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嫡女惨死下堂重生后大杀四方》 第1章 诛心 “云瑶，这门亲事本就是为你定下的，当年你被人抱走，爹爹也是无法才让明珠顶替了你，如今，你已经回来了，这门亲事理当还给你才是。” 沐瑾年一脸希冀的看着下首坐着的低眉垂眼的女孩，眼里满是慈爱。 心想着，到底是乡下长大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沐云瑶始终低头不语，心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七年前，她才刚回沐家的日子。 她本是相府千金，十数年前上元节，她与兄长一起逛灯会时被人抱走。 相府找了他三个月，依旧没有消息，她娘思念成疾，相爷从慈济堂带回来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送到她娘身边以慰思女之痛。 那个女孩代替了她成为了相府的嫡小姐，原本他爹想给那女孩改名沐云瑶，只是她娘百般不愿才改名叫沐明珠，意为相府的掌上明珠。 而她这个曾经的大小姐，除了她娘便没有人再记得她了。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来迟了，她娘早就思念成疾，早早的便去了。 如今，父亲早已经续娶，继室乃是她母亲的堂妹，那个与沐明珠长的有三分相像的女人。 沐云瑶心中冷嗤，上辈子她只当这些只是巧合，直到她被他们榨干价值，再无可用之处时才知晓。 原来，那个沐明珠根本就不是什么养女，而是沈千娇与沐瑾年的亲生女儿。 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而她当年会走失，也是他们故意为之，不过是为了让沐明珠那个外室女正大光明的入府，成为嫡女。 而她娘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找他们算账时，被他们联手害死的。 “云瑶。” 沐瑾年许久没听到回答，眼里多了丝不耐，那伪装出来的慈爱，也几乎维持不住了。 沐云瑶紧捏着拳头，半晌才压下想要直接捏死他的冲动，缓缓抬头。 “相爷这话说错了，与三皇子的亲事，是在云瑶失踪后定下的，那时云瑶生死不明，明珠妹妹却已经进府，怎么能说这亲事是为我所订。” 她可不会像上辈一样，任由他们糊弄，替沐明珠嫁给那个暴虐成性的三皇子。 不就是沐明珠又傍上了最受宠、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二皇子吗？ 想让自己替她嫁给三皇子，然后，好让她再攀高枝，做什么美梦呢？ 上一辈子她已经看透了这高人的嘴脸，这辈子她只想发疯将他们全创飞，想让她替嫁，做梦吧。 沐瑾年被她这话怼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沐云瑶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她若不是心甘情愿，还真没法向三皇子交待。 “相爷，若是没什么事，云瑶想先去休息了，这一路舟车我也累了，有什么事等我祭拜完我娘亲再说吧。” 他们将她找回来，一路舟车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京城，可一进府没人关心她一句累不累，辛不辛苦，直接就提婚约的事，明明目的都这么明显了，上辈子怎么她就没看出来。 这般眼盲心瞎，也难怪被骗得那么惨。 沐云瑶说着就直接起身，手里已经挽起了一个薄薄的小包袱。 沐瑾年看着他一脸不解，派去接人的下人不是说，这丫头没什么见识，且对他们这些亲人十分看重吗？ 怎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还没等他想明白，沐云瑶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住哪？” 坐在旁边看了半天，没敢插嘴的沈千娇终于反应过来。 “云瑶，你爹……” 沐云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是相爷的继室吧，我是原配嫡出，以后你还是按规矩叫我大小姐吧。” 沐云瑶说完又转头看了沐瑾年一眼。 淡淡的道，“相爷你说对不对？” 沐瑾年眼里带着一丝审视，这个女孩好像与他了解的不一样，难不成，她之前都是装的。 “按规矩合该如此，只是……” 沐瑾年话才说到这，就被沐云瑶截断。 “合规矩就行，毕竟，没有原配嫡女，还要矮继室一头，唤她母亲的说法，没得传出去丢了相爷的脸。” 大齐朝对继室一向苛刻，为了防止继室入门苛待嫡子嫡女的情况发生，继室的身份是低于嫡子女的，身份上也只比妾室高一点点而已。 要说这矩规的由来，还得从大齐朝一桩皇家丑闻说起。 沐云瑶这话一出，沈千娇和沐瑾年都不说话了，但沐明珠却是受不了了。 一早沈千娇便与她交待了，等沐云瑶回来，让她不要与沐云瑶冲突，等哄着她应下婚约替她嫁给三皇子再说。 可现在沐云瑶才一回府就欺负她娘，这她能忍。 沐明珠当即拍案而起。 “沐云瑶，你懂不懂礼数，不管爹叫爹 ，居然还要母亲叫你大小姐，你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 沐云瑶闻言偏头看她。 “沐明珠，我记得你是记在我母亲名下的吧？既然，你这么想做小妇的女儿，那便请族长开宗祠，把你的名字从我母亲名下划去，毕竟，当初将你领回来就是宽慰我母亲。 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做到，且还连累她劳心劳力，早早去了。” “你……” 沐明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沐云瑶居然要将自己划出族谱。 她凭什么这么做，自己也是爹爹的女儿，凭什么要被划去名字。 就在她要脱口而出时，却被沈千娇一把捂住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千娇心里更是不敢小觑这个刚认回来的大小姐，一张口就给她的明珠安上了一个防克养母的名声，这要是被传出去，还能落下什么好。 “大小姐，明珠不懂事，是妾把她惯坏了，妾以后一定好好教她规矩。” 难得沈千娇肯这般委屈求全、附低做小，沐云瑶也没再为难她，毕竟，不能直接将人按死，这种不疼不痒的教训太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沐云瑶淡淡的点了点头。 “如此最好。” 说着又似想到什么似的道，“既然，她也记在我母亲名下，日后二夫人还是莫要再直呼她闺名，称二小姐吧。” 沈千娇脸色陡然一黑，这是她亲生的闺女啊，不能叫名字却要叫‘二小姐’，这不是诛她的心吗？ 第2章 提要求 沐瑾年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刚想开口训斥两名，却听到沐云瑶再次问道。 “相爷没给我准备院子吗？若是相府不方便，我可以先住客栈。” 沐瑾年气得脸色铁青，想他为官二十多年，一路走到百官之首，今天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拿捏了。 若是今天真的放任她去住了客栈，只怕都不用到明天早朝，他苛待亲女的名声怕就要传遍整个皇城，这让百官怎么看他。 “说什么傻话，你是相府嫡女，怎么能去住客栈。” 沐瑾年说着便去看沈千娇，示意她带人下去安顿。 沈千娇也知道这大小姐没有她想的那么好拿捏，于是堆起笑脸道。 “大小姐，说笑了，你的院子自然是收拾好了，是府里最为幽静的静芜院。” 沐云瑶心中暗笑，果然与上辈子一样。 说是幽静，不过是相府里最偏僻的院子。 与下人住的杂院就隔了一道矮墙，有时她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隔壁传来他们说荤话的声音。 那些人知道隔壁住着她这位相府不受宠的大小姐，有时还会故意说的很大声。 这次，沐云瑶可不打算逆来顺受。 “多谢二夫人好意，不过，不用这般麻烦了，我还是住母亲以前的院子吧。” “这……” “这很让二夫人很为难？按理说这府里的正院只有主母能住，便是主母故去这院子也当空置，难不成被哪个不开眼的给占了？” “你胡说什么，母……” 沐云瑶一个冷眼扫过去，沐明珠那到嘴边的母亲，生生咽了回去。 “二夫人也是主母，怎么就住不得了？” 沐云瑶可没有惯着她。 “继室就是继室，妹妹连这点规矩都学不明白，以后还怎么嫁进皇家。” 说完也不用人带路，熟门熟路的便往相府后院走去。 就连下人想拦，也被她一把挥开。 沈千娇被她气得半死却没有办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沐瑾年。 “相爷，您说句话啊。” 沐瑾年也没办法，他心里暗暗觉得，这丫头没那么容易被掌控，一时之间他都有些后悔将人接回来了。 于是不满的瞪了沈千娇一眼道。 “人是你要接回来的，让她替明珠出嫁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如今你却问我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 朝中的事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府里的事还要他操心。 这女人也太没用了。 沐瑾年看沈千娇的眼神越发不耐起来。 “先安抚好她，别让她在外面乱说话。” 言下之意，就是让沈千娇千先如了沐云瑶的意了。 沈千娇如何能甘心，正想再说什么，沐瑾年显然耐心已经告罄。 “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相府的后院你也趁早别管了，还是交给别人吧。” “是，老爷。” 沈千娇听到这话，顿时低眉垂眼，即便心里有再多委屈，也不敢多说了。 等沈千娇赶到沁芳院的时候，便见沐云瑶正靠坐在一把黄花梨木雕花圈椅上，手捧着一杯热茶时不时呷上一口，看着院里的丫环婆子收拾沈千娇的东西。 正当两个婆子要将个一扇云母四条折屏往外抬时，原本还一派淡定从容的沐云瑶突然开口道。 “嬷嬷停一下。” 两个被她叫住的嬷嬷，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屏风，这才对着她行礼道。 “大小姐，有何吩咐？” 她们刚刚可是领教过这位的厉害了，刚刚她一来就让整理沈氏的东西，她要住进来时，这院里的丫头婆子无不嗤之以鼻。 要知道这些年沈氏当家作主，能在她院里伺候的哪个不是她的心腹，又怎么可能听从这位才从外面找回来的大小姐的，不给她个下马威，就算她好的了。 可偏偏那些不听话的，一个个都被她收拾了一顿，现如今一个个缩着脖比鹌鹑还乖。 “这扇屏风是我母亲嫁妆里面的，就不用搬了。” 说着又目光一扫屋里的其他摆件，又从刚刚整理好的箱笼里掏出几样重新摆了回去。 这才环视一圈道。 “你们若是不知道哪些是沈氏的东西，哪些原本就是我母亲的嫁妆，大可以找当年我母亲的陪嫁丫头来认认，切莫要把不该动的东西收走了。” 沈氏就是在她说这句话时进来的，看着那些已经收进箱子里又被掏出来的东西，沈氏差点没被气吐血。 她不过是被家族抛弃的庶女，根本没有什么体己， 当年她与沐瑾年珠胎暗结，被家里人发现，她咬死不肯说出那人是谁，早早就被沈家打发到了庵堂里。 没被直接处死，这还要多亏了她的堂姐，也就是沈家真正的嫡出大小姐沈念慈的求情。 哪怕后来她成了沐瑾年的续弦，沈家也没给她补什么嫁妆，甚至，为此减少了与沐家的走动，几乎不再往来。 这些年他能过得体面，也不过是因为原配沈夫人留下的嫁妆而已。 若是这些都被拿走，她还能剩下什么？ 就在沈千娇恼恨不已，想着怎么才能保下这些东西时，一抬头却对上沐云瑶那双清冷戏谑的眸子。 顿时，心猛得一沉。 ‘难不成，这死丫头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刚回来就处处针对自己。’ 就在沈千娇想着该怎么试探沐云瑶知道多少时。 沐云瑶已经率先开了口。 “二夫人瞧瞧你的东西可少了什么？听说静芜院不错，二夫人便搬去那边住吧？” 沐云瑶一开口，便要将沈千娇，赶去她给自己准备的荒院。 她可没忘记，沈千娇让自己搬去静芜院时说的话，现在正好全都还给她。 沈千娇心里恨得要死，却不得不咬着牙，赔着笑脸道。 “大小姐说笑了，静芜院虽清幽，但到底离主院远了些，不方便妾身伺候老爷，妾身的住处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 这死丫头刚回来，他们也摸不准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底牌，居然敢与他们这般和他们对着干。 沐云瑶表现的越是嚣张，沈千娇就越是忌惮。 “哦，那二夫人随意吧，这府里的事毕竟，你比我熟不是吗？” 眼看着让沈千娇搬进静芜院不成，沐云瑶也不生气，就好像她刚刚的话真的是随口一说般。 可她越是这样，沈千娇却越是摸不准她到底想做什么。 只能老老实实的施了一礼。 “是，不敢劳烦大小姐。” 不敢作妖也只能在言语上找回点面子，说起话来却有几分阴阳怪气。 然，沐云瑶好似没察觉一般，顺着她的话便提了自己的要求。 “我倒是有些事要劳烦二夫人。” 第3章 初见 说着还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眉头微微拧起，似乎是茶水凉了让她有些不满，随手放下茶盏，看向沈千娇。 沈千娇 被她这漫不经心的一眼看得一个激灵。 她总觉得沐云瑶这行事，这气度可不像是乡下小地方能养出来的。 若不是她背后，真的有什么人不成？ 沈千娇想到之前沐云瑶的话，忙应了句。 “大小姐请说。” “我这一路风尘仆仆，换洗的衣裳也没带几件。” 沐云瑶眼皮微掀看着她沈千娇的眼里带着笑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笑并不达眼底。 “二小姐那新裁的……” 沈氏开口便是想糊弄沐云瑶，话没说完便被沐云瑶抬手打断。 “身量不合适，再者可没有姐姐穿妹妹旧衣的说法。” 沐芸瑶眉心拢成‘川’字，言语间也带着几许明显的不耐烦。 不待沈千娇同意，她竟直接便将事情给安排起来。 “我瞧着天色还早，二夫人让去趟锦绣坊，请几位绣娘过来，临时裁几身换洗的想来来得及，多得以后再说。” “这……” 沈千娇还要找借口推辞。 沐云瑶再开口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意，隐隐有随时都会发作的意思。 “怎么？二夫人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要让我自己去？” 那架势居然有些像极了刚刚的沐瑾年，沈千娇几乎可以想见，若是她再推脱，这死丫头只怕接下去就是。 ‘你若是办不了，就找个有能力的人去办？’ 这般想着，沈千娇在心里又默默给她记了一笔，等她知道到底在给这丫头撑腰，弄清这丫头的底牌，非将这张气人的嘴打烂不可。 沈千娇最不服气的还是她生了三个没一个像沐瑾年的，偏偏沈念慈生的这个却是像极了他。 沈千娇再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让人去办。 “不是，妾这就差人去办。” 也知道沐瑾年最重脸面，若是这丫头闹出什么事，让人看了沐家的笑话，不用旁人出手，沐瑾年就不会放过她。 沐云瑶看着她明明憋屈的要死，却不得捏着鼻子认下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那就多谢二夫人了。” 只要他们还要面子，那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不多时。 丫头领着几个绣娘进屋。 “参见大小姐。” 瞧着座上悠悠品茗的大小姐，也不敢多话，领着人恭敬的行礼。 “几位娘子免礼。” 苏玖看着为首三名妇人打扮的女子，笑着开口。 又瞧着他们身后一排捧着布料和针线等物的丫头环婆，瞧着他们准备还算齐全，眼里多了几分满意。 “想来叫诸位来的目的已经知晓了吧。” “知晓。” 身着桃粉色褙子，身量要比其他人高几分的女子上前半步回道。 沐云瑶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这几人中的话事人，于是冲她点了点头。 “那便量身吧。” 说着便率先一步走到那扇被她点名留下的云母四折屏后展开双手。 为她量身的正是刚刚上前回话的人。 一边给沐云瑶量身，一边她轻声问询道。 “大小姐对料子有什么要求吗？” 相府的人去得急，也说这衣裳要的急，他们只能将适合年轻女子的料子选了一些适合的过来。 原本，想着这相府刚认回来的大小姐，从小养在乡下，怕是没见过什么东西。 他们准备的这些已经充足，可现在看这仪态，看这气度，焦娘子却是有些拿不准了。 只能趁着量身的功夫，先问询一声，若是她真有什么喜好，也好让人早些回去取。 沐云瑶低头看了她一眼，前世阅人无数，立马就看出她的心思。 今天裁衣可不是主要目的，这衣服的料子，她自然也是不挑的。 只淡淡回了一句。 “细软亲肤一些便可。” 沐云瑶这般平易近人，倒是有些出乎焦娘子的意料。 之前听相府的下人说，他们大小姐不好伺候，一回来就占了左相夫人的院子，把主母赶到偏院，怎么她觉得这个大小姐并不像这样的人啊。 若不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这些人是成心要毁了这位刚回来的嫡小姐的名声啊。 这样想着焦娘子看向沐云瑶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同情。 可就算如此，也没忘了回话。 “是。” 然后转身到她身后，替她测量肩宽。 沐云瑶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适时露出用一根红绳穿着，被她盘在腕间的墨玉。 焦娘子看到那墨玉的一瞬间瞳孔缩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但很快又收敛神色。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子。 等到量身完毕，又与其他几位绣娘她商量了一下，挑出几匹颜色出挑的布料送到苏玖面前供她挑选。 沐云瑶瞧着这个焦娘子眼光不错，这几种颜色都很适合她大家闺秀的身份，却又不失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 沐云瑶瞧着都挺满意，于是点了点头道。 “就先做这四身吧，再做两套里衣。” 焦娘子福身应下。 “是，妾身这就安排。” 说完带着人，进到旁边的耳房，开始裁衣。 只是心里却是难免泛起了嘀咕，这大小姐里衣都要现做，难不成，相府将人接回来，却是连她的一应用度都没有准备吗？ 这哪里是像找回嫡小姐真千金的态度啊。 时间就在她不解和绣娘们穿针引线中度过。 总算赶在晚饭前把衣裳都赶了出来。 夜半。 更鼓响了三声，沐云瑶歪在精工细作千工拔步床上，看着已经沉沉的睡去的人，手却放在枕头下，那里放着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谁！” 随着这声娇喝，原本睡着的人已经瞬间从床上弹起，手里抓着匕首护在身前。 眼中更是一片清明，哪里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突然，一簇火苗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隔着屏风亮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呵……沐大小姐比我想像的要警觉很多。” 随着男人点亮屋里的烛火，沐云瑶也已收好手中的匕首，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就是这么静静的隔着屏风与来人对峙。 “要不是不警觉，又怎么能在这守卫森严的相府中，请来千雪楼的楼主千易大人。” “沐小姐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就不怕我是刺客？” 听着她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来人来了些兴趣。 第4章 打断亲哥的腿 “谁家好刺客没事去别人家点灯，陪人闲聊啊？” 沐云瑶挑挑眉，学着他的语调调侃回去。 “哈……” 比起之前意味不明的笑声，明显这次的笑虽短促，但却真诚的多。 被称为千易大人的男人，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倒也没有贸然绕过屏风闯进内室。 沐云瑶对他这种有分寸的做法，有些满意。 主动解下腕上的玉珏朝着男人射云。 沐云瑶意在将玉珏送到男人手中，也收了几分力道，是以那人不过轻轻一抓东西就被他抓在手中。 其实，根本用不到这东西，只要这人是沐府的嫡出大小姐，沈念慈的亲女，这东西就不会有错。 对外，这枚墨玉是他千雪楼的信物，凡持此信物便可让千雪楼楼主为他做三件事。 其实，却甚少有人知道，这枚玉珏当年被上一任千雪楼主萧夫人送出去的时候还伴着另一个约定。 若是这枚玉佩不是出现在沈夫人或是沐云瑶手里，而是旁的什么人，不仅不能让千雪楼主为他办事，只怕还要惹到杀身之祸。 萧千易把玩着手里的玉珏，拇指在上面细细摩挲，似乎上面还带着沐云瑶的体温。 一股淡淡的兰香萦绕在鼻尖。 “说吧，沐大小姐让本楼主来是有什么所求？” 她居然能查到锦绣坊是千雪楼的产业，还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叫过来，想来事情不会简单。 沐云瑶伸出三根葱白水嫩的手指。 “三件事。” “沐小姐确定一次将全用吗？” 这玉珏能求千雪楼做三件事，她却要一次全用完，倒是让萧千易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千雪楼的人情可不好拿，她却要一次用完，不觉得浪费吗？ “当然。” 沐云瑶回答的毫不犹豫，毕竟，这几次事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而千雪楼的人情虽不好拿 ，但只要有钱，想请得动千雪楼的人办事却并不难。 萧千易听她回答的如此笃定也不再劝，只抬了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请说。” “第一件，我要你派人打断沐君晟的腿，要永远不可能站得起来的那种？” 他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沐君晟便是这几日从外游学归来的，只是他这次回来身边会带回来一个孤女，说是他游学途中救下的。 其实，是他从教坊司赎出来的清倌，这女子特立独行，常有别人不会有的奇思妙想。 时而灵动可人，时而出口成章，总有无穷尽的奇思妙想，沐君晟为了她不惜毁了与韩家小姐的婚约。 为了不落人把柄，两人想出一个奇招，居然故意装成瘸子，编了一套游学时遭遇土匪险些被害，是那女子救了他一命的谎言。 还说那女子为了救他，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沐君晟不能负她，而他如今已经残缺之身，再配不上韩家小姐，退亲自是最好的选择。 明明是他自己渣，却要做出一副为别人考虑的样子。 等到婚约顺利解除，再顺理成章的说找到名医，可以医好他的腿再站起来吗？ 他想的倒是挺美的。 沐云瑶这般恨他，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渣。 而是因为，后来她所经历的那些磋磨，可少不了这两人的手笔。 上辈子沐君晟断了腿进京，沐云瑶身为他的亲妹妹，为了他能重新站起来可没少费心思。 几乎翻遍了市面上所能见到的所有的医书古籍，甚至，不远千里去为他寻访名医，只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 甚至，怕他腿上肌肉萎缩，影响日后康复，她这个千金小姐不惜亲自去学那按摩手法，亲自为他按摩。 但每每这般，沐君晟却是十分抗拒，甚至，一脸嫌恶的看着她。 上辈的沐云瑶只当他是因为受伤自卑，却不知，在她快要被凌虐致死时，她这位好大哥却是一根根生生折断了她十根手指，高高在上的对她说。 “沐云瑶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每次给你我按腿的时候，我都恶心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想勾引。” “呵……” 沐云瑶忍不住嗤笑出声。 勾引他，他真当自己是什么极品大萝卜吗？谁看了都想啃一口。 她不过是珍惜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家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而已，他居然觉得自己会对他有龌龊的心思。 既然，他那么喜欢当个废人，那就彻底废了他好了。 萧千易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沐云瑶身上的怨气，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这沐君晟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她恨成这样。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萧千易识趣的并没有问。 而是适时的引开话题。 “这第一件我应下了，第二件呢？” “楼主也知道我才回京城，身边无可用之人，想让萧大人帮我物色两个可用之人。”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沐云瑶现在的处境，萧千易也很清楚。 于是便点头应下。 “第三件。” “替我护住一个人？” “谁？” “皇帝亲卫黑甲卫统领萧千墨。” 萧千易听到这话，手中盘玉珏的动作一顿？ 带着几分狐疑的语气问道？ “你说谁？” “千易大没人没有听错，说的的就是萧督主。” 萧千易被她这话逗乐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小丫头找人保护了？ 这还是他此生第一次有人想保护他，心里那滋味，一时间有些无以言表。 但不自觉勾起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可惜隔着一道屏风，他又戴着面具，沐云瑶并看不到。 “沐小姐，换一个吧？千雪楼做的是杀人的买卖，可接不了保镖活。” 虽然心里高兴，但却不想让他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然，沐云瑶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当初上任楼主千雪大人可是说了，持此玉珏可以要求千雪楼，做三件事，不拘任何事，莫不是千易大人想毁约？” 萧千易倒是没想到这姑娘会这般轴。 但他初心依旧，将玉珏放在桌上，不是很走心的道。 “姑娘当知，那萧督主是什么人？姑娘若是非要如此，那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第5章 他是我心上人 言下之意，就凭当初的约定，还不可能让他接下这个任务。 沐云瑶闻言不见丝毫意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最终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白玉瓶，玉瓶只有小拇指一个指节那般大，上面也挂着绳子，被她系在脖子上。 可以看出她对此物十分重视。 沐云瑶闭了闭眼，紧紧握了握玉瓶，然后朝着屏风外掷去。 萧千易能看出她的不舍，心里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看得比千雪楼的信物还重。 便听沐云瑶已经开口。 “此乃凝香丸，世间仅此一粒，不知千易大人觉得这份诚意可还够？” 萧千易一听凝香丸，手都开始有些颤抖。 凝香丸，世间只此一粒，可生死人肉白骨，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能将人救回来，哪怕是废人，也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此物常年挂在千雪楼悬赏榜第一，而发榜人就是千雪楼楼主。 “够。” 确认过里面的东西的确是凝香丸，萧千易回得笃定，心里却越发的狐疑起来。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小女人有过什么牵扯。 那她为什么要用这种千金难求的东西，只为让人暗中保护他？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把玩着玉珏的手变成了摩挲玉瓶，萧千易语气里漫不经心，心却是早已经提了起来，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沐云瑶没想到这千雪楼的楼主还挺八卦，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以后和千雪楼打交道的机会还多，说出来也无妨。 这般想着，沐云瑶呼吸沉了沉，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道。 “他是我的心上人！” “噗！” 萧千易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不怪他，许是等得太久，他竟觉得有些紧张了，正准备喝口水缓缓，谁能想到沐云瑶能给他这么一个惊悚的答案。 “他、他是个太监。” 萧千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但这的确是世人都知道的事，皇帝亲卫黑甲卫的都督就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大齐皇帝圈养的一条疯狗，是把杀人的刀。 他实在想不通，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会喜这种满手血腥的人。 “我喜欢他，和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沐云瑶用反问代替回答，却直接把萧千易问愣怔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逃一般的起身，丢下一句话。 “沐小姐的三个要求在下应了，告辞。” 说完便跳窗离开，而那快被沐云瑶给出去的玉珏却被他重新抛回到他怀里。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略显急促的话。 “沐小姐所求，此物足矣。这玉珏还给沐小姐。” 沐云瑶收回玉珏，倒也没有很在意，一如千雪楼楼主所言，那一枚凝香丸的确是够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沐云瑶回沐家已经三天了。 按理说沐家出了这样的事，应当办一场宴会将她的身份昭告那些亲朋才是。 但三天过去，沐家却并没有半点要办宴会的意思。 而这事在上辈子亦是如此，因为沈千娇告诉她，她在家这些年，都是沐明珠在老爷、老太太面前尽孝，替她吃了不少苦，若是她一回来就大肆摆宴，会让沐明珠难堪。 所以，只能委屈她了。 沐云瑶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和这些人不太熟，也不太想认识他们。 只是这天一大早起来，府里显然比平时热络了几分。 “大早上吵吵闹闹出了什么事了？” 沐云瑶打着哈欠起身，如今不过才刚刚卯时，沐瑾年上朝都还没回来，府里居然这么吵？ 轻云听到动静知她醒了，捧着热水进屋伺候她洗漱，闻言回道。 “听说是府里大少爷今日便回归府，都在忙着迎他呢。” 轻云说着嘴角撇了撇，显然对相府如此厚此薄彼的事并不满意。 值得一提的事，萧千易这人做事还算靠谱，答应了沐云瑶的事也十分上心。 如今，成为她身边大丫头的轻云，便是他送给沐云瑶的人之一。 还有一个叫星尘，是轻云的亲哥哥，主要负责在外面替他打探消息和办事，两人都是千雪楼倾力培养出来的，如今卖身契都在沐云瑶手中。 沐云瑶知道轻云为何这个表情，说到底不过是为她抱不平而已。 她这个走失十几年的大小姐被找回来，相府半点表示没有，而这个大少爷不过是游学数月归家而已，便是大张旗鼓的，到处张灯结彩，为他接风洗尘。 沐云瑶看到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腮帮子笑道。 “不一样的，我到底不是在这个府里养大的，于他们而言能有几分亲情。” 说完瞧着轻云还是那副样子，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好了，快来帮我梳洗吧，指不定一会就有什么事了。” 沐云瑶说着拉她往净室走去。 有了正事要做，轻云这才收起她那一副小气包的样子。 沐云瑶看着她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原本重生归来，她以为这世上除了萧千墨没有人会对她好来。 没想到千雪楼主却是给她送来了这个小丫头。 倒是让她那古井一般的心里，有了一丝丝波动。 果然，不出沐云瑶所料，她才刚放下碗筷，便有沈千娇身边的嬷嬷来请。 “大小姐，二夫人说今天是您大哥游学回府的日子，前两日便差人来信说，会在今日午时左右到明德门，二夫人与明珠小姐一起出城去接大少爷，问您可要同去？” 上辈子沐云瑶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还有期待，沈千娇差人来叫她，她自是十分感激。 满怀期待的便与她一同出城去迎。 可她这个好大哥，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不是问她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可吃过苦，而是冷着脸对她一通训斥，警告她不要肖想不想肖想的东西。 不许她欺负沐明珠，还说沐明珠替她在母亲面前尽孝多年，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理应有她一份。 而她顶替了明珠的好姻缘嫁进了皇室，以后有享不完的富贵，那些东西让她就不要争了。 上一世，她只想获得这位血脉手足的认可，他说的一切，她都认下了。 哪怕那时心里隐隐觉得这当中不对，可是看到沐君晟哪怕自己还伤着，便替沐明珠说话，便当她真的在自己不在的那些年，替她尽心尽力照顾着他们母亲。 她本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便顺着沐君晟的话应了下来。 可现在想想，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是她沐云瑶想被人拐走的吗？是她想流落外在有家归不得，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吗？ 说到底，这一切还不都是他沐君晟造成的吗？ 第6章 没安好心 是他当年自以为是非要带年纪小小的自己去看花灯，最后却将自己一个人丢在那里，与同窗攀谈，才导致她被人拐走的。 现在却反过来指责她不孝，当真是可笑至极。 嬷嬷见沐云瑶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想去，心里暗自着急。 夫人可是早早的就与大少爷通过气了，大小姐这般不受管束，让夫人受了这么多气，大少爷可是答应了夫人会好好教教她规矩，让她知道该怎么做人。 若是大小姐不去，那夫人盘算的一切岂不是落空了。 就在嬷嬷刚准备开口要劝时，沐云瑶却是先她一步开口道。 “知道了，嬷嬷先去回了二夫人吧，就说我换身衣服一会就来。” 嬷嬷听到她应下了，顿时一脸喜气，连声应下。 “好、好，老奴这就去。” 说完朝沐云瑶福了福身，便快步退了下去。 轻云看她这个样子，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小姐，奴婢觉得他们没安好心。” 沐云瑶看着她，笑得十分温和，只是这笑意却始终没达眼底。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说完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千雪楼办事，就没有失手过的时候，不论这沈千娇和沐君晟打得是什么主意，这一次注定他们不会如愿。 以为她和千雪楼交易的第一个任务只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 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就是不想听沐君晟放屁而已。 顺便也看看前世那个情比金坚，吵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有破坏他们感情的人都该死的楚篱儿，在知道沐君晟当真废了后，是不是还能如上辈子一样不离不弃的深爱着他。 等到那嬷嬷出了院子，沐云瑶这才起身对轻云道。 “走吧，帮我更衣。” 沐云瑶带着轻云出门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临出门时，沐云瑶还没忘记交待轻云多带些吃食。 沐明珠明显等的有些不耐烦，看到沐云瑶出来，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挤兑起来。 “某些人还真是难请的很，居然让长辈等了快一个时辰？” 沐云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就着轻云伸出来的手，上车。 而她冷淡疏离的嗓音也适时传了出来。 “长辈我是没看到，只看到一个没规没矩的东西，见到长姐也不知道行礼问安。” “你……” 沐明珠气得直跺脚，半晌才捂着胸口，对着沐云瑶的背影大声呵斥。 “你狂什么狂，真论起来，我还不一定就比你小呢？ 沐云瑶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勾唇讥讽回去。 “那又如何，左右这相府大小姐的位子，也不可能给一个外人。” 轻云在沐云瑶后面上车。 相府自是不缺马车的，沐明珠压根看不上沐云瑶自是不屑和她同乘。 被她呛了几声后，便转身上了沈千娇那辆车，窝进她怀里撒娇告状去了。 而这厢，轻云也是一脸不满的指责道。 “二小姐也太过分了，她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一个养女哪来的脸面和您叫嚣。” 沐云瑶面上露出一丝嘲讽，只怕是因为她太知道了，才会这么敢的吧。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就如轻云所言，若真只是一个养女，这个时候只怕早已经惴惴不安，生怕被赶出府去，哪里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沐君晟来信说午时左右到明德门，而相府来接人的马车，却早在巳时就候在城外了。 只是眼见午时早就过半，沈千娇派去前方查探的三波人都已经回来了，还说没有看到人。 “你们确定没看到大少爷一行？” “回夫人，没有，小的们已经出京二十里地了，别说马车了，连牛车都没有一辆。” 沈千娇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说着又回头问身边伺候的嬷嬷。 “大少爷来信是说今天回京没错的吧？不是明天对吗？” 嬷嬷闻言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今天。” 大少爷此次回来是要进国子监读书的，这次国子监招生明天是最后一轮，他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看嬷嬷回得笃定，沈千娇眼中的急色更浓了。 立马吩咐小厮，“再探、再报，这次走远点。” 小厮闻言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的官道狂奔。 嘴上虽没说，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虽然有马可以骑，但这来回奔波，大中午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落着喝，就让他再跑几十里，换谁谁能没有怨言。 沐云瑶坐在车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车的打算，对于沈千娇那心急如焚的声音更是充耳不闻。 若是此时，还是前世的她，只怕还真当沈千娇是个好继母了，不然怎么会对原配的儿子如此上心。 沐云瑶浅浅勾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轻云，把吃食拿出来吧，泡壶茶吃点东西，只怕今日有的等了。” 轻云见她一点也不着急，虽心有不解，但却也没有多问。 乖乖的动手泡茶，又把早上主子吩咐带的点心都拿了出来。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有些怪异，难不成，主子早就猜到这趟出来接人不会那般顺利？ 轻云想到这赶忙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切实切的想法抛出脑后。 主子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她怎么可能算到还没发生的事呢。 沐云瑶自是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继而又摇头晃脑的动作。 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 主仆两人就着茶水吃了点东西，直到腹中饥饿感消失，沐云瑶才淡淡出声道。 “收起来吧。” “母亲，我怎么闻到桃花酥的味道了？” 轻云刚收拾好，抖落掉在帕子上的点心残渣，便听到沐明珠的话。 暗骂一声，‘馋猫鼻子灵’，便缩回了车里。 原本一大早起来就没用过多少东西，如今眼看着午时已过，还滴水未沾，不仅沐明珠饿，沈千娇其实也不遑多让。 听到沐明珠的话，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随后眼珠子便落在了沐云瑶所乘的车上。 沐明珠一看沈千娇这眼神哪里还能不明白。 二话不说就爬上了沐云瑶的车，一把掀开帘子，一副很是不客气的口吻指责道。 “沐云瑶你居然偷吃东西。” 第7章 沐明珠挨打 沐明珠说着话，眼神还不停的来回在车里扫荡，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沐云瑶半点也不惯着她，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人踹下马车。 “砰”得一声，沐明珠后背地，疼得她龇牙咧嘴，除了抽气竟连哭嚎也发不出。 胸口的位置更有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明珠，明珠你怎么样了？” 看着沐明珠疼得说不出话来，沈千娇那颗心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般。 只见她眼眶通红的转过脸来，朝着沐云瑶怒斥道。 “大小姐你也太过分了，明珠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动手打她？” 沈千娇说完又一脸心疼的让人将沐明珠扶去旁边的马车，安排人送她回府就医。 “过分？” 沐云瑶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起身下车。 看着沈千娇的眼里盛满了嘲讽。 “二夫人这就觉得过分了？” 沈千娇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沐云瑶给为她解了惑。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就想取代我嫡小姐的位子，如今我回来了，她不做低伏小，还敢到我面前来张狂。” 沐云瑶话里极尽嘲讽，气得沈千娇满眼通红。 “你说什么？我们明珠可不是什么野种，她是沐家小姐。” “哦？沐家小姐，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一个亲生父母不详，被人丢弃的慈幼堂门口，说不得就是什么无媒苟合的产物，不是野种是什么？” 相对于沈千娇的怒目圆瞪，沐云瑶风轻云淡，却又满含嘲讽的话，却更加戳人肺管子。 就在沈千娇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心想着等这死丫头替她女儿嫁进三皇子府后，她一定要叫人好好磋磨磋磨她，让她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沈千娇气得咬牙切齿却还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样子 沐云瑶似觉得还不够一般，在下人扶着沐云瑶从她身边经过时，抬手将人拦下。 随后，十分坏心眼的，捏着沐明珠的下巴，对沈千娇道。 “二夫人，这般喜欢沐明珠，不如请族老开了祠堂将她记到你的名下如何？反正，二夫人也没有女儿，收个野种当女儿也不错。” 沐云瑶每一个字都踩在了沈千娇的神经上。 她现在很是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当年她和沐瑾年在一起根本无人知晓，哪怕是她亲生父亲也一无所知。 这死丫头又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若是她不知，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千娇心念百转，还想试探沐云瑶几句，却听到她犹豫‘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夫人若是不愿，以后我们姐妹间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都说长姐如母，母亲早故，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要好好教教妹妹规矩才是。” 沐云瑶在‘规矩’二字上咬的极重，却将刚缓过来一口气的沐明珠吓得一个哆嗦。 她还是从来没见过像沐云瑶这样的女子，说动手就真的会动手，哪有半点京中贵女该有的样子。 她就不担心，这样会传出不好的名声吗？ 沐云瑶自是不怕的，她又不想嫁人，她这辈子只想将欺负过她，害过她的人全辗入泥底。 沈千娇知道在这疯丫头手里讨不到便宜，也不敢再与她叫板。 亲自扶着沐明珠往旁边的马车走去，为她检查伤势。 沐云瑶看了母女二人一眼，没有再疼打落水狗的打算，远远的看着一骑快马朝着这边奔来。 沐云瑶知晓好戏快要开场了。 转身对着身边的轻云道，“将剩下的点心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等了大半日也该饿了。” 轻云有些不舍，那桃花酥可不便宜，一两银子才半斤，关键是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那铺子一日才做百斤，需得一大早排队，一个人还限买两斤。 这两斤还是她来主子身边当差那日，楼主让她带来送给主子的。 现在却要拿给旁人分，轻云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沐云瑶哪里看不出来她心思，笑道，“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你若喜欢回头我教你怎么做？咱们自己做？想什么时候吃便什么时候吃，可好？” 相对于刚刚对沈千娇的态度，沐云瑶这哄孩子般的语气，可把旁边的人看傻眼了。 一直以来她们都以为大小姐是个怪胎，是那种不敬父母，不友爱手足，是那个疯起来就要打人的主，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轻云听到自家主子的话立马就不委屈了，上车将一包点心拿出来。 一人两块分了下去，只除了沈千娇和沐明珠，连他们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有。 当然，也没忘了正一骑绝尘飞奔而来的人。 众人齐声道了谢，“多谢大小姐。” 虽然，两块巴掌大的点心真的不顶事，可是他们与主子不同，一路从相府跟过来，主子有马车可以坐，他们却只能靠两条腿，早饿的头昏眼花了。 沐云瑶这个时候能将这么精贵的点心分给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些动容的。 骑马而来的小厮刚下马便被人塞了两块点心，感激的朝着轻云笑了笑。 却没有来得及吃，便塞进了怀里。 “二夫人，看到大少爷的人了。” 原本正在车里为沐明珠上药的沈千娇听到这话，二话没说直接掀开帘，压根忘了车里还有个衣衫不整的沐明珠。 可见在她心里儿子比闺女重要的多。 亏得沐明珠的乳母反应快，直接用身子将她挡个严实，才没叫人将她看了去。 沐明珠本就受了委屈，沈千娇这不管不顾的样子更是伤了她的心。 顿时便靠在乳母怀里红了眼眶，同时也将沈千娇给恨上了。 同样都是娘的孩子，大哥却可以生下来就养在娘亲身边，而她却被送进慈幼堂，在慈幼堂中受尽委屈。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受沐云瑶的奚落连反驳都不能。 虽然，娘说这都是为了她好，让她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进相府。 可她压根不信，若是娘真心为她考虑，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娘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将她独自丢在慈幼堂三年不曾来看过她一回？ 只怕打死沈千娇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却让她捧在心尖尖上的闺女怨上了她。 沈千娇此时自然不会想到，她一心都在沐君晟身上。 “快说，大少爷到哪了？” 第8章 这不是真的 明明刚刚说探了二十里也没看到人，如今前后不到一刻钟就打了回转，沈千娇这心里突突的有些难安。 她不敢想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小的半路遇到了大少爷身边的平安了，平安说大少爷回京途中遇到了山匪，被山匪打劫了盘缠还伤了双腿，幸得一位农女相助才全了性命，如今人在离京二十里外的庄子上养伤。” 小厮一口气说完，愣是不敢有片刻停顿，生怕自己说慢了，会挨骂。 沐云瑶早有所料听到这话并不奇怪。 只是，沈千娇的表情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先是紧张，随后又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沐云瑶眼底染过一丝嘲弄，上辈子虽然没有今天这些事，但沐君晟也是被人抬下车的。 当时，沈千娇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她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想得很明白。 只怕这两人早就已经通过气了，沈千娇根本早就知晓沐君晟会装瘸回京一事。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却偏偏一腔真心全都喂了狗。 沐云瑶心中冷嗤，不知道是笑话上辈子自己，还是笑话旁人。 而就在她心思飘远之际，沈千娇的一句话拉回了她的心神。 “大少爷，现今如何了？快快带我们去寻人。” 终于到了好戏开幕的时候了，沐云瑶也不用旁人催，带着轻云就上了车。 马车又走了近三十里地，终于在申时赶到那小厮所说的村子。 半道上，还顺便捎上了沐君晟的小厮平安，不然这么偏僻的山村还真不容易找。 三辆马车，并着二三十个仆人护卫浩浩荡荡的进了村子。 如此架势，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那村长更是在村民的拱卫下前来。 “几位贵人，不知莅临咱们这小地方可是有什么事？” 村长虽已年迈，但却有几分文人气质，说话语气也不卑不亢，看着倒是见过世面的人。 沐云瑶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时候，她本就不应该下车，便坐在车内顺着轻云掀开的帘子一角往外看。 沈千娇当了十几年的相府夫人，自恃身份高贵，完全不把一个小山村的村长放在眼里。 只问身边的下人。 “大少爷可是在此？” 平安连忙上前，指着一处破败的篱笆院子道。 “回夫人，就是这里。” 沈千娇闻言立马就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却理都没有理那村长。 沐云瑶眼睁睁的看着那村长和身边的青年脸色变黑，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这庶女果然是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真当她相府夫人的身份就了不起，不过是个没有诏命的妾侍而已。 就算她那便宜老爹承认又如何，同朝为官的那些夫人们谁又看得上她。 而如今，却进了人家村子，却连和村长打个招呼都不愿，她怕是不知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吧。 沐云瑶示意轻云放下帘子，转声叮嘱道，“一会小心一些。” 她刚刚从侧边已经看到，村长身边的那个青年已经悄悄离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了。 这让她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更感兴趣了一些。 而就在他寻思着，这村长打算做什么时，外面突然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不，这不可能，晟儿你的腿，你的腿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们明明说好的只是演戏，等时机成熟就说找到名医让沐君晟站起来。’ 到时，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相府大公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若是他真的瘫以后可怎么办？ 沈千娇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们明明都商量好了，原本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沐君晟提议让身边的护卫下手真的打断自己的腿，只要拿捏好分寸，及时就医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晟儿却告诉她，他的腿骨碎了，大夫也束手无策，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沐云瑶听着沈千娇撕心裂肺的声音，享受的半眯起眼。 轻云看着这一幕，心有疑惑却一个字不敢多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沈千娇哭够了？还是沐君晟把她安抚好了？ 一行人终于抬着沐君晟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棉布衣裙，背着包袱的年轻女子。 那姑娘容貌清秀，眼里闪着灵动的光芒，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马车和人，眼里只有新奇却没有害怕。 半点都不像是一个小山村里长大的丫头。 沐云瑶仅仅是看了那张脸，心里便恨意升腾。 那个前世口口声声标榜着真爱无敌，说什么婚姻就应该彼此忠诚，既然选定了择一人终老，就该守住本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却又在她好不容易在三皇子府站稳脚跟，一步一步赢得三皇子的信任，费尽心力请来名医治好三皇子的顽疾，助他坐稳储君之位后，帮助沐明珠勾引自己的姐夫。 利用她对沐君晟的信任为自己做局，害得她最后死无全尸。 这个女是最是双标不过，还说什么在爱情里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说她能嫁进三皇子府都是因为沐明珠的关系。 她没法笼络三皇子的心，就该大度的退出，成全三皇子和沐明珠的感情。 多可笑啊，她自己严防死守不让沐君晟亲近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却要求她成全让出正妻之位成全渣男贱人。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面对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相府大公子，她楚篱儿是不是还能爱得那么坚定，她的真心应该不会被这么点挫折打败吧。 就在沈千娇吩咐人将沐君晟抬上车之际，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个个手拿扁担棍棒，目测居然有上百人之多。 不仅有青壮，还有不少膀大腰圆的妇人。 为守之人赫然就是刚刚跟在村长身后，又半道离开的人。 “站住。” 随着他一声大喝，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纷纷快步向前，将相府的马车团团围住。 沈千娇带来的十几个护卫，都没来得及拔刀，便被人缴了械。 沈千娇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也从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而原本被沈千娇留在车内的沐明珠却是搞不清楚状况，张嘴便喝骂道。 “大胆，你们这么些狗奴才，哪里来的胆子连相府的马车也敢拦，还敢都滚开。” 第9章 拉她下水 这里可不是京城，他们这些山民只认村长，可不认识什么左相。 但他们却听懂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居然骂他们狗。 当即便有两个泼悍的妇人上前，一把将刚伸头的沐明珠揪着头发拽下了车。 “啪，啪！” 甩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就甩了过去。 “小贱人敢骂老娘是狗，老娘今天非把你打成狗头不可。” 那妇人本就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就是她男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她逞能，更何况，这个看起来没二两肉的干巴丫头。 沐明珠哪里料到，这人居然这么不讲理说打人就打人。 而那女人的动作又太快，等沐明珠的奶娘反应过来，想从那妇人手中抢人，沐明珠已经被打肿了脸丢在地上。 那妇人似是还气不过，转身还朝她脸上吐了口粘痰。 “啊、啊……” 那粘腻中还带着一股臭味的粘痰直将沐明珠恶心的不轻，一阵尖叫过后居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这一切沐云瑶从挑起的窗帘一角看得真真切切，心里觉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沐明珠活该。 原本他们要从这村里把人带走，人家村长都主动过来过问了，沈千娇但凡是个懂事的，哪怕派个嬷嬷和人家解释一句也成。 可她到好非要把姿态端的那么高，这下惹麻烦了吧。 那打人的妇人似乎注意到了车里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却与沐云瑶对着正着。 她先是一愣，随后便见车里那如仙女一样好看的姑娘冲她露出甜甜一笑。 沐云瑶这一笑却是直接将人给笑迷糊了。 那妇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粗鲁，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她那常年劳作而黝黑脸上看不出什么，到是那红通通的耳尖出卖了她的心思。 沐云瑶笑着收回了目光，看着沐明珠晕倒，终于回过神来的沈千娇。 只见她强作镇定的看着村长问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们是什么身份吗？我可是相府夫人，你们这些村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我们的车。” 沐明珠那句狗奴才已经吃了教育，沈千娇就是再傻也不敢张口就骂，只能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相府夫人？没听说过。” “相府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大官。” “哦，那没事了，我们又不归他管。” 沈千娇听着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些个泥腿子真是没有见识，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都不知道。 应她想着要如何解释左相的身份时，那个始终站在沐君晟身后的姑娘开了口。 只见她扬起一张自为可爱的笑容，小跑到村长面前道。 “村长爷爷，这都是误会，这位夫人是沐大哥的娘，他们是来接沐大哥回家的，他们不是坏人。” 楚篱儿说着还眨巴眨巴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那模样可真是像极了好大一杯清新脱俗的绿茶啊。 没看到旁边好几个青年的脸都红了吗？ 立马被他们婆娘和老娘连手揪着耳朵到一边教训去了。 而村长显然不吃她这套，一把挥开想要拉着他胳膊撒娇的女孩，满脸嫌恶的道。 “你闭嘴吧！你的账本村长还没和你算呢。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偷偷在家藏了个野男人。 当初收留你不过是瞧你可怜。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人，把咱们村姑娘的名声全都败坏完了。” 笑话，他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再者，他这把年纪早歇了那方面的心思，她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和在太监面前跳脱衣舞有什么区别，摆明了就在羞辱人嘛。 村长想到这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指着楚篱儿便道。 “来人，把这丫头和她的奸夫给本村长抓起来，沉塘。 本村长今天要好好正正这村风，让所有人看看，不守妇道是什么下场。” 村长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楚篱儿也没想到，这火居然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要知道，她落户到这个村子也不过才三四个月，哪里了解村里人的秉性。 不过是把她以前在教坊司学到的那套都用在了这些人身上，谁想到居然起了反效果。 “村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是救了沐公子而已，并没有私相授受。” 楚篱儿真的慌了，连忙退到沐君晟身后，满眼希冀的向他求救。 沈千娇实在看不上她这样的，但奈何沐君晟喜欢，只能让丫头婆子护着她。 “这位村长，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朝廷问罪下来，你们可吃罪的起？” “哼！” “国有国法，村有村规，咱们村百年来就是这个规矩，谁敢说不对？” 村长显然不吃沈千娇这套，进了他们村子，是龙就得给他盘着，是虎也得给他趴着。 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不成，还敢在他这里摆谱。 沈千娇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踢到铁板了。 心里暗怪楚篱儿多事的同时，眼珠子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了沐云瑶头上。 “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本夫人也不过是个继室，当不得家做不了主，你们要生事那便只能让我们大小姐来与你们说道说道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沈千娇想的居然还是拖沐云瑶下水。 轻云坐在车里，气得秀拳紧握，恨不得冲下去给沈千娇一拳，打烂她那张嘴。 沐云瑶却依旧一脸淡定，伸手握住她的拳手还捏了捏。 这才扬声，隔着帘子对外面的人道。 “既是如此，二夫人跪下给诸位赔个不是吧。 还有二妹妹口出狂言，羞辱人在先，也不能这样算了。 只是她已经晕了，再罚也不合适，二夫人自己打十下嘴巴子，便当是替她赔不是了。” 她不是要祸水东引吗？要自己做主吗？ 那能怎么办？当然是成全她啊！ 沈千娇听到她这话差点没气昏过去。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沈千娇刚想出声反驳，便听沐云瑶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夫人既然要我做主就按我说的办吧。” 沐君晟也是呆了，他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刚认回来的妹妹，居然能这般反向操作。 第10章 还是跪下磕一个吧，省钱 刚想发怒呵斥，却听下一秒，沐云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心上人。 使得沐君晟压根来不及为沈千娇说话。 “至于这位姑娘，既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自然是由着村长处置，我们一干外人也不好干涉。 村长以为这样处理如何？” 她都这么说了，村长还能说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飞快的点点头道。 “姑娘果然识大体，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姑娘。” 说着又看向沈千娇道，“既然，你家能做主的人姑娘都发了话了，本村长就给她一个面子。” 说着就让人将楚篱扯了过来，随后厉声问道。 “你还在等什么？是不会下跪？还是不会打自己嘴巴，本村长可以让人帮你。” 沈千娇怎么可能做屈辱的事，恶恶狠狠的瞪了沐云瑶的方向一眼。 转过头对村长道，“下跪不可能，我是相府夫人，代表着相府的颜面，我这一拜你受不起，大不了我们赔你银子。” 村长原本也没想过把人得罪的太死，现在她主动提赔偿，而看向旁边的村民都有意动。 村长到底松了口，“可以，你打算赔多少？” 村长的选择在沐云瑶意料之中，她没有打断两人的谈判，而是静静的听着，适时添把火就行了。 “二十两。” 沈千娇伸出两根手指，她觉得这么个乡下地方，二十两能够一家人一年的开支都不止了，村长应当满意才是。 “嗤！” 却不想村长冷笑出声。 “你当我们是要饭的不成？二十两银子就可以补偿全村的名誉损失吗？” “那你要多少？” 沈千娇原本想着为二十两是给村长的，只要村长松了口，其他人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但看村长的态度，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沐云瑶缓缓勾起唇角，心里暗道一声‘蠢。’ 沈千娇怕是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哄沐瑾年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觉得二十两能解决此事。 当然，若是她一进村就直接去村长家，私下拿出二十两作为感谢，或是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客客气气解释来意。 再拿出二十两作为感谢村里的谢礼，别人也不会嫌少。 但现在都撕破脸了，人家会眼皮子浅到收你二十两息事宁人吗？ 村长既然说了是赔偿村里人的名誉损失，那么自然是每家每户都是要赔偿的。 这少了可拿不出手。 “那你要多少？” 沈千娇没有法子，只能将发问题抛回去。 村长缓缓抬起手，也学着她是竖起两根手指。 “每家二十两。” 这赔偿要是少了，他们岂不是白得罪人了。 沈千娇双目瞪大，半天合不拢嘴。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长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我们也没还这么多银子。” 沈千娇说完这话就后悔了，然，还没等她改口，旁边便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她目光灼灼的问道。 “那你们带了多少？” 沐云瑶听到这声音笑了，这不就是刚刚动手打沐明珠的人又是谁？ 沈千娇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连连退了好几步，心跳才缓下来。 “你、你……” 沈千娇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村长也怕真把她吓出好歹，这银子拿不到手。 冲那个妇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先退到一边支。 那女人倒也听话，不再往沈千娇身边凑。 沈千娇松了一口气，这心思又活络起来，转身看着沐云瑶的方向道。 “大小姐，你看这……” 言下之意就是想让沐云瑶掏这个银子了。 “呵！” 一声轻笑从马车内传了出来了，她是把人都当傻子了吗？ 就在沐君晟也开始看好戏，想看看他这个才认回来的妹妹会怎么解决这个事时，却听到沐云瑶笑着开口道。 “二夫人叫我做什么？提出赔偿的不是你吗？那你就掏钱啊。” 当她是冤大头？这人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大少爷可是您一母同胎的兄长，大小姐不该出点力？” 沈千娇以为这样就能把沐云瑶架起来，让她不得不掏钱。 若她还是上辈子在意名声的沐云瑶可能真得不得不就范。 可现在她不是，她是钮钴禄云瑶。 “那真是巧了，我才回府，相府还没给我发月例呢，我也没钱，要不二夫人还是跪下磕一个吧，省钱。” 沈千娇脸都绿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沐云瑶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够了，沐云瑶，你知不知道这事关乎到相府的颜面，你不怕回到府里父亲不会放过你吗？” 沐云瑶紧了紧拳头，听到他声音的那刻，她就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和他一辈子一样。 他说最烦自己口口声声唤他兄长，所以让人将她的舌头给拔了。 可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眼底一片森寒，语气却依旧风轻云淡，只是明显多了几丝轻讽。 “不放过我？可是和人私相授受，败坏人家村风的好像是大公子你吧？ 亏你还是读书人，若要是真的看中人家村里的姑娘，大可以请冰人上门提亲。 这么不明不白的住进人家家中算怎么回事？” 沐云瑶当众将沐君晟的底裤都给扒干净了，可以说是半点面子没给他留。 “混账，我是受了伤被人家姑娘所救，你怎么能败坏人家姑娘清誉？” 沐君晟怒不可遏，心中更是暗骂，果然是乡下找回来的野丫头，就是粗鄙。 “哦？” 沐云瑶语带轻挑，满是嘲讽的反问道。 “那这姑娘是离群索居，还是身在女儿国？左邻右舍竟找不出一个男人吗？” 沐云瑶每说一个字，沐君晟和沈千娇的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 只是这才哪到哪？她还有更难听得等着他们。 “这村里这么多户人家，唯她一个孤女独居，既然知道捡一个受伤的男子回来不合适，为何不请村里的男子代为照料？ 大公子被她带回来也不止一两日了吧？若说一开始慌乱没有想到，为何事后又苦苦隐瞒直到咱们找上门。” 什么从山匪之手救了他，他的腿是被人打断的没错，但可不是什么山匪，而是千雪楼的杀手，就在楚篱儿的屋里，直接一掌碎了他的骨头。 而沐君晟住进楚篱儿家里可是好好的，就等着时机到了回京呢。 那会儿两人下你侬我侬，连小厮都觉得多余，又哪里会用得着别人。 “你、你，休要信口开河？” 沐君晟气得脸色铁青，重重一拍身下的椅子，动作太大扯着腿上的伤口，差点没把自己疼晕过去。 沐云瑶见差不多了，再与他们掰扯下去，回去可能城门都要关了，这要是不能赶在天黑前进城，露宿在外并不安全。 想了想主动提意道，“其实，这事还有一个办法证明大公子与这位姑娘的清白。” 第11章 无能狂怒 “什么法子？” 沐云瑶见她果然上当，眼里闪过一丝讥谑。 “村里当有稳婆吧？请一个稳婆帮这姑娘瞧瞧可是不是完璧不就是了。 若这姑娘还是清白的，自然不可能与大公子私相授受，村长也没有处置她的理由不是。” 沐云瑶这提议还真让沈千娇有些意动，毕竟她看出来了这个小贱人不可能拿银子出来。 在自己下跪和楚篱儿被验身之间，她自然选择后者。 楚篱儿听到这话却是挣扎的更厉害了。 “不行。” “不可以。” 这两声几乎异口同声，出自何人之口也是一目了然。 沐云瑶美眸微眯，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这两人和前世一样不要脸，果然早早就已经无媒苟合了。 村长看到他俩这反应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这些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出出血。 到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真的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村长脸色难看，沉声道，“浸猪笼。” 一个破旧的竹笼被人拖了过来，老远就能闻到上面的臭味，抬近了一看上面还有没完全干涸的猪屎。 几个妇人一齐动手，将楚篱儿拖了过来，扒了她身上的外衣，就往竹笼里塞。 楚篱儿哪里肯配合，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向沐君晟求救。 “沐大哥救我啊，篱儿不想死。” 沐君晟眼看着楚篱儿被几个村妇羞辱，也是满腔怒火，只是他现在腿一动就疼，别说救楚篱儿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只能无能狂怒。 “住手，都给我住手。” 沐君晟眼看着楚篱儿半个身子都被塞进了猪笼里，许是因为她挣扎的厉害，脸上被刮出了好几道细小的口子。 沐君晟看着既心疼又生气，可偏偏沈千娇带来的人都被村民围了起来，根本无人可用。 而随着楚篱儿被塞进猪笼里，则有几个精壮的汉子，抬着另一个猪笼朝着他走来。 村长一脸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将奸夫也一并抓起来。” 沐君晟闻着那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他没想过这些泥腿子真的这么大胆。 原本楚篱儿被人抓了起来，沈千娇还能在一边看好戏。 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个下贱的女人，要不是沐君晟喜欢，她才不会让她跟着回相府，这些人要是能帮她处理了，那再好不过。 现在看到这些人居然要碰沐君晟，沈千娇是真的慌了。 “住手，住手，不许你们动他。” 沈千娇大喝一声，便冲过去护在了他身前。 可是这些人哪里会听她的，回头看了眼村长，见村长没有发话，便直接将人推到一边，伸手就要去拉坐在椅子上的沐君晟。 眼看着那些村民的手已经伸到眼前，沐君晟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给钱，我们给你们赔偿。” 他可是即将要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若是真的被人塞进这肮脏的玩意里面，那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 和名声相比，不过是两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沈千娇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了，她现在也顾不得自己一般狼狈。 立马出声附和道，“别动我们大公子，两千两我们给。” 那个叫楚篱儿的女人被沉塘没有关系，但沐君晟却不能有任何闪失。 村长听到两人这话，眼神微闪，但最后，还是抬手让那些去抓沐君晟的人停了手。 沐云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微微勾唇轻笑。 轻云看她这表情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沐云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低声对她道。 “看着吧，这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轻云有些不解，二夫人都打算出血了，这些人难道拿了银子还敢不放人？ 而就在这时村长却开口了。 看着沈千娇一脸讽刺。 “两千两？那是刚刚的价。” 原本以为沐君晟看着像是个读书人，再怎么着也会有分寸，哪怕是看中了他们村的姑娘，也该发乎情、止乎礼。 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村的姑娘还怎么嫁人，小伙子还怎么说亲？ 沈千娇看着这村长还要坐地起价，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你不要太过份？” 沈千娇这话一出，不待村长发话，那些村民先不干了。 七嘴八舌的与她吵了起来。 “过份？他们俩人害了我们全村的名声，难道不过份？” “就是，因为他们，我们以后出门见人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村长别和他们废话了，还是沉塘吧，和脸皮相比，我们宁可不要他们的赔偿。” 听着那些个村民义愤填膺的话，沈千娇更加慌了。 沐君晟看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猪笼，也是白了一张脸，大喝。 “五千两，我给你们五千两。” 这个数字一出，果然，立马便有人心动了。 站出来劝道，“村长，要不就算了吧，有这五千两大家分一分，以后大不了咱们的姑娘、小伙说亲聘礼、嫁妆给的高一些就是了。” 村长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但村长却将这话听进去了。 只是，想让他松口也没这么容易，只听他道。 “五千两你们将这位公子带走，我们可以不计较他与我们村的姑娘私相授受这事，但这楚篱儿必须浸猪笼，以儆效尤。” 楚篱儿原本以为自己得救了，可现在听到自己依旧要被沉塘，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晟哥哥救我，晟哥哥快救我啊。” 沐君晟也是眼底一片森寒，他是没想到这老不死的居然这般难缠。 拿了他的银子，居然还敢动他的女人。 沐君晟眼里一片阴鸷，恨不得将这些见过他狼狈模样的人全部都杀光。 而沐云瑶知晓，这种事绝对是他干得出来的。 更何况，她也不想让楚篱儿就这么死了，否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沐云瑶这般想着，冲轻云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轻云疑惑的把耳朵凑了过去，沐云瑶笑着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便见轻云眼睛一亮，小脸瞬间容光焕发。 那嘴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若不是沐云瑶用眼神示意她噤声，只怕这会已经笑出声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却在心里暗自吐槽，主子可真够损的，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 沐云瑶哪里看不出这小丫头在想什么，曲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去吧，再迟人就真的被沉塘了。” 第12章 把人带过来 随着沐云瑶话落，轻云一个闪身便出了马车，稳稳落在众人跟前。 “村长伯伯等等。” 轻云看着半个身子已经入水的楚篱儿，调皮的眨了眨眼，语气轻快的开口。 光看她那表情可真不像是要救人的样子，反而倒像是来凑热闹的，怕看不全才喊住了众人。 “你又有何事？” 村长几次三番被人打断，也有些不耐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沉。 轻云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一副笑语嫣然的模样开口。 “村长伯伯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轻云年纪不大，长的娇俏，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就像是邻家小丫头似的。 虽然一样是调皮灵动，但轻云的笑容里是一片纯真，与楚篱儿那满含算计，还时不时的想勾人的做派不同。 让人看着不会觉得心猿意马，反而多了一些邻家妹妹的亲切。 村长看她是从刚刚帮他们说话的那辆马车上下来的，想来是车里的主子有话要说。 虽然，只闻其声没见其人，但村长也能猜到一些，车里的人只怕与楚篱儿那些人并不对付。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更何况，没有那人不动声色的为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拿到那些银子。 村长略一思忖还是往后退了两步示意轻云跟他来。 轻云步伐轻快，像是林间欢腾的小鹿一般跟在村长身后。 直到远离人群，来到一片开阔的地带，轻云这才笑着开口道。 “村长伯伯，我家主子让我告诉你，见好就收，那些人虽好颜面，但却不是什么心软的主，真的得罪死了，只怕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村长听她开口就是威胁之词，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本村长不过是按村规处置，他们还能拿本村长怎么样不成？” 村长色厉内荏，有些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不像语气那般笃定。 轻云扬脸一笑，“村长说笑了，别人或许不会，但我家大少爷那人可不见得，他可是马上要进国子监的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又怎么会允许自个身上有任何一丝污点。” 轻云引导着村长自己想，这一想不要紧，村长越想脸色越白。 最后，泄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家姑娘何意？” 她的主子既然让她来找自己，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姑娘说此地离大王山不远，山中多匪患，抢劫杀人实乃常事，屠村灭寨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连我家大公子都深受其累断了双腿，更何况一个偏僻的村子。” 村长越听脸色越白，轻云虽没直说，但村长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马明白了当中的意思。 他们这次是踢到不能踢的铁板了。 村长吓得差点没经轻云跪下。 口中直呼，“请姑娘指点，救命。” 轻云一把拉住他，意有所指的看了沈千娇等人的方向一眼。 “村长，那楚姑娘就算犯了错，打些板子正正村风也就是了，闹出人命总归不好，说到底我家大公子正新鲜着，若是真出了事，只怕他这心气一时半会也顺不了。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家姑娘身边缺个差使的丫头。” 轻云的话点到即止，村长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想了想，还是咬牙点了头，只问轻云道，“那土匪的事？” 他现在是真怕将这些人放走，他们会灭了他们村子，可若是不放，这些人浩浩荡荡出门，却是一去不回肯定也会有人来查。 他们总不能将人全杀了，然后，举村逃亡吧。 村长不甘心，这银子他想要，背井离乡他也不愿。 如今这境况，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沐云瑶身上。 轻云冲他招招手，待村长低下头来，轻云飞快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末了才问道，“如此，村长可明白了？” 村长眼底一片精光，脸的上忧色渐去，取而代之是一片喜气。 “多谢姑娘提醒，老朽明白了。” 很快说完话的两人都回到了众人面前。 村长冲村民挥挥手道，“把人带上来吧，这位姑娘说的对，人命可贵不可轻贱，但楚篱儿坏了规矩在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先打她三十大板以示警告，再将人挂到村口的树上去，若是她能熬过三天，这事便作罢，本村长也就不追究了。” 村长话才说完，已经被泡的湿漉漉的楚篱儿被人提溜了过来。 原本就被扒的只剩下里衣，现在被河水一泡，衣服全贴在了身上，更显出曲线玲珑。 若是往日沐君晟看到这一幕只怕早就欲火焚身，非拉着她胡天胡地一通不可。 可现在他也满目喷火，但那是怒火，恼恨自己的女人居然被这么多外男看了去。 他原本心里对楚篱儿那点珍之重之的心思，也多了一分嫌弃。 楚篱儿刚死里逃生，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看到自己又活了下来，就想挣扎往沐君晟身边冲。 “君晟哥哥，君晟哥哥，呜呜……” 楚篱儿哭的梨花带雨，倒是引起了他一些往日的情份，心下有些不忍，还是对沈千娇道。 “劳烦母亲拿件衣裳给她披着。” 他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出行，身边自是会带着备用的衣裳的，便是怕不注意弄脏了衣裙无衣可换失了体面。 只是，沈千娇对楚篱儿膈应的很，哪里肯拿自己或是沈明珠的衣裳给她。 转身对身边的嬷嬷道，“把你外衫给她吧。” 嬷嬷看了眼楚篱儿，又看了眼沈千娇最后无奈只能解下自己的外衫。 好在她里面穿得多，便只少了一件也不打紧。 只是，她不过是个粗使婆子，好几日没有梳洗过了，外衣的领子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油垢，那味道也一言难尽。 楚篱儿接过衣服，本想冲她感激一笑，可在闻到那味道时，忍不住‘哕’了一声，差点没呕出来。 她这一‘哕’ 不要紧，却是让嬷嬷脸色瞬间铁青。 村长对于他们这行为也没阻止，瞧着他们对这楚篱儿当真还有几分情意，当下便打定了主意。 “把人带过来。” 第13章 挨板子 楚篱儿她这才刚舒了一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君晟哥哥。” 楚篱儿小脸一白，就要往沐君晟身后躲，一双美目如秋水盈盈一般看着他。 若是换成往日，沐君晟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人护到了身后。 可现在楚篱儿身上不仅有那老仆妇身上一股油腻的味道，还有刚刚沾到身上的猪屎味，随着她的靠近直直扑进沐君晟的鼻腔，熏得他也想‘哕’。 “你别过来。” 眼看着楚篱儿就要扑到他身上，沐君晟连忙抬手制止。 楚篱儿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已经有两个人上前将她拖了过来。 至于她身上那味道，笑话都是村里做惯农活的，一点猪屎味算得了什么？ 楚篱儿被人拉到一边打板子，村长看着沈千娇等人道。 “咱们村子有事要处理，就不留诸位了，拿了银子就请吧。” 沈千娇还想讨价还价，但看他们说打是真的打，也不敢再说什么没钱的话了。 伸手摘下随身的荷包，从中掏出两千两银票出来，再多也是没有了。 沈千娇无奈，只能又转身上了马车，也不知她是如何哄的，从沐明珠那里哄了一千两出来。 又将两人的首饰凑了凑，离五千两还差一点。 沈千娇本来想着，这也差不多了吧，将这些全部交给了村长。 村长看着那些东西明显不够，把目光将向沐君晟。 “剩下的大公子是要打个欠条吗？” 沐君晟万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得理不饶人。 这欠条他是万不可能打的，否则，便成了把柄，只能咬牙对身边的小厮道。 “算算还差多少？” 平安认命上前与村长核对。 那些银票和首饰总共计价四千三百两，离五千两还差七百两。 当然，沈千娇和沐明珠的首饰肯定不止那点银子，他们当初购入的时候都是有价无市的，但现在也只能当普通的金子折价。 沈千娇咬牙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剩下的七百两是沐君晟掏的，只是他平时在外也是大手大脚惯了，带出去的银子不少，光赎买楚篱儿就花了三万两。 如今，眼看着都快到京城了，他又怎么会留许多银子。 将身上的所有财物抖出来也才不过五百多两，依旧还差一百多两。 沈千娇见此又将主意打到了沐云瑶头上。 若说之前两千两她不肯拿，如今不过百十两银子，沐云瑶若是还无动于衷，她回去肯定得在相爷面前狠狠告她一状不行。 只是还没等到她开口，村长幽幽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好了，看来你们也受了教训了，余下那百十两银子本村长作主给你们免了。将人带走吧。” 沈千娇本来听到可以走了，心里应该高兴的，不知为何她此时却是高兴不起来的。 沐君晟显然不甘心，对着村长道，“银子你都拿了，你是不是该放人了。” 楚篱儿还在他们手里呢，刚刚他们凑银子的功夫，她已经挨了七八个板子了。 从一开始哭天抢地，到现在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只怕再这么打下去，她根本挺不过那三十个板子。 村长冷睨了他一眼道，“走吧，没人拦你们。” 说着挥挥手让村民们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沈千娇见此，就吩咐人先打沐君晟上车，可沐君晟却是依旧如同毒蛇一般盯着村长。 “那我的人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那边楚篱儿已经晕了过去，正有一个妇人揪起她的头发，上去便甩了两个耳光又将人给扇醒了。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要向沐君晟求救。 “君晟哥哥……”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板子落在她身上。 “啊……” 随着她的痛呼沐君晟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哪里是在打楚篱儿，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村、长……” 沐君晟脸色难看，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楚篱儿是我们村的人，她犯了村规自然是要按村规处置，就不劳公子操心了。” 说完还朝着沐君晟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好走，不送。” 既然人已经得罪了，村长也知道现在再与他伏低做小已无用处，反而可能让他觉得他们好拿捏，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他们。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篱儿。” 沐君晟心里暗恨这老东西油盐不进，但却也知晓想从他手中要到人没那么容易了。 村长没有搭理他，反而对村民道，“各家都没事可做吗？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些打完吊到树上去。” 随着他的话落，动手的人动作更快了些，且下手也更重了一些，又是两板子下去，楚篱已经叫不出来了。 沐君晟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想到刚刚是沐云瑶的丫头下车，才让村长改了主意，没有直接将楚篱儿沉塘的。 顿时将目光投到轻云身上道，“你去把人救下来。” 轻云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可不是相府的奴才，轮不到大公子驱使。” 说着便一跃上了沐云瑶的马车，沐君晟看她功夫不俗明明可以很轻易的震慑这些人，却不肯帮自己，心里对沐云瑶的恨又多了几分。 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只让人将那死丫头抱走了事，早知道有今天，就该直接掐死。 沐云瑶自是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在感受到马车轻微的震动后缓缓开口。 “二夫人，既然大公子已经接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再晚怕城门就要关了。” 沈千娇本来听到这声音还有几分恼怒，但听到城门要关了，立马抬头看天。 “君晟，要不我们先回去，等回到京城，再拿你爹的帖子去京兆府，让京兆府的人陪你来救人如何？” 沐君晟心内复杂，但还是狠狠的摇了摇头。 今天的事，不能让除了这里的任何人知晓。 更不能向京兆府求助，否则，有官府的人出手，他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至于，这里的人，等他回去后，自有办法处理。 死人是不会说出任何秘密的。 沐君晟眼底一片森冷，却还是摇头对沈千娇道。 “母亲，我们若是离开，篱儿挺不过三十板子的。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第14章 卖身为奴 看着沐君晟是认定了那个贱人，沈千娇也是无可奈何。 刚刚沐君晟看向沐云瑶马车的眼神她也看到了，咬了咬牙道。 “好，我们家大公子又怎么会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母亲替你去求求大小姐便是。” 说着一脸不甘的朝着沐云瑶所在的马车走来。 “大小姐，妾身知晓您不喜妾身，但这人命可贵，你既与村长说得上话，可否帮篱儿姑娘求求情，怎么说她也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 沐云瑶一脸讥笑，救命之恩？那不过是个能让楚篱儿名正言顺进府的幌子而已。 但她也没有要拆穿的意思，过了半晌在沈千娇都以为她不会出面之时，沐云瑶缓缓开口道。 “那我试试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少，村长自是听到了。 所以沐云瑶一说让他近前说话，村长便缓缓开口道。 “姑娘说吧，老朽能听到。” “村长，这楚姑娘的确有错，但若是真的打杀了她有伤天和，不如您问问她可愿卖身于我，在我身边做个洒扫婢子。 若是她愿意我便买了她，村长您给我们做个见证，签下契书，这么一来她便只是自卖自身的贱奴，便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勾当，败坏的也是我相府的清誉，与贵村没有半点干系，也能免得贵村的人被人耻笑，如何？” 如何？ 村长沉吟着还没说话，倒是楚篱儿那边已经迫不急待的开了口。 “愿意，我愿意。” 不是她想卖掉自己，而是这板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流逝，这要再挨几板子，他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再者这位大小姐她也是知晓的，在沐君晟口中就是个蠢笨如猪般的存在。 现在虽说是卖身给她，其实，还不是一样要将她带回相府，到时候，有些事可就不由她作主了。 楚篱儿虽知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心里还是将沐云瑶给恨上了。 她楚篱儿哪里比沐云瑶差，凭什么只能成为她的粗使丫头。 沐云瑶可没精力揣度她的心思，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早些回去，她可一点不想留在野外过夜。 村长见楚篱儿同意了，也乐意卖这姑娘一个人情，当即便让人去他家取了笔墨，片刻之后一封卖身契便在他笔下成形。 楚篱儿被人拖过来，画了牙按了手印。 沈千娇伸手想接卖身契却被轻云一把拍开。 “这是我家大小姐买下的奴婢，卖身契自是要交给我家大小姐的，二夫人想要是不是要自己掏这笔银子？” 沈千娇被拍开手本来还要发作，却被她这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换成之前，不过十两银子她也不是拿不出来，可刚刚她已经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了出去，别说十两便是十文她也掏不出来。 轻云见些嗤笑一声，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塞进楚篱儿手中。 “你的卖身钱。” 说完便直接抽走那张卖身契收进了自己怀中。 刚刚她可是看明白了，这姑娘就是那大公子的心尖尖，大公子对自家小姐不好，有这姑娘的卖身契在手，看他还敢在自家主子面前大小声。 沐云瑶见轻云把卖身契收好，对着外面轻声吩咐道。 “时间不早了，回吧。” 说完便放下帘子，开始闭目养神。 至于，楚篱儿能买下她就算不错了，其他的她是断不会管的。 知道回去迟了进不了城，沈千娇等人也不敢造次，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沐君晟和楚篱儿抬上马车就往回赶。 楚篱儿那一身伤，再加上身上还有股怪味，沐明珠也是嫌弃的不行，自是不愿与她同车的。 见嬷嬷要将她抬上手，立马摆手道，“她是沐云瑶那贱人买下的人，你们给她送去。” 轻云正准备上车，听到这话，毫不客气的嘲讽出声。 “一个下贱的奴才，也配和主子同车，让她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她这一句话可以说是把楚篱儿得罪死了。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之前在江南的时候，那富户家的姑娘敢笑话她是教坊司出来的，她便让人故意当众踩掉那姑娘的裙子，让她当众失了清白，不得不出家做了姑子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放过那人，时不时的便找几个地痞去庵堂里骚扰她，让那姑娘有苦说不出。 而轻云现在敢这样说她，她早就心里把这事记下了。 沐明珠嫌她臭不让她上车，沐云瑶的奴婢又这般折辱她，楚篱儿已经在心里将这两人恨上了。 只等着以后有机会收拾他们。 最后还是沐君晟对她还有几分情意，让人将她抬上了自己的车子，与他并排趴在一起。 “君晟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沐君晟屏住呼吸，冲她点了点头，他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楚篱儿说话。 因为只要一张嘴，他就憋不住那口气，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马车在官道上飞速前行。 沐君晟和楚篱儿两个受伤的人齐齐趴在车中，也是被颠的不轻。 眼看着马车已经快到城墙底下，那厚重的城门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缓缓合上。 车夫见此又狠狠的抽了马两鞭子，一边还不忘大喝。 “差爷等等，我们相府的家眷，请差爷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城。” 那守城的将士抬头朝着一里地开外的马车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抬的继续推门。 别说是相府的家眷，现在就是那车里坐的是王妃也不可能等他们的。 酉时关门那是上面定下的规矩，谁敢乱了规矩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谁会为了一个外人，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而就在这时，五里开外，一面黑底龙纹的锦旗迎风猎猎，地面开始颤动，马蹄声轰轰传来。 夹杂着一道道高声唱喝。 “黑甲卫回城，速速开门。” 宣德门城墙上，守城的校尉看到这情形，立马大块喝道。 “开门，开门，快开门。” 原本已经严丝合缝的城门，被人从里用力拉开。 随着黑甲卫的接近，已经打开能容人一人一骑通行的宽度。 二百余骑鱼贯而入，等到最后一人进城，城门已经开了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通行。 沐家的马车，也早早被赶得停在了一边。 哪怕是相府的车驾，敢拦黑甲卫的道，那也是必死无疑。 沐云瑶上辈子活着时候，并没有见过萧千易，只是听过她的赫赫凶名而已。 如今，连相府都不给面子的守城军，竟然，只是听到黑甲卫的名字就乖乖开门，可见其声名在外。 沐云瑶悄悄挑开一侧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去，正好一骑从她身边掠过，她微垂在鬓角的发簪勾住了那人翻飞的衣摆，竟直接将发簪勾了出去。 “呀！” 沐云瑶微惊出声。 想要伸手去够去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宝石缠丝金步摇从她面前一晃而过，消失在城内。 第15章 干卿何事? 骑在马上的人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看清沐云瑶脸的那一瞬，那人眸底划过一丝深色，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兴味。 沐云瑶一心只在她被勾走的步摇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眼看着最后一骑入内，守城的将士已经打算重新关门。 沐云瑶来不及再想她的步摇，扬声吩咐道。 “走，进城。” 车夫立马反应过来，手中马鞭一挥，跟在了黑甲卫的身后。 沈千娇看到沐云瑶的马车先行，这才反应过来，让车夫跟上。 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彻底关上之前入了城。 轻云刚刚也听到了沐云瑶的声音，忙问道。 “主子，出什么事了？” 沐云瑶知道那步摇是找不回来了，苦着一张小脸道。 “刚刚想看看黑甲卫和传言有什么不同，哪里想到正好有一骑从身边过，步摇勾在人家衣服上，被勾走了。” “噗！” 轻云也觉得这事也太过凑巧了，一时没忍住竟笑了出来。 沐云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这么好笑？” 轻云连忙摇头，收敛了神色问道，“那怎么办？步摇是姑娘家的东西，若是被人误拾了去，会坏了姑娘家的清誉的。” 沐云瑶摆摆手，对此倒不是很介意，那玩意不过是她随手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谁能证明是她的。 更何况，就算知道是她的又如何？她又不想嫁人，名声如何她压根无所谓。 轻云见主子都不担心，想来应当没事她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话说萧千易刚从临县办差回来，他也是没想到会在城门外瞧到她，心下十分意外，刚想做下招人过来问问沐云瑶怎么会出城，才下意识的抚到腰间准备械下配剑，却摸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 萧千易将东西从腰间取了下来，才发现居然是女子用的步摇。 不由得想起在城门口擦肩而过时，她那一声轻呼。 原以为她是认出自己来了，没想到居然是发间的簪子勾在自己的衣服上。 可见当时两人离的有多近。 萧千易不由得想起那夜，她面对面对自己表白的话，一时间竟觉得心头火热，连耳尖都红了。 青墨便是这时候进来的，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思春的样子，还对着一根步摇发呆，只觉得这天下的事真是无奇不有。 “咳！” 想到自己来还有事，青墨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道。 “主子，陛下传您进宫。” 萧千易听到这话，眉头蹙了蹙，将步摇仔细收进怀中，拿起配剑就往外走。 他怕是当朝唯一个允许，携带兵器入宫的人了，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青墨见他如此重视那根步摇，好奇心作祟凑上来问道。 “主子，那步摇是哪家姑娘的？” 萧千易一边往外走，一边束起回来时刚散开的袖口，头也不回的怼了他一句。 “干卿何事。” 青墨撇撇嘴，心想着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他立马又想起一件事了，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道。 “主子不是太监吗？ 什么时候太监也能动凡心了？” 青墨自以为小声，但却被萧千易听个正着，只见他眼底一片阴鸷，是他平时对这小子太好了，都敢在背后编排他了，看来是欠操练了，等他回来就送暗营去。 督主府离皇宫不算远，可进宫就不能骑马，等萧千易见到德康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萧千易刚要行礼，便被德康帝抬手打断。 “没有外人，你就别和朕整那些虚的了。” 说着对身后的吴大伴道，“看他这样子怕又是几天没合眼了，给他搬张椅子过来。” “是，陛下。还是陛下英明，体贴臣子。” 吴大伴笑着应声，还不忘奉承一句。 德康帝似是这种话听多了，也没放在心上。 “谢陛下体恤。” 萧千易拱手作揖谢恩落坐。 “来安县的事如何了？” 等他坐下，德康帝这才揉了揉额角出声。 萧千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御书房伺候的人一眼，德康帝会意看了吴大伴一眼。 吴大伴连忙挥手让宫人全都退了出去，连他自己都退到门边守着。 看到人都清了场 ，萧千易才把自己的发现都说了出来，德康帝眉头越拧越紧。 “你是说在你到来安县之前，便有人听到了消息，做了准备？” 萧千易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这次出行乃是机密，知情的只有那么几个。 甚至，那天晚上他还见了沐云瑶，从她房间离开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立马出京。 皇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手中的茶盏已经扬了起来，却被萧千易抬手按下。 这种事若是换成旁人，怕是早被下旨杀了头，但在德康帝眼中早已经是稀松平常了. 而他这一按，德康帝的怒火也散了些，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桩了吧？” “秋家三百余口就这么没了？” 德康帝想想那都在滴血，那可都是他的百姓啊。 而这来安县离京城极近，不过三百余里，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便能到京城。 可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一夜之间秋家三百余口全被灭门。 秋家乃是本朝富商，虽不是数一数二，却也挤得进前十之列，这样的人家那明里暗里的护卫怎么可能会少。 可就这样，秋家被灭的悄无声息，不仅家中钱财珍宝被洗劫一空，连带着其名下的田庄，铺面居然也早已几经转手。 可见，这针对秋家的事筹谋已经不是一天了。 偏偏这件事还不是特例，从年初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起了，依旧是半点线索没有留下。 民间对此事早就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人阴谋论是不是国库空虚，皇帝派人灭了这些富商，将他们的产业弄走充进国库了。 不然，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有这样想法的人可不止一个，哪怕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件事也必须尽快查清楚。 第16章 拒绝‘白嫖\’ 皇帝做没做，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有所怀疑，不是他，但会不会是旁人。 他从父皇手里接过这江山时，就已经风雨飘摇，任他如何勤勉，也只能勉强维持这江山不在他手上旁落他人之手。 想更进一步，也是难上加难，如今，内忧外患，朝中可用之人甚少。 若是一派海清河晏，他又如何要用萧千易这把刀，说到底乱世用重典，他也是不得已为之罢了。 德康帝看着萧千易的眼神复杂，半晌才道，“朕不管你怀疑谁，给朕一查到底，朕再给你三个月时间，若是不能给朕一个结果，朕不会轻饶于你。” 说也不得萧千易回答，冲他挥挥手让他退下。 萧千易起身拱手，转身离开，半点不拖泥带水。 等萧千易离开，吴大伴又给德康帝上了一盏新茶。 “陛下保重龙体啊。” “吴大伴你自小陪着朕长大，你说朕用重用他到底是对是错？” 朝中对萧千易的非议他不是没听到，说他阴狠弑杀，睚眦必报，说他是奸侫，可若是不用他，如何又能镇得住那些野心悖悖之人。 吴大伴将茶水递到德康帝手里，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 只陪笑着道，“陛下用萧督主自有陛下的用意，旁人又怎能体会其中深意。” 这话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什么也没说。 德康帝抬眼看了他两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左右他也不是真的要问他的意思。 出了宫萧千易下意识的去摸胸口，发现那步摇还安静的躺在那里，原本紧绷的唇角不自觉得轻勾。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个人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手指在笄身又摩挲了两下，正打算收回手，却发现有什么不对。 萧千易根本不及多想，便从怀中将步摇取出，就着烛火打量起来。 只是笄身上那点印记太小，小到不注意，只以为是不小心弄上的划痕。 可萧千易不同，他的指腹太特敏感，只一摸他便知那不是什么划痕，而是专门的印记。 “青墨 ，拿透镜来。” 萧千易扬声对外喊了一句，很快一个身影便从外面飞身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水晶打磨的透镜。 萧千易看也没看他，伸出手接过透镜，便对着笄身照了起来，角度变了又变，终于看清了那上面的印记是什么。 居然是用簪花小楷写下的‘秋’字。 刚刚他才入宫回了关于秋家灭门的事，现如今，手里便多了一支带着秋家印记的步摇。 萧千易不由得眉头紧锁，她与秋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主子，你的心上人是秋家姑娘？” 就在他凝眉沉思之时，青墨突然惊呼一声。 “可，可是秋家不是已经灭门了吗？那你心仪的姑娘岂不是……” 青墨的话还没说完，在萧千易一记眼刀甩过去后，乖乖噤了声。 萧千易将透镜扔回青墨怀里，冷声吩咐道。 “这事谁也不许说。” 青墨做了个把嘴巴缝起来的手势。 萧千易没看他耍宝，心里却觉得自己该找机会去见见这位沐大小姐了。 她将这步摇送到自己手里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其实，今夜进宫他对着德康帝也并没有吐露全部实情。 秋家与前两起灭门案还是有些不同的。 秋家并非满门全灭，至少，还有一人幸存。 是秋家当家夫人的奶娘，因着年事已高，年前秋家给了他体面，还了身契又送了良田，仆从让她和家人一起养老。 因着当年她老人家离府的时候，已经染了病，秋家的人都觉得她熬不过年关。 秋夫人让她出府，不过是老人家想最后走的时候能留在儿孙身边。 谁也没想到出了府，回到家人身边将养，老人家的身体却是越发康健，这也成了秋家灭门后，她成了唯一幸存的人了。 这件事除了萧千易和他的心腹无人知晓。 哪怕是皇帝，萧千易也没打算告知。 因为他也怀疑过皇帝，在没查出他与这事无关前，他不会将自己查到的实情全部告知。 在他萧千易眼中谁做这个皇帝都不重要，重要是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哪怕世人都骂他是奸侫也无所谓。 而从秋嬷嬷口中，他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其中就包括这步摇上的印记。 只有秋家本家的姑娘才会在私人物品上做出记号。 且根据身份和排行的不同，印记的位置也不相同。 那么这步摇是沐云瑶无意中买到了别人销赃的物品，还是原本就是秋家人所赠？ 不论是哪一种，这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只是自己要以哪种身份见她，却叫萧千易为了难。 若是直接登门，让旁人知晓，毕竟，会引起他人非议。 她如今在相府的处境本就艰难，萧千易也不想叫她难办。 就在苦恼纠结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窗户飞了进来。 冲他“咕咕”叫着，然后又抬抬它那绑着信筒的左脚。 萧千易刚想伸手去拆那信筒，那小家伙却突然，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完美避开了他伸出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嗤。” 萧千易轻笑出声，“还真是物似主人形。” 笑着从一边的瓷罐里拿出一丝上好的鸟食洒在桌上。 果然，下一瞬那鸽子就轻巧的落了下来，一边啄食，一边抬起自己的脚方便萧千易去拆那信筒。 主打的就是一个拒绝‘白嫖’。 萧千易拆开信，上面就一句。 “明天午时，得月楼，你请客。” 连个署名都懒得写，萧千易也没在意。 将纸条随手点燃，那没管那只信鸽，反正，它吃饱了自己会走。 那人敢打自己荷包的主意，想来是让他查的事有些线索了。 相府内，因着一下子带回去两个伤患，府里忙活了一宿。 连宫里的太医也被请了来给沐君晟请了来，只是经过几名太医的联手诊治，在确定沐君晟腿骨尽碎，不可能再站起来后，沈千妖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二夫人，二夫人。” 第17章 当年内情 又是一阵兵慌马乱，沈千娇终于清醒过来，入眼的便是太医院沈医正在给她把脉。 她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妨揪着他的衣袖就问道。 “沈医正，晟儿的腿，晟儿的腿真的没救了吗？” 沈医正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同情，更是暗自感慨道，一个继母能为嫡子做到这地步，这沐夫人还真是难能可贵的贤妻良母啊。 只可惜了大公子那般才华横溢的一个人，遭此横祸怕是没有前途可言了。 他哪里知晓，这原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而已。 “沈医正，您是京中最好的大夫，您给想想办法吧，晟儿可不能就这么瘫了。” 沈医正看她一片慈母之心，终是于心不忍，给了她一个几近渺茫的希望。 “若是能找到传说中的逍遥谷，寻到神医传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在沐君晟和沈千娇商量过断腿计划的时候，他们就打听过逍遥谷的消息。 世人皆知这逍遥谷十分神秘，神医传人更是只闻其名，无人见过其人，甚至，这世上还有没有这号人都不清楚。 就是因为这样，才方便他们日后说寻到神医传人为沐君晟治腿，可是没有人比他们清楚，这神医传人有多难寻。 可就算这样沈娇娇也没有放弃希望，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吧。 “沈医正可知晓神医传人的消息。” 沈医正摇了摇头，“逍遥谷的人神出鬼没，一般很少有人知晓他们的行踪，沐夫人想找他们，不妨去一趟千雪楼，或是他们能有办法？” 千雪来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号称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消息。 只要钱到位，就连皇帝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苦茶子，他们也能打听得到。 沈千娇命人送走几位太医，又回到沐君晟身边。 “君晟你放心，母亲明天就去千雪楼，一定把神医传人给您寻回来。” 反观沐君晟似乎对自己的伤势不是很在意，反而关心的问道。 “母亲，篱儿如何了？” 沈千娇想到那个小贱人，就是咬牙切齿，君晟要不是为了她又怎么会想着和太傅之女退亲，又怎么会留在那么一个小山村里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毁了两条腿不说，还让她赔进去足足五千两银子。 “君晟，听母亲一句，只要你功成名就，这天下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楚篱儿，更何况，她今天让那么多人看光了身子，早就不清白了。” “母亲！” 沈千娇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沐君晟厉声打断。 “以后这样的话不再我孩儿听到，篱儿的好只有儿子最为清楚，母亲不要再说她的不是了。” 沐云瑶洗漱换好衣服，又用了晚膳后，才来的明笙居，一来便看到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沐君晟才刚回来，他的院子里一片混乱，贴身的小厮又送人出去，是以她一路走来并没有阻拦。 她原本是不想来这一趟的，只是想到接下来会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自然不会错过，再者不走这一趟，没得回头沈千娇又要在沐瑾年面前告状，她懒得听这些人犬吠。 “母亲？” 沐云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里的讥讽不言而喻。 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一幕，笑的更是诡异。 “若非是亲耳听到，我倒是没想到这相府的嫡子和继母之间居然这般母子情深，若非亲眼所见，我还当是母亲魂魄回来了呢。” “沐云瑶谁许你这般无礼的，长兄的屋子也是你说闯就能闯的？” 沐君晟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心下慌乱的同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先发制人。 沐云瑶却是一点也不怕他，喜欢拿长兄的身份吓唬她不是吗？ 沐云瑶看着他的眼睛，讥谑的回道，“没人教过我规矩，话说回来当初不是大公子在上元节的时候非要带我出去看花灯把我弄丢的吗？ 我自小在乡下长大，哪里知晓这相府什么规矩。” 和她说规矩，那她不懂规矩怪谁？还不得怪他自己。 沐君晟一噎，不防沐云瑶居然还记得当年的事。 那时候她才多大啊，话都说不清，路都走不稳，又怎么会记得是自己带她出去。 “你休要胡说，坏我名声。” 这种事他是万不能认的，不然，就凭这一点他往后都无法拿捏沐云瑶，还得被她处处掣肘。 沐云瑶听到他狡辩倒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指望他会认。 “大公子说没有便没有吧，不过十几年而已，知晓当年真相的人，怕还有人在，有些事可不是不承认就能当没发生的。” |“那还不是你不听话乱跑的缘故，我不过与同窗浅聊几句，让你在原地等我，谁你让乱跑的。” 知道这事不可能推卸的了，沐君晟当即改了说辞，将责任推回到沐云瑶身上。 沐云瑶也不与他争论，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要这般说便让他这般认为吧。 只是世人又不是傻子，相府大公子带着妹妹出门，身边丫头婆子怎么可能少得了。 就算他与同窗有话要说，也该留个人看着她这个妹妹才是。 可那时实际情况是，他把所有人都支走了，然后，把她一个人放在闹市，自己进了茶楼与同窗说话 这于将一锭金子放在路中间有什么差别，是怕别人看到不会捡吗？ 再者说了，她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与那些人难不成还有什么男女大妨不成，非得把她留在街上，他独自去见他们，就不能带着她？ 沐君晟是什么心思，怕是只要不傻的人都明白吧。 她娘临终前留下那么一手，怕也是对他起了疑心了吧。 沐君晟被她的眼神看得一脸恼怒。 “你这什么眼神，你这是不敬长兄知道，现在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沐云瑶自然不会被她这色厉内荏的样子吓得。 “大公子可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大公子有伤在身，我来探望不过是尽了应尽的义务，大公子不欢迎，那我以后不来了便是，只是，我的人大公子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第18章 相爷绿了 “什么你的人？” 沐云瑶突然转移话题，沐君晟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皱眉反问。 沐云瑶挑眉勾唇吐出沐君晟最不喜欢听的三个字。 “楚篱儿。” 说着从袖中掏出那张卖身契，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沐君晟看着她手中的契书，眼中一片森冷。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不作数。” 沐云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谁说不作数了？我回府这么久，府里也没给我安排几个下人，我院子没人打理，自己买个粗使丫头怎么就不作数了。 大公子若真要这么说，那我只能把这卖身契送去京兆府衙门，请府尹大人出面帮我把这逃奴抓回来了。” 沐君晟听到她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一脸讥讽的道，“沐云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相府，凭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也敢管我们相府的事吗？” 沐君晟似乎是为了吓唬沐云瑶说这话时故意扬起了几分声调，语气里更是多了对京兆府的不屑和轻慢。 那声音不仅屋里的人听得明明白白连屋外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沐瑾年身后的几位大人一脸尴尬，其中还有几人一脸同情的看着京兆尹。 京兆尹也是一脸的尴尬，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心里却是一片咒骂之声。 几乎将沐君晟从头骂到了脚，他知道这京城的官难当，这些官员宅邸的事更是由不得他们来查，可是这种谁家不是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这个沐君晟莫不是个傻子吧，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他的面就说了出来。 沐云瑶看着一个箭步冲进来，二话没说就甩了沐君晟一个耳光的沐瑾年，眼中流出一丝嘲弄。 “孽子，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沐瑾年这一巴掌可一点没留手，沐君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爹一个巴掌甩得脑袋都偏到了一边。 耳朵里都出现了耳鸣声，‘嗡嗡’作响。 沐瑾年教训完儿子又狠狠的瞪了沐云瑶一眼，他总觉得刚刚的事，沐云瑶是故意的，故意引诱沐君晟说出那番话来。 可是她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会带同僚回府的，这一切明明都是临时起意的。 沐云瑶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上辈子他们为了完善沐君晟的计划，让他残了的事尽快传出去，他不就是带着这么多官员回来的吗？ 沐云瑶对他投来的冷眼半点不惧，甚至连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都不愿收起。 沐瑾年恨得牙痒痒却没有办法，生怕她再不管不顾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沐瑾年突然发现，这个丢了十几年才找回来的闺女实在是让他看不懂。 见沐相对大公子动了手，原本还在外面看戏的人连忙进来劝慰。 “相爷，大公子年轻不经事，您息怒，息怒。”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京兆府的府尹，毕竟这事因他而起，他要是不表个态，左相也没法下台阶，回头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事记上自己一笔。 京兆尹一出现，沐君晟立马明白过来自家老爹为何要打他了。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尴尬也不是后悔，而是如淬了毒一般的眸子瞪向沐云瑶，一副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眼神质问道。 “你故意害我？” “大公子说笑了，我如何知晓相爷会带人回来。” 沐云瑶面上一片无辜，却在与沐君晟对视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肯定且挑衅的眼神。 沐君晟气得恨不得扒了他一层皮，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恶毒的妹妹。 自己与她无怨无仇，居然一回来就算计自己。 可惜他现在双腿被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沐瑾年解释道。 “父亲，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沐云瑶故意引诱我说那话的。” “住口。” 沐瑾年想上去再给他巴掌的心思都有了。 他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不管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龃龉，等人走了之后他自会处理，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不懂。 被自家父亲一瞪，沐君晟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还不给周大人道歉。” “老爷……” 听到沐瑾年要沐君晟给一个才五品的芝麻官低头，沈千娇都替他感到委屈。 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开口，结果，这次沐瑾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由着她，甚至，连话都没让她说完便出厉声喝斥道。 “沈氏你是怎么教养孩子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当他沐瑾年想让儿子低这个头，他儿子以后可是有大前途的人。 可谁让他口不择言，京兆尹品级虽低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稳这个位置的。 这位置烫屁股的很，官阶虽低但却可以直达天听，非皇帝心腹不可能坐上这个位子。 别看京兆府的人整天和稀泥，但真要是犯在他们手里，那就是入了天子的耳目。 是好是坏可就单看他们奏本怎么写了。 沈千娇被沐瑾年一斥，当即反应过来，此时不是她开口的时候。 刚想当个隐形人，却不防沐云瑶站了出来。 “相爷莫恼，这事可怪不了二夫人。” 她这话说不仅沈千娇一脸惊诧，就连沐瑾年都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他可不觉得这丫头会这么好心，替沈千娇说话，刚回府那日她是如何拿捏沈千娇的，他可是看在眼里。 果然，下一秒便听沐云瑶清淡的嗓音再次传来。 “毕竟，她也不过是个继室，她进门时大公子已经大了，便是见一面也得避嫌，哪里有资格教养大公子。” 众同僚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了什么，脸色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对啊，相爷夫人和大公子可不是亲母子，这么大晚上，两人同处一室。 嘶…… 他们怎么感觉这左相脑袋上绿油油的啊。 可刚刚相爷好像都没发现什么不妥，难不成，这二夫人经常这般出入大公子的院子，刚院里的下人全部支使走，只留他们二人说话。 次数多到连相爷也觉得稀松平常了吗？ 至于，沐云瑶下意识的就被他们忽略了，没办法谁让人家离得远，都站到了门口呢。 而他们刚进来那会儿，相府的二夫人可是都坐到继子的床上去了，瞧着那样子刚刚两人好像挨得极近一般。 沐瑾年被众同僚同情的目光看得脸色铁青，差点和头顶一个色了。 第19章 火上浇油 出了这等子事，众官员也待不下去了，纷纷放下礼物借口家中有事便告辞离开。 沐云瑶也想走，却被沐瑾年叫住。 “孽女，你给我站住。” 沐云瑶转身看向他，只见沐瑾年双目喷火，要不是自恃身份，只怕早像打沐君晟那样上来给她一个耳光了。 但沐云瑶知晓他不会，她这个爹最会装模作样，若非刚刚沐君晟那话让京兆尹下不来台，沐瑾年也不会打他。 在他看来教养子女是后宅妇人的事，他自是不屑插手的。 沐云瑶眼神淡漠不带半点感情，在沐瑾年要质问他前，微微勾唇抢在他的话出口前先开了口。 “相爷与其想着如何把气撒在我身上，倒不如想想如何平息外面的流言才是。” 沐瑾年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想到刚刚同僚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再给沐君晟一个耳光。 沐云瑶见怒火成功转移，还不忘火上加油道。 “这相府的确是没有规矩，也该好好整肃整肃了。” 说完还冲他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沐瑾年被她的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老爷……” 一声‘老爷’被她喊得她千回百转，这下沈千娇是真的委屈极了。 “她怎么能这么揣度我和君晟，她不喜我这个继母就罢了，可君晟是她亲大哥啊。” 说着又开始抽抽嗒嗒起来，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引人怜惜，以往沐瑾年可就是最喜欢她这等模样。 可如今，她已经是徐娘半老，却还作出这小姑娘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违和。 往日在闺房之中也就罢了，如今还有沐群晟在场，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沐瑾年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想到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谣言传出来，朝中百官又该如何看他就觉得头疼不已。 哪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沈千娇哭诉。 “够了，若非你在府里行事没有分寸，何至于被她抓住把柄？人是你要接回来的，现如今回来了，也不过是如了你的意，有什么好委屈的。” 沐瑾年丢下这句话就走，沈千娇却是被他吼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连她眼泪都忘了擦。 若说刚刚她的眼泪是装出来的，这下就是真伤心了，原本还想同沐君晟诉苦，却听到沐瑾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还在里面做什么？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沈千娇哪里还敢再有片刻逗留，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提裙追着沐瑾年身后走了。 沐云瑶回到自己的院子，轻云便连忙迎了上来。 “主子，我哥传了消息回来，您让查的事有消息了。” “哦？” 沐云瑶见她呼吸有些急促，便料到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下一刻她才刚刚坐定，便听轻云道。 “不出主子所料，当年夫人院里伺候的那些人，在夫人过世后都被寻了由头打发出去。” 沐云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示意轻云坐下说话。 这件事不难猜到，沈千娇 既然进府做了这继室，她自是不可能再留着沈家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毕竟，有些东西能瞒一日两日，但却不可能永远不露出破绽，若是让沈家人知晓她早和沐瑾年有了首尾，莫说旁人就是她父亲也不可能轻饶了她云。 那么将这些人远远的打发了才是最稳妥的。 轻云在她对面坐下，将星尘刚刚传进来的消息，全部说与沐云瑶听。 “原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大多数都被打发去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去了。倒是有两有个人不知去向。” 沐云瑶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眼里多了一丝深意。 “是哪两个人？” “一个是夫人的奶嬷窦嬷嬷，听说是夫人怜她年纪大，早早便放还了身契，让她出府养老了。 还有一个便是夫人的贴身丫头玉簪，当年夫人是给她在府里许了一门亲事的。 可后来夫人病重，玉簪姑姑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夫人，便与那个小管事商议推迟婚期，但那小管事不愿，便与玉簪姑姑解除了婚约。” 轻云说到这还有些义愤填膺，似是替玉簪姑姑不值。 沐云瑶到并可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就如玉簪在成亲和主子之间选择了她的主子一样，都是人之常情。 只是她隐隐觉得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上辈子到死，她都没有见到过这两人。 那窦嬷嬷便不说了，毕竟，年纪大了，如今许多年过去，还在世与否都不清楚。 那玉簪姑姑若是真如轻云所言那般忠心，不可能知晓自己会来，却不来见一面。 这当中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有查到玉簪姑姑的消息？” 她觉得以她母亲的聪慧，能在临终之际给自己留下后手，应当不会不管她身边忠心的丫头才是。 轻云说到这，轻吸了一口气道。 “玉簪姑姑现在在长乐坊，只是现在已经不叫玉簪，而叫春娘。” 沐云瑶闻言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相府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最终居然沦落到烟花柳巷，这当中要是没点什么事，沐云瑶是不信的。 沐云瑶只是让星尘查一下当年母亲故去后，身边的人都去哪了，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见她们。 毕竟，上辈子这些人也没来找过她，她也不敢笃定这些人忠于母亲，也会忠于她。 只是她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来。 他记得上辈子她临死前，沐明珠在她面前炫耀，说是她母亲为她诸多打算又如何，最后，沈家给她的那些嫁妆，还是是落进了她手中。 沈家不在朝为官，却是大齐最富有的家族，可以说是坐拥大齐朝近三分之一的财富也不为过。 当看沈氏出嫁，说是十里红妆那就是少说的。 沐瑾年出身寒门，家中并无什么产业，他能年纪轻轻便成为百官之首，若说这当中没有沈家的支持，根本说不过去。 当年，沈氏与他成亲之初，江州水患国库空虚，沐瑾年这个新科进士主动请旨赈灾。 从京城出发却是没有拿朝廷一文钱的赈灾银，是沈家出钱出粮，几搬空了大半个沈家助他。 第20章 谁打的? 等他从江州回京，先帝念他赈灾有功，破格连升三级，入了户部做了户部郎中。 虽然，官阶不高，但却是实职，对他一个初入官场的新科仕子来说，已经是高位了。 而沈家却只得了一块‘积善之家’的牌匾。 沐瑾年自从入了户部，仕途可以说是高歌猛进，一路如开了挂一般，不过短短十年便坐稳的当朝左相的位子。 而这当中沈家出了多少钱财人脉助他，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可惜的是，沈家的人只会做生意，对于科举入仕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建树。 沈家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培养自家子侄，只是最多考到举人这一步，想再进一步就很难了。 沈家便是因为如此，才会倾力相助沐瑾年这个女婿，只是谁能想到，到最后却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 沐云瑶想到这眼里闪过一丝丝暗芒。 要说，沈家这些年不与沐家来往，要说这当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氏去世，其实，更大一部分原因，却是那些年被沐瑾年敲骨吸髓伤了根基。 哪怕是沈千娇做了沐瑾年的续弦，他们也不过问，只怕这当中还有她母亲沈氏的意思在。 沐云瑶想到那个无缘得见一面的生母，忍不住眼眶红了红。 轻云看到主子这样，刚想出言安慰两句，便听见沐云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冲她勾了勾手。 轻云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主子有话要说。 连忙把耳朵凑了上去，便听沐云瑶在她耳边轻声道。 “晚点，等到院里的人都歇了，你去院子里那棵桃树下，挖点东西出来，仔细点别让人看出翻动的痕迹。” 轻云听到她这话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沐云瑶坚持要搬进这个院子，自然不是为了和沈千娇意气之争。 有些事前世的她不知情，但重活一世，她还是占了先机的。 就比如说是母亲留下的一些东西，前世沈千娇也是在她嫁进三皇子府后才得到的。 入夜，轻云捧着一只箱子进屋。 沐云瑶刚洗漱完，换上睡衣看到她带着东西进屋，便让她抱到床边来. 轻云仔细的将箱子擦拭一遍才送到沐云瑶面前。 里面是沈氏留给她的东西，沐云瑶没打算让别人看，便挥手让轻云先下去。 轻云临走前，将烛火往她面前挪了挪，又剪了烛芯这才放心离开。 沐云瑶打开木箱，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潸然泪下。 入目的便是一双小巧的虎头鞋，看大小应当是她周岁左右穿的，上面的针线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了，一看就知道沈氏一定经常拿出来摩挲。 沐云瑶将它从锦盒里拿了出来，里面还有零零碎碎不少她小时候，用过穿戴过的东西。 一件一件收拾的整整齐齐，直到最下面，她才看到一封沈氏留给她的信。 前世，她也是到最后才知晓，沈氏在失去她的那些年都为她做了什么。 这一世，虽然没能再与沈氏续上这段母女缘，但她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翌日，沐云瑶起身已经是辰时了，轻云进屋伺候。 “主子，早上想用些什么？” 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眼下还有乌青便知她是没有睡好。 轻云的语气也放柔了许多，好像是怕惊扰到她一般。 沐云瑶的确没什么胃口，淡声应道。 “随便用些吧，一会我想出去一趟，置办些做法事的东西，我想请慈恩寺的圆空法师为我母亲办场法事，超度一下。” 前世，她从沐明珠口中得知她母亲的尸骨，并没有葬进沐家祖坟，而是被葬在了沈氏生前陪嫁的庄子上，离京城还有三四百里地。 沐家更对外宣称是沈氏的意思，说沈氏弄丢了女儿自觉无颜葬入沐家祖坟，才选了那么一处地方下葬。 殊不知，这一切皆是沐瑾年和沈千娇的手笔，沈千娇气不过沈念慈生前处处压她一头，让她没能成为沐瑾年明媒正娶的发妻，那么便让她死后也入了不沐家的祖坟。 百年后沐瑾年的夫人，与沐瑾年合葬的人该是她沈千娇才是。 若是换成前世，沐云瑶可能还会想要替母亲讨个公道，可重活一世，她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省得这两个恶心的人，脏了她娘的轮回路。 只是，目前她没办法离开京城，去祭拜母亲，她便想去慈恩寺给母亲办场法事告慰她在天之灵，让她知道她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回来了。 轻云听到这为了买这些东西，立马便道，“主子这事可以交给奴婢去办？奴婢瞧着你脸色不好，不如在府里多休息休息。” 沐云瑶摇了摇头，母亲已经不在了，她能为她做的事只有这么一点点，她想亲力亲为。 轻云见她坚持，便也没有再劝，而是去小厨房将温着的早膳端了上来。 见沐云瑶实在没什么胃口，便也只盛了一碗清粥，又给她夹了些爽口的小菜。 沐云瑶用了半碗便不想吃了。 轻云叫人进来撤了桌子，又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外院通知一声，让安排外出的车马。 谁知没过多久，小丫头红着眼进屋，“轻，轻云姐姐，马房那边说府里的车都送云刷漆了，就只有一辆送菜的车，小姐要出门，只能、只能……” 小丫头越说越委屈，咬着唇最后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沐云瑶回来不久，又明显和现在正当家的二夫人不和，能送到她院里伺候的，不是旁人的眼线，就是原本那些没背景，不受人待见的。 刚刚被轻云打发出去的小丫头叫春桃，原本是在厨房做事的三等丫头，沈千娇也不过是故意恶心她，才将几个扫洒的三等丫头提成二等，送到了她的院里。 好在，这些人是不太精明，但好在还算老实本份，没有什么坏心思，沐云瑶便将人留了下来。 看着小丫头委屈的样子，轻云本来还想发火，当目光瞥光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肿时，到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第21章 不服，那就憋着 “是二小姐身边的红杏。” 春桃垂着头，眼神躲闪，声如蚊呐。 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主子惹了麻烦。 沐云瑶听到两人的谈话，此时也从屋里出来，见到春桃的样子，眼底也闪过一丝寒芒。 “她为何打你？” 春桃一看自己事情没办成，还惊忧了小姐，连忙跪下请罪。 “大小姐恕罪，是奴婢没用。” 沐云瑶见她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忙打手打断，对轻云道。 “把妆奁里的化淤膏拿出来，她这脸肿成这样，要是不赶紧用药，怕是不容易好。” “不、不敢，奴婢回头用鸡蛋滚滚就好了。” 春桃一听大小姐要给她用那么好的药膏，她哪里配，吓得连连摆手。 然，沐云瑶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轻云更是直接把人按在椅子上，抠出一大坨药膏就往她脸上抹。 直到那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春桃的眼眶更红了。 “小、小姐，你对奴婢这般好，奴婢无以为报。” “那就好好说说她为什么打你？” 沐云瑶可不信这小丫头好端端的会招惹什么红杏，两人起冲突八成还是和这丫头在自己院里伺候的关系。 “是红杏说大小姐只配坐下人的车，奴婢气不过和她掰扯了两句，二小姐说奴婢没有规矩，便让人按着奴婢让红杏教导奴婢规矩。” 春桃越说越委屈，这府里谁不知道那二小姐就是个抱错的假小姐，他们主子才是原配沈夫人的嫡出。 她凭什么那么嚣张，敢那么说她家主子。 沐云瑶轻云已经替处理好了伤口，这开口道。 “走吧。” 春桃以为主子要她下去，连忙起身行礼。 “是。” 就在她转身之际，后脖领被人从身后提住。 春桃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提着她领子的轻云道。 “轻云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轻云知晓她是误会了主子的意思，却故意打趣道。 “说你没规矩，还真是一点不错，哪有走在主子前面的道理。” 说着也不等春桃反驳，已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而沐云瑶已经先两人一步走了出去，轻云连忙拉着春桃跟了上去。 春桃一脸不解。 “轻云姐姐咱们去哪？” 轻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当然云玲珑阁替你讨回公道啊？咱们琼华院的人能叫人随便欺负了去？” 春桃一听小姐要给她讨公道，心里一片感动，但却又有些害怕。 在轻云松开她衣领的瞬间抱住轻云的胳膊道。 “轻云姐姐，要不是还是算了吧，老爷和二夫人都向着二小姐，小姐过去会吃亏的。” 轻云就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瞧你那怂样？咱们主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麻溜的跟上就是了。” 沐云瑶在前面听到二人的话，嘴角直抽抽，什么叫她什么都吃，她不吃的可多着呢。 不过，她也不想和这两丫头较真，看到他们跟了上来，这才又加快了步伐。 到了玲珑阁都不用她开口，轻云便掐着腰指着里的人骂道。 “谁是红杏，让她出来。” 沐云瑶突然有些后悔那天带她一起出城，别的没学会，这泼妇骂街的动作，她是学了一个十成十。 玲珑阁的人见是沐云瑶过来纷纷见礼，也早有那机灵的小丫头匆匆跑进屋去通禀了。 红杏一听沐云瑶带人过来，一时之间也慌了神，她平时就算再嚣张也分得清谁才是主子。 沐明珠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 “慌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 红杏这才冷静下来，本来之前的事就是她故意让人羞辱沐云瑶的，现在沐云瑶找来倒是正好，这个院子里可都是她的人，还能教那个贱人再欺负去了。 母亲不就是顾着面子才不敢动她吗？ 她就不信了，只要她不让说，在她院里发生的事还能传出去不成。 沐明珠这般想着，便趾高气昂的往外走，却不想她才刚跨过门槛，还没摆出她的高姿态，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啊，小姐救我。” 原来跟在她身后的红杏被人直接一把封住领子就扔到了院中。 轻云完全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甩手便是两个耳光。 打得红杏两眼直冒星星，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口中一片腥甜，一个没忍竟吐出一口血水来，混在其中的还有两颗门牙。 轻云这一番动作可将玲珑阁的人一下子就给震住了。 原本还有向个想上去帮忙的丫头婆子，这会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向后退去。 只有沐明珠的奶嬷赵嬷嬷壮着胆子拦在她身前，色厉内荏的问道。 “大小姐，我们小姐如何得罪你了，怎么一来就动手打人？” “嬷嬷这话问错人了，动手的是奴婢，可不是大小姐。” 轻云上前一步拦在沐云瑶身前，狠狠的瞧着赵嬷嬷。 赵嬷嬷可是见过她动手的样子，此时就算护着沐明珠，也有些战战兢兢。 她有心劝沐明珠，以后躲着点大小姐走，别没事招惹她。、 大小姐被接回府，最紧要的便是替她嫁了那三王爷，等她出了阁自会有人教她规矩，倒没必要在此时开罪了她。 万一大小姐真的铁了心不愿意替嫁，吃亏的说到底还不是她。 可是沐明珠就是听不进去，非得和人家争个高低，赵嬷嬷是真的觉得心累。 但到底是她看大的孩子，只能尽力护着。 “你这丫头好没规矩，我院里的人也是你想打就能打的？来人，给我绑了送去给二夫人处置。” 沐明珠见身前有人护着，这下子又硬气了起来。 沐云瑶轻翻了一个白眼，上前一步将轻云拉到自己身后。 “我让她打的，既然妹妹这么讲规矩，那便好办了？ 你这丫头在府里就敢随意诋毁主子，以下犯下，我不过是让轻云教教她规矩，妹妹若是不服……” 沐云瑶看着沐明珠铁青着的脸色，冷嗤一声道。 “那就憋着。” 说完又看了轻云一眼道，“将人带走，既然，如今是二夫管家，那就送到二夫人那里去，问问二夫人这家她还能不能管，若是管不了，那便请了宗族里有本事的伯母、婶子来代掌一段时间。 没得府里的下人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传到外面叫人看了笑话。” 沈千娇听到沐云瑶带着人打到沐明珠的院子，便匆匆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还没进门便听到这话。 第22章 跪祠堂 一个没出阁的丫头片子居然还敢肖想她的管家权，可一想到这丫头就是个疯子，她敢说这话便真的敢去族老过府。 这些年她管着家，对老家那些人，可不似沈念慈在时那般大方，那些老不死的早有怨言。 沐云瑶这个小贱人若是真的敢提，他们说不定真的敢接。 沈千娇这般想着，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心想着，反正挨打的就是一个丫头，大不了回头请个大夫瞧瞧，再给几文赏钱也就罢了。 如此，沈千娇便想先离开再说，只是沐云瑶早看到她的裙脚，哪里肯这般轻易让她离散开。 冲轻云使了个眼色，这丫头很快反应过来。 轻云一个闪身便来到沈千娇面前，沈千娇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与轻云撞个正着。 心中更是暗骂一声，沐云瑶这个贱人从哪里找来的丫头，居然还带着功夫，真是该死。 轻云见她吓得花容失色，却故意扯出一抹笑道。 “二夫人这般匆忙要去哪？既然来都来了，不妨说说红杏以下犯上，背后议论主子，该如何罚？” “让开，这里哪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份？” 沈千娇不想和沐云瑶多作纠缠，连她身边的人也十分不待见。 心想，你不都已经打过了吗？门牙都打掉了还想怎么样？ 但这话她是不敢对沐云瑶说的，不然不就成了她真的没有管家的能力了吗？ 轻云可不会听听沈千娇的，径直拦在她身前，既不让开，也不与她动手，只这般与她僵持着。 沈千娇眼看着沐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神扫来，闭眼咬牙道。 “按规矩掌嘴二十，打发到庄子上做苦力。” 沐云瑶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诡异。 “既然二夫人都说了，轻云你代劳吧。” 红杏听到这话，吓得直接湿了裤子。 轻云两巴掌便将她牙打掉了两颗，其它的牙都开始松动了，若是再打二十巴掌，她岂不是要被打成没牙老太了？ 红杏瘫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朝着沐明珠求救。 口齿不清的道，“瓦小姐救鹅，瓦小姐救鹅。” 沐明珠也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直接拦在了轻云面前。 “红杏是我的人，她犯了什么错也该由我来罚，轮不到你们动手。” 沐云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原来，妹妹也知晓这个道理啊，既然如此，那你责罚春桃又是什么道理？” 沐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恼恨，她就知道沐云瑶来者不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你…你想怎样？” 沐明珠气得半死，却还是将红杏护在身后。 沐云瑶这该死的贱人，她哪里是要打红杏，分明就是要打她的脸。 “既然二小姐什么都懂，那就是故意为之了，二妹妹纵容侍女不敬长姐，按规矩去祠堂跪着反省吧。” 沐云瑶说完，轻云也不再盯着红杏，上手就要去抓沐明珠。 沐明珠被也这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往沈千娇身后躲。 “娘，你看她。” 情急之下，沐明珠完全忘了沐云瑶之前的警告，张口便叫沈千娇娘。 沈千娇一听就要坏事，连忙转身对沐云瑶道。 “大小姐，二小姐这是被吓坏了，才口不择言的。” 沐云瑶处处拿规矩说事，沈千娇真怕了她了，为了把沐明珠从这事中摘出来，只能咬牙道。 “大小姐说到底，不过是下人嚼几句舌根，发卖出去就是了，这要是罚了二小姐岂不是伤了姐妹份？” 沐云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与沐明珠能有什么情份，对于沈千娇的话更是不屑，只冷冷的道。 “今天有人敢在背后嚼我这个大小姐的舌根，明天就有人改在外面说相爷的不是。 二夫人有这个时间在这时为二小姐求情，不如好好反思反思自己这个家倒底还能不能管了。” 沈千娇被她气得胸口鼓胀，一口气憋在那里着实是难受的紧。 心里暗骂沐云瑶就是个搅家精，她没回来的时候相府一切好好的，她回来后却出了这么多事，倒底谁该反省？ 沐云瑶话音一落 ，轻云便一个闪身，抓住了沐明珠的胳膊。 “二小姐请与奴婢走吧，可莫要挣扎伤了自个儿。” 沐明珠想甩开轻云，却只觉得被她钳住的地方生疼，根本由不得她。 “住手！”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沐君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谁准你欺负明珠的。” 沐云瑶一转身，便看到两个小厮抬着一软轿过来，沐君晟整个人靠在上面，看那姿势就不是很舒服。 就这样还要赶来给沐明珠撑腰，可还真是兄妹情深呢。 沐云瑶面上露出一丝嘲讽。 “大公子说错了，我不过是在教教她规矩而已。” 只觉得他这份外好笑，欺负就欺负了，还要谁许不成。 沐君晟也是最讨厌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没将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一般。 这种认知更让沐君晟不爽。 一个乡下接回来的丫头，凭什么在他面前还能做到这般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打心底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沐云瑶就应该诚惶诚恐才对。 沐君晟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说出的话也十分不客气。 “你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懂什么规矩，我看真正要学规矩的是你。” “大公子这是瞧不起乡下人？” 沐云瑶反问。 “先祖陛下曾言，‘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先祖陛下都不曾瞧不起底层的百姓，莫不是大公子对先祖皇帝的话有意见？” 沐云瑶言语淡淡，却是字字切中要害，沐君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更是变了数变。 最终，也仅是勉强挤出几个字。 “你巧言令色。” 他现在终于是明白，母亲说这丫头不好对付是什么意思了。 “是吗？难道大公子不认可先祖陛下的话，才觉得我是巧言令色。” 沐云瑶可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对于这些前世害死自己的人，她就算不能现在就杀了他们，但多少要收点利息不是。 “我没有。” 第23章 大哥，救 我 沐君晟咬牙挤出三个字，心里却是十分后悔，听到玲珑阁的人不说沐云瑶又来欺负明珠就巴巴跑来替她撑腰。 早知道这丫头这么难搞，他就不该走这趟才是。 现在反而搞得自己被她盯上，下不来台。 沐云瑶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懊恼一般，继续道。 “我记得今天是国子监招生的日子，大公子不去国子监，怎么还在府里，莫不是这次招生大公子不在名单之上。” 沐明珠哪怕被轻云握着脉门在听到沐云瑶如此诋毁沐君晟时也不干了。 猛得发力甩开轻云的钳制，跑到沐君晟身边瞪着沐云瑶大声反驳道。 “你胡说什么，我大哥惊才绝艳，只有他不想考，怎么可能考不上。” 轻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沐明珠能从她手中挣开。 “哦？” 而沐云瑶听到她的话，却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轻笑出声。 “那就怪了，听说这次国子监招生，会在当中为几位皇子挑选伴读，大公子不去，莫不是瞧不上诸位皇子，不想给他们做伴读。” 沐云瑶自然是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却也故意把这事点出来的。 沐君晟越是不想成为七皇子的伴读，不想站三皇子的队，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说什么她都得把这两人绑在一条船上才行。 当然，这也不妨碍，在他上船前给两人制造一点嫌隙。 三皇子那人疑心最是重，特别是在他被人算计过后。 她可没忘了，自己在三皇子后院那些年，哪怕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也始终没有得到一点点信任。 至于，三皇子却一直待沐明珠如初，哪怕她曾经另投太子怀抱，最终三皇子还是娶她做了正妃，这当中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为了得到沐瑾年的支持，这可就说不准了。 沐君晟完全不知道沐云瑶心中所想，此时心里只有谋划被拆穿的恐惧。 “你不要信口雌黄。” 他借着受伤，推却给皇子做伴读的谋划，也仅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哪怕沐明珠也是不知情的。 沐君晟盘算着，那几个人会告诉沐云瑶的可能性，只觉得压根不可能。 沐云瑶见他紧张的样子，只觉得嘲讽，他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的计策高明无人能看透吧。 那可真是蠢透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难不成被我给说中了。” 沐云瑶丢下这句话，也不理沐君晟，而是对沈千娇道。 “二夫人我现在要出门买些东西，听说府里的马车送去刷漆去了，那就麻烦你让人去外面赁一辆吧？ 没得府里的小姐出门还要坐下人的车，说出去让人笑话。” 沈千娇 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坐下人的车她觉得丢人，难道堂堂相府，出门连辆马车都没有，还要去外面赁，就不丢了人。 可想是这样想的，她也不能反驳，毕竟，这事谁搞出来的，不用猜也知晓。 她总不能现在说车没送去刷漆，就是不让你用，故意为难你的吧。 只能讪笑着岔开话题。 “大小姐出府要做什么？” 沐云瑶可没有惯着她，不答反问道。 “我一个嫡小姐出门难不成还要征求你一个继室同意？” 沈千娇 被她怼得说不出话，委屈的眼眶通红，不住的朝着沐君晟那里瞄。 看着沈千娇被欺负，沐君晟脸色更加难看。 冷着脸，沉声问道。 “那我这个长兄总能问了吧？” 沐云瑶只觉得晦气。 这种亲疏不分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娘生的。 但到底沐君晟不仅占了长还占了嫡。 按照规矩，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去买些祭祀用的东西，我打算过些日子去护国寺，请方丈圆慧大师替母亲做场法事，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大公子可满意了？” 沐云瑶话怨怼满满 ，在下人面前是半点没给他留面子。 说完还不忘反问道。 “莫不是大公子出门许久，回家也不曾想着去看望一下母亲，给母亲上柱香。” 沐君晟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的确没有想过，甚至，这么些年下来，他都没有想过要去沈念慈扫过一次墓。 过了许久才听他呐呐的道，“若是这样可以让府里的下人去买便是了，哪里用得着你特地出门一趟。” “大公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母亲的事怎么就不值得你我亲力亲为了？” 沐云瑶知晓他们这家子狼心狗肺，不会惦念她母亲，但对于沐君晟的态度还有些失望。 毕竟，旁人也就罢了，他可是沈念慈亲生的，连他都将母亲给忘 了，母亲在泉下有知该多难受啊。 沐云瑶现在真的是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见沈千娇一眼道，“二夫人还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真要我坐下人的马车出府？” 沈千娇暗骂她事多，这种事就非要今天去做？就不能晚两天吗？ 但她不敢，本朝重孝道，她要是敢说这句话，这丫头就敢对她动手。 “那大小姐等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着还用眼神示意沐明珠跟她走。 沐云瑶能给她这机会？ 对轻云使了个眼色，轻云立马会意，一把扣住沐明珠的手腕，笑问道。 “二小姐去哪？你还要去跪祠堂呢？可不能走。” 沐明珠哪里肯乖乖听话。 “大哥，我不要跪祠堂，大哥帮帮我。” 沐云瑶见沐君晟就要开口，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公子，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再说吧？这种后宅的小事交给我就行，若是因 为这些事耽搁了大公子读书做学问，传出去也不好听。” 读书人最重的不过是名声二字，果然，沐云瑶一提这个，沐君晟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沐明珠见此还要说话，却被轻云一指点中哑穴，只见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轻云发现这办法不错，能省不少，便干脆 在将沐明珠扔进祠堂后，直接一脚踢在她的膝窝，直接把人踢得跪下后，点了她的穴。 她的点穴手法可是独家秘传，除了她自己便是他哥来了都解不了。 第24章 当真要何他? 这下倒是省得还要找人看着她了。 毕竟，在这府里可没多少大小姐能用的人，就算有只怕也不敢明着和二夫人对着干。 轻云看着保持着怪异的姿势跪在地上的人，满意的拍拍手离开。 而此时，沐云瑶却已经坐上了沈千娇准备的马车。 马车自还是府中的马车，毕竟，若是她真的敢在外面给沐云瑶赁车，那不用半天只怕京城，就会充斥着各种流言。 不用别人动手，相爷的怒火就够他喝一壶的。 她跟了沐瑾年二十多年，最是了解他不过。 在府里他可以宠着你，由着你，但你若是敢在外面丢他的脸，他也会第一个不会饶过你。 相府能走到如今这地步，外面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任何行差踏错，都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借口。 沈千娇亲自送沐云瑶上的车，临上车前，沐云瑶淡漠的看了那马房的管事一眼道。 “这种做事没点章程的，留 着也没用，打发了吧。” 沈千娇是万没想到她会这般锱铢必较。 这马房的管事，可是她的亲信，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知悉府里各个主子的动向。 特别是沐瑾年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她都了如指掌，若是把人换了，岂不是要捥走她的耳目，这怎么能成。 “大小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不过是一时疏忽，若是直接打发了，是不是过了？” 沐云瑶并没兴趣和她争论这些，而是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语调道。 “二夫人当真要保他？” 不知道为何，沈千娇一对上她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就觉得背脊一片寒凉。 最终咬着牙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确不适合留在府里了，我这就把人打发到庄子上去。” 沐云瑶见她识趣，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然，她倒是不介意告诉沐瑾年，这些年他的行踪一直被人掌握在手中，也不知像他那般自负的人，在知晓这事后会什么反应。 当然，沈千娇 也不知道她及时认怂，倒是让她从中逃过一劫。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府，行到东市入口，轻云便叫车夫停下。 扶着沐云瑶下了车，又打发了车夫几文赏钱道。 “你自己吃茶去吧，大小姐想去坊市逛逛 ，两个时辰后来这里接我们就行了。” 车夫也算是见识过这位的厉害了，哪里敢说一个不字，接了赏钱连声道谢道。 “多谢大小姐赏，小的知道了。” 沐云瑶对沈氏的事很是上心，两人先云了崇义坊，置办好了东西，让人送去相府。 这才找了家茶楼歇脚，顺便办些其他的事。 沐云瑶要了一间雅间，等小二上完茶后，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交给轻云道。 “听说浮云茶楼有位出了名的巧嘴说书先生，你想办法把这折子交到他手中，让务必在今天之内，把这里面的内容传遍京城。” 轻云很好奇主子这折子里写了什么，当着她的面便翻开来看。 当看到里面所写的东西时，不禁有些诧异。 “主子，这事不是有人办了吗？还要您亲自出手？” “这事若是只靠他们，怕是才刚刚露点风声，就被人按了下去。” 沐云瑶不是不信那些人，而是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一群泥腿子对上官宦，都不用他们出手，自有人会帮他们料理了。 轻云虽不是很懂，但主子说的肯定是对的。 只是她有些不解，“这事可以让我哥做，没得主子亲自出手。” 沐云瑶手指轻捻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上面的浮沫，淡声开口道。 “星尘，我另外有事安排他，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轻云闻言一脸诧异，她是半点不知道这事。 主子什么时候和他哥联系上的，她都半点不知情。 沐云瑶没管他诧异的眼神，只是想到自己让星尘去打听沈家的消息的事，眼底便多了一丝忧虑。 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她居然忘记了一些事。 也是昨天看到母亲给她留下的信，让她有事可以去寻她大舅舅时，她才想起沈家不久后将会有一劫。 她根本来不及多作安排，连夜就让星尘出京，把消息送到沈家人手里。 沐云瑶不禁有些感叹，这手里的人还是太少了，有些不够用了。 如是想着，沐云瑶又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和一张地契交到轻云手里。 “这是京郊的一处宅院 ，等你哥回来将这些交到他手中，让他暗中多买些可用的人调教着，以后要他办的事还多着，他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有些消息能花钱买到的，就不必浪费那个时间，银子只管使，不用替我省着。” 轻云看着到手的银票和地契有些怔愣，主子这一出手就是五进的大宅和一万两银票。 不都说主子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吗？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轻云脑中百回千转，却一点也不耽搁她办事的速度。 将东西收好，她也没有从正门出去，推开雅间的后窗，一个翻身便上了对面的屋顶。 在外面易容换面后，又进了茶楼。 沐云瑶杯中的茶还没有完全凉透，她已经办完事回来了。 而这边沐云瑶推开窗，便听到楼下那说书先生手中折扇一敲 ，便开始了一段关于官家公子，与教坊司清倌的爱恨情仇。 虽没指名道姓，但只要是熟知一些官家子弟的人，很快便能猜出是谁，而这就是沐云瑶想要的效果。 见轻云回来，沐云瑶将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轻云接过一口喝完才笑着道，“主子，事情都办妥了。” 沐云瑶点了点头起身，“那走吧，还有一桩事等着咱们呢？” 她叫星尘连夜跑一趟沈家不过是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有所防范。 且不说，她这个刚找回来的外甥女，还没与他们见过面，也不知她是真是假，沈家的人能不能信她还要另说。 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还要再找一个人。 第25章 去见了一个小白脸 秋子玉，刚刚被灭门的秋家长房嫡次女。 不，应该说是嫡子才对。 秋家长房夫人，连生三个儿子没有一个立住的，倒是后来生的闺女平安长大了。 这种大户人家家宅里的阴私不少，秋大夫人立马想到是有人要让人长房绝嗣，是以在生下秋子玉时，便对外宣称生了个女儿。 也从小便将她女儿养在身边。 但实际上，秋夫人对秋子玉的培养并没有落下。 往日里承欢膝下的其实是秋夫人找来的替身，真正的秋子玉早被她安排外出求学。 也正是这一原因，秋家灭门时，只身在外的秋子玉反而是逃过了一劫。 如今，敌在明沈家在暗，若是不想让人他们出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出灭了秋家满门的罪魁祸首。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也不可能千日防贼的。 这次她叫星尘跑这一趟也是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从千雪楼雇了十名高手随行。 可是正与萧千易说的那样，千雪楼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这请他们保一个人的价钱却比请他们杀一个人还贵十倍不止。 沈氏给她留的银子虽不少，但这么一来却也是花了不少。 看来她得想办法赚钱了，不然，就是雇千雪楼的人的钱她都付不起了了。 毕竟，那凝香丸世间只有一粒，她也不可能再拿出第二颗。 就在沐云瑶带着轻云，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宣平坊一处两进的小院时，萧千易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主子，星尘昨夜回来了，还从楼里带走了十几个人。” 星尘是萧千易特地挑出来送到沐云瑶身边的，他这边有了动静千雪楼的人可不敢瞒着他。 萧千易闻言放下手里的卷宗，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 为了秋家的案子，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她那边出什么事了？” 萧千易这话才出口，下面的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问的可是沐大小姐。” “废话。” 萧千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都养了一群什么蠢货，这还用问吗？ “沐大小姐没事，她把相府里能欺负的人都欺负了一通，今天一大早就出府去了，现在这会儿去了宣平坊。” 主子在意的人，他们当然要时刻关注着，说起沐云瑶的动向，他们可是头头是道。 萧千易见他废话那么多，顺手便将手中的卷宗砸了过去。 “再废话，送你去挖矿。” 青墨闻言也不皮了，正了正色道。 “星尘拿了银子过来请了十个护卫，楼里的探子打听到，他们是去了沈家。” 萧千易听到这话，她是真的将自己的千雪楼的杀手当成镖师用了。 先是拿凝香丸那么重要的东西，请人来保护自己，现在又拿银子请杀手保护她外祖一家。 萧千易想到这不自觉得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青墨看着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只觉得没眼看。 他就是奇了怪了，他家主子又不行，怎么就对女人动了心思呢？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萧千易的面说出来了。 “主子，沐大小姐还将沐君晟和那教坊司那女子的事写成了话本子，让人在茶楼说书。” 萧千易对此不感兴趣，只摆手道，“回头让人将那话本子买回来，都写了什么让楼里的人传出去，总比说书先生的嘴传的快。” 在散布消息这一块，千雪楼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而且，千雪楼放出的消息，没人敢说它是假的。 青墨觉得自家这主子是没得救了。 就在他准备下去办事时，却听到萧千易突然问道。 “他去宣平坊做什么？” 那地方虽然也在东市，但却并不招人待见，只因为整个宣平坊，都是一些二三进的小院子。 里面住的也大多数是一些达官贵人不方便带进府，养在外面的外室。 连他在那里也有一处小宅子，是前些年别人送的。 他也不记得是谁了，不管是谁，估计坟头草已经有一人高了。 青墨听到主子问起，突然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往后退了两步，确保自家主子就算发怒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才道。 “去见了一个小白脸。” 果然，青墨这话才说完，萧千易脸色就变了，脸上寒光乍现，那一瞬间身上的戾气俱现，青墨觉得自己要不是有先见之明，怕是要被这外放的罡气震伤。 面就在这时，他之前派出去查那只步摇的人回来了。 “主子，步摇有消息了，确定是长房二姑娘秋子玉的东西。 属下查到，秋二姑娘如今就在宣平坊。” 宣平坊三个字一出，萧千易立马看向青墨，青墨也立马明白过来。 “沐大小姐。” 两人同时想到了沐云瑶，几乎是同时，两人便如一道风般消失在屋中。 沐云瑶带着轻云叩响了宣平坊其中一间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婆子，脸上的褶皱，如盛放的菊花一般。 看到面前两位悄生生的姑娘，眼中的警惕并没有放下多少。 “姑娘找谁？” 沐云瑶听看她这样子便知晓自己找对了地方。 “我们二人走累了，能不能借婆婆的院子歇歇脚，讨口水喝。” 她语气诚挚，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往院里瞄。 婆子几乎想了没想道，“宣平坊不是姑娘这等贵人来的地方，贵人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前面不远处出去就有茶楼，贵人可以去那边歇脚吃茶。” 说着便要关门，然沐云瑶已经看到院中一闪而逝的人影 ，哪里肯这么轻易离开。 冲轻云使了个眼色，轻云立马会意，上前一把推开那婆子。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不过是讨碗水喝，你这般赶人做什么？莫不是院里藏了歹人，怕被我们发现报官。” 说完也不管那婆子阻拦，大喇喇的就往里闯。 “站住，站住，谁让你进来的，你这是擅闯民居，我可以报官抓你的。” 趁着那婆子去追轻云的空档，沐云瑶便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院子。 第26章 给萧督主送去 不仅如此，还顺手关上了门。 等那婆子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只见她一脸惊恐的看着两个人。 “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他们都躲到了这里怎么还会被人找到。 沐云瑶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看着桌上有一壶刚泡好的清茶，便干脆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在手里也没有喝，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一处厢房的窗户道。 “秋嬷嬷，不必如此惊慌，我是沈家的人。” 沐云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窗子，她知道她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那间屋里。 当沐云瑶说出沈家时，被她称作秋嬷嬷的那人几乎下意识的开口道。 “三少夫人的娘家。” 她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这话出口后， 她也知这下坏了，她这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再看沐云瑶主仆的时候，便没有了刚刚一闪而逝的欣喜。 “小姐快走，老奴拖住她们。” 轻云看这老婆子还要反抗 ，刚想出手将人制服，却见沐云瑶朝他轻轻摆了摆手。 “秋小公子，出来吧，我对你有恶意，只是有些事要问你而已。” 秋嬷嬷闻言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沐云瑶。 她家二姑娘其实是小公子的事，根本没有人知晓，除了他家老爷、夫人，知情人加她也不足一手之数。 三少夫人嫁进门也不过才两三年，根本不可能知晓。 秋嬷嬷脸上的惶恐更甚，沐云瑶已经看到秋子玉打开了窗，为了方便两人谈话，沐云瑶点点面前的石桌，示意他出来说话。 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秋子玉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从屋里出来，沐云瑶示意轻云带着秋嬷嬷先下去。 秋嬷嬷显然不愿，却被轻云点了穴道，连半个章节都发不出来，就被拎进了屋。 “你真是沈家的人？” 秋子玉换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五官立体明朗，并不见半点女子的阴柔，若不是知晓她从小被父母以女子的身份养大可真是半点看不出来。 上辈子他为了仇，投到三皇子门下，可为三皇子做了不少事，就连萧千墨都差点折在他的算计之下。 那时候的秋子玉可不像现在这般眼里虽有仇恨，但到底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沐云瑶，沈家长房大姑奶奶沈念慈之女。” 秋子玉眼里闪过一丝愣然，便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相府那个刚找回来的乡下丫头？” 这话才出口，秋子玉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立马改口道。 “抱歉，我不是……” 沐云瑶没等她说完便抬手打断，她这次来可不是听他道歉的，更何况他也没说错。 “不用道歉 ，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在乡下养大的。 但也不能否定我另一个身份，我的确是沈家的外孙女。” 秋子玉点点头，对于沐云瑶的豁达，他倒是有几分好感，但却依旧不会完全信她。 “你是怎么知晓我是男儿身，还找到这里的。” 这件事知情的人几乎都死了，还活着的也只有他和秋嬷嬷。 沐云瑶倒是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的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吧？ 好在应变有力不错，两世为人早就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本事。 将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水往秋子玉的方向推了推道。 “秋公子当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只要有心还是能查到的。” 沐云瑶说着，不着痕迹扶了扶发髻。 秋子玉似是想起了什么，眸色深了几许，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你找我想做什么？” “沈家与秋家一样都是江南巨贾，你秋家也不是第一个出事的，秋小公子以为我是想做什么？” 虽然，这话有些揭人伤疤的嫌疑，但只有将两人拉到相同的位置，她才能取得秋子玉的信任。 “没用的，没人知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连我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秋子玉说到这眼神暗了暗，显然已经是相信了沐云瑶的话。 “你以为在前两家出事后，我们秋家没有做出防范吗？可是……” 秋子玉说到这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能做到如此毫无痕迹，他压根不敢作它想，只是那个答案却是他不敢相不敢认的。 沐云瑶猜到他怀疑谁，但还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秋子玉听完她的话，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你确定不是和沈家有仇，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做，沈家可能死的更快？” 沐云瑶这时候却难得正了正色道。 “不是他干的，你若是相信他，或许你秋家才能早日沉冤得雪。” “不可能。” 秋子玉几乎想也不想就给拒绝。 愤而起身指着院外道，“沐小姐，你我不是一路人，请你离开吧。” 说完又似想到什么似的道，“看在三嫂的份上，还请沐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将在下的行踪说出去。” 虽然，他已经不再相信沐云瑶，等她走后也会离开，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沐云瑶听到他这话却是突然笑了。 “秋子玉，我与你好言相劝，你莫不是以为我是来与你商议的？我沈家上下余口，可比你一条命重要多了。” “你什么意思？” 秋子玉没想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会突然翻脸，然还不等他反应，沐云瑶已经出手。 只见她身形诡异，右手如闪电般抓住他的左肩猛然用力直接将人抡了半圈，还不得秋子玉有反应，一个手刀便将人劈晕过去。 那麻利的动作，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站在屋顶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人，心底都升起一丝诧异，连轻云都张大了嘴，她都不知道主子还有这一手。 沐云瑶看到她小嘴微张的样子，不禁轻笑调侃道。 “吓着你了？” 轻云连忙摇头，“那倒没有。” 说完又看了看倒在石桌上的人问道，“主子，那现在怎么办？” “给萧督主送去。” 既然，秋子玉不肯好好配合，那就只能用些特殊的办法了。 第27章 想打她? 而审讯这一块，萧千墨显然比自己更在行。 青墨听到这话，不由的冲身边的人挑了挑眉。 “主子，看来咱们这一趟多此一举了。” 萧千易没有看他，一双眼都盯在了沐云瑶脸上，恍惚间竟觉得那心跳比平时都更加用力了几分。 处理完秋子玉的事，沐玉瑶便带着她轻云重新坐上相府的马车回到沐家。 沐云瑶才刚进了正院，一个茶盏便朝着她面门袭来，轻云见此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鞭子一抖，直接将那茶盏抽得四分五裂。 “混账东西，谁准你在府里动用兵器的。” 沐瑾年见杯子没有砸中人，还被人打得粉碎，更是气不打一处处。 就好像那碎了一地的不仅是汝窑天青釉茶盏，而是他当朝左相的颜面和自尊。 “相爷这是被圣上贬斥了吗？没得发这么大的火，您要是不开口，我还当是有刺客入府了呢？” 沐云瑶说这话时，还伸脚踢了踢脚边的碎片，显然也是在提醒他，也没有人会一句话都不说，就冲人砸茶盏的。 她的侍女这么做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沐瑾年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 沈千娇见此，连忙上前给他顺气。 “老爷息怒，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小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外面这么些年，怕是与咱们没什么感情，不懂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沈千娇说完还笑着看向沐云瑶，眼里带着几分挑衅。 心想着她这次惹下这么大的事，老爷总能狠的下心来处置她了吧。 也别怪她狠心，谁让这死丫头一回来就处处与自己作对呢。 狠狠打一顿只要不伤在脸上，到时再用些好药就是了，总归是要去替她明珠出嫁的，留了疤到底不好。 沐云瑶理都没理会沈千娇 ，而是看着沐瑾年笑着问道。 “相爷说呢？我是犯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 想打她？就凭他们一没生二没养的，有什么资格。 沐瑾年被她那不屑的眼神看得更加恼火，想到外面那些不堪的流言，怒火更甚。 “你还敢说，那 些关于你大哥诱拐民女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沐云瑶一想便知道是为了这事，但她怎么可能会认。 “我今个出去还真的听了一耳朵，相爷不说，我还没联想到大公子身上，看来还是当爹的了解儿子啊。” 沐云瑶话里带着嘲讽，任由谁都能听得明白。 沈千娇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狡辩。 “大小姐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先去了那家茶楼后，才有流言从哪里传出来的，大小姐怎么能说不知情呢？” 沐云瑶对于她的指责并不回应。 沐瑾年又不是傻子，一个茶楼的说书先生，哪是真的编纂了一点高官子弟与民间女子的话本子，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得全京城都是。 这当中应当还有旁人推波助澜，他之所以会冲自己发这顿火，不过是想借题发挥而已。 她要直与他们在这上面纠缠，那才是进了他们的圈套。 “二夫人这是派人盯着我？二夫人行事这般熟悉，这种事怕是没少干吧？” 沐云瑶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沐瑾年。 言下之意，她对我这个刚回府的大小姐都能如此，难保这些年是不是也一直盯着你的行踪。 虽然，这种事不挑明并没什么，但她这么说了出来，到底是在沐瑾年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没有哪个人会喜欢自己的行踪被人窥探。 沐瑾年不动声色的看了沈千娇一眼，看得她心口一缩。 沐瑾年没错过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心虚，但此时并没有打算问她。 而是将矛头直指沐云瑶。 “你别顾左右而言其他，本相只问你，你大哥的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沐云瑶见他连本相都出来了，便知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找自己的麻烦。 就在她做好了今天没办法善了的时候，便听到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左相不如问问本督。” 沐云瑶诧异的转身，并看到那个他惦记了两辈子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突然间，沐云瑶只觉得鼻头微酸，有一种在外面被别人欺负的孩子，回到家看到大人的感受。 那种委屈瞬间就袭上了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萧千墨有这样的感觉。 甚至，他可能都不认识自己。 而沐瑾年听到这声音，却瞬间僵直了身子。 心里中只觉得晦气，这个煞神怎么过来了。 但面上还是瞬间堆起了笑，起身相迎。 “萧督主怎么过来了？” 萧千墨没有理会他，眼神似是不经意的在沐云瑶面上扫过，将她那来不及藏起来的委屈尽收眼底。 在而对沐瑾年时，面上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当朝左相居然被他这气场所慑，差点就没忍住后退半步。 不怪沐瑾年怕他，而是在这个煞神面前是真的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而且皇帝还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 换成别的人，面对他这个百官之首，多少给些面子，可他却是入相府便入无人之境，连通报一声都不曾。 偏偏沐瑾年连质问他的胆子都没有。 “本督不是说了，关于贵府大公子的事，左相可以问本督。” 沐瑾年完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沈千娇一双眼更是不停的在沐云瑶和萧千墨身上打转。 心里更是暗自思忖，难不成这小贱人的靠山就是这个阉人。 “沐二夫人这对招子要是不想要了，大可以继续盯着本督主瞧。” 萧千墨本就长的丰神俊朗，没有去势该有的阴柔，相反还带着一丝英气，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把他和太监联系到一起。 沈千娇本就站在沐瑾年身后，沐瑾年听到自家夫人居然盯着别的男人看，脸色也变了变，虽然萧千墨也算不上男人。 可是，他的确长的好看啊，京城喜欢他的女子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人不介意他是个太监，愿意与他对食。 第28章 你教本督做事? 沈千娇被他这一声厉喝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头，以至于错过了沐瑾年转身看她时眼底的阴鸷。 只是沐瑾年现在没时间管沈千娇 ，他想知道是另一件事。 “督主是什么意思？” 萧千墨将手中一份卷宗砸到萧瑾年怀里，也不用他请，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目光烁烁的看着沐云瑶，心想着这般近的距离看着，她好像比那天仓皇一瞥更加好看了。 沐云瑶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对厅里伺候的人吩咐道。 “上茶。” 随着她这话落，萧千墨眼底蕴起一丝笑意。 沐瑾年这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当他转头看向沈千娇时，萧千墨阴阳怪气的声音又起。 “还是大小姐懂得待客之道，以本督看这相府果然，还是要有个当家主事的人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相府没有后宅理事的人，才会在客人上门时连盏茶水都没有。 沐瑾年被他说的脸上无光，看向沈千娇的目光也更加不满了。 再想到昨天他带同僚回来时，让人看沈千娇单独在沐君晟屋里两人还挨的极近。 今天大朝会时，那些同僚看自己的眼神，沐瑾年脸色又绿了几分。 只是，当他看完刚刚萧千墨扔在他怀中的卷宗时，脸色是更加难看了。 反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在沈千娇的脸上。 “老爷。” 沈千娇却被打懵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委屈的样子，若是换成往日沐瑾年肯定心疼，可和儿子的前程相比，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沈千娇 ，我将相府的后宅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治家的。” 沈千娇不明白这怎么扯上管家的事，但有外人在她是半句不敢多言，只能捂着脸委屈垂泪。 萧千墨哪能不明白这只老狐狸，其实是想将责任都推到内宅之事上，但他既然走这一趟，自是不能白走的。 “既是如此，那就请大公子与本督走一趟吧，倒底怎么回事，本督总要问清楚给百姓一个交待。 还有京城附近出现土匪可不是小事，大公子既是被土匪所伤，为何不去衙门报案？” 沐瑾年脸皮抽了又抽，土匪一事本就是编出来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去衙门。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不报案，居然，有人替他们报了案，而且还将沐君晟和楚篱儿无媒苟合的事牵扯了出来。 原本，若是早早的对外宣称楚篱儿乃是教坊司的清倌也就罢了，最多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的公子成年了，身边收几个通房也是正常的事，只要不弄出庶长子来，都不叫事儿。 偏偏这母子两人突发奇想，居然要给那丫头一个清白的出身，才会弄出如今这个局面，沐瑾年要是不生气那才是怪事。 沐云瑶能看明白的事，萧千墨自然也懂，他又怎么可能会给沐瑾年机会。 他可没忘，刚刚沐瑾年朝着小丫头砸茶盏的情景。 “请沐大公子出来吧，事关京城安危，本督可不敢徇私。” 说完一挥手，原本候在院外的黑甲卫齐齐上前，就要入府搜人。 “萧督主，我儿重伤未愈，要不就在府里问话如何？” 虽说沐君晟暂时不想进国子监成了皇子伴读，可若是真的被黑甲军带走进了慎刑司，那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哪怕以后入了朝堂也不会得到重用。 “沐大人这是在教本督办事？” 萧千墨重重放下茶盏，上好的紫檀花木茶几，愣是震出道道裂纹。 那一下若是落在人身上，只怕不死也得伤。 难怪，这满朝文武都叫他煞神，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嘛。 “不敢，这不是和督主商量吗？” “哼！” 萧千墨重重的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节。 “若是昨天沐大公子回府，沐大人便让人去京兆衙门报案，或是去一趟慎刑司，那么沐大公子作为原告，自然是可以在府里问话的。 如今，有人将沐大公子告进了衙门，那他就是被告，被告不过堂，你让本督主怎么办案？” 沐瑾年不想说让他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 可想到，他连王府世子犯法都敢直接将人拘走，他要是开这个口怕是与自取其辱没有区别。 就在沐瑾年这般想时，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边看好戏的沐云瑶，顿时心里有想法。 “萧督主，昨日的事小女也在场，不如让小女随督主走一趟，说个明白如何？” 沐云瑶也没想到沐瑾年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将自己推出去替沐君晟挡灾。 “相爷说笑了，在昨日之前我连大公子的面都没见过，如何了解发生了何事，若是萧督主只是问昨天大公子差点被人浸猪笼的事，我倒是可以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沐云瑶眼底染上讥笑，不就是想拖她下水吗？ 那就来啊，只要他们不怕丢人，她又怕什么。 “闭嘴，你浑说什么？” 沐瑾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千墨寒声打断。 “左相，本督的耐心有限，是你自己请大公子出来，还是我的人去请，顺便将他那书童一并叫出来。” 沐瑾年也不敢再推托，若是真叫黑甲军搜了府，只会更加丢人。 “萧督主稍等，本相这就叫人将犬子抬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带走，沐瑾年本来还想再找沐云瑶的麻烦，转过脸去不知她何时已经不见了。 沐云瑶回到自己院中，轻云好笑的出声问道。 “主子，咱们就这样走了，左相反应过来不会气死吧。” 沐云瑶看了她一眼，果然见她眼里不见半点担心，脸上更是带着嘲讽的笑，就知道这丫头没安好心。 “气死不至于，但气个半死到有可能。” 而正如这主仆二人猜的那般，沐瑾年在发现沐云瑶离开后，又砸了一套杯盏，才稍稍缓了过来。 沈千娇更是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个。 直到他发泄完，这才命人进来打扫，自己则小意上前劝慰道。 “老爷，妾身怎么瞧着那萧督主似乎是特意来替大小姐撑的？” 第29章 夜探香闺 沐瑾年原本还在生气，听到沈千娇这话，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萧千墨是因为那个死丫头才针对咱们相府的？” 沈千娇听到这话后，心里没由来的一个咯噔。 她可太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了，世人都以为他对自己一片真心，其实，在他心里人无非是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价值，一种是没有价值的。 而她最大的价值便是替他生了一对好儿女，而明珠更是争气，不仅将三皇子紧紧捏在手里，还让太子也对她青睐有加。 若是让他知晓沐云瑶那个贱人搭上了萧千墨这条大船…… 沈千娇有些不敢想。 萧千墨虽是阉人，但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却是举足轻重的。 哪怕是对皇子和太子，也不如他，毕竟，他就是一条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的狗。 而萧千墨敢行事毫无顾忌，又何尝不是皇帝故意纵出来的。 沐瑾年虽然打心底里瞧不起萧千墨，但忌惮他却也是真的。 反应过来的沈千娇立马找补道。 “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大小姐刚从乡下回来，不了解京中的局势，担心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沐瑾年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缓和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倒底是缺人教养，以后你多看着她一些，莫要让她做出什么有害相府名声的事来。” 说着，便挥手朝着书房走去。 他还得活动活动关系，沐君晟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就算慎刑司不得不去，但也要尽快把人弄出来才是。 还有京中的流言得想法子尽快平息。 而要想平息一则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条更劲爆的流言代替。 沐瑾年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沐云瑶身上。 沐云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好爹爹为了挽回自己儿子的名声，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而此时，用过晚膳的沐大小姐，正泡在热水里回想着沈家的事，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虽然，秋子玉已经被她送到了萧千墨的手里，沈家那边也派了人过去暗中保护，但她犹觉得不放心。 总觉得这当中她漏掉了什么。 而就在她想着自己到底忘了什么时，窗外发生一阵脆响，一丝凉意倾袭而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沐云瑶不及多想，一跃出了浴桶，抬手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裙，直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谁？” 萧千易也没想到，他翻窗进来会遇到这般尴尬的场面。 立马转过身背对着屏风，低声道。 “是我，惊扰沐小姐了。” 沐云瑶听声音知道来人是谁，但她总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不对，像是特意压低了些许一般。 上次他半夜过来，当时她太过紧张到没有留意，这次却是听了个明白。 “千易大人半夜来访所为何事？” 沐云瑶没有纠结他的失礼，毕竟，已经失礼过了，不管看没看到，她不可能让来人也脱光了让她看回来吧。 “咳。” 萧千易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过了半晌，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才转过身来。 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沐云瑶，不由自主的想到刚刚的惊鸿一瞥，脸上一阵火烧。 “抱歉。” 萧千易欠身抱拳，是他无礼在，道歉是必须的。 沐云瑶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推到萧千易面前。 看他脸红的样子，她是真没想到堂堂的千雪楼楼主会这般纯情。 要是再不降降火，还真怕他整个人会烧起来。 “千易大人深夜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句‘抱歉’？” 萧千易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才觉得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平静了一些。 想到沐云瑶的话，清了清嗓子道。 “萧千墨查到你头上了。” 说到这时，他又不自觉的耳尖发热。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能有个名正言顺来见她的理由，他连自己都能出卖。 “嗯？” 这下换沐云瑶不解了，她下午才见过萧千墨，怎么半点没察觉到？ 难道，以萧督主的为人，若真是怀疑到她头上，不该同沐君晟一样，被带回慎刑司问话吗？ 看着沐云瑶那一脸无辜中又带着丝疑惑的表情，萧千易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心里又暗自为自己拙劣的借口感到尴尬。 手不自觉的摸向袖口，那里藏新旧从她头上勾落的步摇，突然想到什么，萧千易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你是不是丢了一根步摇？” 沐云瑶下意识的想去摸鬓角，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已经卸了钗环，散了发髻。 而她也想起来萧千易说的步摇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没想到那步摇那么巧勾住的竟就是萧督主的衣摆。 “那根步摇有什么问题？” 沐云瑶面上吃惊不似作伪，但心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她是万没想到萧千墨会这么快查到那步摇上。 虽说，那步摇被人衣摆勾去并非她有意为之，但那东西却是她特意带出去的。 东西却是沈千娇让人送来的。 那日她初回府便让人去外面请了绣娘裁衣，这事到底传到了沐瑾年的耳朵里，沈千娇怕她再闹什么幺蛾子坏了相府名声。 便干脆让人送了一批首饰过来。 沐云瑶前世进了三皇子府，为三皇子打理后宅，自是见过一些好东西的，那步摇样式精巧秀美，一看就是江南风格。 且看成色却像是有些年头了，原本她以为是沈明珠挑选剩下的，被沈千娇拿来糊弄自己。 只是当手指碰到簪身，碰到那不起眼的印记时，沉封已久的记性突然苏醒。 重生前，她便见过这种印记，不曾亲耳听过秋子玉说起这印记的由来，和代表着在秋家的身份。 而那天她也是故意带出去，原本也是想将这东西放到萧千墨面前。