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联姻》 第1章 被迫联姻 作者:贵人言慢文案 拥有着出众容貌与优渥家世,季寇肖一直活在别人的掌声与艳羡的目光里。然而一场变故,却让他亲眼目睹祖业败落,家破人亡。收拾小人,狠虐对手,对他来说原本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重生一次,他自然不会将谋害他的元凶放过。只是迫不得已之下同那个心狠手辣的厉家少爷的联姻,却成为了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避雷:生包子。攻千方百计地将受弄到手并成功地让他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受是高智商大美人,攻是深城府心机婊!!!本文另一个高大上作品名《珠宝大王的传奇人生》内容标签:强强 重生 豪门世家 婚恋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寇肖,厉霍修 第1章 囚禁  昏暗的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季寇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涣散。  他晃了晃头,想要迫使自己清醒一点,然而三天三夜的囚禁与药物作用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疲累的身体叫嚣着要昏厥过去。  忽然间,门声一动,明亮的灯光照射进来。长时间的黑暗让他没办法立刻适应这刺眼的光线,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模糊中,一双锃亮的皮鞋首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几乎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双鞋的主人,此时是用怎样一种屈尊纡贵的不屑表情在看着自己,于是他索性就闭上了眼。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想这样放过他,下一秒,下颚就被对方钳住,迫使自己同他对视。  “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季寇肖似乎极度厌恶对方的触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滚开。”  他看着对方的目光里满是不屑,就像是在打量一堆垃圾。  李宗坤似乎被他那带着轻视与不屑的目光刺激到,眼神中立刻燃起了浓烈的恨意:“你的那个废物二哥,他自杀了。从三十楼跳下去,‘嘭’地一声,直接摔成了一滩肉泥,连脸都认不出来了,警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确认他的身份呢。”他勾起薄唇,露出个恶意的笑容:“怎么样,惊不惊喜?”  季寇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忽然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李宗坤哈哈大笑起来,扯起季寇肖的领口朝自己拽过来。季寇肖的双手被手铐反拷在身后,根本没有着力点,被他这样拉扯直接就跌跪在了地上。  “你二哥死了,可惜他不知道,他疼了宠了十来年的儿子,却是我的种,”他笑容残酷地看着季寇肖:“我还要感谢他,白替我养了这么久的儿子。”  李宗坤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口,“啧”了声:“虽然你是个废物,但这张脸长得还真是漂亮,”他轻佻地拍了拍季寇肖的脸:“难怪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想要花钱艹你。”  他还要再羞辱季寇肖几句,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李宗坤随手将季寇肖掼到地上,拍了拍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等他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脸上的表情立刻一变。  “喂,”李宗坤将电话接通,语气讨好地开口道。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表情有些怪异地朝地上的季寇肖看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复道:“是,您放心,他很好……没有受伤。”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李宗坤一一点头答应,一直等他挂断电话,讽刺的笑容才再一次挂在他的脸上。  李宗坤蹲下身,扯着季寇肖的领口将他再次拽过来,朝他讥讽道:“另一个好消息就是,虽然你们季家完蛋了,但你不用担心,有人花了大价钱要包养你。到时候你可以住比季家更好的别墅,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养着……”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见季寇肖表情奇怪地朝他身后瞧去,李宗坤下意识地也跟着朝后看去。只这一瞬,季寇肖忽然猛地抬起手,那原本拷着他的手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掉了,这时候正拿在他的手中,朝李宗坤的后脑重重地砸了下去。  因为担心季寇肖会逃跑,李宗坤特意差人定制了这副较普通型号厚重很多的手铐。正是因为这点,使它成为了季寇肖手中的利器。  季寇肖将李宗坤砸晕后,拿起柜子上的花瓶朝他头上狠狠砸了几下。他握着花瓶的手紧了紧,克制住自己没有再继续砸下去,虽然他很想直接将他弄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将濒临破产的季氏挽救回来。  他将花瓶扔在一边。季寇肖知道之前李宗坤来见自己,很可能会吩咐保镖离开,但如果他太久不出来,保镖一定会察觉。  李宗坤这时候正像一块臭肉一样瘫在地上,季寇肖从他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放到自己口袋里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摔到角落里的手机捡起来,调出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里最近的一条来电没有姓名,只有一串号码,季寇肖将这串数字牢牢记住后,将电话也揣进口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朝外看去。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因为地处郊区,四周一片静寂。他知道李宗坤的保镖会每隔半个小时巡视一圈,现在是一点二十,距离下次巡视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足够了。  之前因为怕他会利用工具逃脱,在他被囚禁后,李宗坤就将他身上所有东西都搜走了。不过对于他来说,随便的一样东西都可以成为逃脱工具。  他走到李宗坤面前,将他腕上的手表解开,直接将表链扯断捏碎,从表链里抽出一根生耳。之后他回到窗边,用生耳轻松地撬开了窗户上的锁。  他摸出手机,一点二十三分。  季寇肖推开窗户,这里是三楼,距离楼下草坪有六七米的距离。他轻松地登上窗沿,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  他落在松软的草坪上时身体不由得晃了几下,虽然良好的耐药性让他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就适应了李宗坤给他注射的肌肉松弛剂,但残余的药力还是让他有些体力不支。  季寇肖勉强稳定了一下动作,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李宗坤大概是临时到这里的,所以车并没有停在车库而是泊在别墅外,这让他方便了许多。季寇肖动作敏捷地几步到了车上,将车发动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着季氏飞驰而去。  他的身上还穿着三天前在警部参加年度庆典时的礼服,当时他刚做完年度特别贡献奖的演讲,就接到了季氏濒临破产以及父亲季绍盛心脏病发的消息。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连夜赶回国,只是他刚下飞机,就被早早守在机场的保镖控制住。  谁能想到,他父亲养在身边多年的养子李宗坤,竟然是条吃人的毒蛇。  季寇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他的手不住颤抖,几乎没办法握住方向盘。  冷静,一定要冷静。虽然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他还是用最大的意志力支撑住自己。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二哥和季氏的仇还没有报,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即使身体已经快要不听自己的使唤,季寇肖的大脑却无比的沉着冷静。为了防止被追踪行驶路线,他并没有使用自动行驶模式,而是使用最原始的手动驾驶。  他一边风驰电掣地朝季氏奔驰着,一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个号码,电话那边刚响一声就被接通,季寇肖清了清喉咙:“振宇。”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一个男声震惊地叫起来:“寇肖?是你吗,寇肖?你现在在哪儿?这是谁的电话?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告诉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季叔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在加护病房。”  “我还有十五分钟赶到公司,在公司等着我,准备好资料,我要知道这段时间公司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是!”  季寇肖挂断电话,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在李宗坤被保镖发现之前,他必须要赶到公司,必须在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扭转这个局面。  “铃铃铃……”  一旁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长串刺耳的铃声,他低头,在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正是李宗坤最后接通的那通电话!季寇肖想要立刻将电话接通,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凭着李宗坤的那点手段,他是不可能将偌大的季氏整垮,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做幕后推手。  他强自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对方知道李宗坤的手机在自己手里,必定会打草惊蛇,他现在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季寇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号码,只要有这个号码,自己就能将幕后的那个人捉出来,让对方血债血偿!  只是对方却异常地执着,当铃声自动挂断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再次响了起来。电话就这样持续不断地响了十几遍,似乎迫切地想要让他接听。  当电话铃声终于停下来时,季寇肖却从后视镜里瞥见一辆黑色轿车,正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料到李宗坤的保镖在发现他失踪后会立刻追捕他,只是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他将目光收回来,将油门踩到底。  季寇肖快速地将车子猛地划出几个s型弯,想要将对方防甩掉,然而对方却像是不要命一样,寸步不离地紧紧地跟着他,同时他口袋里的电话也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  “嘭!”  一声巨响之中,季寇肖驾驶的车在一片火光之中炸成了碎片,浓浓的黑烟与滔天的火海将半边天空染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讲的是《豪门之王牌联姻》里季寇肖和厉霍修的故事,时间大概是许多年许多年之后,小伙伴们可以理解为架空。背景构架可以参考《男神重生可行性报告》第二章,但不看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第2章 涅槃  季寇肖感觉自己正置身火海,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熊熊火焰炙烤,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喟叹,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寇肖,你感觉怎么样?”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季寇肖在听到声音的下一刻就猛地睁开眼:“二,二哥?!”  季寇文正坐在他身边,清俊的脸孔上全是担忧:“还是很疼是不是?医生说手术麻药药效刚过去是会很疼,你忍耐一下……”他的表情满是心疼:“要不然,让医生再给你打一针止疼针?”  季寇文见季寇肖似乎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一时有点不解,忍不住问道:“寇肖,你怎么了?”  下一刻,两行眼泪顺着季寇肖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季寇文当时就惊住了,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从来都没哭过。就连他小时候从移动舱跌下来将腿骨摔断了,都没哼一下,更别提哭成现在这样了,可见他现在有多疼。  季寇文当即就心疼坏了。  季绍盛膝下三子,长子季寇光,次子季寇文,四十岁时才得了这最小的儿子季寇肖。季寇肖是一直被季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哪怕是磕到碰到了一点,全家也都心疼得不行,更别提遭遇现在这种事故了。  季家世代经商,是西部区有名的望族。季氏生意涉及珠宝、地产、原油以及矿区等众多实业,其中季氏珠宝在珠宝届更是首屈一指。季绍盛从父亲季怀林手里接过季氏之后,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到公司的运营上来,他的长子以及次子均在国外修习完工商管理的课程后,帮助料理公司的生意。  而至于他的幼子季寇肖,季绍盛则给了他最大的宽容与自由,让他可以自由地修习自己喜欢的课程。同他的两个哥哥不同,季寇肖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反而立志要进入警部。他也的确在这方面有着不错的天赋,在高中的时候就取得了西部区少年组自由搏击的冠军,以极高的分数顺利进入警校。经过四年的学习之后成为一名国际刑警,在被派遣到欧洲分部两年之后,成为了最年轻的警司。  季寇肖在短暂的情绪起伏之后,才觉察到有些不对的地方。首先他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驾驶的汽车发生了爆炸,就算他是特种人类,有着很强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在那样剧烈的爆炸里生还,并且浑身只是有些疼痛而已。其次……他看着眼前的季寇文,他的二哥看起来也未免太年轻了一些。  “寇肖,是不是很疼?”见季寇肖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季寇文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  “我……”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病房的门“砰”地一下被推开,接着一个秾纤合度,举止合宜的美貌女人出现在门口,正是季绍盛的夫人温宛。  温宛几步走到季寇肖身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我可怜的宝贝,遭了这么大的罪,”她抬起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满是心疼地责备道:“看你这回长不长记性,下回还敢不敢私自去参加什么破比赛!”  季寇肖愣了一下:“比赛?”  “就是那个什么自由搏击比赛。”季寇文在一旁插嘴道。  “你说你偷偷参加比赛就算了,”温宛抽了下鼻子:“还去参加专业级的,你今年几岁自己不清楚吗?”  季寇肖整个人更加慌乱了,犹豫着问:“公司的生意……”  温宛拭了几下泪:“怎么,被人摔了一下倒知道关心起公司的生意来了?公司好得很,你二哥今年毕业后也要到公司里帮忙呢,反倒是你,公司的生意不关心,只一天对那些磕磕撞撞的东西感兴趣。”  季寇肖沉默下来,这时候他才完全确定自己竟然是重生了。  他记得自己在高二的假期偷偷报名参加过一场专业级的自由搏击比赛,因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当然输得很惨,还被摔断了几根肋骨。知道这件事后的季绍盛非常震怒,第一次朝他发了脾气,还罚他一个月不许出门。  当然这一个月季寇肖也没闲着,偷偷在私底下看自由搏击的教程,一个月之后不仅人养胖了一圈,搏击技能也提高了不少。后来季绍盛见他对进入警校实在是有兴趣,便也不再强迫他去学管理。反正公司还有季寇光和季寇文来管理,这个自己从小宠大的小儿子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季寇肖的心中泛起一阵悔意,如果他当初不是一味只顾着自己的兴趣发展自己的事业,不是对公司的事情不闻不问,就不至于在公司濒临破产的当头连一点情况都不知晓,他的父亲不至于心脏病发,他的二哥也不至于枉死。  季寇肖抬起头,眼中是浓浓的悔意。  他的这副悔意倒是给温宛吓坏了,她虽然气季寇肖不知轻重,但也没有真的要责备他的意思。见到小儿子这副悔恨的样子,她连忙揉了揉季寇肖的头发,温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妈妈不怪你了。”  季寇肖收整了一下情绪,他现在极度想要见到他的父亲和大哥,于是向温宛问道:“父亲呢?”  温宛以为季寇肖担心季绍盛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朝他解释道:“你爸爸那边已经不生气了,你不用担心。”她又摸了摸季寇肖的脸:“你是我一点一点亲手带大的,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呢,回去得让张阿姨炖点汤给你好好补一补。” 第3章 何宸有些怯意地朝后退了两步,他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浑身都在打颤,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怯意就变成了震惊。只见原本一脸不耐烦的柯世易忽然脸色一僵,接着整个人朝前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站在柯世易身后的季寇肖,目光平静地瞧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抬眼看向何宸:“这种普通的四十伏电棍,根本电不晕一个成年特种人,我建议你下次可以选一百二十伏的。”  何宸明显还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问:“那你是怎么……”  “记住,如果你非要用这种电棍,”他随手在柯世易身上比量了一下:“记得敲他的第十一胸椎棘突下的位置,能够保证让他直接昏厥。” 第4章 祭奠  何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对眼前的状况有些反应不过来。孙骁摸了摸鼻子,他本来只想忽悠那个男人几句将他劝走,谁想到季寇肖的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将人撂倒了,现在想不管都不行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什,什么?”何宸一愣。  “我是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孙骁朝躺在地上柯世易抬了抬下巴:“以后你也不能在这里做了吧?”  “我不知道。”何宸说的是实话,他今年还不到十六岁,连身份证都没有,这里侍应的职位还是他托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如果丢了这份工作,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做助理?”季寇肖忽然开口问。  “啊?”何宸怔了一下,连忙兴冲冲地点头:“有兴趣,有兴趣。”  季寇肖随手拿起桌边的便签,在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何宸:“这是我的号码。”  “不过……”何宸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季寇肖:“我这几天有事,可能没办法立刻上班。”  季寇肖朝他瞧了一眼:“没关系,你可以正常念书,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过来就行。”  “不,我现在已经不上学了,”何宸解释道:“因为我后天得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长辈的追悼会,所以要耽误几天时间。”  季寇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孙骁却有点好奇,打趣问道:“女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叫宋以志,也是这个酒吧的股东。”  “宋以志?”季寇肖一愣:“宋家有长辈去世了?”  “是,”何宸的情绪有些低落,当初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宋以志借钱给他,还给他介绍了在酒吧上班的工作,所以宋家现在发生这种事,他心里很不好受:“宋老先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季寇肖还未从惊讶里恢复回来,就听何宸接着道:“宋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估计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他承受不住打击,才会突发急疾。”  “什么事?”  何宸叹了口气:“我听说宋家在生意上出了些问题,一度濒临破产,现在还被人给收购了。”  “被收购了?!”  季寇肖的震惊简直难以复加,上一世他记得清清楚楚宋家老爷子宋石光很有投资眼光,在大笔投入房地产业之后更是发了笔横财,一跃成为房地产业的巨头。最后季氏濒临破产有一小部分也是出自他的手笔,所以就算宋家现在还没有崭露头角,也总不可能沦落到被人收购的地步。  他很是不解,他知道自己重生后做一些事,可能会间接引起某些事情的改变,但问题是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宋家就破产了?  “寇肖,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和宋家很熟吗?”孙骁有些疑惑。毕竟这时候宋家在圈子里还没有什么名气,每天有那么多家企业破产,宋家被收购几乎连一点水花也没溅出来,所以孙骁对季寇肖的惊讶非常不理解。  “没有,”季寇肖掩饰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世事无常罢了。”  孙骁立刻瞪大眼,一副‘你逗我’的表情,这么悲春伤秋酸不拉几的话,真的是季寇肖说的?  季寇肖却并没有理会他,朝何宸问道:“我也想要祭拜宋老先生,不知道怎样会比较方便?”  孙骁更是一头雾水了,忍不住插口:“我们都不认识他们家人,你去干什么?”  何宸受宋以志恩惠,这时候听季寇肖这样说立刻感动坏了:“没关系,季少和孙少可以以我朋友的身份和我一起去。”  ————  肃穆的灵堂内,满是悲伤的气氛和压抑的哭泣声,宋老夫人更是几次哭得昏厥了过去。  何宸眼圈通红地坐在宾客位上,也忍不住跟着抽了几下鼻子。  季寇肖坐在何宸身旁,惆怅地看着墙壁上宋老爷子巨幅的黑白画像,心里有些茫然。眼见着一身孝服的宋以志满脸悲伤地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宋老夫人,见宋家全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上一世季家的悲惨结局。  一旁的孙骁虽然不像他俩一样感伤,但被灵堂里浓烈的气氛所感染,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就在整个灵堂里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季寇肖几人不由得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在保镖的簇拥下越众而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刚一进灵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穿着得体而低调,显出一股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  他的肩膀很宽,走路的姿势很有气势,两条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前迈着,缓慢而稳重。随着他朝宋老爷子灵堂的位置走来,道路两旁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向两侧退去。  宋家人在见到他之后脸上立刻都流露出怨恨的表情,宋以志的表情尤其愤怒,甚至想要冲过去,只是他握成拳的手紧了几下,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季寇肖朝那个男人打量着,听到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厉霍修,竟然是厉霍修?”“他怎么来了?”“厉家人什么事不敢做,来灵堂算什么。”  季寇肖有些不解地朝身边议论纷纷的人瞧了一眼,无意中看道何宸红着眼眶紧紧攥着拳。  “怎么了?”  何宸情绪有些激动:“厉霍修他也欺人太甚了!”  季寇肖皱眉,不太理解他的话。  何宸哽咽了几下:“厉霍修收购宋氏,害得宋老先生心脏病发,现在还来宋老先生的灵堂耀武扬威,简直是欺负人!”  孙骁挑了挑眉:“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他不收购宋氏,也总有人会收购。他现在能够来宋老爷子的灵堂祭拜,也算是尽了礼数,未必是为了炫耀的。”  何宸朝孙骁瞪了一眼:“厉家是什么样的人?他会这么好心来祭拜?我看他就是来挑衅的!”  季寇肖对厉氏知道的不多,对厉霍修更是只在报纸上见过,对厉氏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厉氏是近几年的一匹黑马,黑道白道都沾手,势头似乎很猛。  上一世季家濒临破产,厉氏却势头极猛地成为了圈子里的巨头,不过他记得当初厉霍修应该一直在国外念书发展,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却回国了。  孙骁见季寇肖一直盯着厉霍修看,以为他对厉霍修的事情感兴趣,便给他科普道:“这个厉霍修是厉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在生意上却很有手腕,做事雷厉风行,非常有能力。”  “不过他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同他谈生意的合作商见了他都跟兔子见了鹰似的。杂志上评价他做事果敢——果敢,这个词怎么说呢,你可以解释为果断勇敢,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心狠手辣。”  “你知道的还不少。”  “当然,我家最近和厉家有点生意上的往来,这些都是我爸和我讲的。”  这时候厉霍修走到宋石光的灵位前,弯腰鞠躬。宋家人站在一旁,全是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  孙骁一边朝远处的厉霍修看去,一边又对季寇肖道:“这个厉霍修还非常有魅力,毕竟英俊又有钱,圈子里很多美女都对他青眼有加,当然,不少男的也是。”  “不过他似乎对这方面没什么心思,尽管爱慕他的人不少,但从来没听说他和谁传出过绯闻。但你要说他这个人禁欲,又感觉不像,毕竟他那张脸那么有男人味。”  “这可说不准,或许他性无能呢!”何宸在一旁一脸不屑地插嘴,顺利引来身旁不少女士的嫌弃侧目。  “当然也有可能,”孙骁耸了耸肩:“毕竟圈子里也没人试过不是。”  季寇肖没说话,只是一直打量着远处的厉霍修。这时候厉霍修已经拜祭过宋石光,同其他宾客不同,他显然没有要继续停留的打算,转过身就朝外走去,一群保镖也立刻跟上来簇拥在他身后。  他步履稳健地朝外走,座位两旁宾客的目光也或好奇,或考究地盯在他身上。对于这些打量的目光,他却像是根本没见到一样,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厉霍修走到距离季寇肖几米远的地方时,突然停住脚步,他侧过头,墨泉一样深邃漆黑的眼睛忽然朝季寇肖看过来。 第5章 怀孕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带着浓重的含义深深地看着季寇肖。季寇肖被他的眼神惊住,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厉霍修就将目光转开,朝外走去。  只剩季寇肖一脸莫名地坐在原位上,四周的人也对厉霍修的举动感到奇怪,朝季寇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一旁的孙骁显然也有点惊讶,犹豫着问季寇肖:“你和厉霍修认识?”  季寇肖还惊在厉霍修那含义不明的眼神里,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用那种‘欠很多钱的眼神’看你?”  “……”  季寇肖回到季家之后,脑海里还不时浮现出厉霍修那奇怪的眼神。  “寇肖?”  “啊?”季寇肖一愣,抬起头。  季寇光奇怪地朝他看去:“母亲在和你说话。”  “抱歉,刚才没听到,您说什么?”  温宛的心思很细腻,从季寇肖回来之后她便看出他一直心不在焉,现在连吃个饭都走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是你的生日,宴请名单已经拟好了,你有时间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嗯。”季寇肖低声应了一句。  这时候佣人上前更换餐碟,端上饭后甜点,等走到梁苏韵身侧的时候,梁苏韵却朝她摆了摆手。  温宛细心地看到这一幕,朝梁苏韵问道:“怎么了苏韵?”  “没什么,不太想吃这个。”  温宛有点奇怪:“这不是你平常最喜欢的甜点吗?是今天做得不好吗?”  “不是,是我的问题,”梁苏韵清秀白皙的脸微微低了低,柔声细语道:“可能是我最近的口味变了。”说完还朝季寇文看了一眼。  季寇文见她看向自己,立刻会过意,转头对温宛笑着道:“母亲,我想将婚期提前。”  温宛愣了一下,季寇文和梁苏韵一个月前刚订婚,原本订下的婚期是在六个月后,怎么忽然就要提前了?要知道就算是普通家庭,结婚也总要有确定仪式礼堂,分发喜帖,准备布置等许多环节,更何况是季家这样的家庭?哪能说提前就提前呢?  “怎么忽然想要将婚期提前了?”  季寇文满脸幸福的笑意,朝温宛温柔看去,笑着道:“因为苏韵她有身孕了。”  “天啊!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他的话,全家立刻被喜悦与兴奋的情绪笼罩,只除了一个人。  季寇肖不动声色地朝李宗坤看去,李宗坤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愉悦微笑,像是同季家其他人一样在分享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只是季寇肖知道,梁苏韵肚子里的那块肉可跟他二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当然记得上一世李宗坤对他说过的话,他二哥疼着宠着十多年的侄子,竟然是别人的种。  他心里对梁苏韵和李宗坤都恶心得厉害,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露,还举杯对梁苏韵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季家其他人却都高兴坏了,温宛更是拉着梁苏韵不停地叮嘱,生怕她年纪轻照顾不好自己。  梁苏韵好不容易应付了极度热情的季家一家人,在季寇文的陪伴下,拖着有点疲累的身体回到卧室。  她刚进到房间,季寇文就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亲。  梁苏韵脸上露出一点害羞的表情,对他柔声道:“你快去洗澡吧,今天我有点累,想要早点休息。”  “嗯,好。” 第5章 柯世善这个人自小从商,虽然外表也同别的商人一样圆滑,但内里其实是很有点魏晋风骨的,这也是为什么季寇肖对他的印象很好,想要同他亲近的原因。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哥”,柯世善的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回过头去。  季寇肖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在看到柯世善身后的人时,表情立刻一冷。  柯世善笑着将柯世易带到自己身边,对季寇肖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柯世易,今年刚刚回国不久。”  季寇肖面无表情地看着柯世易。柯世易则眯着眼,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个带着邪意的笑容。  “世易,这是……”  “不用介绍,”柯世易打断柯世善的话:“我们已经认识了。”  “你们认识了?”  “何止认识,”柯世易眼含深意地打量着季寇肖:“季少还给我送了份大礼。”  柯世善隐隐皱了皱眉,虽然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柯世易的语气明白地彰显着面前的两人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季寇肖也不耐地蹙了蹙眉:“抱歉,柯叔叔,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再来招呼您,您随意。”说着转身就离开了。他倒不是怕了柯世易,只是见到他在自己眼前晃就觉得烦。  “叔叔?”柯世易敏锐地捕捉到他对柯世善的称呼,唇角勾了勾,侧头问柯世善:“大哥,他叫你叔叔?”  柯世善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是什么好人,专门喜欢去勾搭好人家的少爷小姐,等给对方带上了床就顺手甩了对方,自己训斥了他多少次也不知道悔改。于是他表情不悦地警告他道:“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别去招惹寇肖,听到没有?”  柯世易挑了挑眉,朝柯世善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季寇肖见到柯世善,一时心情有些不好,只是脸上却掩饰得不露分毫,依旧得体得周旋在各位客人中。  他正同一位长辈聊着,忽然大厅门口传来一点轻微的骚动,他朝那边看去,只见厉霍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出现在门口。  他身边没有带任何保镖,将手里的礼物交给侍从后,径自朝主厅的方向走来。季绍盛见到厉霍修,也朝他大步走过去。  厉霍修微微弯身朝季绍盛行了个礼,开口道:“季伯父。”  季绍盛在其他场合同厉霍修见过几次面,对这个年轻有为,做事果敢的年轻人很有好感,于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同他热情地打招呼。  厉霍修的脾气似乎很对季绍盛的性子,虽然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这时候同季绍盛聊起天来却是侃侃而谈,表现得彬彬有礼又幽默风趣,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季绍盛哈哈大笑。  季绍盛抬眼,正看到不远处的季寇肖,便招手示意他过去。季寇肖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一旁的侍者,朝季绍盛走过去。  “父亲。”  季绍盛见季寇肖走到自己身边,笑着对他介绍道:“这是你厉叔的儿子,霍修。”  厉霍修看向季寇肖,漆黑的眼睛黑曜石一样深邃,他朝季寇肖微微一笑,伸出手:“厉霍修。”  季寇肖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那只骨节修长的右手,顿了一下,隔了几秒钟,才伸出手同对方轻轻地握了一下。  “季寇肖。”  季绍盛笑着拍了拍季寇肖的肩膀:“霍修是商界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你可得多向他学习。”  季绍盛的为人虽然平和温厚,但也不经常夸人,能够得到他这样高的评价,可见厉霍修给他的印象实在是不坏。  一旁的厉霍修则微笑着谦虚道:“您过奖,晚辈该多向您学习才是。”  季绍盛摆了摆手:“霍修,你太谦虚了。”  两个人互相恭维几句后,又兴致勃勃地聊起来。季寇肖站在一旁,既插不上话,又不好就这样离开,只能像是座摆设一样待着。  相比于季绍盛,季寇肖对厉霍修的印象说不上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由于职业的缘故,他有着类似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从见到厉霍修的第一面开始,他就产生了莫名不舒服的感觉——一种类似于猛兽在见到另一只猛兽时的压迫与危险感。  季寇肖在生活上是个相当强势的人,并且习惯于掌控一切。通常情况下来说,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多数都是心理素质很强的人,而季寇肖却是例外。  事实上,上一世亲眼目睹祖业败落,家破人亡的经历,让他在内心深处极度没有安全感,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他不能够相信别人,并且习惯于掌控一切。  而厉霍修这样一个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危险的男人的出现,让他在不自觉间就产生了敌意。  ————  梁苏韵坐在梳妆镜前,镜子中的人美目流盼,皮肤白皙,妆容精致,明艳动人。他端详了镜中的自己良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她站起身,拉开衣帽间最里面的衣柜柜门,一件贵重的低胸红色礼服挂在里面。梁苏韵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像是怕会碰坏一样轻轻摸了摸那件礼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这件礼服是casanova的高定,胸口及肩饰部分由几百颗钻石镶嵌,将整件礼服衬托得十分华贵典雅。  在生日宴的前半个月,梁苏韵就向季寇文提出自己没有合适的礼服穿。季家是西部区的名门,虽然近几年有些风头黯淡的趋势,但豪门的架势还是有的。只是这次虽然请了不少圈子里的朋友,但因为是季寇肖的生日宴,季寇肖不想置办得太过隆重,于是一切从简,甚至连礼服都没像往常参加宴会一样,只买了成衣。  梁苏韵提出没有礼服穿后,季寇文就带她去购置了几件高级成衣礼服,梁苏韵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大高兴。她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因为机缘巧合才结识了季寇文。两人虽然已经订婚,但因为时间仓促,甚至都没来得及办订婚典礼,紧接着就要结婚了。而这次生日宴算是她在结婚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圈子里亮相,她自然希望能够以一个最完美的姿态出场。  于是她便向季寇文提出了想要穿高定的礼服,季寇文听到她的话后表情有些为难。与成衣不同,高定不是有钱就可以立刻买到的,而是需要一定的定做时间。就比如温宛喜欢的一个牌子的高定,顾客在showroom看到自己中意的款式后,会有品牌的专人乘移动舱到顾客所在的城市去取顾客的尺码,之后还要进行几次的尺码校订。  整个尺码校订的过程非常仔细,首先根据顾客的尺码进行初样的剪裁,第二次通常是进行更加细致的尺码校订,第三次则是在已经有准确的尺寸轮廓之后,进行外部细节的核对,比如礼服上的部分刺绣是否要进行改动,某些珠片的位置是否满意等等。通常来说整个流程下来,等成衣到手最少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而现在距离生日宴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想要定制一件合适的成衣礼服时间显然是不大够用。  当然一些较为低端的品牌可以将定制的时间缩短,但这些品牌通常被圈子里的人看做是小作坊,穿这些牌子所谓的‘高定礼服’是自降身价的行为,还不如不穿。  季寇文从小在圈子里长大,自然知道这些,但梁苏韵却并不了解,她见季寇文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只以为他是嫌麻烦,就连季寇文给她解释了原因,她也以为是敷衍。  所以她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却托人想办法去弄一件温宛常穿的那个牌子的高定礼服来,并且再三强调自己是季家二少爷季寇文的未婚妻,只是人家品牌却完全不卖给她面子。本来高定礼服卖的就是品牌的脸面,有些牌子就算你再有钱,身份地位不够人家照样不卖给你。如果是温宛本人还好说,不过是一个还未对外宣布的未婚妻,凭什么认为人家品牌会为你破例?  梁苏韵十分焦急,这可是关系到自己面子的问题!她焦头烂额地四处找人托关系,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生日宴之前弄到了这件casanova的高定。  她换上礼服之后,站到全身镜前打量自己,在红色绸缎面料礼服的映衬下,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肤白胜雪,深v及大露背的剪裁将她的身姿衬托得越加曼妙,凹凸有致。  她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梳妆盒从里面取出一件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这条项链美得让人惊叹,主石为一颗近两克拉的粉钻与两颗七克拉的蛋形白钻,总重量202.12克拉,它虽然只是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却能够立刻将人的目光紧紧吸引。  梁苏韵将这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佩戴在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后,走到衣帽间的门口,右手按在门把手上深吸了几口气,推开房间的门,仰着头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小伙伴们,刚才电脑出了点问题一直上不了网,马上把今天的更粗来~~~  至于男主为什么不马上揭穿梁苏韵,是有原因哒~~大家不要怀疑季美人的智商嘛~怎么说也是陆时的外挂,不会这么弱的。 第8章 自打脸  梁苏韵从二楼的楼梯向下缓缓走来的时候,几乎立刻就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带着考究与疑惑的眼神,朝她打量去。  而季寇肖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也将目光转向了她。  梁苏韵见自己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心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激动,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十分得体的笑容。  这毕竟不是她的生日宴,梁苏韵待自己出了足够多的风头之后,就走到一旁同前段时间熟识的几个女伴攀谈起来。  季寇肖冷冷地看着她,一直到她走到宴会厅的角落,才将目光收回来。虽然上一世李宗坤亲口承认和梁苏韵有苟且的关系,只是他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贸然做什么。况且现在他留着李宗坤还有用,投鼠忌器,不能立刻向季寇文揭发两人的关系。  在他将目光转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厉霍修也正朝着梁苏韵的方向看去,眼神中竟然带了一点毫不掩饰的冷意。  据他所了解,在此之前厉霍修和梁苏韵并没有接触过,更算不上熟识,为什么他会用那种眼神看梁苏韵?然而他的疑惑只是一瞬,厉霍修的眼光瞬间就恢复如初,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另一边,温宛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大好,所以招呼了客人之后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她刚进到房间不到十分钟,卧室的门就被轻轻叩响,紧接着助理王慧文快步走了进来。  温宛刚刚取下右耳上佩戴着的红宝石耳饰,她将宝石耳饰放到梳妆台上,侧头看向王慧文,问:“有事?”  “夫人,梁小姐到宴会厅了。”  “嗯,”温宛应了一声,之前宴会开始的时候,梁苏韵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温宛就吩咐佣人照顾她好好休息来着。她是没想到梁苏韵这么快就好了,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梁小姐……”王慧文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您如果方便的话,最好来看一下。”  听到她吞吞吐吐的话,温宛眉头就蹙了起来,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  当温宛在楼上见到宴会厅里的梁苏韵时,当时就抽了口凉气。  季寇肖的这场生日宴会,根据他的意思置办得简单而低调,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也均是低调优雅的打扮。而梁苏韵却穿了一身极为奢华隆重的晚礼服,还搭配了一条璀璨耀眼的钻石项链,这身打扮的确是‘艳压’全场,但同时也彰显出她的极度没见过世面。  这种不合时宜的打扮就像是穿着晚礼服去吃快餐,虽然会吸引全部人的目光,只是大家不但不会夸赞你会打扮,反而要嘲笑你没有脑子。  况且穿着这样不合适的礼服就算了,这礼服……  温宛拧着眉侧头问王慧文:“这是谁家的礼服?”温宛是时尚圈里各家高定的常客,今年的高定都浏览过,对这件礼服却没什么印象。  “夫人,梁小姐的这件礼服,是casanova……前年春夏款的高定。”  温宛差点又一口气没提上来,在不合适的场合穿不合适的礼服就算了,还穿一件二线品牌的过时款式,实在是……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脖颈上的那条钻石项链,如果是真品,按照这个品相来说,至少要值几千万。季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圈子里这个档次的钻石项链有多少条,在哪次拍卖会拍卖,哪个买家拍到了项链,她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而这条项链她却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如果是一般的场合,弄条赝品项链戴一戴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梁苏韵却在季家的生日宴上,穿一身不合时宜的过季晚礼服戴一条假项链!简直是丢尽了脸!  王慧文显然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问温宛:“夫人,您看……”  梁苏韵虽然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却不时感觉到有宾客将目光朝她打量过来,其中不少都是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她翘起唇角,掩饰住得意的笑意,之前她也和季寇文一些朋友的女眷一起玩过牌,只是有几个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瞧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点鄙夷。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很难真正的融入进这个圈子,别人看她也总觉得她不过是好命攀上高枝罢了。  她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因为从小就长得漂亮,在学校里也一直被不少男生追求,养成了非常骄傲的性格。那些富家小姐们偶尔流露出的那些瞧不起她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露出个极其耀眼的笑容,这次的风光出场,终于可以让她扬眉吐气一把!  她正姿态优雅地端着酒杯,和身边的女伴低声细语聊着天,忽然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她的后背,接着她只感觉到胸前一凉,等低头瞧去,忍不住低呼一声:她手里一整杯酒全洒在了自己身上,不仅身上都是酒液,连那件美丽夺目的晚礼服的整个前襟也都被酒渍染花了。  一旁闯了祸的侍者连忙朝她叠声抱歉,梁苏韵气得脸都白了,只是那种场合下她也不好发作,只好朝身边的女伴打声招呼之后,就急匆匆地朝楼上走去。  宴会厅角落里的王慧文见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夫人想出这个办法将梁小姐撵回去,保全了梁小姐的脸面,不然让有心人将她戴假钻石项链的事情说出去,不知道还要引出什么络乱来。  梁苏韵气呼呼地到了洗手间,用湿毛巾在礼服上沾了酒渍的地方擦了半天,谁想到污渍的面积却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花成了一片。梁苏韵将手里的毛巾狠狠掼在地上,雪白的胸脯因为愤怒不住地起伏。  半晌,她才抬头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愤恨地咬住鲜红的嘴唇。这身礼服算是毁了,就算怎么补救也没办法穿着去宴会厅了。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拨弄了脖颈上的钻石项链两下,这条项链这样漂亮,可因为太过奢华,戴着它穿自己那些式样普通的礼服也不相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自己却只戴了这一会儿,真是可惜。她将项链解下来,小心地收好。这条项链价值几千万,自己可要小心,千万不能碰坏了。  ————  最近季氏发生了一些人事调动,季氏珠宝的人事部副经理王联被猎头公司挖走,人事部经理一职就空缺了出来。原本季寇光的意思是从别的部门调人,但李宗坤却向季绍盛提出想要到中层历练历练,多积攒些经验,以后也好为公司更好地效力。  季绍盛觉得是小事,便没有反对。但人事调动书还没下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季寇肖也看中了这个位置,说自己有合适的人选。人事部副经理只是个很小的职位,季家的两位少爷竟然都相中了,不少人都觉得奇怪。  其实季寇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要这个职位,他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李宗坤碰季氏罢了。他记得上一世李宗坤先是取得了这个职位,然后利用自己同季家的关系,轻而易举地架空了人事部经理,后来因为业绩不错,更是得到了季绍盛的赏识,逐渐将公司的部分核心业务交给他做,也让他有机会可以搞垮季氏。  季寇肖向季绍盛表示,自己觉得这个位置不适合李宗坤,李宗坤的能力很强,就算想要到中层历练,也应该安置个更好的职位,这件事不着急,可以再看看,找一个合适的职位。而一旦等李宗坤再次向季绍盛提出想要去其他职位,季寇肖就又如法炮制。  李宗坤几乎恨得牙痒痒,别人以为季寇肖是为了他好,但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季寇肖这是故意给他使绊子,不让他碰季氏的生意。不然怎么就这么凑巧,一个适合他的职位也没有?而他看中的每一个位置,季寇肖又都有合适的人选?  不过他对此也没什么头绪,为了取得季绍盛的信任,他对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既亲切又体贴,什么事都很谦让,从季绍盛到季寇光、季寇文,每一个人都对他印象很好。季寇肖同他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算差,没道理忽然就开始针对起他来了。  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宗坤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而更让他闹心的是,他这边本来就一堆烦心事,梁苏韵那边还要给他添乱。  梁苏韵穿过季礼服和戴假钻石项链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传扬开来了。这时候季家还没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于是没人嘲笑季家,反而全部嘲讽她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却依旧装不像凤凰。弄一条钻石项链的赝品堂而皇之地戴在身上,简直丢尽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季家这样有名望的家族,会找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准儿媳。  李宗坤本来就心烦,听梁苏韵在一旁没完没了地一个劲儿哭诉更是烦的厉害,忍不住火气大声斥责她:“如果不是你虚荣,非要戴一条假项链,也不会这样丢脸!” 第7章 孙骁和季寇肖一同长大,在他的记忆里,这位漂亮的伯母和季寇肖一样,每次出现都会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有着自带柔光的效果。而同其他女人一样,温宛极其嗜爱珠宝,他实在无法想象她会将自己的首饰卖掉,并且还不是普通的首饰,是自己的嫁妆。  季寇肖回到季家,佣人立刻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大衣:“小少爷,您要现在用晚餐吗?”  季寇肖摇了摇头,问:“母亲呢?”  “夫人在卧房里,正好厨房煮了甜汤,我正要给夫人送上去。”  季寇肖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甜汤,对她道:“我去就行了,你下去吧。”  “好的,小少爷。”  季寇肖走到楼上,见卧房门开着,温宛正背对着门口看书。他抬手在房门上叩了两下。  “进来。”她头也没回,吩咐道:“放在桌上就行了。”  季寇肖将甜汤放在桌上,转身走到温宛面前。  温宛见一道阴影遮在书页上,便抬起头,见到季寇肖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去哪儿玩了?”  季寇肖走到温宛身边半蹲下来:“和孙骁出去了。”  温宛揉了揉季寇肖的头发:“吃饭了吗?我让张阿姨给你留了汤。”  “不饿。”  “不饿也不能不吃饭呀,”温宛扬了扬形状好看的眉毛,嗔怪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住校了吧?在家有我看着你你都不好好吃饭,要是自己住还不得直接把三餐都忘脑后去了。”  季寇肖笑了笑,同温宛又聊了几句。温宛正要起身去唤张阿姨,忽然被季寇肖叫住,他看着温宛,低声道:“我今天和孙骁去了场拍卖会。”  温宛随意地“嗯”了一声,接着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季寇肖接着道:“我看到了您的那套鸽血红宝石首饰。”  温宛的动作僵了一下,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哪个红宝石首饰?你看错了吧。”  “我不可能看错,是您的嫁妆,我在您的首饰柜里见过好几次。”  温宛伸手拿过桌上的甜汤,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一定是你看错了。”  “那您的那套首饰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温宛又就着汤匙喝了一口:“我……借给你姑姑了。”  “父亲说过,您最不擅长说谎了。”季寇肖叹了口气:“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温宛拿着汤匙的手动作停下来,半天,才将汤碗放到桌上:“公司……公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第11章 困境  因为季家向来是季绍盛负责赚钱养家,温宛负责貌美如花,所以对于公司生意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温宛也不是非常清楚,她和季寇肖说了半天,最后季寇肖总结出来就是两个字:缺钱。  季绍盛因为生意上的缘故以季氏珠宝为抵押,向银行贷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原本这笔钱按照计划很快就可以还上,但因为公司生意临时出了点问题,这笔还款就被耽搁了。  季氏虽然固定资产不少,但大部分钱都压在了珠宝以及地产上,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现在突逢变故,贷的那一大笔款项就还不上了,现在每个月光是欠银行的利息就是几千万,温宛将自己的首饰珠宝拿去拍卖,也是为了填补利息缺口。  “可是这么大一笔欠款,就算您卖掉自己的首饰又能维持多久?等到了下个月,您上哪儿再去弄这几千万?”  温宛眉头轻蹙:“能拖一个月是一个月。”  银行方面也是因为季家是西部区有名望的家族,同季家又合作了多年,才破例多给十几天的时间通融。可是如果季家到约定的时间再拿不出钱,银行方面就要申请债务重组了。  其实就算是真的申请债务重组,对季氏的资金方面影响也不大,大不了用积存的珠宝顶债。只是如果债务重组函真的下来,对季氏的名誉却是致命性的打击,其今后的业务发展也将受到极大的阻碍。  “父亲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实际是在找融资方吧?”季寇肖思索片刻,问温宛。  温宛点了点头。  “有进展吗?”季寇肖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余,如果有进展,温宛也就用不着去拍卖自己的首饰了。  “大哥和二哥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为什么只瞒着我?”  温宛一脸的理直气壮:“谁瞒着你了?因为你是小孩子,没告诉你罢了。”  季寇肖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温宛连自己最喜欢的嫁妆都拿去拍卖了,说明其他贵重的首饰肯定也卖了不少。他想起这段时间温宛忽然声称身体不适,圈子里太太们几次约她喝茶她都推脱有事,原来是为节省服装购置费找借口。  温宛这个圈子里的太太们,每一季都要购置大量的新款成衣以及配饰,如果她忽然断了这笔购置费,别人一定会猜测季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了保住季家的名声,她便推了所有的应酬。  想到一直以来娇生惯养的温宛为了季家不仅变卖自己的首饰嫁妆,连基本的应酬都取消了,季寇肖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温宛见季寇肖一脸沉重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宝贝,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些不是你们小孩子需要操心的。”  季寇肖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沉默了半晌,问道:“这件事李宗坤知道吗?”  温宛愣了一下,虽然这段时间季寇肖对李宗坤的态度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她这个小儿子似乎对李宗坤有着一股说不明白的强烈敌意。  “这个我不清楚,他应该不知道吧。”  季寇肖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  当晚,季寇肖就和季绍盛取得了联系,季绍盛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公司的确出了些问题,但还不至于太严重。”  “您那边有进展了吗?”  回答他的是季绍盛良久的沉默,季氏借贷的这一笔资金数额巨大,即便是关系不错的几家公司也不敢出面担保,其他一些关系普通的就更不愿意融资了。况且,同季绍盛关系交好的几家公司也同季氏一样,手里根本拿不出这样一大笔现金来。  至于能够拿出这些现金的几家公司,都是季氏的对手,这时候狮子大开口,想要季氏的干股,这种饮鸩止渴的事情季绍盛当然不会做。  于是这样一拖,又是十几天过去。眼看着还款的日期又要到了,融资的事情却一点眉目都没有,季绍盛无奈之下,准备将手里几个月前收购的油田拍卖。  季寇肖却不同意,季绍盛不知道情况,但他重生过一次,知道季绍盛购买的这几块油田,会在年末的时候发现几口储量极其丰富的油井。而当初季绍盛就是听从了李宗坤的建议,将油田以很低的价格拍卖,从而错失了原本可以翻盘的机会。  季寇文有些犹豫:“可是马上就到还款日了,如果还不上利息,银行就要发出债务重组函了。况且每个月就要几千万的利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摇了摇头:“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合伙人融资才行。”  “先抽出公司的盈利将利息还上,”季寇肖沉默了一会儿,道:“融资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季寇文没说话,只是又摇了摇头。不是他想要打击季寇肖,只是自己这个弟弟现在不过是个高中生,圈子里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季绍盛忙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融资方,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季寇肖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油田是一定不能卖的,如果为了解决眼前的窘境而卖掉油田,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翻盘的机会葬送。无论有多么困难,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融资方。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时间,季寇肖通过从前的关系开始一家一家地约谈合作,几乎每一家都表示会考虑,最后却都没了消息。  “寇肖,别着急,总会想出办法的。”再一次被婉拒之后,孙骁对季寇肖劝道。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愿意帮季家一把,只是他们孙家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  “没事,你先回去吧。”虽然被接连拒绝,季寇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沮丧之色。  “一起走吧。”  “我还约了人。”  孙骁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小心一点,早点回家。”  季寇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  “您好。”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  “你好,我是季寇肖,之前和王总通过电话。”  “季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麻烦找一下王总。”季寇肖礼貌地道。  “抱歉季先生,王总他现在有事。”  “那他什么时候方便?”  “这个我不清楚,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将您的电话转达给他,您看这样好吗?”  季寇肖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谢谢。”  他挂断电话,双手撑在栏杆上,朝远处的江面望去。翻涌的江水不住地腾起拍打着岸边,溅起雪白的浪花,有顽皮的孩子将手里的树枝朝江里扔下去,瞬间就被江水吞没。  他沉默地朝着奔流不息的江水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季寇肖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闪电般飞速地奔驰出去,夜晚的风带着一点凉意呼啸地吹在他脸上,将他鬓角边的碎发吹起。他有点烦躁地将领口的纽扣扯开,领口被风吹动,露出一段白玉一样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驱车一直在公路上狂奔着,不知不觉就驶向了西部区的移动舱展销会场。季寇肖一脚刹车将车停下来,侧头朝灯火辉煌的会场看去。  上一世他是这里的常客,自从进入警校购置第一架移动舱后,每一年都会来这里购置新的型号。当时,他驾驶移动舱的技术在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拥有一架可以在广阔无垠的天空里尽情驰骋的移动舱的诱惑,大概是每一个男人都难以抗拒的。  他走下车,朝会场走去,大门口的侍者立刻躬身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钥匙。等进入会场,销售经理则笑容满面地朝他走来:“先生您好,请问您对什么型号的移动舱感兴趣?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对于移动舱季寇肖可谓是十分熟悉,于是他立即就报出了一个型号,销售经理指引着他朝一侧走去:“先生,这边请。”  到了展区之后,一架气势雄伟的移动舱立刻出现在眼前,季寇肖许久未碰它,这时候眼中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架移动舱。  “先生好眼光,这架移动舱是今年最新的型号,配备了双引擎,属于重型机型,而且航程远,安全性能也非常好。”她笑着看向季寇肖:“您要试试吗?”  这里的销售经理非常有经验,什么样的顾客能够买得起,什么样的顾客就只是来过过眼瘾的,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她见季寇肖容貌英俊,举止优雅,一身的贵气,显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说别的,就他身上这件衬衫,就够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态度上也就越发地殷勤起来。  季寇肖却没有做声,如果是上一世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就去刷卡付账,然而现在季家正陷入经济危机,他哪里有闲钱去购置一架移动舱?  销售经理却在一旁不停劝道:“您可以先试驾,如果满意再付款。”  “抱歉,这个价格我支付不起。”  销售经理愣了一下,很少有顾客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手里的钱不够。她随即笑了笑:“没关系,您可以只试一试。”  以季寇肖的性格来说,如果不买的东西,他根本连试都不会试,然而眼前的这架最新式的移动舱却像是有生命一样,不住地诱惑着他,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销售经理的表情满是喜悦,这样英俊漂亮的一个男人,就算不买,能够看看他驾驶这架移动舱也是好的。  对于季寇肖来说,驾驶移动舱是件驾轻就熟的事。他进入驾驶室后,启动机器,几秒钟后,移动舱划过一道弧线,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冲入了墨一样的天空。  销售经理忍不住捂嘴低声轻呼,而同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走到她身后,目光深沉地朝天空中正雄姿勃发驰骋的移动舱看去。 第12章 挑衅  “厉,厉先生。”销售经理被季寇肖驾驶移动舱的风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过了好半天才看到身后的厉霍修,连忙红着脸向他打招呼。  厉霍修今年年初刚在这里购置了一台最新型号的移动舱,是这里的熟客。  厉霍修没理会她,目光一直盯着正在天空中驰骋着的移动舱。 第9章 厉霍修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约他明天下午三点钟。”  “好,”邵唐点了点头:“还有你之前和我说收购油田那件事,已经办妥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国际油价可不怎么好,你一下子收购了这么多,没问题吗?”  厉霍修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不用管那么多,照我的话做就行了。”  ————  来到兰卡央的第二天,季寇文终于带来了好消息,厉霍修同意考虑他的融资计划。虽然只说是‘考虑’,但比较之前几家的婉拒,已经要好上太多了。  季寇肖眉头蹙了蹙:“二哥,你真的准备和厉家合作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厉家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抛开季寇肖对厉霍修天生的偏见不说,厉家在圈子里的口碑的确是不好,厉兆山做事情非常心狠手辣不说,还有传言说厉家这几年崛起得这样快,是因为钱来路不正。  季寇文笑了笑,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那不过是些传言罢了,厉家这几年崛起得这样快,少不了有眼红的造谣编排。再说就算厉家的钱真的来路不明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肯出钱融资就行了,我们又不是公检法的,管那么多呢。”  季寇肖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说别的,就厉霍修那个人,看起来就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季寇文看季寇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想什么,劝道:“寇肖,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银行那边催得那么紧,每个月几千万的利息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先将这笔款堵上了,别的以后可以再想办法。”  季寇肖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朝乐观的方向发展,厉霍修那边在答应了季寇文会考虑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季寇文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办法,人家已经说了会考虑,自己总不好厚着脸皮天天去问。  况且万一厉霍修口中的‘考虑’也和其他人一样是一种婉拒的借口呢?这时候他再没完没了地纠缠着问就没意思了。毕竟季家也是西部区有头有脸的家族,融资事小,丢了家族的脸面可是大事。  就在同厉家合作陷入僵局的时候,杜老爷子那边却抛来了橄榄枝,他约见季寇文,表示想要促成季杜两家的联姻。  杜老爷子一直对季寇肖很有好感,那次的生日宴之后,就有意愿促成季寇肖和自己孙女杜明珠的好事。杜明珠是被杜老爷子娇宠着长大的,和杜老爷子的感情也很深,这次来兰卡央杜老爷子也将她带在了身边。  杜明珠是个十足的颜控,当初在见到季寇肖的第一眼之后就对他心生好感,这次听说季寇肖也会来兰卡央,便也嚷着要去。她在飞往兰卡央的半路上,就和杜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杜老爷子本来对季寇肖就非常有好感,季家又是有名望的家族,两家联姻对杜家也有好处,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意思同季家表达了出来。  季寇肖那边没有反对,如果这个时候可以和杜家联姻,正好可以解决季家的燃眉之急。  于是两家联姻的事情,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定了下来。但因为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意向,即便两家人都心知肚明,但也还未对外透露,想着等到回国之后再宣布。  这天杜老爷子做东,约季寇肖和季寇文吃饭。杜明珠因为去海边潜泳,稍稍晚到了几分钟,等她到岛上的餐厅时季寇肖和季寇文已经在座位上同杜老爷子聊了一会儿了。  “抱歉,我迟到了。”杜明珠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一点抱歉的神色都没有,只娇憨地朝几个人笑笑。  杜老爷子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四个人年长的两个在一侧,年轻的一对则坐在另一侧,季寇肖英俊潇洒,杜明珠娇柔漂亮,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对璧人。  季杜两家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也完全落在了不远处的厉霍修的眼里,他目光冷淡地看着远处餐厅里的四个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旁的邵唐眉头挑了一下,赶紧的吧,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就要让别人拐走了,就别再玩什么奇货可居的把戏了!  他正腹诽着,身边的厉霍修却忽然抬步朝餐厅里几个人的方向走去。邵唐来不及有所反应,连忙也跟了上去。 第15章 搅局  厉霍修刚走到餐厅,就被面向门口的杜老爷子一眼看到了,今年杜家和厉兆山谈成了好几笔生意,杜老爷子因缘际会也见过厉霍修几次。  于是他立刻朝厉霍修道:“霍修。”  厉霍修脚步一停,朝这边看过来,随即缓步走到几人面前:“杜老。”他转过头又看向季寇文:“没想到季总也在这里。”  季寇文也朝厉霍修打了声招呼。杜家同厉家合作过几次,但杜明珠却是第一次见到厉霍修,她微微侧着头,眼中带着点好奇的神色打量着他。  “明珠,这位是我和你提过的厉霍修。”杜老爷子朝杜明珠介绍道,接着又对厉霍修道:“霍修,这是我孙女明珠。”  杜明珠秋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厉霍修,她之前的确是听爷爷提过他好多次,不过她一直以为厉霍修是和她以前在酒桌上见过的那些人一样,一副大腹便便或者有些秃顶的样子。没想到他真人竟然这样英俊,并且有着十足的男人味。  当然季寇肖也是十分英俊漂亮的,但厉霍修却是另一种英俊,并且有着非常强大的气场,这种强大的气场对于她这种小女生来说简直就是罂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于是她脸一红,朝厉霍修伸出白皙的手:“你好。”  厉霍修回握了一下,动作礼貌却不算热情,然而对于他这种略显疏离的态度杜明珠却并没有觉得冒犯,反而对对方的好奇更多。  “霍修,你和小唐还没吃饭呢吧?正好一起吃吧!”杜老爷子道。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通常都会婉拒,然而厉霍修却点了点头:“好。”  因为想要和厉霍修谈合作,季寇文对他的态度也很热络,杜明珠则是因为好奇,也挺想留厉霍修吃这顿饭的,这样算下来,整个餐桌上不想让厉霍修留下来的,也就季寇肖一个。  他皱了皱眉,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可能说什么。  因为多了两个人,杜老爷子就提议挪到包间里用餐。  这一顿饭里,杜老爷子和季寇文、厉霍修聊了不少生意上的事,厉霍修在这方面的眼光之远,见解之深,让季寇文不禁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厉霍修也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不过是借着厉兆山这棵大树乘凉,现在才发现就算以他自己的能力,也足以支撑起整个厉氏。  季寇肖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他的年纪轻,桌上又坐着长辈,所以一顿饭基本没怎么说话,只当杜老爷子问他话时,他才会礼貌周全地答几句。  杜明珠倒是想要插嘴,不过几个人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她也不大懂,就只支着下巴听几个人说,倒也不觉得无聊。  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在岛上举办的拍卖会。杜老爷子向两人问道:“明天下午的那场拍卖会听说规模还不小,有两宗土地和七个资产包,你们可有兴趣?”  虽然季家现在资金受限,季寇文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其他,但这次拍卖的东西实在不错,他倒是有些兴趣。不过他在那个时间刚好约了李家谈生意上的事情,便笑着道:“明天下午刚好有约,这样好的机会只能错过了。”  杜老爷子又看向厉霍修,厉霍修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淡声道:“有些兴趣。”  杜明珠听到他这样说,脸上也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凑过身子问:“什么拍卖会?好玩吗?”  杜老爷子知道他这个孙女的脾性,笑着揶揄她一句:“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跟着掺和。”  杜明珠娇憨地撅了撅嘴,一双波光洌滟的眼睛朝厉霍修瞧了一眼。杜老爷子刚要再说些什么,厉霍修忽然抬眼看着季寇肖,开口道:“不知道三少有没有兴趣?”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没有料到厉霍修会忽然问季寇肖,这时候都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季寇肖看去。季寇肖的表情倒是很淡定,礼貌又有些疏离地答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  季寇文也笑了笑:“是,寇肖他现在还在念书呢。”  ————  等到了晚上,季寇肖冲过澡之后出浴室,发现季寇文正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报纸随意浏览着,见他出来了,便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洗完澡了?”  季寇肖“嗯”了一声,一边擦头发一边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翻看里面的未接短信。  “刚刚厉霍修来电话,约明天上午谈合作的事,你想一起去吗?”  季寇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抬眼有点疑惑地看向季寇文:“我去干什么?”  季寇文又笑了笑:“你不是对生意上的事挺有兴趣的吗?我以为你会想去。”  “我就不去了。”  季寇文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寇肖,你和厉霍修有过过节吗?”  季寇肖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看你对他的态度,挺冷淡的。”  “没有。”  季寇文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将手里的报纸放到一边,对季寇肖道:“寇肖,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过节的话你要告诉我,圈子里这么多家,我们季家也不是非得和他厉家合作不可。”  季寇文这个人天生敏感,十分注意身边人的情绪起伏,他敏锐地察觉到季寇肖似乎对厉霍修带着点敌意,就忍不住就想要问清楚。  季寇肖将手里的毛巾放下,坐到季寇文身边:“二哥,我的确对厉霍修的印象不怎么好,但并不是因为和他有过什么过节,而是我觉得他这个人,”他斟酌了一下,道:“有点危险。”  “危险?”  “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好对付。”季寇肖的直觉让他想要避开这个人,倒不是因为怕他,而就是潜意识觉得如果和这个人扯上关系,会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他这个人做事向来非常冷静,沉着,判断事情很少感情用事,然而同厉家合作这件事上他的直觉几乎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好。于是他尽量克制住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朝季寇文笑了笑道:“不提这个了,再说就算是和厉家合作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没必要想那么多。”  季寇文刚要说什么,忽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微笑,对季寇肖解释道:“等等,是苏韵。”说完将电话接通,站起身朝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刚离开,季寇肖脸上的笑意就褪得干干净净。梁苏韵是季寇文的初恋,季寇文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一一满足。可是梁苏韵却是怎么对他二哥的?不仅肚子里怀的是李宗坤的孩子,还和李宗坤步步为营将季家弄到濒临破产的地步!  他目光冷冷地朝季寇文的方向看去,上一世是他认人不清,是他愚蠢,才会让自己的二哥被人玩弄于股掌,可这一世他们还想要故技重施,自己绝对不会允许!  大约十五分钟后,季寇文挂断电话朝季寇肖走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脸上幸福的笑容就像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一样,将季寇肖的心刺得生疼。  他强忍着将涌到心头的火气压下去,笑着问季寇文:“什么事?”  “苏韵她做恶梦了。”季寇文满是幸福地笑了笑,道:“她怀着身孕,我还不在她身边,真是辛苦她了。”  季寇肖也跟着勉强笑了笑。  “对了,苏韵说一会儿要发过来几款请柬的样式。寇肖你眼光好,帮我选一选。”  “这么快就要发请柬了吗?”  “苏韵说早点定下来,怕到时候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他将手机里的信息调出来:“你来看看哪款比较好?”  季寇肖接过季寇文手里的电话,佯装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二哥,我觉得请柬的事情可以再等一等,毕竟涉及到结婚的日期,如果有变动,重印再加上重新通知亲友的话会比较麻烦。”他朝季寇文看一眼,又补充道:“不过可以先选个喜欢的样式,等日期确定之后再印。”  季寇文觉得自己弟弟考虑得很周全,毕竟他和梁苏韵的婚礼举办得比较仓促,日期什么的很有可能会有变动,如果提前印出来发给亲戚朋友,再有什么变动的话就不方便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请柬的事就先放一放。” 第16章 悔婚  在季家与杜家的联姻即将正式提上日程的时候,事情忽然发生了变化:杜明珠悔婚了。  杜明珠向杜老爷子提出取消和季寇肖的订婚的时候,杜老爷子险些没气晕过去。当初是她说喜欢上了季家的小少爷,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人家结婚,自己才扯下老脸和季家谈联姻的事。现在联姻的事情定下来了,她又说不结了,这是拿婚姻大事当儿戏吗?季家那边自己又要怎么交代?  就算杜老爷子平时再怎么宠这个孙女,这时候也忍不住动了怒,对杜明珠训斥道:“寇肖那孩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又好,人家有哪里配不上你?你还不满意要悔婚?”  杜明珠噘着嘴,小声回了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杜老爷子又差点昏厥过去,手指颤抖地指着杜明珠:“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和我说你喜欢的是季寇肖吗?”  杜明珠眨巴着眼睛,脸上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换了。”  杜老爷子猛地在杜明珠头上敲了一下,给杜明珠敲得叫了一声:“哎呀,爷爷你干嘛呀!”  “换了?你当是你衣柜里买的那些衣服吗?说换就换?”  杜明珠委屈地揉着还有点酸疼的头,不出声。这也不能全怪她呀,原本她是挺喜欢季寇肖的,毕竟他长得那样漂亮,又风度翩翩的,她们学校里的校草都比不上他十分之一,自己见他第一面就立刻对他产生好感了。  但是当她那天见到厉霍修之后,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这种感觉是她十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的,这时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但当时和季家的联姻已经定了下来,哪能说改就改。起初她劝自己或许那只是一时的迷惑罢了,她应该还是喜欢季寇肖的才对。可是后来她发现,就算她觉得季寇肖哪里都好,但那种只要看到对方一眼就会脸红心跳的感觉,真的只有在面对厉霍修的时候才有。  她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季寇肖,好在两个人订婚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宣布,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她必须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杜家,对季家负责。  杜明珠的想法虽然好,但杜老爷子却不买账。 第11章 厉霍修面上的表情不动,朝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季寇文进门之后,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直接奔到床边一把握住季寇肖的手,面露担心地盯着他。  “季二少,三少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您不用太过于担心。”医生在一旁满面笑容地开口道。  季寇文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当他听杜老爷子告诉他季寇肖被海蜂水母蜇到,昏迷不醒的时候,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好在人被及时抢救了过来,如果他的弟弟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季寇文情绪激动地盯着依旧昏迷的季寇肖半晌,几乎崩溃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他伸手抹了把脸,对一旁的厉霍修道:“厉少,多亏你救了家弟,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厉霍修的语气很平静:“不用客气,这本来也是我份内的事。”  季寇文下意识就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妥,但被紧张焦虑的情绪充满着,并没有想太多,而是语含感激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准备将床上的季寇肖抱起来,然而下一刻,手腕却被厉霍修按住,季寇文当即一愣,转头有点惊讶地看向厉霍修。  厉霍修也看向他:“他刚注射了一针解毒剂,现在不适于挪动。”  一旁的厉家医生也连忙点头解释:“是的,而且季少他现在身体很虚弱,身体里还有余毒没有完全清除,如果贸然来回挪动的话余毒容易扩散。”他朝季寇文笑了笑:“还是让季少在这里暂住一晚吧,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  季寇文愣了一下,有点犹豫,他当然希望季寇肖能够尽快恢复,只是把他自己的弟弟留在别人房间里,他始终觉得不大合适。  “这不太方便吧。”  “不过一晚,没有什么不方便。况且季少也希望令弟能够尽快恢复吧。”  医生也在一边笑着附和道:“季二少放心,今晚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会将三少照顾得很好。”  季寇文着实担心季寇肖的病情会复发,于是犹豫半天,还是点了点道:“好吧,那就叨扰了。”  厉霍修的声音很淡:“不必客气。”  厉家医生起身送季寇文送出门,随着门声响起,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厉霍修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季寇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  季寇肖迷迷糊糊恢复意识,他只觉得喉咙干渴,四肢酸痛,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连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  他刚一动,就有人朝他的方向走来,因为房间光线很暗的缘故他一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下意识以为是季寇文,于是沙哑着开口道:“水。”  那人先是将他扶着坐起来靠在靠背上,然后端起水杯递到他唇边。季寇肖这时候觉得渴得厉害,浑身又没什么力气,于是就着他端给自己的水低头喝了一口。  水的温度刚刚好,他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对方一直耐心地给他举着水杯,直到他示意喝够了才拿开。  他这时候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依旧觉得非常困倦,喝过水之后就倒头又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得很久,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又悠悠转醒过来。