训。” 陆-乔听了,默默望着她沉默不语。 “-乔哥,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我愧对杜伯母。她曾经对我如此信任,我却毁了她对我的信任!”而且他也怕,她不再放心将诗诗交给他。 “不是啦!其实妈咪她也不是不再信任你,而是……她怕我得不到幸福……”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关系,我知道的,诗诗。”他释然一笑,上前搂住诗诗安慰道,舍不得见她慌张为难的样子。 “我了解杜伯母的苦心,我也会谨记今天的教训,将来经对不再和任何女人有感情上的牵扯,如果我再犯,你尽管用任何你想得到的方法来惩罚我。” “真的吗?”诗诗听了,安心地笑了。 “我好爱你!”她搂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 “噢,诗诗!” 陆-乔立即搂紧她的臀,捧高她的身体,让她迎接他。 尾声 经过茱蒂的事件之后,陆-乔惟恐感情生变,所以很快向杜家提亲,并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将诗诗秘密迎娶回家。 诗诗还在就学,为了怕引来诸多困扰,他们暂时不打算公开他们的婚姻关系。 诗诗再次回到他身旁,陆-乔更加珍惜这次机会,总是竭尽所能的待她好,不让她有一丝不如意。 而诗诗则像饱受阳光照拂的花朵,尽情享受爱情的滋养。 白天,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和学业,晚上回到家,则手牵着手出外尝遍各家美食,或是干脆逛一趟夜市,大街小巷吃透透。而夜晚就寝时,浓烈的激情往往令他们回味再三。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幸福的开端。 陆-乔从未料到,婚姻竟会令他感到如此快乐、满足。而诗诗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他全部的爱,每次一想起来,都觉得像在作梦似的。 只不过,现在的她虽然幸福,但却还是有令她伤心难过的事。 例如现在——她手里抓着一本八卦杂志,含泪奔进丈夫的办公室。 “咦?诗诗,你怎么来了?” 陆-乔看见她很高兴,立即放下文件,从办公桌后起身。 “这是什么?你在外头有女人?!”她将杂志丢给丈夫,接着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是——”陆-乔不必翻开内页,光从封面就知道里头报导了什么“好消息”。 商界名人陆-乔惊传已婚消息! 陆所-乔大享齐人之福,神秘妻子从未露面,却与女大学生牵手逛街,甚至当街拥吻…… “你怎么可以这样?呜……”诗诗掩面痛哭。 “唉,别再“哭”了!你明知道这个女大学生是谁,还何必哭?” 陆-乔抬起诗诗的脸,她的眼眶里果然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被发现了!”诗诗顽皮地吐吐舌头。 “你这个小捣蛋!”陆-乔宠溺地摇头,伸手点点她的鼻尖,然后再低头吻吻她的唇。 “讨厌!你干吗这么快就揭穿人家?我还想再多玩一会儿!”她嘟嘴抱怨。 “你还敢再玩?”他光想到茱蒂的例子就害怕,他根本不知道,那段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嘛!”诗诗嘟起嘴,怜惜地亲吻了下他的唇。“-乔,我已经快毕业了。” “嗯哼。”陆-乔忙着亲吻她柔软甘甜的唇,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 “妈咪说,我该准备当妈妈了。”其实她们是考虑到他该做爸爸了。 “真的?你打算生宝宝了?”他很高兴自己就要当爸爸了,但更高兴的是—— “那我们得尽快进行才行!” 他先将办公室的门上锁,然后抱起妻子,朝后头的休息室走去。 原来制造宝宝的过程,才是他最喜爱的奖赏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