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那般凑巧。 “那东西与萧督主正在查的一件案子有关。” 萧千易也没瞒她，只是没有直说是秋家，怕吓到面前的小丫头。 意料之中，但沐云瑶还是装出诧异的样子问道。 第30章 大夫人的后手 “是脏物吗？那步摇是二夫人送到我这里的，具体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 秋家被灭门时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不论这步摇是主动流入市场，还是被动，都是值得一查的线索。 只是不知沈千娇又是从哪得来的这好东西。 若是真将相府牵扯进去那可就好玩了。 萧千易来的匆匆，走的也速迅，好像就是特意来给她透露这个消息一般，说完便告辞离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让沐云瑶有些不解的是千雪楼做是的情报生意吧，他这楼主半夜三更特地跑一趟，却一文未取，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一些。 不过，世人都传千雪楼的楼主行事莫测，为人也阴晴不定和萧督主有的一拼，既然他走这一趟，想来是有他的道理。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沐云瑶也不打算为难自己。 沐云瑶这边一夜好眠，沐瑾年和沈千娇两人却是睡不着了。 “老爷，晟儿的事你可得想想办法啊，他的腿还伤着，慎刑司那是什么地方，妾真怕……” 沈千娇话还没说完，便被沐瑾年一个眼神打断。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总是纵着他们，现在好了，为了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弄到这个地步，沐家的人都被你们丢尽了。” 沐瑾年气归气，但沐君晟到底是他的长子，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那女人你们怎么安置的？” 沈千娇 想起那楚篱儿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她也想不通一个平得和切菜的砧板差不多的女人，怎么就把君晟给迷住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老老实实的将那天的事说了。 最后又补了一句。 “那些泥腿子不肯放人，大小姐将人买下来了。” 她原本是想说，那些人是受了沐云瑶的挑唆，但这话听在沐瑾年的耳里，反而到消了气。 觉得沐云瑶这事处理的不错。 毕竟，人在自己人手里，总归比放在外面好拿捏一些。 沐瑾年倒是难得的对沐云瑶升起了一丝满意的心思。 沈千娇一看这样，心里更加气了。 “大小姐和咱们可不是一条心，我瞧着她对君晟的态度也不好，不知她将那女人拿在手里是想干什么？” 虽然，知晓沐瑾年可能听不进去，但沈千娇却依旧在他面前上眼药。 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一旦沐瑾年觉得，沐云瑶也是个可堪大用的，她再想把人捏在手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沐瑾年倒是将她这话听进去了，想到沐云瑶回府这几日对他们这些亲人的态度，沐瑾年下意识的拧了拧眉。 “这事容后再说吧，明日我再去慎刑司一趟，若是他们还不肯放人，只能进宫求求陛下了。” 沈千娇听完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给他宽衣伺候他睡下。 次日 ，沐云瑶正在跟据前世的记忆，整理着相府后院的关系网，便见轻云脚下生风般进了屋。 “主子，我哥回来了。” 沐云瑶闻言立马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 “可见到沈家的人了？” 轻云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后压低声音道。 “我哥说见到沈家大爷沈幕泽了，原本沈大爷并不信沐家接回府的小姐是夫人的女儿，只当是相爷找人冒充的，直到看到您的亲笔信。 沈家大公子也就是您的大表兄，已经随我哥一同进京了，目前就住在沈家在京城的老宅里，您若是想见他随时可以过去。” 沐云瑶听到大舅舅信了她的身份，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于，和他大表兄见面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不是她不想见，而是还不是时候。 “我让星尘办的事，你让他尽快，实在不行就多花点钱没有关系。” 她手头是没有钱，但不是还有母亲的嫁妆吗？ 若是她没记错，前世沈明珠可是很自得的说，她母亲留下的嫁妆九成都成了她的陪嫁。 只因为当初，母亲觉得愧对于自己，在临终前请人做了见证，将自己的嫁妆全部留给了自己。 沐瑾年之所以答应将自己找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替沐明珠嫁给三皇子，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沈氏的嫁妆。 当初沈氏出嫁里，可足足有八十八抬，要不是因为是商贾之家，怕太过奢靡，引人忌惮，只怕还要更多一些。 而这些却并不是她嫁妆的全部，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沈氏嫁妆里最值钱的不是这些金银玉器，文物古玩，也不是那珍贵的布料和各色宝石。 这些东西虽值钱，但却不能生钱，用一些便会少一些。 真正能下金蛋的却是那田庄铺子，还有沈家整整两条商道和一艘能出海的大船。 那船每年会出海一趟，带回来的全部都是放在任何地方都能让人哄抢的舶来品。 一艘船一年的收益就有二十余万两之多。 而沐瑾年这些年仕途能走的这么顺利，也都是靠着这些送进府的沈氏的嫁妆收益来撑着。 这还仅是一艘船的收益，除此之外，京城二十余家铺面，十几个田庄，每年的产出也是相当可观的。 沐瑾年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两千余两，加其他一些灰色收入，能真正拿出来的也不过万余两而已。 相府能过得如此奢靡，说到底还是靠沈氏的嫁妆养着。 可是，沈氏当年留了一手，她便是死了这些东西，沐瑾年也无权处置，哪怕每年这些收益都会送进府里，但田庄、铺子、以后那条船都不是他能处置的。 不仅如此，沈氏当年还留下遗言，若是沐瑾年没能在沐云瑶年满十八岁前将人寻回来，那么沈氏的嫁妆便分成两份。 其中三成捐给慈孤堂，用来救济那些没有亲人的孤儿，余下的七成全部返还给沈家。 可以说，沈氏早就料到，在她死后沐瑾年不可能用心寻找她闺女的下落 ，便是用这种手段逼他就范。 这也是为什么沈家人不信被接回来的沐云瑶是沈氏的亲女，以为是沐瑾年找人冒充的原因。 第31章 你以为你是谁? 毕竟，一个当年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丫头，走失了这么多年，想找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沈家和沈氏却从来就没想过，当初的走失并不那么单纯，而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被人养在庄子里。 上辈子她看不透，只当自己是被养父母捡回去的，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根本就在旁的监视之下。 沐云瑶不愿再想这些，既然老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她也要一一清算。 让轻云先下去，沐云瑶看了眼书案上的纸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这偌大的沐家都是用她母样的嫁妆撑起来的，那便就从这里开始瓦解吧。 大表兄她要去见，但不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收起那张她写满人名的纸，沐云瑶收起脸上的冷意。 “春桃，替我更衣。” 若是她没算错，这个时辰沐瑾年该下朝了才是。 沐云瑶换好衣服，带着轻云便往外院大书房而去。 她要是去护国寺为母亲做法事，这一去便不是一两天能回来了， 出发前自然要告知家中长辈一声。 至于，沈千娇那里，她还没资格知晓自己的动向，那这件事便只能告知沐瑾年了。 只是让她意外的事，本该在慎刑司的沐君晟居然回来了。 不过，沐云瑶很快掩去眼底的诧异，微微朝着沐瑾年福了福身。 “相爷。” 沐瑾年刚刚还同沐君晟说起沐云瑶，这会子看她过来脸色也不大好看。 语气冷漠的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若是上辈子沐云瑶还会为他这态度伤怀，如今，却像是半点感觉都没。 就当是一条狗在她面前吐了人言罢了。 “后天是母亲祭日，我打算去护国寺请圆空大师为母亲做场法事超度一下。” 沐君晟见她进来连个正眼也没有给自己，这会正心气不顺，闻言不免讥讽她几句。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请圆空大师超渡，就请圆空大师，你可知圆空大师轻易不见外人，就凭你怕是连见上一面的资格也没有。” 沐云瑶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道。 “是吗？我从乡下来到是不知这些规矩，既然大公子都这么说了，想来这圆空大师定是很难请的。 只是不知相府大公子可有这个面子，不如你同我一起去，跪求圆空大师，念在大公子身残意坚的份上，相来圆空大师慈悲为怀，还是会点头的。” “你……” 什么叫他身残意坚，他凭什么为她去求人？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因为要超渡的人是沐家大夫人，也是他的母亲，他敢把这话问出口。 他这个牙尖嘴利的妹妹就能给他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他刚从慎刑司出来，如今，外面关于他的流言已经满天飞了，若是真的再传出什么不孝的名声，他的仕途也就真的完了。 可就算是这样沐云瑶，也没打算放过他。 “既然大公子没有这份心，那就不要阻拦我，能不能请到圆空大师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干。” 再者，她不过是来说一声的，并不是征求谁的同意。 就在沐云瑶打算转身离开之时，沈千娇和沐明珠两人相携而来。 似时将刚刚的话听了进去，沈千娇 笑着上前道。 “大小姐也别生气，大公子如今受了伤的确不宜不出，不如让二小姐陪大小姐同去如何？二小姐也是记在大夫人名下的，应该去尽尽孝心。” 沐明珠听到这话，小脸一跨一脸的不情愿，沈千娇见她就要开口拒绝，藏在袖下的手不着痕迹的掐了她一把。 沐明珠手背一疼，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沈千娇 ，见她冲自己使眼色，多年的母女默契使她立马明白过来。 脸上不的愿一收，换上一副笑脸，亲亲热热的上前道。 “就是啊姐姐，我也是母亲的女儿，去祭拜一下也是应该的。” 沐云瑶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能不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只是就算如此又如何？想算计她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本事才行。 “既然想去，这两日便开始斋戒吧，晚上去佛堂跪下抄往生经两个时辰，没有问题吧。” 沐明珠刚想反驳，却收到沈千娇的眼神暗示。 咬了咬牙反问道。 “那姐姐也去吗？” 反正，不可能她一个人受苦，就算她要去佛堂抄经，肯定也要把沐云瑶拉上做垫背的。 她那点小心思谁看不透，不等沐云瑶开口，轻云便冷嗤一声嘲讽道。 “我家小姐哪天不去，才不像某些人，尽个孝还要旁人提点。” “你……” 沐明珠哪里被人这般冷嘲热讽过，气得抬手就想打人。 却在看到说这话的人是轻云时，又悻悻的放下了手。 到是轻云脸上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 若是她敢动手，自己非废了她一条胳膊不可。 真可惜，这二小姐就学乖了呢。 沐云瑶说完正事，也没兴趣看这些人的脸色，冲沐瑾年说了一句。 “相爷若是无事交待，我便回去准备了。” 说着微微欠身，也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回到住处，四下无人轻云才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主子，你怎么就同意带二小姐一起了？我看她和二夫人就是没安好心，根本不可能真心去祭祀大夫人的。八成是包藏祸心。” 沐 云瑶看着她气鼓鼓又难掩担心的样子笑了。 “你 以为我拒绝了沐明珠，他们就不会作妖了？既然，知晓他们有算计，倒不如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只是这次出门，只带你一个怕是不够用了，他们知晓你有功夫在身，若真想算计我，肯定会想法子把你支开 。 回头，你通知星尘一声，让他悄悄跟在我们身后，盯着沐明珠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便是了。” 轻云见自家主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也终于放下了一颗 心。 “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便出府与他说。 只是，这府里咱们自己人实在是太少了一些，我要是出门了，主子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了。” 第32章 没憋什么好屁 沐云瑶对此并不在意，有时候能用的人也并非得是自己人。 把别人的人用好，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到轻云眼里的不放心，沐云瑶想了想道。 “你出门的时候便叫春桃在我跟前伺候吧，日后有合适的再提一两个上来就是了。” 轻云想到什么，点了点头道。 “那我快去快回，我不在的时候，主子自己小心一些，别与他们发生冲突，免得叫人欺负了去。” 沐云瑶看着她像老妈子一样殷殷叮嘱不觉有些好笑。 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却偏偏操着老妈子的心。 天天和她待在一起，沐云瑶发现自己重生以后，身上的那种戾气都散了不少。 这丫头也算是老天给她的慰籍了吧。 想到上辈子身边的人到最后一个一个的背叛了她，沐云瑶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过那些人，可他们却享受着自己对他们好的同时，啃着自己的人血馒头。 这辈子，她会让他们一个个没有好下场的。 轻云果然如她说的那般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时还给她顺带了一包桃花酥。 看到熟悉的糕点，沐云瑶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小丫头的，要教 她做点心的事。 笑着道，“如今这桃花是没有了，这点心也是用春天酿的桃花蜜做的，等到来年桃花开时，我教你用新鲜的花瓣做，味道更好。” 沐云瑶说着捡起一起，放进嘴里，果然味道还是一如当初。 轻云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只是沐云瑶认真品尝着点心，错过了一点。 许是那味道勾起了她许多回忆，倒是让沐云瑶也忘了，这家的桃花酥早上就卖完了，她这又是哪里买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出发去护国寺的日子。 一大早轻云便起来帮着沐云瑶梳洗穿戴。 还不忘提醒道，“主子，这次出门可要多带两个人？” 毕竟，护国寺不如其他地方，她一个人总归不太方便。 在旁边端着热水等着沐云瑶洗漱的春桃，闻言轻抬了下头，但很快便垂了下去。 沐云瑶刚想说不用，但似乎想到什么，点了点头道。 “那就春桃一起去吧。” 春桃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脸欣喜的福了福身。 “多谢大小姐。” 她高兴也是正常的，毕竟，如今沐云瑶身边只有轻云一个大丫头，平时有什么事大小姐也是安排她去做。 完全没有挑拨旁人的意思。 如今，大小姐肯带她出门，这便代表着她入了大小姐的眼，日后被提成一等丫头也不是不可能。 能近身伺候主子，那可是体面的差事，日后跟着主子出嫁，无论是被开脸给姑爷做妾侍，还是配给一个小管事，做管事娘子那都是十分不错的出路。 连带着自己以后的孩子都能谋一个不错的差事。 春桃开心在情理之中，只是轻云看她眼神却没有什么开心的，甚至还带着一丝阴鸷。 马车停在二门外，几个婆子抬着软轿来接人过去。 让沐云瑶意外的是，她过去时沐明珠居然已经到了。 “大姐姐怎么现在才来？妹妹都等你许久了。” 一无往常的阴阳怪气，但那语气怎么听着都带着一丝兴奋。 沐云瑶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晓她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也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上了车，才丢下一句。 “二小姐这是一大早捡钱了这么开心。” 沐明珠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的和她说话，她却反过来对着自己冷嘲热讽了。 他们是什么人家，捡到钱有什么好高兴的。 沐明珠想到母亲的计划，面上那点不高兴一扫而空，也不与沐云瑶计较。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冷哼一声，甩袖转身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先她一步上车的奶嬷看她这般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却没有开口再劝什么？ 毕竟，自从大小姐回来，她已经不知劝过多少回来。 二小姐不仅不听，反而与她疏远了不少。 摆明了就是不想听她唠叨。 马车停在护国寺门口，早有收到消息的知客僧在这里迎了。 她沐云瑶才下车，便有个圆头圆脑的小沙弥迎了上来，看到是沐家的马车，下车的人却很眼生，立马反应过来。 念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可是沐家大小姐驾临。” 沐云瑶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正是小女，前些日子让人来知会过，想来为母亲做一场法事，不知圆空大师可有时间？” 沐云瑶直接道明来意。 当日，她让星尘跑一趟时可是特意捐了一万两的香油钱。 “大小姐请随小僧去禅房稍歇片刻，圆空方丈正在接待贵客，请容小僧去问询一二。” 沐云瑶知晓这圆空大师不好见，倒没想到这还刚好有贵客在。 这倒是不凑巧了。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这法事若是圆空大师能亲自主持是再好不过的，若是不能请别的师父超渡也是一样的。 沐明珠原本以为沐云瑶到护国寺会受到冷待，早已做好了上前为她解围，顺便奚落她一顿的准备。 却没想到那小和尚不仅认识她，还对她如此客气。 看着小和尚连与她打招呼都不曾就领着人往里走，气得她重重跺了下脚，才一脸不满的跟了上去。 嬷嬷想提醒她在佛祖面前当恭敬一点，但看她正在气头上话到嘴边倒底什么也没说。 沈氏在世时，每年都会给护国寺捐不少香油钱，护国寺里自然也给她留了一个院子，平时有小沙弥打扫帚，等她过来进香的时候，便会在那里歇脚。 因为这次要给沈氏做法事，沐云瑶也没打算当天就回去。 沐明珠带着下人下意识的就要往主屋走去，一副要住进去的样子。 轻云一个箭步，拦在几人面前。 “你们要做什么？” 沐明珠下意识的回道，“当然是我住这一间啊。” 那理所当样然的态度把轻云给整笑了。 “二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算什么个什么东西，大小姐还在这里，你也敢肖想住正房。” 第33章 劝你少管闲事 说着抬手一指旁边的厢房道，“你住那里，正屋是大小姐的。” 沐明珠原本以为有外人在，轻云不敢这般嚣张，没想到她是半点不顾沐云瑶脸面。 沐明珠气红了眼看向沐云瑶。 “大姐姐，你的丫头这般对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要说这沐明珠在家和在外面还真是两副面孔。 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真像极了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她不就是受了委屈吗？ 但这和沐云瑶有什么关系。 “我的丫头怎么了？长姐跟前你也敢放肆，是祠堂没跪够，想去佛前忏悔？” 沐云瑶这话一出，沐明珠立马想起，她被逼僵着身子在祠堂跪了一夜的事顿时小脸一白。 他们这时争执的声音不小，立马引起旁边院子的注意。 虽不是初一、十五，但临时起意来上香的人还是不少的。 立马就有人看不过去了。 直接绕过院墙，推门进了院子。 “沐大小姐，这也太跋扈了一些吧？都是自家姐妹，便是沐二小姐想与姐姐同住也在情理之中，何必让你的丫头这般羞辱人呢？” 明明是沐明珠认不清身份，想和长姐抢屋子，到了她嘴里倒是成了，沐明珠想与姐姐亲热，却被姐姐的丫头羞辱。 沐云瑶一看她就没安好心，一上来就给自己安上一个跋扈的罪名，她才回京城还没有自己的交际圈。 若是跋扈的名声被人传出去，以后谁还肯与她交往？ 对于来者不善的人，沐云瑶也不客气。 好歹上辈子她也没少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混，一眼便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眉尾一挑，讥讽开口道。 “我劝县主还是少管闲事，有这时间还是回去改个名字吧。 与菩萨撞名，也不怕犯了忌讳。” 不是说她跋扈吗？那她就跋扈给她看看。 沐云瑶这话说的半点也不客气，得罪了就得罪了，谁让他爹是当朝左相呢，谁敢把她怎么样？ 至于，会不会给相府招祸，那关她什么事？ 左右沐瑾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找些事，他也能少打自己的主意。 反正只要沐家的人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妙善县主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清白着一张脸，跺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沐明珠见她不仅在家张狂，就是对上妙善县主也敢大放厥词，简直开了眼界。 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更不要说要给帮她说话的妙善县主打圆场了。 妙善县主见自己替人出头，而那人却无动于衷，感觉自己就是个大怨种，心里连带将沐明珠也给记恨上了。 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而她走后，庄家夫人却对着沐云瑶和善一笑。 她早就看自己这个庶女不顺眼了，明明她才是正室夫人，却要看一个庶女脸色行事。 他庄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却也小康。 原本她与夫君举案齐眉，夫君科举入仕，她打理后宅，生得一子一女都很是乖巧可爱，这日子也算和美。 可偏偏他那夫君长的儒雅端方，进士及第那年，打马游街时叫皇家郡主看上了。 郡主想让他夫君休妻另娶，甚至去求了太后赐婚，宗室之女抢人家夫君，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太后看在老亲王的份上不好拒绝，只说若是他夫君肯亲自到太后面前求娶，她便赐这个婚。 眼看着用权势胁迫没用，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设计爬了她夫君的床。 可就算是这样，他夫君也没有松口，只说不可能休妻，她想入府只能为妾。 皇家丢不起这个人，太后出面让她以平妻之礼进了府。 大齐本没有这个规矩，说是平妻其实不过不是个妾，妙善也不过是个庶出。 只是她那不要脸的娘却在生她的时候出了意外，本想用孩子套牢一个男人，却没想到丢了性命。 太后也是看在她父亲不喜，母亲又早逝的份上，破例给了她一个县主的身份。 她倒好，借着这个身份，在府里作威作福，成天不是欺负嫡姐就凌虐庶弟。 连她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了，谁敢管她便拿着自己县主身份压人。 就连这妙善这个名字，也是夫君特意为她改的，只愿她日后能怀着菩萨心肠，少惹些事端才是。 却不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本想着到了出嫁的年纪，替她寻一门亲事嫁出去也就是了。 今日来这护国寺本就为了帮她相看亲事而来，倒是没想到还能看她吃上一回瘪。 庄家的这些糟心事，沐云瑶上辈子倒也听说过一些，对于这位庄夫人，她说不出什么同情的话来。 倒不是她人品有问题，而是相比于母亲沈氏，庄夫人至少还有个不畏强权，对她至死不渝的夫君不是吗？ 而她的一对儿女也被也教养的很好。 世间不幸的人那么多，她好歹也算是当中比较幸运的那个了。 就如上辈子的自己，还不是一样被人利用，榨干了所有的价值后，连块埋骨之地也没有。 沐云瑶没有看庄夫人，而是带着轻云和春桃回屋。 且不说沐明珠回屋后大发了一通脾气，厢房里的茶盏更是被她砸了一件又一件。 好在她的奶嬷是个细心，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一进门便让人换上了自家带来的用具。 要不然，若是让她砸了寺里的东西，传出去坏了名声，二夫人指定不会饶了她。 沐云瑶也不过休息了片刻，便留下春桃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轻云出去了。 她这次来除了给母亲点长明灯，还想给萧千墨供一个长生牌。 上辈子她不信鬼神，可等她真的死了，灵活徘徊在尸骨周边，不得安宁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世上真有鬼神。 那么若是她诚心祈愿，是不是可以为他的恩人，求一份平安喜乐，少一些苦难。 她与萧千墨的关系，不宜让更多的人知晓，春桃自然是不能带的。 再者，若是他们都走了，沐明珠去她屋里使坏怎么办？ 第34章 轻去误会 供长生牌的长生殿在半山腰，离大雄宝殿还有些远。 上辈子，沐云瑶为了拉拢人脉，可与不少世家夫人一起来进过香，这护国寺也算是相当熟悉了。 她熟门熟路的带着轻云拾阶而上。 她不是没看到轻云眼里的疑惑，却也知道她藏不住事。 果然，没走几步便听这丫头疑惑的开口道。 殿内的二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很想知道。 “主子，他们都说你养在乡下，怎么这护国寺你看起来比奴婢还熟。” 沐云瑶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谁是上辈子来的多了吧？” 只是主仆两人谁都没想到，两人这无心的话，却叫人听了去。 等到他们走远，林间走出一道奇长的身影 ，心里还在回味着刚刚沐云瑶话。 “上辈子吗？真是有趣。” “什么事这么有趣？” 而就在这时，那人身后又蹿出一个脑袋，看着空旷无人的山道一脸好奇。 “没什么走吧。” 见那人不想说，后来的人也不问了。 “既然，圆空大师没空，那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 若是之前，他这话一出，那人可能也就应了，现在却沉吟了一会道。 “听说护国寺中的斋饭不错，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用了斋饭再下山吧？” 沐云瑶和轻云沿着山路缓行，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而山脚的禅院内，沐明珠在确定沐云瑶和轻云离开后，一把推开主屋的门。 正在收拾东西的春桃被吓了一跳，看到进门的沐明珠，战战兢兢的请安。 “二、二小姐。” “二小姐？” 沐明珠听着她这般叫自己，眉头间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才是相府的大小姐，她比沐云瑶还要早出生两个月。 当初沐瑾年带着媒人去沈家请期的时候，就上了她娘的榻，她娘也是在那个时候的怀上她的。 她足足比沐云瑶大了两个月，可就因为沈念慈是沈家长房嫡女，是她爹的正妻，沐云瑶运气好投生在她肚子里。 她就得把这个相府大小姐的位子让给她。 沐明珠眼底藏不住的恨意，在沐云瑶面前她还要演戏，现在她不在，沐明珠也不想装了。 春桃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大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轻云也不在，她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 沐明珠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 “你在怕什么？沐云瑶带着轻云那贱人上山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春桃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恭恭敬敬的跪到沐明珠面前。 “主子。” 沐明珠听她这一声‘主子’，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直到一盏茶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一个瓷瓶交到春桃手中。 “想办法加到她的饮食里去，最好让轻云那丫头也吃进去。” 提到轻云，沐明珠就觉得膝盖疼，眼里的恨意也更浓了几分。 这一次，她非要让这两个贱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既然，他们好言好语，替她嫁过去做三皇子正妃，她不愿意，那就等她被人毁了，一顶小轿抬进去做个最低等的妾吧。 沐明珠这般想着，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安排好这一切，沐明珠起身出去，她可不敢在这屋里久留，谁知道那两个贱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万一引起他们警觉这事就不好办了。 特别是一想起轻云，她就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沐云瑶哪里来的狗屎运，随便挑个丫头，也能挑出一个会武的，真是麻烦。 等这事过后，她一定要将那贱人卖到最低贱肮脏的地方去。 让她叫自己野种，她要让她个个孩子都是野种，且还是那种生父不明的野种。 沐明珠这般想着，心情又好了不少。 沐云瑶带着轻云，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长生殿。 护国寺所在山头近大半都是寺宇，但长生殿无疑是最偏的一处。 这里供奉着长生牌，平时除了来添香油的小沙弥或是想为亲人供长生牌的人，几乎很少有人涉足。 轻云虽来过护国寺，但长生殿却是第一次来。 看到‘长生殿’三个字时，她也是一脸诧异。 “主子这是要给谁立长生牌。” 传言为亲人供奉长生牌是要以自身福运维系的，说的直白点就是将自己的福缘给另外一个人。 一般情况下，只有家子女自小体弱，做母亲的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会想到为孩子立一个长生牌。 而主子才多大，也不可能有孩子，她这是要给谁立。 难不成是要给沐瑾年？ 轻云想到这嘴巴瞬间张大，连门拦在快要跨过门槛的沐云瑶面前。 “主子，咱不能这么想不开，好就是个人渣，不值得你这么做。” 沐云瑶也是被她这话给整糊涂了。 而此时正在殿内说话的两人更是一头雾水。 圆空大师听到声音刚想出去迎，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按住 ，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萧千易也想知道沐云瑶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圆空大师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毕竟，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也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更不要说猜透他的心思了。 而殿外沐云瑶却被轻云给逗笑了。 她也是真的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傻丫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给沐瑾年请长生牌的吧？” 轻云却被她给问迷糊了。 “难道不是吗？” 她记得主子是来给她母亲点长明灯的，然后，她又来了长生殿，她自然下意识的就想到要给沐瑾年供长生牌，这逻辑没有错啊？ 看着轻云那一脸茫然，一副脑子已不够用，cpu都快烧起来的模样，沐云瑶正了正色道。 “当然不是，他也不配。” 听到沐云瑶这话，轻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沐云瑶觉得挺好玩的。 不然怎么说小孩子好奇心重呢，在知道不是给沐瑾年供的后，轻云不再担心，反而是一脸兴致勃勃的道。 “那主子要给谁立？” 第35章 心虚 这次沐云瑶却没有干脆 回她，而是冲轻云露出神秘一笑。 “一会不就知道了。” 她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倒是让人更加好奇了。 轻云还想追问，沐云瑶却已经脚步轻快的进了殿内。 只是，接下来她却是愣在了当场。 与两双眼对上的瞬间，沐云瑶瞬间便羞红了脸。 她怎么也没想到殿内居然有人，而且还是熟人，那岂不是她刚刚说的话都被听了去。 萧千易看着她这神情却是轻勾了唇角，几次与她见面她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倒是从没有见过她这般活泼灵动的样子。 身后追上来的轻云更是一头撞在她的背后。 沐云瑶一个没防备，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便朝前扑去。 “小心。” 萧千易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手触到她绵软的腰肢才觉得不妥，可这个时候放开，反而到有此地无银的意思。 轻云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惊得她双手捂紧了小嘴。 想顺手把眼睛也捂上，但张的大大的指缝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想看。 圆空大师在一边笑得十分慈眉善目。 过了许久才念出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萧千易在心里暗骂，‘老和尚事真多。’ 手指却下意识的轻捻着，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她的腰可真细，真软啊。 沐云瑶也是羞红了脸，两辈子她也没和一个男人这般亲近过。 心脏‘砰砰’的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好在她一向会掩饰，面上却是一片淡漠，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后，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冲萧千易行了个福礼。 “多谢千易大人相救。” 若是忽略她脸上的绯红，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可惜，萧千易此时也心如鼓擂，没发现沐云瑶的不对。 微微后退的半步，这才以拳掩唇清了清嗓子道。 “举手之劳，沐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圆空法师她适时上前为二人解围。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要给哪位亲朋供长生牌？” 沐云瑶见萧千易在此，多少有些不好意说出口。 “不是亲朋，是黑甲军的萧督主。” 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纸条递了过去。 上面是他的生辰八字。 这还是她花大价钱从千雪楼买来的消息。 轻去伸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奇怪，主子拿着楼主的生辰，为黑甲军的萧督主立长生牌，难不成这两人还是同一天，同一个时辰生人？ 而圆空法师的表情也甚是奇怪，他先是看了一眼萧千易，见他眼神飘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里多了一些兴味问道。 “不知施主，与萧施主是何关系？” 沐云瑶闻言秀眉一皱，不答反问道。 “这立长生牌还得有关系才行吗？” 沐云瑶这不是质问，而是真心疑惑。 毕竟，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替人立长生牌。 老和尚的话一下子就让萧千易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当时，这丫头是怎么说的来着。 萧千易想到她说自己是她心上人时，不由得脖子以下全都红成一片，耳朵更是早早竖了起来。 圆空法师听到沐云瑶的话却是一派淡然，先念了一句佛号才道。 “阿弥陀佛，这长生牌自是由最亲最爱的人来立，更为有用。” 沐云瑶看了萧千易一眼，脸露薄红，她自然也是想到了那天晚上。 她之所以能那么淡然说出那句话，是以为她与萧千易不会这么快再见面。 另外的原因，更是因为隔着屏风，彼此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云瑶自是会不好意思。 特别是轻云一副八卦的表情看着她，眼里更是晶亮晶亮的，一看就知道她在等什么。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了，沐云瑶也不想白来一趟。 红着脸道，“萧督主是我的心上人。” 她这话一出，萧千易耳尖也染上了红晕，圆空大师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只有轻云小嘴微张，半天才挤出一句。 “主子，你居然喜欢一个太监。” 轻云这话才说完，便感觉一道杀气从她身上一掠而过。 那一瞬，她能感觉到若是那人想动手，她今天必将血染佛门。 轻云瞬间警惕，下意识的便想护在沐云瑶身前。 沐云瑶倒是什么也没感受到，毕竟，那杀意仅只针对轻云一个人而已。 沐云瑶见她这般有些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轻云疑惑的摇了摇头，那杀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她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而在两人没注意的地方，萧千易和圆空大师了也有眼神交流了许多。 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匆匆而来，看到圆空明显松了一口气。 双手合什道，“主持，有贵客来访。” 圆空法师曾为先帝讲过经，先帝对他也是十分推崇。 可不是什么人来护国寺都能让住持亲自出面接待的，而看小沙弥匆匆来请的模样，显然这位贵客不一般。 圆空法师见此，只好对沐云瑶抱歉的道。 “阿弥陀佛，贫僧先让人准备祈福的用具，稍后便来为萧施主祈福诵经。” 沐云瑶见圆空大师应下这事，心里自是万分高兴的。 毕竟，能得圆空大师亲自祈福这是她原本没有想过的。 然而，圆空在临走时看向萧千易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意味深长，萧千易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揶揄。 暗骂一声，‘为老不尊’。 便笑着问沐云瑶。 “沐大小姐可知来的是何人，非圆空大师亲自去见不可。” 原本圆空大师一走，沐云瑶就该退出去的，毕竟，男女有别哪怕有轻云在，她也不方便与萧千易独处。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他面前没有必要恪守礼教。 而实在的，她的眼神也被一块长生牌吸引住了目光。 几乎想也不想便回道。 “多半是皇家之人，毕竟，以圆空法师的地位，旁人的确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萧千易见她回得心不在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当看到一块立在殿中十分显眼位置的长生牌时，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第36章 出什么事了? 沐云瑶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看到有人为她祈福的而立下的长生牌。 她不知道立这块长生牌的人是谁，但这殿内供奉的长生牌如此之多，而能放在那个位置的，看得出来那人的用心。 萧千易心中暗恼，刚刚光想着在殿内的时候，和老尚两人就光想着偷听主仆说话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也许老和尚没忘 ，怕是存着想看自己吃瘪的心思的。 沐云瑶看着那长生牌上端端正正的‘沐云瑶’三个字，她的眼中雾气升腾。 原来…… 原来在这世上，除了母亲沈氏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盼着她平安。 “主子。” 就在沐云瑶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轻云一声轻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沐云瑶回过头来，便看到星尘不知何时过来的，已经站在了轻云身后。 星尘脸色明显不好看，可刚刚应当是有事发生。 “出什么事了？” 沐云瑶没有在意萧千易还在一边，直接出声询问。 毕竟，身为连皇帝穿什么颜色苦茶子都能打听出来的千雪楼的楼主，他想知道的话，自己根本瞒不住。 星尘下意识的看了萧千易一眼，见主子都不在意，便直接开口道。 “刚刚您走后，沐二小姐进了主屋，给了一包东西给春桃，让她下在您和轻云的饭食里。 刚刚三皇子上山了，沐二小姐见了三皇子，在三皇子面前哭了一通，说是被您欺负了，还说您要抢她和三皇子的婚事。 三皇子答应要替她教训您。” 星尘说这话时有些义愤填膺，沐云瑶却一脸无所谓，毕竟，从沐明珠要跟着她来护国寺，她便猜到她没安好心。 而就在这时，青墨从一边闪身出来，接着星尘的话补充道。 “主子，属下打听到，三皇子是陪同太子一起来护国寺的，刚刚请圆空大师过去的就是太子殿下。 属下还打听到太子殿下好像在打听沐大小姐的消息。” 青墨说这话时，眼睛若有似无的往沐云瑶方向瞄，显而易见他这话就是说给那边主仆三人听的。 轻云一张小脸被气得通红，当即便道。 “我要去给沐明珠那个贱人几个嘴巴子，明明是嫌弃三皇子身上被人刺了字，失去了承大统的资格，想另攀高枝怎么就成了主子您想抢她的婚事了。”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却是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道。 “你以为你都能看得明白的事，三皇子不懂吗？” 是啊，她花了一辈子才明白这个道理，从来三皇子都不是被蒙在鼓里那一个。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什么都知道，也知道沐家不会将最疼爱的女儿给他这个注定无缘大统的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想再争一争，自然不会放弃沐家这条船。 娶不到沐明珠，就将沐家另一个女儿绑在他的船上，哪怕沐瑾年再不愿，表面上他们也是翁婿，他就不算彻底输。 只是，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后来自己会能帮他那么多吧。 只可惜，自己再如何还是比不上百官之首的左相。 他要得到沐瑾年的支持，哪怕再恶心他也得对沐明珠表现出情深不渝的样子出来。 这些事也是上辈子她临死前，三皇子亲口告诉她的。 而那个男人告诉她，她上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不是嫁给他。 而是倾尽全力的帮他，为他抹去身上屈辱的痕迹，让他看到了一步登天的希望。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为得到沐瑾年的全部支持而舍弃了她。 沐云瑶只觉得可笑，上辈子的她真是天真又愚蠢，以为只要自己真心的待身边的人好，就能够用真心换真心。 却不知，她的真心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糟践她的资本而已。 而这些却是她亲手给出去的。 沐云瑶越想袖中的拳头攥得越紧。 那些上辈子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且让他们等着吧，她会连本带利，一点点讨回来。 萧千易看她神色不对，还以为是太子的事让她忧心，出声安慰道。 “太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圆空那老和尚嘴严的紧，不会乱说。” 至于，太子为何要打听她，萧千易侧眸给了青墨一个眼神，青墨微微点头，萧千易便知他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沐云瑶抬眸朝他展颜一笑，对于太子的事她并没放在心上。 不管太子为何打听她，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上辈子身为三皇子妃，她可没少与皇家的人打交道。 太子表面谦和有礼，实际上心思深沉，但好在行事还算光明磊落。 除了子嗣有些艰难外，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储君人选。 如今，府中侧妃、良娣数人，却无一人诞下麟儿。 太子妃几年前倒是怀有一胎，只不过，生产时大出血殁了，只可惜孩子也没保住。 若非如此，只怕有人要怀疑太子不行了。 正是因为太子无子，这些皇子们才一个个蹦跶的很欢实，而沐家原本最看好的是三皇子。 可三皇子年前剿匪时，却遭到对方设伏，虽然最终除了那些人，可三皇子被土匪掳走极尽羞辱，还在身上烙下可耻印记的事早已经传遍整个京都。 大齐祖制，身有残缺者是不可承大统的。 为此，甚至有人怀疑，三皇子当时不是被土匪劫持，而是他某个兄弟，为铲除竞争对手设的局。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与他订下婚约的沐明珠才想反悔。 而如今，太子无正妃，沐明珠膝下更如嫡子，沐瑾年自然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沐明珠自也是看上了太子妃这个位子，可又不想放过三皇子这条大鱼，这才想到把她找回来让她替嫁的法子。 沐云瑶心中暗自讥讽，任他沐瑾年再如何筹谋，上辈子太子不一定没有迎沐明珠为太子妃。 要不然，到最后沐明珠又何须反过来与她争抢？ 沐云瑶甩开脑中纷乱的思绪，回身对星尘道。 “你回去继续盯着沐明珠，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 第37章 吃自己的醋 既然，有皇家的人在山上，他们身边暗中跟着的护卫一定不少。 她没试过星尘的功夫，不知他与那些人比较如何。 “是，主子。” 星尘应声消失。 在他离开后，青墨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沐云瑶面前。 “沐大小姐，这是你那个假妹妹，交给你丫头的东西，我给换了出来。” 轻云白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当她正要打开时，却被沐云瑶一把按住。 “别打开。” 沐云瑶按着她的手，从她手中将纸包拿了过去。 上辈子为了给沐君晟治腿，她可以说是饱读医典，自学成才。 她的医术也曾得到神医传人的认可，便是刚刚青墨从怀里取出药包时，弥散的药味，她已经闻出其中几味主药的味道。 对于能配出什么样的药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药别说吃下去，就算是吸进身体里，都会让人意乱神迷。 沐云药看着将药包直接揣在怀里的青墨，想了想提醒道。 “我建议这位小哥还是找个寒潭泡上一泡比较好。 虽说只是闻着没有吃下去药劲大，但发作起来也不会好受。” 青墨一听这话，顿时脸就绿了。 “你说……你说这是那种药？” 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原本，他以为小姐妹之间互相算计，最多也就是打个耳朵，扯个头发，沐明珠就是再恶毒 ，也不过是给沐云瑶下个巴豆粉，或是让她起疹子的药。 没想到，她居然想直接毁了她。 随即想到三皇子也上了山，立马明白过来。 萧千易想到沐明珠这般算计的目的，当即黑了脸，低声冲青墨吩咐了两句。 青墨听着他的话，眼睛瞬间瞪大，然后慢慢发光。 嘴角更是咧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至于，沐云瑶提醒他可能中招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们千雪楼的人从小便接受各种药物的浸泡，不说百毒不侵，但一般的药的确是药不倒他们。 沐云瑶看着‘嗖’一下消失的人影，眼睛有些转不动了，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呆呆的问道。 “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看着刚刚青墨那兴奋的样子，沐云瑶总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咳。” 萧千易清了清嗓子，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好意思看她。 嗡声嗡气的道。 “没什么，就是让他给三皇子的茶里加了点不举的东西。” “嗯？” 沐云瑶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萧千易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 萧千易见她一副被吓着的模样，连忙解释道。 “沐明珠既然想让你替嫁，自然不会让别人毁了你清白。 而三皇子就在山上，人选显而易见。 你既然没让人毁了这东西，想必是要以牙还牙。 但若是让他们就这么成就好事，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她两人顺水推舟成亲就完了。” 可她能这么轻易就算了吗？ 萧千易说完，便见沐云瑶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回想一下自己刚刚都说了会，心想‘完了，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却没想到，下一瞬沐云瑶却突然笑了。 而且笑的十分畅快恣意。 “哈哈，千易大人真乃小女的知己也，此法甚合我意。” 她都没想到，萧千易居然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她虽然也想到了以牙还牙，但并没有想过要让三皇子和沐明珠水道渠成。 毕竟，她没那个好心。 原本，她是打算人到齐了，用银针让三皇子不举，倒是没想到萧千易居然和她想到一块了。 由千雪楼的人出手，事后也没有人能怀疑到自己头上。 沐云瑶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千易大人为何帮我？” 萧千易被她这话问的一愣，随后笑道。 “就当在下谢谢姑娘为我寻到凝香丸的谢礼吧。” 萧千易也没说什么，自己只是单纯看那两人不顺眼的话。 毕竟，千雪楼就是做情报收集的，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消息没见识过。 也不至于被那两人恶心到。 既然选择了帮她，萧千易也希望沐云瑶能记他这份人情。 至于，凝香丸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沐云瑶自是心知肚明，笑着冲他盈盈一福道。 “凝香丸不过是交易，千易大人已经付她报酬了。” 听到她这话，萧千易不由得想到当初她拿出凝香丸，只为让他派人保护萧千墨的事。 突然间，他有些嫉妒另一个身份的自己了。 他倒底有哪里好，能让这位沐大小姐如此念念不忘，如今还特地来为他立长生牌，不过一个阉人罢了，值得吗？ 自己吃自己的醋，萧千易怕是头一个了。 而他也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值得吗？” 沐云瑶巧笑看他，眼里神色坚定。 对于这个才见过没几次的千雪楼主，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却清楚，面具下的那张脸绝不会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用来权衡利弊的，自然就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 沐云瑶这句话看似什么也没说，却是什么都说了。 萧千易只觉心中酸水直冒。 也就是说萧千墨不是她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了，而是明知没有结果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酸过后，他又觉得胸口胀胀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 了一般。 他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个小女人住进了他的心房。 两人许久无话，直到一声佛号打破了满室的沉静。 “阿弥陀佛。” 萧千易和沐云瑶齐齐抬头朝着殿门看去，只见圆空大师带着两个小沙弥正朝着他们走来。 小沙弥手中都端着托盘，上面想必就是立长生牌要用到的东西。 立长生牌仪式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老和尚念几篇经文，在做好的牌位上写上姓名和生辰八字，再诵经祈福也就成了。 只是到要写下姓名和生辰时，沐云瑶却有些看不懂了。 非圆空大师代笔，也不是她亲自所书，只见小沙弥将一应物什送到萧千易面前。 “萧施主请？” 萧千易眉头微拧，沐云瑶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第38章 莫名觉得羞耻 “阿弥陀佛， 这长生牌本应祈福之人亲书最好，只是沐大小姐与萧督主非亲非故，怕少了些因果。 到是这位萧施主生辰八字与萧督主八字相同，也算是有缘，由他代笔更为妥贴。” 见圆空大师说的句句在理，沐云瑶自是不会阻拦。 只是有些奇怪，原来这位千易大人居然和萧督主八字完全相同吗？ 这能同年同月同个时辰出生，还都姓萧倒的确是有缘之人。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目带恳求的看向萧千易。 萧千易自是不会拒绝，只是心里却将老和尚从头骂到脚。 这老家伙就是想看自己笑话，才故意整这死出的。 沐云瑶看着他笔走龙蛇写下萧千墨三个大字，总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 不由得目光转向那写着自己名字的长生牌，心中升出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这两个字迹有些相似呢？ 可那‘沐云瑶’三个字明显有些生涩，不如‘萧千墨’来的行云流水。 可是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或许是有的吧，她不就遇到一个与萧督主八字相同的人了吗？ 想不通沐云瑶便不愿再想，也默默的将目光收回。 而这时圆空法师已经诵完经，将那长生牌供进众多牌位之间，而那长生牌立的位置赫然就是在写着她名字的长生牌旁边。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看向圆空大师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探究。 这老和尚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也不好因此质问对方，想到那旁人为自己立的长生牌，想了想问道。 “圆空大师这长生牌，可是为我而立的？” 圆空见她看到那块长生牌，含笑点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瞒施主正是有缘人为施主所立。” 沐云瑶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世上同年同月同日同个时辰出生的人不少，但还叫同一个名字的人怕是很难找到。 在确定的确是属于她的后，沐云瑶这才追问道。 “敢问大师，这是何人所立？” 沐云瑶想着应当不是沈氏，沈氏已经走了十几年，若是她所立这些年断了香火供奉，她的长生牌应当被撤走了才是。 而还被供在那么醒目的位置，只能说明立长生牌的人每年都会给护国寺捐不少的香油钱。 莫不是沈家的某位舅舅，还是外祖父、外祖母？ 沐云瑶想着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都是真心盼着她回来的吧？ 原本以为下一瞬会听到圆空大师会告诉她，却没想到听到的是一句佛号后，跟着一句。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沐云瑶一诧，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她却没看到在她身后，萧千易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圆空，眼里威胁意味十足。 圆空大师心里暗自叫苦，不是佛说不可说，而是这位煞神不让说啊。 好在沐云瑶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圆空大师既然不愿告知，她也就不问了，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圆空大师，明天是我母亲祭日，我想替母亲点一盏长明灯，请大师为我母亲超渡不知可否？” 今天能得圆空大师亲自为长生牌祈福，她可不敢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只怕，这当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人是皇帝心腹，黑甲军督主 萧千墨。 是以，沐云瑶诚心祈求却也不敢托大，觉得圆空大师一定会答应自己。 只是，等她说完这话时，圆空大师的看她的眼神却十分怪异。 沐云瑶还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抬头看向圆空大师诚心发问道。 “大师可是觉得小女身上有什么不妥。” “阿弥陀佛，女施主并无不妥，只是早有人为左相夫人点过长明灯，女施主竟不知情吗？” 沐云瑶茫然摇头，她是真的毫不知情。 听到早有人为母亲点了长明灯，竟比看到自己的长生牌还让她吃惊。 毕竟，一般这种事都是有身为子女的人会做，可就沐君晟那德性，他怎么可能给母亲点长明灯。 何况，从她准备东西到来护国寺沐君晟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可见，他对这事也不知情。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和给自己立长生牌的会不会是同一人呢？ 沐云瑶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上辈子好像没有这些事。 想想也是，上辈子她为了所谓的亲情，只顾着活着的那些人渣，哪里记得已经过世的沈氏。 或者说记得，却也是因为刚回来就遇上双腿被废的大哥，一心都扑在如何治好他的事情上。 私心里也觉得，他们兄妹若是相亲相敬母亲在地下有知，才会安心的吧。 后来，被哄上了三皇子的花轿 ，入了皇子府便更是不得自由了。 便是要祭祀母亲，也只有清明时节，朝着母亲她坟地的方向磕上几个响头也就罢了。 沐云瑶猜到，她便是问圆空大师是何人为她母亲点的长明灯，只怕他也是不会说的。 沐云瑶不由得想到之前萧千易安慰她的话，说这老和尚嘴巴严实的紧，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没错。 “多谢大师告知，既然长明灯已点，小女明日可否在寺中为母亲诵经祈福。” “阿弥陀佛，女施主孝心可嘉，自是可以的。” 得了圆空大师的应允，沐云瑶再次行了一个佛礼，便退出了长生殿准备下山。 却没想到萧千易也一道跟了出来。 “千易大人这也是要下山。” 萧千易总听她叫自己千易大人还有些别扭。 “你叫我萧千易或者是萧楼主都行，喜欢听别人叫大人的是我娘，上任楼主萧千雪。” 他也不知她娘这是什么癖好，只说，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大人是爸爸的意思，她喜欢别人叫她爸爸。 所以，在创立了千雪楼后，便让人唤她大人。 虽然，他娘从来没说过这‘爸爸’到底是什么？ 但他总觉得这称呼不该出现在两人之间，听着莫名有些羞耻。 沐云瑶也觉得这称呼有些别扭，只是两人还没熟稔到直称其名的地步。 第39章 偏要向死路上蹦跶 何况，他也一直叫自己沐大小姐，想了想便轻唤了一声。 “萧楼主。”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总比千易大人顺耳了不少。 “沐大小姐，这是要回禅院。” 沐云瑶看了看天色，点头笑道，“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语调轻快中还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萧千易立马便懂了她话中深意，同样勾了勾唇角，好看的下颌线微微扬起，从沐云瑶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喉结，说话时上下滚动十分性感。 沐云瑶只觉得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就在她还不懂这是什么原因之时，便听到萧千易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沐大小姐不介意与我同行吧？” 说的是一起下山，其实是他想去看热闹。 “自然。” 沐云瑶当然不会拒绝，有些事人越多越热闹。 两人并肩前行，轻云跟在他们身后，歪着脑袋看了许久，只是越看这二人的背影 越觉得怪异。 怎么这两人看着来，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若不是自家小姐还作姑娘打扮，单看这背影还真像是举案齐眉的两口子。 轻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个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她的肩上。 “发什么愣呢，还不跟上。” 轻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下意识的回答 。 “你看他们俩像不像两口子。” 青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若是他家主子不是个太监就好了。 轻云闻言瞬间回过神来，看到是青墨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厉声警告道。 “我刚刚发癔症了，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着知道吗？” 轻云也觉得自己是太大意了，刚刚那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岂不是坏了自家小姐的名声。 青墨好笑的揉了她小脑瓜子一把道。 “怎么都出任务了还这么傻，也亏得沐大小姐不是坏人。” 轻云原本梳得好好的发髻被他弄得东倒西歪，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狗青墨，我要杀了你。” 她这话青墨都不知听过多少回了，一个纵身朝着山下飘去，只留给轻云一句。 “等你追得上我再说吧。” 小丫头更气了，她苦练轻功这么久，却依旧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可恶啊…… 萧千易内功深厚自然将两人的话都听在耳里，心里窃喜，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萧千易虽然想看戏，但也不会傻傻的跟着沐云瑶一起回禅院。 否则，就不是看戏，反而倒成了唱戏的那个了。 两人在没人的地方分开，彼此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相视一笑，萧千易闪身消失在原处，沐云瑶则静待追上来的轻云。 见她头发有些乱，帮她整理了一下，才下山回到院子里。 春桃见她俩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大小姐回来了好，累了吧，奴婢给您沏茶。” 说着便要往隔壁耳房走去。 虽然，知晓她身上的东西已经被人换了，但沐云瑶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沐云瑶看了轻云一眼，轻云点头跟了上去。 不多时轻云打了回转，眼中煞气蒸腾，拳头更是捏得‘咯咯’作响。 那日春桃肿着脸回来，她与主子一道给她讨了公道。 回头主子面上有意提拨春桃，私下里却让她盯着她些，她原本还不信，居然会有人如此忘恩负义。 只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证明了主子猜的不错。 原本，这次带她来护国寺是她提议的，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想给春桃一个机会。 却没想到她到是将这机会运用的如此之好。 “主子，奴婢去弄死她。” 沐云瑶却笑着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道。 “急什么？她若是不想害我，我也不会动她，她既然动了这个心思，自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只是不应该我来给。” 沐云瑶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就让她效忠的那人亲自送她下地狱吧。 就在两人说话间，春桃已经端着茶水点心进来。 将点心摆到沐云瑶面前，茶盘上放着两盏杯水。 春桃亲手将其中一杯端到沐云瑶面前。 “大小姐请喝茶。” 沐云瑶看她，眉眼含笑、神色从容 ，手更是稳 得不像话的样子，便知道沈千娇 为何要将她送到自己身边了。 沐云瑶接过茶，并没有喝，而是轻轻刮着上面的浮沫问道。 “我走这段时间，可有谁进来过我屋子？” 沐云瑶说话间眼睛盯着春桃，手却端起茶盏以袖掩着杯子作势要喝。 “并没有。” 春桃见此，眉目微敛却是笑得一派淡定，单是从神色很能看出她有问题。 只是沐云瑶依旧想知道她能演到什么地步，继续追问道。 “二小姐也没来？” 春桃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快得若不是沐云瑶从一开始就盯着她，根本察觉不到。 “二小姐来了，只是叫奴婢拦了。” “哦？你如何拦的？她能听你的。” 沐云瑶心中暗自叹息，真是‘可惜了’。 她给过春桃机会了，若是她能及时悔误 ，看在没有造成事实伤害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留她一条活路，可她偏要向死路上蹦跶，谁又能救得了她？ “自是不能，只是奴婢提了轻云姐姐，二小姐便没敢进来了。” 春桃还在演，只是沐云瑶看她的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甚差别了，春桃自以为自己编得天衣无缝，说着还顺手将另一杯茶水递到轻云面前，笑道。 “这还要多谢轻云姐姐呢？若不是有姐姐的威名在，真叫二小姐闯进来，奴婢没法向大小姐交待。” 瞧她这话说的漂亮，便是轻云也被她哄得有几分高兴。 只是她还没忘记，这是个叛徒，自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 春桃却是以为她是因为二小姐想抢大小姐的屋子在生气，完全没想过自己已经暴露了。 目光崇拜的看着轻云，刚刚她已经看到大小姐喝了茶水，只要轻云将这茶喝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等她办完这件事，二小姐答应把卖身契还她，还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乡嫁人。 虽然，跟着大小姐以后成为大小姐的陪嫁，也会有一条不错的出路。 可是，她不想做奴婢，也不想自己子子孙孙都给人做奴才。 第40章 你认识孤 春桃见两人都将茶水喝了，这才借口去看看斋饭怎么还没送来，出了屋子。 僧人都是过午不食的，那些常来礼佛的人都知道。 便是太后来护国寺，也不会让人晚上去拿斋饭。 那些夫人、小姐们若是怕夜里饿，会让人备一些点心带着，晚上就着水用一些。 只能说春桃这借口用的实属不算高明。 沐云瑶看着人离开，这才冲轻云去关门，随后，转身将窗户推开。 星尘一个闪身进了屋，拿出一个瓷瓶就往外倒。 “主子，这是清心凝神的药丸。” 沐云瑶摆摆手，“没事，就是普通的参茶。” 她刚刚端着茶盏就发现了，药的确叫人换了，换成了人参磨出来的粉。 这也是刚刚轻云直接一饮而尽时，她没有阻止的原因。 “后来有什么发现吗？” 星尘听到沐云瑶说没事，这才将药收了起来。 仔细与她说了后来发生的事。 “荣国公府的老太君上山了，沐明珠去给人请了安，还提及了主子。 荣老太君是夫人的表姨母，也就是主子您的姨奶奶，听说您也在山上，还说晚些时候过来瞧瞧。” 沐云瑶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 沐明珠既然安排了这么一出，那又怎么可能不找个身份足够高的人来做见证呢。 而这荣老太君会突然来护国寺，是巧合还是有心之人的安排？ 沐云瑶眉头微蹙，上辈子她可和这人没什么接触，主要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一般场合都不会参加。 荣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她倒是见过两次，对她倒还算亲切，这当中是否有老太君授意，她就不清楚了。 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沐云瑶将从青墨那里得到的药包拿出来。 示意星尘和轻云两人先掩住口鼻，随后全倒进了旁边的香炉里。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准备从窗户出去，转身去发现，那兄妹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床边。 将枕头塞进被子里，做出一个有人躺在上面的假象。 在沐云瑶看过来时，还顺手将帐子放下。 沐云瑶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对着两人道。 “走吧，一会该有人来了。” 两人连忙朝着她走去，一人扶着她一边胳膊，轻轻松松便将人带出房间。 出了屋子，留下星尘继续盯着，沐云瑶便与轻云离开了，沐明珠要找见证人，她自然也要找个人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春桃离开后，在外面转了一圈，估摸着药效差不多发作了，这才悄悄转进了沐明珠所在的厢房。 沐明珠看到她过来，唇角微勾知晓事情八成是办妥了，但还是再确定了一遍。 “事情都办好了？” 春桃小心翼翼的点头。 “是主子，奴婢亲眼看到他们将加了药的茶水喝进去的。” 沐明珠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迫不及待的起身道。 “红玉，去给荣老太君那边送个信，就说姐姐回来了。” “是主子。” 红玉是红杏被打发后，新提上来的丫头。 这不是第一次跟着主子出门，听到沐明珠吩咐的那些事，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可她却不敢说个‘不’字，她知道但凡她敢她有点什么别的心思，二小姐绝不可能会放过她。 打发走红玉后，沐明珠看着春桃道。 “你再帮我办件事，事成了回去我便让母亲将卖身契还你。”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春桃说不的权利。 “主子，请吩咐。” 春桃低头咬着唇，将姿态放的极低。 沐明珠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春桃微微偏头将耳朵凑了过去，也不知沐明珠说了什么，只见她脸色越来越白。 眼里更是盈着泪光，最终还是点了头。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沐云瑶出了禅院，便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坐着，然后让轻云去打听荣老太君的住处。 而就在轻云离开不久后，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从她眼前划过她。 一片阴影从头顶落下，紧接着石桌对面，便坐下一人。 “小姐是哪家姑娘，为何独坐在此。” 沐云瑶原本在发呆，突然有人与她说话，倒是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再抬头便看到一张剑眉星目，俊逸不凡的脸后，有一瞬的呆怔，随即起身。 双手交叠于腹部，身体微微下蹲行了个万福礼。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诧。 “姑娘认识孤？” 他微服出行，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想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之人。 “小女是左相府的嫡女。” 沐云瑶身子微微晃了晃，太子这才想起来，她还行着礼呢。 忙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免礼吧。” “你就是那个早年走失的沐大小姐。” 沐云瑶起身应答。 “正是小女。” 太子见她不似外界传言那般粗鄙，反而落落大方，行止端庄，眼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兴味。 “请坐。” 指了指刚刚她坐位子，笑道。 “沐大小姐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沐云瑶只坐了半边石凳。 “等人，听说她表姨外祖母也来了山上，我想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苦于不知她老人家住在哪处禅院，便叫人去打听了。” 太子听她这么说，淡笑的点头。 “沐大小姐，倒是个孝顺的，也不枉老太君惦记着你们母女？” 沐云瑶适时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太子见她如此，笑着开口道。 “明天是沐夫人的祭日了吧？每年这天荣老太君都会来护国寺住上一日为她祈福诵经。” 沐云瑶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事，更没想到太子会与她说起。 回过神来起身冲太子福身一礼。 “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太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笑道。 “沐大小姐别太多礼了，这本就是许多人都知晓的事，孤不过是恰巧遇到沐大小姐，与你感叹两句罢了。” 而就在这时，太子看到一抹青色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想到沐云瑶到底是女子，若是叫旁见到她与自己一起总归不好。 冲她点点头，便朝着那人影迎了过去。 第41章 少了些缘份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两人的谈话。 “我刚刚好像听到那边有女子的声音，太子哥哥这是在见哪家小姐？” “三弟莫要说浑话，平时说笑也就罢了，佛门净地这般编排哥哥，小心佛祖怪罪。” “太子恕罪，臣弟无心的。” 随着三皇子的告罪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而就在这时，轻云回来了，冲沐云瑶点了点头。 “主子老太君的院子打听到了，奴婢自作主张找老太君身边的人递了话，说主子想过去请安，问问是否方便？” 沐云瑶闻言十分满意，这么晚打扰，的确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若说一开始她还同沐明瑶一样对老太君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 在听完太子的话后却是真的很想见见这位老人了。 “你做的不错，贸然打扰的确不礼貌。” 轻云听主子不仅没怪她，还夸了她，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 “谢主子夸。” 沐云瑶只不过是两句话就让这丫头高兴。 心想，果然是年纪小，就是容易满足。 主仆两人携手朝着荣老太君的院子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早有个头发花白老嬷嬷迎在那里。 看到轻云便是眼前一亮，再看清沐云瑶后更是激动的双腿都在发抖。 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 “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她身边的丫头立马上前将人扶住。 “周嬷嬷您别激动，小心又发病了。” 说着又抬头冲沐云瑶甜甜一笑，福身行礼道。 “这位便是沐家大小姐了吧？奴婢青禾是老太君身边伺候的。” 说完又看了眼，被她扶着的老人道。 “这是周嬷嬷，老太君身边的管事嬷嬷，老太君让我们在这里迎迎沐大小姐。” 沐云瑶看着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行事周道妥贴，心里暗叹老太君会调教人。 人家尊重她，她也不拿乔，冲着两人浅浅还了一礼道。 “小女沐云瑶，劳烦周嬷嬷和青禾姐姐了，晚上来打扰实在不该。” 周嬷嬷已经笑着握住她的手。 “沐大小姐客气了，是老奴失态，只因沐大小姐与念慈小姐实在太像了。” 沐云瑶面上带着微微诧异，实在是以往从没人与她这般说过。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母亲娘家的人关系，而沐瑾年和沈千娇自然不会提。 沐云瑶的神色虽然转眼即逝，但周嬷嬷还是看出来了。 不由得对沐家的人也起了一丝怨怼，看来这孩子回来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好。 难得，她是个有心的还记得来给忘母祈福。 也难怪，老太君在听说她要来时，那般高兴。 眼见着周嬷嬷还要絮叨，青禾连忙出声道。 “沐大小姐，老太君还在等着呢，咱们进屋说吧？” 周嬷嬷闻言也想起来了，忙跟着道，“先进屋，先进屋，先见过你姨外祖母再说。” 周嬷嬷这把年纪说是在老太君身边伺候，倒不如说是在她身边养老倒是真的。 顶着管事嬷嬷的名头，领着管事嬷嬷月银，平时却只要陪老太君说说话，回忆回忆过往便是了。 随着年纪越大，老太君也让身边的人将她当半个主子伺候。 青禾见她都对沐云瑶这般喜爱，便能猜到一些老太君的态度了，对沐云瑶也越发的恭敬起来。 沐云瑶被人领进屋，立马有个管事娘子，取了一个蒲团出来。 沐云瑶知道这是规矩，就凭老太君为她母亲做的这些，她也着实得给人磕两个头。 “砰、砰！” 沐云瑶这头磕得太实诚却把荣老太君给吓着了，连忙弯腰去扶。 “你这丫头，这么实诚做什么？” 荣老太君看着她额上磕出的红痕，一脸心疼的抽出帕子给她擦拭，又对青禾道。 “快去里间把药膏拿出来，这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好？我该怎么向你外祖母交待。” 沐云瑶听着这话却是笑了。 “有姨外祖母心疼，云瑶不觉得疼。” 不知为何，看到老人眼底的担心，两世为人的她，才有一种真正回到亲人身边的感觉。 “真是傻孩子。” 荣老太君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却又怕碰到她额上的伤，只在她额前虚点了一下。 说着说着，荣老太君眼圈就红了。 “要是你母亲还在多好啊，她日也盼、夜也盼，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你一面。” 沐云瑶看到她这般也觉得心酸，接过老太君刚刚为自己拭额的帕子，反过来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声音沉沉的道，“姨外祖母放心，云瑶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母亲那些年受的委屈白受。” 荣老太君看她眼里的坚韧，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你这孩子，你母亲的遗愿让你平平安安就好，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还有你那父亲和继母可 不是什么好相予的，你在相府若是有难处，可使人来与外祖母说，可千万不要与他们硬抗，没得被他们拿了把柄吃了亏。” 沐云瑶想说，就凭他们想拿捏她还嫩了点。 但看到老人眼里不容忽视的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姨外祖母，外孙女省得了。” 荣老太君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问她这些年在外面的生活。 在得知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被一对农户夫妇收养。 三年前养父母去世，她便一个人生活，直到沐家的人去接她。 荣老太君又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孩子，苦了你了。” 沐云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姨外祖母，我不觉得苦，至少，养父母对我还不错，不曾虐待过我，也没有为了银钱随意将我打发。 倒是母亲日日为我殚精竭虑，是我对不起她。” 沐云瑶说着说着也红了眼，回到沐家那么久，她从没流过眼泪。 那是因为有些眼泪，只有在真心心疼你的人面前流才有意义，否则，那不过是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刺向你的刀而已。 “唉，可能是因为你们母女少了些缘份吧。” 老太君也只能这般安慰她。 她与沐云瑶的外祖母虽不是亲姐妹，却是关系最好的表姐妹。 第42章 不入沐家祖坟的真正原因 哪怕是她那表姐已经嫁进沈家，她也没少去沈家小住。 惹得她那表姐夫整天抱怨她占着他的媳妇。 直到她许了人家，嫁进京城，两姐妹才少了来往。 但却从没断过书信。 当年，沈念慈随着沐瑾年入仕搬进京城，很多事也是她从中斡旋的。 沐瑾年步步高升，除了要有钱还得有人脉。 而簪缨世家的荣家就没少看在沈念慈的份上帮衬，也是直到沈念慈去世，两家才少了来往。 那时沐瑾年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倒不需要荣家的帮衬了。 反倒是荣家因为站错了队，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直到，荣家长孙因才学出众，师从当世大儒无柳先生（注，杜撰之人，并非五柳先生），又以状元之身，入了皇帝的眼，被选入东宫成了太子少师。 荣家这才重新入了世族的眼。 沐瑾年倒是想重新与荣家往来，只是递了几次帖子都被退了。 倒是沐明珠顶着沈念慈养女的身份，偶尔能和荣家的帖子，与老太君说上两句话。 只是，后来大家都知道她与小娘走的近，老太君便也不再念着她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荣老太君挥手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只留周嬷嬷一人在身边。 这才揽着沐云瑶在她耳边低声道。 “你那个爹不是个好的，你现在回来还是要多防着他一些，还有你那大哥……” 荣老太君说到这突然顿住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 “唉……怕是随根了，与你爹如出一辙。 你娘虽然走的早，但却是个聪明人，担心你回来被人欺负，早早为你做了打算。” 荣老太君似是怕隔墙有耳，与沐云瑶头对头，一字一句都十分小声。 她怕也是知晓，沐瑾年找她回来的目的了。 只是沐云瑶没想到的是，才见一面老人家居然愿意与她说这些。 沐云瑶惨然一笑道，“姨外祖母，这些我都知晓的，我才刚回来，沐相便打算让我替沐明珠出嫁。 沐君晟也对我百般警告，怕我欺负沐明珠。 他们没将我当成女儿、妹妹，我也不必将他们当成父亲和兄长。” 荣老太君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这才刚见面就与她说这些，让她留个心眼。 却没想到，她才刚回来居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气得她重重冷哼一声。 “哼，这老匹夫果然不要脸。” 说完又想到刚刚沐云瑶对这两人的称呼，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满意。 “你能看得清是最好不过的，你娘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姨外祖告诉你，你自己收好，别叫人哄了去知道吗？” 沐云瑶闻言微微一愣，之前看到沈氏留下的信，知道她将九成的嫁妆都留给自己。 可这些东西在哪里怎么拿 到，却一个字没提。 只怕也是担心有天那信落在沐瑾年手里吧。 却完全没想到，这些事她是托付给了荣老太君。 “姨外祖母，母亲的嫁妆我不想要。” 沐云瑶说的不是假话，上辈子她也没拿到过母亲的嫁妆，她一样能做的很好。 若非是她错信了人，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而重生一世，她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她相信自己哪怕不用沈氏的嫁妆，也能为自己挣下一份产业，过好自己的日子。 荣老太君听到她这话却是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傻孩子，那是你母亲留下的，是她的一份心意，你怎么能不要呢？你这样说不是让她寒心吗？” 沐云瑶见老人家脸色涨红一看就是激动所致。 连忙借着她背部的穴位给她顺气。 出声解释道，“姨外祖母，云瑶不是要辜负母亲的心意，而是觉得母亲会英年早故，怕是与那丰厚的嫁妆脱不了干系。” “你怀疑，你母亲的死有内情？” 荣老太君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一下子就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了。 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若是念慈那丫头的死真与她的嫁妆有关，那下手的人是谁，几乎呼之欲出。 “我也不能确认，只是我找人打听了，母亲之前的身体并不差，且不是不爱惜身体的。 她既然盼着我回来，哪怕再如何，也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的。” 沐云瑶知道她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从上辈子沐明珠透露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和沈千娇有关。 只是她是怎么做到的，暂时还不清楚。 这事，她肯定会查，而且会找到证据，到时她会让沈千娇 亲自下去同她母亲赔罪的。 只是，这些她暂时不能同荣老太君说，怕她年纪大了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也没证据证明这事是沈千娇 干的。 自己清楚就好，若是走漏了风声容易打草惊蛇。 荣老太君见她实在不愿说，便道，“那你自己小心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外祖母或是你大表哥。” 沐云瑶被她这声大表哥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老太君说的不是沈家那位大公子。 而是荣国公府的世子爷。 “是，姨外祖母，只怕日后云瑶会少不得要麻烦您呢。” 荣老太君听到这话不仅不觉得烦，反而十分受用。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说完却又神色认真的道，“话说回来，你母亲的嫁妆，你还是要捏在手里，不能便宜外人。 再者，你母亲可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她懂的比你想像的多得多，给你留的可不止是田庄铺面，还有些得用的人手，你都会用得着。” 原本沐云瑶还想拖脱一二，但在听到荣老太君的话后，终于有了些动容。 点点头道，“我听姨外祖母的，有些事的确我自己不太方便做。” 荣老太君这才神色满意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而她最后说出的话，却叫沐云瑶满脸惊吓。 “你母亲的棺椁没入沐家的祖坟，不仅仅是那两人从中作梗，其实，有一部分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沐云瑶一脸不可置信，若是这么说来，岂不是沈氏在世时，其实已经知道那两人的事了？ 第43章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沐云瑶几乎不敢想，她母亲是用多大的毅力才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而荣老太君后面的话却更让她吃惊。 “其实，当初你母亲是想过和离了，只是怕有一天你回来找不到她，这是便一直按下没提。 但既然动了这个心思，便也不愿再入沐家祖坟了。 庄子上的那座也不过是个衣冠塚而已，你母亲的遗体，早被你外祖父命人接进了沈家祖坟。 以后你想要去祭拜你母亲，便去江南一趟吧。” 沐云瑶听完这些，才知晓沈家是真的疼她母亲这个女儿了。 外祖父将一个外嫁女葬入祖坟，这当中需要做多少努力可想而知。 光是说服宗族里的人怕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沈千娇 对此毫无所知，可见这事做的有多隐蔽。 “云瑶知晓了，谢谢姨外祖母告知。” 沈氏这辈子所托非人，但不可否认，她有一个好娘家，且她也一心想做一个好母亲。 荣老太君见她有些没精气神，就知道自己说多了，只怕这孩子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拍了拍她的肩，想让她自己独处一会儿。 便听到青禾表情怪异的匆匆进来。 “老太君，刚刚沐大小姐的丫头来报，说大小姐好像出事了，禅房里有些奇怪的动静，却怎么也敲 不开门。” 青禾说这话时，眼睛还不由自主的瞄向沐云瑶。 似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一般。 倒是荣老太君依旧一派淡然的问道。 “报信的丫头叫什么？” “春桃。” 青禾自然不会这点小事都搞不明白，老太君一问，她便答了出来。 沐云瑶听到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荣老太君哪里还能不明白，轻笑着问道。 “你的人？” 沐云瑶点点头，“沈千娇拔给我院子里伺候的丫头。” 她这话一出荣老太君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个背主的奴才而已。 “你是同明珠一起上山的？” 荣老太君有意提醒她防着沐明珠。 毕竟，早些时候就是她来这边告知自己，云瑶这孩子来了护国寺。 现在却让她的丫头引自己过去，很难猜不到这里面有事。 “你是特意避出来的？” 面对荣老太君的提问，沐云瑶点头，她没给自己找借口，只是有些不敢看荣老太君。 毕竟，姨外 祖母对她一片赤诚，她却将人算计其中，多少生了些愧疚之心。 荣老太君看她这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 “你这丫头到是有几分手段，这样我老婆子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在相府的日子了。 沈千娇看着精明，其实也就有几分笼络男人的本事罢了，这个沈明珠也是她带出来的，能厉害到哪里，害人的手段无非那么几招。” 荣老太君显然没将这对母女放在眼里。 但沐云瑶却从没有小看他们，淡淡的道。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荣老太君听她这般说更加满意了，点头笑道。 “也罢，既然都想请我老婆子看场戏，那老婆子就陪他们演一场。听说太子也来了，便也请了一道吧。” 她这话说完，青禾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忙安排人去办了。 沐云瑶心想，这太子若是过去，看到的却是一桩皇家丑闻，他是该乐、还是该乐呢？ 她这可是将三皇子一个把柄硬塞进他手里了，他是不是该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虽是这般想，但她却不会傻得真去找太子讨人情，把自己给暴露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荣老太君道。 “唉，你这丫头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叫你沏个茶还能把茶盏打翻了，山上寒凉，快去里屋换一身，莫要着凉了。” 沐云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干净整洁的外衣，眼中瞬间染上一丝笑意。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姨外祖母她老人家这是要她换身衣裳，光明正大的跟着她去看戏呢。 “是，姨外祖母，是云瑶太笨。” 两人说着话，相视一笑。 春桃见荣老太君果然出来了，心头一松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若是真叫老太君看出什么，那她可真就死无葬身之际了。 她敢帮着二小姐算计大小姐，那是因为大小姐是从乡下来的，这些后宅手段她不懂。 但老太君是什么人？荣家老太爷当年还没成亲就搞出了庶长子。 京城有名望的人家不愿将嫡女下嫁，荣家这才不得已寻了个江南氏族联姻。 可这位老太君，进府过后，不仅将那媚主的姨娘收拾的服服贴贴，更是将老太爷抓在手心里。 就连那庶出的大爷，也是京中有名的孝子。 有这等手段的老太君，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荣老太君一露面，便肃着一张脸，那通身的气势更是压得春桃不敢抬眼。 “是、是大小姐的屋子从里面被锁上了，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奴、奴婢不敢去找二小姐。 大小姐之前说过您是她嫡亲的姨外祖母是长辈，奴婢斗胆来找您了。” 春桃一开始还嗑嗑吧吧，但一想到事已至此，也没了退路。 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到是将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说了出来。 荣老太君听完她的话，手中拐杖重重一拄地面，震得地下青砖跟着震动起来。 “给我把这满嘴胡话的丫头给我绑了。等我回来处置。” 话音一落 ，便有几个粗壮的婆子一拥而上，直接将人压在地上，春桃刚想喊，一块抹布便塞进她的嘴里。 春桃被绑虽然慌张，但也不至于多害怕，毕竟，她的身契在相府，便是荣国公府的老太君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当她看到跟着老太君离开的人群中，那一抹青色身影时，吓得脸色发白，全身发抖。 吓得压住她的人还以为她是羊癫风发作了。 沐云瑶见她认出了自己，便也没有刻意隐藏，反而大大方方的冲她露齿一笑。 春桃这下看清了，不是沐云瑶是谁，不仅沐云瑶在就连轻云也随侍在侧。 她知晓这下自己是真的完了。 第44章 最佳嘴替 荣老太君领着一行人往沐云瑶住的院子而去。 自然是惊动住在隔壁的妙善县主和庄夫人。 几乎想也没想妙善县主便跟了上去，庄夫人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跟了出来。 就在荣老太君要叫人去敲门之际，太子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老太君，您让人请孤可是有事？” “太子殿下。” 荣老太君欠身行了一礼，这才道。 “刚刚有人来找老身，说是这院子进了歹人，老身年事大了怕心有余力不足，便只能让人去请太子殿下，想借您的护卫一用。” 太子闻言又看了眼院子，笑道。 “那可真是巧了，正好萧督主也在山上，孤叫他一起来了。” 说着太子往旁边让了一步，便见萧千墨一身黑色官服站在那里。 而他身后站了一排整齐划一的黑甲军，队形整齐仿若一人。 萧千墨冲荣老太君拱了拱手。 “老太君。” 萧千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荣老太君身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沐云瑶，眼底的煞气收敛了不少。 与太子站在一起，那气度风华却是半点不逊色，甚至，多了份高冷的感觉。 “萧督主也在，那老身就放心了。” 荣老太君还礼与他客套一句，谁不知道这满京城中，就属他萧千墨执法最为严苛，哪怕是皇子犯法，他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几人客套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院门，妙善县主几乎一马当先闯了进去。 “太子表兄，你们就别在这客套了，再说下去这沐大小姐怕是要被人害了。” 庄夫人想拦，却没有拦住，只觉得这继女真是没法带了。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没这么简单，不避着就不错了，她居然还往上凑。 只是她此时却不能当作看不到，无奈的让身边嬷嬷上去拉人，自己也开口劝道。 “妙善，有太子殿下和萧督主在，这事不用你操心。” 只是妙善县主哪里肯听她的，这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这多嘴多舌的嫡主，早被她出手教训了。 萧千墨知道沐云瑶没事本想让事态再发展一下，院门已开便不再耽搁。 抬手一挥，黑甲军直接火速冲上前去。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想要反应，房门却被为首的人一脚踹开。 空旷的禅房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沐明珠衣裳半褪如水蛇一般缠在三皇子的身上，一双玉腿紧紧绞着他的腰肢，不停的磨蹭着。 而三皇子却是双眼紧闭，一双大掌不停在她周身游走揉搓，就好像是在揉发面团一般。 粗粝的大掌所到之处都留下一片红痕，谁都能看出两人情动不已。 但却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三皇子的痴迷的表情下似乎还隐隐透着一丝躁郁。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美人在怀，三皇子这怕不是不行吧？” 随着这句话落 ，三皇子意识回笼，瞬间睁开那双血红的眼睛。 “滚。” 明明情动却得不到纾解让他心情十分狂躁，在意识到自己某处，真的毫无反应时，那种烦躁就更浓了。 而他居然还被一个太监给嘲笑了，他哪还有半点理智可言。 更不要说顾及到身上那个扭成麻花一样的女人了。 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将人推了出去，朝着萧千墨砸去。 萧千墨一脸嫌弃的看着衣衫半褪的女子，直接袍袖一挥人还没近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太子心中暗呼，这两个竖子不当人，伸手扯过身边的人就挡在自己而前。 沐明珠飞了半圈，终于被人接住，只是她意识还有些迷离，抱着那人的脖子就啃了起来。 嘴里还不忘喃喃道，“太子殿下，臣女心悦你。” 原本还在看戏的太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这是被人调戏了？这女人发骚居然叫的是他的名字。 太子觉得自己不干净了，现在回去上折子，让父皇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还来得及吗？ 然而，比他脸色更 难看的人却是三皇子，这个与他纠缠了半天的女人，心里居然想的是另一个男人。 若是自己刚刚碰了她，那岂不是…… 三皇子想想就恶心，当即便出声呵斥道。 “沐云瑶，你还要不要脸？” 看戏看得正津津有味的沐云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 疑惑出声，“三殿下您叫我？” 她一脸迷惑，衣着整洁，再配上她一脸迷糊的表情，一下子将三皇子百里寻整不会了？ “你、你怎么在那里？” 随后又看了看，正在黑甲军身上上下其手，三个人都按不住的女人问道。 “那她是谁？” 百里寻现在是真的慌了，刚刚他被那般勾引半点反应没有，他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那是这个女人人品不行。 总是欺负他的明珠，自己心里厌恶极了她才会如此。 可若是她不是沐云瑶，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真的不行。 沐云瑶倒是被他这话问住了，正想着怎么回答。 却听到旁边一道轻笑声响声，紧接着她便听到自己的心声，从另一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三殿下您真搞笑，您自己和谁欢好自己不清楚吗？怎么反倒问起旁人来了？” 若非场合不对，沐云瑶真想给萧千墨竖个大拇指，这位萧督主是真的她的最佳嘴替。 她又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不知道萧楼主躲在哪里看戏，这么精彩的一幕，要是错过就可惜了。 殊不知，她一心惦记的看戏搭子，此时，就在她面前，将她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三皇子被萧千墨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白日里答应，明珠替她教训她那总是欺负人的长姐。 晚上便应约来了这里，本来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训斥她几句。 让她明白哪怕她是相府嫡长女，也不能欺负他的明珠，那是他未来的三皇妃。 谁知一进屋那女人居然就自己扑了上来…… 后来，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 三皇子只觉得此时脑中乱得不行。 而沐云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目带审视反客为主的问道。 “我还想问，三皇子和妹妹为何会在我的房中？” 第45章 要个说法 不等百里寻开口说什么，沐云瑶却已经继续开口道。 “我记得今天白天，我的丫头已经警告过她，她的房间在西厢，不许她踏进正屋的？” 沐云瑶说这话时，却转脸看向一边的妙善县主。 “看什么看？本县主说你跋扈说错了吗？” 妙善县主本就不喜沐云瑶自是不想接她的话茬，但她此时更讨厌沐明珠。 就凭她一个来历不明野种，也敢肖想她的太子哥哥。 妙善县主的话，无疑是证实了刚刚沐云瑶的话所言非虚。 沐明珠却在嫡姐明令禁止的情况下，还领着男人进屋私混。 这、这…… 在场的人一个个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莫不是她以前经常做这种事，沐云瑶才不许她进自己屋的吧。 看热闹的人心思各异，百里寻还是不愿相信那个女人是沐明珠。 那个在他心里单纯美好的小女人。 他又不是傻的，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出，这是别人做的局。 而沐云瑶又不知自己要教训她的事，怎么可能在自己屋中放这种药来算计他。 百里寻看着那个被黑甲军按在地上头发散乱，遮住整张脸的女人，眼神慢慢变得阴鸷起来。 “沐云瑶，是不是你算计明珠的？” 不管是不是，他今天都得把这罪名安在她头上。 要不管，明天这满京城的流言就能淹死他们两个。 最主要的是这事太子已经看到了，后天大朝会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他几乎不敢想。 只有让父皇认定自己是被人算计的，他的罪罚才能轻些。 荣老太君见他一心要把脏水往沐云瑶身上的泼也不想忍了，刚想开口。 一件外衣兜头落在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还是先将衣服穿上再说话吧，在场的还有不少女眷呢。” 萧千墨不咸不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眼神略过百里寻胸前的红痕，看得他瞬间红了脸。 而沐明珠这边，沐云瑶也让轻云上前给她披了件外裳。 趁着这机会，轻云顺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到一边，让人看清楚她的真容。 之前说这人是沐明珠，大家没看到脸，到底还有几分不信的。 后宅的阴私手段大家见得多了，只当是姐妹间的算计。 现在看清这人的脸，屋内更多的却是吸气声。 轻云指尖捏着一粒腊丸，趁着旁人不注意瞬间捏碎，清冷的香味袭入鼻尖，沐明珠意识也跟着慢慢回笼。 耳畔响起众人的窃窃私语，沐明珠整个人如坠冰窟。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为沐云瑶布的局，为什么会应在自己身上。 若是，她平日里与三皇子私会也就罢了，如今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当她看到被黑甲军护在一边的太子时，更觉得心都凉了。 暗道一声，“完了，她不可能再进东宫了。” 沐明珠想到回去后，父亲的怒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三皇子看她这个样子，心里 又开始心疼起来。 私心里觉得肯定是平时里叫沐云瑶欺负狠了，明珠才会想要教训她一下。 要不然，当时她也不会陪自己一起进屋了，想来是怕自己真的会和沐云瑶有什么吧？ 还好沐云瑶不知他在想什么，不然一定很佩服他这种自我脑补的能力。 百里寻虽然心里五味杂陈， 动作却了一点不慢，几乎是沐明珠倒下的瞬间，他已经将人揽在了怀里。 恶狠狠的对沐云瑶道。 “明珠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荣老太君见他仗着身份倒打一耙，年过古稀的老人也不忍了。 “三皇子这话什么意思？你与沐二小姐私会被人撞破奸情，与云瑶何干？” 荣老太君说这话时，手中拐杖更是重重点在地上。 荣家当年虽然站错队被罚，但却并非没有一点倚仗。 否则，哪有那么容易起复。 而荣家的倚仗就在荣老太君手里，她手中的拐杖乃是先帝所赐。 荣家当年虽然没有站队先帝，但却在紧要关头，荣老太君以身为饵引开叛军，救下了先帝后宫所有女眷，包括当时身怀六甲的太后。 可以说没有她当初的当机立断，如今的陛下都有可能无法降世。 便是荣家势微那几年，太后也时常命人请她入宫，皇帝更是每次宫宴都会给荣家帖子，或是降下赏赐。 荣家之所以沉寂，并非失了帝心，而是担心荣家在朝会让原先反王的势力死灰复燃。 若是真有人以为荣家败了，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荣老太君这一开口，太子都往后退了一步，将人让了出来。 “老太君，您消消火，三皇弟不懂事，孤会教训他。” “哼！太子这话老身受不起，三皇子乃是天家的人，老身可不敢与他置气。 只是有些事，既然说到老身的外孙女身上，老身身为长辈自是要为她分辩几句的。 三皇子以为如何？” 荣老太君面色沉冷，同矛头更是直指南宫寻。 至于，太子话她根本没有接。 南宫寻见荣老太君动了真怒，且一心站在沐云瑶身边，一时间也有些把握不准了。 只能忍着脾气解释道。 “老太君言重了，本宫没有那个意思？” 心里却被荣老太君骂个半死，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个时个倒是站出来出风头了。 荣老太君既然开了口，便不打算让这件事随意糊弄过去。 若是不说个清清楚楚，回头云瑶的名声肯定会受影 响。 毕竟，是三皇子亲口说的沐云瑶算计的他和沐明珠，这些流言一旦传出去，旁人才不会管真相如何？ “那三皇子是何意？云瑶从始至终便与老身在一起，你却说她算计与你。 只因为你与沐明珠在云瑶的屋中胡来，便可将责任 全都推到云瑶头上？ 这是在欺我们云瑶是个孤女，身后没人吗？ 老身还没死呢？今天三皇子若是不给个说法，明日祭拜完我那可怜的外甥女，老身必要进宫面圣，求陛下主持公道。” 荣老太君也是气急了，沐云瑶母亲虽早逝，但父亲还在，老太君一句孤，直接将沐瑾年也给说死了。 第46章 代表不了整个皇室 但此时却没有人在意这细节。 只是，看沐云瑶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个才回相府没多久的沐大小姐居然就这么攀上了荣家老太君，有荣家给她撑腰，以后可不能小看了她了。 而沐云瑶此时却没想那么多，她一颗心都在荣老太君身上。 见她动了真怒，连忙借着搀扶的动作，给她按压穴位顺气。 老人家这个年纪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咋整。 三皇子一听急了，这事可不能闹大，让父皇知晓还不知道要如何罚他呢。 三皇子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不太甘愿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本宫给沐大小姐赔罪，是本宫言语有失，误会了沐大小姐成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荣老太君并不满意。 “三皇子的意思，是老身以势压人了？” 不给南宫寻开口的机会，荣老太君转身看向太子和萧千墨。 “既然太子和萧督主都在，不如请太子作主，萧督主帮忙将此事查个明白。 还给无辜的人一个公道，免得到最后传出什么对三皇子和沐家二小姐不利的传言一。” 南宫寻已经气得快吐血了，他算是听出来了，老太君的意思，就是不愿以大事化小。 这事有什么好查的，不管结果如何？他和沐明珠的名声都算是毁了。 若是旁人还好他还能下令封口，但太子和萧千墨他连堵信这些人的嘴都不行。 他的面子都已经掉光了，现在却要连里子也保不住。 南宫寻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太子，眼中带着一丝丝恳求。 “太子哥哥，这事怎么说也关系到皇家颜面，若是让一个外人这么查了，是不是不好？” 三皇子心里祈求，太子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太子倒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道。 “三弟，你虽是皇子但真的代表不了整个皇室，说什么皇家颜面还是重了些。 再说萧督主也不是外人呐，他可是父皇最倚重的人，可能在父皇心里，他比你还更亲近些。” 太子这话可以说是字字扎心了。 “噗……” 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出了一个窟窿，血哗啦啦的往外冒。 虽然，太子说的都是实话，但能不能不要实话实说，这实在是太扎心了。 倒是沐云瑶多看了太子几眼，这话估计也只有他敢说了。 但这当面捅刀子的做法实在是太解恨了。 太子都开了口，旁人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萧千墨，他换个身份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看戏，又怎么可能推拒。 “来人将沐明珠弄醒，带下去问话，将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找出来。” 萧千墨这一开口立马有人反应过来，她一个相府二小姐，出事到现在身边伺候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出现。 就在这时，沐云瑶却上前一步，冲萧千墨盈盈一拜后开口道。 “萧督主，沐明珠到底是女子，发生这些事她或许也是不愿的，若是让黑甲军问话与她名声有碍，是否可以换成婆子？ ” 她这话一出，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这沐大小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这局若不是她做的，那么明显就是针对她来的。 其中与她有利害关系的只有沐明珠，她这个时候还要帮沐明珠说话，岂不是她圣母过头了。 萧千墨与她打过几回交道，心知她不是那样的人，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别的后手。 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随即目光看向荣老太君，毕竟，这时在是护国寺，可没有婆子仆妇可以使唤，只能向来寺里进香的夫人小姐借人。 沐云瑶没等他开口便摇了摇头道。 “荣老太君身边的人不合适，她老人家是我姨外祖母，若是让她的人代为问话，必较人怀疑是否偏心于我。” 说着，她将目光投到庄夫人身上。 庄夫人本想挽拒，她夫君官职不高，她并不想淌这浑水。 只是她不想，妙善县主却是迫不及待了。 不等庄夫人开口便道，“这有什么？太子哥哥，我身边的人你随意使唤便是。” 说着还冲太子抛了一个媚眼，却把太子吓得不轻。 妙善县主的母亲是安王府的小郡主，安亲王的老来女，其实与先帝才是堂姐妹。 也就是说妙善县主从她母亲这边的关系来算，还比太子高上一辈。 民间的算法她应该算太子的表姑了，可皇室却是不讲这个的，他们更讲身份地位。 妙善明知这一点，却每每见到太子都要叫一声‘太子哥哥’，以往只当她年纪小，太子也纠正了好几次，只是她却不愿意改，其存了什么心思众人心知肚明。 太子虽不喜她，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姑娘家的面子。 只得冲她点头示意，“如此，便劳烦县主了。” 妙善县主得了太子的夸赞，立马点了几个人让他们跟着萧千墨去了。 只是在看向跟着离开的贴身丫头时，眼中带着几分深意。 沐明珠那个贱人，明明已经定给了三皇子，还敢肖想她的太子哥哥，要是不让她吃点苦头，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善人呢。 沐云瑶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言语，在她提议让婆子去给沐明珠问话时，便已经算到这里了。 毕竟，这里身份合适借人的就只有庄夫人和妙善县主，而庄夫人那不愿得罪人的性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推诿，但妙善就不同了。 她看太子的眼神太过露骨，她就是不想知道妙善对太子有想法都不可能。 就凭刚刚沐明珠无意识的呢喃时叫出了‘太子哥哥’几个字，就是触及她的逆鳞了。 就怕没有机会，一旦寻到机会，妙善县主会放过她才是怪事。 萧千墨看着沐云瑶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立马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丫头，真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 萧千墨不愧为黑甲军的统领，又能深得皇帝器重，这查案的本事可以说是 一流，很快便有了结果。 黑甲军的人捧着卷宗进来时，三皇子眼睛都瞪大了。 “萧督主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吧？确定都问清楚了？” 第47章 幸灾乐祸 萧千墨对他的质问有些不满 。 “三皇子这是怀疑本督查案的本事，那不如请京兆府，大理寺一起过来会审。” 萧千墨一句话怼得三皇子哑口无言。 让黑甲军来查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再闹到三法司会审的地步，他怕是不管真相如何，都少不了一顿来自父皇的棍棒教育了。 三皇子看向萧千墨的眼里带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太子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父皇眼里也许他这个儿子还没萧千墨重要。 至于，父皇是信他还是信萧千墨，这压根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便是对他倾心培养的储君，只怕也不如对萧千墨信任。 毕竟，一个庵人而已除了父皇给他的黑甲军，他背后毫无倚仗，还将朝中权贵尽数得罪了个遍，他能靠的也只有父皇了。 父皇也自然会信他。 看到三皇子不再反驳，萧千墨接过属下递来的卷宗，翻开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漏洞后才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请过目。” 既然荣老太君请太子做主，这事最终要如何处理自是太子说的算。 太子也很好奇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老三也会牵扯其中，只是当他看完，嘴角不由得有些扭曲。 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怜惜，他这三弟是不是一和这沐家二小姐一起脑子就不太够用了。 居然会相信她那么拙劣的谎言，还要替她教训一个闺阁女子。 这种事他身为皇室中人，只要稍微表露一点不喜的意思，便有人替他去办，他居然牵扯其中，最后竟然没算计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太子有些气恼，他的不争气，一把将卷宗扔在三皇子身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被人算计了，还一心护着她，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弟弟。” 看着太子震怒的样子，三皇子心里也是十分忐忑，捡起卷宗一字一句看得很仔细。 居沐明珠身边的丫头供述，那药是她让人去买的，虽然转了几趟手，但丫头担心以后会落得如红杏一般的下场。 所以，这次她留了个心眼，她不识字沐明珠怕她搞错，特意给她写了条子。 按照沐明珠的手段，买完东西那条子是要当着她的面毁了的，但她故意在外面让人写了一张，然后拿水泡了，回来便与沐明珠说是，路上不小心摔进沟里了。 沐明珠并不相信身边的丫头会背叛她，看到条子都糊成了一团，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而那丫头不仅留了条子，还将买回来的药粉偷偷分了一些出来藏了起来。 这种能随时保命的东西，她也不敢放的离自己太远，便藏在了自己空心的铜簪里面。 而沐明珠趁着沐云瑶外出进了她的房间，是所有下人都见到的。 红玉能做证沐明珠将那药给了沐云瑶身边的春桃，还答应她事成，可以放还她的身契，让她出府。 至于，春桃在被沐明珠要求替她办最后一件事后便消失了。 黑甲军的人还在禅房的香炉里，发现了那种药物的余烬，很明显春桃是将药撒在香炉里，又关死门窗，只要有人进来肯定会中招。 三皇子看完脸色也变得十分精彩，而妙善见他已经看完，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将卷宗拿了过来。 她可就不像太子和三皇子那般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仅自己看了还大声念了出来。 “三皇子，你这未来的三皇妃是个人才啊 ，不仅陷害自己的姐姐，还将未来夫婿也给搭进去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吗？还是说其实人家根本不想嫁给你，想要这个才回府的嫡长姐代嫁啊？” 妙善县主说着还不解气的看了太子那边一眼，再次添油加醋道。 “莫不是，人家想另攀高枝，才想给你塞个乡下来的丫头充数吧？” 不得不说妙善县主这次是真相了。 只是这种猜测，在场大多数人都猜到了，只是没有人有胆当着三皇子和太子的面抖落出来罢了。 “住口。” 三皇子怒极瞪着妙善，眼圈红的像是要吃人一般，把刚刚还一脸幸灾乐祸的妙善县主吓得一个激灵。 妙善平常在家嚣张惯了，庄家无人敢惹她。 导致她在家时向来想说啥就说啥无所顾忌，倒是忘了这里的几位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县主惹得起的。 百里寻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但他也知晓萧千墨要查的东西就不可能有错。 只是，他依旧不死心。 “把那个叫红玉的丫头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萧千墨看了眼太子，见他点头，便冲外面招了招手。 很快红玉便被人架了进来，她看上去像是受了点惊吓，除了鬓发有些散乱外并没有受伤。 百里寻见连刑都没用过，根本不存在屈打成招的可能，心里更觉得沉了，一阵阵的发凉。 “你说是沐二小姐让你买的药，还亲手将这东西交给了沐云瑶身边的丫头，让她把药下在她的吃食里。 那么我问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沐云瑶的丫头又为何会听她的话？” 明明今天下午沐明珠还与自己一起，亲密无间，怎么可能反手便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百里寻不肯死心，他仍是打心底觉得这一切都是沐云瑶的算计。 也只有这样，才能反驳刚刚妙善嘲笑他的话。 沐明珠明明心悦于他，便是要算计沐云瑶肯定也不把会自己算在内。 他其实并不讨厌有点小心机的女人，毕竟，各个皇子间争斗不休，若是没点手段的女子，还真做不了三皇子府的当家主母。 何况，自从他发生那些事后，其他兄弟虽然面上不说，但心底怎么瞧他的，他心知肚明。 这也是他越发重视沐明珠的原因。 哪怕明知道她不是相府真正的千金，但只要沐瑾年看重她，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沐明珠根本不想嫁给自己，甚至，还想利用自己算计别人？ 百里寻不用想也知道今天这事若真的成了，会是什么后果。 第48章 倒打一耙 堂堂沐家大小姐，与人在佛门圣地私会，而这个人不是妹妹的未婚夫。 沐瑾年不想丢人，只能与他商议调换两姐妹的亲事。 而自己事后一定会查到是被人算计的，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也是沐云瑶。 那么以自己的脾气，肯定不会让她以正妃之礼进门。 能做个良妾便已经算是抬举她了。 而沐明珠则可以顺理成章的退亲，只怕自己还会因些对她生出怜惜。 其实沐明珠的手段并不算高明，甚至有些粗糙，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是觉得沐云瑶来自乡下什么也不懂，而自己又足够信任他而已。 百里寻苦笑一声，虽然都明白，他还是想听沐明珠的丫头亲口说。 红玉趴在地上战战兢兢 不敢抬头。 直到百里寻再次怒喝出声。 “说。” 这才吞吞吐吐的道。 “二小姐不想嫁给三皇子，大小姐被接回来的第一天，相爷就与她说起过，想让大小姐替二小姐嫁进三皇子府。 只是被大小姐严词拒绝了，二小姐与三皇子订亲时，大小姐已经走失多前，若非要说与三皇子订亲的人是大小姐，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二小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是大小姐也不好惹，每次二小姐惹到她，都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二小姐气不过，才想借三皇子的手给她一个教训，顺便把婚事推到大小姐头上。 二小姐说大小姐既然不知好歹，不愿意做三皇子正妃，那就让她做个最下等妾，还要让她的夫君，时刻惦记着另一个女人。” 红玉的话相当炸裂，直接将屋里的人都听呆了。 这真的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能说出来的话吗？ 可若不是她说的，这个丫头如此编排主子，那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得是有多大仇恨，才能这般陷害。 红玉便感觉到头顶的气压更低了，整个人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只能拼命的磕头道。 “饶命啊，饶命 ，贵人饶命，奴婢、这些话不是奴婢说的，是奴婢从二小姐那听来的。” 太子有些同情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见那一双拳头都快捏碎了。 不走心的安慰道，“三弟，如此蛇蝎妇人，还好没入你三皇子府，如今还没成亲便看清真面目也是好事。” 三皇子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瞧瞧他这太子皇兄说的还是人话吗？ 感情今天丢人的是自己不是他呗？ 咬牙挤出几个字道。“你说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信，明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你若是不给本宫说清楚，本宫便让人将你五马分尸。” 红玉一听这话更怕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半天才道。 “是，是二夫人。” 说着眼一闭，牙一咬，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道。 “二夫人还说太子属意明珠小姐，太子如今又无正妃，与二小姐最为般配。 大小姐若是愿意替二小姐出嫁，那么二小姐便可以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 红玉说完这话又是一阵‘砰砰’磕头。 “这些都是二夫人私下与二小姐说了，三皇子恕罪。” 众人全都听傻了，没想到还真让妙善县主猜着了。 这相府的二夫人胃口倒是不小，连太子的主意都打上了。 至于，太子属意沐明珠，三皇子下意识的便朝自家皇兄看去。 太子被他看得一阵鸡皮疙瘩。 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三皇弟，你那是什么眼神，孤和你可不同，不是什么样的垃圾都会当成宝。 一个相府的养女，还想入主我东宫，怕不是痴人说梦。” 众听到这话，一个个面上都带了几分讥谑之色。 当然这不是针对太子，而针对沈千娇和沐明珠母女。 毕竟，太子当众打脸的话，可就等于是断了沐明珠向东宫的路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怕也是不可能进了，毕竟，太子怕是不会喜欢有颜色的帽子。 刚收拾完被带进来的沐明珠听到这话，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她好歹是相府小姐，便是黑甲军问话，也不会过多为难。 妙善身边的婆子见她要晕，一把扶住她，手还在她后腰上狠狠一掐。 “沐二小姐，您这个时候可不能晕，还没有自证清白呢？这名声对姑娘家多重要啊。” 听说像是在为她考量的话，却是处处透着讥讽。 沐明珠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敢喊出来引人笑话。 想到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而沐云瑶却什么事都没有，她心里更恨了。 借着疼出来的眼泪，红着眼眶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她沐云瑶道。 “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便是不喜我被记在母亲名下，也可请父亲将我移出族谱，何苦毁了我一生。” 说完那眼泪便是不要钱似的‘啪啪’往下掉。 沐云瑶看着她演戏，心想着她要是真的出了相府，说不定还能去戏班子讨生活，毕竟，这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轻云气不过，没想到证据都摆到眼前了，沐明珠还能狡辩，想把屎盆子往自家主子头上扣，这她能忍吗？ 当即便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萧督主已经查明白了，买药的人是你，药也是你让人下在我家主子房中，现在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了。” “轻云，我好歹也是相府的姑娘，你何曾尊重过我半分，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姐姐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父亲和二夫人对她心怀愧疚在府里也事事由着她，连嫡兄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 这府里的下人惯是会踩低捧高。” 说完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好像曾经的她被欺负的多可怜一般。 “罢了罢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明珠只愿这事不要牵扯上父亲和二夫人。 姐姐糊涂，便是再不喜欢针对我一个人就好了，出了这样的事，妹妹大不了以死谢罪，只是苦了沐家的姑娘，这叫他们以后还怎么说亲？” 沐明珠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有些没脑子的已经开始信了。 第49章 就显得你长了张嘴 沐明珠固然是将一手‘抛开事实不谈’玩得明明白白。 她瞧着什么像都没说，却是什么都说了。 无非就是父母偏心沐云瑶，连下人也见风使舵向着大小姐，反正，就是把屎盆子往沐云瑶头上扣。 反正，那些证词都是下人说的，又不是她自己承认的，能作什么数。 就算请父亲来作证，她也不怕，她知道父亲只会向着她。 沐明珠自信满满，更何况，沐云瑶欺负她，她身边的下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逆女，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快的冲进屋中，扬手就要朝着沐云瑶脸上扇去。 而沐云瑶早在沐明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猜到沐瑾年上山了，此时见他出现并没有半点意外。 毕竟，沐明珠算计这一切，便是为了将自己推给三皇子，替她入三皇子府。 可她这么做明知道会让三皇子恼了自己，万一三皇子 恼羞成怒不同意换亲，她又该如何？ 必须有人帮她把这事落实下去，沐明珠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荣老太君身上。 一来她只是个外人，让她见证自己和三皇子有肌肤之亲还行，但她却不能替沐府女儿的亲事做主。 能做主的只有他们相府的主子，沈千娇只是个继室身份不够，那么她能走这趟的相府除了沐瑾年只有身为长兄的沐君晟。 本来这事沐君晟倒是最为合适，只可惜他残了。 沐云瑶唇角勾起，现在人总算来齐了，这好戏也可以开场了。 只是她沐云瑶也不是能吃亏的主，眼看着沐瑾年的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所有人反应不及。 荣老太君更是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沐云瑶准备出手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时，一个身影比她动作更快。 直接一脚将人踢飞两丈多远，‘砰’得一声，砸在院内的青石板上。 萧千墨冷 冷的看着院外，冷嗤一声道。 “大胆，太子驾前也敢行刺，给本督拿下。” “是。” 洪响如钟的声音响起，黑甲军闻令而动。 沐瑾年一介书生哪里受过这等对待，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 便被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 虽然，从刚刚他那话中众人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但此时却无人敢言语。 太子知晓萧千墨这是故意拿自己做伐子，却也没有生气。 反而十分配合的道，“此人十分大胆，萧督主替孤好好审审。” 言下之意，他的确是被吓到了，也给了萧千墨一个动手机会。 他好像听闻之前萧千墨就与沐瑾年对上了，甚至，沐家大公子都被他弄进慎刑司去了。 若不是沐相那老匹夫，不要脸的跑到父皇面前哭诉，只怕这会沐大公子还在牢里关着呢。 原本，他还有些不明白，萧千墨这人行事一向有自己的准则，而他的准则便是唯父皇的命令是从。 一般，父皇不吩咐他是半点都不要多事，怎么这次却主动招惹上沐家啊。 现下他算是明白了，只怕这当中还有父皇的意思。 沐瑾年这些年仕途顺遂心也大了，这两父的心思可真是不少。 不仅，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父皇还正值壮年，他们便想着站队了。 明知七皇子的母妃想让沐君晟给七皇子作伴读，他却用这种方式推脱。 真当他皇家的人好欺负不成，虽然，父皇也介意重臣与皇子交际太深，但七皇弟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他可以不许沐君晟为七皇子伴读，却不允许他们以这种方式欺他。 好在慎刑司的人确定沐君晟的腿是真的废了，要不然…… 太子看向萧千墨，他觉得这家伙有一千种方法，让他废得更彻底。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三皇子突然开口道。 “太子皇兄，那好像是沐相？” 太子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就显得你长了张嘴了是吧。 可三皇子这话已经说了出来，太子也不好再装糊涂。 “是吗？带上来看看。” 黑甲军的人没有动，太子也不意外，而是将目光投向萧千墨。 萧千墨点头，随后对着手下人吩咐道。 “带上来，太子要问话。” 萧千墨那一脚可不轻，又正中沐瑾年的心窝，若不是怕真一脚将人踹死，沐云瑶要为他守孝三年，他此时怕已经去见阎王了。 虽说已经脚下留情，但沐瑾年还是缓不过气来，被几个黑甲军的人如同拖死狗一样拖进屋，然后扔在地上。 他们可不管这人是不是左相，他们向来只听两人的命令，一个是他们督主，一个是皇帝。 沐瑾年被扔在地上的时候脑袋朝下，又重重磕了一下，等他抬起头来时已经鼻青脸肿了。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沐瑾年虽气，但却也没忘规矩，先给两位皇子请了安。 太子抬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将人扶起来。 随后仔细端详了老半天，才悠悠的开口道。 “原来真的是左相啊，孤还以为是刺客呢。” 太子一句话，便堵了沐瑾年想告状的话。 只能认栽的低头赔罪道，“是老臣鲁莽，惊扰太子殿下了。” 太子闻言又看了看，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扯了扯唇角，很是大方的道。 “那倒也无妨，只是以后还是仔细些好，今天冲撞了孤没事，若是哪天冲撞到圣驾前，怕是萧督主也不好留手了。” 言下之意，就是刚刚萧千墨没有直接杀了他，都是手下留情了。 沐瑾年想到萧千墨的狠辣顿时咽了口唾沫。 他知晓太子所言非虚，那个庵人真的干得出来。 而自己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最近总是处处针对自己。 沐瑾年越想越后怕，心里也有些怨怪起沐明珠来。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自己来为她收拾残局，如今，真是没用。 只是这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能冲太子拱手应是。 “是，多谢太子殿下提点。” 被人打了还得给人道谢，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沐瑾年更憋屈了。 太子摆摆手，“无妨，只是沐相为何连夜上山，明日不用参政的吗？” 第50章 沐明珠生世 沐瑾年对此早就想好了说辞。 “明天是亡妻的祭日，老臣是来祭拜亡妻的，此前已经和陛下告过假了。 ” 太子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他知道沐瑾年这是在点他。 如今，不管是储君还不是君王，他这个左相还不必事事与太子禀报。 若是换成旁的太子，或许在听明白沐瑾年的话后会给他留几分面子，不再掺和进这些事来。 但百里景不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太子代表着什么？ 且不说他自胎里就带着毒的身体，现下看着与平常人无二，但真要发作起来，能不能活过他那位父皇都不一定。 是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承大统，坐上那个位子，自然也不用拉拢臣子。 对沐瑾年意有所指的话更不在意，反倒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张口便有一种要把人天灵盖都掀开的错觉。 “左相家中甚是奇怪，既然是祭日不该去坟前祭祀吗？ 怎么一个个都来寺院中祈福，莫不是相府夫的遗体没有葬入沐家祖坟？” 沐瑾年被他这话问得，太阳穴直突突，他夫人没有葬进沐家祖坟的事，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吗？ 沐瑾年知道太子不好糊弄，只好打着哈哈道。 “老臣主要还是不放心云瑶那丫头，怕她惹出什么事来，才特地过来看看的？” 沐瑾年不得已只好将话题再引到沐云瑶身上，企图祸水东引。 “左相在府里都能算到沐大小姐会惹事？果然神机妙算，难怪能得父皇器重。” 三皇子听到太子一再阴阳，也看不下去了，出声为沐瑾年解围道。 “太子哥哥，沐相是沐云瑶的父亲，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明沐云瑶原本就品行不端，依臣弟看明珠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哦？三皇子这么说是不信本督调查出来的结果了？” “萧督主偶有疏漏也很正常。” 三皇子显然显然是更愿意相信沐瑾年的一面之词。 萧千墨也没与他争辩，反而赞同的点点头。 手里把玩着一枚三棱钉，目光带着几许玩味的道。 “也是，毕竟，本督办差讲的是个证据确凿，可不如沐相那般神机妙算。”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这么一点，立马就有人想到，刚刚沐瑾年冲进来就要打沐云瑶的事。 若是他事先不知情，只是凑巧上山，为何一句不问就认定是沐云瑶的错，甚至还想动手打人。 这哪里是偏心沐云瑶，摆明了就是偏心沐明珠嘛。 而且心都偏到咯吱窝了，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原委，空口白牙就给沐云瑶定罪，往她脑袋上扣屎盆子，有这么一个父亲，这沐大小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萧千墨见众人看沐瑾年的眼神都变了，立马又奉上一个重磅消息。 “本督这里还查到一条很有意思的消息。” 萧督主都说有意思，那一定很有意思，太子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什么 消息？能叫萧督主说有意思，孤也很好奇。” 萧千墨见太子如此捧场，也没扫他的面子，十分配合的道。 “沐家那位二夫人在入相府做继夫人前，曾是沈家二房庶女。 十六年前，沈夫人怀沐大小姐时，这位二夫人被沈家赶了出去，据可靠消息，是因为她未婚 先孕与人朱胎暗结。 沈二老爷知晓后让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并打掉那个孩子，沐二夫人咬死不说，气得沈二老爷连夜将她逐出府去。 后来这位二夫人被一神秘人接走，送去静心庵养胎，九月后生下一个女婴。” 萧督主话落满室静谥几乎落针可闻。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诡异。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十六年前沐瑾年那会儿正外放做官，外放的地方正是他岳家所在的地方。 当初，沈夫人和沐相可是直接住在沈家的。 这当中…… 众人不敢想。 若是，沐瑾年真的趁着借住在岳父家的时间，与发妻的庶堂妹…… 太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瓜似乎有些太大了一点，他有些撑着了。 沐瑾年没想到萧千墨连这件事都能查出来，哪怕他那岳父都从没怀疑过他。 “萧督主休要信口雌黄，内子当初去静心庵是为了替堂姐祈福，可不是你说的那些事。” 沐瑾年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知晓，沈家便是为了族中未嫁的女儿，也不敢将这事抖落出来。 只要沈家的人闭上嘴，当年静心庵知道内情的人，他早就处理了，没人可以作证。 “而本相之所以会娶她为继室，也不是夫人的意思，她与二夫人姐妹情深，相信她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沐瑾年的解释苍白无力，毕竟，若真是这原因，沈家应当十分支持这门亲事，不至于，沈千娇入门后便断了与沐家的往来。 荣老太君更是很不客气的嗤笑一声道。 “念慈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了，自少便端庄守礼，何时与一个下人生的庶女，姐妹情长了？” 大齐朝对于嫡庶还是很看重的，一些规矩大的人家，庶出与奴仆并无二致，有些生母出身低的生下来在嫡姐身边伺候的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沈千娇还不是沈念慈父亲的庶女，若非逢年过节，族中聚会怕是连面都很难见着，这种情况说什么姐妹情深？ 妙善县主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立马就跳出来的道。 “这个沐明珠不会是那个二夫人生的吗？年纪倒是对得长，长得也与沐二夫人有几分相似？” 听她这么一提，庄夫也仔细端详起沐明珠那张脸来。 别说与沈千娇还真是像了四成。 之前听人说她更深已故的大夫人，而二夫人与大夫人是姐妹，这两人有些像也属正常。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沐家的大小姐大夫的亲闺女可与沐明珠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若是这沐大小姐与生母无半点相像，沐家的人又怎么确定她的身份的？ 沐明珠听到妙善县主的话，当即小脸一白，怒声斥责道，“你浑说什么？二夫人乃是我姨母我与她有几分像怎么了？你凭什么以此推断我是二夫人生的？” 往日里母亲母亲喊得亲热，如今她是半点不敢再叫沈千娇母亲了。 第51章 有妙善县主就够了 “噗嗤” 妙善县主闻言不由得直接喷笑出来。 “沐明珠你是不是傻了，真当自己是大夫人亲生的了不成？人家沐大小姐还站在这里呢，一个外头捡来的孤女却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又似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更开心了。 “沐明珠你这么慌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就沐二夫人生的了，这么算来，你也不过是个外室女，连庶女都比不上。 就你这样的身份，进三皇子府为妾都是抬举你了，还敢肖想太子哥哥。” 妙善县主吃了一晚上的瓜，这会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太子看着她有些无语，别什么事都扯上他好不好。 他对女人没啥兴趣，这一个个打的什么主意真当他不知道。 他们喜欢的不是他百里景，而是东宫女主人的位置，以为坐上那个位置，终有一天就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真是无语了，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天真，真当上太子妃就能一步登天了。 没事多看看史书吧，有多少太子能顺利登上那个位子的。 而被她戳到三皇子更是一脸懵，明珠居然是个外室女，那他…… 三皇子突然觉得这门亲事的人选换成沐云瑶也不是不行了。 沐明珠被妙善县主戳破身世，当下便急了。 “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外室女。” 沐明珠知道这事一旦做实了会是什么后果，她根本不可能会承认。 而沐瑾年此时也有些慌了，本来以他的身份不该和一个小辈计较，但也不得不开口道。 “妙善县主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看来本相要找个时间与庄大人讨论一下，子女的教养问题了。” 沐瑾年语带威胁，妙善县主不甘，却也只能悻悻的闭上嘴。 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是还很杵她父亲的。 沐瑾年见她这般好似还不解气一般，一转头便看到沐云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正看戏，顿时气不打一处出。 矛头直接对准了她，便道。 “你妹妹被人这般欺辱，你就在旁边看着？” 沐云瑶一脸诧异的看着面目全非的沐瑾年。 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道。 “相爷这话说的，妙善县主一个人已经够了，不需要我帮忙。” “你……” 沐瑾年气结，沐明珠见此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其间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沐云瑶一眼。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气父亲，怎么说他也是长辈。” 沐云瑶冲天翻了个白眼，完全当她是犬吠，连一个字都懒得和她多说。 沐瑾年看她这态度，张口便训斥道。 “我是那个意思？看到别人欺负你妹妹，你就不能帮你妹妹说句话，说到底你们才是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 沐云瑶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就用两笔，沐府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再说相爷这话说的不对，沐明珠可是您和二夫人的掌上明珠，谁敢欺负她。 便是真的欺负了，那也该是她反思，怎么别人不被欺负，就她整天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被那个欺负的。 大家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他，是不是她自己哪里有问题。 比如说，出身？” 沐云瑶才不会惯着她们，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没道理。 毕竟，欺负人是欺负别人那人的错，不该让被欺负的人反思，但这道理在沐明珠身上不适用。 毕竟，她被欺负这件事，就有诸多水份。 荣老太君也看不下去了。 将沐云瑶拉到自己身后，回护之意十分明显。 板着脸对沐瑾年道，“左相好大的威风，若不是当老身是死人不成？当着老身的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一个外头捡来的，说她不是你的外室女，老身都不信。” 荣老夫人这一开口，沐瑾年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反驳，从身份上她是正一品诰命夫人，是陛下和太后都看重的人。 便是自己也得尊着，从情份上算她是自己原配夫人的表姨母，那是长辈自己得敬着。 “瑾年不敢，只是这当中有些事，老太君不清楚，实在是云瑶这孩子在乡下多年，养出了一副刁蛮的性子，实在难管的很。” 荣老太君听到他到了现在还在往沐云瑶身上泼脏水，脸色更加难看了。 “住口，为了一个养女这般编排自己的嫡长女，依老身看你这晕了头了，就你这亲疏不分，是非不明连后宅都搞不清楚，还当朝左相说出云也不怕人笑话。” 荣老太君这话说的半点不客气。 太子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萧千墨就没他那么客气了，把玩着手中暗器的手顿了顿，微微抬眸看着正挽着沐瑾年胳膊的沐明珠，阴阳怪气的道。 “左相在这事上的确糊涂了一些，不过，这明珠小姐长的这般柔弱惹人怜惜，又在左相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多心疼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这话一出，屋里再次变得静谧无声，连太子都瞪大了眼，看他的眼中带着惊吓。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庄夫人更是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追着妙善过来。 这种事是她能听的吗？ 万一日后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左相不敢动其他们，但却是敢找他们晦气的。 而萧千墨似乎嫌这些还不够劲爆一般，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随手扔出一个一更加炸裂的消息。 “听说，左相的二夫人与大公子之间也相当亲密，大半夜的还能一个人坐在大公子的榻边，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萧千墨话落太子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刚刚掉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又被塞了这么一个大瓜。 太子只想说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而沐瑾年却是整个脑袋都绿了。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但有些事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可这事要是不讲清楚，他将成为大齐第一笑柄。 突然想到什么，沐瑾年看向立在荣老太君身后的沐云瑶。 “你、你胡说，那日云瑶也在。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沐云瑶点点头。 沐瑾年见此狠狠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松的有些早了。 只是沐云瑶接下去的话却让他知晓，什么叫真正的如坠深渊。 第52章 绿云罩顶 “没错，那天我去看望大公子，发现他院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便带着丫头进去查看。 发现确如萧督主所言一般无二，二夫人与大公子的确十分亲厚，与亲母子并无不同。” “你，你……逆女。” “相爷激动什么？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沐云瑶一脸无辜。 “再者，这事又不是我一人看到，京兆尹周大人和左相您的许多同僚不也见到了吗？” 这下子连三皇子也不再懊恼沐明珠可能是外室女的事了，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沐云瑶，眼里闪着的八卦光 。 沐瑾年哑口无言，毕竟，这事早已经在朝中传开。 心里对沈千娇 和沐君晟也多了一丝怨愤。 他们就不能避这些人吗？非要弄得一个人尽皆知，让他面上无光。 沐瑾年被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千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立马有人上前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确定的确晕了，才回身拱手道，“沐相是真晕了。” 沐明珠见此没有第一时间关心沐瑾年，反而对着沐云瑶指责道。 “沐云瑶，你太不孝了，居然把父亲气晕了。” 沐云瑶翻了她一个白眼。 “你这么孝顺，怎么也没想着替他请大夫看看啊？” 护国寺里其实就在会医的和尚，刚刚沐明珠晕过去时没人提，是因为众人都看出她是装的。 沐云瑶的话直切要害，沐明珠无话可说。 萧千墨却是觉得有些无趣了。 “沐二小姐，似乎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出身不详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说完看了旁边的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这是你的女人，自己带回去管教吧？莫要污了佛门圣地。” 三皇子想到沐明珠那存疑的身世，连连摆手。 “萧督主说笑了，你们也看到了当时是他猥亵本皇子，本皇子可什么也没做过。 若是这般都要本皇子负责，那是不是日后但凡有人想进我皇子府的，只要扑上来就行。” 说完又意有所指的看向太子。 太子刚端起茶盏想喝口茶水，看到三皇子意有所指的眼神和蠢蠢欲动了妙善县主，顿时只觉汗毛倒竖，立马放下茶盏正色道。 “三皇弟所言有理，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若是人人效仿那还了得，萧督主还是先将人收押吧。 至于，猥亵皇子是何罪，还是让大理寺卿好好翻翻 律典才是。” 沐明珠闻言顿时傻眼了，她不过是想给沐云瑶用点药，然后让她和三皇子成就好事不得不替她嫁进三皇子府。 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猥亵三皇子？若是她真的被以这个名义收押，她以后还能在京城的贵女圈抬得起头吗？ “不，不是这样的。” 沐明珠再也崩不住吼了出来，“我没有猥亵三皇子，我只是让人给沐云瑶吃食下了点药而已。 这只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干。” 说完又看向始终被荣老太君护在身后的沐云瑶，状似疯癫的指着她道。 “是她都是她，肯定是她早就知道了，才将计就计算计我的。 香炉里的药肯定是她下的。是她想害我和三皇子，不然明明春桃都已经给她喝了加了药的茶水了，她怎么还会出门？”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张牙舞爪的朝着沐云瑶扑来，却被荣老太君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架住。 沐明珠依旧不甘心的叫道。 “说，是不是你早发现了 春桃呢？春桃是不是被你抓起来了？” 沐云瑶刚想在心里称赞一声，沐明珠终于聪明了一回。 却突然发现不对劲，沐明珠眼尾通红，眼珠充血，看她那样子，怎么都有种亢奋过头的感觉。 难怪，她觉得以沐明珠的性子，不该说出刚刚那些话。 沐云瑶下意识的看向萧千墨，却见萧千墨低头喝着茶水并没有看向这边。 沐云瑶心底滋生的猜疑有些动摇了。 ‘难道真不是他做的？’ 殊不知，在她目光投射过来时萧千墨心里也是万分紧张了，茶盏里早就没了茶水，他完全没有发现。 太子更是看着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心底也是五味杂陈，‘萧督主他就没发现，他端的是自己的茶盏吗？’ 沐云瑶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发疯自爆的沐明珠冷声问道。 “沐明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随着沐云瑶话落，沐明珠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 惊恐的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她两眼一翻又想故技重施，却不想萧千墨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回桌上。 “晚了，沐二小姐既然已经招了。” “来人，让她画押。” 一个身着青衣，一身文书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出一张墨迹还没完全干涸的供词走到沐明珠面前。 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拿朱砂的侍卫。 沐明珠吓得连连后退，那脑袋更是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不，不，我不画押。” 沐明珠看了一眼还不省人事的沐瑾年，知道他帮不了自己，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三皇子。 “三皇子，寻哥哥求我，明珠不想的，明珠以后不会了，明珠一定会好好爱你，好好做你的三皇子妃。” 三皇子突然觉得沐瑾年头上的颜色飘到了自己的头顶缓缓变厉一顶巨大的帽子，正要扣在他头上时。 他浑身一个激灵，抬手将那团绿云打散。 看着沐明珠的眼神带着审视。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故意将我引过去的？” 沐明珠下意识的想摇头，但在看到三皇子那冷戾的眼神时犹豫了。 三皇子也适时警告道，“沐明珠本皇子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沐明珠太了解百里寻了，看到他狠戾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缩着脖子不敢看她，绞着帕子半天才不得不承认。 “是。” 声如坟呐，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说完偷偷抬眼去看三皇子，见他面沉如水，一副恨不得要将自己撕了的模样，沐明珠连忙找补道。 “可是明珠也是喜欢你的啊。” 第53章 索要管家权 “没错，她的确喜欢你，但更喜欢权势。” 三皇子面上刚有松动，便被沐云瑶毫不客气的戳破。 沐明珠那点喜欢稀薄的可怜，她那种人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可能被她放在心里。 沐明珠见三皇子原本已经开始动摇，却被沐云瑶一句话打消，她心里恨不得沐云瑶去死。 可却也知道现在最重的是不能失了三皇子的心。 看他刚刚的态度，心里应当是有自己的。 沐明珠马上改变了策略，刚刚癫狂的状态一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眼中蓄满了泪水，缓缓抬头看向三皇子。 “寻哥哥，你知道我不想的，我只是个养女，亲事根本不由我作主，我只能听父亲的。” 她这是要将锅甩在沐瑾年头上了，不知道刚醒来的左相大人听到这话是什么感想。 萧千墨也看到了沐瑾年那微微颤动的手指，三皇子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按下。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左相逼你的咯？” 沐云瑶看着萧千墨心里暗想，这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这不是逼这两父女反目吗？ 可自己好喜欢怎么办？ 她也想看戏，想知道自己最疼的女儿就这么把自己卖了，沐瑾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沐明珠听到这话却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她附和道。 “对、对，都是父亲，父亲逼我这么做的？” 沐瑾年刚有意识便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的就要张嘴呵斥，还以为说这话的是沐云瑶，只是当他意识逐渐回笼听出是沐明珠的声音，立马闭紧了嘴。 只意识的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明珠。” 沐明珠下意识的低头对上沐瑾年那双刚睁开的眸子，吓得肩膀一缩。 看在三皇子眼里，还真有些被沐瑾年操控的感觉。 到底是喜欢了几年的姑娘，立马保护欲便上来了。 “明珠你别怕，沐瑾年都逼你做什么了？你都说出来，本皇子替你做主。” 沐云瑶连忙低下头去，紧紧着唇，她是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来啊。 而沐明珠的脸色更是扭曲，既想哭又想笑，也亏得脸是原装的，不然还真做不出这么多多的表情。 沐明珠一会看三皇子一会看沐瑾年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 心里却将三皇子骂了个遍，他是不是傻啊，这种事能当着她爹的面说吗？ 三皇子自然是不傻的，若是刚刚他还有些心疼沐明珠，可是她的把戏一而再被拆穿，然后不停的甩锅给别人，他便已经看清沐明珠是什么人了。 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故意让沐明珠难堪而已。 沐云瑶却是有些不明白了，明明上辈子最后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今生怎么这么早就崩了？ 只是还不等她多想，沐瑾年却已经出声打断。 “这是老臣的家事，就不劳三皇子费心了。” 沐明珠不敢看他，低着头不出声，三皇子见这样也没了兴趣，不再说什么。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一开始，三皇子和沐明珠被人堵在屋里的事了。 沐云瑶倒是有意重提，却被荣老太君捏住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种事牵扯多了对她名声不好。 沐云瑶是不在乎的，但架不住身边的人在意。 沐云瑶有些不甘，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她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 “既然是沐相的家事，我们就不掺和了，毕竟，沐相想把二小姐嫁给三皇子还是太子也得他们同意不是。” 萧千墨这话又给三皇子和沐瑾年分别扎了一刀，连同太子也小小恶心了一把。 就在沐明珠刚要松一口气，以为今晚这事算是过去了，却不想萧千墨又接着道。 “那就说说沐二姐企图谋害沐大小姐和三皇子的事吧。” “萧督主这事也与你无关，还请不要插手。” 沐瑾年冷着脸，这事明明不关他的事，这个死太监非要掺和进去，真是惹人生厌。 不喜欢他的人多了，沐瑾年又算老几，萧千墨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而是转眸看向一边的沐云瑶问道。 “是吗？沐大小姐也这么认为？” 只是不等沐云瑶说什么，沐瑾年便直接她回怼道。 “自然，姐妹之间的事，我们回家自会解决。” 说完还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她一眼。 只是显然沐云瑶不打算买他的账。 “沐相，我才是苦主，是不是该听听我的意思。” 沐瑾年之前一直听说他这个长女难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见她一副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沐瑾年不得不忍气问道。 “那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要在外面另置宅院，这相府我是不敢住了，和沐明珠出一趟门她都敢这般算计我，谁知道再回去会怎么样？” 沐云瑶这要求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她在退让。 只是沐瑾年却不肯同意。 “为父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沐云瑶闻言嗤笑一声。 “相爷的保证我可不敢信，毕竟，相爷是男子，后院的事你说的可不算。” 毕竟，在她眼里沐瑾年的何证和放屁没有区别。 “那你要如何？” 沐瑾看见她油盐不进，胸中怒火喷涌。 他不信沐云瑶是真的想搬出去住，这么闹一定是别有目的。 既然自己退让他不愿意，那只能再进一步了。 沐云瑶看着沐瑾年又看了眼沐明珠，眼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意，一字一顿道。 “我是嫡长女，又已经及笄，学着管理一下后宅不过份吧。” 沐瑾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不行，你继母管的挺好，现在夺她管家权外人会怎么看她。” “管的好？” 沐云瑶知晓他不会这么轻易松口，只是沐瑾年所用的借口却让人觉得好笑。 “管的好会和继子大半夜单独私会，会让继子闹出强抢民女的丑闻，会教出陷害嫡姐的养女。 敢问相爷，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的好？” 沐瑾年被她接二连三的反问搞的说不出话来。 “除了管家权，其他的……” 第54章 这是在和您商量 沐瑾年还试图与她再商量商量，却被沐云瑶一口拒绝。 “不用其他的，我也在府里留不了几年，我就是想学学理家。 若是相爷不方便，可以给我在外面置个宅子，我自己打理也不是不行。” 沐云瑶态度坚决半步不让，沐瑾年气结 “你，不可理喻。” 谁家会因为养女把嫡长女赶出去，这传出去还像话吗？ 她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 夜已深 ，沐云瑶的耐心已经告罄。 “我这是和你请道理，相爷要是不愿意，我不介意将这事交给慎刑司处理。” 沐去瑶说着看向萧千墨，只见他半眯着眸子，似乎十分期待接手这事的样子。 “你要挟我？” 沐瑾年脸色铁青。 沐云瑶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这不明显吗？ 但面上还是一副和气的样子道。 “我是在和您商量。”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沐瑾年也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她不松口没那么容易善了，偏偏这死丫头软硬不吃，他一时还真拿她没辙。 最后只能咬牙点头。 “好，我答应你。” 不就是个管家权吗？今天他能给出去，明天就能收回来。 沐云瑶哪里会不知晓他的心思，转身便对当场最不怕事的两人福身道。 “劳烦太子和萧督主做个见证。” 太子自是没什么意见，对沐云瑶这个性子，他相当欣赏直接便点头应下了。 “孤没问题。”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萧千墨，沐云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萧千墨还是那一派慵懒的模样，只是坐姿变了变。 看着沐云瑶语气中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道。 “真的不追究了？” “留个案底还是要的，免得回头有人反悔。” 沐云瑶的话取悦了萧千墨。 萧千墨想了不想就应了下来。 “好。” 沐瑾年见她还跟自己玩这一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想说什么但却又怕沐云瑶反悔，再揪着这事不放。 只要她松口，三皇子那里沐瑾年并不担心，三皇子在乎面子，更乎自身利益。 若是面子已经丢了，他自然是要抓住能抓住的利益。 达成共识后，沐瑾年带着沐明珠连夜下山。 沐云瑶却没有跟他们离开，她是来为她母做法事的，就算已经有人为她点了长明灯，也不影响她为自己的母亲做一场法事祭奠一下。 至于，沐瑾年和沐明珠只怕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 等人都散了，荣老太君一脸爱怜的拉着沐云瑶道。 “丫头，何苦去淌沐家那一滩子浑水。” 她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官场浸滛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的对手，别看她今天占了上风。 那也不过是与沐明珠的较量而已，而恰巧今天在山上的人是太子和萧督主，但凡换成他们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今天被拿捏的也只有她的份。 沐云瑶知道老人家担心什么，笑着安慰她道。 “姨外祖母不用担心，沐家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沐瑾年但凡还要点脸，也不会明着对我出手，他们能拿捏我的不过是我的婚事罢了。” “唉……” 荣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拍拍她的手。 “傻丫头，就这一件事就够你受的了，咱们女人上辈子靠父兄，等嫁了人靠的便是夫婿，若是他们真将你嫁进那些糟心人家，你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对于这点沐云瑶半点不担心。 沐瑾年就单纯的利益至上的人，哪怕是杀父仇人，只要对他有利他都会立马与人化敌为友。 而她和沐明珠对他来说不过是巩固权势的工具罢了。 之所以他现在向着沐明珠，也不过是他觉得沐明珠对他来说更有价值。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向沐瑾年证明自己的价值。 沐云瑶柔声宽慰荣老太君道。 “姨外祖母放心，这事我心里早有打算，管家权在我手里，沐瑾年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总要为母亲讨回点什么不是。” 荣老太君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拉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放手。 荣老太君想让她跟自己回自己的院子住，却被沐云瑶拒绝了。 “这院子也不只一间房，左右不过一晚，我住东厢就行了。” 时间已经太晚了，老人家觉浅，若是她再跟着回去，肯定影响荣老太君休息。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老人家，沐云瑶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回屋。 正屋是不能住了，想到刚刚在里面的那两人，沐云瑶不由得想到上辈子两个在自己面前演活春宫，还逼迫自己看现场的情景就觉得一阵反胃。 既然这两人这么喜欢当众表演，光她一个人欣赏怎么能行？ 就是不知三皇子体验了一把有心无力的感觉此时是什么心情就是了。 毕竟，若是都中了药还没反应，只怕三皇子自己也会怀疑自己不行了吧？ 沐云瑶回到东厢并没有立马歇下，而是低声对着轻云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轻云便领着星尘进屋。 “大小姐，沐瑾年不是一个上山的。” 星尘进屋就给她丢下这么一句话，让沐云瑶脸色微变。 “还有谁？” 不管他是和谁一起来的，那人却从头到尾没有现身，只能说他的目的不单纯。 星尘摇了摇头，“天太黑我没敢靠太近，而且那人身边高手不少。” 沐云瑶赞同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以后遇到这种事远远看一眼就行，安全最重要。” “是，主子。” 此事压下不提，沐云瑶想到另一件事。 “萧督主何时上山的？” 她之前不知道萧千墨就在山上，还去让圆空大师给人立长生牌，这要是刚好让正主撞上，岂不是尴尬死了。 沐云瑶想着就觉得脸有些发热。 突然，她又想起另一个人来。 说要看戏的萧楼主却是一直没有出现。 沐云瑶眉头微锁，按理说不应该啊。 星尘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她脸色变化，立马道。 “萧督主应当是在咱们上山之前就在了护国寺了。” 星尘也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上山的，但却清楚他们上山后都有哪些人进了护国寺。 沐去瑶也知道星尘一个人能查到的事有限便也没说什么了。 想了想道，“回头，你联系一下千雪楼的人，多少钱不重要，让他们查查和沐瑾年一起上山的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非常重要。 第55章 这太子太难当了 “是，主子” 让星尘离开，沐云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想到第二天一早还要替母亲做法事，沐云瑶担心精神不济，便先歇下了。 星尘出现在萧千易的房间中，他并没有什么意外。 “该说的都告诉你家主子了？” 以星尘的能力，还没办法发现那人的行踪。 只不过，有些话是他通过星尘的嘴提醒沐云瑶而已。 “是，主子让我花钱在千雪楼买消息，她想知道同沐瑾年一起上山的人是谁？” 星尘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楼主干嘛要让他把这消息告诉主子，却又说半句留半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主子掏钱？ 星尘觉得若真是这样，那楼主可真是太奸商了。 如此想着，心里也开始鄙视起前主子来，觉得他真是太奸商了什么钱都赚。 好歹也是他亲手捡回来养大的，星尘那点心思萧千易能不懂？ 萧千易没好气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对你主子那点银子没兴趣。”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丢给他。 “她想知道的都写在这里，还有告诉她，不要自己去查，那个人她还招惹不起。” 说完便将星尘赶了出去。 次日一大早，沐云瑶起身简单洗漱便去了佛堂，没过多久荣老太君也一来了。 身边不跟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沐云瑶一眼便认出来了。 “见过姨外祖母，见过世子。” 荣国公府世子荣景，年方十八便被钦点为状元，翰林院做了三年御前侍讲，又被破格提拔为太子少师。 其实，升迁的速度比当年的沐瑾年还要快的多，很多朝中的老臣，习惯将两人拿出来做比较。 只是，沐瑾年与他还是不能相比的。 不说人家少年状元，便是出身沐瑾年也差了人家一大截，何况，沐瑾年当年靠的是岳家的银子铺路。 想到这沐云瑶不由得多看了荣景两眼，想知道这位少年俊才到底是何模样。 只是没想到，她才抬起头，便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表妹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叫我表哥或是景表哥都行。” 沐云瑶看他态度谦和也笑着应了一声，“是，景表哥。” 荣老太君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欣慰，她还真怕自己这个眼高于底的大孙子会不假辞色，让云瑶丫头难堪呢。 只有沐云瑶看清了荣景眼底的审视和冷意。 他显然不想让自己和荣家有过多的牵扯。 沐云瑶也不是那种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只是荣老太君是真心的对她好，她也不忍让老人家伤心，才与他虚以委蛇罢了。 一场法事整整做了一天，荣老太君到底年纪大了，待了两个时辰便叫荣景和沐云瑶给劝了回去。 强撑着疲累，法事做完后沐云瑶便让人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 “主子，真的不在山上多歇一晚吗？” 轻云看着沐云瑶眼底的乌青满眼心疼。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我必须去确认一下，我怕迟则有变。” 她已经看到星尘从千雪楼那里得来的消息了。 轻云不知道她要确定啥，但主子这般着急，肯定是有要事，轻云也不敢耽搁，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行李。 马车就停在护国寺门口，星尘亲自坐在车夫的位置替她赶车。 那天从沐家带来的仆从，也在沐明珠离开后跟着走了。 如今，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倒是也方便她行事。 沐云瑶马车才离开，萧千墨的人便收到了消息。 “主子，沐大小姐连夜离开了护国寺。” 正在与太子下棋的人手微微一顿，很快一粒白子便封死了太子所有的胜算。 太子看着依旧输了半子的棋局撇了撇嘴。 “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不觉得太无趣了吗？” 萧千墨将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篓里，这才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我不是神算，不可能永远算无遗策，说什么尽在掌控，不过是提前做了点准备而已，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真的看不懂眼前之人，哪怕在他父皇面前毕恭毕敬，但他却知晓，那也不过是表面，他父皇也不能完全掌控他。 就好像那黑甲军，所有人都知晓那是他父皇的私卫，萧督主就算只有使用权，可他却知晓，黑甲军只听督千黑的，而他父皇所谓的绝对控制权，也不是个笑话。 表面上是他父皇赋予了萧千墨统领黑甲军的权力，实际上却是他授意黑甲连听命于他父皇。 将最后一粒棋子收进棋篓，萧千墨当着太子的面沉声吩咐道。 “让暗一带人跟着她，必要时出手帮她一把。” “你是不是对那丫头太上心了一点。” 太子也有些看不懂萧千墨了。 他不过这么提了一嘴，便被萧千墨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你管我。” 说着起身就走，别说行礼了，连个眼神都欠奉。 太子认命的去收拾棋盘上的黑子，嘴里还忍不住嘀咕道。 “这年头太子还真难当。” 身边的侍从听到话恨不得闭上耳朵装死，这些事是他们能听的吗？ 沐云瑶下山后并没有着急回相府，而是让星尘驾车一路往南。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有个村子。 此时天色已晚，若是这个时候进城，城门肯定早就关了，去附近的庄子上借宿是最好的选择，但沐云瑶却没有让星尘进村。 只是让他停车去村里讨了一些清水，买了几个馒头便继续赶路。 甚至，沐云瑶还让星尘将车赶的快了些。 轻云有些不解，“主子，若是那个村子有什么不妥，咱们干嘛还要特地进村去看？回头让我哥过来查看不就行了吗？”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我需要亲自确认。” 不是她不信轻云和星辰，而是有些东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的。 甚至，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有出现，便是他们来查了，也发现不了什么。 轻云不太明白自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到沐云瑶脸上阴云密布，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沐云瑶心里更是惊涛骇浪，她没想到几年后搅动京城风云的东西，原来这么早就有人弄出来了吗？ 第56章 直接动手 沐云瑶在京郊找了家客栈住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件事太大了，她不知道应该找谁商量。 一直琢磨到后半夜才勉强合上眼。 次日，睡到午时才醒过来，回到相府已经申时末了。 沐去瑶才踏进沐家大门，便看到管家已经等在那里。 “大小姐，相爷请您过去。” 沐云瑶一看这架式便知晓没有好事。 她担惊受惊了一整夜，上午虽补了会觉，便还是觉得累，实在不想应付那些人。 “你去告诉相爷一声，我换身衣裳过去。” 说着就带着轻云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管家上前一步想拦，却被轻云一把推开。 “周管家，相爷昨天在山上可是亲口答应要把相府的管家权交给我们大小姐，您现在与大小姐为难合适吗？” 周管家到这话闪过一丝疑惑，动作也有了几分迟疑。 他是沐瑾年的心腹，自然事事以沐瑾年为先，但这个刚回来的大小姐，他却是有些看不懂的。 而仅是这么一愰神的功夫，轻云已经扶着沐云瑶越过管家进了二门。 看着离开的主仆二人，周管家也不好再追，只能回云回禀沐瑾年。 沐云瑶回到自个院子后，第一件事便是扑向自己床，至于，沐瑾年是不是在等她，关她什么事，等不着自然也就不会等了，他又不傻。 直睡到华灯初上，轻云取回了饭菜，见她还在睡，怕她晚上睡不着才将人叫了起来。 “主子，醒醒，吃晚饭了。” 沐云瑶睁开惺忪睡眼，表情有些呆呆的问轻云。 “什么时辰了？” 轻云回头看了一眼沙漏，“快酉时二刻了。” 随着轻云话落，沐云瑶也回过神来。 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拥着身上的薄被问道。 “外院那边没动静？” 以沐瑾年的脾气，没等到自己会罢休？ 轻云替她拿来外衫，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回道。 “来了几趟，都被奴婢挡了回去。” 沐云瑶凝眉沉思，沐瑾年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派来的人又怎么会是轻云能轻易挡回去的。 “走，我们去瞧瞧。” 轻云见她真要去，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主子，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再去。” 她怕这一走趟回来饭菜凉了不说，主子怕也没什么胃口了。 沐云瑶却摆了摆手，“才睡醒没啥胃口。” 轻云见她这般说也没有再劝。 沐云瑶看了看时间，直接去了沐家设在外院的饭厅，那里是沐家人一起用晚膳的地方。 只是沐云瑶回来这么久，却一次也没有去过，也没有人请她过去一起用饭。 能知道这点，还是因为上辈子她替沐明珠出嫁，沐瑾年想让她进了皇子府不要乱说，才会让她一起用晚膳，也是为了借机敲打她。 沐云瑶过去的时候，便看到沐瑾年、沈千娇、沐君晟、沐明珠几人都在，只是让他诧异的是楚篱儿居然坐在了沐君晟的身边。 沐云瑶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听说相爷找我？不知是有何事？” 饭菜才刚上桌，一家人还没动筷，沐云瑶的到来着实是他们没想到的。 全都愣在那里，直到沐云瑶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 沐云瑶瞧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却没有自己的位置，脸上的讽意更浓。 “相爷不会是叫我来看你们一家人吃饭的吧？” 沐瑾年闻言脸色一冷，刚想出声呵斥，放在桌下的手被沈千娇握住，还暗示性的捏了捏。 他们叫沐云瑶过来可不是为了骂她两句解气的。 管家权的事，还要她松口才行。 沐明珠也收到了沈千娇的眼神，连忙起身。 “姐姐，你坐我的位子吧，平时你不与我们一道用膳，下人才疏忽了，回头二夫人自会责罚他们的。” 沐云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落座，而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她。 “相爷，她怎么会在这里？” 沐瑾年被也问的一愣，心想着沐明珠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可不等他说话，沐云瑶却道。 “难道，之前在护国寺，你说会给我一个交待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么说管家权的事，您打算言而无信了。” 沐瑾年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是想找沐云瑶说管家权的事，可没打算这么说。 “跪下。” 沐瑾年知晓沐云瑶没那么好相予，他今天若是不罚沐明珠，沐云瑶不会罢休。 沐明珠见沐瑾年突然开口呵斥，还当是沐云瑶的态度惹恼了他，立马换了副嘴脸道。 洋洋得意的的抬起下巴，“姐姐听到了吗？父亲那你跪下。” 沐云瑶闻言反后一个耳光便甩了去，直接打得整个人扑倒在地，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就在刚刚轻云已经要替她动手时，被她一个眼神按了下来。 这种事果然还是要自己来打爽。 沐云瑶甩甩有些痛的手，在沐明珠面前蹲下身子，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 这里也没有外人在，沐云瑶也彻底不想装了。 “沐明珠在我面前你还没有嚣张的资格，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要是还想在这个家待下去，还想项着沐家二小姐的身份，最好给我乖一些。 护国寺的事，虽然相爷已经替你给出了补偿，但你若敢再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又狠狠的将她的脸甩开，随后接过轻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脸嫌弃的丢在沐明珠脸上。 沐君晟看着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虽然之前听说过沐云瑶一言不合就打人，但这还真是他第一次见到啊。 沈千娇心疼的将沐明珠扶了起来，眼里尽是控诉，却是一个字不敢多说，生怕下一秒沐云瑶反手也给她来一下。 沐瑾年实在忍不了了，直接一拍饭桌。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在府里动手的。” “相爷你啊？如今，相府后宅我当家，这些个不听话的玩意，自然是要好好教教他们规矩，让他们长长记性了。” 说着，也不看沐瑾年的脸色，直接吩咐道。 “来人，把她给我拖去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第57章 掀桌 意料之中的，屋里的下人一个也没动，除了轻云。 轻云刚想抓沐明珠，沐君晟一个眼刀便射了过来。 “我看谁敢？” 沐云瑶还真怕他不替沐明珠出头，既然他都开口了，火不烧到他头上都对不住他了。 “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配和主子同桌吃饭了？” 沐君晟不是不让她动沐明珠吗？那她就动他最心爱的楚篱儿好了。 她倒要看看，一个妹妹一个心上人，他到底要保哪个？ 楚篱儿原本身上就有伤，坐在那里身下还垫了个软垫。 这会子看到沐云瑶看自己，只觉得屁股上的伤更疼了。 楚楚可怜的看着沐君晟，想让她帮自己说句话。 只是还没等到沐君晟说什么，却听到沐云瑶道。 “你看他也没用，你是我买下的，卖身契在我手中，生死也由我作主。” 沐云瑶冷冷一句话，直接吓得楚篱儿脸色煞白。 真当她沐云瑶是闲着没事，故意在他们一家吃饭的时候来找麻烦恶心人的吗？ 她就是为楚篱儿来的，平时，沐君晟可将她护得紧，想去他院子里把人抓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但在这里就方便多了。 而就就在这里轻云已经上前一步，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起来，主子都还站着，你有什么资格坐着。” 楚篱儿被她猛得一提，扯到伤口顿时疼得，眼泪鼻涕哗哗往下流。 “君晟哥哥救我。” 轻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当即便给了她一个大嘴巴。 “再哭把你牙打掉。” 说着把人直接推到沐明珠身上。 两人瞬间撞作一团。 “啊……” “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 沐云瑶眼尖的发现，楚璃儿倒下的时候，并没有去捂自己受伤的屁股，而是下意识的去扶自己的肚子。 沐云瑶眼中闪过惊骇，但瞬间回过神来。 这个反应，她以前在怀孕的妇人身上见过，她们在发生危险时也是这样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沐云瑶眼神微眯，上辈子府里可没传出过楚篱儿怀孕的消息。 只是，大家都是盛赞大少爷和这农家女的爱情，一个不顾世俗眼光执意求娶，一个情深不移，不离不弃。 若是这个时候楚篱儿已经怀孕，那有些事就说的过去了。 她怀了沐君晟的孩子，再加上手中又有那种逆天的秘方，那沐瑾年会让她进门，成为沐君晟的正妻也就说的过去了。 只是上辈子，她在三皇子府那么些年，可从未听说过沐家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是还未出生就夭折了吗？ 沐云瑶突然想到什么，只觉背后一阵阵凉意凭空升起。 上辈子，南宫寻执意要除了自己给沐明珠让位，不就是因为多年无子，而恰在那个时候沐明珠领着一个孩子上门说是他的种吗？ 算算时间，那个孩子的生辰倒是与楚篱儿肚里这个对得上号。 沐云瑶下意识的抬头云看沐瑾年，这个男人她的血缘上的父亲，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沐云瑶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她知晓沐瑾年是什么样的人，她但凡多泄露一点点情绪都可能被他察觉。 可那又如何？他就算谋划的再多，只要有她沐云瑶在都不会让他成功。 沐云瑶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她不知道上辈子沐瑾年的谋算有没有成功，但这辈子他肯定没有机会了。 在护国寺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就不信南宫寻不会傻到沐明珠随便领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说是他的种，他都会信。 沐云瑶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所有人的态度，似乎除了沐君晟其他人对楚璃儿的态度并没有明显的不同。 这么看来，这些人要么还不知楚篱儿有孕的事，还不就是还没生出用她的孩子李代桃僵的想法。 不管是哪种都不影响她当前的计划。 “轻云，一会你将楚篱儿带回去，让她从最低等的三等丫头做起。” 沐云瑶这话一出沐君晟不干了。 “你敢，篱儿就在我的院子里伺候，哪都不云？” “院子里伺候，我看是床上伺候吧？我买回来的丫头凭什么给你用。” 沐云瑶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粗鄙！” 沐君晟被她气得脸色通红，同时也有被拆穿心思的尴尬。 沐君晟腿受了伤动弹不得，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心情十分烦躁，也只有篱儿最懂他的心思。 哪怕他不能动，她那一身舌灿莲花的本事也能让他十分舒坦。 更别说她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去做那种粗重的活计。 “大少爷现在可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个，你自己行为不检丢了全府的颜面，现在京城各处还在传着你与二夫人的流言。 还是想想如何平息这些流言的好，至于我买的下人，我自己会处理，用得好我就留下，用不好自会发卖出去怎么也轮不到大少爷说三道四。” 沐君晟被她气得整张脸都绿了。 “你、你，你敢顶撞长兄。” “哼。” 沐云瑶讥讽一笑，“长兄？谁家长兄会把妹妹身边的下人往自己床榻上拉，等你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长兄再与我说教吧。” 说完看着沐瑾年和沈千娇道，“楚篱儿和沐明珠我就先带走了，还劳烦二夫人明天一早将府里的账本和钥匙都送到我那里。” 说完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看到一群交头接耳的下人，她似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道。 “对了，府里下人的卖身契也一并送来，这没规没矩的就不要留了，免得坏了府里的风气。” 说完又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圈，似乎要将他们的脸全都记下来一般。， 吓得一个个立马恭身低头恨不得把脑袋都缩进脖子里去。 轻云一手拎一个如拎着小鸡崽一样，跟在她身后，头颅昂得高高的，走路都带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神气过。 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走远了。 沐瑾年气得直接掀了桌子。 第58章 要人命的东西 “逆女，她怎么敢的。” 沈千娇也是一脸心急。 “老爷这可怎么办？对明珠她是说动手就动手，刚刚那一巴掌直接就把脸打肿了，现在她还把人带走了，回头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 沈千娇心疼沐明珠是真，但她更不想交出管家权。 这些年沐府后宅在她手中把控，就沈念慈那些嫁妆的收益都是一大笔银子，她沈千娇生财有道，更是能利生利。 眼看着都落到沐云瑶手里她哪里会甘心。 若是老爷能狠得下心，那个小贱人身边也不过只有一个会功夫的丫头，这些天也没看出那小贱人有什么靠山，这样一个人让她静悄悄的消失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虽说荣国公府的老太君对她有几分真情，可那老婆子毕竟年纪大了，荣家最终还是要交到年轻一辈手中的。 他就不信荣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外人和她家老爷对着干。 沈千娇见沐瑾年依旧不为所动，不得不再次出声引导道。 “老爷，云瑶说到底也是您的孩子，她这般忤逆您传出去，哪还有好人家肯要她。 对老爷在朝中的名声恐怕也有影响，老爷便是怜她在外十几年心中有愧不忍苛责她，但该教的规矩还是要教的。” 沈千娇意只差没直接说让沐瑾年给沐云瑶上家法了，沐瑾年哪里还能听不出来。 只是这次沈千娇想差了，沐瑾年并没有听她的蛊惑，反而警告道。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要再打那丫头的主意。” 他是不信沐云瑶背后有靠山的，但是这件事在萧千墨眼里过了明路，那就是说已经捅到皇帝面前了。 皇帝虽不管臣子家事，但前有君晟的事在先，又有明珠的事在后，若是这个时候动沐云瑶，皇帝会怎么看他。 后宅不宁，连自己的府宅都平不了的左相，又怎么能委以重任。 相对于，后宅的管家权之争，沐瑾年自然更看重自己的前途。 更何况，他也不信沐云瑶在乡下待了十几年，一下子就能学会管家。 等她直的接手了相府后宅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好管时，自会自己交出来。 “这府里你打理了这么多年，掌家之事到底好不好做，你心里不清楚？她一个小丫头能顶什么事，你平时多帮着点，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看似警告沈千娇的话却是处处透着玄机，暗示她先将管家权给沐云瑶，再给她多制造些麻烦让她知难而退。 沈千娇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刚刚面上的担忧尽数消失不见。 这时，她才真正担心沐明珠来。 “那明珠？” 沐瑾年想到沐明珠也有些生气了。 沉着脸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她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明天你把东西给那丫头送去，再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一直没插上话的沐君晟此时也开口道。 “父亲，篱儿怀了我的孩子，不能让沐云瑶磋磨她。”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沐瑾年更是一肚子的气。 原本怎么看，怎么优秀的儿子，现在却恨不得给他来一顿家法。 “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玩意儿也能叫你这么上心？” 他还与太傅家的嫡女订着亲，就敢将一个外面的玩意带回府，如今还让他怀上庶子，沐瑾年如何不气。 沐君晟见父亲发怒，脸色也变了变，可一想到楚篱儿与他描绘的那等画面到底还是鼓起了勇气。 “父亲，篱儿她不同，她是……” 说着左右看了一眼，那意思十分明显。 沐瑾年到底了解自己的儿子，挥手让厅里伺候的人全退了下去，连沈千娇也不被允许留下，沐君晟这才开口道。 “父亲，篱儿她不是普通人，我的只有她能治，而且她的身份并不普通。” 哪怕厅里只有父子俩人，沐君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在沐瑾年附耳过来时，在他耳边低语。 沐瑾年脸色变得十分怪异，最后似恼怒，又似欣慰的看了沐君晟一眼。 “你的做法虽然冒险，但是也是个妙计，只是你妹妹尾实有些不争气了。” 想到沐明珠惹出来的事，沐瑾年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若是沐明珠争气一些，君晟的法子可以说是双重保险。 而如今，只能另想他法了。 只是，云瑶那丫头自己的确是小看了她一些，想在她手上把人要过来怕没那么容易，多少要出点血。 沐云瑶笃以沐瑾年暂时不会与自己闹翻脸，将楚篱儿和沐明珠弄回来后，便将他们扔进一间厢房里便没有再管。 院里的丫头见春桃与他们出了一趟门后就没有再回来，一个个想法各异，却没有人敢来打听。 倒是有人找到轻云打听。 “轻云姐姐，听说咱们大小姐接了府里的管家权是不是真的？” 轻云看了面前这个脸圆圆的小丫头一眼。 “怎么？大小姐当家有你意见。” “不敢、不敢，奴婢就是觉得要是大小姐当了家，日后咱们院里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以后也能听人家叫我一声小圆姐姐了。” 小丫头年纪不大，一张圆脸看着讨喜。 平日里在院里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偶尔也帮着跑跑腿。 轻云平时一个人忙不过来时，也会让院里的丫头帮忙，小圆便是其中之一。 这丫头有些实心眼，有时说话不过脑子容易得罪人，却又有一副热心肠，谁有个事把活计交给她，她都能笑嘻嘻的应下。 还常将吃亏是福挂在嘴边，不如之前的春桃机灵，但却也轻云看了这么久，觉得还能入眼的。 如今听到这丫头的话，轻云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低调点，大小姐初掌家事多可顾不上你，你要是太张狂让人收拾了，大小姐可没时间替你出头。” 稍稍敲打了一番，轻云便回了屋子。 看到沐云瑶正对着手中一块白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发呆，不由的问道。 “主子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把玩了好长时间了，也舍不得放手。” 沐云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苦笑一声道，“的确是好东西没错，可若是用错了地方却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第59章 知难而退? 沐云瑶随手将那东西放进桌上的一只木盒里。 抬眼问道，“你刚刚在外面说什么？” “主子要掌家的事，府里已经传遍了，咱们院里的丫头也听到风声了，刚刚向我打听呢。” 轻云回着话，手里的动作却不停，没一会便替她将床铺整理好了。 “主子早些歇着吧，这两日怕也是累得紧。” 沐云瑶动了动脖子，感觉肩膀都有些僵了。 “好。” 起身让轻云帮她更衣，沐云瑶想到明天的事。 “之前让星尘找的人找好了吗？” 她要接手相府的内宅自然要有自己的人手，这些她早有计划，只是她原本觉得想要让沐瑾年点头不容易，打算慢慢谋划，却没想到沐明珠倒是帮了她大忙。 轻云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那些您母亲在时便在她身边伺候的老人，也按您给的信息找了回来。 我哥都一一查过了，过了一些年还能信的人不多，不过，有些人生了异心也没关系，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主子手里，若是敢有别的心思，发卖了就是。” 沐云瑶点了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便是那些如今不忠于母亲的人，她也不敢百分百确信他们就能忠于自己。 十几年过去，就算存点心思也正常。 “我娘的奶嬷和春……” 想到之前让人打听到的那两人，她有些不忍。 轻云叹了一口气。 “他们身边都有人盯着，我哥怕打草惊蛇，没敢将人带走。” 沐云瑶点点头，“星尘这么做是对的。” 翌日。 沐云瑶刚吃过早饭，正在漱口，沈千娇便带着十几个婆子，抬着几大箱的账册过来。 看到沐云瑶便笑着开口道。 “大小姐，这是相府的所有账册，妾身全给您送来了。” 沈千娇笃定沐云瑶看不懂，连做本假账糊弄她都不曾。 别说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就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没有人教的话想把一个偌大的府邸打理明白，也没那么容易。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难而退。 沐云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 看了眼那几个抬账册的婆子，眼睛微眯。 “就这么一点？” 沈千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立马又恢复原先的笑容道。 “咱们相府人口简单，主子也少，账目自然也就不多了。” 这些都是相府明面上的东西，至于，那些私底下的灰产，她当然不会让沐云瑶看到。 沐云瑶也没有拆穿她，而是指着那几个箱子，中间靠后的一个道。 “把好个箱子打开，最上面的账册她取出三本给我看看。” 沐云瑶话落那婆子便将目光投向沈千娇。 沈千娇见她什么也不问直接就看账本，更加笃定她什么也不懂，干脆示意婆子给她。 得了沈千娇的授意，婆子取了三本账册恭敬的递给轻云。 