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右手挡在眼前,模糊中看到有个人影坐在距离他床边不远的沙发上。等他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仔细朝那人看去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厉……霍修?”他怔愣地看着正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茫然,为什么厉霍修会一大早的在自己的房间里?  厉霍修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住,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响起:“饿了?”  季寇肖显然对发生的状况还有些摸不清,只表情惊愣地看着他。  厉霍修见他不说话,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前台拨了过去,吩咐将早餐送上来。  早餐是提前预定好的,所以前台的效率很高,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热腾腾的早餐就送了上来。厉霍修接过早餐后,紧接着就让服务生出去了。  这时候季寇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厉霍修的房间里,他还没来的及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厉霍修就开口道:“吃些东西,之后让老吴给你做个检查。”  季寇肖见他将香气四溢的粥端到自己面前,似乎是觉得太烫,还拿起汤匙搅合了几下,忍不住开口问:“我……”  “先吃东西。”  季寇肖没接他递给自己的粥碗,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厉霍修。厉霍修将端着粥碗的手放下:“你昨天被海蜂水母蜇到昏迷过去,不过已经给你注射过解毒剂,现在脱离危险了。”  季寇肖这时候也想起来昨天和杜老爷子散步时遇到杜明珠溺水,他在救杜明珠时却遭到了海蜂水母的袭击,后来就失去了意识……这样看来是厉霍修救了他。  季寇肖开口道:“昨天多谢你……”  厉霍修却忽然打断他的话:“如果昨天我没有恰好经过,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死了?”  他的语气分外严厉,季寇肖被惊得一愣,下意识就解释道:“昨天是因为……”  “因为是你的未婚妻,你就连潜水服都没穿就不管不顾地跳进去?来的时候招待人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那片海域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只要再晚几分钟,海蜂水母的毒素就足以让你立刻丧命!”  “当时……”  “不管当时什么情况,你的这种举动也是愚蠢之极!”  厉霍修的表情如此严肃,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怒气,季寇肖一时竟被震慑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表情惊愣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他才恢复过来,随即一股轻微的不悦情绪涌上来。  厉霍修救了他他当然很感激,但他凭什么用这种态度教训自己?当时杜明珠溺水,如果他不冲下去救她她一定会溺水而亡,他也知道在那片水域贸然跳下去很危险,但当时的情况下哪里有别的办法?于是他的情绪也不好起来,只是毕竟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他也只有硬生生地憋下这口气。  厉霍修的火气却似乎很大,直接将手里的粥碗硬塞到季寇肖的手里:“把早餐吃了。”  季寇肖这时候窝了一肚子火,哪里有心情吃东西,于是僵持着一动不动。  厉霍修见他不动,脸上的表情更是一沉,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门铃声。  门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厉霍修勉强将阴沉的情绪收敛起来,起身朝外走去。  他一走开,季寇肖紧绷的情绪也瞬时松懈下来,随手将粥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季寇文的声音:“抱歉,昨天家弟叨扰厉少了。”  季寇肖听到季寇文的声音,立刻从床上蹦下来,突然站起来的姿势让他有一刻的头晕,他等着这头晕的感觉消失,就立刻朝外间快步走去:“二哥!”  ~ 第19章 援手  季寇文和厉霍修这时候正站在房间门口,听到他的声音两个人一起朝这边看过来。季寇肖出来得太仓促,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站在地上。  季寇文见到季寇肖脸上立刻满是紧张关切的神情,几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寇肖,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季寇肖见到季寇文立刻产生了满满的安全感,刚刚紧绷的情绪也舒缓下来,他朝季寇文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  季寇文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转过头对厉霍修道:“厉少,昨天多亏了你救了寇肖。”  厉霍修身上刚刚那种暴躁的情绪已经收敛了起来,不过浑身依旧散发着冷厉的气场,对季寇文淡声回复道:“二少不必客气。”  季寇文对厉霍修是非常感激的,毕竟对方救了自己的弟弟,所以即便他现在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好,自己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语气更加温和地笑着道:“多谢厉少的照顾,那就不叨扰你了。”说着就准备带季寇肖回自己的房间。  季寇肖昨晚被厉霍修留在房里,他是挂心了整整一晚上,生怕什么时候来人通知他季寇肖的病情有变,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于是今早估摸着季寇肖醒了,就赶紧过来带人回去,自己的弟弟还是待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令弟的身体状况还不是特别稳定,不如先等医生给他做完全身检查再说。”  季寇文十分担心季寇肖的身体,毕竟被毒性剧烈的海蜂水母蜇到,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于是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早餐在房间里,二少可以先陪令弟用早餐,之后会有医生过来替令弟做全身检查。”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好,多谢。”  厉霍修离开之后,季寇文立刻走到季寇肖身边,目光里满是关切。季寇肖朝他安抚地笑了笑:“二哥,你放心,我没事,”他顿了一下:“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没必要再做检查。”  季寇肖的事情季寇文是非常放在心上的,哪里敢让他出一点差错,于是对他道:“还是小心一点好。”他走到房间里,将床头柜上的早餐端出来:“吃早餐吧,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点东西都没吃。”  季寇肖没说什么,坐到餐桌旁边。季寇文将餐盘放下,掀开餐盖,意外地发现竟然碰巧都是季寇肖喜欢吃的东西。  季寇肖见到季寇文之后食欲也好了一点,便和他一起吃起早餐来,并且时不时地回答几句季寇文的问话。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季寇文已经从杜明珠那里知道得差不多了,但细节的地方还是要和季寇肖问清楚。  “哎,当时的情况也太危险了,多亏了厉霍修。”季寇文叹了口气,很有些劫后余生的意思。  季寇肖这时候头脑也开始逐渐清楚起来,他皱了皱眉,回想起早晨醒来时厉霍修对他的态度,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厉霍修可没有熟稔到那个程度。  他正微微出神地想着,房门被叩响,紧接着厉家医生走了进来。他今年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修长挺拔,很有些风度翩翩的样子,进入房间之后对季寇肖微笑着道:“季少,厉少吩咐我给您做身体检查。”  检查的结果很是令人满意,季寇肖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余毒只要服药慢慢排出体外就好。  酒店方面本来是打算留季寇肖再住几天,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走。季寇文却担心季寇肖在这里得不到最好的照顾,毕竟这里因为环境所限,医疗条件等方面也都只是差强人意,他还是想要尽快将自己弟弟带回国去。  于是季寇肖在这里只多休息了一天,就和季寇文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  季寇文回国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融资的事情当中来。因为季家欠下的这笔贷款数额巨大,季寇文也是多方准备,同时与几家有合作可能的公司谈融资。只是碰巧又赶上珠宝市场的冷淡期,季家股价受此影响一跌再跌,几个原本有合作意向的公司也纷纷观望起来。  融资的事情可以等,每个月欠银行的利息却等不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季寇文已经瘦了整整一圈。  这天晚上季寇肖独自一人用过晚餐,正准备上楼,就听见门声响动,于是他立刻朝门口走了过去。因为融资的事情,从季绍盛、季寇光到季寇文这段时间都很晚才到家,像今天这样早回来的时候实在是很少。  只是季寇肖打开门,却见站在门口的季寇文一脸的倦色,显然生意谈得非常不顺利。  季寇肖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谈融资谈得不太顺利,而是吩咐佣人去将晚餐端上来,让季寇文先吃些东西。  一直等季寇文吃完晚餐,季寇肖才问:“今天也不顺利吗?”  季寇文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现在珠宝市场这个状况,根本没有人会愿意冒险融资。”  季寇肖心里一阵发紧,经历过上一世的他知道现在不过是珠宝市场暂时的低迷期,等这段低迷期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他心里清楚,别人却不知道,也没办法和别人讲,况且就算他真的告诉人家,人家也不会相信。  “厉家……之前厉家不是有合作意向吗?”  季寇文的脸色更加沉了下去:“我去找过厉霍修几次,每次他的秘书都说他在开会,之后消息也都石沉大海,”他顿了一下:“估计厉家也是不愿意合作吧。”  季寇肖也沉默下来,上次在海岛上厉霍修说有事出去一趟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一直到他和季寇文离开,也都没再见过厉霍修。而且那天虽然他同季寇文讲话时保持着固有的礼貌,但季寇肖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是有些生气,虽然他并不清楚厉霍修究竟为什么而生气。  季寇肖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绪,对季寇文安慰道:“二哥,不要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开始,季寇肖就不顾季绍盛要他安心在家养病的吩咐,开始四处寻求融资伙伴,只是几天过去,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这天季寇肖刚吃了顿闭门羹,心情有些低落地上了车,就接到孙骁的电话。之前是因为要养病,后来则是忙融资的事情,季寇肖回国之后一直没有和孙骁联系过,这时候他见到这个熟悉的号码,顿了一下就接了起来:“喂。”  孙骁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开口报出串地址:“我大约十分钟后到,一会儿见。”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季寇肖对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孙骁这样着急找他有什么事,但还是将电话挂断后朝他告诉自己的那个地址而去。  等他到约定的咖啡厅时,孙骁已经等在里面了,他似乎是急匆匆赶到的,头上还挂着汗珠。  季寇肖坐下之后点了杯咖啡,等服务生下去之后有点奇怪地问孙骁:“你不是在国外实习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  季寇肖没想到他刚回国就立刻找自己,于是问:“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孙骁脸上是止不住的关切。  “没事,已经好了。”季寇肖将在海岛上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同他讲了一遍,期间孙骁的表情也随着他的讲述不住变化,等他讲完了才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说哥们你最近可真够背的,又是骨折又是溺水,我看真得找个高人给你驱驱邪了。”  季寇肖挑了挑眉,上天已经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么点困难坎坷又算得了什么呢。  孙骁同他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这边是偷偷溜出来的,今晚七点还得赶飞机回去,”他从钱夹里拿出张支票拍到季寇肖面前:“等哥们回来再找你好好叙旧啊。”  季寇肖一愣,低头看去,竟然是张七百万的支票。  “你……” 第13章 季寇肖这个人虽然平常话少,但口才却非常好,将同季氏的合作硬生生地描绘成了一件一本万利,只盈不亏的事情,如果面对的是一般人,估计这时候已经被他给说服了。  很可惜对面坐着的是厉霍修,他非常有耐心地听季寇肖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季少口才不错,不过我对你说的没什么兴趣。”  只一句话,季寇肖之前的努力就全部作废了。  不过他倒没怎么气馁,厉霍修的拒绝他早就想到了,毕竟以对方的身份要是被自己的几句话就糊弄住了,也就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事实上他正等着厉霍修的这句拒绝呢,好顺理成章地将接下来的话抛出去。  “当然,既然是谈合作,一定是要双方都盈利才有意义。我们季氏非常有诚意想要同厉总合作,如果厉总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  季寇肖最初的打算也是先引导厉霍修同意和季氏合作,剩下的无非就是提出条件,看双方能不能谈得拢罢了。只要能够稳住厉霍修让他同意合作,其他的都好说。  厉霍修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盯着季寇肖,目光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他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季少现在还在念书吧?”  季寇肖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那么我想知道,季少今天同我在这里谈合作,可以代表季家吗?”  “当然。”  “那好,”厉霍修的表情似乎很愉悦:“我们今天就合作的事情好好谈一谈,不过我想合作的不是季氏,而是你。”  季寇肖愣住,不解地道:“我不太明白厉总的意思。”  “我指的合作是,”厉霍修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对方:“和你结婚。” 第22章 结婚  季寇肖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结婚?”  “没错,”厉霍修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脸上的表情也很自在:“你来找我合作,是因为你们季家年初投资失利欠了银行一笔款项,现在填补不上,而如果我们两家联姻,刚好可以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季寇肖根本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有些震惊,等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又被厉霍修打断:“我是个生意人,做事自然是为了有利可图,这时候向季氏融资根本毫无利益可言,季少就不必再说服我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季寇肖:“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这个时候季寇肖的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的表情却不露,只好整以暇地问:“既然厉总说得这样明白,也该知道季家现在家底不丰,两家联姻对厉家又有什么好处?”  厉霍修挑了下眉头:“季少这句话未免小瞧了季家,季家是西部区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光是这个头衔可就值不少钱。”  季寇肖沉默下来,厉霍修的意思他很清楚,这几年厉光豪凭借着狠厉的手段与过人的头脑一跃而起,厉家也成为了圈子里的一匹黑马。厉家虽然家底丰厚得让人眼红,但在圈子里的名望并不算好,大家也不过将他当成个运气好的暴发户,连土豪都算不上。  厉霍修提出和季家联姻,正是看中了季家在圈子里的名望,一方要钱,一方要名,各有所图罢了。  季寇肖一时没有开口,厉霍修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对面,表情冷静地看着他。半晌,季寇肖才开口道:“我考虑一下。”  厉霍修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便,不过考虑的时间最好能够短一点,我倒是无所谓,”他朝季寇肖笑了笑:“就怕季氏那边等不了。”  季寇肖拒绝了厉霍修送他回去的好意,离开了餐厅。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就推开包房的侧门走进来,坐到厉霍修面前。  邵唐招呼领班进包房,不客气地又点了四五道菜,之后合上菜单对领班露齿一笑:“就这些,再添一副碗筷,快点上来。”  “好的。”  邵唐似乎是真的有些饿了,直接拿过了厉霍修面前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连连点头:“这菜还行,味道不错。”  厉霍修没搭理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  邵唐也不嫌弃是吃过的菜,直接大快朵颐地吃起来,这时候包间房门被叩响,新点的菜也被陆续端进来。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随口道:“霍修,我还真挺佩服你的。”  厉霍修没开口,只看着他。  “明明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将人打包带走去领证,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你累不累啊?”  厉霍修的表情依旧很淡:“还行。”  ————  季寇肖回到季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佣人上前接过他的外套,笑着道:“小少爷,晚饭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准备好,今天大少爷也在家用。”  季寇肖随手将外套递给他,朝他也笑了笑,道:“谢谢。”  他回到房间之后,直接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浇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思绪也清晰一些。  季寇肖这个人天生有些冷淡,感情经历很少,在经历了上一世的家破人亡之后,更加将自己的感情都收敛了起来。自小长大的环境,使得他并不认为为了家族利益联姻有什么不对,所以很是认真地将厉霍修的提议考虑了起来。  事实上从理智上来讲,联姻的确可以解现在的燃眉之急,而且同杜家相比,显然同厉家联姻会更加合适——毕竟厉家的家底要远远胜于杜家,而且产业链也和季家互补,可以更好地起到互相促进作用。  至于要同他结婚的厉霍修这个人,除去自己对他莫名其妙的偏见以外,也似乎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季寇肖将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等他到餐桌旁的时候,全家人已经坐好等着他,管家上前拉开温宛身旁的座位,季寇肖顺势坐下。  虽然这段时间融资的事情就像阴霾一样一直笼罩在季家人的头顶上,但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吃顿饭,大家的情绪倒还算是不错。  就在季绍盛用过正餐,佣人准备上甜品的时候,季寇肖忽然放下筷子,对他道:“父亲,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商量。”  季绍盛放下手里的茶杯,笑容慈祥地看着季寇肖:“有什么事情,说吧。”  季寇肖一动不动地看着季绍盛:“我想要和厉霍修结婚。”  一时之间季家全家鸦雀无声,季寇文更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满脸震惊地伸出手指,指着季寇肖抖了半天:“你,你,你说什么?!结婚?你和厉霍修?”  季寇光显然也十分吃惊,皱了皱眉问:“结婚这可是大事,怎么从前都没听你提起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  温宛没开口,只表情凝重地看着季寇肖。  全家人的眼光都盯在季寇肖身上,然而他的表情却很平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不太记得了。”  相比之下,季绍盛的情绪还算是稳定,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季寇肖道:“结婚是大事,总不能你们两个小孩子做主就这么定了,”他顿了一下:“等找个时间和厉家长辈坐下来聊一聊再说。”  季寇肖“嗯”了一声,继续夹了口菜吃起来。  等到了晚上,季寇肖洗过澡正在卧房里看书,忽然房门被叩了下,没等他应答对方就径自推门走了进来。  季寇肖放下手里的书,想到温宛会来找他。  温宛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不转地看着他,有点生硬地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季寇肖闲适地靠在床头:“什么怎么回事。”  “你说要和厉霍修结婚,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是我喜欢他,想和他结婚。”  温宛抬手在季寇肖头上敲了一下,嗔怒道:“这些话骗你爸爸就算了,你觉得我会信?”  季寇肖叹了口气,就知道温宛这边不好糊弄,他坐直身体,对她一五一十道:“我去和厉霍修谈融资的事情,他不同意,说如果想要融资,必须要和他结婚。”  温宛蹙眉:“两家联姻?”  季寇肖点了点头:“嗯,厉家想要我们家的名声和在西部区的关系,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  温宛显然不同意:“不行,我们季家就算再怎么穷,也犯不上牺牲你的未来。”  “这有什么,家族之间联姻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再说当初大哥不也是和李家联姻么。”  “那怎么一样!”温宛打断季寇肖的话:“你大哥和锦程是青梅竹马,两个人是有感情的!”  温宛见季寇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只是因为家族利益就牺牲掉你一生的幸福,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即使季氏到了这个地步,温宛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幸福,季寇肖忍不住有点心头发酸。只是经历过了上一世的亲眼目睹家破人亡,祖业败落,婚姻之类的在他眼中已经没那么重要。  “我决定和厉霍修结婚,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贷款的事情,”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事实上我对他也很有好感。”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温宛还是不相信。  只是季寇肖的态度很坚决,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想着回去游说季绍盛,让他来劝劝自己儿子。  然而季绍盛的态度却出乎她的意料,几乎当即就同意了和厉家的联姻。原因有二,一是此时联姻的确可以解季家的燃眉之急,况且圈子里有名望的家族多数也会选择合适的家族联姻,当初季寇光的婚姻也是这样定下来的;二来,他对厉霍修的印象很好,厉家无论从家世还是地位上来说,也是联姻的不二人选,所以他几乎没怎么反对就答应了季寇肖的要求。  这样一来温宛就没有办法了,再说季寇肖自己也说对厉霍修有好感,她也就不能再阻拦了。  于是当晚,季寇肖就给厉霍修去了电话,表示同意两家联姻,并提出两家长辈会面的事情,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  “就这周吧。”厉霍修随口道。  季寇肖没想到这么快,下意识地就问:“会不会有些仓促?你用不用和厉伯父商量一下?”  “用不着,”厉霍修的语气很轻快:“具体的时间我会再通知你。”  季寇肖挂断电话,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朝远处望了一会儿,忽然拿起手机又拨了个号,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何宸,我让你查的那个号码怎么样了?”  “少爷,系统里并没有那个号码。”  季寇肖皱了皱眉:“没有是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购买号码的机主将号码信息隐藏了,但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号段还没有开始放号,”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前买下这个号码。”  “不用!”季寇肖立刻打断他的话:“你帮我盯着这个号码,一旦有人买下了立刻通知我。”  “好的。”  季寇肖挂断电话,眯着眼朝远方起伏的山峦看去。 第23章 结婚典礼  很快到了季寇肖和厉霍修举办婚礼的日子。因为季家是西部区十分有名望的家族,厉家又是近几年来的一匹黑马,在圈子里非常有口碑,所以结婚典礼举办得十分隆重。而季家小少爷出众的美貌和厉家少爷铁腕般狠厉的作风,更是将这段联姻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十分引人好奇,于是圈子里几乎有些名气的都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虽然时间紧促,但厉家却将婚礼置办得十分奢华隆重,光是典礼上布置用的鲜花就花费了几百万,由移动舱一舱舱空运回来,宴会上的餐具更是全部由纯银打造,人们不由得感叹厉家的土豪作风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而比奢华婚宴更吸引人眼球的则是一对新人,季寇肖玉树临风,气质冷淡,一张脸孔如同天然雕刻一般,五官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缺点,就像是发光体一样只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们的目光。而厉霍修身材高大,容貌英俊,更是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典礼的流程很简洁,季寇肖和厉霍修在众多亲友朋友的见证下签下了婚书,之后司仪呈上结婚对戒。戒指是由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样式简洁而优雅。  厉霍修从托盘上取下戒指,套在季寇肖的无名指上,抬眼看向对方。季寇肖似乎是在一瞬间有一些怔愣,但很快恢复过来,也取过戒指戴在了厉霍修的手上。  同一瞬间,观礼的嘉宾全部鼓起掌,祝福这对般配的新人。  典礼过后,季寇肖和厉霍修跟在长辈身侧招呼客人,前来观礼的宾客多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季厉两家长辈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儿子引荐给这些重要宾客。  季寇肖跟在季绍盛身边忙了大半个小时,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好不容易得个空闲站在一旁歇一会儿。他正端起杯果酒喝了两口,眼神忽然在某一处停住。  不远处的厉霍修正冷着张脸站着,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寒意。原本厉霍修的气质就偏冷,如果再赶上他心情不好,那低气压简直能冻死人。  他的目光正冷厉地投向偏厅的位置,季寇肖朝那地方看去,见是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与厉霍修冷冰冰的气质不同,这个男人的五官要柔和得多,显出一点风流的味道。  厉霍修冷冷地看着那个漂亮男人,语气低沉地问身边的助理李杰明:“谁让他来的?”  李杰明显然被厉霍修的低气压冻得够呛,低声道:“不清楚,不过确定没有给过他请柬,至于是不是老爷那边送过去的,就不知道了。”  厉霍修将目光收了回来,沉声吩咐:“让他走远一点,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第15章 “他在外面接个电话。”  季寇肖的话音刚落,一阵门声响动,厉霍修走了进来。 第25章 私生子  厉霍修在进到餐厅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沉。  贺凝似乎有点局促不安地朝厉兆山瞧了一眼,厉兆山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对厉霍修道:“过来吃饭吧。”  贺凝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修,今天都是你喜欢的菜。”  厉霍修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冰霜一样,眼神简直能吃人,他冷冷地看着贺凝,寒声道:“谁让你坐在这的?”  一瞬间,贺凝的脸色仿佛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厉兆山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住,拧着眉头朝厉霍修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和你阿姨说话的吗?!”  厉霍修根本连看都不看厉兆山,对贺凝冷声道:“滚出去。”  “你!”厉兆山“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厉霍修气得说不出话。  贺凝连忙站起身扶住厉兆山:“兆山,你别动怒,”她一脸委屈柔顺的模样:“我看我和小琛还是先走吧,免得惹大家不高兴。”说着作势就要离开。  厉兆山一把拦住贺凝,厉声道:“这是我的家,我看今天谁敢撵你走!”  贺凝还要再说些什么,厉光豪忽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沉声道:“行了,一个个的有完没完!”他冷厉的目光在桌上的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整个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开口道:“寇肖今天第一次在我们家吃饭,你们几个是成心不让这孩子好好吃顿饭是不是?!”  厉兆山顿了一下,解释道:“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给我闭嘴!”厉光豪一个冷眼过去,厉兆山立刻没了动静。  “我不管你们怎么回事,先老老实实地吃完这顿饭,谁再吵给我滚出去!”  厉老爷子动了怒,厉兆山也不敢再多说话,只狠狠地朝厉霍修瞪了一眼。  厉霍修原本的气质就偏冷厉,这时候的脸色更是沉得可怕。厉光豪先是安抚地拍了拍季寇肖的后背之后,对厉霍修低声道:“小修,过来吃饭吧。”  厉霍修一双寒刀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了贺凝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朝楼上走去。  厉兆山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碍于厉光豪的眼神将话生生地吞了下去。厉光豪皱了皱眉,沉声道:“吃饭。”  一顿饭每个人各怀心思,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嚼的是什么。季寇肖好不容易将这顿饭挨完,正准备离开,厉光豪忽然对他道:“寇肖,来我书房一趟。”  季寇肖跟在厉光豪身后走进他的书房,厉光豪坐到沙发上,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去。  季寇肖回身关上门,依照他的吩咐坐到他身边。  “抱歉,孩子,第一天在家里吃饭就让你不愉快。”  “没关系,祖父。”季寇肖回道。  “哎,”厉光豪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你瞧着我们厉家现在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其实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连一顿饭都吃不饱。”  他目光放远,看着窗外的山峦道:“当时我是个穷光蛋,没读完中学就出来打工,用以维持生计。那时候走南闯北地结交了不少朋友,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当时我就想自己赚钱当老板,可是手里没有启动资金,想要开一家自己的公司谈何容易。”  “当时也就是那么一个想法,后来我机缘巧合去了一家餐馆打工,在那里学到了很多关于经营方面的东西,再几年后托关系贷了笔款,正式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店。”  “最开始的时候饭店生意不好,那时候兆山也才几个月,因为生活困难,又欠了银行一大笔钱,我连他每个月的奶粉钱都凑不出来。”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从前困难的日子,脸上露出一点感伤的表情:“好在日子慢慢好起来,厉家的生意也一点点做大了。”  “在兆山上大学的时候,公司的运营也正式进入正轨。那时候他交了个女朋友,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在我们双方长辈已经见过面,准备定结婚的日子的时候,公司的生意忽然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季寇肖插言问道:“那个女朋友,就是……”  “没错,是你今天见到的贺凝。”他看向季寇肖,解释道:“当时因为我没有经验,公司经营不善破产。那时候家里再次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日子,兆山和贺凝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的感情很深,但当爱情和现实相矛盾时,很多人都不得不妥协。因为担心贺凝跟着自己会吃苦,兆山主动和她提出分手,后来在我一个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小修的母亲董如心。”  提及董如心,厉光豪的眼神又黯了黯:“如心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很爱兆山,陪着兆山度过了人生中最困难的那段岁月,不仅在外工作,回家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为了这个家庭,她辞去了原本体面的工作,只为能够多赚一些钱,慢慢地,公司又一点点地做大了起来。”  “如心帮忙操持公司的事情,等厉氏初具雏形的时候,她正好怀了小修,便辞掉了公司的职务一心回家养胎,做起贤妻良母。”  “只是好景不长,在小修念大学的时候,如心不知怎么的患了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起初的时候还只是雇佣专业医生在家里为她诊治,随着她的状况越加严重,甚至几次伤人,没有办法,只好将她送进了疗养院。”厉光豪看向季寇肖:“你今天应该看到她了吧?”  季寇肖点了点头。  “小修这个孩子从小话就不多,也比普通孩子看起来要稳重,如心生病之后他的性格就更深沉了,特别是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也越发地让人捉摸不透了。”  见季寇肖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厉光豪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解释道:“事情是发生在一个半月之前,当时兆山来找我说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婚后一直和贺凝保持着联系,并且还有了孩子,就是厉琛。说起来,厉琛还比小修要大上几个月。小修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生气,但兆山的态度却十分坚决,表示一定要将贺凝和厉琛接回厉家,两父子为了这件事几次闹得不欢而散。”  厉光豪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但没想到他会让贺凝参加你和小修的婚礼,还在今天直接将她们接到了家里,也难怪小修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看向季寇肖,目光十分深重:“我看得出来,小修那个孩子非常喜欢你,祖父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帮我劝劝他。”  季寇肖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棘手,他和厉霍修也不过刚刚认识几天,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话会对他有什么用。况且,厉兆山做的事情也的确很过分,婚内出轨就算了,现在厉霍修的母亲还在疗养院里,他就将情妇和私生子接回家了,他到底有没有为董如心考虑过一点?  厉光豪叹了口气:“我这个孙子我很了解,现在估计他谁也不想见,也就只有你的话能听进去一些。”  季寇肖见厉光豪脸上露出明显的沧桑疲惫之色,不由得有些心软,自己的儿子和亲孙弄得僵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吧。他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厉光豪叹了口气,站起身给楼下打了个电话,不多一会儿,佣人将晚餐端上来放到桌上。厉光豪对季寇肖道:“去吧,好孩子。”  季寇肖端着餐盘走到厉霍修的书房门口,静默地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抬手叩了叩门。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并没有应答,便又叩了两下后,直接抬手推开了门。  厉霍修坐在书桌前,头也没抬冷声道:“出去。”  季寇肖没说话,只端着餐盘站在书房门口。厉霍修似乎是对门口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有些不悦,带着些怒意地抬起头,却在看到是季寇肖时一愣,神色也稍微柔和了下来。  他朝季寇肖招了招手:“寇肖,过来。”  季寇肖走进房间,将手里的餐盘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虽然他答应了厉光豪会劝劝他,但毕竟他和厉霍修刚刚结婚还不到两天,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又太短,别人的家务事他不知该如何置喙。况且他真的不认为自己在厉霍修的心中,有厉光豪说的那样有分量。  于是他将餐盘放下之后,犹豫了一会儿就想要离开,然而他刚转身,身后的厉霍修却忽然开口道:“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厉琛是霍霍霍前男友、老情人的去面壁五秒钟!肖肖可是霍霍霍心头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啊!!没看他一见到人家就痴汉上身么!肿么会有什么前男友、小三之类!!这种狗血梗不是作者的风格!!(陆时、宇征双双冷静地看着你……) 第26章 真心  季寇肖的脚步顿住了。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最后还是季寇肖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先吃些东西吧。”  厉光豪交给自己两个任务,怎么样也得先完成一个。  厉霍修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厉夫人……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我小的时候她就患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不过当时并不严重。几年前她的病忽然严重到需要药物辅助治疗的地步,当时我还在国外念书,不清楚家里的事情,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像今天的这个样子了。”  厉霍修静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医生说这种病症会随着时间愈加严重,而且母亲似乎是因为病症反应导致严重失眠,在某次服用了过量的药物后,才使得病情突然加重。”  厉霍修的神色很凝重,显然提及董如心的病,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季寇肖顿了下,道:“抱歉。”  厉霍修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现在她的病情已经逐步稳定下来,主治医生也说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只是有康复的可能——季寇肖心里忽然一酸,这种面对着亲人病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感同身受,能够体会到这时候的厉霍修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所以他今天才会这样愤怒:自己的母亲尚在疗养院里,父亲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将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炫耀般地带回了厉家,这种事情任谁也会难以接受。  如果董如心这时候清醒过来的话也会非常难过吧,自己在一个男人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替他孝敬父母,为他生儿育女,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全部奉献给了这个人。而这个男人却在在功成名就之后厌弃自己——或者说心中始终惦记的其实是另一个女人,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多么大的羞辱。  “不说这些,”厉霍修打断季寇肖的思路,问道:“明天晚上有空吗?有个聚会。”  “明天?”季寇肖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好,”厉霍修道:“下课之后我去接你。”  “不用,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厉霍修没说话,间接地拒绝了他的话,季寇肖不愿意两个人在这种小事上闹分歧,也就将话收了回去。  这时候厉霍修忽然站起身,朝书房里侧的书架走去,他打开中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个精贵的首饰盒来,回身走到季寇肖身边将首饰盒递给他。  季寇肖看着那一摞首饰盒一愣,抬眼看向厉霍修。  厉霍修没有开口,只是微抬下巴示意他打开,季寇肖有些犹疑地将最上层的首饰盒打开,紧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首饰盒里安安静静地躺着的,竟然是温宛当初拍卖的那条祖母绿项链!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项链,半天才抬头看向厉霍修,不可置信地道:“这是……”  “物归原主。”  季寇肖的怔愣只有几秒,紧接着他将剩下的几个盒子打开,温宛当初寄卖的那几件首饰,一样不少地躺在盒子里。  如果说厉霍修碰巧拍到两三件温宛的首饰还说得过去,但要说每一件他都恰好在场,又恰好感兴趣,最后还都恰好拍了回去,就很难让人信服了。  厉霍修却直截了当地解了他的疑惑:“我的确因为你才将这些都拍下的。”  “为什么?”季寇肖不解地看着厉霍修。  厉霍修半蹲下身,平视着季寇肖的眼睛,开口道:“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要讨你欢心。”  季寇肖被他毫不掩饰的直白的话惊住,怔愣地看着他。  厉霍修看着他惊愣的模样觉得可爱,微微笑着道:“不然西部区有名望的家族有那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们季家联姻?当然是因为你。”  ————  深夜,在整个城市脱去了白日的喧嚣,逐渐陷入寂静时,坐落于闹市区的‘金碧’却正是一天中最繁华的时刻。  季寇肖坐在包间的角落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今天他刚从学校出来,就直接被厉霍修接到这里来参加这个私人聚会。  今天来的都是厉霍修的朋友,不少人只在婚礼当天见过季寇肖一面,所以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冷淡的美人很是好奇,只是好奇归好奇,除了最开始礼貌而热络地打过招呼、聊几句之外,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因为厉霍修浑身散发的‘这是我的人,你们都给我离远点’的气场实在是重到不能再重。  季寇肖在包房里坐了一会儿,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他朝右侧的厉霍修示意了一下,起身一边将电话接通,一边朝外走去。  “何宸?”  “季少,投标的事情……出了点状况。”  之前季寇肖看中了东部区的一个油田项目,想要将工程承揽下来。因为这个项目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多,他不方便以季氏的名义投标,于是挂靠在东部区一个关系熟络的长辈的公司名下进行投标,让何宸代替他出面全权办理投标事宜。  这几年油田市场不景气,不少公司纷纷裁人,一些小公司甚至因为入不敷出破产。这又是个没什么利润的小项目。所以在投标公告放出来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水花,季寇肖一直吩咐何宸按住不动,等快要到投标报名截止期的当天再找另外两家围标报名。  “有一家公司在我们之前也报了名。”  “这个标段采用什么评标办法?”  “综合评标法。” 第17章 他恍惚中听到季寇肖似乎是提到了‘梁苏韵’三个字。  李宗坤的动作一顿,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便朝门口靠近一点,侧耳仔细听。  季寇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情绪有些差:“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确定没有错?”  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季寇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告诉二哥。”他停顿了一下:“可以确定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李宗坤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如坠冰窟,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通过在全国人口基因库进行基因比对,能确定那个男人是谁吗?既然他敢做出这种事,自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没错,我知道是违法的,但如果在警署有关系的话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吧?”  “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宣扬,你先将事情查清楚,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她的个人名誉,况且如果我们家真的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希望能够低调处理……”  李宗坤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了房间,季寇肖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冰冷。  季寇肖……他知道了自己和梁苏韵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不对,季寇肖的性格他清楚得很,如果他知道梁苏韵和自己有染,一定会直接来找他兴师问罪,而不可能还考虑什么梁苏韵的名誉问题。一定是他找到了些梁苏韵出轨的蛛丝马迹,但又不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所以才会派人去调查……  梁苏韵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李宗坤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茶几,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狠意,如果让他发现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自己在季家就再也混不下去了,那么这十多年来的蛰伏隐忍也就全都白费了,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  季寇肖只在家里待了几天,就被厉霍修接了回去。这时候快到期末,学校里的课程也多了起来,好在文化课对于他来说很简单,只要复习专业课的部分就可以了。但因为之前融资的事情落下了不少课程,为了将落下的部分补上,季寇肖还是熬了一周的夜。  这天他结束了下午的考试,上车后就立刻仰头靠在椅背上。厉霍修侧头朝他看去,温声问:“很累?”  季寇肖闭着眼揉了揉眉心:“还行。”  这时厉霍修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邵唐。电话那边很吵,对方似乎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有事?”  “干嘛呢?出来喝酒。”  “今天没空,改天的。”  “远洋标段的项目下午不是定下来了吗?还有什么忙的?”邵唐顿了一下,笑了笑问:“你和寇肖在一起呢?”  厉霍修自从和季寇肖结婚之后几乎将能取消的应酬都取消了,这时候听他这样问也没反驳。  因为车子里很安静,邵唐的话清晰地传进了季寇肖的耳朵里,于是他便低声对厉霍修道:“去吧,正好我也挺长时间没见到邵唐了。”  季寇肖知道厉霍修这段时间推了不少应酬,这时候如果自己说让他去,然后自己回厉家,他也是不可能去的,只好推说自己也想去。  厉霍修朝他瞧了一眼:“今天不是累了吗?”  “还行,正好考完试放松放松。”  厉霍修又朝他看了看,转过头对司机道:“去金碧。”  等到了金碧,邵唐和几个相熟的已经在那里坐着了,不过没去包房,在角落的散台里坐着,见到厉霍修后朝他招了招手:“霍修,这里!”  等厉霍修走过去后,邵唐才看到季寇肖,他没想到季寇肖也一起来了,愣了一下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寇肖,好久不见你了。”  季寇肖也笑了笑:“前段时间学校里的课程忙。”  几个人喝了点酒,又聊了会儿,忽然一个人指着门口的方向低低喊了声:“哎,那不是那谁吗?”  季寇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傅司柏?  季寇肖在聚会上见过傅司柏几次,不过并不算熟,但因为厉家和傅家早已不睦颇久,厉霍修对他却非常熟悉。  厉家和傅家不睦的事情圈子里早已人尽皆知,所以那人刚喊出来,就被旁边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连忙收了声。  厉霍修倒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表情,厉家和傅家不睦,但并不代表他对傅司柏有偏见,相反他对傅司柏的印象倒还行,但也仅限于‘还行’。  傅司柏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气质儒雅,与他的身高差不多,另一个稍微矮一些,那张脸却长得十分漂亮,只是上面带着点傲气,似乎很难接触的样子。  傅司柏这时候刚好接了个电话,另两个人便率先走过来,那个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在经过吧台的时候正好朝这边瞧了一眼,他的脚步一顿,接着便朝这边走过来。  “厉少,这么巧。”  厉霍修似乎是和他认识,也打了声招呼:“沈少。”  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是沈家的少爷沈正,另一个一脸不耐烦杵在一边的则是祁明经,两人都是和傅司柏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相比于厉家同傅家的不睦,和沈家的关系倒还行,最近厉氏还和沈氏刚谈妥了一笔生意。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傅司柏已经打完电话朝这边走过来,他见到厉霍修之后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冷淡却不失礼数地打了个招呼。  “沈少如果没事的话,不如和朋友一起在这里坐吧,人多也热闹一些。”邵唐对沈正道,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工程下一期的合作合同给定下来。  沈正看起来就是一副脾气不错的样子,勾唇笑了笑道:“好啊,那就打扰了。”  傅司柏没说什么,但一旁的祁明经却显然有些不高兴,一张小脸始终紧绷着,但见傅司柏已经坐下了,也没办法说什么,就跟着坐了下来,但从始至终也没和众人打招呼,像是窝着股火的样子。邵唐知道这个祁家少爷脾气很大,也没和他计较。  几个人坐下之后,厉霍修就和沈正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季寇肖对厉家生意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就自己默默地喝着酒。  待两人将生意上的事情谈完,邵唐抻了个懒腰,将酒单拍到了厉霍修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喉吧。”  大家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桌边尽是空酒瓶,厉霍修在酒单上扫了一圈,添了些酒。  这时候领班走到几人面前,微微躬身笑着道:“打扰了,酒吧最近新添了几种酒,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并不是每种新调的酒领班都会特地介绍,他知道这些少爷的口味,特地推介的,多半是性子非常烈的重口味。于是邵唐几乎立刻就来了兴致,笑着道:“介绍看看。”  领班恭恭敬敬地将一张新酒单呈上来,待瞧了一圈之后,几个人都点了杯尝尝。  祁明经忽然站起来,对傅司柏道:“我去趟洗手间。”  沈正这时候正和邵唐说着话,见他站起来立刻朝他看过去,然而祁明经却像是没瞧见他一样,直接朝外走去。沈正的眸色黯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这时候季寇肖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看是孙骁,便起身朝外走去。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见他点的酒已经端了上来,正好聊了挺久口渴,便直接端起来喝了下去,他刚喝了一口,一旁的邵唐一愣:“哎,寇肖,这杯酒是沈正的。”  第29章 撞枪口  季寇肖的动作一顿,沈正之前正和傅司柏说话,听到邵唐的话后回过头,朝季寇肖笑了笑:“没关系。”  这时候侍者正好走过来,将托盘里的酒放到季寇肖面前:“季少,您的酒。”  季寇肖和沈正点的是同一款的酒,所以才弄混了。他也朝沈正笑了笑,将自己的酒推给他:“抱歉。”  沈正将酒杯拿起来,朝季寇肖举了一下,随后一口喝了下去。这时候刚好祁明经从洗手间回来,他的眼光在沈正手里的空酒杯上扫了一眼,垂下眼睫将眼中的神色敛了下去。  季寇肖又喝了一会儿酒,忽然感觉有点热,便伸手扯开了领口的扣子,然而这种热度却并没有消散,反而觉得越加严重起来。起初他也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的酒量向来很好,只这几瓶的量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却越来越严重,到后来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怎么了?”厉霍修注意到他的异常,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  “没事,”季寇肖摇了摇头:“我去趟洗手间。”  或许是这一世身体素质比不上上一世,所以酒量也差了一些,季寇肖站起身,准备到洗手间去洗把脸精神精神。  喧嚣舞池旁的角落里,陈应冠正大大咧咧地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个嫩生生的小男孩。他的目光随意在舞池里正不停扭动着腰肢的人群里扫着,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小男孩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伸手从果盘里叉了块水果递到他嘴边,陈应冠漫不经心地张开嘴咬了口。  宋炀半弯起身体将陈应冠面前的空酒杯满上,讨好着道:“陈少,好不容易来放松放松,我怎么瞧着您像是不怎么高兴呢?”  陈应冠头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轻佻地扫了眼舞池里穿着暴露的人,没吱声。  见陈应冠没理会自己,宋炀也不觉得难堪,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陈应冠身边有一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宋家这边刚攀上陈家的这棵大树,宋炀就一步不离地跟在陈应冠身后讨好,姿态真是太难看了。  宋炀却完全没把他们的脸色放在眼里,以陈家在西部区的家世地位,只要他能够将陈应冠哄开心了,以后还有什么是办不了的呢?  他正一脸谄媚地在一旁讨好着陈应冠,却见他的目光一顿,接着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宋炀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紧接着一愣:季寇肖?  随即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点厌恶的表情,心里忿忿地道: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  在兰卡央宋炀向季寇肖挑衅,却反被对方好好地揶揄了一顿的那件事,几乎成为了圈子里的饭后谈资,都笑话他不自量力,宋炀现在简直是要恨毒了季寇肖。  陈家名声不坏,但陈应冠却净结交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身旁不少人都是在道上混的混混。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个哥们儿也朝他目光所投的地方看去,在看到季寇肖时当即惊艳了一下,“啧”了一声。  “哎,陈少,那个看起来不错啊。”  陈应冠朝他扫了一眼,轻轻笑了笑:“你知道他是谁?”  “谁?”  “季家的小公子,季寇肖,今年刚和厉霍修结婚。”  听到他的话,身边的人表情都是微微一变,这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且不说他身后的季家,厉霍修的人谁敢随便乱动?  宋炀朝陈应冠瞧了一眼,与厉家这种新崛起的家族不同,陈家在西部区有着深厚的根基,并且黑白两道通吃。厉家的势力壮大起来之后,分割了不少原本属于陈家的生意,两家虽算不上势同水火,但关系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陈应冠是陈家这一代的独子,优越的家境与身边人的奉承使他养成了极为嚣张跋扈的个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不计后果地一定要弄到手,没有人敢忤逆他。  陈应冠依旧是一脸随意的表情,眼神带着一点轻佻看着季寇肖。随着季寇肖一点点走近,他的眼神忽然深了起来。季寇肖的表情如常,然而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一点不同于喝多了酒的红——不自然的潮红。他的脚步明显也有些虚浮,急匆匆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关于这方面的东西陈应冠玩儿得多了,只一眼他就可以确定:季寇肖这是被人给下了药了。  他眯着眼望着季寇肖有点摇晃的背影,勾起唇角朝身边人慢慢问道:“想不想尝尝上等货的滋味?”  季寇肖觉得浑身异常地热,连视线也模糊了起来,他想着是这新调的酒后劲太大,于是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想要用冷水冲把脸。  等他走到一楼的洗手间外,大门却锁着,上面立着块‘正在清洁’的牌子。这时候他已经浑身热得要着了起来,难受得厉害,稳定了一下身体后就朝楼上走去。  楼上因为都是包间,所以较一楼来说要清静不少,长长的走廊里除了偶尔有服务生经过外几乎看不到人。季寇肖扶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根据指示牌的标志朝最里端的洗手间走去。  等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刚要进去,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刚要将电话接起来,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猛地将他的口鼻捂住,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人拦腰拖进了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里,紧接着隔间的门‘咣’地一下重重地被关上。  一个服务生搓了搓手,想要去二楼的洗手间,他刚走到拐角,就见两个一身黑衣凶神恶煞的男人正站在洗手间门口,见他要进去立刻将目光冷冷地投过来。  服务生当即浑身就是一僵,抖着手朝洗手间里指了指:“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去别的地方方便去。”一个男人语气低沉地朝他道。  “可是……这一层的另一间在保洁……”  男人眼神冷冷地,根本不想搭理他。  服务生见这两个人杵在门口,有点奇怪,胆怯地朝里面偷看了一眼,另一个男人立刻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地冷声道:“看什么看,快滚!”  服务生被他吓得几乎绷不住尿意,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第19章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掀开身上的薄被光着脚朝浴室走去。他将淋浴打开,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让他的不适感缓解了不少,等他无意中朝身下看去时,顿时微微怔住。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从上到下布满了欢爱的痕迹,他的脸当即‘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季寇肖有些懊恼地低叹一声,昨天发生的一幕幕接连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想到晚上还要面对厉霍修,他就有些头疼。他摇了摇头,拽下浴袍将自己裹住,连头发都没擦就朝外走去。  他站在阳台上,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也没有用,不如将精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他眯了眯眼看着远处寂静的风景,昨天那些话放了出去,估计李宗坤那边也应该要有动静了。  他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出了会儿神,又给何宸打了个电话,之后便换好衣服走下楼,他刚走到楼下,佣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季先生,您醒了。”  季寇肖低低地“嗯”了一声,见他要往外走,佣人连忙跟上前低声道:“您午餐想要吃些什么?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我有事要出去,不用准备了。”  佣人不敢去拦他,只好快步跟在他身后解释道:“少爷吩咐过您早上起来后一定要吃些东西,不如您吃一点?”  “不用,他如果问你就说我已经吃过就行了。”  佣人当即就傻眼了,厉霍修吩咐他的话他不能不听,但是他又不能拽着季寇肖不让他走啊!无奈之下,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季寇肖身后。  季寇肖见他一直跟着自己有些头疼,站住转头对他道:“我现在要出去,你也要跟着去吗?”  “你要去哪儿?”  季寇肖和佣人都是一愣,一起朝门口看去,只见厉霍修一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随手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一旁的佣人。  他似乎是怕身上的寒气会过给他,走到距离季寇肖有一段距离停住脚步,对佣人吩咐道:“贝柱鲜虾粥、鱼片粥、虾饺。”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佣人瞧着他的脸色忍不住有些紧张,低声道:“是。”  “不用了,我……”  季寇肖刚开口,厉霍修忽然转眼看向佣人,冷声道:“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再有一次就不必在这里做了。”  佣人当即一头冷汗,紧张地看向季寇肖,显然怕季寇肖这边一走,厉霍修那边就真的炒了自己的鱿鱼了。季寇肖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厉霍修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过头对季寇肖温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季寇肖这时候看着厉霍修有一点尴尬,随口回答道:“睡够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去过了。”  说话间佣人已经端着早餐走了出来,厉霍修替他拉开餐椅,季寇肖刚坐上去,身后难以启齿的部位就疼了起来。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却还是露了一点出去。  厉霍修替他将粥盛到碗里递给他:“你饿了一天,先喝点粥垫一垫。”  季寇肖原本没什么食欲,但这粥熬得非常香,扑鼻的香气滚滚地冒出来,他不由得就舀了一勺递进嘴里。  厉霍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垂着眼,动作斯文举止安静地喝着粥,没有再说什么。  他就这样坐在季寇肖对面,一直看着他将粥都喝光了,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号出去,对电话那边的人道:“一点左右到,先准备好。”  季寇肖将筷子放下,厉霍修朝他看了一眼,问:“吃好了?”  季寇肖“嗯”了一声。  “走吧。”  季寇肖一愣:“去哪儿?”  厉霍修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医院。”  虽然那种催情的药只要睡一觉就没有药效了,但厉霍修担心季寇肖的身体,谁知道那种来路不明的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所以早晨在去公司的路上时就和医院预约了时间。虽然有些麻烦,但这种情况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  季寇肖愣了一下,以为是厉霍修有哪里不舒服,虽然看他昨晚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会不舒服,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厉霍修看着他有点迷惘的样子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果然喜欢一个人瞧他哪里都是好的。如果这时候是别人问他这种白痴的问题,他一定连理都懒得理,但看季寇肖一副懵懂的样子,他却只觉得可爱。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拿起季寇肖的外套递给他:“走吧,路上再说。”  等到了医院季寇肖才知道原来厉霍修是带他来检查身体,厉家的家庭医生起身将诊室门关上,回身走到两人伸手道:“少爷,季先生,请坐。”随后自己坐在两人对面。  电脑里有季寇肖的个人健康系统记录,医生将记录调出来之后,又按照惯例询问了季寇肖的身体状况,随后才微笑着问道:“请问您之前不小心服用的是什么药?”他之前只听厉霍修提到他不小心服用了药物,想要来检查看会不会对身体有副作用,但并没有说明是什么药物,便仔细问道。  季寇肖回道:“我并不是非常清楚。”  “那这种药物的作用是什么?服用之后有什么反应?”  他的话音刚落,季寇肖的脸就不自然地红了起来。厉霍修将他的窘态看在眼里,打断医生的话问道:“需不需要验血?”  “啊,”医生顿了一下:“当然,还需要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厉霍修转头对季寇肖道:“你先去做检查吧。”  季寇肖这时候正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面对医生的问话,听到他的话如大赦般点了点头:“好。”  等季寇肖在护士的带领下离开诊室,厉霍修才将季寇肖服用药物的大致种类以及药物反应一一叙述出来。整个叙述过程听得对面的医生心惊肉跳的,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脸颊发热,但厉霍修却一脸的镇定,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等他将大致的情况讲述完之后,医生也估计出来是什么类的药物了,对厉霍修道:“少爷,您不用担心,听您的描述季先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当然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体检报告出来之后才知道。”  厉霍修心里放下一些,点了点头。  很快季寇肖跟在护士身后回到了诊室,医生接过护士手里的体检报告翻看了一会儿,抬头对季寇肖微笑着道:“季先生,您之前服用的药物基本已经完全排出了体外,根据体检报告来看,您的身体状况很好。”  “只是,”他顿了一下:“有一些轻微的炎症,不过休息几天就好了,这几天的饮食要清淡,还有,”他朝厉霍修瞧了一眼,似乎有一点窘迫:“这段时间房事最好节制一点,不要太过激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霍霍霍和季美人的相处模式和《王牌》里两只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所以在这部分上多着了些笔墨,而且有一些伏笔关系到后面故事情节的发展,必须要写。  我知道有的小伙伴已经烦李渣、梁渣烦得不行了,所以从下章开始,正式开启虐渣模式,几章内就可以将他们解决,毕竟这么小的怪,季美人虐起来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第32章 流产  季寇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厉霍修却表情谨慎地点了点头,还认真地向医生详细咨询了饮食注意事项。季寇肖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但碍于厉霍修还在和医生认真地交流,自己又不好走,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他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等厉霍修好不容易和医生交流完了,季寇肖几乎立刻站了起来,和医生道过谢后就朝外走去。  两个人走出医院,厉家司机正等在门口,见两人出来之后立刻上前将后车门拉开。等季寇肖坐进车内,又绕到另一端将另一侧的车门打开。  季寇肖前段时间一直休息得不太好,昨天又几乎折腾了一晚上,这时候等上车之后,就微微有了些困意。厉霍修见他非常困倦的样子,便对他低声道:“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  季寇肖点点头,头斜靠在靠背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车稳稳地停在厉家别墅外,司机回头朝厉霍修看去。厉霍修见季寇肖还在沉沉睡着,便朝司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司机点了点头,轻轻打开车门离开了。  季寇肖因为很疲惫,这一觉就睡了很久,等他模模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他直起身体,揉了揉有点酸疼的脖颈,侧头问厉霍修:“几点了?”  厉霍修抬手看了看时间:“九点。”  “九点?”季寇肖一脸惊讶:“怎么没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你,”厉霍修的目光很温和:“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季寇肖的确觉得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点了点头。  厉霍修刚朝他笑了笑,季寇肖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温宛。  季寇肖有些奇怪温宛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但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寇肖……”温宛的声音里带了点难掩的惊慌,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哽住了。  温宛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骨子里还是很好强的,季寇肖很少见到她有这样的时候,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苏韵,苏韵她流产了!”  季寇肖在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就和厉霍修再次驱车去了医院。等他到了医院,见季绍盛、温宛、季寇光、季寇文以及李宗坤全都一脸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见他出现纷纷向他看去。  季寇肖走到温宛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温宛的脸色很憔悴,有着明显的焦急:“苏韵她不知怎么的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去了,现在还在抢救。”  季寇肖不动声色地朝李宗坤瞧了一眼,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但眸子中的神色却异常平静。  季寇肖敛了眼光,那天他故意让李宗坤听到他讲电话,就是想用他的手解决掉梁苏韵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狠,连梁苏韵的性命都不顾。他本以为李宗坤对梁苏韵还有那么一点感情,没想到梁苏韵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朝满面悲痛的季寇文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难受。为了将幕后黑手查出来,他只能采用这样迂回的手段,但却害季寇文这样伤心,实在是对不起他二哥。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不过你不会难过太久,很快梁苏韵的真面目就会被揭发出来。  一家人在外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忽然手术室的灯一灭,半分钟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季寇文立刻迎上去:“大夫,我未婚妻她怎么样了?”  “很抱歉,大人的性命保住了,但孩子却……”  季寇文心里非常难受,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但好在梁苏韵的性命还是保住了,于是喃喃道:“还好苏韵她没有事,还好她没有事……”  季寇肖站在温宛身边,朝李宗坤看去,只见他在听到医生的话之后,眼中迅速腾起明显的喜色,但很快又很好地掩饰下去,依旧脸色悲伤地站在一边。  季寇肖知道他的心思,现在梁苏韵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再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李宗坤和她有染,所以就算季寇肖真的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  不过这也正中了季寇肖的计划,可以在不动李宗坤的情况下,顺利地将梁苏韵给踢出季家。  等季家人进入病房的时候,梁苏韵还在昏睡,季寇文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眼中满是痛苦与伤心。  温宛表示要他明天再来看她,季寇文却摇了摇头,表示要陪着梁苏韵。  温宛还要再劝,季寇肖却上前对她道:“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二哥。”  等一家人离开后,季寇肖走到季寇文身边对他低声道:“二哥,我有话要和你谈一谈。”  ————  季寇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那张亲子鉴定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他与梁苏韵肚子里的孩子的父系可能性为0!  “不,这不可能!这……”季寇文握着鉴定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季寇肖看着他的样子非常心疼,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对他道:“二哥,没有错,梁苏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季寇文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捂着额头半天不出声。过了好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季寇肖:“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之前帮孙骁调查一个人,在无意中在监控里看到了梁苏韵出入郊区的租赁别墅,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始留意调查起来。”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很可惜,每次登记使用的都是她自己的名字,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后来听她说她怀孕了,我担心她会蒙蔽你,但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真的出轨,于是便暗中安排家庭医生进行调查。只是孩子的月份太小,没办法进行基因比对,只能通过血液检查来看和你的血型是否吻合,没想到真的是……”  季寇文痛苦地抹了把脸,问季寇肖:“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胎儿的月份还太小,想要确定这个孽种到底是谁的,必须等它出生后再提取dna在基因库进行基因比对。但是现在孩子已经流产了,就没办法确定了。”  季寇文痛苦地捂住脸,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让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季寇肖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忍不住开口:“二哥……”  “我,”季寇文哽了一下,道:“我现在想要静静,什么人都不想见,你……你先回去吧。” 第21章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一旁的护士见她的情绪不对,语气关切地问道。  梁苏韵机械般地转过头看向她,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将手机还给了她。  她失魂落魄地往病房走,接二连三地巨大打击让她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咩有。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着的男人,竟然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只是为什么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她的心却依旧疼得厉害?  她正慢慢往回走着,在经过隔壁病房门口的时候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和她撞了个满怀。梁苏韵原本就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这时候被这么一撞差点摔倒,撞到她的男人连忙一把扶住她,语含歉意地道:“抱歉,刚刚没有看到,没事吧?”  梁苏韵呆愣地抬头看向他,半晌才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镇明?”一道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听到声音男人立刻转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温柔关切,他温声道:“没事,”忽然间他的表情一紧,松开扶着梁苏韵的手就朝房间里冲了进去。  “哎,不是告诉你不要自己下地吗?你现在身体不好,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非常地宠溺温柔。  “我想喝水。”  “想喝水告诉我我给你拿啊,快听话,到床上好好躺着。”男人扶着女人在床上躺好,回身给她倒水。  梁苏韵怔怔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半晌,慢慢转过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她回到病房后一言不发地坐在病床上,整个病房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她呆坐了半晌,慢慢退到床脚紧紧抱住膝盖。  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幕,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曾经季寇文也是这样对待她的,不,甚至更加地温柔,更加地体贴,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季寇文对她的爱就像是湖水,温柔而包容,她毫不在意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其实她原本也想要和季寇文好好地在一起的,直到她遇到了李宗坤。  同季寇文不同,李宗坤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总能带给她新鲜感与激情,可她一直到现在才看透了这大海的无情。他不只可以给你带来新鲜感,还会吞噬你的生命。  梁苏韵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见到季寇文,她想要见到他,立刻。  然而下一刻,病房的门被推开,季寇文走了进来。  梁苏韵几乎是立刻呆愣在了当场,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寇文!”  季寇文的表情同从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似乎憔悴消瘦了不少,他回身将房门关上,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梁苏韵侧头看去,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那里面竟然是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她再也克制不住,一下扑进了季寇文的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寇文,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季寇文任由她抱着自己,良久,慢慢伸手动作冷淡而坚决地将她推开。 第34章 一刀两断  梁苏韵哭得整个眼圈都浮肿了起来,季寇文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自己,他的拒绝与冷漠让她非常害怕。她双手十指紧张地攥着季寇文的胳膊,抽噎着道歉:“寇文,别这样对我,我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季寇文冷淡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下去:“太晚了。”  “不晚,不晚,”梁苏韵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她紧张地看着季寇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像从前一样,像从前一样好不好?”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带着哭腔哽咽:“寇文,你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不是说你能够包容我的缺点吗?那你再包容我一次,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季寇文一动不动地看着梁苏韵,眼神中一点点染上惊诧,半晌,他才开口,难以置信道:“苏韵,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梁苏韵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之所以包容你,是因为我爱你,但这并不是你用来公然背叛我的借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梁苏韵的背叛让他直到现在胸口还是隐隐发痛,他不明白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内里会如此的不堪?  梁苏韵怔愣了几秒钟后,又立刻半跪着扑向季寇文,现在的她非常慌乱,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想尽一切办法将季寇文挽留下来:“是,是,寇文,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说过你非常盼望着这个小生命的不是吗?”  他低头朝抱着她不住颤抖的梁苏韵看去,她的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病服,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眼圈哭得通红而浮肿,整个人十分狼狈不堪,只一个劲儿地祈求着自己。  季寇文忽然心里梗得难受,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将梁苏韵已经不能再怀孕的事情告诉她,就算她这样对不起自己,自己还是没办法狠下心肠。  他望着她那张浮肿不堪的脸有些恍惚,他不明白曾经那个清纯温柔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这副样子?  季寇文将梁苏韵攥着自己的手拿开,蹲下身看着她:“苏韵,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就给彼此都留一点好印象吧。”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对外我会宣称我们是感情破裂,希望你今后好之为之。”  季寇文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心里难受得厉害,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被一朝背叛,哪里能够立刻释怀。  他拐过走廊的拐角,抬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窗口的季寇肖。他停住脚步,喊了声:“寇肖。”  季寇肖回过头,朝他走过来。  