轻云拿着账册转身交到沐云瑶手中。 沐云瑶随手翻了翻，那速度不像是在看账，倒像是闲暇时看话本似的。 沈千娇看她这般心里的大石早已经放下。 眼里甚至带着几分轻蔑之色。 “大小姐可是看懂了。” 只可惜，她期待的话并没有从沐云瑶口中说出。 反倒听到她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就说相爷那点俸禄是怎么支撑起整个相府这般奢靡的开销，感情靠的全是我娘的嫁妆银子啊。” 沐云瑶说完将账册重重往桌上一放。 “二夫人，既然这家交给我管了，那你只将近期的账册送来是什么意思?” 沈千娇一脸惊恐的看着沐云瑶，她是如何知晓账册不全的。 沐云瑶也不理会她惊愕的表情，直接下令道。 “给你一个时辰，将我母亲离世后所有账册都交出来。” “都进来吧，这里有近三年府里的账册，劳烦你们一个时辰内算明白。” 沈千娇看着那鱼贯而入，身着同色系衣裙，手拿算盘一看就是女掌柜装妆的妇人眼珠子差点都掉在地上了。 “她、她们……” 这样的人沈千娇最熟悉不过，沈念慈当初还没出嫁时，就曾在父兄的支持下组建过一支女子商队。 他们从事的行业全是为女子服务，且从小二到管事的全是女子，且人人都是算账的高手。 沈念慈为了鼓励这些女子走出后宅闯出一片天地，更是每年都会举办打算盘比赛，其中佼佼者不仅可以单独打理一家铺子，还会给予其一定的分红。 而沈念慈也的确有经商的天赋，她的女子商队曾经在沈家危难之时，为沈家带来莫大支持，几乎可以说是扶大厦于将倾之时。 后来，沈念慈出嫁沈家也没有将这支女子商队据为己有，而是成了她的陪嫁之一一直跟在她身后。 只是沐云瑶走失后，沈念慈一心在寻找爱女之事后，这支女子商队也不知何时就慢慢淡出了别人的视线。 沈千娇也一度以为是她精力有限，那女子商队应当是经营不下去便慢慢解散了，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 为首的青衣女子，抱着算盘冲沐云瑶行礼。 “大小姐放心，这些对我们而言都是小事，不用一个时辰便能算明白。” 随着她一挥手，十几箱账册被她带来的人一一打开，他们各司其职，有人核查有人复盘，而那为首的青衣女子则拿着册子记录。 沐云瑶喝着茶，看着他们忙碌，再抬眼见沈千娇还愣在那里，微微勾唇道。 “二夫人还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一盏茶了。 还是说二夫人把相爷的话当成了放屁，打算就拿这几年的账册来糊弄我？” 沈千娇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想说是却又不敢。 轻云已经上前走到她面前。 “二夫人许是怕东西太多拿不过来，还是轻云陪你走一趟吧。” 说着冲屋外勾勾手，又有二十名紫衣女子进屋。 他们与之前身着青衣的人不同，这些女子个个长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做惯了粗使活计的。 沈念慈在组建女子商队的时候，便考虑过若是全都由女子红经营，难免会遭人惦记，而这些紫衣女子全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女护卫。 第60章 太便宜她了 虽说不如轻云那般武艺高强，但对付几个泼皮无赖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府宅内的女子那就更是轻松拿捏了。 沈千娇可能比沐瑾年还要了解这些人，看到这些人出现时，她是真的慌了。 她不明白，明明这死丫头还没记事就已经被她安排的人抱走了，如今接回来也不过是短短几日而已。 她是如何和这些人联系上的，他们又怎么会听她的。 沐云瑶见沈千娇依旧没动，冲为首的紫衣女子点了点头。 “玫姨，带二夫人回她院子去取账册。” 沈千娇听到这话猛得抬头，就对上一双恨意滔天的眸子。 “沈千玫，你没死。” 沈千娇脱口而出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恐惧。 沈千玫冲她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上的伤疤也显得更加恐怖。 沈千玫恨她，她又何尝不恨沈千玫，同样是庶女，只因为她娘是良妾，沈千玫在府里的待遇不知比她这个爬床的婢女生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就连沈念慈也愿意出门也愿意带着她，有什么好东西也愿意想着她。 而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哪怕曲意奉迎，沈念慈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却依旧对沈千玫比她好的多。 连沈千玫的亲事，也是沈念慈央求沈家大夫人帮着说和的。 而自己不过是多看了她未婚夫婿两眼，就被沈千玫甩了一个耳光，还她警告她若是她敢动什么歪心思，就挖了她的眼珠子。 就沈念慈也不帮她，还怪她不该觊觎别人的未婚夫。 平时说的好听，说是什么自家姐妹，有好东西会想着她，可是当她们有了好亲事自己连多看两眼都不允许。 她沈千娇除了出身，哪里比他们差了，凭什么她们能被别人家的当家夫人相中，成为高门媳妇，自己却只能配给商户人家，或是那些小官家的庶子。 她就是不服，她沈千娇想要的男人，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不就是趁着男主来府里下定的时候，勾了她男人和自己风流了一回，还特意让人带沈千玫撞见了吗？ 她居然还喊打喊杀的，要把这件事闹大。 她不过在那个男人怀里‘嘤嘤’了两声，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是那人自己觉得沈千玫平时常欺负自己，在她扑过来要打自己时，失手将人推倒不小心撞翻了屋里取暖的炭盆。 发势发展的太快了，他们那时要是不跑就被人堵在了屋里，她也不过是离开时顺手给厢房落了锁而已，沈千玫跑不出来能怪谁。 沈千娇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她只是想不通，沈千玫为什么没死在那场大火中，反而成了紫衣的一员。 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沈千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被烧伤的半张脸凑到她面前。 沙哑着嗓子道，“沐二夫人，害我的人都还没死，我怎么敢死。 现在随我去取大小姐要的东西吧。” 沈千玫力气奇大，沈千娇被捏住的那只手腕骨头都像是要碎了一般。 其实，她不知晓，当年沈千玫之所以经常跟着沈念慈外出，便是跟着她去找武师习武去了。 沈家其实对女儿不算苛刻，沈千玫要习武完全可以过明路，正大光明的请女师父回府学。 可偏偏她有个势要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的姨娘。 她是沈家三房的庶女，可三房就她一个女儿，嫡母也视她如己出，母亲和姨娘都希望她端庄贤惠，她听怕了他们唠叨，想学武便听能偷偷摸摸的去。 沈念慈为她打掩护，所以她会武的事除了沈念慈，沈家没人知晓。 那天，她原本满心欢喜的等着未婚夫家的人上门下定。 却突然被沈千娇的丫头拦住去路。 虽然平时偶有口角，但到底是自家姐妹，沈千娇的丫头说她突然发病，身边无人照应，而她要去给沈千娇找大夫，拜托她去厢房看一眼，免得她出事，沈千玫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谁知道沈千娇却送了她一份大大的惊喜，她居然和自己的未婚夫苟且，且还是特意让人引她过来看的。 沈千玫也是太过吃惊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会武这事，才会在没防备之下，被那个渣男推到了火盆上，毁了半张脸。 至于，沈千娇想烧死她，她反应过来发现门被锁后，便直接砸开了后窗，跳窗跑了。 只是她忘了，那临窗有一方池塘，池塘引得是活水，连通城外的护城河，沈千玫不会泅水，当时她的衣裙和头发都着了火。 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便一跃跳进了池塘。 所幸她被水流冲到城外后，被紫衣的人所救。 许是河水冲击的时候伤到了头，也有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她醒过来后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紫衣的人发现她有一身功夫后，便让她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直到，沈念慈的死讯传来，沈千玫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世。 只是那时，沈千娇已经是相府的二夫人，沐瑾年权势滔天，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也拿不出沈千娇当年与自己未婚夫私通的证据，沈千玫更不想这事牵扯到沈家，才一直按耐住，打算慢慢寻找机会为自己报仇。 看着沈千娇看到自己这张脸，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沈千玫突觉得沐云瑶说的很对，直接弄死她简直便宜她了。 对于这个今天一大早才刚刚相认的大外甥女，沈千玫心底满满的都是疼惜。 而当她将自己的事告知她时，她毫不保留的信任，更是让沈千玫仿佛又见到当年堂姐的错觉。 沈千娇不敢看沈千玫那张脸，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这么被她一路拖着回了潇湘阁。 等到她反应过来，整个院子已经被沈千玫带着人抄捡了一遍，带走的不仅有这些年的账本，还有当初沈念慈的陪嫁。 要说别人可能还会认不全，但从沈家出来的东西，沈千玫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沈千娇可不是从沈家抬进相府的，甚至，她早被二伯扫地出门了，根本不可能会有嫁妆。 第61章 早就想这么做了 沈千娇看着满是狼藉的院子眼里一片怨毒。 “沈千玫你该死， 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再死一次。” 沈千娇紧捏着拳头，半晌才舒出一口气。 转头看向一边低眉垂眼的丫头一眼。 “你去前院守着，相爷一会下朝，就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头疼。” 小头战战兢兢的应下，小碎步飞快出了屋子。 片刻后又有丫头进来打扫，却被沈千娇制止了。 “不用的打扫，就这样放着。” 这要是收拾了，她还怎么向沐瑾年告状。 看着沈千玫除了账本外，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沐云有些哭笑不得。 “玫姨，你这……” 沈千玫看着沐云瑶的表情，想到她如今在相府的处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沐云瑶摆摆手，“没有，玫姨此举甚得我心，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一大早，她见过青衣和紫衣的人后，沈千玫突然说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说她是自己亲姨母时，沐云瑶还有些不信。 只是，当她说出沈千玫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却是一下就信了。 上辈子，沐家一直权势滔天，却暗中一股势力时常与沐家作对。 虽然，动不了沐家根本，但也给沐瑾年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差点动到沐家根基，后续更是差点没让这沐瑾年和沈千娇反目，而最后这事查到了沈家头上。 但并不是沈家其他人所为，而是一个早就被认定死去的人所为。 而她也从中听到一个十分惊人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在母亲留给自己的人中。 不管这位姨母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紫衣的人动作快，青衣的人也不慢。 三年的账册，没用一个时辰就算了出来，而对于刚抬来的账本，她们一样游刃有余。 沐云瑶听着他们报上来的数字，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这个沈千娇，还真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居然敢拿真的账本过来给我看。” 沐云瑶这话才落，便听一声厉喝从院中传来。 “逆女，谁给你的胆子，去搬潇湘阁的东西的。” 沐瑾年似乎永远学不乖，抬手就想往沐云瑶脸上扇。 这次不等轻云出手，沈千玫已经一个箭步挡在沐云瑶身前。 “相爷平时就是这么对大小姐的？难怪，沈家的人不愿与您往来了。” 沐瑾年没有认出沈千玫来，满脸疑惑的年看着这个丑陋的妇人。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代表沈家。” “我是没资格代表沈家，但我是沈家的人，与某些婚前与人珠胎暗结被人扫地出门的人可不一样。” 沈千玫开沐瑾年的手腕，退到沐云瑶身边。 但始终与她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确保沐瑾年动手，她能第一时间反制。 这些年她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与紫衣中那些学些粗浅功夫只能保护卫的人不同，她可是扎扎实实拜过名师，她的身手较真起来，不会比轻云差。 甚至，两个轻云也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意思？你们是沈家的人？” 沐瑾年是笃定，沈念慈死后沈家已经和沐家断绝往来，才会放心的将掌家权给沐云瑶。 若沈家人插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相爷，他们不是沈家的人，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人。 玫姨也不过刚巧是母亲的堂妹而已。” 说到堂妹二字，沐云瑶特意加重了几分力道，目光也笑眯眯的移到匆匆追来的沈千娇脸上。 “你说是不是二夫人。” 沈千娇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的扯着沐瑾年的袖子道。 “相爷，许是堂姐对我有些误会，你虽怪她。” 言下之意就是认了沈千玫的身份。 同时也想拉沈家下水的意思。 她早就觊觎沈家泼天的富贵了，作为大齐十大商贾之一，沈家已经隐隐有了独占鳌头的意思。 沈家家底有多丰富常人根本无法想像，她生在其中自是无比清楚。 她已经做到相府夫人的位子了，接下来自然是想要沈家的财富。 可沈家这些年与沐家断了来往，让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现在沈千玫的出现，倒是让她看到了契机。 不然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沈千娇一开口，沈千玫便知晓她的意图。 “别想打沈家的主意，我沈千玫在沈家早就是个死人了，当年你一把火没有烧死我，这些年我也没回过沈家，他们还不知道我还活着。” 沈千娇听到这话，扯沐瑾年的手顿了顿。 她没想到沈千玫敢直接把这事说出来。 沈千娇不由得偷偷去看沐瑾年，想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而沈千玫看到她这个样子，只得好笑。 “怎么？现在怕了，当年和我未婚夫在一起，还让人叫我去看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你，我没有，你污蔑我。” 沈千娇原本笃定沈千玫没有证据不敢胡说，这也是她放心怂恿沐瑾年过来的原因，毕竟，如同沈千玫了解也一样，她同样很了解沈千玫。 但她却不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沐云瑶。 沈千玫觉得沐云瑶有句话说的很对。 只要怀疑的种子埋下，沐瑾年现在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就算现在不信，心里也会扎根刺，等到这根刺越扎越深的时候，他自会派人去查。 至于，沈千娇说污蔑。 沈千玫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用我污蔑，你现在身边站的这位，不也曾是你堂姐的夫婿。 这种事做多了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吧。” 沈千玫这话不可谓不毒 ，原本还不信的沐瑾年都有几分信了。 毕竟，当年他才是真的被沈念慈吸引才央了媒人上门提亲的。 这当中固然也有沈念慈是沈家女的缘故，但一开始他是想过与她厮守一生的，而这一切的改变是从沈千娇出现在他面前开始。 那时，他已经与沈念慈定下婚约，却在沈家与沈千娇一而再的偶遇。 是她眼中的钦慕引得自己驻足，那是在沈念慈眼中从没有看到过的。 第62章 不装了 沐瑾年不敢深想，难不成，她真的用这种眼神看过别的男人？ 沈千娇不敢看沐瑾年的眼睛，藏在袖口的手紧紧攥着，只有这样，她才能她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别样的神情。 她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若是让沐瑾年知晓，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知道这事的人还有谁。 那个帮自己做事的丫头已经被她打发了，除了沈千玫知道这事的除了自己，好像也只有那人了。 沈千娇笃定那人不会出卖自己后，心下稍安。 只是当对上沐瑾年那审视的目光，她 又无比后悔怂恿沐瑾年来归云院给自己出气。 她太了解沐瑾年了，若是当年的事被他知晓，自己绝对没有活路。 沈千娇张口正要想说些什么，沐云瑶却没有给她机会。 “相爷来的正好。” 她指了指正在盘查的账册对他道。 “二夫人早些时候让人送来近三年的账册，我的人已经核了一遍，这些年相爷的俸银和冰敬、炭敬及田庄铺面的收益，折合成银子一共三万七千两白银。 而花销出去的银钱足有二十七万一千两之多。 其中，近五万两用来她日常开销和人情往来，十六万三千两用来添置二夫人和二小姐的衣裳首饰了，二小姐三万两，余下的全用在了二夫人身上。” 沐云瑶一笔一笔报着近三年的收放和支出，这都是之前青衣的人算出来的。 沐瑾年初闻这些数字也是一脸的惊讶，他只知道府里的开支不小，但从没想过居然这么多。 沐云瑶见沐瑾年似是并不在意，眼里的冷意多了一层，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 “而这些银子的由来，大多来自于我母亲陪家田庄和铺面的收益。 不是我小气，只是，一个继室哪来的脸面花用原配的嫁妆的？” 沈千娇见沐云瑶盯着自己，故作娇弱的往沐瑾年背后躲，只是对她花用沈念慈的嫁妆却没有多少愧疚。 沐云瑶知道对于她这种人，仅仅是指出问题根本没用。 沐云瑶也没想过这点子事就能扳倒她，算账才只是开始而已。 抢了她母亲的夫君，还花着她的嫁妆，还想算计她，这桩桩件件，自然要和她一一清算。 “用在二小姐身上的我就不计较了，毕竟，她也是记在母亲名下，给她用一些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一个相府千金，一年的花销却比那皇子公主也不差，这要传出去怕也不妥吧。 以后这些开支就裁了吧，相爷是一家之主，赚钱养家本就是您份内之事。 日后，二小姐和二夫人这些花用就从相爷您的俸禄中出，没问题吧？” 沐瑾年能有什么问题，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母女俩竟然这么会败家。 沐瑾年看向沈千娇的眼神又多了些冷戾。 而他不好问的问题沐云瑶却是问了出来。 “二夫人这是把那些首饰衣裳都吃了吗？怎么 这么费银子，三年花了近十四万两，每年差不多要五万两了。 便是每天不重样的换也用不了这些钱，若不是二夫人借着够买衣裳首饰的由头，其实把钱都补贴给娘家了吧？” 沐云瑶自是知晓不可能，不要说沈家看不上这点银子，就说沈千娇可是被赶出沈家的，但凡沈家要认她这个女儿，她也不可能一点嫁妆没有。 她就是故意阴阳沈千娇让她难堪的。 沈千玫闻声知雅意，十分配合的道。 “大小姐怕是忘了，二夫人是没有娘家的，这银子贴补给谁了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沈千玫也是老阴阳人了，这银子的去处沈千娇自是知晓，只是她却不能说。 “没有，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贴补旁人。” 沈千娇明显是慌了，感受到来自沐瑾年怀疑的眼神，她急的直扯沐瑾年的袖子。 “相爷，你别听大小姐胡说，千娇 一心向着您，怎么会贴补旁人，这事容后我再向您解释。” 说完还恨恨的瞪了沐云瑶一眼，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刻意营造出一种对她关心备至、实则处处上眼药的恶心嘴脸。 见她终于不装了，沐云瑶冲她咧嘴一笑。 “二夫人要如何同相爷解释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只是这些年你花用我母亲的嫁妆必须还回来。” 说完又看了眼那青衣妇人一眼。 “青姨，账全盘完了吗？” 早就候在一边的青鸾，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新的汇总账目递到沐云瑶面前。 沐云瑶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用的居然不是他们常用的计数法子，都是一些歪七扭八的数字。 好在，这些她都认识，还是上辈子楚篱儿嘲笑她记账的手法太过落后，在她的显摆下学会的。 她原本以为这是楚篱儿原创的，到没想到她母亲身边的人居然早就在用了。 青鸾看着她对着账册发呆，这才想起来他们记账的方法与寻常人不同，正想开口为她解围 ，却见沐云瑶已经准确的报出了数字。 “相爷为官如何我不清楚，但这买卖肯定比别人强。 我就没听说过，谁家会将亡妻的嫁妆收益充入公中，供自己和继室花销，相爷平时拿着这银子不觉得烫手吗？” “你什么意思？” 沐瑾年一幅大为吃惊的表情，换成别的人怕是真的会以为他不知情了。 可沐云瑶却是半点不信的。 “相爷的俸禄几何？家中有多少田产铺面不清楚吗？沐家又不是什么簪缨世家，产业多到您记不清。 一年的盈收也不到两万两，却随便一个同僚生日都能送上千两银子的贺礼，前些年大长公主生辰更是送了一架价值十万两的屏风，相爷出手可真够阔绰的。 就是不知这送礼的银子哪来的？莫不是收了旁人的孝敬。” “你浑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沐瑾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这种话也能拿出来乱说的吗？ 沐云瑶可不会因为他疾言厉色就退缩。 “那这银子哪来的？” 沐瑾年看向沈千娇示意她给个说法，否则，这么多人在场 ，若是他收人孝敬的话传出去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大小姐，相爷是您父亲，你怎么能这般编排他，这屏风本就是府里的东西，没有花钱。” 沈千娇 这时候还不忘上眼药。 却不知沐云瑶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63章 谁让你这么做的 “哦？这么说来，相爷是拿 了我母亲嫁妆里的那台金丝楠木嵌宝四白屏送人了？” 要么贪墨、要么动用亡妻嫁妆，这两件事他总要认一个。 但显然沐瑾年一个都不想认。 “啪。” 沈千娇没反应过来之际，沐瑾年反手一个耳光便甩在她脸上。 “贱妇，我让你掌家，你就是这么掌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错拿了大夫人的嫁妆做贺礼。 给我滚去祠堂，为大夫人抄一百篇金刚经，诚心求大夫人原谅。” 沈千娇原本一脸委屈，但在听到沐瑾年的话后瞬间明白过来。 立马低眉垂眼道，“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大意了，把大夫人的嫁妆当成了公中的东西。妾身这就去祠堂忏悔。” 沈千娇低头想走，沐云瑶一个眼神，沈千玫再次拦在了她的身前。 “二夫人急什么？你把我母亲的嫁妆，当成公中之物可不只这一桩，再说了我母亲的牌位可没放进沐家的祠堂，你在那里忏悔，我母亲也看不到。 何况二夫人的字难道比先帝的墨宝还值钱？一百篇金刚经就能抵十万两银子？” 先帝曾下江南微服私访，途中与随从走散，曾在一茶肆歇脚吃了人家一碗粗茶两个馒头，却发现身上并没有东西可以抵茶钱。 老板是个心善的，看出他当时的窘迫，便借着自己的茶肆尚没有招牌为由，请他帮忙写个招牌抵茶钱。 当时那茶钱刚好四文，先帝便给店家提了四个字，‘四文茶馆’。 相当于一字一文钱。 而金刚经全篇不过五千一百八十个字，就算是一百遍也不过是五十一万八千字，想抵十万两银子，除非她一个字能值半钱银子。 虽然，寻常人不会拿这种事说事，但沐云瑶既然提了，谁敢说沈千娇的字比先帝的字还值钱。 沐瑾年气恼的瞪着沐云瑶，她才回来几天就闹得家宅不宁的，难不成沐家不好，她就能好了。 沐云瑶自是听不到沐瑾年的心声的，不然一定会告诉他是。 见沐云瑶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沐瑾年脸色难看的问道。 “那你要如何？” “二夫人贴补谁我管不着，但这些年她花了我母亲多少嫁妆，照价赔偿是应当的吧，还有那架金丝楠木嵌宝四折屏，既然是二夫人过失送出云的，那就叫她亲自去大长公主府上讨回来吧。” 前面的话沐瑾年还没在意，但听到沐云瑶说要将那架屏风讨回来顿时变了脸。 “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的道理。” 那屏风可不是白送的，当初他犯了陛下的忌讳，差点被一撸到底是大长公主替他说话，才把他从这事中摘了出来。 说是生辰贺礼，到不是说是谢礼更为妥，这要真上门讨要，那岂不是把大长公主给得罪死了。 沐云瑶对其中的门道十分清楚，事关三年前随州水患，当初，奉旨在黄河上游筑堤抗洪的就是沐瑾年的门生。 朝廷拨了三十万两白银，还有当地豪绅募集的十万两。 花四十万两银子，耗费了十万劳工，整整修了两年的大坝愣是没抵过一场暴雨的冲刷。 原本救命的长堤，成了催命的符篆，一夜之间死伤数以万计。 出么大的事，负责主理这事的人肯定跑不了，而这四十万两究竟有多少用在了筑堤上没人说的明白。 因为事发之后，工部主理修堤的官员怕牵连家人，直接自谥谢罪了。 事发之后工部的人全都被查了一遍，沐瑾年身为他的恩师自然也跑不了。 为从这事中脱身，沐瑾年亲自去找了大长公主，事后更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屏风当成生辰礼送了过去。 她之所以会清楚这件事，还得归功于两世的记忆。 “那也没有拿亡妻嫁妆送礼的道理。相爷也不用为难，左右都是二夫人的错，让她亲自去给大长公主赔个不是，想来大长公主深明大意会理解的。” “不可能，这事我不会同意，那架屏风值多少钱子，我会折成银让人送过来的。” 她也知晓这屏风沐瑾年是绝对不会允许沈千娇去讨的，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沐瑾年，见他果然主动提出折算银子，沐云瑶也就没再揪着不放。 “好吧，既然相爷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说着，又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长长的单子递到沐瑾年面前。 “这是这些年二夫人从我母亲嫁妆中，拿出去借花献佛送礼的单，折合成现银，共计二十八万两，不知相爷是现银，银票还是打欠条？” 沐瑾年看着那长长的礼单一脸不可置信。 “这些你从哪里来的？” 沐云瑶指了指地上的她成箱成箱的账本，以及轻云怀中那厚厚的嫁妆册子。 沐瑾年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却不知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沐云瑶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相爷要是信不过我手里的嫁妆册子，当母亲在京兆府衙门还留了备份，我也让人一半抄了过来。” 说着从另一边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 沐瑾年看得脸色铁青，“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若是让同僚知道这事会怎么他。 沐瑾年越发得沐云瑶克他了，自从她回府过后，这桩桩件件没有哪一件事是让他顺心的。 也许，当年那人说的对，沐云瑶就是来讨债的。 他就不该觉得这些年府里没有事发生，就不会有事了，也许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离京城远的缘故。 沐云瑶才不管沐瑾年的想法，只笑着道。 “相爷说笑了，这哪里用得着别人教，我既然要掌家，这些事自然还是要搞清楚的好。 总不能还像二夫人掌家那会一样，没银子可用的时候，就盗用原配的嫁妆吧。” 一个‘盗’字让沐瑾年脸色青了紫，紫了青，这死丫头表面上是在说沈千娇，何尝不是在影射他呢。 “不用查了，你母亲的嫁妆本就是留给你们兄妹几个人，这里面君晟和明珠用的最多，你要是觉得吃亏了，我做主未来庄上三年的收益给你作嫁妆可好。” 第64章 留了一手 沐瑾年觉得沐云瑶这般计较定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花到沈氏的银子，才会这般斤斤计较。 沐云瑶嗤笑一声，谁不知道她母亲的嫁妆里收益最多的是京城里的那些旺铺。 他却说将庄子上的收益归她，还真是会算计。 “沐相说笑了，既然是记在母亲名下的孩子，用一点母亲留下的嫁妆，我自不会说什么，但没听说过有人会用亡妻的嫁妆养继室的。 二夫人用过的那些还是退回来吧，我再让人去库房看看，属于母亲的嫁妆还是归整一下吧，莫叫母亲泉下有知寒了心。”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替你母亲管她的嫁妆不成？这可不全是你的。” 沐瑾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仕途可都靠这些打点和维系，若是都被也收走了自己用什么？ 就在这时，车轮辗过青石板的声音传来。 “父亲说的对，母亲的嫁妆按制是留给子女的，母亲的孩子可不只你一个，我也有权利取用或是赠人。” 看着沐君晟的到来，沐瑾年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早早作了准备，要不然还真被这丫头拿捏了。 沐云瑶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眉头挑了挑并不意外。 对于，沐瑾年和沈千娇来说，他们早将沈氏的嫁妆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又怎么肯轻易让出来。 而能名正言顺与自己争夺这些的只有沐君晟。 甚至，他占了个‘长’字比自己更权力支配。 “是吗？” 然而，对于沐君晟的话，沐云瑶更是嗤之以鼻。 “可是我觉得你更没有资格呢。” 沐云瑶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 出一样东西，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抖开。 那是一封由沈念慈亲笔所写的契书，上面写的很明白，若是她有一天不在人世了，她所有的嫁妆留给她的嫡亲女儿沐云瑶。 以二十年为期若是不能寻回沐云瑶，她的嫁妆则无偿捐赠出去。 其用途也写的十分清楚明白。 下面还落有见证人的私印。 而她现在手里的这份，便是原本荣国公老太君手里的，她也是当初的见证人之一。 沐君晟看清上面的内容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简直不敢相信沈念慈会这么狠，她那么多的嫁妆，居然一文钱都没给自己留。 自己可是她的嫡长子啊，她就这么恨自己？ 他不过是将那个灾星丢在了街上而已，大师给他们都算过，不过是个克父克母克兄的玩意，难不成比自己还重要。 沐君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把从沐云瑶手中夺过就要去撕。 沐云瑶并没有急着去阻止，只淡淡的出声提醒道。 “别撕哦，那上面可是落了太后娘娘的私印的，弄坏了可是大不敬之罪。 沐大公子已经错过了今年的国子监招生，以你现在的名声，想走举荐的路子，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也不知道你那准岳父还肯不肯替你写举荐信呢。 若是你再毁了这有太后做保的契书，你觉得你还能入仕吗？” 沐君晟像是被人捏住脖颈似的，脸憋的通红却无济于事。 沐云瑶将契书重新拿回来折好放入怀中，看着沐瑾年道。 “相爷现在觉得我有资格打理我娘的嫁妆了吗？” 沐瑾年看她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但倒底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相爷没意见，青姨让他们好好算算，这些年相府一共用了我母亲多少嫁妆银子，以及收益。” “是。” 青鸾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立她便加入到算账的人当中，一笔笔核查起来。 “轻云，让人去准备茶水，请相爷和二夫人落座，免得账目算出来了，他们人不在，会觉得咱们坑他们。” 刚想找借口离开的沐瑾年心里更加郁闷了。 而沐君晟还沉浸在沈氏那么多嫁妆，居然没有半文钱是自己的事情当中。 他不明白沈氏为什么能对他那么狠。 明明一样都是她的孩子，她不应该更偏心自己这个长子吗？ 沐云瑶有什么好的，才满周岁就丢了，与她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反倒是自己的明珠陪了她那么多年，她难道没有心吗？ 沐云瑶可不想管他，看着沐瑾年气呼呼的坐下，沐云瑶心情很好的端起了茶。 一直到后半夜，更鼓敲了两次过后，青鸾才从蒲团上起身。 面色疲惫，眼底却藏不住的怒气。 “大小姐，这十年相府一共花销主子嫁妆及铺面田庄收益一共六十七万四千两，这当中还不包括没记入账的古董、字画及其他珍品，这些得她明天核对完主子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与实物比对后才知晓。” 沐云瑶并不意外，会有这么多。 毕竟，他们早将这些都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花起来自是不心疼。 沐瑾年这些年仕途走的这么稳 ，还不是多亏了有银子铺路。 “我还是那句话，大少爷和二小姐花的我就不计较了，二夫人拿走的还请相爷补上。 若相爷不放心，青姨他们算出来的，也可以找户部的人帮忙核查。 母亲的嫁妆铺子每年收益如何？都会抄送一份账本给户部 ，用来检算纳税，这个应当不难查。 至于，二夫人拿走的嫁妆里的物什，用途为何我不关心，只要她能讨要回也行，要不回来的便比照市价来陪吧。” 沐云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直接气得沐瑾年甩袖离开。 沐瑾年一走，沈千娇哪里还敢留，完全忘了还有个女儿在她这里受苦呢。 好在，她走时还没忘记，依旧失魂落魄的沐君晟将他也一并带走了。 轻云想拦却被沐云瑶一个眼神制止。 “主子，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是便宜他了，万一他要耍赖怎么办？” “他不会的。” 沐云瑶冲她笑着摇了摇头。 “母亲当初请了太后做见证，其实就是为了防他一手。” 轻云这下明白过来了，太后当初在这上面落下了私印，便是相当于对沈氏许下了承诺，这事她会管。 沐瑾年不会给她机会将这事捅出去，甚至，在知道这份契书的存在后，他连弄死她的心思都不敢有。 第65章 三皇子来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真出了意外， 太后会为她报仇，但若是她真死了，那沈氏留下的那么一大笔嫁妆，可就真的与相府无关了。 以她对沐瑾年的了解，他会做的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哄住，然后再一点点把这些东西从她手掏出去。 而如她所料一般，沐瑾年回去后没多久，身边的小厮便捧着一个漆盒过来。 “大小姐，相爷不知道二夫人这些年管家，居然做出这些事，相爷痛心疾首已经罚了二夫人了，这是他私库里全部能动用的现银了，大小姐先收着，余下的相爷说他会变卖一些产业，慢慢补上。” 沐云瑶示意轻云接过当着小厮的面数了数， 一共十万两银子。 沐云瑶示意青鸾在账本上记下，从欠款中划去十万两。 又取出自己的印鉴落了印，才对那小厮道。 “劳烦小哥回去告诉相爷一声，这十万两我给他记上了，余下也请他尽快凑齐，毕竟，这欠久了是要收利息的。” 小厮听到这话，尴尬的直挠头。 “大小姐说笑了，你和相爷是亲父女哪还能算利息。” 沐云瑶神色认真，可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我是认真的，毕竟，都欠了这么多年了，再欠下去也不太好，还是早点清了的好。” 至于，什么亲父女不亲父女的，沐云瑶是半点不想认。 她都恨不得自己不是沐瑾年的种才好呢，身上有他一半的血，沐云瑶还嫌恶心。 她这话让小厮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硬着头皮行礼退下。 沐瑾年这下是下了血本的，本以为自己一下拿出了这么我银子出来，沐云瑶多少会有些感动的。 但在听到小厮带回来的话后，气得直接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这个孽种，果然生来就是克我的。” 过了好久沐瑾年才平复了心绪，心里想却都是沐云瑶先前报上来的一串串数字。 他都没想到，这近十年来居然花了沈氏那么多银子。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她所有店铺田庄中的一部，可见沈氏当初的嫁妆有多值钱。 越是这样想沐瑾年越是不甘心，沐云瑶一个乡下接回来的丫头片子，凭什么拥有这么多银子。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沐瑾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只是这么让这丫头替嫁的事只能作罢了。 要不然，这万贯家财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沐云瑶向沐瑾年追债的事还没过夜便传到了萧千易耳里。 “主子，沐大小姐还真是厉害，居然真的敢向沐相追债，而且还真让那老貔貅掏了银子。” 萧千易放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了眼开启了八卦之魂的青墨。 “沐瑾年会掏这点银子，不过是想换取更大的利益。 只是当事情不如他所料一般发展的话，只怕他就要动手了。” “会吗？大夫人的遗书中可是说了，大小姐若是出了意外，这银子可就都捐赠出去了，这银钱可不少，如今国库空虚只怕陛下都得出手。” 青墨觉得沐瑾年不敢，毕竟投鼠忌器。 萧千易却是轻蔑一笑。 “那疯了、残了呢？”‘ 只要保证她不死 ，这钱就还在相府，到时还不是他沐瑾年说的算。 青墨一听顿时只觉后背一阵冷汗。 虎毒不识子这话在沐瑾年身上可不管用，他真的能干出这事来。 青墨一个机灵，“那我去通知星尘让他们小心沐瑾年，顺便多调几个高手去暗中保护沐大小姐。” 说着还小心的偷觑了萧千易一眼，见他没反对却给了自己一个还不快滚的眼神，便知道主子是这同意了。 立马笑嘻嘻的下去安排了。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主子就是对沐大小姐动心了。 原本两情相悦是件好事，只可惜啊…… 可惜……他家主子不行。 难为沐大小姐一片真心了。 萧千易想到的事，沐云瑶自然也想到了。 看着，收拾东西要离开的青衣和紫衣众人。 沐云瑶有些为难的看着沈千玫道。 “玫姨，这段时间沐家怕是不安生，您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一段时间？” 虽然，她不需要旁人保护，但她身边的人手太少了，如今这情形她身边的人的确缺人手，沈千玫肯留下是最好不过的，毕竟，他们有共同的仇人。 沈千玫看到她这样子，有些爱怜的摸了摸她脑袋。 “你放心，我和你青姨都不会走。” 沐云瑶闻言转头看向青鸾见她点头，这下更放心了。 “只是，外面的铺子还要人手打理，我们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三个月，你需要趁着这段时间培养自己的人手。 这段时间我们也能帮你调教一二。” 沐云瑶自是没有意见的，哪怕这是她母亲留下的人手，也没有自己的人用得顺手。 挑人的事沐云瑶交给星尘去办。 反正，现在相府后院她作主，安排几个人进府不是难事。 敲定好这些事，沐云瑶便让轻云带几人下去休息了。 而沐云瑶却在想其他的事，讨债才是个开始，而她要去见另一个人了。 翌日 沐云瑶刚收拾妥当，带着轻云准备出门，便见外院的婆子匆匆来禀。 “大小姐，三皇子来了，相爷让你去前厅。” 沐云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三皇子来就来了，多半是为了沐明珠，沐瑾年那老匹夫叫她过去干嘛？ 经过昨天的事，他绝不可能再想让自己替沐明珠出嫁，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相爷可说所为何事？” 沐云瑶瞧着婆子问道，说话间轻云已经将一个银锞子塞进了那婆子手里。 婆子忙推拒，“奴才不知。” 轻云看着被她推回来的银锞子，刚要发怒，却被沐云瑶一个眼神制止。 “拿着吧，不知道也没事，你去告诉相爷，我换身衣裳就来。” 婆子闻言连忙跪 下道谢。 “谢大小姐。” 这才双手接了赏，然后起身退下。 轻云看着那婆子的背影不满 的嘟囔。 “光拿钱不办事。” 沐云瑶笑着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急什么，一会去了不就知道了。 走吧，进屋帮我换身衣裳。” 她穿得那么好看，可不是为了去见那两人的。 沐瑾年却在听说沐云瑶要换衣裳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他可有太经验了，那个死丫头不会又让他们等半天吧。 第66章 沐明珠做妾 沐瑾年刚想差人去催，便见沐云瑶已经莲步缓行，领着轻云已经步进了花厅。 “见过三皇子殿下。” 沐云瑶微微福身行礼。 “大小姐免礼。” 百里寻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杏黄色的衣裳 ，之前就有姬妾说他穿这个颜色特别的俊逸，他才在出门时，特意让人找出了这一般。 百里寻特意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 “之前见过大小姐的风采，让本皇子甚是向往，不知可有机会与大小姐同游？” 百里寻的话让沐云瑶有些奇怪，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对自己感兴趣似的。 沐云瑶也不惯着他，直接道。 “沐明珠才是三皇子殿下的未婚妻，云瑶着算起来还是您的姨姐，三皇子不觉得这话有些过了吗？” 沐瑾年见她居然敢给皇子说教 ，正要呵斥百里寻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在意。 “大小姐要是愿意，三皇子妃的人选可以是你。” 刚刚他已经和沐瑾年商量过了，不说沐明珠只是相府养女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 就是之前在护国寺的事，沐明珠已经坏了名声，便是入了三皇子府也不可能成为正妃。 沐云瑶见这两人的反应便知道这是商量过了。 她是不知沐瑾年是怎么舍得她母亲她那么一大笔嫁妆答应百里寻的，还是说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她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三皇子说笑了，与你订亲的人是沐明珠，我也没有夺人所好的癖好，何况，云瑶已经有了心上人，断然不可能改弦易辙。” 三皇子见她拒绝的如此干脆，心中难免恼火，可一想到沐云瑶才回京多久，见过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心上人。 至于，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那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乡下地方能有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能让她念念不忘，让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都不要了。 三皇子如此想着，原本青紫的脸又恢复了原样，还特地挂上了一抹虚伪的假笑。 “不知是何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能让大小姐如此上心。” 沐云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大大方方的道。 “黑甲军统领、慎刑司都督——萧千黑。” 最后三个字，沐云瑶说的掷地有声，确保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在吃茶的沐瑾年更是直接喷了出来，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你说谁？” 沐云瑶可没兴趣再重复一遍，直接回怼道。 “就是相爷听到的那样，何必要我再说一遍。” “你、你……他是太监。” 三皇子直接呆在那里，沐瑾年也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明白。 沐云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相爷不必如此大声。”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三皇子终于是怒了。 “沐云瑶你这是在羞辱本皇子。” 沐云瑶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三皇子殿下，萧督主惊才绝艳，实力超群，人也长的俊美无俦，是京中多少闺阁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云瑶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贪慕他的容貌和才华，有什么不对的？怎么就成了羞辱您呢？” 沐云瑶当然知道百里寻在气什么，不过是觉得自己宁可喜欢一个太监也不愿意成为他的三皇子是瞧不起他、羞辱 他。 可他自己怎么不想想除了他的出身，他身体健全，他哪方面能比得上萧千墨。 甚至，在沐云瑶眼里，将萧千墨与他相对都是辱没了萧千墨。 沐云瑶如此赤裸裸的话，听在百里寻耳里还像是羞辱了。 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除了身份，就没有哪一点能比得上那个阉人了？ 难怪，沐明珠说她这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姐姐如何如何不讨喜，就这一张嘴就让喜欢不起来。 “你无耻，一个女子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只准你们男子贪花好色，不许我们女人仰慕有才有貌的郎君，我不过是将大多数人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而已，怎么就无耻了。 不比那些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伪君子强多了？” 这伪君子说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 “我看三皇今天来了，相爷还是与他说说沐明珠的事吧。 当日在护国寺撞进他俩共处一室，还搂搂抱抱纠缠在一起的人可不少。 虽然两人早就订下亲事，但到底没成亲，再拖下去怕是要流言满天了。 不如早早定下日子让沐明珠过府吧。” 沐瑾年也知道这事拖不得，原本他还觉得沐明珠有价值 ，想让她入东宫的，如今看来能入三皇子府成为正妃已是不错了。 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左右他也不只沐明珠一个女儿，大不小再挑一个可用的记到夫人名下就是了。 沐瑾年如是想着，便也顺着沐云瑶的话道。 “殿下，云瑶说的也不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拖下去对你我都不好，不如老臣明天去找钦天监的监正问问近期可有好日子，如何？” 原本这事当是百里寻自己去问的，可如今这情形，沐瑾年可不敢指望他了。 这事早些定下来也是好的。 至于，沐明珠没用的棋子当然是当丢则丢了。 百里寻原本就被沐云瑶怼的满肚子火，这会子听到这话能有什么好脸色。 “沐相怕是搞错了，抬一个妾侍进府，哪里需要劳动钦天监的人。” 沐瑾年被他的话说的一愣。 两家的亲事可是贵妃娘娘亲自定下的怎么这会子正妃成了妾侍了？ 好歹是他沐瑾年的女儿，三皇子这般做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吧。 三皇子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他什么脸色。 反过来指责他道。 “沐相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一个身世不明的养女而已，如何能做得了我的正妃，若是沐大小姐的话，本皇子倒也不是可不以考虑。” 三皇子眼角余光瞥向沐云瑶，他都许下正妃之位了，不信她不会心动。 沐云瑶不为所动，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轻抿着茶水等着结果。 “三皇子若要欺人太甚，明珠虽是养女，便也是自小在相府长大的，是我沐家的掌上明珠，岂能给人为妾？” 百里寻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不能给人为妾，却能给男人下药爬床，沐相家都是好教养，好家风啊。 沐相要是不愿意，可以为沐二小姐另择良婿，本皇子定不勉强，稍后便入宫回禀母妃，将订定之物送还。” 第67章 渣男贱女请锁死 沐瑾年见三皇子是要动真格的，这才慌了。 “殿下，老臣不是那个意思？殿下也知那日的事不过是个误会，明珠她、她还清白之身，殿下不是最清楚吗？” 不提那天还好，一提那夜百里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那样的情形下自己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换成以前，他早将人拉上榻生米做成熟饭了。 他刚刚还在说别人是太监，他那天的情况，比太监还难堪。 说好听点是正人君子,美人做怀而不乱，可实际是什么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不过。 “沐相你该知道那天的事有多少人看到，沐二小姐是不是清白之身已不是那么重要了，她的名声坏了，已经不适合做本皇子的正妃了。 母妃也不会允许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成为她的儿媳。” 皇子娶亲喜不喜欢那是另说的，最主要的还是能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可不能娶一个让他成天承受争议和奚落的正妃吧。 除非，沐明珠能带给他的助益能高于这一切。 而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沐明珠就容貌而言就差了沐云瑶很多。 如今看来连原本还算聪明的脑子似乎也不太够用了，再上身份存疑，若真是沐瑾年的外室女。 那他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岂不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沐瑾年见百里寻打定了主意，但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沐瑾年还是不打算放弃。 “侧妃……” 沐瑾年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寻打断。 “沐相，沐明珠虽是您的女儿，但您也不止她一个女儿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劝他在别人身上下点功夫，就别再为了沐明珠和他纠缠了。 沐瑾年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皇子虽然几乎排除了皇储之争，但贵妃还有个七皇子，贵妃母家强盛而她本人又颇得圣宠，沐瑾年敢不卖百里寻面子，却不敢得罪贵妃。 最后只能妥协道，“既是如此，那日子？” “那三个月后……” 百里寻想将日子定的晚一点，但沐瑾年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三个月太久，不如就一个月吧，老臣也好给明珠准备一些嫁妆。” 按理说为妾是没有嫁妆的，但沐瑾年这般说了，就表示了他对沐明珠的看重 ，百里寻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沐云瑶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并不言语，这辈子就让这对渣男贱女早点锁死吧，别来祸害她了。 趁着两人商议之际，沐云瑶悄悄从厅中退了出去，带着轻云直接出了府。 这个时间再去见那人已经有些晚了，况且之前也递了信过去说是改日再约时间，沐云瑶觉得无趣，便带着轻云去坊市逛逛。 左右无事去看看她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铺子也是好的。 轻云听说要出云逛街，那叫一个兴奋，让人备了车便往最热闹的长兴坊驶去，那里面衣食住行样样俱全，逛累了还可以就近找个酒楼，吃饭歇脚。 马车停在长兴坊门口，打发了车夫，主仆两人便往里走去。 沐云瑶这次主要是想看看母亲的嫁妆铺子，便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银楼。 沐云瑶才进门，掌柜的便认了出来，刚想迎上去却见沐云瑶冲她摇了摇头。 而这时，早有店里侍客的侍女迎了上来。 “贵客想看看什么样的首饰，我们银楼什么样的都有，一楼是大众款，二楼是精品，三楼可为贵客专门定制。贵客可要上楼看看？” 沐云瑶看了眼侍女，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道。 “先在下面看看，若是没有中意的再上楼。” 侍女听她这么说也没有看轻她，依旧热情的为她讲解起来。 而就在这时，二楼的楼梯上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相府的草包大小姐啊，怎么？相府是没落了吗？相府的大小姐也沦落到只能在一楼选首饰的地步了？” 沐云瑶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但却不是来自于这辈子的记忆，而是上辈子。 左督御史家的庶女，沐明珠的狗腿子。 上辈子可没少跟着沐明珠一起羞辱沐云瑶，这会子怕也是想打压自己来讨好沐明珠吧。 只是不知她若是知晓，沐明珠到现在还被自己罚在祠堂里跪着是什么感想。 “我相府如何？与刘小姐何干？ 刘小姐这般有钱，不如将二楼包圆得了。” 刘铭玉听到沐云瑶这话，顿时昂起了头一脸的得意。 她快要说亲了，嫡母给她选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她今出门就是为了添置一些首饰好好装扮一下与人相看的。 父亲知晓她与相府千金走的近， 这次也特意让府里多给了她一些银子。 二楼包圆是不可能的，但绝对能压沐云瑶一头。 现在沐云瑶都认了怂，她更是要狠狠打压她一番。 回头再去沐明珠那里邀功，沐明珠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她那里好东西无数，随便出手一件都是珍品。 刘铭玉这般想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腕间那掐丝珐琅手镯，就连她嫡姐看了也嫉妒不已。 当初还想让她把这个当天添妆给她，多亏了自己聪明说是沐明珠借她戴戴回头还是要还回去的，这才打消了嫡姐的念头。 刘铭玉这般想着，便从二楼走了下来，故意走到沐云瑶身边。 见沐云瑶正在看一对纯金的布摇往轻云头上比划。 轻云配合的侧过头，让她摆弄。 刘铭玉看她一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气不打一处出，直接拿起柜台上的另一支，对旁边的侍女道。 “这一对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侍女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小声解释道。 “刘小姐，这步摇进这位小姐先看的，要不……” 她这话还没说完，刘铭玉的丫头便已经抢上前一步，一个巴掌直直朝着那侍女脸上甩去。 口中还十分张狂的叫嚣着，“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小姐看上的东西，便是县主、郡主都要割爱，让你包起来你还敢废话。” 那侍女压根没想到，这人这般不讲理，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吓得她紧闭双眼，整个人缩成一团。 只是，过了许久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反倒是，之前那嚣张的丫头，痛呼出声。 “啊，疼……放手，快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第68章 长得丑还玩得花 沐云瑶不意外轻云会出手，见到那丫头疼的脸色扭曲这才淡声道。 “轻云，算了。” 轻云一把将人甩开，满脸不屑的道。 “就这点本事还想在姑奶奶面前动手。” 沐云瑶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嚣张的丫头，将手中的步摇往托盘里一放。 “既然，刘小姐看上了那便让给你吧，我们去看看别的。” 沐云瑶说完便拉着轻云往旁边的柜台走去，那个招呼他们的侍女也连忙跟上。 刘铭玉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丫头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了，这让她更加恼火。 后面只要沐云瑶多看一眼的东西，她直接让人包起来，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沐云瑶让她不高兴，她就让沐云瑶今天别想买到称心的东西。 被抢了十余件首饰，小到也耳环、戒指，大到手镯、发冠，沐云瑶脸色越来越难看，刘铭玉却是越来越得意。 她的丫头不是很能打吗？那她便不与她动手，她把沐云瑶看中的东西全买了，气死她。 反正，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又不得宠身上能有多少银子。 刘铭玉这般想着，脸上的得意却是越明显，而跟在她身边招呼的侍女，也是一脸的喜气。 毕竟，客人买的越多，他们能拿到的她提成就越丰厚。 那小丫头忍不住冲沐云瑶投来一记感激的目光。 同时暗示意味十足的看了眼二楼。 沐云瑶笑了笑没出声，便轻云却十分配合的道。 “主子，既然一楼买不到您喜欢的了，不如去二楼看看吧。” “二楼？二楼也是你们这些贫鬼能上去的？随随便便一件首饰都要上百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 与一楼多是一些简单的金、银首饰不同，二楼的工艺更加精细、复杂，且不单单是足金首饰，更多是镶嵌了价值不菲的珠玉宝石。 说百两银子一件那都是她当中较便宜的了，上千两的更是比比皆是。 “怎么？我要是拿不出银子，刘小姐打算帮我掏吗？” “我 凭什么替你掏？” 刘铭玉下意反驳。 “那你凭什么管我去不去二楼，我买不买是我的事，掌柜的都没有不许我上二楼，你又是哪根葱能替人家做主了？” 沐云瑶是半点没给她留脸，直接带着人上楼。 “你……” 刘铭玉在楼下气得直跺脚，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沐云瑶刚让人将一对红宝石耳环拿出来试戴，便被刘铭玉抢了先。 “这个我也要了。” 沐云瑶也不恼，将耳坠放回托盘中，转头又看上了一款金镶玉的桃花发钗。 三朵由粉色的玉石打磨成的花瓣上面经络分明，金丝做出来的花蕊点缀其中，点点流苏串着粉色玉髓，戴在头上走起路来会轻轻摇晃，十分好看。 沐云瑶觉得这双股钗十分适合轻云，便让她歪头来试。 却见刘铭玉又故计重施，“这支桃花钗我也要了。” 其实，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戴这种粉嫩的颜色了，但她就是看不惯沐云瑶，故意和她抢。 沐云瑶这次也没有再惯着她，而是对身边的侍女道。 “这个我先看上的，多少钱我要了。” 刘铭玉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沐云瑶这次居然和自己抢，立马瞪着眼道。 “你什么意思？没听到我说我要了吗？” “你要了我就得让你？你算哪根葱？” 沐云瑶这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想要也行，价高者得，你出得起银子我就让你，出不起就哪来的滚回哪去，别在这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还玩的花。” 刘铭玉气得原本就有些朝天的鼻子更翘了，掐着腰一脸不服气的质问道。 “你说谁长的丑？” 沐云瑶一副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耳朵也不好使的表情看着她。 “说你啊？你家没镜子吗？ 那你总该有尿吧，平时多喝点水，不然尿太黄照不清你那丑样。” 刘铭玉气得跳脚。 “噗嗤。” 突然二楼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喷笑声，让意识到二楼可不止只有他们在场。 不想让人看笑话，一心想让沐云瑶出丑的刘铭玉直接开口道。 “这桃花钗多少钱？我出双倍。” “三倍。” 沐云瑶在她开口后，不疾不徐的跟了一句。 “四倍。” “五倍。” “十倍。” 两人眨眼间便将价格翻了十倍，急得小侍女在一边连话都插不上。 “等等，贵客等等。” 眼见着刘铭玉还要开口，那小侍女连忙喊停。 刘铭玉一脸不满的瞪着她道，“你什么意思，担心本小姐付不起银子吗？” 小侍女被她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得一个哆嗦。 便还是强撑着回道，“刘小姐，不是的，只是这发钗不是一件，而一整套对外出售的，这套发钗总其十二价，包含、簪、笄、钗、步摇，发梳、 等等，且每一件对应的都是每个月份不同的花。 这套头面放眼整个京城，有且只有一套，原本的订价是五千两，刘小姐确定要以十倍的价格拿下它吗？” “什么？” 刘铭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发钗，她原本估摸着最多两百两，便是以十倍的价格也就是两千两，这点银子她还是能拿出来的。 可是，现在却告诉她一买就是一整套，一套就五千两，十倍岂不就是五万两？ 那是他一个御史家的庶女能拿出来的，就是她嫡姐在这里也不可能。 要知道她嫡姐的嫁妆总共也不过才一万两而已。 她要是敢拿五万两买一套首饰回去，都不用她嫡母，父亲就 能打死她。 刘铭玉想到那场景全身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你们这不是坑人吗？” 侍女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刘小姐，我这不是在提醒您吗？您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知晓刘铭玉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她也不想把这套首饰给她。 毕竟，明知道她拿不出这钱，把首饰给了她能不能拿 回银子另说，这上门讨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她是赌气以高价买回去的，虽然这单成了他们金楼能赚不少，但也相当于把刘家得罪死了。 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可若是不让她带回去，反首饰放在店里，那也相当于这套首饰是刘铭玉订下了，那他们也不好再卖给其他人。 这不也是耽误他们生意吗？ 第69章 报官 她这才出声提醒，没想到刘铭玉反倒不识好歹怪起她来了。 掌柜的闻言立马上来打圆场道。 “是我们疏忽，两位小姐不知内情，依民妇看这事便作罢吧。” “哎，苏娘子这话说错了，刘小姐财大气粗，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就她手上的那只金丝珐琅手镯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价值绝不低于五千两。 一个庶女都能带得起这么贵重的首饰，几万两银子想来在刘家也只是小钱而已。 刚刚刘小姐的丫环不是说了吗？她家小姐看上的东西，可是连我们这些有品阶的县主郡主都得让着呢。” 随着这话落 ，三楼一间雅间的珠帘被两个丫头从旁撩开。 金楼的设计十分精巧，二楼看不到三楼的客人，三楼却能将二楼和一楼的一切尽收眼底。 早在刘铭玉的丫头口出狂言之际，三楼的雅间的帘珠便动了动，只是很快便被人压了下去。 沐云瑶原本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刘铭玉，却没有要和刘家对上的意思。 苏娘子过来打圆场了，她便也打算就此作罢。 毕竟，和气生财嘛，这是金楼可是她母亲的产业，想收拾刘铭玉有的是机会，何苦搅了自家生意。 可当她顺着那人的话，描到她腕间的镯子时，眼中寒光顿现。 冲轻云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轻云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异色，但很快便收敛起来。 冲苏娘子点点头，脚步轻快的出了金楼。 刘铭玉被人数落也没看清那人是谁，却也知道能上三楼的人不是她能得罪的。 且听那人的口气，至少也是县主以上，她不敢得罪只能把气撒在沐云瑶身上。 见她又使丫头出去，还当她是身上没钱，让丫头回去拿钱，不由的嗤笑一声。 “怎么？身上没带钱，也敢和我抢东西。” 沐云瑶瞧着她这嚣张的样子，也懒得理会她。 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手边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道。 “不敢，所以这一套十二月花钗就是刘小姐你的了，付钱吧。” 沐云瑶这般快的认怂却没有让刘铭玉有多高兴，反而将她架起来下不来了。 苏娘子见小主子都发了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即便转头对身边的侍女道。 “去库房将另外十一件取过来，给刘小姐包上。” 刘铭玉这下慌了，她是不可能将这东西带回府的。 立马便道，“慢着，谁说我要买了。” “刘小姐说笑了，这价是您自己叫的，叫完价又不认账，这要是传出去，左督御史大人的颜面往哪放。” 主子不在了，他们金楼一直低调行事不敢张扬，生怕得罪了谁，没人可以给他们撑腰，也怕守不住主子留下的产业愧对主子。 可如今小主子在这里，小主子说了要把这花钗卖给刘家，那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刘铭玉被苏玫这么一怼，顿时觉得下不台，当即便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这花钗我今个还就不买了，你能奈我何？” 人要是连脸都不要了，旁人还真不能把她如何？ 苏玫下意识的看向沐云瑶，沐云瑶也没让她失望。 “不如何？最多传出去刘御史丢些人罢了，或者有可能被人参一本治家不严，纵女霸凌商户。 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沐云瑶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可刘铭玉的背后却早已经湿透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敢把这价值几万两的东西带回去。 就在她咬着唇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沐云瑶又给丢出了一记重锤。 “这和刘小姐偷盗别人首饰相比，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身为监察御史监察百官，若是连自家后宅都整不明白，这官怕也是做到头了。” 沐云瑶自然管不到朝廷官员的任免，但她却知晓这当官的最看重名声和品行，若是这方面有了瑕疵，必会成为对手攻讦的把柄。 就如已经身居百官之首的沐瑾年不也是如此吗？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容忍沐云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不敢明着对她如何？ “什么偷盗？你这是污蔑。” 她简直不敢相信，沐云瑶会用这般拙劣的借口陷害她。 就她觉得这个沐云瑶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明明抓住了自己的痛脚 ，还不咬死，反而扯出什么偷盗这种莫须有的事。 她正好可以反咬沐云瑶一口，将今天这事揭过去的时候。 轻云已经领着衙差进了金楼。 “有人报官说，东西被偷了，谁是苦主。” 沐云瑶起身微微欠身。 “劳烦几位差大哥了，是我让人报的官。” 领头的衙差见她打扮华贵，行止端庄有度，一看就是真正的官家女眷。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瞧得起他们这些末得差官，对他们多半也是颐指气使，而她却没半点高高在上的，反而客套有礼。 一看就是真正有教养之人。 那官差见她客气，态度也好了几分。 “姑娘丢了什么东西？可知是何人拿走了。” “昨日盘点母亲嫁妆时，发现少一只掐丝珐琅手镯，正巧今日见着了，便请几位差大哥来瞧瞧。” 她这话说的客气，但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是见着东西了，才叫人报的官。 差官没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看，是以没看到沐云瑶看向刘铭玉的眼神。 反而质问起一边的苏玫。 “苏娘子，你们金楼何时也收起赃物来了？” 苏玫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差爷，您不可能冤枉好人啊，我们金楼从不收赃物，且我们金楼出品的每一样首饰，除了客人要求加工的外，都是师父们的原创，样式都和外面的不同，不信您可以自己看。” 苏玫这一喊冤倒是让那官差懵了，只能转头询问沐云瑶。， “这位姑娘，你说你看到你母亲陪嫁的手镯，不知在哪里看到的。” 沐云瑶抬手一指刘铭玉的手腕。 “她腕上带的那只便是。” 这下官差也为难了，他们都是大男人，人家姑娘紧紧捏着衣袖，他们也不能上前强行查看不是。 而就在这时，楼上走下来几人，为首之人沐云瑶认识，居然是流云县主，而她身后跟着几个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沐云瑶虽没见过却也知晓身份不低。 就连那日在护国寺遇到的妙善县主都只能跟在最后，便可见一般。 第70章 探花非良人 流云县主身份特殊，她不是皇室女，而是太后娘家最小的侄女，自小便没了父亲，被太后抱进宫养在身边长大的。 她虽年纪不大，却与皇帝同辈，又因自小生活在太后身边，与几个皇子倒是成了青梅竹马。 别看只有县主的封号，但却边皇子在她面前也得恭敬的叫一声‘表姑’。 沐云瑶起身微微福身，“见过流云县主。” 流云县主看了沐云瑶一眼，眼中出现了一抹惊叹，随后笑着伸手。 “云瑶妹妹不必多礼。” 这一声‘妹妹’倒是叫得沐云瑶有些恍惚，上辈子她可是足足叫了她好几年的表姑母。 如今重生一回辈份倒是长了，居然和她同辈了。 流云虽自小被太后娇宠着长大，但为人却自有一股侠义心肠，也是上辈子为数不多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之一。 只可惜，遇人不淑最后落得被人骗心骗身，差点她惨死的下场。 沐云瑶想到上辈子的事，不自觉的眼里就带上了几分同情。 流云县主看她这个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相爷家刚接回来的大小姐果然有些意思？我都还没同情你从小吃了不小苦楚，你居然先同情起我来了？ 若不是你看出了我以后会受难？” 流云县主本只是想同她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哪里想到，沐云瑶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这下一脸懵逼的人换成流云县主了，不过她为人豁达，倒没有因此生沐云瑶的气，反而她笑问道。 “那你看出什么了？不防说出来让我也警醒一下。” 她这话倒不是完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听听沐云瑶要说什么。 毕竟，她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宫里，即便能出宫也不能久待，若不是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沐云瑶看着她身后的众人，借着流云县主刚刚扶她起身还没松开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凑在她耳畔悄声道。 “探花并非良配。” 这下流云县主真的惊了。 皇帝表兄给她给赐婚探花郎的事并无人知晓，只是太后与她提过一次，让她寻个机会看上那探花郎一眼，若是她也满意便应下这桩亲事，若是没看上就算了。 而她今天出宫其实也是打听到了，探花每月今天都会来长兴坊上的书肆买书，她才带人借着挑首饰的由头等在金楼的三楼雅间。 只因为在那里正好可以将对面的书肆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沐云瑶他们没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人了，觉得那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很是满意。 原本，打算回宫后便与姑母说应下了，如今沐云瑶这一说，她心里又开始打起鼓了。 “沐大小姐，说出来的话可要负责，你该知道本县主可不是妙善，诓骗本县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沐云瑶看了她一眼，她最知道这位嘴硬心软，明明说着要挟的话，但眼里却不见半分狠辣。 “县主若是不信，再过两刻钟，等小女把这边的事解决，带你去一个地方一看便知。” 流云县主心里犯嘀咕，婚姻大事自然得慎重。 她不敢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去赌。 见沐云瑶说的如此笃定，两刻钟她又不是等不起，何况，还有好戏可以看，便点头应下了。 “沐大小姐请。” 说着便松开了沐云瑶的手，示意她自便。 而跟在流云县主身边的人却是一脸懵，只看到两人似乎说了什么，但看两人的样子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只是原本要走的人此时却寻了个地坐了下来。 苏玫见状连忙让人上茶上点心。 而这边官差已经对刘铭玉盘问了起来。 “刘小姐，请你把腕间的镯子褪下来给我们看看可否？” 刘铭玉自是不肯的，不仅不肯还把手背到身后。 “不行，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她说是她家的，我就要拿出来，是不是我说她头上的簪子是我的，你们也要她摘下来。” 官差听到她的话也有些为难。 人家敢直接报官，便说明基本已经确定那镯子有问题了。 毕竟，若是报假案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律法中早有言明，胡乱攀咬、诬告他人，不仅要坐牢、罚银，还要当众杖责，便是这最后一点，也没有人敢随意告官了。 虽然刘铭玉的说词，有些强词夺理了，但到底是女眷，还是官家的女眷，官差也不敢真的动手。 就在官差觉得难办之时，沐云瑶开口道。 “也不是不行，你说我身上哪件是你的，我都可以拿 出来查验，但前提是你得去京兆报官。敢承担诬告之罪。” 刘铭玉好歹是官家小姐，这律法不说熟知，但常识却是知晓的。 “凭什么？” “凭我现在要看你手上的镯子是报了官的，若是冤枉了你，我自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沐云瑶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她背在身后的手，以免她借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将镯子取下来藏起来。 “太麻烦了，刘小姐不愿自己拿出来，本县主帮帮你吧。” 流云县主说着便点了两个嬷嬷上去帮忙。 刘铭玉一看这情形慌了，立马道，“流云县主你这是仗势欺人，我一定要让我爹参你一本。” 流云县主是心善，但也看对什么人。 她认为是好的人会奉上一百倍的真心和信任，而刘铭玉这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她身边的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在太后宫里伺候的。 就刘铭玉这样的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三两下便将她身边的人拨开，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镯子硬生生的撸了下来。 那镯子原本戴在她手上就显小，当初戴上去的时候就费了老劲，便是因为太小了取不下来，她才央求沈明珠给了她。 对其自然是说等她减减重，瘦下来还回去，其实，她压根就没打算还。 而如今被两个嬷嬷逮着硬生生往下拽，手背都撸秃噜皮了，又红又肿像个大猪蹄子。 嬷嬷将手镯退下来后，还不得交给一边等候的官差，便见流云县主身边的姑姑上前一步。 “咦，这手镯怎么那么像当年太后娘娘给沈家大小姐添妆的那个？” 姑姑说着话已经从那两个嬷嬷手中接过了镯子，随即对流云县主道。 “县主，你瞧这镯子是不是与你那只很像？” 第71章 脑子被门挤了 流云便是之前在三楼说刘铭玉手上的镯子至少价值五千两，刘家不缺钱的人。 正是因为她也有一只差不多，才会知晓价值。 而她之所以会知晓她有那只镯子，还是因为沐云瑶没来之前，刘铭玉一直在那和自己的丫头显摆的原故。 她也仅仅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样式，如今姑姑举到了眼前，她不由得将自己的手腕也抬了起来。 那里戴的正是另一只金丝珐琅手镯，两只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太后当初赐下这手镯其实是有私心的，当年的沈家富贵逼人，沈氏又非常有经商天赋，而太后的娘家徐家，虽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但子孙却不善经营。 多少有些坐吃山空的意味在那里了。 太后倒也想为徐氏子孙求娶沈家女，但是徐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已经出了她这位太后， 若是再娶富甲一方的豪商之女进门，哪怕皇帝是她生的，也会出现猜疑。 于是，她便迂回着想为徐家孙辈订下沈氏之女。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徐家男丁尽数战死沙场，只有她那胎弟，留下一个孤女。 而沈氏的女儿也早早被人拐走，沈氏更是自此一蹶不振，年纪轻轻便病逝了。 而那看似一模一样的两只金丝珐琅手镯也的确一模一样，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对。 流云县主不知其中内情，但她身边的姑姑却是知晓的。 姑姑本就是太后娘娘当年的陪嫁丫头，也是太后的心腹，才会被太后安排在徐家唯一血脉身边。 流云县主看到镯子瞬间大怒。 猛得一拍手边的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上桌的茶盏倒斜，茶水流了一地。 “刘铭玉你好大的胆子，太后赏赐的东西，你也敢肖想。” 此事，已经无关乎她这镯子是不是偷的了，太后赏的东西谁都不该动。 “将她带回京兆府，这镯子我会带回宫，等太后发落。” 流云县主一句话便将这事定了性。 刘铭玉还想挣扎，官差已经上前将她拿下了。 这回可不讲什么男女之别了，毕竟，之前没有定性只是疑犯，万一人家是清白的，却被他们大男人近了身，她的家人不会罢休。 可现在已经证实她手中的镯子本就不是她的，基本坐实了偷盗，他们自是不会客气。 眼看着，刘铭玉就要被带走，苏玫急得直跺脚。 沐云瑶也适时出声阻拦。 “等等。” 流云县主看着她，拧眉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 “县主勿恼，我这是替苏娘子叫的，刘小姐之前挑了 好些首饰还没付钱呢？” 沐云瑶话落苏玫便飞快点头。 “对、对，对，还没付钱。” 流云县主眉头一松，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直接道。 “那就送到刘大人府上，找他们账房结算，至于刘小姐还是先去京兆府衙门待着，等太后发落 吧。” 敢打太后赏赐的主意，那就要承担的起后果。 刘铭玉被带走后，流云县主的怒火也散了些。 看着沐云瑶道，“这镯子现在是证物，我就不还给你了，等太后娘娘看过，回头你来宫里取吧。” 这话说的好像皇宫是什么寻常地方，谁想进就能进的意思，但沐云瑶却听明白了，流云县主是在告诉她，这事过后太后可能会召见她。 沐云瑶微微福身，“多谢县主。” 流云县主摆摆手并不在意，只问道，“你刚刚说带我去一个地方，现在可以去了吗？” 沐云瑶看了看对面点了点头，随后又 想到什么似的对流云县主道。 “让苏娘子给我们换辆马车，低调一些。” 其他人不知这两人是何意，都是一脸的好奇。 妙善县主更是不客气的道，“沐云瑶你这么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又要算计人了吧？” 沐云瑶可听不惯她这夹枪带棒的话，正要反驳却有个人比她更早开口。 “算计谁？你自己不也说了，那天护国寺的事是沐明珠算计云瑶不成？反将自己搭进去了吗？ 你现在这阴阳什么？” 其实，流云县主是不大喜欢和妙善县主玩的，只是同样身为没娘的孩子，好流云多少对她存了些同情，有时妙善自己贴上来，他们也不会赶她走就是了。 只是，她现在这阴阳怪气的话，却让流云县主不喜了。 “那她敢说这里面没她的事，不然谁会傻到算计别人的时候，把自己坑了？”’ 这下不用流云县主开口，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不乐意了？ “妙善你脑子被门挤了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不懂吗？？” “就是，别人算计你，你就等着让她算计呗，别人给你左边一个耳光，你不还手还打算把右脸也送上去吗？” 虽然，谁也没提那天的事，但他们的话都表明，他们觉得哪怕沐云瑶做了什么也没有错。 沐云瑶看着他们，打心里觉得暖暖的，她怎么上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一群可爱的人呢。 几人说话间苏玫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三驾车马，除此之外，还安排了几个女护卫随行。 没办法，这里面的谁单拎出来身份都不低真要出了什么事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分别上了马车，沐云瑶本要坐到最后一辆马车上，却被流云主一把拉住。 “你哪里也别去，就跟在我身边。” 说着，便直接将人拽上了车。 沐云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冲刚准备上车的姑娘投去抱歉的眼神。 那姑娘也不是很在意，摆了摆手道，“你同流云一辆车，我坐后面去，左右我们是去看戏的。” 马车在宣平坊前停下，一众姑娘下车步行。 因着宣平坊多是两进、三进的小宅子子，这里面住的人身份地位都有限。 流云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平时又不是不出宫，这宣平坊住的大多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好人家的姑娘一般是不会往这边走的。 流云这话问了半天却没人应声，待她转头看来，便见沐云瑶正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 第72章 县主，看戏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流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她目光停在不远处几个正在树下做针线，闲聊的大娘身上。 沐云瑶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带着轻云上前几步走到那几个大娘面前。 面色略显焦急的道，“几位大娘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几人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少女，又看了看前方停着的马车，心想莫不是又是哪家来捉奸的？ 顿时起了八封的心思，“你是哪家的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我是相府的，与小姐妹出门游玩时，狸奴受了惊跑进了宣平坊，可否劳烦大娘帮忙寻寻。” 说着又看了轻云一眼，轻云会意连忙掏出荷包道。 “不会白白劳烦诸位的，我家小姐先许几位每人一两银子的谢钱，要是能找回狸奴，再给十两谢礼。” 几人看着被塞进手里的银子，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 “你真是相府的？这里面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若是咱们给你寻狸奴得罪了人，可得不偿失。” 都是住在这周边的，对这里面的人和事那可是个门清。 轻云闻言立马摆起了小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小姐姓沐，不是相府的还能是哪家的。” 轻云这话一出那几位脸上也多了些恭敬。 最先开口的那人问道，“不知小姐的狸奴长的什么样？我们也好仔细寻寻。” “白色，长毛，眼睛一只绿一只黄，是个十分稀罕的。” 听到沐云瑶描述得这般仔细，那几人顿时打消疑虑。 甚至有人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白影从旁边窜进去了。” 有人附和众人顿时深信不疑，想着不过是寻个狸奴就有一两银子拿 ，钱不挣白不挣，万一真找到了，还有十两，他们几个一人又能分到一两多。 几人对视了一眼，立马便有人开口道。 “小姐放心，我们这就去给你寻，你可以先去旁边的茶楼歇歇脚，等寻到我们给你送去，若是没寻到，过一个时辰，也会有人来知会一声。” 这安排无疑是妥帖的，但沐云瑶云是拒绝了。 “大娘，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赶着要回家去，我身上带着狸奴喜欢的东西，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万一它在附近，说不定就闻着味过来了。” 几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反驳，只能叮嘱道。 “那也行，仔细叫你身边的丫头婆子护着些，莫叫人冲撞了去。” 沐云瑶点点头，让几人打头阵，而她则带着轻云回到流云县主身边。 几人离的不远，那些大娘嗓门又大，流云县主早将几人的话都听了去，看到也沐云瑶回来，有些不解的道。 “你什么时候丢了狸奴了？” 她进金楼的时候流云可看着呢，根本没什么狸奴。 沐云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有个合理的由头来这里。” 说着又意味深 长的看了那几个大娘一眼。 那可都是这片出了名的长舌妇，既然有好戏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啊。 而狸奴嘛，她是没有，但只要有人有不就行了。 “县主，想看戏吗？再不走可就错过了。” 流云被也那眼神看得全身发毛，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还是乖乖跟上了她的脚 步。 流云县主身后，三四个小姐也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跟了上来，而前后则有女护卫护持。 让原本就不太宽敞的街巷显得更加逼仄。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以大家都默契的保持着安静。 没过多大一会儿，前面就传来一阵打闹声。 “放手，放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抢我家夫人的狸奴。” “我呸，什么夫人不过是别人养在外面的小娼妇也敢和自称夫人。 这可是相府小姐走丢的狸奴，你们也敢占为己有，也不怕她得罪了贵人。”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就是我家夫人的，我家夫人都养了两年了，咱们院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你这话说 的好笑不好笑，自家人给自家人做证，这谁能信。” “相府的小姐走丢了一只狸奴，托我们来找寻，刚好你家主子就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哪有这么巧的事。 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家主子是什么身份，也配养这么稀罕的狸奴吗？” 沐云瑶听着这动静就知道找到的，冲流云县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动作快些。 而就在这时，一道颇为年轻的男声从那边传来。 “都在吵什么？没听到你家夫人喊肚子疼吗？还不快去请稳婆，一个害了人的小畜生而已，也值得你们争，要是爷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小心你们的皮。” 流云县主听到这个声音，整 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就连后面跟上来的人，撞在她身上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沐云瑶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沐云瑶道，“那是他养的外室？孩、孩子都有了？” 沐云瑶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毕竟，那是要说给她的夫婿，若是不出意外，今天她回宫后，皇帝便会下旨赐婚。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他不仅早早就有了外室，而这个外室还正在给他生孩子。 流云感受到手心的力道，低头看到沐云瑶正握住她的手，抬头便对上她担忧的眼神。 这种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但流云县主很快便想通了。 毕竟，这事只是太后和皇帝与她私下商量，最多也就与这探 花郎私下里透了口风。 而她也仅是相看而已，现在知道这人的真面目还不晚。 她现在倒是无比庆幸遇到了沐云瑶，也无比庆幸一时兴起与她搭了句话。 不然，她不敢相信等赐婚的圣旨下了，她才发现这些事，该是如何难堪的处境。 收拾好情绪，流云县主反手拉着沐云瑶道。 “走看热闹去，我倒要看看这位探花郎看到咱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下换成沐云瑶被他们牵着走了。 沐云瑶心想着，这探花郎怕是要吓得尿裤子了吧，毕竟，皇帝有意赐婚之前是问过他可有婚配的，是他自己说没有。 虽然养外室也不算娶妻，但他这外室可不同。 第73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沐云瑶他们到时，那几个大娘已经将一只白色的狸奴抢到了怀里。 笑话这可是十两银子，她们能不卖力吗？ 若是别的院子，他们可能还不敢，谁让这一家子是外地来的，根本没什么背景，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可是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 看到沐云瑶，一个大婶连忙上前邀功。 “沐小姐，你看这只是不是你丢的狸奴。” 那家的奴才看到正主的到来，立马也跟着道。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人来别人家抢东西，这明明就是我家夫人养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沐云瑶装作没听到，而是上前看大娘怀里的狸奴，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 仔细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 “我的狸奴爪爪是黑色的，而且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 大娘听到这话有些失望 ，便将那只白色的狸奴塞回婆子手里。 婆子正想说几句泄愤，但当看到流云县主时，如同受惊的鸟雀一般，飞快的退进院中，作势就要关门。 轻云刚想上前，却有人比她速度更快，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人，拽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直直的朝着那要关门的婆子撞去。 “我说张婆子，你没看我带稳婆回来了吗？你关什么门，耽误了稳婆给夫人接生，你担待的起吗？” 张婆子还真没看到她，毕竟，沐云瑶他们一群人挡在那里，早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了。 那丫头斥了张婆子一句也没和她多纠缠，毕竟，主子生产是大事，其他的事可以容后再说。 张婆子被丫头骂了也不敢回嘴，只是等那丫头领着稳婆进门，她再想关门已经晚了。 那些大娘们都是人精，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心虚。 立马便有人道，“是不是你将沐小姐的狸奴藏起来了，故意把这只假的放出来干扰我们的视线。” “快将狸奴交出来。” 随着随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屋里生产的人也被吵得心烦气躁。 “宣郎，你去将那些人打发了吧？”’ 她被这些人吵得头疼，身上也使不上力。 听到女人的话，被叫做宣郎的男人，一脸心疼的用衣袖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 “好、好，我这就去，等将人打发了，我就回来陪你。” “不用了，宣郎有这份心就够了，这屋里血腥味重，莫要冲撞了宣郞的官运，宣郎在外面等就好。” “傻瓜，说什么傻话呢，你为我冒死生孩子，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晦气，你莫要多想，我去去就来。” 两人柔情蜜意的互诉衷肠，等稳婆和丫头进了房，那叫宣郎的男子这才起身朝外走去，打算先处理了外面的事。 只是当他拉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时，却是直接傻眼了。 “县、县主？！” 赵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早已收拾好心情的流云县主，神情自若的与他打着招呼。 “赵编修好啊，原来这是你家啊，我小姐妹的狸奴走失了来这边找，刚好你家养了个相似的，惹了一些误会。” 她这话音刚落，院里便传来一阵女人生产时的惨叫。 “啊……好疼……啊啊……宣郎……” 随着这断断续续的痛呼声，赵宣的脸也一点点的变白。 流云县主却像是个无事人一样，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赵编修的夫人这是要生了吗？恭喜赵编修了。” 赵宣此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偏偏院里哭嚎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流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没由来的有些膈应，若是他此时正大光明的说应下，流云都能高看他一眼，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也不可能与他再有交集，流云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也没多大兴趣。 表面上能过得去就行了，将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立马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一样的东西双手递了出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凑巧遇上了，便说明我与令夫人有缘，这里面是护国寺圆空法师开过光的平安福，便当是我的随礼吧，愿她母子平安。” 赵宣看着嬷嬷送上的荷包也不知是该接好，还是不接好。 想当初他高中探花，打马游街时，朝他投掷而来的荷包罗帕无数，但却从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这般烫手。 赵宣开口想说什么，却见流云已经拉着沐云瑶手，冲他微微颔首。 “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赵宣半点机会。 等众人出了宣平坊，沐云瑶打发轻云给那些大娘送了十两银子，就说家里的下人已经找回了狸奴，感谢他们帮忙了。 等她安排好回到车里，便看到流云县主正看着垂幔发呆。 “县主，你还好吗？” 沐云瑶有些不确定的出声。 “嗯？” 流云回过神，转脸看她，眼里还带着一丝迷茫。 沐云瑶有些担心，她今天贸然带流云县主看这场戏是不是错了，万一打击的人家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咋办？ 就在沐云瑶已经准备好迎接流云县主的眼泪洗礼的时候，却见她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问道。 “云瑶，你说生孩子真的那么疼吗？好像很恐怖的样子？” 宫里不是没有嫔妃生孩子，只是以她的身份，是不能过去的。 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感受到屋里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让她一阵阵心悸，发慌。 这是才她将平安福送出去的原因。 沐云瑶原本以为她是被渣男伤到了，没想到她是被生孩子吓着了，这个她还真没法回答她。 毕竟，无论是上辈子还这辈子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更不要说生孩子了。 但想到了她曾看过的医书，想了想道，“疼肯定是疼的，但只要孕期的时个营养均衡，适当的运动，生产的时候有个得力的稳婆，及时帮你调整胎位，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意外的。” 沐云瑶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流云的眼里多了一丝心疼。 第74章 他不能生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流云就吃够了生产的苦，当初她听到的消息就是怀孕的时候怀相不好，赵宣和他的家人便让她卧床。 后来，大约是补的太过了，以致于肚子里的胎儿太大，导致的难产，最后，因为在肚子里憋的太久，那个孩子没保住。 虽然，后来太后带着太医赶了过去，勉强保住了她的命，可到底伤了底子，没熬过那个冬天便去了。 沐云瑶心被然有一种想法，流云县主这般害怕生孩子，会不会和上辈子有关？ 难道，因为她的重活一世，让一些事情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流云对上她的眼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我就是一时吓着了，再说了太后那么疼我，大不了我让她老人家帮我挑一门第低一点的，嫁个次子或幺子，这样就算我不想生，也没人敢说什么。” 沐云瑶看着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流云笑着点点头。 “太后那么疼你，一定会为你考虑的。” 说完也冲她笑了笑道，“其实，咱们女子不宜过早生孩子，那些容易难产的妇人，大多是还没长开便怀了孩子，只要不急着生，等上几年身子骨长开了，风险也会小许多。” 流云见她侃侃而谈，不禁打趣道。 “你怎么懂这么多？若不是早有心上人了？” 沐云瑶没想到流云会这么问，毕竟，两人这辈子也算是初识，还没到说这么私密的事的交情。 不过，想想刚刚的经历倒也无可厚非了。 沐云瑶也不矫情，冲她点点头道。 “有的，只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这下流云更好奇了。 “为什么？他不喜欢孩子？”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女人嫁了人了可以不生孩子的，便是她之前说那话，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除非自己不能生，要不然不可能不生的。 “他生不了。” 沐云瑶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流云县主脑中炸开。 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 “生、生不了是什么意思？” 沐云瑶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玩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直接又丢了一记重雷过去。 “因为我喜欢的是萧督主啊。” 两人说着话，完全没发现马车何时停了下来。 就在沐云瑶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 四目相对之下，沐云瑶看到萧千墨眉尾上挑， 唇角微勾。 一瞬间的慌乱过后，立马冷静下来，心想着她这算不算是当面表白了。 萧千墨也没想到会再次听到她说喜欢自己的话。 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反正就是觉我是胸口胀胀的、烫烫的，那该死的唇角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两个人便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个，双眼瞪得大大 ，小嘴微张的流云县主。 过了许久，久到流云以为两人被人施法定住的时候，萧千黑率先开了口。 “近日 有谣言说沐大小姐心悦本督主？” 萧千墨说这话时，眉头轻挑那模样有些欠欠的。 沐云瑶闻言面色微沉，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谁说的？” 那瞬间变脸，一副只要我不承认，就是没有的事的模样，让流云县主叹为观止。 连萧千墨都为之一顿，她可不是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心悦自己了，怎么现在正主就在面前，她是打算不认账吗？ 就在萧千墨已经准备好沐云瑶要反口不认时，却见她面色陡然一肃，十分认真的道。 “这怎么能是流言呢？这分明就是事实。” 她那认真到仿佛下一瞬， 谅要上战场的样子，让萧千墨愣神。 等他反应过来沐云瑶说了什么后，那如玉的面颊瞬间爆红。 原本就丰神如玉的人，突如其来的脸红，更是看呆了车里的两人。 流云差点没觉得自己眼瞎了，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萧督主居然这般天人之姿。 可惜了，若是云瑶没有先表白，她都想回去求太后赐婚了。 能得这么一个好看的相公，还不用生孩子，云瑶果然聪明。 萧千墨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他下意识的做了一件与之前一样的事，撩下帘子转身跑了。 沐云瑶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缓缓勾起唇角，眼底却流露出一丝疑惑，那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流云看着她像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瑶，你胆子真大，连萧督主也敢调戏。” 回过神来的流云，手心悄悄在袖子上蹭了蹭，她居然没出息的吓得手心都冒汗了。 不过，想想刚刚的事，害怕是真害怕，但刺激也是真刺激啊。 只是结果让她太意外了，居然是萧督主落荒而逃，这也太惊奇了，不过，看他那脸红的样子，是不是对云瑶也有些意思呢？ 沐云瑶原本还在想着，到底在哪见到过，听到流云县主的话，笑着冲她道。 “那怎么能算是调戏呢？那是我的真心告白。” 流云听到她这大胆的话，惊的小嘴又张的大大的，看得她这样子，沐云瑶手痒的桌上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用这么惊奇 ，我本就是乡下长大的，性子直率点不是很正常。” 沐云瑶这像是在给流云县主解释的话，她自己都不信。 她不过是活了两世有些事看得明白了罢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想要的不论是东西还是人都要自己伸手抓牢，自己不伸手想让人送到你手中，根本不可能。 马车停了半刻钟继续前行，中途轻云上来了一趟。 “主子，外面出事了，估计要等上片刻，等黑甲军查完了才能走。” “出什么事了？” “三皇子从相府回去的路上遇到刺客了，黑甲军的人正在到处搜人呢？” 轻云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知道主子不感兴趣，她也一语带过。 但流云听到出事的是百里寻还是多问了两句，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关心一二也是正常。 “百里寻怎么样？受伤了吗？” 轻云看到沐云瑶点头，冲流云县主福了福身回道。 “三皇子肩膀中了一箭没什么大碍。” 第75章 够损 流云听到没什么大碍，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马车继续前行，流云县主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云瑶，你是如何知晓赵宣有外室的事的？” 沐云瑶看着她的眼睛，眼里带着一丝意深长，过了半晌才叹息一声道。 “那女子可不是他的外室。” 流云县主这下更加疑惑了？ “不是外室是什么？她都叫赵宣宣郎了？ 难不成那孩子不是赵宣的？” 见她眼里又生出丝丝期待，沐云瑶都有些不忍心打击她了。 可为了防止 她以后被人哄了去，沐云瑶还是决定让她见识一下这世间的险恶。 “那个女人是赵宣在老家的发妻。” 看着流云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因吃惊张大的嘴，沐云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之拉开。 这才哪到哪，后面还有她吃惊的。 “还记得刚刚拦着不让我们进门的那个婆子吗？她初见你时是不是很吃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流云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个婆子怎么会认识自己。 见她一脸迷茫，沐云瑶干脆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那是赵宣的亲姑母，那位正在生产的小娘子母家姓张，那婆子自小便被卖进了张家，是张小娘子院里伺候的婆子。 因为在张家伺候的年头长被配给了家里的家生子，人家就以她夫家姓氏叫她张婆子。 这张婆子没孩子，赵宣又自幼父母双亡，便是这个姑母供养他长大，送他去读书。 他也真的争气，二十来岁便中了探花。 只是张婆子一个卖身的下人，又有夫家哪来那么多钱供一个读书人。 这两人便把主意打到了，主家小姐身上。 赵宣的确会读书又长的一表人才，在旁人不知两人关系的情况下，张婆子悄咪咪引着张小娘子见过赵宣几回，便对他情根深种了。 赵宣自己有些本事，又有人替他谋划，娶到张小姐也没废什么事。 只不过，张家只有一女，赵宣又无父母，便动了要招赘的心思。 赵宣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同意入赘，但却以科举为由拒绝大办宴席，只一家人吃了个饭，他与张小娘子在张员外夫妇面前拜了堂便算成亲。 连张婆子是他亲姑姑的事，都不曾告诉张家。 成亲后，便带着张小娘子和几个仆从和张家资助的银前，以及张小娘子的嫁妆进京赴试。 宣平坊的宅子就是张小娘子用嫁妆买的。 而他自己则以要专心准备考试为由在别的地方另外置了宅，对外也说自己尚婚配。 张小娘子对此也知情，只当他是怕赘婿的身份会叫人瞧不起他，是以平日里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哪怕遇见了也装作不识。 但看张婆子那样子，皇帝有意给他赐婚流云县主的事，他怕是已经告诉了那张婆子。 只怕张婆子也中已找人打听过，甚至寻摸着远远看过流云县主了，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沐云瑶的话让流云县主后背发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若是陛下真的赐了婚，他又打算如何处置那张小娘子，当个外室在外面养着，还是接进府与自己平起平坐？ 流云完全不敢想，看那张小娘子生产时，赵宣那着急的样子，想来对张小娘子也不是没有感情。 那么到那时，他们少年夫妻情深，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流云县主越想越觉得可怕，同时又觉得同样被骗的张小娘子可怜。 “云瑶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姑娘，该有的心机还是有的，能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而不是让人去查，也代表着她愿意给沐云瑶信任。 沐云瑶早猜到她会问，心里也早已经罗织好了答案。 不答反问道，“秋家的事你知道吗？” 流云县主有些不解，这赵宣怎么还和秋家扯上关系了，莫不是他和秋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他和秋家的事有关？” 在知道赵宣的人品后，流云县主不自觉得就将人往坏处想。 沐云瑶摇了摇头，“那到没有，凭他还够不到秋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沐云瑶这话可是勾起了流云县主的好奇心了，忙不迭的抓着她的手追问。 “说说，他怎么和秋家扯上关系的。” “秋家的事让全大齐的富商人人自危，县主也该知道我外祖沈家这些年虽低调，但勉强也能排进前十之列。” 流云县主心想你这是太谦虚了，沈家这些年给朝廷提供了多少资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以往沈氏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摆在明面上，沈家无人在朝，那这些嘉许自然落在沈氏和沐瑾年身上，也算是沈家在给他们铺路。 但自从沈氏过世，旁人都以为这些断了，其实这些也不过是由明转暗了而已。 不然，太后能轻易答应插手沈氏嫁妆的事？ 这些她本也是该不知情，只不过是在太后身边久了，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罢了。 流云没有急着再催，而是静静等着沐云瑶说下去。 “我回京后一直担心沈家的安危，母亲给留了不少银钱，我便拿出一些去千雪楼买了些消息。 便发现宣平坊张小娘子隔壁的宅子里，藏着秋家的遗孤。 我能查到的事，想到若是有人知晓秋家还有人活着，迟早会找到他们。 左右他们住在这里也不安全，那些人做事从来不留活口，秋家居然还有人能逃出来，说不定他这里会有线索。 与其等那些人找上门灭口，我便将他送去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流云听到这个，突然想起什么。 “慎刑司，你将人交给萧督主。” 难怪，前段时间陛下会和太后说，萧千墨寻到了秋家遗孤，这个悬案应该破案在即了。 原来这秋家的人还是她给人送过去的。 沐云瑶笑着点点头，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 虽说进慎刑司可能要吃些苦头，但也的确比待在宣平坊安全不是吗？ 有萧千墨帮着查，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强。 至少，他也不会因为被人追杀到重伤，还牵连到一对母子差点葬身火海不是。 第76章 谁没用 沐云瑶能知道张小娘子的存在，还多亏了上辈子那事闹得不小。 沐云瑶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通，将那一点点愧疚抹去后，笑着点了点头。 流云县主倒也没觉得她这么做不对。 毕竟，她不知道这两人上辈子有交集，以陌生的角度沐云瑶这么做无可厚非。 甚至，还感叹了一句，“你这样做没错。” 末了想到她刚刚在问张小娘子的事，突然就转到了秋家的事上，她脑子转得也快，瞬间便自己在脑中完成了逻辑闭环。 “这么说你是在查秋家那个遗孤的时候，查到张小娘子身上的。” “嗯，毕竟这位赵探花每次过来都是避着人的，行迹可疑自然就没容易被人盯上。” 流云县主觉得她这解释也说的通。 只是她还有一些事不明白。 “陛下有意将我指给他，这事可没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突然提醒我，难不成你们沈家还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人？” 流云问这话时脸上可没了半点笑意。 而她直接说的是沈家而非沐家，沐云瑶便知道她这事不能随便糊弄，而要小心回答了。 而她心里虽然感叹流云的机敏，而面上却不动声色，还顺手将流云县主指着她的那根手指压了下去。 淡淡的道，“那就要从张婆子身上说起了，你说她一个粗使婆子怎么会认识你的。” “陛下既想为你赐婚，想必也会试探赵探花的意思吧？ 那个婆子是拉拨他长大的亲姑姑，这事他会瞒着所有人也不会瞒着她。 既然，觉得赵宣有问题，我自然不会不查他和他身边的人。” 流云突然想到，连张家的人都不知道张婆子与赵宣的关系，沐云瑶却一清二楚，可见她的人挖得有多深。 她心里的那点疑虑早在沐云瑶的话中打消，但却也让她重新认识了一位沐大小姐。 到底是谁传出来，她是个不学无术的乡下丫头的。 能有这份心思，就说是世家大族里精心调教过的也不为过。 她现在甚至怀疑，沐云瑶这些年不是被养在乡下，而是早就被沈家找到，私下里找人教导了这么多年。 至于，为什么不是沐瑾年，看他偏心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 当然，流云只是脑子里想想，并没有傻到将这话讲出来。 沐云瑶将人送到宫门口，交给随行的嬷嬷这才让人送自己回府。 不意外的，她才回到相府便又迎接了几分眼睛，连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沐明珠也在。 看到沐云瑶回来，那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 沐云瑶绝不会想到，她在听到自己和流云县主在金楼相识，然后又一起外出时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 那可是流云县主啊，太后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多少贵女想结交都没有机会。 而她沐云瑶一个粗鄙的乡下丫头，她凭什么得到流云县主的青睐。 流云县主可和妙善那个空有封号的蠢货可不一样。 人家是有封地的，流云县地处江南要塞是个十分富庶的大县，虽说是县但无论哪方面都不比郡城差。 她不仅有食邑还有太后宠爱，又是和几位皇子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以后不论谁承袭那个位子，都不会亏待了她。 这是她的人脉也是她的资本。 可偏偏就让沐云瑶捡了便宜，认识了这样的贵人。 沐明珠甚至在心里阴暗的想，是不是她早打听好了流云县主的动向，故意找个借口关在家里，然后自己去接近流云县主？ 她总在心里有种隐约的感觉，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是沐云瑶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一切。 若不是她投在了大夫人的肚子里，那么父亲就可以早早的以大夫人无所出为由，将自己抱进府。 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偏偏这个该死的沐云瑶命就是这么硬。 那个沈念慈也是命硬，大冬天的踩在了泼了油的路上，居然因为衣裳穿的太过厚实，居然没出什么事，还让她顺利生出一个闺女。 更是因为这事，加强了身边的守卫，让她娘都没有机会在她生产后将自己换过来。 明明自己是早产的，虽然已经出生一个来月了，但个头甚至比刚也生的孩子还要小一圆。 若是一早就调换了，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这样那个女人所有的嫁妆都是自己的了，而不是现在处处掣肘于沐云瑶。 沐明珠不服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姐姐真是好手段，出门一趟就和流云县主交好上了，妹妹自是自愧不如，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没能和流云县主成为朋友？” “那就该反省了，用着沐家大量的资源，却为何连最基本的社交都做不好。 整天顶着沐家小姐的名头，你不向上结交，天天和那些喜欢捧你臭脚的小姐一起玩。 怎么？沐家的资源这么好用，就是用来给你显摆和炫耀的呗。 难怪，自从母亲走后，沐家在那些夫人和小姐圈子里越来越没人脉的，反到是多了一些吸附沐家的人。” 沐云瑶最是了解沐瑾年在意的是什么？ 他不在乎给沐明珠和沐君晟花了多少，也不在乎他们在外面借用了沐家的名头做了什么，只要他们能给沐家带来利益。 沐瑾年后院的女人可不少，凭什么沈千娇能嫁进来做续室，那还不是因为她先了沐君晟这个好儿子。 他自小就表现出了读书的天赋，这才让沐瑾年对他上了心。 而沐明珠长的也不错，把她接回来以后就算不能嫁入高门，但用来给沐君晟铺路也不错。 可以说，沐瑾年行事准则只有一个，那就是看谁有价值，谁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他便向着谁。 沐云瑶都知道的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把他拿捏的死死的沈千娇怎么可能不知晓。 生怕再让沐云瑶说下去，沐瑾年就要重新审视沐明珠的价值了，连忙道。 “老爷，云瑶才回来，让她先歇会喝口茶水吧，这一天下来想必也逛累了。 平时里明珠出门总要给老爷买些东西，让我们也看看云瑶的孝心。” 说着便吩咐下人上茶，沐云瑶哪里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不过就是想让沐瑾年明白，她这个在外面十几年的女儿根本养不熟，比不上从小养在身边的沐明珠贴心吗？ 第77章 为何不阻止 果然刚刚还对自己露出一丝满意神色的沐瑾年，马板起了脸。 沐云瑶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开怼道。 “是吗？明珠这么孝顺，那就别要什么嫁妆了，毕竟，进三皇子府做妾，带着大笔嫁妆也不合适。 相爷还欠着我娘不少银子没还呢，不如就把她屋里那些拿出来算算抵债吧。 毕竟，现在府里入不敷出，大公子还要找神医治腿，听说这可不便宜，神医谷的人上门一次就要五千两，而且这还不包括其他的费用。 以目前相府的营收怕是支撑不起这旁大的费用。” 沐云瑶说完又满含揶揄的看着沐明珠道。 “二小姐这般有孝心，想来不会舍不得吧？” 沈千娇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倒是叫这小贱蹄子反将了一军。 原本今天就他们就要商量明珠的嫁妆的，不管如何那也是进三皇子府，那天已经把三皇子得罪了。 若是这嫁妆再少了，明珠在三皇子府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如今，府里的内务在沐云瑶手中掌着，沈千娇当然也想借这个机会在她手里多抠些银钱出来。 她一个刚接手内务的丫头片子，哪里知晓成亲要准备什么，到时候她办不好，自然要来请教自己，这中馈不是还要回到自己手里？ 可是她错估了沐云瑶也高看了沐明珠，她不过是进三皇子府为妾，而不是如之前那般是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嫁过去，所以还真不需要大操大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沐明珠听到她这话瞬间眼睛就红了。 “沐云瑶你什么意思？我也母亲的女儿，我出嫁她出一份嫁妆也是应该的你凭什么不给我？” “当然是凭那些母亲已经全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当母亲的给养女准备嫁妆无可厚非。 但就凭咱们的关系，我可没必要给你准备嫁妆，送一份添妆我都嫌浪费，更不要说你还是自甘下贱，放着好好的三皇子妃不当，非要给人做妾了。” 沐云瑶怼起沐明珠来，可以说是字字诛心半点情份也不留了。 气得沐明珠完全失去了理智扬手就要打她。 沐云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个耳光便抽了回去，直接将她半边脸都打歪了。 两人动作之快，旁人完全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了。 沐云瑶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腕，冷冷的就道。 “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乖，是这几天挨的打挨少了吗？” 说完又冲旁边候着的轻云吗？给我重新关回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谁敢再放她出来，直接发卖了。 别外，给她请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学学规矩，莫要回头进了三皇子府，给咱们相府再惹出一堆祸事来。 沐瑾年咬着牙看着沐云瑶发落沐明珠，气恼的同时，却偏偏又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云瑶，你又打你妹妹，她不日就要进三皇子府了，要是脸被伤着了三皇子怪罪下来该如何？” “怪罪，放心，三皇子不会的，一个玩物而已，只要相爷许的好处到位，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与其在这里担心沐明珠这颗废棋，相爷不如好好担心一个沐君晟的前程吧。 国子监他是没机会了，想要入仕就要参回明年的春闱，若是再放任他厮混下去，怕是真的要废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进了不国子监了？”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好夫人，好儿子已经请人去李家退亲了。 李大小姐已经十七了，原本订好的年底成亲，现在无故被退亲，难不成，你还想让李太傅举荐沐君晟进国子监？ 你觉得是李太傅人傻，还是李家的人好欺负。” 上辈沐君晟在退婚后，还能得李家助益，那是因为他盘算的好。 沐君晟与楚篱儿的事也没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他退婚的理由却是自己已是废人不能给李家小姐幸福才选 择退亲，让她另择良人。 可好好的立了一把深情且有担当的人设。” 而李家感动他的为人，李小姐也没打算退亲，李家的才会不遗力的帮他，想让他重新站起来，然后继续这门婚约。 而如今，他与楚篱儿的事早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偏偏这对母子，还自作聪明她，用前世同样的理由去退亲，他们是将李家的人当傻子。 李家被这么明晃晃的打了脸，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还会帮他才怪。 这下沐瑾年也绷不住了，反手给了沈千娇一个巴掌。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君晟退亲的，你有什么资格作主大少爷的亲事？” 她知不知道，这么一来等于是给他在朝中又树立了一个敌人。 难怪，他总感觉这几天的朝会，那老匹夫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 原来，居然是他们干的好事。 沐瑾年这一刻突然无比后悔，没有在沈念慈过世后求娶一位直正的世家千金进府，而不是看在君晟和明珠的份上抬做了继室。 这庶女就是庶女，到底出身低了，眼界也有限，不能在夫人圈子里给自己助力也就罢了，连局势也看不清楚，真是蠢死了。 沐云瑶是不知沐瑾年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告诉沐瑾年，后悔早了让他后悔的事还在后头。 而这厢沐瑾年打完沈千娇犹不解气，又将矛头对准许备沐云瑶。 “你既然早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阻止？不告诉我？” “相爷真是好笑，相爷才是一家之主，您都不知道的事，凭什么以为我会提前知晓？ 再者说了，凭我和他们的关系，我为什么要提醒？” 沐明瑶说的相当直白，直白到沐瑾年根本无法反驳。 就在他又要开口说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时，沐雪瑶直接抬手打断。 “停，你要有这个时间教训我，还不如好好教教您那好大儿，毕竟，他的未来可是关系着整个相府。 顺便也好好想想，明天怎么面对李家来人吧。” 说着，沐云瑶将一张帖子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巧了不是，她刚回府的时候，在外面遇到了李家来送拜帖的婆子。 沈千娇和沐君晟托人去李家退亲的事，她便是从那婆子口中得知的。 第78章 不知羞 那婆子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自然要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沐瑾年看到那张拜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一张脸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直接拍案而起。 对着外面吩咐道，“将大少爷给我带来。” 下人应声而去，沐云瑶也没兴趣看他训子，直接开口道。 “相爷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归云院了。” 说完微微欠身，也不得沐瑾年说什么，转身就走，气得沐瑾年又砸了一只茶盏。 沐云瑶没鉴定前院发生的事，但前院的事还是在晚饭时传进了她的耳里。 谁让她身边有个会打听事的轻云呢。 “主子，相爷今天发了大怒，让人将大公子院里的丫头，小厮全发落了一遍，还每人扣了两个月的月钱。” 沐云瑶不以为意，沐君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他便是再如何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动他，无非是让他身边的人代为受过罢了。 更何况，沐君晟现在还断了腿，打又打不得。 “哦，就这些？” 沐云瑶一边吃着饭，一边听轻云八卦，偶尔应和一声。 “倒也不是全部，相爷还不许沐君晟再见楚篱儿，大公子不愿意，相爷甩了他一个耳光，现在脸还肿着呢。” 这倒是让沐云瑶意外了，她还以为沐瑾年不会动沐君晟呢。 看来最近李家没少给他找麻烦啊。 沐云瑶吃完最后一口，让人收拾了桌子，又呷了口茶水漱了口才道。 “楚篱儿也歇了不少天了，她那身上的伤差不多也好了，明天起让她干活吧，咱们这也不能养闲人不是。” “是，主子。” 轻云应声，坏笑的凑上来道，“主子，咱们院里涮恭桶的婆子病了，这活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不如就让楚篱儿暂时顶上吧？” 她沐云瑶斜了她一眼，随后缓缓勾起唇角。 轻云倒是了解她的心思。 相比起上辈子楚篱儿对她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只是洗恭桶简单太便宜她了。 “那就让她顶上，咱们院里可不能做出苛待下人的事来，既然那婆子病了，就放半个月假，等养好身子再换个轻省的活计给她。” 轻云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于是，楚篱儿涮恭桶的差事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定了下来。 这一晚沐云瑶心情不错的入眠，只是却没能一夜安枕到天明。 夜半，她正美梦正酣，一道轩长的人影悄悄的立在她的床头。 沐云瑶眼皮动了动，她正在做着一个美梦，半梦半醒间她想睁开眼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却觉得眼皮重若泰山，怎么也掀不起。 却不知，有一只纤长的手指正在描绘着她的眉眼。 那双盯着她的眸子里迷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连眼前的人也不知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自己又为何，半夜三更夜探她的香闺，甚至连安神香也给用上了。 过了大约半盏时间，沐云瑶终于从梦中挣扎出来，再睁眼她就发现不对。 屋里有人。 “谁？” 沐云瑶警惕从床上坐起，抬手间已经取过放在床头的外衣披上。 而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萧千墨心里暗叹一声，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要不然现在自己身上该多一个血窟窿了。 萧千墨放下为自己倒水的动作，起身往屏风走来。 “听人说，沐大小姐在外面造谣说本督是不少姑娘的春闺梦中人，本督倒是好奇沐大小姐的梦中可有本督。” 沐云瑶听到这声音瞬间便红透了脸。 自己刚刚梦中的人居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问自己是不是梦到他了，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要不是现在她意识清醒，可能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从她梦中跑出来的人。 想到这，沐云瑶突然一顿，莫不是自己刚刚是进了二重梦境，而现在还是在梦中。 如是想着，沐云瑶便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被子底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 沐云瑶疼的倒抽一口气，这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隔着一道屏风萧千墨听到她的抽气声，心也跟着一哆嗦，脚下已经不自觉的抢先一步，想进里间查看，却听到沐云瑶喃喃声传来。 “原来不是做梦啊。” 萧千墨悄悄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间露出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沐大小姐这是梦到本督了？” 沐云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屋里还有个大活人，尴尬的被子下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仗着两人间还有一道屏风挡着，萧千墨看不到她的表情，强作镇静的道。 “萧督主深夜前来，就是看看我有没有梦到你？” 沐云瑶这话一出，倒是让萧千墨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夜闯香闺没有个合适的理由，那可就是登徒子行为。 萧千墨心里也为自己的举动不耻，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本督想做什么不需要向旁人解释。” 不知为何，听他说这话，沐云瑶就想起他白日落荒而逃的景象，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 沐云瑶笑的花枝乱颤，而萧千墨却是羞的满脸通红。 恼羞成怒的啐了她一句。 “不知羞。” 沐云瑶这下笑的更欢了。 “哈哈，对、对，我就是不知羞，不然自己就那么稀罕萧督主呢。” 沐云瑶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放下手中的匕首，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下了床，便朝着外间走来。 萧千墨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也跟着她的脚步越跳越快。 他总有一种，再不按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这般想着，他也真的抬手按在了胸口。 他这一按，却叫沐云瑶误会了。 “你受伤了？” 脚下如生风般，从屏风后绕出，脸上原本的笑意也一收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担忧和心疼。 萧千墨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变脸，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按上他胸膛试图找寻伤口时，才反应过来。 “本督没受伤。”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退后一步，避过沐云瑶再次伸过来的手。 沐云瑶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实属有些唐突了。 第79章 私定终身 脸色瞬间爆红，低头捏着手指，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唐突的行为。 说到底两世也没真正的和男人亲密过，她不过是仗着重活一世逞一些口舌之能罢了。 萧千墨见她脸红，眼睛差点都粘在她的脸上，眼角也微微泛起红晕来。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喉咙头滚动。 “咕哝” 一声清晰可闻的吞咽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而绮丽的氛围瞬间消融，两人的脸也都更加红了。 萧千墨没忍住先退了一步，沐云瑶微微低垂下眉眼。 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问道，“萧督主深夜前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梦到你吧？” 萧千墨意识到她还在调戏自己，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这女人还真是嘴硬，明明害怕的要命，却偏偏嘴上不肯认输。 “不是，是秋家的事有眉目了，听说沈家大公子来了京城，你让他小心一点。” “你是说，那些人下一步要对付沈家？” “应该说沈家本就是那些人的目标之一，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萧督主可不可以告知，这幕后的人是？” “朝廷的事沐大小姐还是少知点的好。” 沐云瑶一听他这话便知道，只怕这事不仅仅是奔着求财来的。 她不敢再深究，只默默的点头。 正事说完，萧千墨看着她红晕未褪的脸，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想法。 “沐大小姐总对外说心悦本督主，若是本督向沐相求娶大小姐，大小姐可愿下嫁？” 他不是不信沐云瑶，只是外人眼中他就是个阉人，哪个正常女子肯嫁这样的人。 “吾所愿也，不敢请尔。” 沐云瑶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这几个字。 倒是叫萧千墨愣在了当场。 沐云瑶看着他这个样子，笑得更乐了。 “萧督主可要说话算话，不知冰人何时能登门。” 沐云瑶这一副恨嫁的样子，让萧千墨无言以对。 最后一咬牙道，“后天是个好日子，自有冰人登门。” 之所以没说明日，而是他知晓沐家明天有事不太方便。 沐云瑶闻言眼中迸发出一阵喜意。 伸出手作出击掌的样子，“一言为定。” 萧千墨看着她白晰的掌心，半晌才缓缓抬手，郑重应了上去。 两人便在这深更半夜，三言两语之间定下了终身。 萧千墨直到回到自己的府邸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攥着还有些余温的掌心，将青墨从值夜的寝房中拎了出来。 “去给本督打听，提亲需要准备哪些东西，顺便去将京城最好的官媒给本督请来。” 青墨打着哈欠，半晌才道，“我的主子，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就这么两个时辰都等不得了吗？” 他一边抹着因为打哈欠从眼角挤出的眼泪，一边抱怨，可话说完他整个人却愣在那里。 眼珠子发直盯着萧千墨。 “主子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你让属下找什么人？要干什么？” 萧千墨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刚想将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却被青墨打手拦住。 “等等，等等，主子你别告诉我，你要成亲？你和谁成亲，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中了？” 青墨最后一个字落下，便被一阵掌风扫飞了出去。 “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是有人看上本督了，央求本督上门提亲。” 两人本就经常玩笑，萧千墨也不可能真的对他下重手。 青墨见他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是沐家大小姐沐云瑶？她同意你去相府提亲了？” 萧千墨点了点头，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咱们男人可不能这么掉价，她让你上门提亲你就上门提亲，多没牌面啊。” 青墨 就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自己都还没有心上人呢，他居然已经要成亲了。 萧千墨敛了脸上的笑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道。 “你这该不会是嫉妒吧？” 青墨被他一语说中心事，脸色更加难看了。 明明那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她开窍。 他家主子倒好，不过是才见了几面就私定终身了。 不行，他嫉妒，他不能让主子这么便宜就迎得美人归。 就在青墨还打算说几句挑拨一下的时候，却被萧千墨十分不耐烦的打断。 “闭嘴吧你，本督不是男人，不需要你说的牌面，赶紧给本督找全京城最好的官媒过来，还有将咱们府里的库房清点一下，全部装箱给云瑶送过云。 我一定要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她。” “羡慕啥 ，羡慕她归家给一个太监啊。” 青墨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赶在萧千黑没发火前溜了出去。 其实，看到萧千墨能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他也是替他开心的。 不过，习惯了故意与他斗嘴罢了。 两人名义说是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千雪楼上任楼主也是把青墨当儿子养的。 就连萧千墨这个名字，也是他偷懒直接拿了青墨名字里的一个字来用。 青墨出门后，随手拎了一个守夜的黑甲军，让他去叫人，自己亲自去把账房先生挖了起来。 让他拿着账册去一一核对，账房里的东西。 而他自己刚带人去请官媒，只是他们请官媒的手段有些特别，直接闯进人家家里，将人从床上拎起来，然后带进慎刑司。 直接搞得那些人的家人都以为他们犯了什么事。 倒是沐云瑶这边，自萧千墨走后，她又倒回床上美梦一场。 直到梦见她与萧千易成婚数年后儿女绕膝这才清醒过来。 沐云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我真是睡糊涂了，我和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嘛。” 轻云一大早端着水进来伺候她梳洗，便看到这一幕。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是做噩梦了吗？” 沐云瑶摇了摇头，“不是，是美梦。” 沐云瑶想到梦中的情形，又不自觉笑了出来。 想到昨夜那人答 应她的，沐云瑶不自觉得期待起来。 只是在开始新的人生前，她还需要解决一下这里的烂摊子。 主仆两人谈话间已经收拾妥当，丫头奉上温热的早餐。 只是，她才吃了几口，便听到外院的丫头匆匆进了院子。 第80章 不要脸的事都做了，就别遮遮掩掩了 “大小姐，李家来人了。” “这么早？” 知晓沐君晟要退亲的事惹恼了李家，但也没想到人家会这么迫不及待就上了门。 沐云瑶擦了擦嘴，让人将早饭撤了下去。 “轻云，帮我更衣。” 沐云瑶过去的时候，便见前院待客的花厅中，坐着两位身着华服的妇人，沈千娇陪坐在一侧显得十分拘束。 按理说她就算是继室，却也是左相夫人，论身份却要比这两人高出不少。 那两位一位是当初为两家说和的大理寺卿的夫人姓卢，一位是李太傅的长媳，也就是那位李大小姐的长嫂。 从身份上来说她压卢夫人一头，从辈份上来说又压李家大少夫人一等。 可却偏偏是理亏的那一方，这让她抬不起头来。 “大小姐。” 看到沐云瑶过来，沈千娇就仿佛是看到什么救星似的。 刚刚她已经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现在沐云瑶的出现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毕竟，现府里她当家，有什么事也可以甩在她头上。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沐云瑶便直接道。 “二夫人与大公子要退亲，如今得偿所愿了，何故又摆出这副表情来？” 她能不懂沈千娇什么心思，想把屎盘子扣她头上，那也得她同意才行。 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刚回府的大小姐，只要不傻也不会相信，她能作太沐君晟的亲事。 果然，下一刻那李少夫人就开口了。 “我倒是想想瞧瞧沐大少爷在外面遇到什么样的天仙绝色，居然为了她要退我李家的亲事？” 这话让沈千娇怎么回？莫说她不知楚篱儿到底有何能耐 ，就是她自己也看不上那丫头啊。 也不知道君晟怎么就着了迷了。 “李少夫人别恼，君晟不过是年轻气盛，觉得那姑娘为了救她失了清白，对不住人家才想娶她过门以作弥补。” “二夫人这话可就可笑了，他为了对得住那个姑娘就可以对不住我家柔儿，我家柔儿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莫名被人退了亲，她又找谁诉苦去。 再说了，什么叫救了你家大少爷就失了清白，大少爷是断了腿，又不是中了啥不干净的药，怎么就要她用清白去救了？” 李家少夫人乃是武将家的姑娘，有些话别人不敢说出口，她却是敢的。 这也是李家让她前来的原因之一。 沈千娇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不断的示意沐云瑶。 卢夫人和李少夫人也显然看到了这一点。 “听说现在沐家后宅由大小姐作主，不知大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见这把火终于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沐云瑶让丫头先给众人换了盏新茶这才道。 “我觉得李少夫人说的在理。”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上辈子同样的事发生过一次，李小姐的下场她不是没见到过。 因为，没有沐云瑶推波助澜，沐君晟可是很好的立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君子人设。 世人只知他沐君晟君子端方、知恩图报，不嫌弃那楚篱儿农女出身 ，待他情深意重。 两人的故事更是被编成话本子，在各大酒楼与茶肆间流传。 世人无不觉得这两人都是敢于打破世俗，敢爱敢恨，可谁还记得这两人间还有个无辜受到牵连的李柔。 她不过是遵从家中的安排与沐君晟订了个亲而已。 甚至，两人都不曾见过几次面，却要因为他们两人的爱情，遭受被退婚，被诋毁的命运。 甚至，还要拖累家中姊妹的亲事，她的苦楚向谁说去。 而她不过是私下里去找了一回楚篱儿，希望与她和平共处，许她以平妻之礼进门。 却被她打上恶毒，想拆散她和沐君晟的标签。 还说什么他们的爱情里容不下第三者，却不想想到底谁才是沐君晟的未婚妻，而她这个后来的才是小三。 也许就像她自己所语的那般，在她眼里那个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吧。 沐云瑶想到上辈子他们干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就觉得恶心的不行。 既然，他们都让自己说，那她还客气什么。 沐云瑶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接着道。 “既然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就不要遮遮掩掩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她这番话一出，倒是叫卢夫人和李少夫人都愣在了当场。 她们是来上门兴师问罪的，原本以为要好一番扯皮。 可没想到，这位沐大小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这么轻易就认下了是沐家的错。 而且她这骂人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服坦呢。 卢夫人原本因为当初给这两家保的媒，现在闹成这样，正气闷呢，现在听到沐云瑶的话，突然就觉得心口不堵了，脑袋也不晕了。 要不说嫡出就是嫡出呢，这大小姐就算不是养在相府里的，这眼界这格局，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可比的。 卢夫人这样想着，眼里便不自觉得带了些嫌弃，瞥了沈千娇一眼。 沈家虽不是小门小户，但嫡出和庶出却是大不相同的。 就沈千娇这出身，在他们眼里连小门小户出来的嫡女都比不上。 欣赏归欣赏，可沐云瑶太过敞亮，一开口便把自家人给骂了，这倒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到底是年纪大点的人老成一些，卢夫人率先开口问道。 “那沐大小姐觉得此事如何处理才为妥当？” 沐云瑶早在心里打下了腹稿，卢夫人问了，她便直接说了出来。 “这些既然已经出了，怎么说对李小姐的名声而言都是有损的。 哪怕这事是沐君晟的错，但这世间本就对女子更加苛刻一些。 我也不敢说让那女子为妾，沐君晟娶李小姐进门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毕竟，他的心在那个女人身上，便是李小姐进了门，只怕也得不到什么善待，这事便端看李家想如何解决了，我们全力配合。” 沐云瑶将姿态放的极低，不是她想帮沐瑾年解决麻烦，而是她是真的觉得李小姐才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存在。 李少夫人见她态度如此诚恳，面色也缓和下来。 第81章 会会他们 沐家大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结亲是不可能结亲了，那么接下来要谈的就是赔偿和挽回小妹名声的事了。 李家也是疼女儿的，就沐君晟干出来的那事，沐家愿意重提婚事，他们也是不愿的。 “大小姐既是如此说了，那我也就说了，这事过后沐家和李家不会再有来往。” 都出了这样的事，李家与沐家断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沐云瑶点头表示理解。 沈千娇 还打算说什么，却被沐云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有种错觉，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开口，沐云瑶就敢甩手不管。 那么这个烂摊子又会回到自己手中。 沈千娇心里恨不得把楚篱儿溺死在恭桶里，但想到之前沐君晟和她说过的话，不得不把这口气咽下。 那个女人暂时还有用，她不能动她，等到以后进了门，君晟把她手里的东西全套出来，再收拾她也不迟。 沈千娇捏着帕子，垂头坐在一边听着几人商议。 最后，还是沐云瑶拍板道。 “这样吧，当年两家订亲时，沐家送过去的聘礼便不用还了，算是我沐家给李小姐的赔礼。 另外我沐家再加五万两银子一并给李大小姐，算是给她的添妆。” 五万两银子不少了，李太傅算是朝中清流，李家虽也是世家但到底子弟太多，就算李小姐是长房嫡出，置办嫁妆的银子也不会超过两万两。 再想多也只能她母亲从自己的嫁妆中补贴一部分了。 李夫人又不只她一个女儿，兄弟姊妹分一些，也不会太多。 沐云瑶一出手就是五万两，就冲这份嫁妆，京中想求娶她的人就不会太少。 而沐家的诚意，也让人知晓退婚一事，的确不是李小姐的错，否则，沐家不必如此大笔的平事。 沈千娇一听五万两也坐不住了，可她刚想起身，后襟便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看到那人的脸后，沈千娇悄悄舒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想着公中可没这么多银子，君晟怎么说也是大夫人的儿子，沐云瑶的亲哥哥，想来她敢开这个口，这个银子定是她要掏的。 如此说来，她倒不必开这个口得罪卢夫人了。 是的，沈千娇根本没将李少夫人放在眼里，她忌惮的却是卢夫人。 不为别的只因卢夫人的夫君虽官阶没有沐瑾年高，但她却有个好婆婆，她的婆母可是敬和大长公主，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 便是太后见了她，也得唤一声‘长姐’。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两家结亲，请她保媒的原因。 就在沈千娇松一口气的时候，沐云瑶又接着道。 “除此之外，沐君晟写一份檄文说明是退亲原由，交给李太傅查阅后，布告到京城大街小巷，让所有人知晓，退亲之事并非李家大小姐之过如何？” 这算是给李大小姐正名了，有这个檄文在，以后谁也不能拿退亲之事来诋毁她。 “这……” 李少夫人眼里出现了一丝犹豫。 “不太好吧。” 她怕这样做就彻底撕破脸了，虽然现在和撕破脸也没啥区别。 沐云瑶却是态度坚决。 “只要李家不介意，沐家自会说到做到。” 李少夫人听到这话自然是欣喜若狂，她今天走这一趟心里原本是没底。 她也知道婆婆让她来，是因为她性子泼辣，实在是谈不拢便让她在沐家大闹一场为小姑子出气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却遇到了沐云瑶这般通透，怜悯女子的人。 人家都给自己架起了梯子，她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立马高兴的点头道。 “那就听沐大小姐的。” 又想到刚刚沐云瑶开出的赔偿，既然，沐君晟都要写檄文，只要能挽回小妹的名声，让她婚事没那么艰难，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至于聘礼，我们李家不是……” 李少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沐云瑶打断。 “李少夫人误会了，那不是给李家的，那是给李大小姐个人的赔偿。 沐君晟此举，耽误了李大小姐青春和名声自是要赔偿的，若是退亲可以没有丝毫的损失，会不会有人争相效仿。 女子本就艰难，像这种并非他们之过而遭退亲的，自是该有所补偿，至少让他们下半辈子有所依靠。” 沐云瑶字字句句都在为她家小姑子考虑，李少夫人 又怎么能不感动。 虽然，这事地后李家不会与沐家来往了，但她个人却觉得沐云瑶这个朋友值得交，当即便拍案道。 “沐大小姐敞亮，我黄月茹佩服，难怪，沐相让您一个闺阁女子当家，大小姐的确有这掌家的本事和气度。” 一句话既夸了沐云瑶，同时又贬低了沈千娇 ，直把沈千娇 气得手指都快绞断了。 “李少夫人客气了，还请李少夫人替我向李大小姐代声好。 告诉她是我沐家的人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人。” 沐云瑶每字每句都说在了李少夫人的心坎上，连卢夫人也对她刮目相看。 事情完美解决，送走了卢夫人和李少夫人，沐云瑶也不理会一脸有话要说的沈千娇 ，直接带着人回了归云院。 至于，送到李家的赔偿自然是要等沐瑾年回来找他要，等两家正式退还庚贴的时候再送过去了。 只是这事还没完，她刚午歇起来，便听轻云道。 “大小姐，相爷请您去书房。” 沐云瑶慢条斯理的起身穿衣、梳洗，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轻云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担心。 毕竟，早上的事她就在跟前，大小姐与李少夫人谈的那些，可没半点向着相府的。 相爷这会叫她过去肯定是要发火骂人的。 “大小姐，要不咱不去了吧？反正那事也是大公子惹出来的，让他们自己解决。” 沐云瑶却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给沐君晟平事，他还没那么大的脸，只是这事情当中李小姐太过可怜了，若是由着他们施为，到最后，承受这一切的还得是李柔。” 她不是什么烂好人，就当是还上辈子李柔明明自己都深陷泥沼之中，却还想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报答吧。 那个心思澄澈干净的女孩子值得。 沐云瑶没将这话说给轻云，毕竟，这种活了两辈子的事，是她不能对人言的最大的秘密。 “走吧，去会会他们。” 第82章 你在狗叫什么? 收拾好一切，沐云瑶带着轻云朝着外院大书房走去。 书房中，沐瑾年、沐君晟父子俩皆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有沈千娇偶尔几句看似是宽慰，实则挑拨的话从中传来。 沐云瑶左脚刚跨进书房的门，一只茶盏便朝着她面门砸来。 沐云瑶眼中寒光一闪，长袖卷着茶盏便扫了回去，沐君晟压根没想到她还会这一手，没防备下被泼回来的茶水浇了一头一脸。 那个被他砸出来的茶盏更是直接砸在他的额头上，顷刻间便肿了一片。 “啊……” 沈千娇惊呼一声冲上前查看，瞧着那红肿的额头，立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起来。 “大小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大公子怎么说也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拿茶水泼他，还用茶盏砸他，这也太没有规矩了。” 沐云瑶像是听到狗叫一般并不理她，轻云却是被气坏了。 当即撸起袖子不管不顾的骂道。 “你在狗叫什么？没看到是他先拿茶盏砸我家主子的吗？我家主子也不过是抬手挡了一下而已。” 沈千娇自知理亏，一边心疼的掏出帕子给沐君晟擦脸，一边小声咕哝。 “那她就不会躲开吗？干嘛非要挡回来。瞧把大公子给伤的。” 说完又瞪着轻云道。 “还有你这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掌嘴。” 沐云瑶原本就当她是狗叫，不打算理会她的。 但听到她要让人掌轻云的嘴，一个眼刀将刚想进屋的婆子给瞪了回去，反身一把揪着沈千娇的头发。 “啪。啪。” 就是几个耳光，那速度快的沐瑾年和沐君晟只有干瞪眼的份，根本来不及阻止。 “没规矩的东西，知道自己是个继室，就该安分的守在后院，没事成天往大公子身边凑，你是怕外面的闲话还不够难听吗？” 沐云瑶动作极快，等她一句话说完，沈千娇已经挨了十几个巴掌，整个脸肿得和个猪头似的。 打完直接把人拎着往屋外守着的婆子怀里一丢。 “把你们二夫人带下去，关到潇湘阁好好与她说说规矩，什么时候她不主动往大公子身上凑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再有下一次，我便请族老过府，替族里休了她。” 说完，又回头瞪了目瞪口呆的沐君晟一眼。 “还有你，你是府里的大公子，是相府的继承人，你院里养几个女人，都没人管你，敢把手伸进相爷的院子，在府里与继母惹出什么笑柄 ，连累了族中的兄弟姐妹，我便先废了你。” 沐云瑶说着还意有所指的往他胯下瞄了一眼，吓得沐君晟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才是嫡长子，是她的长兄，什么时候轮到做妹妹的来教训兄长了。 沐君晟刚想说什么，却见沐云瑶又将枪口一转，对准了他爹。 “相爷如今已然是百官之首了，自然也要当得起百官的表率，若是后院起火，就算陛下不咎，百官面前也颜面扫地了吧？” 沐云瑶字字句句都是在替他考虑，哪怕沐瑾年现在其实气得要死，却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行了，这事你处理的没错，就不必再这危言耸听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沐云瑶的有些话，沐瑾年还是听进去了。 就好比沈千娇和沐君晟两人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还是名义上的继母和继子，的确不宜太过亲近。 这些天他可是没少被同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想到沈千娇那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觉得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这件事沐瑾年拍了板，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沐君晟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忍下。 “相爷叫我来有什么事？” 沐云瑶明知故问，反正，不给他们一点拿捏自己的机会。 沐瑾年没有说话，沐君晟却是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今天，李家来人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你替我答应了什么？” 沐君晟觉得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他堂 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写那种有辱斯文的东西。 沐云瑶却不管他是不是快把肺给气炸了，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卢夫人和李家少夫人对我们的诚意都很满意。 相爷以后在朝中也不必和李太傅交恶，这不是好事吗？” 沐瑾年早从心腹那里听到事情的始末，也觉得能不和李家撕破脸是最好不过的事。 毕竟，李太傅是陛下的老师，在朝中门生无数，便是这几日朝堂上的争锋相对都够让他头疼的了。 能不交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只是这么一来，沐家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面君晟的名声也完了，这是他最出息的儿子，沐瑾年打心底不想牺牲他。 沐云瑶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就是作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也要那也要呗？ 沐瑾年也是看出了她有几分本事，几句话就能将李家的人哄住，若是能再使使劲，保全了沐君晟的名声那就更好了。 沐云瑶肯定是不能惯着他的，嗤笑一声道。 “相爷，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李小姐就是配皇子也是使得的，她可不是沐明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养女。 想入皇子府还得使点不入流的手段，这样的姑娘配给沐君晟是他捡了便宜。 这样他都还不知道珍惜，居然为了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轻贱李家大小姐，便是让他写一篇檄文赔罪已经是便宜他了。 相爷若是还有更好的办法，不如亲自去和李太傅谈。” 沐瑾年被也噎得说不出话来，让他去找李太傅，那不得被他喷得体无完肤？ 沐瑾年不说话了，沐君晟却不干了。 “这檄文我不会写的。” 男人风流不是常事吗？凭什么他就要受人谴责？ 再说了，他与篱儿才是真爱，他根本不喜欢李柔，当初两家订亲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是痛苦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李小姐好，李小姐可以早些认清事实，再寻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良人共渡余生才是。 再说了父亲也经历过这些，他应该更了解自己啊。 沐君晟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沐瑾年，沐瑾看却别开了眼。 沐云瑶虽不知沐君晟在想什么，但他那一脸我的爱情至上的表情还是成功将她恶心到了。 “不写，也行啊。” 沐云瑶应的爽快，不再半点犹豫，就在沐君晟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却见她倏然勾唇轻笑。 第83章 明着算计 “我找个说书先生帮你写，顺便帮你在各大酒楼茶肆，好好宣扬一下。” 沐云瑶一副我既能说得出就能做的到的表情，还真将两人都唬住了。 沐君晟更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你、敢。” 那一字一字，就好像要活撕了她一般。 自己敢不敢，他们还不清楚吗？ 沐云瑶却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这里她只要搞定一个人就行了。 只见她转身面向沐瑾年，眼里带着不容反驳的认真道。 “相爷，是伤他沐君晟一人的颜面重要，还是伤相府的根基重要？ 这檄文他要写了，那今日过后他沐君晟可能会被人笑话一阵。 但日后别人再议起，他也是一个敢做敢当，坦坦荡荡的真男人。 若是藏头露尾，那么不仅李家不会放过他，您觉得旁人又会怎么看他？” 沐云瑶每个字都像是箴言样敲在沐瑾年心上。 虽然，他觉得可能沐君晟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被笑话一阵那么简单，但同沐家的未来比他沐君晟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这也的确是目前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沐家不是得罪不起李家，而是他沐瑾年想做的事，却不容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沐君晟见沐瑾年似有松动，连忙出声阻止。 “父亲你别听她的，她不可能真心为我好的。” 沐君晟几乎是嘶喊出声的。 沐云瑶却是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反问道。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我一母同胎的长兄吗？我为你考虑有什么不对？” “这……” 沐君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事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却绝对不能说出来。 沐瑾年突然对沐君晟有些失望，不过几句话就能让他乱了方寸，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眼看着沐君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沐云瑶心中没有半点喜气。 她想有些事她已经试探出一二了，突然没了再与他争执的心思，直接拍板道。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写还是我让人替你写，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那赔偿李家的银子，你自己出。 回头把银子给我送过来。” 沐云瑶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开了书房。 而书房里沐瑾年却一直回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 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淡淡的惆怅，想着，她要是个男儿该多好。 这份谋划，这份手段，沐家在她手里一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再看沐君晟，沐瑾年眼里隐隐透着一些失望。 虽然，他也不错，但比起沐云瑶 眼界，到底还是差了些。 也不知道这些年的游历都跟着先生学了些什么？ 还是说这真的是根源问题？ 到底是小妇养的，比起真正的嫡出，还是差的太远了些。 若是，当年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又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沐云瑶回到归云院，便让人把账房叫了过来。 “崔先生，相府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崔户是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人，在沐家做账房也已经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是沐瑾年最信得过的人也不为过。 真论起来，沐云瑶还得叫他一声表舅爷。 只是，在府里做事，可不会这么论，崔户先给沐云瑶见了个礼。 “大小姐，府里账上现银还有不足一万两。” 他能在相府安生这么多年，当家的换了几茬也没人动他，可不仅仅是凭着老太太的关系。 更重要是他实识务，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就好比现在，沐云瑶当家，她问什么崔户都会知无不言。 沐云瑶听说只有不足一万两银子，心里感叹一句‘真穷’。 随后便对崔账房道，“府里的事你也听说了，三日之内给我凑五万两银子出来，崔先生可能做到？” 沐云瑶可不指望 ，沐君晟真的能给她送银子过来。 只怕这钱还要她能想办法，以她对沐家人的了解，以他们的无耻程度，肯定会想办法推脱，到时拿不出银子，还不是要她这个做出承诺的人来兑现。 倒不如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银子拿到手再说。 崔户原本低垂着的脑袋，在沐云瑶说出这话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沐云瑶 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他，顿时心下一紧，过了半晌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递了过去。 全程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沐云瑶示意轻云接过来，她随手翻了翻却倏得瞳孔放大。 “沈千娇居然敢做这种事？相爷知道吗？” “老朽不知。” 崔户始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神。 沐云瑶心里却起了一丝疑惑，不知他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 还是说这相府后院每换一次当家人的时候，他都会拿上一任当家人的把柄来投诚？ 可沐云瑶看他这态度又觉得不像，若是真如她猜的那般，他此时不应当如此。 可不管怎么说，崔先生送上来的这本账册对她来说都有大用。 “崔先生可有什么所求？” “老朽年纪大了，想跟大小姐求个恩典，可以让老朽回乡养老。”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与相爷并不是一条心。 这相府只怕迟早要完，当年大夫人救过他们一家子，他却没胆子帮大小姐与相爷作对。 也不想卷入这是是非非当中，远离这些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沐云瑶听完他的话，倒也没有为难他。 “崔先生的确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这样吧崔先生她再帮我做一件事，过后我将我娘在京郊的一处五十亩的庄子送您，外加五百两银子如何？” 崔户说回乡自然是托辞，他手头也有些银子，早在京中置办了宅院，一家人都住在那里。 儿子在外面也有些营生，赚不了大钱，但够一家人过活。 再加上他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回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 而沐云瑶的提议也的确很让他心动。、 “大小姐要让老朽做什么？犯法的事老朽可不敢做？”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公子退亲的事需要银子，如今账上现银不够，府里谁来支取银钱，你差人与我说一声。 另外，府里的田庄铺面，你帮我算算能拆多少现银出来，尽快出手。” 第84章 提亲的来了 崔户可是老账房了，哪里不能明白沐云瑶什么意思。 她这么做就是要掏空相府，可崔户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只道，“算算是可以的，只是大小姐若想拿走这些地契，得留下些字据才行。” 也就是说这锅他不会背。 而沐云瑶也没有那个意思，直接让轻云去取了笔墨过来。 随手几笔便立下了字据，便在上画了押。 “崔先生看看可还行？” 崔户接过看了几眼，发现没有问题，才叠好放进怀中。 拱手对沐云瑶道，“大小姐放心，这银子三天内必会送过来。” 沐云瑶点点头，“明日让轻云带崔大去户田庄，余下的事成后给你。” 让人办事，这甜头自然是要给的，沐云瑶也不差这个庄子，自然不会做出空口给人画饼的事来。 沐云瑶说完便摆摆手让崔户下去。 轻云将人送出归云院，回来便看到沐云瑶正对着崔户刚刚交给她的册子发呆。 “主子，这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是账册，却不知这有何用，主子为何这么重视，居然只看一眼，便许给崔账户一处庄子和一大笔银钱。 “好东西，能要命的好东西。” 沐云瑶招招手，示意轻云附耳过来。 轻云听到沐云瑶的话，嘴角逐渐张大都快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半晌反应过来，冲沐云瑶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高，主子实在是高啊。” 沐云瑶没理会她调皮的举动，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做事了。 沐云瑶是真没想到啊，沈千娇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印子钱这种东西也敢碰，她是真的不要命了吧。 将账册收起来，沐云瑶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脑中不自觉的想起前天晚上与萧千墨的对话。 明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了，他会来吗？ 沐云瑶是在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中被吵醒的。 轻云低声轻斥着，那个没规矩的小丫头。 “有鬼在追你呢，这么莽撞惊着小姐怎么办？” 小丫头气都喘不匀，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道。 “轻云姐姐不好了，有人来给小姐下聘了。” “啥？” 轻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也没听说谁要给小姐议亲啊，怎么这么突然就有人来给小姐下聘了。 莫不是那个老贱人搞得鬼。 “走，带我去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拿我们小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轻云这般说着，袖子已经撸了起来。 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差点没把偷偷跑来报信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轻云姐姐这样不好吧，咱们还是告诉小姐吧。” 小丫头名叫小桔，是前院洒扫的丫头，是外面买进来的，与家生子不一同，总是叫人欺负。 轻云帮过她两回，平时也送些吃食给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现在沐云瑶当家，答应等她到了二十岁就放她回家，只让她在前院听到什么消息就给归云院递个话，她自是乐意的。 她见过轻云逞凶，但没想到小姐的婚事她也敢插一手。 连忙小声劝道，“轻云姐姐，这是主子们的事，你还是和小姐说一声吧，早做准备莫叫人坑了的好。” 她就是因为父母偏心，为了给哥哥说亲，才将她骗到镇上伢行卖掉的，想到这小桔又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本以为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不会像她一样为了几两碎银就被父母卖掉。 直到看到沐云瑶被相府的人接回来，她才知道也许被卖掉并不是最惨的，像大小姐这样被全家人针对才是。 轻云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再能打也只是个下人，就算她出面将提亲的人打了回去又能如何？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要是相爷点了头，大小姐不嫁也不行。 沐云瑶早在两人的说话声中醒来。 看到轻云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别急，我都听到了，让小桔进来回话。” 小桔在外面已经听到这话了，看到轻云冲她使眼色，连忙快步进屋。、 “小桔见过大小姐。” 眼看小桔就要跪下磕头，沐云瑶示意轻云将人扶住。 “不必行礼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沐云瑶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早上府里来了不少人，抬着许多扎着红稠的箱子，说是来向府里小姐提亲的。” 若是换成以往她一定以为是向二小姐提亲的，可那日三皇子来的时候，她就在院里洒扫，那么大的动静她也听了一耳朵。 二小姐已经板上钉钉成了三皇子的妾，妾是不需要下聘的。 而除了二小姐，府里适龄的小姐也只有大小姐了。 “可知来的是哪家的人？” 沐云瑶猜测是萧千墨，但在没有确定前，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知道，小桔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相爷脸色不太好看。” 小桔只是个三等丫头，在外面听差，连进屋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 能听到的消息不多，有些还是屋里伺候的姐姐人有时碎嘴，不小心说出来的。 何况，今天的热闹可不小，前院都被那一抬抬的聘礼填满了，自然少不了八卦的人。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就知道自己猜的怕是有七八成了。 能让沐瑾年不高兴，还不敢发脾气赶人的人可没几个。 “小桔你先回去盯着点，有什么消息再过来告诉我。” 沐云瑶说完示意轻云给小丫头打赏。 轻云从袖中掏出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串递了过去，小丫头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谢大小姐赏，谢轻云姐姐。” 接过东西道了谢，这才又一路小跑着走了。 “轻云，帮我梳洗，我们去前院看看。” 这门亲事可是她自己为自己找来的，她可不想被沐瑾年给找借口拒绝了。 虽然，很大程度上沐云瑶觉得他不敢，但她也不想赌。 沐云瑶收拾好来到前院的时候，沐瑾年正沉着脸看着那满院的聘礼，而他身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夫人，脸色也不咋好看。 看来两人谈得并不愉快。 沐瑾年看到沐云瑶过来，脸色更加难看了，开口便是。 “你不在自个院中待着，过来做什么？” 第85章 家丑外扬 沐云瑶抬眼看着院里一箱箱一抬抬的东西，挑了挑眉道。 “听说了这里的事，过来看看。” “你还要不要脸了，女儿家的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里有你说道的份，给我滚回你自个院子里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死丫头怎么就和萧千墨那阉人扯上了关系。 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太监，哪怕这个人权势有多大，他也丢不下这个脸。 特别是看到那些聘礼时，沐瑾年更恨了。 他才多大年纪居然就攒下了如此家底，而自己若是在他这个年纪就能有如此身家，又何必看沈家的脸色行事？ 沐云瑶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看着那些东西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冲沐瑾年露出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来。 “相爷是在和我说笑吗？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母亲早就过世了，父亲一心想让我替一个养女出嫁。 这样的父命谁敢遵，我不为自己打算，难道要等着你把推出去给沐明珠当垫脚石吗？” 沐瑾年脸色陡然变得青绿，就知道这死丫头什么都敢往外说。 他刚想呵斥沐云瑶，让人将她带下去，那个原本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妇人突然开口道。 “这么说，之前市进传闻沐相偏宠养女，纵容她陷害嫡姐都是真的了？” 沐瑾年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护国寺的事，顿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沐云瑶，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 他现在恨不得将沐云瑶的嘴给封起来，她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 再说了她知道来提亲的人是谁吗？就知道这门亲事比自己安排的好？ 只是不得沐云瑶说什么，一道讥谑声音便从旁边响起。 “还用得着她扬，京中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好吗？沐家养女从原定的准三皇子妃，现在却成了三皇子的妾侍，这事不是众所周知了吗？” 那妇人说着还一副无趣的样子，懒懒 的打了个哈欠，就好像对这一切提不起兴趣一般。 只是那双打量着沐云瑶的眼里，起了几分兴趣。 原本听说那人要下聘的人是沐家的女儿时，她是不愿意走这一趟，可谁让他居然拿当年的救命之恩要挟。 是以，哪怕是来了，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沐瑾年，更不要说男方下聘时那种低姿态了。 从始至终，她就一句话，“我是来替萧千墨给你家嫡长女下聘的，将人叫出来我看看。” 沐瑾年现在觉得沐云瑶样貌手段样样不缺，还在想着要给她谋一门好亲事，好给自己添些助力呢，能同意才怪了。 于是，整个前厅的氛围便那么尴尬着，直到沐云瑶的到来。 沐云瑶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 大齐唯一的女官，先帝的义妹。 曾率三千女子，大破三万大军的敌军的当朝唯一一个女将军——林烁。 阵前卸甲，轻装上阵，一人独骑杀穿敌营，直取对方上将首级。 就她这份胆识和魄力，秒杀一众男儿。 萧千墨能找到这样的人来，也难怪，沐瑾年哪怕气个半死，也不敢将人赶出去了 。 只是这位不是说早年受了重伤，这些年早已经不在外走动了吗？ 将军府更是闭门谢客，就宫中的宫宴也甚少参加，他是怎么把人请出来了。 就在沐云瑶疑惑不解时，林烁再次开口了。 “沐大小姐，我是来替萧千墨那臭小子提亲的，同不同意你给句准话。” 话虽这么说，但她那一副你敢不同意，老子就给你绑回去的样子，却叫沐云瑶心底暗暗发笑。 难怪，有人说遇到这人不用和她讲道理，因为她根本不会讲道理，有本事你打得过她再说。 “吾之所愿，不敢请尔。” 同样的话，沐云瑶这次当着沐瑾年和林烁的面再说了一遍，也彰显了她的决心。 林烁听到她这话终于收起了她那一副似是无骨一般的坐姿，挺直了背，连道三声。 “好、好、好。” “咱们女子就该爽快，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若说一开始林烁对沐云瑶的印象，也只是这是萧千墨那混账玩意看上的女人，现在就是这姑娘真的很对她的胃口。 比那些扭扭捏捏，明明想要却又故作姿态的姑娘顺眼多了。 沐瑾年却是被沐云瑶的话气得直捂胸口。 半晌才挤出一句，“他是太监，太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太监吗？那是无根之人。” 他几乎是用吼的，就差没动手打开沐云瑶的开灵盖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了。 沐云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沐云瑶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沐瑾年，眼里藏着无尽的冷意。 沐瑾年被也看得心底发毛，沐云瑶未说出口的话，林烁却替她补弃了。 “就算萧千墨不能人道，但也比那些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人渣强些，云瑶嫁过去至少不用给别人养孩子，养小妾。” 林烁这话几乎字字都戳在沐瑾年心坎上。 可他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毕竟，谁家不是这样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妻子娶回来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操持内务的。 说什么宠妾灭妻，不过是怕她辛苦，让别的女人帮她分担一下，替她伺候夫君，这有什么好不满的。 只要后宅还交给她管，给了她当家夫人的体面，这不就够了吗？ 真是一点小事就拈酸吃醋，还有没有点大房夫人的度量了。 沐瑾年觉得沐云瑶这么喜欢和自己作对，八成也是在乡下学了这些不好的东西。 毕竟，穷乡僻壤的地方娶一个媳妇都难，更何况三妻四妾，倒是将那些女子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沐瑾年心里瞧不起沐云瑶，但却还想让她联姻替自己谋足好处。 自然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更何况，之前沐君晟的事他心里还记着一笔呢。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林将军还是将聘礼还回去吧。” 沐瑾年终于咬牙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林烁也不意外，而是将目光投向沐云瑶，“沐大小姐怎么看？” 第86章 给你脸的时候最好接着 沐瑾年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沐云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相爷当真以为你得罪得起萧督主，他真要娶我你拦得住？ 给你脸的时候最好接着，要不然到最后谁丢人就说不准了。” “你，你……” 沐瑾年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自接回沐云瑶后第几次被气到失语了。 她怎么能这么会气人，不知有些话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用说出来的吗？ “哈哈……” 林烁却是在听到这话后乐得抚掌大笑。 她觉得这个沐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这样的宝贝儿怎么就看上萧千墨那个小混球呢。 就该进她的娘子军，继承她的衣钵才是。 别看她的娘子军只有三万人，但这可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就是萧千墨手下的黑甲军她都敢碰碰。 林烁越看越心动，突然收敛了笑容，无比严肃的看着沐云瑶道。 “沐大小姐，可愿意从伍，随本将一起报效朝廷。” 从提亲到邀人进入娘子军，别说沐瑾年了，就是沐云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一个女儿家，守好后宅就好了，从什么军？” 沐瑾年几乎想也不想就替沐云瑶给拒了。 笑话，就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若是真让她进了娘子军，由这个女魔头撑腰，那不更是不服管教了。 “沐相这是什么意思？先帝都曾说过女儿当自强，可顶半边天，怎么沐相却看不上女子？这是觉得先帝说的不对？” 沐瑾年吓得满头冷汗，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先帝曾中兴大齐，令周边小国无不俯首称臣，若不是受世家所累，只怕早已江山一统，这样的一个名垂青史，万古传诵的君主他敢质疑，那不是找死吗？ “林将军休要胡说，本官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那林大小姐是否要从军这事还是由她自己做主吗？沐相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言下之意，便是沐瑾年今天要是拦她，那她也不会客气，一定会参他个不敬先帝之罪。 沐瑾年心中暗骂林烁这个老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看看她那三万娘子军，还有多少是女子。 还不是大部分都是男子，不过是空有娘子军之名罢了。 沐瑾年是打心底瞧不上女子从军、从政、从商的。 在他眼里，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打理后宅、伺候公婆。 那些，想着在外面闯着一番天地的，就是不安于室，该浸猪笼的存在。 这也是他不喜沈念慈，甚至觉得沈家教女儿经营生意，根本就是荒谬之极。 可他却也知晓林烁不好对付，就凭她是先帝义妹这个身份，太后都得给她几分脸面。 更何况，她与别的大长公主不同，她不仅是武将，手里有兵权，还是能上朝与众官员议政的人。 就这一点，太后都比不得她。 她自己不愿意是一回事，但只要她有这个权利，就没人敢小看她。 沐瑾年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用眼神示意沐云瑶拒绝。 沐云瑶自是不会理他，只是却也没有顺着林烁的话题 往下聊。 “林将军此来好像不是来招我入伍的吧？” 沐云瑶有些无语，她就能先把自己和萧千墨的亲事定下来吗？ 林烁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 “沐大小姐真的愿意嫁给萧督主？”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就应该哭天抹泪的吗？怎么这位沐大小姐反而倒是上赶着了。 虽说之前沐云瑶已经表过态了，但林烁却是一个字都不信，只以为她是为了气沐瑾年罢了。 “愿意。” 这次沐云瑶只回了两个字干净利落 ，林烁不太讲究的挖了挖耳朵，确认没有听错。 这才扯出一抹痞味十足的笑道。 “沐相你可听清楚了，沐大小姐愿意，那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本相不同意。” 沐瑾年脸色黑沉，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提亲是问本人的，不都是父母之命吗？ 林烁却是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对着候在门外的两个媒人道。 “好了，大小姐应下婚事了，你们赶紧进来唱聘礼吧？” 这是大齐婚俗中最重要的一点，男人给的聘礼越重，代表着越是重视即将过门的新娘子。 两个媒人在外面从头听到尾，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给王孙公子也不是没保过媒，见到沐瑾年一张臭脸也不害怕。 反而笑得十分喜气的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大小姐与萧督主佳偶天成，相爷又得半子。” 这话在放在别家也许是好话，但在沐瑾年这边却不是。 沐云瑶本就不受控制，若是再来的萧千墨给她当靠山，那对他而言更没半点好处。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宁愿把沐云瑶送给别人做妾，也好过与萧千墨结亲。 沐瑾年正想再说什么，林烁却看着他冷冷的道。 “相爷，真要拒了这门亲事？” “你什么意思？” 沐瑾年不觉得自己女儿的亲事，自己拒了还能有什么后果。 立马挺起腰杆子道，“难不成，本相不同意他萧千墨还敢强娶不成？他就不怕我告到陛下那里？” 林烁闻言眼里的嘲弄更浓，当即从袖中掏了掏，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露出一角。 沐瑾年当即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吾皇万岁。” 林烁见他还算上道，将那东西往袖里塞了塞。 “陛下没来，沐相起身吧。” 说完又看着他道，“这门亲事，沐相是结还是不结？” 看到林烁早就将圣旨请了过来，沐瑾年还能说什么，当即便叫人沐云瑶的庚帖取了过来。 咬着牙与萧千墨换了庚帖，又在林烁的见证下写下婚 书。 林烁大手一挥，两个媒婆便兴高采烈的唱起了聘礼。 “萧督主赠沐家大小姐，极品玉如意一对，南海顶极东珠十斛，黄金万两，白两十万两，铺面十间，良田千亩。 锦缎百匹……” 两个媒婆一人一句，轮流唱了半个时辰，这礼单也才唱了一半不到。 而那些装聘礼的箱子也随着他们的唱礼，一个个打开，直看到沐府的人眼花缭乱。 原本以为这院中摆的就已经是全部了，却没想到了随着媒婆的唱礼，还有源源不断的聘礼往府里抬。一路上引得无数路人围观。 第87章 收起你的小心思 “这是什么情况？谁给相府下聘啊？” 八卦是人之天性，这么大的阵仗有人打听不奇怪。 “不会是三皇子给沐二小姐下聘吧？听说两人早就情投意合，订下亲事了。 这皇家之人果然大手笔。” 他这话一出，旁边立马传来嗤笑声。 “你这消息早就落伍，不知道就别在就在这里胡说。” 那人闻言顿时不服气了。 “你知道？那你来说。” 瞧着他这不服的样，顿时有人站出来给他科普道。 “你不知道吗？沐家二小姐等不及三皇子上门提亲，主动爬上了他的床，三皇子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堪为正室。 已经与沐相谈妥纳她入府为妾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不服气的人，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来。 “啊，还有这种事？这沐二小姐是怎么想的啊？恨嫁也不能这样吧，太不知羞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这不是把亲手把自己的前程作没了吗？ 先前说话的人显然也赞同他的观点，叹息一声道。 “谁说不是呢，我听人说这沐二小姐是从外面抱养的，根本就不是相府的小姐，不知道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了。 听说大小姐回来了，估计是慌了吧，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你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只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提亲，不是皇家的人，会是谁？不会三皇子又看上了沐大小姐，打算让他们姐妹俩共事一夫吧？嘻嘻……” 这人说着又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 旁边的人看他这般都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 “想什么呢？三皇子只是皇子，还没封地，他要是拿出这么多聘礼来，岂不是要掏空皇子府。” “不是皇子，那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出风头。” 旁边的人见他实在好奇，将人 往旁边拉了拉，小声道。 “是慎刑司那位。” “萧、萧……” 听到这话那人也是惊得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半晌后才一脸不敢置信的挤出几个字。 “太监娶亲？” 旁边的人狠狠的点点头。 心想着，可不是吗？沐大小姐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这聘礼全都唱完，两个媒婆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们可从来没有哪会唱聘礼，差点把自己唱断气过，就是宗室娶亲，也不可能这般大手笔。 “相爷，这聘礼唱完了，不知您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沐瑾年看着那些东西，眼睛都直了，他有些想不明白，沐云瑶到底哪里好，能让萧千墨如此大手笔。 这怕是要将府里全掏空了吧。 沐瑾年一边觉得沐云瑶不值得，一边又心里暗爽，毕竟，沐云瑶是他的种，让他长脸了。 若是冲着这些聘礼，将沐云瑶那死丫头嫁过去也不是不行。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将这些东西改入府库的时候，沈千娇笑着跨进了外院。 一脸嗔笑着道，“老爷，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就让人去叫妾身。” 说着便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还不快去将府里的库房都收拾了，多找些人来将这些东西清点入库。” 沈千娇才挨了沐云瑶的打，脸上的肿都还没完全消下去。 好在她在府里也积威多年，沐云瑶虽叫人将她带着潇湘阁看管起来，但却并没有安排自己的人手看着她，这倒也使得她很轻易就出来了。 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居然有人愿意花黄金万两向那个小贱人下聘呢。 沈千娇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又妒又恼，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聘礼入了相府，那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到时把沐云瑶一嫁，随便给点嫁妆打发了，难不成，那阉人还敢找他们要回聘礼不成？ 反正，沈念慈的嫁妆已经被她掏得差不多了，只要她死咬着没钱，再选个近点的日子把那小贱人扫地出门。 到时她想回来都得看自己脸色，她又拿什么让自己还钱？ 沈千娇觉得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绝对不能让老爷把这门‘好’亲事给拒了。 沐云瑶看着沈千娇 那恨不得来下聘的人是冲她自己来的样子， 眼底全是不屑。 她那点小心思沐云瑶能看不出来。 “不用二夫人费心了，毕竟，现在相府是我管家，这些聘礼也是给我的，我能自己处理。” 说着冲角落里一直看好戏的沈千玫道。 “玫姨，别看戏了，帮我把东西抬去归云院，再慢点要被人抢了。” 沐云瑶可是半点不给沈千娇留面子，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出她想抢自己聘礼的心思。 沈千娇 老脸一红，尬笑一声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处理不好，想帮把手吗？” “帮把手，然后帮进自己的私库里？” 沈千娇恨不得将沐云瑶这张嘴给撕了，她怎么就忘了，这死丫头是在乡下长大的，根本不懂什么叫体面。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瞧着还有外人在，沈千娇着急忙慌的想解释，却听到沐云瑶嗤笑一声接着道。 “是不是你之前也是这么哄骗我母亲的，然后照顾到相爷床榻上了？” 沐云瑶这话几乎是将沈千娇的面皮往地上踩，她想否认，可偏偏沐云瑶却猜得十分的准。 她之前的确也是打着替堂姐照应未来姐夫的名义，勾搭沐瑾年的。 可那又如何？她和相爷才是真爱，沈念慈那个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沈千娇能因为当年的事咽下这口气，却有人忍不得。 轮椅滚动的声音，伴着一声暴怒声传来。 “沐云瑶这就是你的教养，二夫人好歹也是你的继母，你平日里不尊她也就罢了，现如今居然当着外人的面羞辱 ，莫不是你以为有个阉人替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沐云瑶脸上的讥谑瞬间一收，眼中更似寒潭一般要将对面的人冻伤。 她可以不计较这些人对自己的轻视，也可以不计较沐君晟说自己没有教养。 但她不喜欢听别人说萧千墨是阉人，他只是身体上受了伤而已，心却比他们所有人都干净。 “沐君晟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别忘了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 ，就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了。” “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她是你父亲的继室，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对象。” 说完又一脸冷色的看着沈千娇，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原本就还有些肿的脸，瞬间成了猪头。 “我不管你和大公子是什么关系，既然他如此护着你，那么日后但凡我从他嘴里听到半个对萧督主不敬的字，我便对你不客气。 还有，我的东西不是你能打主意的，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别等我亲自动手。” 第88章 废物 原本躲在墙角 ，想怂恿沐瑾年把沐云瑶的聘礼给一半给自己做嫁妆的沐明珠，看到沐云瑶打她娘像打小孩一样，瞬间把脑袋缩了回去。 沐云瑶这么凶，她是傻了才去招惹她。 反正，她娘也不缺银子，到时她哭一哭，闹一闹，就不信她娘不掏钱。 断没有到要顶着毁容的风险招惹那疯婆子的地步。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进了三皇子府也只是个侍妾，想要爬上侧妃乃至于嫡妃的位子，可千万不能再把这张脸给毁了。 沐云瑶看到沐明珠溜走的背影并不意外。 她才不过掌家几天而已，府里的下人又怎么可能完全听她的，沈千娇能出来沐明珠自然也能。 只要她不蹦跶到自己面前，沐云瑶暂时不打算收拾她。 毕竟，三皇子府还有一群牛鬼蛇神等着她呢，她不将自己吃过的苦通通吃一遍，沐云瑶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么早下线呢？ 沐明珠跑了，沐君晟却是被她气的差点没直接站起来。 “沐云瑶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真以为我会怕你不成。” 说完指着身边的侍从道，“青书给我教训她。” 他知道沐云瑶身边的轻云会些功夫，而这青书也是他特地找来的高手。 他就不信了今天收拾不了沐云瑶这个死丫头。 原本看戏的林烁陡然脸色一冷 ，她最恨这种仗着自己是男子就可以随意欺凌女子的人。 就在她要出手之际，轻云一个箭步上前，照着青书白嫩的小脸‘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青书一脸委屈的捂着脸，却半个字不敢说。 “跪下。” 轻云一声娇喝，青书瞬间跪得笔直，双手还习惯性的揪着自己的两个耳朵，那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师姐，我错了，以后能不能不打脸。” 青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回头肯定要让其他小伙伴嘲笑了，他也没想到第一次出来赚零花钱，就遇上了师姐的对家啊。 