季寇文朝季寇肖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对季寇肖温声道:“寇肖,这段时间你也忙得厉害,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你瞧你的脸色太差了。”  季寇文的脸色分明比自己的要差上十几倍,这时候却依旧只关心着自己,季寇肖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压下心头的情绪,问:“二哥,你一会儿回家吗?”  “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再走走。”  “梁苏韵的事情……”  “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今后我们也不再有关系,我……会给她一笔钱。”在看到季寇肖惊诧的眼神之后,季寇文解释道:“我知道她对不起我,但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们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她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只希望和她断得干干净净,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季寇肖知道他二哥心肠软,可他二哥原谅了梁苏韵,不代表自己会放过她。  从医院出来之后,季寇肖的心情一直十分沉重,他刚走出咖啡厅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出现在眼前。  季寇肖走上前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厉霍修的助理杰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见到季寇肖后朝他点头打招呼道:“季先生。”  季寇肖也朝他点了点头。  李杰明对上次在泳池里搅合了厉霍修和季寇肖的好事还心有余悸,打过招呼之后就立刻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端端正正坐着。  厉霍修坐在后排的里侧,等他坐下之后,问:“见到寇文了?”  季寇肖的心情不太好,没开口只点了点头。  厉霍修微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季寇肖这时候心情一定不太好,想着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  于是他转过目光,对司机低声道:“工体别墅。”  季寇肖愣了一下,看着厉霍修:“我今天下午还有考试。”  “已经给你申请延期考了,”他朝季寇肖看了一眼:“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季寇肖虽然对厉霍修的自作主张有些不太舒服,但自己的确是很累,估计就算是去考试也要直接挂掉,便点了点头。  车开了一会儿,厉霍修忽然开口道:“那天在‘金碧’的事情查出来了。”  季寇肖一开始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脸色当即就是一红。  厉霍修没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尴尬表情,接着陈述道:“是祁明经在酒里动了手脚,不过那杯酒原本是要给沈正的,却被你阴差阳错给喝了。”  “沈正?”季寇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祁明经为什么要给沈正下药?”  “为了拍他的艳照,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季寇肖回忆起那天在酒吧里,祁明经的确是一句话都没和沈正说过,但他只以为是祁明经的性格高冷,不喜欢交际,毕竟其他人他也没怎么搭理,但没想到他和沈正竟然是有仇的。  “不过大概是他的经验不足,找的人胆量太小,半路就跑了,祁明经想要亲自动手拍艳照,却被沈正给睡了。”  听到这里季寇肖简直要吐血,祁明经看上去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办出来的事这么蠢?没听说过找人睡别人反倒让人给睡了的。  他正腹诽着,忽然一怔,抬头看向厉霍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概是祁明经很少做这种事,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多,随便查一查就都清楚了。”他侧头看向季寇肖:“你打算怎么做?”  季寇肖一时也有些犹豫,原本他是不可能放过给他下药的人的,但现在却发现这药根本不是给他下的,又是他自己弄错的酒杯,这样一来他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季寇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算了,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要害我,而且也是因为我自己拿错了酒杯。”  季寇肖不打算追究,厉霍修却不准备放过祁明经和沈正,不管怎样胆敢动他的人,这件事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季寇肖不知道厉霍修心里想什么,跟着他混了这么久的李杰明却非常清楚,他忍不住腹诽:明明是自己的媳妇笨,抢着喝了人家下了药的酒,却要怪到人家头上。不过当然了,他家英明神武的老板遇到有关夫人的问题时就是这么盲目--自己媳妇做的事,一定就是对的!如果有哪里不对,那一定是别人的错!  季寇肖回到厉家之后,就直接回卧室补觉,厉霍修推掉了公司的事情,想着在家陪他一天。  等他在书房里处理好几份较为紧急的文件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回卧室见季寇肖还睡着,便没再吵他,朝楼下走去。  经过那次不愉快的晚餐之后,贺凝带着厉琛离开了厉家,被厉兆山安置在距离厉宅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厉霍修因为这件事一直和厉兆山冷战,厉兆山一怒之下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一直就住在贺凝那里。  厉光豪有心调解,但这两个人一个脾气比一个倔,双方都不肯退步,于是事情也就只好这样僵持住了。  厉霍修途经厨房的时候脚步一顿,走进去向正在准备晚餐的佣人问道:“这是什么?”  佣人连忙回答:“这是为季先生准备的砂锅海虾粥。”  海虾粥熬了很久,掀开盖香气扑面而来,黄澄澄的非常有食欲,然而厉霍修朝里面瞧了一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出去。”厉霍修冷淡着声吩咐。  佣人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了。  厉霍修朝锅里的粥瞧了一眼,将两只手腕上的衬衫袖口折叠上去,到洗手台上洗过手,重新取出口砂锅开始淘米做粥。  这锅海虾粥香气四溢,火候也刚刚好,但粥里的配料蒜头、方鱼都是先经过切粒油炸的,而且还用了鱼露,虽然味道好,但对于季寇肖的身体来说未免却有些腻了。  厉霍修手脚麻利地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重新熬了一份相对来说清淡不少的粥,除了切丝的蛋皮、烧鸭和香脆的花生米外,还加了点蟹肉,因为怕蟹肉腥,又放了些姜丝、料酒。  所以等季寇肖下楼路过厨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厉霍修两只胳膊的衬衫挽到手肘,背对着门口站在炉灶前。他穿着衬衫、西裤的高大身材和厨房显得格格不入,但却意外地非常有美感,宽阔的肩膀、挺直的后背以及两条大长腿非常地吸人眼球,让人的目光忍不住一直胶着在他身上。  厉霍修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见是季寇肖,开口问道:“醒了?”  “嗯。”季寇肖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你在煮粥?”他明显有点惊讶,虽然他知道厉霍修会做饭,但没想到他会自己动手做。  “快好了,去餐厅等着吧。”厉霍修只吩咐了他一声,便又回过头将目光转回到面前的砂锅上来。  厉霍修的手艺不错,粥的味道清淡可口,季寇肖也的确是饿了,很快将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厉霍修坐在他的身边,随手接过他的空碗,又给他盛了一碗。  季寇肖顿了一下,对厉霍修道:“我打算在学校住一段时间。”  厉霍修拿着粥勺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为什么?”  “最近的功课很紧,之前又耽误了不少课程,我想要抓紧时间将进度补上。”  厉霍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好,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用,”季寇肖道:“行李不多,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厉霍修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粥碗放到他面前:“喝粥。” 第35章 故人  最终季寇肖还是没有争过厉霍修,被他亲自驱车送回了学校。  这是两家联姻后,季寇肖和厉霍修首次公开出现在学校里,一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两家在圈子里一个是有名望的世家,一个是手腕狠厉的黑马,两人举办的婚礼更是极度奢华,所以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在在这所学校里念书的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所以一个个虽然对他们很好奇,但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越矩的举动。 第23章 厉霍修带季寇肖去了一家常去的店的包间,连菜单都没看直接将领班叫过来点了几道菜。季寇肖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那几道菜刚好都是他平常喜欢吃的。  厉霍修这个人虽然性格冷酷,非常难接触,但却一直将季寇肖照顾得很好,并且似乎很了解他的样子,甚至都不需要他多说话,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厉霍修是吃过饭过来的,所以在象征性地陪季寇肖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和下属通电话安排公司的事情。他这一顿饭的时间也几乎没有一刻的时间空闲,一直一脸严肃地听下属汇报工作,时不时地下达几句命令。  季寇肖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饭,厉霍修那边的谈话也不时地落到他的耳朵里。他和厉霍修结婚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厉氏的事情他从来不过问,但耳濡目染也听到一些。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厉氏的崛起并非偶然,且不说厉氏的创立者厉光豪、厉兆山,就连继承人厉霍修也绝非一般的纨绔子弟,他的工作非常繁忙,几乎从早到晚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不是处理公司文件就是召开内部会议,通常要忙到后半夜才会离开书房。  而他的精力与体力都非常惊人,即便前一天晚上熬到后半夜,第二天依旧会按时到公司,并且脸上没有丝毫的疲色。他曾经见过厉霍修为了一个项目一个礼拜加一起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但在双方会议时依旧头脑清醒、反应迅速,气场十足地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厉霍修敏锐的观察力与决断力,以及独特的商业眼光。他不得不承认厉霍修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的时候天赋的确要比努力更加重要。  厉霍修结束通话的时候,季寇肖也刚好放下了筷子,厉霍修看向他:“吃好了?”  季寇肖点了点头。  “走吧。”  厉霍修将车开回了厉家,等季寇肖上楼回到卧室刚打开灯,就听见“咣当”一声关房门声,紧接着下一刻身体一轻,就被厉霍修打横抱了起来。  厉霍修轻轻松松地抱着他,直接大步迈步几步走到床边,将他扔到了床上。季寇肖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刚要支起身体,厉霍修就朝他压了上来。  厉霍修两手支撑在季寇肖的头两侧,低着头打量着他。雪白的床单上季寇肖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在上面,被衬得越发得黑,他那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这时候带了点惊讶看着自己,厉霍修喜欢被他这样看着,就好像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样。  厉霍修朝躺在自己身下的人打量了一会儿,低下头吻了上去。  厉霍修一只手压在季寇肖的头一侧,另一只后则钳住他的下巴,将这个吻一点点加深。季寇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厉霍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睫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慢慢阖上了眼。  等这一吻结束,厉霍修微微擎起身体,低头打量着身下的人。季寇肖这时候还闭着眼,鸦翅一样的长睫轻微颤抖着,因为气喘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厉霍修唇角翘起笑了笑,低下头在他合着的眼睑上亲了一下。  面对刚刚的热吻都淡定如初的季寇肖,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脸上一红,立刻睁开了眼睛。  厉霍修抬手抚了抚他额头上散乱的碎发,将他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他又低头吻了季寇肖几下,右手宽大的手掌顺着对方的衬衫下襟伸了进去。随着他这突然的动作,季寇肖的身体顿时一僵。  虽然两个人已经发生过了关系,但那次却是在他被下了药,意识并不是很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然而这次他的神智却非常清楚,这让他一时有些紧张。  厉霍修却似乎全然没有他的这种窘况,一边动作温柔地吻着他,一边伸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季寇肖下意识地就伸手推拒,却被厉霍修直接扣住手腕,捉到唇边吻了几下。  季寇肖有些无措地看着上方的厉霍修,被他亲吻过的手指像是被一簇火点燃了一样,让他的面色烧了起来。  厉霍修一只手箍着季寇肖的腰身,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的方向从里面摸出了一管白色瓶子,等季寇肖顺着他的动作向上看去的时候,脸色立刻‘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等,等一下……”  厉霍修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他:“寇肖,这个时候你让我等?” 第37章 着手  “铃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传入耳中,季寇肖皱了皱眉,朝传出声音的方向伸过手去,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被搂紧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手机被接通放到他的耳边。  季寇肖这时候的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喂。”  “寇肖,嗯?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不舒服吗?”  听到温宛的声音,季寇肖迅速清醒过来,清了清喉咙道:“没有,就是……就是可能有点感冒了,没事的。”  “怎么会感冒?最近是不是功课太忙没有好好休息?”温宛的声音又是紧张又是焦急,自己这个小儿子二十来年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你看这刚出去住了几个月就给自己弄生病了,让自己这做母亲的怎么能放心!  “我真的没事,”季寇肖的嗓子根本和感冒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他又不好直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您和父亲最近好吗?”  “你这么不小心,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好照顾?你觉得我和你爸爸能好到哪里去?!”温宛忍不住朝他责备道:“你说你一天天要我替你操多少心?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什么破比赛,把自己的骨头都摔断了,现在又……”  季寇肖听她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说有点无奈,明明自己已经快二十岁,温宛却总是拿他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一个男人摔摔打打两下又能怎么样?只是他又不能打断温宛的话,温宛的性格他很了解,只要他显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她一定会絮叨他更久。  季寇肖正一脸无奈地举着电话,却猛地注意到自己打电话这么久竟一直被厉霍修抱在怀里。厉霍修这时候正半支着赤裸的身体,精壮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面,一只手松松地圈着他,低着头看他打电话。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季寇肖忍不住面色一紧,这时候刚好温宛将一大段话说完,他赶紧将目光收回,打断她道:“嗯,我知道了。”  “什么就你知道了?我说的话你有认真听吗?”温宛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都听到了。”  “哎,”温宛叹了口气:“真是对你不放心,对了,今晚和霍修回家吃饭,记住没有?”  季寇肖朝厉霍修看一眼,动了动身体:“他没……”  “我有空。”厉霍修忽然开口,将季寇肖说到一半的话生生打断。  季寇肖没有办法,只好对温宛道:“知道了。”  季寇肖挂断电话之后,想要从厉霍修怀里退出去,只是他刚往外蹭动两下,厉霍修就轻松地展臂一把将他捞了回来。  季寇肖下意识就要往外挣,然而他刚一用力,后腰却像是要折断一般地疼了起来,使得他忍不住轻微地蹙起了眉头。上一世就算是自由搏击比赛过后也没像这样疼过,自己这是怎么了?  厉霍修的情绪却似乎不错,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之后,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他,起身朝浴室走去。  季寇肖平躺在有些凌乱地大床上,目光怔愣地盯着天花板,浴室里的水声不停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朝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将被扯上来盖在了脸上。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厉霍修围着条浴巾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水没有完全擦干,水珠顺着肌肉的轮廓滚下来,他却毫不介意,迈着长腿走到季寇肖身边,掀开他盖在头上的被子:“起来了,一会儿不是还要回去吃放?”  等季寇肖和厉霍修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两个人简单地吃过东西,就开车去了季家。  因为季寇肖和厉霍修要回来,温宛大早起来就泡在了厨房里准备饭餐,她的手艺不错,但平常很少下厨,这次很是露了一手,一个人就准备了一大桌菜。  等季寇肖刚一进门,扑鼻的菜香就传了过来。季绍盛正坐在客厅里,见他们进来也站了起来,慈祥地笑着招呼:“寇肖和霍修过来了?”  季寇光和季寇文也从楼上走下来和厉霍修打招呼,厉氏的注资及时地将季氏的资金缺口堵上,季氏的运营也回归正轨,厉霍修帮了这么大的忙,说不感谢是不可能的。  季绍盛为了表示感谢,提出将一部分干股送给厉霍修,厉霍修却只淡笑着道:“本来就是自家的事,父亲您不必这么客气。”不管季绍盛再怎样说,也不肯退让半步,季绍盛没有办法,想着只能以后同厉氏再次合作的时候,再还这笔人情了。  厉霍修在客厅陪季绍盛聊了会儿天,这时候季寇文已经回到书房,季寇肖也陪着季绍盛聊了几句后,就起身朝楼上季寇文的书房走去。季寇文这时候正低头浏览文件,见他进来了便温和地笑着对他道:“过来,寇肖。”  季寇文较之前那段时间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显然梁苏韵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季寇肖心里一阵难受,但还是尽量维持了脸上的微笑,对他道:“二哥,怎么不下去?”  季寇文的脸色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最近公司的事情有些多,我处理完这些文件就下去。”  季寇肖拉开季寇文面前的椅子坐上去,看着他批阅文件。  季寇文低头又浏览了一会儿文件,忽然抬头问季寇肖:“寇肖,你们的期末考也结束了,这个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季寇肖刚喝了口水,听到他的问话顿了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计划。”  季寇文的眼中燃起兴奋地神色:“进公司来帮我和大哥怎么样?”  季寇肖愣住了:“进公司?”  “是啊,反正你毕业之后也是要进公司的,不如趁现在有时间来公司里学习学习,以后接手公司的时候也容易一些。”  “但是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  “那有什么关系,没有谁一开始就什么都懂的,你来公司,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晚餐的时候季寇文就向季绍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季绍盛也觉得不错,他的年纪大了,公司早晚是要几个孩子来继承的。而在这三个孩子里,他最看好的也是最小的儿子季寇肖。季寇光和季寇文虽然在工作上非常努力,也都上进踏实,但在天份上却多多少少差了那么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季寇肖提出要进警校时他那么反对,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很难将整个偌大的季氏支撑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养子李宗坤会这样看中——因为就天赋上来说,李宗坤都要比他的两个大儿子更适合来管理公司。  “寇肖,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季绍盛问,毕竟现在季寇肖还在念书,还是应该将重心放在学业上。  李宗坤的眼睛也朝季寇肖看去,脸上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寇肖感觉到李宗坤盯在自己脸上炽热的视线,却假装没看到,他放下筷子,对季绍盛笑着道:“好啊。”  回去的路上,季寇肖有点累,所以一直微微仰头闭着眼靠在靠背上。  厉霍修朝他看了一眼,低声道:“先别睡,容易感冒,一会儿就到了。”  “没睡,有点累。”  “晚上回去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了。”  季寇肖听到他的话当即就睁开了眼,到底昨晚是因为谁他才熬夜的?亏他还能气定神闲地说出这种话。他看着厉霍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毕竟他实在是没办法厚着脸皮和厉霍修讨论这种事。  季寇肖又靠着靠背歇了一会,对厉霍修道:“对了,明天开始我要去公司上班,和你们公司的方向相反,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去。”  自从结婚之后,厉霍修每天亲自接送季寇肖上学,对此季寇肖一直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自己也是个男人,让人每天接送的感觉非常别扭。  最初的时候是因为西部区爆发了几起绑架事件,连傅家小少爷傅司柏的未婚夫都被绑架了,厉霍修担心他的安全所以不肯妥协。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连绑架事件的凶手都找到了,他们两个的公司又恰好在相反的两个方向,如果先送他的话会很麻烦。  季寇肖以为厉霍修不会轻易应允,在一起这一段时间他对厉霍修的了解也多了一些,他这个人骨子里是有一点强硬的,一般情况下自己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他,所以他以为这件事想要厉霍修答应起来还要费一点功夫。没想到厉霍修只是表情平淡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低低地“嗯”了一声。  季寇肖有点惊讶,但对于他能够尊重自己的想法还是感到很高兴。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季寇肖就正式进入季氏工作,虽然只有假期的两个月时间,但能够这样快进入季氏工作还是让他心情很好。  因为只是暂时工作,所以季寇文将他的办公室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也方便他有事情的时候来找自己。  对于季寇肖的出现,公司里的不少小姑娘都非常兴奋,毕竟季寇肖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用她们的话来说:只要每天看着就能多吃好几碗饭。  而且小少爷穿正装的样子也非常好看,白衬衫黑西裤大长腿,明明长着一张勾人到不行的脸,偏偏上面的表情又十分禁欲,简直让人心痒痒地想要一直盯着他看。  秘书姜楚瑜弯身将一杯咖啡放到季寇肖面前,轻声道:“您的咖啡。”  季寇肖将眼光从文件上抽出来,对她微微笑了笑:“谢谢。”  姜楚瑜当即一阵小鹿乱撞,等她从季寇肖的办公室走出来,回身关上门后,立刻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迈着小碎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正满脸通红地激动着,隔壁二秘田甜立刻将头伸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姜楚瑜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满脸通红地一把按住田甜的手:“不行了,不行了,小少爷的笑简直太迷人了!”  “是吧,是吧,简直电力十足,我之前去送了趟文件,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哎,”姜楚瑜叹了口气:“要是没结婚就好了,真是可惜了。”  “别想啦!”田甜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她头上叩了一下:“小少爷已经名草有主了。”她桌面上放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赫然就是厉霍修那张英俊而冷酷的脸:“年轻英俊又多金!”  姜楚瑜朝封面上的厉霍修瞧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更喜欢小少爷这款的。”  “哎,那你是没见到真人,那天厉霍修接小少爷出去吃饭,恰好让我看到了,啧啧,”她一脸的艳羡:“和小少爷真是般配!”  而两个人议论的焦点,这时候正在办公室里皱起了眉头,季寇肖看着面前文件,深思了一会儿,拿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王霖,来我办公室一趟。”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分管销售的王霖叩了叩季寇肖办公室的门:“三少。”  季寇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王霖反手关上门坐到季寇肖面前。  “我看了公司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同上个季度相比,营业额下降了七个百分点。”  王霖脸上有了明显的难色,对季寇肖解释道:“是这样的三少,珠宝业今年各家都不景气,销售额同去年相比都有一定程度的降低,我们公司还算是好的。”  季寇肖朝他看一眼,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子上的文件:“虽然这个季度的业绩下降了七个百分点,但销售门店却增加了十五家,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第25章 他径直走到季寇肖身边,将他手里的手机拿过来随手扔到一边,然后托着他的脖颈,朝他深深地吻了下去。  季寇肖鸦翅一样的眼睫抖了抖,顿了一下,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  季寇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他半支起身体,后腰立刻传来一阵酸痛,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这种少见的身体不适。  不知道是厉霍修的体力太好还是他的体质变差了,一贯准时起床的他时不时地就会睡过头,醒来时还经常浑身酸疼,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想当初他就算在比赛里被摔得浑身青紫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没有精神。他摇了摇头,决定从明天开始恢复从前的体能训练。  季寇肖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床单,上面一点温度也没有,显然厉霍修已经醒来多时。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一边掀开被往浴室走,一边给赵沉谦的秘书去了电话,询问赵沉谦上午在不在工作室。  等他从浴室里洗过澡出来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他简单地用了些早餐后就直接驱车去了赵沉谦的工作室。赵沉谦的秘书见到他之后态度还是十分冷淡,只简略地说了几个字:“赵先生在忙。”就转身离开了。  季寇肖却不以为意,安静地坐在接待室里等着。一直等到一点半,赵沉谦才从工作室里走出来,季寇肖连忙迎了上去。  赵沉谦这时候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大步往外走,见到季寇肖似乎是愣了一下,对电话那边道:“稍等。”然后看向季寇肖,问:“有什么事?”  季寇肖笑了笑:“赵先生中午有空一起吃顿便饭吗?”  赵沉谦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双浅色的眼睛朝他看了一眼,道:“等等,我现在有事。”说着就将头转了回去:“你接着说。”  季寇肖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但并没有追上去,毕竟一直纠缠着对方的话样子也太难看了。况且以赵沉谦的性格,这样做也只会适得其反。  季寇肖回到接待室,端起之前喝到一半的茶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赵沉谦的身影才回到工作室,他在见到接待室里的季寇肖时显然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季寇肖的表情有点无辜:“赵先生你说让我在这里等。”  赵沉谦的事情非常多,早就不记得中午在匆忙之中对他说过些什么了。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随性而发,他对季氏没兴趣,也懒得和它扯上什么关系,但见季寇肖等了这么久,也不好就这样让人家走。于是他便抱臂开口问道:“你想请我吃饭?”  季寇肖点头:“不知道赵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就今天吧。”赵沉谦拿起车钥匙便朝外走去。  季寇肖刚坐上车,赵沉谦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在一座高级公寓前停了下来。  季寇肖抬头朝那栋公寓看去,紧接着就愣住了。赵沉谦却没管他的惊讶,直接将车熄火拔出钥匙。  季寇肖的怔愣只是一瞬,很快便表情平静地跟着一起下车。  赵沉谦理都没理他,直接大步朝公寓走去,季寇肖跟在他身后,一直等到两个人走到电梯门口,他确定这里没有任何一家餐厅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去哪儿?”  赵沉谦侧头看向他:“不是说要吃饭?”  “是,但是……”  “我很忙,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加班,如果没问题就去我家吃,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这时候刚好电梯到了一楼,赵沉谦直接踏了进去,回身站在电梯里一副‘你爱进不进’的表情看着他。已经到了这里,总不可能再回去,于是季寇肖没说什么,也跟着走了进去。  电梯一直升到十七层停下来,赵沉谦直接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房间的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多平,赵沉谦进到房间之后一边换鞋,一边对身后的季寇肖道:“厨房进门右拐。”  “你是说,让我做饭?”他顿了一下,坦白道:“我不会做饭。”  赵沉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朝左侧的书房走去。  季寇肖被晾在原地站了半天,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赵沉谦一做起工作,整个人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上面,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画板,全神贯注地画着画稿。等他终于将注意力从上面转移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赵沉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厨房里的季寇肖。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是那个季家的小少爷受不了自己的折腾,已经离开了?  赵沉谦极为淡地笑了一下,起身往餐厅走去。然而他刚推开门,脚步却顿了一下,季寇肖这时候正站在厨房门口往外走,手里还端着盘刚炒好的热气腾腾的菜。  他将外套脱了,只穿着浅色的衬衫,整个人显得非常干净利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大概是因为热,领口的纽扣也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他将手里的盘子放在圆桌上,抬头看向赵沉谦,笑了笑:“我正要叫你。”  或许是因为季寇肖那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他这个简单的动作,竟然让赵沉谦在一瞬间觉得整个房间有了一点温度。  他看着季寇肖,眼睛不自觉地就眯了起来。或许家里多一点人气,也是件不错的事。  然而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当他看到每个盘子里都是黑乎乎的东西时,面部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季寇肖一脸无辜:“我说过了我真的不会做菜。”  赵沉谦黑着脸,直接将一盘盘的菜都倒进了垃圾桶,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赵沉谦将一道道菜端了出来。季寇肖朝桌子上的菜打量了一圈:果然是艺术家,连做出来的菜的造型都这么漂亮。  赵沉谦从酒柜里拿出瓶酒出来的时候,季寇肖已经端端地坐在餐桌前,只等着他来准备开动了。赵沉谦的眉头抽了抽,为什么最后事情演变成了自己给他做饭?  季寇肖和赵沉谦坐在餐桌两旁,默默无语地吃了起来。没想到赵沉谦不仅会设计珠宝首饰,连厨艺都是专业级的,这几道菜虽然样式简单,却色香味俱全,连季家的厨师都比不上。  季寇肖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要说什么,赵沉谦在他开口之前就立刻打断了他:“就只吃饭,如果你想谈合作的事情,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季寇肖的表情顿了一下:“我是想说,菜的味道稍微重了一点。”  赵沉谦:“……”  两个人吃过饭之后,季寇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对赵沉谦笑着道:“本来说好是我请你,最后却变成了你来做这顿饭,这样就相当于欠了你两顿,”他扬了扬眉毛:“那这两顿饭就等赵先生有时间的时候我再请吧。”  等季寇肖离开后,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赵沉谦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阳台,一言不发地朝远处灯火璀璨的市区看去。  ————  季寇肖将车停在疗养院大门口,抬头朝高耸的楼层看了一眼,将车熄火拔掉车钥匙。  他刚走进疗养院大门,护士就迎了上来,笑着朝他打招呼:“季先生,您来了。”  季寇肖朝他微微点头,随后问道:“夫人这几天状态好吗?”  “夫人这几天的状态一直很好,刚刚才吃过药,您要见她吗?”  “劳烦。”  “季先生这边请。”  季寇肖到房间的时候,董如心正坐在梳妆台前,护士上前半步温声道:“夫人,季先生来看您了。”  董如心听到声音,转过了头,在见到季寇肖的时候有些苍白的脸上漾出笑容:“好孩子,你来了。”  季寇肖走到董如心面前,半蹲下身,抬头看着她:“您最近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董如心慈爱地抬手摸了摸季寇肖的头发:“好孩子,我很好。”  护士在一旁有些唏嘘,这时候的董如心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中年美妇一样,哪里会想到半个钟头前她还暴躁地袭击了前来为她注射的护士。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样年轻有气质的漂亮女人却得了这种病,真是让人惋惜。  季寇肖陪着董如心聊了会儿天,董如心的脸上渐渐显出了疲色,眼皮也不住地直打架。季寇肖知道她有些累了,便低声问道:“您要不要睡一会儿?”  董如心摇了摇头:“我不困,你再陪我说说话。”  季寇肖知道董如心在这里住着,平常没有人和她聊天说话,其实闷得很,于是便又耐着性子陪她聊了一会儿。到最后还是董如心坚持不住了,被季寇肖扶回卧室休息。  季寇肖一边往外走,一边向护士问道:“夫人这种情况如果回家接受治疗可以吗?”  护士脸上有些难色:“这恐怕不大方便,夫人有时候情绪还不大稳定,如果贸然在家治疗的话恐怕对夫人的恢复有影响。”  季寇肖点了点头,只好把将董如心回厉家的事情暂时搁置起来。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这天季寇肖正低头处理文件,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他连头也没抬,直接开口道:“进来。”  “寇肖。”  季寇肖一愣,随即笑了:“二哥。”  季寇文坐到季寇肖面前,看着他办公桌上堆着的一厚摞文件,语气温和地问他:“怎么样,还看得懂吗?”  “还行,不过有一些地方还是不太明白。”  “你没接触过这些,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正常,别着急慢慢来。”  季寇肖点了点头。  “对了,之前你和我说的有关hrdawards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  季寇文又同他聊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他道:“你知不知道厉琛?”  季寇肖听他提到厉琛愣了一下,问:“厉琛?二哥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圈子里有传他是厉伯父的私生子,而且上次谈生意的时候厉伯父也把他带在身边了,虽然名义上说是他的助理,但当时在场的都说他和伯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季寇肖犹豫了一下,对季寇文道:“他的确是父亲的私生子,不过没有对外承认,而且霍修和他的关系……不太好。”  季寇文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竟然背叛母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有了孩子,不管是谁也对那个私生子亲近不起来,更何况还是厉霍修那种性格。  “对了,你在厉家住了这么久,还习惯吗?和霍修相处得怎么样?”虽然瞧厉霍修看季寇肖的眼神就知道他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但毕竟到了一个新环境,两个人的脾气习惯都要互相磨合,他还是担心季寇肖会觉得不习惯。  “还行。”  “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还是要互相包容,这样也才能少一些摩擦。”  季寇肖点头:“我知道了。”  季寇文抬手摸了摸季寇肖的头发,明明他已经这么大了,自己还总拿他当小孩子看。  “这周周三有没有时间?有一场几大珠宝品牌联合冠名的艺术首饰展,到时候会展出不少珠宝设计师的展品,一些设计师也会亲临现场。”  “周三……”季寇肖思索了片刻:“那天没什么事,应该会去。”  “叫上霍修一起吧。”  季寇肖笑了笑:“看看吧,不过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一定会去。”  等到了周三,季寇文作为冠名商之一,早早地就来到了艺术首饰展的展场。这时候还未到开展时间,他在展场转了一圈之后,就给季寇肖去了电话:“寇肖,到哪了?”  “还有五分钟。”  季寇文挂掉电话后走到展场外,他等了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只见一辆黑色的豪车从远处驶来,最后缓缓停在大门口,接着司机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后座的位置打开门,季寇肖和厉霍修接连从里面走出来。  厉霍修从车里走下来之后,大步走到季寇文面前同他打招呼,季寇文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寇肖说你忙,我还担心你会不来。来,快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一边发展事业一边着手收拾李宗坤了,幕后黑手也会很快浮现出来~~~  其实季美人对霍霍霍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转变(通过拉灯前的某个很小的动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呐? 第27章 厉霍修直接探身过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季寇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的确要比自己的温度高上不少。  季寇肖朝后错了错身体:“我没事。”  厉霍修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过多纠缠,不过还是亲眼看着他将外套扣好了,才和他一起下了车。  等回到厉家之后,季寇肖冲过澡之后就直接睡过去了,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朝身边看了看见厉霍修不在,以为他是去公司了,没想到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门声一响,厉家家庭医生跟在厉霍修身后走了进来。  季寇肖这时候还躺在床上,见到医生一时有点惊讶,他刚要起床却被厉霍修给按住。  这时候医生走到季寇肖身边,弯身对他温声道:“季先生,麻烦给您量一下体温。”  季寇肖有点无奈,他身体根本就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但既然医生都过来了,便配合地伸出了手。医生拿出腕式计量仪戴在他的手腕上,半分钟后就摘了下来。  “37.3,有些低热,没有太大的问题,这几天注意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症状。”  厉霍修和医生一同离开,等他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回到房间时,季寇肖已经进浴室冲澡了,显然根本没把这点低热当一回事。  等他满头湿漉漉地出来的时候,见厉霍修还坐在沙发上,有点惊讶地问:“你还不走?”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九点了。”  厉霍修站起身:“晚上一起吃饭?”  “好。”  厉霍修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去接你。”  因为学校已经开课,季寇肖这段时间很少去公司,只偶尔有空的时候才会露面,他简单地用过早餐之后,就给季寇文去了个电话。  季寇文先是将这个礼拜公司的重要事情大致和他说了说,然后对他道:“hrdawards的冠名权拿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寇肖非常高兴,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冠名的事,之后牵涉到的利益可太多了。  季寇文显然也很高兴,问他:“那mbert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接触,不过这mbert脾气很大,目前的口风还没有松动的意思。”  季寇文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实在太困难的话就算了吧,反正有名气的设计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但是我们需要的却恰恰是他不是么?”这点小困难对季寇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笑了笑,安慰季寇文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季寇文忽然问道:“那个……寇肖,最近霍修怎么样?”  “挺好的,”听到他问厉霍修,季寇肖有点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季寇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和祁家杠上了,要说厉家和祁家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当然我倒不是说怕了祁家,只是你知道前段时间霍修刚收购了宋家,和傅家的关系也一直势同水火,现在又和祁家……”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厉家是家大业大,但在圈子里树敌太多,总不是一件好事情。”  见季寇肖沉默着不说话,季寇文试探着问:“寇肖,你知道霍修他为什么要对付祁家吗?” 第40章 婚宴  季寇肖垂下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季寇文道:“……不清楚,他生意上的事情我向来不过问。”  季寇文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随口这么一问,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虽然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因,但是要是你能劝还是劝劝霍修。”  “我知道了。”  季寇肖结束通话之后,又给何宸去了个电话,何宸那边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苏韵的事情,李宗坤这段时间很老实,也没有和外人接触的迹象。  季寇肖大致地估算了一下时间,估计是时间太早,李宗坤那边还没和幕后人勾搭上。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着急能急来的,反正李宗坤现在就像是猫爪下的老鼠,想要怎么摆弄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等到了下课的时间,季寇肖从学校里走出来之后,看见厉霍修的车正端端地停在门外。他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厉霍修立刻将车发动。  季寇肖的口味偏淡,厉霍修本来打算带他去常去的一家浙菜馆,然而季寇肖却想吃苏菜,于是两人临时变道去了另一家。  这家餐馆在西部区很有名气,又正好赶上用餐的高峰期,等两人到的时候发现餐馆里已经客满。厉霍修和季寇肖被领班请进了隔壁的休息间,服务生随后进来替两人斟好茶水,领班笑容可掬地躬身道:“两位请稍等,一旦有空余的包房我会立刻来通知两位。”说着返身将房间门关好后离开。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休息间的门被叩响,接着领班走了进来:“两位贵客请跟我来。”  季寇肖和厉霍修跟在领班身后朝二楼的包间走去,刚上了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清脆的一声响,类似瓷器之类的东西被摔碎在地上,接着一个粗粝的声音传来。  “没有位置?那这是什么?!”  服务生赶紧低声解释:“抱歉先生,这个包间是楼下两位先生的。”  “他们的?凭什么是他们的?怎么着老子是没钱吗?!”  “是这样的,那两位先生是在您之前到的,您看这样好么,您先在休息间稍等,等一会儿空出位置,我立刻通知……”  男人直接吼起来打断服务生的话:“告诉你们,我今天还非得要这个包间不可了!老子我有的是钱!敢惹火老子,老子直接把你们店给砸了!”  他的这句话吼完,季寇肖和厉霍修刚好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季寇肖的脚步不停,眼光朝那个吼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扫了一眼。  那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中等偏胖的身材,一张脸油光满面的,满身的暴发户气质。季寇肖的眼光冷淡地在他身上扫过,却在看见他身边的人时一顿。  竟然是梁苏韵。  那次在梁苏韵小产过后,季寇文和她摊了牌,起初梁苏韵不肯承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直到季寇文将亲子鉴定扔到她面前,她才住了嘴。  但梁苏韵却不肯就此罢休,哭得梨花带雨地向季寇文承认错误,说是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自己爱的依旧只有他一个。毕竟两人在一起多年的感情,季寇文见她哭得要断过气去的样子有些不忍,但又实在无法容忍她做的事,于是依旧同她取消婚约,但对外却只称是两人性格不合,甚至还给了她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梁苏韵之后再次去找了李宗坤,只是她现在已经成了废棋,李宗坤怎么可能还会去搭理她?三言两语就将她撵了出去。梁苏韵没有办法,只好租了处房子搬了进去。其实季寇文给她的那笔钱数目不小,如果用来投资或者做些小生意之类的完全可以糊口,只是梁苏韵却根本拉不下这个脸去找工作,况且她已经过惯了优渥的日子,一时让她回归到原来拮据的生活她怎么可能会习惯?于是这笔钱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挥霍光了。  起初梁苏韵还利用季寇文前未婚妻的身份在外招摇,毕竟两人分手的时候季寇文没有和她撕破脸,不少人还指望着通过她来搭上季寇文。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背叛季寇文的事情竟然在圈子里传了开来,而且还被传得绘声绘色,说她被捉奸在床,季寇文当即甩了她两个耳光,说季寇文已经恨死了她,对外称是感情不和不过是怕毁坏季家的名声,还说季寇文放出话来,谁要是沾染她,就相当于同季氏不对付。  这样一来原本还和她亲亲热热的人立刻对她避之不及,要知道谁也不会蠢到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犯季家的忌讳,一时之间梁苏韵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之中。  这时候她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从前被她瞧不起的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嘲讽她,梁苏韵几乎整日以泪洗面。而这时候她一个还算谈得来的朋友主动找到她,说要介绍个人给她认识,起初梁苏韵还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可说着说着就觉出不对了,而那个朋友听她问自己,竟然直接就坦诚地承认:她介绍的这个人,想要包养她。  梁苏韵断然拒绝,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算不能嫁给季寇文这样家世的人,那些一般的富豪也是上赶着求她嫁的!于是她将那个朋友狠狠地骂了一顿,转身就离开了。  梁苏韵的朋友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对着她的背影止不住地骂: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在圈子里是什么名声,不趁着现在还年轻傍个有钱人捞一笔,到时候等你年纪大了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这种情况还指望着有富豪去娶你,做梦去吧!  然而梁苏韵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月,就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骄傲了,没办法,她实在是太缺钱了。最后她不得不又找到了那个朋友,求她帮自己的忙。  那个朋友也是拉皮条拉惯了的,真的认识不少有钱人,不过大多都是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没过几天就给她介绍了一个。  梁苏韵蠢是蠢,但那张脸还是非常漂亮的,而且肤若凝脂,前凸后翘,那个暴发户对她非常满意,当即就给了她一大笔钱。梁苏韵起初还不适应,但慢慢地也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毕竟人总要活着不是。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暴发户粗鄙的习惯日益暴露,她对这样的生活也越来越难以忍受。要知道季寇文是个谦谦君子,而且风度翩翩,举止有礼,对她又体贴照顾,而这个暴发户不仅长得丑陋,而且自大狂妄,言语不和时甚至还动手打她。梁苏韵几次想要和他断绝关系,但想到没有钱时的窘迫日子,只好一次次生生忍住。  就像今天这样仗着自己有钱和服务生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梁苏韵站在他身边简直羞愧得没有脸面见人,而最让她情绪崩溃的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季寇肖!  梁苏韵身边的中年男人还在不依不饶地朝服务生大声吼叫:“告诉你们,这位置老子今天要定了!惹火了老子,老子搞死你们!”  服务生手足无措地站在中年男人面前,点头哈腰地直道歉。季寇肖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对身边的厉霍修低声道:“走吧。”  厉霍修也没开口,和季寇肖一起在领班的指引下朝包间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还未走到包间门口,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一把攥住服务生的领口,朝他气势汹汹地问:“不是说没有位置了吗?那是怎么回事?”  服务生被他拽得喘不上气,磕磕绊绊地道:“那,那就是排在您前面的两位先生。”  季寇肖身前的领班皱了皱眉,侧身指引着包间的方向,对两人道:“两位先生请进,稍后服务生会为两位点餐。”说完就准备回身去处理那个中年男人那边的问题,然而他刚一回身,忽热眼前一花,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冲了过来。  中年男人窝了一肚子的火,上去抬手就扣住季寇肖的肩膀,朝他吼道:“妈的,谁让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手臂一麻,紧接着就被反剪着按倒在地上,下一刻“咔”的一声,他的右手手臂整个被折断。  厉霍修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狠狠压在地上,声音阴沉得可怕:“谁让你碰他的?”  中年男人只来得及“嗷”地叫了一声,之后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的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季寇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厉霍修在他的肩膀上又碾了好几下,这程度至少也是肩胛骨粉碎性骨折,他原来就听说过厉霍修手段狠辣,而且下手非常狠,今天见到果真不是谣传。  季寇肖上一世在警署工作,这些血腥的东西见得多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表情,然而餐馆里的顾客和服务生却很少见到这个架势,一个个都懵在了当场,好半天领班才反应过来,上前对厉霍修讨好着劝架。而一旁的梁苏韵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连动都不会动了。  季寇肖看着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哼哼得有点烦,上前一步对厉霍修道:“走吧。”  厉霍修刚刚的脸色非常吓人,这时候已经收敛了起来,对季寇肖点了点头。  餐前的一点小波澜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心情,季寇肖唰唰唰点了几样菜,才将菜单推给厉霍修。这家餐厅的菜品味道不错,但菜量不大,厉霍修又添了几道,之后对服务生说:“就这些。”  餐厅的效率很高,不多会儿菜就一一地端了上来。季寇肖这段时间总觉得非常疲惫,但食欲却不错,菜端上来之后便动起了筷子。  等两个人用过晚餐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季寇肖刚在副驾驶坐下,就眯着眼一副困恹恹的样子。  厉霍修朝他看一眼:“困了?”  季寇肖摇了摇头:“还行。”  厉霍修瞧着他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段时间季寇肖的食欲不错,吃得也较平常多一些,但却一点肉没长,甚至觉得还要比从前瘦一些,而且时不时地就犯困,找医生给他做检查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他探过身去,抬手摸了摸季寇肖的额头:“还是有点热。”  “没事,”季寇肖这时候困得厉害,干脆阖上了眼:“没觉得不舒服。”  厉霍修若有所思地朝他看了一会儿,发动了车子。  ————  季寇肖睁开眼,有点疲倦地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他转过头朝身边看,一旁的位置空着,厉霍修已经去公司了。  他想要起床去晨练,但莫名地觉得有些犯懒不乐意动,季寇肖愣了愣,这是怎么了?自己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季寇肖将电话拿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上面显示的号码竟然是赵沉谦的。  赵沉谦能够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真是太稀奇了,季寇肖来不及多想,接通了电话。  “赵先生。”  “今天有空吗?”  季寇肖愣了一下:“有事?”  “我记得你还欠我顿饭,就今天还了吧。”  季寇肖一脸黑线,抬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这赵沉谦这是什么脑回路,果然搞艺术的都是这样不正常吗?他腹诽了一通,还是开口道:“好,在哪儿?”  “半个小时公司楼下见。”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季寇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但时间紧张,只好掀开被就往浴室走去。  等季寇肖驱车到季氏,距离刚刚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他刚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赵沉谦那辆无比拉风的车。赵沉谦瞧了他一眼,朝副驾驶座位微微扬了扬下巴:“上来。”  季寇肖将车停在季氏大厦的楼下,返身上了赵沉谦的车,他刚关上车门,赵沉谦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季寇肖早晨起得有些早,这时候就有点犯困,没事找事问赵沉谦:“去哪儿?”  赵沉谦却连理都没理他,季寇肖也不是什么热情如火的人,这时候见他不搭理自己干脆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季寇肖是被炽热的阳光烤醒的,他抬手遮了遮被太阳烤得要烧起来的脸,眯着眼睛朝外看,入目的道路两旁竟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显然早就出了市区。  季寇肖立刻坐直了身体,看向身侧的赵沉谦:“这是去哪儿?” 第29章 难道是因为他对梁苏韵……不可能,他摇了摇头,愧疚,不过是愧疚罢了。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看到她那副落魄样子自己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动容。  他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滴,心里默念: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陈应冠这条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一点差错。现在这个阶段,他绝对不能被这些没有用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  李宗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就拿过浴巾围在腰上走出了浴室。他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抬手将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宗坤拿起手机朝屏幕上一看,表情当即一动,将电话接通放到耳边:“陈少。”  ————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没有课,季寇肖便代表管理层到公司旗下的珠宝分店例行查看。  他所到的这家珠宝门店位于市中心,这时候又正赶上周末,客流量非常大。季寇肖在珠宝店里大略地查看了一圈之后,就和经理到后部查看账簿。  助理给两人端上茶水之后,转身离开房间将门关上,季寇肖这时候在账簿上扫了一圈,抬眼看向经理:“王经理,我看到这个月的销售额比上个月下降了不少。”  王经理叹了口气:“三少,您瞧着店里像是挺热闹的样子,其实里面的利润已经非常低了,我们这个店平均月销售额在70万左右,但当初进商场的场费就要30万,柜台装修费30万,月租金还要9万。加上每个月的人员薪酬5万元和其他需要支付的营销费用,再扣除税收、商场扣点和其他经营成本,以零售价百分之三十的毛利计算,净利润也就是百分之十。”  他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为了促销更是压低了价格在走量,可就算是这样销售额还是低得可怜,不过也难怪,这条街上光明宝家的珠宝门店就开了三家,哎,现在这珠宝生意难做啊!”  季寇肖没说话,就他刚刚在外面待的那一会儿来说,来看珠宝的顾客倒真的不少,但真正下定决心要买的却不多。这也正常,这一条商业街上的珠宝店就有十多家,没有特殊的品牌与价格优势,人家为什么非要选你家不可呢?  思虑到这里,季寇肖更是坚定了对季氏珠宝的经营模式进行全面改革的决心。  “王经理,你也不用压力太大,现在是珠宝销售的淡季,不只我们一家,其他家也不好做。”  王经理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两个人正聊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王经理皱了皱眉头,用内线电话将助理叫进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  “有一位顾客说在我们这里买的一条钻石项链是假货……”  季寇肖朝王经理看去,王经理立刻解释道:“三少放心,我们门店一直以诚信为宗旨,从来没有销售过任何赝品,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他站起身:“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吵闹声更大,夹杂着一个尖锐女声的怒骂。季寇肖皱了皱眉,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过去。”  等到了前面门店,见一个服饰华贵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正颐指气使地站在柜台前,旁边站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柜台小姐则一脸歉意地站在他们对面,一个劲儿地安抚着两人的情绪。  王经理和季寇肖刚一走出来,中年女人一眼就扫了过来,她的下巴一扬,朝王经理开口道:“你是这里的经理?”  王经理大步走过去,笑容可掬地开口道:“是的,我是这里的经理,姓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中年女人冷哼了一声:“我在你们这买到了假货,你们的售货员还不承认!你看看该怎么办吧!”  王经理温声道:“我想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店诚信经营,是绝对不会销售假货的。”  中年女人画着浓妆的眼睛立刻就竖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诬陷你们了?你们就是这么颠倒黑白做生意的吗?”她说着说着,声音越加地大了起来,引得整个门店里的顾客侧目。  那女人见别的顾客都朝她这里看,嗓音立刻又大了几度,朝围观的顾客大声喊道:“你们瞧见没有!这里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他们卖假货还不承认,说是顾客诬陷他们!小心你们买回去的也都是假货!”  她这一番话喊完,在柜台前挑选首饰的几个顾客脸上都露出了犹疑的表情,一个原本已经走到收银台的顾客当场就决定不买了。  王经理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地对她低声道:“这位女士,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说您在我们这里买到了假货,请问您确定是在我们这里买到的吗?”  “当然是在你们这里买的!”女人眉头一竖,从一旁的男人手里接过一个包装袋,从包装袋里取出个印着‘季氏珠宝’logo的首饰盒,又从包装袋里掏出一张发票摔在柜台上:“这是你们自己开出的发票!你看清楚了!”  柜台小姐在王经理的授意下拿起发票认真看了看,又打开首饰盒同里面的钻石项链仔细核实,最后朝王经理点了点头。  “这条项链是我两年前在你们这里买的,买过之后就没怎么戴过,要不是因为嫌它式样过时了想要去加工店换个样式,我还不知道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这条钻石项链竟然是假货!”  王经理眉头轻微地皱了皱,问:“您的这条项链的确是在我们这里购买的,但您说是假货,有什么凭证吗?”  中年女人伸出鲜红的指甲在项链最中间的两颗主钻上指了指:“我送去改样式,店里的人说这两颗根本就是不值钱的水钻!”  现在的技术仿钻已经做得要比真钻还要漂亮,仅凭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出来真假,于是王经理对中年女人客气地回复道:“女士您放心,如果真的是我们店销售的首饰有问题,我们一定会承担责任。您看这样好不好,将您的这条项链送检,等检测报告出来之后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要多久?”  “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  中年女人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一周时间?开什么玩笑!你们店卖假货,还要浪费顾客的宝贵时间?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意分分钟就是几十万?耽误我的时间你赔得起吗?!你们是不是想要推卸责任?”  这时候连一旁围观的顾客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人家卖假货,人家店家给你送去检测你还不干,你到底要人家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你是顾客,是上帝,就不讲道理吧?  一位常来这家店的顾客都无法忍受她的暴发户举动,上前一步开口劝道:“人家经理也没说不管,但你口头说这条项链是假的,也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去检测,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才方便商量赔偿相关的事情。”  中年女人朝那个顾客白了一眼:“他说一周时间,万一一周时间他拿不出报告呢?一周推两周,两周推一个月,一个月就推一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等!”  旁边看热闹的顾客都一脸黑线,这位不仅嗓门高,还是个脑补帝啊。  王经理也有些忍无可忍,但依旧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问:“那您想怎么解决?”  “假一赔十!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现在的市场价了,按照当初我买下这副项链的价钱十倍赔给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柜台小姐忍不住腹诽:你倒是精明啊,今年钻石价格比前面跌了不止一成,还说是不计较。  这明显就是诈骗了,王经理就算是再好的性格也不能就这么接受:“抱歉,女士,您提出的方案我们不能接受。”  中年女人听到他的话,立刻眉头一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不赔偿,我就直接闹到电视台去,让所有消费者都知道你们季氏珠宝卖假货!”她咬牙切齿地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天天来你们店里,看你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王经理一脸不假辞色,认真建议道:“您生意分分钟几十万,这样做恐怕不太划得来。”  王经理的话一落,一旁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笑起来,中年女人被闪了面子,气得脸色发白:“别说没用的,今天这事你怎么解决吧!”  “您的这条项链,我们必须经过专业的检测之后,才能做出判断,进而协商赔偿事宜。”一直没开口的季寇肖忽然淡声开口道。  中年女人见他忽然插口,不由得顿了一下,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做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我们售出的项链是假货,影响了我们的名誉权,我们有要求您恢复我们名誉的权利。”  中年女人以上帝的身份自恃,习惯了经理的好言好语,季寇肖忽然来了这么几句,一时倒给她弄愣了。  “你们卖假货,还反咬我们顾客,我要去电台告你们!”  季寇肖抱臂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就算您要告我们也得先拿出检测报告来。”  中年女人一时语塞,等她反应过来就又要开口大骂,这时候王经理连忙插话:“女士,不如您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我们先进行检测可以吗?”  “好吧,”中年女人压制了一下情绪,半晌才慢慢开口道:“不过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这里。”  “这恐怕……”  “好。”季寇肖直接开口截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不到十分钟,一个专业检测人员连同一整套的检测设备一同到了店里。  检测人员到了店里之后,季寇肖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和他叙述了一遍,检测人员听过之后点了点头:“您是需要我检测这两颗钻石的真伪?”  “不,”季寇肖目光朝远处中年女人身边的男人扫了一眼:“检测这两颗钻石的镶嵌方式以及时间。”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测人员就将检测报告出具出来,季寇肖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唇角勾了勾。  他走到中年女人面前,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她:“抱歉女士,根据这份报告显示您的这条项链里的两颗主钻,曾进行过重新镶嵌。所以对于您提出的问题,我们不承担责任。”  见中年女人一脸懵懂的样子,他开口一字一句补充道:“所谓的重新镶嵌,也就是表示您的这条项链的两颗主钻,被人为更换过。”  中年女人怔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不可能,这条项链买完之后我就一直放在家里,连戴都很少戴,怎么可能……”  季寇肖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朝女人身旁的男人扫了一眼:“检测报告就是这样显示的,如果您信不过可以更换检测机构进行重新检测,至于为什么您的项链钻石会被更换,我们就不清楚了。”  女人愣了一会儿,忽然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男人,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开口:“是你换的?”  男人一直站在她身边没做声,这时候见她问向自己,连连摇头:“不是,当然不是,你别听他们乱说,他们就是在推卸责任!”  女人直接将手里的报告摔到他的脸上:“你当这检测报告是假的?我一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拿我的钱不说,连偷换钻石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男人见旁边一群围观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不行吗?在这里喊你也不嫌丢人。”  男人的话一把就把女人的怒火给点起来了:“丢人?你还知道丢人?你偷钻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了?”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行不行?一口一个偷字的。”  女人的嗓门又提高了八度:“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事不是你干的吗?”  男人的火气也瞬间大了起来:“对,就是我拿的怎么样吧,你瞧瞧你满脸的黄褐斑,要不是因为你有一点钱,你以为我能看上你?”  女人“嗷”的一声朝男人的面门就抓了过去,王经理和一旁的柜台小姐见势连忙上前去拦,两个人在门店里一个哭嚎着一个骂骂咧咧地又吵了半个多小时,才一前一后地准备离开,却在刚要出门口的时候被拦住。  柜台小姐面带微笑地对中年女人道:“抱歉女士,这是检测单,麻烦您支付一下检测费用。”  中年女人一把抢过检测单摔到男人脸上:“让他付!”  男人脸色涨红,又低声骂了两句,没有办法还是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现金摔到了柜台小姐的手里,最后灰头土脸地跟在女人身后离开了。  等两个人离开之后,王经理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季寇肖将眼光收回来,问:“这种事情很多吗?”  “有时会有,但很少有这么嚣张的。”  季寇肖笑了笑,打从他和王经理出来之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那个男人身上,上一世做警察的经验让他很快从那人细微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一旦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之后,个中的缘由就不难猜了。  这原本不是一件大事,不过……他目光在被随意扔在柜台上的鉴定书上扫了一眼,忽然思绪一动。 第42章 察  下午五点,过了下班时间,除了少数需要加班的人员之外,其它员工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厦。  又过了大约两个钟头之后,李宗坤站在办公室窗前,透过百叶窗朝外看,只见刚刚还一墙之隔的办公区域此时已经去掉了白日的喧嚣,变得十分安静。靠近区域的角落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还在加班。  这个男人今年三十五岁,是采购部的质检员秦霖,他站在原地朝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会儿,回身拿起座椅靠背上的外套,将外套搭在手肘上,推开门朝外走去。  秦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是李宗坤赶紧站了起来,朝他点头道:“李经理。”  李宗坤朝他温和一笑:“秦工,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秦霖长着一张中规中矩的脸,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白衬衫的扣子也总是一丝不苟地系着,整个人显露出一股标准理科男的气质,看起来踏实而可靠。  只是现在他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眼圈泛黑,看起来非常憔悴。  李宗坤朝他扫了一圈,关切地开口道:“秦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秦霖朝李宗坤略显疲惫地笑了笑:“还行,可能最近有点累。”  李宗坤眼里闪着精光,朝他点了点头:“多注意身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迈步就朝外走,他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秦霖忽然叫了一声:“李经理。”  李宗坤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状似无意道:“秦工有什么事吗?”  秦霖张了张口,似乎是犹豫了半天,才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明天见。”  李宗坤笑了:“明天见。”  他一直走到电梯口,将向下的按钮按亮后,唇角才翘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个秦霖的家境不好,全家几口人就指着他的工资和家里开的一家小店勉强维持糊口,前段时间他的妻子又刚刚生下了女儿,正是用钱的时候。  于是他就稍微动了动手脚,雇了道上混的人给他的店找了点麻烦,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秦霖那边果然就受不住了。 第31章 谁知道季寇肖的觉很轻,只这一点声音他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向厉霍修,嗓音里带着点朦胧的睡意:“回来了?”  “嗯,”厉霍修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低声问:“吵醒你了?”  “没有,”季寇肖似乎还是很困的样子,却开口道:“这两天睡得多,不是很困。”  厉霍修被他口是心非的样子逗得一笑,附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不吵你了,睡吧。”  因为第二天有早课,季寇肖很早就起床了,等厉霍修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毕站在镜子前系扣子。  厉霍修躺在床上朝季寇肖看了一会儿,掀开身上的被子朝他走过去,他身上穿着件宽松的睡袍,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非常性感而有男人味。  他走到季寇肖身后,抬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肢,低头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季寇肖的脸色顿时红了一点,他扣住厉霍修的手臂,低声道:“要迟到了。”  厉霍修却没理会他的话,反手将他推靠在镜子上,钳着他的下巴朝他吻了下去,季寇肖的胸膛不住地起伏了两下,顿了顿,伸手扣住厉霍修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厉霍修感受到季寇肖的主动,眼神深了深,将他按在了落地镜上,攻城略地地吻起来。  一吻过后,季寇肖有些脱力地靠在镜子上,目光湿润地看着厉霍修,厉霍修拨开他额头上的碎发,在他唇上又亲了亲。他的欲火已经燃了起来,要不是时间不对,他一定直接将人按到床上给办了。  季寇肖推开他,对着镜子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厉霍修好整以暇地靠在一旁,目光一寸一寸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他的眼光一顿:“你的手表呢?”  手表和戒指一样是定情信物,两人结婚后就一直贴身戴着,从未摘下来过。  季寇肖将领口的扣子扣好:“坏了,放床头柜上了。”  厉霍修朝床头柜上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不变,他直起身拉过季寇肖在他唇上又亲了亲:“晚上想吃什么?”  ————  厉霍修站在落地窗窗口,一直等季寇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过身。他慢慢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垂眼看了一会儿,然后返身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几秒钟后,李杰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少爷。”  “寇肖的手表出了问题,拿去送修。”  “是。”  “里面的跟踪器,”厉霍修掂了一下手里的腕表:“也一起取出来。”  “啊,”李杰明愣了一下:“那要换一块新的吗?”  “不用,”厉霍修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起伏:“他已经发现了。”  李杰明显然吃了一惊,试探着问:“那……少爷,要不要直接换成派人跟踪?”  厉霍修不置可否,半晌,才慢慢开口道:“寇肖的反跟踪能力很强,派稳妥的人去。”  李杰明吞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是。” 第43章 陷害  “镶嵌工艺是制作首饰的非常重要的工艺,好的镶嵌方式可以完美地呈现出宝石的璀璨光芒与美感,而镶嵌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通常根据宝石的质地与需要呈现出的艺术感来选择合适的镶嵌方式。”  珠宝首饰设计基础课堂上,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教授正站在教室前方的全息投影屏幕旁,为学生讲解着宝石镶嵌方式。  “包镶是镶嵌工艺中最为稳固的方法之一,也是较为常用的镶嵌方法。即是用金属边把宝石周围镶嵌住,通常一般的素面宝石如翡翠、月光石等会采用包镶的方法。因为这类宝石的体积较大,用爪镶不够牢固,当然一些异形宝石也适用于这种方法。”  教授说着,抬手朝屏幕挥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呈现出一件做工精湛的宝石胸针,整个胸针呈蝴蝶形状,蝴蝶的翅膀上使用包镶的方式镶嵌着四颗剔透的月光石,月光石的四周镶嵌着碎钻,整体非常优雅华贵。  “这件首饰采用的就是包镶的方式,而另一种比较常用的镶嵌方式是卡镶,也称为壁镶,是一种比较流行的镶嵌方式,这种镶嵌方式使得宝石裸露的部分更多,用这种方式镶嵌的宝石首饰会非常耀眼夺目,但同时也存在一些缺点,”他的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一顿,紧接着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这已经是他在这堂课上看到季寇肖第三次发愣了,于是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季寇肖。”  季寇肖的表情一顿,紧接着站了起来:“教授。”  教授朝他看去:“卡镶的缺点是什么。”  季寇肖停顿了两秒钟,回答道:“使用卡镶的方式进行镶嵌,宝石被金属固定的位置较为有限,受力点很小,如果槽口车得过大,容易造成宝石松动甚至脱落,所以使用这种镶嵌方式对技术的要求比较高。”  “无边镶的特点?”  “无边镶是一种高难度的镶嵌方式,利用金属槽或轨道固定住宝石的底部,借助宝石之间以及宝石与金属间的压力来固定宝石。”  教授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朝他扫一眼,慢慢道:“回答得不错,但如果你认为我讲的东西你都已经了解了,没有可听的,大可以不用上我的课,”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既然已经坐在我的课堂上,就给我认真一点!”  珠宝首饰设计基础的教授是学校里有名严厉的讲师,只是因为在他课堂上走神就被取消期末考试成绩的学生大有人在,所以很少有人敢在他的课上心不在焉。季寇肖的频频走神,简直是犯了他的忌讳。  季寇肖低声道:“抱歉,教授。”  教授朝他又扫了一眼,季寇肖的成绩一直不错,虽然在学期初始的时候旷过几次课,但考试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他将脾气收了收,沉声道:“坐下吧。”  等到了下午,季寇肖刚走出教室,就接到了孙骁约他吃晚饭的电话,说任易回来了。任易和季寇肖、孙骁从小一同长大,从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后来举家搬到了东部区,但几个人之间的联系也一直没断。  任易和两人许久没见,这次见面便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这一顿饭孙骁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几乎是半分钟一条短信的频率,孙骁起初还耐着性子回,到后来干脆就不理会了,谁想到不多会儿电话直接就打过来了。  等第三个电话打过来时,孙骁眉头抽了抽,终于无可奈何地将电话接通,包间里很安静,电话刚一接通,一个娇滴滴却中气十足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孙骁你在哪儿呢?你干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找抽呢吧你!”  季寇肖看到孙骁的脸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我在外面吃饭呢。”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连串地问:“吃饭?和谁吃饭呢?男的女的?是不是女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的女的吃饭呢?”  孙骁非常郁闷地回了句:“是男的。”  “男的?你和男的吃什么饭!”  季寇肖忍不住笑了笑,这蛮不讲理的架势除了梁静嘉就没有别人了。梁静嘉也算是孙骁的青梅竹马,不过中学的时候就出国念书了,孙家同梁家的关系不错,梁静嘉又一直喜欢孙骁,所以两家都有促成两人好事的意思。  孙骁其实也挺喜欢梁静嘉的,就是有点受不了她有事没事爱管自己,从前她在国外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回国之后简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实时监控自己。  “我和寇肖还有任易在一起呢。”  “哦,”梁静嘉和季寇肖、任易也认识,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又和他墨迹了半天,才挂断了电话。  孙骁一挂断电话就长嚎了一句:“真是烦死了!”  季寇肖知道孙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很喜欢梁静嘉的,不然直接和家里说取消婚约就行了,梁静嘉也就烦不到他了。他朝孙骁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简直烦死了,而且控制欲强得可怕,我在哪里,和谁做什么,通通都要向她汇报。”  一旁的任易乐了:“别抱怨了,不管怎么说还没在你手机里安窃听器呢!”  季寇肖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靠,”孙骁忍不住叫了声:“你怎么不说在我身上安追踪器呢!这我都受不了了我。”  季寇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半晌,才抬眼看向孙骁,道:“没有什么人是十全十美的,既然你喜欢她,就要包容一点,静嘉除了粘人一些,也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孙骁脸忽然红了一点,挑了挑眉:“谁喜欢她啊!”  