青书本就怕轻云这个凶巴巴的师姐，何况，师姐还是主子派出去做任务的。 若是让主子知道，他估计还得挨一顿罚。 沐君晟看着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来的高手啊。 听说是能上杀手榜的存在，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收拾的服服贴贴 的。 沐云瑶不拦着轻云收拾同门师弟，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沐君晟道。 “你就这点本事？” 沐君晟气结将目光投到沐瑾年身上，希望他爹能替他出一口气。 他们相府暗处怎么可能没有高手，若是这样早被人灭了。 可是，由这丫头如何嚣张，他爹从来没让这些人动手收拾她，这一点让沐君晟实在想不通。 他好不容易在外面请了人，结果，居然还是那些丫头身边那个贱婢的同门。 沐君晟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推着轮椅转身就要离开。 沐云瑶却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俯身看着他铁青的脸讥笑道，“沐君晟下次找人前先查清楚底细，你在我这里翻车不打紧，要是在外面出现这种情况，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沐云瑶说完手握木质轮椅的扶手上用力一转，转椅随着他的力道狠狠转了几圈，沐君晟差点被甩了下来。 等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只听到一阵‘喀嚓’声，那轮椅轮子里的轴承散落一地，轮椅瞬间四分五裂。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人‘吧唧’一声跌在了地上。 “呵！” 沐云瑶冷 嗤一声，“废物！” 便不再理会于他。 沐君晟难堪的趴在地上，脸色黑得和锅底一般，重重的一拳击在地面。 “沐、云、瑶，你给我记着。” 沐云瑶看他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十分不屑的道。 “就你这种没用的玩意，还不配让我记住。” 说完冲林烁福了福身子，“今天多谢林将军跑一趟了，将军要是不介意，可以移步归云院小坐。” 林烁知晓她有家事要处理，而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着摆摆手道。 “大小姐客气了，日后与萧督主成亲请我喝杯喜酒就成，今天林某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挥手让随她离开。 沐云瑶也没有再挽留，让人给两个媒人一个封个大红包，其他来送聘礼都得了赏，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 而给林烁的却是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她之前炼的药丸，对内伤有效，这本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今天在见过林烁过后，通过其面色发现她应当是早年受过伤，且一直没能痊愈。 这药虽不能药到病除，却能缓解一二，在没想好送什么回礼的情况下，便叫人将这东西装了匣子。 送林烁出了花厅，沐云瑶便没再送了。 倒是沐瑾年着急忙慌的追了出来。 “林将军请留步。” 相对于对沐云瑶的和颜悦色，对沐瑾年林烁可就没什么好脸了。 一朝的左相却连自家后院那点子事都整不明白。 搞得嫡不嫡、庶不庶的，还要一个未嫁女来掌家，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这要是换成先帝在朝，就早申饬过了。 “何事？” 林烁瞧不他，语气自然也就不会太好了。 沐瑾年看着她先后两张脸，尽管心里气得不行，却也敢给她甩脸子。 只是出声提醒道。 “圣旨……” 林烁听到这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什么圣旨，何来的圣旨？” “那，刚刚……” 沐瑾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瞬间反应过来。 “你诓我？” 林烁给了他一个你自己蠢怎么还反过来怪我的眼神，嘴里却说着。 “沐相是在说笑吗？本将何时说过有圣旨了。” 沐瑾年被她气得不轻，但仍旧不死心的问。 “那你袖中的？” “哦，你说这个啊？” 见沐瑾年不死心，林烁伸手将袖中的东西掏了出来，一脸爱惜的抚摸着。 “这是当年先帝册封本将的圣旨啊，本将与先帝兄妹情深，时不时会忆起皇兄在时的点点滴滴，这圣旨带在身上不过是为了缅怀先帝罢了，沐相不是误会什么了吧？” 沐瑾年一口老血哽在喉间，林烁见他脸色不对，转身疾步离开，先怕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到时怪在自己头上。 第89章 气到吐血 林烁刚离开，沐瑾年便再也控制不住。 “噗！” 一口血喷在刚好来到他身前，想要继续给沐云瑶上眼药的沈千娇脸上。 “啊！” 沈千娇 那尖厉的嗓声，吓得整个相府一阵鸡飞狗跳。 沐云瑶刚准备回自己院子，听到这声音，暗道一声，“晦气！” 但还是脚步一转，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她到时便见此处一片混乱，沐瑾年双眼紧闭倒在沈千娇身上。 而沈千娇是一边拼命的抹着脸上的血渍，一边拼命的挣扎着。 她这样不停的扭动，让原本跟在沐瑾年身边的长随想动手将人扶起来却无从下手。 沐云瑶看到这情形，心里到有几分快意，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反而蹙着眉沉声吩咐道。 “来人压着二夫人让她别乱动，再让她乱抓乱踢下去，相爷就被她抓腾没了。” 沈千娇闻言瞬间安静下来，她是真没想到压在她身上的人是沐瑾年啊。 她才刚出院子，便被人喷了一脸血，然后便被人扑倒在地，她是全程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若早知道是沐瑾年，她也不必慌成这样了。 没有沈千娇捣乱，院里的人倒是很快将沐瑾年扶了起来。 只是他现在脸色白得吓人，若不是那胸口还隐有起伏，就真的和死人没啥区别了。 沈千娇这时也被人扶了起来，看到沐瑾年这个样子，立马哭嚎起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哭着哭着，她还偷眼朝着沐云瑶看云。 她这小动作一下就被沐云瑶抓个正着。 不屑的冷嗤一声道。 “二夫人可别哭丧了，相爷还有气了，可别真被你给哭没了。” 说完又看了眼沐瑾年的长随道，“扶相爷回院子，请大夫吧。” 那长随闻言，一把将人背了起来，快步往外走。 沐云瑶早看出来了，沐瑾年身边这人不简单，背着一个人在身上，脚步也轻似踏雪无痕一般，可见功夫不俗。 沈千娇哭着就要跟上去，却被沐云瑶使人拦住。 “二夫人回潇湘阁吧。” 沈千娇见人走了，也收了哭声，但却便是故意柔弱的道。 “大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相爷她现在病着，求求你就让我去伺候吧，别人伺候我也不放心啊。” 瞧瞧她这什么绿茶的发言，院里还有这么多的下人看着。 她这般说，若是沐云瑶不同意，岂不是为了个人恩怨，枉顾父亲死活。 沐云瑶重活一世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但不代表她可以随意被人拿捏。 沐云瑶捏住沈千娇 那抓着自己裙摆的手用力甩开。 半点不容她质疑的道。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喜欢你。 可同样的，刚刚相爷吐血的时候，也只有你一个人在场，若是现在让你去伺候，我也不放心。 你还是回潇湘院吧，一切等相爷醒了再说。” 沐云瑶没有点明，但该懂得的人都懂，她能不放心什么，无非是不放心相爷刚刚晕倒的事同沈千娇有关了。 “可……” 沈千娇 还想说什么，才说一个字就被沐云瑶厉声打断。 “二夫人，别逼我把你关进祠堂。” 她这话一落，自有人上前将沈千娇拖走，自然不是府里的丫头婆子，而是沈千玫还进府的紫衣的人。 眼看着沈千娇被拖走，院里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半个字不敢多说。 沐云瑶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都去忙自个的事吧。” 从头到尾，她也没下过禁令，禁止将今天的事传出去的话。 府医给沐瑾年把了脉 ，又扎了针直到后半夜人才醒过来。 看着身边空无一人，挣扎着要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药碗，引来了守在外面的人。 “李玉，二夫人呢？” 李玉就是他的长随，跟在他身边已经也十几年了，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被大小姐让人带回潇湘阁了，大小姐说您当时昏过去时只有二夫人一人在场，她不放心二夫人在您身边伺候。” 言下之意就是怀疑他昏倒的事和二夫人有关了。 “混账。” 沐瑾年瞬间脸色铁青，自己为什么昏过去，还不是被她气的，她还好意思把责任怪在别人头上。 若说他昏迷的事和旁人有关他还信，但若说那人是沈千娇，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沈千娇有多依赖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自己不过是暂时把管家权给了她，她倒是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才当几天家居然敢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不让人伺候。 李玉看着他这暴怒的样子，连忙劝道。 “老爷，太医说您是心气郁结，怒火攻心，后续一定要不能太过生气。” 沐瑾年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 “太医？谁请的太医？” 太医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即便他是当朝左相，也不是想请太医就能请得来的。， “是大小姐，府医给您看诊后，您一直没醒，大小姐不放心，便让人拿了大夫人的信物，去请了已经致仕的朱老太医。” 沐瑾年一听沐云瑶居然主动给他请太医，第一反应就是没安好心。 但，听到请来的人是朱老后，顿时打消了这种念头，这朱老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曾得到过神医的指点，医术在整个太医院中无人能出其右。 更是专门给先帝看诊的，便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想请他看诊都不一定能请得动人。 沈念慈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还是因为朱老喜欢研究药理，常会缺一些稀有的药材，而沈念慈投其所好，在京城开了一家药铺，还让人专门为他搜集一些奇珍异草，供他研究。 沈念慈死后，沐瑾年也曾想拉拢这位，却是连朱家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 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晕还能劳动他亲自登门了。 想到这，沐瑾年刚刚升腾的怒气也慢慢平息下去。 “朱老还说了什么？” 沐瑾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肯定也不只怒火攻心一个问题，他也希望借着朱老这次出手，能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 李玉没想到沐瑾年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竟愣在那里，面色也有些古怪，沐瑾年立马发现不对。 “好好说，不许瞒我。” 第90章 中毒了 沐瑾年陡然严厉的语气让李玉一惊，想到朱太医之前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朱老说您中毒了，且中的是慢性毒药，这种毒需要长年累月慢慢添加，平时请平安脉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但这种毒会慢慢侵蚀您的身子，等毒药累积到一定的量，人、人……” 李玉有些说不下去了，沐瑾年瞪着他，他才硬着头皮道。 “人就不行了，且事后无人能查出来。” 沐瑾年不信，觉得这朱老会这么说一定听了谁的话，故意来挑拨的。 “既然别人看不出来，那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虽然，他知晓朱老医术超群，但有些事他就是不信，也能找出千万个理由出来。 李玉也是知道这种事很难让人信，这才在一开始选择隐瞒。 “您这次动怒吐血，牵动了体内的毒药，使得提前毒发了。” 这是朱老的原话，李玉想了想又道，“老爷，要不咱们再找别的太医看看吧？” 朱老毕竟与先夫人有交情，万一他真是帮着大小姐骗老爷怎么办。 李玉所想也正是沐瑾年所顾虑的。 而沐瑾年也很在意自己的身体，当即便道，“你拿我的帖子，悄悄去一趟张太医的府邸，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虽说太医不好请，但他身为左相自有自己的手段。 而这张太医就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自己平时不劳动他，偶尔找他一次，他也不敢不来。 “等等。” 李玉刚跨过门槛又被沐瑾年叫住。 “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带去。” 他心里清楚，这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有得是办法，有些候能花钱解决的问题，他并不想用要挟的手段。 李玉闻言并没有立即应声，嘴巴嗫嚅了两下道。 “老爷，府里现在大小姐掌着家，咱们从账房支钱，大小姐那边……”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怕是瞒不过沐云瑶。 沐瑾年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放心沐云瑶，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递了过去道。 “你去我私库把那颗百年人参拿上吧。” 他这边已经没有现银了，原本手里的银票都被沐云瑶掏空了，现在能动的只有那些收藏了。 李玉接过钥匙，眼里流光一闪而过，脚下飞快的走了。 而与此同时，沐云瑶那边也得了消息，在知道沐瑾年的私库在哪后，沐云瑶让青书先云歇着。 那里的东西她想要，便却也不急于一时。 若是让沐君晟看到自己好不容易高价请回来的侍从，现在却成了沐云瑶的帮手只怕也会气得吐血吧。 “张太医，我这身体如何？” 沐瑾年倚靠在床头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太医。 张太医家里三代都在宫里当差，别看他年纪轻，医术却早已超越了父辈，在宫里也颇得那些贵人们的信任。 张太医眉头紧拧，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示意沐瑾年伸出另一只手来。 沐瑾年伸出手，张太医扣住他的脉门才道。 “有些奇怪，我再仔细瞧瞧。” 听到这话沐瑾年的心‘咯噔’一声沉进了谷底。 想到之前李玉说起的关于朱老的话，他猜到只怕有八成是真的了。 又过了片刻，张太医终于放下了手。 脸色难看的道，“相爷中毒了，且毒已入五脏六腑，从目前的症状来看，至少，中毒不下十年，且这种毒需要精准控制药量，且长期摄入。” 沐瑾年听完他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他身边的人几乎每三年就会换一批，能这么经年累月给他下毒 ，且他毫无所觉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而这些人都是他最信任之人。 突然知道自己可能遭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沐瑾年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张太医手还按在他的脉上，感受到脉向的变化，脸色陡然一沉。 “相爷不想死的话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这毒已经深入骨髓，若是再毒发一次，神仙难救。” 沐瑾年闻言赶紧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问道。 “张太医可能解毒？” “我不行，能看出相爷中毒，还是因为您刚毒发没多久，要想解毒找到神医传人，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张太医说着已经松开他的手，收拾起自己的脉枕准备起身。 “张……” 沐瑾年还想再说什么，张太医已经猜到了。 他本不想与沐瑾年多有交集，要不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他今天也不会走这一趟。 以防他提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要求，干脆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主动提议道。 “我给你开一副调理的方子，虽不能解毒 ，但能抑制毒素再侵蚀您的身体，或许相爷可以查查身边之人，找到下毒的人，也许能找到解药也不一定。” 沐瑾年听他都这么说，也知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无奈只能应下。 “有劳张太医了。” 说完示意，李玉送人出去。 等人离开后，沐瑾年闭着眼将可能给自己下毒的人都想了一遍，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在他的脑中盘旋不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沐瑾年打死也不信他会这么对自己，何况，自己若是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可就算他再怎么不信，但一旦怀疑的种子在他心底种下，就很难做到对那个人全盘的信任了。 张太医出了相府，便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马车，李玉目送他上车，才转身回了相府。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他的车居然还藏着另一个人。 张太医看着那个明目张胆坐在车中的人，面上却没有半分惊讶 。 反而主动开口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 “不急，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 对面的人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头上还戴着一顶黑纱遮掩的帷帽。 特意改变的声线，让人很难看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只是，学医的人从来不会从这些方面辨别男女。 张太医听到她这话，脸色有瞬间的难看。 “姑娘还是不要骗我的，你既然找上我便应该明白得罪一个大夫绝对不是一件聪明的事，特别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沐云瑶淡笑不语，“张太医，未免高看了一些，我会找上你只是因为你有把柄在沐瑾年手里，这么一来你说的话才更容易取信于他罢了。” 第91章 谋杀亲夫 张太医听到她这话，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 沐云瑶透过帷帽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才道。 “我知道的比沐瑾年多，而且我不会以此为要挟让你帮我做事。” 她能给他的承诺就只有这么多，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显然，张太医对她这并不满意，紧绷着一张脸反问道。 “那今晚的事算什么？” 对于他的恼怒，沐云瑶并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 “算等价交换而已，你不过帮我说几句话，而我却能帮你达成夙愿。” 张太医显然不信她的鬼话，只奈何现在受制于人，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罢了。 张太医用充满了愤怒的眼神瞪着她，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无奈。 “藏头露尾的人，如何取信于人？” “张太医若是想知道我是谁，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别所悔就行。” 沐云瑶说着就要去揭头上的帷帽，却被张太医她急声制止。 “等等。” 在他这话出口的瞬间，沐云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早有所料一般。 “我不想知道。” 张太医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对于沐云瑶忍不住流出的轻笑声，装作听不到。 沐云瑶也没有再吓唬他的意思，反而好意提醒道。 “有些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我劝你还是早作决断的好。” 原本她与张太医没有什么交集，她也没有义务提醒他什么。 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罢了。 张太医看她的眼神深了深，从她这话看来，她似乎知道的真不少。 张太医微垂着眸子半晌终于妥协了。 “我知道了。” 看在沐云瑶提醒他的份上，张太医也多说了一句。 “今天的事瞒不了多久，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 沐云瑶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话，微微勾起唇角道。 “这不用你担心，我让你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张太医有些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沐瑾年没有中毒 ，她还要给人下毒不成？ 沐云瑶自然不会傻到这么做？沐瑾年明面上看着是拿她没办法任由着她胡闹，背地里却不知安排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 她真要给沐瑾年下毒 ，绝对会一查一个准。 更何况，是这个时候，沐瑾年看谁都像是会害他的人。 她沐瑾年是没中毒 ，但他却中了蛊，而这蛊在他身体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虽然不会要他的命 ，却会吸食他的精气神反哺给另一个人，所以说，沐云瑶让人告诉他，他中毒了，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说谎。 而那个人是谁，沐云瑶心里有数，她就只等着他们狗咬狗自己好看戏。 马车在张府门口停下，张太医本想说自己到家了，她也该走了，可一抬头车里除了他自己哪还有人在。 若不是车厢里还若有似无的残留着一丝香气，他都要怀疑刚刚那里是不是真坐着一个人了。 沐云瑶回到归云院的时候，院里灯火早灭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她刚想回自己屋子，却陡然顿住了脚步。 她的房间里有人。 沐云瑶悄无声息的后退，却不想突然窗户被人从里推开，一只有力的大掌一把揽上她的腰身，直接将她抱进了屋。 沐云瑶藏在袖中匕首瞬发而至，那人侧头避过这致命 一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怎么？早上才收了聘礼，晚上就要谋杀亲夫吗？” 慵懒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着呼吸喷薄而出的热气扫过耳尖，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一下子窜到了心尖尖上。 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脸瞬间红成一片。 萧千墨的嗓音与正常男子无异，甚至更加低沉一些十分好听。 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尖锐。 怕有起夜的下人看到，两人都没有点灯。 萧千墨也没有松手，直接抱着人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还顺手将窗户关上。 “小野猫，三更半夜不睡觉上哪撒欢去了？” 沐云瑶还是第一次这般坐在男人怀里，被人从身后揽着腰身，羞得整张脸都快要冒烟了。 萧千墨虽说着撩拨的话，其实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脸红的和水煮虾似的，呼吸也染上了几分也燥意。 好在屋里没点灯，看不清彼此的脸，倒不显得那么尴尬。 沐云瑶知道这人是萧千墨便放松了下来，将自己出去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萧千墨听完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以后这种事让青书和星尘去办？别自己傻乎乎的去冒险 。” 他今晚悄悄摸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的院子外面又多了好几波人。 估计是因为白天自己让人上门提亲的事惹来的。 他已经暗中下手帮她解决了一部分，便他也不可能一直跟在沐云瑶身边多少还有些不放心。 “好。” 沐云瑶也不愿让他担心，便干脆的应了下来。 萧千墨也不知道这小丫 头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但却很清楚，自己是真的栽了。 轻轻在沐云瑶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真想早些将你娶进门。” 哪怕什么也不干，只要这丫头在他身边，他就能安心。 沐云瑶闻言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脸颊蹭了蹭他光滑如玉的脸颊。 不知为何，在他怀里她就能觉得无比的安心和放松，就着这个姿势，没一会居然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沐云瑶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正迷糊着轻云听到动静捧着水进来伺候。 沐云瑶下意识的问道。 “昨夜可有人来过？” 轻云一愣，看了眼外面，没有人这才悄声道。 “萧督主昨夜来过，天快亮的时候才走的，看你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您 。 走的时候，让奴婢同您说一声，秋家的事有进展了，沈家暂时不会有危险，大表少爷那里您若是想见，随时可以去见。” 沐云瑶就说他怎么会没事半夜闯自己的闺房，看来是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来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他怀里不过亲昵一会儿，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想到昨晚的情景，沐云瑶不自觉得便脸色绯红，似是染了早上的朝霞一般。 轻云看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举着两个食指对在一起，一脸好奇的问道，“主子，昨晚你和萧督主，你们是不是……” 第92章 这个表哥有点傻 轻云眼里带着揶揄，臊得沐云瑶的双颊通红。 其实，两人都知道萧千墨的身体，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但一想到自己昨夜在他怀里忍不住情动的样子，沐云瑶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就你话多，一会去看表少爷，你快些收拾吧。” 打发走了轻云，沐云瑶自己动手洗漱上妆。 用完早膳，沐云瑶让人将沈千玫叫了过来。 “玫姨，我一会要去见大表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沈千玫说到底也是沈家的人，沐云瑶会想带她一起也在情理之中。 “大表哥，你说的是钰哥儿？” 沈千玫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软糯糯的小团子。 那时她还待字闺中，与堂姐沈念慈走的极近，自然也与大房中的人亲近。 钰哥儿那会也不过才两三岁的年纪，最是喜欢粘着她们。 想到故人，沈千玫的眼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很快，她便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沈家的人。” 当年那场大火虽没有烧死她，但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嗓子更是因为吸了太多滚烫的浓烟，直接毁了，虽不至于不能说话，但声音也粗嘎难听。 左半边脸更是留下了一块很难看的烫伤疤，是以她平日里都以半张面具遮掩。 既然，家里人都当她死了，她也不想用这般面目再去见他们。 沐云瑶本打算劝劝，但见沈千玫已经打定了主意，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等她见到自己真正的亲人，会愿意见一面也不一定。 毕竟，大表哥与她到底隔着房在，不想见也很正常。 沐云瑶带着轻云出府，身边还跟着沈千玫带到的两个女护卫。 为了安全起见，沈钰没有住沈家在京城的老宅，而是在客栈里包了一间院子。 听到沐云瑶要来，沈钰也是一大早便让人出去买了京城最时兴的茶点。 “表妹，我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沈钰将贴身伺候的小厮打发了出去，亲自给沐云瑶泡了一杯茶。 沐云瑶笑着与他见了礼，笑道，“大表哥，不是我不想来见你，实在是……” 沐云瑶话没说完，便被沈钰打断。 “我明白，之前的事表哥还没谢谢你呢？若不是你及时派人过去，又替我们请了那些好手，只怕沈家真的要步了秋家的后尘。” 想到那夜的事，沈钰心底还不免有些后怕。 沈家家大业大，平时都是各自在自个院里用膳，但每逢初一、十五，一家人会聚在一起。 只是谁也没想到，吃过晚饭没多久，一家人如以往一样聊着近况，却突然一个个开始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他们意识到不好想要叫人时，突然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手中举着刀见人就砍。 沈家从上到下都中了药，根本无力反抗，就在他们以为要完了的时候。 突然又有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与这些人打了起来。 来人虽然不多，却个个高手。 而之前那些人，似是怕留下什么线索，见难以事成，不得已只能退走。 事后，才知晓这些人居然都是沐云瑶派过去的。 可以说，她救了沈家全家的性命。 早在来京城之前，爷爷就与他说了，不管在京城的这个沐云瑶是真是假，就冲着她救了沈家全家人的性命，他们沈家都认下她这个外孙女了。 沈钰来用京城这些天，也悄悄打听过她的消息，对沐云瑶这位表妹也越来越好奇。 其实，他们全家早就不抱她还活在世上的准备了。 可当沈钰看到她时，才知道祖父的担心多余了。 这张与他记忆里的姑姑像了八成的脸，说不是她亲生的怕都没人信。 沈钰看着沐云瑶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嘿嘿……” 轻云觉得这位大表少爷好像有点傻，不然怎么看着自家小姐傻笑呢。 突然，她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这位瞧上自家主子了吧？要是这样萧督主怎么办？ 就在轻云胡思乱想之际，沐云瑶已经伸手点住沈钰的额头了。 “大表哥别这样笑，好傻。” 上辈子她没见过沈家的人，怎么没发现，她这位传言中风光霁月的大表哥居然还有这么憨的一面。 沈钰干脆直接抓住她的手指，用力点在自己的额头，指甲都在他额上戳出了印子，他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我这是高兴的，祖父要是知道只怕会更高兴。” 沐云瑶有些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钰干脆将临走前，沈家老爷子也就是沐云瑶的外祖父对他说过的话全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 “这么说，一开始外祖父以为我是假的？” 沈钰点点头，“这些年沈家从没放弃过寻找你，不论是姑姑在世，还是去世后，可却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你知道的，沈家的产业遍布大齐，所有店铺的掌柜更是人手一份姑姑的画像，但凡只要找到与姑姑长相相似，年纪又与你相仿的女子，家中都会派人去见见。 以前是祖父，父亲和几个叔叔，后来便是我们兄弟几个。 可这些年下来，与姑母长的相像的姑娘不少，但最后却证实都不是你。” 沈钰说到这顿了顿道，“这其中也不乏有沐瑾年通过别的手段想塞进沈家的人。 直到几年前，我们查到你失踪的那年沐瑾年曾回过沐家祖地一趟，还在沐家祖坟旁边埋了一个女婴。 我们以为那是你……” 沈钰有些说不下去了，心想着若是他们不那么武断的以为，她早就不在了，是不是就能早点找回她，让她少吃些苦头。 沐云瑶总算是知道沈家人在听到她被接回相府也无动于衷的原因了。 原来，他们以为她早就死了，这才觉得沐瑾年接回府的也不过是个假货吧。 而从沈钰的话中不难看出，沐瑾年曾作出用别的女孩冒充自己，想让沈家认回去的事，便说明他这些年并没有放弃过打沈家主意念头。 沐云瑶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体里，有一半沐瑾年的血才不得沈家看重，原来并不是如此。 解开心里的疑惑，沐云瑶对面前这个大表哥也越发亲近了几分。 第93章 表哥你太可爱了 “大表哥，你说外祖父交待过你，便我真的不是母亲的女儿也认下我，那你是如何确认我就是真的？” 沈家人打心底已经认定沐云瑶已经不在了，那么对于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持怀疑态度的，她可以理解。 但对沈老爷子交待沈钰认下自己这事，却不太能理解。 沈钰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简单啊，你不仅容貌与姑姑有八成相似，居我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这性子也与姑姑在家里时如出一辙。 再者说了，沐瑾年是不可能管沈家死活，甚至，他比旁人更见不得沈家好。 你能在回到沐家后，第一时间想到沈家，便说明哪怕你不是姑姑的亲生孩子，也一定与姑姑有一定的渊源。 何况，要不是你这世上早没了沈家，救命之恩大过天，更何况你救的不只是一人，而是我们全家，不论你想做什么，沈家都会支持你。” 不仅如此，他还查到沐云瑶根本不是如同传言那般被沐瑾年找回来的，而是直接派人接回来的。 他派人去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村子里打听过，当年她是被人直接抱给她的养父母的。 据当年见过孩子被抱回去的老人描述，那孩子身上穿 的衣服，就是沐云瑶走丢的时候身上所穿。 这让他对沐云瑶就是他亲表妹有了七成把握。 后来，他又通过那些人的描述，让人画了当年抱孩子过来的那人的长相，通过那些人的辨认，居然是沐家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 而那对收养孩子的夫妻，便是她娘家生不出孩子的外甥两口子。 查到此处，沈钰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只怕，所谓的走失都是沐家老太太和沐瑾年的手笔了。 沈钰想到这脸色越发的冷凝，当年表妹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幼女，她能碍着他们什么事。 只怕这事还是冲着她姑姑来的在。 沈钰这般想着，试探着问道。 “表妹，你对当年被人抱走的事，可还有印象？” 那会她才满周岁自然不会有印象，只不过，她活了两世，有些她原本不知道的事，前世那些人在觉得她必死无疑之际，却全都说了出来，当成是刺激她的资本。 “记得的不多，只知道是沐君晟说要带我出去看花灯，然后将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自己和同窗一起走了。” 沈钰听到这话拳头已经捏得咯咯响了。 “他是怎么敢的？” 一个才刚满周岁的孩子 被一个人丢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这与将一定元宝塞进贼手里有什么区别。 一母同胎的亲兄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表妹只是个女孩子，又能碍着他什么事。 沈钰打心底不认为沐君晟是无意的。 也许正如祖父说的，沐君晟像极了沐瑾年，从根里就长歪了。 听沈钰说了这么多，沐云瑶才知道，自己在忙着收拾那一家子人渣的时候，她这位大表哥也没有闲着。 “表哥谢谢你。” 沈钰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是亲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用同我道谢，你只要记得，你是沈家的一份子，你的身后永远站着我们就够了。” 他是真心觉得这位表妹值得。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沐云瑶便发现自己这位表哥，嘴巴嗫嚅了几次，好像有话要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沐云瑶终于忍不住道。 “表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这个样子。” 沈钰听到她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云瑶，表哥问你，你真的要嫁给萧千墨吗？” 沈家与朝廷交集颇深 ，对于萧千墨他也比旁人了解的更多。 他知道那人并不似外人眼里看到的那般，可不能人道却是事实，表妹嫁他不会有幸福的。 “是不是沐瑾年逼你的？” 沈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 “你要不愿意，表哥帮你去退亲。” 虽然与那人只有几面之缘，也不确定他能给自己这面子，但若是能退亲，沈家不介意付出点代价。 沐云瑶看着沈钰面上的担忧不似有假，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认真的道。 “大表哥，这门亲事是我自己提的，我对萧督主有意，是我让他上门提亲的。” “啊！” 沈钰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口大瓜，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尖。 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这们说坊间传言你心悦萧督主的事是真的？” 他从没想到表妹居然比姑姑更有想法。 当年姑姑说要造大船出海的时候，家族里就有人反对，觉得她想法太达异想天开，谁知道到那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还有没有别的陆地和国家。 而事实证明，姑姑猜想的不错，海外不仅有国，而且他们对大齐的瓷器、丝绸和茶叶都十分受欢迎。 而从海外带回来的舶来品一样受大齐贵族的欢迎。 可以说，开通海外贸易，让沈家更上一个台阶，根基也更稳固了。 只是，他有些担心，表妹不会是被萧千墨那外表给蒙蔽了吧。 她自小在乡下长大，是不是不知道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啊？ 想着她身边也没有人能教导，沈钰强忍着尴尬，挥手让轻云下去。 轻云纹丝不动，直到沐云瑶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才有些不情不愿的退出了房间。 轻云的行为不仅没让沈钰反感，反而夸了一句道。 “表妹你这丫头不错，是个懂事的。” 沐云瑶看着轻云离开的背影冲沈钰笑着点了点头。 “轻云的确很好，她很护我。” 沈钰一听便知道她对轻云的信任了，看到她在窗边探头探脑也没再说什么。 而是红着一张脸，悄声问沐云瑶。 “表妹，你知不知道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 这话原不该他这个表哥来说的，最起码得是个女性长辈，可如今沈家只有他一人在京城。 他实在不想表妹因为对这些事一知半解而耽误 了自己一生。 现在没成亲还好说，若是成了亲再想和离，就萧千墨那人的性子，怕是只有丧偶没有和离啊。 沐云瑶看着沈钰明明早就涨红了一张脸，一双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哪，还是忍着羞臊提醒自己这些事的沈钰，突然笑了。 “哈哈，表哥你太可爱了。” 第94章 小道消息 被夸可爱的沈钰脸更烧得厉害了，却还是强忍着继续问道。 “表妹，你知道还执意嫁他吗？” “表哥，我喜欢他与其他无关，我只知道我想嫁他，与他共渡一生。” “即使以后你们不会有孩子你也甘心情愿。” 沐云瑶嗤笑一声，“表哥，母亲到是给沐瑾年生了两个孩子，可结果如何？” 沈钰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心疼，想告诉她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沐瑾年，可这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就是他沈家也是允许男儿有纳妾的。 就是他祖父和父亲都有通房和妾室，当初姑姑之所以能同意嫁给沐瑾年，不都还是因为他曾承诺这一辈子只会有姑姑一个，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吗？ 若是这么看来，表妹嫁给萧千墨似乎也不错，至少，像他那样的身体，日后表妹不需要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也不用担心他沾花惹草。 沈钰虽然这般自我安慰着，但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他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不值得。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悄悄凑近沐云瑶道。 “表妹，我有个小道消息，关于萧督主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瞧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倒真的勾起了沐云瑶的好奇。 “什么小道消息？” 沐云瑶配合着露出一脸好奇的表情问道。 “听闻萧督主的母亲与陛下是旧识，曾经救过陛下的命 。 而萧督主也不是净身进宫的，他母亲为救陛下而死，陛下感念救命之恩，便将他接进宫里交给皇后抚养。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却不喜与皇子一处，反而更亲近太监一些。 再加上成年后陛下又将慎刑司交给了他，外界才会有传言他是太监。” “表哥的意思是，他是假太监 ？” 沐云瑶觉得不大可能，昨天两人抱在一起，他明明全身火热，可那处依旧没有动静，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 沈钰闻言连忙摇头，萧千墨可是能在后宫中自由行走的，若是假太监那就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他不行可能是真的，只不过据我打听的小道消息，他不行不是净身所至，而是小时候中了某种奇毒。” 沈钰目光灼灼的看着沐云瑶，沐云瑶突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他是想说，只要能找到解药，解了萧千墨体内的毒 ，他们还是有希望做一对正常的夫妻的吧？ 沐云瑶想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沈家的人是真心想对她好。 不然，沈钰也不会连这种小道消息也去打探，而且还拿来说与自己听。 沐云瑶明白能让沈钰 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只怕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指节有规律的轻扣着桌面， 沐云瑶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若真是中毒所致的话，那么这件事还真要重视了。 她可以不在乎他不能人道，但若是毒素不清长期潜伏在体内，对他的身体总归会有影响的。 她不知道萧千墨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既然，皇帝能把他接进宫让皇后养，不可能没让太医给他瞧过。 若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么这世间怕只有一种药可行了。 沐云瑶想到当初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东西，心里无比的后悔。 “表哥，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钰不知她为何突然要走，但看神情严肃，便也没有再挽留。 只对她道，“过两天我就搬回沈家老宅，父亲和二叔他们近日也会来京城，你有什么事不方便出面的，尽管让身边的人来告诉我一声便是。” 沐云瑶听到他这话，突然想起一件事。 “表哥，你身边是不是有寻迹探踪的高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她养父母的位置，还能将她当年是如何被带到那里的事查得一清二楚，沈家的势力她可不容小觑。 沈钰一听这话便知晓她是有事要自己帮忙，连忙保证道。 “只要在大齐境内，京城以外，沈家的情报网不比千雪楼差多少。” 沐云瑶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道。 “京城以东三十里左右有个村里，村子背靠大山，里面多孤寡幼儿，你帮我查查那个村子。” 沈钰闻言脸色有些凝重，想了想才问道。 “你是说那个村子里，几乎都是孤寡幼童？” 这样的村庄在边关不少见，那是因为打仗的原因。 可若是在天子脚 下，距离京城这么近的位置那可就太奇怪了。 便是朝廷征丁，也不会可着一个村子征，若说现在边境尚无大战也算安稳，但是战时一户只抽一丁，若是家中只有一丁者侧不抽。 这样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村子尽是孤寡和幼儿。 “行，你说的事我记下了，回头我亲自带人去一趟。” 听到这话，沐云瑶却是连忙阻止。 “表哥，这事你不能去，我曾路过他们村子，向村中人家讨过一碗水喝， 我发现村中有很多白色的晶体，有些像道士炼丹的硝石。 若真是那东西，只怕这背后牵扯的事不可能太小，背后之人也非你我，还有沈家能抗衡的。 咱们让人悄悄的查就行了，只要确定是不是那玩意，余下的事我自有章程 。” 这事原本她是打算出钱让千雪楼来查的，只是，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了。 千雪楼到底是江湖组织，若那东西真是硝石，她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动其他歪心思。 前世她可是见过火药的威力的，一个藤球大的火药就能炸塌一个城楼，若是这东西落在不怀好意的人手里，绝对会生灵涂炭。 沈钰没见识过那东西，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担心。 但他绝对相信沐云瑶，于是，想也不想便答应道。 “好，我听表妹的。” 沐云瑶见他答应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与沈钰告辞离开。 沈钰将人送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回屋叫来沈家的暗卫，将沐云瑶让他查的事吩咐下去。 还特意嘱咐了底下的人。 “事若不可违便撤，不要暴露了身份。” 沐云瑶离开沈钰这里后，并没有直接回相府，而是借着买衣服的幌子去了长兴坊。 第95章 反悔 打发车夫去吃茶，沐云瑶与轻云径直去了一家茶楼，要一个雅间。 茶水才上来没多久，萧千易便出现在了雅间内。 “沐大小姐不是已经与萧督主订亲了吗？还约我这个外男在这里见面不太好吧？” 萧千易依旧是那一身玄衣打扮，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了嘴巴在外面，倒是不影响他说话吃饭。 萧千易坐下后，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半点没有客套的意思。 沐云瑶被调侃也没有气恼，反而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找楼主做笔交易，千墨他不会如此小心眼的。” 一句‘千墨’让萧千易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但还是不死心的道，“看来沐大小姐对萧督主似乎很了解。” “我的未婚夫我自然了解，这就不劳楼主操心了。” 沐云瑶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总是提起萧千墨，但那是他们两人的事，她并不喜欢外人说三道四。 看着沐云瑶眼中的薄恼，萧千易也不再往这上面提了。 只好岔开话题道，“沐大小姐找我何事？” “凝香丸。” 沐云瑶才说出三个字，萧千易脸色倏得一变。 “沐大小姐是要反悔不成？” 沐云瑶见他变脸，连忙出声解释道。 “我可以拿别的和你换，凝香丸我有他用，只要楼主愿意割爱，三年之内我还楼主两颗如何？” 凝香丸能生死人肉白骨，而它最奇特的作用却是解毒 ，可以说是天下无它不可解之毒 。 若她不知道萧千墨正饱受毒药侵蚀之苦也就罢了，她可以慢慢研究这凝香丸的秘方。 可现在知晓了，她是一天的苦也不想就他受，她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凝香丸塞进他口中为他解了毒才好。 这也是她迫不及待的同沈钰告辞来这里约见萧千易原因。 “沐大小姐是在逗我吗？世人皆知这世上凝香丸只有一颗 ，便是神医传人也不可能再造奇迹，大小姐却说要还我两颗，岂不是说笑。” 萧千易说着是真的动怒了，这女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后悔当初许下的那个约定了吗？ 还是说人到手了，她就不珍惜了。 萧千易突然为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感到不值。 “沐大小姐可别忘了，当初送出凝香丸时说过的话。 本楼主最不喜别人出尔反尔，沐大小姐想要把那凝香丸要回去也不打紧。 就是不知萧督主能不能承受得起千雪楼的报复。” “你什么意思？” 沐云瑶慌了，眉头微微拢起，拳手也捏得死死的，看着萧千易眼里满是警惕。 萧千易见她这般惊慌的样子，觉得她还是在乎自己的，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但这一点也没影响他接着放狠话。 “当初，沐大小姐的要求是以凝香丸为代价请千雪楼保护萧督主的安全。 我千雪楼本是不接这种单子的，不过是看在凝香丸世间难求的份上才破例同意。 如今，沐大小姐反悔想要回东西，那么当初我们为保护萧督主付出的代价自然要在他身上一一讨回来。” 萧千易说着唇角还勾起一抹邪笑。 沐云瑶闻言立马出声阻止，“不可以，我说了我用别的来换，千易楼主大可以先听我说完再做定论。” 沐云瑶眼中的慌乱不似作假，听到萧千易要报复萧千墨，她也有些生气了。 出尔反尔的人明明是自己，他有什么大可以冲着自己来，何故牵连他人。 她越慌萧千易越满意，再出口的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多了一丝可以商量的意味。 “这世上还有比凝香丸更珍贵的存在？” 萧千易不是给她出难题，凝香丸在手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换谁也不可能同意的。 沐云瑶也不是莽撞的性子，既然敢来自然心里早有成算。 只是没想到这个萧千易居然比她想象中的更看中凝香丸。 但他现在肯谈，沐云瑶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既然，凝香丸还在楼主手里，想来楼主并不是很急着用它，若是我用凝香丸的配方和您换呢？” 拥有一颗凝香丸和拥有一张凝香丸的配方，以后可以源源不断产出凝香丸，怎么选傻子都知道。 可惜的是萧千易不傻。 若是凝香丸真那么容易炼出来，沐云瑶完全可以自己做，何必拿秘方来换他手中的成药。 “沐大小姐当我傻不成？既然，沐大小姐手中有秘方，又何必觊觎我手中这颗药丸 ？” 沐云瑶既是诚心求药，便不会瞒他。 “凝香丸中有位味药叫霜雪花，三年一开花，我知道哪里可以采到，但距离开花还有两年时间。” 萧千易听到她这话，陡然间有了另一种猜想。 “那凝香丸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何人？” 萧千易几乎已经可以笃定自己的猜测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了解她这个未婚妻了。 “你手中那颗的确是我做的。” 沐云瑶说的坦然，萧千易却是难掩心中惊愕。 江湖传言世上还有一颗凝香丸的事也不是假的，而颗 凝香丸就在沈念慈手中。 而她不仅得到了那颗药丸，同时还得了一凝香丸的秘方。 她将这两样东西用蜜蜡封在一起，作为周岁礼送给了自己的女儿。 而那东西就藏在沐云瑶自小到大，戴在脖子上那个只有拇指大的白玉瓶里。 而当初她被人抱走时，那东西就挂在她脖子上。 他的养父母，从始至终都知晓她的身世，自是不敢动她身上的东西。 前世她是在嫁入三皇子府后，偶然间发现三皇子的秘密，被他推倒磕在石头上，撞碎那玉葫芦才发现了里面的东西。 那时她为了沐君晟读了不少医书，在知道那是什么后 ，她欣喜若狂的将凝香丸拿给沐君晟治腿。 却不想，他根本就是装的。 而那药方却被好当成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仔细珍藏了起来。 后来她研究了无数个日夜终于成功炼出了凝香丸，还没来得及与人分享喜悦，便被那些人渣给害死了。 而炼制凝香丸最主要的一味药霜雪花就生长在她之前生活的那个小山村后面的山上，一处背阴的崖壁上。 母亲留下的那颗药被她用来治疗身体里的暗疾和胎里带得毒 ，萧千墨手里的那颗，则是她来京城之前炼制的。 第96章 他生气了 萧千易觉得这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毕竟，最后那颗凝香在谁手里他一直是知晓的。 是以，当时沐云瑶拿出来与他做交易时，他并没有怀疑。， “我能问下沐大小姐要凝香丸何 用吗？” 昨夜他们才见过，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中毒或是受伤。 想到，今天暗线给汇报上来的消息，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难不成，她是在为沐瑾年求药，她心里还有沐瑾年这个父亲。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萧千易给否定了。 不可能，别说沐瑾年中毒之事本就是她搞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事。 就凭着她平时恨不得创死相府所有人的精神头，也不可能为沐瑾年做这些。 说她给沐瑾年下药他信，但说她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沐瑾年用，他是不信的。 沐云瑶本不想说，但看着萧千易一副你不说，我便不会和你交易的架势，她又犹豫了。 看着她这为难的样子，萧千易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这药你是给萧督主求的？” 沐云瑶依旧不说话，但她那神情已经让萧千易确认自己没有猜错。 “呵呵……” 萧千易突然脸色一变，冷笑道。 “沐大小姐该不会以为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药，能让被切掉的那玩意也长出来吧？ 沐大小姐要是后悔了，大可以趁着还没成亲把亲事退了，倒没必要这么羞辱人。” 萧千易眼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沐云瑶一听，便知晓他是误会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千雪楼的楼主为何如此关心自己与萧千墨的事。 但到底不希望这事以后传到萧千墨耳里让他误会，再者以千雪楼的情报网，有些事他真想查不是查不到，想了想沐云瑶还是解释了一句。 “他中毒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萧千易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说萧督主？” 话虽这样说，但心底却是无比惊愕。 他中毒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皇帝和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手可数，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楼主若是肯割爱，除了凝香药的药方，三年内我愿意再奉上两颗凝香丸。” 这是沐云瑶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拿来作交换的。 这次萧千易没有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给她。 “这是里面是当初姑娘给的药。” 说完便头也不回出了雅间。 “主子，你就这么把萧督主中毒的事告诉他，不会有事吗？” 沐云瑶拿着瓷瓶，并没有回答轻云的话，反而问道。 “他是不是没有问我要药方？” 指腹摩挲着瓶身，不得轻云回答，沐云瑶又再次出声问道。 “你说他刚刚为何那么生气？” 轻云紧抿着唇，心里一阵怦怦狂跳，心想着主子不会是猜到什么了吧？ 好在沐云瑶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打开那瓷瓶，发现里面的确是自己当初给出的东西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将东西交给轻云道，“你去一趟慎刑司，将这东西亲自交到他手里。” 轻云接过瓷瓶，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但很快便稳住，冲沐云瑶行了个礼。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说完转身离开了茶楼。 看着轻云离开的背影 ，沐云瑶陷入深思之中，她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给忽略了。 沐云瑶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便也作罢。 轻云动作也快，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打了回转。 主要还是因为她慎刑司的人认出她是沐云瑶的丫头，压没让她等，直接将人带进了萧千墨办公的西院。 萧千墨一看到轻云立马就明白她的来意。 看到那连瓶子都没来得及换一个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凝香丸，萧千墨 笑得一脸不值钱。 看着他这个样子，趁着四下无人，轻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督主，你这么玩就不怕主子哪天知道了会生气？” 萧千墨原本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看着轻云眼里带着警告道。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会找机会告诉你家主子的，你不要多事。” 萧千墨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丫头一心向着沐云瑶，自己要是不早点警告他，说不定哪天就把他这个前主子给卖了。 轻云撇了撇嘴，倒底没再多说什么，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沐云瑶等她回来，就一起回了相府。 她刚回到归云院，便发现院里的气氛有点怪异。 给了轻云一个眼神，让她下去打听打听。 只是轻云还没出去，便被沈千玫拦了回来。 “不用打听了，是沐家那个老虔婆回来了。” “嗯？” 沐云瑶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明白她这位姨母口中的老虔婆是谁。 沐云瑶想了起来，她回来这么久之所以没见过她这位好祖母，可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见。 而是人家根本就没当她是回事，在她回来前一天，去江州看望她那个老蚌怀珠的大姑去了。 沐云瑶之所以把这人忘了，还是因为上辈子，她可没这么早回来。 说是不放心她那闺女这么大年纪还怀身子，一直等到过完年，她那大姑生产完才回得相府。 那时她早已入了三皇子府，与她这位祖母也只草草见过两面而已。 这辈子她这么早回来，倒是沐云瑶没想到的，不过想想也能明怎么回事。 江州离京城不远，只怕是她那好父亲，在自己用沐明珠的事为要挟，让他答应自己管家的时候，便去找那老婆子求助了吧？ 这么算来时间倒是能对得上。 瞒得倒是挺紧的，他们这是生怕自己提前知晓会弄出事来吧。 沐云瑶讥讽一笑。 这样也好，当年的事只怕也少不了这老虔婆的手笔，正好一起来算算总账。 何况，这次她回来只怕那个人也会跟着一起来吧，这就更有意思了。 沐云瑶想着不自觉得勾出一抹残忍的笑了，看着沈千玫心底一阵发寒。 “轻云，你去把崔账房叫来。” 老太太这个时候回来，她与崔户的交易可能就要变变了。 轻云出去一趟 ，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沐云瑶眼底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 “主子，崔账房说他现在在忙走不开，等主子等等，等他忙完自会过来给主子请罪。” 第97章 来者不善 明明她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账房里泡茶，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主子之前交待过不许对崔账房动粗，她早提溜着那老东西的衣领，将人提溜过来了。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以为老太太回来了就有人给他撑腰，不将主子您放在眼里了吧？” 轻云越想越气，也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姓崔的心思。 沐云瑶听完她的话，又问了几句过后，不仅没怒反而还笑了。 “事情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沐云瑶轻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别气了，我还有事让你做。” 轻云听到自家主子还有吩咐，立马收敛了脾气，凑上前问道。 “主子，有什么吩咐？” 沐云瑶见她小孩子心性，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笑着道。 “你之前不是在府里交好了不少人吗？出去转转打听一下今天府里发生的事，特别是老太太院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 如今，府里她主着事，那一家人却将老太太回来这事瞒得死死的，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她不信这些人没有旁的打算。 轻云一听是这事，立马拍着胸脯道。 “主子放心，我这就去，保管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沐云瑶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没有打击她，只让她先下去做事。 等人离开，沈千玫这才看着沐云瑶道。 “老太太这个时候回来，只怕来者不善啊，你可要当心。” 以前，沐云瑶在相府中无往不利，那是因为沈千娇是继室，从身份上就没资格管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 而沐瑾年和沐君晟更是男子不宜插手后院之事，才能让她轻松掌了家。 可如今老太太回来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算，她都是沐云瑶正经的长辈，她之前对付沈千娇 和沐明珠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可都不行了。 沐云瑶对此并不担心，她也没想对着沐家老太太动粗。 毕竟，她那么大年纪了，要是万一真有个好歹，她作为孙女还得守孝。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耽搁自己与萧千墨的婚事呢。 “玫姨不用替我担心，倒是您说到底也是我正经姨母，总与下人住一个院子不合适。 不如我让人另外收拾一个院子给你住吧。” 沐云瑶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沈千玫虽然伤过脑子，但也只是失忆，并不是降智，沐云瑶这么一说她立马明白过来。 “好，明个我让人给钰哥儿送个信，让他帮我把常用的东西送过来。” 沈千玫与沈千娇可不一样，虽然都是出自姨娘的肚子，但她娘亲是良妾，沈家正正经经下了聘礼抬进门的。 而她也是自小被嫡母养在膝下，记入族谱的时候也是记在了嫡母的名下。 也算是名义上的沈家三房嫡出。 她若是以沈家的人的身份住进相府，那就是正经的亲戚，便是老太太也不敢对她颐指气使。 姨甥俩说完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算计之色。 没过多久，出去打听消息的轻云也回来，只是这次她脸上却是满脸笑容。 “主子，打听出来了，老太太这次提前回来，的确和二夫人有关，听说是二夫人去 信说大少爷伤了腿，老太太才连夜收拾包袱赶回来的。 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姑奶奶家的表小姐。 说是大姑奶奶有了身子精力有限，老太太担心她照顾不到表小姐，让表小姐遭了歹人算计，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不免得好笑。 她怕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把别人都当成她自己那样的人了吗？ 谁会没事算计自家亲人啊。 轻云说到这还有些同情那位表小姐，怎么和自家主子一样可怜 ，都遇到是什么家人啊。 小丫头心思浅，沐云瑶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笑道，“傻丫头，那表小姐家可与相府不同，大姑爷可只有一房夫人，府中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大姑奶奶有相爷这么一个兄长，把大姑爷和府里的人都拿捏的死死的，就连她婆婆都得看她脸色，你说谁敢算计她的女儿？” 轻云只是单纯但并不傻，听到沐云瑶这话，立马反应过来。 “主子你是说，老太太说的都是假的。” 轻云惊得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解，若这都是假的，表小姐为啥不为自己家人辩解一句。 那老东西的种能长出什么好枣来，能由着老太太编排不过是因为这样对她更有利罢了。 沐云瑶轻笑一声，语带调侃的道。 “也不全是，至少大姑奶奶老蚌怀珠是真的。” “那她将表小姐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沐云瑶语带引导的问道。 “表小姐多大了？” 轻云悄悄溜进老太太的院子瞧了一眼，想了想道。 “看着和主子您差不多？瞧着发式是及笄了。” 沐云瑶对老太太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那不就对了，大姑爷只是个从五品府丞，江州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表小姐这年纪该许人家了。” 毕竟，这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吗？ 上辈子他们骗自己给沐明珠替嫁也就算了，结果，这位表小姐看中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 老太太找人试探了几次人家嫌这位表小姐出身太低不敢接茬，这老太太居然把自己叫了回来，想让自己用三皇子妃的身份向人家施压。 被自己拒绝了后，居然做局让自己身边的侍女给那位尚书公子下药，好来成全她的乖乖外孙女。 而事情败露后，她的侍女被人指认出来，一家人更是一口咬定这些事都是自己所为，是自己看中了你家公子想要勾搭不成才下了药。 虽然，三皇子并不信他们的话，但却也因为丢了面子，将她狠狠折磨了一通，打得全身骨头都断了几根，丢进了养牲口的院子自生自灭。 她是靠着吃喂马的饲料才活了下来。 若非万寿节需要她这个皇子妃出面，她可能早就死在那又脏又臭的地方。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老虔婆所赐。 第98章 另有打算 轻云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毁了。 “这位表小姐为了能来京城许个好人家，就这么任由着旁人编排自己的亲人，她这也太不孝了吧？” 沐云瑶心想这才哪到哪，更没有下限的事她都敢做。 不过，这对这辈子的沐云瑶来说也许是好事。 沐云瑶想了想道，“你去库房里挑几样好东西，随我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和表小姐。” 轻云一听便不干了。 “主子，老太太是长辈，你去看她心意到了就行，怎么还要送东西啊，不应该是她给您见面礼吗？” 沐云瑶轻笑一声，就那老虔婆还想让她送自己见面礼，上辈子没可能，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 而她自然也是不愿意把好东西送给那老虔婆的，只是她这么做另有打算，她并不打算与轻云说，只笑着安抚道。 “好轻云，听话，放心这些东西保证不会白送。” 轻云知道自己不该耍小性子，可她就是为主子鸣不平嘛。 这家人个个都想算计她，对她又不好干嘛上赶子讨好他们。 还不如像之前一样，看谁不爽就甩她两巴掌解气呢。 沐云瑶自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然一定会竖大拇指赞同。 看着不情不愿离开的轻云， 沈千玫笑道，“你倒是宠她。” 沐云瑶笑道，“她是我回来后，第一个对我真心以待的人，我从没拿她当下人，等到日后出了这吃人的地方，再给她寻个好人家。” 这事沐云瑶也没有瞒沈千玫。 沈千玫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苦涩，刚刚看着沐云瑶哄轻云的样子，她脑中不自觉就回想起当年在沈家的情况。 她那堂姐沈念慈，也曾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着她。 只是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轻云很快便将沐云瑶要的东西收拾了出来，好东西没有，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却是不少。 刚刚她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便问过了，老太太最是喜欢那些黄白之物，特别是金灿灿的东西尤为喜欢。 沐云瑶看着她挑选的东西笑了笑。 老太太的喜好她倒是很理解，毕竟，当年沐家已经衰败到了沐瑾年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拿不出来。 老太太的喜欢俗气点到也很正常不是吗？ 沐云瑶看着那些东西，只能说轻云真的很仔细，东西看着不少，但其实真正值钱的真没几样。 可偏偏又迎合了老太太的喜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沐云瑶带着轻云过来的时候，才踏进静心院便听到院里一阵欢声笑语。 院里的婆子没见过沐云瑶，便从她的穿着和年纪也能猜到这人是谁。 想到府里现在谁当家，自己的月例还得从这位手里讨，婆子没敢太过为难她。 草草行了个礼道，“大小姐安，老太太屋里有客，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 沐云瑶也没为难她，只笑道，“我听闻祖母回来了，就是过来问问可有什么缺的。 顺便给表妹送些钗环、布匹过来，毕竟远来是客，府里小姐有的，也不能缺了表妹那份不是。” 沐云瑶说这话时故意提了提音量，保证只隔了一道帘子里面的人能听到。 她是来送礼的不叫里面的人知道，难道，要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他们给自己下马威吗？ 老太太原本听到外面的声音，还想要压压沐云瑶的性子，想让她在外面站一会儿立立规矩。 可一听到这话，顿时改了主意。 心想着，这丫头也不像沈千娇所说的那般不懂事嘛，至少，对自己这个祖母还是很敬重的。 这不自己还没让她来，她就巴巴着上赶着来讨好自己了。 老太太心底升起一阵隐秘的得意，对着身边的婆子道。 “去看看外面是谁？叫进来说话，在院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婆子跟在老太太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笑着应了一声，“是，老夫人。” 便挑着帘子出来了。 瞧着站在廊下眉眼弯弯，一身青色衣裙衬得肤白如雪的标致姑娘，不由得心中暗叹。 倒不愧是大夫人亲生的，这眉眼可是与大夫人像了七成，气质也温婉大方，可比屋里那两位可强太多了。 吴婆子上前一步，笑着道，“这是大小姐吧，老夫人正二夫人和二小姐说着话呢？正好说着您您就来了，快随老奴进屋吧。” 沐云瑶听着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婆子虽只草草几句话可透了不少信息给她。 至少，这二夫人和二小姐正在同老夫人提起她，以那两位的性子，可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沐云瑶有些摸不清这婆子为何要提点她，但人家好意自己自然不可能不领情。 笑着道，“多谢嬷嬷了。” 说着示意轻云看赏。 二两银子入手沉甸甸的，吴婆子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她是没瞧错，这位大小姐同大夫人一样，是个大方的。 沐云瑶就着她打起的帘子进了屋，刚想屈膝行礼，便见沐明珠拿出一个蒲团丢在她面前。 还一脸得意的看着她，这是要她这给老太婆下跪啊。 沐云瑶可没惯着她，抬脚便将那蒲团踢到了一边。 “怎么？二小姐这是祠堂没跪够，出门还带起蒲团来了？” 沐云瑶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沐明珠的机会，哪怕老太太面前，她也不会收敛。 果然，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沐明珠也一脸期期艾艾叫了一声。 “祖母。” 又用眼尾去扫沐云瑶，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 老太太果然是偏心的，当即什么也没问，便对她呵斥道。 “沐云瑶，明珠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当着老身的面你也敢这般欺负她，是没将老身放在眼里吗？” “老夫人说笑了，若是没将您放在眼里，我也没必要巴巴的走这一趟了。 只是有一点您说错了，沐明珠不过是一个捡来的野丫头，的确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妹。 何况，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把相府的名声都丢尽的，害得相爷在朝堂受尽别人的白眼，不过是罚她跪一下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一下，已经算是宽厚了。” 第99章 没用的东西 “明珠丫头，你嫡姐说的可是真的？”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她虽然疼爱沐明珠，但更在乎的却是沐瑾年。 在听到她犯下的事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仕途，甚至可能影响到她相府老太太的地位时，眼里那点怜惜瞬间便荡然无存。 沈千娇 和沐明珠自沐云瑶回府后可没少写信去向老太太诉苦，告状。 使得老家伙还没见到人，便对她心有不满。 可他们哪里敢把沐明珠做的那些事告诉这老虔婆。 沐云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刚刚才故意说那些。 沐明珠不敢看那双浑浊中透着犀利的眸子，低垂着头支支吾吾半晌，愣是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夫人别动怒，二小姐犯下的错相爷已经罚过了，三皇子如今也同意了让她进府为妾，这些时日便让她在府里好好修身养性吧。 顺便也学些规矩，没得到了三皇子府再行差踏错，影响了家中兄弟。” 这老太太最是偏心眼，孙女在她眼中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但若是说到会影响家中的孙子，她肯定不会轻饶沐明珠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既然犯了错就要认罚，去祠堂跪着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反正，这个也不是她的亲孙女，若是她还能得三皇子看重，成为三皇子妃，老太太自然不会如此对她。 可若只是个侍妾那无疑就是个废棋，她又何必在沐明珠身上浪费时间。 老太太这般想着，这才仔细打量起沐云瑶来。 这不看不打紧，越看却是越心惊。 她这样貌可是像极了沈氏，琼鼻樱唇真真的好样貌，还有这通身的气度，便是说自小在相府养大的都有人信。 这般好颜色便是进宫当娘娘都使得，只可惜居然她订给了一个太监。 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同意的。 想到这，老太太面上也露出一丝不满的。 “云瑶丫头，你妹妹犯下大错，你这个当姐姐也有管教不严之过，祖母罚你抄金刚经百遍，你可有话说。” 轻云一听这话，顿时恼了，气得差点没将手中的托盘直接砸她脸上去。 这老太太真是好不要脸，沐明珠陷害自家主子不成遭了报应，主子也不过是罚她跪跪祠堂，这当中都没让人看着她已经是仁慈了。 她家主子还是苦主呢，这老太太居然还要自家主子同她一起受罚，是什么道理。 她这就是故意折腾她家主子嘛，亏她家主子还特意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来看她，真是白瞎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却是丝毫不慌，笑着点头应下。 “老夫人说没错，妹妹犯了错，我这嫡长姐的确不能推卸责任，抄抄经书也好，能为府里人祈福，还能修身养性。” 老太太见她这般听话，又暗暗瞪了沈千娇一眼。 心想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分明就是个软柿子，居然还被人拿捏了。 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丝隐秘的得意，心想这个相府还是要她来坐镇才行。 可沐云瑶接下去的话却叫老太太差点没背过气去。 “轻云回头给大少爷和相府书房也多添些笔墨，就说老太太大让他们每人抄百篇金刚经。” 老太太一脸错愕的看着沐云瑶。 “我、我何时说过这话。” “不是吗？妹妹犯了错是我这个嫡长姐没管教好，抄经反省是应当的。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女儿犯了错，也是父亲没教好，相爷自是不能免责的。 长兄如父，二小姐犯的错，大少爷身为长兄，自然也该替她承担一二。 还是老夫人觉得一人百篇太少了？也是，相爷是长辈自然不能同我们一样，那就两百篇吧，以示我们对他的敬重。” 沐云瑶说完，又转身对轻云道，“回头让院里的婆子将纸裁好送过去，就说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太太整个人都麻了，她何时说过让相爷和大公子一起抄经的话了。 可是，听着沐云瑶说的头头是道，她也不敢说自己只是想罚她一个人。 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成了，她故意欺负 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女了吗？ 这小畜生倒是刁钻，难怪沈千娇那个蠢货斗不过她，倒是和她那个死鬼娘一样不是个好拿捏的。 不过是个商户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 手里拿着那么大笔嫁妆进门，自己不过是怕她年轻不经事给败光了，想替她管一下，她居然敢暗指自己想染指她的嫁妆。 还拿瑾年的前程作要挟，说自己敢动她的嫁妆，她就敢闹得人尽皆知，让瑾年跟着一起丢脸。 真是个不知轻重的蠢妇。 她一个妇人，有的吃有的穿就行了，手里捏着那么多的银钱做什么 ，拿来给自家男人铺路，孝敬她这个婆母不是应该的吗？ 非要做出那么招人恨的举动，让全家都不待见她，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老太太这般想着，看着沐云瑶的眼底也多了一丝怨怼。 “罢了，祖母不过与你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老太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妥协。 沐云瑶却露出一个无比真诚好看的笑道。 “老夫人果然像传言中的一般慈爱，喜欢与小辈逗趣。” 既然，她都主动退让了，沐云瑶也没有硬杠的必要，顺着梯子便下了台阶。 说完转头示意轻云上前，沐云瑶亲手揭开托盘上的红绸笑道。 “这是我从母亲的库房挑出来的好东西，听说表妹要入府小住，特意拿来让表妹挑一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里面放着金钗、手镯、耳环就有好几副 。 不过，她可不是要全部送给这位从她进门，连个招呼都没打过的表小姐的。 老太太看着那些东西更是眼中一亮，瞧着那些东西，刚刚对沐云瑶的那些怨气终于散去了一些。 要知道，就是沈千娇当家的时候，孝敬她的东西也没几样比这里面的好。 要不是沐云瑶点明是给表小姐的，老太太都想自己全收下了。 她那贪婪的目光沐云瑶自然没错过，心里却是好笑，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这些金银就当是好东西了。 真正的的好东西，她可是一样都没拿出来呢。 第100章 脸咋那么大呢 而且这也不是她母亲嫁妆里的，不过是她前几日出门的时候随手买的，都是金楼里过时的款式而已。 “玉竹，还不过来谢谢你表姐。” 周玉竹原本有些瞧不起她这个乡下来的表姐，可现在瞧着她出手如此大方，看着那些东西的眼睛都直了。 他父亲虽也在朝为官，但到底是在小地方任职，再加上祖辈也不过是土里刨食的乡民，家中还真没有什么营生。 只有乡亲挂在他交亲名下的几百亩田地，每年收些租子，再就是她父亲的俸禄了。 刨除一大家子的用度，还真没有多少了。 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母亲用自己的嫁妆置办的，可母亲的嫁妆也没有多少。 母亲虽是相府千金，可她出嫁时大舅舅也才中举不久。 听母亲说她那个长嫂十分有钱，可在给她置办嫁妆时，也才给了她一万银子和三间铺子作嫁妆，真是小气的紧。 但凡她能大方一点，他们也不至于过得那般拮据了。 是以，周玉竹从记事起就十分讨厌她那个大舅母。 当年，沈氏过世时，她还特意邀请了一众好姐妹去酒楼订了一桌好酒好菜，好好庆祝了一番呢。 周玉竹看着那些东西，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沐云瑶的话 听进去了，却没有当回事，伸手就要去接轻云手中的 托盘。 轻云动作灵敏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让她得逞。 语带轻蔑的道，“表小姐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家主子的话，主子是让您挑一样，可没让你全拿走。” 轻云这话说的直白、露骨，只差没指着她鼻子说她贪婪了。 周玉竹瞬间臊得脸色通红。 老太太刚要出声训斥，沐云瑶却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轻云不可无礼，表小姐想来是没听清楚我刚刚的话误 会了。” 说完又看着周玉竹道。 “周表妹看看喜欢哪一样，我送你。” 沐云瑶言笑晏晏却是打消她全都想要的心思。 只是，她低估了有些人的脸皮。 周玉竹换了一副讨巧卖痴的嘴脸，扯着她胳膊摇来摇去的撒娇道。 “好表姐，你挑的这些实在太好看了，我都挑花眼了，你能全都送给我嘛，反正，你也不差这些。” 瞧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金贵的东西，别人能拿 一样当见面礼送她都已经十分大方了。 何况，是同辈之间一般送个手帕、荷包的意思一下就行了，她居然还想全要。 别人不差就得送她，她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就连暂时还留在这里的沐明珠都在心里暗骂。 这里面有些东西她都没有呢，凭什么给这个外人。 沐明珠不敢说话，但心里却酸水直冒，暗暗祈祷沐云瑶不要答应。 而老太太也觉得周玉竹有些贪了。 她虽喜爱这个外孙女，但外孙女倒底是外孙女，她姓周又不姓沐倒底是个外人。 虽然这些东西是沐云瑶拿来的，但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只要留在府里，那就是沐家的东西。 沐云瑶这死丫头迟早是要嫁人的，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让她都带走。 当然，也不能由着她顺便送人。 老太太这般想着，也轻咳一声道。 “玉竹，不可无礼，挑一件就行了。” 沐云瑶早猜到老太太会是这般反应，并不觉很奇怪。 周玉竹有些不甘的甩开沐云瑶的手，对着托盘里的东西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了一款快有半斤重的金镯子。 沐云瑶有理由猜测周玉竹之所以看上它，不是因为它的款式而是份量。 而她猜的也的确没错，周玉竹就是这么想的，那些首饰的款式一看就不是新样式。 沐云瑶也说了是在她母亲的库房里挑的，那肯定是以前的老样式了，根本不适合她戴，还不如挑个重的，回头去银楼让人融了打新样式。 老太太看着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微微有些失望。 沐云瑶倒也无所谓，让轻云把挑剩下的东西拿下去。 而没能要到全部东西的周玉竹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表姐，你没给外祖母准备见面礼吗？” 沐云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和上辈子一样，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才刚拿 了自己的好处，立马就给自己找事。 不过，沐云瑶也早有准备，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三角纸符来。 “想来那黄白之物入不了老夫人的眼，这平安符是我去护国寺时求的，请圆空大师开过光，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老太太看着那叠的工工整整的平安符，心底十分复杂。 她想说比起这屁都不值的玩意，她当然更喜欢那黄白之物。 可是年纪大了，她也越发相信鬼神之说了，对于这个圆空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她也十分想要。 要是这死丫头能上道，都给她那就更好。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若是一开始沐云瑶没让轻云一下子拿了那么多好东西，就直接点一个送金镯， 一个送平安符。 恐怕他们都会开心收下，也不会因此记恨沐云瑶。 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他们不恨她，不对她出手，她要怎么反击呢。 老太太接过平安符，皮笑肉不笑的道，“云瑶丫头有心了。” 沐云瑶笑笑，问起另一件事。 “云瑶初掌家，也没收到老夫人回府消息，一时之间也没给表妹准备院子。 不知，老夫人觉得将表妹安排在何处合适？” 相府人口不多，空的宅院到还有几处，这么问不过客套一下罢了，其实，她心里早有章程。 老太太想了想道，“安排在瑶光阁吧，离我这静心院也近些，正好没事多来陪陪我这老婆子。” 老太太想法很简单 ，先与这外孙女培养培养感情，以后再给她说门好亲事，她才能为沐家所用。 可沐云瑶却是另有打算，笑道，“瑶光阁是不是也太偏了些，虽说离静心院近，却也与下人住的西院不远，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表小姐可如何是好。 不如让表妹住在弄玉小筑吧，正好也带个‘玉’字 与表妹的名字也相得益彰。” 周玉竹听到沐云瑶让她住弄玉小筑，眼眸深处也藏着一抹欣喜。 第101章 势利眼老太太 弄玉小筑她是知道的，与大表哥的明笙居只有一墙之隔。 她来之前母亲就曾就与她说过，京中最有权有势的就那么几家。 若是那几家够不着，相府则是她最好的选择。 以她的出身，想嫁进高门没那么容易，但相府不同，相府是她母亲的娘家。 老夫人是她的亲外祖母，而那个二夫人只是个继室。 若她真能嫁给大表哥，上面没有亲婆婆压着，那么岂不是等于她入府便是当家主母，谁也欺负不了她。 加上她今天已经见识过相府的富贵了，她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沐云瑶之前可是说了，那些好东西可都是她那个死鬼大舅母库房里挑出来的，说明大舅母留下的好东西可不只这么一星半点。 沐云瑶这个以后要泼出去的水手里都能有这么多，大表哥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只会更多。 等她嫁给大表哥，那这些不就全都是她的了吗？ 原本她还有些看不上沐君晟，就算他是相府嫡子又如何？ 哪里比得上那些宗室的皇子皇孙。 周玉竹虽然长的不咋样，但想的却是挺美的。 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说也是从五品官，舅舅更是百官之首的左相，便是她嫁不了皇子，那些王府的世子，还不是任由她挑？ 再不济那些公侯子弟也是能配得上她。 可刚刚入府时看到坐在椅子上迎接他们的大表哥，她突然觉得是不是有爵位已经不重要了。 原本只听母亲说大表哥长的像极了舅舅，长的光风霁月，她原本是不信的。 就凭母亲和外祖母的长相，她那未曾谋面的大舅舅能有多好看。 可今天她见过沐君晟后，就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原来这世上还真有长得完全不像的兄妹、母子啊。 周玉竹突然觉得她的大表哥就完全符合了她对未来夫君的所有幻想。 而从沐云瑶拿出那么多好东西后，她就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她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着屋里这些人精。 别说老太太和沈千娇了，就是沐明珠看着周玉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玩意，也敢觊觎自己的大哥。 沐明珠刚想说什么，却被沈千娇拦了下来，示意她稍安勿躁，看老太太怎么说。 果然，老太太有些不满的看着沐云瑶道。 “弄玉小筑是不错，只是离外院太近了些，还是不太方便，再换一处吧。” 沐云瑶本想借口府里其他的院子都没有整修过， 要让周玉竹住进去便姑母会以为他们苛待表妹为由拒绝。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周玉竹却先急了。 扯着老太太的衣袖撒娇道，“外祖母，人家觉得弄玉小筑就挺好的，玉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嘛。” 老太太有些嫌弃的扯回自己的衣袖，但想到这丫头以后还有用，想着自己那孙子也是个知事的，便点头应下了。 “好吧，你想住便住过去吧，只是没事别往外院跑，你随我回相府就要守相府的规矩，要是坏了规矩，我可是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听着老太太半哄半威胁的话，周玉竹深深的点了头，只差没指天发誓了。 但沐云瑶看着她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没将老太太的话听进去。 沐云瑶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便借口带表妹去看新院子起身告辞。 “老夫人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带表妹去看看院子，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好叫人改改。” 周玉竹一听这话，也觉得这个表姐上道，立马起身，兴致勃勃的便往外走，她那一脸的兴奋劲，连同老太太打招呼都忘了。 两人离开后，沈千娇终于忍不住了。 “母亲，您就这么由着表小姐？” 她不是傻的一眼便看出，婆母对这个外孙女并没有几分真感情。 毕竟，除了大姑奶奶生产那一年，婆母去过一趟外，这么些年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有感情。 但这般纵着她，还让她住进弄玉小筑，这让沈千娇有些看不明白。 “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进府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我用得着要用别家的姑娘给你夫君铺路？” 老太太说着还狠狠的瞪了沈千娇一眼。 沈千娇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那是不想生吗？她是不能生。 当初为了用孩子绑着沐瑾年，她还没及笄就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后来，为了让他将自己带回府，又生了第二个，可偏偏那时候出了岔子，被娘家的人发现了她未婚先育的事。 气得她爹狠狠的打了她一顿，冰天雪地的愣是让她跪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让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 她为了保住沐瑾年硬是咬牙硬挺着，虽然，后来那孩子是保住了，但她的身子却毁了，生下沐云瑶后却是再也怀不上了。 再说了，这府里唯一的嫡子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死老太婆凭什么说她不下蛋。 可这话她是打死也不敢和沐瑾年以外的人说的。 老太太对她低眉敛目，一副恭敬听训的样子，十分满意，可一想到侯府子嗣单薄，她又忍不住瞪了沈千娇一眼。 “瑾年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多，正是为相府开枝散叶的好时候，你也把你那嫉妒心收一收，好好替他寻两个好生养的通房。 回头生下来，就记在你的名下，府里只有君晟和云瑶两个嫡出的孩子，到底还是单薄了一些。” 而沐明珠，老太太甚至连提都没提，在她眼里她一个弃子没从族谱上把她名字划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这话一出，沈千娇还算冷静，沐明珠的眼珠子都气红了。 她早知道这个祖母势利眼，却从没想过会势利成这样，她怎么说也是记在大夫人名下的二小姐，怎么就是府里的嫡出了。 沈千娇眼看着沐明珠就要忍不住 ，狠了狠心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才让她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 老太太将母女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是冷笑不已，一个外面捡来的野丫头，沈千娇居然还宝贝上了，真是不知轻重。 果然，庶出就是庶出，当初她就不该同意儿子的提议让她进府。 原以为再娶一个沈家的女儿进门，会保住沈家这门姻亲，让他们像沈氏在时那般帮衬他们家，谁知道这个沈千娇就是个没用的，不仅没能帮他人笼络住沈家，还让沈家彻底和他们断了来往。 第102章 我要报仇 想到沈氏在时，沈家每年都会送很多好东西进府，哪怕她得到的没有沈氏多，但那一箱箱的珠宝还有稀罕玩意，也够她炫耀一阵了。 她越是这么想，就越发瞧不上沈千娇 。 “好了，还没一个小丫头有眼力见，没啥事就都走吧，别都杵在我这儿了。” 她这一副嫌弃的语气，更让沐明珠觉得难堪。 才出了静心院，她便一脚踢断了花圃里的一株牡丹，她似是还不解气，又想上去再踩几脚却被沈千娇拦住。 “好了，收收你那小脾气，你祖母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在她院外撒气，回头被那爱嚼舌的人听到告诉了，回头指不定怎么收拾你。” 沐明珠听到这话原本充斥着怒意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 她可是太清楚这老太太的手段了。 毕竟，她小的时候可是亲眼目睹过她收拾大夫人身边的丫头的。 那会子大夫人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老太太想要她库房的钥匙，她死活不肯交，老太太气不过便让人带走了她身边的贴身丫头。 大冬天的让人将她吊在池塘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让人将她一点点的浸入水中，等她差不多快闭过气去，再让人把她拽上来，如此反复，只可惜那丫头嘴太硬，宁死也不背主。 最后，老太太让人就将她那么湿漉漉的挂在树上，一个晚上过后，那人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冻成了冰雕。 老太太却对外说是她自己走夜路时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当时她年纪还小，因为看到老太太折腾人的场面被吓得发了高热，病了近小半个月才好。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全身发寒，刚刚心底的那点怒气，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抱着沈千娇的胳膊撒娇 道。 “娘，那老太婆明显放弃我了，想让她在父亲面前帮我求情是不可能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也是堂堂相府的嫡小姐，怎么能给人做妾。 若是我真的就这么进了三皇子府，那我一辈子就真毁了。” 沐明珠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成为人上人的打算，原本她连三皇子妃的身份都看不上，又怎么甘心当个最低等的侍妾。 “明珠你别急，你现受的委屈都是暂时的，娘和你爹都不会不管你的。” 沈千娇 眼里带着笃定，等到老师筹谋的事有了眉目 ，一个小小的三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让他给她的女儿做个她面首都是抬举他了。 沈千娇眼里带着狠意，还有那沐云瑶到时她一定要将她卖到最底等的窑子里去，让她像她那个贱人娘身边的下人一样，伺候最穷最肮脏的下等人，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沐明珠看着她娘眼里的狠厉，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她原本还想撒撒她那大小姐脾气也不敢了。 母女俩离开没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 从花丛后爬了出来，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泥土，转身跑进了静心院。 沐云瑶将周玉竹送进了弄玉小筑，又从府里拨了几个小丫头给她便离开了。 而周玉竹一进了院子就被里面的摆设晃花了眼，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何时走的。 沐云瑶回到归云院，便听院里的小丫头说崔账房来了，在书房候着呢。 沐云瑶原本要回房间的步子顿了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沐云瑶才推开门，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便瞬间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崔账房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 到底男女有别，沐云瑶只提了一句，并没让人扶他起来。 崔账房没有立马起身，而是先给她磕了几个响头才道。 “主子，老朽想留在府里。” 崔账房并非府里卖身的奴才，以往也只叫她大小姐，可从来没叫过她主子。 沐云瑶有些不解，接过轻云递过来的热菜，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 “崔账房这是何意，求去是你自己的意思？如今却又要留下来，您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不敢留你。 还有你这声‘主子’我可担不起。” 崔账房似是早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 面色从容从袖中掏出一张卖身契，上面已经签字画了押。 他展开卖身契高高举过头顶，膝行来到沐云瑶面前。 沐云瑶示意轻云把东西拿过来，看清是什么后，眸底的疑云更深。 “崔账房这是何意？” 同样的话再问了一遍，她便不再言语只等着崔户的回答。 崔户知道这位大小姐，有能力也有手段，有些事根本瞒不过她，而他想做的事凭自己根本完不成，是以他也没打算瞒他。 沉默了良久，就在沐云瑶耐心快要耗尽，打算让轻云请人离开时，崔户终于开了口。 “我要报仇，他们害死的女儿，我要报仇。”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崔户眼底已经一片血红。 从崔户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沐云瑶终于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崔户因着是老太太娘家亲戚的关系，在沐家发迹后被请进府做了账房。 其实，一开始崔户是拒绝的，他虽没有沐瑾年的读书天赋，但还没到三十岁已经考中了举人。 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再加上他家境还可以，家里人也愿意支持他再读下去。 再不济也可以去衙门找份文书的活计，或是回乡下办个私塾，都比给大户人家当账房强太多。 可这一切都毁在沐瑾年的娘，沐家老太太的手里。 那时沐家还没攀上沈家，沐瑾年也还是个孩子。 沐父早逝，沐老太太一个寡妇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更何况，还要供他读书。 沐家族亲劝过她许多回，让她做事量力而为不要好高骛远，没钱就别送孩子去书院，安安份份的讨生活比什么都强。 可沐老太太哪里甘心，再加上沐瑾年读书的确也有几分天赋，眼见着沐家人不支持，她便将主意打到娘家亲戚的头上。 崔户与她是表亲，但却没见过几次面，但因为他那时已经中了举人，且在当地也挺有名声。 沐老太太想让他出面帮自己劝劝娘家人能支持沐瑾年读书，便带着那时年幼的沐瑾年去了他家。 第103章 老太太的狠毒 那时崔户的娘子正怀了身孕，沐老太太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在她的巧舌如簧之下，不知怎么的就哄得崔户的媳妇答应她，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就与沐瑾年定下娃娃亲。 若是事情能这么发展下去，崔家和沐家结亲，那么也就不会祸祸沈家了。 可偏偏崔家没有防人之心，沐老太带着沐瑾年上门几次，崔户发现沐瑾年的确有几分才情，便也渐渐对那原本玩笑似的婚约上了心。 也愿意偶尔点拨他几句，还愿意将自己书房里的书和自己注解过的批注借给他看。 甚至，允许他自由出入自己的书房。 可谁想到这小崽子狼子野心，在一次偶然间发现一本书里夹着一张言辞激烈批判先帝的檄文时，都没确认过笔迹便举报到了县令那里。 然后，崔户就莫名其妙下了大狱，九死一生还被撸了功名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那本书是他从一家书肆里淘到的旧书，他还没来得及看，而里面那篇檄文 也不是他所写，而是那本书的上任主人，写完后夹在书里，卖书时却忘了取出来的。 如此一来，崔户虽洗清了冤屈，但这被撸掉的功名，却是不能恢得如初了。 县令许他重新参加科考，可是科举哪有那么容易，不仅要有才学，还得有一副好身板，他在牢中受过刑，早就熬坏了身子。 别说九天八夜的乡试了，就算是县试、院试那三天两夜他都熬不下来。 然而，这事过后沐家的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因为崔户没了功名，沐老太直接否认了当年份口头婚约。 在沐瑾年得势后，更是不许崔家的人再提起。 原本，以两家这样的关系，崔户是不可能在沐家当账房的。 可架不住人家够无耻啊，沐家得势后，沐老太回了一趟娘家，以当年沐瑾年年幼不懂事为由求崔家人原谅，还说要补偿他们一家，要接人一起回京享福。 崔家人自是不会相信她这些花言巧语的，可沐老太太却不是个心慈的，沐瑾年当年做过的事毕竟不光彩。 她怕崔家人怀恨在心，会在背后给他们使坏，说什么也要将这一家人捏在手里。 崔户若还是举人，或许还有抵抗之力，但他如今已是白身，为了全家人的安危便也只能认命，跟着沐家的人一起上京，成了沐家的账房先生，而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许是过去的时候太久，久到老太太都已经忘记了当初的事。 也许并没有忘记，而是她觉得以沐家如今的权势，崔户哪怕是心里有恨，也不敢再做什么，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吧。 沐云瑶也没明白，崔户这么多年都忍了，明明现在有机会脱离相府过安生的日子，为何又要留下来。 甚至，甘愿认她为主。 沐云瑶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户咬了咬牙，一滴眼泪从他那已经干涸的眼眶中落下。 “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崔户说完这话，好似用光了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那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却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当年被沐老太哄着与沐瑾年订下婚约的也是她。 那会儿沐瑾年已经十一二岁了，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按理说这两人年纪的差距就不合适。 可偏偏沐老太婆长了张巧嘴，非说自己儿子以后要走科举，读书人不宜成亲太早，最好是等取得功名后再成家。 这么一来崔家小姐的年纪倒是刚刚好。 甚至为了讨好崔户的夫人还承诺若是到崔小姐及笄之时，沐瑾年若还是没有功名在身，便不再提婚约之事，让崔小姐另择高门。 这换成谁怕都要心动一下了，而崔户的媳妇也是这么被她哄得点了头，想着反正左右都不吃亏。 也是出于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在两家都认下这门婚约后，崔户才对沐瑾年十分上心。 可谁想到这就是个白眼狼，明明可以私下解决的事，他选择了举报。 初入沐家后，崔户也不是没想过要报复，可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沐家手里，为了家人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生事，等到有一天自己死了，沐家也许就能放过他的儿女了。 可没想到，沐家为了拿捏她，沐老太居然让她的女儿作为陪嫁丫头跟着沐梅花一起出嫁。 那时她的女儿不过才十二三岁，可为了全家人，不得不含泪签下卖身契，随着陪嫁的人一起走了。 自此，为了女儿的安危，他更加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安安份份的在相府做起了账房。 府里的下人几乎都是沈念慈嫁进来后添置的，他们也只知道自己是老太太娘家的亲戚，都以为他是老太太的人，却不知他比任何人都想那老虔婆去死。 女儿去了江州原本一月左右会写一封信回来报平安，渐渐的变成了两三个月一封。 慢慢的半年、一年，每次他写信过去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收到的回信都是一切都好。 崔户也曾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去江州看看，但只要他的家人一离开京城，必定会发生意外。 崔户知道这一切都是相府的手笔，可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不只有女儿，还有儿子、孙子和老伴。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托相熟的人去江州，可是却没有半点消息。 他猜到女儿可能出事了，但却又希望她没事。 沐云瑶的归来让崔户看到了希望，她能将二夫人和二小姐收拾的服服贴贴，还有相爷也拿她没有办法，崔户觉得也许可以借她的手，先脱离相府。 然后，再慢慢淡出相府的视线，再去江州寻女。 可随着老太太回来，他却听到了一无比可怕的消息，原来她的女儿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且还是被沐梅花那个毒妇，亲手害死的，死的无比凄惨。 这事沐老太早就知情，甚至那报平安的家书根本就是她让人伪造的，就是为了稳住他们。 崔户想到自己这些年所遭受的这一切，无不是拜那母子俩所赐，心底的恨就翻涌不已。 第104章 一言不合就打人 沐云瑶听完他的话，心底也升起几分同情。 但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问道。 “你想借我的手做些什么？” 虽然，不管他想对相府做什么，她都是乐见其成的，但前提是不损害她自己的利益。 崔户愣愣的抬头看她，他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同意了，收敛了一下情绪道。 “我要他们给我女儿偿命。” 沐云瑶没有立即回答，直直看了他半晌，最终点了点头，示意轻云接过他的卖身契道。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崔户有种想喜极而泣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报仇有望了。 崔户离开后，沐云瑶才对轻云道。 “让人给大表哥捎个信，让他查一查崔户女儿的事。” 自从和沈钰相认后，这种打探消息的事，她发现还是交给他会方便很多。 “是，主子。” 轻云应声退了下去，心里却涌起阵阵惊涛骇浪。 她原本以为主子对沐家人的恨，最多就是狠狠收拾他们一顿就完了，却没想到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相信沐云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这一家人到底对主子做过什么，才能让主子恨成这样。 轻云越想眼眶越红，主子肯定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吃了很多苦头才会这样的。 那她一定不会让这家人好过。 小丫头心里已经百回千转，将慎刑司的刑具都统统想了一遍，看看哪些用在他们这一家人身上最合适。 最后一咬牙，还是让他们都尝一遍吧，不然也太便宜他们了。 可以说，轻云对沐云瑶信任是无条件的，只要是主子不喜欢的人，肯定都是坏人，是伤害过主子的人。 而她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在萧千墨面前告沐家的人黑状了。 沐云瑶早就猜到老虔婆回来后，自己肯定没有安生日子，却没想到这才回府第二天就开始作妖。 沐云瑶刚洗漱好，丫头端上桌的早餐还没吃上一口，便见一个老婆子，带着几个丫头气势汹汹的就冲进了院子。 见到沐云瑶也不行礼，反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鼻子的挑刺道。 “大小姐倒是安逸，老太太还在静心院等着大小姐过去请安呢？您倒好居然先吃上了，眼里还有没有老太太，还有没有孝道？” 一看就是来找茬的，沐云瑶不准备搭理她，夹起一只水晶蛟饺浅尝了一口。 这可是上辈子楚篱儿想出来的，说是什么两广美食。 这几天她与青衣的人看了一些母亲留下的铺面，当中就有几家是做酒楼生意。 左右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自然没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先做些自己尝尝，若是真那么美味，正好推到母亲留下的酒楼里。 可有些人你越是不搭理她，她反而觉得你是害怕了，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眼看着那个婆子就要上手去拉扯沐云瑶，轻云一个侧身拦在她面前，一巴掌拍在那老婆子伸出来的手上。 “啪。”一声，手背直接红肿了一片。 沐云瑶见此便知道，自己要是不说话，这老太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才道。 “请安？这又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请什么安？” 那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顿时恼羞成怒，刚想对轻云发难，却被沐云瑶这话吸引了心神。 给了轻云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随后一仰脖子十分倨傲的道。 “大小姐这可就错了，老夫人是您祖母，你当晨昏定省才是孝道。” 什么狗屁孝道，不过是死老太婆想出来想拿捏她的手段罢了。 后宅里磋磨人的把戏就那么几样，无非是等她过去的时候，把她晾在院子里。 然后，再让她饿着肚子伺候老太婆用膳，回头再找借口让她抄抄经书，饿上她几顿磨磨她的性子。 上辈子这种苦她可没少吃，这辈子她才不会让这些人拿捏。 沐云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端起刚刚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燕窝喝了一口才刚想开口，便听到一道粗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晨昏定省那是儿媳该做的事，老夫人要是缺人请安，你去找二夫人便是。 来找我家云瑶算怎么回事？” 沈千玫才进院子就听到那老嬷嬷的话，瞬间给呛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相府的事是你能插手的？” 老婆子没见过沈千玫，见她身上衣料一般，脸上还戴着半张吓人的面具，只当是府里新来的下人，完全没在意她话里对沐云瑶的称呼不是大小姐，而是‘云瑶’。 沐云瑶对她这般呵斥沈千玫心中已有几分不满。 但想到她还不知道沈千玫的身份，便也没有直接发作，而是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句。 “这是我姨母，在府上做客。” 沈千玫却没有惯着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有人要欺负我外甥女，你说我能不能管？” 只可惜这老婆子自认为是老夫人的心腹，相府里连相爷和夫人都得给她几分脸面，便有些自以为是过头了。 想到之前沈千娇 同她说过的关于沈千玫的身世，张嘴便是，“呸，一个妾侍生的下贱玩意，也敢摆正经主子的谱。” 沐千玫还没说完，沐云瑶已经飞身而起，揪着那老婆子的衣领，左右开弓连甩了好几个巴掌。 那胳膊都快抡出了残影。 轻云都看愣了，主子虽然偶尔也会动手，但很少看到她如此凶残的样子。 哪怕是那讨人厌的二夫人和二小姐都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啪、啪、啪。” 不绝于耳的巴掌声，煽得一起跟来的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敢壮着胆子求情道。 “大小姐息怒，韦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您打她就等于打了老夫人的脸……” 轻云一个利眼扫了过去，那人半劝半要挟的话，直接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云瑶煽得手都麻了手停下来，就是这样尤不解气，一记窝心脚直接将那老太婆踹到了院子里。 吓得跟来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她们都是老太太院里的人，老太太去江州的时候也是他们跟着伺候的，所以关于大小姐的事，他们也是回来后听别人说的。 都说这大小姐一言不合就打人，现在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第105章 还能吃了我不成? 看来以后还是少惹这位的好。 没瞧见刚刚说话难听的那位已经脸肿得像猪头了吗？ 不过，却没有人会同情她，毕竟，这位韦嬷嬷可没仗着主子的宠爱欺负他们这些下人。 就凭着她刚刚对主家的亲戚都敢张口就骂，就知道她素日时有多嚣张了。 好不容易被人扶了起来，那韦嬷嬷还不服气。 “泥，泥给窝等着，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没说完，几颗散发着恶臭的大黄牙便从嘴里掉了出来。 老婆子看到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牙又掉了几颗 ，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跟来的丫头，看着她这般手忙脚乱的将人抬了下去，连行礼都忘了。 沐云瑶却懒得计较这事，让人送来热水净了手，继续吃早饭。 也没忘了吩咐道。 “轻云，添一副碗筷。” 沐千玫闻言却抬手摆了摆道。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 沈千玫也是尝了今天送来的早饭，觉得当中有几样不错，可以推广到酒楼里去，打算过来与她说说这事的。 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事，她原本是想替外甥女撑腰，结果没想到却是外甥女替她撑腰了。 沈千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老虔婆占了个祖母的身份，一个‘孝’字压下来，沐云瑶总是要吃亏手。 何况，她刚刚还动了手，只怕是给了那老婆子发作的借口了。 沐云瑶又啃了一个软烂的鸡爪，冲沈千玫挑挑眉道。 “怕什么，那老太婆还能吃了我不成？” 真以为昨天她对他们客气，自己就好拿捏了。 那不过是她装出来引周玉竹上套的。 沈千玫听到她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这性子还真是随了她母亲。 她那堂姐未出嫁前便是她这般随性。 可成亲后，却生生被成了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家主母的样子，完全失去了本性。 希望这丫头不要踏上她母亲的老路才好。 沐云瑶看不懂她眼里的担忧，既然沈千玫已经用过早膳了，她便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吃完，两人便移步去了书房，商量接下来的事。 她母亲留下的那些商铺，虽然还赚钱，但是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店了，一些经营的思路到底是跟不上了。 而管理铺子的都是她母亲留下的老人，这些人有些也许是因为忠诚，但更多的主子缺席多年，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私心。 沐云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但现在回到她的手中，以前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但却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的，而有些不赚钱的铺子，她也不打算再留了。 “玫姨，我打算把这几家铺子盘出去，你怎么看？” 紫衣的人虽然只负责铺子的安全，但却也不是对铺子经营完全不了解。 沈千玫接过沐云瑶递过来的册子，看到上面被她标红的几家店铺，眉头微蹙。 “这几家可是以前最赚钱的铺子。” 沐云瑶圈了来的有玉石铺、古玩铺子和成衣铺子。 特别是那成衣铺子，因为料子好，样式好可是京城姑娘们最追捧的成衣铺子之一。 京里的姑娘们大小宴会，都会以在这家铺子订到衣服而备有面子。 沐云瑶淡笑不语，又将几本账册推了过去。 沈千玫虽然喜武，但她是被嫡母悉心教导过的，像是看账本这种事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沈千玫翻了翻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 她手中拿的是一本总账，记得是这几家铺子这几年的收支情况。 她发现原本最赚钱的铺子，却成了亏损最严重的。 甚至，那家玉石铺子去年一年就亏十几万两。 沈千玫脸色难看，她虽没做过生意，但好歹她出生在沈家，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懂得不少。 这账目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你打算怎么 做？” 沈千玫可不信这丫头会这么好心，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算了。 “都是替我娘做事的老人了，我打算将铺子卖了，自然是先紧着他们来，若是这铺子的掌柜有意，便让他们自己报个价将铺子盘回去。 若是他们没这个意思，我便把铺子挂到伢行里去，看有没有人想接手。” 沈千玫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想了想道，“沈钰不是在京城吗？这点小事让他去做就行，你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他。” 她觉得这丫头没那么好糊弄，那些人若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敢把人当傻子，那绝对没好果子吃。 她怕这丫头下手太狠，回头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 至于沈钰嘛，一个大男人坏了名声就坏了名声，还怕娶不上媳妇吗？ 沐云瑶完全不知她这位姨母在想什么，不然肯定会问她，自己什么时候下过狠手了。 不过，沐云瑶对她这提议倒是很认同。 倒不是因为她怕脏了自己的手，而是她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 她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还有沐家的这些人还得着她一一处理呢，可不就是很忙吗？ “行，回头我把名单给大表哥送去。” 沈千玫听到这话，笑了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今天正好打算去见见那小子，帮你捎过去就行。” 沐云瑶闻言也没什么意见，笑着与她耳语几句，将她的打算与沈千玫一一说了。 沈千玫瞬间眼睛瞪大，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最后忍不住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你这招要是成了，能叫他们脱一层皮下来。” 沐云瑶笑了笑没说话，她可不只要他们脱一层皮，而是要他们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若只是贪图钱财，想从中牟利也就罢了，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敢联合外人来算计她母亲的产业，那就别怪她下手太狠了。 两人聊了没多大一会儿，轻云便敲门进来。 “主子，老夫人那边来人了，请您过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动手打了老虔婆的人，她要是不找自己那才奇怪呢。 沐云瑶无所谓的起身掸了 掸衣袖对轻云道。 “走吧。” 沈千玫看她这个样子怕她吃亏，也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但凡老太婆还要点脸，也不会在她这个外人面前做出太过份的事来。 沐云瑶却是冲她摇了摇头，甚至还拍了拍沈千玫的肩膀道。 “玫姨安心出府办你的事吧，你跟着我不好发挥。” 第106章 打轻了 说完还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让沈千玫觉得无奈又笑。 不过想到这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倒也没太过担心。 笑着目送她离开，随后也揣上那本册子离开了相府。 沐云瑶到时，沐老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当听到下人回禀大小姐来了时，却又开始拿起乔来。 “让她在院里跪着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韦嬷嬷在一边捂着自己那肿的老高的脸，听到这话也是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就算她是府里的主子又如何？得罪了她不是一样要挨罚？ 老太太的声音可不少，沐云瑶刚想踏进屋里的脚步顿了顿，与刚想出来传话的小丫迎面撞个正着。 小丫头吓得赶忙退后一步，沐云瑶却是纹丝不动。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小丫头看她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却打起了鼓，之前大小姐动手收拾韦嬷嬷的时候，她可就在旁边看着呢。 她怕自己那话一出口，下一个脑袋肿成猪头的人就是她了。 沐老太太看着那传话的丫头愣在门口不动，眼里也升了几分火气。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要是连话都不会说，就滚去柴房打杂去。” 能在主子屋里伺候的少说也是二等丫头，这要是被发配到柴房，那岂不是要降到三等。 再加上被主子厌弃的丫头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丫头刚想说话，沐云瑶却先她一步开口道。 “老夫人叫我过来，却又没空见我，那我便先回去了，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处理。” 沐云瑶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沐老太听到她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千娇 看她这个样子连忙给顺气，这死老太婆真要是气厥过去，谁还能收拾这臭丫头给自己出气呢。 这晨昏定醒的法子可是她出的，她就不信了自己拿捏不了她，老太太好歹也是她亲祖母也奈何不了她。 可现在看来，她好像还是高看这老太婆了，只会在自己面前逞威风，在这丫头面前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没用。 “老夫人您消消气，你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传将出去大小姐的名声可就完了。 这真要是背上个不孝之名，只怕萧督主知晓也会不喜。” 沈千娇自以拿捏住了沐云瑶的命脉，她不是喜欢那个阉人吗？ 她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为了那个阉人低头。 到底做了十几年的婆媳，沈千娇 这么一提，沐老太立马明白过来。 冲着外面大吼道，“沐云瑶你给我进来，你就这么孝敬祖母的？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了？” 沐云瑶其实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她刚刚那么说不过是不想如了老太婆的意。 想罚她下跪那也得看她能不能承受的起，她怕自己一跪把她给送走了。 沐云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示意那刚刚准备传话的丫头把帘子打起来。 那丫头立马会意，麻溜的挑起帘子，低声对沐云瑶说了一句。 “大小姐，里面请。” 沐云瑶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轻云进了屋。 “老夫人叫我来何事？” 微微福了福身子，沐云瑶也不用人请，便径直朝着沈千娇走去。 沈千娇下意识的想去捂脸，身子还往椅子里缩了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沐云瑶收拾了。 而她偏偏打人就喜欢打脸，沈千娇这动作熟练的有点心酸。 她这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明明知道斗不过沐云瑶，可偏偏不信邪的想借别人的手对付她。 只是还不等沐云瑶动手，轻云已经先一步将人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二夫人还不起身给我家主子让座，还愣着干啥？” 老夫人这待客的花厅里，除了一张满是老人味的锦榻外，就只有两把可以坐人的圈椅了。 沈千娇占了上手的那张，沐云瑶自然不可能屈尊坐在她的下首。 沈千娇 直到被人如同拎小鸡崽一般拎起来才反应过来，沐云瑶这次不是要对她动手，不知道为何心里竟隐隐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沐老太太看到一个下人居然敢对府里的二夫人动手，而沈千娇却是那一副窝囊的样子，顿时怒了。 “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对主子动手，来人给我把她带下去打三十杖，让她好好学学什么是规矩。” 沐老夫人这话刚落，便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想上前拿人，沐云瑶抬袖便将轻云护在了自己身后，挺身挡住那个婆子的去路。 “老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规矩不是从您院里传出去的吗？我的丫头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若是老夫人也觉得不合规矩，那先将韦嬷嬷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再说吧。” 说着她抬眸一脸嘲讽的看着沐老夫人，眼神轻扫过站在她身后的韦嬷嬷，直把人吓得两股颤颤才收回目光。 “混账，什么叫从我院里传出去的？我院里的人哪个不是谨守本份，何曾这般没有规矩过？” “是吗？那我倒要问问老夫人，早上可是您让韦嬷嬷去归云院请我的？” “是又如何？那她那些辱骂我姨母的话也是您教的？” “什么辱骂你姨母，你哪来的姨母？” 沐老夫人听到这话时下意识的看向沈千娇 ，要说这府里与沈家有关系的人好像就只有这女人了。 难不成，是韦嬷嬷说了这女人的坏话，这死丫头是为了护着这女人才对韦嬷嬷发难的？ 沈千娇心底暗叫冤枉，若是这死丫头会护着她，她这脸上的伤也不会肿到现在还没消了。 沐老夫人似乎也是想到这一点，转头看向韦嬷嬷，韦嬷嬷想到自己嘴欠说的那些话，心虚的不敢抬头。 到底是陪了她几十年的老人了，她这个样子沐老夫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就算是这样，沐老太婆还是觉得，是沐云瑶错了。 “就算韦嬷嬷言语失当，她也是我静心院的人，你大可以让人告诉祖母，祖母自会处置，何时轮得到你越俎代庖了？” 沐云瑶见她非要护着这老婆子，便也不再与她客套了。 “相爷既然把府里的后宅之事都交给我打理，那我自然要对得起他的这份信任，不论是哪个院里的人，只要是犯了府里的规矩，我这个当家人自然不能不管。只是掌嘴已经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了，若是老夫人觉得这么处置轻了，那就依您的意思吧。” 第107章 给她留一口气 “来人，将韦嬷嬷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队身穿紫衣的女护卫直接闯了进来，架着韦嬷嬷就走。 直将屋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沐老太太，这群身着紫衣的人她见过，还是二十多年前，沈念慈刚进府那会儿，她身边就跟着这些人。 最后，不是她以孝道逼迫，才逼得她将这些人全部都送出府去。 这些人曾经是她的噩梦，没想到会有再次出现在相府的一天。 沐云瑶可没管脸色难看的沐老太太，扬声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 “给她留一口气，瞧着老太太挺喜欢她的，回头伤好了继续伺候老太太。” 沐云瑶这话气得沐老太太差点没晕死过去，沈千娇 听着她话里的狠厉，更是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引起了沐云瑶的注意。 余光从她身上扫过，沐云瑶有些想不通，就她这点胆子，上辈子是怎么把自己算计成那个样子的。 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又是掐人中，又顺气的，老太婆到底还是硬挺着没有晕。 沐云瑶看着差不多了，要是一次气死了就没得玩了。 便对沐老夫人道，“老夫人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府里杂事多离不得人，老夫人身边要是缺人伺候，二夫人最近反正也没啥事，就留在静心院吧。” 说着便带着轻云头也不回的出了静心院，一路上根本无一人敢阻拦她。 而匆匆闻讯赶来的沐君晟，也只敢狠狠的瞪她一眼，却是连一个屁也没敢放。 沐云瑶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他没主动招惹自己，沐云瑶也没打算动他，毕竟，有个周玉竹在呢。 若是让她知晓沐家的大公子，还得看她脸色行事，万一动了旁的心思咋办。 怎么着也得先等这两人绑牢了再说。 沐云瑶刚走静心院就乱了起来，沐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 嘴里更是不停的念叨着。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那个小贱人简直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居然连我的人也敢动，简直是不孝至极。” 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瘫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韦嬷嬷，沐老夫人更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难受的紧。 挥挥手道，“把人抬下去，厚葬了吧。” 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韦嬷嬷，还没来得她喊冤，听到这话差点又背过气去。 但她知晓这时候不能晕，不然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道，“老夫人，老奴还活着吧，老奴还有口气在，救救老奴吧。” 然而沐老太却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脱下手腕上的佛珠，闭上眼轻念了一声佛号。 她屋里伺候的人立马明白过来，拖着韦嬷嬷就往外走。 在沐老太看来，韦嬷嬷已经没有用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她丢了如此大的面子。 如今，伤成这样想要治好，还得拿好药吊着命，没有百八十两银子打底根本不行。 再说就算救回来只怕也做不了什么事，那又何必浪费这个银子呢。 有这钱，完全可以从外面再买几个年轻力壮的丫头不好吗？ 可以说沐老夫人就是那种极端会算计的利己主义的人。 别跟她说什么韦嬷嬷在她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多少有些情份。 可在她看来那些下人与猪狗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也从未将他们当人看。 屋里的下人看着韦嬷嬷就这么被拖下去，心里难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而老太太身后一个老嬷嬷却始终木着一张脸，似乎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眼底的嘲讽之色。 若是沐云瑶还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昨天她过来时，特意提点她的人。 沐瑾年才下朝，便被老夫人请了过去，看着屋里杯盘狼藉的样子，不免皱起了眉头。 “母亲，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老夫人闭目养神并不理他，就好像这地上的东西不是她砸的一样。 沐瑾年见此，将目光投向一边的长子和沈千娇。 沈千娇刚想开口，沐君晟却先开了口。 “爹 ，沐云瑶也太不像话了，仗着掌家权在手，居然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人看咱们笑话呢？ 依儿子看当初答应让她掌家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祖母回来了，便是二夫人不适合理家，也当将掌家之权交到祖母手里才是。” 这是沐瑾年没回来之前，祖孙三人就商量好的。 老夫人之所以一大早便让人去归云院闹就是为此。 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韦嬷嬷什么性子沐老夫人最是了解不过，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对沐云瑶的不喜，她定会冲锋陷阵替自己出头。 可是，她倒是小看了沐云瑶的心狠，居然敢下那么重的手。 不过这也是好事，那老婆子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又是个喜欢张狂的，嘴巴还不严，借沐云瑶的手处置了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沐瑾年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动。 “让云瑶管家的事，当初是在太子面前过了明路的，若是现在收回她的管家权，会不会得罪太子？” 沐老夫人不以为意的道，“那时不过是无奈之举，明珠做出那等事，你让她暂时管家不过是无奈之举，如今她已经订下亲事，自然安心待嫁，准备成亲之事，我是她祖母这时候帮她一把也是应当的。” 她这话说的好像不是在抢沐云瑶的掌家权，而一切都是在为她考虑一般。 而沈千娇 也在这时适时开口道。 “是啊，老爷，大小姐自小不在府里长大，与我们这些人不太亲近也是正常的。 只是，倒底是订了亲的人了，也该收敛着些脾气了。 现如今连老夫人派去请她的人都敢打，若是再纵下去以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不如先收了她的管家权，让她收收心吧。” 沐瑾年原本以为沐云瑶只是言语上冲撞了老夫人，才使得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她居然连老夫人院里的人都敢动，简直是胆大包天。 第108章 我不吃这套 “好，就依娘的意思，我这就让人收回账本、钥匙交到老夫人这里来。” 一家的谈话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沐云瑶的耳里。 轻云一脸不服气的道，“主子，他们也太过分了，老夫人只说你打了那老婆子，怎么不说她当着您的面羞辱姨奶奶的事？” 沐云瑶看着气呼呼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沐瑾年不知道，这是相府里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收回掌家权罢了。” 要是真的被收回了管家权，那岂不是说小姐以后又得仰人鼻息，看人眼色过日子了。 轻云想到这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就真的把掌家权让出去？那主子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看着轻云那一脸担心 的样子 ，沐云瑶只觉得好笑。 “傻丫头，你以为沐家的家真的那么好管的，就他们那点家底，谁爱当这家谁当去。” 反正她当初要这管家权，不过是想恶心一下沈千娇 ，顺便顺理成章的把母亲的嫁妆拿到手而已。 如今，这相府差不多已经成空壳子了，她还寻思着如何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呢，这不是更好。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冲轻云招招手道。 “替我办件事去。” 轻云立马低下头，把耳朵凑了过去，沐云瑶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轻云眼中顿时一亮。 立马拍着胸脯道，“奴婢这就去，一定让李家大夫人下午就上门。” 沐云瑶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快回，不然回头看不成好戏了。” 轻云闻言脚下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果然，沐瑾年连官服都没换就让人来叫沐云瑶。 沐云瑶这次倒没拿乔，直接去了外院大书房。 沐瑾年看到她就要发火，手中的杯盏已了举了起来，便见沐云瑶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道。 “相爷动手前最好想想清楚，不想像沐君晟那般被淋的满头茶水，最好别动手。” 沐瑾年听她这么一提，立马想到前几日的事。 一时之间胸中更是怒火翻涌，要说刚刚是装的，那么现在就是真的被气到了。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沐云瑶却是不想理会他，径自寻了把椅子坐下。 “相爷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我不吃这套。” 想在她面前耍威风，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然怎么记不住之前的教训。 沐瑾年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但又想到之前太医说的不能生气，又生生忍了下来。 “沐云瑶你要掌家权我便给了你掌家权，自从你回来后府，闹出多少事？ 我念你从小吃了不小苦不与你计较。 但老夫人是你祖母、是长辈，你怎么能完全不顾孝道，连她身边的人也能随意处置？”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却是笑了。 “相爷说反了吧？闹事的人可不是我，怎么别人算计我，我就得受着，他们计不如人没算计成，也成了我的错了？ 至于处置老夫人的人，是我让人打的又如何？ 一个以下犯下、出口成脏，辱骂主子的奴才，我还打不得了，给她留口气在，算是给老夫人留面子了。” 沐云瑶说这话时一点也不虚，那老婆子骂她姨母时，可有不少人在场呢，打一顿算是轻的了。 这要换到别人家早就杖毙了。 “什么打一顿，人都已经没气了，你却只轻巧的说打一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沐瑾年听到她到现在还在狡辩，脸色更加黑沉难看。 沐云瑶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而她也是真的笑了出来。 “我恶毒？恶毒的不是老夫人吗？我可是特意交待要给韦嬷嬷留口气，好继续服侍老夫人的。 是老夫人在人还没断气的时候，让人将她拖出去埋了，倒底谁恶毒 ？” 沐瑾年听到她的话，眼睛不禁瞪的老大‘ 将人活埋？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她居然说的出口，还将罪名安在自己亲祖母头上，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可想到什么，沐瑾年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毕竟，这府里要说最了解老夫人，怕是非他这个亲生儿子莫属了。 沐云瑶看他这神情还有什么不是明白的，面带讥谑的道。 “相爷，我瞧着老夫人那处理人的手段怕不是头一回了吧？您说到底谁恶毒呢？” 沐云瑶这话说的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般云淡风轻，却让沐瑾年浑身汗毛倒竖。 指着沐云瑶全身都在打着哆嗦道。 “沐云瑶，既然你知晓为什么不阻拦？” 沐瑾年知晓若是让人将他母亲活埋下人的事传出去，整个相府也跟着完蛋。 他一点都不怀疑沐云瑶是在胡说，毕竟，这事也不是他娘头一次干了。 “呵……” 沐云瑶嗤笑一声，一脸嘲讽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阻止，相爷难不成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不成？您何时见过我做过以德报怨的事了？” 沐瑾年差点被她这话气得心梗。 “你知不知道，这事传出去，相府名声坏了，你也别想落着好。” 沐云瑶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之后，轻笑出声道。 “大不了以后从哪来回哪去？你觉得我会在乎？” 这下沐瑾年是真的慌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云瑶出声打断。 “相爷有这力气在这责怪我，不如赶紧让人去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吧。 真以为相府是什么不透风的墙不成？” 沐云瑶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沐瑾年原本是想让她还账本和钥匙的，结果从头到尾被她牵着鼻子走，愣是到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沐云瑶走出前院也才想起这事，有些懊恼的一拍额头。 她就光顾着气沐瑾年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沐云瑶寻思着要不要再回去，把东西丢给沐瑾年，却见他身形踉跄的已经朝着出府的方向走了。 而他看离开的方向应当是去处理韦嬷嬷的事去了，只怕现在也没心思去理会自己这点小事。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也没有再纠结，李家那事是她当时许个的承诺，至于管家权的事，等她处理了这事再说也不迟。 李大少夫人比她想像的来的还要早些，几乎轻云刚回府，李大少夫人便带着卢夫人登了门。 第109章 你算哪门子长辈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一般人家还真不会选这个点。 沐云瑶知道，他们这是害怕沐家反悔吧。 沐云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让人先去请了沐老夫人和沐君晟。 自己则是让人把崔户叫了过来，给他吩咐了一些事情，这才慢悠悠的让人给她更衣。 果然，她刚才到前院待客的花厅，便听到里面已经闹了起来。 李少夫人咄咄逼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沐老夫人不用在这里和我摆长辈的谱，既然两家都已经退亲了，那就不再是亲戚，你又算我哪门子长辈？” 沐云瑶一听便知道这是谈崩了。 她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么一会功夫，老太婆是怎么能将人气成这样的。 若是自己再来晚点，李大少夫人会不会动手？ 沐云瑶这般想着觉得有些好笑，寻思着李大少夫人脾气虽然急了些，但应当不会真动手。 毕竟，原本是李家占了理，要是动了手，那可就理亏了。 再说，真论起来只怕这李大少夫人还真没将那老太婆看在眼里。 毕竟，不论是李家，还是李大少夫人的娘家都是京城有名的勋贵。 就算沐瑾年如今已是百官之首，若非皇帝有意削弱世家的势力，他根本没有机会坐上今天的位子。 李家无数代人的积累才有如今的底蕴，看不上沐家这个后来的，没有根基的也很正常。 沐老太太被她两句话怼的脸色铁青，当即便拍着桌子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般无礼，便是你婆婆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伯母？” 李少夫人闻言却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沐老夫人不会把别人的教养当成是自己的脸面吧。 我家婆母乃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连本夫人也有三口诰命在身，敢问老太太几品？ 我怎么记得沐家只有已故的大夫人曾得了二品诰命，老夫人至今还是白身呢？ 按规矩老太太见了我母亲可是要行大礼的。” 沐云瑶在外面听着差点没给这位鼓起掌来。 这位李大少夫人还真是会捅刀子，知道戳哪里痛就偏往哪里戳。 这官员请封也是有讲究的，哪一般情况多是为母亲或是妻子请封，但大多数情况是为妻子请封，毕竟，母亲不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但妻子却只能有一个丈夫。 而官员之间后宅夫人的交际也是非常重要的，有时候能帮忙打听一些重要的消息。 为母请封的也有，多是给妻子请封后，又立有重大功绩的时候，皇帝给了恩赏也会为母请封。 但沐瑾年可没有这个本事，可以说他现在的左相之位，前期是沈家有金钱铺路推着他往前走的，后期则是皇帝为了打压世家，才故意为之。 要是说功绩，还真是没几样能拿 得出手的。 当年，他自请赈灾后，倒是有一次机会 ，他不是没为沐老太请封过，只是折子直接被打了回来不说，皇帝更是直接下旨给了沈氏一个二品诰命。 要知道他不过是为母亲请封的是五品诰命 ，却被陛下退了折子，转头便给沈氏封了正二品的诰命。 只要是个聪明的就知道皇帝这是在警告他，赈灾之功到底是谁的，他心里和明镜似的。 圣旨下来时，沐老太一度以为是给她的，结果，得了诰命的却是沈氏，自那时起沐老太就越发恨上沈氏了。 更是觉得沈氏只要活着就会让她抬不起头来。 可以说，当年沐云瑶之所以会被抱走，也有老太婆想报复沈氏的心思在里面。 沈氏死后，沐瑾年也不是没想过给母亲请封，但他上的折子全部被搁置，是以一直到现在沐老太太一直都是白身。 旁人唤她一声‘老夫人’不过是给沐瑾年面子。 要知道在大齐，只有有诰命在身的妇人才能被称为夫人，白身的只能被叫作‘老太太’。 是以，李大少夫人一口一个‘老太太’差点没将人气死。 “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 沐老太就是这般性子了，小算计她是有的，但大局观却是半点也无。 也不想想人家是来干什么的，她若真将人赶出去，这丢人的也不是李家的人，而是沐家。 原本两家还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被她这么一闹，却彻底成了仇家。 也不知道等沐瑾年处理完她老娘的烂摊子回来，听说这事会不会再吐一回血。 沐云瑶想到这，隐隐还有种激动的感觉。 只不过，这人是自己请来了，断不能让沐老太太这般将人赶走了。 李大少夫人也被这不讲理的老太太给气着了，正想说自己不用别人赶， 起身就要走。 可一想到今天这事事关自家小姑子的声誉，若是自己真的随着性子就这么走了，等于之前谈好的事都将作罢，小姑子的名声也算是毁了，脚下不由得多了几分迟疑。 沐老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升起几分得意。 觉得自己这是占了上风，刚想冷嘲热讽几句，沐云瑶却是看不下去了，抬脚便走了进去。 向着李大少夫人和卢夫人分别见礼道。 “拜见卢夫人，李大少夫人。” 说着又将李大少夫人拉回去坐下才道。 “是云瑶来晚了，怠慢了贵客，还请两位夫人恕罪。” 沐云瑶笑语晏晏的给李大少夫人递了梯子，李大少夫人自然顺势 就下了。 毕竟，今天她要办的事，事关小姑子，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卢夫人见到沐云瑶过来，原本板着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沐大小姐在家中就好，本夫人就想问一句，这沐家究竟是何人当家，当初许下的承诺可还算数。” 卢夫人想来也是忍了许久了 ，说着话里眼睛看着沐老太太，眼底是丝毫不带掩藏的不满。 沐老太敢对李大少夫人出言不逊，不过是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十年，而她觉得自己儿子贵为左相，身份不是李家那个不过那个没啥实权的太傅可比的。 却不知太傅乃是帝师，朝中更是学生无数，那晌影力十个沐瑾年也赶不上。 第110章 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也只有她这个无知妇人才会觉得，天大地大这满朝文武就她儿子最大。 当真是可笑至极。 “卢夫人说笑了，当初相爷当着太子的面将掌家权交到小女手里，只要一天相爷没说要收回，这内宅的事自然还是小女说的算。” 沐夫人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道。 “本夫人当初也是应了你沐家的请求才替两家保的媒 ，如今也是你沐家的二夫人和大公子，登门要求退亲。 李家姑娘受了无妄之灾，平白被你们连累要背个被退亲的名声，之前大小姐答应的事可还算数。” 沐云瑶请他们过来本就是为了解决这事，自是点头道。 “自是算数的。” 说着沐云瑶又冲厅里伺候的人道。 “去把大公子请来。” 沐君晟应当早就知晓李家的人登门之事了，却偏偏拖到此时都没出来，是什么心思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但沐云瑶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小厮闻言拱手应了声，“是。” 便退了下去，沐云瑶又吩咐上重新上了茶。 便陪着卢夫人和李大少夫人闲聊起来，只是都默契的谁也没搭理沐老太太。 沐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几次想呵斥沐云瑶都被她拦了回来。 还顺便提醒了她一下，这里还有外人在，让沐老太的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大少夫人看着这一幕对沐云瑶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心里更是暗道，“这死老婆子就是活该，也难怪京城世家谁家办宴会，都不愿意请她，就她这性子谁愿意理她那才是奇怪。” 只是小厮离开没多久，就匆匆跑了回来，脸上神色慌张，却是门口徘徊不敢进来。 沐云瑶看到这一幕冲轻云使了个眼色。 轻云点点头，出门提溜着人家的后脖领，就将人拎了进来。 “说吧，什么事？” 小厮看了眼在座卢夫人和李少夫人眼里满是犹豫，沐云瑶轻笑一声道。 “无碍，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尽管说就是了。” “是，大小姐。” 听到沐云瑶的话，小厮也没再犹豫将刚刚在后院看到的事都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回大小姐，小的小的去明笙院没找见大少爷，听大少爷院里的人说大少爷去荷花池那边散心了。 小的，小的找去荷花便听到有人喊大少爷和表小姐落水了，凑近了一看，大小爷和表小姐全身湿透了抱在一起。 然后，然后那个楚姑娘打了表小姐一个耳光，把好她推到一边就趴在大少爷身上还啃他的嘴。” 沐老太太在听到自己的乖孙落水后，招呼也没打就匆匆朝着后院跑去。 沐云瑶一听大概知道是怎么事了，他知道周玉竹在见识过相府的富足后，肯定会把主意打到沐君晟身上。 只是，她原本觉得按上辈子的轨迹应当没这么快，以周玉竹的贪心，她应当会骑驴找马，等确定没有更好的选择，才会对沐君晟下手。 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却也没有多意外。 现在还掌着家，听到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当作不知道，只能对着卢夫人和李少夫人福了福身道。 “让两位夫人见笑了，请二位稍等片刻，小女去去就来。” 李少夫人也从来没见过谁家府邸这么乱的，看着沐云瑶的背影有些同情她。 “我瞧着那沐大小姐也够可怜的，才回府就接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卢夫人与李少夫人的婆母是手帕交，看到她这天真的样子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道。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李少夫人闻言满脸惊诧的用手掩唇，左右环顾了一下，见下人都在屋外伺候，这才小声的问道。 “伯母，你说这一切都是沐大小姐的手笔。” 卢夫人见她这样子，心想着也亏得她嫁的是太傅府，老夫人是个宽厚的，要不然就她这个性子，还不知道得吃多少亏。 见她这般好奇，轻轻摇了摇头。 “不一定是她的算计，但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李少夫人还是不大相信，她这人虽然莽撞了一些，但第六感很准，这人能不能相交，她凭感觉就能判断。 就连婆家也是她自己凭直觉选的，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我觉得沐大小姐不是那种攻于心计之人。” 两家到底亲厚，卢夫人对她的性子也从老姐妹那听到一些，卢夫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喜欢算计的人，对李少夫人这样的人反而多了些耐心。 与她解释道，“我不是说沐大小姐攻于心计，而是觉得她与沐家的人不一样。 我瞧着沐大小姐对他们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一家人，反而像是有仇的样子。” 李少夫人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悄悄往卢夫人身边凑了凑道。 “该不会是沐大夫人的死和那个老虔婆有关吧？大小姐这是回来为母报仇的？” 她最爱看那些话本子，那话本子里什么离奇的事都敢写。 卢夫人也有此爱好，毕竟，他们内宅妇人能打发时间的玩意不多，除了听戏也只有话本子了。 可以他们的身份自是不会纡尊降贵去戏班子，请人回来唱那也不能天天请，这不话本子倒是更加方便了。 卢夫人一听到她这么说便知道李少夫人是同好之人了。 “以那老虔婆那刻薄的性子磋磨儿媳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大少爷可是大小姐的胞兄，我瞧着大小姐对他似乎也没有几分同胞情。” 卢夫人表示自己有些看不懂，李少夫人却是越发的来了兴趣，眼中一片精光闪过。 “要不，我们去看看？” “这样闯进人家后院不太好吧？” 就在卢夫人犹豫的时候，轻云快步进了花厅。 冲两人福了福身道，“两位夫人好，我家小姐暂时走不开，让奴婢请两位内院说话。” 李少夫人冲卢夫人挤眉弄眼，卢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道。 “那便劳烦姑娘带路吧。” 原本沐云瑶也没想请两人过去，只是等她到荷花池边的时候，便见到周玉竹和楚篱儿正打得不可开交。 老两太太叫了三四个婆子愣是没能将两人分开。 第111章 打起来了 这么好的戏，若是只有他们自己人看到那就可惜了。 沐云瑶当即便奔着有好东西要分享的原则，让轻云去请卢夫人和李少夫人了。 沐君晟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的小厮正费力的将他往轮椅上抱，只是刚她碰到轮椅，楚篱儿一个用力将压在她身上打得周玉竹推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砸在了沐君晟身上。 人还没坐上轮椅，又被也砸到了地上，周玉竹正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子上，差点没将他的隔夜饭给压出来。 沐君晟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本来听到李家的人登门了心里一阵烦躁，便让人推他到荷花池边散散心的。 谁想到表妹看到他，就跟那大扑愣蛾子似的真真朝他扑了过来，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自己左脚拦右脚，自己摔倒也就罢了，还连带着将自己也拖进了荷花池。 他本来是会游水的，可奈何他腿还伤着，根本用不上力，再加上周玉竹掉进池子里后，就如八爪鱼一般死死扒在他身上。 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没办法将人弄下去，因此还害他呛了不少水。 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只是一睁眼，便见两个疯婆子在自己面前打了起来。 如今又被砸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沐君晟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表、表妹，你快起来，我快喘不上气了。” 而他的小厮平安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却不敢去拉扯周玉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府里的表小姐，如今还湿了衣衫，自己真要上手了，回头说不定就要被乱棍打死。 周玉竹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就要起来与楚篱儿接着干仗。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死丫头，居然敢对自己动手，她要不打死她，她就不是周玉竹。 可一听到沐君晟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身回头看来。 她就那么以屁股为圆心一个转身，差点没要了沐君晟半条命。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重，至少，他的篱儿就不会这样，每次她在上面自己只觉得无比舒爽，果然人跟人是不是相比的。 而周玉竹显然没能感觉出沐君晟的为难，反而一脸关切的问道。 “表哥，你没事吧。” 沐君晟想说自己有事，她要是再不从自己身上下来，自己马上就会出事。 可是，刚刚周玉竹那一下，已经让他出气多进气少，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这会子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沐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指了两个婆子过去。 “把表小姐从大少爷身上拉起来，没看到大少爷受伤了吗？” 她这一嗓子终于提醒了周玉竹，她刚想起身后背便被人踢了一脚，她一个踉跄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重重砸到了沐君晟身上。 原来是楚篱儿气不过刚刚被周玉竹压在地上打，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见周玉竹背对着子，一时怒火中烧也没看地上的沐君晟，上去就给了周玉竹一个飞踢。 她这一脚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周玉竹重重的摔在了沐君晟身上，直接把人砸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沐云瑶见此，才冲身后的两个女护卫挥挥手。 “将人分开。” 女护卫在周玉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被人提着衣领从沐君晟身上拎了起来。 这些人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劳什子表小姐，直接随手一扔将她扔到了边。 那个还要扑过来的楚篱儿更是被一脚踹在肩膀，直接将人踢出两丈远，这下子两个人再想扭在一起也不可能。 沐云瑶又看了眼，那个翻着白眼，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沐君晟，淡淡的道。 “送大少爷回去，请大夫。” 眼看着沐君晟被抬走，沐老太太冲上前扬起手就要朝着沐云瑶脸上招呼 。 “小贱人，我就知道你让玉竹住到弄玉小筑就没安好心。” 沐云瑶哪里是会吃亏的主，一把钳住老太太的手腕，冷声警告道。 “老夫人，我劝你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你宝贝孙子的事可还没有解决，你确定不管他的前程？” 老太太不明白自己打一个贱丫头，和君晟的前程有什么关系。 却听到卢夫人突然出声冷笑道。 “明明是表小姐和大少爷犯了错，老太太却拿大小姐出气，这相府的家风，还真是……啧啧……”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李少夫人也跟着附和道，“回头我一定要回去告诉公爹 ，说什么也得参沐相一个治家不严。 也难怪陛下一直压着相爷给老太太请封的折子，原来是早就看透了一切，陛下真是圣明啊。” 李少夫人是会捅刀子的，看着沐老太太变了脸色，还朝着皇城的方向拜了拜。 沐老太太气得恨不得，将这两人的嘴给撕了，但却也知道只有儿子好，她才能是高高在上的相府老夫人，要不然，她什么也不是。 可是让她忍气吞声，她又觉得不甘，横眉冷对着两个人道。 “这是我相府后院，谁让你们进来的？” 沐云瑶松开钳制住她的那只手道，“我请二位夫人进来了。 沐家与李家虽然退了亲事，但也没必要结仇，老太太您说呢。” 最后这句话，她是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的。 老太太虽有不甘，但为了儿子却也没有再叫嚣，而是瞪了沐云瑶一眼道。 “这事你自己揽下的自己解决，老身不管了。” 说完便一扭头带着人走了，连她那外孙女也不管了。 沐云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等人离开后，沐云瑶冲卢夫人和李少夫人二人抱歉的笑了笑，让轻云先请两人回归云院。 这才对留下来的人吩咐道，“扶表小姐回弄玉小筑，请大夫好好瞧瞧。” 说完又冷眼看着楚篱儿，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自己。 楚篱儿本想挣扎，一个女护卫上前一步直接绞了她两条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沐云瑶眼底寒气上涌，反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一个下贱的玩意，居然敢对府里的主子动手，看来之前让人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第112章 欺人太甚 沐云瑶下手之狠，一巴掌便将她脸给打偏了，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周玉竹还没走远，听到这声音，心都跟着颤了颤，可片刻过后又升起一丝快意。 楚篱儿回过头一脸恶狠狠的盯着沐云瑶。 这个愚昧的古人居然敢打她，等她帮君晟哥哥坐上那个位子，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沐云瑶看着她眼底的怨毒 ，不怒反笑。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以为沐君晟会为你做主？帮你报仇？” 沐云瑶再次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说。 “别想了，他不属于你，你也配不上他。 你也看到了就算他是现在瘫了，也有的是女人想往他身上扑，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最低等的丫头而已。 给我洗恭桶你都不配。” 说完沐云瑶便一脸嫌弃的放开了她。 然后， 扬声吩咐道，“楚篱儿以下犯下，殴打主子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楚篱儿一听到又要打她，顿时脸都白了，之前挨的板子伤都还没好。 “不行，你不能打我，我肚子里有大少爷的孩子。” 许是为了保命，楚篱儿的声音之大，连已经走出很远的李大少夫人都听到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风范了，回头快步走到楚篱儿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问道。 “你说什么？” 楚篱儿不知道她是何人，还以为她是紧张自己的肚子，立马挺胸抬头道。 “我肚子里有君晟哥哥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李大少夫人低头朝她小腹看去，果然看到那里有微微的起伏，当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好、好、好的很，沐家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李家乃是清流世家，最是见不得这些腌渍事。 原来，听到沐大公子在外面带着一个女子回来，还要他们李家退亲，他们虽生气，但也好过女儿嫁过来后发现沐君晟心里另有他人。 虽然，自家女儿被退亲名声被损，李家的人生气归生气，却也觉得沐君晟也还算有点担当，沐云瑶提出赔偿后，他们勉强也能接受。 毕竟，人家两情相悦的话，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成人之美。 沐君晟退亲后再娶也合情合理 可现在，却发现这两人早已无媒苟合、珠胎暗结，那岂不是说他们早将这顶绿帽子扣在她家妹妹头上了？ 卢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当初请她保媒，是怎么说的，现在闹出这种事来，连带着她也跟着丢脸。 “沐大小姐，这事你必须给个交待。” 沐云瑶面对两个的咄咄逼人，也没有慌，而是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递到两人面前。 这是，她在让人去给李家传信时就已经准备好的，上面还加了沐君晟的私印。 卢夫人看完抬头去看李少夫人，而正巧李少夫人也抬头看她，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诧。 “这、这……不太好吧？” 这话是李大少夫人说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位沐大小姐收拾起自己的胞兄来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难道，这上面写的不是事实？” 事实的确是事实，但谁家也没有把家丑扬得到处都是的啊。 虽然，这么一来，对她来说的确是很爽就是了。 李大少夫人想到这不自觉得就弯起了唇角。 沐云瑶见她不似刚刚那般义愤填膺了，这才对二人道。 “二位夫人此处也非说话之地，不如先移步去归云院吧。” 这次两人都没有意见，只是彼此对望一眼，都对这位沐大小姐起了几分好奇 ，这到底是有多大仇怨，她才能坑起沐家的人毫不手软。 她刚刚给他们二人看的，就是以沐君晟的名义写的两份檄文，一份是自述自己退亲的原由，没有半点遮掩的说出了自己贪花好色，与人珠胎暗结自知自己品行不端配不上李家小姐。 后一份则是因为订亲多年耽搁了李小姐的青春年华，他自愿赔偿李小姐白银五万两外加古玩玉石铺子两间。 之所以分开来写，沐云瑶是觉得关于赔偿那份， 李家要不要公开，那完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思。 除了沐君晟的私印外，沐云瑶还当着两人的面，盖上了相府的印鉴。 让人看到的人都明白，这两篇檄文相府也是认可的。 李大少夫人虽然不明白沐云瑶为何要这样做，但这对他们李家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 李大少夫人几乎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只差没拉着沐云瑶的手道，‘老妹儿，还是你上道。’ 卢夫人却是看着沐云瑶眼里多了一抹深思，看来婆母说的没错，这位沐大小姐与沐家并不是一条心。 但想到李家人公布这两篇檄文后，沐云瑶的处境，卢夫人难免语带担忧的问道。 “沐大小姐，你可想好了，若是沐相知道此事……” 卢夫人话虽没说完，但话里的担忧之意，沐云瑶还是听了出来，笑了笑对她道。 “卢夫人不必为我担心，他们还不敢动我。” 卢夫人听着她这自信满满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后宅之中想让人消失有得是办法。 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巧的玉珏塞进她手里道。 “你母亲曾与婆母是旧识，这个你拿着，若是有事可以去我府上，就算我帮不上忙，我婆母也是可以的。” 她婆婆可是正统皇室出身，想护着一个人，沐瑾年还真得顾忌几分。 而她当初肯保这个媒，还是得了婆婆的授意，毕竟，沐君晟也是那沈氏的孩子。 只是这事闹成这样，她才发现这孩子跟孩子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知道卢家老夫人是母亲的旧识，沐云瑶也没有客气收下了玉珏道。 “那便谢谢卢夫人了。” 而就在这时，轻云快步走进来对着沐云瑶福身道。 “大小姐，崔账房来了。” 沐云瑶点点头，把人请进来吧。 崔户面色憔悴，虽然他已经很用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女儿的死讯对他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替女儿报仇，只怕他早就倒下了了。 进了屋，他低垂着头，对着沐云瑶躬身一礼道。 “大小姐，你要的东西老朽都带来了。” 第113章 怕你家主子吃亏? 说着便将怀里抱着的匣子呈了上来。 轻云接过匣子放到沐云瑶面前缓缓打开。 沐云瑶看了一眼，让轻云先点了一下，确定是五万两银票和两间古玩玉石铺子的地契没错，这才推到李大少夫人面前。 “请李大少夫人过目。” 轻云当着她的面点的数，她哪里还需要再过目，只看了一眼那两家店铺的地契，顿时眼里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那家两铺子她可是认得的，那绝对是顶好的铺子，在京城名声极响。 这沐大小姐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吧？这两家铺子她真的舍得给他们。 沐云瑶瞧着她这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李大少夫人可是嫌这两家铺子不赚钱，要不换两家？” 李大少夫人反应过来忙摆手，若是这两家铺子都不赚钱，那京城还有别的赚钱的营生吗？ “不用，不用，这就很好。” 她现在有些怀疑是这沐大小姐不懂买卖，不知这两家铺子的价值，才便宜了自家小妹，她要是往外推那就是真的傻了。 “李家满意就好。” 沐云瑶见她收下，脸上笑意也更浓了。 李家收下了沐家的赔礼，沐云瑶这次将李家小姐的庚帖拿了出来，李少夫人也拿出沐君晟的庚帖，还顺便还了沐家当初送来的订亲信物。 两人换回了庚帖和信物，至此，两家的亲事便算是真正的退了。 沐云瑶亲自送两位夫人上了马车，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归云院。 轻云看着她这样子一路上欲言又止，直到二人走进归云院 ，她才忍不住开口道。 “主子，那两家铺子不是大夫人嫁妆你的怎么……” 沐云瑶看着她笑问道。 “怎么？怕你家主子吃亏？” 轻云嘟嘴摇了摇头，虽然她有些搞不懂主子这么做的用意，但她却知晓主子不可能会吃亏。 “主子不会吃亏的，奴婢只是想不通主子这么做的用意。” 轻云在沐云瑶面前一向不会说谎，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了。 沐云瑶一窒，她现在才发现，这丫头对自己真是盲目的信任。 不过，她有一点说的没错，自己这么做的确有自己的目的。 那两家铺子也是她故意送出去的。 “你看过那两家铺子的账目，你觉得那两家铺子怎么样？” 轻云想了想道，“连年亏损，特别是那家玉石铺子，近几年几乎没出过什么水头好的料子。” 账目是她帮着汇总的，她自然记得清楚。 “事实真是这样吗？” 沐云瑶接过轻云泡好的茶，轻轻刮着杯沿的浮沫，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轻云眼里有些茫然，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到哪里奇怪。 毕竟，玉石这块倒底有些赌的成份在里面，若是铺子里的掌柜和大师傅若是眼光不好，看走眼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几年就一块好料子也没买到怎么着都不太对劲。 越是想不明白轻云便越着急，下意识的便去抓挠自己的头发，沐云瑶看着她都快把发髻抓散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笑着拉着她的手提醒道，“你想想，玉石铺子的货源是从哪里来的？” 轻云经她这么一提醒立马想到了什么。 “沈家。” 沈家有自己的矿山，所有的原石开采出来后，都会有沈家的师傅们进行初筛，然后，才会送去各地的铺子。 而沈的玉石铺子也是从沈家的进的货。 而沈氏在时以及她刚过世的那几年，玉石铺子从沈家拿得可都是成品，或是半成品的玉石，可从来没有进过原石。 而铺子里的掌柜可不具备赌石的眼光。 那么，为什么这账目上却记得都是高价买进的原石，然后全部都赌垮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件事，这账目有问题了。 轻云反应过来，小脸气得通红。 “主子，这玉石铺子的掌柜未免太胆大了？” 这玉石铺子也是沈家给沈念慈陪嫁的最值钱的铺子之一，并非沈念慈自己开的，打理的有也非青衣的人。 而是沈家陪嫁的一个小管事，乃是沈家的家生子。 一个身契都在别人手中的人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若是有人给他撑腰那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这人只是因为她母亲不在了，而动了点小心思，她可以不计较，但他可不是，他是一早就包藏祸心的。 应该说从成为她母亲出嫁的陪房都是算计好的，一开始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沐云瑶眼里寒光一闪，冲轻云招了招手。 轻云一看她这动作就知道自己又有事做了，立马把脑袋凑了过来。 沐云瑶笑着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才道。 “这几日让人多盯着二夫人院里一些，特别是李家派人去收铺子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沐云瑶面上的笑不达眼底，她可是将打理那铺子的管事的卖身契一并给了出去，就不住沈千娇知道这事后，还能无动于衷。 轻云虽然还不明白主子接下去要怎么做，但还是乖乖按她的吩咐将事情交待下去了。 沐瑾年处理完韦纹嬷嬷的事，刚回到府里沐老太太便派人来叫。 他原本心里就对老太太有几分怨气，本不想过去，来说却说大小姐自作主张，多给李家两间铺子，把老太太气病了。 “什么？大小姐为什么要多给李家两间铺子？” 沐瑾年几乎不敢相信这人的话，哪有人吃里扒外，把自家的东西白送给外人的道理。 可一想到那人是沐云瑶，他又觉得这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老太太派来的，根本不敢说，只说老太太请他过去。 沐瑾年连衣服都没换，便匆匆去了静心院。 沐老太太没在李家和沐云瑶手里讨到便宜，一直心气不顺，看到沐瑾年回来，更是添油加醋便是一通告状。 在她嘴里那沐云瑶就是个吃里扒外，与李家人一起欺负她这个亲祖母的恶人。 沐瑾年显然是了解自家老娘的脾气 的，虽然知道她的话不能尽信，但却有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瑾年，那多出的两家铺子是那丫头自己作主要给的，既然她那么大方，那便她自己出，可不能用咱们府里的银子，成全她的名声。” 第114章 老太太挑唆 沐瑾年也觉得老太太平时行事是跋扈了点，但这话说的也没有错，既然是沐云瑶许给人家的，那由她自己出有什么错。 反正，她手里捏着沈氏的嫁妆，她也不差这两家铺子。 沐瑾年这般想着便也点了点头。 “知道了娘，这事我回头和她说。” 沐老太太见他如此，心里顿生不满。 关于银子的事她可是片刻也不想等，沐云瑶那死丫头那么能败家。 谁知道这一等，她又会败出去多少银子。 老太太这般想着，便又迫不及待的在沐瑾年面前上起了眼药。 “我瞧着那丫头就听说你要收回她的管家权，怕不是心里存着怨，故意和咱们作对呢？” 老太太这么一提，沐瑾年也想起来了，自己本来也是要和她说管家权的事，结果被她一顿忽悠，自己便出了府。 回来后她便作主送出去两间铺子，虽然那两间是从沈氏的嫁妆中拿出来的，但在他看来沈氏的就是他的。 沐瑾年可是见识过，沈氏在时打理那两家铺子的账本的，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进账，被她这么随手就送出去了。 沐瑾年越想越气，也越来越发觉得老太太说的在理。 当即便对着外面吩咐道。 “来人，叫大小姐过来见我。” “是。” 外间有人应声下去。 静心院传话的人过来时，沐云瑶正在用晚膳，听到是沐瑾年叫她也没有意外。 细嚼慢咽的将晚饭吃完，才对来人道。 “走吧，别让相爷和老太太等急了。” 等她来到静心院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老太太气得都已经摔了两回茶盏了，沐瑾年却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 “你的规矩是谁教的？长辈传唤也敢推三阻四到现在才来。” 沐云瑶刚进屋被沐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 沐云瑶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老太婆滂臭的口水溅到自己身上。 等到她闭上嘴才道，“老太太尽挑着饭点叫人过来，如今相府早已不同往日 ，账面上也没几个银子，这一桌的饭食才上桌，我总不好浪费了吧，自然是要吃完了再来了。” 沐云瑶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而沐老太太却是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沐瑾年没心情与她计较这点小事。 知道自家老娘在她手中讨不到便宜，干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带着几分审视，厉声质问道。 “沐云瑶你是不是疯了？李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做出吃里扒外的事？” 沐瑾年自认为的威严，在沐云瑶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自顾自的找了个离二人远些人位置坐下，静静的看了沐瑾年许久才开口道。 “我真怀疑以你的脑子是怎么坐到百官之首的位子的？” 沐瑾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讥讽了，居然有一种这才是沐云瑶的感觉。 然而，沐老太太却不干了，这是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怎么能容忍别人这般说他。 “混账，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是反了不成？” 沐云瑶对于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的老太太根本懒得理会。 看着沐瑾年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衣裳 ，甚至脚下的鞋子还沾着泥土，便猜到他是一回府就被叫了过来。 只怕是，他一过来老太婆就一通告状，他压根就不知道下午府里都发生了哪些事。 “相爷在说这话之前，是不是该先问今天府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多给李家两家铺子。 相爷搞清楚了再来责问我也不迟。 什么都不清楚就胡乱指责一通，相爷平时处理公务也是这样的吗？” 沐瑾年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数落 ，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但也知道这丫头邪门的狠，她既然这么说了这里面铁定还有什么事。 当即便将自己的小厮叫了过来。 当着老夫人的面吩咐道，“去问清楚下午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看着这个一向都听自己话的儿子，现在却因为一个死丫头的几句话就开始怀疑自己，顿时便不干了。 “瑾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为娘的话吗？ 还有这个死丫头这么忤逆你母亲，你就这么看着她，不罚她吗？” 以老太太的想法，沐瑾年将人叫过来，应当二话不说先打一顿的。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被这死丫头牵着鼻子走。 若是换成旁人沐瑾年可能就会如同老太太所想的那般做了。 可是几次和沐云瑶交手后的经验告诉他，这死丫头根本不是一般人。 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敢动手，她就真的敢还手，到时丢人的人是谁可就说不清了。 而最主要的一点是沐瑾年还存着别的心思。 沐瑾年的人下去没多大一会儿，便问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在听到沐君晟和两个女人牵扯不清，那两人为他打架还打到李家的人面前去了，沐瑾年胸中的怒火就蹭蹭往上蹿，差点没当即便让人去将沐君晟抓过来狠狠抽上一顿。 沐云瑶看着他这样就知道，应当是已经知晓事情的始末了。 叫静心院的下人给她换了盏茶，沐云瑶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相爷还是少生些气的好，若是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还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沐云瑶这意有所指的话，又让沐瑾年想起之前张太医的话，顿时又是脸色一白。 但想到沐云瑶一句话就舍出去的两家铺子，还是不由的拧起了眉头。 “可就算这样，也不用给两家铺子吧？” “相爷心疼什么？反正也是年年亏损的铺子给就就给了。 大不了我按市价的一半兑给相府就是了。” 沐瑾年刚听到前半句话时刚刚平复了点的怒火，在听到后半句话时又冒了出来。 “什么？还要我们给钱？凭什么？” 沐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就不干了，是她沐云瑶作主给人家的，凭什么要他们掏这个钱？ 沐云瑶听到这话，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当然是凭这是在替你沐家的长孙平事啊，总不能让我出力还要出钱吧？” 沐云瑶抿着茶，心想着这老太婆也太奢侈了吧，拿来待客的茶居然都是这种一两百金的，难怪一个个要惦记她母亲的嫁妆了。 第115章 你出点钱怎么了 “你出点钱怎么了？那是你亲大哥，你娘的嫁妆应该有他一份的。” 沐云瑶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还应了一句，“老夫人说的也没错。” 然而，沐瑾年在听到这话时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心生警惕。 以他往常的经验，这丫头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果然，就在老太太觉得自己的拿捏住她时，沐云瑶突然开口道。 “可惜啊，谁让他当初把我弄丢了呢？母亲为了补偿我，将他的那一份全都给了我。 只能说他自作自受了，若不是他当初疏忽大意，也不至于母亲那么大一笔嫁妆，他连一成都拿不到。” 当初，他们不是为了让沐明珠能顺理成章进府，才会算计这一切的吗？ 那她便叫他们悔不当初。 至于，他们会不会因此恨上身为既得利益者的沐明珠，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沐云瑶是一点都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直把沐瑾年和沐老太太差点没气得吐血。 同时，沐老太太也开始反思，当初将这丫头换出府，将沐明珠那丫头换进来到底值不值道。 可她一想到，那游方道士的话，沐老太太又立马收起了自己心思。 不行，这扫把星绝对不能留，她生来就是克亲的。 若是把她留在府里，相府根本没有现在的荣光。 沐云瑶虽不明白这死老太婆在想什么，但她脸上的后悔、纠结、再到释然她却是看在眼里。 沐云瑶已经确定自己走失这件事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内情。 过了许久，两人才慢慢平复过来，沐瑾年还想与她商量一下，那两间铺子的事，却被沐云瑶抬手打断。 “相爷不想听到外面的人议论你动用亡妻嫁妆的事，就什么也别说了。” 沐瑾年总算知道她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想让她掏银子是不可能的。 咬了咬牙只能道。 “既然如此，你把钥匙和账册交出来吧，我沐府就那么点产业，可经不起你折腾。” 原本，沐瑾年以为要收回管家权，还要与掰扯一二，却没想到这次沐云瑶却十分干脆。 “好啊，就相府的家底这家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我才管了几天，你们就想让我往里贴银子，这家就算让我管我也不敢管了。” 说着，便让人跟着轻云去归云院抬账册、拿钥匙。 很快，几个婆子就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轻云手里则拿着府里库房的钥匙和对牌进来。 “主子，东西拿来了。” 沐云瑶抬抬下巴，示意她将东西交给沐瑾年。 “相爷看看吧，若是没有问题，便交割了吧。” 沐瑾年闻言下意识的接过轻云递过去的账册，当看到账面上的银两时，顿时瞳孔一缩。 “为什么账面上一文钱也没有？” 沐云瑶闻言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反问道，“为什么没银子相爷不是很清楚吗？你们一家原本花的就是我母亲的陪嫁，如今这些我都收了回来，之前你们花出去的，我没一一讨回来就算是给你们留脸了。 你们还希望这账上有多少银子？” 沐云瑶一句话将沐瑾年问住了，但沐老太太却是不干了。 直接骂道，“你个贱人，你娘是我沐家的儿媳，她的嫁妆我们用点怎么了？再说了她死都死了，还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沐瑾年在听到沐老太开口的瞬间就知道不好，可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啪！” “云瑶那是你祖母。”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沐老太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女人。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布衣老妇，敢辱骂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别说打你一个耳光，就是打死你也是活该。” 沐云瑶也算是知道了这老虔婆的痛处在哪。 她敢骂她娘，她就偏往她的痛脚上踩。 “啊……” 沐老太太就似疯魔一般狂吼起来，自从儿子考中进士，她便一路风光无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现在居然被人打脸，而那个人还是她的孙女。 果然，道长说的没错，这死丫头生来就是克他们的，她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掐死她。 沐云瑶看着她这个样子，不仅没害怕，反而对沐瑾年道。 “老夫人疯了，以后还是别让她出静心院了吧，免得伤了旁人就不好了。” 沐瑾年是真的要被也气死了，谁家的孙妇敢打祖母啊，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吗？ “沐云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沐瑾年一双眼中怒火升腾，沐云瑶却半点不带怕的。 反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道，“打一个嘴欠的老太婆而已，怎么她敢骂我娘，我还打不得她了，相爷要是不服可以报官啊？” “砰！” 沐瑾年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不成？” “沐相要动谁？” 沐瑾年话音才落，便听到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沐瑾年眉头一拧，这个时辰怎么还会有人来相府，而且还没有经过任何通传直接进了相府后院。 “大胆，何人私闯相府？” 萧千墨大步走进屋内，看到沐云瑶安然无恙，这悬着的一颗心才收回肚子里。 冲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对沐瑾年道，“本督奉命办差，有些事请沐相回慎刑司一趟，沐相随我走吧。” 说着一挥手，便有几个慎刑司的人上前，要将他架起来往外带。 沐老太一见这阵仗慌了，都忘了自己刚刚的愤怒，冲上去拦住几人的去去路。 “你们这些人要干什么？我儿乃是左相，岂是你们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老太太说笑了，我们是来‘请’沐相的。” 不等萧千墨说什么，青墨便上前笑着解释道。 只是他这解释与不解释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他们的动作可与‘请’没有半点关系。 沐瑾年也是一脸怒容道。 “姓萧的，你想给她撑腰也不是这么个撑法，我乃当朝左相，没有陛下的圣谕谁也不能带走本相？” 萧千墨看着他这样子，突然也很好奇，就凭他这脑子是在左相这位子上坐这么多年没叫人拉下去的。 第116章 就这么盼着他去死吗? 萧千墨嗤笑一声，从怀里掏了一块金色令牌，正面是象征皇权的五爪金龙，背面则是‘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相爷觉得本督要是没有陛下的口谕，会这般光明正大的来请你去慎刑司吗？” 沐瑾看到那枚令牌时心就慌了，他不知道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慎刑司的人真发现了什么。 “贤、贤婿，有什么话好好说。” 哪怕沐瑾年再不想认萧千墨这个女婿，此时也不得不低头。 就他干的那些事， 真被查出来，九族都不够灭的。 这般想着，他突然觉得有将沐云瑶嫁给萧千墨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萧千墨哪里看不出他眼底的心虚和算计，原本只有三四分的怀疑，一下子便上升到了七八分。 看来，这个沐瑾年脑子不太聪明，但小心思倒是不少，只怕没少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不然何至于怕成这样。 萧千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下意识的看向沐云瑶。 却见沐云瑶冲他笑了笑道，“督主不用顾忌我，公事公办便是了。” 沐瑾年差点没因为他这句话再次被气吐血，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不讲半点亲情。 慎刑司那地方便是无罪之人进去都得脱层皮再出来，她居然还让萧千墨公事公办。 这个死丫头就这么盼着他去死吗？ 沐瑾年哪怕现在已经气得要死，但却也不得不憋着一口气。 谁家像他这样啊，女婿带人来抓他这个岳父，他还不敢反抗。 “死丫头，你还不跟人家求求情，那是你亲爹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苦？” 沐云瑶对老太太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反而将库房的钥匙往老太太怀里一丢道。 “相爷若是没有犯事，萧督主带他回慎刑司，也不过是例行问话而已，过后自会让人送他回来。 老太太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担心一下相府下人这个月的月银该怎么发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萧千墨刚出静心院便看到沐云瑶站在一棵梅树下。 挥手让人先走，自己则在迎着她的目光缓步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她是要问关于沐瑾年的事，却不想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沐云瑶问道。 “你的身体如何？我让轻云给你送的药你用了吗？” 突然，萧千墨就笑了，笑的无比的好看，如暖阳一般让人的心都跟着化了。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白玉瓶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它还在这里。” 沐云瑶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吃？这个是凝香丸能解百毒。” “你是怎么知道我中毒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让沐云瑶脱口而出就把沈珏给卖了，还好萧千墨及时点住他的唇。。 “我知道你有秘密，现在不说也没有关系。” 沐云瑶点点头，那不是她的秘密，而是沈家的，她就算要说也该先问问沈家人的意思。 她很感动萧千墨的理解，就在她要出声再次催他把药吃了的时候，萧千墨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将白玉瓶再一次塞进她的手中。 “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暂时不能解毒 ，你先帮我收着。” 沐云瑶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心里难免开始担忧起来。 萧千墨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沐云瑶抬手摸着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大手，半晌才应了一声，“好。” 萧千墨 的手被她握住，仔细感受着掌心的细嫩，虽然舍不得松开，但他却没办法在此久留。 狠了狠心抽回手，“沐相的事不用担心，只是带他回问些事情，很快就会放他回来的。” 沐云瑶自然不会担心那个老东西，但萧千墨却不想因为那人影响到沐云瑶，便是要查他，也会等到云瑶嫁给他以后再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萧千墨便匆匆离开了。 而沐云瑶却是紧紧抓着那枚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中的凝香丸回了归云院。 刚刚两人说话时轻云早早便避开了，如今看着自家主子对着手中的白玉瓶发呆，轻云有些不解的问道。 “主子，这是怎么了？萧督主怎么把这东西退回了来？” 东西当时是她亲手送过去的，她自然知晓里面放的是什么。 沐云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对她道，“帮我寻截红绳过来。” 轻云闻声应下，很快便拿着红绳回来。 沐云瑶仔细用那红绳穿着玉瓶，又重新挂回了脖子上。 萧千墨说很快是真的很快，沐瑾年被带走也不过两个时辰人就被送了回来。 