季寇肖和任易都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之后,季寇肖就和两人分开了,他独自一人开车往厉家的方向走,在路过一家晚茶店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将车停在路边,进到店里点了一份虾饺打包带走。上次他和厉霍修碰巧在这里吃过一次,这里别的味道都一般,但厉霍修倒是挺喜欢这里的虾饺的。只是他家营业时间太短,好几次他过来时这里都闭店了。  季寇肖回到厉家,随手将手里的虾饺递给迎上前来的佣人,一边吩咐他热一下,一边问:“霍修呢?”  佣人道:“少爷在书房里。”  季寇肖端着热好的虾饺走到书房门口,抬手叩了叩门,厉霍修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季寇肖走进去,将手里的虾饺放到茶几上,随口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忙?”  厉霍修见到季寇肖,微微笑了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有事?”  “看看这几个地方你想要去哪里?”  季寇肖走到厉霍修身边朝电脑上看去,随即愣了一下:“这是……”  “结婚后一直在忙,正好这个假期可以把蜜月补上。”  季寇肖顿了一下,的确之前先是债务,又是梁苏韵的,两个人结婚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因为季家的事情,他的神经也一直绷得很紧,想起来也好久没有出去度假了。  厉霍修的目光投在屏幕上:“邵唐最近收购了几座小岛,我瞧着有几处风景不错,也够清净。”  季寇肖果然来了兴致,一页页地浏览起资料来,厉霍修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起身去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季寇肖竟然躺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厉霍修走到他身边,低声叫了声:“寇肖。”  季寇肖的表情很沉静,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厉霍修觉得有点奇怪,从前就算是再怎么累,季寇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就睡着的时候。  不过总不能放任他在这里睡,厉霍修扯过沙发上的薄毛毯,将他裹住之后打横抱了起来。他这一动作,季寇肖就睁开了眼,他起先是迷糊了一下,犯困地看着厉霍修。  厉霍修抱着他大步朝卧室的方向走:“怎么就这么睡着了?也不怕感冒。”  季寇肖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挣扎着动了动:“我自己走。”  厉霍修将手臂收紧禁锢住他的动作,直接几步走到卧室的沙发上,将他放在了上面:“本来合计让你直接这样睡了,既然醒了,就先洗澡再睡吧。”他有点犹疑地看着季寇肖依旧有些犯困地样子,皱了皱眉头:“怎么困成这样?不会一会儿洗澡时也能睡着吧?”他表情认真,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样子:“要不然一起洗?”  季寇肖这个人其实性格是有些冷淡的,即便是孙骁这样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也不怎么敢和他开玩笑,像厉霍修这样同他打趣的基本从来没有,他直接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朝浴室走去:“忙你的去吧。”  厉霍修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朝浴室走去,不由得勾了勾唇,虽然刚刚季寇肖的表情很淡,但他明显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掩饰不住的羞赧。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季寇肖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才将目光收回来。  季寇肖冲过澡之后清醒了一些,他擦着头发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发现厉霍修不在卧室,估计是回书房工作了,便也没怎么往心里去,靠在床头上拿起本书翻了起来。  然而他翻着翻着,就这样又睡着了。等季寇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侧过头,就看到了厉霍修那张英挺的脸。厉霍修睡得很沉,那张刀锋削过一样棱角分明的脸在睡着时显得柔和了不少。  这个时候的早晨还有些冷,季寇肖整个人陷在松软的被子里,看着厉霍修英俊的侧脸,忽然有点出神。他正半支着身体打量着厉霍修,厉霍修原本阖着的眼帘忽然一掀,形状漂亮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季寇肖还来不及反应,厉霍修忽然一只手箍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抱进了自己怀里。厉霍修这时候正平躺在床上,季寇肖相当于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想要支起身体,厉霍修手上却一使力,将他的动作禁锢住,季寇肖只能被迫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这时候他和厉霍修的距离非常近,厉霍修琉璃一样幽深漂亮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季寇肖低着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朝他吻了下去。  厉霍修的眼神一深,直接反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季寇肖闭着眼,双手扣在厉霍修的脖颈上,任由他将这个吻一点点加深,厉霍修一边吻着他,一边将手探到他的腰间。季寇肖身穿着件浴衣,腰部松松地系着条带子,厉霍修将腰带扯掉,随手扔在一边,将手伸了进去。  他清楚地知道季寇肖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点,带着温度的手碰触到的地方,就像是立即点了簇火焰。季寇肖紧紧闭着眼,眼睫轻微地抖动着,厉霍修低头看着他,在他阖着的眼帘上吻了一下。  一番云雨过后,季寇肖有些脱力地靠在厉霍修怀里,厉霍修一只手箍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动作轻柔地不时摩挲着,将之前的余韵延顺下去。  他宽大的手掌在季寇肖的后脊上揉了一会儿,低头在季寇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很累?”  季寇肖一直闭着眼,似乎真的是很累的样子,他的鬓角被汗水打湿了,额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有未消的红晕。听到厉霍修的话他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瞧了一眼,嘴硬道:“没有。”  厉霍修低头打量着他,看着季寇肖清清淡淡的样子,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他刚刚情动时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想着想着,下身不知不觉就有了反应。  季寇肖被厉霍修抱在怀里,当即就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唰’地一下脸色一红,睁开眼睛,正触到厉霍修盯着他的幽深目光。  季寇肖虽然嘴硬,但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如果厉霍修要再来一次……  厉霍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却只低头又亲了亲他,然后掀起被子毫不避讳地赤裸着身体朝浴室走去。  季寇肖躺在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惯性地扯起被子盖在了脸上。 第33章 陈应冠朝李宗坤冷冷地打量了半晌,拽着他的领口将他拖到自己面前,阴森地低声道:“这次暂且放过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仔细你的贱命!”说完一把将他掼倒在地上,起身和几个保镖一起离开了。  李宗坤碰了碰嘴角的淤青,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  季寇肖坐在书房里,浏览着电脑里的资料。因为公司有事,厉霍修早早就去了公司,他在家里没有什么事,便着手研究厉霍修给他看的几个小岛,想着定下蜜月的地点。  他看了一会儿,一时有些犹豫,几个小岛各有特色,实在是确定不下来。  他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很快,电话那边被接通,李杰明的声音传出来:“季先生。”  “现在有空吗?麻烦来一下书房。”  李杰明住在厉家,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意外季寇肖在家的时候他也会留在家里,以防季寇肖有什么事情吩咐他。  “好的。”  三分钟后,李杰明叩了叩书房的门。  “请进。”  季寇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觉得厉霍修对他很了解,他喜欢吃的菜,擅长的运动,常穿的服饰品牌,他都了如指掌。然而自己对他的了解却非常有限,现在想一想,最多也就只能说出几样他喜好的主食而已。  他找李杰明过来,是因为知道李杰明是一直跟在厉霍修身边多年的助理,厉霍修的喜好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想要问问厉霍修的偏好,好决定去哪里度蜜月。  季寇肖朝李杰明示意了一下:“请坐。”  李杰明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恭敬礼貌地问:“不知道季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季寇肖道:“请李助理过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您请说。”  季寇肖想了想,问:“霍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您指的是什么方面?”  “就是日常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爱好?”  少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你啊!!!李杰明在心里狂吼。  当然了,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于是他斟酌了一下,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少爷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通常情况下都是在工作,除此之外,比较喜欢运动,擅长自由搏击,拳击,射击……嗯……还有少爷他不喜欢吵闹,差不多就是这些。”  “还有呢?其他生活上的习惯之类的?”  李杰明思考着,尽量详细地一样样回答。等到从书房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李杰明虽然说得口干舌燥,但却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季先生从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现在主动向他打听他家少爷的事情,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啊!!!  李杰明离开之后,季寇肖支着下巴低头看着复印纸上的几个小岛资料,右手心不在焉地在上面画着,考虑着去哪里比较好。他正犹豫着,忽然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将电话接通放在耳边:“霍修,有事?”  “今天下午有空吗?”  季寇肖愣了一下,回答他:“有空。”  “半个小时之后下楼。”  季寇肖不知道厉霍修有什么事,但也没多问,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凉,这时候已经距离半个钟头差不多,他简单地换了身衣服之后,就起身朝楼下走去。  等他走出别墅的时候,厉霍修的车已经等在外面,季寇肖坐进副驾驶问:“有什么事?”  厉霍修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去看比赛。”  等到了地方之后季寇肖才知道,厉霍修带他来看的是西部区的自由搏击王者争霸赛。  厉霍修早早的定了一间包间,因为赛场使用的是全息投影技术,即使在包间里也彷如坐在比赛赛场一般。不仅可以真实地观赛,还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观赛者的安全,可谓一举两得。  季寇肖在进到包间之后,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赛场上的选手吸引了过去。这是他重生之前最喜欢的两个选手,当初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在赛场上同他们较量一番,当初他甚至已经报了名,可惜在比赛之前季氏就发生了变故。  这一世他虽然依旧热爱着搏击运动,但因为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公司上的缘故,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自由搏击比赛了,没行到今天可以在这里观赏比赛,还是他最喜欢的两个选手的比赛。  季寇肖的眼里不自觉地燃起了生机勃勃的亮光。  厉霍修侧头朝他打量去,光亮照射在他的脸上,将他完美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色,季寇肖脸上那种生机勃勃的生气让他不由得勾了勾唇。  对于厉霍修的目光,季寇肖却浑然不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比赛吸引过去了,几乎一眼不眨地看着赛场上的人。  他看着那正激烈搏斗着的两个人,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他还是一名警司的时候。  等一场比赛结束,季寇肖竟然汗透重衫,仿佛比赛场上的选手还要累。厉霍修看着他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微微笑了笑:“一会儿这两个选手会在休息室里接受采访,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见季寇肖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厉霍修又补充道:“如果你高兴的话,也可以和他们比一场。”  季寇肖却摇了摇头,如果是上一世还好,他倒有兴趣和两位搏击高手比试比试,只是这一世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公司和学校上,技术生疏了不少。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不由得落寞了一些。  厉霍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探身到他身边,摸了摸他有点汗湿的头发:“你现在还是学生,他们是专业选手,就算比不赢也没什么丢脸的。”  季寇肖落寞的情绪也转瞬即逝,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想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既然幕后黑手已经现身,也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第45章 连环  最近陈应冠有点烦躁,季氏新品发布会的事情他没得一点好处不说,还空惹了一身的骚,现在网上还有不少矛头直指是他们明宝在给季氏泼脏水。  他倒是没真的认为李宗坤会这么蠢害他,不说有那段视频,他也找人探过季氏那边的口风,估计真的是阴差阳错被将了一局。但不管真假,李宗坤他是不想再用了,毕竟他是季家的养子,万一哪天回头咬自己一口也犯不上。  只是还有一件更让他烦心的事——那一批vs微瑕级的钻石。  这批钻石的数量还不少,正常出售影响公司形象,低价售卖又亏本太多,要知道今年的珠宝行业本来就不景气,这一笔亏损可是不小的价钱。  他想着想着,目光忽然落到了办公桌上李宗坤给他的那个u盘上。陈应冠眯了眯眼,想到那天李宗坤和秦霖的对话。  他之前打听到,季氏前段时间又进了大量的裸石。要知道现在珠宝行业不好做,以零售价百分之三十的毛利计算,净利润普遍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再加上商场的营业款通常都有两到三个月的结算周期,更是给珠宝商们带来了极大的资金周转压力。如果想要进入商场销售,没有两倍以上的加价,甚至很难收回成本。去掉税收、商场扣点和日常经营成本,珠宝商的利润是很低的。  可是在这样低利润的情况下,季氏却大量购进vs级别的裸钻,然而在市面上销售的却基本都是vvs极微瑕的钻石,那么那些vs级别的裸钻去了哪儿?  陈应冠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开始怀疑起那段视频里秦霖说的话的真实性来了。  通过将明显瑕疵的部分用镶嵌的方式遮住,再送去进行鉴定,使得钻石的评级变高,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而且就算是有关部门进行检查也发现不出破绽,况且这样做的又不止他一家,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还有季氏可以拉出来垫背。  陈应冠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将眼光放远,季寇肖,原本我打算放过你,可是你却接二连三地向我挑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眯着眼看着空白的墙壁,勾起唇角笑了笑,等我整垮了季氏,把你用锁链锁在床头,每天一遍遍地狠狠艹你,到时候看你哭着求我的时候,还怎么清高。  陈应冠在脑海里想象着季寇肖被自己一遍遍贯穿,哭喊着呻吟的模样,忽然身体一阵发热。  ————  季寇肖猛地睁开眼,胸膛不住小幅度地起伏着,怔愣地盯着地面。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厉霍修也跟着睁开眼,他支起身,摸了摸季寇肖被汗水打湿的脸,低声问:“怎么了?”  季寇肖似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朝厉霍修看过去,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事……做了个梦。”  厉霍修扣着季寇肖的后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什么梦?”  “一些不太好的事……”他抬起头,朝厉霍修笑了笑:“没什么,今天不是还要去参加寿宴吗?”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也该准备了,不然要迟到了。”  今天是邵老爷子的寿宴,季寇肖和厉霍修起床后简单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厉家。他们先是驱车到了一家三层高的古色古香的古董店,季家祖上就是做珠宝生意的,在古董方面也有所涉猎,这家古董店也一直延续到今。这家店在几年前就转到了季寇肖的名下,古董店收入不多,权当是为了兴趣罢了。  季寇肖和厉霍修刚走进店里,迎面就走来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冲着季寇肖乐呵呵地道:“老板,您来啦!”然后转向厉霍修:“厉先生。”  季寇肖对她笑了笑,问:“礼物准备好了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老板特意吩咐的,我早就准备好啦!”说着回身去了阁楼,两分钟后,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小心翼翼地抱出两个古董盒。  季寇肖和厉霍修接过古董盒,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古董店。  等两人到达寿宴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不少。邵老爷子对厉霍修这个晚辈一直很欣赏,在见到他后立刻热络地招呼,而季寇肖他只在两人的婚礼上见过一次,但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季寇肖将礼物呈给邵老爷子,礼貌地躬身道:“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哈哈,多谢你,好孩子。”  邵老爷子乐呵呵地打开古董盒后,当即微微愣了一下,一件景泰蓝镶玉福寿薰,一件贺寿双龙瓶,都是难得的佳品。季寇肖为了寻这两件贺寿礼物也是费尽了心力,多方找寻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邵老爷子的脸上当即就挂上了满满的笑意。  寿宴很快开始,整个大厅都洋溢着浓烈的喜悦气氛。  季寇肖自从上次莫名其妙喝醉之后,就不再沾酒,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喝得酩酊大醉了,但喝酒误事,能避免还是避免。  他刚夹了一筷子的菜,一个年轻美妇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就走了进来,她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淡色的剪裁合体的旗袍,乌黑的头发挽了起来,整个人举止优雅,气度合宜。  她走到邵老爷子面前,笑着叫了声‘爷爷’,怀里的小姑娘则蹦到了地上,几步扑进邵老爷子怀里,大声地甜甜叫道:“太爷爷!”  厉霍修见季寇肖有点好奇地朝那边打量着,便给他介绍到:“那是邵唐的堂姐,邵雯。”  邵雯和邵老爷子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小姑娘入了座。厉霍修和季寇肖算是自家亲戚,所以安排在了紧挨主桌的位置。邵雯抱着小姑娘也坐到了这一桌。  她刚坐下,小姑娘一眼就扫到了同桌的季寇肖,当即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蹦下来,小跑着跑到季寇肖面前,一把抱住他,兴高采烈地叫了声:“商叔叔!”  季寇肖的动作一顿,怔愣地看着高高兴兴地抱着他的小姑娘。下一刻,一旁的厉霍修就伸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姑娘看见厉霍修,乐呵呵的叫了声“舅舅”。  厉霍修将小姑娘放在自己的腿上,对她纠正道:“他是你季叔叔。”  小姑娘似乎是愣了一下,侧过头有点犹疑地朝季寇肖打量着,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她低着头在厉霍修怀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他:“那商叔叔呢?”  厉霍修没说话,季寇肖有点奇怪地朝厉霍修看过去,正要问些什么,这时候邵唐大步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快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诗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呢?”  小姑娘看见邵唐之后,立刻就将厉霍修扔在了脑后,伸着两只小胳膊要他抱。邵唐高兴地将小姑娘抱起来,又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亲,显然对她十分疼爱。  季寇肖身边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小孩子了,于是看着这个小姑娘时眼里不自觉地就带了点明显的喜爱。  这一顿饭吃得主宾尽欢,非常热闹,等寿宴结束,宾客陆续离开之后,只剩下一些关系亲近的一同去邵家。邵老爷子特地吩咐要厉霍修和季寇肖同去,两人也就没多推辞,跟着邵唐一同去了。  因为剩下的都是自家人,到了邵家之后大家也就不再拘束,热闹地玩了起来。邵老爷子的身体不大好,闹腾了一天有些累,就先上楼到卧房休息了。其余的年轻人一部分打牌,一部分看球赛,还有些女眷则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季寇肖听厉霍修和邵唐聊了会儿公司的事情,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季寇文。季寇肖和厉霍修、邵唐示意了一下,便起身到隔壁房间接电话。  他这一通电话聊了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等他挂断电话,准备出房间时,门声一响,寿宴上的小姑娘将头探了进来,一脸好奇地朝他打量着。  季寇肖将手机放到一旁,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探身进到房间。她先是回身将房门推上之后,才慢慢地走到季寇肖面前。  季寇肖微笑着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姑娘咬着嘴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不是商叔叔吗?”  季寇肖在小姑娘身边蹲下,平视着她回答:“我姓季,”他顿了一下,问:“你说的商叔叔,和我长得很像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我在舅舅家住的时候,他教我写字,还经常陪我玩来着。”  季寇肖笑着问:“你说的舅舅,是厉舅舅吗?”  “嗯,厉舅舅。”  季寇肖估计是厉霍修的什么朋友,可能和他长得有几分像,当时小姑娘又太小,所以才记混了。那天顾铭不也说他和他的一个朋友很像么。  小姑娘又朝着季寇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了他不是她口中的那个商叔叔之后,有点不开心地叹了口气:“哎,上次商叔叔说很快会再陪我玩的,可是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第35章 季绍盛一脸怜悯地看着他:“我正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才去领养的你。”  李宗坤哽了两下,扯着嘴角笑了笑:“季绍盛,你撞死了人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推卸责任,之后才知道忏悔,你不觉得你的忏悔有些太晚了吗?”  季绍盛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因为忏悔才领养你,我领养你,是因为可怜你。”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当初我也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干预警方的判断。在车祸发生之前,你的祖母购买了一份高额的人身安全保险金,受益人是你。那天我的车在道路上正常行驶,是她突然冲出来才会被撞到,她这么做,是因为无力负担沉重的家庭费用,想要骗高额保金。很可惜,保险公司介入调查后很快就发现了她的骗保行为,这笔高额保金也就不作数了。”  “你祖母的这番举动虽然是错误的,但也全部是为了你,其心不免让人动容。我可怜她的舔犊之情,想要赠与你们一笔钱,让你的母亲能够做手术,只是医生说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以活了。”  季绍盛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悲伤之情:“当时我去医院里看过她,她说她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希望我能够帮帮你。我担心让你得知我的身份,你会对我产生排斥,所以一直等到你被送到了孤儿院,才和小宛去领养了你。”他深深地长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当时一个无意的举动,却埋下了今天的祸根。”  他眼神悲伤地看着李宗坤:“这二十年来,我一直真心实意地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没想到你却恨我入骨。不管什么原因,我当初欠了你祖母一条命,现在我养你二十年,这份孽缘,今天就两清了吧!”他朝李宗坤摆了摆手:“你对季氏做的,对寇文做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再去追究,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行人很少,李宗坤踉跄地走在马路上,觉得非常茫然。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将搞垮季氏当做自己唯一的目标,然而今天季绍盛却告诉他,他这二十年来一直坚持的目标是错的。那么,他这么多年费心尽力的努力,又都算是什么?  这时候的晚风还是有些冷,他从季氏出来什么都没带,甚至连一件能够御寒的衣服都没穿。冷冷的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因为他心口里呼啸的风,远远要比这寒风更加刺骨。  他正脚步踉跄地低头朝前走着,忽然一双皮鞋进了他的视线,他的步子顿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去,陈应冠那张寒霜一样的脸映入眼帘。  陈应冠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拿下来扔到地上,抬脚狠狠地捻了捻,然后抬头看向李宗坤,慢条斯理开口道:“演戏演得不错啊,要搞垮季氏是不是,嗯?”  李宗坤知道陈应冠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故意骗他上钩,但这时候他已经没心思再解释些什么了。于是侧身就想从陈应冠身边过去,陈应冠冷着一张脸,伸手将他拦住:“想走?”  李宗坤没说话,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脚尖。陈应冠攥着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凶狠地压低声音道:“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不要跟我耍花样,啧啧,”他咧唇露出个冷笑:“你该后悔招惹了我。”  说着一把将他掼到地下,朝后勾了勾手指,很快从他身后上来十多个拿着铁棍的男人,照着李宗坤的身上就招呼了上去。李宗坤整个身体蜷在地上,连躲也不躲,只抱着头一个劲儿地弓着腰。一根根手腕粗的铁棍噼里啪啦地招呼到他的身上,不多一会儿他的身上就见了血,头上也黏糊糊地糊了一大片血迹。  陈应冠嘴角噙着冷笑站在一旁看着,见打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道:“悠着点,别一口气打死了。”围着李宗坤殴打的人一个个立刻站起身,给陈应冠空出条道路。  陈应冠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嫌恶地瞥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李宗坤一眼,道:“你害得我明宝受了这么大的损失,直接这么死了可太可惜了,留你一条命,到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站起身,用脚尖将李宗坤蜷着的身体拨开,侮辱性地在他身上挑逗着。忽然他猛地一脚下去,直接踩到李宗坤的下身,李宗坤当即“嗷”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陈应冠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李宗坤疼痛欲绝的表情,半天,才对身旁的一群保镖道:“走吧。”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距离一群人不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豪车,季寇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意义未明地看着兀自躺在地上的李宗坤,半晌,才将目光转了回去。  他刚转过目光,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点寒气的漂亮眼睛,厉霍修伸手将他揽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问:“怎么,心里有点不好受?”  季寇肖没说话。  他现在的心情的确非常复杂,上一世李宗坤整垮了季氏,逼得他二哥跳楼,就算季绍盛原谅了他,但他对他的恨意永远不可能消除。只是在今天听到了李宗坤报复季氏的原因,他对他原本单纯的恨意里,又多了一丝怜悯。当然了,李宗坤做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就算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他也不可能放过他。  之前为了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即便知道李宗坤的所作所为,他却要一直隐忍,忍耐,现在上一世害季家的幕后黑手已经暴露了出来,他心底里却并不觉得轻松。  季寇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光是因为陈家家世显赫,在西部区算得上是首屈一指,想要将其连根拔除非常困难。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上一世能够将偌大的季氏完全搞到破产,对方除了具有显赫的家世,还一定有很深的城府。陈应冠——就他的智商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困难。  上一世的包袱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他有太多的压力与恨意,却没办法同任何人说。他甚至要忍受着梁苏韵怀着李宗坤的孩子,在他面前和季寇文秀恩爱,还要看着李宗坤带着一副伪善的面具,欺骗季绍盛和温宛。  再想到陈家的显赫家世与深厚根基,或许还有更加难对付的人在暗处窥视着他,季寇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他抬眼看了看厉霍修,将下巴支在了他的肩窝上。  厉霍修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季寇肖是个非常冷淡而独立的人,冷静、睿智,有着很强的掌控力,习惯于独立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而脆弱这种情绪,几乎很难在他身上体现。并不是说他没有这种情绪,而是即便有,他也会独自将这种负面情绪消化,不让任何人窥到。而现在,他却就这样将自己的脆弱情绪完全暴露在了自己面前。  厉霍修伸手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觉得季寇肖就像是一只浑身竖着冷刺的刺猬,今天,终于将柔软的一面对自己打开。  季寇肖将脸埋在厉霍修的怀里,半晌,才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等他退出来之后,脸上已经换上了往日冷静自持的表情,他将头靠在靠背上,对厉霍修道:“回去要不要来一场?”  季寇肖上一世养成的习惯,每次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打一场痛快淋漓的搏击赛来舒缓压力。  厉霍修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朝他看了看,微笑着道:“好啊。”说着一脚油门驱动了车子。  然而等厉霍修将车停在厉家门前,侧过头却打量季寇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厉霍修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季寇肖沉静的睡颜良久,探身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第47章 嘴炮小能手  因为二次鉴定事件,明宝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相关品牌论坛上更是骂声一片。陈应冠迅速启用公关试图挽回品牌形象,然而收效甚微,明宝的股价一天比一天跌得厉害,几乎弄得他心力交瘁。  不仅如此,甚至不少购买过明宝首饰的顾客也在舆论的煽动下到门店要求退货,明宝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形象,只好发出‘接受任何理由的退货’的通知,希望能够挽回大量流失的主力客人。  就在陈应冠焦头烂额的时候,季寇肖的日子却过得很悠闲。幕后黑手被拽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一点点将陈家瓦解了。不过陈家在西部区树大根深,想要扳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况且二次鉴定事件已经够陈应冠喝一壶的了,他可以清闲一段时间。  季寇肖约了孙骁和顾铭出来吃饭,孙骁是只要有饭局就能叫得出来,所以在听到季寇肖的电话之后就乐呵呵地出来了。顾铭在警署的工作比较忙,但出乎意料地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地点约在一家季寇肖常去的湘菜馆,等顾铭到的时候,季寇肖和孙骁已经在包间里聊了一会儿了。  顾铭笑着朝两人打招呼:“抱歉,警署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季寇肖朝他笑了笑:“我们也刚到不久。”  顾铭落座之后,季寇肖叫来服务生又添了几道菜,等服务生离开后,孙骁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组长,大南区的那个案子还没结吗?”  “人是抓了,但嘴巴很难撬开,而且这个案子牵涉到的人不少,盘根纠结,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顾铭叹了口气,朝他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来,喝酒,喝酒。”  孙骁点了点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光之后,忽然留意到季寇肖连一口酒也没动。季寇肖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这时候便奇怪起来,问:“寇肖,怎么不喝酒?”  季寇肖自从那次莫名喝醉之后,就一滴酒也没再沾过,不只是怕酒后误事,也是因为着实没什么胃口。于是他便摇了摇头,道:“不想喝。”  孙骁想到上次吃饭季寇肖忽然反胃恶心,忍不住问:“对了,上次见你你就不太舒服,是不是病了?”  听到他的话,顾铭的表情也紧了紧,问季寇肖:“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吗?”  事实上季寇肖最近的确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差,经常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这段时间还常莫名其妙地反胃恶心,不过因为之前一直在谋划明宝的事情,就将身体的不适搁置在后面了。现在空闲下来,不适的感觉就又出现了。季寇肖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这种亚健康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些影响到他的日常学习工作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偶尔有点不舒服。”  顾铭顿了一下,开口道:“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检查一下的好,也比较放心。”  季寇肖应了一声:“好。”  因为警署临时通知有事,顾铭吃到一半就离开了,孙骁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季寇肖就驱车将他送了回去。  孙骁的酒喝了不少,回去的路上就将车窗摇了下来,清爽的晚风吹在脸上,让他的醉意也消了不少。  “哎,寇肖,没想到组长和你还挺投缘的,”他半支着下巴吹着风:“要知道虽然他的性格很随和,但实际上非常难约,平时学校里教官约他出去喝酒他总说没空。”  季寇肖没说话,因为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在面对顾铭的时候有着强烈的亲切感,就像是已经相处了多年的老友一样,不免就会聊得多一些。  孙骁靠着车窗喃喃地絮叨:“不过组长这段时间好像心情不太好。”  季寇肖愣了一下,看向他:“是吗?”  “嗯,”孙骁点了点头:“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但是只要接触久了,就能感觉到。”  季寇肖问:“为了什么事?”  “不知道,”孙骁挠了挠头:“有一次他喝多了,透漏出了一点,好像是因为一个从前的同事,那个同事发生了点事情,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觉得他看起来正常,但经常有些郁郁寡欢的。”  “哎,不说这些了,”孙骁抻了个懒腰:“赶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最近每天训练都要跑一万米,简直要累死了!”  第二天是周末,季寇肖起床用过早餐之后,就驱车去了医院。最近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困倦,恶心反胃,想要让医生开一些缓解的药。  等他到了医院之后,季家家庭医生先是询问了一下他的症状,然后安排他做了一个详细的全身身体检查。等季寇肖做完检查回到诊室后,医生抬手朝他示意了一下:“小少爷,请坐。”  医生在报告上浏览了一番之后,抬眼看向他:“根据初步的报告来看,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切状况良好。至于您说的困倦、乏力、恶心等症状,现在也暂时查不出什么原因。”  季寇肖没怎么当一回事,对医生道:“那给我开一些提神的药好了。”  医生的表情有些犹豫,顿了一下,道:“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因为根据报告显示,虽然您的身体状况良好,但有一些指标超过了标准值,具体什么原因,还是要等进一步的详细报告出来才能够清楚。”  “指标超过标准值?”  医生脸上露出一点难以形容的表情,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但具体原因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方便的话,需要您再做几样检查。”  季寇肖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从小很少生病,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这种仪器那种仪器地轮番检查了。不过他倒也没什么厌烦的情绪,依言一样样地做了。  原本季寇肖做完检查之后,就准备直接回厉家,然而他刚走出医院,就又接到了孙骁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季寇肖听到他带着醉意的嗓音,不由得怔了一下:“外面,你在哪儿?”  孙骁报了一串地址出来,是他常去的一家酒吧。  季寇肖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喝了不少,脱口问道:“怎么了?”  孙骁的情绪很低落,过了半晌,才低沉地开口道:“我和她分手了。”  人声鼎沸的酒吧里,脱衣舞娘正缠着一个壮汉姿态妖娆地挑逗着,随着她不住地扭动,低下不时传来一阵阵疯狂的叫好声。然而孙骁却一点观赏的心情都没有。虽然这一个月以来梁静嘉已经和他闹了不止三次的分手,但那些次说分手差不多都是出于小姑娘的矫情,只要哄几句就好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直接用手机给他拉黑了。  当他灌下第五杯酒的时候,季寇肖终于按捺不住按住了他的手:“少喝一点,你这么喝很容易醉的。”  孙骁侧过头,红彤彤的眼睛朝他看了一眼:“这么点酒哪那么容易醉。”  季寇肖叹了口气:“为什么吵架?”  “不为什么,烦!”  孙骁抱着酒瓶子又灌了两口,伸手揽上季寇肖的肩膀,口齿不清地问:“哎……寇肖,你,你说人这一天天活着,怎么,怎么这么累呢!”  季寇肖没说话,抬手叫服务生点了一壶醒酒茶。  “我,我问你话呢,”孙骁将揽着季寇肖脖颈的手收紧:“那个,你累不累?”  季寇肖没说话。  孙骁打了个酒嗝,絮絮叨叨地道:“一边念书,一边还要管家里生意上的事,能不累吗?”  季寇肖朝他看了一眼:“有什么累的?”  孙骁摆了摆手:“我说你吧……就是好胜心太强……嗯,太强。”  季寇肖见孙骁抱着酒瓶就要从座位上滑下来,连忙一伸手捞住他。他见他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便准备带他回去,然而他刚一抬头,忽然目光一顿,紧接着眉头轻微蹙了起来。  只见酒吧不远处坐着的,竟然是陈应冠。  因为上次被季寇肖收拾得太狠,陈应冠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胳膊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然而身体的不适与公司的窘迫情况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风流本性,只见他大大咧咧地靠坐在沙发上,没受伤的那只手色情地揉捏着侧身靠在他怀里的小男孩的屁股。  季寇肖这时候的心情不大好,不想看他在自己面前碍眼,于是对孙骁道:“这里有点闷,我们换一家。”  孙骁倒是无所谓,迷糊地点了点头:“行。”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陈应冠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的表情起先是一顿,随后眼神里就带了点狠毒的光。  还未等季寇肖站起身,陈应冠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季小少爷么!”陈应冠走到季寇肖面前,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的眼睛里带着恶意,一寸一寸地在季寇肖身上刮着,就好像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第37章 季寇肖坐在副驾驶上,莫名其妙地心如鼓擂,他不由得有些鄙视自己,两个人连床都上过多少次了,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吻脸红心跳。然而他的面上却一点不现,表情平静地看着远处,悠悠开口道:“技术不错。”  厉霍修的眸子幽深得仿若一潭池水,微微起了一点带着笑意的波澜:“我的技术一直很好。”  季寇肖解释道:“我指的是,你计算时间的技术。”  厉霍修勾了勾唇角,问:“知道为什么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吗?”  季寇肖没说话,侧头看了他一眼。  厉霍修这时候一脚将车停在了公司门口,回过头来看向季寇肖,他侧身靠近他,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道:“因为你心跳的速度……我吻你时你的心跳有多快,我一直都知道。”  ————  公司的前台小姐在见到季寇肖后立刻笑脸盈盈地朝他打招呼,然而下一刻她忽然发现,小少爷今天好像和平常有点不大一样,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耳根似乎是……有点发红?  然而季寇肖很快就进了电梯,将她的全部打量遐想截断。  季寇肖进公司之后,却发现公司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他在姜楚瑜来他办公室送咖啡的时候将她截住,问:“二哥呢?”  “呃……”姜楚瑜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二少在休息室。”  季寇肖一愣,季寇文工作非常认真,平常恨不得在公司连轴转,这大白天的怎么会在休息室?  “二哥他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姜楚瑜纠结了一下,还是接着道:“但他早上和新来的赵设计师吵了一架,好像很生气。”  “赵沉谦?”  姜楚瑜连连点头。  季寇肖有点惊讶:“为什么?”  “原本是赵设计师和设计部经理吵架,后来设计部经理就去二少那里告了一状,之后二少就把赵设计师叫进办公室了,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赵设计师出来之后气氛就非常紧张。”  季寇肖拧了拧眉,季寇文的性格很温和,但赵沉谦的脾气却非常大,他刚来公司入职就和二哥吵了起来,该不会直接发脾气走人了吧?于是他又问:“赵沉谦他离开公司了?”  “没有,”姜楚瑜表情无辜:“二少很生气,之后就去休息室休息了,但赵设计师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吵完架就回办公室了,”她指了指赵沉谦办公室的方向:“刚刚他还出了一份样稿。”  季寇肖心里一沉,赵沉谦嘴巴可是很毒的,估计给他二哥气着了,于是他吩咐姜楚瑜出去之后,起身去了休息室。  刚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整个房间被烟笼罩着,呛人得厉害。季寇文正站在窗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季寇肖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走到他身边将窗户整个打开,侧头道:“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季寇文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半晌才开口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季寇肖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我再努力,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都用在公司,公司的效益依旧不见一点起色。”他看向季寇肖:“其实我根本不适合管理公司吧?”  季寇肖整个人都怔住了,赵沉谦到底和他二哥说什么了?给他打击得这样?  “当然不是,如果没有你和大哥,公司根本没办法维持下去。”  季寇文摇了摇头,半晌,才喃喃叹息道:“寇肖,我真的很担心我们季家的祖业会败在自己的手里。”  他脸上绝望的神色太过明显,季寇肖忽然就联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的季寇文是不是正是因为觉得自己有愧于季氏,所以才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季寇肖的心口猛地一紧,顿时如坠冰窟,当初得知季寇文自杀的噩耗时的感觉再一次盈满心头,让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他几乎是立刻攥住季寇文的手腕,沉声道:“不会,季氏不会有问题!季家也不会落败!”  他紧张的样子倒是把季寇文弄得愣住了,季寇肖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缓和了一下情绪,对他道:“我……只是担心你。”他顿了一下,问:“今早你和赵沉谦争吵了?到底怎么回事?”  季寇文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对季寇肖解释道:“他和设计部经理的理念不同,说设计部经理的管理方式有问题。”  季寇肖和季寇文聊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两人矛盾的原因所在,事实与他所想的相反,季寇文并非不赞成赵沉谦的意见,反而是被他给说服了。赵沉谦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太过于狭隘,甚至连一个珠宝设计师都不如。  只是季寇文的心胸宽广,别人却未必,设计部经理就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被嘴巴狠毒的赵沉谦气得够呛。  “这个赵沉谦的确很有天赋,并且也很有眼光,但是他的脾气也是差了一些,他这样很难和公司的同事相处得好。”  季寇肖当然知道赵沉谦是有脾气的,不然对方也不会在各家都给他开出高薪的情况下还是坚持自己开工作室了。只是在他聘请对方到季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  季寇肖沉默了片刻,对季寇文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找时间和赵沉谦谈一谈。”  中午的时候,他叫上了赵沉谦到公司的食堂用午餐,两人刚到食堂,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设计部经理益明,季寇肖示意了赵沉谦一下,拿着餐盘走到益明身边,微笑着问:“这里还有位置吗?”  益明一见到赵沉谦的情绪就有些不好,但碍于季寇肖在一旁,他只好尽量将情绪克制了下去,摆出个不是特别难看的脸色,对季寇肖道:“当然,二少请坐。”  季寇肖在益明对面坐下,抬头看了一眼赵沉谦,赵沉谦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另一侧。几个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不过基本都是季寇肖在说,赵沉谦没怎么开口。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珠宝首饰设计的话题,益明刚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季寇肖还没开口,一直静默着没说话的赵沉谦却眼皮也不抬地冷淡着开口给驳斥了回去。  上午的事情,益明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这时候听他毫不掩饰地反驳自己,就更来气了,忍不住语气不悦地讽刺道:“我承认赵设计师非常有才华,在设计领域的地位也很高。只是我们的工作需要艺术,但也不能只有艺术,毕竟公司这么多人还要吃饭不是?你的理念虽好,但根本不适用于这个市场。”  想到赵沉谦之前对他的挖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是珠宝设计师,难道不愿意设计师有尽可能多的设计空间吗?只是现实就摆在那里,由不得人肆意。  “现在的国内珠宝行业根本是靠色泽和克重等指标来衡量珠宝的价值,而不是设计美学。”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按照市场需求去画图,甚至于隐晦地抄袭,就可以为公司带来不错的收益。  “每个设计师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根本不允许在一件珠宝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反正用一个月或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设计出的首饰在商场上卖出的价格都是一样的——顾客在意的是制作这件首饰的珠宝有多么名贵,而不是附着在这件首饰上的美学价值,事实上他们甚至认为为了设计付出钞票都是不值得的。”  市场就是市场,这个圈子里也有一套被市场检验为“成功”的既定规范,对于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当然是怎样能够让首饰好卖就怎样来。  他看着赵沉谦冷笑了一下,讥讽道:“当然了,赵大设计师是艺术家,这种沾染铜臭的事情怎么会纳入你的考虑范围呢?”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这样重,季寇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点要缓和气氛的意思都没有。  他之所以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他知道两个人对对方都有偏见,益明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不让这两个人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这种偏见只会在彼此心中越加根深蒂固地滋长,造成严重的分歧。  这两个人以后是要一起工作的,如果在心中对对方有成见,根本没办法合作,倒不如在今天一口气将矛盾彻底解决,也好过积压着等待某一天爆发。  至于两人会因为争吵而引得别人侧目,这一点季寇肖一点也不担心。且不说赵沉谦根本就是个懒得吵架的人,益明那样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也是不会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吵架的。  而他不出言阻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相信赵沉谦的能力。他花这样高的价钱雇佣他,如果对方连这样小的一件小事都摆不平,那他的眼光也未免太差。  果然,在益明几乎于挑衅的讽刺之后,赵沉谦终于撩起眼皮朝他看了过去,慢慢开口道:“你的话没错,如果季氏愿意做二流珠宝商,大可以这么做。”  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慢条斯理地道:“国内珠宝行业还停留在靠色泽和克重来衡量价值,是因为现今的珠宝行业还属于粗放阶段,珠宝的附加值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但消费者不是不懂得欣赏设计,而是没有意识到设计的价值,我们需要做的是引导他们,而不是跟随着他们固有的观念而改变自己。”  益明冷笑了一声,大声驳斥道:“赵大设计师说得漂亮,只是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可是要等着收益来吃饭的,我们不像赵大设计师,一副设计稿就可以卖几十万。”  赵沉谦看着益明的眼光非常冷淡:“正是因为你们不尊重设计师这个职业,才导致设计师在公司处于边缘地位,设计师的劳动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事实上,主要设计师的风格往往就代表了品牌的风格,而设计师也正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而你们的这种做法,表面上快速得到了利益,实际上无异于杀鸡取卵。”  他忽然身体前倾,靠近益明,一字一句道:“而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品牌溢价,如果他们真的有一天吃不上饭,就是被你这种急功近利的观念所害的!”  赵沉谦的这一番话正说到季寇肖的心坎上去了,与他的观念不谋而合,他忽然觉得如果只让他做季氏的首席设计师不免有些浪费,只是想到赵沉谦那不羁的性格,想要他做他兴趣之外的事情恐怕也是有些难。  益明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愣地瞪着赵沉谦,他从前只知道他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有着卓绝的艺术天分,但也以为他只知道设计,不食人间烟火,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由得顿住了。  没有人开口,餐桌上的气氛一时也变得很僵。  季寇肖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被赵沉谦的话镇住了,但因为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还有些拗不过来。益明这个人虽然有些锱铢必较,气量不够大,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不仅有着不错的艺术天分,而且对手下的员工也很好,一直以公司的利益为前提,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  季寇肖对他的印象不错,就算他的一些观念有些陈旧,眼光也不够长远,但还是很有工作能力的。  于是季寇肖适时地开口道:“益经理和赵设计师的经营理念不同,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只是公司目前有更加棘手的任务,还要两位合作才行。”  他的话说出口,两人不由得都静了下来,动作一致地看向他。  “我刚得到消息,明宝在一周前签了hardypugin,准备参加下个月的asteria。”  益明的表情一愣:“hardypugin?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季寇肖看向赵沉谦,他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季寇肖明显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波动。而益明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也下意识地朝赵沉谦看去。  hardypugin,廖亦温,是国际知名珠宝首饰设计师,也是赵沉谦最大的强敌。其实说是强敌,但事实上两人却阴差阳错地从未在珠宝设计比赛中交过手。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人的实力孰上孰下一直是圈子里热议的话题。  廖亦温属于中规中矩的学院派,他出身珠宝设计师世家,幼时便显露出设计天分,中学起修习珠宝设计专业,大学顺利被全西部区最有名气的大学录取,多次夺得未成年组的珠宝设计一等奖。等他毕业后,便出国深造,在国外工作几年,获得了多个奖项,很快在圈子里崭露头角。  而赵沉谦的经历则几乎与廖亦温完全相反,他是半路出家做珠宝设计,甚至连正规的珠宝设计艺术学校都没有念过,凭借的完全是过人的天分。所以这样出身的他在一举夺得国际性特别奖项的时候,在圈子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同两个人的出身类似,两人的设计风格也完全不同。廖亦温的风格多为经典,擅长以传统的艺术构造来传承古老的文化。他的作品也多讲究珠宝首饰的色彩、图案,整体风格高贵典雅,优雅大气,将珠宝的耀眼之美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赵沉谦的作品则融合了自然与简洁两种风格,他的作品线条简洁流畅,富有浓重的生命气息,热情奔放,简约质朴,以最简单的线条勾勒,线条流畅,视感简约明快,含蓄内敛,非常生动。他的设计即便是使用最名贵的宝石,也并不着意去凸显用料的贵重,反而通过造型来呈现出粗狂野性的味道,突出作品勃发的生命力,有着独特的美感。  两人风格的截然不同,也导致了评价的两极分化,喜欢廖亦温的鄙视赵沉谦的作品太过粗野上不得台面;而欣赏赵沉谦的则讽刺廖亦温的作品太过木讷,没有生气。  所以两人在从未见过面的情况下,就形成了势同水火的局面。 第49章 怀孕  为了asteria大赛,季寇肖和赵沉谦聊设计稿一直聊到了后半夜,等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他困眼朦胧地朝身边打量了一下,发现厉霍修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公司了。  季寇肖掀开被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就起身去浴室冲凉了。等他从浴室出来之后,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上面是一条厉霍修在中午时候发给他的信息。他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回复了一条,之后就将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  因为和医生约了今天下午见面,季寇肖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之后,就直接驱车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接到了孙骁的电话,他刚将电话接通,孙骁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寇肖,在哪儿呢?”  季寇肖回道:“路上,有事吗?”  “有急事找你,你现在在什么路上?我过去找你。”  季寇肖略微考虑了一下,将自己的所在地址报出来,还未等他问孙骁到底有什么事,那边一声“好咧”之后,就直接切断了电话。  季寇肖有点无奈,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距离和医生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便将车停在了路边等孙骁。  孙骁的效率很高,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他站在季寇肖车外,抬手叩了叩车窗。  季寇肖将车窗摇下来:“上车。”  “不上了,我还有事,这就得走。”  孙骁说着,忽然直接将一个精巧的粉红色笼子从窗口塞了进来。季寇肖吓了一跳,下一刻就发现笼子里竟然关着两只幼兔。  他惊讶地看着笼子里正乖顺地眯着眼睛的幼兔,将头看向孙骁:“这是……”  “静嘉买的,她在家里养两天发现对这玩意儿的毛过敏。”  季寇肖忍不住问:“那你拿给我干什么?”  “我说让她送人她不干,非要让我养,”孙骁挠了挠头:“你知道我天天在警校住,哪能养这玩意儿,只好放你这儿了。”  季寇肖看着笼子里的幼兔有点犯愁,他从来没养过这类东西,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孙骁两只手扒着车窗:“兄弟,哥们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妈最烦这些长毛的东西了,这玩意要是放家里,她非得给我扔出去不可。”  季寇肖见孙骁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行,放我那吧。”  孙骁当即就乐了,连忙絮叨地嘱咐:“那你一定要给我养好了啊,静嘉还要和它们视频聊天呢。”  季寇肖看着在笼子里昏昏欲睡的两只小家伙,忍耐了一下,道:“我尽量。” 第39章 两人的粉丝更是为了自己的偶像,掀起了一场口水大战。一时之间ria的热度高居不下,占据各大搜索引擎的热搜前几位。  不少业内人士都表示asteria邀请明宝与季氏参赛实在是明智之举,这两位风格迥异的设计师简直就是最好的噱头,比赛还未开始就攒够了足够的热度。  季寇肖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赛,这不仅关乎到季氏的名誉,也是季氏珠宝能否打赢这场翻身仗的关键。现在季氏珠宝正界于转型的最重要时期,如果能够趁着这次比赛机会一炮打响,几乎可以大幅度地改变季氏在圈子里一直以来廉价的形象。  这次asteria大赛的主题是“华灯初上”,赵沉谦在主题发布之后,就将自己关进工作室整整三天,期间除了助理进到工作室为他送三餐之外,外人一概不见。  季寇肖对这次比赛毫不担心,因为他仔细钻研过赵沉谦的作品,了解他的实力,对他代表公司参加比赛也非常有信心。所以他将比赛的事情完全交给了赵沉谦,不进行丝毫干预。  这天晚上,厉霍修因为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回到厉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将外套递给走上前来的佣人,随口问道:“寇肖呢?”  佣人微笑着道:“季先生在工作室,他说今天有工作要忙,让您先休息。”  因为季寇肖修习的是宝石鉴定,厉霍修特意将一间客房改造成了工作室方便他学习研究,里面各种宝石鉴定仪器俱全,并且都是国际最先进的设备,可以同学校专业级的相媲美。平常季寇肖一有时间就在里面钻研珠宝,甚至一待就是一整天。  厉霍修点了点头,抬脚朝三楼的工作室走去。等他到了工作室门口,抬手叩了叩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季寇肖正坐在工作台前,工作台上散乱地摆放着好几十颗红蓝宝石,他听到声音回身抬头看了一眼,在见到厉霍修之后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开口道:“回来了?”  厉霍修没回答他的话,径直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在忙什么?”  季寇肖似乎是正有兴致,从几十颗宝石里取出四颗,抬头看向他问:“你来看看,觉得哪个最贵?”  厉霍修垂眼朝工作台上的珠宝扫了一圈,这四颗红宝石几乎同等大小,艳红如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虽然在商界叱咤风云,几乎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但面对着这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四颗宝石,却有些棘手。  “不知道,”厉霍修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它们看起来都一样。”  “随便猜一猜,如果猜中了,最贵的那颗……”季寇肖似乎正在兴头上,顿了一下,道:“我亲手打成纽扣送给你。”  厉霍修听到他的话果然有了兴致,随手朝里面的一颗一指:“这个。”  “运气不错,”季寇肖笑了:“这是四颗里面唯一的一颗人造宝石。”  厉霍修见他勾着唇角笑的样子心里一痒,哪里还管他在说什么,弯着身体扣住他的下巴就朝他吻了下去。  季寇肖被固定在座位上,仰着头被厉霍修吻得气喘吁吁,半晌,主动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明显取悦了厉霍修,吻他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一吻过后,厉霍修低头看着季寇肖那张漂亮的脸,有马上将人打包回卧室的冲动。季寇肖却浑然不觉,摆弄着工作台上的宝石给厉霍修解惑,虽然对方显然没有想要了解这些知识的意思。  他指了指厉霍修选的那颗红灿灿的宝石:“这是用助熔剂法合成的红宝石,这种手法很成熟,合成的宝石也非常漂亮夺目,见识有限的鉴定师即使借助仪器也分辨不出来。”  他将这颗宝石放在仪器上,在灯光下,宝石内部出现大量无规则、密集成群的旋涡状排列气泡。  “助溶剂法人造红宝石的包体不是矿物,而是气泡。”  厉霍修对什么气泡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见季寇肖兴致勃勃地样子还是耐着性子问他:“剩下的呢?”  “这颗是经过一度烧,就是热处理的宝石,通过人工加热的方法使宝石的内含物溶解,可以增加宝石的透明度,或者改变颜色,从而提高售卖价格。”  厉霍修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改变颜色’这个词,问:“改变颜色?”  “可以将一些绿色蓝宝石通过加热变为黄色蓝宝石。而且经过处理的宝石会永久化学平衡,颜色不会恢复或者暗淡。”  季寇肖又指着下一颗解释:“这个是经过二度烧处理的,是指在天然宝石中加入致色物质从而改变宝石的颜色。”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颗宝石:“比如这颗就是在无色的刚玉中加入氧化铬,变成红宝石。”  厉霍修索性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他。  季寇肖接着摇了摇头:“不过这种售价很便宜,一般是天然宝石的十分之一,店里很多促销的打折货就是这种,”他掂了一下手里的宝石:“这颗就是我刚刚做的。”  最后他拿起剩下的那颗宝石:“这颗是天然的,净度好、颜色漂亮,颗粒也够大,现在市面上这种档次的鸽血红红宝石已经很难见了,”他看着厉霍修:“虽然你猜错了,还是把这颗送给你吧。”  厉霍修低沉地笑了一声,凑近他,问:“这算是什么?送我的礼物吗?”  其实季寇肖早就想好了就算厉霍修答错了也会将这颗宝石打成纽扣送给他,毕竟两个人已经结婚了这么久,他还什么都没送给过对方。  “算是吧。”  厉霍修在他耳边声音暗哑地道:“只这一件不够。”  季寇肖往后撤了半个身子:“爱要不要。”  厉霍修笑了笑,随手从工作台上拿起一颗扔给季寇肖:“用这颗做吧。”  季寇肖一愣,是经过二度烧的那颗,虽然两颗看上去没什么差别,但经过处理的价格上可就差得多了。  “这颗?你确定?”季寇肖疑惑地看着厉霍修。  厉霍修点了点头。  “虽然这颗颜色甚至比天然的那颗还要漂亮,但毕竟是经过人工加工的。”  厉霍修在心里一笑,就是因为是某人加工的,他才要。  季寇肖见厉霍修不开口,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吧。”  他将工作台上的其他宝石都收整到盒子里,用镊子夹起那颗厉霍修选中的宝石,放在仪器上看了看,不由得道:“不管怎么说,这颗宝石的色度与净度的确是无可挑剔的,”他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果然有时候谎言比真实更漂亮。”  厉霍修忽然一顿,看向季寇肖:“什么?”  季寇肖也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指的是宝石,怎么了?”  “没什么。”厉霍修忽然探身,在季寇肖唇上亲了一下。  ————  贺凝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抬手叩了叩门。  “进来。”厉兆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贺凝等了几秒钟,才抬手将门推开。  厉兆山在看到是贺凝之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放低了下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贺凝走到厉兆山身边,将手里的一盅甜汤放到桌上,温声道:“我给你炖了盅甜汤,看看合不合口味?”  厉兆山的眼中满是柔情,贺凝最近的身体不好,他几次和她说过甜汤、补品这类的东西就让厨房做好了,让她歇一歇。但她怎么也不听,坚持要自己做,说佣人炖的东西没有她做的合自己胃口。厉兆山虽然心疼她操劳辛苦,但贺凝做出来的东西的确比佣人做的要好上许多。  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贺凝还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一股暖流就涌上他的心头,他将贺凝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拍了拍:“你做的东西向来合我的口味。”  贺凝温柔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厉兆山让贺凝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贺凝连忙看着他问:“怎么样?”  厉兆山笑着点头:“甜却不腻,好喝。”  贺凝听到他的话,脸上立刻涌现出满满的笑意:“你喜欢就好,厨房里还有呢。”  厉兆山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忽然抬头问:“对了,小琛呢?”  “刚刚给小琛去过电话,他还在公司,说一会儿就回来。”  厉兆山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朝贺凝笑着道:“小凝,你这个儿子教得真的不错,前段时间交给他的工作,他都完成得干净利落,比我手底下这些人都强。”  贺凝温柔地笑了笑:“这是虎父无犬子。”她亲手又给厉兆山舀了一碗甜品:“最近天气燥,昨晚听你咳嗽了几声,这个去燥,再喝一点。”  厉兆山看着贺凝柔顺温婉的眉眼,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凝,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了。”  贺凝反手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说这些干什么。”  厉兆山的眼中溢满了柔情与感动,对贺凝道:“你放心,等小琛再历练一段时间,我就安排他进公司。”  贺凝脸上也露出感动的表情,但随即一丝犹豫之色浮现上来,她有些忐忑地道:“可是……小修那边……”  厉兆山挥了挥手:“他那边你用不着管!到底厉氏还是我当家!”  贺凝眉头微蹙,显然很为难:“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和小琛影响到你们父子俩的感情。”  “厉氏是我的产业,我安排自己的儿子到公司工作难道还要问别人的意见吗?”厉兆山见贺凝忐忑不安的样子更是一阵火大,他不能把贺凝接回厉宅已经觉得对她很亏欠了,如果因为厉霍修的缘故让厉琛不能进公司,他于心何安?况且厉琛那孩子还这么孝顺上进!  他叹了口气,对贺凝道:“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  贺凝和厉兆山又聊了一会儿,等照顾着他休息了,才端着瓷盅走下楼。她从厨房里出来,刚要返身上楼,大门一阵响动,厉琛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带着点寒气,脸上倒没有什么疲色。  贺凝见到他显然很高兴,快步走上去,心疼地打量着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段时间公司很忙吗?”  厉琛的容貌像贺凝更多,虽然身材修长,但五官偏清淡,他的肤色很白,动作举止优雅,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朝贺凝笑了笑,道:“算不上忙。”  贺凝满脸的关切:“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厉琛又笑了笑:“您放心,我知道。”  见他准备朝楼上的方向走去,贺凝上前一步,对他道:“对了,刚才你爸爸和我提了几句,说准备让你去厉氏。”  厉琛脚步一顿,侧头看向贺凝:“什么时候?”  “他没有具体说,”贺凝接着道:“只说有这个打算。”  厉琛沉默了片刻,对贺凝道:“您劝一劝父亲,这件事可以向后拖一拖。”  “为什么?”贺凝显然很惊讶,不解地看着厉琛:“小琛,你也是你父亲的儿子,厉氏也有你的一份。”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性格温和,怕是没有和厉霍修争继承权的打算,但你不争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厉霍修对她们母子的态度这样恶劣,如果她们不早做打算,万一哪天厉兆山身体不好,她们母子俩还不得被赶出去睡大街。  “我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厉琛朝贺凝安抚道:“我有分寸,您用不着着急。”  和贺凝分开之后,厉琛到了二楼的卧室,他进到房间之后先是到浴室冲了个凉,出来之后抬手打开电视。他没有看实时节目,而是调到视频录像档,从里面的文件夹里选出一个文件,打开。  大尺寸电视屏幕上的视频立刻开始播放,是季寇肖和厉霍修结婚时的录像。厉琛将声音调成静音,然后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摸出一罐啤酒。他返身走回到床边,修长的手指“啪”地一下将易拉罐的拉环拉开,一边动作悠闲地灌了一口酒,一边表情平静地看着录像画面。  他还记得厉兆山给他看这段视频时眼中难掩的兴奋神色,就算厉兆山和厉霍修闹得再僵,两人毕竟是亲父子,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况且厉兆山也一直拿这个外表、能力均非常出色的儿子为傲,他始终觉得厉霍修身上那种狠厉的气场与铁腕的作风很像年轻时的自己,所以不知不觉中依旧对他非常偏爱。  厉琛看着屏幕中的人,这时候到了双方交换戒指的环节。厉霍修率先为季寇肖戴上了戒指,季寇肖手上的动作却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而这整个过程厉霍修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眼中是墨一般浓烈的神色。  随后季寇肖反应过来,将戒指套在厉霍修的无名指上,厉霍修的眼神又是一深,瞬间泛出璀璨的光,这一瞬极短,却被厉琛完全捕捉到了眼里。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慢慢地眯起了眼。  ————  天还未亮,厉霍修就睁开了眼,他侧起身朝身边看去,季寇肖还在沉沉地睡着。  厉霍修抬手摸了摸季寇肖的额头,前段时间季寇肖的持续发热让他担心了好长时间。好在送去医院的体检报告表明他的身体没什么异样,这段时间体温也一直正常,他才放下了心。  他朝季寇肖沉静的睡脸瞧了一会儿,弯身在他额角上亲了亲。季寇肖睡得很熟,只眉头轻微地蹙了一下,就将头更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厉霍修看着他嗜睡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而等季寇肖醒过来的时候,厉霍修已经离开多时。距离他得知检查结果已经有三天的时间,然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厉霍修,他有些烦躁地将头仰靠在床头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他正怔怔地出神,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顾铭。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他和顾铭偶尔会见面吃顿饭,他对顾铭有着很深的愧疚与自责,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上一世影响的缘故,顾铭对他也有着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顾铭在这边的朋友不多,有的时候工作压力大了就会给他打电话聊聊天。  这次顾铭找他是因为无意中和同事去了一家餐厅,觉得味道不错,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尝一尝。季寇肖这时候正心情焦躁不安,便立刻应了他的约。  等季寇肖到餐厅的时候,顾铭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见到他朝他高兴地招了招手:“寇肖,这边!”  季寇肖微笑着走过去,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去一边开口问道:“今天警局不忙吗?”  “今天休息,正好路过这家餐厅,想到上次和同事来尝过味道不错,就给你打了电话。”说着将菜单推到季寇肖面前:“我点了几道,你再添一些。” 第41章 季寇肖见它们扑棱着前爪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便伸手将锁头打开,笼门一开,两只小东西就争前恐后地从笼子里挣了出来。  幼兔从笼子里出来后,就蹦跶着跳到季寇肖脚边,用牙咬他的拖鞋。季寇肖摸了摸它身上柔软的毛,就不再管它,起身朝外走去。  他在前面走,两只安哥拉便扑腾扑腾地一步步跟在他脚跟后面走,季寇肖返身的时候还要小心留意,免得一不注意踩到它们。  季寇肖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两只安哥拉则团成两团毛球躺在他的脚边。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沙沙的翻书声。  他这一看就看了几个小时,等厉霍修推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宁静的画面。季寇肖听到开门声抬眼向他看去,随后脸上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开口道:“回来了?”  厉霍修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宵夜放到茶几上:“我们上次去的那家的生煎,正好有卖就给你带回来了一点。”  季寇肖这时候正好有些饿了,便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打开纸袋用附带的竹签叉了一个扔进嘴里。生煎还是热腾腾的,一口咬开浓郁的酱汁混合脆香的面皮,好吃极了。  他正‘嘶嘶’呼着热气嚼着,厉霍修的脑袋就探了过来。季寇肖唇角翘起笑了笑,从口袋里又叉了一个送到他的嘴里。  厉霍修嚼了两口,评价道:“有点淡了。”  季寇肖抬起眼看他:“要不要沾酱油碟?”  “不用,”厉霍修修长的手指插到领带结上,微微仰着头将领带拽下:“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说着一边解着衬衫上的扣子,一边朝浴室走去。  季寇肖一边看书一边慢悠悠地叉着纸袋里的生煎吃,不知不觉就将一大袋的生煎都吃光了。他瞪着空空的口袋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道:“是你干的。”  脚边的安哥拉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支起了身体,竖着耳朵看着他,以为在和自己说话。季寇肖干脆弯下身将它抱起来随手放在沙发上,安哥拉在沙发上转了两圈,一下跳到季寇肖怀里,将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  季寇肖又看了一会儿书,厉霍修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几步走到季寇肖面前,拽着幼兔的耳朵将它从季寇肖怀里拎了出来。幼兔受到了惊吓,一个劲儿地蹬着后腿。等厉霍修将它扔到一旁后,赶紧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扑腾着躲到了角落里。  “哎!”季寇肖伸头去看被扔在一旁的幼兔,却被厉霍修钳着下巴将脸正了过来,厉霍修手指摩挲着他细白的下巴,用略显粗糙的拇指摸了摸他红润的嘴唇,然后便朝他吻了下来。  季寇肖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向上仰着,被动地被厉霍修亲了一会儿之后,就抬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一吻过后,厉霍修半蹲在季寇肖面前看着他道:“今天陈院长给我来了电话。”  季寇肖知道陈院长是厉霍修母亲所在疗养院的主治医生,他给厉霍修去电话一定是和董如心有关的事情,便立刻问:“什么事?”  厉霍修看季寇肖明显有些紧张的表情,朝他笑了笑道:“别担心,他说母亲的病症好了许多,最近攻击人的情况也好转不少。”  “那现在可以将她接回来吗?”  “现在还不行,因为要定期使用专业仪器进行体检,在家的话会不太方便。不过陈院长说可以到周边进行短途旅行。”  季寇肖愣了一下:“短途旅行?”  厉霍修点了点头:“看看这个月月末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可以叫上邵唐一起。”  季寇肖又坐在沙发上翻看了一会儿书,就上床休息了。他刚躺下,厉霍修就朝他压了上来。季寇肖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厉霍修一只手撑在他身体旁,侧过头朝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他的吻非常柔和,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脖颈上,季寇肖闭着眼,喉咙动了一下,觉得身体有点发热。  就在厉霍修的手扣在他腰间的浴袍腰带上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季寇文的脸。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楼顶上,季寇肖的心脏猛地一紧,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季寇文直直地就跳了下去,“啪”地一下满眼的猩红。  季寇肖猛地一把将厉霍修推开,煞白着脸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这一下的力气非常大,直接将厉霍修推开了半步远,而且动作里带着非常明显的厌恶抗拒,厉霍修被他突如其来举动惊了一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季寇肖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突然的举动,有些惊讶地顿在原位,好半晌,才抬手捏了一下眉心,顿了一下道:“我……有点累了。”  厉霍修没说话,摸了摸他的脸:“累了就早点休息。”  之后的一个礼拜,厉霍修感觉到季寇肖对自己有着明显的冷淡,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两个人还是该说话说话,该做什么做什么,但季寇肖却在两人不经意间肢体接触的时候,不自觉地抗拒。  他曾经问过季寇肖怎么了,季寇肖却不肯承认自己有疏远他,还说是他多心。厉霍修想要解决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状况,然而季寇肖却不配合,这让他没有一点办法。  厉大少爷的心情不悦,公司里的下属就被殃及池鱼。原本厉霍修就有名的冷得厉害,现在两人有了矛盾,他周身的冷气场更是要冻死人。  公司里的下属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生怕不小心就触到了他的霉头。  而无意中引得整个厉氏员工战战兢兢的始作俑者季寇肖,这一段时间更是非常不好受,他开始持续不断地做噩梦,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  当季寇肖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半支起身体坐在大床上喘粗气。这种因为噩梦而引发的体力消耗非常严重,他觉得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不仅呕吐的次数增加,还经常失眠、盗汗、甚至有时会觉得眩晕。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厉霍修早已离开多时,季寇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掀开被朝浴室走去。  简单地洗漱过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件稍厚的外套随意套在身上,摸起床头柜上的钥匙朝外走去。  他直接将车开到医院,将车停在停车场之后便上了楼。  因为之前没有预约,赵医生见到季寇肖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朝他示意了一下笑着道:“小少爷请坐。”  季寇肖坐在赵医生对面,不过一周多的时间,他明显憔悴了不少。脸孔苍白,黑漆漆的眼珠也有些暗淡。  赵医生朝他打量了一番后,问:“小少爷,您最近休息得不大好吗?”  “是,”季寇肖点了点头:“最近常常做噩梦。”  “如果常常做噩梦的话,大概是您最近的压力太大了。”赵医生顿了一下,以为季寇肖是因为初次怀孕心里没有调试过来,于是缓和着语气道:“您要将心态放平和,这样对您的胎儿也有好处。”  季寇肖来看医生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精神状况会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这两天他甚至有时会感觉到极其轻微的腹痛,这让他心中忐忑不已。  赵医生向季寇肖询问了一下他的大体状况之后,就安排他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测。  等检测报告出来之后,赵医生表情凝重地翻看着报告,过了好半天,才将报告放下,双手交合看着季寇肖道:“小少爷,根据报告的显示,您现在的状况……不大好。”  季寇肖心里一紧,紧张地问:“是胎儿有问题吗?”  “不,那倒没有,”赵医生摆了摆手:“胎儿目前还是比较健康的,发育得也很好,但是您现在的身体比较虚弱,而且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多梦,容易导致胎儿营养供给不足。”  季寇肖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相信厉霍修,但那个电话号码却像是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他的心口上,只要一天不拔出,他就会被噩梦吞蚀一天。  他顿了好半晌,才问:“那能给我开一些供给营养的药物吗?”  赵医生摇了摇头:“这些药物只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罢了,如果您的精神情况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对胎儿的发育还是非常不利的。”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您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心情压抑?”  季寇肖沉默着没开口。  他不说,赵医生也没追问,而是建议道:“当然了,我可以给您开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物,但如果您想要改善目前的状况,最重要的还是要自我调适,远离导致您心情压抑的源头。追根到底,这是因为心理因素导致的,仅凭药物治疗是没有多大的用处的。”  赵医生朝季寇肖看了看,补充道:“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位好的心理治疗师,帮助您缓解您的紧张情绪。”  季寇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就算请来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也没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第52章 保胎  季寇肖从医院回到厉家之后,先是到阳台将笼子里的安哥拉兔喂饱,然后从书包的夹层里抽出一本厚厚的《育儿指南》,摊在膝盖上一页页读了起来。  这本书虽然非常厚,但因为里面寓教于乐地添了许多插图,所以读起来很快,只一会儿的工夫季寇肖就读了二十多页。他正低头认真地一页页翻着,忽然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季寇肖一看,是孙骁。  电话刚接通,孙骁的大嗓门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喂,哥们儿,干嘛呢?出来喝酒啊!”周边的环境很吵,显然是酒吧之类的地方。  季寇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书页上,淡淡地开口道:“你喝吧,我就不去了。”  “哎,别扫兴啊!我自己喝多没意思啊!”  “我真不去了,在家呢。”  孙骁知道季寇肖最近没什么事,学校里的课程也不紧,便扯着嗓子问:“你在家干嘛呢?要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哥们儿就原谅你。”  季寇肖将目光从书里抽出来,冷静地开口道:“保胎。”  孙骁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然后不敢置信地喊了出来:“啊?”  季寇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今天真的不行,还有事吗?没有事先挂了。”  孙骁也没往心里去,只当季寇肖是在和他开玩笑,揉了揉脑袋道:“那行吧,我下次再找你出来。”  季寇肖将电话挂断之后,靠在椅子上有点怔愣地看着地板,果然连孙骁都不相信。一个男人,还是特种男人竟然会怀孕,的确是件奇怪的事情吧。  季寇肖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困倦了,他刚将书塞回到书包的夹层里,忽然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几步奔到洗手间里大吐特吐起来。然而他吐了半天,也只是干呕,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有人用什么东西在他胃里搅和一样,只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角就浸满了汗水。  季寇肖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靠在躺椅上躺了好一会儿,胃里的不适才慢慢缓和下去。他正眯着眼睛恢复着,门声一响,厉霍修走了进来。  季寇肖立刻坐起身,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对厉霍修笑了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厉霍修走到他身边,朝他打量了一眼,问:“天气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季寇肖笑了笑:“是,刚刚做完运动,有点热,”他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去浴室冲个澡。”  厉霍修“嗯”了一声:“还有半个小时吃饭。”  “好。”  厉霍修一直目送着季寇肖的身影完全离开书房,才走到阳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杰明,帮我查查最近寇肖去过哪里。”  李杰明顿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好。”  厉霍修的眼光放远,目光幽深地看着远处的山峦:“重点查看一下他最近有没有去过医院。”刚刚季寇肖脸色白得厉害,哪里是因为运动才出的那么多的汗,而且虽然他的表情镇定,眼神却有些轻微的躲闪,分明就是在隐瞒着什么。  “还有,之前撤掉的保镖,让他们换一批跟踪能力强的,继续跟踪。”  李杰明愣了一下:“是。”  等到季寇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厉霍修正站在阳台上喂笼子里的安哥拉。因为这种品种的兔子是可以持续不断地喂食,不用但心它们会撑到,所以季寇肖也没当回事,扯过一旁的浴巾擦头发。  等用过晚餐之后,季寇肖刚要回卧室,厉霍修忽然对他问道:“最近功课还忙吗?”  “还行。”  “那一会儿陪我看电影?”  厉霍修的工作非常忙,平常两个人很少有出去约会的时候,看电影更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季寇肖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厉霍修找了一部轻松诙谐的电影,又吩咐佣人端上来一些零食,和季寇肖一起看了起来。  自从重生之后,季寇肖很少看电影,这时候也将心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放下,好好地放松一下。  等一部影片放完,厉霍修将屏幕的文件夹打开,调了几下正好看到一部新出的口碑不错的电影,于是问季寇肖:“这部怎么样?”  这是一部反响不错的惊悚类电影,这种类型的片子季寇肖一直挺喜欢看的,但因为考虑到肚子里的包子,还是摇了摇头:“换一部轻松一点的吧。”  厉霍修在问他的时候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等季寇肖回答之后,才将目光转了过去,换了一部比较轻松的影片。  季寇肖现在的身体非常容易感到疲倦,第二部影片只看了一半,就昏昏欲睡起来。厉霍修看着他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样子,直接按着他的后颈将他头放在自己腿上,低声对他道:“困了就睡一会儿。”  季寇肖应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阖上了眼。最近他的精力消耗一直太大,接连多日的睡眠不足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几乎疲倦到了极点,他只阖着眼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厉霍修一直微低着头看着季寇肖,直到确认他完全睡熟了过去之后,才抬手将屏幕关掉,瞬间,整间影音房立刻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厉霍修伸手扯过一旁的薄毛毯给季寇肖盖上,然后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一直过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李杰明的电话。  厉霍修将电话挂断,动作放轻地将季寇肖安置在沙发上之后,才拿起电话朝阳台走去。 第43章 他拍了拍厉霍修一直扶着他的手:“听你爷爷的一句话,暂且放下心里的隔阂,和你父亲好好相处,厉氏是我一手创立的,他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你,你难道忍心看你爷爷为了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而着急上火吗?”  厉霍修垂着眼,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厉光豪终于多少放下心一些,又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听话,明天和你父亲一起吃顿饭,父子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兆山将厉琛安排进厉氏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是个没什么太大作用的闲职,你用不着放在心里。”  他缓了两口气,又接着道:“不过你也要小心,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既然你父亲能够将他安排进厉氏,就有可能将公司里重要的职位再行安排给他,你不要逞一时之气,让对方得了便宜。”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讲过我创业的故事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厉霍修看着厉光豪,点了点头:“我明白。”  厉霍修从厉光豪书房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衣帽间,他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正是晚宴时柯世善递给他的那个,他垂眼看去,在手帕的一角有一个‘k’字logo的刺绣。  他朝手里的手帕看了一会儿,忽然大步朝壁橱走去,一把拉开壁橱门,里面一排排整齐挂着的衣服顿时露了出来。  他站在壁橱前停顿了一会儿,从衣架最里端拿出件衬衫,是那天季寇肖说和孙骁出去时身上穿的那件。他那将衬衫的衣领翻过来,一个绣着硕大‘k’字的领标露了出来。  厉霍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衬衫,半晌,才将它放回了原位,接着大步朝楼上书房走去。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许久,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季寇肖拨了过去,很快,季寇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喂。”  “在哪儿?”  那边的声音很静,似乎是在安静的环境里:“正往回走。”  “我去接你?”  “不用,”季寇肖的声音带了点不明显的暖意:“一会儿就回去了。”  厉霍修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他刚挂断电话,书房的门就被叩响了。他目光深沉地落在办公桌上,过了几秒钟,开口道:“进来。”  房门一开,李杰明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到厉霍修面前,低声道:“少爷,这是您吩咐调查的东西。”  厉霍修眼光打量在薄薄的档案袋上,没有动作。一旁的李杰明偷眼看向厉霍修,心里非常忐忑不安。自从少爷得知季先生私底下去过几次医院之后,就表情凝重地吩咐他去调查季先生去医院到底做什么。  而当他拿到季寇肖的病例之后,当即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季先生他,竟然怀孕了。而很明显,少爷并不知情。  他无法想象当厉霍修得知季寇肖怀孕,却将这件事情对自己隐瞒时候的表情:如果妻子在怀孕之后,却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丈夫,那么原因显而易见——她一定是不爱自己的丈夫。  他已经可以料想到少爷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么生气:事实上因为担心厉霍修的怒火会殃及池鱼,他特地在将档案拿给他之前就火速给自己购买了份高额度的人身安全保险金,目前看来,这个举动果然是明智的。  厉霍修目光冷淡地看着办公桌上的档案袋,许久才将它拿了起来,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将封口的绕线解开。等他将文件取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李杰明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眼看着厉霍修的眼中先是有一道极其亮的光划过,那一点光虽短暂,却瞬间将厉霍修整张面孔点亮,他似乎从未在他家少爷脸上见过如此鲜活的表情。  然而那种令人心醉的表情却转瞬即逝,只几秒钟的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眼中的那道光就变得深沉,深沉得仿佛是无底的深渊。  ————  柯世善稳稳地开着车,季寇肖则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昏昏欲睡。若是平常的时候这个时间他早就休息了,今天又忙了这么久,这时候更是困得厉害。  一路上他忍着困意,和柯世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到柯世善将车停在厉家别墅外面,季寇肖开口道:“今天多谢您了。”  他刚要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旁的柯世善却忽然问道:“寇肖,你为什么会和厉家联姻?”  季寇肖的动作一顿:“什么?”  柯世善转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睛朝他看过来:“仅仅是为了解决负债是不是?”  季寇肖的表情一重。  “当初我听到你和厉霍修结婚的消息的时候非常震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寇肖:“你需要需要钱,为什么不找我?你知道的,就算我当时在国外,只要你给我打电话,我就会立刻帮助你。”  季寇肖抿着嘴唇,按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垂下眼敛去眼中的神色:“柯叔叔说笑了,我和厉霍修结婚当然不只是为了……”  “寇肖,你没有必要骗我,你和厉霍修没有一点感情基础,你和他结婚,完全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他顿了一下,道:“所以你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那次你是醒着的是不是?”  季寇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季家和柯家是世交,柯世善年长他不足十岁,辈分却比他大一辈。柯世善的父母早亡,当初他接管家族生意的时候不过二十出头,而季寇肖也刚刚十四五岁。  因为季父和柯世善的父亲很有些交情,对年纪轻轻丧失双亲的柯世善很是怜悯,于是经常会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时不时地向他传授一些经营公司的经验。毕竟柯世善的年纪太轻,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想要掌管偌大的企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因为常来季家,柯世善和季寇肖很快熟稔起来,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辈分,但因为年纪差得不多,还是很能谈得来。  季寇肖喜欢搏击、射击,柯世善也很擅长,两人常在一起互相切磋。  季寇肖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非常热的夏天,当时他和柯世善打游戏正打到兴头上,季绍盛刚好回来了。当时季绍盛要和柯世善商议一个收购计划,柯世善便和他一起上楼了。  季寇肖自己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当时天又太热,他便躺在沙发上阖着眼休息。  他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就听见了轻缓的脚步声。他的听觉非常敏锐,只听声音就知道是柯世善。只是当时他有点困意,就没乐意动,还是维持着原本躺着的姿势。  他恍恍惚惚中听到脚步声似乎是一点点走近了自己身旁,就在他准备要睁眼时,眼帘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柯世善竟然亲了他!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心里一阵慌乱,头脑里更是乱成了一团。他的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慌乱之下只好一动不动地装作还在睡。  而柯世善在下意识地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整个人也都呆住了,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看着季寇肖的睡脸,鬼使神差地就吻了下去。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小了自己一辈的少年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忽然听到一声情不自禁的低叫,柯世善猛地转过头,见门口站着个季家的女佣,正一脸惊讶地捂着嘴,显然刚刚的那一幕全部被她看在了眼里。  柯世善没说话,直接起身朝那个佣人走去。  他这时候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有了儒雅的风度,走路的步伐轻缓而稳重,佣人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竟然忘了离开,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柯世善走到佣人面前,三言两语就将她解决了,他给了对于她来说一笔巨款,让她对这件事情保守秘密,并且主动向季家请辞。  柯世善的目的很明确,虽然他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对季寇肖产生欲望这件事还没完全弄清楚,但也并不羞于承认。只是季寇肖的年纪太小,他没办法对还没成年的他做些什么。  他要等着他长大。  然而那件事情过去不久,他就因事出国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时季寇肖却住校了。再加上他开始接手公司,唯一的那个弟弟也经常给他不省心,于是他也更加地忙了起来,两个人的接触更是少了,再见面时季寇肖便对他多了一些生疏。  柯世善倒没怎么往心里去,他觉得季寇肖现在年纪小,身边的朋友多,他又毕竟年长了他一辈,两人接触少了再见面生疏一些也是正常的,这都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来。  然而在一次出国谈生意的时候,他竟突然得知季寇肖和厉霍修即将结婚的消息,一向做事不为情绪干扰的他却直接将生意晾在了一边,搭乘最快的移动舱飞回了国,只是迎接他的,却是季、霍两人盛大的婚礼。  那场婚礼上,他目睹厉霍修看着季寇肖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对他的感情有多重,那种浓郁而热烈的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季寇肖就像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单纯而美好,不忍心破坏,所以自那次以后他也将自己的感情完全收敛了起来。只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季寇肖简直憔悴得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在他的概念里,季寇肖应该是那个一直被金尊玉贵呵护着养大的小公子,而不是眼前这个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满满疲惫的人。  他发觉厉霍修并没有将他照顾好。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季寇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他伸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低声道:“柯叔叔,多谢你送我回来,今天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打开车门朝别墅走去。  柯世善没有去拦他,只是眼神幽深地目送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后,又过了良久,才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而站在二楼阳台上的厉霍修,眼光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听到身后传来门声响动的声音,他回头,见季寇肖走了进来。  季寇肖的表情有一点明显的倦意,在见到厉霍修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没睡呢?”  厉霍修表情不明地看着他,开口道:“我在等你。”  季寇肖的心里不自觉涌上一阵暖意,朝厉霍修笑了笑:“祖父临时叫你回来,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厉霍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缓步朝他走过去,他的脸上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季寇肖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里忽然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但他很快就将这一点奇怪地感觉忽略,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今天好累,我去洗个澡。”  然而他还未迈出半步,厉霍修忽然拦住他的动作,将他按在墙上,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季寇肖愣了一下,对厉霍修忽然的举动有些不理解。然而下一刻厉霍修就钳着他的下巴,朝他吻了下来。  与平常不同,这个吻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就好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他的力气太大,季寇肖的下巴都被他捏得有些发疼。  他刚要说些什么,厉霍修的舌头就伸了进去,在他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地翻搅起来。他被厉霍修禁锢在怀里,被迫接受这个有着浓郁气息的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厉霍修冷淡而霸道的气息。  他觉得今天的厉霍修和平常很不一样,让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抬手扣住对方的后脑,然后热烈回吻,但不知怎么的,上一世的一幕幕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充盈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力地伸手将正在吻着他的厉霍修推开。  下一刻,季寇肖就立刻为自己冲动之下的动作而感到有点后悔,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他不该在厉霍修吻他的时候推开对方,至少……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做了。  他一直垂着眼,所以也自然没有看到厉霍修眼中让人心惊的眼神。  “抱歉……我,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季寇肖解释了一句,却发觉还不如不解释:“我……想先休息了。”  他说着,就抬脚朝浴室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莫名其妙地觉得今天厉霍修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这种奇怪的气息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害怕。  然而他还未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得身后传来厉霍修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季寇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朝厉霍修看去,然而就这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类似于悲伤的表情。然而这表情却转瞬即逝,厉霍修眼中的情绪很快恢复如初,季寇肖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眼花。  还未等他回答,厉霍修已经淡淡地开口道:“去吧,早些休息。”  季寇肖站在浴室里,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却不能带走一点他的疲惫,不仅如此,站在蒸腾的热气里,他忽然觉得有些胸口发闷。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却发现厉霍修已经睡了。  厉霍修很少有在他之前睡觉的时候,他看着厉霍修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心里就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一样非常不好受。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抬脚朝床边走去。  季寇肖躺在床上,看着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厉霍修心里梗得厉害,半晌,他伸出手,环上厉霍修的腰,从后面搂住他。  他明显感觉到厉霍修的身体一僵,紧接着他便转过了身,将自己抱进了怀里,然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寇肖将头埋在厉霍修的肩窝上,他觉得不过是厉霍修这一个小小的惯性动作,梗在心头的难过情绪就全部都消散了。  厉霍修紧紧抱着怀里的季寇肖,在他头顶上吻了一下,下一刻,他察觉到季寇肖也伸开手臂,紧紧回抱住自己。  第二天季寇肖是在厉霍修的怀里醒来的,他刚一张眼,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厉霍修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季寇肖勾起唇角笑了笑,抬起胳膊环在了他的脖颈上,厉霍修也微微一笑,低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一场各怀心思的冷战,就这样被双方暗自化解了。  季寇肖动了一动,带着点朦胧的睡音问:“几点了?”  厉霍修制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将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伸长胳膊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点。”  季寇肖一愣:“我睡了这么久?”  最近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睡眠少得可怜,这一觉竟不知不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厉霍修又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反正又没有课,多睡一会儿有什么关系。”  季寇肖将头更加深地埋进厉霍修怀里,喃喃道:“可是你要去公司啊……”他说着一愣,抬起头看向厉霍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厉霍修没将自己和厉兆山对峙的事情和季寇肖讲,也不想拿这些事情让他烦心,便岔开话题道:“昨晚的庆功宴怎么样?”  季寇肖听到他的话一愣,这才想到要给季寇文去个电话,昨天他喝得那样醉,自己没给他送回去实在是不放心。  “我得给二哥去个电话。”  厉霍修没说什么,将自己的电话递给他。  季寇肖就着厉霍修抱着自己的姿势,给季寇文打了电话。这一通电话一直聊了二十多分钟,他一边聊着,一边发现厉霍修竟然还在抱着他。  不过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就着这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和季寇文打电话。他正和对方商量到珠宝推广的事情,原本抱着他的厉霍修却忽然将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 第45章 厉霍修的拳头有多厉害李杰明是知道的,要是朝这个架势任他打下去,估计厉琛的命都得报销。于是他连忙大步朝两人跑过去,一把拉住厉霍修的胳膊,大声喊道:“少爷!”  厉霍修这时候已经打红了眼,听到李杰明的声音才回过神,大脑也逐渐清醒起来。他一把将厉琛扔在地上,沉声道:“给我滚远一点。”  厉琛躺在地上,一直目送着厉霍修的移动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才慢慢坐了起来。  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几秒钟过后,电话被接通。  “喂,应冠。”  电话那边的环境非常安静,显然是在房间之类的地方,陈应冠刚要说话,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阿琛?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刚被人揍了一顿。”  陈应冠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没事,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揶揄了他一句:“呦,你家老头子不是要给你认祖归宗了吗?这个时候还有谁敢动你?”他顿了一下:“厉霍修?”  厉琛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确认了是厉霍修的手笔,陈应冠却还是一点不着急。他这个老同学的脾性自己清楚得很,从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既然被厉霍修打了,就一定是要剜下对方一块肉来的。当然了,对此他也乐观其成。就算没有厉琛,厉霍修和季寇肖的这个梁子,他也早就结下了。  厉琛一只手擎着电话,眯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却忽然听得那边的陈应冠发出一声低沉的气促声,紧接着对方有些气息不稳地道:“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厉琛皱了皱眉头:“你在干什么?”  “你说呢,”陈应冠呼哧喘了声气,在电话里低声训斥道:“全部含进去。”  厉琛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喂,阿琛,还有什么事?”  厉琛尽量忽略掉他声音里的颤音,悠然开口道:“没事,就是在耗电量,”他将电话拿开看了一眼,还有百分之五的电量,他用的不是什么好手机,估计自动关机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耗电量干什么啊?”陈应冠换了个姿势,将电话用另一只手拿着。从上小学开始,他这个老同学的思路他就一直跟不上,现在两人的智商更是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厉琛没搭他的话,而是将手机调成外放,顿时整个安静的小岛上遍布急促的呻吟声。  他将手机里的相册调出来,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一点,立刻跳出一张照片。  他看着照片上的人,唇角慢慢勾起绽出一个隐隐的笑意。 第55章 温馨提示:此章微虐  季寇肖坐在赵医生对面,见对方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是胎儿有什么问题吗?”  赵医生将眼光从手里的检查报告里抽出来,看向季寇肖道:“少爷,您不需要担心,胎儿很健康,只是……是您的身体状态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您还经常做噩梦吗?”  季寇肖脸色有些不好,虽然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会不自觉地梦到上一世的情景,甚至几次被噩梦惊醒。  他顿了一下,开口道:“是,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赵医生摇了摇头:“虽然我可以给您开一些镇定类的药物,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开您的心结。”  季寇肖敛了敛目光,没有说话。  赵医生打量了一眼季寇肖脸上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建议道:“如果有一些问题实在没办法解决的话,至少您可以想办法避开。您知道的,胎儿在最初的三个月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这时候任何一点闪失都容易导致流产,为了您和胎儿的健康着想,希望您还是能够尽量远离导致您心神不定的源头。”  季寇肖脸上的表情有些压抑,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您。”  出了医院之后,季寇肖有些怔愣地看着地面发呆,他发现他遇到了这二十多年来最难以克服的难题——情绪。就算他心里再怎样告诉自己季氏的事情和厉霍修无关,潜意识里却未必这样想。  他踟蹰了一下,深深地呼了口气,或许他该搬出厉家一段时间,如果和厉霍修分开一段时间住,或许他的失眠也能够好一些。  想到这些烦心事,季寇肖就有点胸口发闷,他摇了摇头,准备先去取车,不管怎样也要先回去再说。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不由控制得就踉跄了一下,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寇肖?你怎么样?”  季寇肖觉得一阵头晕,过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过来,他抬起头发现竟然是柯世善。  他这时候头还是有些晕,被柯世善扶着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柯世善看着他直踉跄的样子,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扶到了自己的车上。他将季寇肖安置在副驾驶,从后座上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喝一点。”  季寇肖这时候头沉得厉害,就着柯世善的手喝了几口,慢慢意识才恢复过来。  “好一些没有?”柯世善一脸紧张关切地问。  季寇肖勉强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他拧着眉头看着季寇肖:“还是去医生那里看一看得好。”说着就要扶着季寇肖下车。  季寇肖一把扣住柯世善的手腕:“不用,我没事了。”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低血糖罢了,不少人在怀孕初期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情况,算不上什么大事。况且如果真的和柯世善一起去医院,那么他怀孕的事情就会被对方知道,季寇肖并不希望这件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  于是他顿了一下,道:“我,只是早上没吃饭,有些低血糖。”  柯世善看着季寇肖无奈地笑了,就算是结婚了还是小孩子,连照顾自己都不懂得。  他将视线收了回来,一脚油门将车启动。  季寇肖愣了一下:“去哪儿?”  “带你去吃饭。”  ————  “什么!”厉兆山苍白着脸,大声吼道:“把他一个人扔在岛上?!”  “现在立刻安排移动舱,第一时间赶过去!”  贺凝正端着一盅补品走进来,见厉兆山暴怒的神色赶紧走上前去,温声问道:“兆山,怎么了?”  厉兆山看着贺凝眉眼柔顺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样子,话就卡在了嘴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和她说。他万万没想到厉霍修竟然混账到将厉琛一个人扔在了岛上,而他万分火急地给厉琛打电话,那边却一直提示关机。  贺凝眼中是满满的担心忧虑,柔声劝道:“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呢?再说不管因为什么事,你也不应该动这么大的火气,你自己的身体又不好,万一犯病了怎么办?”  厉兆山看着贺凝柔情款款的模样,愧疚之情更是涌上心头,他的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最后只叹了叹气。  贺凝并不知道厉兆山究竟因为什么事在生这样大的气,只好将手里的补品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哄劝着他。  好在过了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前去寻找厉琛的人有了消息,他们在岛边发现了他。  厉兆山长长地舒了口气:“快把他带回来。”  “是的老爷,不过……”那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厉少的状况……不大好。”  厉兆山额头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不好是什么意思?”  “厉少他,受了伤……而且伤得比较严重。”  厉兆山挂断电话之后,就和贺凝赶到了医院,他们在医院里等了有半个多钟头的时间,眼见着厉琛被一架担架抬着送了进来。  他的模样非常凄惨,整个左半张脸完全红肿了起来,嘴角全是淤青,身上的衬衫也沾了不少血渍,贺凝看到他的凄惨模样,当即直接就晕了过去。  事实上他的模样虽然凄惨,但也不至于需要担架来抬,只是他的身上受了不少外伤,前去寻找他的保镖只要一碰他,他就疼得浑身直颤,无奈之下,保镖只好用移动舱里的备用担架给他抬进了医院。  厉兆山连忙一把将晕过去的贺凝抱进怀里,他当即也非常惊心,原以为厉霍修只是为了泄愤将他扔在了岛上,没想到竟然还这样重地殴打了他!这是他的亲哥哥,他怎么下得去手!  厉琛这时候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朦朦胧胧半睁开眼朝厉兆山看了一眼,低低叫了声:“父亲。”  厉兆山一只手抱着晕过去的贺凝,一只手将他伸向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安慰道:“别担心,爸爸在这里。”  厉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没事。”  被打成了这样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没事,厉兆山心里的愧疚之情更重了。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已经有医生朝两人走了过来,对厉兆山低声道:“老爷,厉少的伤可能需要处理一下。”  厉兆山喉头动了动,朝他点了点头:“好,去吧。”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伤口经过处理之后,厉琛被送进了休息室,厉兆山则在医生的引导下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是医院里厉家的家族医生,厉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基本都是他来处理,和厉兆山的关系也很熟稔。他将厉兆山请到自己面前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老爷,刚刚已经给厉少做了简单的处理,厉少的伤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并不严重,您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厉家这些年黑道白道均沾,厉兆山见过的血可不少,但厉琛那副凄惨的模样还是给他吓到了。毕竟是父子连心,自己儿子受到一点损伤,做父亲的也是受不住的。  虽然或许医生是出于安慰他的目的才说的这些话,但厉兆山听到他毫不担心的语气,还是萌生了一股不悦的情绪:“不重?他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你说他受的伤不重?”  厉家医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看着厉霍修长大的,对厉家的事情也知道得比较清楚,这时候自然对厉琛没什么好感,于是语气淡淡地开口道:“厉少的确是受了伤,不过都是些不伤及内里的皮外伤,至于老爷您说厉少说不出话,最大的原因是疲倦以及缺水,和受伤的关系不大。只要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了。”  虽然厉兆山对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听到厉琛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心也多少放下一些。等他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被送到休息室里的贺凝也醒了过来,贺凝见到他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啜泣道:“兆山,医生怎么说的?小琛他要不要紧?”  厉兆山连忙将贺凝抱进怀里,语气温和地将医生的话同她复述了一遍,贺凝却始终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喃喃道:“小琛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厉兆山连忙安慰她道:“你放心,小琛他不会有问题的。”  等厉兆山好不容易将贺凝安抚下来,又吩咐保镖守在医院之后,就立即气冲冲地驱车回了厉家。他刚一进门,就朝佣人斥道:“厉霍修在哪儿?”  佣人看着厉兆山满脸怒火的样子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朝楼上指了指:“在书房里。”  厉兆山没再理会他,脸色铁青地上了楼。他走到书房前,连门都没敲“砰”地一下推开,房间里的厉光豪和厉霍修都是一愣,一起朝他看去。  厉兆山满面怒容地瞪着厉霍修,问:“小琛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厉霍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接开口道:“是。”  厉兆山一句话没说,直接扬手就朝厉霍修的脸上招呼上去。  只是他这一巴掌还未落下,手腕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钳住,他一回头,厉光豪正满眼怒火地瞪着他,朝他低声吼道:“今天你敢动小修一下,就立刻给我滚出厉家!”  厉兆山被厉光豪攥着的手腕直发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父亲……您知不知道,小琛他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我听说了。”  厉兆山被厉光豪毫无理由偏袒厉霍修的态度给刺到了,压低着语气低吼道:“小琛他也是您的亲孙!”  厉光豪脸色平淡如水地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原本他不该是的。”  厉兆山整个人的气场顿时泄了下来。  厉光豪放开他的手腕,慢慢返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眼光冷冷地朝他扫了一眼:“你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对自己的孙子可知道得很。小修并不是个冲动不讲道理的孩子,你只知道他打了厉琛,为什么不问问两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摩擦?”  厉兆山朝厉霍修冷瞥了一眼:“我当然知道,他一直就是看小琛不顺眼。”  还未等厉霍修开口,厉光豪那边就将话接了过去:“哦,那你明知道小修看不上他,怎么还非要把他弄到小修面前来碍眼?”  厉兆山整个人都惊愣住了,他不知道厉光豪怎么能说出这样偏心的话。  厉光豪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你接手了厉氏,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吧,厉琛他是我们厉家的种,不能让他流落在外面,但他充其量就是个私生子,你想让他也继承公司,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父亲!”  厉光豪闭上了眼,脸上露出一点疲倦的神色,朝他摆了摆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厉兆山虽然在感情上不明是非,但对厉光豪还是有几分惧意,他窝着这股火狠狠地朝厉霍修瞪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等厉兆山前脚离开,厉光豪后脚就睁开眼看向厉霍修,问:“你把厉琛给打了?”  厉霍修“嗯”了一声。 第47章 季寇肖一个急转弯将车停在剧院门口的停车位上,将车熄火后弯身从驾驶位上走下来。他一边朝剧院门口走,一边用余光朝身后扫了一眼,四五个一身便装的保镖正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季寇肖将眼光收回来,步履悠闲地进了剧院大门,他先是在售票处买了张即将开场的电影的电影票,然后信步朝楼上走去。  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通过橱窗上的倒影观察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因为剧院是第一天开业,前来观影的人非常多,爆米花售卖处围着一群群叽叽喳喳聊天的学生。季寇肖起初慢慢走着,却在靠近人群时猛地加快脚步,然后像一滴水一样瞬间就融进了人群里。  原本一直跟着他的保镖顿时一惊,小跑着窜进人群里,慌慌张张地推开眼前的人去寻找季寇肖的身影。就在他们在人群里找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其中一个一眼看到了已经走到拐角的季寇肖,朝另外几个人低声叫道:“在那里!”  几个人连忙拨开人群飞奔着朝季寇肖的方向而去,然而下一秒,季寇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季寇肖经过拐角快步朝楼上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动作一顿,直接推开身旁洗手间的门闪身躲了进去。  他刚回手将门关上,一抬头,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季寇肖没有时间理会他的惊讶,他动作迅速地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接着将手里的薄外套套在身上,随后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卷着的鸭舌帽,展开后戴到头上。  这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跟踪他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他抬起眼,见不远处的那个少年还在一脸呆滞地盯着他看,下一刻,他直接大步朝那个少年走过去,一把扣住他的脖颈将他拖进了最里面的隔间里。  那个少年下意识地张口就要呼喊,还未等他发出声音季寇肖就抬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狠狠压在墙壁上低声道:“别动,只是想要请你帮我个忙。”  见对方似乎要挣扎,季寇肖直接抽出腰间的枪,将枪口抵在少年的胸口,同时将枪开了栓。下一刻,那个少年就立刻乖乖地放弃了抵抗。  这时候一阵轻微的门声响动,有人进来了。  “叫。”季寇肖压低声音在少年耳边道。  见少年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季寇肖一把将他反身压到墙壁上,接着几下就将他的衣服扯开,在摆出个十分暧昧的姿势的同时,佯吻上他的脖颈,持枪的右手则挪到他的身前,依旧抵在他的胸口,作以威胁。  这时候极轻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明显跟踪他的人已经进来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墙壁,一边举止狎昵地吻着被自己压在墙壁上的少年的脖颈,一边极低声呵斥道:“叫出来。”  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季寇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威胁地将枪口朝少年顶了顶。  几秒钟后,哼哼唧唧的声音就从对方嘴里叫了出来,季寇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而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顺势加大了手上的动作。  季寇肖禁锢着怀里少年的动作,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墙壁上反射出的门口的位置。就在这瞬间,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晃而过,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又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段时间,才将怀里禁锢着人松开,下一刻,那个少年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反身靠在墙壁上。  “抱歉。”季寇肖想要帮他整理松开的领口,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将手打开。  季寇肖的确是觉得非常抱歉,但现在不是道歉的好时候,于是他朝后退了一步,再次重复了句“抱歉”,就反身推开门朝外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和顾铭约定的咖啡厅。等他进到里面的时候看到顾铭已经坐在窗口的位置等着他了。  季寇肖走到他面前,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顾铭似乎在走神,听到他拉开椅子的声音才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他:“寇肖,你过来了。”  季寇肖在他对面坐下,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瞧你脸色不太好。”  顾铭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顾铭叫来服务生,点了杯黑咔,季寇肖则要了杯热牛奶。  “着急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而且还特地吩咐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顾铭朝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有人跟着你吗?”  “没有。”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话,顾铭点了点头。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的确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要找你,虽然这件事可能拜托你不大好,但现在只有你才能帮这个忙……所以……”  季寇肖从未见过顾铭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便截断他的话问:“到底是什么事?”  顾铭又踟蹰了半天,才抬眼看向季寇肖开口道:“我们怀疑厉家和一件大案有牵连,想要寻求你的帮助。”  季寇肖的整颗心都揪紧了:“什么案子?”  “抱歉,根据规定,案件的具体内容我不能和你透露。”  季寇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地看着顾铭:“组长,你说要我帮忙,又不肯透露具体的信息给我,恐怕我没有办法帮你这个忙,抱歉。”  “寇肖,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之所以不能透露太多,也是因为这是警署的规定。”  “我理解你的立场,但是我的立场希望你也能够理解,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的配偶涉案,我想我对此有微词也很正常。”  顾铭见季寇肖有些动怒的意思,摆了摆手,向他解释道:“寇肖,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任何诽谤厉霍修的意思,”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拿出一个档案袋推到季寇肖面前:“你先看看这个,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季寇肖朝顾铭瞧了一眼,接过来将档案袋打开,之后微微一怔:“这是……”  档案袋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资料,这个男人长得一副相当不错的容貌,眉眼修长,鼻梁高挺,虽然没有笑着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顾铭两只骨节修长的手合在一起放在桌面上,脸色沉重地道:“他叫商易,是我们警署的警员,但是比较特殊的是,除了他的上级长官也就是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对外的身份是物理学教授。”  听到顾铭将这样私密的事情讲给他听,季寇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铭却没给他多想的时间,接着道:“在他接手一个案子的调查任务之后的第三个月,就失踪了,之后音信全无。”  这时候季寇肖的心脏已经‘砰砰’地跳了起来,下一刻就见顾铭看向自己道:“而他那次任务的目标,就是厉家。”  季寇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怀疑是他在执行任务时暴露了身份,被厉家软禁或是……”他顿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季寇肖沉默下来。  他了解顾铭,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和他开玩笑。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邵唐祖父寿宴那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那天她抱着自己叫自己“商叔叔”,她口中的商叔叔,显然和顾铭口中的商易是同一个人。  “既然你们怀疑是厉家软禁了他,为什么不派人去救?”  顾铭捏了捏眉心:“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早就这么做了,只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商易的确是被厉家所囚禁,这种情况下没办法取得搜查令;而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将他囚禁在哪里,就算想要救他也是力不从心。”他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如果真的想要将一个人藏起来,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好在前段时间事情取得了进展,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确定了一处可能是他被软禁的位置。但是很可惜,虽然看守的人不多,但软禁他的别墅却采用了全球最为先进的加密防爆破锁,必须使用事先输入的指纹才能将锁打开,暴力破坏的话只会引发爆炸。到时候就算将锁打开,也救不回人质。”  季寇肖一直沉默不语。  顾铭看着季寇肖,叹了口气:“寇肖,我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们真的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  虽然他没有明说,季寇肖却明白他的意思,厉家软禁商易,一定是因为商易通过调查掌握了某些不可以对外透露的内幕——倒不一定是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但厉家人担心他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才会将他囚禁起来。  “就算他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但厉家已经将他软禁起来,证据也一定被销毁了。”  “没关系,我只要他的安全。”  季寇肖没有说话,如果商易真的是因为调查案件而被软禁,不管是出于他固有的职业操守还是对顾铭的亏欠,他都没办法坐视不管。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要他的安全,只要你能够帮助我将我们的警员救出来,就算最后真的确定他被厉家软禁,我们也不会追究厉家对此的责任。”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了,如果之后再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厉家和那件大案有关,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部分了。”  季寇肖忽然觉得有些胸口发闷,但还是理性地分析道:“说句冒犯的话,就算他真的是因为执行任务时暴露踪迹被发现,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又有多少生还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出自厉少的手笔,那么他至少一定会性命无忧。”  季寇肖看着顾铭。  顾铭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停顿了几秒钟,才接着道:“因为据我所知,他和厉少的关系,至少厉少不会要他的性命。”  季寇肖漫步走在路上,心口像是开了个风穴。他并没有立刻给顾铭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说会考虑看。  囚禁一个警员……就算在结婚前他也听说过厉家的一些狠戾作风,但也没真的想过他们会公然做出这种违抗法律的事情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上一世想要软禁自己的会不会也是……  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商易真的是因为知道了一些厉氏的内幕而被软禁,那么如果自己将他救出来,就可以趁势了解到厉氏和陈家的关系。虽然他之前已经派振宇去调查厉家和陈家有没有过牵连,但是厉家人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想要从中寻到蛛丝马迹实在是难上加难。  他抿了抿唇角,或许这是一个可以解开上一世难题的契机也说不定。  他正沉思着,手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季寇文。季寇文的声音有一点急促,低声问:“寇肖,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  季寇肖愣了一下:“抱歉,刚刚没听到。”他顿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母亲让我问你今天是周末,要不要回来吃饭,”他笑了笑:“你和霍修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季寇肖想到还在冷战的厉霍修,垂下了眼,半晌,才开口道:“今天可能回不去了,霍修他……公司里还有点事。”  “哦,没事,没事,等你们有时间再回来也不迟,”他顿了一下,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说,这一批首饰含金量不足的原因,已经找到了。”  出于季寇肖的意料,这次事故的源头竟然是加工厂。季氏有自己的首饰加工厂,但因为加工厂的产量不高,再加上这次需要的产品数量较多,便和一家代工厂签了几年的代工合同。  不只是季氏,包括明宝在内的多家珠宝商除了部分产品是由自家生产线产出之外,其余的多数都产自于代工厂。  监管产品质量是一个较为复杂的过程,一旦首饰出现质量问题,品牌商会直接追究代工厂的责任。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说,大部分的代工厂都会严格按照品牌商的订单要求交货,很少会出现质量问题,但为何偏偏这次的货品就出现问题了呢?  对此季寇文也找不出个合理的答案,所以他想要实地到代工厂去看一看,好查出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于是才将电话给季寇肖打了过来。  了解到他的意图之后,季寇肖几乎立刻就下了决断,准备找时间一起和季寇文去代工厂看一看。 第57章 营救  等季寇肖回到厉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刚走到门口,李杰明就一脸‘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的表情连忙迎了上来,维持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道:“季先生,您回来了。”不等季寇肖说话,又接着补充道:“少爷他在楼上呢。”  季寇肖瞧着李杰明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和厉霍修的冷战恐怕是殃及池鱼了,便带着点歉意对他道:“多谢,我知道了。”  等他到了卧室的时候,厉霍修却并不在,他并未往心里去。说实话他的性格原本就不喜欢被人拘束,很多时候厉霍修那浓烈的控制欲常常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阳台上将笼子里的安哥拉抱出来给它顺毛。安哥拉的性格非常温顺,被人翻过来调过去地折腾着梳毛一点也不反抗,像只布偶一样任他摆弄。只有肚皮呼哧呼哧地喘气时,才能彰显出它是一只活物。  忙了这一天有点累,季寇肖给安哥拉梳过毛之后,又去浴室洗过澡,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大概是因为最近体力消耗太大,他刚倒在床上不久就一头睡了过去,连厉霍修后来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知道。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被厉霍修紧紧地抱在怀里,对方的下巴支在自己的头顶上,做出一个禁锢的姿势。  他一动,紧抱着他的厉霍修就立刻醒了,随即低下头看向他,但却没有丝毫要放开他的意思。  季寇肖往后撤了一下,厉霍修箍着他的手臂却更紧了一点,季寇肖皱了皱眉:“放开,我喘不上来气。”  厉霍修寒霜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放开了手,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反身压在季寇肖身上,直接扣着他的下巴朝他吻了下去。这一吻时间非常长,一直到季寇肖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时,厉霍修才放开了手。  他掀开身上的被赤裸着上半身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沉声道:“起来收拾,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一直到浴室的门被“嘭”地一声关上,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之后,季寇肖才逐渐回过神来。他闭上眼,忍不住伸手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等厉霍修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季寇肖还躺在床上。他没说什么,先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里面的信息,然后走到季寇肖身边,去扯他的被:“起来,我说过了一会儿要出去。”  季寇肖拽住被他扯动的被角,低声道:“我不去。”  “不行,”厉霍修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必须去。”  他直接将季寇肖手里的被整个扯掉:“去洗个澡,”他顿了一下,靠近季寇肖,语气危险地问:“还是说你想要我帮你洗。”  季寇肖原本就是个性格强硬说一不二的人,但在遇到厉霍修之后,才发现对方却要比他要强硬得多。  二十分钟之后,虽然不乐意但依旧还是被迫洗白白的季寇肖坐在了餐桌旁,佣人则鱼贯着将早餐一样样端上来。  因为时间比较早,厉光豪也和两人一同用早餐,他朝季寇肖打量了一会儿,问:“寇肖,怎么吃得这么少?是早餐不合口味吗?”  季寇肖朝厉光豪勉强笑了笑:“没有,只是时间太早了有些没有胃口。” 第49章 他和季寇肖、商易前后下了车,几个人刚要往公寓的方向走,忽然从路口窜出来两辆黑色商务车,顾铭无意中往那个方向一瞥,忽然一把将走在前面的季寇肖和商易两人朝一旁一推,大声道:“躲起来!”  下一秒,从那辆车上跳下来十来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举起手里的枪就朝几个人开始扫射。  商易的反应很快,几步就和季寇肖躲在了顾铭的车边。他掩盖在车体后,脸上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尽褪,侧着头朝外打量了几眼,低声问一旁的季寇肖:“带枪了吗?”  没有得到季寇肖的回应,他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见季寇肖已经摸出了腰间的手枪,弯腰朝外面混战的人群射了出去。为了防止伤到性命,他特地瞄准了那些黑衣人的手腕和腿骨射。  “嘿,给我一个。”  季寇肖朝商易瞧了一眼,将里怀里的另一把枪扔给他。商易眯了眯眼,抬手射出一发,一个立刻倒了下去。  虽然对方的人数比较多,又都是专业级的人员,但顾铭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季寇肖这边早有准备,带了好几个弹匣,躲在暗处“砰”“砰”地一枪解决一个,不多一会儿那些人就支撑不住了,一个个地往车上钻。  季寇肖见那伙人要跑,直接往那辆商务车的轮胎上“啪啪”射了几抢,然而那商务车显然是经过事先改造的,几抢下去车体却完全没有一点损伤。  就在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对付那两辆商务车上的人的时候,忽然从巷子后面冲出一辆轿车,直直的冲着季寇肖和商易就冲了过来。两个人背对着巷子口,环境又嘈杂,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向他们降临。  顾铭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那辆轿车,当即脸色就是一变,大喊一声后下意识地就扑向了商易,直接抱着他向外扑了出去。下一刻季寇肖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头朝后看去,那辆车已经直挺挺地朝他开过来,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这时候顾铭已经将商易扑了出去,但想要再去救季寇肖却根本来不及了,被扑倒的商易看到这个情况惊恐地瞪大了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季寇肖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就被一个宽阔的怀抱抱在怀里,一个打滚滚到了道路边。  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睁开眼时就看见了厉霍修那张英俊的脸。  “霍修?”季寇肖被厉霍修紧紧抱在怀里,惊讶地看着他。  厉霍修抱着他滚出去的时候将他整个人好好地护在怀里,连一点擦伤都没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寇肖,等确定他真的没有一点损伤之后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问:“有没有碰到哪里?”  季寇肖就着被他抱着的姿势看着他,摇了摇头。  厉霍修摸了摸他的脸,忽然转头朝那辆始作俑者的车子看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时候厉霍修带来的人已经将那两辆商务车和那辆险些撞到季寇肖的轿车控制住,李杰明小跑着到厉霍修面前,低声道:“少爷,人已经控制住了,”他朝季寇肖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附到厉霍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太小,即便是还一直被厉霍修抱着的季寇肖,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厉霍修朝那几辆车扫了一眼,冷着声音道:“都处理了。”  “是。”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还是枪林弹雨的巷子已经恢复一片宁静,厉霍修带来的人也都消失不见了。不过季寇肖知道,一旦这边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那些保镖就会立刻出现。  厉霍修扶着季寇肖站起来,那边还被顾铭抱着的商易也随后站了起来。自从厉霍修出现之后,商易的眼光就一直胶着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  顾铭走到厉霍修面前,沉声道:“厉少,你涉嫌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我保留向你起诉的权利。”当然,他已经答应过季寇肖,是不会真的对厉霍修起诉的,但是为了防止他对商易再有任何不利的举动,必要的威胁还是要有的。  厉霍修冷着脸看着他,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一旁的商易却举起了手:“我是自愿的。”  季寇肖和顾铭当即都有吐血的冲动。  厉霍修没再看他们两个,低头对身边的季寇肖道:“走吧。”  一直到和厉霍修上了车,季寇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正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发愣,就听见一旁的厉霍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转过头,见厉霍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慢开口问道:“寇肖,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  然而最后厉霍修还是什么都没罚,不仅如此,还把某个所谓闯下了大祸的人带到他喜欢的餐厅,给他喂饱了才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季寇肖就直接睡着了,厉霍修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熟睡的脸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等季寇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一动,身边的厉霍修也跟着睁开眼,半支着身体看着他。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水墨般的眉眼,伸手在他眉头上蹭了一下。昨天李杰明向自己回复,那些追杀季寇肖的是厉家看守别墅的人,经过核实之后也确定那些保镖的身份的确没有可疑。  那些人的口供说是只想要将商易击毙,没有留意到季寇肖也在一起。但他明明看得清楚,那辆车就是冲着季寇肖来的,不然当时顾铭已经将商易推开,没道理还要往上撞。  他手指蹭着季寇肖细白的皮肤,心里隐隐有些发沉,就算自己和厉兆山的关系再僵,他也不可能会去要寇肖的性命。那么能够让厉家保镖动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原来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就在眼前……厉琛……厉霍修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慢慢眯起眼:你隐藏得倒是不错,上一世侥幸让你逃脱了,这一世,可得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季寇肖躺在床上,看着厉霍修脸上流露出来的杀意,忍不住皱眉叫了他一声:“霍修?”  厉霍修低头看向他:“什么?”  “在想什么?”  厉霍修低头看着季寇肖那张漂亮的脸,慢慢开口道:“在想昨天和你没说完的话题……该怎么罚你才好。”  季寇肖的表情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对方。  厉霍修一只手臂圈着他,另一只手则探到被下,覆在了季寇肖的小腹上,季寇肖顿时一僵。  厉霍修将他紧张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微微弯下身探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不如就罚你,给我生个孩子好了。”  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季寇肖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厉霍修却依旧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压低声音问:“寇肖,如果我不问,你到底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嗯?”  ————  季寇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一边悠闲地晒着太阳一边给怀里的安哥拉梳毛——李杰明进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他看着季寇肖眯着眼睛的慵懒样子,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他家少夫人像是一只抱着兔子在晒太阳的猫咪。  只是下一刻,季寇肖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问:“杰明?有什么事吗?”  李杰明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刚才少爷来电话,说晚上回来和您一起用晚餐。”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他说刚刚给您打电话,您没听到。”  季寇肖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你。”  等李杰明出了房间之后,季寇肖将手里的安哥拉放到地上,之后走到卧室里去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上面果然有三通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大概是刚刚自己去了浴室,没有听到。  他调出通话记录,两通是厉霍修的,还有一通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他点开那条信息,是商易发来的,约他今天下午两点在一家餐厅见面。  季寇肖朝屏幕上的那条信息看了一会儿,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打开衣柜换了件衣服,朝楼下走去。  等季寇肖到了那家餐厅的时候,商易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将菜单推给季寇肖,薄薄的唇角勾着笑道:“哎,这家餐馆的东西不错,来看看想吃什么。”  季寇肖没看他推过来的菜单,随意道:“随便吧。”  下一刻商易就一脸毫不客气的笑容将菜单拿了回去,照着上面‘唰唰唰’地点了十几样,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就这些吧,快一点啊!”  等服务生离开之后,整个包间陷入到了一片沉静当中。半晌,商易才支着下巴看着季寇肖,悠悠开口道:“你应该是有话要问我吧?”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然也没必要千辛万苦地把我救出来。”  季寇肖背脊挺直地坐在座位上,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商易,慢慢开口道:“是,我的确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商先生。”  商易挑了挑眉:“问吧。”  季寇肖清了清喉咙,问:“我听顾组长说,你是为了调查一件案子才卧底在厉家的,后来因为行迹暴露,被厉家软禁。那么既然厉家会软禁一个警员,一定是因为你的确是找到了些证据或是掌握了些厉家的交易内情吧?”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我只想问一件事,厉家在暗地里是否和陈家有来往?”  商易眼睛眯了起来:“你怀疑厉霍修对你们季家不利?”  季寇肖不置可否。  商易忽然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喃喃道:“厉霍修啊厉霍修,你真是蠢死了。”  他抬眼看向季寇肖,唇角带着点笑意道:“我先给你讲讲我和厉霍修是怎么认识的吧。”  商易终于直起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看着季寇肖:“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因为母亲是一所中学的校工,所以校长破例让我在那里念书。你知道,很多时候贫穷就是原罪,因为家里穷,学校里的一伙学生经常瞧我不顺眼,”他顿了一下,笑了笑:“那时候我经常浑身青肿地回家,母亲虽然也知道,但没有别的办法,那所学校里的学生家里都是有钱人,我们根本招惹不起,所以想要继续念书,就得忍着。”  “后来有一次我正被他们围着殴打的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那时候那个人家里还算不上特别有钱,但是因为打架厉害,那些学生不敢惹他。我记得他只对他们说了声‘滚’,那些学生就小声骂骂咧咧地跑了。没错,那个人就是厉霍修。”  “起初我以为他不过是顺路经过,一时发了善心才帮我赶走了那些人,但后来才知道他是听说了我被那些人打,特意去学校后山找的我。不止如此,从此之后他就一直照顾我,后来我想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吧。”  “再后来我们毕业了,虽然我的成绩还不错,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根本负担不起大学的学费。这时候厉氏已经做得很大了,他知道了情况之后没有说什么,直接就付清了我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把我带进了他的朋友圈子里。他从未对我承诺过什么,但我始终认为他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季寇肖看着商易淡淡笑着的脸,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难受的情绪。  商易拿起一旁的茶壶径自倒了一杯润了润喉,接着道:“直到有一次我们喝了不少酒,厉霍修他也有了些醉意。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我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其实就是想要促使他对我说出一些我一直想要听到的话,”他看着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只是没想到他却说,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没办法看着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你被人打。”  他转过头看向季寇肖:“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你。”  季寇肖整个人都震住了。  商易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季寇肖,慢慢张口道:“他爱了你十年,你却怀疑他,我真是替他感到不值。”  这时候服务生忽然推开了门,鱼贯着将一道道菜端上来。商易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脸上阴郁的情绪尽褪,抻着脖子朝服务生喊:“哎,这里,这里!”  等各道菜一一上桌后,他立刻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点头赞叹:“嗯,还是老味道,不错。”就仿佛刚刚一脸沉重回忆往昔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见季寇肖只是静默地坐在对面,商易朝他示意了一下:“快动筷子啊,他家的菜味道绝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寇肖拿起了筷子,却没有什么胃口。  商易瞧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有什么话吃完再问,要知道我想他家的鱼香肉丝可想了好几个月了。”  半个小时后,商易是酒足饭饱,季寇肖却基本没吃什么。商易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顺道又给季寇肖的满上,然后才慢悠悠地道:“当时吧,我听说他根本不喜欢我,还是难受了一段时间的,不过后来慢慢就好了。你不喜欢我,那我喜欢你还不行吗?再后来我就进了警署,不过是以暗员的身份进的,就是除了我的顶头上司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一般情况下来说我们这种暗员只接一次任务,因为基本一次任务下来身份也就曝光了,到时候就能直接以警司的身份回到警署,警司的工资比警员可要高上几倍。当时我的人生追求就三样:美食、钱、厉霍修,钱是排在第二位的,所以我当即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刚接到手的任务目标就是厉家。”  “当时顾组长在调查一起洗黑钱案件,其中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厉家,正好我和厉霍修的关系不错,又有着物理学教授的头衔,于是就在他家里给一个小姑娘做了几个月的家教,顺带着调查厉家。”  “不过术业有专攻,可能是我真的不适合警察这个职业吧,做了不到三个月就被厉家人发现了身份。本来厉霍修的父亲是要直接弄死我的,但被厉霍修拦下了,可能是我们这么多年始终有情谊在,也可能他没办法对顶着这样一张脸的我下手,总之在他的干涉下,我保住了一条命。”  “杀我吧他下不了手,放了我吧,我又知道了不少厉家的商业秘密,于是只好将我关起来了。”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看着季寇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虽然厉家的手脚不干净,但厉霍修从未将手伸到你们季家人身上。”  ————  厉霍修刚将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下字,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李杰明。  “有事?”  “少爷,刚刚季先生去见了商先生。”  厉霍修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嗯,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别的就没有了。”  厉霍修挂断电话,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眼前的文件上。因为最近积压的事情有点多,等他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他简单地将东西收拾一番之后,就起身回了厉家。  厉霍修刚进门,佣人就立刻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大衣,厉霍修随口问道:“寇肖呢?”  “季先生在卧室。”  厉霍修点了点头,直接朝楼上走去。等他推开房间的门时,见季寇肖正坐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了随手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问:“回来了?”  “嗯。”厉霍修上前一步弯下腰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下,然后才朝浴室走去。  等他从浴室出来之后,见季寇肖还坐在床上,之前看的那本书规矩地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厉霍修知道季寇肖最近一直很容易疲惫,通常很早就休息了,今天见他这么晚了还没睡,不由得问道:“怎么还不睡?”  季寇肖看着他,表情认真地道:“我有话和你说。”  厉霍修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就走到季寇肖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说什么?”  季寇肖半垂着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他:“商易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应该事先和你说一声,而不是……” 第51章 厉霍修显然也被季寇肖他二哥‘高风亮节’的情操给惊到了,但是这件事情是季寇文负责,而且季家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只能默默地和季寇肖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在心中给对方点了根蜡。看来他家媳妇想要振兴季氏,前方的道路还是很漫长啊!  获得了季寇文的原谅,何达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开始和对方聊起厂子的事情来。  “季少,其实不瞒您说,现在的生意真是不好干,我光我们厂子这一家,别人家也都一样。您就说这裸钻戒指吧,从最开始加工到最后获得成品,最少要十三道工序,其中七道工序必须要依靠纯手工操作。加工一个钻石戒指平均收益是一百六十多元,加工一条项链的利润更低,也就不到一百块。而这些加工费也就刚刚够维持支付工人的手工费和公司日常运营。”他叹了口气:“要是碰到订单竞争激烈的季节,加工费更低。”  季寇文点了点头,他也听说过这些年加工厂的生意不好做,所以对和他有过这几年生意来往的何达便宽容了许多。他想了想,开口问:“那你们靠什么盈利?”  “不瞒您说,现在加工厂盈利主要靠熟练工人节约下来的金损耗以及有损耗金属的回收。”  季寇文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珠宝商向代工厂下订单时通常会给出不定额的金属损耗空间,每家珠宝商的额度不同,例如季氏就是11%。而一个珠宝首饰在加工流程中,熟练的工人会通过精湛技术将金损耗率控制在5%以内,而这多余的金损耗部分就作为了代工厂的纯利润。  “不止如此,我们厂子还会定期清洗公司的地板、窗帘等容易沾染金属的部分,经过沉淀回收也可获得十几万元的收入。”  “其实……”何达的表情有些犹豫,抬眼朝一旁一脸严肃的季寇肖看了看,才又低声对季寇文道:“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手段,不过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季少您看我们厂子不过三百多人,但在这片地区里已经算是大厂了,还有一些上百人甚至是几十人的小厂子,订单吃紧的时候就更加没有活路了。一般这些利润低的小厂子,就找一些别的出路。”  “您知道这几年不少珠宝品牌都以加盟的形式扩大经营吧?这些品牌下的有一些加盟商就和代工厂偷偷签合同,私下获得廉价货源。加盟商将订单的含金量降低,不仅自己获益,代工厂也有钱可赚。这些加盟商再利用品牌的效应向外出售自己加工的首饰,当然了一般都是混着卖,只要顾客发现不了,不会出问题。”  季寇肖皱了皱眉:“加盟商就算是只卖出一条项链,品牌也是知道的,他这么做品牌会不清楚?”  何达笑了笑:“三少,您有所不知。