只是人是回来了，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轻云让人打听来的消息，他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说是砸了不少东西，然后就没了动静。 沐云瑶对此并不感兴趣，反正，她将账册都交了出去，他砸了再多东西又不用她添置，他爱砸就砸好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交出了管家权，会无事一身轻，安生过两天安稳日子的时候，又被沐老太太给叫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一家人都齐齐坐在静心院的偏厅之中，看着她进门一双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若不是知道这里不是衙门，那气氛还真像是三堂会审一般。 她才进屋老太太便将一本账册朝着她砸来，沐云瑶伸手接住，目露不屑的道。 “怎么？一大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撒气？” 说着还用手指弹了弹那账册，那轻蔑的模样更是让一屋子的人气得牙痒痒。 本来一击不中，没有砸到人老太太心气就不顺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更加来气。 “混账，你还敢躲？” 沐云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嗤一声。 “不躲，站着被你砸？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吗？” 说着甩手就把那账册又朝着老太太丢了回去，看到老太太一脸惊慌的躲到嬷嬷身后，不屑的嘲讽道。 “瞧瞧，这不也是没傻透吗？不是也知道要躲吗？” 账册砸空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好似什么开关似的，来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 沐瑾年重重一拍桌子。 “放肆，沐云瑶你太过分了。” 第117章 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过份？” 沐云瑶目光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沈千娇身上。 沈千娇被她看得发毛，刚想起身却被沐瑾年按住。 “你好好坐着，我倒要看看她敢对你怎样？” 似乎是有了沐瑾年撑腰，沈千娇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敢同沐云瑶对视。 她知道这死丫头说发疯是真发疯，说动手是真敢动手，她到现在脸还疼着呢。 沐云瑶看了眼她那位子，她也不想坐在老太太或是沐瑾年的身边。 一身的老人味，坐在那里她还嫌恶心。 左右她也没打算在这久留，干脆也不打算落坐了，抬眸扫了屋里的人一眼道。 “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她还忙着呢，可没时间和他们这些人啰嗦。 “这账上的银子都哪去了？是不是都被你贪墨了？” 沐老太太许是因为有儿子在场 ，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账本，重重拍在桌上质问道。 沐云瑶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银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沐家账面上那些银子能维持你们一大家子奢靡的生活吗？ 原本账上那些钱还不都是我母亲嫁妆田庄和铺子的收益，你们不会真的把那些东西都当成你们的了吧？” 她这话等于是将沐瑾年的脸面剥下来丢在地上踩。 沐老太太却是不以为意，“你娘都是我沐家的人，她的银子怎么就不是我们沐家的了？” 沐云瑶还真是被她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 她也不理会沐老太太，反而看向沐瑾年道。 “相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话虽是这么问的，但不得沐瑾年说出什么话来恶心她，便径自道，“沐相要是也这么认为的，那不妨我找些说书人去茶馆酒肆宣传一下，让那些名门仕族也学习一二，毕竟，身为百官之首的左相都是这么想的，应当是没有错的。” 沐瑾年听到她这话，顿时脸色一白，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她脸上。 “你、你不要胡来。” 沐云瑶看着他讥笑出声道，“相爷知道动用妻子嫁妆这事不光彩就好。 若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就好好约束一下老夫人，若是她再打我母亲嫁妆的主意，我不介意让全天下人都知晓此事。 沐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沐瑾年一个眼神按了下来。 沐瑾年知道想要从她手中将那些钱要回来是不可能了，无奈只能认栽。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死丫头一开始要管家权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把持相府后院，而是想拿走沈氏的嫁妆。 他算是小看她了，才让她得逞。 “不说这件事，你大哥的事你自己办的？那檄文上都写了什么？你这么做你大哥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沐君晟听到这话也是双眼如淬了毒一般看着她。 沐云瑶自然知道那檄文上写了什么，那是她亲自动的笔，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沐瑾年想到今天朝堂上众位大巨对他的指指点点，陛下更是罚了他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他就觉得心梗。 朝中之事瞬息万变，他离开朝堂一个月，等再回去的时候是什么光景谁能说的准？ 想到之前争相拉拢他的几位皇子，今天下朝后都纷纷避着他走，沐瑾年就又是心头一悸。 沐云瑶对他的指责不以为意，就沐君晟那人渣，她能出面帮他摆平这事，还是看在人家李小姐上辈子对她有恩的份上。 “不然，相爷觉得那檄文我该如何写？是他不曾与人无媒苟合，还是那楚篱儿不是他从教坊司赎买的清倌人？ 既然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现在还非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呢？ 你这么又当又立的自己就不觉得恶心吗？” 要说沐云瑶怼起沐瑾年来还会留几分口德，那么对上沐君晟她就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了。 “沐云瑶你别得意，你不过是个女人，等你嫁了人没有娘家撑腰，我看你要如何在夫家立足。 你敢毁了我，你就别想以后相府会给你撑腰？” “给我撑腰 ？就你这残废，是能经得起我一拳，还是受得住萧千墨一脚的？ 还是等你能站得起来再说吧。” 沐云瑶对于他这种废物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 沐君晟气得恨不得站起来一拳打死她，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根本起不了身。 不然昨天他也不会任由别人压他身上了。 沐云瑶看着他这个样子，十分不屑的送了他两个字。 “废物！” 沈千娇看着她一再欺负沐君晟，再也忍不住了。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大公子好歹也是你一母同胎的长兄，他如今这个样子，你不帮他就算了，怎么还能欺负他呢？” 沐云瑶看着她那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模样，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来。 “我欺负他怎么了？你也说了他是我一母同胞的长兄，我就算欺负他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你这么心疼她，该不会真与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我没有，你别胡说。” 沈千娇怎么也没想到，沐云瑶会一直抓着这个不放，明明他们是亲母子，却被这小贱人说成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沈千娇恨不得扑上来将人撕了。 可她却不敢，她知道只要她敢动手，沐云瑶一定会借机狠狠的收拾自己。 沐君晟也是气得不行，心有不甘的看着沐瑾年，想让沐瑾年收拾沐云瑶，然沐瑾年却是别过脸去不愿意看他。 真以为他不想收拾这死丫头吗？只是他不敢，且不说这丫头背后还有个萧千墨，就是她的底细自己都没摸清楚，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沐云瑶平等的将每一个人都骂了一顿，只除了还在被罚跪祠堂和没有资格来这里的周玉竹外，无一幸免。 她突然觉得这些就是神经病，明明打不过、也骂不过，还非要来招惹自己，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好了，以后府里的事老太太管，没啥事你们别来招惹我，有啥事更不要来找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沐云瑶说完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屋里却没有一个人敢拦她。 第118章 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回到归云院 沐云瑶刚想休息一会儿，便见轻云匆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眼里满是喜气。 “什么事这么高兴？” 轻云没有立即回答，便是将怀里的锦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主子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沐云瑶看她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也来的些兴趣，笑着睨了她一眼，便接过了锦盒，坐到桌边坐下。 打开锦盒看清里面的东西，沐云瑶也是愣了。 “这么多银票？” “足足二十万两。” 轻云报出的数字也是让她吃了一惊，随后想到什么问道，“大表哥让人送来的。” 轻云笑着点头，“没错，是大表少爷让人送来的，说这只是开始，后面会有更多。” 沐云瑶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现在不缺银子，看了一眼银票，她便让轻云将这银票都收了下去。 只是，等轻云捧起锦盒正准备将东西送进里间，却听到沐云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轻云，是不是快过年了？” 轻云掀起珠帘的手一顿，她有些不明白主子为何会这样问。 虽然，最近已经开始降温了，有点入冬的感觉，但离过年还早啊，至少还有两三个月呢。 虽不懂，但还是老实回道。 “还有三个月呢，这都还没开始落雪，等下雪了就快过年了。” 沐云瑶听着她如同哄小孩子般的语气笑了。 她不是盼着过年，而是突然想到，今年冬天好像有一场大灾啊。 “那银子别收进去了。” 轻云闻言一愣，但还是很听话的转身回到她身边。 “主子，你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沐云瑶摇了摇头，想到那场大雪，这点银子可不够。 但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些事，若是什么都不做，她又于心难安。 “我记得库房里还有银票，你全都取过来，随我出去一趟。” 轻云实在不解，主子既然不买东西，又要她取银票做什么？ 不解归不解，但她还是去做了。 看着轻云拿过来的厚厚一叠银票，沐云瑶数了数加在一起有三十四万七千多两。 沐云瑶把零头留下让轻云收好，带着三十万两就出了门。 如今离过年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离那场大雪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个时候做准备也许还来得及。 只是，她手头上的银子还是太少了，凭她一己之力便是想救助这一城的百姓都难，更不要说受灾后，纷纷涌入京城求一条活路的流民了。 沐云瑶坐在相府的马车里，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 偏偏这种事说出来根本没有人会信。 而且她也不能拉沈家的人下水，一个操作不当就可能给他们招来祸患。 就在她为此头疼之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接着便传来马夫的厉喝声。 “你是不要命了吗？突然冲出来要是冲撞了我家主子，你十条命都不够赔得。” 车夫的话虽然有些过分，但沐云瑶却并没有阻止，毕竟，像这种突然冲向行驶中的马车的行为的确很危险。 让这人受些教训也是好的。 只是，他本以为车夫教训两句就能继续前行，却发现车停了许久也没有动作。 “主子，我下去看看。” 看出沐云瑶脸上的不耐，轻云主动开口道。 只是还不等沐云瑶应声，便听到外面的叫骂声传来。 “跑啊，你不是会跑吗？欠了老子的印子钱，你还敢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哀嚎。 沐云瑶不是什么善人，对这种多管闲事的事也没兴趣。 而雪灾的事，她本也不想管，只是她想到这事事关萧千墨，可以说他的人生转折点就是从这场雪灾开始的。 大雪过后，京城附近受灾的郡县灾民纷纷涌入京城，流民太多容易引起暴动。 太子奉命出城安抚灾民，却不想这些人当中却隐藏了杀手，太子遇袭受伤。 皇帝震怒命萧千墨严查，奈何灾民太多，很多人在逃难的过程中就丢失了户籍，根本无从查起。 更要命的是因为缺医少药，冻死、饿死的人太多，尸体没有及时得到处理，不少人染上了瘟疫。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挑拨，原本的灾民却成了流匪，为了活命他们聚集在一起冲击城门，入城抢劫。 萧千墨身为黑甲军统领，有护卫皇城之责，他奉命镇压反叛之人，因为这些人中很多都染上了瘟疫，为了防止大面积传播。 朝中众臣提议就地革杀、焚尸，这明明是大多数朝臣一起决定的事，就因为执行的人是萧千墨，最后所有的罪却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他成了百姓口中的刽子手、杀人魔，成了人人恨不得群起而诛之的对象，就连那些往日的同僚都对他退避三舍。 这辈子她不想让他再背上这样的恶名，只能早做准备。 突然，沐云瑶笑了起来。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刚刚还在想着自己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现在不就有人给她送钱了吗？ 轻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吓了一跳。 主子这是怎么了，一会愁眉不展，一会又笑逐颜开的。 谁探的叫了一声。“主子？” “嗯？” 沐云瑶闻声抬头，便对上轻云那略显担忧的眸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而已。” 轻云狐疑但却不敢问。 很快马车便在沈家老宅门口停下。 前些天和沈珏见面的时候，他便与沐云瑶说过会搬回老宅来住。 马车才停下，守门的小厮认出沐云瑶身边的跟着的轻云，两人飞快的打了个眼色。 一个朝宅子里飞奔去报信，一个则小跑着迎了出来。 “是表小姐吧，表小姐请迎小的进府。” 大少爷可是吩咐过了，若是表小姐回来不用通传直接迎进来府便是。 沐云瑶冲他点了点头，示意轻云给了赏钱，这才进了沈宅。 沈家很大，比相府还要大。 一个商贾之家能在京城拥有这么大的一座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那是沈家一次次得到朝廷封赏的结果。 沐云瑶虽然好奇沈家到底有多大，但却也没有东张西望。 第119章 表妹一笑，生死难料 一路跟着小厮进了待客的花厅，第一个迎出来的不是沈珏，而是沈千玫。 沈千玫本来是要回到沐云瑶身边的，只是沈珏对沈念慈的那些嫁妆铺子并不熟，他要帮沐云瑶处理那些铺子的事，就要有一个熟悉的人从旁协助才能事半功倍。 沐千玫也不想那些蛀虫再吸沐云瑶的血，于是便答应了沈珏的提议，暂时留在了沈家。 “云瑶，你怎么过来了？可是那老东西欺负你了。” 沐云瑶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先下帖子，这才让沈千玫误会了。 沈珏款步走来，听到沈千玫的话，他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这表妹，有手段、有谋略，还不迂腐，就她的性子，沐家那几个人想拿捏她，欺负她还差的远了。 只是他也没提醒沈千玫，关心则乱嘛，他等着沐云瑶自己说。 “玫姨，我没有被欺负，我是有些欺负人的事，想让大表哥帮我去做。” 沐云瑶说完还咧嘴一笑，看得沈珏背脊生寒。 他总有一种‘表妹一笑，生死难料’的错觉，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想到之前她表妹给他出的主意，不仅将那两家亏钱的铺子，这几年亏损的部分收了回来，还一铺三卖，不仅赚了银子，还卖人情，就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了。 “表哥，有笔无本万利的买卖找你，要不要合作？” 沐云瑶也没想着让沈钰替自己打白工。 这有了赚钱的门路，自己第一个就想起他了吗？ 沈钰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变，什么买卖无本万利，表妹不会是想打劫钱庄吧？ 想到这，沈钰环顾了左右一圈，挥手让屋里的人全都 下去，这才小声道。 “表妹，打劫是犯法的，再说的那些钱庄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 沐云瑶被她这话逗笑了，他这表哥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到她要打劫。 不过，想想她要干的这事虽然没有打劫钱庄的风险大，但其实性质确实差不多。 这么想着，沐云瑶也低声说了句。 “这事不宜声张，表哥我们找个她没人的地方说。” 这下不仅沈珏面露难色，就连看着两人的沈千玫也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 虽然，她知道沐云瑶手里有钱，不至于想打劫钱庄，但她这架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珏原本也不过是开个玩笑，故意逗沐云瑶，现在看她这神情，沈珏心里却多了一丝凝重，难不成表妹来真的。 但出于对沐云瑶的信任，他还是将人带进自己的书房中，然后让护卫守在外面。 当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沐云瑶才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沈珏顺手接过出声问道。 沐云瑶未答，冲他努了努嘴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珏看清那上面的内容，顿时眼冒精光，她立马明白沐云瑶所说的无本万利的买卖是什么。 沈珏也没有想到，他那个被二爷爷除族的小堂姑，手头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沈珏突然想到什么。 “表妹，这些银子该不会是？” 他记得当初他爷爷在知道姑姑去世没多久，他那个不安份的小堂姑就成了姑父的继室后，爷爷气得把二爷爷叫过来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随后，便与沐家断了来往 ，而他那二爷爷也是个牛脾气，沐家让人送上门的聘礼连同媒人都被他让人丢了出去。 更是扬言沈家没有沈千娇这个女儿。 当时这个事在沈家闹得挺大，几房人都清楚。 那么沈千娇在没有任何嫁妆的情况下嫁进沐家，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攒到这么多的银子。 若她有这种本事就不可能去干放印子钱这种事了。 要知道大齐皇朝可是明令禁止的，百姓放印子钱抓到了，要是进大狱的，而若是官员家眷敢做这种事。 轻的抄家流放，重的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而就沈千娇干的这些事，就是几个九族都不够砍的。 也好在沈家早就将她除族了，且已经在官府过了明路，要不然也得牵连其中不可。 可就算是如此，若是真要事发，若朝延非要追究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看来这事还得早些解决才行。 沈珏如此想着，便出声询问道，“表妹，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沐云瑶闻言看着他的眼睛狡黠一笑。 “表哥，我最近看好一门生意，就是手头钱不够，你说咱们联手把这钱弄到手如何？” 她娘的银子都让这女人用了这么久了，她收点利息没问题吧？ 沈珏听到她这话也来了几分兴趣。 “好。” 沈珏一脸宠溺的看着沐云瑶，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缺钱，但若是表妹喜欢，陪她玩玩又何妨。 沐云瑶冲他勾了勾手，沈珏把脸凑了过去，两人在书房里一阵低语。 保证就是耳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沈钰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好半晌才冲沐云瑶竖起个大拇指。 “表妹你这招空手套白狼真是太厉害了。” 沐云瑶摇了摇头，这哪里是她厉害，她也不过是借鉴了上辈子楚篱儿曾经说过的，在她的那个世界，有个女子利用租来的宅子，一宅数卖骗走了大笔银子的故事，才想出的这个主意。 要说只能说楚篱儿那个世界的人是真的聪明，只可惜楚篱儿生在那样的地方什么也没学到，反而一心想要依靠男人改变命运，真是可惜了。 两人又就后面的细节商量了许久，沈珏才道。 “这事交给我办表妹就放心好了，十天之内我保管将银子都送到你手中。” 知道她着急要银子，沈珏直接给她打了包票。 没想到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表哥，这钱我就不过手了，银子到手后，你帮我全部换成粮食送往京城。” 沈钰听到这话眼珠差点都瞪出来了。 “表妹你知不知道在你在说什么？” 要知道今天收成不错，江南那边上好的大米才五百文一石，而那沈千娇用来放印子钱的银子足有五十多万两之多。 若是真能将这笔钱坑到手那就白米都能买一百万石了，这么多粮食要卖到何年何月。 第120章 相爷是鬼上身了吗? 虽说今年粮价有所下跌，但若是半年内卖不出去，到明年夏收的时候，新粮上市这些粮食的价格至少得跌一半，到时只会亏得血本无归。 沐云瑶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沈珏的反应，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表哥，你信我吗？” 沈珏闻言几乎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可……” 他心底是信沐云瑶的，但还是觉得这事太过冒险了。 “那你觉得我是如何知晓有人要对沈家不利，提前安排人去救你们的？” 这件事沈家的人也的确有些想不通，但却没有人怀疑过沐云瑶的用心，只觉得她是有什么门路。 沈家人不愿意追根究底就是不想让她为难。 如今她主动说了出来，沈珏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其实，这事说出来有些玄乎，我自己都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沈家的事证实了它有可能是真的。” 她这么一说沈珏更加好奇了，连忙追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 “在沐瑾年派人去乡下接我时，我做了一个梦。” 沐云瑶删删减减，将上辈子的事与沈珏说了一遍，她没有将自己上辈子那些惨绝人寰的遭遇全说出来。 只说了在梦里梦到沐瑾年接回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代替沐明珠嫁入三皇子府。 而在她的梦里沈家也出了事。 后面她还说了一些，京城最近会发生的几件大事，然后，才是今年冬季的雪灾。 沈珏听到她的话，顿时眉头紧紧拧起。 他不是不信沐云瑶的话，而是这件事太大了，他要告诉爷爷他们。 沈珏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是对沐云瑶道。 “表妹，这件事太大了，不是合你我两人之力能够扭转的，我必须告诉家里。 若是今天冬季真的免不了有一场大灾，仅仅是你那百万石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雪灾不同于水患和旱灾，除了要吃饱外，还要防寒、御寒，不然还是免不了有人会被冻死。” 沈珏知道沐云瑶说的事实在是悬之又悬，只怕除了他们不会有人相信。 最主要的是这事不能对外说，否则，表妹可能会被有心之人盯上。 沈珏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出声叮嘱道。 “表妹，你梦中的事暂时不要对外人说，便是萧千墨也不行，等我去信给爷爷，咱们听他老人家的。” 这事沐云瑶原本就没打算告诉萧千墨，听到沈珏的话，便也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没想到这般听着十分荒诞的理由，他这位表哥居然想都没想直接就信了。 这让沐云瑶眼眶微热，鼻头酸涩，有点想哭。 沈珏也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着沐云瑶的面就手书一封，用蜜蜡封了让沈家的暗卫连夜送回去。 沐云瑶知晓这事急不来，又与沈珏商量了一下那印子钱的细节。 将来时准备的三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交给沈珏后便离开了。 走时沐云瑶特意交待了沈珏，这些用来采购粮食和布匹和棉花。 不用买那些精细的米面和布料，主要以实用为主，粮食也可以多买一些没有变质的陈粮和粗粮。 真的要有雪灾这些都是有来救济灾民的，不是说灾民不配吃好的，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多买一斤粮食，就能多救一条命。 何况，她也不是圣母，并不打算将这些白送出去。 沈珏知晓她的心思，当即便应了下来。 沐云瑶在沈家老宅吃了一顿饭便回了沐家，回来的时候沈千玫也跟着回来了。 她还是不太放心沐云瑶，怕沐家的人在她手中讨不到便宜会使什么阴私手段。 沐云瑶回来的时候，正值晚饭时间，她在沈家吃过了，便也不打算传膳，就在她准备换身衣服歇一会儿时，却听到下人过来通报。 “大小姐，相爷请您去前厅用膳。” 沐云瑶听到这话，却是一脸诡异的问那来传信的丫头。 “相爷鬼上身了吗？” 这来传信的人是沐瑾年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说是丫头其实是通房，只不过，没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一直没给名份。 那丫头听到大小姐这般诋毁沐瑾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但想到二夫人在她面前都没讨到好，也不敢造次。 怕沐云瑶看出她的心思，只能垂着头讷讷的应道。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沐云瑶早早就摸清了府里这些人关系，自然知晓这丫头心是向着谁的。 知晓问不出什么消息，她也没为难人家，毕竟，这可是要在几个月后给她诞下弟弟或妹妹的人。 “那你去回相爷，就说我用过晚膳，就不去了。” 她知道沐瑾年不会这么好心，只是让她过去吃饭。 无非是想算计她，或者是有什么事要求她。 反正，她今天不想搭 理他们。 那丫头听到沐云瑶这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轻云拦住。 “清荷姐姐，大小姐累了要休息了，姐姐还是快些去相爷那边回话吧。” 说着就习惯性的要去拎人家后脖梗，想将人丢出去。 而就在这时沐云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轻云，不可无理，清荷姑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仔细些别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轻云闻声立马缩回了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清荷那平坦的小腹。 而清荷也是一脸诧异，她的小日子往后推了好些时候，她一直没有在意。 毕竟，每次老爷宠幸过她，二夫人就会让人端上来一大碗黑乎乎的避子汤。 何况，府里也不是没有姨娘，那些姨娘都没有福份怀上老爷的孩子，她哪里敢抱什么希望。 只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瞳孔一缩，浑身冷汗直冒。 而就在这时，沐云瑶的声音又从屋里传来。 “相府也多年没添新丁了，清荷姑娘有了身子也是喜事一桩。 罢了，便看在清荷姑娘的面上，轻云替我更衣，我去见见相爷吧，顺便给他道个喜。” 清荷闻言更是心神巨骇，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是如何离开归云院的都不知道。 等人离开后，轻云才小声问沐云瑶。 “主子，这不是好事吗？我怎么瞧着清荷魂不守舍的样子。” 沐云瑶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这在别人家也许是好事，但在相府可就不一定了。” 第121章 不见得是好事 她可清楚的记得这个清荷是沈千娇身边的人，也是她亲手送到沐瑾年床榻上的人。 “为什么？” 轻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家是好事在沐家就不是。 “因为……有人不愿意沐家有别人的孩子出生。” 沐云瑶说着这话里，眼底寒光流转，只是转云还在思考着她这话里的深意，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察觉得到。 沈千娇在生沐明珠时伤了身子，自此过后便没再能怀上孩子，而她连自己这个原配生的嫡女都容不下。 又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些妾侍给沐瑾年生孩子。 只是，沐家的人恐怕不会这样想，至少，沐老太不会拒绝沐瑾年多生几个孩子。 沐云瑶这般想着，让轻云给她找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换了便带着轻云直奔前院而去。 沐家的正院的大厅里，一家人都已经到齐，连被关禁闭的沐明珠也一脸喜气的站在沈千娇身后。 沐云瑶出现时，沐老太和沐瑾年也没有早晨那般对她横眉冷对。 沐老太更是堆起一脸的假笑对她招手道。 “云瑶来啦，快来祖母身边坐，一家人就差你一个了。” 沐云瑶差点没被也这虚情假意给恶心到了。 也没有往她身边凑，反而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子坐下，才道。 “我已经在沈家用过晚膳了，你们找了来究竟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沐瑾年看到了这一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后槽牙都咬得咯咯作响，但到底没说一句重话来。 沈千娇也是堆满了笑脸道，“云瑶说的也没错，都是一家人，自然不必客气的。” 沐云瑶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被她这么一曲解，果然，沐老太和沐瑾年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 沐云瑶咂了咂嘴，别说沈千娇一把年纪了还能把沐瑾年哄得心都在她身上，还真有两把刷子。 最起码这嘴上功夫就没有人能比得了。 沐云瑶倒想听听他们又打什么鬼主意，便也没有急着反驳她的话。 沐瑾年见此心中一喜，以为她是默认沈千娇那一家人的话。 而没等他高兴太久，沐云瑶不冷不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在这里给我扯些有的没的，我还有事要忙没时间听你们废话。” 说完沐云瑶便起身，作出要离开的样子。 沐瑾年见此也不再再啰嗦了，直接开口道。 “靖安大长公主的冬日宴，给你下了帖子，你带你妹妹和表妹一起去吧。” 沐云瑶早猜到他们有事相求，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她记得冬日宴好像是冬至那日吧，每年靖安大长公主的冬日宴都是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盛会。 因为那天的宴会不仅是适龄的贵女会被邀请，还有不少盛名在外的公子也会在应邀之列。 可以说赏梅、赏雪那不过顺带之事，主要的是各家主母给家中子女相看的最佳时机。 最主要的还不只是这个，那日没有男女大防，少男少女们可以聚在一起，两家若有意结亲，也可以提醒自家儿女，可以自行相看一二。 可不是谁家都似沐家这般，还没有成亲便许自家女儿与人勾勾搭搭的。 其实还是有很多重规矩的人家，亲事由父母敲定，两人甚至在盖头掀开前没见过对方面的都是常事。 能有这样的机会，那些在乎自家儿女的，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只是，这冬日宴沐家从来没有机会参加。 一是，因为沈千娇这位沐夫人并不被众人认可。 二则是，靖安大长公主的驸马，在朝中与沐瑾年政见不合，两家更无往来。 大长公主的宴会自然也不会往沐家送帖子。 沐家就是想参加大长公主的宴会也没有门路。 原本，他们以为今年的冬日宴也没他们什么事，谁知道靖安大长公主会给沐家下帖子。 而这帖子偏偏不是下给沐家的，而是给沐云瑶一个人的。 都知道大长公主宴会的规矩，一张帖子只能带两个人参加。 沐瑾年可不就将主意打到她头上了吗？ 沐云瑶想了想冬至是冬月二十二，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而雪灾好像就是在冬日宴后没三天左右暴发的。 冬日宴那日还艳阳高照，可宴散之后便开始下起了大雪，不过一夜的功夫雪就下到成人膝盖那么高。 因为突然的降温，当夜就冻死了不少人。 官府的人本想着等到雪停再处理这些尸体。 却没想到大雪扬扬洒洒下了三天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 京城大片陈旧的屋舍都被大雪压倒，许多百姓无家可归，挤到衙门门口寻求救济。 京城周边受灾的百姓也纷纷涌向京城，灾情才被上报给朝廷。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上辈子她也收到过靖安大长公主的帖子。 如同今日 一般，沐瑾年和沐老太理直气壮的让她带沐明珠和周玉竹赴宴。 而那时周玉竹才随沐老太从江州回京没多久，根本来不及置办赴宴的衣衫首饰。 然后，沐老太便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将自己准备赴宴的衣裳全部拿给了她。 然后，她因为来不及也没有钱再置办一身，只能穿着平时的衣裳赴宴，被沐明珠带着她那些手帕交嘲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 连带着早逝的沈氏也被拉出来群嘲一番。 而周玉竹也是在这次的宴会上，看上了她高攀不上的世家公子，最后想出那样的办法逼自己帮她，害得她被百里寻磋磨丢了半条命。 沐云瑶想到这眼底一片森寒，面上却缓缓展露出一丝笑容。 接过那张冬日宴的帖子笑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既然，两位妹妹想去，到时跟着一起去就是了。” 沐明珠和周玉竹一听这话，俱是心中一喜。 沐明珠自从那日百里寻来退亲不成后，便没有再见过他了。 百里寻不来找她，她让人递了几次信出去，可人还没出门就被沐云瑶给堵了回来。 再过不久她就要入三皇子府了，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妾，说什么她也得再见三皇子一面。 哪怕不能以正妃之礼入府，一个侧妃或是庶妃也是好的。 第122章 想屁吃 她现在迫不急待，想要一个与百里寻独处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百里寻肯见自己，她就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而周玉竹的想法就更简单了，她娘让她跟着外祖母来京城，就是为了寻摸一门好亲事。 大表哥虽不错，但到底是个瘸子，自那日她与沐君晟一同落水，又与那个女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过后，她就有些后悔。 按理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舅舅应当给她一个交待的。 可不仅没有，外祖母甚至还警告她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若是她敢把这事闹出来，坏了大表哥的名声，她会要自己好看。 周玉竹也算是明白了，她这个外祖母根本就靠不住，而且也不是真心待自己，至少，她从没想过亲上加亲的事。 看清楚这一点，周玉竹想要嫁入沐家的心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一家人原本以为让沐云瑶答应带他们二人去宴会还得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应下了。 顿时又起了别的心思，沐老太见不得沐云瑶好，仗着长辈的身份又开始作娇。 “云瑶丫头，你去参加冬日宴肯定是要裁新衣的吧？回头叫绣娘进府，顺便叫你两个妹妹一起挑选些时新的料子和样式一起裁了吧？” 轻云一听到她这无耻的话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沐云瑶一把按住。 只见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看着沐老太道。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出钱给我们裁新衣吗？那便谢谢老太太了。” 沐云瑶说着便有模有样的给老太太行了个礼，那好像她是真的要谢谢老太婆一般。 沐老太听到她这话顿时不干了。 “你浑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给你们裁新衣了。” 她攒那点棺材本容易吗？凭什么给这几个死丫头裁新衣。 沐云瑶一脸诧异的抬头看她，“那老太太刚刚的话是何意？ 不是您让我叫绣娘过府的时候，把两个妹妹叫上的吗？难道不是要给我们裁衣？” 沐老太恨死了她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了。 她是那个意思吗？她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她是让这死丫头自己做新衣服的时候，顺便把那两个丫头的衣服一起做了。 最好连那两个丫头的首饰头面，胭脂水粉一并包圆了，这样他们相府也能少一笔开支。 沐云瑶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故意曲解而已。 这死老太婆想屁吃呢，嘴巴一张一合就想自己掏银子，她脸咋那么大呢？ “我的意思是……” “够了。” 沐老太还想挑明，却被沐瑾年出声打断。 知道这死丫头不可能让他们占便宜，若是真说出来那才是真丢脸。 老太太见儿子发了脾气，脖子缩了缩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 沐云瑶看她那怂样也觉得没劲，看了眼屋里的人道。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实在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伤眼。 而一直没出声的沐君晟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道。 “沐云瑶，你这个贱人，篱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沐云瑶原本还以为她要忍气吞声，却没想到他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沐云瑶一个巴掌甩过去。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我是贱人你是什么？大贱人吗？” 说完又环顾了屋里一圈道，“你爹是什么？老贱人？” 说完又一指沐老太，“老老贱人？” 沐瑾年被她骂得脸色难看，可也觉得她说的没错，沐君晟骂自己妹妹是贱人，不就是把他们一家都骂进去了吗？ “君晟，注意言辞。” 沐君晟也没想到他爹有一天会站在沐云瑶那死丫头那边，他都没看到自己被那死丫头打了吗？ 都说打人不打脸，那死丫头却偏偏喜欢扇他们耳光。 每次被她打，他都好多天不敢出现在人前。 “爹 ，你就这么由着她？篱儿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那是我们沐家的骨肉。” 沐瑾年闻言脸色也变了变，似乎想到些什么，便也不敢针对沐云瑶，只要耐着性子道。 “云瑶，你大哥说的那没错，那孩子的确是我沐家的血脉 ，就算楚篱儿做错了事，孩子也是无辜的，更何况，我们沐家本就人丁单薄。” “你娶了那么好的一个继室，沐家不人丁单薄才是怪事。” 沐云瑶意有所指的眼神在沈千娇身上扫过，随后又继续道。 “再说了一个教坊司出来的姑娘，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与其关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相爷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亲生骨肉。 清荷姑娘的肚子也有两个多月了吧，相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吧。 至于，那个楚姑娘既然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屡次以下犯上， 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我已经让人将她卖给人伢子了，至于现在在何处，我也不清楚。” 沐云瑶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几乎除了沐君晟，其他人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句话。 那就是‘清荷有孕了。’ “你说真的？” 沐瑾年又惊又喜，府里已经十几年没有再添丁了。 他后院又不是没有别的姨娘，虽然他歇在她们那里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个有身子的都没有，这本就不合理。 可是，他又不敢让人查，怕真是自己的问题，到时说出去丢人。 如今，清荷有了身子便能说明他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那些女人怀不上，只能说他们的肚子不争气了。 清荷被人直接点出来有了身子，吓得一张脸都白了，几次偷偷朝着沈千娇 那边看去，在对上她那双要吃人的眸子时，差点没直接跪下来。 沐瑾年倒是很开心，他这把年纪还能有子嗣，证明他宝刀未老。 沐老太这里也反应过来，要说她最在乎什么，除了她的宝贝儿子外，自然就是沐家的香火了。 “快，快来人，请大夫。” 说着又冲清荷招了招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道。 “你也跟了瑾年有些年了，这次要是真有了身子，这位份也该提一提了。”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只觉得好笑，沐瑾年什么身份，提位份那是宫里娘娘的才能这么说的。 而用在这里只能说是抬姨娘，也就是她这种没见识的，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第123章 埋下怀疑的种子 沈千娇却在听到她这话时脸都绿了 。 她进府这么多年，老太太动不动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可从来没有这般和颜悦色过。 这死老婆子现在居然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而沐瑾年现在也是高兴，自然也没发现沐老太话里的错漏，随口附和道。 “娘说的不错，清荷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她一个身份了。” 沐瑾年下意识的看向沐云瑶，想让她给清荷安排个院子，可一对上沐云瑶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管家权收了回来。 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到沐老太身上道。 “娘，您看是不是给她拨个院子，再安排两个人照顾下饮食？” 若是换成往常，以老太太的小气，肯定会不高兴。 但现在清荷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沐家的种，自然是不一样的。 沐老太笑呵呵的应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月例也得提上来。” 说着沐老太突然转脸看向沈千娇，眼中带着一丝不屑道。 “沈氏，你进府也十来年了，却一颗蛋也没下过，如今清荷有了身子你可得好好照应着，就当是将功抵过了。” 沈千娇听到这话呕得要死，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她掏这份钱？ 还有什么叫她不下蛋。 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下过蛋了好吧。 只是，清荷 这个小蹄子居然会怀上，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 就在沈千娇百思不得其解时，沐老太以为她不乐意。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沉声道。 “沈氏，你是要忤逆婆母吗？还是容不得府里添丁？你自己不下蛋，就不许别人有孩子吗？” 老太婆可以说是字字扎心，扎得沈千娇恨不得现在就一碗砒霜送她上路。 可这种事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不得不咬着牙应道，“是，老夫人，儿媳知晓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沐瑾年再看向沈千娇的眼神也藏着几分审视。 老太婆见她识相，这才重重哼了一声道。 “哼，算你识相，清荷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交给你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差池，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沈千娇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却也不得不低头应下。 心里却是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而沐君晟看着清荷的肚子，也是一脸沉思。 他绝不允许他爹还有除了他以外的儿子出生。 他如今已经废了，原本楚篱儿说她有把握让自己站起来，可还没等她给自己治疗，她便被沐云瑶给卖了。 自己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是让那个贱人的孩子 生下来，岂不是又有多一个人来同他抢相府的继承权？ 若是沐云瑶知道他在想法，只怕要笑出来。 抛开她娘留下的大笔嫁妆不谈，相府有什么？ 这个大宅子是朝廷赐给官员的府邸，根本就不是沐瑾年的私产，换句话说他哪天要是被撸了官职，这宅子也是要收回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一个空壳子，还有一堆烂账吗？ 沐云瑶将一家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相府人不多，但这些人的心眼子加起来比筛子的眼还多。 她可不想管这家人是怎么想的，她也没兴趣掺和到这些事中。 如今，她把清荷有孕的事挑明了，接下去有得是他们忙了，总不会再有时间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正好，她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顺便准备一下她的嫁妆。 虽说三书六礼还没有走到请期这一步，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家是真的到那时候才择吉日的。 一般多是在双方敲定婚事后，男方家中就会去合八字，然后，选好黄道吉日。 这当中自然也会给女方家透露出具体时间，好让女方准备嫁妆。 而所谓的请期就与现代结婚前，男方到女主家下彩礼催嫁是一样的，提醒下女方出嫁的日子在即。 因为，沐瑾年一直对这件事不满，萧千墨和沐云瑶婚事也基本上是两人自己在作主。 萧千墨也早早找钦天监的人选好了吉日 ，明年的五月初 八就是难得的好日子，宜嫁娶。 别看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古代婚礼繁杂，她又没有长辈为她操持，所有的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话，这时间还是有点紧的。 沈千玫倒是想帮忙，可她自己都没嫁过人，这当中要准备什么她也两眼一摸黑。 沐云瑶搅乱了一池春水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楚篱儿她当然不可能真将人卖了。 这个人手里可还掌握着不少有用的东西呢，上辈子沐君晟、沐瑾年和沐明珠之所以能那么肆意还得多亏了她，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那天说卖了她，也不过是找个借口将人送出府，藏了起来而已。 沐云瑶虽然离开了静心院，但关于后续的事她还是听了一耳朵。 府医替清荷把了脉的确是有了身孕后，老太太更是直接给沈千娇下了死命令，让她好好照看清荷，若是她和孩子有什么，便要休了沈千娇。 一向维护她的沐瑾年这次居然没有反对，甚至，替清荷拒老太太要给她另立一个院子的想法，让清荷与他一起同吃同住。 这当中是防着谁，那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沐云瑶听说沈千娇 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又砸了一套茶具。 她也仅是淡淡的说了一个‘该。’ 若不是她手段太强硬，十几年都不许相府出现一个不是她生的孩子，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地步呢。 这日阳光正好，左右无事沐云瑶便让轻云开了库房从中挑了几匹料子出来。 嫁妆里其他的东西可以买，但给萧千墨的里衣和鞋袜必须她自己来做。 好歹上辈子她也学了不少针线女工的活，曾经一度生活拮据时，还曾靠着这门手艺维持生活。 她的手艺不差，就是最近麻烦太多，才没有动手。 如今闲了下来，这些也该准备起来了，而且除了必须准备的东西，她还打算给萧千墨准备几件冬衣。 别看如今已经入冬，天气还十分温暖，看着像是一个暖冬。 可等到大雪过后，气温会一降再降，他们待在家中不出门，烤着火盆都不觉得暖，更不要说需要在外执勤的萧千墨了。 “轻云，我让你帮我寻的鹅绒寻到的吗？” 虽说，棉花也很保暖但终究比不上蚕丝和鹅绒轻薄保暖，而且棉花穿久了会变得很死板，保暖效果更差。 第124章 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虽说萧千墨这样的人不会一件棉衣穿很久，但太薄的棉衣不暖和，想要暖和点又太臃肿，行动很不方便。 既然，能做到既轻便又保暖，她为什么给不他更好的呢？ 轻云听到她的话连忙点头。 “主子，都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都加药材煮过晒干了。” 说完轻云又忍不住叹了一句道。 “主子，你别说啊，今年这天气还怪好的，都入冬了也没下过几场雨，天天艳阳高照的，怪暖和的。” 沐云瑶心想，现在是挺暖和没错，可就是因为太暖和了，大家都以为今年会是一个暖冬，导致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许多毫无防备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这些事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这种事真要说出来，别人信不信不好说，但肯定会有人把她当疯子。 沐云瑶没有接话，而是对她道。 “去把东西拿来吧，我现在有用。” 做羽绒服的方法，她还是前世从楚篱儿口中得知的。 到不是她与楚篱儿关系好，而是在一次聚会中，楚篱儿与人显摆她的棉衣轻薄又保暖，人家问起她是怎么做到的。 楚篱儿炫耀时她从旁听到的罢了。 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她没有不用的道理是吧。 做羽绒服前要先做一个充绒的内胆，针脚要细密，料子要紧实，这样才能保证填充进去的鹅绒不会跑出来。 上辈子，楚篱儿是用鸭绒做的，只是去味做的不好，她那衣服做好了穿在身上是轻薄修身，但凑近了却有一股难闻的腥味。 以至于，那些小姐夫人都是捏着鼻子夸她两句便远远的走开了。 也就是她自己穿在身上闻不见才那般沾沾自喜。 而她选了白鹅绒，鹅身上的味道没鸭子那般大，再加上她嫌这鹅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以早早就配了料包给轻云。 让她安排人把收上来的鹅绒先挑拣一下，然后，用开水加药包煮过再晾干。 这样不仅不用担心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晾干后的鹅绒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沐云瑶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给衣服充绒，然后细细的行上线，再一点点拍开，确保每个地方都充上了绒，不会所有的绒子都堆在一块。 做好这一切，她又将外衫缝在一起，这样一件轻薄又保暖的羽绒衣就做好了。 轻云针线功夫不行，只能从头到尾的看着，等看到衣服做好的，她的眼睛都直了。 “主子，这样做的棉衣真的能保暖吗？” 她见过一些穷人家因为做不起棉衣，而往衣服里塞芦苇的，可从来没见过用鹅绒做衣服的。 这要是真能成，那得能救多少人啊。 毕竟，别的不好找，但乡下人家只要饿不死，家家户户多少会养几只牲口的。 沐云瑶笑了笑道。 “那不是还有剩的鹅绒吗？你让坠儿给你做一身就是了。” 坐在两人不远处，正在帮沐云瑶绣帕子的小丫头闻言抬头冲她咧嘴一笑。 “好啊，轻云姐姐，等我绣完这方帕子吧。” 小丫头是星尘在外面挑选 ，教好规矩送进来的。 她趁着还在管家的时候，便把人带进府了，如今她院里几乎都是自己人。 轻云想说不用，但想到主子送给萧督主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她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便笑嘻嘻的应下了。 “那便谢谢主子，谢谢坠儿了。” 沐云瑶也乐得宠着她，再想到如今相府账面上那点银子，只怕也不会给下人发新的冬衣了，便对她轻云道。 “你去我库房挑挑，多挑几匹布出来，别人咱们管不着，咱们院里的一人做两身留着天冷了穿。” 说完又想到什么对轻云道，“别忘了，给你哥也做两身，他那边的人，让你跟哥也把尺寸报上来，让坠儿领着院里的婆子们做。” 轻云没想到自己想要一身衣裳，却叫主子大出血，本来想说自己不要了，可看到主子眼里的认真，又将话咽了下去。 想了想道，“主子，一人一身就差 不多了，再过些时日府里也该给咱们发冬衣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看着她笑了笑。 “只怕今年不会发了，就算发只怕咱们院里也不会有。” 她这院里的人卖身契可都在她自己手里捏着，以沐老太的算计，只怕月银都不会给，又怎么会给他们发冬衣。 而她现在有钱，又怎么会计较这点，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 “乖，按我说的去做，另外，这鹅绒再收集一些，越多越好。” 就在刚刚她想到了一个挣钱的法子，既然，已经知晓今年即将迎来一个寒冬，而她又先楚篱儿一步做出鹅绒服，那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出来卖呢。 虽然，一些真正有钱的人家他们冬天会穿皮子，可说到底又厚又重，那些爱娇爱俏的小姑娘，又怎么会不喜欢自己这又轻便又保暖的衣裙呢。 沐云瑶说干就干 ，当即便写了一封信给沈珏，让他帮自己收集鹅绒和鸭绒，虽然但她不喜欢鸭绒的味道，但这不妨碍她用此赚钱不是？ 再说了，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去异味，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珏看完轻云送来的信直接就傻眼了，他这表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用鹅绒和鸭绒填充的衣服真的能穿吗？” 沐云瑶似乎也想到了他会有所疑虑，所以，在让轻云送信过来时，还顺便让坠儿赶制了一件背心一并送了过来。 虽然说现在天气还不算冷 ，但到底也是入冬了。 轻云将那背心交给他。 “主子说了，表少爷要是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沈珏看到她送过来的背心，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你家主子做的？” 轻云看他那样都不忍心打击他，但还是实话实说道。 “不是的，是主子吩咐坠儿做的。” 沈珏自动忽略了她前半句话，知道这是表妹特意吩咐丫头给他做的，他依旧十分开心。 至少，爷爷和父亲还没收到表妹做的衣裳，他已经先有一件了，回头等爷爷过来，他又可以得意一阵了。 果然，表妹待他还是不同的。 轻云只觉得大表少爷这样没眼看，要是让他知道他们院里的丫头婆子一人都有两身，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第125章 骚气萧千墨 “大表少爷，我家主子说让你的人往南方那边收购，北边和京城周边的暂时不要收，能收多少收多少，她全都要。” 就轻云说话的功夫，沈珏已经将那背心套在了外面，别说这原本应该穿在里面的背心，被他这么一穿，还真有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披条麻袋，那也让人觉得是仙风道骨。 轻云离开沈家便直奔慎刑司，除了给沈珏送信外，她还要将主子给萧督主做的衣服送过去。 这次轻去学乖了，不等萧千墨开口便直接道。 “这是主子亲手给督主做的棉衣，里面是填充的是白鹅绒，主子说鹅绒服比棉衣更加轻便保暖，督主成日在外奔波劳累，主子担心督主受寒特意给您做的。” 轻云一番话说的萧千墨整人都开始飘飘欲仙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亲自动手给他做衣服，哪怕他娘也从来没做过。 按她的话说就她那手艺，她就算做了萧千墨也不好意思穿出去见人。 轻云看着他一脸爱惜的抚摸着那衣衫，半点没有要试试的意思，这才出声道。 “萧督主，主子是估摸着您的身量做的，您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哪里不合适，奴婢好带回去改改。” 萧千墨这才想起来要去试，当即拿着衣服进了里间。 也不用人伺候，自己三下五除二便扒了自己的衣裳，穿上了沐云瑶给他做的新衣。 没想到这尺寸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合适，连腰身都刚刚好。 萧千墨穿着新衣，在铜镜处摆弄了好大一会儿，才满面春光的走了出来。 恰巧青墨抱着一沓卷宗走进来，看到他这春心荡漾的样子。 “啧啧”了两声，小声问等在一边的轻云。 “主子这是犯什么花痴？思春了吗？” 萧千墨此时心情正好，仅仅是横了他一眼，也没与他计较。 只对一边的轻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欢。” 青墨听到这话，立马吹起了口哨，他就说今天主子怎么这么骚气，原来是心上人给他做了新衣服啊。 青墨转眼看向轻云，眼里满是渴望，轻云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也不想的道。 “你也想要的话，等主子的铺子开张，你来买我可以让主子给你打个折。” 说完匆忙向萧千墨行了个礼，便像是被狗撵似的跑了。 萧千墨看到这一幕，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你不行啊，喜欢人家又不敢说，瞧瞧人家都把你当傻子一样防着了。” 青墨也是被他气着了，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道。 “你行，你厉害，等到洞房花烛夜，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青墨说完话，就已经后悔了，甚至做好了要被萧千墨狠狠捶一顿的准备。 哪里想到萧千墨只是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青墨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以往只要一说到这个，他不把自己打得半死绝不收手，今天怎么转性了？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不用挨打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青墨皮一下，便又恢复了一脸认真的神色。 “主子，这都是与秋家有关的卷宗，秋子玉那边给出的线索我们都查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但属下觉得他应当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 青墨说到这个人就一脸头疼的表情。 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没想到骨头那么硬，他们都已经使了那么多手段，依旧撬不开他的嘴。 关键是他并不是犯人，他们还不能用刑。 世人都说慎刑司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其实他们并不会滥用私刑。 会用刑的多半是已经确定这人有罪，只少一份关键证据，当然也不排除其实已经证据确凿，但犯人还嘴硬不肯认罪的情况存在。 青墨思索了良久才道，“主子，那小子说要见沐大小姐一面才肯说，要不就请沐大小姐来一趟吧？” 青墨也是真的头疼了，无论威逼利诱用在那小子身上都没有用，而眼看着陛下给的时限快到了，他不急也不行了。 若他说那小子就是故意的，一开始表现的很配合，也给了一些线索，他们根据他说的那些也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可一到关键时候，他却把嘴闭得比河蚌不严，还非要要见沐大小姐，不然就什么也不说。 如今，眼看着案情有了进展却突然裹足不前，这比一开始什么也查不到还让他抓心挠肝。 只是，他这话才出口，便被萧千墨一记冷眼扫过。 “查案是我们慎刑司的人，不要将无关的人牵连进来。” 这话虽然没错，但青墨就觉得主子是有私心。 若是秋子玉要见的人是别人家的姑娘，只怕他家主子根本不会顾忌这些，哪怕人家父母不同意，他也早想办法将人给绑来了。 可是主子不同意，他也不敢擅自作主去请人。 只能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而沐云瑶这边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听到轻云说萧千墨很喜欢她送的衣服，而且尺寸也很合适时便悄悄红了脸。 看来那夜她抱着他的腰，并没有估算错。 轻云并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异常，倒是想到回来时去见星尘，星尘让她带回来的消息。 “主子，星尘说安排盯着二夫人的人有了新发现似乎很喜欢一家布庄的衣服和料子，每个月至少要去两次，而且每次至少要待两个时辰才出来。 他的人想进去看看，却被布庄的掌柜给拒了，说是贵客包场了，不许其他人进去。” “每个月都去？是固定的日子，还是不固定？” 沐云瑶她有些想不通，那布庄就是料子再好，样式再新也不能每月都去。 虽说府里的夫人小姐，偶尔裁几身新衣是正常，但不代表着月月都要添置。 府里也是有规矩的，夫人小姐一个季度是四身新衣，姨娘是两身，这些由府里出钱，若是谁想多要，那就自己掏银子。 而像相府这样的身份，一般都是叫外面绣楼里的绣娘上门量身裁衣，也是由他们挑好时下最时新，且适合他们的料子送上门让他们挑。 第126章 外祖父来了 当然出了新的样式，也会主动让人送上图册让他们挑选 ，很少需要他们亲自去铺子里挑选的。 偶尔出门逛逛这些铺子也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 但像沈千娇这样每月都要去，而且还至少两次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沐云瑶想着，要不这布庄是她自己的产业，要不就是这里有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日期不固定，但每次去一待就是大半日 ，上午就出门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府。” 星尘传回来的消息中都有记载，轻云回答起来毫无压力。 沐云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沈千娇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单纯，甚至，隐隐有一种她就是来见什么人的感觉。 想了想吩嘱道。 “让星尘安排人去查查这家布庄，看看有没有后门之类的，下次沈千娇再去，仔细盯着出入口。” “是、主子。” 轻云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打算一会主子休息了，她就把这话传出去。 有清荷在前面挡着，沐云瑶倒也的确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至少，这几天没有人来烦她，她没事就逗逗鸟，喂喂鱼，要不就晒太阳做针线，日子倒也自在。 这日她正在临窗画，坠儿要的花样子，轻云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 沐云瑶看着她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样子，不由的挑了挑眉。 画好翠竹图的最后一笔，沐云瑶将笔搁好，这才问道。 “这么开心，是发生啥好事了吗？” 轻云一口气没喘匀，飞快的点了点头，然后深呼吸换了一口气才道。 “大表少爷让人传信过来，说是您外公和大舅舅到京城了。 主子以后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在她看来，大表公子都如此疼爱主子这个表妹，那沈老爷和沈大爷应当会更加心疼沐云瑶才是。 而她想的也的确没错，毕竟，沈珏也没见过她都能对她如同亲妹妹一般，就不要说更亲一些的外公和舅舅了。 沐云瑶闻言也是满心的欢喜。 上辈子，她没见过外公一家，不是她不想见，而是沈家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外界人传言说是沈家如同秋家一样被人满门了，只是这次人家的手法更高，连尸骨也没有留下。 也有人说沈家是怕树大招风，隐姓瞒名带着族人归隐山林了。 然后，结合之前沈珏与她说过的沈家的遭遇，可能第一种猜测才更接近上辈子的发生的事。 沐云瑶听到外祖父和大舅舅都到了京城，也很开心。 正想问问他们何时会来看她，便听轻云道。 “大表少爷的人问，您啥时候去沈府，沈老爷和大爷都想见您，只是他们不太想与沐家牵扯上关系，也不方便来相府。” 轻云这么一说，她便立马明白过来。 沈氏早逝的事在沈家的人心里一直是个心结。 而沐瑾年居然在沈氏离世没多久就娶了沈千娇进门，更是让沈家不满，他们不想再与沐家来往，沐云瑶也是能理解的。 于是便道，“轻云，帮我更衣，我现在就去。” 沈家的人看重她，她自然也看重沈家的人，亲人已经眼前，哪有不见的道理。 沐云瑶说完又看了眼窗下绣花的坠儿道。 “坠儿，你请姨奶奶过来，就说我请她陪我出一趟门。” 沐云瑶刚换好衣服，沈千玫就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劲装的女子，而她也是一身劲装打扮。 “云瑶，你准备要去哪里？” 沐云瑶看着她一副要去干架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她就不该图省事，少说那么两句话的，她该让坠儿直接告诉玫姨，是要带她一起去见沈家人的。 “玫姨，我外祖父和大舅舅来京城了，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见见他们。” 沐云瑶说着就想挽起她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沈千玫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抚上她那带着半张面具的脸。 她已经毁容了，之前去见沈珏是因为，云瑶有事要她帮忙，但现在……她不太想去。 她不想让大伯和堂兄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更不想自己的消息传回家中，让父母和姨娘担心。 与其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一次，倒不如就让他们以为她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沐云瑶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吗？挽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劝道。 “玫姨，你在我这里的事表哥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觉得她还会瞒着三外祖父他们吗？ 说不定，三外祖父和三外祖母他们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你别总是担心他们看到你会伤心，你要知道知道你还活着，他只会比什么都高兴。” 说完沐云瑶伸手轻轻抚上她那冰冷的面具道。 “你脸上的疤也不是不能祛掉，只是想配出这样的祛疤膏，还差两味中药，需要大雪过后采来才有效，你再等我一段时间，等到落雪后我就为你配药。” 沈千玫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溢满了惊喜之色。 压根忘了问，沐云瑶是何时会医的。 而沐云瑶之前之所以没说，一是她需要的药还没成熟，二也是怕她问自己会医的事。 这事不好解释，毕竟，她以前在养父母家的生活太容易查了。 她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会医的事，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自学的吧。 而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因为太心疼沈千玫了而已。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相府二门，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口。 轻云将马扎从车上取下来，扶着他们二人上了车，自己也一跃进了车中。 而余下的人则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沐云瑶到沈家时，沈老爷和沈大爷已经在门口盼着了。 沈珏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便咧嘴冲两人笑道。 “祖父，父亲，我没说错吧，只要这丫头听到你们来了，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一刻都不会多等。” 沐云瑶一下车便听到这话，笑着睨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门的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和中年美大叔身上。 他们就是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吗？ 难怪沈钰能长的那么好看，原来沈家的基因居然这么好。 第127章 老爷子霸气 她外公应当有六十好几了吧，但看着依旧精神饱满，虽然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特别是那通身的气质，不像个商人，倒更像位学者。 而她的大舅舅就更是不遑多让，岁月沉淀后的中年男人比沈珏这个毛头小子更有韵味。 他身上的成熟、稳重、包容、豁达是沈珏这个年纪的人所不具备的。 “外公，大舅舅。” 沐云瑶开口叫人，声未落 三人却都齐齐红了眼眶。 沐云瑶应当是见过他们的，她满月、周岁的时候，沈家的人都有来参加喜宴。 沈老爷子和沈大爷都曾亲手抱过她，只是那时候她还不记事而已。 “好、好、好呀，我家瑶瑶都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得和你娘真像。” 沈老爷子连道几声‘好’，想到他个命薄早逝的闺女，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沈大爷看到自家父亲这个样子，也是一阵心酸，但还是强撑着语带哽咽道。 “爹 ，瑶瑶找回来了是好事，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沈老爷子听到这话，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对对对，别站在这里了，瑶瑶大老远跑过来累坏了吧，先进屋喝茶吃点心。” 沈珏看着自家祖父这个样子，心底忍不住腹诽道。 “都说隔辈亲，我以前也没感觉老爷子待我有何不同，有时揍我比我老爹还用力。 怎么现在看到表妹，就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了，这变脸还真快。” 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但耳朵可好使着呢。 听到沈珏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板着一张脸道。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又皮痒了是不是？” 沈珏闻言忙摆手，“不是、不是，祖父你听错了，我是夸您慈祥呢，是我见过最和蔼的长辈了。” 沈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当我老头子耳朵聋了是不是？” 他说什么真当他没听到吗？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刚刚那弥漫在心底化不开的伤感 ，却淡去了几分。 沈老爷子知道这小子是故意插科打诨，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又是如何不懂呢。 “好了，这次看在你表妹的面上就放过你了，滚去得月楼订一桌最好的席面回来，老头子我今天高兴，我多喝两杯。” 沈珏被骂了也没生气，转身就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得月楼订菜了。 本就是自家的酒楼，他想要什么席面只要吩咐一声，掌柜的自是不会怠慢 ， 又何需他这个少东家亲自走一趟。 沐云瑶扶着老爷子往里走，听到他骂沈珏也没开口为他说情。 她也听出来了，这是祖孙俩感情好着呢，这不过是平时的乐趣罢了。 一行人移步到了花厅，屏退下人后，沈老爷子仔细问问她之前在乡下的生活，可有受过什么委屈。 又问她回到京城后，在相府还被欺负了？ 沈珏听到这话直接翻了白眼，他都想替沐云瑶把这话回了。 沐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好吧，她不欺负那些人就不错了。 而沐云瑶在自己敬重的长辈面前却是十分乖巧懂事，回话也十分的温和有礼。 “外祖父，养父母早已知晓我的身世，是以这些年虽没法将我当成亲生的，但到底也没过份苛待我。 我与村中其他孩子并无二致，乡下孩子要做的活我也要做，再多也没有了。 回府后沐瑾年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也不敢做的太过，我到也没受欺负。” 其实，关于她的事，沈家的人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沈老爷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亲口听听她有没有什么委屈。 沐云瑶的回答虽在他们意料之中，但沈老爷和沈大爷依旧觉得心疼、觉得她受了委屈。 特别是在知晓沐瑾年将她接回来，居然是为了让她替那个冒牌货出嫁时，就已经怒红了脸。 “真是岂有此理，他姓沐的真当我沈家只是一介商户就好欺负了是不是？ 看来咱们是真的避世太久了，也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了。” 说完沈老爷子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射自己的长子。 “老大，上次陛下是不是来信说，西北的军需还差一些？ 明天你就进宫面圣，说我沈氏愿意再拿一百万两白银借给陛下。” 沈老爷子说的是借而不是给，就可见沈家的地位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低。 “外祖父，不必……” 沐云瑶刚要说话便被沈大爷抬手打断，大掌抚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把才道。 “瑶瑶是不是想说，与其给银子不如多备些粮食 送到京城？” 沐云瑶目露惊诧，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开口大舅舅就能猜中她的心思。 沈大爷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道。 “没事的，你之前说的雪灾的事，沈珏已经告诉过我们了，你母亲当年执意造船出海，沈家便网罗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 沈珏那小子的信送回去的时候，我们便让人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居那些人的观测，你说的发生雪灾的概率非常的大。 这事光靠我们不顶用，明天我进宫面圣，正好可以找陛下说说这事，不管他信不信，早作准备总是好的。 沈家到时也能光明正大的往京城囤粮。 再者救灾之事不应当由我们来牵头，这是朝廷的事，越俎代庖并非好事，到时我们只要负责均衡粮价，让百姓能够买的起粮就行了。” 沐云瑶仔细品味道沈大爷话里的深意，片刻后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按照她之前的想法，那岂不是要抢了朝廷的功劳，到时百姓只记得她沐云瑶的情，却忘了朝廷，忘了帝王。 哪怕她是女子，也很难不被猜忌吧。 沈大爷见她已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心想着，‘不愧是念慈的女儿，果然和她娘一样聪慧、善良，一点就透。’ 想到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傻笑的沈珏，有些嫌弃的挪开眼。 这小子要是有她表妹十分之一的脑子，他就不用担心，沈家交到他手中会不会败落了。 想到这，沈大爷又忍住 看向沐云瑶心里暗呼‘可惜’。 可惜这丫头心仪的是萧千墨，且两人已经订下了亲事，要不然，他厚着脸皮替沈珏那傻小子提亲，将这丫头娶进门。 第128章 想到一块儿了 沈家交到她手里不说更进一层，最起码不用担心会在她手中落败。 以她的聪明，至少，还能再保沈家三代不衰。 想到这，沈大爷突然灵光一闪，转脸看向自家老爹 。 然后，便看到自家老爹 冲自己点头，他就知道他们父子俩想到一块去了。 沈家又不是没有外嫁的姑奶奶掌家的先例。 就算是瑶瑶不能嫁回沈家，但也不妨碍她做沈家的当家人啊。 再说她与萧千墨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回头再从沈家族中过继一下资质不错的孩子到手膝下不就行了。 两人算盘打得啪啪响，沐云瑶是完全想不到，这才刚见面的外祖父和大舅舅居然想送么大的一礼给她。 等沐云瑶刚从一阵后怕中回过神来，父子俩都已经用眼神沟通完了。 沐云瑶这时也想起一件事来，她好像下车后看到外祖父和大舅舅因为太过激动，忘 记了还在车里的沈千玫。 按道理她应当会跟着下车才是，这会子却是依旧不见人影。 沐云瑶忍不住问傻坐一边的沈珏。 “大表哥，你看到玫姨了吗？” “玫姑姑也过来了吗？” 沈珏这一反问，把沐云瑶直接问懵了。 反应过来，她立马想到一种可能。 “玫姨不会还在车里没下来吧。” 沐云瑶想到这种可能，连忙起身向沈老爷和沈大爷告罪一声，便快步往外走去。 沐云瑶匆匆忙忙跑回车里时，便看到沈千玫紧张的两手紧紧绞在一起，衣襟都被她绞的皱巴巴的了。 沐云瑶也好奇，当初劝她来见沈珏时也没见她这样啊，怎么这会子这般紧张了。 沐云瑶不懂，但沈千玫心里清楚，沈珏是小辈，且她们之间没有特别深的情感。 但沈老爷子和沈大爷不同，那是看着她长大的大伯和堂兄。 虽然，当年不是她的错，但这么多年没回去，却是她的选择。 如今，要面对长辈，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而沈老爷子和沈大爷也紧跟在沐云瑶身后。 其实，他们在沐云瑶掀帘上车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里面的人，只是谁也没有上前。 而是静静的等着沈千玫突破心里那道坎，等她自己走下来，与他们相认。 时间又过了一盏茶，沈千玫终于在沐云瑶的劝解下，走下马车。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才下车就对上两双殷切的眼睛。 “大伯、大堂哥。” 在亲人关怀的目光下，沈千玫瞬间就湿了眼眶。 语带哽咽的唤了两人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就在她刚要跪下给沈老爷子磕头的时候，沈大爷更是一把将人抱住 。 他们虽不是亲兄妹，但沈千玫自小就喜欢跟在沈念慈身后，再加上小丫头性子好，活泼阳光，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沈大爷对她也一样的疼爱。 如今，看到这个小堂妹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心也是一阵阵的抽痛。 沈老爷子也是上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柔声道。 “千玫丫头，你受苦了。” 沈千玫泣不成声，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她吃过了太多的苦头，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回到亲人的身边。 自从知晓沈千娇成了相府夫人后，她就断了回家的念头。 她想报仇，又不想连累沈家，那么不回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沐家大小姐被接回来的消息，让她改变了想法，那是她姐姐的孩子，她不能让只身一人待在那龙潭虎穴之中。 她想更近一点看看那个孩子，想要护着她，却没想到到最后，她不仅没能帮上她什么，却让她处处为自己打算。 沈千玫心里是感激沐云瑶的，她觉得自己今天最大的幸事就是生在沈家，然后，有个沈念慈那样的姐姐，再有个沐云瑶这样的外甥女。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沈老爷子示意自家儿子扶沈千玫回屋，等到再次回到正要坐下，沈老爷子这才出声问道。 “玫丫头，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 虽然之前沈珏传回去的信中有提及，但只是一笔带过，其中的细节他们并不清楚。 沈千玫知道也是时候，让家里人知晓当年的真相了，她便也没有再瞒着。 在家人关切声中，沈千玫慢慢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 当年的沈家还算鼎盛，虽然只是商户之家，但顶着皇商的头衔，便是宫中的宴会也有他们一席之地。 更不要说那堆积如山的财富了，沈家自来宠女儿，沈家女哪怕是庶出，都是别人争相求娶的对象。 毕竟，那足够几代人都挥霍不完的嫁妆，只要是个人都会眼馋。 而沈家选婿的标准不看家世，看人品。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精明一生的沈老太爷居然会连着两次看走眼。 沐瑾年就不用说了，当初为沈千玫定下的是翰林学士赵家的嫡次子，虽然只是个次子，但读书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已经中了秀才。 在一众官家子弟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 再说有个翰林院当官的爹 ，以后想走仕途也容易许多。 沈家看中他，也是因为赵大人为人正直，赵夫人也不是个难相予的，而这位赵家二公子赵锦程身上也没有一些纨绔子弟乱七八糟的事。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前端方的谦谦君子，居然，能干出来沈家下聘的当天，与小姨子在厢房偷情的事来。 甚至，直到沈千玫看到他们青天白日不着寸缕在厢房里翻云覆雨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现实却是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那两人当着她的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沈千娇更是不要脸的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刺激她。 她怒不可遏想上去撕了那两个不要脸的人，却没想到他们早早就在屋里的熏香中放了迷药。 在她冲动的跨进房间的那一刻，就是真正的着了他们的着。 他们当着她的面表演那最最恶心的画面，然后，将她丢在他们滚过的那张床上，在转身锁门之际，还往屋里放了一把火。 沈千玫回想几次当年的事，几欲作呕。 而随着她声声泣血，沈老爷子和沈大爷也双双捏紧了拳头。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家居然会出一个这么恶毒的女子。 抢姐妹的未婚夫也就算了，居然，还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第129章 随了沐家的根 “少时我就喜欢舞刀弄枪，姨娘怕我没个女孩样就总是拘着我，是念慈姐姐觉得女孩子学点防身的本事也是好的，就偷偷给我找了女武师让我在外面学。 每次她出门做生意的时候都带着我，其实，我并没有跟她去铺子，而是去了别宛学武了。 我那时中了迷药，为了保持清醒，便用金簪划伤了胳膊。 屋里的烟太浓、太烫了，我根本分不清方向，迷迷糊糊之中只能砸开离我最近的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而那窗户外面正巧是一片湖泊，我落水时伤了脑袋，被水中的暗流冲到了护城河下游。 醒过来后失去了记忆，直到前些年才想起来。” “你这孩子，既然想起来了为何不回家？” 沈老爷看着带着半张面具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他们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从来没出现过兄弟阋墙的事，他与沈千玫的父亲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对于沈千玫，这个三房唯一的女儿，他也是当亲闺 女一般她疼着的，听到她居然吃了这么我苦，心里也似被紧紧攥了一把那么疼。 而沈大爷已经在听沈千玫讲述事情的原委后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沈家如今不如当年了，你想报仇却又不想连累到我们？” 沈千玫本来想说不是，但看到沈大爷那一脸了然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要是回去了，把这些事说出来，你们肯定会站在我这边，替我作主的，可是今日不同往日。 沈千娇已是相府夫人，沐瑾年就是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会护着她。 更何况，当年的事我根本拿不出证据。 身为她的家人，他们愿意无条件的信任她，站在她这边。 可是别人呢，说不定会以为她是嫉妒堂妹过得好，而故意构陷她的。 她想自己报仇，不想连累到家里人。 沈大爷明白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别想这么多，她既然做了，咱们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何况……” 何况什么他没说出口，但众人都明白，沈念慈才过世没多久，沐瑾年就娶了她进门，要说这两人之间没点什么他们是不信的。 更何况，当年沈千娇 是因为未婚先孕，且死活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才被赶出家门的。 再结合后面的事，沈家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想到那个人可能就是沐瑾年。 那会子沈念慈 也正怀着身子，她却在这个时候做出勾搭姐夫的事，沈家的人又怎么会不恨她。 沈家和沐家断了来往，这其中便有她一大部分的原因。 之所以，没有翻脸不过是因为沐家还有沐君晟在，他也是沈念慈的孩子，是沈家的外孙。 沈家不想闹得太难看，让他在当中为难。 只不过，那孩子到底还是随了沐家的根，没有半点她娘的影子。 每次看到他，他们都难免会想到沈念慈和被他弄丢的沐云瑶，是以自从沈念慈去了后，他们便也很少见他了。 只是面上虽说不管，但沐君晟在外游学，偶尔从他们各地的产业中拿走一些东西，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又安慰了沈千玫一会，便告知她爹娘和姨娘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沈千玫听到这个消息，是既高兴又忐忑。 面对大伯还好，但真要见到父母，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 她能想像当他们听到自己死讯的时候该有多伤心，而自己想起从前，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们又该多难过。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沈珏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小姑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忍不住唏嘘一声道，“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当年我们都以为玫姑姑没了，那位沐家的二夫人还主动去庵堂为她祈福，这一住就是一年多。 还是到了要订亲的年纪，才被家里接回来，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装的。” 沈珏这一唏嘘本是无心，但听在沐云瑶耳里却犹如炸雷。 “你是说，她曾经在庵堂住过一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玫姑姑出事没多久啊？” 沈珏一脸懵逼，但看到沐云瑶目光如利箭一般死死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沐云瑶看他这个样子，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急切了，缓了缓才道。 “我问你是哪一年？” 这次沈珏听懂了，只是还没等到他回答，沈老爷子便先一步开口道。 “是开元二十三年六月，次年端午节前回的府。” 沈老爷子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年沐君晟正好出生。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终于冲淡了一些沈家因为沈千玫的死而有些低迷的气氛。 而沈千玫突然出事，也让和她关系一直没错的沈念慈颇受打击。 她就是那前几天被大夫诊出有了身孕的，因为她是双身子的人了，怕下聘的人来来回回冲撞了她。 赵家人来下聘那天，沈夫人便没让她去前院看热闹，而在此之前沈千玫还来看过她，给她送过东西。 也是从她那里回去的路上被人叫走，然后出事的。 沈念慈一直觉得都是她自己太过大意，若是让身边的丫头婆子送她一程，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许是思虑过重，她这一胎怀得并不好，没足月便开始发动了。 沐君晟生下来时和个小猫崽子似的，只有巴掌大，就在大家都以为养不活的时候，沐瑾年却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神医。 将孩子抱到神医处，由着神医调理了两三个月，再抱回来的时候居然与足月的孩子没什么差别，甚至，还要壮实一些。 沈大爷听到她问这话就意识到了不对，只是爷一时之间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看着沐云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出声道。 “瑶瑶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沐云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对沈珏道，“表哥，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吧。” 沈珏知晓她这是有重要的话说，立马点头，亲自将人打发出去，还安排了护卫远远守着，这才回到屋里。 “表妹，你说吧，保管不会有除了咱们以外的其他人听到。” 第130章 沐云瑶的怀疑 沐云瑶点点头，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沈老爷和沈大爷道。 “外公、大舅，我接下去的话可能有些骇人听闻，你们挺住。” 沈老爷想说自己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心想着还有什么事能把他唬住，但看到小丫头这般严肃的表情，到底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慎重的点点头道。 “小丫头你放心说吧，你别看外公年纪一大把，身体还算不错。” 沐云瑶见此也放下心来，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外公，我怀疑沐君晟不是我娘的孩子，他有可能是沐瑾年和沈千娇的种。” 沐云瑶这话如同平地起惊雷，直接炸得在场的人耳朵轰轰作响。 而就在众人以为这个事已经很炸裂的时候，沐云瑶又被了一句。 “而且这个事，我娘可能已经知晓了。” 沈老爷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两眼一翻差点没晕死过去。 沐云瑶见状，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他的人中，在人悠悠转醒之际，又往他口中塞了一颗保命的药丸。 虽然，那是她用凝香丸的配方改良过后的药，虽不如凝香丸那般逆天，但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药。 不然，她也不敢直接将刚刚的话说出来，她知道这对老人家的刺激有多大。 若只是沐君晟不是沈念慈的孩子还好，可若是在沈念慈病重的那段时光里，却知晓了这样的真相，她该是有多伤心，多绝望。 自己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而这个小孽种还故意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这怎么想都是在往她心窝窝上捅刀子。 沈珏虽然要比两位老人承受能力好的多。 虽然，他对沐云瑶的猜测信了八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表妹，你为何会这般猜测？总得有什么依据吧？” 沐云瑶当然不是胡乱猜的，想了想将自己的怀疑全都说了出来。 “若是沐君晟真的是娘亲的孩子，娘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嫁妆全部都留给我，而且还特地找了见证人。” 这件事沈家的人是知情的，只是之前也没有深想，只觉女儿那时候可能已经病糊涂了。 思女之情，让她对儿子弄丢女儿的事，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他们也曾想过，若是沐君晟是个好的，哪怕沈氏什么也没留给他，他们身为他的外家，也会尽力帮衬他。 只是，后来沐君晟的做的事，让他们太过失望了，才渐渐断了与沐家的往来罢了。 沈老爷子虽然已经信了七成，但这事关系太大，他也不得不谨慎。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依旧不能证明他就不是你娘的孩子，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沐云瑶也觉得仅凭着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只是，她心里既然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就会想尽办法去证实。 “外公，我没有证据，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 因为有些事情若是太过巧合，那就一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沐云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 “这事我会让人去查的，若是查出来沐君晟就是我亲哥还好，若他不是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全都该死。” 沐云瑶一想到那个有可能刚出生就被换走的孩子，就恨不得将他们全都剁碎了喂狗。 虽然，那个孩子是早产，但以那时沈家的能力，想请一个太医为他医治，再好好调养不一定就养不活。 但若是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将他换了，他能活下来的机率就真的太小了。 想到，当初为了让沐明珠能够光明正大的进房，他们能将才一岁的自己丢弃，那么用一个健康的孩子，换走他早产的大哥有什么不可能的？ 沐云瑶想到这忍不住问道，“外公，我大哥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胎记？” 沐云瑶几乎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若真是有她娘应当会知晓。 以沐瑾年的谨慎不可能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将孩子抱回来，肯定早就作好准备了。 如沐云瑶的想的那般，沈老爷子和沈大爷惧是摇了摇头。 只是他们说出口的话，并不是‘没有’，而是，“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大哥时，十分凶险 ，命都差点交待了，我们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孩子抱出来后便直接交到沐瑾年手里。 那会子你大哥和个小猫崽子似的，稳婆说必须有人抱着在怀里贴身暖着，要是能熬过一晚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时沐瑾年一直抱着他，整整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就这么看着。 我们都觉得他是孩子亲爹，孩子在他怀里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说不定能活下去。 而我们都守在你娘身边，根本没看到那孩子。” 自然也就不知道孩子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什么的了。 沈大爷也跟着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道。 “爹，可以找当年的稳婆问问，若是身上有明显的胎记，她一定会知道。” 沐云瑶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想了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稳婆还活着吗？” 她这话一问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寿命都不长，像沈老爷子这个年纪就算是高寿了。 而以沈家对沈念慈请的稳婆，肯定是经验丰富的，只怕那个时候年纪就不小了。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不是活着，还真说不准。 沈珏突然出声道，“爷爷、爹 ，我们可以先派人查查看，再者说了就算稳婆不在了，当初姑姑生产的时候，房产里应当不是只有稳婆吧？” 沈珏这话一出，父子俩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来。 “窦嬷嬷。” 窦嬷嬷是沈念慈的乳母，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当初，沈念慈生产时也是她在屋里伺候，若说还有什么人知晓，那么除了稳婆外，怕也只有她了。 “可是，自从你姑姑去世后，窦嬷嬷也不见了。” 沈大爷叹息一声道。 沐云瑶却在这时出声，“我知窦嬷嬷在哪。” 她回来第一时间就让人查了母亲身边的人。 一开始她手头上没人怕贸然带走他们，会被相府的人发现，到时自己可能护不住他们。 可就在不久前，她让星尘在外面买了宅子，帮她训练人手的时候，就让他偷偷将窦嬷嬷给接了过去。 第131章 心性扭曲了 只是，老人家这些年被磋磨狠了，身体亏空的厉害，沐云瑶让将她悄悄送到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上调养。 想到这她又不免想起另一个人来，那就她母亲当初的贴身侍女玉簪姑姑。 她让星尘找过她，说了想帮她赎身，送她离开京城，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想法，却被她给婉拒了。 她说她不走，她不会离开京城，也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她就要在那里看着，看着沐瑾年和沈千娇遭报应，看着他们万劫不复，看着他们不得好死。 沐云瑶知道这么多年的折磨，只怕早将人的心性扭曲了。 她让人劝了两回没劝动，便也就由着她去了。 沐云瑶偷偷让去瞧过，她的身子已经完全不行了。 若是好好养着最多也就两年，由着她这般怕是最多也只能撑个一年半载了。 沐云瑶想到这儿，忍不住在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 沈家的人在听到，她居然找到了窦嬷嬷时也是一脸惊奇。 “你真的找到窦嬷嬷了？她现在在哪？” 沐云瑶没有隐瞒，直接报了一地址出来。 “她老人家身子亏得厉害，我把人送到那里静养了，外公和大舅舅若是想见她，可以过去瞧瞧。” 沐云瑶说这话时脸上的惋惜落入两人眼里，两人顿时就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大好了？” “嗯，被磋磨的很了，全靠执念撑着，我让人把她带出来时，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她亲自给人把过脉，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连她都束手无策，如今 ，也是全靠那些滋补的汤药吊着。 沈老爷听到她这话，心里也不好受。 “明天珏儿陪我走一趟吧，我亲自去见见窦嬷嬷。” “好的，祖父。” 沈珏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今天表妹说的事太过震撼，他也想听听这位窦嬷嬷会怎么说。 几人聊了一会儿，得月楼的酒席便送了过来，沐云瑶陪着外公和舅舅用了晚膳，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外公，大舅舅，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老爷子几次欲言又止，他想留外孙女住在家里，可沈家的女眷还没有到，让她留在这里倒底不太方便，对她名声也不好。 倒是沈千玫被留了下来，毕竟，她是沈家的人，既然已经和沈老爷子他们相认，就没有再住进沐府的道理。 沈老爷子和沈大爷进京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沐瑾年的耳里。 没办法，他想不知道都难，他才下朝便看到被皇帝身边的黄伴伴领着进宫的沈家大爷沈慕泽。 原本依两人的关系，应当会停下寒暄一二，然而，沈慕泽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让一众认出沈慕泽的人看沐瑾年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沐瑾年立马想到，昨天下午沐云瑶匆匆出府的事，更是气得不行。 一下朝加衙署都没去，便直接回了相府。 知晓沐云瑶不好拿捏，他也没费事让人去请她，而是直接去了归云院。 这还是自沐云瑶回来后，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 院子的布局没动，但却让他感觉这里与沈千娇当时住着的时候不同的。 他居然从中看到了丝丝沈念慈的影子。 不知为何心头居然升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沐瑾年飞快的摇了摇头，想将这种可笑的想法，从脑中摇走。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般，脑中浮现出沈慕泽那张脸，也许是因为才见过沈家人的缘故。 轻云早就透过窗户看到站在院门口的沐瑾年，小声对沐云瑶道。 “主子，相爷莫不是得了癔症，不然怎么一大清早的跑咱们院子门口来发疯？” 大庆朝的早朝时间比较早，寅时正已经上朝，若无什么大事发生，一般朝会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卯时正就已经散朝了。 相府离皇宫不远，沐瑾年回到相府也不过才辰时。 轻云说他一大早发疯也的确没有说错。 毕竟，她家主子也才刚起身没多久，这早膳都刚刚才撤下去。 坠儿一边带着人收拾东西，听着旁边主仆两人的对话，却是头也不敢抬。 毕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非议相府的主子，怕也就只有轻云姐姐一个了。 他们虽然都清楚，自己只是归云院的下人，不是相府的人，但面对相府的主子，他们依旧不敢造次。 沐云瑶对于轻云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 “可不就是发疯吗？” 沐云瑶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能让沐瑾年这般，怕是早上已经见过她的大舅舅了吧？ 果然，就在她这般想时，沐瑾年已经大步进了院子。 看到沐云瑶便大声斥责道。 “沐云瑶，你舅舅进京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家里说一声。 还有你昨天是不是去见你大舅舅了？你怎么自己去也不叫上你大哥？” 看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沐云瑶觉得好笑。 她坐在那里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将沐瑾年看得脊骨发寒，人也终于冷静下来，才下淡淡的道。 “我为什么要带他一起？他是没长腿还是没长脑子？想去不会自己去？难不成是他做了什么？外公和舅舅不肯见他？还非要我带着才行？” 沐云瑶这一连串的反问，直把沐瑾年问的太阳穴突突的。 他自然知晓沐君晟可以自己去。 他这不是怕，他们都不在，这丫头在沈家人面前胡说八道吗？ 看今天沈慕泽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这丫头昨天肯定没在他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这点他还真是说错了，沈慕泽看他的眼神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从沈氏去世后，沈慕泽对他的态度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是怨、不是恨，怎么说呢，就是无视。 那种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无视。 沐瑾年不愿承认，他一个小小的商人，甚至，现在连皇商的名头都没有了，凭什么不将自己这个百官之首的左相放在眼里。 可事实就是如此，哪怕他爬得再加，沈家的人也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他过。 而如今，他双从沐云瑶的脸上看到这种眼神。 甚至，她比沈慕泽再伤人，她不仅会无视他，还会讥讽他，甚至，就像刚刚一样质问他。 而他却被也问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32章 也可以不是 沐云瑶看他那个样子，只觉得可笑。 “麻烦相爷，下次在质问我之前，先反思一下，免得到时质问不成，反自取其辱。” 沐云瑶着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赶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沐瑾年看到这一幕更加生气了。 “沐云瑶，我是你父亲。” 沐瑾年几欲咆哮出声。 然，沐云瑶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低笑出声，“也可以不是。” 沐瑾年是怎么也没想到，沐云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你什么意思？” “若是相爷对我不满，大可以将我除族。” 沐云瑶说的云淡风轻，沐瑾年却看她像看疯子一般。 将她除族，她是以为他不想吗？ 若是能将她除族自己早就这么做了。 她是原配嫡女，生母更是有诰命在身，若她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谁敢将她除族。 别说沈家不会放过自己，就是沐家宗族这一关都过不去。 沐瑾年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没想到这罪问成，却自己攒了一肚子气离开。 离开后沐瑾年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沐君晟的院 子。 同样是沈家的外孙，沐君晟这个外孙不比沐云瑶这个外孙女更得看重。 沐瑾年如是想着，更加迫不急待的想让沐君晟去讨好沈家的人了。 毕竟，他现在还伤着腿，一定会更能引起沈家人的心疼。 他不是傻子，就今天黄伴伴对沈慕泽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沈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就不一般。 若是沈家能站在他身后，他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哪怕是他们不帮他，至少也会看在沐君晟这个外孙的面上，不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只是让沐瑾年意外的事，当他说明来意后，沐君晟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爹，我不去。” 沐君晟看着沐瑾年的眼神有些躲闪，他并不喜欢沈家的那些人。 更何况，出了那种事后，沈家的人每次看到他，眼里都带着几分鄙视，他实在不想去看他们的脸色。 沐瑾年差点被他这话给气死，但想到沈家那泼天的财富，只得耐着性子道。 “君晟，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要想想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母亲的嫁妆全都捏在那死丫头手里。 等到她出嫁，以觉得她会将那些东西留在相府吗？ 咱们家虽不用靠你母亲的嫁妆过活，但你结交同窗，与那些世家公子走动，桩桩件件不用花钱？” 沐瑾年越说沐君晟的脸色越难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道。 “难道不用那个女人的嫁妆，咱们相爷就不能过活了吗？” 沐君晟这话音还未落 ，沐瑾年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 “啪！”得一声直接将沐君晟那张还没好全的脸又给扇得面目全非。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母亲，沐君晟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一点，若是再有下次，别怪为父动用家法。” 沐君晟前几天才被沐云瑶打，如今又被自家亲爹打，他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他不敢对沐瑾年有任何的不满，便只能将这股怨气都强加在了沐云瑶的身上。 都怪她，若不是她上赶着去讨好沈家的人，他爹又怎么会让自己学她。 沐君晟觉得自从沐云瑶回来，他就没有一刻顺心过。 “不行，这个沐云瑶绝对不能再留了。” 沐君晟眼里划过一抹狠意，心中已经做下决定。 “你说什么？” 沐君晟刚刚声音太小，沐瑾年没有听清。 而沐君晟知晓自己的心思若是被他爹知晓一定会阻止他。 随意敷衍了一句道，“爹，你让我去见外公，我总不能空手去吧？” 沐瑾年一想也对，但却并没有立马掏钱。 “你自己没有钱的吗？” 说到这事他就来气。 “我哪还有钱？上次李家的事，沐云瑶让人把我这明笙居的东西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 沐瑾年闻言环视了一圈，发现原本用来装饰房间古玩字画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廉价的东西。 可一想到，李家的事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他就算看中了楚篱儿，大不了等李小姐进门，再将人抬进府做个平妻就是了。 那人既然不想那丫头太早暴露身份，他们也完全可以装作不知。 这么一来，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得罪李家，可他偏偏一根筋，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给自己竖了一个强敌。 虽然，沐云瑶那丫头出面平了李家的怒火，李家没有再在朝堂上针对他，可却也不会如以前一般帮衬他。 偶尔李家那个派系的人，还会阴阳他两句，他可也没少为此受气。 沐瑾年想到此对沐君晟的不满又多了一些。 随后又想到沐云瑶，沐瑾年心里又升起一抹后悔，若是当初不将她和沐明珠调换，她现在是不是就该一心向着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了吧。 以那丫头的聪慧，哪怕就算沈念慈走了，也能帮他笼络住沈家为他所用。 只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看那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帮自己的了。 想要沈家帮他，只能依靠同样流着沈家血脉的沐君晟了。 “回头，你去找二夫人拿些银子……” 沐瑾年话还没说完便被沐君晟打断。 “母……二夫人那也没有银子。” 突然而出的话，在沐瑾年能杀死人的目光中改了口。 “她怎么会没银子？她的钱呢？” 沈千娇 这些年在做什么沐瑾年心知肚明。 要不然，他之前给沐云瑶十万两银子哪里来的，还不都是沈千娇给他的。 沐瑾年问起沐君晟也不敢瞒他。 “京城来了一个海外的客商，他们带了一船的舶来品……” “她想囤积居奇？” 沈念慈就且条出海的大船，每次出海都能大赚一笔，还能带回来不少稀罕的玩意。 而她也靠着这些东西，笼络了京城不少贵人，当初也是为他开拓了不少人脉。 沐瑾年想到这就有些热血沸腾起来，若真是这样那这对母子也不真的一无是处。 第133章 抠抠搜搜 然而，沐君晟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二夫人没和他们买货，那些人想在京城做长期买卖，想在京城买铺子自己卖那些货，只是手头上银钱不够，要借一些。” 沐君晟这么一说，沐瑾年哪里还能不明白，立马冷 着脸道。 “她又放印子钱了？我不是说不许她再做这些事了吗？” 放印子钱虽然赚的多，但若一旦被人查到，那就是要罢官丢脑袋的事。 如今，他已经是百官之首，自然不想再碰这些。 沐君晟听到他爹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说的倒是简单。 不放印子钱，难道，靠他那点俸禄养家吗？ 大夫人的嫁妆被沐云瑶那贱人霸占着，他们连点渣渣都摸不到，老太太又是个抠门的，手里有银子也不肯拿出来。 到头来他们要过的好，还不得二夫人补贴。 沐君晟越是这样想着，便越发在心里瞧不起沐瑾年。 但知道，若是没有他这个左相大人在前面顶着，他们依旧什么也不是，只能忍着不满解释道。 “二夫人说就做这一次，他们这次给出的利钱高，时间短，等到时他们还不上钱，便要用那些舶来品抵债。 眼看着年关将近，到时要走礼的人家不少，到时把那些东西往铺子里一放，肯定能挣个盆满钵满的。” 沐瑾年听到他这么说，又想到沐府如今这拮据的样子，只能勉强点头道。 “让她小心点，别让人查到相府头上来。” “放心吧，二夫人用的是沈家的人，就算出了事也与咱们无关。” 沐瑾年听到这话也终于放下心来。 又催促着沐君晟去沈家多走动走动就要离开。 沐君晟却没忘记借机要钱的事，没等人走便出声道。 “爹 ，银子。” 沐瑾年想了想道，“如今，你祖母掌家，你去她那里支五百两银子。” 沐君晟一听只有五百两，当即脸就黑了，他以前出去逛个书寓打赏出去的就不只这点钱。 “爹，五百两能干什么？外公和大舅舅是什么人？他们能看上那便宜货？” 沐瑾年原本想着，随便买点糕点就行了 ，可想到沐云瑶已经先一步去过了，也不知道给沈家的人都送了什么礼。 若是沐君晟送的东西太过寒酸，怕会被沈家人瞧不起。 咬了咬牙道，“一会我让李玉给你送一万两过来，你省着点花，去沈家也不用送太重的礼，心意到了就行。” 说这话时，沐瑾年的心都在滴血，他的私库里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想到这又在心里将沐云瑶骂了一顿。 都是那死丫头，若不是她巴巴的先跑去献了殷勤，而是叫上沐君晟一起，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多花这份银子。 他哪里知道，昨天沐云瑶去沈家的时候，赶得太急压根忘了要给他们带礼物。 而沈家父子也因为沐云瑶后面说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他们给沐云瑶带来的东西，也都堆在沈家的库房里忘了给她。 只能说沐瑾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他这种人只在乎利益，什么亲情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狗屁而已。 沐君晟听到沐瑾年说要让人给他送一万两银票，他一开始是眼睛一亮，可随即便是一脸的不屑，要知道以前二夫人管家里，他去账房支银子，便是一次支个三五万两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现在他不过是在他爹手里拿一万两银子，他便一副肉疼的样子，还真是小气。 沐瑾年已经是大出血了，却没想到反而在自家儿子心里落下了一个抠门的印象。 而归云院里，沐云瑶也是在沐瑾年走后才想起昨天去沈家居然十分也没带。 可她翻遍了自己的库房，也没找到一样能适合送给外公和大舅舅的礼物。 毕竟，沈家动辄上百万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她那点东西原本就有好多是出自沈家，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想着送礼也不一定就要贵重，最重要的就是一份心意，沐云瑶便又亲自去库房，挑了几身料子出来。 轻云看着她抱出来的绸缎的颜色并不适年轻男女，不由得问道。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给外公和大舅舅一人做两身羽绒衣。” 老人到了冬天更加畏寒，没有比这个更适合送给沈老爷子的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问轻云，“咱们之前收的鹅绒还剩多少?” “做完院里人的衣裳，还能剩下个三十四斤吧。” 主要是那玩意不难弄，主子自己的庄子上就养了不少牲口，而如今已经入了冬，牲口普遍都不长肉了，还要喂食，他们要是整只收，大多数人都是愿意卖的。 这两天他哥又收了不少，都在别宛里还没处理呢。 沐云瑶听到还有这么多，便对轻云道。 “你再去库房，拿一匹细棉布来，我给外公再做一条羽绒被。” 轻云听了也没有犹豫，反正主子的库房也不差这点东西。 主仆几个这边忙得热火朝天，沈珏已经陪着沈老爷子来到了沐云瑶在京郊的温泉庄子上。 星尘早早得了沐云瑶命令在这里等着，两人一到便迎了出来。 “星尘，见过沈老爷、表少爷。” 沈珏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也知道沐云瑶身边的小丫头就是他亲妹子。 “星尘，我们来什么事？你家主子和你说了吧？” 星尘抱拳一礼，恭敬的道。 “主子让人传了信，窦嬷嬷这会子刚醒，沈老爷和表少爷随我来吧。” 沈老爷看着这个当年他精心为爱女挑选的庄子。 就是因为沈念慈喜欢汤泉，当年他可是花了高出市价三倍的价格才将这里拿下，给她作了陪嫁。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连一次都没泡过，人就没了。 沈老爷想到这，眼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落寞。 沈珏也看出了祖父的伤感，但这个时候他却什么也没说。 只扶着人往里走。 窦嬷嬷一早醒来的时候，便听伺候的人说了，沈家的人要来看她。 几次精神不济要睡过去，都被她强撑着扛了过去。 第134章 记号 连平时舍不得喝的参茶，也让人给她继了一杯又 一杯。 等看清被人扶进来的人是沈老爷后，那双原本浑浊且干涸的眼睛，瞬间便湿润了。 窦嬷嬷挣扎着，要让伺候她的小丫头扶她起身。 她要给主子磕头，却被沈老爷制止了。 “窦嬷嬷，你受苦了。” 沈老太爷亲自将她扶回榻上，他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早已没有了什么男女大防可言。 等将人安置好，才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就在榻边坐下。 窦嬷嬷听到他的话，眼圈更红了。 “是老奴对不起老爷和老太太的信任，老奴没有保护好小姐，没有照看好小小姐。” 沈老爷子抬手压了压，这才道，“这不怪你，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若是有人有心算计，能防得了一时，又岂能防得了一世。” 窦嬷嬷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自从小姐去世这么多年，她一直饱受着来自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她不怕那些人的恶意磋磨，但一想到她的小主子，因为自己没有护好她，而早早离开了人世，她就心痛难当。 直到此刻，老爷的那一句，‘不怪你。’她真的解开了心中的枷锁。 老爷说不怪她，她的小姐应当也不怪她了吧，她是不是可以下去见她的小姐了。 沈老爷看着她脸上的释然，就知道窦嬷嬷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想来此来的目的，沈老爷还是出声问道。 “窦嬷嬷，当年念慈生君晟那小子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屋里伺候的，你可记得那小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窦嬷嬷是年纪大了，但却并不糊涂，沈老爷突然问起这个，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小姐，在最后的那半年里做出的一些奇怪的举动。 她也曾怀疑过什么，但小姐总是冲她笑，却是什么也不说。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猜到了些什么。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窦嬷嬷已经出气我进气少，旁边伺候的小丫头，连忙又端来一碗参汤喂她喝下，才慢慢缓了过来。 窦嬷嬷见此又是一阵叹息。 “迟早都是要进棺材的，实在不用浪费这些好药材。” 她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小就在沈家长大，后来又成了小姐的乳母，她见过的好东西可不少。 便是尝上一口也知道，小小姐拿来给她吊命用的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参。 她一个下人，哪有这个福份享用这些。 沈老爷听到她的话，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窦嬷嬷不用在意这些，这点东西沈家还给得起。” 言下之意就是花在窦嬷嬷身上的这些，他们沈家包了。 窦嬷嬷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她是命好地遇上了这么好的主家。 想到之前沈老爷问的话，她开始仔细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来。 这么一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什么。 “老爷，当年大小姐生产艰难，稳婆最后是动用了一些手段的。” 对于女人生产的事，沈老爷不太清楚，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生产时是不允许男子进产房的。 沈老爷闻言，便出声问道，“什么手段？” “当时大小姐疼了一天一夜没生下来，眼看着就要力竭了，稳婆担心孩子在肚子里憋太久，对两人都不好，就、就……” 想到当时的一幕，窦嬷嬷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道，“上了器具。” 当时看到那东西时，窦嬷嬷是要上前阻止的，但稳婆说要是用，就可能一尸两命 。 而上了那东西，至少能保住她家小姐的命 ，窦嬷嬷也不敢拦着。 好在最后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但当时孩子下来时，稳婆忙着善后，孩子是她第一个经手的她瞧得清楚。 “那孩子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倒是左脚的脚心有个红色的月芽。” 她之所以记得得这么清楚，那还是因为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不会哭，稳婆说可能是羊水卡在嗓子眼了，必须让他吐出来。 便叫她将孩子倒过来提着，拍打屁股直到他哭出来为止。 窦嬷嬷说着说着就有些精神不济了，好几次眼皮都要耷拉到一块了，沈老爷见此，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带着沈钰离开了。 就在两人上庄子外的马车，准备走时，一个小丫头从里面匆匆跑了出来。 “沈老爷，请等等。” 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珏先扶自家祖父上了马车，这才回过头来问道。 “你可有什么事？” 小丫头闻言立马屈膝行礼，然后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递了上去。 “这是窦嬷嬷刚刚醒来说要交给沈老爷的。” 说着欠身将那锦盒高高举过头顶，沈钰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直到车驾离开温泉庄子，沈老爷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沐君晟是他的外孙，小时候可没少住在沈家，他脚心有没有印记，他还能不清楚。 沈珏见自家祖父这个样子，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道。 “祖父，窦嬷嬷让人送来的，不知道里面是啥？” 沈老爷闻言看了他一眼，“好奇就打开看看吧。” 说着眼睛也盯着那一方锦盒。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料，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当沈钰打开过后，里面的东西却叫沈老爷子湿了眼眶。 里面是一只玉笄，是他从选石、解石到打磨，每一步都亲手完成的玉笄。 是他给唯一的女儿及笄礼中最普通，也是最饱含爱意的礼物。 而那玉笄下面压着一方白色的帕子，沈老爷轻轻抚摸了那玉笄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沈珏忆经拿出了那方帕子，帕子在两人面前展开，赫然是一对小小的脚印，而其中一只上面还有一处留白，正是月芽的形状。 沈老爷看到那方帕子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们沈家有个规矩，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会留下一对足印，家中有个专门的地方收藏这些足印。 第135章 白担心了 就连沐云瑶都有，唯独缺了沐君晟的。 因为，他刚生下来时就气若游丝，后来又被沐瑾年抱给了神医，等再抱回来时已经过了百日 ，便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看着那绢帕，沈老爷也知晓外孙女所猜测的一切都我是到了验证，那个混蛋真不是他女儿生的。 而就在这时眼尖的沈珏，却发现那锦盒下面还有一个夹层。 他想也没想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就开始撬了起来。 好在不是什么精巧的机关，没两下还真被他给撬开了。 里面一封明显已经泛黄的信封出现在他面前，沈钰将那封信拿出来交到自家祖父手里。 沈老爷子翻过信封，发现背面的火漆还好好的，上面落的也是女儿的私印，他便知道这真是女儿留下的信件了。 沈老爷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拆开信封最先掉出来的是一块上弦月形状的小小玉石。 那东西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薄薄的一片，若不拆开信封，还真难发现的了。 沈珏将那小东西拿在手中把玩，沈老爷则迫不及待的看起信来。 而越看却是越让他心惊。 他是完全没想到，女儿居然比他们想的还要早就知晓了沐君晟不是她的孩子。 从信里的内容来看，沈念慈写这封信时应当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而那时她也已经知晓了沐瑾年的全部算计。 也隐隐猜到沐云瑶被拐走这事与他有关，她觉得以沐瑾年的性子，做什么事都会留一手。 她的女儿还活在这世上的机率很大。 而嫁妆的事，也是她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沐云瑶有机会回来。 她几乎算计好了一切，却是漏算了沐云瑶对亲情的渴望。 若非如此，上辈子有她给沐云瑶铺好的路，她不说过的多好，但当个富贵闲人没有问题。 而在信件的结尾，沈念慈也提到了信件里那一块玉片的作用。 那是她在沐云瑶出生后，偶尔一次听到窦嬷嬷说直长子脚心有个月芽形胎记，想到小闺女脚心白白净净的，突然生出了恶趣味。 在小闺女满周岁要给她点守宫纱的时候，故意没给她点在手腕上，而是特意打磨了那枚玉片，将点守望宫纱的材料抹在玉片上，然后印在了闺女的脚心。 这事只有她一人知晓，连窦嬷嬷都不知情，她将这枚玉片放在信里，让窦嬷嬷以后有机会交给沈老爷。 就是希望有一天，沐瑾年不得不接回沐云瑶时，沈家的人能通过这枚玉片，分出真假。 沈老爷看完信已经泣不成声了，沈珏也没想到，姑姑居然留了这么多后手，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原本，他们都是打心底认定了沐云瑶的，可这枚玉片的出现，却让他们生了些许不安。 他觉得现在这个表妹挺好的，他希望她就是姑姑的亲生女儿。 可万一呢，万一不是呢？ 他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认定了沐云瑶，不管她是不是自己都不会疏远她。 可是，若她真不是，他们要不要再去找寻姑姑的亲生女儿。 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还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又将要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毕竟，一个对他们有恩，一个却是姑姑想了十几年，念了十几年的人。 不论他们怎么选择，对另一个都不公平。 就在他头都快要炸了的时候，沈老爷突然开口道。 “回去后，让人叫瑶瑶过来一趟，把这些交给她吧，她娘为她做的这些，她该知情。” 沈珏被她爷爷这话给搞懵了，半晌才嗑嗑吧吧的开口。 “祖父，你就不担心表妹她不是我姑姑的孩子啊？” 沈老爷闻言却是像看白痴 一样看着他。 “你表妹不是你姑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你舅舅和姨母家也有闺女？” 沈老爷这一问，沈珏更懵了，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他娘是幺女且比舅舅和姨母小了不少，表妹他到是没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表侄女到有几个，且早已经嫁为人妇了。 沈老爷只觉得他这蠢样没眼看。 而在自家祖父嫌弃的眼神中，沈珏终于回过味来。 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老爷道，“祖父，你是说云瑶表妹就是我的亲表妹？她就是姑姑的亲女儿？” 这么说他刚刚是白担心了。 沈老爷没好气的在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叫你没事少看些话本子你不听，整天脑子装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瑶瑶不是你表妹谁是？”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这么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找到过与沈念慈长的相像的小姑娘，可哪怕长的比沐云瑶更像沈念慈，也没能让他产生血脉羁绊的感觉。 但瑶瑶不一样，从刚见面起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外孙女不会错。 沈珏被自家祖父嫌弃依旧一副傻乐的表情，在知道自己刚刚担心的问题都不成问题直接乐得见牙不见眼。 一个劲的念叨，这就好这就好。 沐云瑶登门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一大早，她刚洗漱好轻云便如一只灵动的鸟儿一般飘进了她的屋子。 “主子，我哥来信说昨天沈老爷和表少爷去过温泉庄子了。 刚刚沈家那边也来了消息，请您方便的时候过去一趟。” 沐云瑶一听就知道有事，点了点头道。 “那用过早膳就去吧，你让人备车。” 沐云瑶也想知道结果如何？ 虽然，从前世的种种迹象，他们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她早已认定了沐君晟不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但她更想知晓她母亲生下的那个孩子去哪了，会不会还活着。 因为心里存着事，沐云瑶早膳也就草草吃了几口便叫人撤了。 带着昨天给外公和舅舅做衣服、被子就上了马车。 沐云瑶到沈家时，才下马车就看到来接她的沈珏。 “表妹，祖父和父亲在书房等你。” 看着一向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换了副严肃的面孔，沐云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知道外公和舅舅要在书房见她，肯定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便让轻云先将东西拿进去，自己则跟着沈珏走了。 第136章 沈千玫秒懂 沈珏将人领进书房，便自觉得退到了一边。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一向淡定的沐云瑶都有些紧张起来。 沈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孙子一眼。 这才对长子道，“慕泽，把东西给瑶瑶看看吧。” 大舅沈慕泽将昨天他们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东西交到沐云瑶手里。 因为这是沈念慈指明要给沈老爷的，哪怕窦嬷嬷在温泉庄子上住着，也没想过把这东西直接给她。 沐云瑶接过那只锦盒，沈大舅还冲她温和的笑了笑。 可就是这一笑，沐云瑶更紧张了，接过锦盒放到了边的案几上，慢慢开。 等她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看完时早已经过了两刻钟。 倒不是里面的东西太复杂，而她对她的母亲沈念慈以有更深刻了解。 她才知道，她为了自己又做了多少事。 再看到那枚小小的玉片后，沐云瑶眸底已是一片湿润。 “外公，叫个嬷嬷进来吧。” 既然，母亲留下了可以验证她身份的东西，她还是要给他们一个安心的。 却没想到的是沈老爷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 “不用，外公知道你就是我的外孙女。” 沐云瑶自然知道他们是信她的，不然也不会将这些东西送到她面前了。 沐云瑶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 “外公，我不是要证明一些什么，而想让母亲在天之灵安息。” 沐云瑶这话让在场的三个大男人瞬间红了眼圈。 沈珏心中暗诽，‘这丫头是知道怎么赚他们眼泪的。’ 这般想着，便听到他爷爷道，“不用叫嬷嬷了，珏儿你去叫你玫姑姑来一趟吧。” 沐云瑶闻言也无不可，等到沈千玫过来，沈慕泽亲自与她说明原委，再说这是沐云瑶坚持要验明正身，为慰她母天在天之灵时。 沈千玫也忍不住 湿了眼眶。 姨甥两人一起走到屏风后，沐云瑶坐在椅子上脱了鞋袜让沈千玫看。 片刻过后，沐云瑶在屏风后穿鞋，沈千玫先一步走了了出去，冲几人点点头。 “这下姐姐在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她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重重的深出一口气。 虽然，大家都觉得沐云瑶就是沈念慈的孩子不会有错，可真当两人走到屏风后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沐云瑶穿好鞋袜出来的时候，一开始凝重的气氛已经消散殆尽。 就连原本紧闭的门窗也不知何时打开了。 沈千玫叫来丫头送了温水进来给她洗了手，这手问道。 “瑶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沐云瑶似是对这事早有盘算，沈老爷问起这件事时，她淡然一笑。 “不急，既然已经证明沐君晟不是我娘的孩子，那么接下来我收拾他的时候就不用留手了。 他们欺骗了我娘这么多年，若是不收点利息回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别人不知道，沈千玫却是清楚的。 她在沐家住了那么些天，她可没看出这丫头收拾沐君晟的时候有留过手。 她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了。 当然，她也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 倒是沈慕泽十分好奇，这小丫头打算怎么做。 “瑶瑶，你想怎么收拾他们？” 沐云瑶接过沈珏递过来的茶水浅呷了一口道。 “既然，沐瑾年那么喜欢换孩子，若是他知晓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好大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会怎么做？” 沈家的人都被他这话给惊呆了，刚刚喝了一口茶的沈珏，更是直接喷了出来。 好在他还算有分寸，他身边坐着的就是沐云瑶，他知道若是他敢把茶水喷到表妹身上。 肯定免不了要被他爹和爷爷一顿混合双打，强忍着转了个方向。 只是结果就是他被呛着了，差点没把肺咳出来，最后还是沐云瑶出手，给他顺了背才缓过来。 “表妹，那沐君晟也不是沐瑾年的种吗？” 自从知晓沐家干的那些事后，沈珏也不再叫沐瑾年姑父和沐君晟表弟了。 沐云瑶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只怕连沈千娇都不清楚吧？” “什么意思？” 沈珏明显没反应过来，但沈千玫却是秒懂了。 按照沐君晟的出生日期来算，应该是和她堂姐沈念慈差不多时间怀孕的。 而那个时候她可还和自己的未婚夫赵锦程打得火热呢。 而沐瑾年肯认下这个儿子，说明同一时间她和沐瑾年之间也不清不楚，这一算下来的话，沐君晟到底是谁的儿子，还真是不好说。 沈珏没成过亲，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自然不知道，但沈老爷和沈大舅他们可都是当过父亲的人，沐云瑶这么一点，他们立马明白过来。 只是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可没有什么证据，如何取信沐瑾年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沐云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到之前星尘查到的一点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外公、舅舅不必操心，这事我已经有了主意，有些事只要做过，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为了让他们放心，沐云瑶也没瞒他们，将之前查出来的事说了出来。 沈大舅很敏锐，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想利用这个引赵锦程去见沈千娇 ？”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引，我已经查到了，那个布庄就在赵锦程外室的名下，而我怀疑那个所谓的外室就是用来给他俩打掩护的。” 这个消息还是星尘昨天才传回来的，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她便有了这个猜想。 要知道这两人之间还牵扯到一条人命，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更何况，他们当初算计的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了沈千娇的面前，也就是说他们当初的那点事不再是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了。 他们俩还能忍住不见面吗？ 在场的人立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沈老爷笑道。 “既然，玫丫头已经回来了，过几日你爹娘过来，我们也该去赵家走一趟了。” 沈千玫也明白大伯这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应下。 第137章 再挣一笔 “赵家欠我一个交待，自是要上门说清楚的。” 当时赵沈两家下聘当天，沈千玫葬身火海，赵家为了立深情人设可是让赵锦程为她守了整整一年的，这份情她当然要还了。 沈千玫眼底恨意滔天，原本，她是本着商不与官斗，自己的仇自己报不想连累家里。 如今，既然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她自然是听家里的安排。 “不急，赵家的公道要讨，但不必急于一时，拜访一下还是可以的。” 沈千玫刚刚是被恨意蒙蔽了，但经沐云瑶这么一提醒立马明白过来。 虽然，他们笃定这两人肯定会私下见面，但目前还没能摸清，他什么时候见，在哪里见。 那个布庄虽然不错，但若是作为两人密会的地点，到底还是不够隐蔽。 沐云瑶让沈家的人拜访赵家，不过是给他们传递一个错误的信号。 让他们误以为沈千玫才与沈家人相认，暂时还没有对沈家的人说出当年的事。 逼赵锦程私下与沈千娇见面商议这件事。 这么一来只要盯着他们就行了。 沈千玫想到此，也勾了勾唇角。 “那我要不要和你回去，吓吓沈千娇 。” 沐云瑶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之前你出现不已经吓了她一回了吗？可事后她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怕以她对玫姨的了解，早算好了你不会把这事告诉家里。 且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要说最了解你的人是谁，那肯定不是你自己也不是你最亲的人，往往是那个恨你入骨的人。 而沈千娇 恰恰 也是最了解沈千玫的人。 沈千玫垂眸不语，她知晓沐云瑶说的是事实。 就如当年的事一般，沈千娇 几乎是算准了她每一步的反应。 唯一失算的可能就是她会武功这事。 毕竟，当年她学武的事就只有自己和堂姐沈念慈知晓。 知晓沐云瑶早有算计，沈老爷子他们也就不管了。 沐云瑶却在这时问起一边的沈珏道。 “表哥，印子钱的事如何了？” 沈珏闻言知道她是打算收网了，便让人将自己从沈千娇那里借出来的钱全拿了出来。 “共计五十三万两，都在这里。” “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沐云瑶有些惊诧，短短几日他居然能弄到这些，只怕是把沈千娇那点私房都掏空了吗？ 沈慕泽不知道这印子钱是怎么回事，但却也知道印子钱是害人的东西。 沈家祖训明令子孙不得碰这种东西，否则直接逐出族谱，却没想到这两个小的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瑶瑶丫头才认回来不知情也就罢了，沈珏那小子居然也跟着胡闹。 就在沈慕泽就要忍不住出声呵斥，然后想办法帮他俩把这事平了的时候，却听沈老爷子轻咳一声，悄声道。 “稍安勿躁。” 自家老爹都这样说了，沈慕泽便也没有出声。 然后，便听自家那傻儿子洋洋自得的道。 “我找两个洋人，去假扮商人，说是带了一批舶来品想在京城做买卖。 然后银钱不够，想借点钱买个铺子，以手头货物为抵押借了来的这些银子。 他们看到那些舶来品，价值远远不止于此，便爽快的给了银子。” 沐云瑶听着觉得不错，但她觉得沈千娇手头应当远远不止这点银子。 毕竟，她娘最值钱的两个嫁妆铺子，可是被她攒在手里好几年呢。 沐云瑶想了想问道，“他们做这生意，是不是还有个中间人？” 沈珏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亮亮的冲她竖起了个大拇指道。 “表妹真聪明。” 沐云瑶扯了一抹尴尬的笑，不是她聪明，而是她前世见过那人。 想了想沐云瑶冲沈珏又勾了勾手道。 “表哥想不想再挣一笔？” 之前沐云瑶就说过了，坑到沈千娇的钱与他对半分，沈珏没有答应，最后拗不过沐云瑶答应收下一成，那也是好几万两。 几天就尽赚几万两便是他爹也没这本事，有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沈珏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而沈慕泽也终于知道他们不是放印子钱，而是借印子钱。 虽然，这样也不对，但想到儿子说找了两个洋人出面假扮洋商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做无本买卖，并不打算还了。 “表妹，你算怎么做？” 沐云瑶早已经想好了，沈珏问了，她便直接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要买铺子吗？那就买。” “可是，印子钱到手，那两人就要坐船离开大庆了。” 沈珏有些为难，沐云瑶原本说让他压缩时间，他觉得短时间借来那么多钱，只有用舶来品作押人家才肯借。 现在要是真买了宅子回头怎么脱手？ “你是不是打算，让那两人离开时把那些舶来口带走？” 沈玉点点头，因为舶来品本来价格就高，虽然借出五十多万两银子，但抵押的货物并不多，想运走没并不难。 沐云瑶却觉得这么做容易让人寻到蛛丝马迹，反正那东西都要出手，那就没必要再弄走了。 于是道，“不用那么麻烦，你让人将那些东西估一下价，然后抵押给钱庄，从钱庄借银子出来，再买一间铺子。 然后以铺子的地契为抵押时限一个月，问钱庄借一笔钱买一批丝绸、茶叶和瓷器给那两个洋人，再拿铺子的钥匙和房契，去找中间人借印钱，这次利息可以稍微高一点，时限比钱庄晚一点就行。 理由不用我帮你想了吧。” 那些敢放印子钱的人背后都有靠山，他们敢放就不怕收不回来。 只是这些人的背景再厉害，也不可以有厉害的过钱庄，因为大庆的钱庄是朝廷所属，到时钱庄先一步上门把铺子收走。 那些人就算有房契和钥匙在手，他们敢同钱庄争？ 还是能将那铺子在原来的地皮上搬走？ 沈珏越听眼睛越亮，他觉得这事真要成了，说不定还真能再刮一层油水。 而沐云瑶也是这样想的，这事她不敢保证百分百能成，成不了也没有关系，但若是成了，她又能再赚一笔。 第138章 萧千墨离京 沈家老爷子和大爷沈慕泽对视一眼，都从彼些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 云瑶这丫头坑起沐家人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这样他们就放心了。 毕竟，若是这丫头对沐家的人还有感情，或是如她娘一下有放不下的人，他们动起手来，还真有些束手束脚的。 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年轻，沈老爷子招呼着其他人先离开了。 这下沐云瑶又在沈家待了很久才回家，沐家的人如今自顾不暇倒也没有人找她麻烦，她也乐得自在。 回到归云院让人给她备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正准备回屋歇着。 谁想到一出净房的门，便看到自己屋中居然坐着一个人。 “督主怎么来了？” 对于，他喜欢不走正门的事，沐云瑶已见怪不怪了。 沐云瑶洗澡的时候不喜欢人在旁边伺候，于是，她一边用帕子绞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看着萧千墨的眼里有一点点害羞，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装作的出声。 谁知道她早已经心如鼓擂，紧张的脚趾都紧紧抓着地了。 萧千墨哪里看不出她的紧张，其实他心里也不遑多让。 只是一想到，他这次出门，少说一月余，多则两三个月见不到面，他就无论如何都想来再见她一面。 哪怕，明知夜闯香闺并不合规矩，便他还是来了。 顺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替她绞着头发。 柔声在她耳边道，“陛下派我去南疆一趟，临行前来告诉你一声。” 沐云瑶原本还因为他的动作害羞的半垂着头不敢动，闻言却是诧异的回过头来。 “今晚就要走吗？这么着急？” 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又动了起来。 萧千墨点点头，黑甲卫的人已经城外等他了，他只是舍不得她，也不想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行踪，才特意过来一趟。 “事出突然，今夜就出发。” 萧千墨说完的同时，手中动作继续，想到已经入秋，便只是这样绞着头发，一时半会也难绞干，时间久了容易头疼。 便干脆将手中的帕子一丢，体内内力流转，直接用内力帮沐云瑶将头发烘干。 沐云瑶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新奇，又有些感动。 她虽也会些拳脚，但都是外家功夫，上辈子她学这些时年纪已经大了，内功是学不会了，只能学些防身的东西。 对付沐家的人够了，但真碰上功夫高强的那就不够看了。 这种用内力给她将头发烘干，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着已经半了的发丝，萧千墨拉着她的手，到旁边的榻上坐下，顺势将人揽在怀里。 “我这次出去归期不定，你在京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我义母，她会帮你的。” 沐云瑶初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想到什么试探的问道。 “林将军？” 萧千墨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处，深深嗅了一口，才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嗯。” 沐云瑶很是惊奇，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只怕京城的人不会把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联系到一起吧。 毕竟，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而另一个却是个臭名昭着，无恶不作的慎刑司的督主。 怎么想都是八竿子打不着才是。 而事实上，两人除了有这个义母子的名份，真正的交集真的是少之又少。 不然，也不会林烁被请来替萧千墨和她保媒还吓了沐瑾年一跳了。 沐云瑶收拢思绪努力回想着，上辈子萧千墨有没有在这个时候出京，但她翻遍了所有记忆，也想不起来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在京城。 毕竟，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可能接触到他这样的人物的。 便是知晓一些消息，也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广为人知的大事。 就比如雪灾。 沐云瑶突然想到，若是雪灾的时候，他不在京城是不是就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了。 这般想着，倒也冲淡了不少离情别绪。 只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不是让你查秋家的事吗？怎么这会子又派你去南疆？” 她记得萧千墨之前说过，秋家的事有头绪了，这个时候中断真的好吗？ 萧千墨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些，想着秋子玉这个人还是她送到自己面前的，便也不瞒她了道。 “就是和秋家的事有关，秋子玉那边透露了一些线索是指向安王的，南疆是安王的封地。” 萧千墨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之前秋子玉还死活不肯松口，青墨曾提议萧千墨请沐云瑶出面。 毕竟，沐云瑶能准确无误的将人揪出来，说明她对这位秋小公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说不定能抓住什么软肋套出话来。 可却被萧千墨给拒绝了，他原本已经不打算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到没想到这人居然主动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这线索是真是假，但牵扯到亲王就不是小事。 萧千墨也不敢隐瞒 ，报上去的结果就是皇帝要他亲自走一趟南疆。 听到萧千墨的话，沐云瑶有一瞬间的迷惑。 这么重要的事对她说真的好吗？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反正，今晚他们俩的话她又不会传出去，那还有什么所谓呢。 而同样的，她也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上辈子好像没有发生过的事现在发生了，原来，这变化还是自己引起的。 毕竟，上辈子萧千墨可没那么快查到安王头上。 想到这人是来告别的，沐云瑶拍了拍他紧箍着自己腰际的手，示意他放开让她起身。 萧千墨虽然一脸的舍不得，但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松了手。 沐云瑶起身便朝着柜子走去，从里面抱着一个不大的木匣出来。 抱着木匣沐云瑶重新坐回榻边，只是这次她没有坐进萧千墨的怀里，而是隔了一个小几坐在他身边。 将匣子放下，从里面挑挑捡捡一些瓶瓶罐罐出来。 “南疆那边多虫、瘴，这里面都是我最近配的药，你应当能用到。” 说着又从匣子里底下抽出几张方子，一并塞进荷包里。 “药方我也给放进去了，到了那边一切小心，若是药丸用完了，可以在当地找个会制药的大夫，按照方子也能把区治出来。” 第139章 凭什么便宜别人 沐云瑶会医的事萧千墨也是知道的。 看着她连那么重要的方子也一并给了自己，萧千墨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接过她塞进自己怀里的荷包道，“这些药我收下，那方子就不用了吗？” 说着就要从荷包里把方子翻出来还给她，却被沐云瑶拦住。 只见她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这些方子我都记在这里了，给你一张我还能再写一张出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千墨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似被灌满了蜜一般，将东西仔细收好，贴身放进怀里，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伸手将她鬓角别进耳后，萧千墨又不舍的抱了他一次，才转身一跃出了屋子。 沐云瑶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人影刚关好窗户，才叫轻云进屋伺候。 轻云手中拿着新的棉帕，刚想如往常一样帮沐云瑶绞头发，却发现她头发十分干爽。 轻云有些不解的歪着脑袋。 “主子，你这是还没沐浴吗？是不是水凉了？奴婢再让人抬些热水来。” 沐云瑶却是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我已经沐浴过了，你让人进来收拾吧。” 沐云瑶说着，便拿起一本书如往常一般倚在榻上看了起来，等着丫头婆子收拾完，再上床休息。 只是，今晚这书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因为书中的每个字都自动变成了萧千墨的脸。 萧千墨离开京城后，沐云瑶的日子如往常一般过，沐家的人不敢惹她，沐老太几次想找她麻烦都被挡了回去。 去找沐瑾年给她出头，也被沐瑾年三两句话糊弄过去了。 笑话，他可是堂堂当朝左相，可不想顶个猪头。 虽说，现在他刚被也皇帝罚了，不用去上朝，但他并没有被罢官，府里每天来往的官员可不少，他总不能青着眼睛肿着脸去见人家吧。 这要是被言官知晓了，还不又得参他一本？ 没有人撑腰的沐老太终于消停了，只是，随着管家的日子越久，沐老太的怨气也越来越重。 这天她实在受不了了，将沐家所有人都叫进了自己的院子。 沐云瑶清闲了几日，正吃着院里丫头新做出来的甜品，便见老太太那边的嬷嬷来请人。 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如今来她院里的人都规矩了不少。 这次来的是她第一次见老太太时暗中给她提点过两句的桂嬷嬷。 “大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桂嬷嬷规规矩矩的行完礼，才开口道明来意。 “老太太可有说什么事？” 桂嬷嬷听到沐云瑶不叫‘祖母’而是叫‘老太太’也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这位大小姐自回府到现在可是连父亲也没叫过一声，一直叫的是‘相爷’。 可见在她心里，她是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家人的。 桂嬷嬷心思通透，将这一切也看得很明白。 她就是有些不明白，明明大小姐的态度都那么明确了，怎么这个家却好像没有一个人发现一般，还是说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 心里默默替沐云瑶惋惜了一把，但还是开口回道。 “老太太没说，奴婢也不知。” 就在沐云瑶以为从她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时，却听桂嬷嬷又道。 “只是老太太最近因为管家的事心气不顺砸了不少东西，这会叫人请了二夫人和相爷，二小姐和大公子那里也差了人。” 沐云瑶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冲轻云使了个眼色。 轻云立马会意，从一边的匣子里拿出一枚金戒指塞进桂嬷嬷手里。 虽说只有一钱左右，但好歹也是纯金的。 桂嬷嬷接了金戒指，连忙跪下谢赏。 “老奴，谢大小姐赏。” “轻云扶嬷嬷起来。” 说完又一脸柔和的看着桂嬷嬷道，“以后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虽说她对那个才虔婆没啥好印象，连带着对她身边的人多有不喜，但这个桂嬷嬷却是个不错的。 若是有机会收拢一下，当个眼线也不错。 沐云瑶借口更衣，打发了桂嬷嬷先回去回话。 桂嬷嬷一走，轻云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主子，你说那老虔婆现在找您过去做什么？” 沐云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想将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吗？” 真当这相府管家有那么容易。 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哪里不用钱。 就沐瑾年那点俸禄真能养活这么多的人？ 以前还不是都靠她娘的嫁妆撑着，这些年他们养尊处优惯了。 那老虔婆更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什么燕窝、鱼翅、人参、鹿茸，那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就是平时漱口用的杯盏都是汝窑的，一只就要上百两的银子。 而如今，她把这些东西都收回了，还借着要给李家赔偿的事让崔户把府里的田庄和铺子都卖了。 老太太接了掌家权，账上没银子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断了。 就连沐瑾年之前发火砸了书房里的摆件，到现在都还没有添置。 眼看着又到了要发月例的日子，府里的下人也该添置冬衣了。 账房没钱子可不就要找老太太了吗？ 老太太又不想掏自己的私房去贴补，可不就要将主意打到别人头上了。 沐云瑶将她那点小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 轻云听了她的解释连忙劝道，“那主子，咱们就不要去了吧？” 虽说，主子不会吃亏，但也没有必要去被恶心啊。 沐云瑶却是笑了笑，起身回屋拿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裙换上对轻云道。 “反正，我又不会掏钱，吃不了亏，还能看热闹为什么不去呢？” 轻云听到她的话也是眼中一亮，立马过来帮忙。 心想着主子说的简直是太对了，这种好戏不看白不看。 果然，沐云瑶带着人姗姗来迟时，沐老太太已经和沈千娇你来我往推脱过一番了。 笑话，以前是因为有沈氏的嫁妆撑着，谁管家都能从中捞到好处，沈千娇自然上赶着揽下所有的事。 可现在有什么？相府不过是个空壳子，自己若是再接过来，还等填那个窟窿，她可不要。 若是整个相府只有他们一家人也就罢了，毕竟，她自己的钱最后也是要留给自己儿女的，他们花了也就花了。 可凭什么便宜了别人 第140章 是时候还回来了 可凭什么便宜了别人。 特别是那个死老太婆，什么都要最好的，她有多少钱也不够这才婆子霍霍的。 关键是最后还落不了好，还得被她说成是不下蛋的母鸡，她才不要上赶着找虐呢。 沐云瑶进屋的时候就听到婆媳俩正在为谁管家而推脱。 沐云瑶见他们聊的火热，便没有出声，自己找了个位子安静的坐着。 顺便还让屋里伺候的丫头给她上了盏茶。 如今，这满府的丫头也是看明白了，这位大小姐是最不好惹的，也不敢怠慢她。 很快便捧着香茶送到了她面前。 只是她尝了一口就将杯盏放下，果然，这没钱的坏处就是如此立竿见影，老太太这里的茶都降了几个档次。 直到她将茶盏放回桌上的碰撞声响起，这才吸引来刚刚你来我往的两人的注意。 沐老太刚起出声呵斥她没规矩，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给咽了下去。 就是转换太过仓促，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沈千娇也换了一副笑脸道。 “大小姐过来啦，正好老太太刚刚还在夸大小姐理家有方呢？” 沐云瑶闻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吓得沈千娇一激灵，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 她已经太了解沐云瑶了，仅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接下来等着她的可能就是一个耳光。 沐云瑶见她闭嘴，这才转脸看向沐老太太问道。 “叫我来做什么？” 沐老太见她连一声‘祖母’都不肯叫，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出声教训两句，便听到一边的沐瑾年轻咳了一声。 沐瑾年心里无比的清楚，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老娘犯糊涂，得罪了这死丫头绝对没有好处。 “云瑶，你祖母叫你来是为了管家的事 ，你祖母年纪大了，倒底是力不从心，我们想着你之前管家管的也不错，不如就还由着你管吧？” 沐云瑶讥讽的看了他一眼。 “相爷这话说错了，我记得之前老太太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老人家可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败家，胳膊肘往外拐呢。 这家我可不敢再管了，我记得相爷之前还夸过二夫人，说她这十几年将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如还是交给她吧。” 沈千娇之前不是把着府里的中馈不肯松手吗？那就还交到她手里。 之前她在公中贪了那么多银子，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这不行，我一个继室，上头有婆母和大小姐哪有我当家的份。” 沈千娇也不是个傻的，如今相府又没有油水可捞，她才不要平白操这个心，没得还要往里倒贴银子。 再说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出阁在即，府里还要为他们准备嫁妆，哪样不要银子。 给她的明珠准备她心甘情愿，但凭什么让她给沐云瑶这个小贱人也准备一份。 何况，她还是嫡长女，又是嫁出去给人当正妻，嫁妆肯定不能比明珠的少，这么一算她更不甘心了。 就算她还想要相府的管家权，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完全可以等到这死丫头嫁出去再说。 沈千娇心思千回百转，打定主意是不接这个烂摊子了。 沐云瑶也不意外会听到这话，笑延，“二夫人不想管，那就老太太管，反正，老太太之前也说了，这府里有她老人家在，就没有我当家做主的份。” 沐云瑶说着这话，又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摆在那里。 沐老太眼见问题又抛回了自己这里，急得眼珠子乱转。 自她儿子当了官，这么多年她攒点棺材板容易吗？她可不想把这些银子都拿出来堵相府的窟窿。 她不想向小辈低头，但有时候为了银钱也不是不能低，于是放软了语气开口道。 “云瑶啊……” “打住！”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沐云瑶打熂。 “老太太，不是我不愿替你分担，只是过完年我就要成亲了，这成亲前多的事要忙，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管家。 若是老太太非要我来管也不是不行，您看我的嫁妆这些，是不是您帮我置办？” 虽说沐云瑶手里握着沈氏留下来的大笔嫁妆，但这只能算她的产业，并不能直接拿着这些东西充作嫁妆。 女子出嫁要置办的东西可不少，不说别的就是新房里的一应家具摆设都是要全新的。 甚至，有些看中闺女的人家，从他们很小就开始准备，这不仅是时间问题，还需要大笔的银钱。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门第，那家具的用料就不可能太差。 若是答应给她置办嫁妆，那银子谁来出，以沐云瑶那死丫头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掏这个钱。 那这么一来，让她管家还有什么意义。 老太太想到这顿时不说话了。 沐瑾年尴尬的道，“你祖母年纪大了，对你们小年轻喜欢的东西不了解，那些东西以后都是你们自己用，为父看还是你自己准备吧。” 沐云瑶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 萧千墨是她自己挑中的人，对于和他的婚后生活，沐云瑶也是充满了期待的，嫁妆的东西自然也不会随意。 最主要的是若是真让讨厌的人帮她准备这些东西，她还嫌恶心。 “既然如此，那管家的事你们自行商议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沐云瑶作势就要起身，沐瑾年和沈千娇却都慌了，连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沐明珠都紧紧攥着衣角。 看他们这个样子，沐云瑶就知道，他们是早就商量好了要算计自己的。 果然，她才刚起身沐瑾年便着急的开口道。 “云瑶你等会儿。” 沐云瑶冷眼扫将过去，看得沐瑾年心中一突，他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话可能会招来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云瑶，明珠也是你妹妹，她替你在你母亲面前尽孝了快十年，若非你母亲没福气，她出嫁时身为嫡母你母亲也是要出一份嫁妆的。 如今，你母亲的东西都在你手中，你也不能看着自家姐妹出阁时什么也没有吧？ 到时你风光大嫁，她却连份嫁妆都没有，你不怕京城的人说闲话吗？” 第141章 彼此算计 沐云瑶听闻这话差点没被气笑了。 “相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是我母亲养女这事，你们经过我母亲同意了吗？ 是你们自作主张开了祠堂将她的名字记在我母亲名下的。 说什么她在我母亲名下尽孝近十年，请问我母亲在世时，她见过我母亲几面？ 若是我没说错的话，是你说怕我母亲看到她就想到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会伤心难过，她从进府就没给我母亲请过安吧？ 再说她进府时多大？有一周岁吗？ 她是在我母亲病床前侍奉过汤药，还是晨昏定省给我母亲问过安？” 沐瑾年听着沐云瑶的话，是越听越心虚，最后咬牙道。 “那时明珠还小。” 沐云瑶两手一摊。 “那不就对了，她什么也没做，我母亲被你们硬塞一个养女，还不能拒绝，然后，你们还要用这个养女的身份来分她的嫁妆。 你是怎么好意思开这口的？不觉得恶心吗？” 沐云瑶说完也不看他难看的脸色，又转头看向沐明珠。 “还有，我和她可不一样，我是风光大嫁没错，她不过是给人做妾，凭什么和我比？ 又有谁会因为一个给人做妾的养女嫁妆没有嫡女多而笑话的，相爷莫不是以为百姓都是傻子吧？” 沐瑾年想说那些愚民不就是傻吗？ 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而沈千娇和沐明珠更是气得脸色涨红，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沐云瑶目光在屋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讥讽一笑道。 “我看，找我来商量管家的事是假，想要母亲的嫁妆是真的吧？” “那也我不妨告诉你们别想了，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宁可便宜了外人，也不会分你们一星半点。” “任什么？” 一直阴郁着脸，垂眸不语的沐君晟终于绷不住了。 听到她这好笑的问题，沐云表也没吝啬的告诉他答案。 “因为母亲恨你们。” 沐君晟才不信她的鬼话。 “母亲怎么会恨我们，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都不知道，你一个都没见过母亲面的人能知道。” 沐君晟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些的，毕竟，母亲在时哪怕病重一样不会忘了对她嘘寒问暖。 冬日加炭、夏冰添冰，每季的衣裳鞋袜都是用的最好的料子。 偶尔只要精神好一些，还会亲自下厨做些他爱吃的给他送过来。 直到后来，实在是病得出不了院子才没有再做这些，但他的吃穿用度却从来没有缩减过。 根本不像现在这样，他院里的用度一减再减，他连看中珍宝一方砚台只要五千两都买不起。 沐云瑶看着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猜到一些。 一开口便将嘲讽拉满道，“为什么恨你，你不知道吗？ 从你故意把我丢弃开始，母亲待你便不似从前了吧？她后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母亲这个身份罢了。 若是母亲不恨你们，又为何在不能确认我是否还活在这世上，就写下遗书让太后见证，她所有的嫁妆一分不留给你们呢？” 沐云瑶的话就似那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的扎在在场之人的心头。 他们不关心沈念慈是不是恨他们，他们知道沈念慈早就打定了主意，她的东西一点不想留给他们而心痛。 沐云瑶欣赏着这些人的表情，最后慢条斯理的道。 “既然，我是母亲的女儿，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想让我给沐明珠置办嫁妆，给相府补窟窿这是不可能的，不追究你们这些年花用我母亲嫁妆铺子的收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们若是再敢肖想其他的，我也不介意和你们好好清算清算。” 沐云瑶说完冷眼瞧着那些人铁青的脸色，她现在也不急着走了，看着他们变脸，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沐瑾年一会青一会白，然后又变得漆黑如墨还挺好玩的。 端起手边的茶水，刚想喝茶看戏，却发现杯中的茶水凉了 冲屋里听差的丫头招招手。 “给我换盏新茶来。” 小丫头闻言立马应声，“是，大小姐。” 下去的时候，还顺便撤走了那盏残茶。 沐老太看着又气又恨，便却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死丫头发起疯来是谁都敢打。 但这相府管家的事她是真的不想再管了，既然沐云瑶不愿意，她便又将主意打到沈千娇头上。 “沈氏，管家的事还是你来吧。” 沈千娇满心不愿，相府又没钱，她管什么家，要怎么管。 再说了，大小姐可能看不上相府给她添的那点子嫁妆，但若是府里一点表示都没有，肯定会被人笑话。 不仅如此，大小姐没有的东西，她便不能给二小姐添置，否则，言官肯定会弹劾相爷，回头吃挂落的还是自己。 就在她想着如何拒绝时，沐云瑶要的茶也上来了。 接过茶水沐云瑶这次没喝，而是用盖子轻轻刮了刮上面的浮沫安静的看着戏。 沈千娇看着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也拿她无法。 只能将自己刚刚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老太太，你和大姐都在实在没有继室管家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让人怎么看咱们相府，如何看相爷。” 沈千娇直接扯过沐瑾年这张虎皮，却没想过沐云瑶没回来这些年，相府的后宅可都管握在她手里。 沐瑾年打心底也是不想她管的，毕竟，自己中毒的事还没查清楚，他心底对沈千娇到底还有些芥蒂的。 没看他这些天都宿在书房，没有回后院吗？ 沐老太想到儿子的前程也不敢强硬的让沈千娇接过这个烂摊 子，就在她想着如何是好时，沐云瑶轻轻勾唇为她解了围。 “这事还不好办？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大公子又尚未娶妻府中没有正经的主母，要不给大公子重新定亲，早日将少夫人娶进门。 要不就老夫人掌家，二夫人从旁协助就是了，有啥事老夫人吩咐二夫人去办便是。 这么一来，二夫人不用担心被人知晓说闲话，老夫人也不至于累着。” 老太太刚想说‘不行’，衣角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发现拉她的人是桂嬷嬷。 老太太眉头蹙了蹙，刚想问她这是做什么，便见桂嬷嬷正偷眼往窗外看。 第142章 桂嬷嬷献计 老太太看到屋外的人，顿时有些明悟，对着屋里的人道。 “我先去更衣，这事一会再说。” 桂嬷嬷识趣的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老太太才冷着脸问道。 “你这老婆子，刚刚什么意思，你若是不说明白，小心我打你板子。” 桂嬷嬷早将这老太婆那点小手段看得透透的了，哪怕老太太语言威胁，她也半点不带怕的。 但还是假装着被吓到的样子，哆嗦着道。 “老夫人息怒，老奴只是觉得大小姐刚刚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 沐老太对桂嬷嬷瑟缩的神态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彰显了她老太太的威严。 可听到这老婆子替沐云瑶那个小贱人说话，沐老太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脸不满的道。 “哪里好了，还不是一样要老婆子我掏钱。” 桂嬷嬷看她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立马赔着笑脸哄道。 “老夫人着相了啊，这钱咱可以不用掏。” 沐老太一听这话，眼中多了几分亮色，这才有兴趣听桂嬷嬷继续说下去。 “什么意思？” 看着沐老太那急切的样子，桂嬷嬷有些不肖，她想不明白老太太手里明明有银子，却舍不得给儿孙用，她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 难不成带进棺材里去吗？ 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表露分毫。 只委婉的提醒道。 “不是有二夫人吗？她打理了相府这么多年，手里怎么可能没银子。” 老太太自然也清楚，沈千娇手里有银子，她还知晓沈千娇放印子钱的事。 之前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是因为她知晓沈千娇 没孩子，娘家又断了往来，最后这钱都得用在他们相府头上。 可自从沐云瑶回来后，这些好像都变了，那个死丫头不和他们一条心就算了，沈千娇也开始防备起他们来了。 就好比这次的事，说什么都不肯掏钱。 “可是，我若掌这个家，她又怎么会掏这个钱？” 沐老太打心底觉得沈千娇根本不可能会松口，桂嬷嬷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小声的提醒道。 “老夫人您忘了，大小姐说您‘精力不济’，那若是您偶尔有个头疼，头晕的，有些事让二夫人自己想办法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沐老太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鸡爪子般干枯的手就掐上桂嬷嬷腰上的软肉，脸色狰狞难看的道。 “好啊，你个老婆子居然敢咒我。” 桂嬷嬷被她掐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这才出声告饶道。 “老夫人息怒，老 奴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是说您真的病了，只是她故意这么和二夫人的人说。” 桂嬷嬷说着似是怕沐老太还听不懂似的，又补充道。 “就好比明日便是发月钱的日子，崔账房肯定会拿着账册到您这里来讨钱。 到时您就说您身子不适，这点小事让她找二夫人去便是了。” 沐老太仔细品味着桂嬷嬷的话，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那如果她就是不掏银子或是来找我呢？” 桂嬷嬷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还用她来教吗？ 老太太以前磋磨大夫人的手段哪里去了。 “那您就让她侍疾，您是婆母，儿媳照顾生病的婆母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她当年折腾大夫人的画面，一会嫌茶烫，一会嫌水凉 ，药要大夫人亲自煎，亲自尝，就连如厕也要大夫人在旁伺候着。 明明没病可就是一会喊头疼，一会说腰酸，让大夫人替她揉腿捏肩，这些磋磨人的手段，她不是最拿手的吗？ 经桂嬷嬷这么一提醒，沐老太好像也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来。 那会子她就是看沈氏不顺眼，谁让她嫁妆里都是自己人来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自己明明是好心说要帮她保管着，她却防自己如同防贼一般。 就连送几个伺候的人给自己，却是连卖身契都舍不得给她，那样还能算是自己的人吗？ 沐老太越想越觉得自己那个前儿媳小心眼。 反倒是沈千娇没事就往自己这里送一些东西，讨她欢心，是以这些年沐老太也从来没为难过她。 只是她也不想想，沈千娇入府的时候就一身衣裳，半文钱的嫁妆也无，她孝敬她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前头夫人的嫁妆。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想的，她也只在自己得了什么。 而如今，两人利益冲突，沐老太自然也不会对沈千娇客气了。 当即便对桂嬷嬷道，“你这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商议妥当，沐老太又扶着她的手回了屋子。 屋里，沐云瑶依旧老神在在的在那做着，只有沈千娇反复的绞着帕子，她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待沐老太回到屋中刚刚坐下，沈千娇她就开口，却被沐老太打断。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吧。” 沈千娇听到这话有些诧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之前还说的好好的，一定要把管家的事推给沐云瑶，怎么这会子又变卦了。 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老夫人，那管家的事。” “既然云瑶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她既然不愿意为家中出力，那么她那份嫁妆公中也就不出了，自己想办法吧。” 桂嬷嬷有些讶异，老太太会突然说出这话来。 这似乎不在刚刚他们商量的计划之内，但一想到老太太那视银子如命的性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沐云瑶听到这话倒没什么意外，毕竟，她也没想过要公中给她置办嫁妆。 他们真要给她置办了，她还嫌恶心。 沐老太见沐云瑶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气恼，但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将矛头指向沈千娇道。 “你要是也不愿接摊子事那就只能我老太婆吃点累了，只是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以后这府里还得指望 你才行，你就从旁协助我吧。” 沈千娇听到这话，刚刚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只要不让她掏钱，给老太婆打下手就打下手吧，就像她说的，这相府以后还是她的，等沐云瑶这个臭丫头嫁出去了，这相府还是她说的算。 第143章 鱼儿上钩可以收网了 沈千娇想的简单 ，却不知晓这老太婆早已经打好了要她出血的准备了。 这边的事谈妥了，沐老太一挥手，对着众人道。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沐云瑶见好戏收场也没有再留下的兴趣，直接起身往外走，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就也没有再端着的必要的。 至于行礼，就那老虔婆她配吗？ 沐老太看着她这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指着她的背影 直打哆嗦，但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沈千娇看着这一幕，既觉得解气又觉得心堵。 沐云瑶回到自己的院子，坠儿便匆匆进了屋子。 如今，她已经是沐云瑶身边的二等丫头了，地位仅次于轻云，是有资格进屋伺候的。 沐云瑶一眼便看着这丫头有事，没看到她眼里都冒着光吗？ 还不等沐云瑶开口，这丫头就迫不及待的道。 “主子，表少爷那边派人送了信过来，让您明天去沈府一趟，说是鱼儿上钩可以收网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也是眼中一亮，想到今天提议沈千娇协助管家的事，如今再听这消息，还真是个好消息。 可是，自己好像没告诉过这丫头什么吧，她为何会如此开心。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这般问了出来。 “小丫头，你都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做什么？” 坠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主子，我虽不知道什么事，但听到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好事啊。 既然是好事，坠儿替主子开心有什么不对的。 沐云瑶心想这好像真没有什么不对的，笑着赏了她一对珍珠耳坠 ，便打发她下去玩了。 等人离开，轻云才有些诧异的问道。 “主子，你真的相信坠儿那丫头是为这事开心啊？” 沐云瑶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不全信的，于是抬头看着轻云问道。 “莫不是你知道其中内情？” 轻云闻言撇撇嘴，别说她还真知道。 想了想对着沐云瑶耳边一阵低语。 沐云瑶却是越听越是不敢置信，嘴巴也慢慢张大。 “还有这样的事？” 轻云点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道。 “估计表少爷身边的人又给她带什么好吃、好玩的了，这丫头也是个好哄的，没准哪天就被人哄走了。 也就是她自己认为，人家待她好是因为看在主子的面上，却不知那人狼子野心呢。” “噗嗤。” 沐云瑶听到这话，一时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笑着问道。 “你既然这么清楚，为啥不提醒她。” 轻云不太优雅在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要告诉她呢，她现在还不开窍刚刚好。 万一我点醒了她，更容易让人骗走。” 沐云瑶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脑袋，话虽是这样说，但沐云瑶知晓这丫头的心思最软，这些星尘在外面调教好送进府的丫头，她是个个都当成妹子在照应。 “你说的也没错，回头我找表哥打听一下，那人的情况，若是家庭和睦，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 坠儿也对那人有意思的话，待我们离开这相府，我再替他们二人做主。” 轻云听出沐云瑶这意思若是那人当真不错，她是愿意放坠儿离开的，她也是真心替坠儿高兴的。 连忙福身给沐云瑶行礼，“奴婢替坠儿谢谢主子。” 沐云瑶伸手把她扶起来，笑着摇了摇头道。 “若是哪天你也有相中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我同样会帮你们相看。 若是好人家，我会给你们备足嫁妆送你们出嫁。” 轻云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在主子跟前伺候。” 沐云瑶被她这幼稚的话给逗笑了。 “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要是喜欢在我跟前当差，等你嫁了人一样可以回我身边做管事娘子。” 轻云听到这话眼里的委屈更浓了。 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主子。” 沐云瑶只当她是害羞在撒娇，却不知她是真的不想嫁人。 在轻云眼中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特别是在看到沐瑾年算计沐云瑶的嘴脸后，她就更确信这一点了。 轻云和星尘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被丢弃的，相反，她生下来时父母双全，而她和星尘是一对双生子，两个又长的不错，自然讨人喜欢。 可好景不长，母亲生他们时伤了身子，虽不至于要命，但却不能伺候他们父亲了。 一个正常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于是，他们爹从一开始偷偷摸摸 的敲寡妇门，到最后便成了光明正大的住在寡妇那里。 那寡妇又岂是那般好相予的，没有银子想登堂入室根本不可能。 可他们家本来就没啥钱，花光了身上的积蓄，他爹终于被那寡妇赶了出来。 他们娘原本以为这样也好，至少，这男人可以回家安生过日子了。 可是，他们爹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不想要那个不能伺候他的婆娘，他想要一个正常的女人，哪怕是个寡妇也行。 也没想过，那个女人是因为为他生儿育女才成那样的。 他们爹动辄打骂他们娘，本就身体不好，加上动不动就要挨顿拳脚，他们娘实在受不了，在他们三岁的时候，跳了河，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如泡发的馒头一样。 就这样，他们爹连一副草席都舍不得，直接在山上挖了个坑就匆匆将人埋了。 而他们这一对没了亲娘的孤儿就更碍他们爹的眼了。 在他眼里就是他们害得他没了婆娘。 在那寡妇终于松口，只要他爹能拿出十两银子聘礼就同意进门时，想也不想就将他们兄妹俩给卖了。 就因为他们俩长的好，他们爹居然在那寡妇的怂恿下动了将他们卖进腌渍地的想法，也亏得当时楼主路过救下了他们。 虽然，楼里的训练辛苦，很多时候也是向死而生，但她还是觉得比进那等地方葬送一生要强的多。 有她那不当人的爹在前，又见识了沐瑾年的嘴脸，就更加坚定了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的想法。 只是她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沐云瑶，不想让这些事脏了她的耳朵。 以至于，青墨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才抱得美人归。 第144章 想什么好事呢? 沐云瑶没有注意到轻云的异常，轻声吩咐道。 “给表少爷那边回个话，就说我明天过去。” 轻云领命下去，沐云瑶自己取下了头上的钗环，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次日 ，沐云瑶早早起身，吃了早饭便叫人备车去了沈府。 自从沈家老爷子来了京城，她隔三差五的出门已成常事，相府的人也不敢拦她。 只是事有不凑巧，今日她才刚出二门，便遇上了正往后院走的沐瑾年。 两人擦肩而过时，沐瑾年突然开口道。 “你这早又要去沈家？” 明知故问，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沐云瑶心里想着，但还是点了点头，想看看这老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是，外祖父年纪大了，来一趟京城不容易，我想多陪陪他。” 沐云瑶这话没有毛病，但听在沐瑾年心里却不咋舒服，心想着他娘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就没见她这么孝顺，多陪陪自己的祖母呢。 好在沐云瑶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肯定要狠狠的啐他一口。 拿一个整天算计她的祖母和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考虑的外祖父比，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呢。 当然，这种话沐瑾年也不会说出来，毕竟，他心里很清楚，这死丫头根本就不待见他们。 能不对他们动手就算好的了，想让她待他们同沈家人一样，简直就是做梦。 沐瑾年在心里暗恨沐云瑶偏心眼，却从不会反思自己有什么错。 沐瑾年想到沈幕泽前脚才进了宫，自己后脚就被请进慎刑司，后来还被陛下停了差事。 要说这当中没有沈家的手笔他是不信。 原本他以为沈家这么多年没有在外走动，是因为当年的事伤了筋骨，却没想到居然在陛下眼中还有如此重的份量。 只怕自己想要早日还朝少不得他们帮忙，当即便换了一副笑脸道。 “岳父上京也有些时日了，本相也该去拜访一二，不如今日为父就与你一起去吧。” 说着便往前一步，就要上沐云瑶的马车。 若是到此时，沐云瑶还不知道今早的偶遇并不是巧合那就是真的傻了，只怕人家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等着自己出出了吧。 眼看着沐瑾年就要上车，沐云瑶冲轻云使了个眼色。 轻云很快会意，上前一步展臂拦住了沐瑾年的动作。 “相爷 想要去沈家还是自行备车吧，小姐的马车里放了一些女儿家的物什，不方便与相爷同乘。” 沐瑾年被她这话气得不轻，说什么不方便根本都是假的，不过就是不想带他而已。 他若是能自己去，还用得着求这死丫头。 若是他真的一个人去了，只怕还会如当初求娶沈千娇一样，被沈家的人无情的扫地出门。 那个时候是在沈家的祖地还没有多大关系，可现在却是在京城，他更是当朝左相，若是让人看到他连岳家的门都进不了会怎么想？ 若是被言官知晓，怕是少不得又要参上一本。 可是想见到沈家人的心思却又无比的迫切，沐瑾年不得放下身段与沐云瑶道。 “云瑶，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为父为你再安排一辆马车，咱们父女也许久没坐一起好好说说话了，不如咱们共乘一车，说会话可好？” 沐云瑶听到他的话不禁嘴角一抽，什么叫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们有好好说过话吗？ 从她刚回来这老东西就想方设法算计她，算计不成还倒打一耙，如今不过是看她外家来了，有人给她撑腰了，且沈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落迫，又想和她打感情牌了。 真把她当成了那不知事的无知少女不成？ “不必了，相爷想必也很清楚，外公和大舅舅并不想见你，即便与我一道过去，也不一定能进得了沈家的门，回头真让人赶出来了，那才叫丢人。” 沐云瑶说着，也不理会被人拆穿心思，脸色难看的沐瑾年，直接就着轻云的手上了车。 而轻云也不客气的瞪了沐瑾年一眼，转身跟着上了车。 沐云瑶好笑的敲了下她的额头。 “傻丫头，下次别在那人面前作这般表情，好歹他也是一朝左相，手底下不可能真没点势力。 之所以没对咱们动手，不过是还有别的打算，但你与我不同，若是你真惹恼了他，他要真对你动手，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沐云瑶不会真的傻到，自己发几次疯就能让沐瑾年慎她，这不过没有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他才忍下了而已。 沐云瑶清楚的感觉到，沐瑾年是在忌惮，但到底忌惮的是什么，她现在却并不清楚。 别看她收拾起沐家的人来好像肆无忌惮一般，但其实，这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沐瑾年想知道她身后还有什么倚仗，而她则在试探沐瑾年的底线。 上辈子她能一步步走到百里寻的眼前，甚至，帮他从毫无夺嫡可能困境中走出来，成为最有可能坐上那位子的人，可见她也不是什么蠢人。 可就算是这样，最后还是被沐家的人算计到尸骨无存，曝尸荒野的下场。 若说他们利用了她对亲情的渴望，这也许是一方面原因，但他们却能将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切隐藏的很好。 甚至到死她都不知母亲给她留了这么多后手，这何偿不是一种本事。 而那时候，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明明比沐明珠更有用，但百里寻最后却选择了沐明珠放弃了她。 说他是恋爱脑，被美色所惑那根本不可能，傻子都知道只要他成就高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何况，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又怎么会轻易为一个女人放弃一个得力的谋士 ，只能说沐家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之前她以为是楚篱儿，毕竟，她带来的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的确很吸引人眼球。 可是她从楚篱儿出现开始，便一步步将这人控制在自己手中，甚至，从沐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了。 但沐瑾年似首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在意这个人，难不成是因为她并没有给楚篱儿展现自己本事的机会？ 就沐云瑶还觉思其中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停下。 轻云的声音也适时的在耳边响起，“主子，沈家到了。” 第145章 沈珏被打了 说着已经先行一步一跃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沈家的二门处，除了第一次前来沐云瑶再来沈家时已经不用门房通传了，马车都是直接进府。 沐云瑶扶着轻云的手下车，便看沈珏已经等在二门处了。 眼中闪着兴奋之色，看到她便开心的道。 “表妹，银子到手了，咱们去书房分赃。” 沈珏这话还未落，后脑勺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说什么混话，什么叫分赃没得带累了你妹妹的名声。” 沈家大舅舅不知何时出现在沈珏身后，听到他这嘴巴没把门的话，就忍不住出了手。 “爹 ，你轻点，本来就不聪明，你再照着我脑袋招呼迟早要被你打傻了。” 沈珏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反正抱着脑袋就是一阵哀嚎。 沐云瑶一下车，就被这父子俩给逗笑了。 笑着冲二人福了福身道，“大舅舅，表哥。” 沈幕泽冲她摆摆手，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道。 “不必多礼了，你来的刚好，舅舅和外公也有事和你商量，咱们去书房聊。” 沐云瑶眼里露出一丝讶色，但还是跟着沈幕泽身后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里，沈家老爷子坐在一把圈椅中，旁边还坐着另外两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 说是老头，但那两人气质都不错，与沈老爷子面容都有几分相似。 沐云瑶稍一猜想便知道，这两位当是她外公的同胞兄弟，她的二外公和三外公了。 同时也是沈千娇 和沈千玫的父亲。 沐云瑶此时心情有些复杂，虽说这位二外公和她没有什么仇怨，可自己才刚坑了人家女儿，这会子她父亲就在自己面前，说到底还有几分尴尬的。 可就算是这样，沐云瑶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福身给三人分别见了礼。 “云瑶见过外公，二外公、三外公。” 沐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也是一脸傲色的看着自家两个老兄弟。 那一脸，我外孙女就是聪明，一眼就认出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样子，让沈慕泽觉得没眼看。 三人之中明显年轻几岁的老人，仔细打量了沐云瑶一番连声道。 “好、好、好，果然如你外公所说是个机灵的。” 说着朝她招了招手，待沐云瑶走近，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道。 “你三外公是个粗人，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这是南江商会的十八间米粮铺子，就当是你给的见面礼了。” 沐云瑶闻言接过盒子的手猛然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东西直扔出去。 南江商会那可是大齐最大的商会没有之一，能入商会的无不是豪商巨贾，且商会也有商会的规矩，那就是每一个行当他们只选一家入会。 而能进入商会的商户无不是行业的翘楚。 他们的产业几乎能遍布大齐任何一个角落 沐云瑶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雪灾发愁，三外公便直接送她十八家米粮铺子，这瞌睡了就给她递枕头吗？ 只是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她有些不敢收，下意识的去看坐在主位上的沈老爷，便看他冲自己点点头道。 “你三外公给你你就收着，这是他感谢你阻止你玫姨做傻事，让她解开心结愿意回到沈家的谢礼。” 沈三老爷闻言也冲沐云瑶笑着点点头道。 “对啊，你玫姨是三外公唯一的女儿，虽不像你母亲是嫡女，但也是我与夫人如珠如宝从小宠着长大的。 如今，她能回来别说是铺子了，就是我这条老命搭进去也是值得的。” 沈三老爷都这样说了，沐云瑶也没有推辞的理由，冲沈三老爷再次福了福身子道。 “多谢三外公。” 沈三老爷见她愿意收下，也是一脸的喜意，笑道。 “好好好，这才像是我们沈家的丫头，就该这么落落大方才是。” 虽说，沐云瑶姓沐，但她自小并不是在沐家长大，也没有沐家人身上的恶习，沈家的人是越看她越顺眼。 甚至，心中暗暗庆幸，她小时候被人抱走，要不人真是长成沐君晟那样，才是真叫人头疼。 当然，直到现在沐君晟可能不是沈念慈亲生的这件事，沈老爷也没告诉过两个老兄弟。 毕竟，这事还没有个定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特别是那个被换走的孩子不知是生是死，是否与沐云瑶一般被沐瑾年养在了别处。 若是这人还在沐瑾年的掌握之中，他们若是一旦走漏风声，就可能给那孩子带来灭顶之灾。 沈三老爷送完礼，沈二老爷也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牌，没有锦盒的包装，但沐云瑶也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好东西。 沈老爷和沈三老爷也是吃了一惊，只有沈二老爷看着沐云瑶的眼中满是歉疚。 伸手拉过沐云瑶的手腕，将那块玉牌强硬的塞进沐云瑶的手中。 “云瑶丫头，是二外公教女无方，才害了你们母女二人，这个我在南江商会旗下的所有产业，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当然，沈家的产业不仅仅局限于南江商会，但发展最好最有前景的肯定都是商会中的产业。 沈二老爷居然全都给了沐云瑶，这让其他人怎么不吃惊。 “老二……” 就连沈老爷子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却被沈二老爷抬手打断。 “大哥，你什么也不必说，这些东西是我给云瑶丫头的补偿，若不是那个孽障，以念慈那丫头的本事，只怕整个商会都早已被她收入囊中，留给云瑶的又何止这一点东西。” 沈二老爷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晓沈二老爷说的没错，而沈念慈的死也是他们心中的痛。 沉默的半晌，沐云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将那块玉牌又还给沈二老爷。 “二外公，这份赔偿我不能收，母仇不共戴天，沈千娇对我母亲做过的事，我也不可能这么算了。” 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沈三老爷刚想出声解释，却被自家二哥打断。 沈二老爷再次强势的将玉牌塞回沐云瑶手里，语气认真的解释道。 “丫头，这是二外公给你的补偿，是外公没有教导到女儿给你们母女造成伤害的歉意，至于，那个孽障早就不是我沈家的人了，你想如何收拾便如何收拾，二外公不会插手。” 第146章 站你这边 沈二老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送给沐云瑶的东西并不是为了给沈千娇求情。 从她未婚先孕起，沈二老爷便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原本以为她是被人哄骗或是强迫的，身为父亲他后悔自己没照看好她，还曾对她有过一丝愧疚，只要她说出那人是谁，他会替她作主。 可是，从她咬死不说出男人的身份开始，他便知晓这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他原本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给了她一条出路，只要她肯打了那个孩子，他可能帮她再寻一门亲事，哪怕门第低一点，但他会为她准备大笔的嫁妆，想来夫家也不敢薄待了她。 可是，她却是死不悔改，一意孤行，甚至想要指着这个孩子上位。 要不是他无意之中听她和她姨娘的对话，还不知她小小年纪居然有那么重的心思。 他悔当初没有再多听一会，而是被他们气得晕了头，直接冲进了屋里。 再想问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时，他们却是咬死也不肯开口了。 若是他知道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勾引的是自己的姐夫，他就不该怜惜她身子弱，恐伤了她身子。 应该更强硬一些，给她灌下堕胎药，然后，将人送得远远的，而不是将她送到庵堂。 直到，沐瑾年请了媒人上门说亲，沈二老爷才猜测到当年的事可能与他有关。 那个孩子也是沐瑾年的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那等子下作的事的，沈二老爷自缚双手，捆了藤条去大房请罪。 沈老爷子哪里不知自家兄弟是什么人，更清楚当年沈千娇有孕的事，甚至，他们还为此给沈千娇说了情。 为此，他们也觉得恶心不已，但却也知道不能怪到老二头上。 毕竟，当年老二纳那个女人进门也是遭了算计的，有了孩子也不能不养。 只是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女夫子，同样的教养嬷嬷，但沈千娇还是长歪了，那只能说根源在她姨娘身上。 可就这样沈二老爷还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自己去祠堂跪了七日，每日只喝一碗清得见底的稀粥吊着命。 沈老爷几次让他回去，他只说对不住念慈那孩子，就当是给沈念慈祈福了。 沈老爷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了，直到他彻底倒下爬不起来了，沈老爷才让人将他背回去，回头又干脆给祠堂换了把锁这事才算了了。 原以为沈千娇的问题不过是私德有亏，与自己的姐夫私相授受。 可当沈千玫的消息传回家中，知道当年的事情，沈二老爷更是直接气得直接喷出一口老血，当场 便被气昏过去。 二老夫人也直乎造孽，更是在佛堂念了一夜的经。 那一刻，夫妻两人后悔的情绪更是直达顶峰，后悔当初没有在沈千娇生下来时，狠狠心直接溺死她。 而二老夫人则是后悔，当年任凭沈千娇的生母如何哭求，她都不该心软，应当强势的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着。 这样也不至于，让她学了她娘的做派，祸害别人。 哪怕都吐了几回血了，沈二老爷还是强撑着身子，跟着三房一家上了京。 他不是想见女儿，也不是想替她求情，只是想弥补被他女儿害了的侄女和侄外孙女。 至于，那个女儿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当她死了。 沐云瑶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一次她没再推脱，而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多谢二外公。” 她没办法像对待沈三老爷那样亲近，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一切不是这个男人的错，但沈千娇到底是他的女儿。 沈二老爷也明白她的态度，但看她愿意接过那玉牌，这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同样的一份厚礼，他也给沈千玫一份，原本这些就当是他给自己女儿准备的陪嫁。 而她既然不珍惜，身为父亲便将这些都分给被她伤害过的人吧。 若是，沈千娇知道沐云瑶和沈千玫得到的这些，都是原本要给她的陪嫁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送完礼物，又寒暄了两句，沈慕泽才开口道。 “沈珏，你不说是找你云瑶妹妹有事吗？现在可以说了。” 沈珏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家父亲，连沐云瑶也有些无措。 他们联手作局坑沈千娇这事本来没什么，但人家亲爹还在场 ，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就在两小只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时，沈慕泽却是坦然一笑道。 “没什么好顾忌的，你们二爷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在沈慕泽眼中，沐云瑶虽姓沐但却是他们沈家的孩子，所以也不提什么外公，而是直接以爷爷称呼。 沐云瑶压根没在意这事，但在场的沈家人都心知肚明。 收到自家老爹的眼神，沈珏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偶然间发现相府的二夫人放印子钱，知晓她手中有不少从大姑姑嫁妆铺子中贪墨的银子。 就想了个法子让她把这些钱全吐出来。” 沈珏说的简单，但沈家二老爷和三老爷都知道这事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然后，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沈珏让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 里面大小面额不一的银票，装了满满一箱子。 随后，他解释道，“我怕从那二夫人手中流出的银票有什么特殊的记号，便叫那两个洋人拿了银票后，就去钱庄全部重新兑换过了，保证不会叫人查出端倪来。” 沐云瑶听到他这话，也在心里悄悄给沈珏竖了根大拇指，到底是沈家出来的孩子，就没有傻的。 沈老爷和沈慕泽显然也对沈珏这操作十分满意，俱是笑着点了点头。 沈珏得到爷爷和父亲的认可，顿时露出一脸倨傲的神色，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的话，只怕现在已经摇上天了。 沐云瑶看着那满箱子的银票问道。 “这里总共多少？” “金票三万两千两，银票一百三十万余两。” 沈珏说着脸上得意的表情更浓，看得旁边的人都给他后脑壳来一巴掌，让他下巴收收的冲动。 可别说，他这会还真有骄傲的资本，毕竟，连见过了世面的沈家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么多？” 第147章 不能便宜了别人 沈珏点了点头，“本来没有这么多的，借出五十万两的时候，寻边就警觉了，不愿再多放贷还有要收款的意思。 我见此便要那两个洋商出手了一部分的舶来品，把那印子钱都还了。 然后，以少量多次有借有还，还用比市价高了三成的利息再借就容易多了。 最后，用小妹的办法，先借来的钱买下两处宅子，再把宅子抵押给钱庄，又用房契为抵借了印子钱。 我原本想着，这借钱的时间放长点，先借一个月，到时那两个洋人早就跑远了。 可放印子钱那边，说钱太多最多只愿借我七日 ，且利益要日结，正好前日一趟出海的船，那两个洋人也想早些回去，我便同意了。 因着，从钱庄那边借用的时候短，那边还多借了十万两出来。 那两间宅子地势特别好，那两洋人拿下的时候可足足花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他不过从钱庄借了七十万两，人家不愿意才怪呢。 而放印子钱那边，他直接借了一百万两，每天的利息就要给出去一万两，这让人怎么不心动呢。 说到这，沈珏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小妹，你家那个二夫人为了怕便宜了别人，在知道那两个洋人要一次性价一百万两银子，且利钱高的吓人后，她做了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 沈珏神秘兮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沐云瑶顿时有了猜测。 “是不是她手头的钱不够，找别人借了印子钱，放给你的？” 这次沈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顿时便垮下脸来，平复了好半天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沐云瑶想说猜得，但又怕打击到这位表哥，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她，她是个有野心，且敢冒险的人。 而现在沐家缺银子，我又从她手中拿走了母亲的所有嫁妆，她急于搞钱，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你也说了，她之前借给了洋人五十万两便不愿借了，可见她也是在试探，直到发现那洋人卖了舶来品后，真的能还得起银子，且付得起利息后，才跟他们继续合作。 既然确定是真的能赚到钱，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别人分这一杯羹。 那么她若是手上钱不够，第一个想到自然不可能是钱庄，钱庄借钱要抵押物，而且不容易保密。 一旦相府二夫人去钱庄借钱的事被沐瑾年知晓，她放印子钱的事肯定瞒不住。 当然，这当中不排除沐瑾年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沈千娇也知道，但这种事到底不能放到明面上说。 那么不能借钱庄的钱，也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与她同样放印子钱的人头上了。 有她相府二夫人的身份在，根本不用抵押她就能轻松拿到这笔钱。 然后，她再拿 这笔钱借给那两个洋人，她赚的就是这利息差。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她的套路而已。” 沐云瑶分析的头头是道，沈珏也听得两眼放光。 而沐云瑶却始终没注意到，沈珏何时对好的称呼从‘表妹’ 变成了‘小妹’。 沐云瑶的话，让沈家几位老爷个个眼里放光，不得不说老大说的一点没错，这小丫头的脑袋瓜子就是机敏。 她才回来多长时间，居然能将一个人了解的这么透彻，还根据一个人的性情制定这么一个完善的计划。 至于，被骗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们的侄女、女儿，那不重要。 反正，沈千娇的名字早就在沈家的族谱上被划去了。 沈家也不会承认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沈珏知晓自己比起沐云瑶还是差远了，只能摇着脑袋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小妹，还是你厉害，这一切你都算得准准备。” 沐云瑶本想说她这都是马后炮，但却突意反应过来，沈珏叫自己的不再是表妹而是小妹。 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但见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便也没有纠正他。 看着那一箱子的银票，沐云瑶并没有把它们带回沐家的打算，而是对沈珏道。 “表哥，帮我把银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大量收购鹅绒鸭绒，若是能收到羊毛也要，另外一部分买进粮食和木炭送到京城。” 沈珏听到将到手的钱马上又要花出去，不由得劝道。 “小妹，赈灾的事朝廷会想办法，父亲前些日子进宫与陛下提过此事，陛下当即便招钦天监的人入了宫，想来他们会想办法的，不用我们出力。” 沐云瑶闻言却是笑了笑道，“表哥，咱们不发国难财，但不代表咱们不能做生意赚钱啊。 如今，天气晴好京城里各家铺子不会大量囤积木炭，咱们先囤一部分，等到大雪落下，木炭的价格肯定会涨。 再说了，能用得起炭火的都是一个殷实的人家，到时稍稍涨点价，她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而那鹅绒、鸭绒、羊毛，她的确也是奔着赚钱去的，只有粮食才是必要时用来均衡粮价的。 她这是做好事和赚钱两不误。 沈珏听到她这话这才明白过来，当即便将箱子一盖，拍着胸脯道。 “小妹你放心，哥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沐云瑶自然是放心的，毕竟，沈家的嫡长子，从小受家族熏陶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让沐云瑶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这才刚和自己拍胸脯，转脸便找上他爹。 “爹，我小时的压岁钱，我娘每次都说给我存着，等到我成亲就给我，我现在不想成亲，就想跟着表妹做生意，你能不能先把这钱支给我？” 沐云瑶刚端起桌上的茶，准备喝一口，听到这话又把茶盏默默放了回去，心里还一阵庆幸，自己刚刚没喝。 这要是喝了，只怕现在已经喷出来了。 只是，沈家不是大庆十大豪商们，怎么大舅母也骗孩子的压岁钱啊。 关键是大表哥今年好像二十也有二了吧，在普通人家这个年纪早就成亲，孩子都一大串了。 他没成亲也就罢了，居然压岁钱还被亲娘管着，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就是，他这个年纪还能收到压岁钱吗？ 第148章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沈慕泽也觉得儿子丢脸，这种事他就不能私下里找他吗？ 非要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自己不要脸面，也得想想他娘啊。 万一要是让外甥女以为她的大舅母就是一个喜欢骗小孩子压岁钱该怎么办？ “咳。” 沈慕泽清了清嗓子，有意为自家夫人转圜两句。 “你娘说替你收着自然是替你收着的，她还能用你的银子不成。” 说完又从腰间取出一方小小的私印朝着沈珏抛去。 “你要用银子先用为父的印鉴去钱庄支取，赚了钱分为父一成便是。” 沈珏接过印鉴脸上尽是喜色，他可太清楚了，自己那点压岁钱在老爹这里可是不够看的，能拿到老爹的私印，他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看着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沈慕泽心中暗暗叫糟，这小兔崽子不会把他的私房钱全部霍霍完吧。 就在他想将私印要回来之际，沈老爷子兄弟几人，对视一眼，一人又拿了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交给他。 “我们也参一份股，回头你们赚了银子，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分一成就行，余下的就当给你的零花钱了。” 沈珏看着一下又到手六十万两，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把就抢过了银票。 坐到一边就数了起来了。 从小到大，他收到的礼物和长辈给的零花也不少，但还从来没从他们手中一下拿到过这么多银子。 他心里也明白，长辈们是看在表妹的面上，他不过是沾了沐云瑶的光，就算就这样他也是很开心的。 就在他数银票数的高兴时，坐在一边的沈三老爷开口了。 “云瑶，我们打算明日去赵家一趟，赵锦程害我玫儿的事必须得要个说法，不知这事对你的计划可有什么影响？” 沐云瑶在看到沈三老爷他们时便猜到了，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道。， “没有，玫姨委屈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赵家要个说法了。” 沈三老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只是赵家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很多证据早已经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他们这一趟怕是不会有太大的成效。 不过，打草惊蛇也好，这样她的下一步计划才能进行下去。 几人说完话，沈老太爷这才让沈珏带沐云瑶下去玩，他们几个老家伙还有事情要商量。 便是要去赵家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不说对方是官他们是民，若是这么直接登门可能连门都进不去，他们得想别的法子。 沐云瑶心知他们有事要谈，便跟着沈珏一起乖乖退了出来。 他们俩也有事要谈，便直接换到了沈珏院中。 今日天气晴好，沈珏也没请她进屋，而是将人带到院中一处亭中落座。 亭子四周挂了纱，能挡下一些风霜。 两人落座后，很快有小厮送上一只小巧的炭炉。 如今这天气，实在还不到用炭的时候，沐云瑶见此有些狐疑，但却没有多问。 因为，随着几个小丫头的到来，她的疑惑已经迎刃而解。 只见他们先在炭炉上铺上一层铁网，又往上放置了一只茶壶。 看来这是要围炉煮茶。 “表哥，兴致不错啊。” 沐云瑶调笑了一句，看着丫头们送上来的东西，还有一些坚果和红枣，也没客气的捡起几个放在了铁网上。 沈珏也没在意她的调侃，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道。 “兴趣谈不上，只是觉得这样吃茶比较有意思，也更适合冬日不是吗？若是这亭外再飘上雪花就更美了。” 沈珏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活泼的样子，沐云瑶到没想到他还是个文艺青年。 将两颗桔子放上铁网，沐云瑶挑眉看着他笑道。 “我以为以表哥的性子，应当是将茶壶换成酒壶，再加上两把肉串烤的滋滋油那才更有趣味。” 沈珏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吸溜了一下口水，当即眼睛发亮的看着她，一拍手道。 “难怪，我老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别扭。” “快快快，快给少爷把我珍藏的桃花酒拿来，再让厨房切些肉串来。” 听着沈珏的咋呼呼，沐云瑶眉间的笑意更浓。 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沈珏表哥。 在丫头来撤东西前，沐云瑶将那两枚已经烘烤的差不多的桔子拿了下来，分了沈珏一个。 虽然经过烘烤后的桔子吃起来微苦，但在冬日却是止咳的好东西。 这日从沈家回去后，沐云瑶去沈家的次数变少了。 随着冬日宴的时间临近，她也该准备起来了。 轻云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关于京城往年会参加冬日宴的各家女眷的信息让她看，顺带着连这些人的关系网都整理了一遍。 谁家和谁家是姻亲，谁家和谁家又是表面亲近，那上面的信息居然比她前世了解的还要详尽。 沐云瑶看着那厚厚的册子，歪着头打趣道，“轻云啊，咱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啊，你要是再去千雪楼打听消息不给钱，我怕回头他们连门都不让你进了。” 轻云被她说的俏脸一红，她的确利用过自己与千雪楼的关系，找以往的小伙伴替主子打听消息。 可手中这个册子，还真不是出自千雪楼。 “主子，你误会了，这可不是奴婢从千雪楼弄来的，这是萧督主让人送来。”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原本嬉笑的表情一收。 “他回来了？” 轻云见自家主子一脸认真，也立马正了正色道。 “奴婢没有打听到督主的消息，黑甲军的人送信过来只说这是萧督主临行之前让人准备的。” 沐云瑶听到这话，原本还些期待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临走之前，萧千墨便与她说过这次的行动要隐秘，进了安王的地盘就不会再给她写信。 如今已经多日没有收到萧千墨的信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轻云看到她眼中的失落，心里也不好受。 “主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沐云瑶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过了好半晌，沐云瑶才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揭过这个话题不谈，沐云瑶想起另一件事来。“表哥回京了没有？” 第149章 出事了 就在前几日，京郊发生了地动，动静不是很大，除了沐云瑶让沈珏安排去盯着的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沐云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地动，而是火药。 上辈子楚篱儿就是这么称呼那个黑疙瘩的。 那时楚篱儿就因为造出了这个被沐家的人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就连一向受宠的沐明珠也得让她三分。 这辈子她明明已经将楚篱儿死死的攥在自己手中了，却偏偏那东西还是出现了，甚至，比自己上辈子知晓的还要早。 她原本想要亲自出城去看看的，却被沈珏给拦了下来。 且不说京郊的情况未知，就是沐云瑶现在的身份出城到底不太方便，也容易被人盯上。 在沈珏再三保证，他只在外面看看，绝不接近那个村子后，沐云瑶才答应让她替自己去。 同时也告诉了沈珏那玩意的危险程度和惧怕什么，这才放心让他去。 轻云捏了捏指骨，按理说表少爷已经离开三天了，可现在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她也不知该如何同主子说。 可若是主子知道了，非要出城怎么办？ 就在她纠结为难时，坠儿脚步匆匆的进了屋。 “主子，萧督主来信了。” 沐云瑶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冲坠儿招招手，“快拿过来。” 看着沐云瑶那急切的样子，坠儿同轻云相视一笑，上跑上前将住交到沐云瑶手里。 沐云瑶飞快的拆信，一目十行将信中的内容看完，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萧千墨这段时间一直没信回来，是因为日夜兼程往回赶，中途除了换马并没有停歇。 而他的信中也提到了沈珏，他们在京郊遇上了，沈珏和他说了火药的存在，他便直接将人带进了宫。 这事御呈了陛下后，他已经带人将那个庄子给控制住了，因为要处理那个庄子上的事，他暂时可能没法回京，沈珏也要留在那里配合他。 为了怕沐云瑶担心，这才让人送信回来。 沐云瑶看完信，便起身将信纸丢进了一边炭盘里。 她知道连沈珏都暂时不能回来，说明庄子上的事要绝对保密，萧千墨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写信报平安，那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这封信绝对不能让除她之外的第三个人看到，看完销毁是最好的。 轻云原本还想问萧千墨如何了？但看到沐云瑶的动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换成了。 “主子，表少爷那边，可要派人去查？” 沐云瑶笑着摇了摇头。 “大表哥没事，过几日就能回京。” 那处庄子本来就是隐患，以前只让人盯着，是因为火药那东西还没有造出来，若是贸然说出来，别人问起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没办法解释。 而如今，那东西既然已经弄出来了，交到朝廷手中无疑是最好的。 轻云不是傻的，自家主子刚刚还在问表少爷的事，现在看了信便说他没事，沈珏在哪里已经很好猜了。 轻云不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坠儿十分开心的道。 “主子，锦绣楼的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他们楼里出了新的样式，问您是否有空过去看看。” 锦绣楼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他们有大齐最好的绣娘，最好的料子和做工，每季都会推出新品。 他们每季都会推出新的样式供京城贵女们挑选，且有些样式他们只会售出一套，也就是说谁要买到就绝对不会和旁人穿出一样的衣裙参加宴会。 如今，离靖安大长公主的冬日宴还有半月，正是锦绣楼推出新品的时间。 只是，沐云瑶有些不解的问道。 “往年，锦绣楼出新品也会挨家送帖子吗？” 锦绣楼的衣品的确不错，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成衣铺子，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脸面，确定那些夫人小姐会收他们的帖子？ 坠儿本就喜欢针线对这个到有所了解，笑着解释道。 “主子，锦绣楼以往从来不送帖子，每季出新品的时候，都是各家给他们送帖子，想要参回他们的新品展示。 但真能收到回帖的没有几人，且他们推出新品的时候都刚好卡在几位长公主、大长公主举办的宴会前夕。 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为了能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可是舍得花银子的。 是以，他们根本不缺顾客。” 沐云瑶知道这锦绣楼是千雪楼的产业，却没想到影响力这么大。 “那她请我去做什么？我也没打算买衣服。” 靖和大长公主的冬宴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她原本已经订了亲，就不应该参加这种宴会的。 只靖和大长公主点了她的名，特意给她送了帖子，这不去有些说不过去，可就算是去了，她也不打算出风头。 倒是没有必要去锦绣楼一掷千金抢他们一套衣裙。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也对坠儿道。 “你去回了锦绣楼的人，就说我没钱，这新品鉴赏会我就不去了。” 坠儿听到这话愣在当场，轻云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跟在沐云瑶身边最久，最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你这话不是对锦绣楼说的，而是对千易楼主说的吧？” 沐云瑶转头看她，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我回京城才多久，与锦绣楼并无什么往来，人家为何要给我下帖子。” 思来想去，唯一和她有交集的也就是锦绣楼背后的主子萧千易，还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 不仅如此，两人之间还有一笔未完成的交易。 “奴婢觉得这不一定是千易楼主的意思。” 毕竟，那个男人还在京郊忙着呢，这八成是下面的人想拍未来主母的马屁，这一不小心拍到马腿上了。 轻云心中暗笑，但想着好歹曾经是自己人，她还是帮一把吧。 沐云瑶也来了兴致问道，“哦，怎么说？” “奴婢觉得锦绣楼的人一定是看上主子带给他们的利益，且不说您与沐明珠真假千金的事京城人尽知，再加上您与萧督主订亲这事就够引人瞩目了。 若是您能在冬日宴上穿上他们的衣裙，锦绣楼也能跟着沾光。” 主仆几人正说的热闹，突然间一道灰仆仆的身影闯了进来，还不待轻云出手，那人直接喷出一大口血，“主，主子出事了。” 第150章 后悔 主仆几人正说的热闹，突然间一道灰仆仆的身影闯了进来，还不待轻云出手，那人直接喷出一大口血，伸出一只手，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沐云瑶的方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主、主子出事了。” 轻云觉得这人声音耳熟，沐云瑶却是已经认出来了。 连忙叫两人帮忙。 “轻云，坠儿，快点将人翻过来。” 两个小丫头听到她这话都意识到事情严重，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等那人被翻过来脸朝上时，轻云吓得差点失语。 “是，是青墨，是萧督主身边的人。” 坠儿一听这话也是心中一慌，刚刚这人可是说主子出事了，那他说的岂不是萧督主。 坠儿下意识的抬头云看自家主子，却见沐云瑶早已是一脸苍白，死死咬着的嘴唇染上点点血珠，不知何时已经被她咬破了。 勉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沐云瑶松开紧紧攥着的手低声吩咐道。 “坠儿你去打点水来，然后守着门口谁来也不让进。” 说完又对轻云道，“将人抬去厢房，我去取银针。” 轻云得了吩咐飞快的冲她点了点头。 随后出屋，冲暗处打了个手势，很快有人自暗处现身，在轻云的指挥下，将抬进了西边的厢房中。 沐云瑶从屋里取了银针和伤药过来时，轻云已经将人安置好。 他身上破烂的袍子已经被剪开，伤口也做了简单的清理。 沐云瑶见她处理的不错，冲她点点头道。 “你替我打下手，我先替他施针。” 虽然，沐云瑶心里也很担心萧千墨的情况，但她却告诉自己，现在在绝对不能慌。 就算她现在贸贸然出城，也不见得能找到萧千墨。 现在能做的就是先让青墨醒过来，只有了解过出了什么事，才能安排救人事宜。 给银针消完毒，沐云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直到自己的手指不再她抖了，才屏息凝神给青墨施起针来。 一刻钟后，当最后一根银针没入穴道，原本晕死过去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沐云瑶的那一刻，青墨便想要起身，却被旁边的轻云一把按住。 “你想死吗？主子好不容易才将你救醒。” 青墨看到床边脸色苍白的沐云瑶，低头又看到身上银针，立刻明白过来轻云的话是什么意思？ “多谢沐大小姐。” 沐云瑶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刚想问他萧千墨如何了，轻云却先她一步开口道。 “废话那么多，说说萧督主怎么样了？” 沐云瑶看了轻云一眼，目光也落在青墨脸上。 青墨想到城东的那一幕，心中仍是一片惊惧之色。 “属下与主子从南疆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乔装打扮沈家大公子。我们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我们之前在查的一起人口失踪案有关。 主人便让属下带人去将沈大公子请了回来，沈大公子和主子见面后，便将事情和盘托出了，主子听说这事是您的意思，便与沈大公子一起进了村子。 怕人太多引人怀疑，便有只他们两人，分别带了两个护卫，属下则带着人暗中策应。 在进村前，主子还让人给您送了封住报平安。 可就在进村没多久，突然村子里传出轰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顷刻之间，整个村子变成了废墟，连紧靠着村子的半个山头都塌了下来。 我们想冲进去找主子和沈大公子，可脚下却是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我们的兄弟好几个当场被炸的四分五裂。 我虽保住了一条命，却无法接近最核心的地方。” 沐云瑶听他这么一说大概明白了，应当是他们刚进村子，村子里就发生了爆炸，而这个村子里应当存有不少炸药，引爆了一处后，使得整个村子发生了爆炸。 这么大动静想来，京城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轻云，你留下来照顾青墨，我出去一趟。” “主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出去，不如让坠儿照应着，我陪你不一起去。” 沐云瑶摇了摇头，坠儿虽机灵，但不会功夫，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应付不来。 沐云瑶拉着轻云到一边低声交待了几句，轻云红着眼眶应下。 随后道，“主子，我让青书跟着你。” 这次沐云瑶没有反对，青书一直在院子外面暗处守着，刚刚青墨出现他原本想出来，但看清来人是谁，才没有动作。 这会听到轻云叫他，从屋顶一跃而下。 “师姐，你放心吧，我陪主子过去，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沐云瑶此时也没有心情纠正他的称呼，冲他点点头道。 “走吧，我们从后门出去。” 两人出了相府便骑马了直奔东郊。 沐云瑶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那里不仅有她的未婚夫，还有她的表哥，而这两人却都是因为她现在不知生死。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向沈家交待。 原本应该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一个时辰给赶完了。 等她看到一片废墟，翻身下马的时候，她跨下的那匹马再也承受不住，口吐白沫翻倒在地，而在他后脖颈之处赫然扎着一根银针，正在闪着寒光。 等青书跟上来时，沐云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废墟之中到处被烧焦的，血肉模糊的尸身，有人的也有畜生的。 甚至，还有人没有完全死透，仍留着一口气在那哀嚎。 沐云瑶看了一眼，发现是村子原本的住民便没有再管，而是径自往里走。 这个村子里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火药，若说住在这里的人一无所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村子原本的住民是半点不无辜。 月白色的衣裙早就灰黑一片，她却没有半点知觉，眼睛死死盯住山脚的一处地方，脚下飞快。 那是之前探子送回的情报中所说的村长家的位置，也是这次沈珏要探查的地方。 她觉得萧千墨既然与沈珏在一处，那么他们直奔这里的概率很大。 沐云瑶现在很后悔，她无比的后悔不该仗着自己重生，就如此托大这里的事她不该私下里查，而是应当上报给朝廷，更不应该拖沈珏下水，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第151章 你一个女子懂什么?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只希望萧千墨和沈珏两人都没事，他们都还活着。 就在她看着那一片废墟，整个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之时，一道暗哑的咒骂声从脚底响起。 “这群狗东西真是太狡猾了，小爷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沐云瑶一个没崩住，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紧接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废话，外面的爆炸停了快点出去，再耽搁下去消息传回京城，瑶瑶知道会担心的。” 沐云瑶这下是真绷不住了，她最担心的两个人都没事。 寻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过，沐云瑶并没有发现什么入口。 倒是那一堆碎石和砖瓦发生了微微的颤动。 紧接着的便又是沈珏的一阵咒骂。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压在上面，咱们不会没被炸死，要被活埋在里面了吧？” 这次萧千墨没有出声，倒是沐云瑶先开了口。 “表哥、督主，你们别急，我这就找人来救你们。” 沈珏和萧千萧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着火折子的微光，两人对视一眼。 “云瑶（小妹）……是你在上面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声音中带着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沐云瑶仔细辨别了声音的位置，往那边靠了靠道。 “是我，你们有没有受伤。” 萧千墨听到是沐云瑶的声音，心中的担忧更浓。 “云瑶，你听我说，这里现在不安全，你先回京城去，回京后去找林将军，让她带你进宫回禀陛下，让陛下派人来救我们。” 沈珏听到这话也想了起来，他们原本是想趁人不备溜进村子查看的。 谁知道几人才进村子便暴露了行踪，那些人好像早知道他们会来一样，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看到他们不仅没有惊讶，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引燃了那些火药。 他们不惜用全村的人陪葬也要拉他们下水，可见这些人有多狠。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确定那些引燃火药的人是逃了，还是埋伏在附近。 若是他们没走远，而是守在附近，沐云瑶的到来，无疑十分危险。 而此时，沐云瑶却是没有空再理会他们。 不远处，二十多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正在迅速逼近。 沐云瑶不想告诉他们这里的危险，但她又很清楚，一会打起来的动静肯定瞒不了他们。 “来不及了。” 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下面的两个人。 而她的手则紧紧捏着袖袋，那里放着她救人的东西。 萧千墨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珏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 两人几乎下意识的都运功去轰击头顶的木板，可是那里压着的是倒塌的屋子，说着那些砖瓦堆积，就是那一根横梁的份量都不轻。 再何况，地窖足有两人半深，只靠一根绳梯上下，他们没有着力点，根本很难打开通道。 否则，刚刚沈珏也不会说会不会被活埋在这里的的晦气话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沐云瑶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同样的沐云瑶也不知两人如今什么情况，只是觉得，若是两人受了伤，待在下面或许还更加安全。 就他们都在为对方担心时，二十多个黑衣人已经离她不足百米。 萧千墨和沈珏都在这时里，她是不可能跑的。 就在黑衣人越来越近，沐云瑶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来到她二十米开外。 就在此时为首黑衣人突然抬手，那些人她瞬间停下。 只是，一个个眼睛都死死盯着沐云瑶好像生怕她跑掉一般。 “沐家大小姐？还真是稀客，我就想着最近总在村子外面探头探脑的人是谁，没想到居然是你的人？ 敢问沐大小姐你这么做是相爷的意思，还是沈家的意思？” 沐云瑶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认识自己。 看着对方纤细的身量，虽然胸前不显，但从声线分辨，不难听出她是女子。 沐云瑶不由得从自己认识的人当中巴拉，想看看记忆中有没有这号人。 可想了半天，也没能将这人和认识的人联系起来。 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见对方似乎有与自己交谈的机会，她也不介意多拖一段时间。 希望，跟在她身后的青书能机灵一些，发现这里的不对后，赶紧跑路去搬救兵。 抱着这样的心思，沐云瑶便与对面的女子攀谈起来。 “你认识我？” “沐大小姐，你不用和我耍那点小心思？你的手段在相府对付对付，沐明珠那样的蠢货也许可行，但想用在我身上那就是痴人说梦。” 那人见沐云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不耐，左手已经抬到耳际，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式。 沐云瑶见此，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嘴中却还是道。 “沈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他们何需要查你们。” 那女子闻言放下手，一脸不信的反问道。 “这么说这是沐相的意思？” 沐云瑶见她不信也没有意外，毕竟，她与相府的关系，京中的人都清楚。 何况，从这女子的话中她与沐明珠还是熟人，虽然她一副看不上沈千娇的样子，但不难看出她对沐府的了解。 她若是直接点头说是沐瑾年的意思，这人肯定也不信。 沐云瑶干脆摇了摇头。 “他还不配让我替他办事？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沐云瑶说前半句时那女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但在听到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时又变成了怀疑。 “你？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又怎么会查到这里？” 她这般说着似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是萧千墨？你在替他做事？” 好这话说是疑问，但语气里却带着笃定。 原本，因为有人过来，怕被发现牵连到沐云瑶两人，此时也都跟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发出任何响动是最明智的，否则，只会给沐云瑶带来麻烦。 沐云瑶见她往萧千墨身上猜，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我发现这里的秘密时与萧督主还不认识。” 第152章 留活口 沐云瑶这话一出，顿时惹得对面的人蹙起了眉头。 “我不信，你一个女子如何知晓这里的秘密。” 沐云瑶知道她不信，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 “楚篱儿。” 对面的的人听到这三个字，瞳孔剧烈收缩，好半天才咬牙吐出几个字。 “这个贱人。” 听到这话，沐云瑶更加确定了，楚篱儿的身份不简单。 就在她想着要再说些什么拖延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好个女人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 “沐云瑶，你和我说这么多，是在拖延时间吧。” 沐云瑶也没意外她能反应过来。 能想到这里守株待兔的人自然不是傻子。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这个动作虽不优雅，但却是她遇到麻烦时，下意识的动的动作。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代表着这事不好办，她也没有什么把握。 对于对方的话，她也没有否认。 可就在她以为对方会让人来将她拿下时，只见不远处一个人被带了过来。 “你在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 那女子一脸笑得一脸得意，稳操胜券的表情，让沐云瑶看得有些不舒服。 青书被人带过来时，早就鼻青脸肿，眼眶处一片乌青，若不是他还穿着那身衣服，沐云瑶还真的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沐云瑶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吧，你还指望着他云搬救兵？还真是天真。” 沐云瑶听着她那不屑一顾话语，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耐烦来。 既然，青书已经被他们抓住，那也对搬救兵的事已经不抱希望了。 那还和他们啰嗦什么，不如速战速决。 沐云瑶这般想着，身形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为首的那个女子冲去。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在拉扯间，被沐云瑶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不少。 而她又出其不意的出手，直到她杀招已经逼到那人面前，那人才反应过来。 想要拔剑去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抬手连剑带鞘模在自己胸前挡下这致命一击。 眼看着这一击没有得手，沐云瑶快速闪身后退，半点不给眼前人反击的机会。 同时，原本抵着左边腮邦的舌头，又移到了右边，眼底不时多了一丝可惜的神色。 “沐、云、瑶。” 差点被人偷袭得手，还是一个她从来瞧不起的养在深闺中的女子，那女人气得差点都要疯了。 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下属在，一把抽出长剑，便朝着沐云瑶袭来。 沐云瑶虽没有内力，也不会轻功，但她却将外家功夫练到了极致，同时配合着一套自己她研究了来鬼影迷踪步，很少有人能近她的身。 而她本人学的本来就是刺杀的功夫，没有漂亮的花架子，每一招每一势都是直奔着人的要害去的。 只要被她一击得手，那人基本也就失去了反抗之力。 只是，在没有一击便将对方拿下的把握下，沐云瑶却不敢下重手，只能吊着她，免得她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而让那些下属出手。 对付一个人她可以游刃有余，两三个也不在话下，但一次二十多个，连青书都被人活捉了，她实在没有把握。 她需要机会，也需要一点时间。 沐云瑶虽然一直吊着那个女人，但却没有离开萧千墨他们太远。 相反的，一直在那一片打好转。 原本的废墟随着两人的打斗，已经有一半被那个女人劈的不成样子。 有内力在身就是好，一根比成人腰还粗的横梁，被她一剑就给劈开了，那个成堆的她杂物，也被她的掌风扫离了原来的地方。 只是这当中，沐云瑶难免被掌风扫到，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就是了。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再一次将人溜了一圈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噗……” 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到那隐隐已经露出地窖口一角的时，她笑了。 她知道，就算今天她注定把命丢在这里，以萧千墨和表哥的本事，最多多费点功夫，一定能出来的。 而就这时，那个女人似乎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你、在、找、死。” 沐云瑶一抹嘴角的鲜血，看着对面人的眼里带着几分不屑。 就算是面对淘天的怒火，她也半点不怵，可就是她那眼神却是彻底的激怒了对面的人。 那人不管不顾的提剑便朝着她劈来，沐云瑶身形一晃，躲过一击，但连番的缠斗已经让她疲惫不堪，那人眼见着一击不成，反手又是一掌，而这次沐云瑶却是没有力气再避了 。 就在她深深的看了萧千墨他们所在的地窖一眼，便缓缓的闭上眼，打算硬挨这一掌时，突然“砰”得一声巨响，原本她压在废墟下的木板冲天而起，紧接着一道身影便跟着冲了出来。 那些黑衣人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就连怒火中烧的女人手下的动作也有片刻持凝滞。 沐云瑶抓住这片刻的愣神，强行朝着一边坠去，险险避开这一掌。 原本应当印在她心窝的掌风，拍在她的左肩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伴随着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她的脸也疼得一阵扭曲。 萧千墨强行解开封印的内力，冲出地窖后，最先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散开的一头秀发随风飞舞，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朝着沐云瑶身边冲去。 所到之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女人眼看着自己这边不是对手，便想抓住沐云瑶当人质，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沐云瑶，便被一道凌厉的掌风拍飞出去。 眼看萧千墨就要下杀手，沐云瑶强忍着眼前晕眩，丢下一句。 “留活口。” 下一秒便两眼一黑，彻底没有知觉。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经在自己的闺房之中了。 看着那个已经梳洗过，但脸色依旧难掩苍白的男人，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狭长的眸子微微瞌起，眉头紧紧皱着，沐云瑶心里泛起阵阵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甜。 她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直到过了许久，被注视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眼皮抽动了几下，似随时都要睁开一般，沐云瑶这才心虚的赶紧闭上了眼。 第153章 线索 只是她不知道由于太过紧张，在闭上眼的同时，被握着的手也下意识的跟着攥紧，这让萧千墨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像沐云瑶那明显是在装睡而紧闭的眸子，不可遏制的从胸腔里发出了阵阵闷笑声。 沐云瑶一听这笑声，便知道自己装睡被人看穿了。 干脆也就不装了，直接睁开眼，瞪着面前的人道。 “你不是也受伤了，不回去养着大半夜待在我这里干嘛。” 沐云瑶说着就要起身，只这一动作便扯到了原本就受伤的那只胳膊。 萧千墨见此，连忙将人扶起来，低声提醒道。 “你左边的肩膀脱臼了，大夫虽帮你接了回来，但最近最好不要用力。” “啊？” 沐云瑶有些愣神，她还记得自己晕迷前挨的那一掌，原本以为自己的肩胛骨是断了，却没想到只是脱臼而已。 这对她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稍稍动了一下胳膊，发现不是很疼之后，她也稍稍安心了不少。 毕竟，之前答应了要去靖和大长公主的冬日宴，要是胳膊真断了，可就没办法去了。 主要是这件事还不能对外说，回头她还得再想一个借口，太麻烦了。 萧千墨看她还想动那只胳膊，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 面带不赞同的提醒道，“别动，再玩脱了，有你受的。” 沐云瑶想说这胳膊不是她玩脱的，但对上萧千墨的眼神，还是乖乖把话咽了下去。 想了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萧千墨摇了摇头，“我没事，发生爆炸的时候，我们直接躲进了地窖里，并没有受伤。” 沐云瑶本就是大夫，自然能看出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但萧千墨不愿意说，而她观他的面色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反而问起了那个庄子的事。 “那个女人还活着吗？她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萧千墨本想让她躺回去再休息一会，但见她实在好奇，便也就没有瞒她。 “不是京城之人，那个女人嘴巴紧的很，暂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慎刑司的人也问不出来？” 沐云瑶有些奇怪，都说慎刑司手段了得，这女人到底得嘴硬成什么样子，才能不惧酷刑。 而她压根不信慎刑司的人会怜香惜玉，不对她用刑。 萧千墨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叹息一声道。 “那人似乎从小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用在普通人身上的刑罚对她来说没用。” 沐云瑶这么一听也算是明白了一些。 看来这是从小就被当作细作培养出来的，而抗刑训怕早成了他们平时受训中的一环了。 真遇到这种细作，一般的刑罚还真是没用。 沐云瑶想了想道，“我怀疑那个女人和楚篱儿是一伙的，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至于，楚篱儿是谁，沐云瑶没有多说，但她相信萧千墨一定知晓。 沐瑾年虽然没有多少真本事，但好歹也是当朝的左相。 何况，这些日子相府发生了这么多事，慎刑司的人肯定会查，府里那点事根本瞒不了人。 萧千墨闻言眉头一拧，过了一会才道。 “你会让沈珏查那个庄子就是因为那个庄子和她有关？” 沐云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屋里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萧千墨以为她不愿意说，想将这事揭过去之时，沐云瑶开口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她这话把萧千墨整懵了。 而她刚刚的沉默也不是不愿意说，而不知道该如何说。 毕竟，有些事事关上辈子，她还真不能轻易说出口。 不是她不信萧千墨，而是牵扯的事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出此言？” 听到萧千墨的问话，沐云瑶理了理思绪才道。 “最先注意到那个村子并不是因为楚篱儿。” 沐云瑶将一开始路过那个村子，发现村子的异常说了一遍。 “一个离京城不远的村子，里面却仅有老人、妇孺和孩子，这本就透着一丝古怪。 原本，我也没打算要查，毕竟，涉及到人口失踪是京兆府衙门的事。 只是，在路过那个村子的时候，我去发现村子里，零零散散散落不少硝石。 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那东西的用处颇多，其中就曾提到过，曾有一位道士在用其炼丹的过程中因为配比失当，导致了炸炉。 而那位道士虽然没有炼成丹，但却阴差阳错发明了一种叫火药的东西，而那东西威力惊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一座大山夷为平地。” 虽说，她一直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但她上辈却是见为火药的威力的，轻易夷平一座府邸不成问题。 而亲眼看到那个变成废墟的庄子，她便知道上辈子楚篱儿搞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一点她不明白，上辈子发现火药的人不是楚篱儿吗？ 怎么这辈子却有人提前把那东西搞出来了，还能提前埋伏萧千墨他们。 难不成，真的有人和她一样重生了？ 就在沐云瑶为自己的想法惶恐不安时，萧千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意思是那个火药楚篱儿也知晓？” 沐云瑶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那个女人好像认识我，又对相府的事十分了解，我便随意的试探了一下，发现说起楚篱儿时，她态度不太对。” 萧千墨自是信她的，听她主动提及这个人，便立马应声道。 “好，明天我便派人去查这个人。” 沐云瑶见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楚篱儿不在相府，我上次借着李家的事，将她发卖了，现在人在我的庄子上，你明天让人去找星尘，让他把人交给你就是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她这个人我留着以后还有用，你虽把她弄死了，问完了记得还给我。” 萧千墨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也不问她有什么用，只宠溺的道了一声。 “好。” 两人说了一会话，沐云瑶便觉得有些累了。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见萧千墨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红着脸将被子轻轻掀开了一角。 第154章 相拥而眠 萧千墨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麻利的脱靴上床。 他一路从南疆快马加鞭往回赶，本来这个时候已经进宫复完命，回府休息了，可就因为半路遇上了沈珏，以至于到现在已经连着三天没合眼了。 眼底一片乌青看着就吓人。 沐云瑶也是看到他这个样子于心不忍，才让他上床的。 略带薄茧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腰肢，下巴抵着她的肩窝，萧千墨只觉得无比的安心。 随着淡淡的馨香入鼻，萧千墨那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原本，他们两人都以为，第一次同床共枕，两人一定会心猿意马睡不着。 谁知道不过几息功夫，两人就慢慢放缓了呼吸，一起进入了香甜的梦中。 次日一早，轻云捧着热水，轻手轻脚进屋准备伺候沐云瑶梳洗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头挨着头，相拥而眠的情景。 惊得她连忙捂着嘴，悄悄退了下去。 其实，萧千墨早在她进屋的那一瞬就已经清醒过来。 毕竟，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哪怕身边的人让她觉得安心，他也不可能真的睡的很沉。 只是，在发现进来的人是轻云后，又闭上了眼。 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他可不想错过。 就在轻云离开没多久后，生物钟也让沐云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只是感觉到身侧灼热的体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很快想起昨夜的事，想到是自己主动掀被邀请人家上来的，就俏脸通红。 不仅如此，连带着脖子以下也是红彤彤的。 萧千墨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也顺势睁开了眼。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有些扭捏不安的小女人，萧千墨觉得无比的可爱。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羞红的脸颊，哑着声音道。 “瑶瑶怎么醒的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吗？” 沐云瑶抓住他捣乱的手，红着脸道。 “睡不着了，就醒了。” 说着沐云瑶的脑袋拱了拱就坐起了身子。 看着她这样的起床方式，萧千墨更觉得可爱了。 就在他准备逗一逗他这小未婚妻之时，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几下。 特殊的敲击方式让萧千墨知晓这人是来找他的。 沐云瑶愣了愣，看了他一眼道。 “你先起来吧。” 萧千墨点头翻身下床，因为昨夜他是和衣而眠倒也不用特意去穿衣。 走到窗边回敲了两下问道。 “什么事？” 外面的人确定自己要找的人在这里，心下一松，接着开口道。 “陛下召您进宫。” 原本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回京，按理说萧千墨应当连夜进宫的。 只是他不放心她沐云瑶，便打发了心腹先行进宫复命，他原本打算等早朝后再进宫面圣。 却没想到皇帝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便让人来传他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打发了来传信的人，萧千墨回头便看到已经穿好衣裳的沐云瑶，心里暗呼了一声‘可惜’。 “我先进宫，下午再来看你。” 盘算着，要回禀的事情不少，没有半天根本回不来。 沐云瑶脸红红的点点头。 “我让轻云给你准备一些点心，你路上吃吧。” 知道他进宫一趟短时间回不来，宫里肯定不会给他准备吃食 ，小姑娘羞哒哒的叮嘱。 萧千墨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干脆的应了一声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转身就走。 沐云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愣神，但很快回过神来。 轻云重新给她换了热水，伺候她洗漱。 一边帮她盘发一边道，“主子，您下次出去带奴婢一起吧，您不知道您昨天浑身是血被人带回来时，奴婢都快吓死了。 沐云瑶透过铜镜看着身后小姑娘担忧的神色，扯出一抹笑道。 “好，我下次出去一定带着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却知道若是真的再发生同样的事，她一样不会带小姑娘。 轻云得了保证，面色好看了一些，快速给她把头发盘好，就让人上了早食。 沐云瑶招呼她坐下陪自己一起吃，顺便问道，“昨天我出去后，可有人来过我的院子。” 沐云瑶知晓沐家暗中也有人手，青墨受了那么重的伤闯进自己的院子，很难避过暗中盯着人的眼睛。 “有，昨天你走后没多久，二夫人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在咱们院外徘徊了许久，是奴婢让人将她撵走的。” 沐云瑶手中的汤勺不停的搅动着碗里的粥，听到轻云的话她也并不意外。 “除了二夫人的人还有其他人吗？” 轻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了，只有管针线的婆子，给坠儿送了一回五彩丝线，我问过坠儿，那是她之前去针线房领的时候没领到，管事说等新的丝线采购回来，会给她送来，那婆子就是送丝线的。” 沐云瑶眼中划过一丝戏谑，只怕送丝线是假，来查探才是真的。 不过，在沐云瑶离开前，便告诉过轻云，在自己走后就暗卫将青墨带走，要不然，只怕还真让人查出点什么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昨天的情况，沐云瑶做到心中有数，便没再问什么了。 倒是想到沈珏，她又问了一句。 “沈家有没有来消息，大表哥如何了？有没有受伤？” 这事轻云还真知晓。 “昨天是萧督主和表少爷一起送您回来的，奴婢瞧着表少爷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萧督主让大夫给您把了脉 ，确定您没事后，表少爷才离开了。 走前和奴婢交待了，若是您醒了便使人往沈家传个信。” 说完轻云看着沐云瑶的眼睛，询问道。 “主子，您看？” 沐云瑶想了想道，“不用递信了，用完早饭，我亲自去一趟。” 沐云瑶觉得昨天的事，是她没考虑周全，差点害了表哥的性命 ，这事她必须亲自登门给外公和大舅舅一个说法。 轻云听到沐云瑶又要出门，语带担忧的劝道。 “主子，您要有什么事不如奴婢替您跑一趟吧，你这伤还没好，应当安心休养才是。” 第155章 又是他的错 这一次沐云瑶没有听劝，而坚持道，“这事必须我自己去。” 轻云见劝说无果，只能亲自去备车。 为了让沐云瑶一路上少受些颠簸，她又在马车里多加了一层软垫。 沐云瑶带着轻云到沈家的时候已经辰时末了。 一家人用过早膳都开始各忙各的事了。 三位老爷子没什么事可做，便坐在一起喝茶聊着天。 在听到小厮来禀说，“老爷，表小姐来了。” 三人听到这话，齐齐转头看向来人。 “你说谁来了 ？” “就是表小姐啊，相府的大小姐。” 小厮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忍不住 又补了一句。 “胡闹，不是说受了伤吗？不在家躺着，起来折腾什么？” 沐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过去。 “外祖父恕罚，是云瑶不知天高地厚，差点连累了表哥。” 沐云瑶乖乖的等在客厅，看到老爷子匆匆赶来，二话不说便屈膝跪下请罪。 沈老爷子哪里受得了她这样，一把将人拉了起来，面带不愉的道。 “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这么大早，不顾伤势过来就是为了赔罪的？” 沐云瑶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老爷子却是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猜对了。 又好气又心疼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别说沈珏那小子没出事，就算出了事又与你何干？ 那个地方会出事谁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那小子查探的时候不小心打草惊蛇，才会如此。” 沈珏听到表妹来了，匆匆放下手里的事务赶过来，一来就听到自家祖父在那里给自己扣帽子。 虽然知晓祖父这么说是为了宽慰表妹，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被伤害到了。 “祖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有那么没用吗？再说了和我一起 去的还有萧督主呢？” “那就是你们俩都没用，让你们办一点小事还打草惊蛇了，累得你妹妹去救你们受伤，你就没一点点愧疚？” 沈珏被自家祖父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本来不咋觉得愧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还真的升起了那么点愧疚之情。 沈老爷子看到自己终于成功的让自家大孙子认识到了错误 ，心中一喜。 指着沈珏对沐云瑶道，“乖乖你看，这小子都承认错误 了，你就别自责了。” 沐云瑶看着这个绞尽脑汁哄自己开心的外祖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她是怀着愧疚的心思来的，也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却是我祖父想方设法的安慰她。 沈老爷子见沐云瑶终于笑了出来，不再一脸严肃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这丫头想太多，从而疏远了他们。 沈珏被自家祖父押着给沐云瑶赔了不是后，就拉着人走了。 临走时还冲沈老爷子调皮一笑道。 “祖父，我们年轻人有话说，您还是和二爷爷、三爷爷下棋去吧。” 沈老爷子看着越发没大没小的沈珏瞪了他一眼，便放两人离开了。 等到了沈珏的院子，屏退了所有下人，沈珏才出声问道。 “小妹，你是不是知晓昨天爆炸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怎么那么大的威力，能瞬间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 昨天他和萧千墨才进村子没多久就发生了爆炸，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若不是萧千墨直接拉着钻进了地窖，还顺手拉上了上面的木板，他肯定跑不掉，尸体还不知道埋在哪处废墟里。 沐云瑶听到他这话，面上又染上了一丝愧疚。 “表哥，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那个地方有多危险。” 沈珏刚想摆摆手说没事，但仔细一想沐云瑶这话，立马瞳孔放大。 “表妹，这么说你真的知晓那东西是什么了？” 沈珏问这话时，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怪罪她的意思，反而一脸兴奋，眼中还隐隐带着些期待。 果然，下一瞬便听到他说。 “那玩意威力那么大，若是我们弄点放在咱家的大船上，再出没海也不怕遇上海盗了。” 自从沈念慈开了条出海的大船，证明了海上贸易真的能挣钱后，沈家也先后造了好几条大船。 这些船每年也能给他们沈家带来很可观的收益，可随着他们出海的次数越多，他们的商船也被人给盯上了。 虽然，很多时候都 是有惊无险 ，可有时真遇到厉害的海盗，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可若是他们能弄到昨天那个东西，他们出海就会安全许多。 沐云瑶不知他居然有这么多的想法。 但却是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 沈珏在听说这种东西，并没有完全研制成功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 “表妹，要不你把你知道的方子写下来，让萧千墨呈到御前吧，这种东西咱们不能私下弄，否则，很容易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再说工部的人才多，交给朝廷让工部的人研究，说不定能早日做出你说的那种东西来。” 主要是研制那个东西太过危险，他是怕表妹想自己动手。 那个火药的威力那么大，轻易就能造成地动山摇，若是她把自己炸伤了怎么办？ 沈珏这话倒是给沐云瑶提了个醒，之前她不愿意把这个东西呈上去是不想让沐瑾年沾自己的光。 可现在她已经和萧千墨订亲了，她完全可以通过萧千墨将火药的事报上去啊。 这样她也不用自己盯着，自己查，也不容易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只是，这事后续会不会落在萧千墨身上，沐云瑶想了想，昨天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萧千墨还在现场。 想让皇帝跳过他交给别人，只怕有点难啊。 沐云瑶想通了，立马不再纠结，转头对沈珏道。 “表哥，借你书房一用。” 说完也不等沈珏说什么，便直接开始研墨。 沈珏见她如此着急，干脆接下她手里的活。 “你来写，我来给你研墨。” 兄妹俩从配合默契，就这样也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才将沐云瑶上辈子通过楚篱儿了解的东西全都写了下了。 还有楚篱儿曾经和她炫耀过的火铳和红衣大炮，她也根据记忆中她描述过的样子画了出来。 第156章 你进来 兄妹俩，在书房里足足忙活了一整天，才将东西整理好。 以至于，萧千墨从宫里出来，便直奔归云院，却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一问之下才知道，沐云瑶是去了沈家还没回来。 等沐云瑶回过神来时，已经华灯初上，沈老爷子想留她在家中住一晚，却被沐云瑶给拒了。 “云瑶，天都快黑了，你真的不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吗？” 将人已经送到了大门外，沈老爷忍不住又再次问道。 沐云瑶笑着摇了摇头，“外公，我下次再住吧，今天真的有事。” 沈老爷子不大相信，可当他看到站在马车边那伟岸的身影时，想再劝劝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萧千墨看到自己惦记的人出来，眼中的笑意更浓。 主动上前冲沈老爷子抱拳行礼道。 “晚辈见过沈老爷。” 他原本是想叫外公的，只是怕若是第一次见就这样叫了，别人公觉得他孟浪。 沈老爷看着站在马车边的青年，长的是一个高大俊俏，若不是不是知晓他不能人道，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好的好孙女婿人选。 若是二人真成了亲，那他的外孙女怕是要受委屈了。 可这人是她吸招来的，沈老爷只能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到底说不出别的话来。 “萧督主不必客气，你能来接瑶瑶我们也放心了，时间不早就不请督主进屋吃茶了。” 萧千墨听到这话，薄唇微勾，他知道沈老爷子这是认可了他，当即抱拳道。 “是在下失礼，改门登门谢罪。” 说完，便朝已经走近的沐云瑶伸出手去，作势要扶她上车。 沐云瑶将手放进他的手中，借力上了马车，转身朝着沈家的人摆了摆手道。 “外祖父，大舅舅，表哥，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便钻进了马车。 萧千墨也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随后翻身上马。 他倒是想进车与沐云瑶同乘，但沈家的人都在，他不想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直到马车行半盏茶，又拐了个弯，沐云瑶才从里面伸出头来，冲旁边骑马同行的萧千墨招了招手。 “你进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原本萧千墨也是想进马车的，只是车后还跟着沈家的护卫，他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沐云瑶主动开了口，他也乐得顺势而为。 也不用等马车停下，直接一个飞身，便跳上了车辕，连帘一掀便钻进了车里。 轻云见他进来，很识趣的出了马车，与驾车的车夫坐到了一起。 原本宽敞的马车里，坐进了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也显得有点逼仄了。 特别是他那双大长腿，只要稍稍伸展一下，就能与沐云瑶的腿抵在一起。 沐云瑶突然有些后悔叫他进来了。 两人腿挨着腿，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意，这让沐云瑶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燥意涌上脸颊，哪怕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的和煮熟的虾子没有区别。 沐云瑶有些后悔，她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干嘛非要将人叫进马车里。 萧千墨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忙将腿收了收。 可这么做却有点欲盖弥彰之意。 而他人本就长的高大，这一缩整个人都蜷在了一起，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沐云瑶看着他这个样子，终是忍不 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尴尬的气氛也因为她这一笑消散殆尽。 “好了，你别蜷着了，难不难受。” 想了想又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道。 “你坐这里来吧，这样就不会挤着了。” 正好她也有东西要给他看，坐在一起反而更加方便。 萧千墨听到她这话自是喜不自胜，屁股一扭就挪了位置。 脸上委屈的表情一收，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全都不存在一般。 沐云瑶哪里还看不明白，分别刚刚就是他故意的。 沐云瑶也不在意，从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他。 “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再与我说。” 萧千墨也很奇怪，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慎重。 可当他一点点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火器？” “你知道这种东西？” 这下惊奇的人变成萧千墨。 她本就想好了说辞，说是早些年沈氏派出海的人，从海外淘回来的，她也是整理母亲的遗物中看到的。 萧千墨抬头撞上沐云瑶的视线点了点头。 “你该知道你母亲是最早造船出海的那批人吧？” 沐云瑶闻言点了点头，便听萧千墨继续道。 “火药这东西，早在数百年前，咱们老祖宗就已经研究出来了，只是史书上记载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大，当时的帝王觉得有伤天和，便没有让人继续研究，反而将方子收入宫中。” 沐云瑶虽然有些不懂那时候帝王的心思，但却从中知晓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火药的存在不仅仅楚篱儿知晓，可能知道这玩意的人还不少。 就在沐云瑶想着楚篱儿也许并不像她自己说的是个异世之人，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火药的方子，编个来自异世的身世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时，萧千墨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 “其实，说你娘是第一批造船在出海的人并不准确，应该说早在前朝之前的大禹皇朝就有人出过海。 只不过，那些人离开大禹后便没有再回来过。” 随着萧千墨的娓娓道来，沐云瑶才知道，原来早在数百年前，曾有一位太子因为他爹太过长寿，等不及想坐上那个位子，便起兵造反。 只是最后功败垂成，那位太子被当场斩杀。 而他在起兵之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将自己的一众姬妾送到了海边，若是他皇袍加身，自会派人将他们寻回。 若是他事败，便让心腹送他的妻小出海，同时他将制造火药的方子，也一并交给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 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再次杀回来。 这些事，都记在皇帝的秘档之中，除了皇帝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而萧千墨恰恰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你知道这些，是否见过大禹皇室的后人？” 沐云瑶闻言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清楚。” 第157章 他没那个脑子 沐云瑶只觉得后背激起了一阵冷汗，好在她从萧千墨 口中知晓了这一切。 否则要是贸然说是从她母亲的遗物里找到的，说不定就要让人怀疑，沈家是她大禹皇朝的后裔了。 虽然，大禹与大齐已经间隔了不止一个皇朝，但沈家如今富可敌国，谁知道皇帝会不会怀疑他们有复辟的心思呢。 萧千墨听到她这话也有些疑惑。 “这是何意？” 沐云瑶想了想，还是将责任都推到楚篱儿身上。 “这些并不是我想到的，而是我听别人说的，也是因此我才盯上那个村子。” 萧千墨听到这话越发好奇了。 “听谁说的？” 萧千墨觉得这事可大可小，而沐云瑶既然把这事整理成册，还交给了他，是什么心思萧千墨已经很清楚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沐云瑶也没打算再扯谎，除了自己重生的事暂时不能说外，其它的她打算实话实说。 “楚篱儿。” 这个名字乍听起来有些陌生，但很快萧千墨 便想起来是谁了。 “沐君晟带回来的那个农女？” 沐云瑶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 “她不是什么农女，他是沈君晟从教坊司赎出来的清倌人。” 萧千墨 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一些，“东郊庄子上你与那个女人对峙的时候，提到的人就是她吧。” 他记得昨夜她说要将这人送给他审问的，那会子自己一心记挂着她的伤势，倒是没将那个人放在心上。 “对，我之前发现那个庄子有异常，然后便派人盯着了，中间我的人有看到楚篱儿接近那个庄子的人。 后来，她撺掇沐君晟和李家退亲，我便借故将她发卖了，其实，是将她换了个地方圈禁了起来。” 萧千墨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随后又问道。 “你是怀疑这事沐君晟也参与其中？”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 “他没那个脑子。” 真不是沐云瑶瞧不上沐君晟，只是歹竹里面真的出不了好简。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是被人玩弄于鼓掌的那个。 而昨天她试探那个为首的女人，看她对楚篱儿的态度，不难猜出两人是一伙的，就算不是也是旧识。 沐云瑶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这事肯定与楚篱儿脱不了干系，我手里人不太懂审讯，还是你来问比较合适。” 萧千墨也没有拒绝，“回头让你的人把那个楚篱儿送去慎刑司就行。” 今日他进宫时，陛下已经将东郊爆炸案交给他，让他全权负责查办了。 沐云瑶闻言也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好，明天我就把人给你送去，只是查出了什么，你可否告诉我一声。” 萧千墨没有保证什么，只道，“能告诉你的，我不会瞒你。”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在沐府大门口停下。 萧千墨差人去敲门，目送沐云瑶顺利进了府，这才驾马离开。 沐云瑶回到归云院，便让人打水给她泡澡，一边泡在浴桶里，一边仔细回忆刚刚一路上她与萧千墨的对话是否有漏洞。 她倒不是怕萧千墨会发现什么不对，而是这件事必定会传进皇帝耳里，她不想引人猜疑，从而连累到沈家。 沐云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当中还有什么疏漏。 浴桶里的水也有些凉了，便也不泡了。 许是昨天的确累着她了，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了。 她这边睡的舒服，萧千墨就没那么好命了。 怀里揣着沐云瑶写的手书，连夜入了宫。 还在勤政殿看着各地奏报的皇帝，看了眼身边的随侍一眼。 “出什么事了？” 他刚刚可是看到这老货出去了一趟。 吴伴伴听到陛下问话，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 “是萧督主进宫来了，说是有事要见陛下。” “哦，那还不快让他进来。” 皇帝觉得自己这贴身伺候的大总管也太没眼力见了，那混小子要面圣，何时要等通传了。 “陛下，萧督主说他还没用过晚膳，让人去御膳房给他弄些吃的来，他吃完再给陛下回话。” 皇帝听到这话既好气又好笑。 “这小混蛋，难道朕的正事还没他吃饭重要？” 吴伴伴看着皇帝面上带笑，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笑着附和道。 “想来是此事不同寻常，萧督主怕一时半会说不完吧？” 皇帝闻言意有所指的看了吴伴伴一眼道。 “朕有这般苛刻？连顿饭都不给他吃？” 吴伴伴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这么问，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是老奴多嘴。” 皇帝看着他，过了半晌才道。 “起来吧，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朕素日里给他安排的差事的确太多了。 可谁叫这满朝的文武，朕最信任的就是他呢。” 皇帝悠悠叹了一声，又拿起桌上的折子看了起来。 虽然不过是一声普通的感叹，却让吴伴伴惊得整个都被冷汗浸透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萧千墨终于姗姗来迟，他才跨进勤政殿，皇帝便挥挥手让吴伴伴先退下。 至此，吴伴伴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在与萧千墨擦肩而过时，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萧千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已经有了衡量。 萧千墨没有废话，先给皇帝行了个君臣之礼。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说说看你大晚上进宫所为何事。” 放下手中的折子，皇帝从龙案后走了出来，伸手虚扶了行礼的萧千墨一把，带着人朝旁边的偏厅走去。 萧千墨顺势起身，跟着人到了偏厅。 皇帝指着与自己隔了一个矮几的锦榻道。 “没旁人，你也过来坐下说。” 萧千墨从善如流，一掀衣摆便在皇帝对面坐下。 也不等皇帝询问，从袖中将沐云瑶的手书拿了出来。 “陛下请看。” 皇帝看了那厚厚的一沓纸，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揉着太阳穴道。 “朕整天看那些折子看得头疼，你还是直接说吧，朕就不看了。” 萧千墨听到这话也不意外，便干脆把昨天自己回京后在东郊遇险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等等，这些事你昨天怎么没说？” 第158章 倒是个聪明的 萧千墨听到此话，自觉起身跪下请罪。 “臣也是今日才听闻此事，便连夜进宫面圣了。” 皇帝食指轻敲着桌面，也没有叫他起身。 “这是你那未婚妻给你的吧？” 萧千墨知晓自己身边有皇帝安插的人，对于皇帝能知此事并不意外。 “陛下明鉴，的确是沐家大小姐最先发现那个庄子有异派人盯着的。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那个庄子就在京郊，但整个庄子却多是老弱妇孺，却显少见到青壮觉得奇怪。 后来又发现沐家大公子沐君晟带回来的那个农女似乎与那庄子上的人有往来，才让人暗中调查的。” “那沈家的人怎么会牵扯其中？” 皇帝淡淡的看着萧千墨，没人知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云瑶曾在一本海外之人的游记中看到过，硝石可以用来制造火药，她的人又在那个庄子里发现了不少硝石，她原本想亲自出城查看，却没想到正巧碰到去寻她的沈家大公子。 是沈家大公子不放心她出城，才自请替她前去的，正巧在出城时遇到了微臣，沈大公子担心真查出什么他一人无法应付，便请微臣一道前往。” 萧千墨实话实说，他知道这种事不能隐瞒，否则，必定祸患无穷。 皇帝似乎是比较满意他这回答，懒懒的抬了抬手道。 “起来吧。” 萧千墨听话的谢恩起身。 “谢陛下。” 皇帝点了点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带着一些好奇的语气问道。 “沐家那丫头将这个东西交给你的时候，可曾想过，若是他的父兄牵扯到此事当中，她也跑不了。” 自古以来就有连座之说，若是沐瑾年父子真的参与到私制火药之事中，最轻的便是满门抄斩，说不好还会牵连九族。 萧千墨知道这位子皇帝并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在问话，而是单纯的好奇。 于是便见他嘴角一翘，学着沐云瑶的语调道。 “他们还没那个脑子。” “哈哈……哈哈……” 皇帝被他这话人逗笑了。 沐瑾年的确没那个脑子 ，要不像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的左相，却不知道皇帝根本不倚重他。 之所以让他占着这个位子，不过是不想让世家的人上位而已。 皇帝笑够了以后，才道，“你这个媳妇倒是个聪明的，就是可惜了。” 萧千墨闻言脸色有瞬间的难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配沐云瑶是委屈了她，可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有些难过。 就在他快要陷入自卑的情绪之中时，皇帝却已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子，朝中定有她一席之地。” 萧千墨听到皇帝是为此惋惜，原本沉郁的心情也跟着消散。 萧千墨见皇帝起身，也连忙跟上去，便听到皇帝道。 “走吧，这两天不用你当差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别总一副朕可着你一人压榨的样子。” 萧千墨闻言正想行礼谢恩，却见皇帝挥挥手，已经回了正殿。 萧千墨见此，也没有多事，转身离开了偏殿。 萧千墨原本打算直接回宫的，却没想到刚还没摸到宫门，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双手环胸倚在宫墙之上，看那架式有些像街上喜欢招猫逗狗的二溜子，若非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不敢想这人居然是东宫太子。 萧千墨看到这一幕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快走几步上前。 “你在等我？” 太子对他这见到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都不奇怪。 从袖中掏出一张贴子塞进他手中道。 “靖和大长公主冬日宴的帖子，别说兄弟不想着你。” 萧千墨一脸无趣的将帖子，丢回太子怀中。 “不用，我已经订亲了，没必要去那种无聊的宴会。” 太子看着他一脸我不感兴趣的样子，突然笑了。 拿着帖子随意扇了几下道，“你真不去？我可是听说大长公也给你那小未婚妻也下了帖子，而她已经答应了，你不去保驾护航不怕她被人欺负吗？” 萧千墨没想到还有这事，长臂一伸直接将太子正准备收回袖中的贴子，一把夺了过来。 但嘴巴依旧很硬的道，“她不会被人欺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太子想说你对你那小未婚妻还真是信任，但想到之前的事，又悻悻的闭上了嘴，那个姑娘好像还真是不容易被欺负的人。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萧千墨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不得太子伸手那帖子早已被他收入怀中。 “太子好意，在下愧领了，天色不早了，太子还是早些回东宫吧，臣也要出宫了。” 说完也不管太子难看的脸色，昂首阔步便往外走。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失笑摇了摇头道。 “臭小子，果然是心口不一。” 小太监看太子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上来凑趣道。 “也就是太子宽仁，才不与萧督主一般见识。” 太子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明天自己去领罚。” 小太监闻言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太子却是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回了东宫。 这些人只知道皇帝和太子都对萧千墨十分宠爱，却不知道他们都欠了他一条命。 当初，他的母亲不仅仅是救了皇帝，同样也救了她的母后。 那会子他还在母后腹中，若非是萧千易的母亲，千雪楼的上一任楼主，他可能根本无法平安降世。 而萧千墨的身体也是因为那次萧千雪替他母后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虽然事后父皇也找了太医给她诊治，可最终也有能解了母体的毒 ，被胎儿吸收的那部分，却是无能为力。 这些年自己虽身体不好，但好歹能成亲生子，萧千墨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被人暗中诋毁，骂他是阉人发。 说他因为不能人道而变得变态，但太子却清楚，有很多事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他的父皇授意他那么做的。 他不能违背父皇的意思，只能暗中多照拂他一二。 第159章 哪来的傻缺 萧千墨出了宫，本想去找沐云瑶，但想到她还受了伤，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被压了下来。 沐云瑶一夜好眠，早早便起了身，轻云伺候她吃了早饭才问道。 “主子要不要去锦绣坊选衣？” 沐云瑶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锦绣坊送来帖子的事。 只是后来出了事，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想着左右无事，于是便道，“那你备车吧，咱们去看看。” 大长公主的冬日宴在即，加上这几日天气不错，出门采买胭脂水粉的贵女倒是不少。 沐云瑶的马车才在锦绣楼门口停下，还没下车呢，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这匹料子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自然得归我们所有。” “你先看中就是你的了？你们付钱了吗？既然没付钱，我们为什么不能买？” 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两家的下人在争吵。 当然这种事，主子是不会出面的，她们只会在旁边冷眼旁观，等待最后的结果。 锦绣楼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留两个侍女解决问题，其他的依旧如常的招呼客人。 沐云瑶就是在这一片喧闹声中被轻云扶着下了马车。 锦绣楼的女掌柜看到来的人她，连忙冲正在招呼的客人告了一声罪道。 “两位小姐慢慢看，她民妇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能得锦绣楼掌柜亲自招呼的人，出身自是不错，看到掌柜的居然把他们丢在这里要去招呼别人，眼底也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但也知晓这锦绣楼背后有人，不敢太过为难。 只能不情不愿的放了人。 崔掌柜福身行礼，然后匆匆下了楼。 “沐大小姐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大小姐恕罪。” 沐云瑶看着那脸都快贴到鞋面，给她弯腰行礼的人，眼里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还是轻云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这是锦绣楼的崔掌柜。” 沐云瑶点点头，这才对崔掌柜道。 “崔掌柜不必客气， 我只是听说锦绣楼出了新款过来看看。” 崔掌柜闻言更是喜不自甚，立马赔着笑脸道。 “沐大小姐能来，是我们锦绣楼的荣幸，新出的成衣就在三楼，沐大小姐请随我来。” 崔掌柜因为心情激荡，声音虽收着，但也并不小，这也使得不少在一楼的客人听到了她这话。 当即，便有人不满了。 “崔掌柜，同样是锦绣楼的客人，既然出了新款，为何只请她参观，却对咱们这些人提也不提？” 沐云瑶闻声朝那人看去，只见她一身簇新的织锦，颜 色鲜嫩，很适合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只是，这衣服新是新，但料子却不是今年的最新款。 而且衣裳穿在她身上似乎并不怎么合身，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怎么说呢明显是大了一号，要不是考虑到她日后身量还会长，特地做大的，就是这身裳本就不是她的。 那人看到沐云瑶目光盯在她的衣裙上，顿时面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下巴高高扬起，鼻孔对着沐云瑶道，“看什么看？我这样式可是今年的新款，前些日子才请锦绣楼的绣娘做的。” 沐云瑶看着小姑娘年纪不大，也不想与她计较。 笑了笑道，“不错，挺好看的。” 崔掌柜见沐云瑶没有生气，也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到前几日她收到主子的信，让她把今天锦绣楼所出的样式最好的冬衣给沐大小姐挑时，她心底有多惊慌。 不是她舍不得几身衣裳，毕竟，这锦绣楼都是主子的，他就把整个锦绣楼送人，他们也无话可说。 可是，他们不认识沐大小姐啊，他们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把衣服送到人家手中，还不引人注意。 最主要的是，那可是萧督主的未婚妻，若是让那个煞神知道还有别的男人觊觎她的未婚妻，他们这些帮凶还能活吗？ 可是他们她只是一群听命办事的人，主子要做的事，他们拦不住，也不敢拦啊。 最后，只能想出一个法子，让人往相府递帖子，这么一个笨办法了。 好在沐云瑶今天是来了，不然，他们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对于，那位鼻孔朝天的小姐，崔掌柜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她身上的衣裳是在他们这里订做的，可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订的。 他们这里的绣娘可做不出这么完全不合身的衣服，说出去就是在丢他们的人。 那位鼻孔朝天的小姐得了沐云瑶一句夸更觉得意。 还以为沐云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敢与她相争，当即便昂着头道。 “掌柜的，你不是说得了什么新样式吗？本小姐也要看，快快前面领路吧。” “这……” 崔掌柜一脸为难，要知道那三楼的衣裳可是他们特地为沐云瑶准备的。 可以说无论从样式和尺寸都是按着沐云瑶的身形气质定制的。 那一层的衣裳也只适合她一个人， 别人就是看了也没用啊。 若是换成别家小姐看掌柜这样子，早就识趣的给自己找台阶了。 可偏偏有人就是没有眼力见。 “这什么这？不过一身衣裙而已，你当本小姐买不起吗？ 十两银子够不够？” 说着，将袖中的荷包掏出来，直接丢在崔掌柜的脚下。 随着‘哐当’一声荷包落地，整个锦绣楼的大厅，一时之间变得静寂无声。 虽然，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但像她这么勇的还是第一个。 连之前还在为同一匹料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小丫头也停了下来。 彼此对望一眼，俱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一个意思。 ‘这是哪里来的傻缺？’ 十两银子别说买锦绣楼三楼的衣裳，就是在一楼买方帕子也不够吧。 而那些被请进二楼有专门包厢的官家小姐，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三三两两忍不住让丫头挑起门口的珠帘，她们都很好奇这位勇士是谁。 在锦绣楼里羞辱锦绣楼的掌柜，上个有这种勇气的勇士 ，已经十余年没能踏进锦绣楼半步了，不仅如此，连她家中的姑嫂、姊妹，同样被列入了锦绣楼拒绝接待的名单里。 要知道锦绣楼在京城就是金字招牌，虽然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绣娘，但是出席宴会的时候，若是你连一般锦绣楼的衣裙也穿不起，那可是会被笑话的。 那些权贵圈子更喜欢先敬罗衣再敬人，太过格格不入只会被排挤在圈子之外。 而当初那位勇士也是被家中姊妹、姑嫂恨得不行。 第160章 这奇葩哪里来的 他们是真的很好奇是这人是谁，当然，也暗自期望这人不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们可不想也被锦绣楼列入黑名单，若是不然，肯定会被贵女圈子边缘化。 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哪个女子不为得一件锦绣楼的新品自豪。 特别是放在三楼的衣裳，任何一件都能让他们在宴会中艳压群芳。 崔掌柜看着砸在自己面前的荷包，也是一阵的无语，她也是许多年不曾受到过如此羞辱了。 虽然恼恨这人无知，但却也不敢在沐云瑶面前表露分毫。 只招来旁边的侍女，示意她先带沐云瑶去三楼包厢，自己则留下来处理问题。 只是，难得有好戏可以看，沐云瑶也不急着离开。 便带着轻云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看起好戏来。 “姑娘，十两银子在锦绣楼，的确买不了一身衣裳。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订做你身上这身衣裳的人，若是民妇没有看错的话，这身衣裙连工带料，花费当不下百两才是。 那就是那料子是前几年的款，要不然还不止这价钱。” 那姑娘一听自己身上的衣裳居然这么值钱，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心疼。 想她一个月不过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例，而别人却是做一件衣服就要上百两，而且还是说送人就送人。 这让她的心瞬间就失衡了。 原本若是旁人听到崔掌柜这话，应当觉得无地自容才是，但那姑娘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示意丫头将那荷包捡了起来道，“不就是银子吗？本小姐刚来京城，对这里的物价并不清楚，但只要本小姐看中的东西，本小姐的舅母一定会为本小姐买单的。 你现在就带本小姐去三楼挑，回头银子本小姐让人给你送来就是了。 要是耽搁了本小姐赴大长公主的冬日宴，你有和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姑娘越说越离谱，她当自己是大长公主本人不成，还耽搁了她赴宴就要人家脑袋。 “这倒底是谁家放出来的无知蠢蛋啊。” 原本，在二楼看热闹的人，也都忍不住猜测起来。 沐云瑶也是十分好奇，这奇葩到底是哪里来的。 崔掌柜差点她这话给气笑了。 要知道今天来她这锦绣楼的小姐们，有几个不是在为冬日宴做准备，若是但凡有一丝不满意的就要自己的脑袋，那她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当然，也不乏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当即便有人对着自家侍女耳语了几句。 很快，就有丫头从包间中出来，对着崔掌柜道。 “崔掌柜，我家小姐也想看看今年的新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而有一个人开了头，很快便有人效仿起来。 “崔掌柜，我家小姐（夫人）也想见识见识。” 随着更多的人加入，崔掌柜脸上浮现出难色。 抬头去看站在楼梯上的沐云瑶。 沐云瑶却不看她，轻云见她这个样子，顿时不满道。 “崔掌柜，是你下帖子请我家主子来的，如今，何故做出这副神态叫我家主子为难。” 崔掌柜不过是下意识的想问询沐云瑶的意见，但头抬起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她这是在叫沐云瑶为难。 可是这话由轻云说出来，崔掌柜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而就在这时，沐云瑶悠悠开口道。 “崔掌柜按锦绣楼的规矩办事就是，过门是客我与大家并没什么不同。” 沐云瑶说着，由侍女引着上楼，她也没直接上三楼，而是候在二楼的平台处。 其实，出了这件事她已经没有什么兴致了，大可以一走了之。 只是，这是萧千易的产业，就算出于前几次他帮了自己了，她也必须给他一个面子。 崔掌柜听到这话，也是倏得松了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就还按往年的规矩吧， 价高者得。” 沐云瑶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她会来走不趟，不过是看在萧千易的面子上，还真没打算占锦绣楼的便宜。 崔掌柜这话一出，二楼的闺秀们自然高兴，今天要是能在锦绣楼拍下一件今冬的最新款，来日冬日宴上定能大放异彩，吸引到心仪的小郎君的目光。 沐云瑶就没那么在意了，她知道不日就在大雪，冬日宴那日的天气根本不如现在这般晴好。 锦绣楼的衣裳那会指不定能不能穿呢，她可不会为好看，就去挨冻。 但却也没扫众人的兴，跟着崔掌柜就上了三楼。 这三楼与二楼又有些不同，这里的设计到有些类似于戏台，只不过这台子并不在正前方，而在中间，呈长条形。 旁边分列了不少桌椅，供客人们坐下歇息吃茶。 在这里挑衣服，也不用这些贵女们亲自去试，而是用锦绣楼的侍女穿上绣娘们精心裁剪好的衣裳，在他们面前走过，有谁看中的哪套，就可以出价竞拍下来。 若是身量合适的，可以直接把衣服拿走，若是尺寸有偏差的，也可以留下尺寸订做。 只是，今天鉴赏的这些衣服想要再订做怕是来不及了，毕竟，冬日宴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若是太赶只怕这衣裳的质量就要落了下乘了。 当一个个穿着成衣的侍女走上台后，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那些人身量纤细的女子，俱是会心一笑，对看中的衣裙也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心思。 而那些相对圆润的，却是将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却也没有法了。 恨只恨自己平日里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否则，今日也可争上一争。 沐云瑶看着台上那些衣袂飘飘的侍女，却并没有多大反应。 没有女子不喜欢这些好看的衣裙的，更何况，这些都是按她的身量来裁剪的，她穿着自然也会无比的合身。 只是，她没有在冬日宴上争奇斗艳的心思，何况，她已经订亲了，若非大长公主点名要她去，她压根不想参加。 可她不想要，不代表别人不想要啊。 就在沐云瑶走神的功夫，她的肩膀陡然被人撞了一下。 沐云瑶本以为人家是无心之失，原也没打算计较，却不想，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161章 两个厚脸皮 “表姐，我喜欢那个正红色的衣裙 ，你买给我吧？” 沐云瑶一开始还没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也不认为这人是在和她说话，便没有回头。 哪想到身后的人，久等不见有人应答，忍不住伸手在她肩膀上狠狠戳了一下。 这次，沐云瑶可是能明显感觉到动手之人的恶意，自然不会以为是无心之失。 她刚一回头，便看到了身后站着两个少女。 看清楚沐明珠那一副看好戏的面孔后，就是想不知道刚刚戳她的女子是谁都难了。 “周小姐，你也是大家闺秀，你想要什么自己买就是了，凭什么伸手找我家主子要，当真是可笑？” 轻云捧着一包桃花酥回来，便听到周玉竹的话，只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她没看到周玉竹用那长长的指甲戳沐云瑶那一下，不然，她那只爪子能不能保住就得另说了。 周玉竹看到轻云回来，吓得手赶忙缩回衣袖里。 刚刚她敢那么颐指气使的和沐云瑶说话，也是因为这个死丫头不在。 她可是听沐明珠说了，沐云瑶之所以敢在相府那般嚣张跋扈，就是仗着身边有个功夫高强的丫头。 而她对上沐云瑶的那几次，也是看她指使着身边的下人收拾旁人，倒也没看到她亲自动手，这才让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沐云瑶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目光微微后移，对上沐明珠幸灾乐祸的眸子，沐云瑶微微勾唇。 她就知道，这事八成和她有关。 周玉竹就是再傻，怕也想不到找她这个表姐给她买东西，八成是沐明珠出的主意。 她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不敢收拾她吗？ 沐云瑶想到这就觉得好笑，冲她勾了勾手指。 “二妹妹，既然来了，就到前面来吧，你看上了哪件，与崔掌柜说回头送去府里一并结账便是。” 她这话顿时让两人心中一喜，还当是沐云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抹不开面子要给他们添置新衣呢。 沐明珠更是心中暗自得意，她就知道跟着沐云瑶出来走这一趟不会有错。 这女人关起门来再厉害，当着外人的面，还不是一样要脸。 只要她要脸就好办了，让那个不要脸的周玉竹去找她要东西，她就不信沐云瑶敢不给。 她要是不给，他们就可以败坏她的名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自私小气。 给自己添置名贵的衣裙首饰，却半点不顾及自家姐妹。 轻云听到自家主子真要给这两个厚脸皮的买东西，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主子。” 沐云瑶冲她眨眨眼，示意到她稍安勿躁，轻云立马明白过来。 她家主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当即也不着急了，抓起一块桃花酥恨恨的咬了一口，全当泄愤，然后坐看好戏。 旁边有几个贵女投来疑惑的目光，但却被沐云瑶回以微笑。 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家都不熟自是不会去打听，也都纷纷收回了目光。 很快，所有的衣服都展示完，竞拍也要开始了。 崔掌柜快步走到台上，冲着众人盈盈一拜道。 “感谢各位贵客光临咱们锦绣楼，今年的冬季的新品各位贵客已经鉴赏过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拍卖环节了。 一会我们的伙计给大家每人发一个号牌，若是有看中的衣服，可以举牌加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当然若是贵客觉得十两太少，还想往上加，直接报出价格就行。”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人，其实，很多对这套流程已经不陌生了。 但也还有不了解的，就好比之前在大堂拿十两银子羞辱崔掌柜的那个女子。 而这场拍卖又是临时举办的，崔掌柜不得不将规矩多重复几遍。 “行了，崔掌柜，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还是早些开始吧。” 有些等不及的人已经示意自己身边的下人开口了。 崔掌柜被崔也不着急，笑着解释道，“我知道诸位着急，但诸位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衣裳再好看，也不过是穿个时兴，穿个季节，大家在竞拍的时候，希望能考虑清楚，咱们锦绣楼拍出去的东西，不存在退货一说，希望贵客们喊价都能想清楚。” 说完又将目光落在那些个生客脸上一一扫过。 以往这三楼的竞拍可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倒也不担心会有人现场喊完价事后又后悔的。 虽然，他们有得是法子招呼这些人但到底是麻烦了些，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 沐明珠以往是左相府的大小姐，锦绣楼这样的拍卖她也参加过无数次，自然知晓规矩，但第一次来京城的周玉竹就不清楚了。 一脸不屑的嘀咕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成衣铺子吗？纵是生意做的大了些，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本小姐就算拍了又后悔又能如何？” 沐明珠又 不是真心与她交好，自是不会告诉她，这京城能做得起来的铺子都小看不得，因为他们背后的主子，可能是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就在周玉竹嘀咕之时，锦绣楼的拍卖已经开始了。 第一件拍出的是一件浅粉色织锦袄裙，别看它看起来轻薄飘逸，但其实里衬却是用蚕丝一层层拉出来，就如蚕丝被一样虽轻薄，但很保暖。 这样的袄裙哪怕是冬日穿在身上也不会显得臃肿。 这第一套衣服，最后以三千两的价格被一位姓黄的姑娘拿下。 虽然，第二件、第三件，价格一直都是居高不下。 越到后面，剩下的衣裙越少，也越是华丽价格也越贵。 沐明珠看中了件月白色的袄裙，裙子整体略显素净 ，但却暗藏玄机，裙摆处用银线绣出了大片的花纹，若是静立一处，只觉得她素雅出尘。 但行动间又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沐明珠很喜欢这条裙子，她觉得这裙子很符合她的气质，简直是为她量身订制的，她若是穿上这条裙子出席大长公主的冬日宴，绝对会牢牢抓住三皇子的眼球，让他移不开目光。 第162章 这两人莫不是傻的吧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她死活不愿嫁，想推给沐云瑶的人，却成了她现在想紧紧抓在手里，不愿放开的人了。 只是与她有一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看中同一款衣裙的人也不知凡几。 那条裙子一度被拍到了一万五千两的天价也没有成交。 到最后，竞价的就只剩下沐明珠和周玉竹了，只是他俩谁也不肯让步，看得在场的姑娘们纷纷侧目。 像这种为了同一样东西相争的姐妹有，但像这种在公众场合公然叫价的人却不多。 沐云瑶坐看好戏，但架不住旁边有人非要戳她。 “沐大小姐，你这养妹和表妹莫不是傻子吧？” 沐云瑶本没有在意身边坐着的人是谁，闻声回头便看到一张满脸写着快来与我一起八卦八卦的小脸。 那眼里看戏吃瓜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若是寻常人这般说，不怕得罪了相府，但此人却是一点不以为意。 待看清楚这人是谁时，沐云瑶也不奇怪了。 承恩侯府的嫡次女，承恩侯老两口的老来子，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连太子见了她这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姑娘，都得恭敬的叫一声‘小姨母’。 这姑娘虽没有郡主、县主的封号，但绝对是那些郡主和县主招惹不起的人物。 毕竟，她现在的靠山是当今皇后，未来的靠山是太子殿下。 岳凝烟目光灼灼的看着沐云瑶，一副要和她一起吃瓜的架势。 看着钟灵毓秀的一个小姑娘，可八卦起来，那城墙根子下的妇人没啥区别。 但却并不叫人讨厌。 沐云瑶看她只是纯粹的八卦，并没有什么恶意，笑着接了一句。 “岳姑娘如何这般说？” 岳凝烟听到她叫自己岳姑娘，瞬间瞪大了眼。 “你居然认识我？” 惊奇过后又一声洋洋自得的感叹。 “本小姐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沐云瑶看着她那傲娇的小表情，觉得有趣，但并没有接她这话。 小姑娘高兴过后，似是才想起沐云瑶刚刚的问题。 “你看啊，若他们不是傻子，大可以先把衣服拍下来回家再讨论归属问题嘛，这一个劲的在这里加价，还不是白白让锦绣楼多赚了银子嘛。” 沐云瑶侧耳倾听，听到她的话也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随后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钱多到没处花？” 随着拍卖开始，后来的沐明珠和周玉竹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与沐云瑶还隔着不少距离。 沐云瑶和岳凝烟的话自然不会传进他们耳中。 到是二人身边的人都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 怎么说呢，这位沐大小姐损起人来，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有些人却十分不屑，觉得沐云瑶没有作为长姐的风范，这个时候应当叫人去制止，沐明珠和周玉竹才是，而不是作壁上观。 觉得她这样是没有大局观，不为家族考虑。 岳凝烟倒是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她本就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小被父母和皇后姐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珍宝。 她只管自己活的恣意就好，根本不用想太多。 她听到沐云瑶的话不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赞同的道，“的确是有钱烧得，就是不知道回头你爹知道了，会不会打他们屁股。” 沐云瑶好笑的朝着她身下看了一眼，很少有官家女子会说那两个字，这会让他们觉得有辱斯文。 而这岳小姐说的如此坦荡，想来平时在家没少挨揍吧。 岳凝烟被她看得小脸一红，没好气的瞪着她道。 “看什么看？本小姐才没被打过。” 说着还下意识的用手去捂，她身后的丫头实在没眼看，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 “小姐。” 岳凝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府里。 没好气的瞪了沐云瑶一眼，两颊鼓鼓的像是偷吃了东西的小松鼠一般，娇嗔道，“我带你吃瓜，你却揭我伤疤，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讨厌。” 嘴里说着讨厌的话，但看着沐云瑶的眼神却并没有半点讨厌她的意思。 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小丫头，心思单纯的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 沐云瑶看着喜欢也乐意哄着她。 小丫头听到这话，得意的一仰下巴，“这还差不多。” 说完立马又一脸笑嘻嘻的凑过来道。 “看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本小姐就原谅你了。 本小姐看你这人还不错，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朋友了，有谁欺负你，你尽管报本小姐的名，本小姐罩着你。” 沐云瑶被她这话逗笑了，这小丫头平时只怕没少看那些江湖游侠的话本子，一开口江湖气十足。 “好，那就多谢她岳小姐了。” 两人扯了一通，这边沐明珠和周玉竹的竞价也到了尾声。 最后，还是周玉竹以两万八千两的高价拿下了那条裙子，白白让锦绣楼的人多赚了一万三千两。 那条裙子也拍出了锦绣楼历史最高价，不说前无古人，只怕后也难有来者了。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冤大头，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相对于周玉竹一脸的得意和挑衅，沐明珠心里却是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 以沐云瑶的脾气，他们这般抬价，她怕是早让轻云过来教训他们了。 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出声，这让沐明珠十分不安。 她觉得以沐云瑶那一分钱都不愿给他们花的性子，又怎么会放任他们花几万两买一条裙子。 可是想到锦绣楼，绝对从来都是概不赊账的，沐云瑶既然答应了付钱，肯定赖不掉，又稍稍安下心来。 至于，那条裙子被周玉竹拍下又如何，只要衣裳送进相府，她有的是办法弄到手。 沐明珠这般想着，便也没有再把心思放在沐云瑶身上，而是继续看台上展示的衣裙。 她还要再挑一件才行，毕竟，想将刚刚那件衣服弄到手，最起码也得给周玉竹挑一件差不多的。 反正，是沐云瑶付钱，她何必给她节省呢。 第163章 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你 新一轮的竞价开始，没有周玉竹的搅和，沐明珠以五千两的价格拿下一条火红色的长裙，骄阳似火的颜色，其实很适合，她们这个年纪。 不过，不管是衣料还是做这条裙子的绣娘的名气，复都没有那个月白色袄裙的绣娘名气响。 不过，五千两也算是在正常的价格之内。 不是那么夸张，两人各怀心思，但好歹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会自都十分高兴。 很快拍卖会结束，沐云瑶却是连一次牌子都没有举，与她一样的人还有岳凝烟。 岳凝烟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没有你喜欢的吗？” 一开始她在二楼看崔掌柜对她的态度，还以为沐云瑶是这里的常客呢。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啊。 沐云瑶笑着歪头看她，“你不是也一样？” 岳凝烟笑道，“那可不一样，早在半月前我娘就为我准备好了赴宴的衣裳，是锦绣楼的绣娘上门裁的衣，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何必在这里花冤枉钱，有这钱倒不如帮助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岳凝烟这人间清醒的话让沐云瑶眼底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 她果然没看错，这个岳凝烟有一副柔软的心肠。 “你说的没错，我觉得我的丫头做的衣服穿着更舒服自在，也没必要在这花冤枉钱。” “那你还……” 岳凝烟看着已经打算起身往这边走的两姐妹，悄悄压低了声音。 沐云瑶狡黠一笑，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我只是说让他们选好衣裳送去相府，何时说过我要给他们付银子了？” 岳凝烟听到她这话，眼中瞬间迸发出亮光。 随后，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你真坏。” 沐云瑶被这骚操作整懵了，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沐明珠和周玉竹两人也走上前来，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沐明珠眼底迸发出藏也藏不住的嫉妒。 “姐姐同岳小姐是何时认识的，竟然关系都这般好了，怎么也没听姐姐提起过岳小姐。” 听着像是在关心，但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些挑拨离间的小心思，岳凝烟顿时便收起了笑容，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沐明珠还当是自己的挑唆成功了，岳凝烟肯定是觉得沐云瑶对她这个朋友不重视，才不愿在家人面前挑起自己了。 哪里想，岳凝烟却特然道，“我与沐大小姐刚刚才认识，她没有相府提过我不是很正常的吗？沐二小姐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怎么本小姐与谁交朋友，还需要沐二小姐你同意不成？” 岳凝烟的话让沐明珠的脸一阵青一阵折。 因为她不再特意压低声音，也吸引了不少还没离场的小姐，纷纷向着这边侧目 ，有认出他们三人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沐明珠几乎可以想见，怕是不用等到明日，大街小巷就会流传出她因为嫉妒姐姐交友，而故意挑拨离间的流言了。 沐明珠恨不得现在就堵上岳凝烟的嘴，不让她胡说八道。 可是她不敢，这位可是比流云县主还要得宠的存在，别说她现在只是相府的养女，就算成了三皇子的王妃，她也不敢朝她动手。 不得不伏低做小，拿出她的拿 手好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 “岳小姐何必把我想的这般恶毒，明珠也不过是怕姐姐才回京城，不知京中规矩，从而冲撞了贵人而已。 若是明珠说错了什么，还请岳小姐原谅则个。” 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不过是装装可怜，便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岳凝烟头上。 怕是不知原委的人都要觉得是岳凝烟在仗势欺人了。 岳凝烟也是被气笑了，刚想怼回去，却被沐云瑶拦了下来。 像沐明珠这种装可怜，扮柔弱，你若是和她吵，别人就越是同情她，觉得她是受害的那个。 沐云瑶她直接起身挡在岳凝烟身前，握着自己的手腕揉了揉道。 “沐明珠别拿后院姬妾那些见不得人的争宠伎俩来恶心人，你虽然要去给三皇子当妾了，但在没进三皇子府之前，你还是相府的小姐，记在我母亲名下，占了个嫡出的名额。 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闭上嘴，别在那里茶里茶气的，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你。” 沐云瑶说着，指骨捏得咯咯作响，吓得沐明珠本就青白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长、长姐，这是外面。” 沐云瑶直接被她这话气笑了，她是以为她在外面就不敢打她了还是怎么着？ 瞧着她那委屈又隐忍的模样，这是又要演她了吧，想让别人都知道自己有多跋扈，在家欺负她。 沐明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吗？ 她要是在乎这个，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要扇她的话吗？ “知道在外面就好，毕竟，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你要是不想要这张脸，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沐云瑶掐着她的下巴， 狠狠丢下这句话，沐明珠紧咬着唇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旁边有人传来窃窃私语。 “这个沐家大小姐真的好凶啊，不过我却觉得她好飒是怎么回事？ 若是我也能像她这样怼我家那姨娘出的庶妹就好了。 整天给我整这死出，明明没有人欺负她，却老是用那个要哭不哭的眼睛看着你。 每次爹爹都还吃她这套，甚至为她教训我和母亲，真是气死人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又有一个女子接上话道。 “可不是吗？我爹院里那个柳姨娘也是这个样，老在我爹爹面前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让我爹娘离心。 说什么不是夫人的错，夫人也是为我好，是我不争气什么的。 明明都是她的错，可她这么一说，就好像母亲欺负了她一样。 就算被揭穿了，她也会可怜兮兮的说一句，‘什么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说清楚，叫老爷误会了。’ 回头我爹又觉得自己错怪了她，又会去哄她，反怪来还怪我娘没有解释清楚，可他也不想想，他们给过我娘解释的机会吗？” 第164章 你只是习惯了 那女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直接把旁边的人都给逗乐了。 可回头一想想，谁家府里没有几个这样的姨娘，小妾呢。 她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好几个贵女的认同。 立马有人道，“回头我就回去告诉我娘，下次再遇到这种的，不用同她废话，先给她几个嘴巴子，自然就会好好说话了。” 她这话一出，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后，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她娘可是正宗的将门虎女，甚至跟着林将军上过战场的那种。 若是说论心计可能比不上那些深谙宅斗之人，但论武力绝对不输任何人。 沐明珠没想到，以前无往不利的招数，现如今却完全不起作用。 她却忘了，这些能来她锦绣楼参加拍卖的姑娘，除了有几个是浑水摸鱼的外，那可都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且都 是嫡出。 哪一个单拎出来，身份都不比她低。 最主要的是，人家都是家族底蕴深厚之人，与沐家这种毫无根基的不同。 他们从小的教育，就让他们骨子里透着矜贵，自然是瞧不上她那小家子气的作派。 而沐云瑶更是一句话，将她刚与那个些烟视媚行的姬妾为一类，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便将人排除在他们的圈子之外。 且她某些行为，的确与他们家中那些，不讨喜的姬妾，庶妹如出一辙，引起了他们的不适，自然也就没人站在她那边为她说话了。 沐明珠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考虑她这个当事人还在场，当即脸就羞得通红。 “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习惯了，对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沐云瑶把话头给截住了。 笑话，沐明珠想洗白就洗白，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才行。 沐明珠这次是真的想哭了，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沐云瑶今天好说话了，她干嘛要过来招惹她。 “长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逼不得已之下，沐明珠只好先将错认下。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沐云瑶看着她明明憋屈的要死，还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心里就畅快。 就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云瑶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直接冷声道，“既然知道错了，回去把佛经抄几遍，这几天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 沐明珠原本低着头瞬间抬了起来，连眼底都来不及收好。 “长姐。” 这一声长姐，叫得不甘不愿，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然，沐云瑶却不理会她，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叫她乖乖闭上嘴。 沐明珠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只要说句认错的话，自己就不罚她了吧。 沐云瑶的做法不仅不让那些人岳凝烟等人觉得过分，反而有一种她痛快的感觉。 “是。” 沐明珠心里怨恨，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女人疯起来，说扇她是真的会扇她的。 眼看着马上靖和大长公主的冬日宴在即，她可不想顶着一张猪头出去见人。 可她又不是那种认命的人，看到躲在人后看她热闹周玉竹，陡然心生一计。 “长姐，抄经的事可不可以缓缓再说，祖母让我陪表妹采买衣裳、首饰，这东西还没买齐……” 沐明珠在沐云瑶的冷眼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声。 可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方，沐云瑶若是再不让步，少不得要被捉上一顶不敬祖母的帽子。 要不就自己亲自去带周玉竹买东西。 沐云瑶哪里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你便陪着表妹把东西置办齐了回去再自己去祠堂领罚。” 她好不容易出来逛逛可不想去应付那个周玉竹，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和岳凝烟去吃饭呢。 她可是说了她在春和楼订了位子，那里新出了一道特色味道不错，说是一个人用餐有些无聊，非要拉她一起。 沐云瑶本想拒绝，毕竟，两人也才刚认识，还没熟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 但若是让她陪周玉竹逛街，她宁愿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毕竟，岳凝烟这姑娘可比周玉竹讨喜多了。 沐明珠似乎也料到她会这么说，见沐云瑶到底给祖母几分面子，心想着或许回去同祖母撒撒娇 那顿罚也能给免了。 她这是选择性的把沐云瑶真的发起疯来，连沐老太都敢打的事给忘了，指望 一个自己都何不了的人来护她，还真是可笑。 而人群里的周玉竹见沐云瑶今天这般好说话，眼珠子一转凑上前道。 “表姐，我们买了这里的裙子，身上的银钱就不够了。” 周玉竹说完便眼巴巴的看着她沐云瑶，似乎是在等她掏钱。 那些小姐们被她这无耻的做法给惊到了。 哪有这到别人家做客的姑娘，找主人家要钱，而看她那样子还十分的理直气壮。 难不成，周家的家教就是如此，那他们回去可得和家里说道说道，可别让家里的兄弟姐妹与周家结亲了。 毕竟，有个这么不要脸的亲家，也是会被人笑话的。 沐云瑶却并不意外，这就是周玉竹的母亲教她的，说相府家大业大，她那个死了的大舅母有不少陪嫁。 她到了相府吃喝花用自然是要最好的，反正相府的人花的都是她那死鬼大舅母的嫁妆，她怎么就不能花了。 她娘也是相府嫁出去的姑娘，那些银子本就该有她一份才是。 就是因为她娘常在她耳边这般念叨，她才会对沐云瑶伸手伸的那么理直气壮。 她觉得沈念慈都已经死了，她的嫁妆自然沐家的，凭什么让沐云瑶一个人把持着。 沐云瑶看着她手心朝上伸向自己，不怒反笑。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如同对沐明珠一般对她时，沐云瑶却笑的十分和善冲她的手合了起来道。 “咱们相府的姑娘出门，身上不用带多少银子，看中了什么直接让人送回相府就是了，自会有人帮你结账的。” 第165章 不如表面和谐 说完又冲轻云招招手，“给表小姐拿二十两的散碎银子给她，方便她出门打赏下人。” 轻云心中虽不太情愿，但还是从荷包里数了碎银出来，交给了周玉竹身边的丫头。 周玉竹还没等那丫头接手，直接一把夺了过来，还瞪了她一眼。 要知道，以往她在家里一个月的月银也没这么多。 现在，沐云瑶随手拿给她打赏下人的就有二十两，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感觉，她前十几年活得还不如沐家的下人。 沐云瑶看她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也没打算提醒她。 只对她道，“好了，你们衣服也买好了，现在就还缺首饰和脂粉了，快些去挑吧，晚了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周玉竹在得了她选的首饰送回相府就有人结账后，早已经等不及了。 她心里已经暗暗计划着，这次一定要让沐云瑶大大的出一次血。 她挑的那衣服可价值三万两，那首饰若是低于一万两又怎么能与之相配呢。 这次她一定不会让沐云瑶一只金镯子就把她打发了。 就在她暗暗盘算着要宰人一顿的时候，沐明珠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沐云瑶她有这么大方，该不会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可还不得她深思，周玉竹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了。， “沐明珠，你没听到吗？大表姐让你陪我去挑首饰，还不快走。” 对于沐明珠这个不知道从哪来假千金居然能在相府生活十几年，过得比自己还滋润时，她就觉得不公平。 明明这个女人和他们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凭什么？ 就算是有谁能代替沐云瑶享这相府的荣华富贵，也该是她这个嫡嫡亲的外甥女才是。 她甚至有时在想，若不是当时舅舅是把她抱给大舅母养，说不定她将大舅母哄高兴了，大舅母的那些东西早就是她的了，哪里需要同现在这样，买点东西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沐云瑶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却没错过她在借着拉走沐明珠的空档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可见这两人也没表面上那般和睦。 没有了碍眼的人在场 ，岳凝烟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扯着沐云瑶的手腕道，“走走，去酒楼坐会儿，你与我说说你平时怎么收拾你那茶里茶气的妹妹的，让我也学两手。” 沐云瑶被她给逗笑了，连刚刚面对沐明珠和周玉竹两人的恶心感也消散殆尽。 这小姑娘记性倒是不错，她才说了一遍，她便将之前自己说沐明珠的话给记住了。 这次沐云瑶没拒绝她，顺着她的力道就走了。 崔掌柜眼看沐云瑶一件衣服都没要，人就要走了，这才想起来主子给她的任务没有完成。 刚想上前拦人，却被轻云一把拦住。 在她耳边轻声警告道。 “楼主只让你给主子送礼，可没让你为难主子，崔掌柜确定要上前阻拦我家主子。” 崔掌柜经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沐大小姐便是没看上她这楼里的东西，主子可能会对她不满。 但若是她惹恼了沐大小姐，主子可能会扒了她一层皮。 她顿时歇了拦人的心思，立马赔着笑脸给轻云行了一礼道。 “多谢姑娘提醒。” 轻云点点头，随后提醒一句道，“那两个相府的姑娘选的衣裙 别为难他们，找个嘴皮子厉害的伙计，将衣裙送去相府，找相府结钱便是，至于理由你自己想。” 锦绣楼可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可从来没有赊欠的先例。 哪怕是王公贵族，想从他们这里拿走东西，也得先把银子结清。 崔掌柜面上闪过一丝为难，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 “既是姑娘的意思，民妇照办就是了。” 崔掌柜能爬上这个位子也是个人精，不过几句话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两个姑娘想让沐大小姐给她们掏钱，可沐大小姐从头到尾，都只说送回府去结账，可从来没说这账她来结。 她回头得好好吩咐收账的可不能搞错了，自己已经办差了一件事，这就是她将功折罪最好的机会，实在不行，她就亲自走一趟，这钱绝对不能让沐大小姐掏。 崔掌柜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如之前那般慌乱了。 看着人马上就要出了锦绣楼，又连忙上跑着上前几步，亲自送人离开。 “感谢各位小姐大驾锦绣楼，各位小姐慢行。” 崔掌柜这态度引得那些和沐云瑶他们前后脚出门的小姐，个个心生疑窦。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崔掌柜今天有些奇怪？” “好像是的，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 几人说着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沐云瑶身上瞄。 毕竟，她们这一群人里可就岳凝姻得崔掌柜亲自出面招待，可态度只能说恭敬，但绝不像现在这么谦卑。 只有沐云瑶是不是一样，只她的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是锦绣楼下了帖子请他们过来。 而她一来崔掌柜就丢下了岳小姐去接待她了，只能说明沐大小姐比岳小姐更重要。 想到之前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沐大小姐的亲娘将所有的嫁妆都留给了她。 一些人便自以为是想通了，看来崔掌柜是把她当财神爷了啊。 沐云瑶听着她们自以为的窃窃私语，当成耳边风就好了。 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沐云瑶被岳凝烟带到了春和楼的包间中。 天字号的包厢是给他们这些贵族特地留的，里面的装修可以说是极尽奢华，连墙上的画作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岳凝烟将人带进包间后，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她酒楼招牌统统送上来。 看着一开始送上来的菜色，沐云瑶并不觉得有什么，几乎所有的酒楼都差不多，无非那么几样，就做法和味道上的差别。 可当看到最后一道菜上桌时，她是有些傻眼了。 岳凝烟看到她也被自己最爱的一道菜给惊到的时候，一脸得意的道，“你也没见过吧？我告诉你这个香肉可好吃了，软烂有嚼劲吃完总让人回示无穷，我每个月都要来吃几次。” 沐云瑶满脸的诧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我要是说出来你肯定不会吃？” 第166章 与生俱来 “什么？” 岳凝烟先是狐疑，随后就是不屑。 不是对沐云瑶不屑，而是对她刚刚说的话不屑。 想她岳凝烟什么没吃过，便是宫里的御宴又不是没吃过，怎么会连个小小的香肉都不敢吃。 再说了这东西这么好吃，不吃才是傻子呢。 沐云瑶看她举箸夹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吃完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才懒懒的开口道。 “猪下水，而且还是猪大肠。” “啊。” 再次伸进盘子里的筷子顿了顿，肉眼可见的她的手都在抖。 因为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吃饭也没非让人在一边伺候着，要下人布菜，轻云和她的丫头都被打发去了外面。 而小二也给他们上了几个招牌菜，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吃饭了。 岳凝烟此时很想放下筷子，然后夺门而出。 这一个多月她都吃的是什么啊，若是让人知道她吃了、吃了…… 岳凝烟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一品香肉的原料是什么了。 她现在只想狠狠哭一场。 而就在她要哭出来的时候，沐云瑶夹了一筷子放进了自己嘴里，嚼了两口后便咽了下去。 然后，给了一个很中肯的点评。 “处理的很干净 ，没有什么异味，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难怪这春和楼的老板敢拿来。” 他怕是笃定那些个贵人们肯定没吃过这类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才这么敢的吧。 不然，他这酒楼能分分钟钟被人砸了。 沐云瑶感叹这酒楼东家勇的同时，岳凝烟却在看着她。 见她优雅的举着筷子，但进食的速度并不慢，一会儿功夫已经三四声香肉下肚了。 不禁生起一丝狐疑。 “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你怎么还敢吃？不会是故意逗我的吧？” 沐云瑶听说话的功夫又夹起了一筷子。 别说，她还挺喜欢这道菜的，就喜欢那个嚼劲。 听到她的话，沐云瑶面上笑意更浓。 “岳小姐都请我吃饭了，不会不知道我以前生活在乡下吧？ 这猪下水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对我们穷人来说可是好东西。 处理好了，那也是荤腥，像一些一年沾不了几次荤腥的人家，也就过年才能吃上一回。 岳凝烟被她的话吸引，看着她吃的还挺欢，慢慢 的也压下了那种作呕的感觉。 坐在沐云瑶身边问道，“你以前真的那么穷吗？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岳凝烟觉得沐云瑶若真是自小在乡下长大，怎么会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呢？ 她又不是没去过庄子上玩，那些庄户家可养不出她这通身的贵气。 沐云瑶冲盘里最后一块大肠吃完，转过头看着岳凝烟半真半假的道。 “可能是因为我娘是沈念慈吧，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岳凝烟在想了一会儿过后，却觉得她这话十分的有道理。 毕竟，民间不是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 打洞吗？’ 沐云瑶没想到这小丫头看着精明，实则还挺好骗的，自己这么拙劣的借口她都相信。 岳凝烟看她还挺喜欢那道菜，也想再吃一口。 毕竟，就如沐云瑶所说处理的很干净，也没有异味，沐云瑶都喜欢吃，她再吃一口又怎么了？ 这姑娘可以说是很喜欢自我攻略的，可当她将筷子伸进去后却是连半块香肉也没有了，只余下一堆的配菜。 沐云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着冲她道。 “比我做的好吃，一不小心全吃完了。” 岳凝姻看到她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吃完了就吃完了吧，这个春和楼一天就卖二十份，要提前十天预定的，不如我们十天后再来吃？” 沐云瑶想想，十天后估计就要大雪封城了，那时不止是自己，只怕眼前这位姑娘也不会有出门的心思了。 但想归想，沐云瑶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于是便应了下来。“好。” 至于到时还能不能来得了，那就到时再说吧。 岳凝烟见她点头脸上笑意更浓，搁了筷子双手托腮看着沐云瑶。 “云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沐云瑶也放下筷子，冲她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了。” 岳凝烟闻言更加高兴了，满眼星光的看着她道，“那你以后也别叫我岳小姐了，叫我凝姻吧。 不知道为啥，见你第一遍我就觉得咱们肯定会很合拍，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你了。 看你收拾沐明珠时我就更喜欢你了。 你都不知道以前你还没回来时，沐明珠顶着你的身份，总想往我们的圈子里挤。 可她总是摆出一副茶里茶气的样子，动不动就要哭不哭的可烦了。 我爹还说她好歹是相府的嫡女让我别总是欺负她。 天可怜见的，谁知道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哪里就欺负她了。 后来我就不乐意和她玩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想到过去的事，岳凝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毕竟，被人冤枉了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何况，那个还是她十分敬重的爹，连个小丫头的把戏都看不穿，不责怪她，就更让她心酸难受了。 沐云瑶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因为她和沐明珠都姓‘沐’就偏袒她。 反而，很理解岳凝烟那里的心情，无论换了是自己最崇敬的人，相信别人不信她，还为了一个外人指责她，都不会好受。 沐云瑶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顺便帮她理理气。 岳凝烟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也慢慢回过神来，冲她灿烂一笑。 “不说讨厌的人了，反正，那件事过后父亲也知道错怪我了，不仅给我送了许多赔礼，还给我涨了一倍的月钱，我也不亏就是了。” 沐云瑶听到她并没有因为这事受到影响也跟着笑了。 对于这个坦率的小姑娘她还是挺喜欢的。 特别是在听到她说她爹知道误会她后，还特别跑去给她道歉，为了哄她还给她补偿后，就知道这丫头从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她爹给她低头。 两人又用了些饭菜，便叫小二来将东西撤了，上了热茶，只没想到跟着小二上来的还有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第167章 不想嫁人，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岳凝烟看到来人，顿时睛中一亮，一个子便蹿到来人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大外甥，你怎么来了？” 太子好笑的看着这个比他还小好几岁的小姨母。 明明快及笄了，可偏偏性子被她母亲纵得还是如此跳脱。 从来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无论在谁面前，见到自己都会眼睛亮亮的叫自己一声‘大外甥’ 前些年他还同母后抱怨过，觉得被也这样叫实在有些丢人，让母后同她说说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叫他‘大外甥’。 结果，母后不仅没有理会他，还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反过来问他，“你本就是她的大外甥，不叫你大外甥叫啥？” 结果，为了这事他还又被父皇叫去笑话了一通。 好在这些年他也想开了，她这小姨母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与他亲近亲近罢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怀念小的时候，这丫头才牙牙学语，分不清身份尊辈，跟在他身后，叫他‘太子哥哥’ 还是那会子有意思。 沐云瑶见为守之人是太子，也跟着起身，只是没有岳凝烟那般随意。 福了福身，冲着对面盈盈一拜。 “太子殿下，萧督主。” 萧千墨早在她要行礼的那一瞬间，已经越过太子，走到她面前将人扶住。 于是，沐云瑶也仅仅是作了个行礼的样子，便被扶了起来。 太子也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冲沐云瑶点了点头道。 “沐大小姐不必多礼。” 回头又看了眼自家小姨母问道，“本宫听说你同沐大小姐在此用膳便过来瞧瞧，你又是何时与沐大小姐相熟的。” “今天啊，在锦绣楼的时候我与她一见如故。” 岳凝烟说这话的时候，还回头冲沐云瑶爽朗一笑，回答的浑不在意。 太子却因为这话，起了一些兴趣。 也跟着抬头朝着沐云瑶看去，有点想不通，她到底是有什么魅力，怎么好像他身边的人都与这位沐大小姐十分投缘一般。 他有时甚至在想，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妃见到她，会不会也喜欢她。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却并没有想要请人去东宫做客的意思，毕竟这么做容易引人误会。 倒是岳凝姻没有那么多心思，听到她家好大外甥是因为听到她在这里吃饭才来的，还以为他是要来蹭饭，忙道。 “那我再让小二再上一桌吃食过来，我们已经用过午膳了。” 说着就要吩咐人去叫人，却被太子拦住 。 “小姨母，我们用过午膳才出来的，让人上两盏茶水就行了。” 岳凝烟看了眼已经吃过上来伺候的丫头，丫头立马会意下去吩咐了。 轻云见此也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屋里只留下四位主子。 岳凝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萧千墨扶着沐云瑶的胳膊，有些迷惑，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你就是说心仪这个大变态的那个人？” 沐云瑶虽不知她为什么要叫萧千墨大变态，但她却很清楚岳凝烟说的就是萧千墨。 萧千墨脸色陡然一沉，明显是不高兴岳凝烟当着沐云瑶的面说他变态这件事。 岳凝烟似乎还真的有些怕她，吓得小肩膀一缩，脚下一滑就躲到了太子身后，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沐云瑶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今天新交的朋友受惊吓，笑着扯扯萧千墨的袖子，轻嗔道。 “把你身上的气势收收，你吓到我的朋友了。” 萧千墨闻言看着她宠溺一笑，他身上刚刚那好似裹着的千年寒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岳凝烟看似在躲在太子身后，但其实一直在偷偷往这边打量，看到这惊奇的一幕，惊得瞬间小嘴张成了o型。 扯了扯太子后面的衣襟，太子知晓她是有话说，乖乖的矮下身子侧身倾听。 “大外甥，你看大变态那样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啊？” 岳凝烟自以为是的小声嘀咕，却不知屋里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萧千墨刚想瞪她，手就被人握住，还是十指紧扣的那种。 顿时感觉胸腔猛得一颤。 一颗心‘砰砰’乱跳，一副随时要撞出胸膛的感觉。 哪还有心思与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而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打开，小丫头带着小二过来添茶，也顺势化解了一室的尴尬。 小二下去后，重新落座，这太子和萧千墨坐在上位，而岳凝烟和沐云瑶则分别坐在两人身边。 借着半个身子遮挡 岳凝烟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旁边的两人。 她真的很好奇，她这刚交的好朋友，是怎么看上那个大变态的，她难道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被他好看的皮囊给迷惑了吗？ 岳凝烟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找机会提醒下她。 便听到太子道，“小姨母你有多久没进宫看母后了，母后整天在宫里念叨你，你再不进宫，她怕是要让人传你了。” 岳凝烟一想到那个一见到她就要对她说教一顿的长姐就头疼。 她那长姐疼她是真的很疼她，但收拾她起来，也是真的很不客气啊。 而且随着她年纪越大，现在只要她一进宫，便是与她说成亲的事。 可她是真的不想成亲啊，又不是谁家都和她家爹一样，心里只有她娘一个。 可就算这样，不是还在祖母的要求下，收了两房小妾，生了几个庶子庶女。 虽然，现如今他们都很安分，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还是因为，父亲根本就不重视他们，而她长姐还是中宫皇后，他们也没那胆子。 可她那些小姐妹，哪家没有点糟心的事。 她现在在家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实在不想嫁到别人家去。 整天伺候夫君、公婆不说，还得给他纳妾，照顾他的女人，还得替他教养子女。 自己生的也就罢了，别人生的也要她来管，一个不好就要落下的苛待庶出的名声。 她是好日子过够了吗？非得上赶着给自己找事。 当初她看上萧千墨不也是因为他是个太监吗？心想着嫁给他以后不仅不用受生育之苦，还不用替别人养孩子。 第168章 回去看戏 谁知道她白天才刚同皇后长姐说了这事，晚上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听到这个消息，居然将她带到了慎刑司。 那一晚，她差点没被吓尿，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自己更勇，而且他们的样子，那个大变态好像还真的对云瑶动了心思啊。 岳凝烟的眼睛不住的往对面的两人身上瞄，看得沐云瑶十分不自在。 “咳。” 太子见萧千墨就要发火，轻咳一声，提醒自家小姨母，示意她收敛一点。 果然，他这一咳立马吸引了她岳凝烟的注意，转脸看向他问道。 “大外甥，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父皇命我巡查京城。” 太子说着这话的同时，还下意识的朝沐云瑶看去。 他记得好像就是她大舅舅进宫与父皇说，沈家她精与此道的方士说，不日会有大雪，父皇这才重视起来。 不仅让他巡视皇城，还让治下的官员，做好抗雪灾的准备。 只是自入冬以来天气一直晴好，并没有半点要下雪的意思，太子有些不明白，沈家的人为何会说的那般笃定。 不明白虽不明白，但京城之中的确有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子，看看也是好的。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太子和萧千墨都还有公事在身就先离开了。 岳凝烟有意与沐云瑶亲近，又拉她去逛了首饰铺子，又约好冬日宴时，在大长公主府见，这才放她离开。 两人告别后，轻云扶着沐云瑶的手上了马车。 “主子，现在回去吗？” 沐云瑶看了眼天色，想了想道。 “去沈家，我给外祖父买了点礼物，咱们去沈家吃晚饭，用过晚膳再回府。” 她才不要现在回去，八成那些铺子的伙计还在相府等着收银子呢。 她是想看好戏没错，但却不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沐云瑶说完，又在轻云耳边低语了几句，轻云眼中一亮，掀了帘子下去，消失片刻后又回到了车上。 看到沐云瑶眼中满含笑意的冲她点点头。 “主子，都安排好了。” 沐云瑶笑了笑，冲车外吩咐一声道。 “走吧，去沈宅。” 赶车的是星尘安排进府的人，年纪虽不大但车赶得很稳，最主要的是不会多嘴。 “是，主子。” 听到沐云瑶的话，应了一声，便赶着马车朝着沈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沐云瑶在沈家待了没多久，沐府就派人来请了。 沈家的人将一个婆子领进屋。 “大小姐，老夫人让老奴来接您回府。” 沐云瑶看了一眼，下方行礼的婆子，正是老太太身边的钱嬷嬷。 “钱嬷嬷，老太太可说要我回去什么事？” 沐云瑶揣着明白装糊涂，钱嬷嬷也知道这一点，却不敢点明。 经过之前的事，她已经知晓老太太是靠不住的，虽说这位大小姐迟早要嫁出去，但绝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否则，真有什么事，老太太也绝不会保他们。 钱嬷嬷一脸为难，但到底还是说明了来意。 “二小姐和表小姐今日出府采买，说是外面遇上了大小姐，大小姐答应给他们添置一些体己，这会子几家掌柜还在府里等着大小姐回府结账呢？” 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可从来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府里坐着十几家店铺的伙计和掌柜，大有一副不拿到银子不走的架式。 要不是这样，老太太也不可能让她这个时候，来沈家请人。 沐云瑶还没说什么，坐在上首的沈老爷子却先是怒了。 “胡闹，他沐家是养起女儿了吗？要是养不起，那一个养女和外甥女哪里来可以送回哪里去，凭什么要我家瑶瑶替他们养。 你回去告诉那老太婆，这钱瑶瑶不会出，谁买的东西谁掏钱。” 沐云瑶见外祖父一副真的被气到的样子，若不是她从一进沈家就把事情的原委与他说了，他当时还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只怕些时连她都被外祖父给骗了。 钱嬷嬷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臊的慌。 毕竟，谁家也没有让一个闺阁里的姑娘，养自家姐妹的做法。 这若是一母同胎的亲姐妹就罢了。 便生一个是占了她位子多年的养女，一个是上门打秋风的表小姐。 这要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知晓外祖父生气是装的，但沐云瑶依旧舍不得他这般，上前替他拍着背顺气道。 “外祖父别生气，想来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回头我叫人传信给你可好？” 沈老爷子自然是不愿让她这会子回去的，怕她受气。 可是不回去，又怎么看好戏呢. 沐云瑶拍拍他的手背，笑着冲他点点头。 沈老爷子知晓她这是打定了主意，无奈只能放手让她走。 只是临走前却叫了沈家几个嬷嬷陪她回去，一副要替她撑腰的架式，钱嬷嬷也不敢拦。 沐云瑶一回府，没能回自个院子，就被守在二门上的婆子带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脸色难看的等在那里，沐云瑶的心情就十分的美丽。 她刚进屋，还不得开口，周玉竹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扯着她的袖子道。 “表姐你来说，是不是你说了要送我们那些首饰和衣裳的？” 她现在只觉得憋屈的要死。 下午的时候她有多开心，晚上那些掌柜上要钱时，沈千娇说的那些让她难堪的话，就让她有多憋屈。 同样都不是沐家的人，凭什么沐明珠买的东西，她就什么都不说，而轮到她那个死女人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沐云瑶也没想到周玉竹会突然冲上来拉她，一时不防被她抓个正着，胳膊被她抓得生疼。 沐云瑶也没惯着她，直接了甩开她的手道。 “表妹说这叫什么话，我何时说过要送你东西了？” 周玉竹听到她这话，一双眼瞪得老大。 “大表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明明在锦绣楼的时候，是你说相府的姑娘看中的东西，可以让掌柜的放回府里结账的。” 沐云瑶点点头，没有否认这句话。 “表妹说的没错，府里一惯如此，不仅是相府，其它世家贵族也是这般行事。” 沐云瑶没有否认她说过的话，可这话里话外，哪里有提过她要给她买东西的意思。 第169章 客套话你还当真了 沈千娇已经是反应了过来，这是沐云瑶在给他们下套呢。 偏偏那两个丫头压根没看明白，平白中了人家圈套。 她刚想说些什么帮沐明珠挽回一下，却听到沐云瑶道。 “表妹难不成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府里付不起银子？若是些姑娘家用的东西，老太太是您的外祖母，如今是她老人家 当家，应当不会舍不得才是。” 周玉竹听到这话恨得牙根子都痒痒了，若不是她说让他们随便选 。 她又怎么敢拍下那条两万多两的裙子，还买了一万多两的首饰，如今，收账的人都在相府等着，她要如何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大表姐，明明是你让我们随便选别客气的，你如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周玉竹是真的急了，若是这笔银子沐云瑶不替她付，她哪里能掏出那么多钱来。 沐云瑶见她这样，也是笑了。 “好好，那表妹你说，你买的东西花了多少钱，表姐才回相府也没多久，每个月的月例有限若是不多，表姐借你就是。 这不，下午才给了你二十两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沐云瑶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她什么性子。 周玉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二十两银子能干什么？打赏下人都不够。” 说完又看向沐云瑶，一脸不高兴的道。 “连同在锦绣楼拍的那套衣裙加在一起也就花了四万三千两银子，表姐替我付了吧？” “什么？” 沐云瑶还没说话，沐老太太就叫了出来。 原本管家来报，有人过来收账，说是两位小姐在外面花了五六万两银子，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周玉竹一人就花了四万三千两。 她是当他们相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周玉竹你给我说清楚，这么多银子你是怎么花出去的？” 眼看着老太太要发怒，周玉竹心底也是有些慌的，但还是强梗着脖子道。 “外祖母那么凶做什么？大表姐又不是没有钱，这点银子她替我付了也就是了？” 沐云瑶只觉得好笑，周玉竹这名字还真是取错了，她不该叫玉竹，应该叫愚猪才是。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替她掏这笔银子，就因为她叫自己一声‘大表姐’？ 还是凭她口无遮拦在别人面前嘲笑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蠢丫头。 沐老太被她这话气得半死，但也想看看沐云瑶是什么态度。 若是她为了面子认下这事，那么以后，他们说不定也能从她手里抠出银子来。 于是，周玉竹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沐云瑶等着她回答。 沐云瑶已经径自找好位子坐下，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她头也不抬，直接将问题抛了出去。 “相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坐在老太太身边，当作透明人的沐瑾年突然被点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老太太也不喜欢有人将他扯进去，扬声制止道。 “云瑶丫头，这事不用问你父亲，他是做大事的人，这后宅的事，咱们自己商量就是。” 沐云瑶闻言不再看沐瑾年，将目光移到沐老太脸上。 “既然如此，那云瑶也告辞了，毕竟，后宅的事老太太在管，再不济还有二夫人这个协助的，实在轮不到我头上，我就不打搅各位商量大事了。” 说着就一副要走的样子。 沐老太连忙出声制止。 “等等，今个这事也是你没将话说清楚，才叫这两个丫头误会了，怎么着你也得给个说法。” 老太太若是怕她直接说出让沐云瑶去把银子给人结了的话，沐云瑶会反手给她两个大嘴巴子，早就她直接让她掏钱了，哪还会与她虚以委蛇。 “说法？什么说法？表妹初来乍到不清楚，难道沐明珠也不清楚？ 谁家姑娘出门一趟要花几万两银子，莫不是他们以为相府有多少家底？ 她们俩一道出门的，她可曾劝过表妹？ 姑父也是当官的，一年俸禄几何她多少知道一些吧？还是大姑与她说过什么？觉得她舅舅有别的来钱的门路，让她到相府后可以不用顾忌，可随意花用？” 沐云瑶这话说的，沐瑾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看向周玉竹和沐明珠两人的眼神也带着不愉。 而不等其他人反驳，沐云瑶又道。 “我不过是身为主人家客套两句，让表妹可以挑些喜欢的衣裳首饰送回府里结账，若是一般知情识趣的姑娘，挑个百十两的东西也就罢了，过门是客相府自是不会为这点钱与她计较。 可谁家客人会花主人家几万两银子为自己添置衣裳，便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出嫁置办的嫁妆都花不了这般多的银子。 她是当相府有金山还是银矿。 别说她只是相府的表小姐了，便是宫里的公主出门，也不敢像她这般花的吧。 难不成，她觉得相爷比陛下还有钱？” “住口！” 沐云瑶这话一出，沐瑾年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死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他已经被陛下罚了，若是再因这事被弹劾，他这左相的位子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而他也是直到此时也才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沐云瑶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沐瑾年看向沐明珠和周玉竹两人的眼里也带着些许冷 意。 沐云瑶没回来之前，一家人都将这事推在她身上，可现在她不过三言两语，便将这事推了出去。 连带着一开始想让她掏钱的心思都不敢再有。 毕竟，今天沐家真的把这些钱掏出去了，不管这钱是谁掏的，明天御史就敢闻风上奏，说他沐瑾年治家不严，家中小姐奢靡无度。 其实，京中有钱的人不在少数，不然锦绣楼的衣裳也不会拍出天价。 可有些东西你买了便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情却不能闹大，否则就变了味了。 沐云瑶看到沐瑾年那难看的好像吃了屎的表情，就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 至于，他们会如何处置沐明珠和周玉竹，她也没兴趣知晓。 第170章 补嫁妆 烂摊子留给他们自己处理，沐云瑶心情不错的回了自个院子。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 ，沐家的人纷纷捏紧了拳头。 “老爷，现在要怎么办？” 想到还在前院等着收账的人，沈千娇就觉得头疼。 沐老太眼观鼻鼻观心，手指捻动着佛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恨得沈千娇耳痒痒。 这死老太婆也不知是和谁学的，手里紧抓着掌家大权，但一到要用钱的地方就装病让底下的婆子来找她。 不过，才半个月不到，她已经往里贴了近万两的银子。 而这当中最大头，还都是用在这死老太婆身上。 什么吃得用得都要用最好的，那上百两银子一两的血燕她一天都要用两盅。 什么人参灵芝就更不用说了，这死老太婆怕死得很，就连平时用的参茶，都要二十年以上的人参。 但凡她有一点点不情愿，这老太婆就拿当年她进府里没有嫁妆说事，说她手里的钱都是相府的，她要是不掏就让人来查她的屋子。 沈千娇哪里肯让她查，好在她如今手里的银子都已经借出去，等那印子钱收回来，她就换个地方藏，府里那些值钱的东西，也要送出去，省得死老太婆一直拿捏她。 就在她这般想时，原本闭目养神的老太太开口了。 “沈氏，这本是内宅的事，你是相府的夫人，这种小事你不想法子解决，推给老爷们算怎么回事？” 沐瑾年也是头疼，他身上那点子银子早被沐云瑶掏干净了。 现在沐明珠和周玉竹一天就花了七八万两银子，他还在担心明天朝堂上会不会有人弹劾他，哪还有钱替他们填窟窿。 就在这些人还在争论着这钱到底该谁出时，相府外院 的花厅里，各家来收钱的掌柜和伙计也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你们说这左相府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手笔给养女和 表小姐置办东西，却又一直压着不给钱算什么事？ 眼看着一会天就黑了，咱们就算拿到钱，这一路回去也不安全啊？他们若不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 这人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这左相府的人该不会是想，前脚付了银子，等他们后脚出门，就派人抢回去吧？ 那到时他们还能有命在吗？ 同来要账的崔掌柜白了他一眼。 “黄掌柜说什么笑话呢？左相是什么人？能因为你那点银子杀人越货？” 黄掌柜是做金楼生意的，今天沐家两位小姐在他那可消费了近两万两银子，怎么能说是那点银子呢。 可一想到这是锦绣楼的崔掌柜，他就没有什么好说了了，毕竟，两位姑娘在他家拍的两条裙子就已经超过了三万两。 比不了，实在是比不了。 就在他们为自己今天能不能要到钱担忧时，沐老太屋里也是为今天这钱该谁付争了起来。 “老太太，不是儿媳想推托，可这七万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儿媳可不像姐姐嫁妆丰厚一时之间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银子。” 沈千娇 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打算掏这钱了。 沐老太一听，却是不干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手边的茶几上。 “哼，少给老身说这些有得没得，你说你没嫁妆，你那堂姐的嫁妆你动用的少了，这些年她嫁妆铺子里的收益，大头不都进了你手里，你当老身不知道呢？ 今天这事也是你养的那丫头惹出来的，你平也得平，不平也得平，要不然，我就让瑾年休了你。 我儿正值盛年，想再娶个高门小姐也不难。” 沐老太这次可以说是一点没给沈千娇留脸面。 沈千娇也被她这话气得仰倒，差点没直接甩袖而去，。 可她也知道，她现在没那个底气，女儿成了一颗废棋，儿子又断了腿，前程未卜，若是真的被沐瑾年放弃，她还真的没有比相府更好的去处。 最主要的一点是，沐瑾年今年才四十，又贵为当朝左相，想再娶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娘，不是我不愿意，是儿媳真的拿不出这些银子，您 这不是为难我吗？” 沈千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沐瑾年，惹得他一阵心疼。 别看沈千娇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她能把沐瑾年拿捏的死死的，可见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至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沐瑾年。 这人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其实心里头极度的自卑。 他清楚，当年她母亲做了什么他才能读书识字，进一步考取功名。 也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能顺顺利利靠得其实都是岳家的助力。 可越是因为知晓，才更加自卑，觉得身边的人都瞧不起他。 就如当年对待沈念慈一样，就是因为她太过优秀，所有人都羡慕他有个好夫人，有个好岳家，却从来没有人能看到他沐瑾年的才能。 他一个大男人，却要靠女人给他撑牌面，所有人只看到他有一个优秀的夫人，而他的光彩却被那个女人完全掩盖，这让他如何甘心。 在遇到沈千娇后，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那种孺慕和崇拜，把自己当作是天，这让他完全沉迷其中。 更何况，她为了自己可以辜负所有人，可以不要名份的跟了自己，自己又怎么能不心疼她呢。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母亲逼到这个地步，沐瑾年难得的在老太太面前硬气一回道。 “您就别逼娇娇了，她手里有多少银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之前都拿出来贴补家用了，让她拿你三五千两还行，一下子七八万两她根本拿不出来。” 沐老太看到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一个寡妇没有选择再嫁，而是一点点把孩子拉拨大，还供他读书科举容易吗？ 现在儿子出息了，却要便宜别人，她如何能甘心。 再看沈千娇明明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作出那副狐媚样，勾着自己儿子，她就更不悦了。 “她没钱就让她回娘家要啊，她爹娘不是也跟着来京城了吗？ 同样是沈家姑娘，她堂姐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凭什么到她这里就什么都没有？ 正好，她爹现在也在京城，让她回娘家一趟，让他们把当年落下的嫁妆全补上。” 第171章 仅此一次 沐老太说的理直气壮，沈千娇却是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将这老太婆给撕碎了不可。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沐瑾年可是她的堂姐夫，沈念慈过世还没一年，这老太婆就让人去沈家提亲。 当时差点没被沈家的人打出来的事她是不记得了吗？ 虽然，当初她也是怕迟则有变，也想早点进沐家，可她也清楚，至少得让沐瑾年给沈念慈守上一年孝期才好行事。 可这老太婆怕沈家人会来讨要沈念慈的嫁妆，非说人死都死了，没有守节的必要，匆匆忙忙就找人去沈家下聘。 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在沈家人知道自己与沐瑾年的关系后，定会为了遮丑再奉上大笔的嫁妆。 却没想到，沈家会那么狠，直接不认她这个女儿。 老太太高估了她在沈家人心中的地位。 沈家是宠女儿没错，但也做不到绝对的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沈念慈是嫡女，而她只是庶出，这里面的差别，她这乡下老妇哪里明白。 “娘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都嫁进沐家多少年了？哪还有补嫁妆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哪怕心里再不甘，沈千娇也不敢与她呛声，只能好言相劝。 可沐老太要是能讲得通道理的人，也不会踩着曾经的亲家上位后，再让人一家给他们为奴为婢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回去与他们好好说说，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是生你的气，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过去了。 该给你的东西，也应该给你才是。” 沈千娇差点被她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可偏偏还有人觉得沐老太这话十分有道理。 “外祖母说的是，哪有好人家嫁女没有嫁妆的，舅母还是回家问问沈家的人才好，若要被那些兄弟姐妹给吞了还不知情。” 沈千娇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会子还敢说话，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只是她身为长辈不好与晚辈计较，于是给沐明珠使了个眼色。 沐明珠本就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子自然不会惯着她。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你眼皮子浅，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扒拉，哪有今天这些事。 一个外姓人，还真把相府当成自己家了。” 周玉竹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 啐了沐明珠一口道，“这里不是我家，难道就是你家了。 好歹我是府里正经的表小姐，老太太是我的亲外祖母，相爷也是我亲舅舅，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外面抱进来的野种，连自己生父生母都不知晓，还敢与我叫嚣。” 沐明珠最在乎的就是关于自己的身世，听到周玉竹叫她野种，气得就要上前打她。 只是，还没等到她动手，沈千娇已经一个耳光，甩在了周玉竹的脸上。 “表小姐好大的威风，明珠是我相府的小姐，无论是养女还是嫡女，都轮不到表小姐来指摘。 若是表小姐觉得在相府住的不舒心，大可以让人送你回去，我相府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 周玉竹也是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一手捂着红肿的脸，看看沐老太又去看沐瑾年。 见大家都没有要替她做主的意思，当即便捂着脸跑了。 边跑还边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写信回去告诉我母亲。” 可任由着她跑远，屋里也没有一个人要去追的意思。 连沐老太也没有派人去看。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亲疏远近不是分得清的。 别的事好说，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相府的小姐，那就是在打好儿子的脸。 更何况，沐明珠不日就要进三皇子府，哪怕是个侍妾，那也是皇子的人，岂能由着她辱骂。 等人离开，沐老太这才道。 “这丫头被她娘惯坏了，回头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说完又回头看向沈千娇，脸色又冷了几分道。 “虽然，这丫头无礼在先，但你身为长辈对晚辈动手本就不该，依老身看今天那丫头看中的那些东西，你就掏钱买下吧，就当是给那丫头赔不是了。” 沈千娇差点没被气吐血 ，这绕来绕去的死老太婆还是没歇了让她掏钱的心思。 就在沐瑾年张口要为她说话时，沐老太又开口了。 “咱们沐家根基薄，想与京城这些权贵人家交好，还得看府里的姑娘们。 明珠不争气，原本大好的亲事，被她作没了，成了三皇子的妾侍。 云瑶只怕心里还因为当年把她弄丢的事心里怨着我们。 如今，府里能得用的姑娘可就只剩下玉竹一个了。 若是她能大长公主的冬日宴得了哪家夫人的青眼，对咱们相府来说也是好事。” 说完锐利的目光在沈千娇身上停留片刻后又道。 “不过就是点银子，你们就当是提前给她添妆了。” 沐老太这话一出，沐瑾年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老娘都是为他好，他要是再反对就显得有点不识好歹了。 而且老娘有一点说的很对，相府的根基的确是单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为沐君晟订下李家那门亲事。 可惜，他那儿子不争气，非要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退了大好的姻缘。 虽然，他也不看好这个外甥女，但配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子配不上，配个庶出完全没问题。 只要两家成了姻亲，管周玉竹嫁的是嫡是庶呢。 不过几句话功夫，沐瑾年的心又偏向了他老娘那边，看着沈千娇道。 “仅这一次，下次我一定让人教她规矩。” 沈千娇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沈千娇只觉得心里苦，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嘴上说着心疼她，可每每和他自己的利益相冲突时，他最先考虑的肯定还是他自己。 “老爷，不是妾身不愿，是妾身现下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沈千娇将人往身边拉了拉，在他耳边轻声道。 沐瑾年不信，她这些年当家，到底从沈念慈的嫁妆里划拉了多少银子他还是清楚的，她怎么可能连区区几万两都拿不出来。 沈千娇一脸苦色，原本不想说的事，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只能拉着沐瑾年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边语，而随着她说出的话，沐瑾年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第172章 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谁让你做这种事的，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沐瑾年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千娇 ，他是知道她有在做放印子钱的事。 但他一直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却没有想到，也居然敢把所有的钱都放出去。 而且还是洋人。 “老爷，我、我也是看那些洋人出手实在是大方，而且之前也放过，他们都是到期就还了，这次肯定也没事的。” 沈千娇扯着沐瑾年的衣袖撒娇。 沐瑾年闻言有些不信的看着她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千娇举手就要发誓却被沐瑾年给按了下来。 “我相信你，但这事不能再干了，每年年末的时候，朝廷查放印子钱都查的非常严，这笔钱收回来，就别再沾了。” “知道了老爷，千娇都听您的。” 话虽这么说，但沈千娇却十分不以为意。 这种生意她做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什么时候出过事了。 再说了，她都是交给了掮客，根本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人是她。 就在她这么想时，沐瑾年却突然道。 “你去前院把账给人结了吧，娘那里的确挪不出什么银子来。” 沈千娇闻言差点没惊掉下巴，她才刚给沐瑾年交了底，他又让自己往外掏钱，这是什么意思。 沐瑾年不敢看她，有些心虚的道。 “今天的事闹大了不好看，我知道你手头上还有点私房，等开年朝廷发了奉银，我全部交给你打理。” 他虽为一品大员，但朝廷一年的俸禄才多少。 也不过才几千两，如何同这几万两银子相比。 可是，沈千娇知晓自己若是再推托，沐瑾年肯定会不高兴。 只能压着怒火道，“老爷不是妾不想掏银子，只是府里两位小姐出嫁在即，又马上要过年了，与咱们交好的人家，这年礼总是少不了的，这处处都要用银子。 要不，那些东西还退了一些吧。” 沈千娇说的这些，沐瑾年自然是知晓的。 可是这东西都入府了，又要退，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这次这就算，回头你好好教教明珠和玉竹，叫他们在外面不要乱买东西就是了。” 沐瑾年说着，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沐老太的院子。 为了不让沈千娇在他面前絮叨，干脆回了前院，一头扎进书房里。 反正，书房里还有他新抬的一房小妾，红袖添香好不快活。 沐云瑶虽先回了归云院 ，老太太那里的动静她还是听了一耳朵。 直到最后还是沈千娇被迫掏了银子半点也不意外。 只是，这么一来怕是她手头真要被榨的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等到印子钱的事爆雷后，她还能不能受得住。 冬月二十一，冬至，也是大长公主办冬日宴的日子。 一大早沐云瑶便被轻云叫起来梳洗装扮。 坠儿拿着一红一青两套衣裙在她面前比划。 “主子，您想穿哪套？” 这衣服都是坠儿亲自做的，里面絮了薄薄的羽绒，既轻薄又保暖。 沐云瑶想到午后就要变天，到时如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一身红衣站在雪中好像 更加相映成趣。 于是毫不犹豫的指了左边的那套。 “就这个吧。” 坠儿看她指着是红裙，想了想道，“那我把这套青色的收起来，放在马车上备用吧。” 一般姑娘家参加宴会都会多备一套衣裙，就怕一不小心染了污渍好衣裳可换。 沐云瑶却在听到这话时，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要这个，我记得这套红色的衣裙，你还另外做了一套一样的，就带那个备着。” 坠儿虽不明究理，但还是依她的吩咐去做了。 收拾完出门的时候，已经巳时了，沐明珠和周玉竹早就等得不耐烦，让人来催了好几回。 只是都叫归云院里的丫头不客气给打发了出去。 “催什么催？二小姐和表小姐要是等不及大可以先去，不用等我家小姐。” 轻云一句话，便将来催人的婆子给堵了回去。 他们主子要是有冬日宴的帖子，早就跑了，哪里会等大小姐。 轻云看着他们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等沐云瑶收拾完出来，看到的便是她怼人的场面。 “主子，现在出去吗？” 沐云瑶看了看天，若是现在不走，过一会人多可能要堵在路上，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起来后，气温明显降了不少，她身上穿着羽绒衣，又罩了一件大氅刚刚好，但沐明珠和周玉竹两人可就没那么好了。 锦绣楼拍出的那两件衣裙本就偏轻薄，两人为了好看都不愿意在里面添衣，更不要说在外面加件大氅了，就好像生怕别的衣服遮掩了其光华一般。 最后的结果便是，站在风口中的两人，冻得瑟瑟发抖 ，小脸都冻白了。 看到那件周玉竹高价从锦绣楼拍下的月白色华服穿在沐明珠身上，而沐明珠之前穿的还给了周玉竹之时，她并没有半点觉得奇怪。 目光也仅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离开。 冷冷的说了一声，“人齐了就走吧。” 说着便就着轻云珠手上了马车。 就在沐明珠和周玉竹也要上车时，却被轻云抬手拦下。 “我家主子不喜欢与别人共乘，两位还是移步后面的马车吧。” 虽然，后面那辆车看着也十分豪华，但沐明珠看着轻云这个样子依旧十分不甘。 以前，她吃的、穿的、用的，必定是府里最好的，可现在这些全是沐云瑶的，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最可恶的是，凭什么沐云瑶说不愿同别人挤就可以自己一车，而她却要和讨厌的周玉竹同乘？ 轻云可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将两人赶走后，吩咐车夫。 “驾车，走吧。” 这事倒也不是轻云自作主张，去大长公主府的路少说要一个时辰，而那两人为了能在冬日宴上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怕是把一整盒的香粉都扑在了自己身上。 那味道冲的她没当场打几个喷嚏就是给他们面子了。 这一路上她可不想让自己的鼻子再饱经虐待。 第173章 沐明珠像丫环 马车停在大长公主府门外，沐云瑶拉着轻云的手下车。 赴宴的人不少，冬日宴也有自己的规矩，为了防止生乱，每个张帖子只能带两人同行，随侍的丫头也只能有一人。 沐云瑶让坠儿在马车上等着，她带着轻云进府。 沐明珠和周玉竹生怕，沐云瑶先进大长公府不带他们。 一路上便不停的催促着车夫跟紧了沐云瑶的车子。 等到了大长公主府，又匆忙下车，往她身边凑。 “大姐姐，等等我们。” 眼看着沐云瑶已经将帖子递到门口迎人的嬷嬷手里，沐明珠和周玉竹二人再也管不了许多，巴巴的凑了上去。 “嬷嬷我们是一起的？” 在门口替大长公主迎人的嬷嬷乃是公主府的长史，冬日宴的帖子本就是她亲自拟好名单叫大长公主过目的，哪些人在邀请之列，她自是一清二楚。 看着这两个巴巴凑上来的姑娘，她一眼便看出不在邀请之列，看样子怕是来蹭面前这位姑娘的帖子的。 这种事早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嬷嬷也只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看到沐云瑶递过来的帖子，明显与旁人不同，多了一朵烫金的山茶花，嬷嬷面色瞬间变了变。 原本严肃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 每年这种亲自有大长公主写下的帖子，不过一手之数，能收到这种帖子的人，无不是得大长公主看重之人。 看到上面写着的名字，嬷嬷连忙荡开笑容。 “原来是沐大小姐，是老奴眼拙了，请随我来。” 看到宣嬷嬷亲自带人进府，原本排着队等着的人，无不是睁大了眼睛。 甚至有人小声打听起来。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这么大的脸面，居然能得宣嬷嬷亲迎。” 要知道宣嬷嬷往那一站代表的可是靖和大长公主，冬日宴办了这么多年，能得她老人家亲迎的人可没几个。 便是那一品官员的夫人来了，宣嬷嬷也不过招呼几句，再让人请他们入府。 “我听刚刚宣嬷嬷叫她沐大小姐了，该不会是左相府的那位吧？” “不是吧，左相夫人都没这么大的面子吧？往年大长公主的宴会都不请他们家的。” “我瞧着刚刚跟在她身后的那人像是沐明珠，应当错不了，就是左相府刚找回来的那个嫡女。” “不是说那个沐大小姐从小被养在乡下的吗？我怎么瞧着那通身的气度，一点也不像是乡下来的。 没看到沐明珠在她身边被衬得和个丫环似的吗？” 沐云瑶先一步进了长公主府，自是没听到外面的议论。 但慢她一步的沐明珠却是将一切听在了耳里。 特别是，听到有人说她像个丫环，更是将她气得不轻。 就在她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的时候。 跟在她身后的侍女适时提醒道，“宣嬷嬷已经走远了。” 沐明珠看到连周玉竹都没等她，已经跑到她前面去了，顿时没心思管刚刚的事了。 提裙便朝着沐云瑶离开的方向追去。 找不到乱嚼舌根的人，沐明珠又默默的将这一笔记在了沐云瑶的头上。 若不是她爱出风头，自己又怎么会被别人这般说。 原本，来参加宴会的都会被领到一个厅中稍候，等宴会开始时大长公主自会出来。 然，宣嬷嬷却是领着沐云瑶一路往里走，路过厅堂也没有停下，这架势一看就是要直接带她去见大长公主。 沐明珠看着这一幕既惊喜又嫉妒。 她渴望提前见到大长公主能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美好，让大长公主多看自己一眼。 若是能得大长公主一句好，那就更好不过了。 可这一切却是因为沐云瑶她才有这个机会，她又嫉妒的不行。 “沐云瑶，又是沐云瑶，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沐明珠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身后的丫头是沈千娇 为了这次宴会特别给她调教的，看到她这个样子，想到二夫人之前的话，扶着沐明珠的手紧了紧。 待她朝着自己这看来，这才小声提醒道。 “二小姐，二夫人说了你不用和大小姐争，她再好又如何？注定了要给你做踏脚石的。 您只要在这次的宴会上好好表现，让三皇子对你刮目相看，等到进了三皇子府，再抢先生下三皇子的长子，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吗？ 大小姐现在在强势又如何？她的夫君是个阉人，她以后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她拿什么和你比。” 沐明珠原本嫉妒到扭曲的心，在听到这话后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母亲说的对，从沐云瑶选了一个阉人当夫婿开始，她就注定不如自己了，自己没有必要和她较劲。 沐明珠想通这些，脚下也变得轻快许多。 拉着那丫头的手道，“走，咱们快些追上姐姐去。” “沐大小姐，你且在这里等等，老奴进去通传一下。” “有劳嬷嬷了。” 说着从头上拨下一只缠丝金步摇塞进宣嬷嬷袖中。 “望嬷嬷不要嫌弃。” 宣嬷嬷见她出手大方，也没有推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 “长公主为人和善，你也不必紧张。” 说完便转身打帘进了里间。 屋里大长公主正与几位夫人闲聊，看到宣嬷嬷进来，笑着道。 “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又是哪会夫人来了，直接请进来就是，何苦叫人在外面等。” 大长公主这话说的客套，但却没有真敢随意把人往她面前领。 宣嬷嬷笑着福了福身才道。 “是沐家大小姐到了，老奴瞧着主子给她的帖子不同，想是想提前见见的便将人领来了。” 靖和大长公主听到这话，笑着伸出手指虚虚点了宣嬷嬷一下笑侃道。 “你这老货，到是会猜本宫的心思。” 宣嬷嬷闻言倒也不怕，到底是伺候了几十年的人，是不是真生气还是能看出来的。 笑着接话道。 “奴才可不敢，是奴才贪沐大小姐的赏赐，才厚着脸皮求到主子跟前来了。” 能坐在这里都是和大长公主关系不错的，当即便就有人笑道。“这么说这位沐大小姐出手相当大方了，不知赏了你什么好东西？” 第174章 顺眼多了 宣嬷嬷闻言也不局促，从袖中掏出那只金步摇呈了上去。 “奴才眼皮子浅，看不出好赖，就觉得份量十足。” 大长公主被她这话逗笑了，从她手中接过步摇，自己看了看又转手交给下手的夫人们？ 步摇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这才有人开口道。 “看起来，像是金楼今年的新款，这么一只少说百两银子，也难怪宣嬷嬷心动，这要是换成我也得在大长公主面前给她美言几句，这小丫头到是个会做人的。” 有她这么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大长公主这才笑着接过话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些见见的意思。” 将步摇还给宣嬷嬷，“将人带进来让我们瞧瞧吧。” “是。” 宣嬷嬷笑着应声，退了下去。 沐云瑶站在院中，能听到屋里传来来的笑声，但却听不到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瞧着这气氛大长公主应当心情不错，想来应当不会为难他才是。 她倒是不担心被为难，只是不想惹麻烦。 宣嬷嬷很快便来到她面前，笑着道，“沐大小姐请随我来吧，大长公主要见你。” 沐云瑶盈盈一拜。 “多谢嬷嬷。” 行完一礼，这才起身跟着宣嬷嬷往里走。 周玉竹和沐明珠两人看到这情形，快走一步就要跟上，却被守门的丫头拦住。 “两位姑娘留步，我家公主只说要见沐大小姐，两位还是在此稍等片刻吧。” 周玉竹眼看着沐云瑶带着轻云已经走的快没影了，顿时着急起来，扯着嗓子道。 “凭什么？我们是一起来的。” 那丫头不理她，反正就是拦着她不让进。 沐云瑶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厌恶的蹙了蹙眉，轻声对宣嬷嬷道了一句抱歉。 “嬷嬷，可否容我十息时间处理下家事。” 宣嬷嬷也想看看她如何处理，便冲她点了点头。“ 沐云瑶得了应允，转身快步走到周玉竹面前。 在她猝不及防之际，借着大氅的遮掩，一把捏住周玉竹的脖子。 轻云见主子要收拾人，也十分配合的给用身体给她打掩护。 周玉竹没想到在大长公主府沐云瑶还敢动手，扑腾着想要挣扎，却是半点用也没有。 沐云瑶将人拉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不想，让人把你从宴会上丢出去，就给我安份一点，你当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撒野。” 周玉竹觉得自己快断气了，她想和沐云瑶争吵，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云瑶冷眼看着道，“懂了吗？” 周玉竹看着她犹如杀神一般的眼神，忙不迭的点头，她是生怕自己点晚了，沐云瑶会一个不留情直接把自己给掐死了。 沐云瑶见她识趣这才松开了手，抽出她的帕子擦去，手上沾上的脂粉，又将帕子塞回周玉竹胸口。 这才转身笑意盈盈的朝着宣嬷嬷走去。 宣嬷嬷也仅是朝着那边瞥了一眼，便没再看周玉竹，而是笑着请沐云瑶进屋。 沐云瑶本以为她是来见大长公主的，却没想到屋里除了大长公主外，还有不少夫人、小姐。 看到她进来，一个个目光好奇的盯着她打量。 沐云瑶对此并不惊慌，毕竟，上辈子宫宴她也参加过，这对她来说也不过小场面而已。 “臣女见过大长公主。” 按照规矩给大长公主行礼，沐云瑶动作行云流水，神情不卑不亢，倒是让不少人对她心生好感。 