有一些规模较小的品牌其实都是知道的,但只要钱打点到位,人家也就不说什么了。而另一些的确背着品牌在做的,但只要在里面做一些小小的手脚,再和百货公司打好关系,想要蒙混过去也不难。”  季寇文的表情明显严肃起来:“怎么能拿自己品牌的信誉开玩笑呢?”  何达的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解释道:“季少,并不是所有品牌都像季氏一样注重质量的。不少就是趁着今年珠宝行业复苏插一脚,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不说这个,就我知道的不少品牌都是家族企业经营模式,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能得多少利益,几乎是只要赚到一点钱就立刻想办法揣进自己的口袋,您说就这种想法驱使下又能把多少心思真的放在企业的经营上?”  季寇文一时沉默不语。  “其实不少代工厂是愿意和这些加盟商合作的,一方面这些订单在交货过程中不会像那些大品牌那样检测严格,”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比如说我们厂出问题的这批订单,如果是一般加盟商的话可能就不会验得那么仔细,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而另一方面,不少小工厂雇佣的都是新手,金耗损率通常控制得都不是很好,这些要求较低的订单比较容易操作。现在加工业不好做,不少技工经常跳槽,想要培养一个成熟的技工最少要半年以上的时间,一些工艺复杂的项目甚至要一年多。技工的流动性大,珠宝产品的质量也无法得到保证。”他脸上的情绪有些低落:“就说我们厂子吧,因为工厂的加工利润太低,年初的时候就有近一个组的熟练技工跳槽了,哎,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他说完这些,整个房间里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忽然,季寇肖向何达问道:“何厂长,您有没有和我们季氏长期合作的想法?不像现在这样签代工合同,而是成为我们季氏的专属加工厂,工厂里的一切还是您负责,法人也不变动,只是不再接其他品牌商的订单,只同我们季家合作?”  “只接一家的订单?”何达一时有些怔愣。  像他们这种代工厂,通常情况下来说都是随时接订单,随时开工,当然了,同时效益也和订单量挂钩。珠宝旺季时订单接都接不过来,但一旦到了淡季,基本就没活儿可做了。  这样的大工厂还好说,一些规模小的没有订单就等着清厂了,所以接一些加盟商的订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只为一家品牌接单……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季寇肖却笑了笑解释道:“你也说了,订单的加工费也就刚刚够维持支付工人的手工费和公司日常运营,其余的靠的都是熟练工的金损耗结余。但是工厂的效益不好,技工的待遇就得不到提升,技工的待遇不够,自然就会选择跳槽。而一旦有技术的熟练工选择跳槽,加工厂的收益只会更低,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如果你和我们季氏合作的话,首先我们可以保证足够的货源——我们季氏一直愁着订单太多,但没有足够有技术含量的加工厂。其次,我们可以将加工费提高,至少可以解决你们需要利用金耗损结余来充当利润的局面。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按时按量、保质保量地完成我们派发的订单。这样一来,你们顶着季氏专属加工厂的名头,相信能够吸引到不少的熟练技术工,同时也缓解了我们双方人手不足的压力。”  季寇肖这一番话说下来,对何达来说无异于天上忽然掉下来个馅饼。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抬起头对季寇肖道:“三少,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季寇肖笑了笑:“我等你的消息。” 第60章 酸男辣女  贺凝和保姆陈阿姨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贺凝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合体的改良式旗袍,走路时一侧下摆露出大半个雪白的大腿,非常婀娜动人。  陈阿姨看着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菜笑了笑,道:“太太,先生那么疼您,买菜这类的事情就交给佣人去做好了,您干吗还大老远的亲自跑去买呢?”  贺凝将耳边的碎发向后挽了挽,涂着淡色口红的嘴唇翘起个好看的弧度,微微笑着道:“兆山的嘴可刁呢,别人伺候不全的。”  陈阿姨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都笑开了花,不住嘴地赞叹:“哎呀,太太,先生娶了你真是好福气,这一样样的事情您都亲力亲为,怪不得先生那么离不开您呢!”  贺凝抿唇笑着道:“不过是一点家务事,又不费什么功夫。”她满眼都是柔情:“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他喜欢什么得意什么,别人不如我知道得清楚。”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地往车子的方向走,忽然从一旁的柱子后面窜出来一个一身黑衣带着个口罩的男人。还未等贺凝反应过来,他就几步冲上来,准备将手里一个透明瓶子里的液体朝她泼过去。  贺凝当时就傻了,一旁的陈阿姨也“嗷”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刚巧这时候两个人距离车子已经不远,司机老赵一步就冲了过来,猛地在那个男人身上一推,男人的手一歪,瓶子里的液体险险地擦着贺凝的身边就泼了一地。  被液体浇到的地方“嘶”的一声,瞬间就腾起一阵白雾。贺凝当即傻在了当场,只愣愣地看着烟雾滚滚的地面,几秒钟后声尖声叫了起来。  那个戴口罩的男人见偷袭失败,连地上的瓶子也顾不上捡,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就跑。司机老赵见状赶紧跟着追了上去,然而那个男人跑得太快,他的年纪又大,跟了一会儿就将人跟丢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到贺凝身边,一边紧张地朝四处看,一边抖着手给厉家的保镖拨去电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厉兆山就赶到了现场。  贺凝这时候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巨大的心理阴影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厉兆山到达现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贺凝一脸苍白无措站在停车场里的样子,她的脚边还散落着一地刚买来的菜,里面还混着一只乌鸡,是贺凝早上的时候说要买来给他炖着补身体的。  “兆山!”贺凝看到厉兆山,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  看着贺凝哭得快要断过气去的样子,厉兆山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别怕,别怕,小凝,我在这儿。”  贺凝还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地哭着,厉兆山哄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止住哭声。等将她送上车之后,厉兆山铁青着脸看着司机老赵和陈阿姨,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陈阿姨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吓中回不来神,老赵赶紧在一旁解释道:“是这样的,先生,我在停车场等夫人,眼见着夫人就要走到车边了,突然从柱子后面窜出来一个人,上来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夫人身上浇。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就推了他一把,然后瓶子里的东西就浇在地上了,后来我就去追他,但他跑得太快了,我也没追上,就赶紧回来给您打电话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显然心有余悸:“那瓶子里装的好像是硫酸,当时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我没看到那个人,或者手慢了一步,夫人可就,可就……”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厉兆山这时候的眼神可怕得简直要吃人。  他咬着牙,目光狠戾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阴沉着声音道:“给我查!调取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个人来!”  ————  李杰明坐在座位上,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腿,然而他刚一动,就和对面保镖小李的腿磕碰在了一起。没有办法,这里的桌子椅子都又窄又小,他和小李两个一米九多的大男人根本就伸不开腿。  不仅如此,在这样一个小吃店里,他身边那桌一个英俊一个漂亮的两个男人坐在那里已经够吸引眼球了,再加上围在那桌附近的一身西装的七八个男人,让所有食客都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瞧。  这一群人坐在这种小吃店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不过没有办法,谁让他家夫人忽然就想吃这一口了呢。  小吃店的服务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时候正站在厉霍修和季寇肖身边,笑眯眯地问:“请问两位先生想吃什么?”  季寇肖看着菜单半晌,念了几道菜,然后抬头看向厉霍修,问:“你想吃什么?”  厉霍修墨一样的眼睛看着季寇肖,忽然压低声音问他:“寇肖,是不是有个说法叫酸男辣女?”  “嗯?”季寇肖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一脸紧张地朝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好在厉霍修的声音压得很低,对方没有听到。  他将身体探前靠近厉霍修,也压低声音低声道:“你干什么?”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紧张的样子勾唇笑了笑,对一旁的小姑娘道:“给我来一碗酸辣粉。”  季寇肖的脸色一红。  小姑娘点了点头:“好的,请问还需要些别的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小姑娘下去之后,季寇肖见厉霍修一直带着促狭的笑看着自己,于是道:“你点的你自己吃。”  厉霍修一脸的无所谓的表情:“本来就是点给我自己的。”  季寇肖原以为他在拿那道菜来消遣自己,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问:“你吃有什么用?”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笑了,放低声音道:“你肚子里的也有我一半的功劳,我吃怎么就没用了,嗯?”  季寇肖的脸立刻红了一片,他竟然会一本正经地和厉霍修讨论这个问题,自己果然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季寇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理性的人,做事判断全凭逻辑。而电话号码那件事,种种的证据都表明厉霍修才是上一世搞垮季氏的幕后黑手,但他偏偏总是在找一些理由为他做解释,虽然事实上这些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现在事实终于水落石出,他一颗沉甸甸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只是唯一让他介怀的是,为什么厉霍修会有那个号码?到底是因为这一世阴差阳错让他得到了,还是上一世那个号码就是他的?  如果上一世那个号码的确是他的,那么厉霍修在自己被软禁的事件里,又是作为一个什么角色出现?  他始终感觉厉霍修就像是一潭深幽的古井,很多时候他在想什么,做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季寇肖摇了摇头:或许有一些事情,他不是不能知道,而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顾及到宝宝的健康,季寇肖只点了一碗面和简单的几个青菜。因为最大的心病解决了,他最近的睡眠质量提高了不少,但还是没什么胃口,有的时候也会反胃干呕。虽然找医生看过,但医生也说没有办法,等将这这反应最大的前三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季寇肖和厉霍修吃过饭之后,就直接驱车回了厉氏,出乎意料的是,厉兆山的车竟然停在别墅外。  厉霍修和季寇肖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不解。自从那次厉霍修和厉兆山争吵过一次之后,他就搬出了厉家和贺凝一起住,很少会回来。就连上次他回厉家也是因为厉霍修将厉琛扔在了小岛上,他一时气不过来找厉霍修算账。但是在将厉琛真面目认清之后,厉霍修一直隐忍着按兵不动,按理说不会让他捉到什么把柄,那么他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一前一后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厉霍修刚一推开大门,佣人就一脸紧张地迎了上来,磕磕巴巴地道:“少……少爷,老爷他在您的书房等您。”  厉霍修眯了眯眼,上次厉兆山在祖父的书房找他不痛快被厉光豪狠狠地收拾了一通,这次倒变聪明了去了自己的书房。看来他这次回来果然是来者不善。  想到厉兆山很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不痛快,他怕伤到季寇肖,便对他道:“寇肖,我有些想吃上次二哥煮的那道甜水了,你帮我做一点吧。”  “我现在累了,”季寇肖却直接抬脚就往书房的方向走:“等一会儿再做给你吃吧。”  厉霍修推开书房的门,站在落地窗前的厉兆山立刻就转了过来,一脸阴沉表情地看着他。  父子两个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  等站在厉霍修身旁的季寇肖朝他看了一眼,他才顿了一下,冷淡地开口道:“父亲。”  厉兆山似乎也是隐忍了一下怒气,才开口问道:“我问你,小凝被人偷袭,你知不知道?”  见厉霍修一脸毫不知情的表情看着厉兆山,一旁的助理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少爷,今天下午的时候夫……”在看到厉霍修吃人一样的目光时,连忙改口道:“贺女士在停车场受到了身份不明的人的袭击,对方将一整瓶的透明液体向她泼过去,好在司机及时推了那个人一下,才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伤。后来证实,那个人泼向贺女士的东西……是硫酸。”  “哦,是吗,”厉霍修冷淡地应了一声:“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不知道他指的是贺凝被袭击这件事遗憾,还是她没有造成损伤遗憾。  厉霍修忍耐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你做的?”  厉霍修冷淡地看着他,慢慢开口道:“如果是我做的,不会让人偷袭还蠢到失败了。”  厉兆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一旁的助理浑身一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盼不得小凝被毁容了是不是?”  厉霍修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不含感情地看着他:“既然你心里已经下定结论是我做的,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就是看小凝不顺眼,从我第一天带她回家开始你就谋划着要害她是不是?还有小琛,我让你们去岛上探测地形,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一顿,还将他独自一人扔在岛上。你说,你是不是就是看不惯他们!就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霍修啊霍修!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狠毒的孩子!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厉霍修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波动:“早在你将母亲不闻不问扔在疗养院里开始,我就不知道良心是什么东西了。”  “你!你!”厉兆山气得想要向厉霍修冲过来,被一旁的助理给急忙拦住。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季寇肖这时候忽然开口道:“父亲,今天一整天霍修他都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给贺女士泼硫酸。”  厉兆山被助理拦住,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恶狠狠地道:“就算他不自己去,也可以派人去。”  “既然您说是派人去,又怎么证明是霍修派的人?”  厉兆山冷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会去要小凝毁容。”  “虽然我和霍修结婚的时间不长,但对他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如果他厌恶一个人,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在暗地里下绊子。这种龌龊卑鄙的手段,也不是他的处事方式。”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和他的接触尚浅,都知道这件事不会是他所为,您是他的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有一点信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厉兆山:“到底是您真的不清楚霍修的性格,还是根本从心底里就不打算信任他?”  厉兆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寇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  季寇肖也回看着对方,不卑不亢地道:“我也一直以为您是个让人值得尊敬的人。” 第53章 等他调完温度出去,经过季寇肖的时候,却忽然嘴角含笑,将他按在洗手台上好好地吻了一通,才放开他:“去洗吧,今天累了,一会儿早点休息。”  季寇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厉霍修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见他出来了,抬头看向他。  “你不睡吗?”季寇肖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往外走。因为房间里的温度高,他又刚洗过澡热得很,于是身上只围着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的身材依旧漂亮得让人直流口水,厉霍修看着他,眼睛半眯了起来。  下一刻,厉霍修就站起身扯过床上的薄被,将他一裹打横抱了起来。季寇肖被吓了一跳,但因为胳膊都被卷在被子里,连动都动不了。  厉霍修抱着他大步朝床边走去,几步就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上面。他低头看着季寇肖那张漂亮的脸,因为热水浸润的关系,他的眉毛越加的黑,嘴唇则更加红润。湿漉漉地头发掳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厉霍修忍不住心头一动,将他抱进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半晌,他才将怀里的季寇肖放开,但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季寇肖半抬着头看着厉霍修英俊的脸,微微笑了笑,将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扣着他的后颈又朝他吻了上去。  ————  自从从晚宴上回来之后,陈应冠一路上都拉着张脸,以至于保镖和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不小心惹怒到他。  等车停在陈宅门口后,司机立刻从驾驶位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将后车门打开,低声道:“少爷,到了。”  陈应冠一脸寒霜地从车里弯身走出来,朝司机扫了一眼,司机立刻在他身后跟了上去。  等走到大门口,司机快步向前将门拉开,他刚走进去,佣人就迎了上来:“少爷,厉少在书房等您呢。”  陈应冠“嗯”了一声,抬步朝楼上书房走去。  等他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厉琛,厉琛穿着件薄呢衬衫,虽然房间的温度很高,领口却一丝不苟地扣着,只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他看到陈应冠进来,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手机上,随口道:“回来了?晚宴有意思么?”  陈应冠随手将外套扔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来,问:“你过来是诚心揶揄我的?”  厉琛勾唇笑了笑:“我没那么无聊。”  陈应冠直起身体向前,问:“哎,阿琛,说正经的我听说伯母被人偷袭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厉琛终于将目光从手机屏幕里抽出来,朝他看了一眼:“有什么要紧的?”  陈应冠的脸上露出点疑惑:“可是我听说伯母当时……”他的话一顿,一动不动地看着厉琛的表情,不敢置信地道:“你别告诉我是你……”  “没错,”厉琛薄唇一抿看着他:“当然是我做的。”  “那伯母她……”  “她不知道。”厉琛简洁地截断他的话。  “为什么?”陈应冠显然对他的话非常不解:“你就不怕伯母知道了生你的气?”  “她那个人心理素质差,如果她事先知道了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他笑了笑:“你以为厉兆山派到我母亲身边的人都那么好糊弄的?”  陈应冠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忍不住摇了摇头:“阿琛,我发现你的心肠可是够硬的,自己的母亲都可以利用,啧啧,”他朝对方竖起了拇指:“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妇人之仁,永远成不了大事。”  陈应冠笑着道:“哦,那你想成什么大事?执掌厉氏?”  厉琛淡淡地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见陈应冠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他无所谓地笑了:“爱信不信。”  “不想要厉氏,你给厉霍修下那么多绊子干什么?还是说你就是不想让他痛快?”  厉琛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应冠:“差不多。”  见他一脸抖s的表情,陈应冠摊了摊手:“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他的老同学什么脾性自己清楚得很,对方可不是会大晚上来和他叙旧的人。  “季氏的赵沉谦,听说很厉害。”  陈应冠撇了撇嘴:“就那么回事吧,脾气不小,画出来的玩意儿也没什么特别。不知道怎么就是对了那些老家伙的胃口,给他捧得挺高。”  “他的艺术天分的确很高,不然季寇肖也用不着画大价钱给他挖过去了。应冠,你应该承认别人的优秀,这样自己才能进步。”  “行了,这些心灵鸡汤你还是给你的亲爹灌去吧,”陈应冠地痞流氓的性格受不了厉琛这些文绉绉的话:“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听说这次赵沉谦得了头筹,季氏会顺势推出新一季的珠宝,我来,就是找你说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  厉琛摇了摇头:“应冠,你是家大业大,但也未免太懒惰了一些,这些东西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送一份大礼,不管怎么说,霍修他也是我的亲弟弟。”  “你……想干什么?”  厉琛却只是笑了笑。  ————  季寇肖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皱了皱眉,将头更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厉霍修一只手将手机拿过来接通,另一只手将季寇肖揽进怀里,低沉开口:“喂。”  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沉默了半刻,道:“好的,多谢。”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激动,季寇肖却从里面听到一点难掩的喜悦,瞬时他的困意也消了大半,睁开眼看向厉霍修问:“什么事?”  厉霍修眼中带着明亮的光彩,在他额角上亲了一下:“疗养院那边说可以将母亲接回来了。”  季寇肖立刻精神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真的吗?”  厉霍修笑了笑:“一会儿陪我去一趟疗养院。”  季寇肖也笑着道:“好。”  两个人起床之后,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直接驱车去了疗养院。然而等到了疗养院,护理董如心的护士却告诉他们董如心还在用早餐,要过半个小时之后才能见他们。  厉霍修和季寇肖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会儿,小护士笑盈盈地走过来对两人道:“夫人已经用过早餐了,两位请跟我来。”  因为前段时间的治疗,董如心的病情已经缓解了不少,至少已经很少发生伤人的事情。于是院方在给她更换了病房的同时,还安排医生护士带她到疗养院楼后的小花园里转一转,来缓解心情。  两个人到小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董如心身着一身整洁干净的病服坐在花园的木质长椅上,因为怕冷,外面还披了件薄毛披肩,一个一身白衣的医生坐在她对面正同她聊着些什么。看得出来董如心的心情似乎很好,恬静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厉霍修和季寇肖朝她走过去,等走到她身边之后低低地叫了声:“母亲。”  董如心在见到两人之后显然非常高兴,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小修,寇肖,好孩子,你们来了。”  这时候一直面对着董如心的医生转过了身,他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英俊,气质温雅,在看到厉霍修之后站了起来,朝他伸去手:“你好,我是夫人这个阶段的主治医生,谢城。”  所有为董如心进行治疗或辅助治疗的医生、护士的资料厉霍修全部都有,所以对这个谢城也有印象。他今年四十七岁,今年年初刚刚回国,回国之后就受疗养院聘用作为董如心第三阶段的主治医生。  谢城在国外时口碑一直不错,在相关领域的造诣也很高,所以厉霍修才同意让他接手董如心的病。没想到他的治疗方法的确很有效,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董如心的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攻击性也缓解了不少,并且可以搬回厉家配合辅助治疗了。  最主要的是,在谢城给董如心进行了最初的几次治疗之后,厉霍修曾经问过董如心自己的意见,没想到一直拒人于千里的董如心对谢城的印象倒不错,也愿意让他给自己治疗,所以厉霍修才同意了更换医生的建议。  于是厉霍修也朝他伸出手握了握:“谢医生,多谢您为我母亲治疗。”  “厉少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他对厉霍修笑了笑:“两位和夫人慢慢聊,有事情随时叫我。”  等谢诚离开之后,厉霍修走到董如心面前蹲下身表情温和地看着他,问:“母亲,您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董如心笑着回答他:“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厉霍修微微仰着头看着她,将自己的手盖在董如心的手上:“医生说您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不少,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家住了,我们今天就接您回去,您看好吗?”  “回去住?”董如心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有点惊讶地看着厉霍修。  “是,和我们回去住,到时候能够天天看到我们,好不好?”  董如心垂下眼,白皙的手指攥着膝盖上的毛毯:“不……我不想回去住。”  “为什么?”厉霍修语气温和地问:“到时候您可以天天看见寇肖,您不是很喜欢他吗?”  听到他的话,董如心偏过头朝季寇肖看去,脸上带着点温暖的笑意:“是,寇肖是好孩子。”  季寇肖也蹲在董如心面前,劝道:“母亲,您和我们回去一起住好不好?”  董如心抬手摸了摸季寇肖的头顶,眼中的神色有些犹豫,厉霍修和季寇肖也没逼迫她,只表情柔和地一直看着她。  半晌,董如心蹙了蹙眉,道:“我不想回去,回去不开心。”  季寇肖立刻就了解到她心中所想,虽然她的神经受到了一定的损伤,甚至连一些从前的记忆都丢失了。但从前痛苦的记忆却一直深深根植在她的脑海深处,只要一提到回厉家,她就会下意识地排斥。  季寇肖看着董如心微微低着的脸,心里一阵发疼。  厉霍修显然也知道董如心心里想什么,他将她的手攥紧,耐心地劝道:“母亲,您不是常常说想我吗?只要您回去了,我们就能天天见面,而且家里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您看好不好?”  听到他的话董如心似乎有点心动:“三个人?”  “没错,”厉霍修点点头:“三个人,还有您的主治医生谢教授,您不是说喜欢和他说话吗?”  听到谢诚的名字,董如心的表情动了动,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一直是谢诚陪在她身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温雅和善的医生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听到厉霍修说谢诚也会陪着她一起回去,她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厉霍修不催促她,只是温声给她勾勒着回家的画面,一直过了许久,董如心终于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和你们回去。” 第62章 晚到的更新君  厉霍修当天就把董如心接回了厉家,董如心的主治医生谢城也一同跟了回去。  因为怕引起董如心的伤心事,厉霍修没有将她接回她和厉兆山原来的卧室,而是将她安置在他和季寇肖房间的同一层,同时也方便随时去照顾她。  因为之前知会过佣人,等董如心回到厉家时,准备给她的那件卧室已经被收拾妥当,整间房间被布置得温暖而舒适。  将董如心安置妥当之后,厉霍修和季寇肖一起去楼下和厉光豪用了晚餐,董如心的晚餐需要特殊做,所以没和一家人一起吃,由谢诚陪着留在了楼上。  等几个人落座之后,佣人陆续着将晚餐一一端了上来。  厉光豪加了几筷子菜之后,抬眼看向厉霍修,问:“小修,你将如心接回来了?”  “是,”厉霍修点了点头:“刚刚将母亲接回来,还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不着急,如心她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他顿了一下,问:“这件事和你父亲说过了没有?”  “没有,我不觉得需要告诉他。”  季寇肖手里的动作一顿,侧头向身旁的厉霍修看去,只从他的话里就能够听得出他对厉兆山浓浓的厌恶之情。  “你要是不想告诉他就算了,反正他过来,也是惹如心不开心,还不如不让他们见面。”他将手里的筷子放到一旁,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淡声问:“最近公司里的事情怎么样?”  “还行。”厉霍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下个月厉氏的周年庆典,你父亲要正式对外宣布厉琛的身份,你想到要怎么做没有?”  厉霍修的表情一顿。  “你还不知道?”厉光豪皱了皱眉:“小修,我真是奇怪你平常的精力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第55章 一旁的柯世易皱了皱眉:“寇肖是我邀请来的。”  陈应冠朝柯世易轻轻地瞥了一眼,没有搭他得话,而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季寇肖道:“季少来这里干什么?你现在不应该专心在家给厉霍修生孩子吗?”他轻蔑地笑了笑:“移动舱这种男人玩的东西,你还是少碰为好,免得不小心动了胎气。”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够让一旁的柯世易听见,柯世易一惊,下意识地朝季寇肖看去。他记得季寇肖和厉霍修一样可都是特种人类,他怎么可能怀孕?而就算是怀孕,陈应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寇肖的脸色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慢慢开口道:“陈少管得还真宽,有这时间还不如操心一下明宝的生意,陈氏现在的股价跌得那么狠你不心疼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陈应冠就恨得牙痒痒,他眯着眼看着季寇肖,狠声道:“你现在尽管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季寇肖冷冷瞥着他,忽然勾唇笑了笑:“到时候谁哭谁笑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陈少,”他目光朝身边的移动舱扫了一眼:“既然来了这里,有没有兴趣比试一场?”说着敲了敲身前的控制器。  陈应冠的舅舅隶属军部,这种军用移动舱可以说是从小摸到大的,听到季寇肖问他比试,忍不住当场就笑了:“季少想要怎么比试?”  他几次和季寇肖交手明里暗里的亏不知吃了多少,这次可要一起讨回来。  “障碍赛。”  “好啊。”  “就现在?”  季寇肖点了点头:“现在。” 第63章 我是短小君  模拟场除了自行驾驶练习之外,也有供客人进行比赛的比赛专用场馆,季寇肖和陈应冠到了比赛场馆,分别开始挑选准备驾驶的移动舱。  每一个型号的移动舱的特性不同,优势也不同。季寇肖略略在所有移动舱的型号单上扫了一眼,选了一架机身轻巧、反应灵敏的移动舱。这个移动舱的飞行速度算不上最快,但是有着极强的反应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改变飞行航向。  而陈应冠则选择了一架飞行速度极快,并且冲击力强、有着厚重保护盔甲的移动舱。  因为障碍赛比的是在最快的时间内通过一定数量的障碍物到达终点,所以敏捷性和速度显然是重中之重。陈应冠选择的机型虽然飞行速度快,但敏捷性上却差了不少,就连对移动舱并没有很深了解的柯世易也看出不对劲来。  他贴在季寇肖耳边压低声音问:“喂,寇肖,陈应冠选了那么个机型,是什么意思啊?”  季寇肖一边缠着手上提高操控敏捷度的安全带,一边淡淡地回了句:“不知道。”  柯世易目光有些忐忑地朝一旁已经进入控制器的陈应冠看了一眼,面色微微有些沉重地对季寇肖道:“小心一些。”  季寇肖这时候已经将手上的安全带缠好,他朝柯世易点了点头:“放心。”  很快两人就分别进入了控制器进入对战阶段。  同个人训练不同,当两人进行双人对战时,在全息投影的大屏幕上会显现出两人比赛时的实时场景。这时候两个人的比赛,就引来了不少趋足围观的人,比赛还未开始,模拟场地上观看比赛的客人已经聚集了很多。  很快,季寇肖和陈应冠的移动舱出现在眼前,一声指令枪响,两艘移动舱箭一样窜了出去。  季寇肖的移动舱最大的优势就是机身轻便灵活,运行速度高,机舱刚刚运行就可以迅速提速。而相比之下,陈应冠选择的机型因为自重较大,所以最开始的运行速度稍慢。两人出发不过十几秒钟,季寇肖已经将陈应冠落在了后面。  柯世易看着季寇肖驾驶着移动舱轻轻松松地越过一个个障碍物了,一直吊着的心也逐渐缓了过来。  然而他刚放松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神经又忽然紧绷起来,只见陈应冠的那架移动舱经过了最初的提速之后速度也逐渐提升起来。虽然还不及季寇肖的速度,但也一点点在逼近。  然而最让他吃惊的是,陈应冠凭借着自身移动舱的机身有着厚重的盔甲保护,在经过一些技术性的障碍物时根本不选择弹起避让而直接就撞了过去。  要知道撞击到障碍物是要扣分的,在比赛中到达终点的时间只是比赛结果的一个分值,撞击到的障碍物数量以及撞击程度也是计算分数的有效考量方式。陈应冠虽然通过免去躲避障碍物的方式节省了不少时间,与季寇肖的距离也渐渐缩短,但明显被扣了不少分,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只是柯世易,这时候围观的一些客人都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但两人驾驶的移动舱的飞行姿态又实在太过漂亮,大家的眼睛都跟随者机身快速移动,不少人也就忽略了陈应冠奇怪的举动。  但柯世易却觉得有些不安,陈应冠这明显不在乎比赛成绩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赛程已经近半,季寇肖的速度虽快,但陈应冠因为毫不在乎比赛规则,几乎已经快要追赶上了他。而且随着两人的距离加近,陈应冠将移动舱的速度提快,并且在一个弯道时直接跃上了季寇肖的跑道。  他的举动当即惊呆了众人,要知道比赛的双方都是有自己的跑道的,两条跑道上的障碍物设置也相同,目的就是免得在超越对方时两架移动舱发生摩擦碰撞引发危险。  虽然选手是通过意识操控的方式驾驶移动舱比赛,但一旦发生超过一定程度的激烈碰撞,撞击瞬间对选手的大脑还是会造成一定伤害的,所以为了保证选手的足够安全,才划分了不同的赛道。而每一个赛道虽然也设置了障碍物,但障碍物的障碍体非常薄脆,就算移动舱不小心撞击到也不会有问题,不会对驾驶员造成任何伤害。  起初大家还以为陈应冠是不小心进入季寇肖的赛道的,然而他进入季寇肖的赛道,就直直地跟在季寇肖那架移动舱身后,并且迅速将速度提起来。  柯世易很快意识到不好,很明显陈应冠是要利用自己机舱厚实抗撞击的特点,去季寇肖那架机身轻薄的移动舱!  他的心当即就紧缩了起来,快步走到控制器安保员身边,急声道:“马上停止比赛!”  安保员也看出了比赛中的一方已经脱离了原有比赛目的,开始和另一方杠上了,他连忙解释道:“抱歉,柯少,现在比赛正在进行中,是不能硬性中断操控器的,否则两位正在进行比赛的客人的神经都会收到损伤。”  柯世易表情阴沉地盯着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停下来!你没看到现在已经不对劲了吗?万一两架移动舱相撞了怎么办?要是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  看到他少见的凶狠模样,安保员的头上都出了汗:“实在是抱歉柯先生,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硬性结束比赛,您不要太过担心,两架移动舱的飞行速度几乎差不多,就算发生撞击也不会有太大的伤……”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柯世易拎着领子给提溜了起来,现场当即一片大乱。很快相关负责人就快步跑了过来,大致的情况他基本都了解了,这时候连忙走到柯世易面前,低声道:“柯先生,您先不要激动,我们会迅速启用相关预案,与陈先生沟通的。”  柯世易的心却一直跳个不停,在场的工作人员或许不清楚,但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陈应冠这就是冲着季寇肖来的。  他双手撑在玻璃台上,目光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全息大屏幕。  与此同时,驾驶室里的季寇肖也早就清楚了陈应冠的意图,他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大屏幕角落里陈应冠那边的情况,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机身灵巧地快速躲避开每一个障碍物。  前方季寇肖躲开的一个个障碍物,身后的陈应冠却一个不落地挨个撞上去。他凭借着自己机身厚重的独特优势,一点点逼近和季寇肖的距离。  季寇肖冷眼看着身后的移动舱舱身将障碍物撞碎,薄唇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他将控制杆猛地拉下,快速地跃出了自己的跑道,在非规划路线上飞奔了起来。  这时在他身后的陈应冠也拉下控制杆,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他的嘴角噙着个愉悦的笑意,盯着前方的移动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两架移动舱全部脱离了轨道,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着。在场的观众们虽然已经意识到比赛出了变故,但因为两架移动舱的驾驶技术实在太过厉害,一个个地都不禁被它们飞驰电掣般的身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看。  眼看着陈应冠距离季寇肖的距离越来越近,季寇肖那架移动舱似乎显出了一点颓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驾驶员体力不支,不复最初灵活躲闪的架势,只一味地朝前逃命。看着季寇肖被陈应冠追赶得四处逃窜的样子,柯世易的心都提了起来。  驾驶室里的陈应冠看着眼前那架明显有些支撑不住的移动舱,嘴边的笑意一点点扩大。眼看着和季寇肖的距离一点点加近,他直接将操控杆压倒最深,将速度再次提高。  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虽然在不断变化行进轨迹,却依旧越来越近的移动舱,做好了即将撞击的准备,他早就已经计算过,他的这架移动舱的机舱盔甲厚度足以抵挡即将到来的冲击。而这种程度的撞击,对于季寇肖那架舱体薄到几乎一击即碎的移动舱来说,却几乎是致命的。  陈应冠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之后,按下了操控台上的按钮,立刻弹出一个保护罩来将他牢牢罩住。虽然他的这架移动舱机身厚重,又是以追及的速度相撞不会对他产生多大的损伤,但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  他稳稳坐在控制室内,将速度提到最高。  然而就在他即将撞击到前方的移动舱时,那架移动舱却在瞬间忽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向上方冲去。而那架移动舱一挪开,一根原本被机身遮住的横亘着的巨石也露了出来。  要知道季寇肖这架移动舱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飞行航向,所以当它迅速撤离时,其实已经几乎要撞上那根巨石了。而陈应冠的那架移动舱因为舱身非常厚重,瞬间改变飞行方向非常困难,再加上它现在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向前飞速飞行,有着极大的加速度,想要在瞬间躲开障碍物根本不可能。  “咣!”  几乎瞬间,陈应冠的那架移动舱就重重地撞击到了那根巨石,迸发出巨大的火焰。  季寇肖在飞离开的下一瞬,就迅速朝远方飞驰而去,撞击的余韵连波及都没波及到他。随后,他的移动舱慢慢减速,十几秒钟后,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比赛轨道。  他又朝前慢慢行驶了一段,将后半段路程行驶完毕,最后移动舱稳稳地停在了终点。  季寇肖慢慢睁开眼,按下面前的按钮,控制器缓缓打来。下一秒,杂乱的吵嚷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柯世易连忙快步走上前,表情紧张地打量着他:“寇肖,你没事吧?”  “没事。”季寇肖摇了摇头,侧头朝一旁的陈应冠的控制器看去。 第64章 另一发短小君  一旁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将陈应冠的控制器打开,然而控制器的大门一开,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当场,陈应冠竟然晕厥过去了。  “快,叫医生过来!”负责人当即紧张得满头大汗,吩咐工作人员去喊医生。因为模拟场地的安全系数很高,通常情况下只要不是自己作死的话是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的,所以在场附近并没有配备医生。  等工作人员给医生打过电话,又过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医生才匆匆赶到现场,为陈应冠做简单的处理。  原本这段时间季寇肖已经打算走了,但柯世易却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再加上刚刚陈应冠的举动着实给他吓得够呛,这时候不看看他的惨状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仅如此,虽然因为要保证隐私的缘故,发布会上是禁止携带照相设备的,但柯世易却偷偷地将有录像功能的打火机带了进来。他趁着现场情况混乱没人注意到自己,把陈应冠一脸苍白躺在地上的丢人样子“啪啪啪”连拍了好几张。  季寇肖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低声问他:“你干什么?”  柯世易没说话,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时候陈应冠的助理见医生来了,惨白着脸问:“医生,我家少爷这是怎么了?”  医生先是轻轻托起陈应冠的后颈朝他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对身边围着的人群道:“麻烦离开一些,让病人附近的空气流动。”  能够来参加发布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时候见到陈应冠晕厥了过去,心里就算再好奇,也不会做出围观这样有失身份的举动。围在一旁看着的,大部分都是场地的工作人员。这时候听到医生的话,也连忙往后退了一些,给他让出地方。  医生在经过简单的查看之后,又用随身携带的小型设备给陈应冠做了检查,之后将耳朵上的测听仪取了下来,对一旁的助理道:“问题不大,大概是因为猝然受到剧烈惊吓影响了部分的脑部神经,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简单地说,就是被吓晕了。  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问:“那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通常来说不会,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可能会有部分神经轻微受损导致功能性障碍。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就算引发了一些症状,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陈应冠虽然智商低下,但脾气一直很大,原本想到他醒来之后会出现的暴风雨,助理就一阵心悸。这时候听到医生说可能还会有一些后遗症,就更紧张了,忍不住颤声问:“会有什么症状?”  “比如说有一些患者在醒来的时候某只手的某根手指会不能动弹,但都是暂时性的,过段时间就好了。”见助理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医生安慰他道:“我也说了,只是有可能,但也很可能什么症状都没有。”  助理听着医生的话,还是有些欲哭无泪,白着脸问:“那我家先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大概还要休息几个小时。”  助理虽然心里忐忑得要死,但还是赶紧打电话吩咐司机、保镖来将他家少爷抬了出去,不然也总不能将他摆在这里任人围观啊!  这一段插曲很快过去,在陈应冠被抬走之后,发布会也如常举行。虽然刚刚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但季寇肖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在发布会上又转了两个多小时,才和柯世易一同离开。  从上车开始,季寇肖就又恢复了一脸冷淡,闭目养神的样子,显然不想和柯世易多话。  然而柯世易却完全不在乎他的冷淡,靠近了他压低声音问:“哎,寇肖,你刚才是故意选的那架移动舱吗?”  他记得当初在比赛挑选移动舱的时候,季寇肖的眼神在另一个型号上停留了很久,却在陈应冠选了那架重型移动舱之后更换成了这架。  “嗯。”季寇肖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在比赛前已经预料到他的手段了?”柯世易来了兴致:“所以故意整他的?”  季寇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显然不想搭理他,最后被柯世易在一旁唠叨得久了,才皱着眉头简略地道:“我是猜到他想做什么,但也没特意想去整他,如果他好好比赛,那么最多也就是丢一点脸面。现在这样,是他自己自作自受。”说完就又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不管柯世易再说什么也不搭理他了。  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季寇肖和柯世易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东西,没想到刚走到餐厅门口,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季寇肖一愣,下一刻高大的男人也看到了他,目不斜视地大步朝他走过来。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后,季寇肖开口问:“怎么在这里?”  厉霍修道:“刚刚和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在这里谈一个项目,”他看着季寇肖似乎有些疲惫的模样,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问:“去哪儿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比赛,季寇肖虽然觉得有点累,但精神上却舒坦很多,于是他摇了摇头:“去看了场发布会。”  两个聊了几句,厉霍修才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柯世易身上,他冷酷的目光朝柯世易扫了扫,冷淡地同他打了声招呼,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热情,但由于固有的风度倒也不显得轻慢。  柯世易也不怎么热情地同他回了一声。 第57章 季寇肖闻着面前油焖大虾的味道,胃里一阵上涌,脸色白了白,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这一离开,全家人除了厉霍修外都一脸茫然地朝他的方向看去,季寇文忍不住问厉霍修:“霍修,寇肖这是怎么了?”  季寇光也有点担心地问:“是啊,三弟怎么了?”  厉霍修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在几个人焦急的脸上的扫了一圈,然后才表情认真地道:“寇肖他有身孕了。”  温宛的卧房里,季寇肖坐在中间,季家人则围坐成一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季寇肖有点无奈,明明最近的孕吐已经好多了,怎么刚刚闻到油焖大虾的味道就又反胃了呢?还有厉霍修……他在心里用缝纫机给他的小人来回压了好几遍,自己是说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他和家里人说,但也没让他这么直接好吗!上来就寇肖他有身孕了,温宛当即差点没惊得背过气去!  其实直到现在,温宛也无法完全接受他有身孕这个事实,虽然她想要个亲孙已经很久了,但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亲孙会是她的小儿子自己生的好么!  事实上当初她不同意季寇肖和厉霍修结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担心子嗣的问题,毕竟她想要个可爱温柔的儿媳已经想了很久了。但当时季寇肖一直坚持,她也就只能勉强同意了。她想着就算两个人不能有孩子,法律也不允许试管婴儿或是代孕,但只要有钱没什么是不能办的,大不了找关系疏通一下就好了。因为季寇肖的年纪还太小,在她心中也还是个孩子,所以她就没着急催他子嗣的事情。  谁想到她是没着急,季寇肖那边倒是先怀上了。  而一旁的季绍盛和两个哥哥虽然没有温宛的反应那么大,但也完全是一副震惊说不出话的样子。  温宛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看着季寇肖问:“你怀……的事情,家里的医生知不知道?”  季寇肖点了点头:“知道。”  “那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季寇文在一旁问。  “我特意吩咐医生不要告诉你们的。”  温宛上来就在季寇肖头上敲了下:“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瞒着我?”  季寇肖捂着头揉了一下,当初他以为厉霍修是害季家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险些把这个孩子打掉,那时候怎么可能还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温宛?但是这些他却没办法和温宛讲,只能模棱两可地解释:“我当时也是不知道,现在才刚确定。”  温宛叹了口气,又问:“……有几个月了?”  “四个月。”  “像刚才那种孕吐的情况经常吗?”  “还行,当初有一些,最近很少,我也是闻到那道菜的味道才忽然不舒服。”  温宛抽了抽鼻子,心疼地摸了摸季寇肖的头发。当初她怀季寇光和季寇文的时候还好,怀季寇肖的时候简直要了命。因为低血压常常走走路就头晕不说,而且从怀孕初期开始就吃什么吐什么一直到生。等最后好不容易将季寇肖平安生下来之后,不仅没变胖,还瘦了好几斤。正因为这个小儿子怀得不容易,她才特别地宠他,现在听他说自己的孕期症状,更是心疼得不行。  “寇肖,你和霍修不都是特种人类吗?而且又都是男人,你怎么可能会怀孕?”季寇光还是对此无法理解,忍不住问。  季寇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医生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现在问那么多有什么用,”经过了初期的惊讶与不解,虽然违背常识,但温宛也很快地就接受了自己小儿子怀孕了的这个事实。她表情认真地对季寇肖道:“既然你有了身孕,就一定要搬回家里来住。外面的人就算再怎么细心,也不可能比我照顾你照顾得好。你的小习惯那么多,他们照顾不全的。”  季寇肖知道温宛一直对自己结婚之后搬到厉家颇有微词,他当然也是想要和温宛一起住的,只是如果他搬回季家住,厉霍修就势必一定要跟着来。要是从前当然没问题,但现在刚刚将董如心接回去,厉家又是那样一副混乱状况,他实在是没办法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于是他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在厉家住得挺好的,再说今天只是特例,我平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温宛当即心里就酸酸的,有种儿子被厉霍修给拐走了的感觉。从前她堂姐和她抱怨自己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自己还笑着劝她,说她是多心了。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一旁的季绍盛只一眼就看出来温宛心里在想什么,他连忙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对她温声安慰道:“儿子已经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别担心了。”  这一晚上温宛一直睡不着,翻过来调过去地在床上折腾,一旁的季绍盛其实也一直没睡着。等见温宛折腾得久了,终于忍不住靠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低声道:“小宛,孩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父母的不要管太多了。”  温宛抽泣了一声,埋怨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寇肖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我看着他从那么一点点长到现在这么大。这几个孩子里我对他操心操得最多,冬天怕他冷夏天怕他热的,现在他莫名其妙有了身孕不说,还一个人在别人家住着,你说我能放心得下吗?”  季绍盛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他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当然理解,但是孩子他愿意在厉家住,说明他在那里住得还是高兴的。而且我瞧霍修对寇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就算为了他好,也得让他真的开心不是?”  温宛抽了下鼻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季绍盛躺着,不再说话了。  等到了第二天,帮温宛整理发型的佣人一见到她就吓了一跳。她家夫人平常是最重视保养的,四十多岁的人皮肤依旧细腻光泽,从发型到妆容都是一丝不苟。再加上季绍盛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她的脸上总是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可是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她就明显憔悴了不少,脸色暗淡下来了不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温宛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叹了口气,对佣人道:“今天给我梳个精神一些的发型,还有黑眼圈帮我用遮瑕遮住。”如果让寇肖那孩子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只怕他要担心,他现在可不能有一点心情不好。  然而再怎么遮,眉宇间的疲态还是遮不住的。季寇肖一看到温宛,就知道她昨晚一定没休息好,心里一阵难受。事实上昨晚他也一直没睡着,他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将自己不回季家的原因告诉她。  于是等厉霍修去公司之后,季寇肖就去了温宛的卧室。依旧是昨晚的阵势,他坐在中间,温宛、季绍盛和季寇光、季寇文围了一圈。  等季寇肖将厉兆山和董如心、贺凝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一遍之后,温宛立刻怒气冲冲地骂道:“我就知道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房间里的另外四个男人都一副“好吧,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不说话”的表情看着义愤填膺的温宛。  季绍盛见温宛气得厉害,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小宛,别动怒,你本来身体就不好。”  温宛毫不留情地“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朝季寇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概两个月前,就搬出了厉家。厉伯母则是前两天才被接回的厉家。”他顿了一下:“我之所以要留在厉家,就是担心厉伯母没有人照顾,毕竟现在厉家的状况很乱。”  “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温宛修饰整洁的手指朝他摆了摆:“我明天就和你去厉家。”  季绍盛皱了皱眉:“小宛,你要做什么?”  温宛没搭季绍盛的茬,接着对季寇肖道:“你们都是男人,面对公司上的事情在行,但处理这种问题可就没有我有经验了。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情妇,摆平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季寇光听到她的话,探头过去压低声音问:“母亲您说您有经验?您这是在哪儿累积的经验啊?”说完还含义不明地朝季绍盛看了一眼。  被季绍盛立刻瞪了回去。你爸我就你妈一个好不好?!苍天为鉴,绝无二心!!!  温宛却完全没留意他们之间的互动,一边起身一边对一旁的季寇肖道:“一会儿趁着时间还早去给霍修的祖父打声招呼,说我和你父亲明天要去厉家拜访。”她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情妇,还真是给了她脸了!” 第67章 上午君  第二天上午,温宛就和季绍盛拜访了厉家。两家人在季寇肖和厉霍修结婚之前见过面,后来又互相拜访过几次,季绍盛和厉光豪很熟悉,两人见面之后就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温宛陪在一边坐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朝厉光豪问道:“亲家母在家吗?”她笑了笑:“之前听说亲家母的身体一直不好,连寇肖和霍修两个孩子结婚时都没有见到她的面,所以这次想要拜访拜访。”  厉光豪的表情有些犹豫,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心之前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在疗养院休养,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她的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一直没介绍给两位认识,也是担心她的病症。”  温宛笑了笑:“没关系,亲家母的事情我也听寇肖提过一些,既然已经出院了,大概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厉光豪见温宛坚持着要见董如心,便吩咐季寇肖带她去二楼的卧室。  董如心这个时候正在卧室里画画,见到季寇肖之后刚要和他打招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温宛。  因为长久不见生人,董如心见到温宛之后有瞬间的紧张,白皙的手指攥了攥膝盖上的薄毯。  温宛缓步走到董如心身边,微笑着看着她开口道:“你好,厉夫人,我是寇肖的母亲,温宛。”说着朝她伸去手。  董如心看着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似乎是紧张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同她握了握,低声道:“你好,我是董如心。”  温宛对一旁的季寇肖低声道:“寇肖,我和亲家母聊会儿天,你先出去。”然后就自来熟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董如心身边,她将目光转到她正在画着的画上,眯着眼睛笑着道:“真漂亮,这是您画的?”她歪着头又朝画上打量了一会儿,道:“我也一直想要学画油画,只是天分不够。”  温宛倒不是故意去奉承她,而是董如心原本对绘画就很有天分,年轻的时候还获得过奖项。不过后来因为和厉兆山结婚了,专心操持起家事,才将自己的爱好搁置了。等她在疗养院后期的时候精神恢复了一些,医生谢城发现了她绘画的天赋,鼓励她接着画,她才又拿起了搁置好多年的画笔。  董如心因为喜欢季寇肖,所以原本对从未谋面的温宛就很有好感,现在看到了真人,见她非常温柔可亲的样子,心里对她的印象更加地好,于是她很快就放下了局促与戒心,也笑着对她道:“我也就是随便画画。”  温宛和她聊了一会儿油画,又聊起珠宝、服饰鞋帽来,虽然董如心因为长久在疗养院里很少打扮自己,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温宛又见多识广,对珠宝服饰的话题非常熟悉,不一会儿两人就仿佛多年未见的闺蜜一样。  两人聊着聊着,温宛就约董如心下周去喝下午茶,董如心痛快地答应了。  温宛起初先是高兴地和她商讨了一下喝下午茶的地方,然后忽然露出一点犹豫的表情。  董如心敏感地捕捉到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地问:“怎么了?”  温宛笑了笑道:“我刚刚想起一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但是我听寇肖说你之前一直在疗养院里休养的,”她朝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看了看:“你的衣服也大多时舒适宽松款的,去喝下午茶不大合适呢。”  董如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明白了温宛的意思。  虽然她这些年一直在疗养院里休养,但也知道圈子里的富太太们喝下午茶的时候是有讲究的,至少也要穿着得体。而最初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后来则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的衣服大多是宽松而舒适的便服,的确是没有适合社交的服饰。而那些勉强可以穿到外面去的,款式也大多过时了。  温宛和她说这些话时完全就是出于一个朋友周全的考虑,没有一点轻蔑嘲笑她的意思,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在疗养院里住了很久,的确是没有合适的衣服。”  温宛形状漂亮的嘴唇弯了弯,道:“没关系,反正还有一周的时间呢,也来得及。”她表情温和地看着董如心:“如心你喜欢哪个牌子的高定?”  董如心在疗养院里住了这么久,对最近的女装品牌早就不熟悉了,她也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就征求温宛的意见。  温宛想了想,道:“camellia吧,他家的比较端庄大气,适合你的气质,最主要是时间短,一周多的时间也来得及。”说着她就拿起身边的手机,给camellia去了电话。  显然温宛是camellia的常客,对方刚一接电话就立刻态度恭敬地同她打招呼,问她需要什么服务。  温宛简洁地告诉她是厉家夫人想要定制他家的衣服,让她们派人送画册到厉府上来。对方一听说厉兆山的名号,立刻笑着表示清楚,还说厉夫人上个月高定的礼服已经送到了,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进行第二次的fitting。  董如心上个月还在疗养院里呢,那么她们口中的那个“厉夫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温宛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即就冷了脸,冷声道:“厉夫人在此之前从没有定制过任何camellia家的礼服,今天也是因为忽然感兴趣才想要看看这一季的新画册,”她冷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camellia是以严谨认真著称,怎么竟然连厉家夫人是谁这种事情也会搞错吗?还会被骗子给糊弄了去?”  对方一听温宛带着冷意的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朝对方连连道歉,表示半个钟头内会安排专人将画册送到厉府。  llia的专人到达厉家的时候,温宛正陪着董如心聊天,等对方将画册呈上来递给董如心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对camellia的客户经理道:“我一直信赖你们camellia,合作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很愉快,今天的这种事情,希望不要再发生。”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我一直以为camellia这个品牌面向的是高端客户,如果任何身份的顾客都可以购买到高定的话,我觉的对贵品牌的定位是非常不利的。”  不同于一般的品牌,某些高端品牌的高定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对方对客户的身份有着很高的要求,只有某些圈子里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太太小姐才有vip卡。  而如果一个有钱的暴发户表示想要购买某些品牌的衣服,这些品牌的销售经理会笑意盈盈地向她推荐品牌的成衣,但高定——就别想了,为了不降低品牌的档次,对方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钱来破坏自己在上流社会圈子里的形象的。要知道某些富家太太是不会允许自己常穿的高定被一些没有档次的人穿着招摇过市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有钱人家被包养的情妇咬碎了牙也只能穿穿这些牌子的成衣,高定却是买也买不到的。而贺凝明显是通过厉兆山的关系以厉家夫人的身份才买到了camellia的高定,而这件事也意味着她的身份显然在某个圈子里已经得到了认可。  想要取代董如心做厉家的主母?温宛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你也配!  董如心在贺凝的帮助下挑选了几件高定,温宛在camellia的销售经理离开时,又淡淡地暗示了一句。等对方离开之后,她才勾了勾唇角,她之所以选择camellia,倒真不是因为这个牌子有多适合董如心,而是她在来之前就通过人打听到了贺凝买了这家的高定。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放出风声去,接下来的,就只等着下周的下午茶了。  这期间温宛又来找过董如心几次,和她聊一些关于两个孩子或是日常的话题。温宛明显能感觉到董如心很喜欢季寇肖,她还告诉自己很早以前厉霍修就和她提过季寇肖,说自己要和他结婚。听到这里温宛倒是有些惊讶和一点形容不出的感觉,没想到厉霍修竟然那么早之前就钟情于自己的小儿子了。  很快到了下一周,这天温宛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她起床之后先是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次她完全没有假手佣人,而是自己用了足足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细致地画了个精致的妆,又站到衣帽间里转了半天挑了件合适的衣服,然后才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响了不到两声,就被接通。  温宛一边将手机夹在肩膀上,歪着头听着电话,一边动作悠闲地用修甲刀细致地修着自己的指甲,问:“你确定她今天会去?”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温宛笑了笑,道:“好,就这样。”  说着挂断了电话,然后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在手机上拨了串号码出去,几秒钟后,她满面笑意地道:“如心?今天有空吗?出来喝下午茶吧!” 第68章 迟到的八点  温宛正坐在梳妆台前和董如心聊着电话,门声一响,季寇肖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刚睡醒不久,脸上还带着点明显的困意,这时候见温宛挂断电话薄唇还微微勾着,便一边拿着杯子喝牛奶,一边随口问:“和谁啊?这么高兴?”  温宛拿起梳妆台上的修甲刀接着修自己圆润的指甲,简洁开口:“你婆婆。”  季寇肖当即险些一口牛奶喷出来。  温宛却全然没在意他的动作,放下手里的修甲刀朝他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拍卖会?”  “这个月月末好像有一场,”他看着温宛,有些奇怪地问:“有什么事吗?”  温宛涂着鲜红口红的唇又弯了弯,没回答他,而是开口道:“对了,我一会儿要和如心去喝下午茶,晚上可能要一起吃饭,一会儿帮我告诉你爸爸不用等我吃饭了。”  季寇肖的表情有些犹豫:“母亲,厉伯母她刚刚恢复,身体还不太好,你不要总约她出去。” 第59章 厉霍修放轻动作走到二楼的卧室,推开门,只见房间里的灯亮着,季寇肖窝在沙发上歪着头沉沉睡着,对面的电视还亮着,正在播放一部午夜肥皂剧。  厉霍修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表情柔和地细细端详了他良久,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第70章 ︿〔 ̄︶ ̄〕︿  厉霍修拿过一旁的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动作放轻地将他抱了起来。然而他还未走到床边,季寇肖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他睡眼朦胧地朝厉霍修看了一眼,含糊着问:“你回来了?”  厉霍修低着头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睡吧!”  季寇肖实在是困得厉害了,眼睫抖了两下,就真的又睡过去了。厉霍修将他放在床上,眼光柔和地看着他,显然季寇肖之前是等自己等了很久,一直到坚持不住才睡过去的。他唇角弯了弯,又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亲。  虽然昨晚已经三点多才睡,但第二天厉霍修依旧按时醒了过来,并且精神奕奕,脸上不显一丝疲色。他先是半支起身体朝季寇肖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亲了亲他。  季寇肖这时候睡得正熟,忽然之间被他打扰了好梦,根本没有意识去分辨他是谁,直接抬手朝他扇了过去。好在厉霍修反应快,朝后躲过去的同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一大早的险些被他扇到,厉霍修却没动怒,反而笑着摇了摇头,将他的手递到自己唇边亲了亲他的手指。季寇肖似乎被他弄得有些痒,表情烦躁地将手抽了回去,背对着他弓着身体将被扯上来罩在头上。  厉大少爷一大早上对心上人又亲又啃的,人家却连一个眼光都没给他,他不由得有点心塞。但心塞归心塞,他还是收整了一下就起床朝阳台走去,打算去给阳台上的安哥拉兔喂食。  虽然给宠物喂食费不了什么功夫,但是厉霍修怕季寇肖有了身孕弯身不方便,还是能替他代劳的就都代劳了。  他刚走到阳台上将阳台拉门拉开,笼子里的两只安哥拉兔就立刻瞪大了眼,其中一只飞快地站起身,因为害怕浑身微微战栗。另一只明显也很怕他,但却毅然决然地挡在第一只身前,伸出短短的前爪护住他的头。  原本厉霍修被季寇肖忽视就有点心塞,这时候看见两只公兔子竟然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就更心塞了。  他给安哥拉兔喂好兔粮后,又去浴室冲了个澡,之后连早饭也没吃,就直接去公司了。  等他到了公司,就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他这一忙就是七八个小时,连中午的午饭都是助理叫的外卖直接在办公室里解决的。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他接到了季寇肖的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去吃饭。  厉霍修坐在办公桌前,正翻阅着文件,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我这边还有一些工作,”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回去,不过可能要稍微晚一点,不用等我吃饭了。”  季寇肖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厉霍修等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忽然有点不太舒服。因为公司生意的事情他已经一周多的时间每天深夜才回去,这段时间季寇肖又一直被温宛勒令待在家里,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一定无聊得很吧。  于是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桌面,过了有半分多钟的时间,忽然起身拿起外套朝外走去。  这时候刚好李杰明敲门进来,见厉霍修正要往外走愣了一下,道:“少爷,这是下面刚刚送来的文件,”他朝厉霍修穿戴整齐的衣服瞧了一眼,犹豫着问:“您是要去见庆衡的吴总吗?我这去安排。”他明明记得按照行程表的安排与吴总的见面是在晚上的。  “不用,”厉霍修淡声道:“今天剩余的行程都取消。”  李杰明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即按照他的吩咐执行,一直等到他和厉霍修上了车,听到厉霍修让司机开去季家,才一脸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想见夫人了啊!  公司到季家大概要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在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李杰明忽然回头对厉霍修低声道:“少爷,您之前吩咐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说着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厉霍修。  厉霍修接过文件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文件袋上的封口线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文件纸。他垂着眼翻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然后就将文件纸原样放回了文件袋中。  而另一边,季寇肖在早晨用过早餐之后,就回到卧室将电视打开。按照他平常的习惯是不怎么看电视的,这次之所以会看,是因为邱云美为季氏珠宝“惊世之美”系列所拍摄的广告,今天正式登陆各大卫视。  他将电视打开之后,就抱着安哥拉兔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忍耐了很长一段沉闷乏味的综艺节目之后,邱云美那张明艳秀丽的脸孔终于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季寇肖微微眯起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画面。不得不承认,邱云美那张脸很适合大屏幕,并且个人特质非常鲜明,她的气质明媚,动作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彷如钻石般璀璨的光彩。同时她这种明艳的气质又非常具有契合性,不仅不会抢去她所佩戴的珠宝的风头,反而将个人的气质与珠宝的璀璨非常契合地融合在一起。让人不禁为两者的惊世之美而赞叹。  季寇肖微微勾起唇角,看来选她做这个系列的代言人,的确是非常合适的。  事实上广告的成功效应是他早就已经想到了的,因为早在还和邱云美商定合同的阶段,季寇肖就故意找人在网络上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目的就是为了试水。  同他预料中相同,试水的反应不错,很显然邱云美长久以来保持的正面形象很为她的商业价值加分。虽然她走的这个路线吸引不到什么脑残粉,但路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很适合季氏珠宝高端路线的定位。  而当邱云美正式代言“惊世之美”系列之后,顾客的反响更是热烈,这一系列的首饰还未对外销售,官网上的订单数量就翻了倍。季氏的加工厂也立刻连轴转地开始了工作。季寇文还不止一次地感叹多亏当初季寇肖和代工厂签订了合同,要不然这时候正是珠宝加工的旺季,一时还真怕找不到合适的代加工厂,去生产这么多的订单。  季寇肖又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就抬手将屏幕关上了。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怔愣了一会儿,起身朝走廊尽头的游戏室走去。  这间游戏室原来是影音室,但因为季家人平常很少看电影,季寇肖又喜欢在没有事情的时候玩模拟搏击,于是这间影音室就被季寇文给改成了游戏室,里面还添置了市面上各种最新式的全息模拟游戏设备。  季寇肖这时候也不怎么能玩太过于激烈的,就选了个使用游戏手柄玩的赛车游戏。  起初他还是坐在沙发上玩的,后来玩得高兴了,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了。  等厉霍修进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季寇肖盘腿坐在地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激烈的屏幕画面,手里则霹雳啪嗒地按着游戏手柄,一幅异常专注认真的模样,因为太过专注,连自己进来了都没发现。  一大早被忽视就算了,现在他站在房间里半天,季寇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这也未免让人太过挫败。亏他还在公司里心神不宁地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将所有的公事推掉了来陪他,谁承想人家自己在家玩得高兴得不得了呢。  于是厉霍修一言不发地抬步朝他走去,就着他坐在地上的姿势,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季寇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对方的脖颈,抬头朝他看去,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霍……霍修?”  厉霍修没说话,直接抱着他就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季寇肖挣动了一下,厉霍修的胳膊却像铁钳一样将他箍得更紧,直接抱着他就走出了游戏室。  季寇肖当即就吓着了,外面可有不少佣人的,这时候要是让他们瞧见了,自己可不够丢脸的。他见厉霍修不肯放开自己,紧张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厉霍修,你先放我下来。”  厉霍修却根本不搭理他,季寇肖忍不住又生气又紧张。  其实事实上,厉霍修是怕他着凉,虽然房间里的温度不低,但地上还是有些凉的。  见季寇肖真的是紧张了,厉霍修也就不逗他了,一边仍旧抱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一边低声揶揄他:“你担心什么,这时候佣人都在楼下,谁会擅自来你的卧室?”  季寇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抱着,始终心里有些紧张忐忑。好在走廊上的确没什么人,拐过拐角就是卧室了,他多少也放了些心下来。  厉霍修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一动,低下头在他额角上亲了一下。而季寇肖这时候光顾着紧张了,对他的举动也没什么反应。  然而就在厉霍修拐过拐角的时候,忽然间身体微微一顿,季寇肖感觉到他明显的停顿,疑惑地转头看去,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距离他们不过五步远的地方,温宛与董如心正站在他的卧室门口,这时候看着他和厉霍修,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第71章 反击  季寇肖当即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要挣扎着往地上跳,厉霍修箍着他的手臂却紧了一下,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大步朝温宛和董如心走去。  他先是朝温宛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向董如心问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们刚从剧院回来……你……”她有些犹疑地看着季寇肖。  厉霍修动作轻松地抱着季寇肖,回答道:“寇肖刚刚不小心扭到脚,走路不太方便。”  季寇肖被他抱着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他知道厉霍修会找借口,但没想到会找个这么烂的借口。  董如心的表情却瞬间就紧张了,有些担心地朝季寇肖问:“寇肖,你脚扭到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叫医生?”  季寇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干笑了两声:“没事,不严重。”  董如心还是非常担心的样子,一脸关切地又问:“怎么扭到的?我看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  一旁的季寇肖亲妈却一点紧张的表情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情面,才敷衍着说了两句“没事吧”“不要紧吧”然后就挽着董如心的胳膊下楼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季寇肖瞪了他一眼就往下蹦,厉霍修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朝他勾唇一笑,抱着他大步走进了卧室。  一直等走到床边,厉霍修才将他放在上面,季寇肖推开他的手臂就要站起来,却被他直接压了下去。  厉霍修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边,朝他看了一会儿后,摸了摸他的脸:“寇肖,”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打量着他:“你这是在害羞吗?”  季寇肖眯了眯眼睛,形状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腾起了一簇火焰。  见他脸上真的有了点羞怒的意思,厉霍修也就不逗他了,他伸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过个文件袋递给他。  季寇肖的火儿还没发出去,就被丢过来个文件袋,他有些疑惑地朝厉霍修打量了一眼,将文件袋打开取出里面的资料,在上面匆匆扫了两眼之后脸上露出一点惊讶地表情:“这是……”  厉霍修深邃的目光朝他看过去,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表情。  出乎季寇肖的意料,文件袋里的资料是关于贺凝的。贺凝和厉兆山的事情季寇肖在厉光豪那里听说了一些,但也只知道两人在厉兆山婚后一直有联系,但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晓。  看过了这份资料他才知道,原来当初厉兆山因为家里破产担心连累贺凝同她分手之后,贺凝迫于家里的压力很快就嫁给了一家王姓的富商之子王当励。虽然贺凝一直心有所属,但毕竟米已成炊,两人婚后还是过了一段比较幸福的生活的。  然而好景不长,在贺凝嫁给王家不久之后,王家的生意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一度濒临破产。王当励原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只靠着王家这棵大树来乘凉,现在王家生意出了问题,他的本性也露了出来。不但不为家里的生意出力,反而整天酗酒、赌博,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日子里。  贺凝非常伤心,但怎样劝说王当励也不肯悔改,她甚至有一次去了王当励所在的会馆劝他回家,却被对方当着众人的面好一顿奚落。到最后王家实在是无以为继,最终申请破产。而这个时候厉家的生意却逐渐有了些起色,厉兆山一直心系贺凝,在得知对方如今过得如此凄惨的时候,就去主动找她,一来二往,两人慢慢就勾搭上了。  然而王家虽然破产了,但贺凝和王当励的婚姻关系还是存在的。而且当时厉兆山和董如心也结婚了,当时厉家管事的是厉光豪,厉光豪又很喜欢董如心。厉兆山知道两人刚刚结婚,董如心又没有什么过错,厉光豪是不可能同意自己提出离婚的,所以只能在暗处一直和贺凝偷偷苟合。  王家破产,王当励却变本加厉地酗酒赌博,很快就将最后的一点家底给败光了。因为家里没有钱,他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干起了违法的毒品勾当,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于是贺凝和厉兆山更是干柴烈火一样整日黏在一起,就算晚上不能留宿,白天也会将贺凝接到外面去云雨一番。  就这样不久,贺凝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当时王当励已经很久不碰她了,她莫名有了身孕,万一传出去了对谁的名声都不好看。厉兆山和她商量过后,决定让她和王当励协议离婚,随后会在外租一处房子,将她安置在那里,要她忍耐一段时间,等时机合适之后,自己就和董如心提出离婚。  没想到就在贺凝准备和王当励摊牌的时候,王当励却消失了。之前他说要和朋友去做一笔大生意,后来就一直杳无音信。就在贺凝心急如焚的时候,有新闻称警方在港口处击毙了一伙犯罪团伙,其中就有王当励经常提及的一些朋友。贺凝得知消息之后去警署认领尸体,却发现里面没有她的丈夫。  之后贺凝就一直没有王当励的消息,当时王当励身上没什么钱,一起做生意的朋友也被警方击毙,贺凝想他是凶多吉少,或许是中了枪,尸沉大海了。她又等了一段时间,见王当励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就去警局做了失踪人口登记,之后就毫无顾忌地搬到了厉兆山租的房子里同他同居。  而就在厉兆山觉得时机成熟,准备和董如心提出离婚的时候,董如心却忽然发现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当即厉光豪就高兴坏了,厉家人丁不旺,现在董如心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他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乱了厉兆山的计划,提出离婚的事情只好又搁置了下去。  就这样贺凝在偷偷生下厉琛以后不久,董如心也生下了厉霍修。在此之间厉家的生意又遭逢了几次变故,但无论情况多么坏,厉兆山也尽量将贺凝照顾得稳稳妥妥,董如心和厉霍修有的,贺凝和厉琛也一样不缺,甚至更好。  一直到后来厉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厉兆山因为厉光豪的身体不好掌管厉氏之后,贺凝的事情才被暴露了出来。  季寇肖放下手里的资料,觉得有些恶心。不说他和董如心这段时间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就当是看别人的故事,厉兆山也够让人不齿的。  你要是真的这么心疼自己的初恋情人,就早些和家里说清楚将她娶回来。因为自己家里情况不好担心对方跟着自己吃苦,去娶了别人,又和初恋拉扯不清,你将你的妻子置于何处?怕你的初恋吃苦娶了董如心,人家董如心就活该吃苦了吗?  你们两个当事人被自己的爱情感动得涕泪俱下,为什么要让别人来为你们买单?  特别是看到记录里当初董如心母子每个月的生活费还不足贺凝母子生活费的一半时,季寇肖更是气得有些气息不稳。  “寇肖?”厉霍修见季寇肖的表情不大对,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很快将季寇肖的意识唤回来,他敛了敛脸色,应了一声:“嗯,这些资料……你是怎么找到的?”  毕竟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么详细的资料……甚至连当初厉兆山为贺凝租赁的房屋地点都一一列了出来,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手里的资料,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他事情败露出来开始,我就着手调查这件事。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不少事情追查起来有些困难,但只要留了蛛丝马迹,就总能找到。”  自己看到这上面记载的东西的时候尚且如此愤怒,厉霍修看到时候的心情,更加不用言说了……而且董如心又一直在疗养院里,就算他知道了这些,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憋闷着,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纾解……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养成这样深城府的性格,也就不难理解了。季寇肖抬眼看着厉霍修,心里忽然有些发疼。  他努力将心里难受的情绪压抑下去,拿着手里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忽然,他的目光在某一处停了下来——当初贺凝准备和王当励提出协议离婚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当励出事故,那么也就是说……  “贺凝还没有和王当励正式离婚?当初她是直接报的人口失踪,如果王当励……”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眼神深了一深。  季寇肖立刻就明白了厉霍修的意思,厉兆山想要在厉氏的周年庆上将厉琛正式认祖归宗。但如果当初贺凝生下厉琛的时候还没有和王当励离婚,那么不管血缘关系如何,厉琛在法律意义上就是王当励的亲子,那么厉兆山又如何将他认回厉家?  厉兆山机关算尽,却遗漏了这一点。  “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待季寇肖看向他时,厉霍修才缓缓开口道:“王当励被找到了。”  季寇肖的眼神也是一深,然后眼神了然地看着厉霍修,厉霍修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你说,厉氏周年庆这么好的日子,如果不送他一份大礼,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你说是不是?” 第61章 柯世善放松身体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阖上眼闭目养神:“寇肖的性格你不了解,如果我因为情分的关系帮他,他不会高兴。”  “哦。”柯世易腹诽道,不就是矫情么,如果不想担人情,干脆去找别人好了,为什么还来找你?娱乐公司又不只我们柯氏一家。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诽谤他大哥的心肝,那不等同于断自己的财路么。  “你不明白,”柯世善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忽然开口道:“寇肖他来找我,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是因为他的的确确看中了张心敏这个人。如果张心敏是其他公司旗下的艺人,今天他要找的就不是我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半晌,柯世易才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在面对生意时总是杀戮果决的柯世善,在面对着季寇肖的时候,总是这样犹豫不前。 第74章 艳星  等张心敏和柯世易到了包间的时候,季寇肖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了。张心敏见到季寇肖,涂着浓黑睫毛膏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一道月牙,说不出的媚气。  原本这种谈合作的场合柯世易是没必要来的,只要吩咐经纪人跟着就行了,但因为对方是季寇肖,他才拨冗来了。  柯世易朝前走了两步,对身边的张心敏道:“这位是季氏的季总,你就叫季少吧。”  张心敏笑着同季寇肖打招呼:“季少好。”  季寇肖也微微笑了笑,请两人入座。  柯世易坐在季寇肖对面,张心敏则先是起身给两位斟茶,然后才施施然地坐在柯世易身边。  等她坐下后,季寇肖开口道:“合作的事情,张小姐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是,”张心敏红唇一翘笑了笑:“已经和我说了。”  是张心敏的经纪人,负责她的日常工作接洽。  季寇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不知道张小姐意下如何?”  柯世易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没有开口是个聪明人,相信其中的利弊已经和张心敏都一一说过了。他不相信张心敏会蠢到为了那么一点钱来败坏自己在时尚圈里的名声。  没想到张心敏却开口道:“我同意。”  柯世易的动作当即就僵了一下,朝身旁的张心敏看去。然而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季寇肖已经笑着道:“那好,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张心敏笑着同季寇肖举了举杯:“恕我冒昧,那么接下来就谈一谈价格的问题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柯世易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张心敏未来很可能会失去在时尚圈的资源,但他公司旗下的艺人又不止她一个,大把大把等着蹿红的在后面排着呢。既然张心敏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他也乐得送季寇肖这个人情。  而一旁的张心敏却另有考虑,当初她是怎么红起来的她自己可是心知肚明,还不是凭着一张漂亮出众的脸还有和其他男星传绯闻上位。她是漂亮,但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美女。说到底想要在圈子里混得好,还是要靠热度,当初要不是她听经纪人的建议传绯闻,又豁出去放大尺度的通告,哪能这么顺利地在众多美女当中脱颖而出呢?虽然这么炒起来名声不好,但又要热度又要名声,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都给你一个人呢?  虽然她也考虑过傍金主——但傍金主这种事情也是要靠天赋和运气的,不是说你长得漂亮就一定有人包,气质容貌不对金主的胃口照样没用。再说就算你真的傍上了金主,也得保证你的金主有足够的实力:傍金主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走,如果自己金主没有别人的金主有能力,或者舍不得钱捧你,最后还不是白白让人睡。  所以说到底,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  说回到最开始的炒绯闻,此一时彼一时,一次两次通过传绯闻炒热度还可以,如果一直用这一个招数,粉丝就会产生审美疲劳。她又没有演技,充其量在小成本的电影里当当花瓶,等这股热度退下去,再上几个新人,娱乐圈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经纪人会考虑让她转型,走青衣路线。  然而事实证明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有没有演技先不说,她这张脸就真的不怎么合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倒是有些羡慕那些长着一张傻白甜脸的女星,你别管人家私生活怎么混乱,傍了多少个金主,人家这张脸就是女主脸啊,这种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的。  不想被观众遗忘,自然就要想办法。季寇肖提出的这次合作,倒是让她非常心动。虽然明显着会被黑,但是正所谓黑红黑红,黑着黑着就红了。在娱乐圈里混最怕什么?不怕被黑,就怕连黑都没有人来黑你。等你完全被观众遗忘的时候,就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于是经纪人几乎刚一提出这个合作计划,她就立刻答应了。不仅可以为自己再炒一回热度,还有大把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是生活环境的缘故,季寇肖向来对于钱的方面非常慷慨,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要对方做出一定的牺牲,所以他提出的价格非常可观。张心敏虽然算不上多聪明,但只看她家老板对季寇肖的态度,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再加上季寇肖出的价格也相当诱人,她立刻就笑盈盈地答应了。  合作谈妥之后,季寇肖就和柯世易聊起了娱乐公司方面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倒像是对娱乐圈挺有兴趣的样子。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柯世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公司的电话,于是对对面的季寇肖道:“寇肖,我去接个电话。”  等柯世易出了包间之后,张心敏笑着拿起一旁的酒给季寇肖斟了一杯:“季少,请喝酒。”  柯世易点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一旁的张心敏也几乎一杯一杯地陪着。然而对面的季寇肖却一滴酒都没沾,要知道圈子里的人是没有不喝酒的,滴酒不碰,只能说明是未尽兴。于是张心敏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给季寇肖倒了一杯,也是有要讨好他的意思。  季寇肖却朝她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张心敏红唇轻抿,淡笑着将酒杯端了起来送到季寇肖的嘴边,柔声劝道:“季少喝一杯吧。”说着半个身子朝他倾了过去。  张心敏走的是妩媚路线,穿衣打扮自然也是极尽性感,她今天穿着条红色低胸连衣裙,大半个雪白的胸脯都露了出来,浅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光裸的肩头,显得非常性感有女人味。  这时候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向季寇肖敬酒,原本就诱人的胸部更是波涛汹涌,简直是赤裸裸无声的勾引。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勾引对方,且不说季寇肖身后偌大的季氏,就只他的那张脸,也够让人心动的。再加上他这个人虽然气质冷淡,但非常有风度,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非常优雅,很能让女人心动。说句露骨的话,这种极品男人,就算让她倒找钱和他睡一觉,她也是乐意的。  虽然她也知道季寇肖已经结婚了,对方还是厉氏的未来接班人。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季霍两家是联姻的关系,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简直太常见了。两个人估计婚后也是各玩各的,像他们那种身份的人在外面包一个两个的太寻常了,就说她公司里那个最近刚蹿红的三线小明星,还经常和金主另外包的情妇一起吃饭喝茶呢,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所以她在起身朝季寇肖敬酒的时候,就多少存了一点勾引的心思。  然而让她预料不到的是,季寇肖却脸色一变,忽然站起了身,对她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真的去了包间里的洗手间,并且好半天没出来,里面还不时传来呕吐的声音。  张心敏呆坐在座位上,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勾引失败不心塞,心塞的是你勾引的那个人,竟然因为你的勾引而吐了……吐了……吐了……  其实季寇肖完全不是因为她的勾引而有这么大的反应,事实是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浓了。季寇肖自从怀孕之后,对很多东西的味道都很敏感,特别是油烟味和香水味。  事实上是因为张心敏身上的香水味道太重,起初季寇肖还出于风度隐忍着,没想到柯世易出去之后对方却忽然对他大献殷勤,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靠。浓郁的香水味一阵一阵地直往他的鼻腔里冲,后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去了洗手间。  只是这一幕却被柯世易给看见了,听着洗手间里的冲水声,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柯世易朝一脸崩溃坐在坐位上的张心敏瞧了一眼,笑着道:“我劝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季少可不是你能碰的。”不说他的正宫厉霍修,就是自己的大哥,也够她喝一壶的。  这时候的张心敏已经被残酷的真相给摧毁得心智不全了,被一个男人嫌弃到吐的事实几乎让她无力苟活。所以对于柯世易的提醒,她也没说什么,只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等季寇肖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张心敏也一直老老实实的,不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虽然过程不好,但结果还是让人比较满意的。一直到最后三人离开,张心敏也没再说什么,就是和季寇肖提到事后奖金的时候脸上稍微有了点表情。  和两人分开之后,季寇肖上了车。他沉吟了几秒钟,对驾驶位上的司机道:“去公司。”  司机在弄清楚他指的公司是厉氏之后,就稳稳地将车开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厉霍修对于派人跟踪他这件事有着很深的执念,就算两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对方也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但还是不肯将跟踪他的人撤走。最多就是更换一批跟踪能力更强的,尽量不被他发现。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季寇肖的反跟踪能力总是更胜一筹,就算他不想发现,还是经常无意中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对此他颇有微词,也向厉霍修提出过几次意见,然而厉霍修的性格很有些说一不二,别的事情可以妥协,这件事却不肯松口。季寇肖没有办法,又不想两个人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争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到后来他更是放任了,只要那些保镖不在自己眼前晃,他就统统当没看见。  等季寇肖来到厉氏,通过总裁电梯到了厉霍修的那一层,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 第75章 日常吧  竟然是孙雅文。  自从那次孙雅文在电梯将厉霍修拦住,说有位季先生找他之后不久,她就被厉霍修调到了行政部。后来因为她工作努力上进,又几乎没有出现过纰漏,经过了几次人事调动被调到了总裁办公室。  孙雅文后来也听说了他们公司总裁结婚了,但根本没有想到他结婚的对象竟然就是那天她帮忙说话的那个少年,后来得知真相之后,还唏嘘不已很久。  孙雅文被调到了总裁办公室,但因为厉霍修的秘书有好几个,季寇肖来厉霍修办公室的时候又不算太多,所以两人自那次事情之后还没有见过面。她也就是偶尔在娱乐或是财经杂志上见过两人结婚的照片。  虽然距离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季寇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孙雅文。他朝她温和而有礼地笑了笑,朝她伸去手:“孙小姐,好久不见。”  孙雅文有些受宠若惊:“季先生,”她紧张地伸出白皙的手同他握了握,道:“厉总在办公室。”  “好的,谢谢。”  季寇肖直接大步走到厉霍修的办公室门口,抬手叩了叩,在听到一声“进来”之后,推开了门。  厉霍修正在低头处理文件,半晌,他见没有动静便抬起了头,之后紧接着一愣:“寇肖?”  季寇肖之前并没有说自己要来找他,忽然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脸上就泛出了笑意,站起身朝季寇肖走去:“怎么忽然过来了?”  季寇肖也朝他一笑:“刚好出去办点事,想着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厉霍修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季寇肖的身边,然而他的表情很快就是一顿,季寇肖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且不说季寇肖从来不用香水,在他有了身孕之后,更是经常闻到香味就恶心,所以不只是家里,连车里都从来不摆放香水。而且虽然厉霍修不怎么懂香水,但很明显这款香水是女用的。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状似无意地问:“刚刚去哪儿了,很忙吗?”  “还行,和柯世易见面谈合作的事情。”  厉霍修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变了变,柯世易在圈子里的名声很不好,而且私生活混乱,厉霍修原本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样,更加不想季寇肖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再加上他的那个大哥……  “合作?是上次新一季首饰代言的事情?”  季寇肖这时候有些口渴,直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道:“不是,但也是差不多的事,和他公司旗下的一个艺人谈合作。”  “女艺人?”  “嗯?”季寇肖刚想问他怎么知道,后来想到自己谈合作也无非是关于珠宝的,通常来说珠宝有关的代言人都是女星,厉霍修猜到也不奇怪,于是便点了点头:“是,一个最近还算红的女星张心敏,你听过吗?”  “没有。”  厉霍修平常对娱乐圈的事情不关注,不知道也正常,季寇肖也没当回事,又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  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季寇肖不怎么乐意动,厉霍修就吩咐秘书订了公司餐厅的盒饭送上来。等吃过了午饭之后,季寇肖有些犯困,厉霍修就让他到办公室的休息间去睡一会儿。  总裁办公室的休息间很大,里面简单地摆着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架,甚至还有一个立式的衣柜。因为之前季寇肖也偶尔来过几次,厉霍修特意也准备了两套他的睡衣放在衣柜里。季寇肖换了睡衣,就躺下睡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阴沉沉的,因为罩着厚厚的窗帘,也不知道几点了。他刚伸手朝床头柜上的手机摸去,门声一响,厉霍修走了进来。  “几点了?”  “三点。”  季寇肖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厉霍修端了杯水给他,问:“饿不饿?”  “还行,”季寇肖将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口:“你还要多久?早上母亲说煲了汤,让我们晚上一起回去吃饭。”  厉霍修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些要紧的文件要处理,五点之前差不多。”  季寇肖换了衣服之后,就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等厉霍修,因为怕他无聊,厉霍修吩咐孙雅文拿了最新的娱乐杂给他看。  厉霍修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型的冰箱,起初他刚吩咐秘书将冰箱放在办公室里,并在里面装满各种开胃零食的时候,秘书很是有些不解。因为这台冰箱和总裁办公室的整体风格实在是非常不搭,低调硬朗的办公室里多一个冰箱,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再加上厉霍修平常根本不吃零食,冰箱里面储存的零食他一样都没碰过。她们实在不知道摆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而且还不好看。  而一直等到季寇肖来时,她们才知道了这冰箱的用途。  季寇肖自从肚子里揣了包子之后口味就变了不少,有时候喜欢吃一些酸甜口味的零食,厉霍修几乎在他所有能够接触到的地方都放了不少零食,就是怕他想吃的时候手边没有。  于是季寇肖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杂志,一边悠闲地吃着。  两个人安静地各自忙了一会儿,厉霍修忽然抬起眼看向他,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寇肖,你对娱乐圈的事情有兴趣?”  倒不是他对娱乐圈的事情有兴趣,而是刚好这方面能够帮到季氏珠宝,他才有了些兴致,于是他淡淡地开口道:“还行。”  厉霍修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他:“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开一家娱乐公司。”  季寇肖对他的话愣了一下,开娱乐公司?且不说厉霍修对经营娱乐公司有没有兴趣,只说厉氏就从未涉猎过这一方面,如果贸然涉足的话,恐怕会很困难。  于是他问:“怎么想到要开娱乐公司?”  “我看你好像挺有兴趣,况且也经常和那些公司合作,如果自己旗下有一家娱乐公司的话,做起事情来也会方便得多。”  季寇肖笑了笑:“我谈合作也无非是一些珠宝的代言罢了,哪儿用得着开一家公司?不管是厉氏还是季氏,都没有涉足过这方面,这里面的水又深,不是容易的事。再说就算有需要的话,只要去找柯叔叔就行了,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现在他只一心想要把季氏珠宝经营好,稳固住季家的根基,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63章 一吻过后,季寇肖睁着有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笑了笑道:“传染给你我可不负责。”  “你不用负责,我对你负责就够了。”说着眼带深意地朝季寇肖的小腹瞥了瞥。  纵然季寇肖的脸皮再厚,这时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催促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季寇肖拿到手机之后,直接打开浏览器搜新闻,一条关于张心敏的消息立刻跃入眼帘。  “新晋女王张心敏亮相absky发布会,红唇造型宛若性感女神”  配图是张心敏参加absky发布会的照片,这场发布会上她身着一身红色低胸晚礼服,雪白的颈间一条耀眼的钻石项链十分夺人眼球。  新闻正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份通稿,大概说的是张心敏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出席了absky的发布会,发布时间是上午的十时左右。  因为absky算得上是轻奢品牌,张心敏又是最近蹿红的新星,再加上发布会当场的提问环节又有记者特意向她提出几个同某某男星有关的绯闻问题,这条简单的通稿在发布了几个小时后就上了热搜榜。虽然一直在热搜榜的末端徘徊,但张心敏的粉丝见自己偶像上了热搜,立即不遗余力地帮着刷热度,将这条新闻一直维持在热搜榜榜尾。  而就在这条新闻一直维持在热搜榜末尾的时候,另一条有关张心敏的热搜窜上了榜尾,关键字只有七个字:“张心敏钻石项链”。  原来就在这条参加发布会的通稿被顶上热搜后不久,就有网友在某知名论坛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帖子的标题是:“张心敏在absky发布会上戴的项链好漂亮,有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但帖子的热度并不高,只星星两两几个回帖的,并且没有人认得这条钻石项链的品牌。发帖楼主又顶了几次贴,帖子还是沉了下去。又过了大概有半个钟头的时间,网络上已经有几位时尚博主开始点评最近几大轻奢品牌发布会上众明星的穿着,其中提到了张心敏,并对她这次的着装品味赞赏有加。并且有一位眼尖的时尚博主还指出张心敏所佩戴的这款钻石项链是季氏珠宝的高奢款,应该是出自于季氏的赞助。  要知道张心敏虽然长了张艳光四射的脸,但品味一直堪忧,特别是走红毯的穿着几乎成了不少时尚圈里大v口中的反面教材。这一次她的穿着大受好评,在某个粉头的带领下,她的一部分粉丝就开始纷纷转帖,盛誉她的穿衣品味,并且各种向路人安利张心敏这次发布会有多么的出彩,不仅获得了时尚人士的好评,还艳压了一同出席发布会的其他几位明星——的确,在一身红色礼服的张心敏的衬托下,其他几位妆容素气的明星的确有些黯然失色。  然而就在张心敏的这次穿着受到众多赞誉的时候,忽然发出了几道不和谐的声音,有人疑惑她脖颈上佩戴的那条钻石项链究竟是不是出自季氏之手?还有熟悉这方面的网友称,高端珠宝品牌在借给明星首饰的时候会进行明星地位进行衡量的,也就是说什么档次的明星只能借到什么档次的珠宝,都是有一定规定的。而张心敏佩戴的那条项链明显是高端系列,虽然她最近蹿红,但以她的身份想要借到这条项链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时候张心敏的粉丝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大部分还是按捺下了火气,但有一部分则开始对这些不和谐声音炮轰:  “你真的是时尚博主吗?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误导人了好吗?心敏的档次配不上季氏珠宝?我真是呵呵了。”  “季氏珠宝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牌子吗?我们心敏戴他们家的项链是给他们艹热度好吗!”  “拜托!季氏的水军真是够够的了!不要借我们心敏艹热度好吗?我们不约!”  “抱歉,我只认识心敏,不认识什么季氏珠宝(摆手)~~”  原本这件事并没有多么严重,不过在小范围内讨论一下罢了,但张心敏的一些脑残粉对时尚博主的炮轰,却引来了一些时尚博主的不满,连带着这些博主的粉丝们也愤愤不平,还有人拉出张心敏从前的黑料对路人进行科普。  要知道张心敏的蹿红可是吸了不少脑残粉,这一下可相当于捅了马蜂窝,两伙人算是掐起来了。  这一掐不要紧,网友们又开始对张心敏佩戴的那条项链进行深扒,发现不管是从外形还是设计来说,同季氏惊世系列的都一模一样。甚至还有网友通过新闻稿的放大图扒出项链上的一些极微小的细节也同季氏的一样。  这时候一方掐准了张心敏的档次借不到这么高端的首饰,另一方则一口咬死了张心敏佩戴的是正品。于是有网友便直接闹到了季氏的官微下,留言问张心敏的那条项链是不是出自季氏。  在经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季氏官微终于给出了答复。 第78章 四两拨千斤  季氏的官微用温和而隐晦的语句发布了一条措辞讲究的微博,中心思想就一个——张心敏佩戴的那条钻石项链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一下,时尚博主的粉丝们纷纷趾高气扬地表示看吧,我就说是假的吧,就凭张心敏的身份地位季氏怎么可能借到这种档次的珠宝首饰!这回被官微啪啪打脸,脸可疼吧?  其实这种情况下如果张心敏的粉丝保持沉默的话,这件事过两天也就淡下去了,毕竟这种事情虽然难看,但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再加上张心敏也没红到要全民皆黑她的地步,粉丝为自己过激的言论行为道个歉,也没有人会揪着她不放。  然而张心敏的粉丝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几个粉头的带领下和对方撕得越加热火朝天起来。于是当对方嘲讽张心敏佩戴假首饰时,粉丝们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论点:心敏的确佩戴的不是季氏的珠宝,但是由始至终人家也没说自己佩戴的是季氏的呀!人家戴的不过是季氏的相似款罢了!怎么,刚巧样式长得像不行吗?再说了首饰一共就那么几个款式,设计来设计去不都差不多吗?有相似的又有什么奇怪!  这种幼稚的言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很快这些粉丝的言论就被对方再一次啪啪打脸:对方拿出了之前的证据,证明张心敏佩戴的这款不是和季氏的惊世相似,而是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小细节都没有太大的出入。且不说根据珠宝设计规则来说有多少相似点就算是剽窃,这种相似度完全都可以算得上抄袭了。也就是说,很明显张心敏佩戴的就是季氏惊世山寨款。  被啪啪打脸之后,张心敏的粉丝又有新的论调,谴责起了季氏:季氏真是没有经商头脑,就算心敏戴的不是你家的项链,你们认下不就好了吗?还能给你免费打广告,如果不是心敏,有多少人认识这个什么破惊世系列?  还有粉丝表示,就算心敏戴的是山寨的,也比季氏的模特戴的好看一百倍!赝品被她佩戴出了正品的效果!甚至比正品更美!  原本一些还是在看热闹的网民,不少都被脑残粉的脑残言论给激怒了,加入了讨伐的大军当中。而原本在论坛发布的那个询问品牌的帖子,也被顶到了几百页。很快,“张心敏山寨”的关键词就被顶上了热搜,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登到了前三位的位置。  张心敏佩戴假钻石这件事也被网民如火如荼地议论起来。  而作为事件核心人物的张心敏,这时候正在公寓里乐得悠闲,一边数着大把的钞票,一边看着原本已经快被遗忘的自己再次登上各大热搜——虽然登上去的方式不怎么光彩,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谁管你是怎么上去的呢。要知道,娱乐圈里被骂不可怕,连骂都没人骂你了才可怕。  原本对这件事还有些担心的张心敏的经纪人,这时候也明显放下了心来。因为张心敏原本走的就不是什么傻白甜或是清纯路线,经过了这件事不仅没有掉粉,反而因为她被众多网友抨击而激发了粉丝的保护欲,变相地溜了粉。艹了热度的同时涨了粉,还得了钱,简直一箭三雕。  而与此同时,季氏也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山寨事件在给张心敏带来曝光率的同时,也给季氏不少热度。张心敏佩戴的项链和季氏的那一款被网友不断进行比较,为了挖她的黑历史,网友们甚至开始找出她从前佩戴的款式同季氏从前发布的系列进行对比。因为山寨事件的热度太高,很多网站报社都争相报道,季氏更是大大地露了脸。  如果说之前季寇肖成功地让季氏完成从老品牌到奢侈品的转变,那么这一次则大大地提升了品牌的知名度。不仅让更多的人认识这个品牌,更将“季氏=奢侈品”这个概念深深地植入大家的脑中——毕竟被明星山寨过的牌子,通常来说都是大品牌。  于是季氏以一场演出费的价格,大大地扩大了品牌价值与知名度,而张心敏则在稳赚一笔的同时收获热度,可以说得上是双赢。  事件之后的事情也就是顺水推舟了,不少时尚博主开始发博教大家如何分辨季氏正品与赝品,虽然市面上高仿品看起来与正品所差无几,但毕竟假货就是假货,就算仿得再真,也总有疏漏。  而因为这次的山寨事件,市面上季氏山寨品的销量也是大减,一方面是因为张心敏的山寨事件做了不好的典范,毕竟能够前脚在网上批判对方戴假货虚荣不要脸,后脚就自己去买一条拿来戴的人也是少数。而另一方面,因为一些时尚博主的普及,一些原本对首饰并不十分了解的也懂得了一些基本的辨别技巧,要知道购买这些高仿品的主力军都是一些要面子的白领,当她们知道自己佩戴的假首饰很容易被人发现时,通常就会选择去购买正品。  于是陈应冠的手段,再次被季寇肖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化解。  当然,因为忽然生病,对于后期的一些费用支付:比如付给时尚博主的费用,水军的费用,张心敏粉头的费用等等,都是季寇文来完成的。  而这时候的季寇肖,则被厉霍修强行勒令躺在床上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工作太过繁忙的缘故,季寇肖忽然病了,感冒,头痛,持续低热,这可给厉霍修担心坏了。他将公司的工作都推掉,一心待在家里陪着他。对此季寇肖挺无奈的,不过是低烧罢了,你用得着连工作都推了一直在家待着吗?重要的是你推了你的工作不要紧,这样整天在家被你盯着的我在公司的工作也没法做啊!  对此厉霍修冷哼了一声:还想工作?闭眼睛给我睡觉!  不只是厉霍修,季寇肖生病也给温宛担心坏了,小儿子食欲不振,她就换着花样地给他煲汤喝。见他口味淡就亲自下厨房给他做清爽可口的小菜吃。  只是季寇肖这一病,让温宛在担心他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了其他的情绪来。  季寇肖是温宛最小的儿子,当初温宛生他的时候遭了很大的罪,险些命都丢了,所以对这个儿子就分外疼惜怜爱。季寇肖从小的身体素质就不错,很少生病。但每次只要他一病,温宛就不分昼夜地亲自在床边守着他,煮粥、喂药,样样不落,一直到他痊愈了,才能够放下心来。  每次季寇肖一病,温宛都要瘦一圈。  季绍盛见温宛照顾他照顾得辛苦,说这些事情可以让保姆去做,然而温宛却总是不放心,说保姆总不如自己照顾他照顾得熨帖。  如今季寇肖病了,她像往常一样照顾他,却有了诸多不便。比如她给小儿子煲了粥端上去,一直守在床边的厉霍修就接了过去,自自然然地唤起季寇肖递给他。她担心小儿子不按时吃药,厉霍修那边会淡淡地说一句自己会提醒他。  原本自己需要做的许多事情,这时候忽然就都不需要了,温宛不觉得轻松,只觉得不适应。虽然她知道这是小儿子成家立业之后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并且在见到小儿子和厉霍修的感情这样好时自己也很高兴,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有种莫名失落的情绪。  温宛将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说给季绍盛听的时候,季绍盛哈哈大笑,道:“小宛,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母亲说不定也和父亲说过你说的这些话。”  小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季绍盛将温宛搂进怀里:“我先问你,你觉得霍修那孩子怎么样?”  “除了太沉稳了一些,别的都还不错。”  “那就是了,”他微笑着道:“你这呢,就是因为寇肖在我们身边生活了太久,你已经习惯了照顾他,所以忽然多出这么个人做了你原本做的事情,你就不适应了。这种感觉呢,就和自己这么多年一手养大的儿子被别的小姑娘拐走了是一样的,要不怎么说婆婆和儿媳是天敌呢!”他亲了亲温宛:“还是时间太短,等慢慢时间长了,你适应了就好了。”  而这时候他们口中的“天敌”正站在季寇肖床边,和对方进行拉锯战。季寇肖担心季氏惊世系列的销量,想要和季寇文联系,厉霍修却执意让他好好休息,不许再管公司的事情。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厉霍修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朝季寇肖看了一眼,拿起一旁的手机:竟然是董如心。  厉霍修收敛了一下情绪,将手机接通,问:“母亲,有事吗?”  董如心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你父亲他回来了。” 第79章 黄雀  厉霍修当即就驱车回了厉家,他刚一进门,佣人就迎了上来,低声道:“少爷,老爷在书房里。”  厉霍修点了点头,没有去书房而是先去了二楼董如心的卧室。他刚一进房间,董如心就站了起来,脸上有一点不安的表情。  “小修。”  厉霍修走上前去,安抚地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舒缓她的情绪。自从董如心进了疗养院之后,除了最开始的几次探望之外,厉兆山再也未踏足过疗养院。算来两人最少有几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现在董如心的病刚好就忽然见到他,心里有些慌乱不安的情绪也属正常。  待他见董如心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指出厉兆山的名字,但董如心也知道他口中问的是谁,于是回答道:“今天中午。”  厉霍修点了点头:“他和你说话了?”  “嗯,”董如心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他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有呢?”  “别的就没问什么了。”  这周末就是厉氏的周年庆,厉兆山这个时候回厉家的目的,路人皆知。他略沉吟了片刻,对董如心道:“母亲,不用担心,您听我说。”  晚餐的时候,整个餐厅都沉浸在沉闷的气氛里,就连佣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来来往往尽量放轻了脚步,以免招惹到主人不高兴。  厉兆山已经有许久未回厉家,今天在餐桌上表情不免就有些不自然。他一边动作优雅地用着晚餐,一边开口询问厉光豪的身体。厉光豪显然不怎么乐意搭理他,但倒也没完全折他的面子,冷冷淡淡地应答了几句。厉兆山见他对自己也没有个好脸色,询问了几句自觉没趣,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他偃旗息鼓没有多久,就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问厉霍修最近怎么样,怎么没见季寇肖,在听说季寇肖身体不适之后,还一脸慈祥地嘱咐了几句。  待前前后后问了一圈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董如心,询问她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之类的。然而还未等董如心回答,厉霍修就冷冰冰地接了过去:“母亲的状况很好,已经用不着吃药了。”  厉兆山被他呛了一句,脸上有些讪讪的,过了一会儿,才又朝厉光豪开口道:“对了父亲,这周末是厉氏的周年庆,您出席吗?”  厉光豪的身体不好,很久以前就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了独子厉兆山,周年庆之类的活动也很少参加,虽然厉兆山心里约莫着有数,但还是循规问了句。  厉光豪端起茶杯喝了口滚热的茶水,淡淡地道:“不去了,上了年纪就是不爱热闹,周年庆有你把持,我也用不着操心。”  厉兆山跟着笑了笑:“是,周年庆的事情早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不会有什么纰漏。”  这时候佣人端了厉霍修喜欢的菜上来,厉兆山一脸慈父表情地对他道:“小修,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道菜,多吃一点,最近看你怎么像是瘦了。”  厉兆山的脾气不好,平素很少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只是厉霍修想到他这好脾气背后的原因,厌恶之情就顿生。  但毕竟有厉光豪在桌上,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还破天荒耐着性子道了声谢。  等晚餐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厉兆山又将目光投向了董如心,问:“如心,这周末的周年庆……”  董如心放下手里的筷子,脸上露出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最近偶尔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常常做些事就疲倦,今年的周年庆……我就不去了。”  原本厉兆山这次来就是想要说服董如心不要参加周年庆的,听到她这样识大体脸上不禁立刻露出了愉悦的表情。要知道他是准备在周年庆上让厉琛认祖归宗的,既然是认祖归宗,贺凝自然也是要去的。到时候要是董如心也去了,两人在周年庆上碰见了,难免不好看。  李兆山这个人脾气不好,但非常重面子,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将贺凝扶正——虽然董如心因为精神不好被送去了疗养院,但也毕竟是厉家的主母,趁着对方生病同对方离婚,怎么说也不妥。  但现在不同,董如心已经病愈出院,之前厉霍修又多次让他寒心,也是时候对贺凝做些补偿,将厉琛认回来了。  于是这时候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董如心道:“你刚刚出院,身体一直不好,那就好好在家歇一歇。”  董如心也顺势点了点头,脸上连一分怨怼的情绪也没有,周年庆的时候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既然儿子告诉她要她避一避,她没道理还上赶着往前凑。现在她唯一惦记的就是刚听说季寇肖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她思量了一下,准备只耽搁一晚,明早儿就去季家看他。  当天晚上厉兆山还是做足了面子,在厉家留宿了一夜,不过董如心现在恶心他恶心得厉害,一个人睡在了厉霍修隔壁的卧房。等到了第二天,厉兆山用过早餐离开之后,她就和厉霍修一道回了季家。  路上的时候董如心向厉霍修询问周年庆的事情,厉霍修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对她道:“母亲,这些事情就用不着您操心了。”  董如心倒也没说什么,想着周年庆那天约温宛去喝茶。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董如心有些担心季寇肖的病,问厉霍修要不要紧。  昨晚晚上留他自己在家,厉霍修也有些不放心他,今天一大早就给他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季寇肖在那边睡意朦胧的,分明有些烦他搅了自己的好梦,只敷衍几句就挂了。但厉霍修却从他的只字片语里听出他状态还不错,又听他说不烧了,心也放下一些。  但董如心还是不太放心,问:“看过医生了吗?这个季节容易得重感冒,也不要不小心严重了。” 第65章 王当励却立刻截断她的话,哼了一声道:“我们结婚第二年你就怀了小琛,他不是我的儿子还是谁的?”  贺凝当即一句话就梗在了喉咙里,她当然清清楚楚地知道厉琛就是厉兆山的儿子,但却没办法说出来。的确,她是在和王当励还保持着夫妻关系的时候怀上厉琛的,如果这个时候说厉琛是厉兆山的儿子,无疑承认了自己婚内偷情,就算她之后和王当励离婚了,顶着这样难听的名声她还怎么做厉家的主母?  但如果不承认厉琛的身份的话,厉琛就没办法认祖归宗,那她从前的隐忍、谋划不就全都白费了?而且一旦失去这个机会,说厉琛不是厉兆山的亲子的话,以后想要再找机会澄清可就难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但这样两种情况摆在她面前,她当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这时候站在人群中央,四周投向她的都是看好戏的目光,再加上不断传出的快门声以及成片的闪光灯,她觉得自己有些眩晕,快要连站都站不住了。  厉琛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默默不做声,凭他的头脑只听了几句话就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母亲的前夫?他竟然没有死?只是如果他真的没有死的话,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要在厉氏的周年庆,特别是厉兆山即将要让他认祖归宗的当头出现?如果说没有人在后面指使,都刚好是巧合,他根本不信。  这个时候王当励还在控诉着贺凝的忘恩负义、不守妇道,厉兆山在一旁气得不行,但碍于厉家的面子,又不可能上前动手,憋得他老脸通红。而他低沉着声喊了几次保安,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莫名其妙出现的生父、提前安排好的邀请函、事先邀请的记者、迟迟不到的安保人员,这一切显然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贺凝丢脸,顺带着搅黄他认祖归宗的事。  没有一定的地位和手腕,根本布置不了这么多,也想不了这么周全。  他的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毫不意外地碰到了厉霍修冷淡的目光。  果然。  厉琛心思转了这么一圈,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因为之前贺凝来取糕点,几个人现在所处的是正厅一侧的位置。而他所站的这个地方正好背对墙壁,可以说非常隐蔽,不会被记者的镜头拍到。  这时候的贺凝已经完全懵住了,虽然她一直没有名分,但厉兆山宠了疼了她二十多年,什么时候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再加上她是最在意自己形象的,想到自己最不堪让人知晓的秘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大众眼前,她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几乎要站不住软下身体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她一侧头,是厉琛。  厉琛扶着贺凝,表情紧张地问了句:“母亲,您怎么了?”然后扶着她左肩的手难以察觉地摸到她左颈下部肩井穴上四指的动脉上,然后猛地用力一按。  贺凝眼前一黑,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厉琛喊了两声‘母亲’,顺势将她抱起来朝外走去。 第82章 筹谋  休息室内,厉琛站在一旁目光关切地看着贺凝,当时他这样做也是权宜之法,虽然解了围,但无奈之下让贺凝晕过去,他也有些愧疚。  医生给贺凝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起身对厉兆山道:“老爷,夫人她只是晕过去了,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夫人’这个称呼是当初在厉兆山的授意下叫的,为的也是讨贺凝高兴。然而这时候落到厉兆山的耳朵里,却有些刺耳。  王当励的搅局,让他几乎所有里子面子都失得干干净净不说,还使得他莫名就成了贺凝的姘头,丢了这样大的脸面,他简直要怄出血来。  想到最可能的始作俑者,厉兆山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厉霍修的,他竟要这样往死里整他的亲生父亲?!这样一来,不仅贺凝和他的面子都荡然无存,想要把厉琛认祖归宗的计划也要搁置——王当励在大庭广众下公开说厉琛是他的儿子,他这可算是吃了哑巴亏,想要反驳都无从反驳。  况且贺凝的确是在她和王当励还保持着夫妻关系的时候怀的厉琛,人家那边刚向外公开厉琛是他的儿子,自己这边哪能立刻往回认?就算他明明知道厉琛的确是自己的种,也得打掉牙齿和血吞,总不能直接弄一张亲子鉴定报告来证明厉琛的身份吧?那不就直接承认了他姘头的名义?他已经丢了太多的脸,这个面子可没法再往下下。再说就算真的将厉琛认了回来,难保圈子里的人不会对他的血统产生质疑,虽然别人的风言风语算不上什么,但整天听这些话也够怄得慌的。  再者是贺凝,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先将厉琛认祖归宗,然后同董如心离婚,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将贺凝娶回来了。一方面是弥补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错失,也是对贺凝这些年一直默默跟随着自己的补偿。  谁想到原本已经被认定是死了的人,这时候却忽然跳了出来。要知道当初王当励失踪,贺凝以为他已经死了,直接去警署办理了失踪人口登记。因为这种情况几年后就可以正式判定失踪者死亡,贺凝和他也就没办什么离婚手续——再说人都找不到了,上哪儿去办离婚。  之后贺凝一直在背后跟着自己,碍于董如心和厉光豪那边,两人算是非法同居。现在王当励却忽然回来了,按照法律来说,他和贺凝的婚姻还是有效的。  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如果他不肯和贺凝离婚的话,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向法院提起诉讼。但通常来说,这种情况最少要扯皮扯个两年多。王当励那样阴险狡诈又好逸恶劳的性格,谁知道他要威胁贺凝一些什么?如果仅仅是他这个地痞流氓还好办,现在他背后还有那个孽子在给他撑腰,只从他手里那么多的陈年资料就知道厉霍修绝对是蓄谋已久的!  想到这个孽子,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厉霍修的确是自己的种,厉家那些狠辣的手段他十足十地继承了去,而且还非常沉得住气。想来他对自己有意见已经很久,起先他还庆幸毕竟是自己的亲子,虽然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住,但至少没下过什么狠手对付他。谁知道原来他是一直隐忍着不发,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再一并发作!  而且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厉霍修继承了厉家人一贯雷厉风行的手段,而且办事能力很强,只这几年的功夫他名下的企业就逐渐做强做大了起来,手里握着的厉氏股份也不少。虽不至于说可以架空得了他,但已经算得上是可以同他分庭抗礼了。这让他不禁后背凉意顿生。  他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当初因为念在他是自己的亲子,自己没有对他防备。如今自己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他想要越过自己去,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正阴沉着脸思考着,忽然听到身旁一道温和的声音:“父亲。”  厉兆山一顿,转头朝厉琛看过来。厉琛这时候正一脸担心焦虑地看着他,问:“母亲她怎么了?怎么会忽然晕过去?”  厉兆山看着厉琛一脸的温和无害,举手投足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心头涌起一阵忧虑。如果自己哪一天倒了,小琛这样单纯和顺的性格还不得被那个孽子给活活吞了!于是他叹了口气,对厉琛道:“你也听医生说了,你母亲只是晕厥过去了,没有大碍,你不用太过担心。”  厉琛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点紧张的表情:“我刚刚听见那个人说……说我是……”  “那些胡话你用不着理会!”厉兆山怒气冲冲地朝他摆了摆手:“你就是我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厉琛似乎被他骤然而来的愤怒吓了一跳,白着脸点了点头。  厉兆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那个人……从前和你母亲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你母亲在一起之后才有的你,你是我厉兆山的儿子,这是千真万确的。”  他又顿了一下,接着道:“至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你用不着去理会。虽然今天没有正式向外宣布你的身份,但这是早晚的事!”  ————  虽然周年庆上的事情被厉兆山给压了下来,但各种小道消息还是在圈子里流传开来,甚至衍生了数个更加生动的版本。等再次传回到厉兆山的耳朵里时,已经大大地变了样,让他气得险些心脏病发。  当然了,原本的故事就不怎么堪入目,添油加醋的版本就更加好看了。这一来不仅是贺凝,连厉兆山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脸出门。  周年庆那天原本温宛是约了董如心去喝下午茶的,但是董如心一直心神不宁,甚至还因为过度精神紧张有些低血压的症状,最后两人便留在了季家。  等谢城给董如心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她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不久,厉霍修和季寇肖也从庆典上回来了,只从两人含着笑意的面色上来看,估计没少让厉兆山和贺凝吃瘪。  然而等董如心听厉霍修详详细细地将周年庆上的事情讲述一遍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紧张不安的神色:“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毕竟厉兆山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人。”  一旁的温宛却听得十分愉悦,勾唇笑了笑道:“这有什么过的?我还觉得不够呢!这里面的每哪一样事情不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怎么当初敢做,现在就怕人说了?”  “但毕竟周年庆上那么多人,平白让人看笑话了。”  “要笑话也是笑话他们两个,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厉霍修淡淡地道。  董如心还要说些什么,但想到他对自己做出的事情,原本还存着的一点不忍也消失殆尽了。  “对了,那个王当励,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找到的?”  “自从知道了贺凝的存在之后,我就着手调查当初的事情。只是事情过去了太久,很多东西不好找,但同时也是因为太多年过去,很多蛛丝马迹也留了下来。”  “我知道了贺凝和王当励的事情之后,就着手调查王当励当年的失踪。虽然当初贺凝在警署里做了失踪人口备案,但是王当励的尸首一直没被人发现,所以并不能十分肯定他一定已经死了。”  “后来能够找到他,纯粹也是机缘巧合。当初王当励一行人被警方追赶,他眼见几个兄弟被击毙,情急之下跳下了海。因为当时是在距离东西部区分界线不远的地方,后来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飘到了东部区的海岸。”  “之后警方对他发布了通缉令,他只好隐姓埋名去了矿区,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连同其它矿工被送出国做苦力。这样一漂泊就是二十多年,正好年初的时候我同他最新的矿主有一些生意上的联系,机缘巧合找到了他。”  董如心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竟然因为一宗生意被找到了,不能不说是天意。  “王当励对贺凝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特别是贺凝在婚内就出轨了的事实非常愤怒。他没有什么本事,混到现在勉强够得上温饱,我许他一笔钱,让他同意演这一出戏。不过也是命中注定,只要再晚半个月,王当励就准备回国了,一旦他回国,贺凝的事情必然会很快知道。以他的性格多半会直接去找她,到时候想要像现在这样顺利可非易事。”  董如心叹了口气:“是你先找到了他,不然大概他也就被一笔钱直接打发了。”  厉霍修冷笑一声:“以父亲的脾性,您觉得他会留下王当励这么个隐藏的祸患?”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霍霍霍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手里的资本不够,不能和厉兆山叫板。所以他一直忍到了合适的时机,才在周年庆上给了厉兆山和贺凝会心一击~~周年庆也算是个分水岭,之前几乎一直是兵来将挡,从这里开始霍霍霍和季美人就要分别对渣渣们进行反击了。  周年庆上的目的就是恶心他们俩,让他们丢脸,至于有的小伙伴觉得虐贺凝不够,毕竟在那种场合,不可能出现撕光衣服拽下头发这种大招的,扇一巴掌把文件摔脸上再控诉她的水性杨花之类的也就够了。毕竟蠢作者始终觉得男人出轨这种事还是男人更让人恶心,以作者的喜好也是着重虐渣男,后面厉兆山的结局……嗯,会很销魂。  至于厉琛,他的深城府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用担心他不好对付,毕竟他空有头脑,没有实权。以厉兆山的性格也不可能把整个厉氏都交给他管理,况且厉琛的目的也并不在厉氏~~~ 第83章 脑回路  董如心一时沉默了下来。  她还没有忘记厉兆山是怎么对待她的,从前的那一幕幕,她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起。  因为时间不早了,当天董如心就留在了季家,厉霍修担心独自在家的厉光豪,睡前给他打了通电话。  厉老爷子虽然早就将生意都交给了子孙们去打理,但也并非与世隔绝。周年庆的事情当天下午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对此他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但还是在话里话外轻微地责备了厉霍修的不分场合。厉霍修虽然语气和顺地同他道了歉,但根本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老一辈的人总是更加把家族的名誉放在心上的,觉得有失体面。但对于厉霍修来说,厉兆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已经不讲体面了,他还有什么可好顾忌的?  等董如心按照惯例吃过了药之后,厉霍修才回到了卧室。这时候季寇肖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文件,听到声音抬眼看向他,温声问:“母亲她休息了?”  “嗯,”厉霍修应了一声后,大步朝他走过去,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你感冒刚好,早点睡。”  季寇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目光还胶着在手里的文件上。  等厉霍修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他只围着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朝外走出来。头发上的水都没有擦,兀自往下滴着水。  这时候季寇肖正半靠在床上看着本闲书,厉霍修走向他扣着他的后颈低头朝他吻了下去。季寇肖直接揪着他的短发迫使他离开,喘着气道:“身上都是水,书都淋湿了。”  厉霍修低头打量着他泛着水光的双唇和浅色的瞳仁,眼睛一眯,伸手将他放在膝盖上的书拿起来扔到一旁,又朝他吻了下去。  季寇肖眼睫抖了两下,闭上了眼。厉霍修扣着他的后颈,将这个吻一点点加深,随着他的攻城略地,季寇肖的呼吸也一点点加重,等厉霍修放开他时,他忍不住喘起气来。  季寇肖有些不爽,好像自从肚子里揣着这么个小东西之后,他的体力就越来越差了,他仰头靠在床头上,有些郁闷:也不知道卸货了之后还能不能恢复。  见厉霍修还压在自己身上,目光深沉地盯着他,季寇肖喘了口气,问:“你不去解决一下吗?”  “嗯?”厉霍修挑了挑眉。  季寇肖目光朝厉霍修下身瞥了一眼:“硬邦邦的,都戳到我了。”  厉霍修的眸色一点点加深,支着身体逐渐靠近季寇肖,在他脖颈上亲了一下:“要不然……你帮我?”  ————  季寇肖躺在床上,悠闲地翻着之前看到一半的书,对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充耳不闻。  他又靠在床头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就直接抬手关了灯,当然还是贴心地留了盏壁灯给厉霍修。  等厉霍修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厉霍修刚一掀开被,他周身带着的凉气就窜了进来,季寇肖下意识地眉头一皱,瑟缩了一下。  刚冲过冷水澡身上寒气重,厉霍修怕冷着他,直接用薄被像卷春卷一样将季寇肖卷了起来,然后才把他抱进怀里。只是这么一折腾,季寇肖原本酝酿出来的一点困意也消了。  他整个人被被子紧紧裹着,像个团子一样只露出张脸在外面看着厉霍修,他朝对方瞧了一眼,问:“明天去公司吗?”  厉霍修淡淡地应了声,心知肚明季寇肖问他的原因。  季寇肖沉默了片刻,还是接着道:“既然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以后在公司行事要小心一点。”  厉霍修明白他的意思,厉兆山的性格他们两个都清楚,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对他进行打压。好在前期的隐忍让他做足了准备,到时候鹿死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有些正经严肃,他低头在季寇肖红润的唇上亲了一下:“放心。”  季寇肖这一夜睡得不大好,心里翻翻搅搅的都是公司和厉家的事情。虽然厉霍修胜了这一局,但父子两个算是正式撕破了脸。厉兆山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属于脾气上来了直接能端枪的人,况且心机深沉,不然当初厉光豪也不会放心将厉氏交到他手上。而厉霍修就算城府再深,毕竟也少他二十多年的阅历,父子两个真的斗起来,他没把握厉霍修一定会占上风。  被这些心思堵着,虽然身体上疲乏困倦,他却依旧很难入眠。  然而这时候身后的厉霍修倒是睡得踏实,呼吸绵长,面色平静,显然是早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季寇肖不免有些不爽,自己这边为了他们父子俩的事情睡不着觉,当事人却根本没当一回事,睡得香甜。  季寇肖看着他沉静的睡容,心里头不悦,下意识地就挣动了一下。  厉霍修的睡眠一向很轻,如果是平常的话季寇肖只动一下他都能察觉。但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他几乎连着几周没有睡上个好觉,这时候季寇肖这样大动作地动了几下,他也没醒,只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伸手将季寇肖揽进了怀里,然后下意识地低头在他额角上亲了一下。  他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倒让季寇肖老实了下来。  只是他的困意倒是完全消了,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打量着厉霍修英挺的五官。一直差不多熬到了后半夜,季寇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67章 厉兆山平常的模样就不怎么和善,发起火来更是吓人得厉害,这时候医生哪里还敢反驳什么,只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朝医生狠狠地发了一通火,一转头见厉琛依旧煞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贺凝,心里更是一阵难受。他知道贺凝发生了这种状况,自己这个儿子一定是吓坏了,自己就算是再生气,也得顾及到旁的。  于是他很是强压了一阵,才将胸口里的火气都压了回去,半晌后,对依旧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医生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小凝她什么时候能恢复?”  即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厉兆山更加生气,他还是不得不开口道:“因为暂时性脑缺氧会对脑组织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现在只能进行辅助治疗,具体夫人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能不能够完全恢复,我也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医生低着头说完这一通话,就闭着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怒火。然而等了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忍不住抬头朝厉兆山看去,却见他右手捂着胸口,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涨着面孔连连咳嗽。  医生一惊,一眼就看出他是心脏病病发的前兆,赶紧将他扶着躺在地上,从医箱里翻出针剂给他注射了进去。这时候厉琛也跟着反应了过来,白着脸大叫了声:“父亲!”  ————  晚上凌晨时分,一个娱乐圈大v爆出了一条惊人内幕,某已婚知名主持人与某嫩模有染,现已共同同居三个月有余。并透露该主持人的原配为其青梅竹马,原配家境优渥,但因为情系该主持人,在其一无所有时毅然决定同其结婚,两人可谓是白手起家。  然而该名主持人在有了名气之后,在某场合认识了年仅二十二岁的嫩模,两人迅速坠入情网,现已同居三个月有余。原配得知情况时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因为太过伤心不幸流产,后向该名主持人提出了离婚。现两人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当中。  同时大v还提示该名主持人以主持风格狠辣著称,没想到他不仅毒舌,而且心也够毒的。  要知道出轨包养之类的向来是娱乐圈里的重磅炸弹,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知名男主持人出轨”的话题已经被顶上了热搜。网友纷纷留言猜测这名忘恩负义的男主持人是谁,而因为透露的信息指向性太明显,已经有不少人的矛头指向了一位当红主持人许瑞章。  许瑞章可以说是最近刚刚蹿红的新星,他的个人特征非常鲜明,长着一张很是英俊儒雅的脸,主持风格却相当狠辣,这种反差萌非常吸粉。因为蹿红很快,他最近开始从主持界向演艺界转型,接了几部电视剧。  而许瑞章同其他男明星最大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在刚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结婚了,对方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经常经意或不经意地在大众面前秀恩爱,简直虐死一众单身狗。而这个时候传出这个消息,无异于一枚重弹,也是为什么这条搜索会立刻窜上热搜的缘故。  不少眼红他的人也借机浑水摸鱼,开始在网络上面搅混水,趁机抹黑他,于是这条消息以极快的速度被顶至了头条。  因为消息太过炙热,甚至在第二天就迅速登上了几家报纸的娱乐版块,这时候连平常不怎么上网的观众都在猜测这个出轨男到底是谁,而几家报社也隐隐将矛头指向了许瑞章。  许瑞章的死忠粉们可不干了,拼命为偶像往外摘,表示许瑞章虽然毒舌,但是人品绝对没得说,一定是竞争对手在黑自己的偶像。  而就在网上几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个最先透露消息的大v接连放出了几张偷拍照片,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但可以明显地分辨出主角的容貌——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是大家热火朝天讨论了好半天的许瑞章,而是一张生面孔。  网友们纷纷表示:md,你逗我?这个人是谁?  这时候这个大v才不慌不忙地解释:这是一位某知名生活栏目的主持人,王大陆,以毒舌著称。  网友们均有一种被噎到了的感觉,敢情着自己熬了一夜唇枪舌战的是个四流明星啊?不,连明星都算不上。  这时候不少人就开始阴谋论地觉得是这个王大陆在炒作自己了,不然谁闲着没事去挖一个没有名气的破主持人的隐私?吃饱了撑的吗?  觉得被欺骗了感情的网友纷纷到王大陆的微博下进行一波波地刷屏,虽然不认识你是谁,但出轨抛弃妻子也够恶心的,既然你想出名,我就让你出吧!  这时候之前的报社也顺水推舟推出了接下来的几条消息,将王大陆出轨的事情添油加醋报道了一番。  其实网友说王大陆没有知名度也不尽然,虽然他在网络上的确是没什么名气,但不少妈妈奶奶之类的还是认识他的。这时候大家从报纸上知道了他出轨包养之类的消息,对他的印象大跌。  要说中年大妈可以算得上是最为单纯最为善良的一群人,并且正义感爆棚,听说了王大陆的丑闻,纷纷义愤填膺表示电视台怎么能启用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当主持人呢!简直毁人三观!  其实也怪王大陆运气背,若是想要抓别人的黑料,哪个有点名气的没有一点呢?只是看别人愿不愿意整你了。而王大陆你有哪个黑点不好,偏偏摊上个出轨小三的,你的受众人群最厌恶的就是小三啊,出轨啊之类的,这个时候不黑你黑谁?  就在群众义愤填膺,群情激奋的时候,另一家电台对当事店员做了详细的采访,将事情还原。并且这家电台的主持人还在采访最后的时候,巧妙地指出这次事件明显是有人故意引导,将不利的舆论向商家身上指引,还表示作为媒体人想要得到高收视率很正常,但一定不要丢失了自己的良心。  电视机前的中年大妈们刚刚骂了王大陆没有良心,这边主持人就抛出了这样的话,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了。  事实上如果这档节目是在王大陆丑闻被爆出之前播放的,效果不但不会好,观众还会觉得是在人参公鸡人家,但现在播出,观众的态度完全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这时候季氏才顺水推舟发出了澄清稿,表示店家一再表示希望将王小姐的钻石戒指送检,但王小姐却再三地不配合。并表示如果钻石脱落的确是因为质量问题或是设计的缘故,季氏会以三倍的价钱赔偿,但若是是人为损坏的话,只能帮助进行维修。  这时候原本还偏向王小姐的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倒向了季氏,不少观众也表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反转,真是完全料想不到!  而更加让观众料想不到的是,作为珠宝圈内巨头之一的季氏这边刚刚消停下来,明宝那边又出了问题,而且远比季氏的要严重得多。  事情起因是一位顾客在明宝的门店购买了一枚钻石戒指,因为明宝家可以免费为曾在店内消费过的顾客清洗黄金饰品,而且不管这件首饰是否是出自明宝家都可以,所以这位顾客就在等待钻石戒指刻字的时候将自己佩戴的项链取下来,交给店内的员工进行清洗。然而过了一个多月之后,这位顾客在另一家购买黄金项链的店内要求以旧换新时,却被告知她所佩戴的这条项链含金量不纯。  因为项链原本就是在这家门店购买的,于是这位顾客就同店员发生了争执,后来经理同顾客协商时询问项链是否有他人经手过,这时候顾客才想起来曾经在明宝的店里进行过清洗,怀疑是当时被店员做了手脚。  明宝的店员当然不承认,于是两方人就发生了争执,而那位顾客也一怒之下将明宝告上了消协,同时将事情捅到了电视台。  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两大巨头接连被爆出有问题,简直是珠宝行业的多事之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关于贺凝痴呆的脑洞了~~~虽然贺凝的确是因为厉琛才痴呆的,但是是因为阴差阳错造成的,并不是他故意的,虽然他是个蛇精病,而且为了打击霍霍霍无所不用其极,但是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往死里害自己的母亲的~~~ 第86章 虐你跟玩儿似的2  陈应冠和厉兆山那边均是焦头烂额,季寇肖这边却悠闲得很,每天除了看书学习就是给家里的两只安哥拉梳毛。这两只安哥拉长得非常快,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褪去了最开始稚嫩的样子,现在完全进化成了两坨毛球,整张脸就露出两只眼睛。一副非常蠢的模样。然而这两只却浑然不觉,依旧每天乐此不疲地在季寇肖面前卖萌,以为自己还是当初清秀可人的小鲜肉。  原本孙骁已经从警校回来了,也该将这两只寄养在季寇肖这里的安哥拉带回去了。然而孙骁的女朋友在看过了这两只现在的照片之后,死活不准备养了,说样子太蠢,还说兔子不该是活泼机灵的样子才对吗?  孙骁非常无奈,那也得看你养的是什么啊!你弄两只安哥拉,还横竖让人家长出金丝猴的灵动,现实吗?  但季寇肖却挺高兴的,虽然他对孙骁的女友诽谤自己养的两只兔子有些不满,但对于不用将它们还回去还是非常高兴的。他这个人虽然性格有些冷淡,但越是冷淡的人往往越不容易动情,而一旦动情了就很长久。  就比如说他养的这两只兔子,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每天給它们梳毛,看它们朝自己卖萌,不知不觉就有了感情,想割舍都割舍不掉了。  他愉悦的情绪非常明显,连厉霍修都感觉到了。等用到了晚上,厉霍修从浴室出来之后,他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朝季寇肖问道:“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瞧你心情好像不错。”  季寇肖笑了笑,将两只兔子的事情大略同他说了说。  厉霍修早把这两只小东西是孙骁女朋友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这时候听季寇肖提起才想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不变,随口回了句:“是么。”  季寇肖的心情很好,笑了笑道:“当初并没觉得怎么样,前两天听孙骁说要把它们抱回去,还真挺舍不得的。”  厉霍修不怎么喜欢小动物,所以对这两坨毛球一样的东西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因为季寇肖喜欢,他才偶尔多打量它们几眼。  他这时候走到季寇肖身边,低头朝那两只兀自在季寇肖面前卖力撒娇卖萌的兔子瞧了一眼,实在不明白这种看上去蠢不拉几的东西是怎么得到季寇肖的垂青的,而且一整天抱着它们都不嫌腻。  厉霍修皱了皱眉头,随后拎起一只瞧了瞧,抬眼看向季寇肖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孙骁女朋友说得没错,看起来的确是挺蠢的。  “日久生情吧,养的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他朝厉霍修笑了笑道:“就像我最开始对你也没什么好感,现在瞧着你也不错。”  厉霍修的眉头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对我,和对这两只东西的感情一样?”  季寇肖斟酌了一下,解释道:“当然也并不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多,都经常需要顺毛梳。  “寇肖,”厉霍修伸出拇指蹭了蹭季寇肖鲜红的唇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因为男主人的厌弃,一直被摆在卧室阳台的两只安哥拉第一次被迫搬出了主人的房间,理由是——争宠。  第二天季寇肖是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的,他迷瞪了一会儿,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放到耳边接起来:“喂……”  “寇肖,你看今早的报纸了吗?”  “没有,我刚睡醒。”  季寇文的声音有些明显的激动:“明宝的金饰掺假,被曝光了!”  “哦。”季寇肖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声。  季寇文见他情绪如此平静,忍不住问:“寇肖,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季寇肖之前为了拿电话,是俯卧着的姿势,这时候觉得有些腰疼,就换了个姿势,“嗯”了一声。  “你不惊讶?”  “有什么惊讶的?”季寇肖往上动了动靠在床头上:“消息是我昨晚让人发出去的。”他弯唇笑了笑:“这才是第一份礼呢。”  他昨天晚上折腾得晚了,这时候很犯困,打了声哈欠道:“二哥,我很困,等醒了再聊吧。”  等季寇肖这一觉醒来,网上已经有了不少关于明宝金饰掺假的热帖了。其中一个关于金饰成品掺假的科普贴,更是一夜之间就盖了一百多层楼。  这个热帖的楼主自称是一家珠宝店的员工,发帖原因是因为最近明宝事件的越演越烈,眼看着店主做了这么多年的黑心买卖,良心不安,所以站出来向广大网友揭露珠宝圈里的黑幕。  这位从事黄金饰品售卖的楼主在帖子里透露道,一般情况下来说,大牌珠宝店里售出的黄金首饰就算含金量微有不足,也不会差太多。因为大品牌都比较注重自己的品牌形象,不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来自损形象。你在店里购买了他们的首饰,如果怀疑金度不纯的话,店家都是不怕你去做鉴定的,因为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真正的猫腻则出在清洗环节上。  为了增强竞争力与取得顾客青睐,不少品牌的珠宝店都会在首饰售出之后附赠清洁项目,即只要在店内购买了珠宝首饰,不管过了多久拿到店里,店员都会免费为你清洗。而一些小牌子的店家就在这一环节动了手脚。他们在为顾客进行首饰清洁的时候,会使用一种特殊的化学制剂,只要将金饰放在这种化学制剂中浸泡一段时间,金饰表面部分就会被剥掉,而被剥掉的这部分金则溶进了液体中,待顾客离开之后通过简单的化学反应就可以将黄金还原出来。  当然了,这只是比较初级的手段,因为通过这种手段洗涤过的金饰重量会缺失,如果是细心的顾客事后重新称量就会发现问题。于是奸商们就想出了弥补办法:他们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制剂,将这种制剂兑入到原来的制剂里,不仅可以将金饰表面的金轻松剥掉,同时还能将其他金属置换进去,相当于在融化的黄金中掺假。而经过洗涤的金饰非常光亮,与从前无异,并且重量上没有丝毫变化,所以不明就里的消费者很容易上当受骗。  虽然这种手段也算是业内不少商家的共识了,但通常来说一些大的品牌不会做出这种事,毕竟牵涉到品牌形象,为了那么一点利益将品牌口碑置于不顾,实在是太过冒险。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顾客宁可话高一点的价钱也愿意在大品牌珠宝店购买首饰的原因——至少品质信得过。  然而明宝这次的疑似偷金事件,却让大众忍不住惊呼,虽然陈应冠积极应对,雇佣了大量的水军在网络上进行洗白,一部分明宝的忠实顾客也表示信任明宝,但明宝还是遭遇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信任危机。如果是第一次被大众质疑还好,但上次品牌质量问题的阴影还未消散,现在又爆出了偷金事件,再多的信任也被消磨掉了。  陈应冠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内,一张脸简直比锅底还黑。办公桌前的市场部经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说!怎么回事!”陈应冠挥手将手里的报纸砸在了经理的脸上。  经理凭白挨了一下,半张脸被摔得通红,但却不敢反抗一点,低声道:“事情已经查清了,是因为下面一家门店经理因为效益不好,偷偷指使手下员工对清洗的首饰做了手脚……”  他的话还未说完,陈应冠直接摸起桌面上的玻璃烟灰缸朝他的面门砸了上去,经理来不及躲闪,汩汩的鲜血顿时顺着他的额角就流了下来,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废物!公司真是白白花钱养了你们!倒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经理被骂个狗血淋头,心里也委屈极了,这是下面门店的人动的手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偏偏他知道陈应冠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时候解释他也只当是狡辩,对自己一点益处也没有。于是他索性就闭了嘴。  陈应冠这时候心里窝火极了,他知道这件事季寇肖脱不了干系,根本没下面的人什么事儿,但这么容易就被人做了手脚,他们也一点谈不上无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时候光指责下面的人一点用也没有,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他右手一紧,将手里的打印纸攥成一团,心口像是有一团无名火在烧,简直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焦。  这时候市场部经理还是一副喏喏的样子,一动不敢动地站在他面前,头上的血兀自滴答滴答淌着。  陈应冠看着他狼狈地样子,收敛了一下怒气,低声道:“滚出去!”  经理应了一声,连头也不敢抬地灰溜溜离开了。  等经理离开之后,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陈应冠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发现自从自己遇到季寇肖之后,接连着走背运,简直是自己的克星。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他已经够烦躁的了,偏偏他给厉琛去电话之后,那边还一直无人接听。厉琛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电话几乎不离身,更不会发生没有电了之类的乌龙。陈应冠平常已经习惯于遇到麻烦事就给他打电话商量,这时候遍寻不到他的人,情绪不免更加焦躁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厉氏的厉琛这时候正陷入极度的自责与愧疚当中。与医生的预料相反,贺凝的病症不仅没有逐渐好转,反而越加严重起来。起初的时候她不过是思维混乱,认人不清,并且常常发呆,但随着医生按照厉兆山的吩咐,对她进行药物治疗之后,她的病情反而一天天加重。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丧失了,不要说洗漱穿衣这一类的事情,连筷子、汤匙都用不好了。  厉兆山看着她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又是焦虑又是心疼。而作为直接害了自己母亲的厉琛,更是愧疚难当。厉琛自小便聪明过人,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别人根本占不到他一点的便宜。然而偏偏就是他的绝顶聪明,亲手将自己的母亲害到这种程度。即便医生告诉他们治疗初期有加重的迹象是正常的,只要渡过了这段期间就会好转,他依旧无比自责。这个时候的他满心都是贺凝的健康,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别的事情。  缺少了厉琛的陈应冠就像是被拔掉了牙齿的老虎,根本一点威力都使不出来,只会张牙舞爪对人恐吓。  而就在陈应冠对偷金事件一筹莫展的时候,紧接着忽然爆出了明宝门店销售的金饰存在含金量不足的黑幕。这使得明宝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危机更是雪上加霜。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季美人和霍霍霍已经开启直面虐渣模式,兼并着赚钱和收复厉氏的副本任务,后面的剧情也会加快,大概在本月末或十月初差不多完结~~一口气虐完渣渣再甜蜜蜜吧!!!  温馨提示:从现在开始绝不会虐,如果有虐的剧情那只是障眼法~~~大家不用担心哒~~~(づ ̄ 3 ̄)づ 第87章 一份大礼  陈应冠看着摆放在眼前的文件,脸色难看极了。继明宝传出偷金丑闻之后,紧接着又被爆出了部分金饰含金量不足的问题。在事情发生之后,陈氏立刻采取了应急预案,一方面想办法将事情压下来,一方面着手进行调查,务必要第一时间将源头找到。 第69章 “接个电话。”  厉霍修没说什么,只侧头朝兀自大喝特喝的商易瞧了一眼。  一群人一直闹到了后半夜场子才散,因为大部分都喝了酒,厉霍修算是少数清醒的,便一一安排了人送他们回去。实在醉得厉害的就直接在会馆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送进去。  商易喝得是最多的,这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了,厉霍修安排保镖送他,他却晃着退了一步,摆了摆手:“不……不用。”  厉霍修刚要说什么,邵唐就上前一步将商易扶住,对厉霍修道:“我送他,霍修你和寇肖回去吧。”  厉霍修没说什么,只朝他点了点头。  靳弘文也喝了不少,好在还比较清醒。他直接大大咧咧地上了厉霍修的车,之后就直接仰头靠在椅背上,道:“这个时间回去我家的又得唠叨我,霍修,今天直接就住你家了。”  靳弘文的神经比较粗,和厉霍修从小一起玩到大,关系好,也没什么顾忌,从前没事的时候经常跑到厉家住几天,厉光豪也一直挺喜欢他。  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裴灿这孙子灌了我这么多酒,改天一定得找回来。”  回去的路上厉霍修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寇肖聊天,偶尔靳弘文也插几句。聊着聊着,他忽然直起了身体,接了个电话。  车里很安静,电话刚接通里面的咆哮声就传了出来:“姓靳的!你喝酒喝死了是吧?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聋了吗?”  靳弘文喝了不少,这时候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咆哮声险些给他吓出心脏病来。于是他举着电话就和那头对骂了起来。  靳弘文和他的另一半是中学开始恋爱的,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从恋爱一直吵到现在,但也没耽误两人成年就直接扯证结婚。厉霍修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季寇肖没见过这个架势,频频回头向后看。  厉霍修朝他一笑,道:“他们一直那样,你用不着担心。”  等靳弘文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之后,厉霍修刚好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厉家门口。  “烦死了,”靳弘文随手将手机一扔,冲着厉霍修道:“霍修,我在你家多住两天。”  厉霍修也没怎么当回事,家里空着的客房有的是,他白天不在家靳弘文还能陪陪寇肖,免得他自己在家里无聊。  靳弘文似乎还是有些不忿,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哥们准备在你家住个一个月半个月的,等阿易的典礼之后再回去,我实在不爱听他的唠叨”  厉霍修的表情一顿:“典礼?”  “啊,对啊,警部的年度庆典啊……”靳弘文一愣:“他没……和你说吗?”  见厉霍修的确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靳弘文挠了挠头:“阿易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警部去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这次好像还得了什么贡献奖,一个月之后的典礼,邀请我们都去呢。”  他因为喝了酒,这时候反应就比较慢,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才又笑着道:“你们那么熟,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那他可能想亲口告诉你吧,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对了,到时候一起去,正好之后给阿易开个庆功宴。”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小伙伴们想要福利,于是蠢作者暗搓搓地考虑了一下,等虐渣虐得差不多的时候放上来吧。不过最近大jj的风声还是很紧,很多脖子以上竟然都锁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放上来,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放在微博上吧~~哎,想吃顿肉怎么就这么困难 (ノへ ̄、) 第89章 夫夫齐心,其利断金  见厉霍修似乎是在沉思的样子,靳弘文顿了顿,问:“霍修,你们去吗?”  厉霍修深沉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当然去。”  等回到厉家将靳弘文安顿好之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晚,季寇肖躺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在他第十几次翻身的时候,厉霍修直接伸臂将他揽了过来抱进怀里,低声道:“寇肖,你再这么折腾天就亮了。”  季寇肖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你睡吧,我不折腾了。”  厉霍修叹了口气,问:“怎么了睡不着?”  “嗯。”季寇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应冠和厉兆山的事情。  厉霍修直接伸手按亮了壁灯,柔和的暖黄色光线顿时倾泻下来:“睡不着陪你聊天。”  索性季寇肖也不想睡了,他陪他聊天总好过他自己在那里折腾。  真的说要聊天,一时倒没什么话可说了。两人相顾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季寇肖忽然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明宝里安插的那个人?”  “怎么?”  季寇肖笑了笑:“我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陈应冠最近对东部区的一块地皮感兴趣。”  厉霍修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季寇肖不会无缘故无提到这么小的一个举动。果然季寇肖接着道:“听那边人的意思,那块地他是势在必得。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  厉霍修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捕捉到‘我们’这个词,眼光不由得一深。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但在公司上的事情却一直各自为政。