大长公主也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抬了抬手道。 “起来吧。” “谢大长公主。” 沐云瑶刚起身，便瞧见大长公主对她招手道。 “沐家丫头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沐云瑶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位靖和大长公主好像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如今这般亲厚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但还是乖乖上前两步，冲大长公主福了福身。 大长公主的目光仔细在脸上打量了一圈，最后，冲坐在她身边的人道。 “像，实在是太像了，难怪荣老太君那般喜爱她。” 坐在大长公主右下手的荣老太君听到这话，也跟着附和道。 “老身喜欢这丫头可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念慈那孩子长的像。” 沐云瑶这才得空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发现居然有好几位都是她认识的。 就好比刚刚大长公主与她说话的好位，不是萧千墨那位名义上的义母林烁又是谁。 难怪，她能坐在靖和大长公主身边。 靖和大长公主听到荣老太君的话也是起了几分好奇。 “本宫到是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丫头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荣老夫人看了沐云瑶一眼，笑着往靖和大长公主耳边凑了凑，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大长公主听到她的话，也是眼睛越来越亮，随即笑出声来。 “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 沐云瑶不知荣老夫人同大长公主说了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坏事，倒也没有多担心。 靖和大长公主又多打量了沐云瑶几眼，复又笑着对身后的丫头道。 “沐大小姐这身衣裳穿得喜庆，与本宫那件红宝石掐丝步摇很相配，你速去取来本宫亲自为她簪上。” 刚刚沐云瑶随手从头上拨了步摇，这会子发髻倒是略有些空了，大长公主子将那红宝石的步摇插进她发中，倒比之前带的那件金的更显气质。 大长公主看着点点头。 “果然，还是本宫眼光好，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沐云瑶知道这些贵人赏得东西不能推辞，于是十分乖巧的福身道谢。 “谢大长公主赏。” 大长公主笑着摆摆手，又拉过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道。 “流云，你对本宫府邸最是熟悉，替本宫招呼几位小姐去园子里玩吧。” 流云县主本就是被靖和大长公主叫来做这事的，自然顺从应下。 上前一把拉着沐云瑶的手，便招呼着人往外走。 “走走，听姑姑他们说话实在无趣，我早想去逛园子了。” 说着也不等沐云瑶行礼，便将人拉出了屋子。 第175章 打你男人主意 靖和大长公主看着流云县主那样子，她是笑着对她的背影戳了戳道。 “这丫头还是没个正形，太后还让我给她选个合适的人家，瞧她那样子，哪像是个要出嫁的姑娘哦。” 靖和大长公主话虽这么说，但眼里的宠溺却不似作假的。 她与太后本就关系亲厚，流云县主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几乎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沐云瑶被也流云县主拉着出了院子，跑了好久才停下了。 沐云瑶看着她还一脸后怕的样子，有些好笑。 “县主，何故这般？” 流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脚步放慢了很多，但幽怨的语气却听得沐云瑶有些好笑。 “你知道，这冬日宴是干什么的吧？” 沐云瑶悄悄将手抽了出来，与流云县主错开一个身位的距离，美眸轻轻眨了眨才道。 “相亲？” 流云县主一脸苦恼的点点头。 沐云瑶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她为何是这个表情了。 自从上次探花郎的事情后，流云对成亲这事就有了心理阴影。 可她年纪也到了，太后自然不可能看着一直不成亲。 今年的冬日宴，太后便叫靖和大长公主将她带在身边，其实，也是有意为她着重相看的。 而刚刚被请公主请去单独说话的那几位，怕也是靖和大长公主看中的人家吧。 沐云瑶想到这突然笑了出来，想到屋里看到的那几位夫人，除了林烁没有孩子外，家里的公子无不是人中龙凤。 看来这位靖和大长公主对流云也是真心疼爱的。 “你笑什么？” 流云看她取笑自己，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嘟着嘴冲她抱怨。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个长辈替自己操心婚事也挺好的。” 流云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听到她这话，想到她在沐家的处境，那点子气也消得一干二净 。 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想太多。” 沐云瑶被她逗笑了，“县主不用为我担心，我这样不用为家族裹挟，需要为家族牺牲婚姻也挺好的，我可以嫁我想嫁的人。” 流云倒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但想到也的亲事好像真是她自己做主的，眼里不由得露出几许羡慕之情。 虽然，之前她也有这样的机会，只可惜她到底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还好沐云瑶提醒了自己没有酿成大错，否则，她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之中。 沐云瑶看她这样，笑着岔开话题道。 “大长公主不是让你招呼赴宴的贵女吗？我们快些过去吧。” 流云听到她这么说，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 又笑着牵起她的手道。 “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说着便朝着举办宴会的花园走去。 沐云瑶她们才进院子，便有人看到了他们。 岳凝烟高扬起手臂冲他们招呼道，“云瑶，流云这边。” 她也只比沐云瑶晚一步进大长公主府，瞧着她被宣嬷嬷领走的。 原本想追上去，但想着大长公主身边肯定有不少年纪比她还大一轮的小辈就作罢了。 回头见了面也不知是他们给她行礼，还是她给他们行礼，到时大家都尴尬，还不如不见。 这就是她年纪小辈分却高的麻烦。 能玩到一起的小姐妹，好多都是侄子辈，孙子辈的，她想和他们一起玩，但他们却要将自己当长辈敬着。 这也使得从小到大，真正能玩到一起的朋友没有几个。 流云县主算一个，沐云瑶算另一个。 沐云瑶看到热情的岳凝烟冲她点了点头。 流云县主看到这一幕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认识那疯丫头？” 岳凝烟原本一个人枯坐在亭子里，听到这话可就不干了。 当即便掐腰跑了出来，瞪着流云县主道。 “流云你怎么说话的？我哪里疯了，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流云县主不屑的冲她撇嘴，流云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岳凝烟也没少被接进宫陪伴她的皇后姐姐。 两个原本就年纪相仿，又不是宫中出身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就玩到了一起。 而流云县主因为双亲都不在的原因，很少会出宫，而岳凝烟却是宫里宫外两头跑，平常也没少给流云带一些宫里没有的新奇小玩意。 虽然没为少为一些小事拧巴，但关系好也是真的好。 沐云瑶从两人的交谈中，也看出来了两人关系不简单。 “我败坏你名声，你的名声还用我败坏？” 流云县主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扯着沐云瑶的袖子，往她耳边凑。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丫头打你……唔唔……” 流云县主话还没说完，岳凝烟便一个飞扑扑到她身上捂着她的嘴巴往旁边拖。 流云死命的挣扎着，想将未尽的话语说出来。 “未…未…” 一只手伸的老长想要拉住沐云瑶，让她听自己说完。 岳凝烟一看这架势还得了，捂着流云县主的手更加用力了。 两人从小拉扯到大，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就在岳凝烟快要把流云拖走之际，流云反手伸到岳凝烟的腋下挠了一把。 若是换成一般的贵女肯定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的，但在两人之间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岳凝烟怕痒，被她这么一挠，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流云县主抓住机会，瞬间躲到沐云瑶身后。 然后一脸贼兮兮的对她道，“岳凝烟以前打过你未婚夫的主意，还想让皇后娘娘赐婚来着。” 这一点沐云瑶着实没有想到，只是觉得那天两人见面时神态有些古怪，但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岳凝烟听到流云已经将这事说了出来，现在说啥都迟了，尴尬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转身不敢看沐云瑶。 心想着，她不会以为那天在锦绣楼自己是在故意接近她吧。 就在她转身想着要不要给沐云瑶解释一下时。 沐云瑶却突然轻笑出声。 “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长的那般好看，有人打他的主意也很正常啊，我当初也是见色起义的。” “对吧，对吧，我就说嘛，萧督主长的那么好看，嫁给他不仅不用伺候公婆，还不用生孩子，这么好的事到哪里找去啊。” 第176章 不想吃生孩子的苦 岳凝烟一脸得意，却不知她身后不远处，一株梅树后身着玄衣的男子，面色早已漆黑如墨了。 “那你为何没让皇后娘娘做主？” 沐云瑶也看到了那道身影 ，但她没提醒岳凝烟，而是问起了自己特别好奇的问题。 岳凝烟无语望天，好半晌才长叹一声道。 “人美则美矣，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沐云瑶不知她是如何有此感叹的，突然还拽上诗文了。 流云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拆台道。 “你以为她没求皇后娘娘吗？只是事关萧督主，皇后娘娘便将人叫到跟前问了萧督主的意思。 然后，萧督主邀她一起出游，回来后她就避人如蛇蝎，再也不提赐婚的事了。” “他们去了哪？” 问这话时沐云瑶心里还是有些吃味的，毕竟，她与萧千墨订亲这么久，他一直忙于公务，两人还没单独出去游玩过。 说到这，流云县主是再也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岳凝烟看她这样子，又想去捂她嘴巴了。 可想着这事都已经抖了出来，若是不说清楚，叫沐云瑶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干脆眼一闭，牙一咬，自个说了出来。 “慎刑司大牢。” 说这到，她似乎是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无限的委屈瞬间涌了出来。 扑过去抱着沐云瑶就是一通哭诉。 “我不过是不想吃伺候公婆的苦，不想吃生孩子的苦，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居然把我带去慎刑司大牢，让人将里面一百多种刑具都在我面前演示了一遍才放我离开。 你都不知道从那里离开后，我连着做了半个月的恶梦，现在别说让我嫁给他，看见他不绕着走都是我胆子大的了。” 沐云瑶听着她的叙述，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仔细一想，这的确是萧千墨能干得出来的事。 无奈的拍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头柔声安抚道。 “乖不哭了，都过去了。” 太子原本还好奇，她那小姨母之前一直吵着要嫁给萧千墨，怎么两人单独相处了一次，就死活不愿嫁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太子看着萧千墨的眼里带着一丝遣责。 他就是不想娶，也不能这么吓唬他单纯的小姨母啊。 而萧千墨想到当初自己吓唬岳凝烟的事，也觉得有些幼稚，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悄声离开。 岳凝烟听到脚步声抬头，只看到一片玄色的衣角，并没有看到人。 但想到自己刚刚大哭的模样可能被人瞧见，又不好意的红了脸。 沐云瑶见他们两人因着刚刚的笑闹衣服都有些褶皱，妆容也有些花了。 想了想干脆道，“要不寻个地方收拾一下吧。” 流云县主和岳凝烟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玉竹和沐明珠原本被留在屋外没见到大长公主就不太开心，原本想着等沐云瑶拜见完大长公主后，会带他们一起去宴会的地方。 却没想到，沐云瑶出来后直接被流云县主接着跑了。 两人一边心里痛骂，沐云瑶不淑女的同时，也跟了过去。 却不想追着追着，就把人跟丢了，好不容易听到点动静找过来。 结果，就看到三道一闪而逝的身影 ，人又不见了。 好在她们已经到了举办宴会的院子，可以自己去结交自己想结交的人了，不必再跟着沐云瑶。 而沐云瑶和流云、岳凝烟却是找了个僻静的厢房，打算重新梳妆。 大长公主的冬日宴准备的很齐全，供客人暂时的休息的厢房里都备了，新的胭脂水粉供客人使用。 流云和岳凝烟重新洗完脸后，才发现自己并不会上妆，也不会梳头。 而他们为了自在一点，早就将下人给打发了。 这下子，两张素面朝天的脸相视苦笑，看来她们要不就这么素颜出去见人，要不就在这里待到宴会结束了。 虽然说有沐云瑶在这里陪他们，他们也不会无聊，但万一大长公主要是派人来叫他们怎么办？ 沐云瑶看她俩这样子，也知道她们肯定什么都不会。 笑着道，“要是信得过我，我来替你们上妆如何？” 流云和岳凝烟两人齐齐看向沐云瑶，她们原本以为她会和他们一样什么也不会，这会听到沐云瑶要给他们上妆，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 “你真会？”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都是从小被伺候着长大的，从小穿衣吃饭都不用他们自己动手。 原本以为沐云瑶和他们一样，现在听到她要替他们上妆，自是吃惊。 转念一想，沐云瑶好像和他们不大一样，她自小被人拐走，是在乡下长大的，这么一想她会这些好像也不奇怪了。 只是，两人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些心疼。 流云摆了摆手，“算了，这种伺候人的活怎么能让你做，要不你替我们把丫头叫来吧。” 原本还想在这躲个清静，但现在却不想了。 沐云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可她却不是很在意，毕竟，她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只见她拿起桌上的香粉看着两人道，“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 流云和岳凝烟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就是怕太麻烦你的。” 毕竟，在她们的观念里，给人上妆是下人做的事，若是他们让沐云瑶给他们上妆是不是不太尊重她。 沐云瑶大概知道他们心里顾虑些什么，笑道，“朋友之间相互装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都放下心来，争着抢着往铜镜前面挤。 “我来。” “我来，我先来。” 沐云瑶看她俩这凡事都要抢一抢的性子，还真的很难看出能处成好友。 沐云瑶也没有厚此薄彼，既然他们都抢着来，便干脆一起给他们化算了。 她手法很好，两人底子也好，上妆就变得十分容易起来。 很快，两个一模一样的桃花妆就画好了。 这是几年后才会也流行的妆面，可现在出现在她俩脸上却半点都不突兀，反而更显水灵。 第177章 有戏是他们是真敢看 流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简直不敢认。 “这真的是我吗？”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十分了解的，算不上美人那一挂，最多得个清丽可人。 岳凝烟也是如此，她姐姐虽为皇后，但却不是因为容貌当选 ，更主要的是端庄持重的性情。 毕竟，宫里从不缺美人，皇帝可以有无数美貌的妃嫔，对皇后的自然不会要求她多漂亮了。 岳凝烟有三分像其姐，算不上国色天香，反倒是未褪尽婴儿肥的小脸，凭添了几分可爱。 可如今这妆容一出，倒是将两人五分的美貌硬生生的提到了七八分。 岳凝烟捧着自己的小脸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忽然回头对着沐云瑶道。 “云瑶，我晚上要是不洗脸的话，这妆能在我脸上几天？” 沐云瑶被她这话逗笑了，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见流云也一脸也认同的表情，笑的更欢了。 “不用，回头我教给轻云，你们要是喜欢这妆容，让你们身边的人找轻云学就是了。” 两人疯狂的点头，她们可是太喜欢了，哪个姑娘不爱美，他们恨不得这妆容焊死在她们脸上了。 原本还想躲清静的两人，现在却是恨不得立马出去，好叫外面的人瞧瞧。 就在三人准备出门之际，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姑娘，这里已经有人了，姑娘要休息还请换个房间。” 那人声音里明显在压抑着什么，沐云瑶能听出浓重的鼻息声。 沐云瑶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事要发生，刚想问问他们两个是要避开，还是留下看戏，却发现这两人已经狗狗祟祟猫到了门边。 看到沐云瑶还愣在原地，岳凝烟还跑回来，伸手拉了她一把。 沐云瑶看着这两个人这一副吃瓜看戏的样子十分好笑，但还是跟着凑了过去。 两间厢房的隔音并不好，沐云瑶明显能听到里面的那男子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了。 但却并没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啊。” 流云轻轻蹙着眉头，似是在苦恼为何想不起来。 岳凝烟冲她翻了个白眼。 “当然耳熟了，这不是大长公主为你挑选夫婿的备选之一吗？荣国公府的那位大公子。” 被她这么一提，流云县主脸上露出一丝恍悟之色。 随后，眉头轻挑道，“那他和本县主无缘了。” “为何？” 岳凝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说，从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位荣大公子好像是被算计的，并非他自愿。 流云县主冲她翻了个白眼道。 “这些防人之心都没有，一个宴会上还能轻易被人算计了，若是哪个倒霉的嫁给他，那以后还不得成天给他擦屁股，本县主才没那个闲功夫呢。” 流云也就是在他们面前才敢这般放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可仔细一想，话糙理不糙，她这样说也没错。 岳凝烟点点头，便又转头去听隔壁的动静了。 沐云瑶听到岳凝烟说到那人是谁后，她也想起来了，说来她之前还和这人见过一面。 当初荣老太君怜她回相府怕她受欺负，还曾提过要让她嫁给她的长孙来着。 她虽当时就拒了，可这位荣大公子不知从哪听来消息，还特地拦下她说话，那意思大概就是他们不合适。 虽然话说的漂亮，但不能听出，他这位高高在上国公府的公子是瞧不上她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的。 沐云瑶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好，但荣老太君也算帮过自己，对自己也算照顾，若真是她的孙子被人算计了，这事她还真不能坐视不理。 而就在这时，隔壁屋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紧接着荣大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娘还请自重，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从他惊慌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流云现在倒是不担心荣大公子如何脱身了，她有些好奇这个敢在大长公主的冬日宴上，给人下药的勇士是谁。 岳凝烟和沐云瑶也是一样的想法，三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对方的心思。 由流云带头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不是他们不想走门，而怕院子里有人守着，他们一出去让人看到，到时好戏就看不成了。 好在窗户不高，流云显然很有爬窗的经验，她人骑在窗棱上，让岳凝烟给她递了把椅子过来，她接过去顺手放到窗外，人就着椅子下去了。 岳凝烟第二个，再就是沐云瑶，三人翻到窗后，然后摸到发出响动的那间屋子后窗。 捅破窗户纸往里看，三个人，个脑袋凑在窗户上，三个臀撅得高高的，也就是这会子没人会出现在这里，否则最先丢人的绝不是屋里那两人，而是他们。 流云的位置不怎么好，她的视线刚好被床幔给挡住了。 急得她用屁股去顶旁边的人，急吼吼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到底是那个不怕死的，进行到哪一步了，强上了没有？” 沐云瑶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这平时的话本子没少看。 被她拱得一个趔趄也没有生气，反而兴味十足的吊起了她的味道。 “里面的人你也认识，是咱们的老熟人了。” 流云一听这话更好奇了，她认识的沐云瑶也认识。 那岂不是那天与她一起见证过她糗事的人。 虽然，那个时候她与那探花郎的事还没传出风声，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那事丢人。 可那天能跟在她身后的人都是她认可的人。 到底是谁想不开，会干这种事。 沐云瑶见她实在好奇，便干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等流云看清那人的脸时，顿时张大了嘴巴。 而就在此时，岳凝烟激动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 “脱、脱衣服了。” 她似乎太过激动，声音有些没收住，竟叫屋里的人听了去。 “谁。” 屋里那衣衫半褪的女子，听到这声音，吓得也慌忙拢好衣服。 而那半躺在榻上浑身无力的荣大公子似乎更加紧张，女子看到这一幕，突然就不紧张了，心中反而多了一丝期待。 第178章 落水 虽然，他们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叫人发现了。 荣家也不得不娶她进门，而且她还是完璧之身的话，总归比也为了给荣大公子解毒，失身与他强吧，也少了一些人的诟病。 而就在满心期待着，能有人突然闯进来之时，一道破空声朝她袭来。 然后，她只觉得额头一痛，眼睛一翻仰面倒了下去。 看着屋里的人倒地，流云和岳凝烟齐齐转头看向沐云瑶。 岳凝烟更是掰着她白嫩的纤细的手指问。 “你居然还会武？” 沐云瑶笑看着她二人反问。 “我没说过吗？” 两人齐齐摇头，随后指着屋里问道，“现在怎么办？” 看着荣大公子满面潮红，神智已经有些混沌的样子，若是将这两人放在一个屋里不管迟早是要出事的。 沐云瑶想了想，推开了后窗，直接翻窗跳了进去。 荣大公子看到又有一个女子进屋，心下更是沉得厉害。 然后，便见沐云瑶从头上拨下步摇朝着他身上的一处穴位刺去。 荣大公子有心想避，可奈何他现在全身无力，还燥热的厉害。 他能勉强克制住本能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再多也是做不了了。 沐云瑶一步摇刺下去，荣大公子只觉得原本已经酸软的身子，好像多了一丝力气。 他这会子要是反应不过来，这女子是想要救他那就是太蠢了。 可是身体不适让他早已汗湿了双眸，他完全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只能忍着不适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沐云瑶也是看在荣老太君多次回护的份上，才救 他这一回的，对于他的道谢并不在意。 只淡淡道，“荣大公子不必道谢，我身上没有可以解毒的东西，现在能做的只是助你恢复一些力气。荣大公子若是想解了身上这药，只能另寻他法。” 荣轩听到自己还有救，顿时眼中一亮。 “请姑娘赐教。” “泡凉水。” 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没有人扶，想走出公主府完全不可能。 而他若是不想让人发现此事，从而将他和屋里那姑娘扯上关系的话，就不能让公主府的人帮他准备凉水。 否则，哪怕就算旁人知晓他是被算计了，他的脸也丢尽了。 沐云瑶说到这，也不再逗留，转身翻窗出了屋子。 流云和岳凝烟两人见她出来，连忙拉着她原路返回了之前的房间，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开，回到了园子里去。 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们可不能因为热闹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而就在他们回去没多久，甚至都没与相熟的人说上几句话，便见到男宾那边闹了起来。 流云随手拦下准备去报信的婆子，“怎么了？那边出什么事了？” 婆子看到是她，连忙行了个礼道。 “回县主，是荣家大公子在湖边赏景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然。 沐云瑶心里不由得在想，这人对自己也是真狠。 寒冬腊月的为了保住清白，居然敢就这么往湖里跳。 而就在她这么想时，流却云却已经开口问那个婆子。 “人救上了吗？” “救上来了，萧督主将人拎上来的。” 那婆子怕流云还要问，耽搁时间，在回答完她的问题后，连忙又补了一句。 “奴婢还要去请太医，回禀大长公主，先行告退了。” 流云见她真的很着急的样子，便也摆摆手让人走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很在意荣轩如何？ 主是觉得他们前脚才救了他，若是后脚他就把自己作没了，那就可惜了。 听到人死不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多问了。 还人准备再逛一会园子，便看到一群贵女匆匆往一个方向跑去。 那架式和他们平时吃瓜看戏一模一样。 岳凝烟立马知道肯定又是有事发生了，连忙拉住一位相识的人问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荣大公子落水不是已经被人救起来了吗？” 岳凝烟以为他们是为了去看那位荣大公子的。 却没想到那位姑娘却是摇了摇头，凑上来小声道。 “不是荣大公子，是妙善县主，说是在厢房更衣的时候被人给欺负了，大长公主这会正在宽慰她呢。” 岳凝烟闻言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沐云瑶，见沐云瑶冲她见头，这才放开那名贵女。 贵女冲他们福身行了一礼后，又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她们都是平日里娇养着的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尔能出个门上个香，或是逛逛脂粉铺子都是家里人心疼她们了。 这种好戏也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能看到，他们能不激动吗？ 流云县主沉思一会后，一手一个拉着沐云瑶和岳凝烟便跟了过去。 她倒是很好奇妙善这是又搞什么鬼。 她说的有人欺负她，该不会是晕过去之前看到云瑶的脸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三人跟着人流回到了他们之前离开的那个院子。 瞧着厢府门口，围着一圈的人，想在门口看到什么也是不大可能，三人干脆绕过人群把开了门侧的两扇窗户。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屋里的大长公主和荣国公老太君，看到突然伸进来的三颗脑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敢在长公主府这么光明正大的看戏的怕只有流云县主和岳凝烟了。 至于被他们俩夹在中间的沐云瑶，在他们看来，一定是被这二人强拉过来的。 沐云瑶也是尴尬的朝着屋里的人笑了笑，随后便安心看戏。 只见妙善县主额头肿着一个大包，被人扶在榻上，此时正用帕子拭着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大长公主看着这抽抽噎噎的样子，额头也是一阵突突直跳。 对于这个隔了几代的外甥孙女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就像她那个亲娘一样就不是个省心的。 明明背靠着宗室，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却偏要自己往歪路上走。 到最后，自己没落着好，还要连累别人。 第179章 你可想清楚了? 可妙善到底是她那个早死的外甥女唯一的骨肉，又在自己办的宴会上出了事，她却是不能不管。 “你也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说说吧。” 刚刚前院才有人来报，荣家的大公子失足落水，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什么情况，结果这边也出事了。 好在荣大公子已经被人救上来了，她想着姑娘家的清誉更加重要，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可是她却是一直哭一直哭，问什么也不说清楚，哭得大长公主只觉得心烦的不行。 还有这事本可以不闹大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以私下里解决，可她的丫头就像是失了智一样。 大吵大闹得跑过来说她家小姐出事了。 这下子，她就是想帮她瞒着也瞒不住了。 看着屋外围着一圈的人头，她是真的烦了。 明年这冬日宴谁爱办谁办去，反正她是不干了。 就在大长公主都已经想好了明年撂挑子的说词之时，妙善县主终于不再抽哒了。 看着她似乎愿意说了，大长公主也收回了飘远的思绪。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妙善县主小心的抬眼看了大长公主一眼，瞧见她一脸威严的模样，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她觉得这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娘也是皇室中人，还因为难产早早就去了，她还因此得了个县主的封号。 按理说大长公主是她娘的姑母，自己在她府里出了事，她该是怜爱与愧疚才是。 怎么现在这位姑祖母却是一副审犯人的模样看着她。 妙善县主心里发慌，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等冬日宴结束她爹就要把她嫁给一个翰林院七八品的小官了。 她可是堂堂县主，凭什么要她下嫁。 这般想着，妙善心底一狠，咬了咬牙道。 “回祖姑母的话，是、是荣轩，他想强迫我，我抵死不从……” 她这话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低到几乎没有人能听到。 靖和大长公主闻言脸色微变，而一直守在榻边的庄夫人，更是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大长公主、这……” 她这个嫡母是真的不好当，原本自己夫妻和顺好好的日子被妙善那非要嫁给她相公当平妻的娘给毁了就不说。 结果，那个女人孕期养的太好，生产的时候胎儿太大生不下来，导致难产。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被人猜疑是不是她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天可怜见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乡坤之女，还是得了相公的庇荫，才得了五品的诰命。 她哪有那个胆子算计皇家郡主啊，她是不要命了吧。 她战战兢兢过着日子，还要替别人养女儿，虽占了个嫡母的名头，却是打不得、骂不得、更加管不得。 人家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不说，还出身就顶了个县主的封号，她哪有那个资格教养县主。 好不容易将人带大了，今天又给她来这一出，这是不想让她好过了啊。 庄夫人现在就有一种，一头碰死在这里的冲动。 她这个庶女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荣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人家荣轩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便是尚公主也是使得，她妙善何德何能。 是貌比西施了，还是才情出众了，还荣大公子强迫她，她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趴在窗边光明正大偷听的流云也被她这不要脸的话给惊着了。 她原本还以为这女人看到了沐云瑶脸，想跟大长公主说，是云瑶打晕了她。 毕竟，她头上的肿还没有消，也算是有证据了。 可她居然说荣轩强迫她，这传出去要笑掉京中多少人的大牙啊。 大长公主也被她气乐了。 原本她还想给她那不太亲近的堂兄一个面子，没想到她这外孙女，这嘴一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长公主广袖一甩便起了身，冷着脸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庄夫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想说荣轩根本不可能看不上她这种羞辱的话，但还是好意提醒道。 “刚刚荣大公子落水，才被萧督主所救 ，太医这会还在隔壁院子为他施针，他怕是没那个功夫来强迫你了。” 大长公主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屋外一阵哄笑声。 妙善县主也瞬间变了脸色。 她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荣轩种了那种药，没有女人他根本解不了，就算她醒过来后发现人不在屋里她也不慌，便是知晓荣轩跑不了。 等她这边大长公主告完状，大长公主自会让人去找荣轩。 到时中了药的荣轩被带过来，便是不想认也得认。 她也不怕大长公主查，毕竟，药又不是她下的，她原本的目标也不是他。 可谁让自己走运呢，原本想去偶遇太子，却无意中撞见荣轩被人下了药抬进这个院子。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抢先一步进了这个房间而已。 她很清楚，以她的身份就算入太子东宫，最多不过是个良娣。 与其在太子东宫中那不受宠的姬妾，倒不如做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少夫人。 何况，荣轩长的一表人才，才学也很出众，荣国公府现在看着虽有些颓势，但她相信荣轩一定有能力重振国公府。 打着这样的主意，她才在荣轩严辞拒绝后，还拼命的贴上去。 就算事后荣轩怨她，她也可以说自己也不小心中了同样的药，只要荣轩查出这药不是她下的，他便是再不怨也得认了。 可是她是如何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中间居然出了纰漏。 她居然被人打晕了，被人打晕了。 她不知道是谁在坏她好事，若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她心底隐隐又有些心虚，毕竟，是她抢了人家的先机，该不会打晕她的那个人就是给荣轩下药的那人吧？ 而就在这时，大长公主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妙善，你可想清楚了，那个欺负你的人到底是谁？” 大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居然敢在自己办的宴会上动这样的心思，还非说自己被人毁了清白。 第180章 还在狡辩 那自己便成全她吧？不管她有没有被人强迫，她今天都要给她一个教训。 最好，庄大人能在今天过后，给她选个人家远远的嫁出京城去。 别让她在京城，给他们这些宗亲丢人了才好。 妙善县主心下一片慌乱，低垂的眸子四下乱瞄就是不敢看与靖和大长公主对视。 过了半晌就在靖和大长公主的耐心已经告罄之时，才支支吾吾道，“我、我……” 靖和大长主看她这样子，也没了耐心，若是她真能一口咬定刚刚在屋里的人荣轩她还能高看她几分，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丢宗室的脸。 靖和大长公主揉了揉额角，实在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好了，你没看清楚就算了，这次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又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妙善道。 “至于你，收拾一下出府吧，以后我府里的宴会你就别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不许妙善县主登门，这是要与她断交的意思。 大长公主这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若是她就这么被大长公主赶出府，以后京城谁家她宴会还会再邀请她。 这与将她踢出京城的贵女圈子何异。 妙善算不上聪明但也不傻，看着外面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的人，顿时便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不能被赶出去，她要是被赶出去了，她这辈子就完了，京城不会有哪一家会要一个被大长公主宴会上被赶出去的媳妇。 哪怕是她爹给她寻的那个七品小官也不会要她。 她想要自救 ，就要抓住荣轩，想到她也不慌了，咬牙道。 “皇姑祖母，别她赶我，我看清了就是荣大公子，他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进了我休息的屋子。” 这次她没说荣轩欺负了她，只说荣轩闯了她的屋子，这样一来她的清白也算是被荣轩毁了，说什么也得给她一个名份为她负责。 靖和大长公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若是她早这么说，自己可能还信她。 可有刚刚被拆穿的谎言在先，大长公主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来人，把她给我……” 大长公主实在看着烦，不想再理会她。 刚想让人将她丢出去，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回过神来的庄夫人便冲她‘砰砰’磕头。 “大长公主恕罪，是臣妇没有教养好女儿，妙善她只是磕晕了脑袋，意识不清才胡说八道，还请大长公主看在妹妹的份上，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臣妇这就带她回去。” 庄夫人打内心里是不想替这个庶女求情的。 可奈何她的女儿也才刚订亲，若是这个庶女的名声毁了，最先被带累了则是自己的儿女。 她这个情再不想求也得求。 靖和大长公主看着那个瞬间便将脑袋磕出血渍的女子，眼底多了一丝不忍，冲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宣嬷嬷连忙上前一把将庄夫人扶了起来。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孩子不懂事回头慢慢教就是了，大长公主也不是那般苛责的人，你这样不是叫她为难吗？” 庄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这么做的确有些要把大长公主架起来的意思。 顿时又慌了，想要跪下。 这次宣嬷嬷连让她下跪的机会也没给，对着身后的小丫头吩咐道。 “送庄夫人去净面，取了上次宫里赐下的药膏给庄夫人抹下，仔心细别留了疤。” 看着人被带下去，靖和大长公主这才冷冷的转看向妙善县主。 “看在你嫡母的面上，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说出实情本宫便不与你计较。” 妙善听到这话心中不仅没有半点感激，还觉得庄夫人就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她要是真的像她表现的那般在乎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为自己求情，非要等到大长公主要把自己扔出去了，才在这里惺惺作态。 而只有那些成了家的夫人才知道，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丈夫小妾生的孩子。 他们之所以会教养庶子女，不过是身为宗妇的责任罢了。 像妙善这种母亲爬床上位，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庄夫人没从中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妙善虽然心里觉得庄夫人虚伪，但她却也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 “是荣大公子中了药，闯进了我休息的屋子，我原本想赶他出去，却不知道被谁打晕了。 醒来后发现、发现……” 妙善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我以为是被他给欺负了。” 妙善越说越没底气，她自觉得这话与事实相差无几，她这也算是实话实说了，可现在却没有人愿意再信她了。 大长公主也觉得她是死性不改，刚想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便见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主子，太医刚给荣大公子诊了脉，发现他被人下了药，才导致他神思不属，失足落水。” 大长公主闻言眼中多了一丝诧异，只是看向妙善的眼里更加复杂。 她不信妙善说的是荣轩误入她休息屋子的做法。 反而觉得这药应当就是妙善自己下的，毕竟，她娘当初就是用了这种下作的法子，才嫁进的庄家。 大长公主心底更冷，但这事她却不得不给荣家一个交代。 “查。” 这药是哪里来的，荣轩是怎么中的药，都必须查清楚才是。 这种事妙善一个外来的根本不可能亲自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府里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想到有人将手伸到她府里，大长公主的眼里更是一片森寒，看着妙善的眼神更加冷锐。 大长公主一声令下，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 当大长公主听完下人的回禀后，她脸色顿时变得精彩无比。 其实，还好几次朝着流云他们这个方向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流云，你进来。” “我吗？” 流云县主突然被点名，也是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 “对就是你。” 随着大长公主点头，所有看热闹的人目光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第181章 被发现了 流云顶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上前。 她倒是不怕这事牵扯到自己头上，就是她有些不明白，大长公主叫她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大长公主却是朝她摊开手，手里静静躺着一枚耳饰。 “认识吗？” 靖和大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探究，虽然刚刚下人查到的有些证据指向流云，但靖和大长公主还是不愿相信。 毕竟，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再者今天这场宴会原本就要为她相看夫婿的，她若是看上了荣轩只要与自己说一声就是，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流云看到大长公主手里的东西，伸手往自己耳垂上一摸 ，发现果然少了一只。 笑着上前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耳坠啊，我都没发现掉了一只。” 听到她这话，众人纷纷朝她耳朵上看去。 她却似是没看到旁人怀疑的眼神时，很自然的拿起来便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她这坦然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愣怔，她是真的不知道大长公主拿出这耳坠让她认的意思吗？ 还能这么坦然的认下这东西是她的，她这是认下了给荣轩下药的人是她了吗？ “这耳坠是打扫的丫头在隔壁屋子的窗台下捡到的，流云你不解释一下，你的东西怎么会在那里吗？” 流云听到这明显怀疑她的话并不恼。 反而一脸认真的道，“可以啊，我刚刚在隔壁屋里休息来着。” 流云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牵扯到这件事当中了。 哪怕自己什么也没做，但别人可不一定这样想，她在想着还是不要将岳凝烟和沐云瑶牵扯其中了。 特别是沐云瑶她已经订亲了，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就在她想着如何巧妙的将二人摘出去时，却见两人已经手牵手走了进来。 冲着大长公主和在场的夫人们盈盈一拜。 “回大长公主，刚刚我们二人也是隔壁厢房之中。” 岳凝烟说完看向沐云瑶，沐云瑶冲她笑了笑接着道。 “她二人脸上的桃花妆，是我与他们画的。” 沐云瑶这话一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岳凝烟和流云二人脸上的妆容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两人的妆容好像的确与之前不一样。” “别说还怪好看的。” 眼看着话题都被带歪了，大长公主清咳一声，又强拉了回来。 “既然，你们三人都在，刚刚这里发生的事，你们可听到了什么？” 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事不能瞒，便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们本来在屋里休息，听到……” “啊……” 哪里想到流云话才说到一半，原本缩在榻上的妙善突然冲扑了过来，就要挠她。 “是你，是你们对不对？是你们把我打晕的对不对？” 流云也没想到妙善会突然会来这一招，沐云眼明手快，一把将拉到自己身后，顺带一脚将也踢了出去。 “砰！” 妙善以比她刚刚扑过来还要快上几倍的速度，重新被踢回了床上。 沐云瑶这一脚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也不是没看到女人打架。 最多就扇耳光，揪头发，像她这么干脆利落的还真是头回见。 “惯得你了是吧，自己做什么心里没错吗？ 还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岳凝烟也是被妙善刚刚那举动给吓到了。 她刚刚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妙善扑向流云的时候可是特意曲起了爪子的。 若不是云瑶反应快，真被他得了手，流云那张脸就算不毁了，也得伤得不轻。 她们清楚事情整个始末的人，自然知晓他这么做的原因。 她不过是怕她自己倒贴，还被人嫌弃的人事说出来。 可是，你这么害怕人知道，那你倒是别做啊。 岳凝烟这般想着，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讲他们三人如何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又是如何担心前面有人守着，从而翻窗到屋后的事都说了出来。 只是，下意识的将打晕妙善的人是沐云瑶这事给瞒 了下来。 妙善这人是不讨喜，但到底是县主，哪怕事出有因，沐云瑶对她动手也是不妥。 只是，她好像忘了，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她才将人给踹飞出去。 大长公主听完全部过程，这才板着脸道，“这么说是荣大公子先在那屋里休息，妙善后进去的？” 岳凝烟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本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谁让妙善不识好歹呢。 大长公主这下子看向妙善的眼神更不善了。 “妙善，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妙善捂着肚子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还是宣嬷嬷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才有人上前去扶她。 妙善一脸不甘的看着岳凝烟，她的盘算全被他们毁了。 而她现在更加笃定，刚刚打她的人就是她们。 “是又如何？反正，又不是我给他下的药，我瞧着他不对劲想帮帮他不行吗？” 若是一开始她就这么说，大家就算不信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现在，众人都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妙善还一口咬定药不是她下的，这下大长公主心里也起了疑，莫不是这当中真有什么误会。 就在她大长公主寻思这事时，妙善却突然一脸怨毒的看着沐云瑶，扬声质问道。 “是你打晕我的对不对？” 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很看到了一抹红自眼前闪过。 而沐云瑶今天穿得刚好又是红色。 沐云瑶没打算否认，可就在这时，屋外又两道身影齐齐走了过来。 “是本宫打晕你的。” 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原本围在屋外的人听到这声音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齐齐下拜，太子阔步往前，直到大长公主面前，先给大长公主行了个晚辈礼，这才转身对众人道。 “免礼。” “荣大公子既然对你没意，本宫也不想你因此铸成大错，才叫暗卫将你打晕，本是为了保全你的颜面，却不想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太子一声叹息，让妙善彻底崩溃，她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第182章 觉得好爽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另寻目标，不再纠缠他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成全自己。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她嫁给荣轩有什么不好吗？ 她也是县主，身份上配得起已经没落的荣国公府。 她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不能成全她。 而妙善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今天过后，京城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哪怕她父亲不敢处置她，她外祖家也不会放任她了。 就在妙善一脸颓丧，生无可恋之际。 与太子一起过来的萧千墨突然开口。 “将给荣大公子下药的人带过来。” 当两个人形物件被丢在地上时，这下换沐云瑶惊住了。 没办法，谁让这两人她居然都认识。 周玉竹被慎刑司的人抓住时已经吓得六神五主了。 当她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时，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表姐救我，表姐……” 沐云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吃个瓜，最后居然吃到了自家人头上。 虽然，她也从来没当过沐家的人是一家人，可是外人不这么看啊。 周玉竹上来就想抱沐云瑶的腿。 她知道沐云瑶若是不管她，就凭她在大长公主府里给客人下药这件事，就绝对讨不了好。 沐云瑶哪里会让她抱，在她扑过来的瞬间一脚送她与妙善县主作伴去了。 若是说刚刚对妙善，她还收了一丝力道。 对周玉竹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周玉竹只觉得眼前一黑，口中便有一股腥甜蔓延开来。 周玉竹原本以为沐云瑶会带他们来参加宴会，是多少顾忌一些亲情在的。 却没想到她会这般无情的将自己踹开。 她既然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义。 周玉竹低垂的眸底藏着阴霾，继而抬头用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看沐云瑶。 “表姐，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是你说心仪荣大公子，让我帮你的。 若不是为了帮你，我又何至于被人拖到这里，你不能为了撇清关系就不管我啊。” 沐玉瑶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声泪俱下的表演。 她有些好奇的歪头问站在她身后的萧千墨。 “她是不是变聪明了，都学会祸水东引了？” 萧千墨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周玉竹的眼底满是杀意。 “不怕，回头让她去慎刑司走一遭就老实了。”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对话，让原本还在怀疑周玉竹说的是不是真的的人，顿时就不怀疑了。 看人家这未婚夫妻相处和谐的画面，哪里像沐大小姐心里另有他人了。 当即便有人小声议论道。 “我怎么听说，萧督主和沐大小姐的婚事是沐大小姐先提的，听说沐大小姐是对萧督主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这人却说她对荣大公子有意，这不大可能吧。 荣大公子虽也不错，但就长相这块与萧督主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就是啊，沐大小姐已经在订亲了，她却当着沐大小姐未婚夫的面将这事推到沐大小姐头上，这表妹心思不纯啊。” 都是深宅大院里出来了，周玉竹那点小心思，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而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沐云瑶一定会急着自证的周玉竹一双眼瞪得老大。 她不明白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都该是惊慌失措的吗？ 而萧千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未婚妻戴绿帽子应当恼羞成怒才是。 只要他俩当众翻脸，就不会有人怀疑自己说的是假的。 明明她娘在家这招用的屡试不爽，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管用了。 周玉竹想不通，同时心里也是慌的不行。 刚刚萧千墨可是说要将她带去慎刑司，那种地方她怎么有去，她真要进了慎刑司那这一辈子不就真的毁了吗？ “表姐……” 周玉竹还试图自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打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沐云瑶。 “别叫我表妹，我没这么恶心下作的表妹。” 对于她会这么做，沐云瑶是半点都不奇怪。 毕竟，上辈子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她上辈子没有接到大长公主冬日宴的帖子，也没有赴这场宴会。 而周玉竹瞧上的也不是荣轩，只不过，她做的事却是一样的龌龊。 事情败露后，同样将锅扣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次她比较幸运，她选的男人愿意相信自己，站在自己背后而已。 周玉竹也是被也打懵了，她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云瑶还敢打她。 “你、你……” 沐云瑶一把拍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 “你是不是想说，‘你居然敢打我？’” 周玉竹被也问的一噎，她的确想说这话来着，没想到自己没开口，却叫沐云瑶抢了先。 沐云瑶却似看白痴 一样看着她道。 “回去好好问问给你出这主意的人，她问过我多少次就被我打过多少回？” 沐云瑶嚣张霸气的发言，让在场人的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隐隐的，他们又觉得好爽是怎么回事？ 她们也想像这位沐大小姐一样，一言不合就赏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可她们不能，也不敢，她畏惧流言，也怕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连累家族。 大长公主看到这样的沐云瑶眼底的赞赏之情更多了一分。 要说之前，她表现出来的喜爱，不过是看在她沈家人的面上，以及太后特意嘱托，那现在这份欣赏便是发自真心了。 不想她回去面对长辈的责难，大长公主主动开口道。 “周家这位姑娘，敢在我公主府生事，本宫也容她不得。 太子这事本宫交给你，三日内给本宫一个交代可能做到。” 之所以没说交给萧千墨，那是因为这是皇帝的人，她就算是皇帝的姑姑也没有资格直接吩咐他做事。 但太子不一样，他是她的侄孙，姑祖母让侄孙做事，那是家事。 太子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千墨 点了点头。 “既然，是慎刑司抓到的人，就由他们接着查吧，这事我会回禀父皇，也该给荣国公府一个交代。” “好，本宫等太子的消息。” 第183章 你算什么东西 两人三言两语间已经决定了周玉竹的去处。 没给她再狡辩的机会，直接被人捂着嘴带了下去。 而原本躲在屋外看戏的沐明珠此时更是慌乱如麻。 同时也庆幸，刚刚周玉竹想的是反咬沐云瑶一口，而没有将自己供出来。 瞧着周玉竹被带走，沐明珠也不敢在这里久待了，提着裙摆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离开。 月白色的华服流光溢彩却没能在这场宴会上为她多添半分荣光。 沐云瑶余光瞥到悄悄溜走的沐明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若不是还要让她进三皇子府，她才不会留着她。 出了这么多事，这冬日宴也彻底办不下去了。 大长公主对着众人摆摆手道。 “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宣嬷嬷送大家出去。” 虽说这宴会结束的匆忙，但那些能来赴宴的人可并不觉得失望。 毕竟，这种一环接一环的好戏，也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能吃上这么大一个瓜，他们似乎也不亏。 沐云瑶是同萧千墨一起出来的，左右今天没有什么事，萧千墨便与她同乘一车，打算送她回去。 萧千墨刚伸出手想扶她上车，突然一片雪花落他的掌心。 虽然，很快被掌心的温度融化，但两人还是齐齐抬头看向天空。 沈慕泽进宫面圣，说今冬可能会有雪灾的事，萧千墨还是知道的。 这些天黑甲军也配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处寻查京城的建筑，但今冬的确是个暖冬，大部分的人还是不信会有大雪的。 只是没想到这雪是说下就下，就这么一会功夫，原本只有零星的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自天空中扬扬洒洒往下落。 沐云瑶好似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 “快些走，莫要一会子路上积雪，车子堵在路上了。” 这样想的人家不少，于是乎，纷纷招呼自家下人赶吃点。 沐云瑶倒也没着急，毕竟，急也没啥用。 没看，刚刚着急的两家子，如今就碰到一起了吗？ 好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因为这点子小事发生龃龉，相视一笑后就让自家车夫把路让出来，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萧千墨扶着沐云瑶上车，随后也跟着一起钻进了车里。 太子匆匆追出来时，沐云瑶的马车早就已经没影了。 太子在心里将萧千墨狠狠的记上一笔，这家伙又把烂摊子交给自己收拾。 他还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谁是君，谁是臣了。 太子也想走，可人还没出府，就被大长公主府的嬷嬷给拦了去路。 “太子殿下，大长公主请您过去。” 太子看了眼府外，眼中带着一丝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不得不转身回了大长公主府。 沐云瑶赶在雪积起来之前回到了沐家，只是她才刚进门，迎接她的便是迎面而来的一个耳光。 沐云瑶没有躲，打过来的手腕便被人给捏住。 萧千墨看清动手的人是谁，有些嫌恶的一把将人甩开。 那人被甩了一个踉跄，刚站稳脚步又朝着沐云瑶冲了过来。 “沐云瑶你敢害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萧千墨刚想出手，手腕便被一道温软的力道给攥住。 萧千墨下意识的看向沐云瑶，见她冲自己轻轻摇头，便也没有再出手。 沐秀秀今天才刚回到娘家，便听到沐明珠匆匆回来说周玉竹被人给害了，现在正被人押去慎刑司问话。 她都顾不得问事情始末，便急匆匆要出府寻人，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沐云瑶。 看到她身边跟着的人正是慎刑司的掌事，顿时火从心头起，觉得定是沐云瑶勾结外人害了她闺女。 要不然，以她和他萧千墨的关系，她只要从中说两句好话，自己的女儿又何至于被带那种地方。 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好的姑娘家被带去那种地方，便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名声也是毁了，以后谁家还敢娶她。 沐秀秀想到这越想越气，抬手就想往沐云瑶脸上抓去。 既然她女儿好不了，她也不会叫别人好过。 沐云瑶看着她那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爪子，眼中划过嘲讽。 她之所以不让萧千墨动手，可不是怕他伤了沐秀秀，而是怕沐秀秀觉得自己是仗着萧千墨的势，等他离开又要开始作妖。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由她出手。 省得她回头再作妖。 沐云瑶这般想着，沐秀秀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怪不得她的爪子碰到沐云瑶，沐云瑶已经反手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脑子如果不清楚就找个大夫好好治治，自己教不好女儿让在败坏了我沐家的门风，还敢在这里跟我叫嚣。 真当自己是沐家大姑奶奶，我就不敢收拾你不成？” 沐云瑶这一下子可是使足了力气的。 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人抡着转了半圈，脸颊瞬间就高高肿了起来。 沐云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太过用力的原故，打完人她自己的手心也阵阵发麻。 萧千墨看着她胳膊轻颤，有些心疼的执起她的手，看到她手心有些肿，顿时便心疼起来。 连忙从怀中掏出伤药仔细的抹在手心。 又轻轻吹了会气才道，“她脸皮太厚了，下次再打还是让别人来吗？实在不行也可以用鞋底抽，仔细些别再伤了手。” 沐云瑶本来还攒着些怒气， 可被他这么一闹火气竟也散了大半。 而被沐云瑶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沐秀秀却是气得快要爆炸了。 “沐云瑶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要打死你。” 说着便从地上爬起来，就四下去找趁手的东西。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乡下长大的侄女，居然敢这般无礼。 她自小没娘，自己这个当姑姑的教训她，那是她的福份，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跟她动手。 而追着沐秀秀出来的两个嬷嬷看到这阵仗也是傻眼了。 心想着这大姑奶奶也是真的勇，这个家里她招惹谁不好，居然敢去招惹大小姐。 这位主可是疯起来连老太太都敢动手的，她一个外嫁的姑奶奶又算得上什么。 第184章 忤逆不孝 沐秀秀四下里找了一圈，终于在门后找到了一把平时下人打扫问口的笤帚。 抄起笤帚就冲着沐云瑶打去，似乎今天不把她打趴下就不罢休的架式。 这次不都不用沐云瑶动手，轻云已经飞身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笤帚，顺便一脚将人踢飞。 “砰！” 一声巨响过后，沐秀秀重重的砸在地上。 轻云将手中的笤帚重新丢在地上。 啐了一口道。 “我呸，什么玩意，也敢跟我家主子动手。” 守门的小厮悄悄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这已经习以为常的一幕，还是惊惧不已。 在轻云转身的瞬间又赶忙缩回头去，生怕让她看到自己了，回头再怪自己让大姑奶奶抢到了笤帚，再把自己收拾一顿可怎么好。 可轻云压根就没看她，转身回到沐云瑶身后侧恭敬的请她入府。 沐云瑶这才转身对萧千墨道。 “我知你还有许多事要忙，这会子就不请你入府了。” 萧千墨笑着冲她点点头，“今天的事有些多，我还得进宫一趟，府里若是有人为难你，你且请人去我府里说一声便是，我会替你处理。” 萧千墨这话可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顺带还警告了一下沐家所有的人。 要想欺负沐云瑶，还得看看能不能承受他的怒火。 沐云瑶冲他笑了笑，看着他上马这才转身进了沐府。 轻云那一脚是收着力道的，沐秀秀这才没直接昏死过去。 可现在的情况，还不如直接晕了了事。 沐瑾年和沐老太匆匆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沐老太连忙让人将她扶了起来。 对于沐云瑶她却是一句指责的话也是不敢说了。 沐云瑶确实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看着沐瑾年的脸问道。 “相府不打算给我个交待吗？” 沐瑾年没想到自己没找她麻烦，她却先质问起自己来了。 自己堂堂左相，还是她的生父，她是怎么敢的。 沐瑾年脸色变了又变，这才沉着脸道。 “沐云瑶你什么意思？我让你带两个妹妹去参加宴会，你却自己一个回来，现在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沐老太看着大门处听到声音已经在往里张望的行人，抢在沐云瑶开口之前将她的话打断道。 “好了，大小姐也累了，有什么话进府再说。”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沐云瑶虽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沐府的大门‘砰’得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沐君晟也就不再忍了。 指着沐云瑶的鼻子就大骂起来。 “沐云瑶，你也太放肆了，以前欺负欺负你妹妹和你大哥就算了，现在连长辈也敢打。 你这般忤逆不孝，就该让去京兆府大牢好好反省反省。”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不由得心中嗤笑，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出来。 不过，她可是一点都不怕的，她就不信沐瑾年真的敢去京兆衙门告她不孝。 除非他是真的不打算要脸面了。 沐云瑶冷眼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指。 “我说过，不喜欢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话，相爷确定不把手指收回去？” 沐瑾年慌忙把手藏到背后，他可没忘上一个敢拿手指着她的人，是如何被她撅断手指的。 “你，你放肆。” 哪怕心里怕的要死，也不妨碍他色厉内荏的朝她呵斥。 沐云瑶翻了个白眼，却是懒得理他，看了眼靠在沐老太怀里的沐秀秀一眼道。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回来就是客人，做客就要有做客的规矩，再敢对主人家指手划脚，别怪我将你撵出去。” 只可惜沐秀秀才来没多久，还不了解沐云瑶的脾气，看到沐瑾年被沐云瑶怼的说不出话，还当是他因为当年的事对这死丫头生怀愧疚才不愿苛责她。 但她却没有那个好脾气，她外嫁了十几年，做梦都想回到京城。 可惜她那夫君不争气，这么多年依旧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若是靠他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到京城。 她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自个女儿头上，若是她闺女能在京城寻个好人家，她也可以借着不放心女儿的由头，回到相府。 等她自己在京城站稳脚跟，回头再由着她上下打点，迟早能将她夫君调回京城。 对于沐瑾年，沐秀秀心里也是有怨的，他们是亲兄妹，自己有多想回到京城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已经爬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上。 若是他肯多出些力，自己又何必在那种穷乡僻壤受苦。 自从自家女儿写信给她叙述着京城的繁华过后，她实在地忍不了了，于是才出了月子，就带着小闺女来了京城。 只是没想到，她才回到娘家，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到大女儿出事的消息。 她不明白好好的参加一场宴会， 怎么会被人抓去慎刑司。 有先一步回来的沐明珠挑拨，她自然而然的便认为是沐云瑶害了周玉竹。 才在看到沐云瑶时，就直接扑上去想打她。 可现，她明明是回到自己家，这死丫头却说她是客人，她如何能甘心。 愤怒上头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瞧着刚刚给沐云瑶撑腰的人已经走了，如今她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丫头，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 指着自己带过来的几个粗壮的婆子道，“你们几个，给我把那两个丫头给我抓住。 大哥和娘舍不得教训你，今天就由我这个做姑姑的教教你规矩。” 沐老太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虽然对周玉竹这个外孙女没多少真心，但对沐秀秀这个闺女却是真心疼的。 不然，也不会担心她生产，千里迢迢赶着去照顾了。 “秀秀，你别冲动。” 沐老太刚想劝，但沐秀秀带来的人，已经撸着袖子朝着沐云瑶和轻云两人包抄了过去。 没错就是包抄，似乎是怕被她给跑了一般。 沐云瑶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果然是没挨过打的就是欠收拾。 第185章 当真是好的大脸 就在沐云瑶活动着手腕，打算亲自给她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姑姑一个深刻的教训时，沐老太突然扬声喝止。 “不许动手。” 沐秀秀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沐老太，半晌才嘶吼出声。 “娘，连你也向着这个小贱人吗？” “啪！” 沐秀秀这话才说出口，脸上便又挨了一个耳光。 原本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这下完全对称了。 这可不是沐云瑶动的手，而站在她身边的沐瑾年。 沐秀秀完全不敢相信，她大哥会为了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儿，打她这个亲妹妹。 “大哥，你居然打我？” 沐秀秀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便要扑上去与沐瑾年撕打。 沐瑾年到底是一家之主，若是谁都能打他那岂不是乱了套。 还没等沐秀秀碰到她，就被沈千娇和沐家的下人拉开。 沈千娇连忙出声安抚道。 “大姑奶奶息怒，息怒，大小姐怎么说也是相府的亲闺女，您骂她是小贱人，您把相爷和老夫人置于何地，也不怪相爷会生气。” 被也这么一劝，沐秀秀也反应过来，刚刚是自己口不择言了。 可是想让她认错也是不可能的。 但好歹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 沐瑾年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沉着脸道，“再闹就给我滚。” 他是怕沐云瑶这个疯丫头没错，但不代表他还得受沐秀秀的气。 沐秀秀看到沐瑾年那冷厉的眼神，终于冷静下来。 她终于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好像真的不再是她的家了。 除了她娘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护着她。 沐秀秀不敢再胡闹，她的女儿还在慎刑司，她想把人救出来还少不了她大哥出力。 她不能现在把人得罪了。 想通了这一点，沐秀秀更觉得委屈了，倚在沐老太怀里嘤嘤啜泣起来。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几个人站在雪里，不出片刻身上、头发上已经不知不觉积了一层薄雪。 轻云不知何拿了一把油纸伞撑在沐云瑶头顶，只是风簌簌的，她身上依旧落了不少雪花。 “走吧，进屋再说。” 沐瑾年率先往前院待客的正厅走去。 沐云瑶倒也没在这种事上较劲，毕竟，周玉竹是他们塞给她，让她带去大长公主宴会的。 结果，她却起了那种害人的心思，便是大长公主没追究她，但今天的事传出去，多少带累了她的名声。 哪怕沐瑾年不找她，她也得叫他们给自己一个交待才行。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也跟着进了屋。 有之前的教训，沐云瑶没有落座前，沈千娇是不敢坐的。 她怕自己才坐下，就被她从椅子上揪起来，那更加丢人，倒不哪让她先坐。 沐云瑶进了正厅，轻云轻手轻脚给她解了身上的大氅，又将她将身上的积雪扫去，沐云瑶这才寻了个离火盆最近的位置坐下。 沐秀秀看她极不顺眼，见她在沐瑾年的下首落座，当即便阴阳怪气的道。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就是没规矩，谁家长辈还没落坐，晚辈就先坐下的道理。” 沐云瑶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想说到底还是打轻了。 要不然，这会子她该是张不开嘴说话了。 沐秀秀被也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嘴巴还是不饶人的道。 “ 这样不知尊卑，就该狠狠的打一顿，再饿上几天就乖了。” 她说这话时还略有不满的看了沐瑾年一眼，怕是想说都是他没教好女儿，才让她吃了大亏，只是不敢开这个口罢了。 沐云瑶压根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等她说完了，轻云也给她端来了一盏温手的热茶来。 沐云瑶接过端在手上，却没有喝，看向沐秀秀的眼里带着几分冷意。 说出口的话却与她一样阴阳怪气。 “对，大姑奶奶好教养，教出的女儿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给你人国公府的公子下那种药，还被人抓个正着。 果然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好教养。” 沐云瑶手指摩挲着杯沿，说这话时她的语调依旧是那般懒懒的腔调，却听得人背后一片冷汗直冒. 在场的人怕只有沈千娇还要淡定一些了，毕竟，沐明珠回来后可是将事情的始末都与她说了一遍。 沐瑾年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不相信周玉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简直不敢想，明天的大朝会上会有多少人会弹劾他。 他如今还被皇帝下令在家反省，若是再添上这么一笔，他年前还能回到朝堂吗？ 盯着他左相位置的人可不知凡几，若是他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了，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就在沐瑾年气得想再给沐秀秀一个耳光，问她怎么教女儿的时，沐秀秀却先她一步哭嚎起来。 “不、这不可能，我家玉竹那么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说完一脸怨毒的看着沐云瑶道。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自己要嫁给一个太监，便嫉妒我家玉竹能寻个好人家，见不得我家玉竹好，故意陷害她的是不是？” “咔嚓。” “啊……” 沐云瑶毫不客气的撅断了她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伴随着沐秀秀的痛呼 声，她冷冷的开口道。 “我说过不要用手指着我，不然后果自负。” “你自己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她，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就周玉竹那样子，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论出身连沐明珠都比不上，好歹她还顶着沐家的身份。 你女儿有什么？嫉妒？嫉妒她什么，嫉妒她破落户去别人家打秋风吗？” 沐云瑶怼起沐秀秀来可是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这个女人当年仗着小姑子的身份，可没少给她娘使绊子。 随意去她母亲的嫁妆铺子里取用货品不说，当年她出嫁里还妄想让她母亲将半数嫁妆给她作陪嫁，当真是好大的脸。 母亲拒绝了她的无礼要求，她就想记恨在心，三番四次的在外面诋毁母亲的名声不说。 就连当年自己被人抱走这事，她也从中掺和了一脚。 当初沐君晟要带她出去时，母亲本是不同意的，觉得两个孩子出门不太安全，本想陪着一起去的，却是被沐秀秀纠缠着无法脱身。 第186章 求她 就算是这样，母亲也安排了得用的嬷嬷丫头跟着，可是却在半道被沐秀秀的人找借口支走了。 沐云瑶原本还想着，等着京城这边的事有个了结，再去找这个女人麻烦，没想到她到上赶上凑上来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没必要与她客气了。 “你……”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被旁人说的这般一无是处，沐秀秀气得胸口胀疼。 但却愣是想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 沐瑾年现在可没心思管这两人的争执，一心只在自己的仕途上，想着今天的事有没有可挽回的余地，想想若是皇帝问起来，他该如何解释。 听到两人又吵了起来，只觉得头疼万分。 冲着还要叫嚣的沐秀秀，呵斥的话脱口而出。 “够了。” 说完又看向沐云瑶问道，“沐云瑶你说说今天到底怎怎么一回事？” 沐云瑶白了他一眼，懒得理她，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轻云，示意她来说。 轻云也没客气，连嘲带讽的将周玉竹是如何下药，又如被妙善县主截胡，事情败露又被大长公主派人抓住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当中自然也少不了明嘲暗讽。 说完还不忘幸灾乐祸的道，“大长公主的宴会被毁了，自然有要有人来承受她的怒火的。 妙善县主再怎么着也是宗亲，相爷觉得她会把这火发泄在谁身上。” 轻云不提还好，她越说沐瑾年的脸色越黑。 连带着看向沐老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满起来。 若非是她娘将那个丫头带回来哪有这些事。 想到那丫头才刚来沐家，就因为和人打架，害得他们家在同李家退亲这事上理亏，又多赔了不少东西。 因为这事自己没少受李家那老东西的奚落。 现在居然还闹出在大长公主府给人下药的事，他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居然还敢在他这里闹。 她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好好一个姑娘，居然被她教成这样。 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天子脚下，岂是能由着她们胡作非为。 沐秀秀听到自家大哥骂她，更觉得委屈的不行，躲在沐老太怀里嘤嘤哭泣。 沐老太看到自己闺女先是被打，现在又被骂确关心疼。 但也知道周玉竹今天所做的事，肯定会牵连到大儿子，若是大长公主不追究还好，要是真追究起来，整个相府都没得好。 老太太心疼是真心疼，但埋怨也是真埋怨，舍不得怪自己闺女，这笔账自然记在了外孙女头上了。 明明早告诉过她，她的婚事自己会替她做主，她偏偏要闹这一出。 这事若是成了还好说，结果不仅没成还被人捏了把柄，这个外孙女算是完了，也没必要往外捞了。 沐老太心里虽是这般想的，但看到闺女哭成那个样子到底没有说出来。 沐瑾年和她想的却不一样，他心里是怪沐秀秀的，既然嫁了人就该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不能帮衬娘家就算了，还处处拖他这个当哥的后腿，有她这个妹妹还不如没有呢。 现在最主的是想办法解救，希望大长公主和荣家不要追究才是。 沐瑾年这般想着，便将希冀的目光投到沐云瑶身上。 “云瑶，荣国府的老太君是你姨外祖母，这事可能有点误会，为父准备一份厚礼，你能不能替为父走一趟？” 他现在还被皇帝责令反省，虽然没有派禁卫军守着沐家大门，但他却也是不敢轻易出去的，否则，被人看见那可就不是参他一本那么简单了。 沐云瑶看着他那卑微讨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道。 “好啊，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不如相爷好好准备一番 ，明天我去荣家递个帖子，至于见不见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说完便也不看其他人，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归云院。 沐云瑶回来的时候，屋里的火盆已经重新添了炭，坠儿上次为她解了着雪的大氅，又送上一杯热茶，便退了下去。 轻云去里间拿了一双轻软的嘛棉鞋，烤热了替她换上。 一边换一边问道，“他们自作自受，主子何苦管他们的闲事。” 沐云瑶手捧着茶盏暖手，一边抬脚方便她穿鞋，等轻云起了身才笑着抿了一口茶水道。 “他们自己要出血，我哪有拦着的道理。” 说着冲轻云勾勾手指，待她俯身上前。 “让星尘给表哥那里传个信，印子钱的事该爆出来了。” 那两位洋商这会子早不知道跟着商船跑到哪里去了，沐云瑶自然不担心他们能找到人。 轻云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奴婢这就去。” 将手中的活计一放，人就已经跨过了门槛。 晚间，沐瑾年这是自上次查出中毒后第一次来沈千娇的院子。 沈千娇看到她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但很快想到白日里的事，心中那点子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只是面上仍是一副柔婉的表情道。 “老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沐瑾年因为白日的事，心气依旧有些不顺，听到她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拧起了眉头。 “怎么?你这里我还不能来了？” 沈千娇也觉得心里委屈，明明出岔子的是周玉竹，和他闹的也是沐秀秀，凭什么把气撒在她这里。 可是沈千娇却半点不敢表达出来。 她与别人不同，她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原本她还有儿子和女儿，可是一个废了腿，一个成了皇子妾侍。 她连唯二的依靠也没有，这让她在沐瑾年面前也失了底气。 “老爷误会了，妾身只是觉得雪天路滑，担心老爷一路过了过了寒气。” 沈千娇 这么一解释，倒是让沐瑾年原本青黑的脸色好了那么一瞬。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沐瑾年自顾自的寻了张椅子坐下，等下人上了茶退下去，这才对沈千娇道。 “对于，送去荣家的赔礼，夫人有什么想法？” 其实，他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一幅名家山水画，那可是他早年花大价钱收来，可如今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第187章 东窗事发 可他也明白，若是想让沐云瑶办事，只是拿那幅字画，是远远不够的，那是送给荣家的赔礼。 而沐云瑶这边，没有好处她也肯定不会帮自己办事。 就是深知这一点，沐瑾年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他身上的银子已经被沐云瑶搜刮干净了，现在要用银子自然只能找沈千娇。 至于，花用妻子的银子会不会不自在，这对沐瑾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都知道沈千娇嫁过来是没有嫁妆的，那么她手里的银子自然是从沐家得来的，那他用自己的银子又有什么问题？ 沐瑾年抱着这样的心思，对沈千娇自然也不会很客气。 直接道明了来意道，“我这里急需着用银子，先给我支十万两。” 沈千娇听到他一开口就要这么多，也是直接瞪圆了眼睛。 不说她现在手头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便是有她也不可能甘心给出去。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这府里的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而且他们都认她这个亲娘，她手里再多银子以后也是留给儿女。 沐瑾年便是要上下打点，她也是乐意花钱的，毕竟，沐瑾年的位置越稳才能为她的儿女谋更多的福利。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祸是周家的人闯得凭什么要她拿钱平事。 沐瑾年这般偏心沐秀秀这让她很不开心。 最主要的事，她那笔放出去的印子钱到现在都没收回来，甚至连这几天的利息都没有送过来。 她派人去催了掮客几回，给到的回复都是让她放心，年前一定会连本带利还回来。 沈千娇其实心里是有些慌的，但她不敢多想，毕竟，想象中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沐瑾年说了半天，也没见沈千娇给他拿银子，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看到她还一副神游天神的样子，顿时更觉恼火起来，语气里也难免带上了几分不耐。 “千娇？我和你说话吗？” 沈千娇猛得回过神来，看到沐瑾年那铁青的脸色，刚想找借口推脱，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沈千娇一听到 这声音，就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刚想让人将人拦下，那人已经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同时被带进来的还有满身的风雪。 那婆子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屋里都有谁，直接便‘砰砰’磕起头来。 “二夫人，你在府外找的那个掮客跑了，咱们放出去的银子没了。” 那人说着便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不怪她会哭，看着沈千娇放印子钱赚的盆满钵满，她也就动了心思。 心想着二夫人那么些钱放出去都没事，她便也跟着放了几回印子钱。 吃了几次红利后，便更加放不下来钱这般轻松的生意了。 这次看二夫人找得掮客给的利钱高，而且周期比以往还短，她便将家里这些年存的几百两银子也一并放了出去。 现在借印子钱的人跑了，掮客怕二夫人找他麻烦也悄悄跑了路，她的全部身家也跟着被卷走了，她能不哭吗？ 沈千娇听到这话差点没晕死过去，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脸色肉眼可见的灰白起来。 她的银子，她的全部身家啊。 那可不是几十两，几百两，而是几十万两啊。 当初为了多赚点利钱，她可是又通过别人借了印子钱的，若是这人真的跑了，那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同时自己还背了一身的债务。 沈千娇想到将来会被人找上门催债，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完了！” 而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沐瑾年虽然知晓她之前在放印子钱，也曾警告过她早些把钱收回来，以后别再做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冥顽不灵到这个地方。 要不是他今天恰巧来她这里拿钱，她是不是还打算瞒着自己？ “沈千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我……” 沈千娇终于在沐瑾年厉声呵斥中回过神，但面对沐瑾年的质问她是一个字不敢说。 若是沐瑾年知道她前前后后共赔进去百两银子，这还 不包括她从别处借的印子钱，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沐瑾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一定赔得不少，不然也不会这般连抬眼看他都不敢了。 见从沈千娇这里问不出来，沐瑾年把目光投射在那个报信的老婆子身上。 “说，二夫人到底借出去多少钱？” 老婆子抬眼偷偷看向沈千娇 ，见她拿眼神警告自己，自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的。 而沐瑾年到底与沈千娇 夫妻多年，对于她还 是有一定了解的。 “你怕二夫人就不怕本相吗？你今个要是不老实交待，就别怪本相翻脸无情，送你们全家去最苦最累的矿山做苦力。 要生要死你自己选一个吗？” 老婆子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全身打颤，整个人抖得和筛糠似的。 不住的朝着沐瑾年的方向磕头，“相爷、相爷饶命，相爷饶命，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 老婆子说完之话又偷偷看了眼沐瑾年，见他已经耐心告罄的样子，赶忙开口。 “二夫人一共借出去，一百多万两，其中有四十万两是她找别人借的印子钱。” “什么？” 沐瑾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拿自己的钱出去放印子钱还不够，居然还去借别人的钱去放印子钱，她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 她比那婆子好一些，看到屋里的气氛 不太对，便打算悄悄退下去一会再来，却被眼尖的沐瑾年看到。 “你有什么事？” 小丫头顿住脚步，看着沐瑾年那要出人的眼神，哆哆嗦嗦的道。 “外院，外院管事的嬷嬷说有人找二夫人。” 沐瑾年看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当即便问道，“可知来的是谁？找二夫人又有何事？” 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现在当家的是老太太，有什么事应当先回禀老太太才是。” 这话小丫头哪里敢答 ，只是一双眼滴溜溜的就往沈千娇那边瞄。 第188章 真是好狠的心 沐瑾年看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扔。 滚烫的茶水溅到也裸露在外的皮肤了，小丫头被烫得一个激灵，却是不敢挪动半分。 然，沐瑾年并没有因此而消气，怒瞪着那小丫头凶狠开口。 “说，再敢欺瞒主家，乱棍打死。”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便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就算再忠心，也不敢忤逆一家之主啊，瑟缩着身子道。 “是，是来讨债的，说、说……二夫人欠了他们印子钱要到期了，今、今个儿来取、取银子的。” 小丫头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整个人已经抖成筛子了。 “什么？” 沐瑾年拍案而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沈千娇放印子钱的事他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借印子钱。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沐瑾年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也不管屋里还有旁人在场，抬脚便朝着沈千娇的腹部踹去。 “沈千娇，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沈千娇自从跟了沐瑾年后，就被他如珠如宝一般宠着，何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 不仅如此，还对她动手。 也不对，沐瑾年动的是脚。 沈千娇整个人都傻了，被沐瑾年她踹倒后，居然忘了起身。 虽然，沐瑾年打人不如沐云瑶打人那般疼，但身体上的痛哪有此时的心痛。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沐瑾年，蓄满眼眶的泪水似是决堤的洪流一般，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 “你打我？” 轻飘飘的语气不像是质问，倒更像是失望至极。 她这般表现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只怕沐瑾年早已经忘乎所以，将人挥进怀里轻怜蜜爱一番了。 可放到现在沐瑾年却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不仅没有心疼，只觉得心烦气躁。 “沈千娇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本相就问你，借印子钱的事是不是真的？” 沐瑾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年自己放任着她，沈念慈的嫁妆由着她随意取用。 哪怕沐云瑶收回沈氏的嫁妆，她拿到手的也不下百万两。 这么多银子难道还不够她花用的吗？为什么还要去借印子钱？ 他自认自己没有花用她手里的银钱，沈千娇也没有给君晟和明珠，那这笔钱又被她用到了何处？ 越是这般想着，沐瑾年看向沈千娇的眼神越是古怪。 “沈千娇，你最好给本相说清楚，那笔钱你到底做什么用了？不然，本相不介意让你病逝？” 簌簌而下的泪珠霎时停滞， 沈千娇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沐瑾年。 “老爷，你刚刚说什么？” 要她病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沐瑾年真是好狠的心，枉她当年不计较名份跟了他，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后宅这么多年，他居然这么对自己。 沈千娇心里恨不得不行，但却不敢和沐瑾年呛声。 她身后没有靠山。 她怕，怕沐瑾年真的悄无声息的让她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就如当年的沈念慈一样。 看着沐瑾年那冷冽的眼神，沈千娇再也不敢动其他心思。 哭着爬到沐瑾年身边一把抱着他的小腿哭道。 “老爷，妾身是冤枉啊，妾身一心只想为沐家好，哪里敢有旁的心思，妾身，妾身……” 沈千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还有半点刚刚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沐瑾年被她哭的心烦气躁，一抬脚将抱着自己的女人踢开，这才重新坐到椅子上。 脸色不耐的问道，“那你给本相说清楚，你到底借了多少印子钱？这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沐瑾年是真的气坏了，可是这个蠢女人做的事他又不能不管。 眼看着他使了不少力气上下打点，这才有了重回朝堂的希望，可偏偏家里这一个个的都来拖她后腿。 外甥女的事可以说是私德问题，再加上不是她闺女，别人就算弹劾也是弹劾她生父，自己最多不过是稍带的被提一嘴。 这也是刚刚他没有气急败坏的原因。 可是沈千娇不一样，她是他的继室，相府的二夫人。 若是让人知晓她借印子钱，还让人追债的人追上门，不仅是她，全府都得跟着完。 当今圣上最痛恨放印子钱这种事，若是被抓住了，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全部菜市口砍头。 他早就警告过她这种事不要碰、不要，她是怎么答应自己的，明明说好了放出去的银子收回来就不碰这些了。 结果，她不仅没有收回放出去的那些钱，居然还敢偷偷在外面借印子钱。 沐瑾年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蠢妇给气疯了。 他多少能猜到沈千娇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还是气不打一处出。 想到当年的沈氏多好啊，她想要银子就开铺子，建商队，一样可以有大笔的银子入账，自己也不用担心会被她拖累。 而沈家疼女儿，沈家是积善之家，只要 朝廷有要用银子的地方，他们从来毫不吝啬。 而沈家无人在朝为官，沈家累积的功劳，皇帝便全都记在了他头上，这也是他当初升迁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可现在，这个沈千娇她都在做什么？ 果然，庶女就是庶女，处处透着小家子气。 “沈千娇，今天若是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听到沐瑾年再次威胁出口，沈千娇也不敢再有半点侥幸。 “老爷， 妾、妾身不是有意瞒着老爷的，妾身这么做也是为咱们家好啊。 自从大小姐收回大夫人的嫁妆后，家里的银钱就入不敷出，妾身不想法子多弄点银子，二小姐出嫁，大公子说亲要怎么办？” 沐瑾年听到这话原本已经稍稍冷静下来的怒火又瞬间高涨起来。 她觉得沈千娇这无疑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用，没办法弄到银子养家，还得处处指望她这个妇人了。 沐瑾年的确有些清高，从来不屑下面孝敬的那些子银子，那是因为他知道他手里握着沈氏的嫁妆，根本看不上那些人送上的三瓜两枣。 第189章 倒反天罡 这也是哪怕皇帝不喜他，却也没有动他的原因。 毕竟，他小错不少，但论起大过却真没有。 而他所有的依仗或者说是底气，便是沈念慈带来的花不完的嫁妆，以及她的赚钱能力。 哪怕她已经过世了，她生前开的那些铺子每年送进府里的营收，也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而这些钱几乎都掌握在沈千娇手里。 沐瑾年怕别人说她用自己妻子的嫁妆，从来都不曾沾手半分。 沈千娇也很聪明，一部分入了公账，供一家人花用；一部分则入了她的私库成了她的私房。 沐瑾年自然都是知晓的，但却也清楚，沈千娇背后没有了依仗，她能依靠的就是她给自己生的一对儿女。 那就算她有再多钱在手，最后也只能留给他们的一双儿女。 沐瑾年自然不会在这上面与她计较。 再加上她将一部分入了公账，沐瑾年平时支用银子也十分方便。 甚至，这么一转手让沐瑾年产生了一种，他自己用的是自家的银子，而不是媳妇的嫁妆的错觉。 可没有想到有一天，沈千娇居然敢这样与他说话。 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说，这么些年是她在养沐家养自己不成？ 沐瑾年盛怒之下，又忍不住踹了沈千娇一脚。 沈千娇连着挨了几脚，虽然沐瑾年后面有收着力道，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自是不小的，她只觉得胸腔一阵灼热，总有一种随时会吐血的错觉。 而就在这时，许久没露面的沐君晟被小厮，推了进来，入目的便是沐千娇被踹的画面。 “父亲这是做什么？母亲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她。” 沐君晟这话一出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到屋里还没散去的下人。 冷眼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冷声道，“都滚下去，没眼色的东西。” 丫头、婆子们哪里还敢再留，连忙福身退下。 沐君晟这才自己转动着轮椅到沈千娇面前，吃力将人扶了起来。 看向沐瑾年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父亲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何必闹成这个样子，让外人看了笑话。” 沐瑾年差点被他给气笑了。 从来只有老子教训儿子的份，何时轮到儿子对老子说教了。 这次他没再踹沈千娇，而是一脚将她沐君晟连人带轮椅给踹翻了。 眼里更是带着几分狠戾道。 “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老子。” 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觉得自己不会打他。 真以为人人都是沐云瑶，都想倒反天罡不成？ 看到儿子栽倒在地，沈千娇也是吓得惊叫出声。 “君晟，君晟你有没有事？” 沈千娇慌得去扶儿子，也忘了之前对沐瑾年的恐惧，忍不住抹着泪抱怨道。 “老爷为何如此狠子，君晟不过是为我说了几句话，您何故对他出手，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沐瑾年如今正在气头上，哪怕心里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但也听不得沈千娇这话。 “沈千娇不要转移矛盾，你自己的事还没交待清楚。” 沈千娇瞳孔缩了缩，她本想通过这件事让沐瑾年心生愧疚，从而不再追究自己的事，却没想到他居然不上当。 沈千娇不敢看沐瑾年，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将沐君晟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所幸这段日子沐君晟清减了不少，不然在沐瑾年的冷眼旁观下，沈千娇还真不一定能将人扶起来。 看着自己儿子那绵软无力的腿，她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虽然，当初让儿子瘸着回京是他们谋划的，可他们只是想装瘸啊。 哪里想到会出这种岔子，原本编造的神医成了他们唯一的希冀，而那个自称能救他的楚篱儿也不知被沐云瑶那死丫头卖到哪里去了。 他们找遍了京城大小伢行，也没找到人，难不成她的儿子就真的一辈子做个瘸子不成？ 就在沈千娇心思千回百转之际，沐瑾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千娇 ，你最好与我说清楚，你借那些印子钱，到底用在了何处？” 沐君晟原本还在为父亲会对自己动手这些咬牙切齿，可当听到沐瑾年的话时霎时瞪大了眸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沈千娇。 他若是早知道父亲是为这事生气，他说什么也不会凑上去为她说情。 这不是她自己找打吗？ 母亲放印子钱的事他是知晓的，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胆子大到敢去借印子钱。 而这事他若不是听父亲说起，他居然半点不知情。 母亲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他的。 就在沐君晟暗自懊悔不该听信沈千娇身边嬷嬷的话赶来淌这趟浑水时。 沐瑾年再次开口道，“你今天若是不说清楚，沐家是容不下你了，我不能让你连累了君晟和明珠。” 沈千娇知道当着儿子的面他不会说出让她暴毙的话来，这也是她暗中使眼色让人把沐君晟叫来的原因。 但没想到沐瑾年居然借机用她的孩子来要挟她。 沈千娇一脸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哪怕再不甘，她还是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前不久，掮客给我介绍了两个洋商，他们带了一船的舶来品来到大齐，想在这里开设商铺做买卖。 只是所有的银钱都用来进货了，没有钱买铺子。 想将手里的货抵押一部分出去，换取一部分银钱，可奈何京城的商贾把价钱压得太低，他们不愿意出手，便想用舶来品做抵，先借些印子钱，把商铺开起来。” 沈千娇 越说越心虚，这就是当初掮客与她说的。 而她在第一次借钱给那些洋商时也的确出了一波红利。 银子借出去十来天，便让她赚了好几万两，而且有那些舶来品做抵押，她是一点也不怕。 毕竟，那么多好东西，可比她借出去的银子值钱多了。 说句不中听的，她还巴不得那些人不还钱呢？这么一来那些东西就是她的了。 沐瑾年听到这儿眉头稍微松了松问道。 “这么说来，你手头上有一批舶来品咯？” 第190章 把脸凑上去让她打 沐瑾年虽不懂生意上的事，但沈念慈本就一条出海的商船，每年出海都会带回来不少舶来品，那可是京城权贵 都很追捧的东西。 若是沈千娇真有一船的舶来品，不论是他用来上下打点，还是卖了换钱都是十分不错的。 而就在他满心欢喜之时，沈千娇却是摇了摇头。 “没，没有，他们把钱还上了。” 沈千娇有些心虚，没敢抬眼看他。 可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怼的，若不是那时沐瑾年警告她不许她和放印子钱的事扯上关系，她又怎么会轻易让那两个洋商抽身。 “那你提这事做什么？” 沐瑾年见她如此没用，杀头的事都做了，居然没能将利益最大化，沐瑾年就越看她越觉得蠢笨如猪。 沈千娇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敢说太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那两人买了铺子后，又说没有装修铺子的钱，而在京城做买卖又要上下打点，便又在我这里借了一笔，用买来的铺子做抵押，共计借了一百万两。 我手头上不凑手，看他们利钱给的比别人多，且手又有抵押物，我便借了……借了……” 沈千娇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敢悄悄抬眼偷看沐瑾年的脸色，完全不敢与他对视。 “废物！” 沐瑾年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气得他重重一拍桌案，‘咚’一声巨响，吓得沈千娇直缩脖子。 沈千娇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贪心所致，哪里敢为自己辩解。 直到过了许久，没听到别的动静，沈千娇这才悄悄抬眼看他。 语带不确定的问道，“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沐瑾年拿眼瞪她，“还能怎么办？那人不是 把铺子抵 给你了吗？赶紧的出手把你借的钱还上。” 也不知道她到底借了多少，这利滚利的滚下去，岂不是越积越多。 沈千娇有些不大情愿，那铺子她可是见过的在城东的长乐坊最繁华的地带，离皇城极近，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旺铺了。 沐瑾年看她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便怒道，“你以为敢放印子钱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今天敢来家里讨债明天就敢闹得人尽皆知，你若不是想全家被你连累着去流放？” 沐瑾年动了真火，沈千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虚虚应下。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妾身明天就让人去办。” 沐瑾年见她不再推诿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又看着垂眸沉思的儿子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这个儿子真是被沈千娇养废了，在他老子面前就敢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指责他。 看到他那条绵软无力的腿，到底没有说出更多指责的话来。 而是转脸问沈千娇道。 “让你打听神医传人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沈千娇 听到他问起这事只觉得心烦，这些日子家里大小事不断，她又忙着印子钱的事，早已经是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找什么神医。 可是这话她却不能当着父子俩的面说出来，只能道。 “神医传人行踪飘忽，想找到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妾身之前就听闻楚篱儿那丫头有法子能治晟儿的腿，老爷不妨问问大小姐，将那丫头卖到哪里去了。” 沐瑾年听到她这话，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 她是不知道沐云瑶那丫头有多不待见自己吗？ 让自己问她要人，那与把脸凑上去让她打有什么区别。 就在沐瑾年想着要如何拒绝才不伤儿子的心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沐瑾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老爷、老爷。” 沐瑾年抬步往门口走去，拉开房门的瞬间风雪扑面而来，他微微眯起眼刚想出声呵斥，便看到院里拉扯的几道人影。 只见一个小丫头，被人拉扯着，捂着嘴往下拖。 “你们做什么？” 沐瑾年看清那丫头乃是在他院里伺候的清荷的，顿时色更加难看起来。 捂嘴的嬷嬷回声冲他歉意一笑道，“老爷与二夫人在屋里谈话，小丫头不懂事跑到二夫人院里撒泼，老奴这就带她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放肆，还不赶快叫人把她放开。” 那老嬷嬷在沈千娇院里伺候多年，是她手底下得用的，这样的事她没少干过，但从来没见过沐瑾年会为了一个下人下二夫人的面子。 如今见沐瑾年为了一个小丫头呵斥她，心里有委屈也有不甘，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放手。 那小丫头却是个机灵的，趁她回话之际，张口在她手上咬了一下，等她吃痛松手。 便飞快的冲沐瑾年道，“老爷，清荷姨娘肚子疼，让奴来求老爷给请个大夫上门瞧瞧，奴婢不是有意打扰老爷和二夫人求老爷恕罪。” 小丫头说着做势就要磕头，但她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架着根本动弹不得。 沐瑾年一听是他那怀孕的小妾有事，顿时也有些慌了。 眼看着沐君晟可能是废了，他所有的指望都在清荷这一胎上。 他早就有了打算，若是她一举得男，那这孩子以后没准就是继承相府的希望。 等孩子出生他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绝不能像沐君晟那样被沈氏给教歪了，目光狭隘且只与他母亲亲近，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上。 沈千娇这时也走了出来，听到那丫头话里话外，都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顿时怒从心起。 “你家姨娘动了胎气， 你不去找府医，来找老爷做什么？老爷又不是大夫？” 小丫头看到沈千娇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直到目光与沐瑾年对上，这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道。 “府医今天休沐归家了，奴先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出府的对牌在二夫人手里，让奴来请示二夫人。 可奴才刚请二夫院里守门的嬷嬷通禀，就被嬷嬷拦了下来，不许奴婢打扰老爷夫人。” 小丫头说完似是不敢看在场的人一般，狠狠的缩了一下脖子，有一种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肚子里的感觉。 “老爷冤枉啊，您别听这死丫头胡说，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这样。” 第191章 早做打算 守门的婆子眼见着沐瑾年要发火，赶忙跪下喊冤。 沐瑾年冷眼在她身上扫过，然后落在沈千娇脸上。 “沈千娇你就是这么管府里的下人的？” 沈千娇只觉得冤，她哪里知道沐瑾年是来找茬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叫守院子的婆子不放人进来了。 那老婆子也是个没眼色的，她就没看到大公子也在这里吗？ 这种时候她拦那个小丫头做什么。 可就算是心里这样想，但沈千娇却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只能看着那守门的婆子用眼神威胁她，让她不要胡说。 那守门的婆子是她的心腹，一家人都在府里做事，身契也在她手中捏着，自是不敢出卖她的。 只能咬牙扛下所有，但她也不甘受罚， 只能继续喊冤道。 “老爷，奴婢冤枉啊，是老爷不许让旁人进来打扰，奴婢只是不敢违逆老爷您的意思。” 经她这么一提，沐瑾年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沈千娇在外面借印子钱的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是以他进来的时候，便叫婆子守好院子。 至于，沈千娇院里的人，他是半点不担心。 反正，她自己会封口。 可沐瑾年哪里会承认自己有错，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那老婆子的肩头，直接将人踹翻才道。 “不知轻重的老货，本相只是说不让人打扰，何时让你拦着不来通报了。 要是本相的儿子出了什么事，本相要你全家陪葬。” 说完也不看院里其他人难看的脸色，甩袖大步朝着外院走去。 同时吩咐自己身边的长随去请大夫。 那小丫头见老爷都走了，似乎是怕再留下来二夫人会迁怒于她，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也跟了上去。 只是在出了院子前，回头朝着院中看了一眼，那一眼挑衅意味十足，怎么看都让人有些牙痒。 沈千娇心里恨死了清荷一个贱婢也敢来挑衅自己。 而就在这时一只干净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不知何时沐君晟已经让人推着他来到了沈千娇的身后。 沈千娇意识到拉着她的人是谁，刚低下头便对上沐君晟冷沉的眸子。 “娘，我们该为自己打算了。” 沈千娇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沐君晟没有说，而是看了一眼屋外的下人。 沈千娇明白他的意思，亲自推着他重新进屋，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这才问道。 “晟儿，你刚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沈千娇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特别是对上沐君晟那双寒凉如水的眸子时，更是如此。 沐君晟原本不想打击她，但看到沈千娇到现在还在和一个小妾争风吃醋，他也是很无语的。 只不过，现在他能依 靠的也只有他娘了，哪怕有再多的不满，他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娘你没发现吗？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我们了？ 且不说妹妹与三皇子的事他半点不上心，从没想过要为妹妹再筹谋一下，便是我，他又有多久没关心过了？” 想到自从自己的腿瘸了后，沐瑾年肉眼可见的冷漠起来，沐君晟心里就怨气难消。 “难道您就没发现，自从那个叫清荷的丫头怀孕后，他就很少叫儿子过去述话了吗？ 就连儿子被国子监退了事，他也不曾说过要为儿子打点一下。 儿子的腿只要找到神医后人依旧可以站起来，如今这般虽不能参加科举，但并不耽误读书进学。 爹好歹是当朝左相，若是他肯说相，国子监祭酒大人多少会给些薄面，哪怕只给一个旁听生的名额，以儿子的能力自然会叫先生刮目相看，再不济也能结交一些人脉。 可爹只是将我拘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更没说要请个夫子回来教儿子。 可见爹是没将儿子放在心上了，如今又如此宝贝，清荷肚子里的那个，娘还看不清是什么原由吗？” “你爹如何能断定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就是儿子？” 沈千娇与沐瑾年夫妻多年，虽然，如今对他失望但也不愿意相信他真的与自己离心了。 沐君晟见她娘还在那犯傻，心里更加不屑。 声音也冷淡了几分，“娘是真看不明白吗？他能让清荷生一个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第三个。 我爹他今年也不过才不惑，他若是想便是再生几个也养的起。” 以前不生是因为她娘看得紧，再有就是有他这个优秀的儿子，沐瑾年不担心后继无人。 再加之他一心都在他的仕途上才没那个心思。 可如今，被皇帝罚下闭门思过，而他的腿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他爹会有别的心思也正常。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像他娘那般傻傻的还以为这个相府以后一定会落在他手中。 沈千娇暗暗绞着帕子，沐君晟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她。 沐瑾年向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她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谁若是让他不称心，便是亲生的孩子也能说舍弃就舍弃，否则，她又是如何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换进相府的。 但知道归知道，沈千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只见她以手抵额，垂着头半晌才道。 “晟儿，你先回去吧，让为娘好好想想。” 沐君晟见她这个样子，唇角微微勾起，他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于是也没在逼她。 只见着外面喊了一声，“平安，推我回去。” 前后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院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平安推着轮椅走在她小道上，车轮辗着积雪‘咯咯’作响。 沐君晟听着却像是在演奏什么美妙的乐章。 父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都想放弃儿子了，那儿子让你的后院乱一乱也没什么吧。 沐君晟越想越觉得兴奋，见平安推着他辗过石子，差点把他癫翻出去也没在意。 沐云瑶屋里炭火烧的极旺，她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炭，没有半点烟气，炭盆里还被轻云埋进去两个红薯，屋里飘着淡淡的甜味，让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主子，你说外面的雪下的那么大，不会有雪灾吧？” 第192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轻云托着下巴，看一眼炭盆里快要烤熟的红薯，再看一眼外面的积雪喃喃出声。 沐云瑶闻声放下手中的书，也朝着窗外看去。 雪花依旧洋洋洒洒，并没有变小的趋势，从大长公主府回来到现在也不到两个时辰。 可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这么下去雪灾怕是一定的了。 她早将能说的都已经让大舅舅告知皇帝了，也不知朝廷是如何安排的。 不管如何，她有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就看天意了。 轻云见自家主子看着窗外发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在意。 毕竟，自己也就那么一说，主子又不是神仙还能事事都算到不成。 就在沐云瑶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斯哈、斯哈’的声音。 沐云瑶一转头，便看到轻云正抱着刚从炭盆里夹出来的烤红薯，烫得她两只手来回倒腾，愣是舍不得放手。 “呵……” 沐云瑶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么烫怎么不心放桌上。” “不行，这玩意太烫，回头把主子屋里的桌子给烫坏了。” 这里一应家俱可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要是被她这一只区区的烤红薯糟蹋了，她会心疼的。 沐云瑶看她那样子实在觉得搞笑，干脆将桌上那没吃完的半份点心倒在桌上，然后将空掉的盘子递了过去，帮她把烤红薯接住。 轻云看到那黑漆漆的东西落在洁白如雪的白瓷盘中，突然忍不住笑了。 “主子，用这么好的盘子来盛它，它这薯生也值了吧。” 沐云瑶也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那你多烤几个，让别的红薯薯生也值当一回。” 轻云听出来了，主子这也是想尝尝这烤红薯的味道，忙不迭的找院里的婆子 又要了几个红薯回来，一股脑的全放进了火盆里。 沐云瑶看着也只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阻止。 雪下了一夜，沐云瑶醒来时依旧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 轻云听到声音进屋伺候，沐云瑶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约莫卯时正，与主子平时起身的时间差不多。” 莫是往常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但现在这天光却不像是才卯时。 轻云似乎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笑道，“许是积雪的缘故，看着这天色到像是大亮了一般。” 沐云瑶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沐云瑶洗漱完，坠儿带人送上了早饭。 “主子，大厨房那边说，外面雪下的太大了，采买不方便，之前订下的菜也没有按时送来，中午的膳食怕是要简单一些了。” 坠儿手里提着食盒，一边说着完，一边还抬手掸去头上的积雪，似怕把寒气带进了屋里。 昨天雪下的急，许多人家都没有准备，原本冬日里用来挡风的门帘也还都没有装上。 沐云瑶哪怕是坐在火盆边，开门的瞬间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气侵透全身，忍不住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轻云看到这情形，忍不住呵斥道。 “坠儿，要进屋就快些，莫要让主子着了寒气。” 坠儿闻言也顾不得身上的雪了，连忙回身把门关上。 “主子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沐云瑶摆摆手示意无碍，等坠儿将早饭送上桌，她才懒懒出声道。 “既然，大厨房那边说了，咱们也不给人添麻烦了，让他们送些蔬菜和肉过来，咱们自己做铜锅吃。” 轻云一听中午吃铜锅，顿时眼中就迸发出了亮光。 她可是最喜欢吃铜锅的，特别是大冬天，天气冷坐在屋里涮着铜锅别提多自在了。 沐云瑶见她馋的都快要流口水了，笑着道，“那一会去大厨房拿起肉来，片肉的事就交给你了，务必片的薄而匀称，可能做到。” 轻云她立马举手，“可以，没问题，我刀功一流。” 看她这小吃货的样子，沐云瑶和坠儿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与沐云瑶这边欢声笑语不同，沈千娇那边却是焦头烂额，自从昨天被沐瑾年教训一顿过后，沈千娇亲自将上门要账的人给打发了出去，便承诺三天之内会将欠下的账目还部还上，才堵了这些人的嘴。 今天一大早，都等不到雪停，沈千娇便让人拿着房契去收那铺子，打尽快出手。 换成往年快到年底了，这样的旺铺肯定是很吃香的，沈千娇想着虽然没有自己想像中赚的那么多，但到少能将自己借的印子钱那个窟窿堵上了。 可沈千娇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她这心也一点一点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直到午时过半她派出去的心腹才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跑了回来。 可当沈千娇看到他时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这是在哪摔得。” 那管事听到这话‘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她面前。 “二夫人，你可得替奴才做主啊，奴才这不是摔的，奴才这是被人打的。 不仅如此，那人还抢了二夫人房契。” 沈千娇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知道自己弄丢了重要的东西，若是不给主家一个交待，自己绝对没有活路。 只得从头到尾把事情全说了一遍。 “奴才去到那铺子，拿出房契要收铺子的时候，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以前的东家，那铺子早在前些天就换了主人了。” 沈千娇听到这话直觉不对。 “这房契一直在我手中，那铺子是怎么过户到别人手中的，莫不是他们说谎？” “小人也是这么说的，但那东家却说，他是通过正规手段买的，且已经在官府过了红契了。 奴才觉得不可能，便想让他们拿出房契出来看看。 可他们不仅不理奴才，还将奴才以闹事为由打了一顿。” 那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砰砰又给沈千娇磕了几个响头。 “二夫人，奴才是替您办事的，他们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敢打奴才那就是在打您的脸，您可得替奴才做主啊。” 第193章 纸包不住火 沈千娇看着他那青青紫紫的脸，心中已是恼怒不已。 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人丢完了，当即便骂道。 “混账，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在这里上眼药，给我滚下去。” 沈千娇到底一介女流，这种天气她不便不出门，只能去寻沐瑾年。 沐瑾年听到她的话也是气得不轻，直接砸了一盏茶道。 “你是怎么办事的？房契在你手上，还能叫人把铺子卖了，真是蠢到家了。” 骂归骂，但他也知道要想还上那些印子钱，这铺子必须收回来。 刚好，皇帝让禁足的时间到了，便对沈千娇道。 “你将替你办事的那人叫来，本相带着他亲自走一趟。” 沈千娇听到他愿意管这事，自是喜不自甚，当即便让人将那人叫了过来。 原本以为能替主子办事是好事，可自己平白挨了一顿打，主子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原本就让张大不高兴。 自己好不容易买了药膏还没擦完，便又有人来喊他出府办差，张大气得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是再不甘愿还是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午后轻云带着几个小丫头去大厨房还铜锅，便看到几个厨娘在那里小声嘀咕。 好奇的听了一耳朵，便听到有人说道。 “二夫人被老爷打了，这事你们知道吧？” “那怎么能不知道，我闺女就在二夫人院里做三等丫头，听说老爷这次动了大怒，直接请了家法，二夫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衣裳都烂在肉里撕不下来。” 轻云他们的院子离沈千娇那里比较远，因着下雪的关系，一个个待在屋里烤火，还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她听到这话，忍不住凑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钱，塞到二人手里笑着问道。 “两位婶子，能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突然凑过来的脑袋吓得那两人一跳，因着厨房里的人都去给各院的主子送饭食了，这会子厨房人少，他们才敢八卦，这会子多出一个人，她们也有些心虚。 再看，冲他们笑眯眯的人居然是轻云，哪里还敢说什么，顿时嘴闭的比蚌壳还严。 生怕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叫这位动了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人可是连府里的主子说动手就敢动手的，她们算什么？ 轻云见他们不接铜板，也不回她的话，脸色骤冷。 “怎么？嫌少？” 两人见她说变脸就变脸，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其中一个心思活泛的立马伸手接过铜板，弯腰道谢。 “谢轻云姑娘赏，姑娘想知道什么？咱们、咱们知无不言。” 轻云见她俩识相，立马展开了笑颜 。 笑道，“这才对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能私下里议论，想来也不差多一个人知晓。 和我说说吧？二夫人为啥挨打。”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拉轻云去一边的桌边坐下，一人去泡了茶，顺手还端了两碟点心过来，这才与轻云说起刚刚他们谈论的事。 “具体为了何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我那闺女说，老爷早些时候出了一趟门。 回来后衣裳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一般，脸上还挂了彩。” 她这话刚说完，另一个婆子给轻云上了一盏茶，也跟着坐下道。 “我那当家的也说了，老爷回来后，便直接去了二夫人的院子，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就让人请了家法。” “我错啊，我闺女也说是老爷亲自动的手，二夫人被打得很惨，老爷走后二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叫人去请了大夫。 我闺女打了热水进屋伺候，亲眼看着屋里伺候的人一点点将那带血的衣裳从她身上一点点剥下来。 大夫说要是不清理干净，恐日后长在肉里。” 听她们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轻云便觉得这事多半不是假的，当即脸上便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那两个婆子看她这样纷纷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轻云起身，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银角子放在桌上，笑道。 “谢两位婶子请我吃茶，这便当是我回请的了。 只是刚刚的事两位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被人听到，非议主家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被拨舌发卖的。 两位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家人考虑一下吧。” 厨房可是个肥差，能到这里当值的，多半家里在这相府都有些体面的。 轻云存着以后再在她们这里打听消息的心思，这才多提点了几句。 那两个婆子哪里敢说什么，千恩万谢的将人送走，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吁了一口气。 轻云自然不可能听风就是雨，她出了大厨房后，便去沈千娇的院子，亲自确认了她的惨状，又打听了一些消息这才回到归云院。 沐云瑶正临窗做着绣活，这些都是要放到她的嫁妆里的。 她的衣裳、鞋袜都有小丫头们来做，但萧千墨的却需要她亲自动手。 索幸这些都难不倒她，也难得下雪天哪里也去不了，倒也清闲，便将这东西拿出来慢慢做着。 看到轻云顶着风雪回来，脸上还是藏不住的笑意，便好笑的问道。 “怎么？出去一会捡到银子了？” 轻云抖落一身风雪，又踢了脚上的靴子，换了双屋里穿的软底棉鞋这才进屋。 “没捡到银子，但却听到了一件比捡到银子还高兴的事。” 沐云瑶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 将手里的绣活放下，端起手边的一盏香茶，轻轻呷了一口问道。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轻云闻言却起了一丝卖关子的心思。 沐云瑶一下便看明白了，笑着拿起桌上一颗蜜桔丢进她怀里。 “别卖关子了，好好说。” 轻云接住桔子，道了一声，“谢主子赏。” 便将在大厨房听到的事，以及她亲自去看到沈千娇的惨状都与沐云瑶说了一遍。 “主子你说，这二夫人是犯了多大的事，相爷才会如此动怒，一点体面都不给她留。” 沐云瑶接过轻云递过来的桔瓣，塞了一片到嘴里，笑了笑道，“左右不过那么几件事，想来是纸包不住火了。” 第194章 凭你也敢嘲笑本夫人 沐云瑶看了眼窗外，她觉得沐瑾年可能还是气早了。 若是他知晓沈千娇干的别的事，只怕就不只毒打她一顿那么简单了。 不过，很快她也没时间关注相府这点小事了。 大雪足足下了快七天才停下来，京城最深处的积雪，都到了成人腰际那么深。 好在主干道都有人清理积雪，倒也不至于出不了门。 沐云瑶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知道京城早在雪下之前就有准备，这次大雪京城周边的损失不算惨重。 虽然还有一部分人被积雪压倒了屋舍，但好在禁卫军巡查及时，大部分人都 被救了出来。 一些无处可去的灾民也被安排到了附近的庙宇和学舍之中。 只是随着天气放晴，京城周边城镇受了灾的灾民陆陆续续往京城赶，不出三天城外便聚集了不少逃荒来的人。 各地受灾的情况也都汇总到了朝堂上，各部的官员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这时候，皇帝也终于想起了，一直被他禁足在家的沐瑾年。 让人传了口谕，他也终于可以重新回去上朝了。 沐云瑶在家闷了几天，好不容易天气放晴，便领着几个小丫头在院里打起了雪仗。 一开始大家还不敢真的和她动手，可试了几次都发现没有能打中她后，便都认真起来。 坠儿团起一个雪团朝着她身上砸去，她一个侧身避过，却将身后的一个小丫头露了出来。 小丫头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雪团砸中了面门。 好在大家都没敢动真格的，手里团的雪团也十分松散，雪团砸在脸上是有点冷 但却并不是很疼。 小丫头被砸了一下也不恼，笑着团起一个雪团，也朝着坠 儿砸去。 一群人在院里玩的好不热闹，却让路过院个的人，捏紧了拳头。 沈千娇前几日被沐瑾年一顿暴打，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到底是伤了颜面。 这几天她都趴在床上养伤，好不容间能下床走动 了，催账的人又来了府上。 沐瑾年今天一大早便去上朝了，上朝前还特意交待她，尽早把她借的印子钱还清，要是敢牵累到他，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他也不想想若是她身上还有钱哪里还用得着去借印子钱。 可那天沐瑾年回来的情况她也是看到了，那些人连他这个左相的面子也不给，连他都挨了打。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也是挨了顿打后她才知道，那两个该死的洋人，居然一铺二押。 他们把地契押给了钱庄，房契押给了她。 偏偏那两人离开前，就与钱庄的人说了，他们还不起银子了，直接带着人去把铺子过户给了他们。 而她手里的房契就成了一张白纸。 他让沐瑾年去帮她讨公道，原本她以为人家看他是当朝左相多少会给些薄面，没想到面子没要到，还挨了一顿打。 人家更是放话那铺子就是他们的，若是他们再敢来生事，不介意再打他一顿。 沐瑾年何曾受过这种侮辱，那些人他动不得自然就把气撒在了沈千娇身上了。 沈千娇被他打了个半死，如今，还不得不亲自去应付那些来要账的人。 可偏偏最让她气不过的是，他们都快要被银子逼死了，而沐云瑶明明手里握着她那死鬼娘亲大笔的嫁妆，独自逍遥却不愿意帮他们渡一渡难关。 沈千娇咬牙切牙的听着归云院的动静，这全府最大最好的院子，明明应该是她的，却在这贱人回来后，就逼得不得不让出来。 沈千娇这样子吓着了她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连忙出声问道。 “二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坐在肩舆上的沈千娇有气没处发，小丫头这一开口，原本关心的话，听在她耳里却成了讥讽。 沈千娇毫不客气的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贱婢，凭你也敢嘲笑本夫人。” 小丫头哪里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却无端挨了一个耳光。 小丫头委屈的眼眶通红，却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雪地里，磕头请罪。 “二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沈千娇看她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了，指着旁边的一个婆子道。 “你看着她，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 小丫头一听这话顿时心如死灰。 这冰天雪地里，不过是刚跪下，便有一股凉意从膝盖袭卷全身，若是真跪两个时辰，她便是不死也要废了这双腿。 她现在心里无比后悔刚刚一时嘴快，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二夫人饶命，二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可哪怕是再后悔，除了求饶，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沈千娇却是一脸嫌恶，没有半点要心软的意思。 肩舆自她面前离开，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不远处的归云院内热闹继续，她不由的想着，若是当初府里给大小姐挑选丫头时，她能主动要求去那边伺候，而不是一心往二夫人院里钻营，是不是现在的境遇会大不相同。 可是没有人会管她一个小丫头的想法。 沐云瑶与她们嬉闹一阵，便见轻云匆匆朝她走来。 让丫头们自己玩，二人进了屋。 伺候沐云瑶洗了手，又送上一盏香茶，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沐云瑶没有急着拆，而是问道，“谁送来的？” “是大表少爷，他让奴婢问主子方不方便出府一见。” 沐云瑶指尖轻敲着桌面，大概猜到他约自己出去是为了什么，便也顺手拆了手中的信件。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因为城外流民越聚越多，京中许多粮商已经开始控制每天售出的粮食。 看他们的做派，怕是有要坐地起价的势头。 他们之前从外地进了几百万石的粮食来平衡粮价，表哥这会儿找自己多半是为了此事。 果然，信上缪缪数言，便是写了见面的地址和时间。 沐云瑶收拾了一下，对轻云道，“帮我换身衣裳吧，准备一下别让表哥久等了。” 沐云瑶将坠儿叫了进来，让她守好院子，便带着轻云出了府。 第195章 想动我，还是要惦量惦量 不是沐云瑶太过谨慎，而是沐家现在这情形，她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许是刚刚放晴的原因，街上人的并不算少。 只是与往日的悠闲不同，许多人都是行色匆匆。 而他们口中谈论的最多的都是如今的粮价如何？ 路过一家粮铺时悄悄掀了掀帘子看了一眼，便发现他们铺子里挂出今日已售罄的牌子。 沐云瑶对身边的轻云道，“让马车停一下，你去问问如今粮价几何？” “是。” 轻云应声便走出了马车，也不等马车停稳 ，她便一跃下了车。 没过多久便去而复返，上车后先将一包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点心塞给沐云瑶才道。 “主子，我刚刚打听了一下，大雪前京城的粮价精米是三两银子一石，如今已经涨到十两了。 其他的粗粮，差不多也涨了三倍有余。 奴婢瞧着那店家也不像是没有粮食出售，现在就挂售空的牌子，怕是想着待价而沽了。” 轻云都明白的道理沐云瑶又如何不知。 这才刚刚雪停一日 ，这粮价就涨了这么多，粮商还想着囤积居奇，也难怪表哥会急着找她见面了。 沈玉想是怕雪天出行不便，也没要也去沈家，而是将见面的地方定在了离相府不远的一处茶楼里。 沐云瑶到时沈玉早已经到了。 轻云帮她解下身上的大氅，沐云瑶笑着冲他见了一礼道。 “表哥这么急着找我来，怕谓何事？” 沈玉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递过去这才问道。 “表妹可打听过京城这两日的粮价？” 沐云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怔了一瞬才道。 “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沈玉见她猜到一些，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早在前两日便有人传言，这次大雪来的毫无防备，恐京中储粮不足，又有流民源源不断的来到京城，是以雪没停便有人出门买粮，那时粮价就已经翻了一翻了。” 会有人这样想并不奇怪，但若是大范围传开，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表哥怀疑是有人有意为之。” 沈玉点头，“这也不奇怪，毕竟商人还是逐利的嘛。” 沈玉说完神色也认真的几分道，“我找表妹来也是为了商议此事的。 我知表妹提前囤粮不是为了发国难财，但是若是这事越往后拖，粮价只会越高，到时你手头上有大笔粮食。 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不见得是好事，若是朝廷认定你囤积居奇，恐有牢狱之灾。” 沐云瑶听着他的话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她虽不太懂生意之道，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 就好比做买卖，同一样东西，别人卖什么价你也只能定差不多的价，若是你订的价格太低，别人就会联合起来抵制你。 哪怕她的本意是好的，但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到了沈家。 沐云瑶问道，“表哥的意思是，现在就开始卖粮？” 沈玉点点头，“这个价格可以了，若是再高会影 响民生，引圣上不喜。” 沐云瑶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表哥，其实就算我们现在将大量的粮食进入市场 ，一样遏制不了粮食涨价的。 到时，我们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一样会受到排挤，若是与他们沆瀣一气，就我手上的囤积的这么多粮食 ，一样会被当成出头鸟。” 沈玉也知是她说的这个理，但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那表妹说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些粮食送给朝廷吧。 且不说真给了他们，到时能不能落到灾民口袋，反而更利于某些人哄抬物价，好歹在他们手时里，只要他们放的速度够快，多少能压一些粮价的。 更何况，这些粮食都是她表妹真金白银买来的，总不能让她上百万两的银子打水漂吧。 沐云瑶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我有一个想法，表哥帮我参谋一下。” “什么办法？” 沈玉十分好奇，这种情况下她有什么办法。 “先放出风声，就说我手里有粮，且数量不少，能供京城所有百姓半年不缺粮食。” 如今已经是隆冬，等过完年没多久就要春耕，到夏收时满打满算半年也能撑到粮食收成。 京城周边虽遭了雪灾，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逃荒来到了京城。 能来这边的大多离的不是很远，且真的过不下去的人，但凡有活路也不可能顶风冒雪过来。 这部分人并不多，撑死了最多也就几万人而已，而真正要赈济的也只有这些人。 而造成京城粮价居高不下的原因，追根究底不过是大雪造成的封路，粮食运不进来而已。 但这种情况，最多两三个月等开了春天气回暖，便就不是问题了。 只要她手头有粮的消息传出去，之前造成恐慌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那些手里有余粮的粮商也不敢再抬价。 沈玉很快想通其中道理，但却难免有些担心道。 “表妹，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你就不怕有人铤而走险？”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良心的，不然就不会有‘人为财死’这句话了。 沐云瑶笑了笑道，“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大小姐，想动我，他们怕还是要惦量惦量，只不过，得多派些人手，看管好粮仓 ， 我怕有人对粮仓动手。” 沈玉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 沐云瑶说完又笑道，“只是这肉若是被我一个人吃了，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满 ，你可以趁着流言放出去之际，去找各大粮商谈谈，若是他们愿意不再涨价。 我可以把手头的粮食以现在一半的价钱兑给他们。 若是他们肯把价钱再压低一些，我可再降两成。” “他们能愿意？” 沈玉觉得表妹有些异想天开了，这摆明了是他们帮表妹卖粮，他们能同意才怪。 沐云瑶闻言却笑道，“所以，才要你先把我手头有粮的风声放出去啊。” 沈玉有些不解，沐云瑶笑着解释道。 “到时你再告诉他们，粮食价格太高会生民怨，若是京中无粮也就罢了，如今京中有粮朝廷一定会出手干预，到时谁敢哄抬物价，谁就会是朝廷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第196章 藏得挺深 “与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赚，保不齐还能赚个好名声不是吗？” 沈玉听完沐云瑶的话，顿时眼中一亮。 “表妹，难怪祖父和父亲说你比我聪明，让我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找你商量呢。 你这办法，高、实在是高。” 沐云瑶却是笑了笑，没有接他这话。 沈玉却是满身干劲的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就不陪表妹了，这茶楼是沈家的产业，表妹有什么想吃的，让他们送上来就是，不用结账。” 沐云瑶也没与他客气，冲他摆摆手道。 “你自去忙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沈玉听她这么说，也没多作停留，快步离开。 茶楼也是可以提供饭菜的，沐云瑶在这吃了一顿午饭又出去逛了一圈后，才带着轻云回了相府。 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沈玉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当她拿着糖人回到归云院时，便发现院里气氛不对。 一个小丫头看到她回来，快速来到她身边，低声道。 “主子可算回来了，相爷带着户部的官员在花厅等您。” 沐瑾年似是怕让人请她，她会放他鸽子一般，居然带着外男进了她的院子。 这种不顾她女儿家名声的举动，让沐云瑶气得不轻。 当即便对轻云道，“让人云萧家那边传个口信，就说有人强闯我的院子，意图毁我名节，让萧督主派人过来。” 说着她也不管她院里是不是有人等她，带着轻云转身就往外走。 沐瑾年看到她要走 ，当即也不摆谱了，快步从屋里出来。 “沐云瑶，本相好歹是你父亲，你看到我不见礼就算了，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 沐云瑶此时已经迈出了归云院，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不是沐瑾年的那个长随还能有谁。 她当即便冷下了脸。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她，便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 沐云瑶知晓他这是不会让路的意思了，轻云看他这般直接便与之动起手来。 只是让沐云瑶讶异的是对上轻云凌厉的攻击，那人仅只是挥挥手轻易就能化解。 沐云瑶之前一直在试探 ，却没想到沐瑾年藏的这般严实，身边居然有这种高手，却由着她打骂都没叫人出手过。 那么现在他却让这人暴露在她面前又是为了 什么？ 沐云瑶想不明白，就不打算多想了，她从袖摸出一根银针，趁着两人交手之际朝着那个男人射去。 那人眼见一抹寒光袭向自己，想也不想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躲去。 而就在这时，与她交手的轻云突然扬手一包白色的粉末便洒到了他的脸上。 “你……”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这打着打着会有人对他用药，当即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轻云看着倒在雪地上的男人，高兴的拍了拍手，回头对沐云瑶调皮一笑。 “主子，搞定了。” 沐云瑶冲她微微一笑，便再次抬脚准备离开。 沐瑾年看到自己的心腹都奈何不了她们，暗骂了一声‘蠢货’。 便匆忙追了上来，亲自拦在两人面前道。 “等等，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他也是今天下衙的时候，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沐云瑶手里有大量的粮食，能解这次京城之危。 他便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他都来不及朝着皇帝邀功，便直接找上户部上书。 说他愿意以沐云瑶 父亲之名，替她将手里的粮食全部捐给朝廷，用来帮灾民渡过这次难关。 朝廷里的人多少听说过这父女两人的关系，户部的人都觉得这事不靠谱。 可为了赈灾的事，早朝的时候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如今粮食价格暴涨，随着涌向京城的灾民越来越多，朝廷也的确需要大批的粮食来均衡粮价。 所有人都在给户部施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户部尚书才随他走了这一趟。 便盘算着沐大小姐不可能答应把粮食捐出来，但若是能让她答应不再继续涨价这也是大功一件。 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沐瑾年这老匹夫居然直接带他进了人家姑娘家的院子。 虽说，他的年纪都可以给沐瑾年当爹，给沐家大小姐当祖父了，但忍着到底他也是个外男。 把他带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院子算怎么回事？ 沐家是没有待客的地方了吗？ 可他也不敢乱走，这是相府的内宅，万一走错路再闯进不该闯的地方就更说不清了。 就在户部尚书心中忐忑着，想着等见到沐云瑶时，是先道歉，还是先解释误会的时候，他便看到人回来了。 只是，那丫头也是个精明的，在察觉到屋里有外人时，便警觉的退了出去，这也让头发、胡子都花白的户部尚书大人，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等沐大小姐离开，他便提出告辞。 他也已经看明白了，这件事就是沐瑾年在自作主张，根本没同沐大小姐商量过。 而他现在也回过味来，能供全京城的百姓半年的口粮那得是多么庞大的数量，便是他户部的粮仓也没有这么多的存粮。 人家收粮再加上运输也是一笔巨款，就凭沐瑾年两张嘴皮子就想让人全部捐出来。 且还让他揽了功劳人家能愿意。 别说，京城谁人不知这父女俩不和，便是那父慈女孝的人家怕也是不愿意吧。 不过，想想也对，真的是父慈女孝，哪个当爹的会这般坑闺女。 就在他这般想时，院外又响起沐瑾年的咆哮声。 “沐云瑶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已经报到户部了，你手头上的粮食，愿意交也得交，不愿意交也得交，不然就是欺君。” 沐云瑶听到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是被气笑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做我的主？ 让我交粮也行，一千万两银子一个子不能少，一只交钱一手交粮。” 其实，她手头的粮食并不是很多，毕竟，她能动用也不过百万两银子，但若是再不控制价格，粮价翻十倍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197章 敢算计她，就得能承受得起代价 沐瑾年听到她一开口就找自己要千万两银子，别说他没有，他是见都没见过。 见好说歹说，沐云瑶都无动于衷 ，沐瑾年开始道德绑架起来。 “你还有没有良心，外面的百姓都吃不上饭了，你还在这想着发国难财。” 沐云瑶却是不吃他这套，若是他真的那般心系百姓，怎么不对与城外的流民同吃同睡。 他可是当朝左相百官之首，体察民情应当是他份内之事吧。 可灾情发生至今，他可曾去受灾的百姓处看过，可曾去城外安抚过百姓。 便是京城的一个富户都会组织家里的下人去城门口布施，他做了什么？ 皇帝给他解了禁足后，他就只会上下钻营，现在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 却是半点实事也没有替百姓做过。 沐云瑶不耐烦的竖起一根食指冲他摇了摇。 “你说错了，我不是发国难财，我是让你拿这笔钱，你想用我的粮食来为你谋求功劳，想都别想。” 沐瑾年的小心思被她这么拆穿 ，顿时又羞又恼。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份功劳揽下，当即连她虚与委蛇也不愿了，放下狠话道。 “反正，我已经和户部说了此事，吴尚书已经在府里等你交割了，你若是不交，回头老百姓的唾沫腥子都 能淹死你。” 沐瑾年心中畅快，更是这场大雪来的正是时候。 那死丫头不是把着银子一分钱都不愿给他们花吗？ 那现在正好用她的银子帮自己积累功绩。 等这次灾情过了，陛下肯定会奖赏自己。 自己如今已经是当朝左相，官位升无可升了，若是陛下能看在他立下如此大功的份上，给自己一个爵位那就更好了。 这样，他们沐家就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到时还可以求陛下给明珠和三皇子赐婚，这样他有个当皇子妇的女儿，他与皇帝也算是姻亲了，到时看谁还敢小瞧他。 就在沐瑾年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时，沐云瑶笑了。 “你当真要这样逼我？” 沐瑾年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从这死丫头回来后，他还是第一次把她拿捏在手里。 若是沐云瑶肯求他，那他就更开心了。 沐云瑶见他那下巴都快要抬到天上去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好在，她运粮进京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大舅沈慕泽已早已经提前禀告了皇帝。 也与其谈妥了后续的相关事宜，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沐瑾年想逼她将这些粮食全部交给朝廷，焉知其中没有想分一杯羹的心思。 朝中一些腌渍事，皇帝心里更是门清。 而他也不打算打破一些平衡，皇帝并非昏君，若非是到了逼不得已，皇帝并不会出面干预。 最主要的是若是她能悄无声息的均衡粮价，皇帝又何必非得去欠别人一个人情。 若是这事是沐云瑶自己提出来的也就罢了，她一个女子便是有些名声也无碍。 但这是沐瑾年提的就不一样了，不仅皇帝要嘉奖他，他还借机收拢了一部分民心，这对皇帝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沐瑾年等了一会儿，没见沐云瑶对自己低头，心里有些不满。 却在低头看向她的瞬间，听到沐云瑶道。 “你既然不当人，那我就不必给你留脸了。 那粮食的位置只有我知晓，你说我要是宁可被骂也不愿拿出来，百姓在知晓原本有赈济粮发放，然后又没有了会不会暴动。 而引起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与你不合，不愿意便宜了你，才死活不愿交出粮食，陛下会如何处置你？ 或者我放出风声，只要你死，我就愿意拿出全部粮食 ，你觉得你能活几天？” 沐瑾年没想到沐云瑶能心狠到这个地步。 他们好歹是父女，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想让自己去死 。 沐瑾年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的鼻子便大骂起来。 “逆女，你敢？我可是你父亲？” 沐云瑶闻言眉毛都没抬一下，只听她‘嗤笑’一声道。 “你自己都不当人了想算计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会不知道能供应全城百姓半年的粮食要花多少银子吧？ 你都想要我倾家荡产了，我为啥不能让你去死？ 若者你觉得一刀砍了你太便宜了。 要不我让人贴个告示，无论何人只要砍你一刀，我便捐出一万石粮食，你觉得如代？就是不知道你能挨得了多少刀了？” 沐瑾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哪是他的女儿，这明显就是个魔鬼。 沐云瑶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敢算计她，那就得能承受得起代价。 户部尚书躲在院门后面，听到父女俩的对话，早已是惊得满身冷汗。 这哪里是亲父女俩，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他现在有些相信她夫人前些天与他说的那些流言了。 这沐大小姐这么恨自己的父亲，难不成，当年她被抱走的事真的是沐相自导自演的？ 还是说沐家大夫人的死与他有关？ 户部尚书看沐瑾年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了。 他觉得自己回去，得赶紧上折子参他一本，像他这种心思歹毒的人，最好被罢官，他可不敢与他同朝为官，怕被算计。 沐云瑶可不知那位吴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在吓唬完沐瑾年后转身就走。 不管在她院里的那人是谁，她此时都不方便再回院子。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后，沐瑾年也陪着一张笑脸来见了户部尚书。 “不好意思，我那逆女有些太自私，太无情了一些，过后我会好好劝劝她的，这次让吴大人白跑一趟了。” 吴尚书看着沐瑾年那还算干净俊朗的眉眼，实在想不到这人的内在居然恶心至此。 吴尚书脸色不好看的道，“既然，沐相并未与大小姐商量好，那这事就暂时不要再提了，本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沐瑾年连忘亲自送他出府，他现在总算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独木难支。 第198章 不能留了 就算他官位做的再高，若是没有朝中之人的支持，依旧她举步维艰。 就像这位吴尚书虽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了，才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可他身后却有整个江城吴家做倚仗。 便是犯了些小错，皇帝也会看在吴家的份上不会太过苛责。 原本他是有机会的，只要这次雪灾再立下大功，陛下一定会嘉奖他，到时沐家也能更进一步。 可没想到沐云瑶那个不孝女不仅不愿意交出她手中的粮食，居然还敢威胁他。 沐瑾年觉得这个死丫头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沐瑾年让人将李玉抬回去，又用水将其泼醒，还没等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开口道。 “把你的人招集起来，我有事让你去做？” 李玉原本就在沐云瑶手中吃了亏，突然被人泼了冷水正打算发火，在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到底还是将心底的那分火气给按耐了下来。， “是，相爷。” 李玉翻身下床，恭敬应声。 而他这态度倒是让原本心气不顺的沐瑾年脸色好看了几分。 而沐云瑶在外面转了一圈，直到守院的婆子找到她，告诉她沐瑾年和那个吴大人已经走了，而她的屋子也重新打扫，且上了熏香后，这才带着轻云回去。 而她口里的那位吴大人，却在离开沐家后，连家都没回又直接进了宫。 进宫后，便直接去见了皇帝，将今天在沐家发生的一切都与皇帝说了一遍。 特别是沐瑾年如何要挟沐云瑶捐出所有粮食，又是如何被沐云瑶拒绝，反要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吴大人说完，脑门子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他也是如何也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还能在皇帝的御书房里遇到那位人间阎王啊。 要是早知道，他就不急着进宫，明天早朝再参沐瑾年一本也不是不行。 皇帝听完他所有的叙述，久久无声。 直到吴尚书都有些摸不清皇帝到底怎么想的时，皇帝这才开口。 “千墨，你那媳妇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吴大人趁着没有注意他的空档悄悄抹了一把汗。 心想着可不就是不一般吗？ 若换成一般闺秀谁会没事囤那么多的粮食，又有谁敢那般忤逆自己的父亲。 萧千墨似乎并不意外皇帝会这般说，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道。 “能看上臣的，能是一般人吗？” 他这话还真叫人不知该如何回，毕竟，一般人还真的不愿意嫁给一个太监，更不要说主动求娶了。 吴大人看不出来，但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皇帝，却从他微微有些上扬的尾音听出了得意。 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般的道。 “也罢，既然沐姑娘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这事就此揭过，朕便当没有听过此事。” 说完又转脸看向萧千墨一眼道，“这几日你便先交了宫里的差事吧，回去好好陪陪你那未婚妻去。” 吴大人心虚的没敢看萧千墨，他没想到因为自己想参沐瑾年，最后却叫萧千墨被卸了职。 这人不会恨上他吧？ 想到慎刑司那花样百出的手段，吴大人只觉得他整个皮都绷紧了。 然，却没想到，皇帝这时却又道。 “好好护着那小丫头，若是她出了嗐事朕为你是问？” 这次，皇帝的话里收了三分散漫却多了几分严厉。 萧千墨也没有换了副神色，抱拳恭敬应声。 “臣领命。” 皇帝冲他摆摆手，“行了，快去吧，那小丫头个头不大，胆子到不小，什么大话也敢往外放，真当在京城就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了不成？ 突然来这手也不知道让她舅舅进宫与朕商议一二，果然年纪小，行事就是莽撞，等这事了了，让她进宫来见朕。 朕非得说她两句不可。” 说完便赶萧千墨出宫去了。 他那亲昵的好似在说自家晚辈的态度，倒让吴尚书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等到萧千墨离开，吴大人以为皇帝也会让自己离开，正准备跪安时，却听皇帝道。 “吴卿，可知朕为何这般做？” 吴尚书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乖乖的跪下磕头道。 “陛下恕罪，老臣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深意。” 皇帝抬抬手，示意他起身。 又对身边的吴伴伴道，“难得有个脑子没完全糊涂的人，给他搬把椅子再上盏茶，你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是，陛下。” “谢陛下。” 头一次在御书房被赐茶，还被赐座户部尚书，只觉得受宠若惊。 忙又给皇帝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接过吴伴伴递过来的热茶，才听他缓缓说起，那天沈家大爷沈慕泽入宫的事。 归云院里，沐云瑶经过这么一闹，也有些累了，让人送上热水，她泡了一会后，便靠在床头看起书来。 烛火摇曳，照着她原本就有九分的美貌，更添神韵。 就在轻云都快被她的美貌迷惑之际，一只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她房间的圆桌之上。 轻云见到信连忙上前从绑在它腿上的竹筒时取出一张纸条。 轻云对着烛火展开，随后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沐云瑶看到她这样子，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轻云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顺便也解释了起来。 “有人要对主子不利，主子可要奴婢去督主要边要几个人来？” 沐云瑶看完纸条，并没有急着回轻云的话，因为她知晓她这院子附近，萧千墨早已安排了人。 星尘能发现的事，想来并不能瞒得住萧千墨的眼线。 沐云瑶沉思了片刻过后，还是拒绝轻云的提议。 只道，“这事不用关心，等等再说。” 她觉得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钓鱼的好机会。 而就在此时，她房间的窗户动了一下，一道修长的身影 直接一跃入了房间。 轻云反应过来刚想动作，却被沐云瑶出声喝止。 “轻云，自己人。” 轻云闻声收手，想看看被主子称为自己的人的人究竟是谁时，却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不由得的暗自嘀咕道，“这哪里是什么自己人啊，这分明就是主子的人。” 第199章 哪里是自己人，分明是主子的人 不由得的暗自嘀咕道，“这哪里是什么自己人啊，这分明就是主子的人。” 沐云瑶被她这话羞得满脸通红，萧千墨 倒是为这丫头的识趣对她满意了几分。 轻云借口沏茶离开了内室，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萧千墨见轻云出去，便干脆在床边坐下。 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出什么事了？还不打算瞒着我？” 沐云瑶听出他语气里藏着不满，便干脆将那纸条塞进了她手里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能自己解决，便不打算麻烦你了。 如今，京城来了不少流民，想来你也忙得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沐云瑶虽这样说，萧千墨依旧有些不开心。 若是媳妇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那还要他做什么。 可说到底，媳妇能干又不是错，若是他因为这个不高兴，那与沐瑾年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他应该反省的是为什么不能让媳妇有事第一个想到自己、依赖自己，而不是怪媳妇。 萧千墨给自己洗完脑后，便握着沐云瑶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不忙，也没事，陛下让我卸了宫里的职务回来陪你。” 沐云瑶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那位的眼睛，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宫。 但想到之前被沐瑾年带回府的那位户部尚书大人，她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沐云瑶抓 着萧千墨的手紧了紧。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萧千墨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误会了，眼珠子一转，便起了坏心思。 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看着在外人面前高冷不可一世的督主大人，在她面前变成一只求抚摸求安慰的大狗狗的模样，别说沐云瑶这接受还是挺好的。 伸手抱住他凑过的来的脑袋，在他额头‘吧唧’落下一吻，笑道，“这个补偿可还行？” 萧千墨也没想到装装委屈还有这福利，若是早知道他早该这样了。 可是这种蜻蜓点水似的亲吻，哪里能满足。 当下便反客为主，揽过沐云瑶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便放肆起来。 直到沐云瑶觉得若是再不分开，她就要因为呼吸不畅晕过去时，萧千墨才放开她。 只是对比她的情况，萧千墨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都不太熟练的人，分开后嘴唇都红艳艳的，还有些轻微的肿。 看着彼此的样子，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笑完，沐云瑶才问道，“陛下真的停了你的差事？” 萧千墨点点头，逗弄归逗弄，但他也不想让沐云瑶真的担心，便道，“陛下交给了我一个更重要的差事。” 沐云瑶眨巴着眼睛看他，以为他不方便说，便也没问。 萧千墨却是点了点她的鼻头道，“陛下让我来保护你，顺便听你调遣。” 沐云瑶听到他这话，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皇帝还是愿意相信沈家的，也将大舅舅的话听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皇帝继续批阅着奏折，吴伴伴却已经给户部上书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沐大小姐是奉命行事？” 吴伴伴没有接他这话，而是朝皇帝那看了一眼，见皇帝点头，才继续道。 “沐大小姐往京城囤粮的事，沈家大爷早已入宫禀明的陛下。 只是今冬这场雪什么时候会下，会下多大，没有人敢打保票，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这事除了陛下外，只有钦天监和沈家的人知晓。” 吴大人想说这么大的事，陛下就算不告诉别人，也该告诉户部啊，这样他们要能早作准备。 吴伴伴许是看出他的想法，笑着道。 “陛下体恤年底户部也吃紧，加之粮食和炭火这块由沈家和沐大小姐兜底，便没有为难吴大人您了。” 笑话，国库什么情况，皇帝能不清楚。 到年底能把官员俸禄发齐就算不错的了，若是真让他来筹集救灾的粮食，只怕这些人得红着脸，与他吵上几天。 再说了，有白白送上来愿意为他出钱出力，还什么都不图的人送上门，他又为什么要往外推。 只要她的子民不会因为雪灾饿死、冻死，别人赚点钱怎么了。 更何况，沈慕泽更是许诺会控制京城粮价，且所有粮食 卖出后还给他三成利。 他什么都不用花，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民生问题，还能白得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这三成利可是全部入他私库的，他那因为没钱，而已经停工两年的皇陵又可以继续修建了。 当然这些，只有皇帝自己知晓，便是吴伴伴心知肚明，也是不敢告诉户部尚书的。 而户部尚书听到吴伴伴的话，早已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当即便又跪下‘砰砰’磕起头来。 “陛下圣明，老臣谢陛下体恤。” 皇帝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户部尚书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小心的问道，“陛下，咱们要不要派些人保护那些粮食，以免有小人暗中做手脚。” 知道萧千墨被派去保护那位沐大小姐了，她的安危不用旁人担心，户部尚书反而更担心那些粮食。 皇帝却笑道，“这便不用担心了，那丫头精的很，她藏起的来的东西，一般人不敢动。” 户部尚书这下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旁人不敢动的。 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自古通用。 到底是什么地方，才能让所有人望而生畏？ 不仅户部尚书有些疑问，萧千墨也很好奇。 毕竟，皇帝只让他来保护沐云瑶，却没提粮食的事，这不太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户部粮仓。” 若是萧千墨和户部尚书，此时在一声的话中，他们就会发现，这两人的表情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一个个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早八月份时户部筹集了一批粮草运往边关后，户部的粮仓基本上就是十仓九空的状态。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这个户部尚书的眼皮子底下，皇帝居然把粮仓借了出去，他还毫不知情。 户部尚书此时，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第200章 别忘了收租 谁让你嘴贱非要好奇问这一嘴的。 若是皇帝追究起来，他少不了一个渎职之罪。 吴户尚书突然就觉得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似是长出了钢针似的，扎人的紧。 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皇帝脸色，却见皇帝冲他笑了笑道。 “别紧张，此事不宜声张，是朕让人瞒着你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朕与沈慕泽年少相识，虽算不上执友，便多少有几分交情。 这些年沈家也为朝廷付出了许多，他难得向朕开一次口，为他那外甥女借用一下户部闲置的粮仓，朕还能不允吗？” 皇帝说完，吴伴伴便笑着接道，“沐家那位大小姐可是承诺过，那粮仓她不白借，会付租金的。 回头这事结束，大人可别忘了把租子收上来。” 吴伴伴似是在说笑，但户部尚书可没敢当笑话来听。 如今国库空虚，皇帝不好意思找沈家要钱，这事可不就得他这个户部尚书来干了吗？ 心里虽然吐槽个不行，但该是他的差事还是要办的。 户部尚书连忙起身行礼，“老臣领命。” 皇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户部尚书这才跪安，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吴伴伴招了小太监过来，将他用过的茶盏和椅子撤了下去，皇帝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吴伴伴，你说朕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到底是自小服侍皇帝的人，心知皇帝想听的是什么，笑着道。 “陛下所作都是为了天下臣民，相信沈家与沐大小姐是能理解的。” 皇帝听到他这话也是笑了，“朕知道他们都是好的，天下商贾何其多，但每次能在国家危难之际站出来的，也唯有沈家而已。”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道，“那沐家丫头也是个好的，不像是沐家人倒是像是沈家的。” 吴伴伴听她皇帝言语中对沐云瑶的欣赏，也笑着附和道。 “陛下所言极是，老奴初见沐家大小姐时也被惊着了，还以为是见到了年轻时的沐大夫人呢。”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却是突然沉了下来。 “哼，念慈做生意的眼光不错，看男人却是差得出奇。” 想到当年，他也曾想让沈家送她进宫的，沈家的门第是低了些，虽然不能给她妃位，但至少也能是个嫔。 可偏偏那个丫头自己挑中了沐瑾年，若是她过的好也就罢了，可偏偏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自己还不如强势点。 好歹在自己的羽翼下，不会让她这么早就去了。 吴伴伴对当年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说什么。 好在皇帝也没有为难他，说完那一句就又低下头看折子了。 如今摆在他案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雪灾的折子，但好在早早与沈家通过气了，他倒是不慌。 反而可以借机看看，手底下这些人有哪些是真的能干实事的。 而归云院这边，萧千墨听到沐云瑶是将粮食全藏在了户部粮仓之中也是吃了一惊。 笑道调侃道，“你就不怕陛下直接不认账，说那些粮食是户部的。” 沐云瑶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那就当我日行一善了呗。” 萧千墨才不信她没有别的准备，他也不问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若是能说沐云瑶一定会告诉自己。 萧千墨猜的不错，沐云瑶被他看得有些脸红，终究还是笑着给她解释道。 “是陛下是聪明人，这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又怎么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呢？” 她没有将自己让大舅告诉皇帝，这批粮食卖出去给他分成的事。 皇帝是要脸的，她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要是昧下她这么多粮食，雪灾的事是可以解决，但说到底富的是国库，而她答应给他的三成，却是能实打实进他私库的。 他想如何用，别人都管不着的，不用群臣谏言那种。 知道粮食的事不用担心后，萧千墨就安心的陪着沐云瑶了了。 眼看着夜色渐深，沐云瑶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休息，又悄悄掀开了被角示意萧千墨上来。 反正，他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沐云瑶对让萧千墨上她床榻的事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萧千墨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即便明白她的意思，飞快的宽衣钻进了被窝，将心上人揽进怀中。 沐云瑶本以为她会和第一次一样许久想不着，可没想到听着他心跳声，她很快便沉入迷糊之中。 而她却是在一片刀光剑影中醒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沐云瑶有些嫌弃的抽了抽鼻子。 萧千墨已经一身玄衣，临窗而立，沐云瑶刚想起身，他便转过身来。 “这里的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沐云瑶却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她伸手拿过床边的衣裳往身上套，一边问道。 “我院里的人如何了？” 如今，她这院里伺候的基本上都是星尘悄悄送进府的人。 她可不能不管他们。 萧千墨拿过一件大氅给她披在身上，这才道，“晚上的时候，我让轻云给他们屋里都点了些安神香，夜里是不会醒的。” 说着话沐云瑶已经随他来到了窗边，看着一批批前赴后继想往她院里闯的黑衣人，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这种情况下，的确只要他们不贸然跑出来就不会有事。 沐云瑶对他的安排倒是十分满意。 看着院里的打斗，看着他们这边的人处在弱势，感觉那些来刺杀人，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杀到她跟前。 可她却很清楚，这院子究竟还埋伏了多少人没有出手。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假象，不过是请君入瓮而已。 看着那些倒底不起的杀手，沐云瑶心如止水，掀不起一点点的波澜。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些人都是来杀她的，她若是同情他们，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拼命的人呢？ 何况，她那不是前世那个不谙世事的沐云瑶了，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就连死在她手里的人也不知凡几。 第201章 有什么可得意的 经过东郊的事，萧千墨也清楚的知晓沐云瑶不一般的闺阁女子，在她站到自己身边时，不过是轻轻握着她的手。 便没有要将她拦在自己的身后的意思，他知道她不需要，她从不是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该来的应当都来了吧？” 沐云瑶突然开口，萧千墨并没有意外。 但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还没有，这才第四波。” 听到萧千墨的话，沐云瑶未恼却是笑了。 “没想到想要我命的人还真不老少。” 萧千墨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将不听话的别到耳后才道。 “之前沈大爷进宫的事不是秘密，他离开后陛下又招了钦天监的进宫问话。 钦天监测算的结果与他说的相关无几。 陛下之所以没有早早把消息放出去，为的就是怕一些人会囤积居奇。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自然早早有人闻风而动了。 便是那些没有听到消息的，看到大雪数日不止，便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那些财力雄厚的早早便打起了雪灾的主意，雪未停便开始动作了。 甚至，为了控制粮价，不惜早价从同行手里收粮。 如今，沐云瑶让人放出风声说她手时在有粮，那些人能不慌吗？ 不管她这话是真是假，他们手里的存粮肯定卖不到他们预想的高价。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些人不疯才怪呢。 若是能找到沐云瑶存粮的地方还好，大不了一把火全烧了。 可偏偏她把粮食存在了户部的粮仓里，即便有人能寻着蛛丝马迹寻到，可谁有胆子敢烧朝廷的粮仓。 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朝廷的粮仓，那可就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那么简单了，那是要拖着九族下黄泉啊。 粮食动不了，那这气可不就得算在她这个罪魁祸首头上了吗？ 她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早早做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皇帝会叫萧千墨来何护她。 不过这样也好，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不少，要不然，她上半夜还真的不一定能安然入梦。 眼看着外面的更鼓已经敲了四声，突然又一有大波人翻墙进了她的院子。 她这里动静这般大，相府的护卫却像是死光了一样，没有半个人影过来查看，不用想沐云瑶也知道这怕是沐瑾年早早就吩咐过了。 原本，沐云瑶这边的人已经节节败退，落入了下风，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眼看这情形，顿时目露欣喜之色。 看来他们这个时候来捡漏是对的，当即一个个举着兵刃就朝着沐云瑶和萧千墨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就在这里，原本紧闭的窗户和房门瞬间打开，一个个手持弓弩的人现在门内，箭矢对准了这些人的面门。 而原本已经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的人，此时也直起那原本踉踉跄跄的身体。 哪里有半点力竭受伤的样子。 这下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上当了，领头的人当即便下令道。 “撤。” 沐云瑶哪里会给他们退走的机会，就在他们转身之际，迎面便撞上一群手拿长剑的人。 看他们身上的统一衣着，为首之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千雪楼的人，什么时候也接保镖的活了。” 青墨戴着千雪楼统一的面具，领着一众站在屋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些人。 听着这些人的嘲弄，半点不生气。 带着一丝骄傲的语气道。 “错错错，我们千雪楼不接保镖的活。” 说完这句，他又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保护我们楼主除外。 随后又十分嚣张的道。 “我们接的依旧是杀人的任务，任务就是杀光所有想杀沐大小姐的人。” 那刺客头头听了差点吐血，他在骄傲个什么劲，这和给人当保镖有什么区别吗？ 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说再多也没有用了，面前已经是路一条，现在要做的就杀出一条活路来。 “杀出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便举着剑朝着千雪楼的人冲去。 与此同时，沐云瑶一声令下。 “放。” 无数的箭矢朝那些人射去。 那些人功夫不错，一泼箭雨就想伤到他们有些难。 但没关系，她手里的人用的都是她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特地让人定制的连驽，不仅射程远且能十箭连发，一波过后又是一波，根本让人避无可避。 这使得她花钱请来的千雪楼的人却成了纯看热闹在一边略阵的人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避开箭雨冲上房顶，只是还不等他逃出去，便被抱臂看戏的青墨一剑毙命。 被围在中心的人，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他们当中最强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能如何。 而就在大家都觉得自己活不成时，便听他们老大突然开口道。 “小主子，可以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而随着他的话落，沐云瑶素手一抬，那原本避无可避的剑雨瞬间停下。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人立刻剑尖拄地单膝跪下。 “奴才，李玉见过小主子。” 沐云瑶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去。 看到跪在地上的男人，玉手轻抬道。 “李叔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谢小主子。” 说话的同时起身，还顺带扯下了自己的面巾，不是沐瑾年身边的那个长随还能是谁。 连沐云瑶都没想到，他会是自己人，直到今天白天他突然出现，便告诉她沐瑾年准备动手了，让她早作准备，沐云瑶才知道。 原来，母亲早在很久以前便在沐瑾年身边埋下了棋子。 沐云瑶原本是不信他，以为是沐瑾年的什么计划，直到他亲手送上自己的卖身契，以及她母亲留下的亲笔信，她才知道，这真是她母亲留下的人。 李玉说当年她母亲行商途中曾救过他一条命，他无以为报便跟在她母亲身边了。 后来，皇帝有了要纳她入宫的心思，她知道皇帝是想让沈家成为他的钱袋子，她不愿意失去自由，也不愿牵连沈家，便从沈家资助过的寒门学子中选了一人做夫婿。 第202章 白眼狼 原本，是想着沐瑾年只有一寡母和妹妹，家中人口简单能少不少麻烦，却没想到在他们面前表现完美的人。 背地里却是个白眼狼呢。 沈念慈虽然没入虎穴，但却进了狼窝了。 沐云瑶听到他的解释也没有直接相信他，而是让轻云去了趟沈家核实了一下，证明李玉的确是沈念慈的人这才信了他。 只不过，这里有几分信任就不一定了，毕竟，沈念慈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谁知道这个李玉又会念着她的恩情多久呢。 直到他拿出一把拓印出来的钥匙，带着沐云瑶悄悄进了沐瑾年的私库，帮她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空，沐云瑶才对他信了五成。 知晓沐瑾年想杀她，沐云瑶自是不会客气。 他这个朝廷命官，她不能动手要他的命，但先剪除他的羽翼还是可以的。 李玉告诉他，沐瑾年让人训练的暗卫中有一部分是他的人，沐云瑶让他配合演了这出戏。 把那些真正效忠沐瑾年的人全部铲除，日后看他还怎么算计自己。 至于李玉，自然还是回到沐瑾年身边，这样更方便监视他。 而余下的跟随李玉的人，对他这番动作并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在他们被李玉带回来后，就曾告诉过他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是以在李玉跪下的时候，他们也全部齐齐跪了下来，顺带着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沐云瑶沉静的眸子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们是在认主，同样的沐云瑶也在认他们。 过了许久，沐云瑶的目光才从他们脸上离开。 对轻云悄声吩咐道，“去京兆府衙门报案。” 然后，转身对李玉道，“李叔进来说话。” “是，小主子。” 沐云瑶对他用了敬称，但李玉却分寸感很好的，并没有以长辈的身份自居。 李玉进屋时，沐云瑶和萧千墨已经坐在桌边了，沐云瑶看着他笑着开口道。 “李叔，坐下说话吧。” 李玉也没有客气，在两人下手坐下。 几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坠儿轻手轻脚给他们上了茶，沐云瑶这才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李叔，白天的事太多，我来没来得及问，当初母亲为何要让你跟在他身边，他无此信任你就不曾怀疑过什么吗？” 李玉听出她问题里的疑惑，倒也不意外。 毕竟，他跟有沐瑾年身边太久了，久到除了沈家老爷子，无人知晓他与主子的关系。 “这事说来话长，真算起来，我跟在相爷身边的时候，他还未与主子成亲。” 沐云瑶下意识的看向萧千墨，也从他眼看到相同的诧异。 “这么早？” 李玉点点头，“我原本是江湖中人，因为仇杀家族满门被灭，主子放救我时我刚报完仇，自己也伤得不轻。 若不是那次主子是要运一批药草进京，身边跟着随行的大夫，且药草充足，我这条命怕是早就交待了。 我们江湖中人讲得就是一个义气，我的命是主子救的，我已经孑然一身，无处可去，便跟在了主子身边。 其实，主子身边不缺能人，我虽然功夫还不错，但却算不上顶尖高手。 那会子主子虽然没有嫁进沐家，但却也与沐瑾年订下了亲事。 沈家生意做的大，得罪的人也不少，那些人动不了沈家的人自然会从沈家身边的人出手。 而能与沈家结亲的人，无不是与沈家实力相当，只有相爷那时不过是个普通的举子，身后并没有依托的势力。 他与主子订亲后，其实，有好几次意外差点遭人算计，都是主子安排人替他摆平的。 只是这种事多了，主子也不好对他明说，便让我想个法子接近他，成为他的侍从。 因着我是主子从外地带回来的，除了主子身亲近之人没人知晓我的身份。” 沐云瑶听完他的话，觉得合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一点。 “那照你这么说，你那么早就跟着他了，他和沈千娇的事，你怎么没有告知母亲？” 李玉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又变。 就在沐云瑶心底已经产生了一丝疑云之时，却听李玉突然开口道。 “那时候，我并不在相爷身边。” “嗯？” 沐云瑶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似是在等他的回答，使听李玉道。 “主子和沐瑾年成亲后，并没有在京城呆太久，便跟着她外放去了外地。” 这事她是知晓的，许是为了给沈家补偿，沐瑾年外的地方就是沈家祖籍所在的地方。 沈念慈和沐瑾年自然而然的便住进了沈家，这也给了沈千娇与他勾搭成奸的机会。 沐云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会子沐瑾年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他有野心有报复，知道背靠着沈家，有沈家给他上下打点，以后在朝中肯定会有一席之地。 可他出身普通，又不想一直受制于沈家，便让我暗中帮他培养人手。 所以，在他离开外任后，我便被留在了京城。” 李玉说着，便又回头看了院中的那些人一眼道。 “这些都是我那会子或捡，或是从人贩子手中买下的适合习武的好苗子。” 沐云瑶懂了，“所以，他外放的那些年，你一直在京城，对他所做的事半点不知情。” 李玉有些挫败的点了点头，“若是，若是早知道……” 沐云瑶知道他懊悔什么，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逝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李叔，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沐云瑶安慰完，这才接着问道。 “那你是怎么成了沐瑾年的长随的。” 以沐瑾年的性子，若不是十分信任之人他是不会放在心上了。 李玉也没有瞒她。 “是主子过世后，我制造了一点意外，让他以为他之前那个书童背叛了他，然后借机救了他。” 沐云瑶总算是明白了，看来是坏事做多了，怕哪天不小心就遭了报应，这才想找个会功夫的人在身边保护自己啊。 沐云瑶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回来这些天，沐瑾年是什么样的人，她多少能知道一些。 第203章 该走了 “那我娘回京后，可曾让做过什么事？” 李玉眼中闪过一比诧异，不答反问道 “小主子怎么知道？” 沐玉瑶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一是有这回事了。 当即便追问道，“母亲让你查的是什么？” 沐玉瑶觉得，肯定不是与沈千娇有关的，从李玉的话中不难猜到，沈念慈当年嫁给沐瑾年并不是因为多喜欢他这个人。 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夫婿而已。 而她从别人口中了解的沈念慈，根本不会在不在乎的人身上多花心思。 也许刚成亲的时候，她可能还是奔着一起过日子去的。 但一旦发现沐瑾年背叛了她，她绝对是那种当断则断的人。 哪怕是为了孩子和沈家，她最多也是与他表面和谐。 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会在乎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 只要沐瑾年和那个人不敢舞到她面前，她便不会在乎。 何况，那个时候自己被人拐走，她又发现沐君晟不是她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 只怕一颗心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又怎么会在乎沐瑾年如何。 只是，她怕是低估了人性的恶，恐怕一开始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沐瑾年作为孩子的生父会对孩子动手吧。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迟了，她早已经被那对渣男贱女害得毒入肺腑，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 李玉这个时候也不敢瞒她了，从怀中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绣帕在她面前一点点打开。 当她看清绣帕上所绣的图纹时，沐云瑶便知道自己对了。 那是一对小小的脚丫，一眼就能看出属于新生儿的。 小小脚心里，一个弯弯的月芽胎记，表明了小主人的身份。 “小主子，主子告诉属下，沐君晟并非她所生，这是小主子您亲大哥出生时留下的脚印。 大公子出生后便被人调换了，主子怀疑是沐瑾年所为，她临终前将这方绣帕交给属下，让属下一定要找到大公子。” 沐云瑶眼眶微红，她娘让李玉寻找她亲哥哥的消息，却将自己所有的嫁妆留给了自己。 只怕是在母亲心里也清楚，找回哥哥的可能比找到她更加渺茫吧。 毕竟，他当时出生时便体弱，便是放在沈家精心调养也难以养活，何况，谁知道沐瑾年那个畜生，将他送到了哪里呢。 但明知道没什么希望，沐云瑶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叔这些年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不出所料，李玉摇了摇头，“这些年沐瑾年身边明里暗里的事都交给我去办，我也知道他不少不为人知的事，便却从来没有关于两位小主子的事。” 在沐瑾年派人去接沐瑾年之前，他甚至都不知晓沐云瑶在哪。 沐云瑶并不意外，毕竟，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发现自己养父母与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接触。 只能说，这些年他们根本就是任她自生自灭的。 但她觉得她哥哥好歹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子多少会有些不同吧。 或者说当年他是把哥哥交给沈千娇处理的。 