季寇肖收拾陈应冠,他对付厉兆山,谁也不干涉谁,因为双方没什么关联,自然也谈不到互为助力。季寇肖这时候忽然提出这个词,倒让他心里一动。  “你的意思是……”  季寇肖薄唇弯了弯:“对。”  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陈应冠却是个十足的草包,当初陈老爷子就十分不放心未来让他接管公司。但碍于陈家人丁不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在自己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帮他把公司的根基打得更稳固一些。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陈老爷子却忽然得了重疾,公司的生意也全部交到了陈应冠的手上。  在与陈应冠的几次打交道当中,季寇肖一直有一个疑惑,之前一直草包一样的陈应冠,怎么忽然就智商上线了?接连给了季氏几次不小的打击,如果不是他及时应对的话,损失难以估计。但要说他忽然开窍了也不对,就拿上次钻石脱落事件来说就办得不怎么聪明,平白给了对手不少把柄,等季氏反击的时候反应也慢,不像之前几次的作风。  季寇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陈应冠的几次反常都与厉琛有关。  之前他派人调查过陈应冠和厉琛,发现两人曾经是同学,而且关系甚笃,但因为厉琛为人低调,两人的关系圈子里的人知道得不多。  而从厉琛回国后不久,陈应冠的手段就忽然高杆起来,他的智商在线一直持续到钻石事件为止,而那次钻石事件发生的时间,和贺凝发生事故的时间恰巧相同。从这里不难看出,厉琛就是陈应冠身后的军师——或者说,两人是互惠互利的关系,钻石事件陈应冠之所以智商忽降,就是因为厉氏周年庆的事情,让厉琛分身乏术。  而且自从贺凝病重以来,厉兆山就将公司的事情交给了厉琛来打理,他一边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还要分心照顾贺凝,哪里有时间去管陈家的事?  季寇肖没有明说,厉霍修却立即全部明白了他的意思。  “厉琛虽然城府深,但架不住陈应冠是个草包,或许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季寇肖慢慢道。  也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意思。厉琛和陈应冠不一样。季寇肖对付陈应冠,想怎么打击就怎么打击,一点顾虑都没有,但厉琛却不同,他背后的是厉氏,厉霍修在动他的时候,不免就会投鼠忌器。很多手段都不能用,非常棘手。  “正好他还在季氏安排了人,这么费力安插的,不让他出出镜不就浪费了。”  厉霍修的眼中带着点明显的笑意,他喜欢看季寇肖冷淡自持的样子,也喜欢看他满腹算计收拾人的样子。  这时候如果厉霍修的贴身助理李杰明在的话,一定又会为他家少爷一脸“我媳妇就是厉害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痴汉表情而摇头。  大概是算计人太费精力,季寇肖殚精竭虑地在这算计了半天,渐渐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厉霍修瞧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困了就睡吧,一会儿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早上不要叫你,你好好地睡一觉。”  他“嗯”了一声,翻过了身。  “对了,我在医院安排了检查,明天下午让杰明陪你去。”  季寇肖的动作一顿:“明天?”  “明天有事?”  “约了谈投资电影的事情。”  “没关系,明天告诉杰明改个时间。”  提到检查身体,季寇肖忽然有点心神不宁,现在肚子里这个他已经揣了快六个月了,但自己从外表看上去却几乎没什么变化。他之前一直担心等显怀的时候自己挺着个肚子该怎么办,但明显是多虑了。  之前他也问过医生,医生倒是没怎么当回事,说是胎儿的着床位置偏靠后,不显怀正常。还说有一些人甚至在孕后期快生时从外表看,都像是四五个月呢,让他不用担心。  但季寇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前两天孙骁过来看他听他说有了身孕的事情,当即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磕巴了半天才犹豫着问:“你……你不是特种人吗?这也能怀孕?”  季寇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因为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所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孙骁见他不是在逗自己,还说已经有快六个月了,立刻就炸毛了:“开玩笑呢吧?你?六个月?”  季寇肖也有点苦恼:“不像?”  “何止不像,”他朝季寇肖的腹部打量一圈,右手支着下巴道:“我吃撑了的时候倒比你像得更多一点。”  不过虽然这让季寇肖有点烦恼,但这个胎儿长得如此隐蔽倒给他省了不少功夫,至少免去了不少别人投来的目光,至于以后的事,他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他醒来之后,先是去浴室冲了个澡,之后连午饭也没吃就直接去赴约。  等他进了餐厅包间,柯世善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聊天,见他进来朝他温和一笑:“寇肖。”  柯世善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这个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同他提过的123言情文学网站的副总。  等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柯世善笑了笑道:“来,坐吧。”  之前季寇肖了解过,柯世善此次投拍的是一部在最近炙手可热的小说《晚古生代》。晚古生代是古生代的晚期,因为这个时期陆地面积扩大,地理环境发生变迁,很多生物发生了新的变化,植物和脊椎动物则迅速由水生向陆地发展。  小说的作者就是以晚古生代为暗喻,描绘在朝代更替,社会动荡不安之时,小人物的凄美爱情故事。因为故事涉及到许多政治事变以及战争场面,场面恢弘,所以耗资也不菲。  在决定投资之前,季寇肖将整本小说通读了两遍。因为这本小说即将完结,还没有纸质版,所以他特地在这家文学网站上注册id购买了书来看。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寇肖的事情都非常繁多,所以即便是在学校的时候,他也很少阅读这些小说网文。虽然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非常迅猛,不管是游戏还是电影都是全息投影的,但阅读带给人的感官体验却是其他娱乐工具所无法比拟的。  这也是为什么几十年前某些其他娱乐公司的精英预言随着科技的发展,网络文学会日益衰败时,一些人却对此嗤之以鼻——因为没有任何工具的精密性可以胜过人类的大脑,而人类的想象力更是无穷的。  小说的改编以及版权购买费用之类的事宜早在季寇肖来之前柯世善就同123言情的副总谈妥了,所以季寇肖来不过是和对方混个脸熟,等以后合作的时候不会太过陌生罢了。于是几人只略略地聊了一会儿关于合作的事情,就天南海北地聊起了别的。  等这一顿饭过后,季寇肖和123言情的副总道别,之后就随着柯世善上了车。  柯世善似乎是有些累,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才对司机吩咐道:“去厉家。”  “柯叔叔,现在可以把你的计划透露一点了吗?”  柯世善侧过头,朝一旁的季寇肖看去。  “我是指同那家文学网站的合作,”季寇肖笑了笑:“不然只是一部电影的版权,没必要兴师动众地还要同他们副总见面吧!”  柯世善也笑了笑,眼角有一点不明显的笑纹:“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我为的的确不只是这一部电影。我是打算和123言情长期合作。”  对于娱乐圈的事情,季寇肖一直涉猎的不多,这时候就有点犹疑:“如果长期合作的话,只要买版权就够了,没有必要……”  “寇肖,你没有经手过这些,对这里面的事情不了解。”  影视投拍可以大体分为筹备、拍摄和后期制作三个方面。而电影作品的选题、剧本创作和演员的挑选则是前期准备工作。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剧本是一部电影的重中之重,也是其灵魂与基础。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剧本,就算有再好的导演与演技再精湛的演员,也都没有用。  通常情况下,当影视公司需要剧本时,往往会找熟悉的甚至是有过合作的编剧进行沟通,确定剧本的基本故事,也就是一部电影的大纲。之后影视公司再在圈子里找几个低廉的编剧或枪手创作剧本的第一稿,完成初稿后交由有丰富经验的编剧进行审阅修改,最后再商量署名的先后问题。  而这种趋利运作模式下产生的剧本往往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闭门造车,缺乏创新。事实上因为剧本的实际创造者与最后的署名人是不同的,很容易造成敷衍了事的情况发生——反正工资的付给是按照字数来敲定的,同样的时间内敲的字数越多,收益就越高,况且署名又不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地去创作?差不多能够应付过去也就行了。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不少编剧对于剧本都是敷衍了事,甚至不少人有属于自己的一本资料文集,里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桥段,在创作剧本的时候随机从里面挑出几个桥段排列组合再加以润色就行了。这也导致了电影市场常常有粗制滥造的电影出现——只从豆瓣酱电影上各大高投资电影的可怜评分可见一斑。  除去一部分原本就打算靠着大投入电影来洗钱的不说,这种不好的风气使得国人对本国的电影逐渐失去了信心,甚至产生不少电影还未上映,观众就纷纷唱衰的状况。贪图一时的盈利,不过是饮鸩止渴。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有的小伙伴表示再一次忘记了商易是谁,作者帮大家回忆一下:商易就是被囚禁在厉家别墅,后来被季寇肖给营救了的那个人~~~大家想起来没?  第90章 黑金  这种不良风气对编剧行业来说也是致命的,导致了编剧市场的两极分化——有名气的编剧有约不完的稿,不管这些稿子最后是不是出自他们的手;而没有名气的编剧则想要混口饭吃都很困难。 第71章 等一直到了距离厉家不远的地方,季寇肖还在沉沉睡着。柯世善朝司机示意了一下,司机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柯世善低头朝一旁打量去,季寇肖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头微微斜着,他的五官在暖黄色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更加标志,仿佛玉雕般没有一点瑕疵。  柯世善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良久,忽然探下身朝他额上吻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直起身体的瞬间,眼光向远处略过时一顿,一道细微的光亮在昏暗的草丛中一闪之后很快消失了。  柯世善的表情一沉,朝司机使了个眼色,几秒钟的时间瞬间冲出四五个保镖朝草丛的方向而去,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挣扎殴打的声音,几分钟后很快平静。  这时候一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柯世善后车门旁,压低声道:“大少爷,东西拿到了。”说着将手里的胶卷呈给柯世善。  柯世善低头朝季寇肖瞧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太过疲惫,季寇肖依然沉沉睡着,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他又朝保镖手里的胶卷看了看,淡声道:“毁了。”  “是。”黑西服犹豫了一下,问:“那那个人……”  “他是哪里的?”  “西凉报社。”  柯世善表情平静没有波澜:“教训一顿就行了,别伤了他的性命。”  “是。”  待柯世善的车驶离之后,草丛里立刻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然而叫喊声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就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模糊而压抑的呻吟,仿佛痛到极致却因为被封住了口而呼喊不出。  一直过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草丛才逐渐恢复平静,保镖鱼贯着轻声离开。  半晌,一张红肿青紫的脸孔从草丛里露了出来。他似乎是挣扎了两下,但因为使不上力气又跌了回去。  他一身狼狈地躺在冰凉的草地上,“呸”地一声朝一旁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半晌,从里怀里掏出一枚胶卷,满是伤痕的手抖了抖,将那枚胶卷紧紧攥在掌心。  第92章 陷阱  贺凝坐在床边,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表情有些焦虑。厉兆山站在她的对面,微微弯着腰看着她,温声道:“小凝,你不要紧张,来,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贺凝喉咙动了动,紧张得额头上都沁着汗珠,她明亮的眼珠动了动,半晌才犹豫着问:“是……是小……小琛出生的时候。”  厉琛和厉兆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淡淡的失望。  经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治疗,贺凝的病症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将厉琛和厉兆山辨认出来,甚至可以自己使用汤匙进餐。虽然一些稍微困难的动作还是做不了,但同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只是她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从前的一些事情也都遗忘了,厉兆山想法设法地想要唤起她从前的记忆,然而收效甚微。所以他便根据医嘱来尽量来锻炼她,只是贺凝的脑组织受损比较严重,只要锻炼的时间稍长,她就会头痛欲裂,瞧着她痛苦的样子,厉兆山和厉琛都心痛难当。  厉琛知道厉兆山为了贺凝几乎耗尽了心力,他站起身,对厉兆山劝慰道:“父亲,您也不要太着急了,母亲和从前相比已经恢复不少了。”  厉兆山也知道这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点头长叹了口气。  贺凝因为刚刚的训练有些疲惫,厉琛照顾她睡下之后和厉兆山走出了房间。  厉兆山最近几乎整天黏在贺凝的身边,将公司的事情都抛在了一旁。这时候他将精神收敛了一下,问:“公司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父亲您不用担心。”  厉兆山叹了叹气:“小琛,辛苦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再说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厉琛的表情非常痛苦,欲言又止。  厉兆山朝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免得惹两人都难受。  “对了,我听说陈家出事了,怎么回事?”  厉琛的脸色微微一变,一直到现在为止陈应冠都没有一点消息,他曾经尝试着小心联系他,但没有任何结果。  “陈家涉嫌洗黑钱,陈应冠被警署通缉,现在还未归案。”  厉家和陈家算不上交好,甚至因为同是黑白两道混的有些不睦,但眼看着陈家从老爷子突发急疾到家里的独子犯事,多少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不说那些了,”厉兆山长舒了口气,因为最近接连的几件事,他明显老了不少,眼角的细纹也深了几道:“东部区的那块地皮进展得怎么样了?”  “前期投入已经完成,正按部就班准备进行备案。”  厉兆山点了点头,虽然他因为贺凝的事情无暇分身,但厉琛给他的资料稿他也略读了读,是块不错的地皮,一旦厂房在上面建起来了,后期的收益不会少。他果然没有看错厉琛,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听话孝顺。  “这是个大工程,任何一步都不能出差错,仔细一些,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厉琛眼神深了深:“好。”  ————  厉霍修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季寇肖则躺在他的腿上睡午觉,因为怕他冷,厉霍修特地扯了一旁的薄毛毯给他盖在身上。  然而平常一睡就睡一个多小时午觉的季寇肖,今天却一直没什么睡意。厉霍修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将手里的文件随手扔在一旁,伸手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折腾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厉霍修和他额头对着额头,问:“怎么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季寇肖的心头有些悸动,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于是他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厉霍修心里却有些计量。不知道是不是忽然胎动有些紧张,季寇肖最近的胎像有些不稳,为了防止出意外厉霍修就将他关在了家里,连最基本的应酬的取消了。虽然季寇肖自己没说什么,但厉霍修知道他肯定是被闷得有些难受。  于是他微微笑了笑道:“今天有一场慈善画展,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季寇肖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眼神却明显亮了亮。  说起这场慈善画展,主办方和厉家有着不薄的交情,从前每次举办画展厉兆山都会出席,有时甚至厉光豪也会去,这可是不小的面子。  今年的画展,厉霍修也早早地送了花篮去。只是他原本事情忙,没准备去,考虑到季寇肖在家待着无聊,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季寇肖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一路上的表情都很愉悦,厉霍修瞧着他高兴,很是拉过他在他额角亲昵地亲了好几次。副驾驶上的李杰明早就对他家少爷随时随地虐狗的行为见怪不怪,端端正正地坐在前座,连眼光都不动一下。  等到了画展地点,司机将车稳稳停到一旁后,恭恭敬敬地将后车门打开,厉霍修和季寇肖一身西装从里面走下来。  主办方老板在圈子里有着不错的人脉,画展当天前来捧场的人不少,季寇肖刚到画展就碰见好几个熟人。自从他有了身孕之后,这些场合参加得很少,这次好不容易出现,前来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  因为季寇肖和厉霍修两人都很忙,从前出席这些活动时两人都是各忙各的,今天厉霍修顾忌着季寇肖,一直一步不离地在他身旁。  两人和相熟的人聊了一会儿,就专心致志地逛起画展,等一直走到走廊侧面的时候,季寇肖的脚步忽然一顿。  走廊侧面陈列着一排排用来庆祝贺喜的花篮,厉霍修一眼就扫到了自己送来的那个,同时也立刻明白季寇肖的脚步为什么会停顿下来。  厉琛署名的那个花篮正紧挨着他的那个,并且刚好排在他的左边。  花篮的排位里面有着大学问,一位之差代表的含义可完全不同。私生子的花篮却摆放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前面,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杰明一直跟在厉霍修和季寇肖的身后,这时候赶紧上前一步对厉霍修低声道:“少爷,需不需要我去……”  “不必。”厉霍修的眼神很淡,眼光毫无波动地看着那一排花篮。  季寇肖用眼神朝李杰明示意了一下,李杰明立刻退了下去。  两人回去路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季寇肖知道厉霍修的心情不会太好,便没说话只默默地陪着他。  然而厉霍修的反应却很平静,似乎并没有被画展上的插曲而影响到心情。  一直到了晚上休息,季寇肖才终于忍耐不住,正有些犹豫地准备对厉霍修开口,厉霍修却先朝他微微笑了笑:“我没事。”见对方似乎是有点惊讶的样子,才接着解释道:“你欲言又止地瞧了我一晚上,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季寇肖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厉霍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既然是本性,又何必去谴责?今天他的风向能这么轻易地转过去,明天也就能转回来。况且,这都是些小事。”  起初季寇肖以为厉霍修口中的‘今天’、‘明天’不过是个代称,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风向竟然真的起了变化。  厉琛的土地收购计划出了问题。  其实说是收购计划出了问题也并不尽然,因为收购还是顺利的,并且已经钱货两讫。问题在于其后续的建设部分。  厉琛将这块地皮买下来是为了建厂,之前的选址、建设等等都在按部就班地一样样进行当中,但在电力建设方面却出了严重的问题。  因为这块地皮紧挨着东部区开发区,所用的电力网也是开发区的分线,但这部分的电力站并非国有,而属于个人,想要使用电力设备需要与电力站签订合同。  等厉琛同电力站洽谈的时候却发现电力站早在两个月前就与开发区的一家工厂签订了合同。因为电力站的年供电量有限,除去供给那家工厂的电量之外,剩余下来的想要维持工厂的全部运营根本是不可能的。  厉琛得知情况之后,少见地脸色一变。工厂建址通常会面临很多问题,他已经尽可能地将每一个可能遇到的问题提前考虑到,然而万万没想到却在供电方面出了纰漏。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在供电部分出现问题,这次出现问题也是因为地形特殊电厂稀少。而厉琛又刚接手公司不久,对建厂经营方面有所遗漏也很正常。  原本有厉兆山坐镇,是很可能会考虑到这一点的,但偏偏现在厉兆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贺凝的身上,送来的文件也只草草地看了一遍就签字,导致最后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厉兆山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脸色沉得可怕。  厉琛站在他对面,脸上是浓浓的愧疚,低声道:“父亲,都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考虑到电力方面。”  “不怪你。”厉兆山的握着文件的右手紧了紧,雪白的纸张在他手里攥成了一团:“你的经验少,又被人故意设计,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听到他的话厉琛一愣,抬起头朝他看去。  厉兆山微微眯起眼,眼中的恨意加深:“这个孽子!”  “父亲,您是说……”  厉兆山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扔给厉琛:“派人去查,两个月前同供电公司签订合同的是谁!”  结果不出意外,是厉霍修的手笔,厉琛只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里面的关系,恐怕当初厉霍修想要算计的是陈应冠,刚好自己从陈应冠手里接了这块地皮,他就顺水推舟给自己下了绊子。  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如果按照原计划继续建厂的话,没有足够的电力供应工厂也没办法正常运转,到时候没有足够的产出,就连支付工人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定会亏损。但现在缺少电力供给的风声已经放了出去,想要短时间内将手里的地皮转手非常困难。  唯一的办法只有暂停建厂,等有合适时机拿到电力合同或是有其他供电方式时再行建厂,但这无异于将一整块地皮压在了手里,也相当于将一大笔钱压了下来,缺少了流动资金,想要做其他事就会束手束脚。  然而刚刚在厉兆山面前还一脸无措的厉琛,等一出书房就立刻勾着唇角笑了笑:厉霍修,没想到你还有点手段,这场比试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93章 绯闻  厉琛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手里的照片,助理微微躬身站在他的面前,低声道:“少爷,您看……”  “他要多少?”  助理报出了一串数字:“他说,除这张外手里还有几张。”  厉琛随手将照片扔在了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道:“给他两倍的价钱,这么好看的东西,不是头条配不上。”  助理授意,朝厉琛点了点头:“是。”  等助理离开之后,厉琛才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唇角缓缓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会儿,慢慢将脸上的笑意敛了,随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不多会儿,电话那端就被接起。  “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派出的人搜遍了整个东部区,但都没有陈先生的消息。” 第73章 这时候不少人都恍然大悟:要说柯世善包养一个这种身份的情人还说得过去,包养季寇肖?人家季家可不比柯家的家底差,谁包养谁还说不定呢! 这时候另一些网友也一脸了解地直点头:怪不得之前人家季小少爷一句话都不肯澄清呢,原来弄半天那个正主根本不是他啊!人家和厉霍修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对这些花边新闻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得不说这季小少爷的确是心胸宽广,要是一般人早就去告报社了! 只是这样一来,柯世善和商易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原本一直低调的柯世善更是连吃顿便饭都有人躲在角落里偷拍。要说柯世善的确是有着非常好的涵养,即使是一般人的话被这样烦不胜烦地骚扰也该怒了,柯世善却是一脸的淡定,仿佛这些苍蝇围着的根本不是他。 柯世善和商易面对面坐在西餐厅里动作优雅地吃着西餐,商易割着盘子里的培根,嘴角噙着笑道:“没想到柯总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这份深情真是让人动容。” 柯世善脸上的表情很淡:“彼此彼此,商先生原本也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新闻发出去对商先生的名誉损害可不小。” “哈哈,柯总如此慷慨,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商易的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漫不经心地道。 两个人一时无语,半晌,柯世善忽然开口道:“你是为了厉霍修吧?”只要看到对方遇到问题,就没办法坐视不管,就算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名誉也毫不犹豫。 商易手上的动作一顿。 “抱歉,我并非故意找人调查你,只是既然要合作,基本的情况总要清楚。” 商易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柯世善,忽然弯身伸臂将叉子上的培根塞进柯世善的嘴里,笑眯眯地道:“哈尼,来尝尝这个。” 柯世善的眼光动了动,配合地张嘴将培根吃了进去。 商易顺势又笑了笑,重复手里割培根的动作,刀刃磨到盘子上吱吱直响。 柯世善却依旧是一副优雅的样子,喝了口香槟,淡淡的开口道:“一会儿还有两个夜场要拍,还是省些力气吧。” 柯世善和商易离开餐厅之后上了车,司机还未有所动作,商易忽然直接扳过柯世善的下巴就吻了上去,却在一半的时候被柯世善给挡住了下来。 商易朝他挑了挑眉。 柯世善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摆拍就够了。” 商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同样的报酬少了戏份他当然高兴,他伸手勾住柯世善的脖颈,刚要摆出合适的姿势,却又听见柯世善接着道:“太主动了。” 商易哼笑一声:“原来柯总喜欢欲拒还迎啊。”在见到柯世善脸上腾起明显的不悦之色之后,撇了撇嘴:“好吧,我知道了。”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不管怎么说拿人手短。 在又进行了两个地点的摆拍之后,商易打了个哈欠,对柯世善道:“今天差不多行了,送我回去吧!” 柯世善却没搭他的话茬,对前面的司机道:“去临海的别墅。” 商易一顿:“柯先生不会这么小气吧?这么点油钱也舍不得?” 柯世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今天你住在我那里。” 商易的嘴巴顿时摆成了‘o’型:“我们谈的价钱里可不包括陪|睡啊!” “你想太多了。”柯世善终于拨冗朝他看了一眼:“演戏总要演全套。” 商易最后还是和柯世善回了柯家,原本柯世善是没必要真的把他带回老宅的,随便塞进哪个别墅都行。但为了彰显商易的受宠,还是将他带了回去。 商易的作息向来很规律,第二天一大清晨就下楼用早餐了。没想到他到了楼下,发现柯世善已经坐在桌前了。 商易朝柯世善大大咧咧地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坐到了他对面。柯世善的表情一顿,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却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佣人将早餐端上来。 等柯世易下楼时看见的就是他家一贯禁欲的大哥正带着个人一同用早餐,那个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铁树开花,真是少见。 柯世易笑盈盈地朝楼下走去,同自己大哥打了声招呼,然而在商易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却一愣:“这是……” 柯世善开口道:“商易,我的朋友,”接着朝商易道:“柯世易,家弟。” “嗨!”商易朝柯世易打了声招呼。 柯世易被商易那张与季寇肖有八分相似的脸孔给惊着了。 商易却是浑然不觉,打过招呼之后就接着吃他的早餐。 按照柯世易的惯性只要见到了美人一定是要调戏一番的,只是商易那张与季寇肖太过相似的脸让他实在没法下手,整个人的痞气都收敛了起来,少见地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一边,连对方占了他的座位都没计较。 柯世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拿起桌上的报纸浏览起来。 商易用好了早餐,放下餐刀对柯世善道:“麻烦柯总一会儿派司机送我回去。” 柯世善淡淡地回道:“你暂时就住在这里。” 这次换柯世易脸上露出了‘o’的表情了:他大哥是吃错了药还是终于开窍了?不仅玩起了替身梗,还亲身上演囚禁y啊!!! “柯总,我还有工作。” 柯世善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他:“不妨事,有事司机会接送你,只要晚上回来住就行了。” 商易咬了咬牙:“不过是演戏,用得着这么逼真吗?” 柯世善一脸平静:“用。”他起身朝外走去:“我有事要出去,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司机说。” ******* 季寇肖弯身下车,早早就等在一旁的助理立刻上前低声道:“季先生,请。” 季寇肖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在助理的指引下朝会馆内走去。等走到了包间门口,又听得助理低声道:“我们家先生就在里面,您请。”言毕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季寇肖站在包间门口犹豫了片刻,抬手叩了叩门。 很快,柯世善温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季寇肖脚步顿了一下,抬手推开了门。柯世善正坐在桌前姿态悠闲地喝着茶,见到季寇肖朝他微微一笑:“寇肖,过来坐。” 第75章 厉琛整个人一惊:“是谁的手笔?”  “现在还不知道。”  事实上厉兆山也并不敢肯定真的有人在吸纳厉氏的股份,因为都是一些散户,而且动作也不大,只是多年在商界摸爬滚打的直觉让他觉得不对。  对方的动作这样小心,如果不是他多疑的话,那么就一定是个老手,并且非常危险。  厉琛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父亲,我去查一查。”  然而还未等到他动手调查,对方的动作忽然就大了起来,大笔大笔收购厉氏的股份。  厉琛当即就慌了。  厉兆山的情绪也有些不稳,但至少比厉琛强不少,立刻吩咐他大笔收购厉氏的散股。只是之前那个在暗地里的人动作太大,现在厉氏的股价已经升到了离谱的地步,但是之前为了支持网项目的投资厉琛脱手了一部分股份,这时候如果不跟着买进的话万一被厉霍修控股就遭了。  厉兆山这边原本就入不敷出,东部区地皮、支持网项目都压进去了大量的资金,现在又被迫大量购买进厉氏股份,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用。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银行借了大笔的贷款用来购买股份。  其实这是相当冒险的行为,相当于同别人借钱来买自己的股份,但因为担心厉霍修会趁机吞食股份进行控股,也只好出此下策。  好在厉琛查回来的消息显示暗地里收购厉氏股份的并不是季家或是厉霍修,对方的动作太大,这显然是一笔巨款。但是厉霍修的公司和季家最近都有好几笔大生意压在里面,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根本不可能空出这样一大笔钱来搞收购。  厉兆山终于舒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厉霍修或是季氏,厉霍修就根本不能控股厉氏。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为了趁着厉家起内讧来捞一笔显然说不过去,毕竟对方最初时候收购的股份算是低价,但后来的几笔股价已经被抬上去了。如果估算成实际价格的话只能说不赔不赚,费了这么多心力实在是不值得。  然而厉兆山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支持网项目出了严重的问题。  原本一直进行得顺风顺水的支持网项目忽然因为技术问题搁浅,也就是说项目最少将被搁置六七个月——也可能三五年。  消息被发出的同时,厉氏股价大跌。  原因很简单,目前控股的是厉兆山,而很明显,厉兆山要不行了。  之前因为东部区地皮的事情,厉琛已经将手里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压在了上面。然而因为电力问题项目搁置,以至于大笔资金无法抽出。流动资金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有多么重要毋庸置疑,其实这一步走错了,对厉氏的打击已经不小。只是因为厉氏根基深厚,即使受到了冲击也只摇了一摇。  之后厉琛和柯世善合作,将剩余的全部资金都投在了支持网的项目里,谁料想到半路出现一个幕后黑手大笔收购厉氏股份,厉兆山为了保住自己控股的地位,不得不也跟着大笔收购,为此不惜向银行借了大笔的贷款。  然而支持网忽然出现了技术问题,迫使工程延后,这不仅打碎了厉琛想要借这个项目翻盘的梦想,更使得大量资金全部压进了一个没有开工日期的工程里。  因为缺少流动资金,又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使得手底下的另外几个工程后续无力支撑,厉琛几乎满盘皆输。  为了弥补之前的漏洞,厉兆山只能将手里的股份套现,然而现在厉氏的股价大跌,这相当于无形中又损失了重重的一笔。  厉兆山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终于坚持不住将手里的股份套现之后不久,之前那个一直暗中吸纳厉氏股份的幕后人也浮出了水面——竟然是原陆时。  原陆时以极其迅猛的姿态吸纳市面上的厉氏股份,他的大动作直接将厉氏股又炒火了起来。  而只几日的时间,他又大起大兴,以当初收购股份的价格将手里的厉氏股转手卖给了厉霍修,不过几日,风云转换,厉霍修以绝对优势接替厉兆山掌管了厉氏。  ————  厉兆山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表情如磐石般没有一点的变化。  管家站在他的身旁,异常心惊。跟着自家老爷这么久,老爷的脾气有多么暴躁他是了解的,厉兆山这样重视自己手里的权利,现在一夜之间被厉霍修给架空了,他心中该有多么窝火!  如果这时候他砸东西骂人还都好,至少证明他的情绪还正常,但他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文件看,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害怕。  “老爷……”管家在一旁忐忑地开口……  厉兆山却根本不理会他,站起来朝外走去。  然而他刚刚走到书房正中,忽然脚步一顿,紧接着直接头朝下栽了下去。  管家吓坏了,赶紧将人扶住,他将厉兆山的身体翻过来,当即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只见厉兆山双眼紧闭,口舌歪斜,早已经晕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啊!”  厉兆山躺在床上,一旁是不住忙碌的厉家医生和护士,贺凝坐在他的床边小声啜泣着。  之前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贺凝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虽然从前的记忆还缺失了一部分,但日常生活已经可以自理。谁想到她刚刚恢复过来,厉兆山却忽然倒下了。  “大夫,兆山他到底是怎么了?”贺凝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颤着声问。  大夫显然也有些紧张,满头的热汗,磕巴了两声才解释道:“老爷……老爷他是中风。”  贺凝当即险些也跟着晕过去,被一旁的厉琛扶了一把才稳住身体。  “怎……怎么会突然中风?”贺凝这段时间一直在别墅里静养,生意上的事情一点也不沾手,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厉家已经是厉霍修在当家了。她还做着等厉兆山痊愈之后娶自己当厉家主母的美梦呢!  大夫抹了把头上的汗,低声道:“是这样的,老爷他原本血压就有些高,忽然受到了刺激,心火太盛,导致气血逆乱、脑脉痹阻,忽然引发了中风……”  “那……那他什么时候会好?”贺凝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手帕:“厉氏那么大一个公司还等着他呢,他可不能倒下。”  厉氏易主,医生和护士早就知晓了,这时候听到贺凝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厉琛的情绪也非常差,但这时候能主事的就他一个了,他总要支撑下去。于是他勉强克制了一下情绪,在一旁扶住摇摇欲坠的贺凝:“母亲,您不要担心,父亲他会康复的。您看您当初病那么重,不也恢复回来了吗?”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却都知道他只是拿话来安慰贺凝,厉兆山的中风和贺凝当初的状况可完全不同,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两说,就算醒过来也是个废人了,更别提什么康复了。  贺凝向来不主事,没有主心骨,什么事情都靠着厉琛来解决,这时候听他这样说完全将心放了下来。她握住厉兆山的手,心里祈盼着他早些恢复,到时候和她结婚,自己好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  然而现实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厉兆山清醒过来之后,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小琛!你不是说你父亲很快就能恢复了吗?为什么他腿不能动了?为什么啊!”贺凝紧紧攥着厉琛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厉琛朝厉兆山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刚刚厉兆山醒过来一次,在得知自己半身瘫痪之后情绪失控。医生担心他情绪太过激烈导致更严重的病症,立刻给他注射了一支镇定剂,这时候他已经睡过去了。  贺凝的身体也刚刚好,厉琛不敢告诉她真相,只敷衍着道:“最开始的时候病重是正常的,只要慢慢调养就会恢复了,之前您不也是这样的吗。”  贺凝心里慌得厉害,潜意识里已经觉得厉兆山这次不一定能恢复了,但人总是这样,在遇到巨大打击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麻痹自己,喜欢听别人安慰她的话,就好像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就真的可以像对方说的痊愈一样。  于是她点了点头:“是,兆山他很快就能恢复了,他还欠我一个婚礼。”  厉琛对金钱方面看得淡薄,管理厉兆山的公司也差不多是玩票的性质,他之前之所以会接手公司,更多的只是想斗赢厉霍修。他从小和厉霍修一起长大,但厉霍修是厉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他却一直见不得光。为什么同样是厉兆山的儿子,他却只能躲藏在暗处?所以即便他有着和厉霍修一样,甚至比厉霍修更加奢靡的物质生活,他却依旧觉得空虚。  他总是听人夸奖厉家的少爷是多么的有出息,不由得就暗暗生了攀比之心。这种攀比的情绪就像是毒液,一点点侵蚀他的心,天长日久,他对厉霍修的感情也逐渐扭曲变形。说实话到后来他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和厉霍修暗中较劲到底为的是什么,好像只要厉霍修不痛快,他就痛快了。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了他一种固有的习惯,让他拔除不能。  “您想要和父亲结婚?”厉琛忽然问。  贺凝愣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她看着董如心风风光光做了二十多年的厉夫人,而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她和厉兆山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要被一个外人占去了好处?她早就该和厉兆山结婚!  “万一父亲的病……我是说万一恢复不了的话,您也还想要和父亲结婚吗?”  就算厉兆山的病不能恢复,她也依旧要和他结婚。且不说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有没有感情,厉家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再退一万步说,如果厉兆山哪天真的有个万一,厉霍修那个白眼狼的性格是不会给他们留一毛钱的,她和厉琛没名没分的难道要去喝西北风?  厉琛从小锦衣玉食,对钱财看得淡,根本不知道没有钱生活会有多难,于是贺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没想到两个人还没有商量完,佣人忽然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夫……夫人,董,董夫人和霍修少爷过来了。”  第98章 报应不爽  之前和董如心的几次交手不仅没占到一点好处,反而被连连打脸,贺凝现在只要一听到董如心的名字下意识就心里一慌。  “董……如心,她来干什么?”  厉琛的表情却很淡定:“来看父亲。”  他的话音刚落,董如心和厉霍修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董如心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装,颈间一条圆润的珍珠项链,脸上画着淡妆,打扮得非常优雅得体。  贺凝一见到她,气势上立刻就短了一截,然而还是撑着问:“你们来干什么?”  厉霍修和厉兆山撕破脸到今天这种地步,双方都没有必要再虚与委蛇了。  董如心却连看也未看她,直接朝一旁的管家问道:“厉兆山在哪个房间?”  管家对董如心一直存着几分敬意,顿了一下,低声道:“这边,夫人我带您去。”说着几人就朝厉兆山的房间走去。  管家的话无异于是直接摔了贺凝的面子,贺凝当即脸色就是一变,然而隐忍了半天,还是克制住了。毕竟现在厉兆山生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厉霍修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中途的时候厉兆山醒过来一次,在见到厉霍修的当头情绪太过激动,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了过去。颤抖着手指着厉霍修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董如心眼角眉梢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只对一旁的厉霍修道:“霍修,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父亲谈。”  厉霍修没说什么,直接就出去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董如心从房间里也走了出来,她刚一出来,贺凝就快步冲过去,对她颤着声道:“姓董的,兆山根本早就不爱你了,你还纠缠着他有什么意思?”  相对于贺凝的激动情绪,董如心的情绪却非常平稳,她原本出了房间是要直接和厉霍修离开的,听到贺凝的话脚步却停了下来。  “贺凝,你以为你看做宝贝的东西别人也一定想要吗?”她转头看向贺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别人可能不过当它是垃圾罢了。”  董如心从前总是温和贤惠的样子,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今天忽然气场全开,贺凝当即就被震住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你……有能耐就和兆山离婚啊!一边说自己不在乎,一边又占着……”  她的话还未说完,董如心忽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啪’地一下砸在了贺凝的脸上。贺凝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下意识低头朝地上一看:竟然是份离婚协议书。  “我过来就是要将这份协议交给厉兆山的,不过他好像是身体不大好,我还没来得及提他就晕过去了。本来想把协议交给管家,你这么着急,那就给你好了。”她慢条斯理地将手包合上:“那就麻烦你将协议转交给他了。”  贺凝平常是非常和缓的性格,今天却被董如心轻慢的态度给激怒了,朝她讽刺地喊道:“你识相离婚是最好的,不过我告诉你,兆山的钱你一毛钱也分不到!”  厉琛的眉头一皱,伸手去拉贺凝。  董如心却哼笑了一声:“当然,他那点钱,就留给他自己治病吧!”说着对一旁的厉霍修道:“霍修,你父亲你也见过了,走吧。”  贺凝却捕捉到了董如心话里的深意,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厉琛眉头一蹙,对董如心道:“既然协议已经送到了,就不送了。”  原本已经和厉霍修走到一半的董如心这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姿态优雅地回过身笑着道:“怎么,你儿子还没告诉你吗?厉氏已经易主了,厉兆山手里的钱也缩水没剩下多少了,哦,当然了,给你买几件成衣还是够用的,就是你得省着点花,毕竟他还有病要治不是。”  董如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差点忘了,你也有病要治吧?这下糟了,恐怕连那两件成衣也买不起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和厉霍修离开了。  贺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被董如心的话给惊到了。她停顿了半晌,才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问厉琛:“董如心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易主?”  厉琛皱了皱眉头,原本他不把公司的事情告诉董如心就是知道她身体不好,担心她会接受不了,没想到却被董如心这样大张旗鼓地给宣扬了出来,这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对贺凝开口道:“之前公司几笔生意失利,厉霍修控股了厉氏。”  贺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厉琛瞧着她的表情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母亲!”  “你是说……你爸爸的公司被厉霍修给接手了?”  她顶着情妇的名头在暗地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和董如心也斗了二十多年,忍辱负重这么久为的是什么?明明她的儿子之前已经掌管了厉氏,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贺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支撑不住。  “夫人,夫人……老爷醒了。”佣人一脸焦急地跑了出来。  贺凝暗自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她还没有输,厉兆山的心是在她这里的,只要她还有厉兆山的宠爱,她就一定能翻盘重来!  “你说兆山醒了?”贺凝平复住心头的波动:“我去看他。” 第77章 这时候刚好男孩从厨房里端着咖啡走出来,厉琛朝他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换杯黑咔。”  男孩表情凝滞了一下,小声地应了一声,转身又回厨房了。  他前脚刚走,厉琛就大步走到陈应冠面前,压低声音道:“快走,警察来了。”  陈应冠脸色一白,刚要起身往外走,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我得把小葛带上。”  “带你麻痹,估计人就是他引来的。”  陈应冠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  厉琛扯着陈应冠就往外走:“蠢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应冠虽然人比较蠢,但动作快,电光火石间脑袋转了一圈,赶紧拎起东西就和厉琛往外走。两人想要乘电梯,却在走廊窗口看到那几个便衣正好往这边来。  厉琛一把扯住陈应冠:“走楼梯。”  陈应冠一边白着脸跟着他往下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个小兔崽子,老子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了,还她妈敢算计老子!”  厉琛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快步不停地朝下走,快走到二楼的时候陈应冠还要往下下,却被厉琛一把按住,食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往电梯的方向,大概两分钟左右,传来“叮”的一声。  又过了二十多秒,厉琛见完全安静了下来,才朝陈应冠比划了一下,两人轻手轻脚走下了楼。  陈应冠长长地舒了口气,险些被那个二逼给害死了,等老子回去的!  厉琛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朝外走,然而刚拐过拐角,忽然一个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朝陈应冠猛地举起枪:“别动!举起手!”  第100章 天凉了,让该破产的都破产吧  “别动,举起手!”  警察的话还未落地,陈应冠就猛地冲了出去一把将他按倒在了地上,随后两人扭打着翻滚了起来。  陈应冠的智商低下,打架也不行,唯一的长处就是力气大,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近身肉搏竟然因为他的这点优势同对方对峙了起来。  按照法律歹徒袭警警察可以直接将对方击毙,于是警察被他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就抬手一枪崩了出去!好在陈应冠返身一压,将枪子儿躲了过去。  陈应冠是什么人?是陈家的大少爷,从小被锦衣玉食地娇惯着养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脾气更是大得厉害。这时候看见对方竟然想要击毙自己,马上红了眼,两只手按住对方的脖子就狠命地掐!小警察一张脸很快涨得通红,几秒钟就翻了白眼。  就在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却听“砰”的一声!他一愣,低下头去,被自己压着的警察腹腔中了子弹,汩汩地往外流着血。他手里还拿着抢,枪口正对着自己的下腹,刚刚他太过激动,连对方想要指他于死地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厉琛,恐怕交待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他咽了口唾沫,再一抬头,见那警察的脖子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陈应冠吓得立刻撒了手,嘴唇惨白地直哆嗦:“这……这……”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厉琛,厉琛的脸色也不大好,把枪在衬衫下摆擦了擦,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陈家虽然曾经也指使过杀人,但陈应冠从未亲自动手过,况且他家的生意在他经手时除了洗黑钱,已经和黑道不怎么沾边了,他没经历过这些,这时候已经吓傻了。  厉琛朝楼上看了一眼:“这个警察用的不是消音枪,很快上面的人听到声音就会下来,赶紧走!”  陈应冠白着脸点了点头,跟在厉琛身后走出去。  两人刚上车,厉琛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陈应冠这时候还没恢复过来,磕绊着道:“慢,慢点。”  厉琛没说话,却将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陈应冠没注意,他却分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几辆车一直紧紧尾随着他们。  到后来陈应冠也发现了不对,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朝驾驶位上的厉琛看去,厉琛却连一点眼光也没留给他,面色紧绷,神情严肃地盯着远处,将车速提得更快。  “后面是……警察?”陈应冠紧张地问。  厉琛只淡淡地应了他一声,就再没有说话。  陈应冠也不再说话,攥紧了一旁的扶手,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后面已经跟上来了四五辆车,一辆跟着一辆地直往前冲,似乎想要包抄厉琛的这辆,无奈厉琛的车速太快,对方怕贸然行动伤及无辜,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陈应冠这时候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紧握着扶手的右手上湿漉漉一片,冷汗淌了一额头。就在他刚将视线从后视镜里转到前面的时候,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阿,阿琛!”  只见道路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锁,一辆警车亮着双闪直直停着,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然而他喊了几声,一旁的厉琛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等他将目光转过去的时候,整颗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厉琛的表情一丝不变,然而却猛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你疯了吗?”陈应冠伸手就去夺厉琛的方向盘,然而厉琛的一双手却仿佛磐石一般丝毫不动。眼看着与远处的警车的距离越来越近,陈应冠的心脏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最后他干脆将眼睛闭上,右手攥紧了扶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撞击。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殒命于此的时候,忽然猛地一个急刹车,厉琛将车停了下来。  ————  因为和温宛约了去看画展,董如心一大早就起了床,等用过了早餐之后就出门了。然而还未等她上车,忽然从别墅外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将她的衣角攥住。  董如心吓了一跳,一旁的司机连忙冲上去想要将人拦住,却在看到对方的面容时一愣:竟然是贺凝。  贺凝向来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然而现在的她却毫无仪态而言,头发虽绾着却蓬乱,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董如心和贺凝虽互相厌恶憎恨了多年,但这样面对面的时候却不多,她这时候见贺凝忽然冲出来,并且这幅仪容不整的样子,顿时愣住了。  贺凝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儿地攥着董如心的衣角,颤着声音哭诉质问:“你已经得到公司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小琛?我们母子俩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要这么对待我们?”  董如心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下意识就想将她推开:“你在说什么……”  贺凝整张雪白的面孔都被泪水与散乱的发丝糊住了:“小琛他是兆山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陷害他!”她瞪着通红的眼睛,满眼都是愤怒:“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去害他!”  董如心被贺凝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却在听到她说厉琛是厉兆山的儿子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冷。她不想和这个人说一句话,直接喊了声:“司机!”  司机上前来想要拦贺凝,贺凝却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上前撕扯董如心的衣服。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却猛地一下被人给推开,因为力气太大,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厉霍修和季寇肖刚好准备去公司,在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纠缠着董如心的贺凝,厉霍修连想也没想,直接上前一步扯起贺凝给扔了出去。恰巧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地上一片泥泞,她一个狗啃屎摔了满身的泥水。  厉霍修冷冷地朝躺在地上的贺凝看了一眼,转头对董如心温声问:“母亲,您有没有怎么样?”  董如心被贺凝近似疯狂的举动吓到了,白着脸摇了摇头。  季寇肖也朝贺凝看了一眼,随即将车门拉开,准备让董如心进去。没想到躺在地上的贺凝却忽然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一把扑在董如心身上,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哭着嘶喊道:“我就小琛这一个儿子,你放过他吧!就当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贺凝浑身都脏成了一片,泥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淌,看上去狼狈极了。  董如心低头看着她半晌,抬手将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推了下去。  去季家的路上,董如心一直沉默,半晌,她才低低地开口问:“她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霍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厉琛他打伤了一名警察,现在被关在警局。”  “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情?”难怪董如心会多心,厉兆山刚刚倒台,厉琛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理由还是袭警……他闲着没事袭警干什么?让人不能不多想。  “没关系。”厉霍修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  董如心还要再问,就对上了季寇肖清淡的目光:“母亲,事情…是这样的。”  等季寇肖将事情同她大致地讲述了一遍之后,董如心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厉琛那个人孩子看起来……”  厉霍修眉头微微一蹙,厉琛惯会在人面前演戏,董如心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这时候还为他不值。  “那严重吗?”  “那名警察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全看他最后能不能醒过来了。就算他性命无碍,厉琛也至少要在里面待个十几年。”  董如心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等车开到了季宅,季寇肖和董如心一前一后下了车,厉霍修对季寇肖低声道:“你陪着母亲先进去。”  季寇肖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  “我还有些事情,出去一趟。”  董如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微微蹙了蹙眉问:“小修,你有什么事这时候还要忙?”  厉霍修道:“您先和寇肖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董如心还要再问什么,季寇肖已经朝她笑了笑:“母亲,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厉霍修驱车直接去了警局,他刚将车停在外面,一个一身西装模样的男人就迎了上来:“厉少,已经准备好了。”  厉霍修随手将车锁上,抬脚大步朝警局走去。  他跟在黑西装男人身后,拐了几拐走到一个房间前,这时一个警员走上前来将房间门打开,片刻后,厉琛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连眼光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好像他所待的不是刑拘室,而是普通的酒店房间一样。因为还没上庭,他身上也没什么手铐之类的束缚,甚至还穿着原来那件白衬衫。他朝厉霍修淡淡地看了一眼,在警员的押解下朝会面室走去。  厉霍修也跟在后面走到会面室,在厉琛对面的桌前坐下。  厉琛抬眼看向他,唇角一勾,露出个淡淡的笑意,骨节修长的双手交合放在桌面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定的气质。  厉霍修目光冷淡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波动。  两人沉默了良久,还是厉琛先摊了摊手开口:“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输给了你。”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厉霍修:“不过虽然我输了,我却并不认为自己差你多少,如果不是……”  “你以为我赢你靠的是运气?”厉霍修忽然打断厉琛的话,冷笑了一声:“那你输得的确不冤。”  厉琛表情一肃:“什么意思?”  “你以为支持网的技术故障是巧合吗?”  厉琛的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像是覆了一层冰霜,他的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厉霍修,半晌,才开口问:“你早就知道它的技术有问题,所以故意装作有兴趣的样子引我上钩?”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头脑一转就将事情捋顺了一遍:“同时也趁机将你的老情敌拉下水?”  厉霍修笑了:“你错了,我早知道你这个人疑心重,不易轻信,柯家自然也是引你上钩的其中一个手段。”  厉琛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危险的光:“柯家投进去的钱可不比我少,为了整死我,你可够费心的。”  “如果筹码不下得重一点,你又怎么会相信?”厉霍修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况且这一点钱对柯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已经负债累累的你来说,却是致命的。”  厉琛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先是利用电力供应设备的短缺来将他手里的流动资金压滞住,然后在得知支持网的项目有问题之后,佯作对其感兴趣来引他竞争,并且让柯世善出面同他合作,以消除他的顾虑。同时原陆时暗中吸纳厉氏的股份,迫使厉兆山向银行借大笔贷款,最后支持网的技术出问题,大笔资金再次被压滞,使得厉兆山几近破产,到最后原陆时将手里的厉氏股份再转卖给厉霍修,使得他最终控股。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破绽,原来从他当初接手陈应冠手里的地皮开始,就已经踏入了厉霍修和季寇肖设计给他的圈套里。  厉琛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到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厉霍修,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有手段,恐怕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笑话吧?”  厉霍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张狂地大笑,一直等他的笑慢慢收敛了之后,才慢慢地开口道:“不,”在见到厉琛倏然怔住的表情时又添了一句:“因为我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第101章 结局  厉霍修离开警局之后,直接驱车回了厉家,没想到却在别墅门口看到了一身狼狈满脸憔悴的贺凝。  他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  助理立刻低声道:“是这样的少爷,贺女士……她一直吵着要见夫人。” 第79章 第103章 番外2上一世 2  罗航将目光收回来,却见厉霍修还盯着车辆消失的方向,不由得问了句:“霍修?”  “嗯?”厉霍修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一个劲儿的看什么呢?”  “这个季家,在西部区很厉害吗?”  “还行吧,我爸和他们家做过生意,是卖珠宝项链什么的,好像挺有钱的,”罗航被冻得鼻子通红,伸手蹭了蹭鼻子:“对了,他二哥也是我们学校的,叫季寇文。可能把他家老三弄我们学校里,也是合计有他哥在能罩着他吧!毕竟你看他长的样子一推就倒的。”  厉霍修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冷了,问:“那怎么没看见他二哥?”  “好像送去什么地方交流了,季寇文和我们不一样,人家学习好啊!”  厉霍修没再说什么,只将目光投在了熙熙攘攘的马路上。  后来的一段时间,罗航就发现自己的好朋友闲着没事就跑到观礼台旁坐着,他也没怎么当回事。厉霍修这个人性格有点冷,平常不怎么爱搭理别人,有来挑衅的就直接给打得哭着跑回去,然后又一个人默默地在观礼台上待着。  整个冬天很快过去,厉霍修和罗航也迎来了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这时候已经是初春,天气转暖,学生们身上穿着的外套也越来越薄。  最近家里的人都很忙,经常连他的晚饭都顾不上,通常都是直接在外面买了东西吃了再回家。这天他在学校里耽误了一会儿,等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路边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星星俩俩的高年级学生。  他正站在路边摊边买卷饼,余光一扫看到了刚从校门里走出来的季寇肖。  季寇肖穿着件格子外套,背着配套的格子小书包正往外走。  厉霍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季寇肖了,连他的模样都有点忘记了,但只瞧一眼他的这一身装备就知道是他。  厉霍修不知道季寇肖有多少个书包,十几个?或是几十个?反正每次他的一身都是搭好的,外套和书包、鞋子不仅颜色相同,连花纹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母亲的特殊爱好,因为自己儿子长得好看,所以就当成个大号娃娃来打扮。  季寇肖刚朝外走了几步,忽然微微侧头朝后看了看,白净的小脸上露出点了然的表情。厉霍修看着他脸上露出与年纪不符的表情,忽然觉得挺有意思,原本想要立刻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卷饼好了,四块五。”厉霍修听到老板的招呼,将目光收了回来,开口:“再来一份。”  “啊?”老板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哦,好。”  厉霍修就趁着这个时间接着朝季寇肖的方向打量,季寇肖似乎刻意放缓了脚步,一边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一边摸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他一边慢慢朝这边走,一边将电话放到耳边,就在他走到厉霍修身边的时候,刚好电话接通,厉霍修听见他小声对电话里面道:“李叔,我是肖肖,我今天和同学一起走,您不用来接我了。”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季寇肖低着头想了想,又开口:“那好,您在文兴路路口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明明季寇肖是一个人,为什么要说和同学在一起?厉霍修心底里的好奇成功地被勾了起来,接过老板递来的两张饼后,慢慢地跟在季寇肖身后。  他这一跟不要紧,忽然发现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个人在跟踪季寇肖。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年级的男学生,厉霍修不认识。  难道季寇肖口中的‘同学’就是这个人?但也不对,那个人只慢慢地跟在季寇肖身后,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厉霍修心里正疑惑着,发现季寇肖已经走到了一条很偏僻的小巷子。这条巷子平常没什么人走,这时候天又已经擦黑,更是少有人烟。厉霍修不由得心里一动,甚至想要张口喊他,但目光扫到一直跟着季寇肖的那个人,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紧紧跟着两人。  又走了一段路,厉霍修见那个人还一直紧紧跟在季寇肖身后,怕被发现,就放轻了脚步。厉霍修平常和人打架打惯了,躲人什么的也拿手,跟在两人身后一直没被发现。  三个人就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走着,最后那个男学生先按捺不住,他见四周没人,快步走了几步一把将前面的季寇肖推在墙壁上按住。  厉霍修则闪身到一边,找了个刚好能看见两人的角度躲着。  季寇肖被那个男学生按在墙壁上,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他这样不寻常的举动倒是给对方弄得心里一愣。男学生直接亮出了手里的小刀,将小刀对着季寇肖,恐吓道:“把钱拿出来。”  季寇肖表情无辜地看着他:“我没钱。”  “你骗谁呢?你们季家是卖首饰的,你说你没钱?”之前他也劫过几个人,但大部分有钱人家的都车接车送,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他能下手的,也掏不出几个钱。这个季寇肖他知道,是季寇文的弟弟,他听说季家对这个小儿子宠得像宝贝一样,他手里的钱肯定也不少。只是他一直有人接,自己没机会下手,今天他运气好碰到季寇肖落单了,怎么可能放过他。  “大人有钱,我没有。”季寇肖一脸诚恳。  男学生犯了恨,准备将刀刃比量在他脖颈上吓唬吓唬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刀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并且隔了一段距离。季寇肖垂着眼朝他的动作瞧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厉霍修站在远处却分明觉得他好像是笑了笑。  “别废话,快点把钱拿出来!不然我可捅你了!”  “我是有钱,不过不能给你,”季寇肖低头想了想,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抬头道:“这样吧,我们打一架,要是你能打赢我,我就给你。”  他这时候缺钱缺得厉害,哪里顾得了这么多,立刻拎着季寇肖的领口喊道:“你找打是吧!那来啊!”  他刚要下手,却被季寇肖给拦了下来:“等等。”  男学生亲眼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书包放到一边,然后将身上的格子外套也脱了下来。然后才仰着小脸道:“行了,开始吧。”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对方直接抡着扔了出去。  季寇肖摔了个狗啃泥,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对方扯住了脖领。  厉霍修见他之前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一手,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忍不住捂了捂脸。  一番惨不忍睹的对决之后,季寇肖被男学生一个擒拿手给按在了身下,那个男学生显然也有些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问:“服了没有?”  季寇肖躺在地上,原本白净的一张小脸现在脏兮兮的,但似乎倒没怎么累的样子,点了点头,问:“你好厉害,你这一招是和谁学的?”  男学生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脱口而出:“我爸爸!我爸爸是个警察!”  “哦,”季寇肖点了点头:“你爸爸当警察教你功夫,就是为了让你用来抢钱的?”  十分钟前还热闹着的巷子,此时只剩下一片宁静与狼藉,季寇肖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伸手拿起外套套在了身上。  他摸起被丢在一旁的电话,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蹲在一旁低头玩手机。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季家司机李叔就赶了过来,他一把抱起蹲在墙角的季寇肖,心疼地朝他脸上打量:“小少爷,你怎么走路还能摔着呢?还摔了满脸的灰?夫人知道可得心疼死了。”  “没事。”季寇肖朝他笑了笑。  巷子口太窄,车开不进来,李叔抱着季寇肖往外走。季寇肖抬手抱住他的脖颈,问:“李叔,我上次和你说的那家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放心吧,下午就把钱送过去了。”李叔笑着道:“按照你的意思没告诉他我是谁,不过这个警察也够可怜的,年纪轻轻就遭这么大的罪,哎,不光被黑社会报复砍断了双腿,下半辈子都走不了路,警署那边也没人管……哎,可怜啊!”  “对了,我听说他家还有个孩子,年纪不大,也是你们学校的,你认识吗?”李叔怕季寇肖掉下去,把他朝怀里掂了掂。  季寇肖摇了摇头:“不认识。”  李叔呵呵乐了一声:“你说想帮帮他,是因为他是警察?”  “嗯。”  “小少爷以后也要当警察吗?”  “对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口,良久,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一侧的墙壁后走了出来。  厉霍修看着季寇肖的身影慢慢消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卷饼:光顾着看戏了,都凉了。 第104章 老照片 这一天,厉家的佣人一个个在厨房里忙得昏天黑地,原因很简单:小少爷被接回来了。当然了,现在他们口中的小少爷指的已经不是厉霍修,而是还不到满岁的那位。 与楼下忙碌的佣人们相比,楼上的几位也没闲着,温宛一刻不停地抱着昂昂逗着,而董如心更是连水都顾不上喝。季寇肖倒是没去逗弄他儿子——他已经毕业了,季家的生意重担几乎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为了最近的一个项目,他已经忙得几天都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昂昂自从出生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季家,不在家的时候,董如心和厉光豪都想他想得厉害,没事就给厉霍修打电话撺掇着把他带回来。厉光豪有一次觉得家里太冷清,甚至萌生了让两家搬到一起住的念头。 厉家倒是无所谓,搬过来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但季家的老房子是祖屋,不是能说搬就搬的。又因为季家处在西部区比较繁华路段的富人区,四处的住户早就住满了,厉家想搬也搬不进去啊。对此厉光豪倒是没多考虑,直接将烫手山芋交给了厉霍修,责令他去想办法,一个月之内务必要在季家附近腾出地方来。 对此厉霍修很是有些无奈,厉光豪年纪越大越有老小孩的趋势,但厉老爷子下的命令,硬着头皮也得完成。 房子的事情解决之后,厉光豪高兴极了,看着自己重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季家和厉家许多年没有小孩子,昂昂是第一个,受宠是自然的。况且他又长得十分可爱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白嫩嫩的,活脱脱像是画里出来的,看见人就张着肉呼呼的小手要抱,卖得一手好萌。 季寇肖从书房里走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围着昂昂其乐融融的画面,他这边刚走过来,昂昂就一眼看到了,从董如心怀里晃悠悠地站起来朝他伸手:“爸爸,抱!” 季寇肖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自己心都化了,几步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亲。昂昂也有样学样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顺利地糊了他满脸的口水,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叫了声:“看兔兔。” 季寇肖又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了笑道:“好,这就带你去看。” 季寇肖把昂昂抱到了阳台,然后蹲下身将笼门打开,下一刻,两只安哥拉就争前恐后地从笼子里挣了出来。这两只安哥拉已经成年了,活脱脱长成了两只大型毛球,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 两只兔子和小主人很熟,从笼子里挣出来之后就乖乖地将头送到昂昂手边让他摸。 昂昂一直很喜欢这两只兔子,没事就和他们混在一起玩,季寇肖见他们一人两兔玩得高兴,也就没怎么管,但还是注意控制昂昂和它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又将两只兔子的长毛修剪短一些,免得被他误吸。 当时昂昂还在学爬,每次他努力往前爬的时候,两只安哥拉都会安静地守在小主人身边,有时候看昂昂不会爬着急了还示范两下。 起初季寇肖看到两只兔子尽职尽责地守在昂昂身边,还觉得有趣,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他儿子竟然双手双脚同时蹦着往前爬时,终于取消了两只兔子的围观权。 看着昂昂和兔子玩得不亦乐乎,董如心笑着喝了口茶,对温宛道:“哎,我这一天看不到昂昂,心里就想得厉害,总像是有什么事情没做似的,当初小修小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可不是呢!”温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昂昂这么乖,看见就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她朝阳台上的小儿子和孙子瞧了一眼:“就是和寇肖、小修都不怎么像。” 第81章 “电话,地址。” “啊?”季寇肖一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赔偿干洗费吗?不留下电话地址账单寄到哪里?”对面的男人一本正经地道。 “哦。”季寇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随身带着的便签本上撕下一页,拿起笔在上面唰唰唰写下自己的地址。 厉霍修微微垂着眼,目光从对方乌黑的头顶到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皙颈部一寸寸刮过,最后落到对方正执着笔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待季寇肖抬起头,他刚刚好将目光收了回去。 “季寇肖?”厉霍修慢慢念了一遍。 “嗯。” 厉霍修没再说什么,将那张便签收进上衣口袋里,大步朝外走去。 今晚又是大雪,怕是明早的路要不好走。 他走到咖啡馆外将车打开刚要弯身进驾驶位,忽然听到一声喊声:“先生!” 厉霍修直起身,见季寇肖快步跑过来,手里拎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抱歉弄洒了你的咖啡,这杯算是补偿。”说着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对方。 厉霍修低头朝季寇肖拎着咖啡口袋的好看的手看了一会儿,将口袋接了过来。 “谢谢。” 季寇肖又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季寇肖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 厉霍修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季寇肖,他刚刚获得了警部年度最佳贡献奖,正在做演讲。 季寇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礼服,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乌黑的头发,漆黑挺直的眉毛上,衬得他的皮肤泛出玉一般的光泽,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厉霍修看着台上的人,微微眯了眯眼。而站在台上的季寇肖这时候正微微低头朝下面打量过来,有一瞬间,他似乎以为对方看见自己了。 当然也只是以为罢了。 厉霍修勾起唇角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握在掌心的一张便签,便签上隽秀有力的字因为沾染了雪水已经模糊,但并不妨碍便签的主人辨别它上面的内容。 周年庆,真是个好日子。 季寇肖从台上离开之后厉霍修就有点烦躁,事实上他并不是个可以忍受浪费时间的人,坐在这里看一群他根本都不认识的人发表获奖感言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只是他的位置在前排的正中央,典礼进行到一半贸然离开显然说不过去。 等好不容易熬到典礼结束,厉霍修一边大步朝外走,一边给杰森去了电话,准备要那件外套送洗的账单。没想到还没等他拨过去,杰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厉霍修刚一开口,杰森略显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少爷,季先生离开了。” “嗯,”厉霍修没怎么当回事,发表完演讲离开了不是很正常吗? “账单呢?” “少爷,”一直跟在厉霍修身边的杰森很快就明白了他家少爷的脑回路跟他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赶紧解释道:“我是说,季先生他离开斯弗里达,回西部区了!” “回西部区?”厉霍修愣了一下,季寇肖在警署的工作非常的忙,每年只有固定的两次年假。现在虽然是冬天,却正是斯弗里达刑事案件高发期,没道理忽然回西部区,而且还这么匆忙…… “他回西部区做什么?” “这正是我想要和您说的,”杰森一贯平静的语气里满是焦虑:“季家……季家出事了。” 厉霍修是在回程的移动舱上听杰森详细叙述事情发生经过的,季家濒临破产,季父心脏病发,季寇肖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搭乘了移动舱回国。 杰森将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之后,偷偷抬眼打量厉霍修的脸色,果然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厉霍修的脸色可怕得简直要吃人。谁想到一贯家大业大的季家会一点征兆没有地突然濒临破产? 不……未必是没有征兆,只是他家少爷一直在国外根本无暇理会国内的事情,而远在国内的老爷就算知道季家发生了问题,这种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他也根本不可能和少爷提及……所以一直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得知这件事…… 不仅仅是他们,从季先生的反应来看显然对方和他们一样也不知情……毫无准备之下得知自己家濒临破产,季先生的心情一定很差,也难怪少爷的表情这么可怕…… 谁知道更加可怕的还在后面,等厉霍修和杰森下了移动舱才得到消息,季寇肖竟然在出舱的时候被人给劫走了。因为对方的手脚非常利落,等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几个小时,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彻底消失。 杰森十多年里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家少爷真正发怒有多么可怕。 厉霍修动用了全部的手段寻找季寇肖的下落,但对方的动作太过干净,即便发动了全部的力量,等找到季寇肖的踪迹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 好在季寇肖性命无虞,这时候厉霍修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才略略有了些松动。出乎意料,季寇肖竟然被季家的养子李宗坤给囚禁了。厉霍修动用厉家的力量着手调查,追查到了压倒季家这匹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收购季家的几个公司。但真正迫害季家破产的元凶身份却一直查不到。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季寇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查到了李宗坤之后,厉霍修很快和对方取得了联系。因为之前厉家和季家几乎毫无往来,李宗坤只以为厉霍修看上了季寇肖那张漂亮的脸。他不想招惹厉家,厉霍修出的数目又的确可观。况且季寇肖放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用处,他那个身份地位处理不好还很棘手,倒不如拿来送给厉霍修做个顺水人情。 厉霍修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眼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窗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透着阴霾狠戾的光。 半晌,他拿起一旁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电话就被接通。紧接着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厉少。”声音里溢满了浓浓的讨好,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厉霍修放缓了声音:“我不知道你和季家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怎么对待季寇肖。但既然我已经下了定金,到时候就别拿缺胳膊少腿的东西来糊弄我。” “是,是,”对面连忙回答:“您放心,他很好……没有受伤。” “那就好,”厉霍修扶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紧:“记住了,我要的可是完整的。” “是,是……” 还未等对方说完,厉霍修直接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之后,一股浓重的不安与焦虑立即充盈他的胸腔,刚刚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询问太多关于季寇肖的情况,免得李宗坤起疑。只是从李宗坤那带着隐隐兴奋的语气里他能够清楚地了解到,季寇肖现在的状况一定算不上好。 他必须尽快将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