沐云瑶这般想着，她觉得针对沈千娇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见在李玉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沐云瑶想了想问道。 “李叔，我若是让你继续回到沐瑾年身边，你可愿意？” 李玉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今天的刺杀不成沐瑾年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对付小主子，属下跟在他身边也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沐云瑶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那好，回头我让人将他私库里的东西还回去，免得叫他发现了端睨。” “这……” 李玉面上有些犹豫，他觉得那些东西都是沐瑾年用他主子的嫁妆淘换来的，并不想留给他。 沐云瑶看出他的纠结，笑着道，“李叔放心，不该是他的我一分也不会便宜他，并不是真的还他。” 李玉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主子手底下有个造假大师，经他手仿制的东西不说十成十，但也能做到九成相似，不是行家难以分辩。 知道小主子是想用一批假货来糊弄他，李玉也就放心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下，接下去要他办的事，沐云瑶看了看天色道。 “李叔，你们该走了。” 沐瑾年为了从今天这事中避嫌，必定会将她院子周围 的全部调走，但她这边的打斗停了有一会了，若是李玉还不走，沐瑾年一定会发现不对，派人过来查看。 李玉知道她的意思，起身冲她抱拳。 “属下这就离开。” 说完便大步出了屋子，对着院里的下属道。 “该咱们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等待的人，瞬间动手戴好面巾，然后抬剑便朝着身边的人砍去。 直到大家身上都挂了，轻重不一的伤，这才一跃上了房顶，又与青墨等人打了几个回合，然后，四散逃走。 作戏做全套，若是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却半点伤都没有受，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而京兆尹带着人匆匆赶来时，就看到那刺客四下逃散的一幕。 他刚想下令去追，却被萧千墨给叫住了。 “周大人若是来的再迟些，怕是要给我们收尸了。” 周正良摸着一脑门的冷汗，萧督主这话让他怎么接。 说有萧督主在这里沐大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可这就是盖过他的治下出现这么多刺客的事吗？ 好在这些人是来刺杀沐家这丫头的，这要是直奔皇宫，他都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是下官的错，下官一定会严查给沐大小姐和萧督主一个交待。” “给本督什么交待，周大人还是同陛下交待吧，若非陛下让我过来陪陪瑶瑶，怕是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了。” 萧千墨这话一出京兆尹周大人哪里不明白，这就是皇帝变相的让他来保护沐大小姐了。 一想到昨天听到的流言，周正良只觉得背后一凉。 若真是了猜的那样，那这位姑娘还真的不能有事，必须好好护住才行。 再回头看着躺着满院的尸体，他就更觉得头皮发麻，这下子他也隐隐猜到，明明萧督主在这里，还要报官的原由了。 第204章 他咋就这么难呢? 这位沐大小姐不想为难未婚夫，却又想要官府给她一个交待，这不就找到他头上了吗？ 谁让他是京兆尹，管得就是京城的治安和民生呢。 这个时候，他连丢下乌纱帽跑路的心思都有了。 天下当官的那么多，为什么就他这官当的这么难呢。 京兆尹认命的带着人查验了现场 ，又让人将这些刺客全部抬回去查明身份。 而沐玉瑶早带着院里的一众仆从，搬到沐府另一个院子了。 便是原本给沐千玫居住的，后来沈家的人来了京城，沈千玫也回了沈家，那个地方自然空下来了。 萧千墨原本还想带她回自己的住所，但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两人到底还没成亲，若是沐云瑶真的住到他府上，多少会引人诟病。 院里的丫头们火速收拾了院子，沐云瑶便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任由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能打扰她补眠。 京兆府的人入府的事自然瞒不了沐瑾年，而李玉这个时候，也刚好回来复命。 看到他一身狼狈，满身是伤的样子，沐瑾年却只当没看到，反而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何？得手了吗？” 李玉眼底暗色一闪而逝，面上带着一丝愧疚道。 “失手了。” 沐瑾年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仍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废物。” 而就在这时，守门的门房匆匆来报。 “相爷不好了，京兆府的人来了，直接去了大小姐的归云院。” 沐瑾年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我不是让你安排好人守好，院落吗？怎么还有人报案？” 沐瑾年这话自然是对李玉说的，李玉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带着一丝卑微的语气道。 “属下，在大小姐院里看到了慎刑司的人，想必是萧督主早就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保护。” 沐瑾年双手交握不停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心里更是暗恨不已。 姓吴的那老东西，自从上次君晟无意中伤了他颜面过后，就不再给自己脸面，如今，这事若是交到他手里，难保他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沐瑾年又忍不住问道，“你带去的那些人，死伤多少？尸体可带回来了？” 李玉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是想毁尸灭迹。 李玉自然不会叫他现在就发现端倪，于是由沐云瑶交待过他的话回道。 “受伤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先离开京城，换个地方躲着了，至于，死去的人，属下无能为力，但应当不会查到相爷头上才是。” 沐瑾年听到他这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对李玉道，“你先下去处理下伤口，我去那边看看。” 昨夜刺客的事，他可以推说不知道，但若是京兆府的人都出现了，他还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 沐瑾年到时，现场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封锁起来，衙差正捂着口鼻将了一俱个尸体，抬上板车，准备拉到义庄上去再由仵作仔细查验。 沐瑾年看到正在与下属交待什么的吴正良，正欲上前打招呼，却被京兆府的小吏拦了下来。 “沐相，这个院子已经被查封了，除了京兆府的人，旁人不能进。” “放肆，这是本相的府邸。” 本就因为没有成事，窝了一肚子火的沐瑾年，这下更怒了，当即想也没想便喝骂起来。 可是骂完他不后悔了，因为他已经看到吴正良，脸色冷沉的朝着他这边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人被骂心里不痛快还是什么原因，便是面对这位当朝左相，他语气也十分不客气的问道。 “既然，沐大人过来了，那就沐大人配合一下，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沐大人。” 他说着是请教，但京兆府的衙差却已经将他给围了起来。 虽没有动手，但只要周正良一声令下他根本就跑不掉。 相府的护卫看到这个样子，也纷纷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周正良眼底的嘲讽更浓。 “相府的护卫瞧着挺忠心护主的，也不是无用之辈嘛。” 沐瑾年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是傻子，立马明白过来周正良这是什么意思。 但面上还不得不强作镇定的反问道，“周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昨天你家大姑娘遇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相爷不知情吗？” 沐瑾年心里暗骂周正良多管闲事，但嘴里还是强硬道。 “自是不知的，若不是云瑶那孩子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他这话莫说京兆尹不信，这要是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 可到底官高一级，没有皇帝的命令，他的确不能拿沐瑾年如何， 只能阴阳怪气的道。 “哦是吗？本官在京兆府后衙都知晓了，沐大人住在同一个府上居然毫不知情，看到沐大人的年纪是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了。 这相府的护卫怕是也要换一批了，从有刺客闯进相府，到有人去京兆府报案，这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本官都到了，相府的护卫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大小姐的院子出事，也无人前来相救，岂不是太失职了。” 沐瑾年被他挤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可偏偏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脸色难看的瞪着周正良。 周大人也不理他，依旧让人有条不紊的四处查看，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实在查无可查了，这才带着人离开，临走前，还派了几个京兆府的差役留了下来。 “好好守着大小姐的院子，任何人不得随意踏足，若是院里的东西有半分损毁或丢失，本官唯你们是问。” 他之前可是听说过不少这父女俩为了大夫人沈氏留下的嫁妆争斗的，甚至，沐大小姐的人还到他的衙门誊抄过当年沈氏存档的嫁妆单子。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他已经头疼不已了，若是这个老匹夫趁着他们京兆府查案的时候，动了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到时他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听到萧督主说的是皇上让他来保护沐大小姐的吗？ 第205章 流言 不管这姑娘到底什么原因入了皇帝的眼。 他却能断定，萧千墨就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意。 还有这沐瑾年的态度也十分奇怪，相府地方是不小，但发生昨夜那样的事，若说满府的人无人知晓，根本不可能。 只是，这当中是有他的手笔，还是与他无关，他只是隔岸观火，听之由之就不好说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他这做法都挺叫人恶心的。 嫡亲的闺女不疼，反而处处打压算计，也难怪他那原配夫人会在临终前将所有的嫁妆留给亲闺女，半点不愿给他。 敢情是早就看听透了他的为人了。 周正良满脸的鄙夷都挂在脸上，半点脸面没给沐瑾年留。 这让沐瑾年更加气得牙痒痒。 其实， 以周正良的意思，还想请他回去配合调查，奈何两人品阶相差的有点多，他这个京兆尹还真没有这个权力。 想要将人带回去，还得先请奏皇帝才行。 好在，京兆尹官位不高，但却是天子近臣，有直达天听的权力。 周正良这般想着，便直接带人回了府衙，准备奏折，他不想拖下去，打算今日早朝就参沐瑾年一本。 这般想着，出了沐家的大门，他们便直接弃了轿子，找随行的衙役要了一匹马，直接快马加鞭回了府衙。 而随着一板车一板车的尸体从相府拉出来，一个个黑巾蒙面的人便暴露在大众的眼前。 因为粮价日日攀高，百姓都已经习惯了早早便去粮行守着，等开门抢粮。 可哪曾想到，今天一出门便出现这般景象，有些胆子小的，早就被吓得惊叫连连，但也有胆大的悄悄凑上前来寻问缘由。 京兆府的人早就被萧千墨打过招呼 ，早就有了一套说辞。 于是，沐云瑶一觉睡醒便听到轻云与她说。 “主子，外面现在都传遍了，说您是菩萨转世，是来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沐云瑶洗着脸，听到轻云这话，也是愣怔了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这话如何说来？” 轻云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将早晨打听来的消息，说与她听。 “早上京兆府的人从咱们院里抬了好多尸体出去，被人看到了，便有人打听怎么回事？ 然后，他们就说主子您不忍看到百姓买不起粮食而发愁，想将自己手中的存粮，以低价卖给百姓，然后就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以至于，遭到了别人的迫害，派了杀手来杀您。 好在陛下圣明，早早派人护着您，才没有让奸人得逞。” 说完轻云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道。 “现在外面还在传，现在谁家高价卖粮，肯定就与那些杀手有关，建议京兆府好好查查。 果然，早上一开市，还有几家不知情的粮商，在昨天粮价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翻，结果，就被人举报到京兆府的 周大人当下便派人去将那铺子的主事的抓进了牢里，说要细细审问，粮铺也都被封了起来。 不过半天功夫，京城的粮价不仅没有再涨，在表少爷的游说下，各大粮商知晓京城不会缺粮，也不再每日限售。 甚至，还有几家囤的粮食比较多的，都开始偷偷降价了。 许是怕人发现端倪，降的并不多就是了。” 轻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沐云瑶也已经净好了面。 坐到梳妆台前，由着轻云给她盘发。 看到铜镜里轻云那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沐云瑶也跟着笑了笑。 她自然知晓这些谣言不可能是百姓传出来的，这当中怕是有人刻意引导，只是这个引导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单从结果而已，这个人是对她报以善意的。 当然，她心里也有猜想，敢这般行事的人，怕是得了皇帝的授意，毕竟，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了。 轻云简单的给挽了个半髻，如今她还没出阁，倒不用像妇人那般将头发全部盘上去那么麻烦。 轻云手脚麻利，很快便弄好了。 她一睡就是半日早膳也没有吃，这会子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便干脆 将早午饭一起吃了。 饭菜刚上桌，萧千墨便脚下轻快的进了层，轻云也将备下的另一副碗筷放到他面前。 沐云瑶起来没看到他，还以为他有事出门了，这会子看到他还有些奇怪。 “你今天没去当差？” 萧千墨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还顺带把刺都给挑了个干净才道。 “昨夜不是和你说了吗？陛下卸了我的职，让我陪你。” 沐云瑶原本只以为他是在说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倒让她有些好奇起来，“那刚刚没见到你，你去哪了？” 萧千墨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道。 “怕打扰你休息，便去书房看了一会书。” 顺带还处理了一些公务，只是这话他就没同沐云瑶说了。 毕竟，皇帝只是说让他这些天不用去皇宫当职，但他手里还管着慎刑司的事，每天要处理的事还挺多。 沐云瑶原本想说，你就算在屋里也不会打扰我，但想想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太暧昧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两人吃完饭，坠儿带人收拾了，又给二人添了新茶这才退下去。 沐云瑶才看着萧千墨问道，“外面的流言你听到了吧？” 萧千墨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茶水，放下后才道。 “你不用担心，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当然，这当中也有沈玉的手笔，但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这次雪灾过后陛下有意给你封赏，这也算是提前给你造势了，回头朝廷那些老顽固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千墨好歹也算是皇帝养大的，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他们这个皇帝可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 那可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以前沈家将沈家的功劳记在沐瑾年头上，不过是想在朝中竖个靶子。 让那些寒门子弟觉得只要用心为皇帝办事，皇帝不会亏待他们。 同时也让那些世家觉得皇帝看中沐瑾年，把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皇帝才好培养那些自己真正看好的人才。 第206章 被欺负了 而如今，沐瑾年已经坐到百官之首了，可以说已经是赏无可赏了。 这也是他不愿给沐瑾年再立功的另外一个原因，总不能真的给他一个爵位吧。 若他是真的有能力，且功在社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不是啊，他不过是一个自私且虚伪靠着岳家在朝中站稳脚跟又忘恩负义的小人而已。 这样的人加官就罢了，进爵就免了。 但封赏沐云瑶就无所谓了，她不在朝为官，沈家的子弟也不曾入朝，不会左右他的朝局。 如今 的世道不知道从何时起，对女子越发的苛刻起来，给她一份封赏，以后她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毕竟，像林烁那样上得战场 ，入得朝堂的女子少之又少。 可哪怕像林烁那样的人，还不一样在朝中备受排挤吗？ 皇帝倒是对女子当官没有想法，他也不觉得女子就比男子差。 毕竟，大齐历史上几次大的动乱，最后都是女子出面才力挽狂澜，只不过，那些老顽固却总想禁锢女的思想将他们拘于后院之中。 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心虚呢，怕女子太能干 ，动摇了他们的地位，才会联合起来排挤她们，用条条框框将她们束缚起来。 不提陛下的心思，两人说了会话后，沐云瑶便提议去城外看看。 她知道若是皇帝真的有意给她一个说法，那么很快京兆府的人就会来相府提沐瑾年过去。 哪怕京兆府的人不来，沐瑾年肯定会心虚，要来找她试探虚实。 她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城外看看，设下的粥棚，看看下面的人有没有糊弄她。 萧千墨自然不会阻拦，再加上现在流言满天飞，倒真没有谁敢作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动手。 何况，还有他在她身边，哪个不开眼的想找死，他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她现在住的地方，离偏门比较近，她也不打算从正门出府，便让人安排了马车在偏门处等她。 果然，不出沐云瑶所料，马车离开相府没多久，沐瑾年终于从下人口中打听到沐云瑶到了哪个院子。 只是在听到婆子说大小姐出门了，沐瑾年若不是还顾及自己的身份，只怕要破口大骂起来。 虽然没有骂出口，但依旧十分不满的道，“让她回来到书房见我，一天天的往外跑，也不知道从哪里招的仇家，整天搅得府里鸡犬不宁的，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 婆子看着他像个泼妇一样碎碎念眼睛都直了。 虽然，她是星尘买下来送进府伺候大小姐的，可她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做下人的，还从没见过谁有老爷像他这般的。 这样的人真得能当官吗？而明还是当朝左相。 沐瑾年自然没看出婆子的神色不对。 他平时也不这样，不过这次是被气狠了，才将沐老太那套搬了出来。 沐瑾年见沐云瑶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了，便又匆忙回了后院。 昨晚的事破绽太多，就周正良今早在朝堂上那追着自己不放的态度，这事肯定没那么容易了。 陛下已经应允他入府调查，且让自己配合，他得先在京兆府的人过来问话前，先给家里人打声招呼，别叫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就在沐瑾年匆匆忙忙去后院之时，沐云瑶他们也坐着马车悠悠的出了城。 如今，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大冷的天百姓也甚少在外面逗留的，是以他们的马车行在路上十分顺畅。 沐云瑶一出城，便看到城外一排排的粥棚，还有整整齐齐排队等施粥的人，那场面也是十分震撼。 沐云瑶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自己下车步行朝着自家粥棚走去。 虽然粥棚基本上都长的差不多，但每家每户都挂着自家独有的标记，十分好认。 沐云瑶安排人设立的粥棚并没有用相府的标记，毕竟，她并不是以相府的名义施粥，也不想沐瑾年沾她的光。 原本，她想用沈家的标记，但想想还是算了，沈家也有粥棚，想了想最后用了她母亲曾经创立过的一个商行名字——‘慈心’。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做善事用的这些钱，无不是来自母亲的嫁妆。 若是这世上真的做好事就有好报的话，她希望这份功德能惠及在她母亲和哥哥身上。 哪怕她早已经转世，也希望她来世能一生顺遂，不再遇到像沐瑾年这样的人渣。 希望能早些找到她那苦命的哥哥，希望他还好好的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沐云瑶抱着这样的心思，一步步朝着那边走去。 还不待她走近，便听到那边起了争执。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铁勺在锅里不停的搅动，然后，从最下面捞起最稠的一勺，倒进自己碗里，然后又铁压勺在上面压了又压，挤出一点点粥水，被他倒在地上。 最后，他的那碗粥看起来已经和蒸的烂点的米饭都没啥区别了。 而那个站在锅边给人打粥的小姑娘红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瘪着一张小嘴，几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沐云瑶记得这个小丫头，是她院里扫洒的三等丫头。 前几天提起要在城外设粥棚时，她问了府里的丫头婆子谁愿意去，若是没有人，她就从庄子上调，这个小丫头是主动站出来请缨的。 她说她自己也是家里遭了灾，为了给她一条活路，爹娘才不得卖了她。 她没有能力去帮那些灾民，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沐云瑶也是听了她这话，才将她派出来的。 却没想到，这才三天没到吧，这就受欺负了？ 小丫头面对那凶恶的大汉，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害怕，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那大汉见小脸气得红通通的模样眼睛有些发直，将铁勺‘啪’一声扔回锅里，伸出那脏兮兮的小脸，就要往小丫头脸上摸去道。 “哟，这小模样，哭起来还挺招人疼的。要不你跟着哥哥，哥哥疼你怎么样？” 第207章 做好事没好报，我为什么要做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哪怕当年家里也遭了灾，可一路上都有父兄护着，也没吃多少苦。 现在面对这个体型要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她早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朝着一边的难民看去。 想让他们能出面帮自己一把。 可那些被她看过的人无不是在大汉眼神威胁下，纷纷避开眼去。 而这当中，还有几个是这几日她施粥时，对着她千恩万谢，说日后要做牛做马报答她的人。 这瞬间，她突然就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就在她闭着眼，往后躲去，心里已经想好了，若是自己今天真的被欺负了，她也没脸回去见主子了，回头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就算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惨叫声伴随着重物落地声响起。 “找死，我的人也敢动。” 小丫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好像听到主子的声音了。 是主子来救她了吗？ 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偷偷去看，就看到了道清丽的背影 挡在她身前，而那个打算欺辱她的大汉早已经倒在一丈开外的雪地上了。 小丫头认出那个救她的人是谁，原本还强忍着不肯落下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 “主子……” 除了这一声，她已经哽咽的说不了出话来了。 沐云瑶没有急着去安慰她，目光在那些还端着印有‘慈心’印记的陶碗在一边默默喝着粥的人，一字一顿的问道。 “刚刚的事你们没看到吗？” 那些人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当中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有些心虚的回道。 “这位贵人，这事与我们无关啊？” “无关？” 沐云瑶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又看向那些还在排队等着施粥的众人问道。 “你们也这么认为？” 刚开始那些人都不说话，等有人开口，他们才附和道。 “贵人，真与我们无关，我们与他不是一伙的。” 沐云瑶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冷漠的脸，只觉得心寒。 指着身后的丫头道，“她在这里给你们施了三天的粥，你们多少人认识她这张脸，在她这里领过粥。 可在她遇到别人骚扰时你们为她说过一句话，抱过一句不平吗？ 哪怕，去帮她叫一下守城的护卫，我都当你们还有良心。 可你们做了什么？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 我们是有钱，但不是傻子，若是如果做好事都没有好报的话，那我做好事还有什么意义。” 那些人听到她这话，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毫不在意，就好像接济他们，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该做的一样。 沐云瑶见他们依旧一副麻木的样子，知道这些人是没救了，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这些人，还有力气在这里闹事，还有力气欺负，救济你们的人，看来还是吃得太饱，也太闲了。 既然如此，我慈心商行自今日起，不再给各位施粥，各位好自为之吧。” 说完冲着身后的众人大喝一声道，“慈心商行的粥棚、沈氏粥棚，撤棚回城。” 而随着她一声话落 ，她的命令也被传进到商管和沈家负责施粥的管事耳里。 在听到事情的始末过后，他们也对这些流民恨得牙痒痒。 那大汉敢那般欺负人，怕是早就看好了他们人手不足，在第一锅粥熬好后，大部分的人都在看守着运来的粮食怕那些灾民轰抢，反而施粥的粥棚只安排了一两个人打粥，才钻了空子。 这几天他们也受了不少这些刁民的气，如今又出了这事，主子一说要撤，他们心里都觉得畅快。 几乎是一呼百应的齐齐应声。 “是。” 话落，这百余个粥棚竟然有七成全部撤了牌子，开始动手拆粥棚。 而且这些粥棚绝对都是良心粥棚，他们施粥的同时，还会给他们熬驱寒的药，且担心他们长时间吃粥身体会没力气。 每天早上还会往粥里加些盐巴，给他们补充盐份。 他们原本就是靠着这些粥棚活命 的，若是这些粥棚都撤了，就靠那些能照得见人影的清粥，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于是，原本看着那大汉欺负他们恩人还无动于衷的人，这次不干了，一个拦着要拆粥棚的人不给他们动作。 可任凭他们如何阻拦，那该拆的粥棚还有条不紊的拆着。 甚至，连刚煮好的粥也没打算给他们留，直接提来水桶，将粥全倒进桶里提到马车上。 那些灾民还想闹事，早有发现这边动静的守城的士兵带着人过来。 沐云瑶看到为首的人居然还是一个熟人，顿时不满的情绪几乎已经压不住了。 萧千墨始终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处理这些事，直到看到太子的身影 ，心里为他默哀了三息时间。 沐云瑶有些敷衍的冲他行了一个礼。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见她这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一愣，他的印象里这丫头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吧，什么事能将她气成这样。 太子原本还想调侃她两句，却见萧千墨冲他使眼色。 太子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换了一副面孔，扯出一抹笑容问道。 “什么事将沐大小姐气成这样了？” 沐云瑶没打算提刚刚的事，也不打算让太子给她做主。 只道，“囊中羞涩，无法再继续施粥了，今日便打算撤了粥棚，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很想撇撇嘴，心想着你有多少钱我虽不知道，但别说这三五万的流民，就是三五十万，让她养个一年半载她也是养得起的。 现在跟自己说没钱不施粥，这说谎也不想点让人信服的理由吗？ 再说了，她没钱难道沈家也没钱吗？ 但看她这样子，只怕事情不少，当下也不敢拦着。 抬手勾勾了，立马有个小校跑上前。 “太子殿下请吩咐。” “去帮下沐姑娘的人，若要让人伤了他们。” 说着便一脸邀功的表情去看沐云瑶，却正巧看到她翻白眼的动作。 第208章 就是太闲了 沐云瑶心里也是一阵吐槽，若是他早点想到这些，还有今天的事吗？ 太子突然心中打了个突，难不成，得罪她的事还和自己有关。 他回头必须打听清楚才行，别回头这小丫头受了委屈，沈家的进宫找他父皇告一状，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可太清楚，沈家的人是如何护犊子的。 他可听他母后说过，当年沐家那老太太想仗着婆婆的身份拿捏刚成亲的沈念慈。 沈家为了给自家闺女出气，没去找沐老太，而是沈家老太太进宫找太后哭诉，又主动拿出一个提高商税的法子，主动在原有的税收的基础上，主动又加了三成。 只为给自己闺女求一个诰命傍身，最后更是得了太后一个承诺，就是永远不给沈家那个老婆子封诰命。 说起来，沈念慈的诰命是她娘家给求的，沐瑾年作为朝廷命官按理是可以封妻荫子的。 他夫人已有诰命的提前下，完全可以为其母请封，而他也几乎年年都上折了。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官，也上二十多年的折子，可全都被驳了回来。 他却不知道，这其实都是沈家的功劳。 而当年沈念慈 的诰命下来时，沐家老太还很不满，而沈家人却说是为了她好，他们替沈念慈求了一个诰命，那么他儿子就可以为她请封了。 可她却永远不会想到，就是沈家的人断了她成为诰命夫人的路。 他不知道沈家这些年又积累了多少财富，只知道如今国库空虚，他父皇已经朝着沈家借了不少银子了。 而他父皇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沈家若是真的求到他面前，哪怕他是太子，这事要和自己有关，父皇也绝对不会手软。 这般想着，太子恍惚间已经感受到藤条加身的感觉了。 而就在这时，他刚刚派出去打听事情始末的人已经回来了。 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将事情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太子脸色也变了几变。 难怪，她会这般生气了，或者说这当中怕是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是心寒吧。 他有些能理解沐云瑶的心情了，当即也不再犹豫。 “让人再去调一队禁卫军过来，以防他们闹事。” 那随从立马点头领命而去，然，他不知道的是，萧千墨早让人回去调动黑甲卫随时待命了。 看到那粥棚一座座被拆，原本那些事不关己的人终于慌了。 看到那些手持兵器的士兵护在那些人身前，刚开始还有几个人想上前拉扯他们，不让人离开的，皆被那些士兵，真拖打一顿拖走后，那些人终于不敢来硬的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跪在他们马车周围 ，拼命的磕头。 “贵人，求求你们发发善心，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看到好些衣衫褴褛的人，沐云瑶此时却没有半点同情的心思。 她不否认，这些人遭受了雪灾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的确值得同情。 开设粥棚的本意也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可是他们是怎么做的，吃饱不想着怎么报答救济他们的人，却反过来惹事生非，欺凌弱小，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吃的太饱，也太闲了。 既然，如此那就饿着吧。 不过三五万人而已，又不是如前世的三五十万流民，怕不能妥善安置会造成民变。 慈心商行和沈家的粥棚都撤了过后，有些与他们交好的商户也都跟着撤了。 最后，真正留下的寥寥无几，而这些人多半是主家不在下面的人不敢轻易做主的。 虽然现在还在，但明天还会不会再来就说不准了。 那些灾民看到这情形更是哭天抢地，这个时想也顾不得害怕了，冲过来就要去抢那些没用完的粮食。 而就在这时太子一声令下，“但凡轰抢者，冲击城门者以逆罪处理，就地格杀、祸及九族。” 得了命令的士兵可不会手软，但凡敢多伸一下手的，便要将爪子留下。 这下子那些人都知道，这命令不是说笑的了，当即便不敢做什么了。 但仍有人不甘，既然，不能抢他们还不能骂吗？ 当下，污言秽语满天飞，在知道撤棚的事是一个小姑娘的命令后。 骂得更叫一个难听，什么丧良心，什么不得好死，什么也千人睡万人骑，怎么恶毒怎么来。 沐云瑶却是半点不在意，但太子和萧千墨的脸色却是难看异常。 就连原本没打算撤的那几家，也开始纷纷有了动作，打算跟上他们的脚步。 没办法，现在撤就当之前的粥白施了，挨骂的人也有沐家这位大小姐在前面顶着，可若是现在不撤，以后再想撤那挨骂的可就是他们家主子了。 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做好事还做出仇来了。 就在一行人准备回城时，那个原本被救下来的那个小丫头，听着那些人的咒骂脸色越来越白，就在快要进城之际，突然趁着所有人没注意，转身便狠狠朝着城墙撞去。 好在轻云一直就在她身边，发异她的异常，伸手拉了她一把，可就算这样，她依旧重重的磕在城墙上，磕得头破血流，而被轻云拉住的那只条胳膊，更是直接‘咔嚓’一声脱臼了。 可见这丫头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原本要陆陆续续进城的人都停在了那里。 沐云瑶更是第一个跑了过去，看到那丫头伤的十分严重，出气多进气少的，连忙从怀里掏出银针就要替她止血。 却哪想到那小丫头却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她。 “主子，不要救奴婢了，是奴婢不好，您要不是护着奴婢，也不会被别人骂，是奴婢对不起你。 主子，您是好人，杏儿这辈子没福气伺候您了，下辈子，下辈子您别嫌弃奴婢，奴婢再伺候您。” 说完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沐云瑶原本平静的眸子瞬间充血，她回头看着那一群还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骂骂咧咧的一群人。 心底戾气翻腾，突然有一种想将这群人全部送下地狱的冲动，他们哪里什么灾民，分明就是吃人的恶魔。 第209章 出手救人 萧千墨看到她状态不对，连上前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动作终于将沐云瑶从那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沐云瑶强作镇定，拉开他的手道。 “我没事。” 说着抬手抹了一把脸，抹去脸上的眼泪，强打起精神，给怀里那个面容安详的小姑娘把起脉来。 她估算的不错，她只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若是再不救治，就真的要死了。 现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脱了身上的大氅往地上一铺将人放在上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展现自己的医术。 她双手狠狠的拍了几下，直到掌心微红，有些麻麻的感觉，又飞快的揉搓起来，使得原本快要冻僵的手指变得灵活起来，然后开始施针。 她每一针，下针的位置都极准，下针的角度和力度也拿捏的十分到位。 连太子紧急叫来的太医，也不敢不上前打扰。 直到杏儿那丫头，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随即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后悠悠掀开眼皮，沐云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这口气一收，她那原本紧绷的身体再也扛不住，眼一翻直接倒进了萧千墨的怀里不醒人事。 这可吓坏了萧督主，好在太医看过知道她只是太累了，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沐云瑶醒过来时已经天黑了，她昏迷的时候萧千墨并没有送她回相府，而是与听到消息来接人的沈玉一起去了沈家。 于是，她醒来时就发现，她的房间围满了人，沈家的女眷都守在她身边，而沈家的男人们则全都守在外间。 沐云瑶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双双担忧的眼睛。 “外祖母、叔外祖母，大舅母，玫姨。” 沐云瑶刚想起身，便被坐在她床侧的沈家老太太按了下去。 平时这丫头过来，多半是和老头子他们商量大事，她也知道老头子想将这丫头往沈家主事人的位置上推，是以除了必要的关心，她也很少将人强留在自己身边。 却没想到不过是一个不注意的功夫，这丫头居然是被人从外面抱回来的。 沈家两位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由的心疼的直抹泪。 还不忘埋怨沈家的男人们。 “都怪你外公和舅舅他们，你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帮你处理的，干嘛非要你亲力亲为。 看着你昏迷着被人抱进府，外祖母这颗心啊，都快要碎了。” 沈老太太一边抹泪，还一边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沐云瑶更觉得愧疚。 伸手拉过老太太的紧紧握在手里，“我祖母你别这样，是孙女的错，孙女让你担心了。” 老太太看到她脸上的不安，知道自己吓着她的小乖乖了，连忙抹了把泪。 哽咽的将她搂在怀里，“我的乖乖不怕啊，是外祖母糊涂了，吓着我的小乖乖了。 外祖母是心疼啊，我的小乖乖这么好，凭什么要受那些不知感恩的玩意欺负。” 沐云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老人家安抚好，让人扶着连同叔外祖母一同送回了院子。 沐大舅母这才一脸歉意的道，“云瑶丫头你别在意，你外祖母年纪大了，性子也越发像个小孩子得哄着。 但她也是真的心疼你，才会这样的。” 沐云瑶摇摇头，冲着面前这个温婉的舅母甜甜一笑。 “没事的大舅母，我知道外祖母是心疼我才会这样，能哄她老人家开心，我也很开心。 只是这次的事劳她老人家记挂了，也让大舅母也跟着操劳。” 沈大太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的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沈家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相互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沈大太太又与她说了许多体己的话，这才在沈家老爷们的催促下，暂时离开，将空间让给他们。 沈大太太带着一众仆妇离开。 沈老爷子和几人进屋后，便看到沐云瑶脸色不是很好的倚在床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一众人既心疼又有些无奈。 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太刚烈了一点，其实白天城外的那些事，她完全可以出手狠狠教训那个壮汉一顿。 哪怕是打断手脚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算要撤棚她也可以先带人离开，余下的事交给那边的管事来做。 这样也不至于招来那些人的恶言恶语，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激烈的法子。 可就算是这样，沈家的人也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责她，反而是更心疼她。 对上沈老爷子他们担心的眼神，沐云瑶没有像哄沈老太太那般哄他们。 而是冲他们扯出了一笑来，问道。 “杏儿那丫头呢，可还好？” “太医说多亏你及时出手，那丫头的命救回来了，我让人单独弄了个院子让她养着，安排了两个婆子照顾。” 说话的人是沈玉，他在知道沐云瑶是因为救她，而劳累过度晕倒后，便做了妥善的安排。 他也许打心底不觉得一个丫 头的命有什么值当的，但那是他妹妹亲自救回来的，在妹妹没有开口前，那丫头就不能死。 沐云瑶听到这话就放心了。 刚想说些安慰众人的话，便见沈老爷子挥手将屋里伺候的人都赶出去，然后一脸严肃的问沐云瑶。 “丫头，太医说你之前中过毒 ，这事可是真的？” 若不是她这次情绪起伏过大，又在那种情况下给杏儿施针导致昏迷，寻常时候很难看出她曾中过毒。 原本，太医的意思是给她解毒的人医术高明，想问下那位大夫是何人，想讨教一二。 可沈家的人在知道他们的小乖乖居然不知何时，居然被人下了毒时，根本没有心思管他想什么，一心只想搞清楚，她是何时中的毒 ，又是谁给她下的毒。 虽然，他们都怀疑是沐瑾年那个狗男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那人怎么说也算是她家小乖乖名义的上生父，他们也不想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与她离心。 沐云瑶倒是没想到，她差点都已经忘记了的事，居然还是让沈家的人知道了。 第210章 真是个没用的 沐云瑶倒是没想到，她差点都已经忘记了的事，居然让沈家的人知道了。 “外祖父你们不用担心，娘当年在我身上留下了足以保命的东西，在刚中毒的时候， 我就吃下了解毒丹，早就没事了。” 沈玉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沈老爷子打断。 沐云瑶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她想看到的人，她不好意思问，沈老爷子却看出来了。 “萧督主被陛下叫进宫了，估计是为了白天在城外的事。 我估摸着明天皇帝应当会让你进宫回话，到时你也别怕我让你大舅舅陪你进宫，皇帝不会为难你的。” 沐云瑶倒没有害怕，只不过，白天的事让她有些恶心，还觉得有些心累罢了。 沈老爷子看出她眼中的倦怠，便也没再打扰她休息。 便道，“我让你的丫头过来伺候，你好好休息，有什么短的、缺的，让人去找你大舅母便可。” 说完便起身带着儿子，和不想走的大孙子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二房的老爷子和沈千玫。 沐云瑶见人都走了，又问了下轻云她昏迷之后的事。 轻云都一一答了，知道杏儿已无大碍，沐云瑶便也舒了一口气，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闭上眼，白天的一幕幕再次从眼前划过，她也有些后悔白日的冲动了，至少，应该做得更稳妥一些，不该让杏儿受伤。 可若是时光能重来，她觉得自己应当还是会那么做的吧。 这一夜，沐云瑶睡得不错，但太子和萧千墨就没那么好的命了。 因为，沐云瑶带头撤了施粥的粥棚后，引得其他施粥的人家纷纷效仿，那些灾民无人接济，自然有人心生不满。 从昨天撤棚之后，便已经发生几次小规模的骚动了。 虽然，太子都带兵镇压了下来，但到底还是引起了底下人的不满。 于是，弹劾沐瑾年教女无方的折子一茬又一茬的往龙案上送。 连还在配合京兆府查案的沐瑾年也被提溜进了宫，目前还在御书房外跪着呢。 皇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萧千墨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道。 “你这媳妇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这施粥原本是件好事，朕原本还想抬举她，瞧瞧现在被她弄的。” 萧千墨眉眼低垂并不答话，他也很清楚，皇帝这也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倒是太子，瞧出皇帝的想法，上前一步行礼道。 “这沐大小姐到底年纪小，到底不懂事，只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却被欺辱，有些气不过也是正常的。” 皇帝闻言拧眉。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她是年纪小，但她如此行事的确给朝廷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不罚她怕是不足以平民愤。” 太子一听这话心中便有数了，皇帝承认了沐云瑶年纪小，那就是赞同了自己，她还不懂事的的说法。 谁又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那么该承担这责任的自然就是……孩子的家长了。 太子心中不由得好笑，若是沐家那大小姐，知道自己任性了一把，却歪打正道坑了沐瑾年会不会乐得笑醒。 这般想着，太子便道，“沐大人教女无方，导致如今灾民之中民怨沸腾，不如就罚他官降三级，再负责平息民怨如何？”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子，眼里带着审视。 然太子依旧从容不迫，一派淡定的模样。 皇帝不由得暗想，不愧是朕的种，果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如是想着，便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好，就按太子的意思去办吧。” 就在太子和萧千墨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后，皇帝又道。 “不过……” 他这两字一出，萧千墨刚刚放下的心顿冒又提了起来。 看着两人紧张的神色，皇帝心里却是相当的舒适，停顿了一下后，又立马道。 “明天早朝后，让那丫头进宫来见朕，朕要亲自问问那丫头是咋想的？” 萧千墨知道这事不能拒绝，当即行礼道，“是！臣领命。”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等人离开才看着太子，一脸不满的道。 “真是个没用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太子知道他父皇说的是什么，他也默默的垂下了头，不敢反驳。 “父皇恕罪。” 虽然嘴上骂他没用，但皇帝也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 其实，父子俩心里都清楚，城外那点灾民根本闹不起什么风浪，太子若是真想压下所有的事，根本传不到皇帝耳里。 可谁让他是太子呢，若是他不表现的废物一点，他的父皇就该心下难安了。 皇帝看着太子这个样子，更加气闷了，好歹也是自己亲自教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百年之后真的能放心将大齐的江山交给他吗？ 越想越气，便干脆不想他在自己面前碍眼了。 直接道，“滚吧，好好给我去城外盯着，再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说完也不再看他，若不是他此时还在书案后坐着，真的很想一脚 将他踹出去。 太子听到皇帝终于让他离开，连忙行礼告退。 “儿臣领命 ，告退。” 皇帝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更觉头疼。 一个好好太子，整天正事不干，没事就喜欢野史话本子，还成天幻想着别人会用阴谋诡计害他，连他这个父皇都不相信，看来平时还真是敲打少了。 皇帝这般想着就更来气了，干脆放下手中的朱笔，连折子也不想看了。 吴伴伴见此连忙送上香茶，小心的问道。 “陛下可是罚了，可要奴婢帮您揉揉肩？” 皇帝点点头，放松了身体靠在龙椅上，一边享受着贴身大太监的伺候，一边叹气。 “吴伴伴，你说太子的性子，朕还能掰过来吗？” 吴伴伴帮他放松完肩膀，又给皇帝按起了头部，在听到皇帝的话后没有及时回答，而是想了想才道。 “太子仁爱仗义，老奴也不知陛下想掰哪一点。” 皇帝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吴伴伴被他看得心里直突突，但依旧保持着脸色不变。 第211章 皇帝召见 皇帝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终究是叹息一声，转过了头。 吴伴伴这才敢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心想着回头得找太子讨个赏，也不枉自己提着脑袋为她说好话。 只是所有人都忘了，御书房外还有个跪着的沐瑾年。 沐云瑶在知道自己要进宫，心里便有了猜想。 然，沈家的人却是在听到这消息后一片兵慌马乱，沈老太太连夜让沈大舅母来教沐云瑶进宫的规矩。 老太太也心疼外孙女，可这规矩却不是小事。 宫里贵人多，若是一不小得罪了谁，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然，让沈大夫人惊喜的事，沐云瑶居然她十分灵性，她不过是只讲了一遍，她居然全都记住了，而且一些行礼的动作比她还要标准优雅。 沈大夫人一脸惊奇。 “云瑶，你之前是不是同谁学过，可一点也不像是不会的样子。”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抹苦色，上辈子她可是被骗替沐明珠嫁给了三皇子的，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三皇子妃。 成亲之前便有皇家派来的嬷嬷专门调教礼仪，她又哪里是什么初学者。 只是这种事不好叫旁人知晓，她只扯出一抹笑道。 “大舅母过誉了，只是之前沐相打算让我替沐明珠出嫁，让人特意教过一些罢了。” 沐云瑶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毕竟，以两家现在的关系，沈家的人可不会去找沐府的人查证。 沈大夫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又仔细交待了一些宫里哪些贵人与他们沈家有旧不会为难她，又有哪些当小心后，便离开了。 沈大夫人刚走，轻云便快步进了屋，沐云瑶见她面上藏不住的笑意，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相府那边传来消息，二夫人开始偷偷变卖私库里的东西了。” 轻云越说越开心，脸上的笑更是藏也藏不住。 沐云瑶却在想，这人也真够忍得住的，才开始落雪的时候，催债的人就上了门，她愣是拖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动私库里的东西。 这怕是还在抱着最后一点幻想，沐瑾年能替她把这事给平了吧。 只是，她怕是不知道，那个背后给她放印子钱的可是安贵妃的人，就凭沐瑾年根本没资格与安家作对。 不过，这样也好，她借的钱可不少，她又拖了这么多年，那利滚利的利息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沐云瑶听完只道，“让人盯着就是，不必动作，若是她将东西送到咱们当铺，把价格狠狠往下压，且只能死当不接受活当。 若是里面有我娘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记得告诉我。” “是，主子。” 轻云应声，便退下去安排了。 翌日，早朝之上，关于沐云瑶带头撤走粥棚的事又在朝上争吵不休。 有些人觉得她太过恶毒 ，不管那些灾民的死活，又有些人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谁能接受的了，自己救助了别人，那人还反咬自己一口的。 不过，与沐瑾年不合的官员都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错处一般，以此为由攻讦他。 倒是李家一反常态的为沐云瑶说起了话来，这倒让许多人看不懂了。 以至于，李老太傅一下朝便被人拦住了去路，想约他去茶楼坐坐打探一下消息，毕竟，这位老人家可是皇帝的恩师。 也是皇帝最任性的人之一，他这么做说不定也是皇帝的意思。 若是这样，那他们之前一个直针对沐瑾年，岂不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 众人这时心里都有些慌，能混到他们这个位子哪还有什么傻人，知道这当官不仅要会做事，还要会揣摩圣心才行。 而就在散朝之后，皇帝便人去传了沐云瑶，而此时萧千墨已经带她等在了宫门口，只等着皇帝传召就可以进宫了。 李太傅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宫时，便看到了等在宫外的两人。 而这时，一个小太监也匆匆跑了出来，看到萧千墨立马小跑着上前见礼。 “奴才见过督主大人。” 说完又看向一边的马车问道。 “里面的人可是沐家云瑶小姐。” “正是。” 沐云瑶闻言挑开了车侧边的帘子，看到是宫里的人便知道这是要让她进宫了。 正想要从车里下来，那小太监连忙出声制止。 “沐大小姐可别下车了，陛下说了天冷路滑，让你直接坐马车进宫就行。” 他似是怕声音太小马车里的人听不到似的，特意扬了扬声音。 沐云瑶闻身在马车里行了一个福礼，道，“多谢陛下圣恩。” 这下子原本围着李太傅的人都纷纷驻足朝着这边看来。 而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走进了宫门。 直到马车走远，那些下朝的官员，看着李太傅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老狐狸，应当是早就知道了陛下十分看重这个丫头，才会在早朝的时候对她百般维护吧。 这到是他们错怪了李太傅，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感念她，当初与沐家退婚之事，她从中周旋全了他孙女的体面。 虽然说，退婚之事本就是沐家不对，但他也清楚那家人是什么德性。 若是不是沐云瑶强势替沐君晟写下那份悔过书，从而阐明了退婚之事错不在自家孙女，只怕以沐瑾年那卑劣的性子，会将不好的流言引导到她孙女头上也不一定。 其实，这门亲事他一开始就不同意的，是她那老妻在一次聚会上，被那沐老太太吹捧的有些飘飘然，又被人有意的灌了几杯果酒，在她不甚清明之际，交换了信物。 而那沐家许是怕他家反悔，那日宴会才散，便遣了媒人上门。 等他知晓的时候，庚贴都已经换了。 木已成舟若是再退婚对她孙女的名声也不好，他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想着日后多找个几名师教导沐君晟，在仕途上自己再帮衬一把，希望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自己的孙女能多体贴几分。 可谁想到那小子居然那么不识好歹，自己才刚帮他在国子监谋了一个读书的名额，他不过是出门游学一段时间，就敢与教坊司的女子牵扯不清，还敢为了一个清倌人就退自己孙女的亲。 第212章 随了她娘 若不是沐云瑶这事处置的他很满意，又没损他孙女的体面，他一定与沐瑾年这老匹夫，不死不休。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父女俩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从那件事他就能看出来，沐家那丫头看似是帮着沐家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但却是也让那父子俩吃了不小的暗亏。 至少，原本就算是自己为沐君晟求来的国子监的名额，但名额已定的情况下，便是自己也不能轻易更改。 可她那么一来，流言四起让国子监直接在沐君晟还没有入学就将他给除名了，沐瑾年也因为教子无方让陛下对他心生不满。 这次的事更是如此，明明是那丫头闯下的祸，最后受罚的却是沐瑾年那老匹夫。 昨天在御书房外就被罚跪了一整天，若不是晚上宫门要落锁，宫中不许外男留宿，只怕到现在也还在宫门口跪 着呢。 瞧瞧他今早上朝那腿都直打哆嗦，还得应对朝臣的刁难。 ‘啧啧！’ 自己都开始同情他了。 沐云瑶进宫第一时间，太后就收到了消息，叫来贴身嬷嬷问。 “云瑶那丫头进宫为啥事你知道吗？” 嬷嬷虽然对朝堂的事不甚明了，但昨天沐云瑶在城外要撤粥棚的事可不小，她还是听到一些消息的。 于是，便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太后闻言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道。 “还真是谁生的就像谁啊，这丫头的性子还真真是随了她娘。” 想了想，又叹一声道。 “回头你帮哀家给皇帝送盏参茶去，就说哀家担心陛下的身子，让他莫要太过操劳了。” 嬷嬷可是自太后入宫起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多少了解自己的主子。 “太后可是担心那沐大小姐受罚？” 太后凤眸眯了眯身子也跟着往身后的大引枕上靠了靠道。 “陛下行事有分寸，哀家放心。” 太后心里清楚，哪怕她贵为太后，也不能干涉皇帝的决策，不然就是后宫干政了。 她不过是让人走一趟，让人知晓她还是关心这个晚辈的，皇帝若是能给她这个母后几分面子最好。 嬷嬷也知道太后一向的行事作风，便也没有多问，带着几个小宫女，亲自去了御书房。 沐云瑶进了宫后，便直接被领到了御书房外侯宣。 当她一眼看到跪在雪地里的沐瑾年时，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心中‘啧啧’称奇。 关于他被皇帝罚跪的消息，刚刚来接人的小太监已经与她说过了。 听说是朝中弹劾他的人太多，这是下朝后又来找皇帝请罪了。 沐瑾年原本垂着头，一副知晓的模样，只在听到脚步声时抬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叫他恨得咬牙切齿，想将她撕了的心思都有了。 若这不是皇宫，他怕是早跳起来了要教训人了。 吴伴伴听到有小太监回禀说沐大小姐到了，连忙从御书房走了出来了。 看到等在廊下的两人笑着上前见礼道。 “沐大小姐，还请与咱家去偏殿稍息片刻，陛下正在与众朝臣议事，恐要等一会才能见你。” 说着便想引她去偏殿，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又脚步匆匆从里面出来，看到吴伴伴立马快步上前，行礼道。 “吴伴伴，陛下如沐大小姐进殿。” 吴伴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明明他刚刚出来时陛下没有阻拦应当是同意了他的安排，为何现在又叫人来传话。 那小太监原本就是吴伴伴的干儿子，被他带在身边教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顶自己的班。 在自己干爹而前，那小太监也没隐瞒，悄声在他耳边道。 “是里面那几位吵着要罚沐大小姐，陛下被他们吵得头疼，便说让沐大小姐亲自与他们解释。” 虽说是低语，但他那声音控制的极好，既能保证就在他们身边的沐云瑶能听到，又能保证远一点的人听不到。 沐云瑶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又转眼看向吴伴伴。 便见吴伴伴笑道，“既是陛下的意思，那沐大小姐随咱家走吧。” “多谢吴伴伴。” 她微微屈膝一礼，便跟在了二人身后。 萧千墨原本还想跟着一起，却被小太监拦了下来。 看着他尬笑道，“萧督主，陛下说您许久没给太后请安了，今日无事便去看看太后吧？” 萧千墨眉头一拧，但很快反应过来。 虽说他是自小被皇帝带回宫来养的，但当是交给皇后而非太后，按理来说他与皇后和太子比较亲厚，要请安也是给皇后请安，现在陛下却叫他去给太后请安。 萧千墨立马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冲小太监点点头，转身就往太后宫中走去。 只是他还没走多远，便迎面撞上来给陛下送参茶的嬷嬷，知晓是太后让她来的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既然皇帝让他给太后请安，那他还是要去的，不能阳奉阴违 不是。 沐云瑶刚被带进御书房，便看到龙案后坐着一脸威严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着一张国子脸，浓眉朗目一派威严，周身气度浑然天成。 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大齐国最高掌权者了，但还是被他通身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位上辈虽然是她公爹，但她却也同样的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民女，沐云瑶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云瑶依着规矩过行叩拜礼，她的规矩礼仪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只是听着沐云瑶的自称，皇帝默默挑眉。 按规矩，像她这种朝臣之女在面圣时当自称臣女，而她却是自称民女，看来她是对沐瑾年这个父亲相当不满，或都说压根就没当他是父亲吧。 不过，这都是小事，没必要在这上面挑刺。 皇帝淡淡的扫了她两眼道，“起来吧。” “谢陛下。” 沐云瑶再次谢恩后才缓缓起身。 而就在这时，一位朝臣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这沐大小姐为了一己私怨，便不管百姓死活，引起民愤实属大罪，还请陛下严惩，还百姓一个公道。” 第213章 不背黑锅 “臣附议。” “老臣附议。” “臣阤附议。” 沐云瑶闻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众身着官服的官员，都站在她左侧。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也不敢四处打量，倒真没发现他们。 现在这人一开口，顿时引起一阵附和，她便是不想发现他们都难。 上辈子好歹做了几年的皇子妃，不说朝中官员她都认识，但该认识的还是认识的。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户部左侍郎尚棋尚大人了。 尚家算不上世家，但他夫人却是豪商江家之女，江家虽不如沈家如雷贯耳，但其财富却能在大齐排得进前百之列。 可见家资丰厚，听说这位尚大人还是江家的赘婿。 但他能官拜户部左侍郎却与江家没有半点关系，不为别的只因为江家是出了名的小气。 别说为他的官途上下打点了，能不在他身上刮两层油就算好的了。 而这位尚大人也就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却过得比一般人还不如。 因为他是赘婿的关系不能有私产，因此，连他的俸禄都是要交给其岳父保管的。 每个月了跟家中孩子一般领月例，而他的月例还比孩子们还少三成。 别看他一身官服穿得挺像样的，可里的面衣衫早就补丁打补丁了，却也舍不得丢。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上辈子有人举报这位尚大人贪墨，他便是这么自证清白，当朝脱了外面的官袍，看到他里面衣衫，皇帝看了都要泪目。 但她却知道，这位不是不贪，而是便是贪了也不敢拿出来，因为她只要露了一点点端倪就会被他那岳家全部搜走。 但是他在康平坊有一房外室，他所有的银子都放在那个外室那里。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嫡妻生的孩子都姓江，而外室给他生的却是跟着他姓的，那才是他的香火。 看尚棋这么急着咬着她不放，说什么她引起民愤不过是借口而已。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只怕这里面还有江家的意思吧。 江家生意遍布各个行业，但因为有个户部左侍郎的女婿，其实江家在京城最好的铺子却是米粮铺子。 她大舅提醒皇帝提防雪灾的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皇帝要想早作预防，户部的官员肯定是最先知晓的。 尚棋知道了，江家能不知晓，只怕早早就囤了不少粮食等着天降大雪好大赚一笔吧。 听怕连他那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也投了不少银子，只等着天灾赚钱呢。 可最后，却因她毁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他能不恼？ 若不是江家实在太抠，根本不可能花钱去请杀手，她都要怀疑那天刺杀她的人中就有江家的人了。 沐云瑶正在想着关于尚棋的事，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沐家丫头，朕也觉得尚大人所言在理，你可有话说？ 沐云瑶闻言，这才想起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当即上前施了一礼道。 “回陛下，民女有话要说。” “哦，说来朕听听。” 沐云瑶见皇帝不像要治她罪的样子，心里也没那么慌了，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刚刚附和的大人，最后目视正前方，揖礼朗声道。 “回陛下，民女只是个平民百姓，救灾不是民女份内之事。 民女愿意设棚施粥不过是秉承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民女能力有限，无法赈济全部灾民，还请陛下恕罪。” 她说的虽委婉，但意思却很直白。 那就赈济灾民是朝廷和百官的事，我施粥是我好心，你们却把赈济灾民的责任强加在我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皇帝听到这话不仅不恼，反而十分开心。 当即便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接连三声‘好’，却让在场的官员汗流浃背。 他们散朝后，自行组织在一起跑到御书房来参沐云瑶，想让皇帝治她的罪的。 可没想到，皇帝不仅没听他们的，反而一副很赞赏她的样子，顿时让他们有些慌了。 “你们可听清楚了，身为朝廷官员，却妄想将自己的职责强加在他人头上，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百姓的好父母官啊。” 尚棋为首的几位官员顿时满头大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想认输，要不然，肯定要被问罪。 果断还是选择将责任推到沐云瑶头上。 “陛下，不是臣等无能，臣等早已做好安置灾民的计划，是这位沐大小姐非要抢功，主动去城外施粥，却又因为一些小事撤了粥棚，这才引起民愤，以致于发生爆动，还请陛下明鉴。” “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可笑，大人既说已经做好了安置灾民的计划，又怎会在民女撤了粥棚后就束手无策，以至于引起民愤。 难不成，那些灾民只认我慈心商行施的粥，别人施粥他们就宁可饿着肚子闹事，也不愿去领不成？ 若是如此，那大人可就得好好反思一下，这当中的原由了。” 既然，这人偏要针对她，沐云瑶可不会惯着他。 明明自己的差事没做好，导致出了疏漏，还想把黑锅扣到自己头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尚棋原本以为一个后宅女子很好拿捏，只要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她肯定会被吓到，后面还不是随自己怎么说？ 至于，自己夫人和女儿说她不简单 ，他是压根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们觉得她厉害，那只能说明他们愚笨而已。 他一个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还能比不过一个小丫头不成。 可到现在他才知晓自己错了，自己是太小看这丫头了。 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户部左侍郎实在说不过，只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伶牙俐齿。” 沐云瑶也不惯着他，直接给他怼了回去。 “多谢尚大人夸奖，民女建议尚大人多练习练习，毕竟，这嘴笨舌拙的，也没办法替陛下好好效力不是。” 说完沐云瑶也不看他，恭恭敬敬的面朝着皇帝垂首站好。 原本还想与她争辩两句，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尚棋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214章 妇人又咋样?你连妇人都不如 倒是皇帝完全没想到，沐云瑶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刚，在御书房里也敢和朝臣硬扛。 感觉她胆子比他那些臣子胆子还大。 特别在她说到尚侍郎嘴笨舌拙的时候，皇帝差点没把刚入口的一口茶喷将出去。 连忙将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吴伴伴示意他赶紧拿下去。 要不然真喷出来，岂不是叫臣子看了笑话。 压下嘴角的弧度，皇帝沉声开口道。 “行了，尚棋你作为户部侍郎，此次赈灾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沐云瑶说的没错，赈济安抚灾民本就是朝廷的事，不应该推卸到别人头上。” 尚棋听到皇帝都这般说了，也不敢再狡辩，连忙跪下磕头道。 “是臣等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这个时候自然是主动认罪，比负隅顽抗要好的多。 其他几位大人立马明白他的意思，齐齐跪下。 “臣等失职，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他们还算识相，朝中暂时还要用人，便道。 “好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朕便不罚你们了，只是你们的事朕给你们全记下，等到雪灾后再一并清算。” 知道皇帝这是要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一众人立马谢恩。 “谢陛下恩典。” 其实，现在杵在这里的也不全是如同尚棋一般是为了私心。 有一些是真的觉得沐云瑶的做法有问题的。 皇帝见朝臣这边无话可说，又转眸看向沐云瑶。 其实，打心底他也觉得沐云瑶的做法有些不妥，哪怕她是觉得那些人忘恩负义，大可和太子沟通过后。 让太子安排好人手接手赈灾之事，再慢慢撤出来，而不是意气用事。 原本，他还想着这次过后，以她在赈灾中的功绩，最起码起给封个郡主或是郡君没有问题。 可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自己到时要是提起这事，不说旁人就是今天在御书房的这些大臣就会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就在他头疼不已之时，吴伴伴悄悄端了盏茶送了过来。 皇帝原本想挥手让他退下，他这个时候可没心思吃茶，可却听到吴伴伴小声道。 “陛下，这是太后特意让人给您送来的参茶，听说是用她老人家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那根百老参切片沏的。” 皇帝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的母后可从来不做无用之事，平时也不会往他这御书房中送什么参茶。 皇帝挑眉看了眼正垂首而立的沐云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萧千墨那小子只怕这时候还没到太后宫中吧，太后这么快就让人送了参茶过来。 这怕是从这小妮子进宫就知道了，这是在向自己求情呢。 皇帝有些无奈的接了茶，轻抿了一口又将茶盏还给吴伴伴。 原本候在偏殿的嬷嬷听到小太监过来回话。 “回嬷嬷。陛下喝了参茶。” 嬷嬷知晓皇帝这是答应了太后，顿时露出一个笑容，给了小太监打赏，这才脚步匆匆回去复命去了。 虽然，皇帝原本也不打算要责罚沐云瑶，但到底对灾民的事有些介意。 同时，也怕日后有人效仿，想了想便道。 “沐云瑶，虽说赈灾之事不在你的职责之内，但做事也应当善始善终。 你赈济灾民本是好事，就算他们对你不住 ，你要撤棚也该与太子商议后，由朝廷做出安排再撤。 可你任性妄为差点酿成大错，朕可以不罚你，但你必需给朕一个理由。” 沐云瑶也知道皇帝把自己叫进宫，也不是为了看她和大臣吵架的。 但也不可能真的重罚的，是以她也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陛下恕罪，民女莽撞理应受罚，这是民女想到的一些安顿灾民的法子，还请陛下过目。 若是陛下觉得妥当，还请陛下饶恕民女一次。” 只见她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双手托举高过头顶。 皇帝不明所以，但还是看了吴伴伴一眼，示意他去取来。 吴伴伴领后圣意，一甩拂尘便朝着沐云瑶走来。 从她手中拿过那张纸回到皇帝身边。 只是，她的话却让那些朝臣十分不舒服。 区区一介女子，居然敢在政事上指手画脚 ，难不成也是像林烁那般，想要牝鸡司晨不成？ 特别是尚棋刚刚的事他本就没有放下，当即更是不客气的道。 “后宅妇人也敢妄议政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就是新仇旧恨，沐云瑶才不惯着他。 “后宅妇人？只有那些我用的男人才会妇人之前强加上‘后宅’二字。 那也不过是怕那些妇人比他们聪明，果敢，有本事，想将她们藏于后宅之中，这样才不会被妇人抢了风头。 这些人瞧不起妇人的同时，又尝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怕自己连自己瞧不起的妇人都比不上。” “你胡说八道？” 尚棋要被她给气笑了，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居然说他们这些学富五车，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不如后宅女子，岂不是可笑。 然，沐云瑶根本本理会一众官员铁青的脸色。 她更清楚，自从她决心和萧千墨在一起后，便清楚自己 不可能和他们和平共处，自然也不惧得罪他们。 既然如此，又何需与他们虚与委蛇。 “是不是胡说尚大人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远的不说，就说你户部，户部官员应当精于算计，应当将有限的资源合理配制的同时，做到开源节流，保证国库充盈。 在边关有战事或是像如今的天灾一样，能及时拿出足够的银钱出来才是。 可我就想问尚大人？面对此次雪灾尚房做了哪些准备，可有妥善安置灾民？” 尚棋被她问得一懵，但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 “如今，国库空虚我又有什么办法？”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之前向皇帝认了罪，但却打从心底不认为自己有错。 皇帝听了这话，也不免眉头一拧，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看着两人对峙。 “哦，照你们这么说，户部其实也只是一个只会花钱的衙门了？ 如何增加国库收入，却不在户部的职责之内，难不成，这些还得陛下亲自解决？” 沐云瑶言词犀利，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眼着尚棋，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第215章 有钱陛下不会花吗? 也不用尚棋回答，沐云瑶便又接着道。 “然后陛下给你银子，你再替陛下花出去，若是银钱不够也不用你们想办法，你们只需要找陛下哭穷才行。 然后像那些做实事的衙门，如同工部、兵部，他们要银子还得看你们的脸色？ 那这么说的话，还要你们做什么？有钱陛下不会花吗？要你们代劳？” 皇帝坐在龙案后，听到沐云瑶抨击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要给她鼓掌叫好了。 尚棋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们以前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户部最主要的收入就是各地的税收，可是先帝在位时，大小天灾不断，先帝体衅百姓，将赋税一降再降，皇帝即位后，他们多次以国库空虚为由请降增收赋税，却都被一一驳回，这让他们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他们还能凭空变出银子不成？ 尚棋越想越气，一甩袖子，怒道。 “你胡说八道，胡搅难缠。” 皇帝也觉得她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了，可是强词夺理的前提不是有理可夺吗？ 最主要的是他也厌烦了这些人，有事没事就找自己哭穷，让沐家这丫头敲打敲打他们也是好的。 沐云瑶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看到尚棋恼羞成怒的样子，更是不客气的道。 “难不成，尚大人说在过小女子，就只会觉得别人在强词夺理吗？ 若是户部的差事，真的像民女说的那般，那这活我想各大家的当家夫人，可能比各位大人更为精通。 毕竟，她们每天要面对的就是这些，若是将这些夫人位与户部的官员放到一起，盘账算账没准她们盘得比你们还清楚。” 吴伴伴站在皇帝身后，死命的掐着自己的腿，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是觉得这沐大小姐是真够损的。 尚大人不过是说她是‘后宅妇人见识浅薄’，他便将整个户部说的连后宅妇人都不如。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的，让旁边的人根本插不上嘴。 可是除了户部的人，其他人又觉得十分过瘾。 特别是，沐云瑶说到户部的人只会‘哭穷’，且他们要钱的时候，还要看他们脸色之事，别的衙门的人还好些。 那些兵部的官员，却是感同身受，特别是粮草、装备和将士的抚衅银。 这些本就不该拖欠的，他们却是一拖再拖，有时为了能要到这些银子，他们一群在战场上都没认过怂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不得不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好话说尽，赔尽了笑脸。 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的兄弟们，争一分活命的机会。 工部的人也是一样，他们要为战士打造兵甲，要为百姓修水利，改造农具。 别的不说，有些地方连年发水，为了修筑更坚固的堤坝，他们呕心沥血、不眠不休，可惜朝廷拨款迟迟到不了。 要不就是比他们索要相差甚远，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到最后，要不工期延迟，迟迟不能完成。 要不就是勉强维修，到最后因为银钱不足，修出来的堤坝根本无法抵挡洪水侵袭。 这种情况，不容易造成堤毁人亡，最后责任都落在他们工部头上。 每次大灾之后，工部都会换一大批人，这些人无不是因为修建工事不利，而被斩首，有些甚至，抄家灭族。 但这个时候，救灾却需要户部出面，反而成了他们立功的机会。 沐云瑶看着原本还与尚棋一起的官员中，有不少已经脸色难看，她便知道她刚刚的一番话，怕是说进这些人的心里去了。 成功分化了这些人，沐云瑶说起话来就更不客气了。 于是道，“再说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只有钱能解决，也应该动动脑子才行。 若是户部就是个只会花钱的衙门，民女倒是觉得不如选几个女官出来掌管户部，至少，她们更能精打细算。” 皇帝听到她还在记恨刚刚尚棋说她是后宅妇人，一直在借机从言语上羞辱他，就觉得好笑。 之前太子就说这丫头特别能记仇，他还不信，现在他是信了，可不就是特别能记仇吗？ 尚棋仍然不服，怒红了脸瞪着她道。 “逞口舌之能谁不会，你要有本事，你就说说这次雪灾要怎么做？才能不花银子解决这事。” 沐云瑶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投放在皇帝手中那张纸上。 直到此时，皇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看戏看得太投入，居然忘了看了。 见沐云瑶看过来，皇帝这才施施然打开那张纸。 他不太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好法子。 倒不是他也瞧不起女子，反而，他倒觉得有时候，女子真的能办成很多男子办不成的事。 利如，沐云瑶生母，萧千墨的母亲，还有林烁将军和他的皇后。 这都是在他身边，他了解的优秀女子。 而且他相信民间肯定还有不少，优秀的女子，只不过拘泥于世俗的影响没办法展示自己的才华而已。 其实，他也想通过改造，提升女子地位，让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为自己所用。 而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他一个，他的父皇也是如此，还曾为此想过改造。 只不过，那些官员男尊女卑的思想太过严重，哪怕他父皇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朝中多了一位女将军而已，并没有多大变化。 皇帝深深的看了沐云瑶一眼，小姑娘到底太过年轻，只怕阅历有限。 就在他不抱什么期望打开那张纸后，他却越看越惊讶 ，连原本看不出什么心思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他有些不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想出来的办法。 众臣看到皇帝这表情，也都十分好奇 ，沐云瑶到底让皇帝看了什么，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露出这种表情。 沐云瑶写在上面的东西并不多，皇帝很快便看完了。 看着下面跃跃欲试的众人，皇帝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对吴伴伴道。 “去宣太子和萧督主，另外，将请老太傅和六部尚书入宫议事。” 第216章 特殊待遇 看到皇帝如此严肃的表情，吴伴伴也敢耽搁。 立马打个千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便匆匆出了御书房，让人叫来自己最重视的几个干儿子，分开去传人。 且十分严肃的叮嘱了几句道，“务必请他们尽快入宫。” 说完一挥拂尘撵他们快去办差。 小太监们边忙行了个礼，匆忙退了下去。 吴伴伴才回了御书房，便见到沐云瑶借着裙子遮掩，小幅度的活动着腿脚 ，吴伴伴立马明白过来。 回到皇帝身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皇帝便朝着他眼神所指的地方看去，见到果然如他所说那般，笑道。 “来人，给云溪郡主搬把椅子过来。” 吴伴伴挥了挥手，自有小太监了来应声。 “诺。” 然后，便有一把雕花圈椅被抬了出来，放在沐云瑶身后。 沐云瑶一脸茫然，她刚刚还在想 ，这位云溪郡主是谁，椅子就放在了她只要一撅屁股就能坐下的地方。 那些原本就是过来弹劾他的大臣们也懵了。 怎么他们这状告的皇帝不仅没罚她，还直接封了个郡主，而且还是这么毫无征兆的。 别说沐云瑶懵，他们也很懵。 倒是有聪明的已经猜到，只怕玄机就在皇帝手中那张纸上了。 肯定是皇帝早就有了封郡主的打算，而因为昨天的事才有所迟疑，而现在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 尚棋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他用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变脸。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弹劾，不仅没有让这死丫头受罚，反而倒是让她受了封赏，这让他如何才能甘心。 尚棋刚想开口，便见吴伴伴已经手持圣旨，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高声诵读起来。 “沐氏云瑶接旨。” 沐云瑶也有些懵，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一言不合就给自己下起了圣旨来，不过，对她来说应当不是坏事，当即跪下叩首。 “沐云瑶接旨。” 这圣旨要是送到相府还要沐浴焚香，如今在宫里倒也省了这些事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皇帝这是何意，但也跟着跪了下来。 吴伴伴这才清了清嗓子，高声诵读起来。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今有沐氏之女云瑶，聪慧机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云溪郡主，钦此!” 沐云瑶听着一水的褒奖的词语，她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若是上辈子的她可能还能承得起皇帝这样夸，可是这辈子，她好像和那‘柔顺、温良’好像没半点关系吧。 她这也使得皇帝夸得出口，她自个听得都脸红。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吴伴伴在拟旨的时候，是不是偷懒了，不愿意多想几个新词，才会将好话一股脑的全部写上了。 可这圣旨读完了，她就该谢恩了。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伸出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等着吴伴伴把圣旨给她。 然皇帝却笑道，“你先起来，这圣旨朕给你收着，等你出宫时，让吴伴伴给你送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要再去沐府再宣一次的意思，沐云瑶无奈，只得再次谢恩道。 “谢陛下。” 吴伴伴笑着上前扶了她一把，笑道，“恭喜郡主了。” 沐云瑶笑着道谢，“谢谢吴伴伴。” 当着皇帝的面她可不敢给人塞红封，只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吴伴伴也不在意，将人扶起来后，便又退回皇帝身边。 皇帝看了眼沐云瑶，伸手压了压道，“坐吧，等六部的人过来，你再将你写的安顿灾民的法子与大家说一说。” 知道这椅子就是给自己搬来的，便也不再扭捏，又朝着皇帝福礼，道了一声，“谢陛下。” 便施施然坐下，虽然只是坐了半张椅子，但也比那些站着的人强。 能在御书房混到了一个坐的，目前除了太子和萧千墨外，怕只有她了延后，连老太傅都不曾有这种殊荣。 那些大臣们，看着她无不 透着羡慕和嫉妒。 沐云瑶却完全不在意，因为就在这时，吴伴伴又给她送上一盏香茶，沐云瑶不敢接。 却听到皇帝悠悠 的道，“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沐云瑶嘴角微抽，皇帝这是在点她刚刚话太多了吗？ 但皇帝赐的，她哪里敢不接，哪怕这茶里有毒 ，她也只有咬牙喝下的份。 于是，刚坐下的人又不得不起身行礼谢恩，这才接过茶水。 下朝后，大臣们各司其职，但有很大一部分，是不会回衙署的，甚至，有些习惯回到府里处理公文。 特别是各部的尚书，他们只要安排好官员各司其职，然后再听取他们的汇报便成。 这也使得想将他们全部找过来要费一些工夫。 等到所有人到齐时，沐云瑶已经喝完三盏茶了。 若不是怕喝多了尿多，会在皇帝面前失仪，只怕会喝得更多。 吴伴伴亲自在御书房外迎人。 怕一个个带进去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便干脆将人拦在了御书房外，等着人到齐了过后一起带进去，沐大小姐只要说一次就好了。 最先到的是户部尚书，见到吴伴伴他便悄悄塞给他一个荷包。 笑着问道，“劳烦吴伴伴，可否告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啊？” 他心里是最忐忑的，尚棋是他手底下的 ，他早就在鼓动别人与他一起参沐云瑶的事，户部尚书是知道的。 他不过是懒得管罢了，那个蠢货成天盯着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这次非要作死，难不成自己还要了拉着他不成。 吴伴伴没有回答他，连他送的孝敬也退了回去。 “尚书大人不必如此，陛下召见自是有要事商议，咱们哪里敢揣度圣意。” 这次他手下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以陛下的脾气，他也少不了要吃瓜落。 户部尚书这么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只怕尚棋那玩意做了什么不招陛下待见的事，已经牵连到自己了，不然吴伴伴不至于，这个态度对自己。 第217章 歪打正着 户部尚书越想越气，他没有几年就可以致仕了，他的位子迟早是由左右两位侍郎顶上去的。 这个狗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就在他脸色难看，在想着要如何应对之际，太子和萧千墨联袂而来。 他原本去给太后请安的，知道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去了御书房，他也就安下了心。 而正好这个时候，太子也来给太后请安，两人便在太后那里陪她老人家说了会话。 然后，请太子的小太监匆匆而来，萧千墨便也顺理成章的跟了过来。 吴伴伴看到太子和萧千墨，连忙上前见礼。 “太子殿下，萧督主，陛下在里面等着二位呢，里面请吧。” 虽然，皇帝没有点明要叫萧千墨过来，但吴伴伴却是知晓，他若是来了自己到也是不必拦的。 户部尚书也赶忙上前行礼，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两人进去。 吴伴伴看着这情形也没有阻拦，好在其他几部尚书，这时也姗姗来迟，吴伴伴便带着几人一并进了御书房。 只是让众人惊讶的是御书房中安静如鸡，里面十几名大臣躬身站着，唯二坐着的人只有皇帝和沐云瑶。 太子一脸不解，但看到沐云瑶这个样子，他还是回头对着萧千墨一阵挤眉弄眼。 要知道他这个太子，除了帮他父皇批阅奏折，不然在这御书房中也没有他一个坐位的。 萧千墨见沐云瑶没有被苛待，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至于太子那调侃的眼神，他自觉的当作没有看到。 几人先给皇帝行了礼，在皇帝叫起后，沐云瑶也起身给太子见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眉头一挑，她这自称还变了，以前不是自称民女的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原由，便听吴伴伴笑着解释道。 “太子殿下，这是陛下刚封的云溪郡主。” 吴伴伴自然不会以为太子不认识沐云瑶，他这么说不过是提醒一下沐云瑶此时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 太子立马明白过来，知道父皇有意封赏这丫头，却没想到居然这般迫不及待，莫不是这丫头又送了他父皇什么好东西？ 太子的表情还算正常，但进来的六部尚书却是满脸的惊诧。 他们刚刚来时若是没看错的话，那个跪在御书房外面的人是她的父亲，左相沐瑾年吧？ 怎么她爹还在外面跪着，她到成了陛下的座上宾了？ 都是共事多年的老搭档了，彼此对视一眼，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眼底和自己有相同的疑惑。 可是此时谁也不敢多嘴，唯太子冲沐云瑶点点头道。 “郡主请坐吧。” 太子站着，而她却要坐下，这让熟悉礼法沐云瑶有些尴尬。 但萧千墨却给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无碍。 皇帝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怪异，看了吴伴伴一眼。 吴伴伴立马会意，又让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一把放在了沐云瑶身边，一把则放到了对面。 随后对太子和萧千墨道，“太子殿下，萧督主请坐。” 两人知晓这是皇帝的意思，齐齐行礼谢恩。 “谢陛下。” 两人掀袍落座，太子还忍不住我看了沐云瑶几眼。 他能在御书房与他父皇坐着说话，还是看了这丫头的面子啊。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又朝吴伴伴使了一个眼色。 “吴伴伴，郡主写的关于安抚灾民的策论拿给太子和各位尚书看看。” 至于，没提萧千墨倒不是皇帝不重视他，而是他觉得昨天除了自己叫他进宫那两个时辰，他一直和这丫头在一起。 这丫头弄出来的这些东西，他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却是想错了，萧千墨的确不清楚，因为这东西就是沐云瑶在他进宫之时写的。 到不是她早有打算，而是她清醒后越想越气，觉得那些人之所以会闹事，就是吃饱了闲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都忙起来。 原本她会设棚施粥不过是觉得灾民人数不是算多，不过是供一段时间吃喝，只要这雪不继续下，十天半个月后这些人就会返乡，她以母亲的名义行善事，就当给母亲积福了。 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人并不值得她用心，既然他们闲着没事，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 只是她没想到，因为这点事会有这么多大臣找她麻烦，她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太子看着吴伴伴拿过来的东西，一开始就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连他父皇都看好的东西，想来没那么简单。 但真当他看到那纸上所写的东西后，还是露出了一脸错愕的表情。 “这、这真是你想到的？” 太子不是不信沐云瑶，只是大齐建朝数百年，从来没人提议这么干过。 不过，转念一想他很快又反应过来。 只怕不是这数百年来无人想到此法，只怕有些人想到了也不会提。 毕竟，在固有的观念里赈济灾民本就是朝廷该做的事，若是在这个时候要求他们做事，怕会被百姓咒骂。 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他们只会想在赈灾的时候，怎么把银子划拉到自己的口袋。 而那些所谓的清官，就更不可能提了，毕竟，这官场上不图钱、图权的，他们也并不是无所求。 他们图的是名声，所以这种有可能使自己名声有污的事，他们更不会提。 “好，郡主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太子说完，便将那纸给了一直在他身后探头探脑想要窥见真相的户部尚书。 而户部尚书才接过还未看完，工部和兵部尚书也齐齐凑了过来。 吏部和礼部两位尚书，都差点被他们挤了一个趔趄，知道自己挤不过，只能乖乖退到一边。 反正，赈灾的事也是他们三部的事最多，等他们看完他们再看也不迟。 等户部尚书看完，他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工部尚书，立马拍手道。 “好想法，妙啊，真是太妙了。” 他们工部每年都有不少工事积压没有劳工可用，又不能总是召征徭役，若是能用这个法子，他也不会总是因为人手不足，找户部支银子招人而与他们争的面红耳赤了。 第218章 烫手山芋成了香饽饽 兵部尚书更是直接朝着皇帝行礼道，“陛下，臣觉得郡主此法甚妙，臣兵部就有不少要用到人的地方。” 平时若是想要征兵简直难上加难，虽然，如今边关还算平稳 ，但有些士兵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再在战场之上。 他完全可以趁机招收一些新兵，待操练好再送去边关，将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兵换下来。 这么一来也可以打破百姓心中那只要上了战场就不可能再回去的固有想法，同时也能保证边关的军事力量。 同时，就如郡主所言那般日后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事，也可征召那些操练过的老兵共同御敌，不至于，前方战败，后方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状态。 虽然，这么做短时间效果可能很小，但若是能坚持下去，迟早能做到大齐人人皆兵，无人敢犯的地步。 兵部尚书已经畅想到横扫周边小国的场景了，嘴巴快要咧到耳后了。 工部尚书反应过来，想了想这几天朝堂上关于灾民的奏报，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万人。 若是那些年轻力壮的都被这老小子挑走了他怎么办？ 他可是有很多事想做，但都是碍于没钱没人给耽搁了。 别的就不说了，就京城的下水工程每年都要安排人维修、清堵，要不然下个暴雨都能将皇宫给淹了。 若是真出这样的事，那他这个工部尚书就不用当了。 可是偏偏这种活，又脏又累，工钱低了根本没人肯干。 户部那些个人就像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他每年为了这些事，拆东墙补西墙，可是头疼的紧。 这次难得这么多人聚集京城，这些人连饭都吃不起了，如今还要户部拿银子养着。 正好，可以趁机将人弄来帮他把这些活干了，不大了他在将今年计划用在这上面的钱，拿出来给他们发工钱。 这样一来，雪灾过后他们回乡手里也有些盘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不正好是一举两得吗？ 工部尚户这样想了，便也迫不急待的开口道。 “陛下，老臣也觉得此法甚好，老臣也正巧需要一些人，还请陛下允许老臣先行挑选。” 户部尚书立马不干了，赈济灾民的银子可都是他们户部出的，凭什么要把这些人给兵部和工部用。 要用也是让他们先挑才是。 推开因为好奇把脑袋凑过来的礼部尚书。 这老家伙就没发现自己一身老人味吗？凑得那么近干嘛。 见人家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立马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纸往他怀里一塞，便立马抢道。 “陛下，我户部也有不少事需要人手。” 而此时，城外那无处可去的灾民，已经不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而成了香饽饽。” 而自始至终听着这些人的讨论，沐云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吴伴伴看她无趣，且时间也不早了，让人给她上了几样小点心，让她垫垫肚子，她一开始还有些拘谨。 原本想起身谢恩，但却听到吴伴伴低声对她道，“陛下吩咐了，郡让不必谢恩，安心用着便是，有不合胃口的可告诉咱家。” 沐云瑶朝着皇帝看去，见他正看着争吵不休的六部尚书，似是怕打扰到他们似的，沐云瑶便没有多事。 毕竟，这是议事的地方，若是她偷偷吃东西难免不太好。 可萧千墨就没她那么多顾虑了，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 沐云瑶原本还想拒绝，但又怕被人瞧见，只能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一口吃了下去。 温热的唇含住他手指的瞬间，萧千墨全身像是过了电一般心中一颤。 而吃着点心的沐云瑶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见她眼睛突然一亮，那欢喜的表情难以言表。 后面再也不用萧千墨投喂，她借着袖子的遮掩又偷偷塞了几块入口。 坐在上位的皇帝倒是将她这小动作全看在眼里。 好笑的对身边的吴伴伴的道，“回头看看郡主喜欢哪几样点心，让御膳房做些给她送去。”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就当是这次立下大功，朕给她的奖赏了。” 吴伴伴闻言会心一笑，他的陛下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气。 不过，也不能怪他，先帝之前的几位皇帝，骄奢淫逸，将国库都败光了，好不容易到先帝励精图志，可偏偏又也天灾不断。 外面还有外敌环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使得大齐中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只是这江山交到陛下手里，就更穷了。 吴伴伴忍不住想，若是这位沐大小姐，早生个三十四年，生在先帝在位之时，是不是如今也与那林将军一样，也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毕竟，那时纷争不断，皇帝哪怕启用女子，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但如今朝局相对安稳，若是一些变革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只怕会引起那些人的强烈反对。 沐云瑶可不知道吴伴伴这些心思，她现在就想早点从这些事中抽身，她好回去好好睡一觉补眠。 毕竟，为了今天进宫的事，她昨天可是没怎么睡好呢。 好在，皇帝也看出了这几位尚书再吵下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们闭嘴。 原本，还在吵的激烈的人，显然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立马便安静下来，还不忘请罪。 “臣等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至于，以尚棋为首的那些来告沐云瑶状的人，基本上插不上话，只能看见自己的上司下跪，他们也跟着下跪。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复又转向太子问道，“太子你有什么意见？” 太子一听便知道他父皇这是要考教他了，好在刚刚他也在思考这事。 便将自己已经打好腹稿的答案说了出来。 “儿臣觉得，可以先让兵部发出征兵令，愿意入伍可以交给兵部，只是这些人到底是灾民，身体底子薄了点，可能没办法立刻接受操练，不如先将这些人借给工部。” 第219章 端水大师 让他们帮忙清理城内的淤堵，维修工事。 同时也可以看看这些人中是不是有不适合入伍的可以从中剔除。” 如今不是战时，边境虽偶有小摩擦，但形不成大规模的战役，这时候征兵入伍，自然是要优中选优。 工部尚书听到这个提议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兵部尚书却不满意了。 “用我们兵部的粮饷养着人给工部做事？老臣不同意。” 兵部尚书原本就是出身武将世家，不是他们斤斤计较，而是他们知道想从户部要银子是有多难。 他们平时都是东抠一点，西抠一点，就是为了一旦有战时，能让将士们吃饱了再上战场。 工部尚书闻言也不乐意了，刚想说让你养几个人怎么了？你们兵部那些改良的兵器、护甲还不是出自我们工部之手。 只是话到嘴边又给吞回去了，毕竟，这些都是他们工部的责职所在，若是他说了出来，就好像自己要以此来要挟似的。 而兵部尚书提的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太子当即便道，“这些人借给工部这段时间，自然是工部供他们吃住和工钱。” 太子这么一说，兵部尚书也没有意见了，毕竟，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操练，与其白白养着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吃工部的。 两人基本达成共识，但户部尚书不干了。 立马对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我们户部也缺人……” 户部尚书话没说完便被太子打断。 “你们要人手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灾民中挑几个账房先生回去，若是如此不如诸位大人回去请各位夫人出山，说不得更能帮上忙。” 太子倒真不是有意损他的，而是他在听到吴伴伴转述的沐云瑶怼尚棋的话后，觉得十分有道理。 户部尚书在御书房外的时候，也听到了，此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心里更是将尚棋骂了个底朝天。 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想再争取一二。 “回太子殿下，臣是、是想让他们清扫积雪，疏通官道这样才方便 外面的物资运进京城。” 这道路一日不通，京城的物价就会一日日的攀高，这对朝廷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太子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便道，“那让兵部和工部先招人，余下的人你也可以征用，但这不是徭役，工钱和餐食不能短了人家的。” 太子特意提这么一句，就是怕这些人阳奉阴违将人当了徭役用，到时少不得会引起民变。 户部尚书闻言立马应下，“臣领命。” 太子见其他人没有意见，这才转向皇帝。 “父皇，您看儿臣这样处理如何？” 皇帝看了眼太子并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转向正在偷偷吃糕点的沐云瑶问道。 “郡主以为如何？” 沐云瑶听到皇帝问她，连忙咽下口中的点心，正准备起身，便见皇帝压压手道。 “坐着说就行。” 沐云瑶也是个听劝的，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臣女觉得太子的法子不错，不过，臣女有点小小的建议。” 皇帝也来了点兴趣，“什么建议？” “臣女只是觉得这功劳，也不能都让兵部、工部和户部抢了，吏部、礼部、刑部也该一起才是。” 被点到名的三部尚书都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立功的地方。 而尚棋此时，却是觉得沐云瑶这是在大放厥词。 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议论朝政。 他刚想开口，户部尚书便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还借着其他人的身形遮掩，悄声警告道。 “不想死，就少说话。” 若不是这人是自己的下属，他若是被问罪，自己少不得被他牵连，他是真的不想管他。 尚棋此时也反应过来，刚刚是陛下在问沐云瑶的话，陛下想听若是他这时候跳出去不就是和陛下作对吗？ 尚棋吓得一头冷汗，而礼部尚书这时也将，吏部和刑部两位尚书想问的话一并问了出来。 “敢问郡主，我们等该如何立功？” 沐云瑶看向皇帝见他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礼部有教化之责，平日时这些百姓各自为生活奔波，想要教化他们难上加难。 但如今他们都积在一处，礼部完全可以派出专门的负责教化。 而他们之所以会聚众闹事、容易发生民变，说到底不过是愚昧无知，容易受人蛊惑而已，若是礼部的人提前出面干预，让他们知道陛下心系天下，生活有盼头了，自然就不会闹事了。 等他们回到家乡后，还能将所受的教化，传给身边的人，这不就是礼部的教化之功吗？ 至于，吏部和刑部就更简单了，吏部当然是要参与考察参与这次赈灾的所有官员的功过，以便陛下论功行赏。 刑部的职责也是至关重要的，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难道那些灾民中就没有作奸犯科之人吗？ 这个时候，就应当从重处理，不放过一个恶人，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让他们潜伏在灾民中，想要借机生事的人有所忌惮。” 沐云瑶一番话，可以说是将其他三部安排的一个明明白白了。 特别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皇帝的腰杆都挺直了一些。 虽说，这次雪灾因为沈家的提醒，他早做防范受灾的百姓并不是很多。 但是，这大齐的内部也并不是铁桶一块，就好比之前他让萧千墨去闽南就曾发现过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可并不是个个都是安分的主。 谁敢保证不会有人借着雪灾生事呢。 沐云瑶说完也没有托大，而是恭敬的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道。 “臣女，见识浅薄，一些浅知拙见还请陛下不要笑话臣女。” 说完又微微福身。 皇帝看了看她，又想了想刚刚她刚刚说话时，那眼里满是自信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这丫头明明就不是一个谦逊的人，却偏偏要做出这自谦的样子，还真是割裂，不过她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否则也说不出那般话了。 最主要的她还是个端水大师，瞧瞧她这一碗水端的多平啊，没看到他那六部尚书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吗？ 第220章 生了一个好女儿 “郡主谦虚了，朕觉得郡主的主意不错，诸位爱卿觉得呢？” 太子自是第一个表态，朝着皇帝作揖道，“儿臣觉得皇父所言极是。” 太子都这么说了，其他的大臣自然纷纷附和。 “臣等附议。” 皇帝也是难得看到这种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画面，心下也是满意。 “好了，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散了吧。” 沐云瑶听到这话，也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随着众臣一起起身告退。 只是她才刚踏出御书房，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郡主留步，等等咱家。” 沐云瑶回头便看到，吴伴伴手里捧着圣旨，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吴伴伴这是？” 吴伴伴笑得十分喜庆，“郡主怎么忘了，咱家还要跟着郡主回府宣旨呢。” 沐云瑶自然没忘，只是以为他会晚点才过去。 不过，现在人都已经追上来了，沐云瑶还能说什么。 只能笑道，“是我疏忽了，吴伴伴请吧。” 吴伴伴哪里敢走在她前面，笑道，“郡主先请。” 两人又礼让了一番，才并肩而行。 便是这样吴伴也是十分有分寸的错开半个身位，落后她一点。 沐云瑶心里不由得感叹，难怪能在皇帝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这分寸拿捏的可真是到位。 萧千墨被皇帝留下来还有其他事吩咐，沐云瑶独自跟着吴伴伴出宫了。 原本，她不想出宫后直接回沈家的，可现在有圣旨随行，哪怕她再不想承认自己是沐家的人，也只能先回相府了。 而就在她被人扶着上了马车之时，却听到吴伴伴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沐相还不快起身，圣旨已下沐相也回府接旨吧。” 沐云瑶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只是冬天的马车，内部都有厚厚的垫子隔着，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要不然，沐瑾年怕要是羞死。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同样是进宫，他的女儿坐车，他只能步行。 同样是御书房，他在外面跪着，他的女儿却在里面坐着。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憋屈的父亲吗？ 明明这些事都是这个死丫头惹的，可到最后受罚的是他，受赏的却是这死丫头。 回头面对同僚，别人还得夸他一句，‘相爷，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想想就憋屈不已。 如今，要出宫了，同是她坐车，自己步行，而那个没良心的，居然连下车看他一眼都不曾。 沐瑾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她去死。 而此时，相府中还有另一个人，比他还要恨沐云瑶。 那就是沈千娇。 她几乎变卖了自己私库里的所有东西，才将借的印子钱还清。 可是就当她松一口气的时候，京兆尹却带着人又一次上门，还点名要见她。 前两天刺杀的事还没了结，沈千娇以为这些人是发现了她买凶要杀那贱人的证据。 却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那贱人的贱人娘的嫁妆来的。 一同被押过来的还有自己的贴身嬷嬷。 “沐二夫人，这老婆子说这样东西是您让她去点当的，可有此事？” 沈千娇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个被衙役押着跪在厅堂上的嬷嬷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个大嘴巴子。 让她小心一些，小心一些，她是怎么做事的？ 被人发现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自己供出来，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那嬷嬷在招出沈千娇后就后悔了，她一家人的卖身契可都在她手中捏着呢。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京兆府的人更是说，她若是不招就将她交给慎刑司的人。 说她盗的是大夫人的嫁妆，那是萧督主的准岳母，相信慎刑司的人很愿意管管这闲事。 若是京兆府的人来审，她还不怕，东西已经追回，她最多挨些板子，再关一阵子自然会放了她。 可若是进了慎刑司就不一样了，慎刑司根本就是凌驾在律法之上的存在，他们行事狠辣至极。 京兆府不敢屈打成招，不敢动私刑，可他们敢啊。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哪里敢去那种地方，也只能对不住二夫人了。 可现在真的被带到二夫人面前，她又是一阵心慌。 沈千娇这个时候，也没时间管她。 只陪着笑脸道，“周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吧？” 沈千娇觉得他一个京兆尹不过是区区五品官，若是沐瑾年在这里肯定得给他一个面子。 可是，她哪里知晓早在那天闹出刺杀的事后，两人几乎已经撕破脸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谁让就他们家事多，而早在之前她的好儿子更是当着人家的面大放厥词，说什么不将人家放在眼里。 人家能稳住京兆府这个位子，就说明了他的本事。 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毛头小子，不过仗着他父亲，就敢这般藐视他，他心里能不膈应。 如今，这沐家成天麻烦不断，明眼人早看出了沐瑾年已经失了圣心，谁还会给他面子。 “二夫人说笑了，若非是看在沐相的面上，如今就不是本官押着犯人上门询问，而是让人请二夫人回衙门问话了。” 周正良这话说的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二夫人只要回答本官，这几样东西是否是你让人出手的就行。” 沈千娇本就心气不顺，现在周正良还这般咄咄逼人，顿时也火从心头起。 当即便变了脸色，重重一拍手边的案几道。 “周大人这是何意？我相府自己的东西，拿出去点当还违法了不成？” 周正良看着她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只觉得讽刺。 他都怀疑这沐瑾年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才会娶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做填房。 “二夫人说这是你相府的东西？那本官查阅卷宗怎么发现这是你嫡堂姐嫁妆里的陪嫁。” 沈千娇闻言脸色一白，原本嚣张的气焰，也瞬间熄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良淡淡瞥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份卷宗。 “这是前些日子本官接到的办案，贵府大小姐报案称，在整理母亲嫁妆时发现有几样贵重物品丢失，里面还有太后御赐之物，让本官追查。” 第221章 被气笑了 若只普通的财物丢失，周正良自然不会上心。 京兆尹每天报案的人不少，大到如同前几日的刺杀案，小到斗殴打架。 像这种丢失财物的，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这里面有太后赐下的东西，那就非同小可了。 何况，这种事若是往大里说就是不敬太后，完全是可以被问罪的。 周正良也是想卖萧千墨和沈家一个人情，这才派了人去查了一下。 原本以为是什么棘手的案子，可没想到很快便在当铺中找到了失物，而典当的人还就是相府的人。 这事不宜闹大，周正良原本也想着给沐家再留一些体面，这才带着人上门。 却没想到，这位沐二夫人这般拎不清，非要撕破脸。 沈千娇听到周正良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当她看到那些被追回的东西中，一个被打开的金丝楠木锦盒时人已经呆了。 那里面红彤彤的绸缎上，放着的不是那对凤穿牡丹金步摇还有什么。 原本这种规格的步摇，只有中宫皇后才可以配戴，民间女子出嫁，虽然也可以穿一回凤冠霞帔，但那插在凤冠上的步摇，却只能是低一等级的凤穿芍药，以示对皇权的敬畏和对皇后的敬重。 而当年沈念慈那个贱人却偏偏入了太后的眼，哪怕没有给她一个公主、郡主的封号，却在她大婚当日让人送来这么一对步摇。 足可见太后对她的看重和喜爱。 并且还许诺她，这对布可以传给她的女儿，许她的女儿出嫁时戴在头上，这是何等的殊荣。 这也是她在成功换了她的儿子后，还不死心的非要将她的女儿也一并换了的原因。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母女占了，她自己肯定是没办法受此殊荣，那么下一个能带这对步摇出嫁的人就该是她的女儿才是。 所以，在她成了沐瑾年的继室后，第一件拿走的就是这对步摇，她不是眼热，而是替她明珠先收着。 等到她的明珠出嫁时，再亲手给她簪上。 就本就是那个贱人欠她的明珠的，她的明珠都叫了那个贱人那么久的母亲了，她将这个给她不是应该的吗？ 沈千娇 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 周正良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沈千娇却是紧紧绞着帕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外面守小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二夫人，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沈千娇 本就一肚子气没处撒，这小厮这个时候闯进来，无疑是撞在了枪口上。 “放厮，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随便闯的。 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十个板子，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周正良闻言脸色也有些难看，她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自己一个京兆尹的面就滥用私刑，这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吧。 虽然，各个府上都有自己的规矩，主子要怎么罚做错事的下人，只要没有报官，他也管不着。 但是当着他的面就滥用私刑和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刚想说什么时，便听到那小厮哭喊道。 “二夫人饶命，不是小的鲁莽是老爷让小的，先来回禀夫人的。” 说完磕了两个响头，在婆子要扯着他带下去前飞快的开口。 “老爷说宫里来人了，让二夫人准备接旨。” 沈千娇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接旨，难不成这旨意是给她的？ 可是，她最近也没做什么事了？印子银的事她早就不放了，该还的账也还上了，这个时候来圣旨到底是什么事？ 难不成是之前她缠着沐瑾年给她请封的旨意下来了。 是了，册封诏命的圣旨往年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发下的。 到时，过年的时候宫里的宫宴这些新封的诰命夫人也有资格进宫。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沐瑾年雷打不动的为沐老太请封诏命的折子递了二十年全都被退了回来。 沈千娇便从在他耳边吹枕边风，说可能是当初沈念慈在世时，在太后面前说了沈老太的不是，才让圣上对老太太不喜，才一直压着。 而她因为是继室，这些也没有诏命，宫里的宫宴从来没有她出席的份，而那些真正的勋贵人家的宴会一般也不会邀请她。 这才让她没办法与那些夫人们套近乎，成为沐瑾年的助力。 因为请封的折子是上半年就递上去的，那会子沐云瑶还没回到沐家，沈千娇和沐瑾年二人也没有离心。 沐瑾年便答应了今天请封的折子就换成她的名字碰碰运气。 若是陛下允了，那便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若是不允，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为了瞒过沐老太太的耳目，不让她知道这事，她更是让人在老太太耳边鼓动她去看望大姑子。 为此，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带过去。 沈千娇想着脸上已经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喜色，对京兆尹的态度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周大人，您也听到了，圣旨马上就要来了，这可是万万不能轻忽的大事，本夫人要准备接旨事宜，就不留周大人多坐了。” 周正良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是来查案的，可不是来这里访友的，她想轻飘飘两句话就将自己打发走，哪有那么容易。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接旨自是大事，二夫自去准备就是，本官便在此等候，等二夫人接完旨，再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之所以没将这事闹大，那看的是沐云瑶面子，可不是她的。 毕竟，不管什么原由弄丢了太后御赐之物，这较起真来都不是小事，若是有心人拿此做文章，沐云瑶也少得受累。 他是看在沐云瑶不惜以身犯险 ，放出手中有粮的消息，稳进粮价，让京城不会因为粮食紧发生什么动乱，才打算私下解决的。 而这女人居然觉得一道圣旨就能打发自己。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这圣旨是给她的吧？她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能得到圣上褒奖吗？ 就这相府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陛下不下旨申饬，罢官就不错了，都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先高兴起来了，还真是眼皮子浅。 第222章 偷偷出府 不过嘛，这也不完全怪她，毕竟，这位二夫人原本就是庶女出身。 沈家虽不错，但也只是商户，哪怕先帝在时也曾下旨嘉奖过，但就凭她的身份却是没有资格接旨的。 更不要说成了沐瑾年的继室，她连个诏命都没有，京中的夫人聚会也很少会邀请她，见识浅薄一些也无可厚非。 沈千娇见打发不走周正良，只能咬了咬牙道。 “那周大人在此稍候吧，本夫人要去准备接旨事宜了，失陪。” 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带着人走了。 甚至，走的时候，原本该在厅里伺候的人也一并带走了。 她倒要看看，她这种情况下，这个京兆尹还有没有脸再待下去。 但是显然她是想错了，周正良是带人来办案的，而不是作客的，自然不会在乎她是什么态度。 更何况，周正良也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像他这样带着衙差登门的，真能欢迎他们还真没几个，他早就习惯了。 沐云瑶是直接坐着马车从宫里回来的，而相府的马车却只能等在宫外，沐瑾年必须步行出宫，才能坐上自家的马车，自然是比沐云瑶晚了一步。 但他还是出宫的第一时间，就吩咐李玉快马加鞭回去，让人准备接旨。 李玉在听到这圣旨是给大小姐的，也是存了心思，故意含糊其词。 毕竟，若是让那女人知道这是封赏大小姐，怕是不会用心安排接旨的事。 若是怠慢了宫里的人，不怕他们摆在明面上，就怕他们会寻着机会给大小姐上眼药。 不得不说李玉还是相当了解沈千娇的，便是因为不知道这道圣旨是给谁的，还以为是给她的，她准备起来才格外用心。 让通知老太太那边的同时，自己便叫人抬水进院子，沐浴焚香，又让人在外院摆了香案，只等圣旨一到，就可以接旨了。 几乎是沐云瑶等人才到府外，沈千娇已经让人把这些事都安排好了。 不仅沐老太太被人请了来，连同着沐秀秀也陪在一旁。 她女儿如今还被关着在，她几次想让沐瑾年帮着打点，都被他给拒了，只说是最近府里事多让她再等一等。 可那是她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等得她如何等得。 何况，她还想着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以后让亲家和女婿拉拨她孩子一把呢。 若是那丫头在慎刑司待久了，名声就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已经想好了，若这次大哥还不帮她，她就厚着脸皮去求荣家。 左右她女儿也是因为爱慕荣家大公子才给他下药的，何况，荣大公子不是也没事吗？ 大不了只要他们肯不计较，等她女儿放出来，她也不求什么正妻之位了，让她女儿便给荣大公子做妾也是可以的。 沐秀秀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在扶着老太太来到前院后，她便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悄悄溜出了府。 沐云瑶的马车就停在府外，她并没有急着进府，只等着吴伴伴和沐瑾年回来一起进去。 免得府里的人问东问西，她还要与他们解释。 而就在这时，轻云挑起帘子四下打量，便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角门溜了出来。 轻云轻呼一声，“主子你瞧那个人像不像是大姑奶奶？” 沐云瑶原本在知道京兆府的人已经找到了那对凤穿牡丹的金步摇，她该如何让戏接着唱下去，便听到了轻云的声音。 顺着她手指的 方向朝着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衣角。 不过，她相信轻云的眼神不会错，便对她道，“让人跟上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沐秀秀这人最是虚荣不过，这个时候出门，要是没事她根本不信。 “是，主子。” 轻云应了一声，快速下车去排。 在沐瑾年回府之前，便赶了回来。 顺便也带回沐瑾年的马车已经到了的消息。 沐云瑶这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裙下车。 沐瑾年从马车上下来时，便看到沐云瑶也才下车，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赔着笑脸去请另一辆车上的吴伴伴。 吴伴伴知道香案已经摆好，这才由小太监扶着下了车。 而此时，沐云瑶已经先行一步进府，与沐家众人站在了一起。 吴伴伴看着设在院中的香案还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手中的圣指打开。 御书房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随着他一声，“圣旨到！” 院中男女老少齐齐跪下，就连腿脚不便的沐君晟，也被人扶着跪下，只是他的腿早就废了，跪也跪不住，只能在人群后找个地方趴着。 “臣妇，臣女、接旨。”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 随着宣读圣旨一字一句落下，沐家的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怕不会想到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要被封为郡主，还当这家人接的是要抄家流放的圣旨呢。 等到吴伴伴最后一个字读完，除了沐云瑶，沐家的人那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吴伴伴看着这情景，心里冷笑一声。 也难怪，陛下让他在御书房中读一遍圣旨不成，还非要他跟着郡主回府再读一遍，怕是早就看穿了这家人的嘴脸了吧。 圣旨已经读完了，沐家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吴伴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沐大人，还不谢恩？可是对圣旨有什么不满？” 沐瑾年哪敢说是啊，就算他真的很不满 ，也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带头山呼。 “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沐瑾年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谢起恩来。 只是，他们说出口的话，只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吴伴伴却始终嘴角含笑，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却什么也没说。 这些跳梁小丑还是留给郡主自己收拾吧。 等众人磕完头谢完恩后，吴伴伴这才道。 “平身吧。” 轻云从袖中掏出一个刚刚下车后准备的荷包交给了沐云瑶。 沐云瑶轻笑着上前，将荷包交到吴伴伴手里。 “劳烦吴伴伴走一趟了，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吴伴伴刚想客气两句，却发现入手的东西，圆润光滑，哪怕隔着布料也能感到个头不小，似乎并不是银子。 第223章 哪里来的底气 立马明白过来，心里更加开心了。 他这人平时没啥爱好，就喜欢一个东珠，宫里的那些进贡的东珠，都是赏给后宫的娘娘们做珠串或是首饰的。 虽然，陛下偶尔也会赏他，但多是娘娘们挑剩下的。 像这里面个头这么大的，他却是一颗没有，而这里面却有两颗，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还回去。 而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轻云已经给跟他而来的小太监们都送上了茶水钱。 他若是不收，怕是那些人也是不敢收的。 索幸这也是惯例，他便也没与沐云瑶客气，大大方方收了荷包，打千行了一礼。 “那咱家就谢君主赏赐了。” “吴伴伴客气了，屋里喝茶吧。” 吴伴伴看了一眼沐家众人，又到了旁边一处偏厅门口，似乎还站着身穿京兆府服饰的人，便知道这家怕是还有其他事。 笑着摇了摇头道，“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叨拢郡主，下次郡主大婚，咱家再来讨一份喜气。” 沐云瑶听他这么说也没再挽留，亲自将人送出相府大门。 等她回来时，沐家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包括沐瑾年。 沐老太最先沉不住气想说什么，却被沐瑾年拦住。 “云瑶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与为父说说吗？” 沐云瑶被册封为郡主，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为她高兴，反而一个个面沉如水。 瞧着沐老太那脸色，更是恨不得撕了她，就好像没有了沐云瑶这份封赏就能落在她头上一样。 这也不怪她这么偏执，她想要一个名份，想了二十多年，年年盼年年失望。 原本与他儿子同年的那些人，现如今官职指不定还没有她儿子高，可但凡他们有点功绩，家中的母亲和妻子无不被封了诏命。 可偏偏她的儿子已经贵到了百官之首，她依旧是白身。 如今，连她这个才刚被找回来的孙子都被封了郡主，看来当年那个道长说的都是真的，她那个儿媳和这个嫡长孙女，是真的克她啊。 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这个死丫头被送到乡下这么久，依旧还是克她。 沐老太看着沐云瑶的眼里带着怨毒，沐云瑶却压根不搭理她。 至于，沐瑾年的话，沐云瑶更是不屑回答。 “想知道？” 沐瑾年虽不满 她这态度，但却是真心好奇。 这两天他莫名被陛下召见，然后就如忘了他这人一般，让他跪在御书房外。 他便清楚皇帝这是故意在敲打他。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这位陛下生气，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册封了他的女儿为郡主，这怎么让他不觉得好奇。 沐云瑶见他好奇，勾唇讥笑 ，然后说出一句十分欠揍的话来。 “那你问陛下去啊。” 沐瑾年被他气得仰倒，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别说她现在还有个郡主的身份，便是以前没有，沐瑾年不是一样动不了她吗？ 沐瑾年刚受了罚还不想节外生枝，免得皇帝再找他的茬，但沐老太可就没他的好气性了。 知道沐云瑶恨他们，根本软不吃，想起以前拿捏沈念慈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稳了稳心神，哑声开口道。 “云瑶丫头，你能有今日的荣光，也是多亏了祖宗保佑。 你便去祠堂跪上三天，再抄写孝经百遍，感谢列祖列宗吧。” 沐云瑶脸色陡然一冷，轻云刚想上前问问这老虔婆说的什么屁话。 便被沐云瑶拦了下来，只见她抬脚缓步往前，朝着沐老太走去。 沐老太见此只觉得背脊一寒，下意识的后退。 可似乎又想到什么，以稳下心神，定住脚步。 沐云瑶如何没看出她这反应有异，但她依旧没将这老太婆放在心上。 “老东西，你是不是忘了，本小姐还没上你家族谱呢？他们又算我哪门子祖宗？他们配吗？” 沐老太见她不仅连祖母都不叫，不叫自己老东西，顿时气得眼睛都喷火了。 而她也是到些时才想起来，沐云瑶还没上沐家的祖谱。 当初她刚生下来时，原本也是记入族谱的，可沈慈念生产那日府外却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是府里煞气冲天，一看就是灾星降世。 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沈念慈在快要足月时，沈家就送来了最好的稳婆和大夫。 哪怕是沈念慈发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府里有人在生孩子。 而这个时候，却有个路过的道士，一误道破府里正有妇人生产，这便让沐老太信了七成。 再加上那老道士一道忽悠，沐老太更是认定了，沐云瑶就是生来带煞，命里克亲的怪物。 当初沐云瑶满月时，沈念慈便想让她入族谱，沐老太就以孩子还太小为由拒绝了。 后来，沐云瑶满周岁时，沈念慈又曾提过一次，沐老太更是以小孩子还太小还没坐稳，皇家还有皇子皇女满三岁才会上玉碟的说话，他们也该效仿给拦了下来。 沈念慈虽然不满，但这事还真不是她能做主的。 后来，她又直接被人拐走，沐家的族谱之上自然也没有她的句字。 上辈子，她也曾为事这纠结过，沐瑾年要她替沐明珠出嫁，她就曾提过要上族谱，而沐瑾年为了替嫁之事更顺理成章，自然也就同意了。 可这辈子，她自始至终都没提过此事，沐家的人只怕早就忘了。 沐老太还真是看不清形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以孝道压她。 沐老太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生气，今天无论如何，她也不打算放过这死丫头。 当即便吩咐道，“来人，送大小姐去祠堂，她若是不愿意跪就打断她的腿。” “你敢。” 沐老太话才说完，沐云瑶还没动作，轻云已经一个箭步拦在了她身前。 沐云瑶却压根没将沐老太的话放在心上，她倒是很好奇，老太婆这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己做对。 之前不是挨了巴掌也得乖乖忍着的吗？ 可当她看清沐老太身后走出来几个身着护院劲装的人后明白了。 第224章 头上有颜色了 沐云瑶笑了，笑得无比嘲讽。 她就说是谁给了这老虔婆胆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沐云瑶瞥了沐瑾年一眼，他这是装不下去了吗？ 沐瑾年把这些原本藏在暗处的人全都放到了明面上。 难怪，这老太婆现在敢和她叫嚣，是不是以为有了这些人，自己就不能把她如何了？ 让她想想，上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是谁来着？ 好像是她那位好大哥吧？ 花重金请了来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要给她一个教训，可最后呢？被打脸的还不是他自己。 沐云瑶有些戏谑的看着沐老太太，刚想着要不要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便见已经有一队官差从偏厅那边冲了过来。 周正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厉声喝斥道。 “住手，谁敢动郡主？”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京兆府的差役已经横刀拦在了沐云瑶身前。 手中的官刀已经抽出了半截，大有若是沐家的护卫敢动手，他们就敢拔刀的意思。 京兆尹会站出来，这倒是出乎沐云瑶意料之外的。 毕竟，没有他们，她也能收拾这死老太婆，不过有人帮忙，她也乐得退到一边。 周正良许是跑的太急，官帽都有人歪了，他赶忙正了正衣冠这才看着沐瑾年问道。 “左相这是何意？贵府大小姐才得了圣上嘉奖封为郡主，贵府老太太就要对她对用家法，莫不是对圣上有什么不满？” 沐瑾年刚刚从宫里回来，就忙着接旨的事，根本没有发现，家里还有外人。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周正良，完全忽略了他的质问，开口问道。 “周大人怎么会在我府里？” 这问题不仅他想问，沐老太也想知晓。 现在名义上她还是当家人，京兆尹来了府里怎么也没有人知会她一声。 沐老太这般想着，便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看着沈千娇。 肯定是这女人，自己不过是让她拿银子做了几件事，她就敢在下面搞小动作，这是打算架空她，自己当家吗？ 沈千娇正是心虚的时候，哪里敢直沐瑾年和沐老太的脸色。 就在她回避的时候，周正良开口替她说了出来。 “本官自然是来找二夫人的。” 沐瑾年本来就对沈千娇失了信任，如今听到周正良这般毫不避讳，说是来找她的。 且这事不仅他不知道，看他娘那神色，似乎也没知晓。 当即便觉得头上有了颜色，看着周正良的眼神也变得很不对劲起来。 周正良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话似乎是有歧意。 连忙开口解释道，“本官这里有个案子，需要沈二夫人配合调查。” 他这话出口，沐瑾年那原本已经铁青的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想到刚刚周正良的话，沐瑾年到底还是摆出了左相的架子道。 “本官的家事就不劳京兆府费心了，周大人请回吧。” 周正良可不会被他几句话吓到。 左相又如何，不受皇帝待见的左相，就什么也不是。 “相爷这话可不对，郡主可是有品阶的，贵府老太太不过一介白身，按规矩她见了郡主当先行礼才是。 她不敬郡主岂不是打陛下的脸。 还是说贵府的人都对陛下的恩旨有什么意见。 下官不介意，帮相爷拟个折子求陛下收回封赏。” 周正良这话说的客气，言下之意就是你家老太太敢不敬郡主，我就敢写折子参你。 沐瑾年感觉到他话里的要挟之意，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沐云瑶的眼神，更加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从来不被他重视过的女儿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皇帝破格册封她为郡主，若早知如此，当初接回她时就该对她好点。 也不至于，现到如今剑拔拔弩张的地步。 如今，两人早就已经撕破了脸，沐瑾年就是清楚，她再也不可能与自己一条心了，她再得陛下看重，自己也不可能沾到半点光。 甚至，可能因为她的原因，而让自己受累。 可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沐云瑶的事可以晚点说。 最主要的是先打发掉这个碍眼的京兆尹，这个就是个瘟神，他每次登门就没有好事。 “周大人，本官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请回吧。” 若是换成一般人见好就收了，可周正良这次却没给他半点面子。 “相爷此言差矣，本官此次是来查案的，还有些问题要问贵府二夫人，问完自然会走。” 对于沐瑾年的赶人行为，周正良虽然有些生气，但却并没有甩袖就走的打算。 沐瑾年见这人赶不走，便又转头看向沐云瑶。 也不再说要罚她的事了。 “云瑶这里没你事了，回后院去。” 沐云瑶却是看也懒得看他一眼，更不要说照他的意思做了。 可是她还没说什么，周正良却已经开口道。 “郡主还请留步，此事关乎郡主，还请郡主留下来。” 沐云瑶眉毛一挑，立马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了。 当即点了点头。 周正良也不看沐瑾年难看的脸色，反客为主道。 “郡主请吧，进屋说。” 沐云瑶觉得这个京兆尹还挺有意思的，官不大胆子还不小。 也难怪能坐稳这个位子。 沐云瑶也没有客气，先一步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个偏厅，后面哪怕沐家的人不愿，也只能跟来。 因为周正良说了一句话。 “相爷若是不愿在贵府说也没关系，可以让二夫人随我去京兆府一趟。 本官可以开堂问案，让大家都来做个见证，这样相爷也不用担心本官徇私。” 他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沐瑾年呕得吐血。 只是周正良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跟在沐云瑶身后走了，连个眼神也没给他留。 沐瑾年气不过，只能把气撒在沈千娇身上。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是什么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沈千娇这时候哪敢说，只见她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嘴里嘟嘟囔囔道，“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225章 不缺脸皮厚的人 就她这做派，沐瑾年都不会相信她说的没什么大事。 只能让人先送沐老太回后院，沐瑾年赶紧追上周正良的脚步，免得他一个不留神，那个死丫头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沐瑾年原本以为沐云瑶一定会趁机抹黑自己。 谁知道他才进到偏厅，只见沐云瑶坐在主位上，淡定的吩咐下人上茶，其他的一句话也没说。 沐瑾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 看着泰然坐在主位上的沐云瑶，这个死丫头是真的半点不将他放在心上啊，她坐在那里，让自己做哪？ 他是她的父亲，难不成要会在她的下手不成？ 沐瑾年就那么看着她，想用眼神压迫她给自己让位子。 然，沐云瑶却是连半个眼神也没给他，他爱站着就站着好了，她又无所谓。 倒是周正良看着沐瑾年来了，冲他笑了笑，让衙差将那证据呈了上来。 “既然人都齐了，那咱们就接着说说，二夫人盗卖御赐之物的事吧。” 周正良一句话差点没把沐瑾年的天灵盖都给掀了。 “什么叫盗卖御赐之物？”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来。 那御赐的东西是能卖的吗？那都是要供起来的好吗？ 沐云瑶早就知道事情始末，她只是淡定的喝着茶，并无异言。 周正良倒是好脾气的，什么时候接到报案，又是如何查到赃物，然后，又是查到沈千娇头上的事都说了一遍。 沐瑾年听完，顿时勃然大怒。 “孽账，你要你娘的嫁妆，我们不都全部给你了吗？丢失了一部分也折合成银子赔给你了，你怎么还能去报案？” 沐云瑶对于这一点也没否认，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相爷说的没错，所以，我报案也不是要追讨那些嫁妆啊，我是要找那对太后赐下的那对凤穿牡丹的步摇。 那是御赐之物岂容丢失，那是太后对我母亲的恩宠，若是真的丢了那就是大不敬，我可不想母亲九泉之下因为这事难以安眠。” 沐云瑶这话说的句句在理， 但却气得沐瑾年青筋暴突。 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能不知道吗？ 若是她真的那么想要，大可以说出来，他们还敢说不吗？ 可她却偏偏要将事情闹大，她这么做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沐云瑶自然是知道东西在谁手里，她这么做也的确是故意的。 既然敢染指她母亲的东西，她凭什么轻易放过他们。 沐瑾年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但这事不宜闹大，他只能忍着不耐烦道。 “既然，东西都已经找出来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周大人请回吧？” 然，他这话就像是放屁一样，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沐云瑶没说话，倒是周正良戏谑的开口道。 “沐相不会以为，本官从当铺追回失物，可以平白拿走吧？ 人家当铺可是给了贵府二夫人两万两白银的，这银子是不是该还给人家？” 说着拿着一张当票在沐瑾年的面展开。 随后又道，“云溪郡主才是这事的苦主，这事要不要就这么算了，还得郡主说的算。” 沐瑾年看到那张当票，更是气得半死。 回头就是给了身后缩着脖子的沈千娇一个耳光。 沈千娇被打也不敢吭声，她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而她身上已经没钱了，想要赎回这对步摇还得沐瑾年掏钱。 可是，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是恨毒了他的。 好歹夫妻这么多年了，她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府?，现在不过犯了点小错，他却动不动就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真是半点脸面也不给自己留。 沈千娇也恨，要不是他没本事，怎么会到现在连个诏命都没有，还要被那个死丫头处处压一头。 周正良看到沐瑾年这个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人家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哪怕这女人再怎么不对，那也是他的继室，要打要罚也该避着些人才是，他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抬手就打。 周正良这下是更瞧不起他了。 沐瑾年没有发现这一点，打完了沈千娇，又回头看向沐云瑶道。 “这下你满意了吧，既然东西已经找到了，你就自己赎回来吧，别成天没事把家里搅得不得安生。” 他以为有外人在，沐云瑶多少会顾着些脸面，却没想到沐云瑶听到他的话，却是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笑完还看着京兆尹问道，“周大人可曾听闻过这等笑话，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典当，回过头来还叫苦主自己赎回去，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世上还真是不缺脸皮厚的人。” 沐瑾年也是被气糊涂了，当即也不管事实如何，指着沐云瑶的鼻子骂道。 “逆女，你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都是一家人你就非要撕破脸，闹得这么难看吗？ 你又不是没有钱，那两万两银子在你面前不过九牛一毛，你既然那么在乎你母亲的东西，你自己赎回来怎么了？” 沐云瑶也是被他的无耻刷亲的了下限、 “不怎么？东西谁当的，钱了谁的口袋，谁就要掏钱赎回来。 不仅如此，这事我还要追究倒底，若是你们不能给我个说法，我也不介意把这事捅到太后面前。 到时，将要面临什么，左相大人不会不清楚吧？” 沐云瑶可不会惯着他，既然，他们脸都不要了，她又何必给他们留脸。 说完又看向周正良道，“周大人既然证据确凿，那就该收押的收押，该判的叛，这件事我不愿意私了。” 周正良会走这一趟，可真不是看沐瑾年的面子。 既然苦主都说了这话了，他自然不会客气。 当即便抬手道，“来人，带疑犯回去。” 沈千娇看到京兆府那些衙役上前就要抓她，当即吓得便往沐瑾年背后躲。 她可是堂 堂左相夫人，怎么能随便被外男碰了身子。 到时沐瑾年肯定会嫌弃她。 她一边躲还一边喊，“滚开，都滚开，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也配碰本夫人。” 第226章 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那些衙差本不过是屡行公事，她若是配合还好。 可她不仅不配合，还出言侮辱，这他们能干。 他们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沈千娇这样的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配合的好好带回去，不配合的就带上枷锁拖回去。 沐瑾年见他们连枷锁都拿出来了，当即便看向沐云瑶道。 “沐云瑶你真的非要闹成这样？你可别忘了，过完年你也该出嫁了。 你让人带走你继母，到时谁帮你打点这些出嫁事宜，你娘家出了一个名声有损的人，你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肯低头，还想拿名声来压她。 沐云瑶嗤笑一声，“帮我打点出嫁的事宜？沐相得她真的能真心为我打点？她能不从中搞点事出来，我都得谢天谢地了。 把她留在府里，我还怕到时她打我嫁妆的主意呢。” 沐瑾年见她不肯妥协，终于问出了一句有用的话来。 “那你倒底要如何？才肯放过她？” 沐瑾年会这么问可不是为了沈千娇，而他如今已经失了圣心，若是府里再出一个偷窃的夫人，他这官位怕也难保住。 看似他是为了沈千娇低头，实际上却是为了他自己。 沐云瑶压根不想理他，转脸看向京兆尹道，“敢问周大人，若是往常这样的案子当怎么判？” 周正良也没与她客套，直接道，“凡盗卖他人财物者，杖三十，视所盗财物多寡，或流放，或监禁或罚银。” 沐云瑶得到想要的答案，似笑非笑的看向沐瑾年。 哪怕她什么也没说，沐瑾年却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沈千娇见她居然还想打自己，吓得又往沐瑾年身后躲了躲才道。 “老爷，老爷你替我做主啊，这小贱人就是想找借口欺负我。 这东西不是我拿 的，是她……是她……” 沈千娇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着一边跪着的婆子道。 “都是她干的与我无关。” 沐瑾年看着那婆子目光闪了闪，别说人只打三十板了，便是将这婆子打死能平了此事他也是乐意。 沐云瑶如何看不出来沐瑾年的心思，在他还没开口之前，便将他想说的话给噎了下去。 “若是相爷以为推出一个下人来顶罪就能把我打发了，未免自视甚高了一些。 我劝你还是别动这样的小心思，毕竟，这对步摇可是太后赏下的，若是相爷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那就算了。” 沈千娇听到她说算了心头一轻，还当她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沐瑾年却是心下一紧，他知道沐云瑶不会这么好说话。 只怕她说的算了，不是不追究，而是换种法子追究。 果然，下一瞬便听到沐云瑶再次开口道。 “你们不能给我交待，那只能请周大人帮我讨个公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私了不了，那就公了。 而周正良也十分上道的掸了掸衣裳 ，一副随时准备将人带着衙门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下子换成沐瑾不淡定了，当即想也不想便一把将沈千娇从身后拖了出来。 “来人，二夫人纵奴行窃，治家不严，请家法。” 他心里也明白沐云瑶只是想给沈千娇一个教训，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千娇挨打她就高兴。 沐瑾年自然不会让她背上一个盗窃的名声，只能换成另一种说法。 对此沐云瑶也没什么意见，哪怕这板子是由沐家的人来行刑，她也没什么表示。 三十板子打完，沈千娇还能在那里叫疼，沐云瑶就知道沐瑾年根本没有下重手，可这样也就够了。 若是真叫衙门的人把她打得不能下床，那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 听着外面的哀嚎，沐云瑶唇角微翘，收起桌上的锦盒冲京兆尹微微颔首。 “多谢大人走这一趟，此间事了，本宫就先回了。” 看了这么一场剧 ，周正良却是觉得沐云瑶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些，但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往重里说是偷窃，往轻里说也不过是他们的家务事，沐云瑶不追究，他就什么也做不了。 周正良起身相送，拱手作揖，“郡主慢走。” 沐云瑶带着轻云往回了暂住的院子，而那边周正良却没有走。 沐瑾年看着那老神在在没有要离开的周正良，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周大人还有事？” 他这赶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可周正良脚下却没有移动分毫。 反而将原本放在一边的当票重新拿了起来，在手中扬了扬道。 “沐相怕不是忘了，那对步摇已经被令夫人当到吉祥当铺，这东西如今物归原主，相爷是不是应当把赎金给吉祥当铺？” 沐瑾年真的很想说，东西在谁手里，找谁要钱，但他却知道这招在沐云瑶那里行不通。 哪怕再不情愿，还是咬着牙问道。 “多少钱？” 周正良将当票往他面前又凑了凑道，“贵府二夫人当了两万两，当初当的是活当，也标明了三万两赎回。 这本就是赃物，本官作主保管费就不用了，相爷按这上面标明的交赎金就行了。” 沐瑾年听到当了两万两，却要三万两才能赎回时，就想骂人，这是什么黑心商家，这种买卖也敢做。 可当周正良说出这吉祥当铺的幕后东家是谁时，沐瑾年瞬间闭嘴。 周正良看他这怂样，只觉得好笑。 丢下一句，“还请相爷三日内将赎金送去当铺，莫要惹恼了那位。” 说完便头也不回就走了。 沐瑾年气得脸都绿了，在他走头又砸了一套茶具才罢手。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也敢对自己说教 ，真是不知死活。” 沐瑾年心中暗骂了一句，又让人来将厅里收拾了一遍，这才大步往后院走去。 潇湘院中沈千娇正趴在床上让丫头上药。 “哎哟，痛……” 你这死丫头不会轻点吗？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被弄疼的沈千娇，气不过在那丫头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小丫头年纪小皮肤娇嫩，被她这么一掐，身上便多一处青紫。 第227章 意外收获 沐瑾年一进屋就看她这刻薄的样子，顿时就更觉得厌烦不已。 他的记忆里，沈千娇是温柔的、善良的，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了。 沈千娇看到他过来，立马又摆出一副委屈的嘴脸。 “老爷，你得为妾身做主，大小姐怎么能这样，明明都是不是什么大事，她非要闹到衙门去，这不是成心让老爷您丢脸吗？” 若是平时沈千娇 这般说，沐瑾年肯定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沐云瑶头上。 可现在，沐瑾年同样看沈千娇不满，当即甩开她伸手要拉自己衣摆的手，冷声道。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做事不谨慎 ，能让她抓住把柄。” 沈千娇原本就趴在床上，被他这么一甩还是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沐瑾年听到她的抽气声，不仅没有半点心疼，脸上还多了一些不耐。 “你装什么装，那些人根本就没用力，你能受什么伤？” 沈千娇听到他这话差点没气死，哪怕行刑的是家中的奴仆，没敢下死手，但那板子却是实打实的打在自己身上的。 为了让那死丫头听着像那么一回事，那板子可是真真实实的落在她身上的。 要不然，她能现在趴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吗？ 可是，沈千娇也知道沐瑾年是什么性子，他是绝对不许别人忤逆他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那么不待见那对母女。 沈千娇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知道现在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只能伏低做小，先将人哄住再说。 “老爷，妾身知道错了，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去招惹大小姐，让老爷为难。” 沐瑾年就吃她这套，听到她认错，紧锁的眉锋终于松开了些许。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你那里还有多少从她那里得来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 说着又从袖中拿出那张当票。 “还有这三万两银子，你尽快给平了，这段时间也安份点，别再没事给我找事了。” 沐瑾年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潇湘院，而沈千娇看着那张当票，却是紧紧的攥着拳头，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有感觉。 而她身边拿着药膏伺候她上药的小丫头早就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这位二夫人到底有多难伺候，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最清楚。 如今，老爷让她受了气，她窝了 一肚子的气，肯定会撒在他们身上。 只盼着二夫人这次受了伤能安分一点，别对他们下手太狠才是。 可就当她还在暗自祈祷时，沈千娇的阴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半个时辰后，潇湘院抬出了一具尸体，稚嫩的面容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解脱。 沐云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早已经被丢到了乱葬岗了。 轻云说起那丫头的惨状还是一脸唏嘘。 “给她买副棺材葬了吧。” 沐云瑶叹息一声开口。 轻云却是摇摇头，“主子，派去盯着潇湘院的人说，那丫头还有一口气，人已经被送去庄子上了，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她的命了。” 轻云知道她家主子还是心软，在听到人没死透时，便叫人把那丫头送去医治了。 沐云瑶听到她的话，倒也没怪她多管闲事，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救一下也没什么。 “那就让她留在庄子上吧，回头她要是想找沈千娇报仇，再让她回府就是了。” 反正，若是她自己被人害成那样，是不会放过害她的人的，至于，那个丫头怎么想的，以后再说。 她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两天盯得紧些。” 沈千娇要不是穷途末路了也不敢打那对步摇的主意。 如今，她又多欠下三万两银子，沐瑾年不肯替她平账，她一定会想别的办法。 她倒要看看沈千娇被逼到这个地步，还会有什么着。 她答应过玫姨，要给她报仇，既然当年那两人害人的证据没有了，那么她给这两人制造见面的机会，她就不信这两人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说到这，轻云露出了一个比较奇怪的表情。 沐云瑶看她这样子，笑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不必摆出这个表情。” 轻云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犹豫了。 “主子，昨夜救下的那个丫头叫素月，是二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原本在二夫身边伺候的人是她姐姐素云。 前两年被二夫人许给了一个外院管事，成了管事娘子后，便帮二夫人打理一些庄子和铺面上的事。” 沐云瑶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个干嘛。 轻云摸了摸鼻子道，“那丫头昨天后半夜醒来，说要见她姐姐，星尘让传信过来，奴婢见主子睡的熟，便没有叫醒主子，自作主张让了们姐妹见了一面。”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沐云瑶也没有在意。 只是，以她对轻云的了解，她特意提起这事，怕是后续还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也没催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果然，听到轻云下一刻才道。 “素云是二夫人身边的人，知道她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被放出去的。 但素云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可以说当年她之所以卖身为奴就是为了养活这个妹妹。 二夫人之所以放心让她出府，就是因为她把素月捏在了手里，不怕素云反水。 昨天素云见了素月后，便与奴婢说了不少关于二夫人的事。” 看着轻云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沐云瑶终于收起那慵懒的表情，坐直了身子。 “她都说了什么？” 她感觉这个消息一定相当炸裂，甚至，有可能推翻了她的一些推测。 轻云也不知道这事要怎么说，甚至说，她对素云的话并不是十分确信。 最主要的是，这种事有些难以置信，且短时间无法查证，这也是她不知该如何对沐云瑶开口的原因。 沐云瑶一眼便看出她眼中的纠结与为难，笑了笑道，“你只管说就是，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第228章 盯紧一点 轻云见主子都这么说了自是不再隐瞒。 “素云说，大公子不是沐家的孩子。” 沐云瑶刚摸上茶盏的手顿了顿，她有些庆幸刚刚没有喝水，不然，现在肯定早喷了。 “不可能。” 沐云瑶觉得这不可能，若说沐明珠不是沐瑾年的种她都相信，但也说沐君晟不是她是不信的。 轻云也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若不是素云说的信誓旦旦她也不信，可是大公子那与相爷有五成相似的容貌，她不是沐瑾年的种还能是谁的。 可是，素云也没必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若是沐君晟真的不是沐瑾年的种，那他做了什么？ 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换了一个野种回来，还处处为他筹谋，他这种做法算什么？ 沐云瑶突然觉得若真是这样其实也是不错的。 沐云瑶这般想着，突然开口问道，“素云是不是想见我？” 沐云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轻云有些愣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惊奇的看着她。 “主子如何知晓的？” 沐云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她一定是给你这个消息，但却没有告诉如何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吧？是不是要求见到我才肯说？” 轻云点点头，她觉得主子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什么都知道。 沐云瑶哪里是什么都知道，不过是清楚素云的心思。 若是真如轻云所言，姐妹俩感情不一般，那么素云在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替妹妹报仇的时候，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要借别人的手了。 沐云瑶喜欢和聪明的人合作，是以在听到轻云的话后便点了头。 “你去安排吧。” 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道，“沈千娇那边最近盯紧一点。” 那个当铺的银子她不敢不还，从沐瑾年这边弄不了到银子，她自然是要想别的办法的。 轻云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二夫人如今有伤在身，她还会出府？” 沐云瑶笑了笑，“今天打板子的时候，我没让你出去盯着你可知是为什么？” 轻云想了想，很快恍然。 “主子是故意让他们放水的。” 沐云瑶点头，“真要打得她下不了床，那还有什么意思。” 轻云知道接下去还有好戏看，也立马兴奋起来。 “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欢呼雀跃离开的背影 ，沐云珠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轻云下去安排一番，便回来告诉沐云瑶，素云已经被还到沈家的一处茶楼中，等着见她。 倒是比沐云瑶想的还要心急一些。 不过，左右也没事，便放下的话本子，由着轻云给她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便出了门。 素云自从昨夜看到自家妹妹，那被凌虐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就恨不得生啖了沈千娇的肉。 可她的夫君却是沈千娇的人，她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分毫。 便是现在出来，也是故意将人灌醉了才脱的身。 素云是贴身伺候过沈千娇的，最是清楚不过她私底下是什么人。 所以当年沈千娇要放她嫁人，换她妹妹进府伺候的时候，她不是愿的。 甚至，发毒誓一辈子不嫁人，就跟在沈千娇身边。 可是沈千娇缺一个能帮她在外面行走办事的人，而她手下的一个小管事，也正好看上了素云。 为了笼络人心，她还是狠心将她嫁了进去。 素云为了保全妹妹，含泪答应嫁给了那个小管事，而她也对沈千娇提了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那就是她的妹妹年纪还小，怕当不起沈千娇身边贴身大丫头的差事，希望沈千娇能看在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份上，让她妹妹在她院里做个扫洒丫头。 沈千娇哪里能不明白她是什么心思，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却在素云出嫁后，就将素月提到了二等丫头。 还有事没事就会让她进屋伺候。 说是伺候其实也不过是她受了气时，当个出气筒。 素云只以为沈千娇，拿妹妹要挟自己替她办事，殊不知，她又在素月面前拿素云要胁她，不许将这些事告诉她姐姐。 所以姐妹俩都在为了对方一直忍受着沈千娇的磋磨。 若不是星尘阴差阳错发现人还活着将人带回来救治，怕是姐妹俩都还被蒙在鼓里。 茶楼的雅间里素云来回踱着步，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甚至，大小姐回府后她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关于她的事都是听别说的。 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见自己。 就在素云觉得自己手中的筹码不够，正为此心急如焚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素云一眼看到走在前面轻云。 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问道。 “轻云姐姐，大小姐愿意见我吗？” 沐云瑶就在她身后，刚好被门挡个正着，听到里面人的话，她轻轻拍了拍轻云的肩膀。 轻云会意侧了侧身子，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素云虽然没见过沐云瑶，但一看到她那与先夫人像了七八成的脸，立马将人认了出来。 当即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沐瑶抬手拦了下来。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素云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里，让人看到到底不好。 立马收拾好心情，将人请进屋。 “是奴婢疏忽了，大小姐里面请。” 将人请进屋，素云又手慌脚乱的去替沐云瑶倒茶。 沐云瑶却不是来喝茶的，看了一眼茶水，但却没有接。 而是直接问道，“听轻云说你要见我，说说吧，什么事？” 沐云瑶并没有提关于沐君晟的事，不是她不信素云，而是沐云瑶清楚谈判之时，若是她表现的越是急切越被动。 他们是有共同的敌人没有错，但她也不喜欢被别人拿捏。 合作可以，但她不喜欢被动。 素云也是个聪明人，见到沐云瑶这个态度，立马便明白了沐云瑶的意思。 他们之间本就不是平等的，当即便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第229章 这不能证明什么 “奴婢求大小姐为奴婢姐妹作主？” 沐云瑶见她识相，也没有为难她。 用眼神示意轻云将人扶起来。 “坐下说吧？我不能给你什么保证，只能说若是你给的我的消息有用，等事情了结，我可以把你和你妹妹的卖身契给你们，再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可以去你们想去的地方讨生活。” 沐云瑶在来之前就让人查过了，素云当年嫁给那个小管事就是不情愿的。 是以，这么多年来，她并没有给那个男人生儿育女。 而素月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素云听到这话，更是满脸喜色。 原本她想着，她想借大小姐的手给她妹妹报仇，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素云这下更加坚定了自己找大小姐是没错的。 当即又跪下给沐云瑶‘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奴婢谢谢大小姐恩典。” “起来吧。” 这次沐云瑶没让人扶她，只是淡淡的将人叫起。 这才道，“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素云听到沐云瑶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然后，缓缓开口道。 “不敢瞒大小姐，奴婢其实不是沐家的奴才，而是在更早之前就跟在二夫人身边了。” 沐云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怎么记得当初沐瑾年抬沈千娇进门时，她是一个人进的府，身边并没有什么伺候的人。 素云显然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急着开口解释，而是等着沐云瑶来问。 “这么说，你是沐瑾把她养在外面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了？” 素云摇了摇头，“不是，比那还早，其实，真论起来我们是二夫人不在沈家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什么？” 哪怕是一向淡定自持的沐云瑶在听到这话时也吃了一惊。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 “不，这不可能。” 沐云瑶仔细打量着素云的脸，虽然她一副妇人打扮，脸色也十分憔悴，但也能看得出来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 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样子。 沈千娇不在沈家的时候，她才几岁，怎么可能伺候人。 素云苦笑一声道，“我知大小姐不信，因为当年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奴婢，而是奴婢的长姐。” 说完也不等沐云瑶再问，便干脆娓娓道来。 她们姐妹俩说是卖身进的沈家，不如说是沈千娇的姨娘买了他们。 当年他们家乡发生水患，爹娘拼死在大水中拉住他们姐妹二人，才保住他们的小命。 可是水退了过后，家里房舍早被冲毁，良田被淹没，一家人没有生计。 她与姐姐是被偏心的祖母给卖掉的。 沈家那姨娘见姐姐长的不错，便想买给沈千娇，准备以后给她做陪嫁丫头。 她和姐姐就这么进了沈家。 后来，沈千娇因为未婚有孕被沈家赶了出去，她姐姐便被她姨娘悄悄送去伺候沈千娇 ，她便被那个姨娘扣在手中为质，用来她要挟她姐姐。 轻云越听越不对，“你说当初是你和你姐姐被卖给了沈千娇 ，那怎么现在变成你妹妹素月了？” 素云听到这自嘲的笑了笑。 “我姐姐是就不在了，素月会落入她们手里完全是意外，当年祖母卖了我和姐姐的事是瞒着我爹娘的。 只说我们被拍花子拍走了，爹娘为了找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齐，最后，在京城找到了我们。 那时候，沈千娇虽然只是个外室，但相爷却十分宠爱她。 连带着我们下人的打赏也不少。 与爹娘相认后，他们不愿我们姐妹一直为奴，便在京城安顿下来，打算攒钱为我们赎身。 而素月就是我娘那个时候怀上的。 然而，就在我娘快要生产时，有人捉奸捉到了沈千娇头上，那家夫人带着人打上门时，沈千娇将我姐姐推出去挡在她前面。 那家人个个凶狠，我姐姐是被人推了一把，一头撞在了假山上磕死的。 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受不住动了胎气，生下素月后就血崩没了。 我爹也是为了给我姐姐讨一个公道，被人活活打死了。” 素云越说眼圈越红，沐云瑶心里也一阵唏嘘，这世上还真是不缺苦难之人，而且，这人的苦难还真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素云说到这缓了缓，轻云给她递了一方帕子过去，她整理了一个情绪，才接着道。 “那件事过后，我便接替了姐姐的差事在她身边伺候了。” 沐云瑶点点头，这么说来倒也解释的通，她说的她在沈千娇还在沈家时就在她身边侍候的事了。 这么一来，沐云瑶也对她说的沐君晟不是沐瑾年的种的事，也有了几分兴趣。 毕竟，沐君晟就是沈千娇还没离开沈家之前怀上的。 若是，她们真的那么早跟在她身边，说不定还真的知道些什么。 如是想着，沐云瑶便问了出来。 “你说大公子不是相爷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素云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在沐云瑶的耐心一点点消失的时候，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 “其实，沈千娇在委身相爷之前，就有了别的男人。” 沐云瑶挑挑眉，这点她是知晓的，那个男人不就是玫姨那个渣前未婚夫吗？ 但沐云瑶不明白，这和她说的沐君晟不是沐瑾年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毕竟，那两人相似的外貌是骗不了人的。 见沐云瑶的表情，素月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她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 只能将她所知道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那时沈千娇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她怕相爷发现端睨，不敢直接委身与他，便、便…便让我姐姐代替她行的房。” 素云虽然已经是成过亲的妇人，但说到这种事依然觉得羞耻。 可这明明一切都是沈千娇要求的，可事后却觉得是姐姐勾引了她男人，动不动就拿姐姐出气。 沐云瑶也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这也不能就说沐君晟不是沐瑾年的孩子吧？ 第230章 不是沐瑾年的种 毕竟，就算第一次不是沈千娇亲自上阵，后面也可以是她啊。 沐云瑶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但素云却是在她的眼神中看明白了她的疑惑。 讥笑一声道，“因为，那次之后相爷就回京述职了，他再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多月后的事了。” 而那时沈千娇之所以选择那么做，就是因为沐瑾年赈灾有功，升迁在即，她怕他一走两个月再回来就将自己给忘了。 她想在他走前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让他对自己念念不忘。 沐云瑶也因为素云的话陷入了沉思，而这时又听她道。 “等相爷述职回去的时候，沈千娇也已经因为未婚有孕，被沈家赶了出去。” 沐云瑶几乎可以想见，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感动。 他一定觉得沈千娇是爱惨了他，才会没名没份就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吧。 又为了他们的孩子，宁可被沈家赶出去，也不肯说出他是谁。 就换成哪个男人来，不会被感动，以为这个女人是爱他爱得不行了。 沐云瑶是打心底里觉得沈千娇在拿捏男人这上面十分有道行的。 只是，她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她怀的不是沐瑾年的种，那沐君晟为什么长的那么像沐瑾年？”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 难不成沐瑾年其是素云那个姐姐怀上的？ 可这么说也不对，若是这样那他也是沐瑾年的孩子啊。 而且以沈千娇的性子，若是沐君晟真不是她生的，她不可能对他那么好。 素云虽不知沐云瑶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回了她之前的问题。 素云嗤笑一声，一脸鄙夷的道。 “因为沈千娇在让我姐姐伺候相爷的时候，便打定了要用孩子拿捏他的心思。 可是她知道最好的怀孕时机就是在相爷回京述职之前，因为就算事后相爷后悔了，只要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种，他也不得不妥善安置她。 于是，她花钱让人找了一个长的与相爷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素云有些说不下去，但她的意思，在场的人却都已经十分明白。 轻云更惊得一小嘴张的老大。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沐云瑶倒不意外，这种事绝对是沈千娇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说，沐君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素云点点头，“没错，换时间算不可能出错，相爷回京那段时间，她都与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直到确定怀孕。” 这种事按理说沈千娇不会让别人知晓，以她的狠辣知情人怕是早被灭口了。 又怎么可能放她出府。 “你是如何知晓的？总不能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吧？” 素云摇了摇头，“姐姐若是敢把这种事告诉我，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大小姐恐怕不知，那个男人当年很得沈千娇的心，在她怀孕后也没有将他处理了。 在大夫人离世后，沈千娇被接进京城，成了相府的二夫人，还给了他一间铺子打理，让他帮她在外面做事。” 素云在说这话时，满脸苦色，沐云瑶便是不想往那方面猜也是不行。 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问道，“是你嫁的那个小管事？” 素云苦涩的咬了咬唇，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是让我嫁给他那是好听的，其实不过就是送过去伺候他，让他使唤的丫头。” 素云似是怕她不信似的，说着缓缓解开衣襟，脱了腰袄解开中衣，屋里没有男子在场 ，她也放得开。 最后直脱到只剩下最后一件肚兜为止，看着她一身青青紫紫，还有后背陈旧的鞭痕，轻云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这都是那个男人打的 ？” 轻云拳手捏得咯咯作响，她最瞧不上这种打女人的男人，若是这人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捏爆她的狗头。 “不，这是沈千娇打的。” 素云缓缓拢好衣襟，说出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们每个月都会见几次面，每次见面都会让我在外面守着，若是哪次那个男人没让她称心，她便会罚我一次。 那个男人若是去了青楼，或是与谁家小娘子不清不楚，她也会打我，说是我没本事栓不住男人。” 素云心里凄苦，她从卖身为奴后，就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嫁为人妇。 也没想过能过上夫妻和顺的日子。 可是当她拒绝不了沈千娇要将她许给别人时，她也曾期待过，这个男人能是个知冷知热的，能待她有三分好，她便能还他十分的真心。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千娇让她嫁人，不过是想让自己看着那个男人，不让那个男人在外面乱来。 沐云瑶和轻云两个面面相觑，她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这么说，你男人才是沐君晟的亲爹？” 素云抹了一把脸，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悄悄流了满脸。 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被沈千娇打过多少次，不知道被那个男人凌虐过多少次。 沈千娇不让那个男人找女人，那个男人便拿自己撒气。 可她都忍下来了，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死了，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活不了。 可是，她没想到沈千娇居然早就对素月动手了，这次更是下了狠手想要她的命。 那她也就不用再 忍了。 “是，他就是当年那个让沈千娇怀孕的男人，不仅如此，沈千娇还给他生了另外一个孩子。” 若说沐君晟的亲爹是沈千娇养在外面的姘头这就让她很意外了，两人居然还又生了一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突然，沐云瑶想起一个人来。 “你说的是沐明珠？” 素云摇了摇头，“不是，是个男孩，如今在京城有名的白鹿书院读书。” 当年沈千娇执意要将她许给那 人，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那个孩子。 孩子还小身边需要人照顾，可是让那个男人再娶一个她又不甘心，又怕后娘对那个孩子不够尽心。 才挑了有软肋的自己嫁过去。 第231章 不要用正常人的脑子揣测不正常人的心思 只要素云一天在她手里，自己便不敢不对那个孩子尽心尽力。 可以说沈千娇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有一点，沐云瑶不明白。 沈千娇不是在生沐明珠时伤了身子，自那以后便不能生了吗？ 她又怎么为那个男人再生一子的，难道…… “那个孩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 “嘶~” 沐云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素云一直说孩子，她便下意识的以为是个小童，却没想到居然，比自己还要大两岁。 这么算来就是在沈千娇入相府前生的了。 这也就能说得过去了，毕竟，若是在入相府后有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真的很难不走漏风声。 但若是在入府前就不一样了，那会子连沐瑾年去她那里都偷偷摸摸的，只要在她显怀后，找些借口不让沐瑾年过去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后，沐云瑶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沈千娇每月都要与那男人见上两三面，他们见面的地方可是一家布庄？” 沐云瑶想起之前星尘他们查到的一些消息，便干脆问了出来。 素云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间布庄的确是沈千娇给他的，但他们见面的地方可不是在那里。 布庄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处暗门可以连通隔壁的院子。 那个院子是沈千娇之前买下来的，就记在那个男人的名下，只是平时他们并不在那处见面。” 沐云瑶有些好奇了，沈千娇花钱买的宅子，却不作幽会用，那是做什么的。 素云脸色有些难看，“沈千娇会从那边换辆马车，然后，在我家见面。” 这下别说轻云了，连沐云瑶也被他们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沐云瑶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他们那个孩子可知道沈千娇就是他娘？” 素云点头，“知道。” “他们也知道你知道？” 沐云瑶问出这句话后，就知道答案了，毕竟，若是他们知道了素云知道这个秘密，恐怕她是活不到现在的。 果然，下一刻便见素云摇了摇头。 “我是无意中听到了，我嫁过去时那个孩子已经五岁了，那男人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生母已经不在。” 沐云瑶算了算时间，这么说来的话，素云嫁过去的时间应当就在沈千娇嫁给沐瑾年作继室没多久。 难不成，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后，就一直养在沈千娇身边？ 可想想也不大可能，若真是这样的话，素云作为她的贴身大丫头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沐云瑶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素云也没有瞒她，“我便是不是一开始就在她身边伺候的。 我卖身时年纪尚小，做不了什么事，便一直被沈千娇的姨娘养在庄子上做一些杂事，调教规矩。 后来被送到沈千娇身边，也是因为她才发落了一批下人，身边没缺少伺候的人，她姨娘才将我们送了过去。” “你是说你被送到沈千娇身边伺候的时候，她身边才发落了一批人？那这些人是被她卖了，还是打杀了？” “不清楚，我们被送过来的时候，她身边并没有伺候的下人。” 听到素云的话，沐云瑶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寒，若是沈千娇真的想掩盖什么秘密的话，那些人还活着的可能性极低。 沐云瑶问完了所有想知道的问题，便让轻云将素云送回去，顺便还将尾巴扫干净 ，不要让旁人发现她来见过自己。 等到轻云回来，她才带着人回了相府。 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可以说是相当炸裂，也十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沐云瑶半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轻云也歪着脑袋，满脸的不解。 “主子，你说这个二夫人她是怎么敢的啊？” 她使尽手段嫁给沐瑾年，原本以为她对沐瑾年多少是有些真感情在的。 毕竟，她勾搭了自己的两个堂姐夫，从出身上的看那个姓赵的可比沐瑾年不知高多少倍。 何况，那时所有人都觉得沈千玫已经死了，若是赵家还想与沈家结亲，完全可以换一个对象。 沈千娇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根本没必要把筹码压在沐瑾年身上。 可说她是看上了沐瑾年这个人，她又怎么可能一顶一顶的绿帽子往她头上戴。 所以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沐云瑶听到她的话，微微抬了抬眼，随后露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来。 “不要用正常人的心思，去揣测她那种人，你是永远不会想明白，她想要做什么的？” 轻云点点头，想想觉得主子这么说好像也挺对的。 只是，有一点让沐云瑶有些为难。 她原本很确定沈千娇这几日会出门找姓赵的那位，原本还想抓两个人一个现形。 可今天听素云这么说，她又有些不确定了，若是沈千娇以往出门见的人，都是那个小管事的话。 那么就算抓她个现形，也不可能拖姓赵的下水，这与她的预期就不太相符了。 沐云瑶正这么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轻云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主子，相府到了。” 主仆二人回到栖霞院，坠儿远远便迎了过上来，替两人解下身上的大氅，又送上烤暖的鞋子，这才道。 “主子，今天流云县主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恭贺主子被封为郡主，想邀请郡主后日去会鲜楼小聚。” 沐云瑶先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才拿过那张帖子看了两眼。 的确是流云县主的语气和笔迹没有错。 只是流云住在宫里，这帖子送来时自己又不在府里，想给她回个帖都做不到。 沐云瑶无奈苦笑一声，看来这个约她是不赴也是得赴了。 不过，相邀的人是流云，她倒是并不反感。 而就在沐云瑶放下帖子之际，便看到坠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 沐云瑶好笑的睨了她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这般吞吞吐吐做什么？” 坠儿听她这么说，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是关于大姑奶奶的。” “哦？” 沐云瑶也来了几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第232章 怕不是脑子不好 那天大姑奶奶趁着宫里来人传旨的时候，悄悄溜出了府去。 她先去了趟慎刑司，想借着主子的名义，将表小姐弄出来，可慎刑司的人都知道咱们主子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压根就没理她，直接将人扔了出来。 大姑奶奶见这办法行不通，在慎刑司门口大骂了一通，差点没被抓进去吃板子，然后被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去荣国公府大闹。 说她荣轩坏了表小姐的清白，要荣家重金下聘迎表小姐过门。 荣家的主子一个没出面，只派一个老嬷嬷来打发她。 大姑奶奶不甘心，便退而求次说，荣家肯纳妾也行，可以委屈表小姐给荣公子做小。 然后，被荣家的人给扔了出来。 要不是轻云说起这事，沐云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那天，她是瞧见了沐秀秀偷偷出府，但却也只以为她是想法子去见周玉竹去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荣家没有来找相府麻烦，那是看在周玉竹不过是沐家的表姑娘，再加上她本人已经进了慎刑司，这事慎刑司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但却没想到沐秀秀居然敢这么不要脸的找上门。 还想让荣家接纳周玉竹，她这是脑子有病吧。 轻云这般想着便这般问了出来。 “主子，你说大姑奶奶是不是……”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这里不太好？”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姑爷虽说只是个五品地方官，但与京城不同，五品在地方已经算得上是一方父母了。 就她这样的，怎么做稳一府主母的，难道，就因为她比别人不要脸吗？ 沐云瑶一脸玩味的笑道，“那你以为姑老爷是怎么做到，十几年没有升官的？” 便是熬资历也该轮到他了，更何况，他还有沐瑾年这样一个大舅子。 在她没有回沐家之前，沐瑾年这个左相可是当得好好的，不说主她那姑父成为封疆大吏，但平调成为京官还是可以的。 轻云不明白，便也问了出来。 “难不成这还和大姑奶奶有关？” 沐云瑶轻笑，“有个只会拖后腿的媳妇，不升官才是明智之举。” 在地方上沐秀秀犯一些小错，他还能压得下来，但若是换成到了京城这种满地权贵的地方。 沐秀秀那些奇葩的行为，她闹出的事绝对能让他丢官，这也是他宁可当个地方官，也不愿往京城凑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个百官之首的哥哥，这让他便是想休她都没有办法。 轻云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一下子就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姑老爷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看来这倒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周玉竹没有遗传到她爹的聪明。 沐云瑶对于这么没见过面的姑丈没有多少兴趣，倒是 想听听关于沐秀秀的事。 “说说吧，沐秀秀都干了哪些奇葩的事。” 轻云见沐云瑶感兴趣，便一五一十的将盯梢的人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大姑奶奶在慎刑司那里没占到便宜，便雇了马车去了荣国公府。” 原本荣国公府的门房，见她没有拜帖是不许她进的。 可是，咱们这个大姑奶奶可是个顶没皮没脸的，人家不让她进门，她就坐在人家门口撒泼打滚。 引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 然后，她就在那一通胡沁，说是荣国公府的大公子坏了她姑娘清白，完了不想负责，还将她姑娘送进了慎刑司。 说她就是来讨公道的，若荣家的人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吊死在荣国公府门口。 荣家的下人怕真闹出什么乱子，传出什么不利荣国公府的流言，便只能将人请进门。 沐云瑶听到轻云转述的这个场景，倒也不太意外。 毕竟，这种她撒泼打滚的浑活，可都是从她娘沐老太那里学来的。 沐老太一个年轻就守寡的老寡妇，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可没少用这一招，村里的人怕沾上她说不清，便只能由着她。 这也使得她这一招屡试不爽。 而沐秀秀耳濡目染之下，倒是学了个十成。 以前在地方上，因为他夫君官大到也用不上，这次倒是让她学以致用了。 沐秀秀见自己一招得逞，心里对拿捏荣家的婚事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她觉得只要荣家的人还要脸，就一定会帮她把周玉竹从慎刑司弄出来的。 是以，她在被请到也待客的偏厅这后，半点没有客气。 一双眼将荣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个遍。 看到荣家的富贵，她更是满眼放光，更是打定了要与荣家结亲的心思。 沐家虽然也不错，但那也是沈念慈在的时候。 原本她还不清楚，可自从她这次回京后，就发现了沐家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她那个前大嫂留下的好东西，全都在沐云瑶那个死丫头手里。 原本那些奢华的摆件，早就被沐云瑶那个小贱人收了起来，府里那些都不过是她娘让人买来充门面的，根本就没有几件好的。 但她荣家却不一样百年世家那积攒的好东西可不少。 何况，荣轩可是荣家长房嫡孙，是荣家崛起的希望。 京城谁不知道，这位荣大公子非常得当今皇帝青睐，便是还没有官身，也时常叫到宫中问话。 而她的才学更是有目共睹的，等开年会试必定会榜上有名。 背后又有百年世家支持，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不可估量，这样的好女婿人选 ，她怎么可能放过。 也只有她那傻姑娘才会被沐家虚假的繁华迷惑，居然还动了嫁给沐君晟那个废物的心思。 沐秀秀甚至忍不住想，若不是她自己年纪大了，她都得动了要进荣府的心思。 而就在她打量荣家的同时，她闹到府里的消息，也传到了荣老太君耳里。 荣轩自从那天去了冬日宴后，便一直病着。 毕竟，寒冬腊月的就那么跳进冰冷的湖里，换成谁也受不了。 只是他这一病就病了十天半个月，荣家的人也实在是急的不轻。 第233章 别把路走乍了 荣轩的生母，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为此还对沐云瑶有了些微词。 那个丫头既然懂医，能用银针让他儿子有片刻的清明，怎么就不能送佛送到西。 哪怕她实在救不了，让人给他找个大夫也行啊，怎么就能教他跳湖呢。 这么冷的天，一个不小心可就能送了命的啊。 荣老太君听到她的抱怨，便将叫到身前狠狠敲打了一番。 “没有人欠你的，人家能在那个时候，不顾女儿家的名节相救，咱们就应该感恩了。 若是你还不知足，因为这样记恨人家，以后，若是咱家再有什么事，就不会有人出手，没喜欢忘恩负义还倒打一耙的人。 莫要由着自己的小性子，将路走罢了。” 当年站错队被清算的可不止荣家一家，真以为一个所谓的救驾之功，便能让荣家渡过一劫吗？ 说到底不过是老公爷和老太君都是明理之人，懂得急流勇退，及时抽身的道理。 世子夫人虽然心里还有些郁堵，但到底是将荣老太君的话听进去了。 “是！娘，儿媳知道错了。” 荣老太君当年能看上她，让她做了荣家的长媳，便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虽然眼界不高，出身也不显，但好在听得进去话，也分得清好赖。 荣轩昏昏沉沉的病了十来天，刚刚他身边伺候的人来回禀说是大公子醒了，荣家只要在府里的女眷都过来探望。 而就在这时，门房她匆匆跑来禀报。 “老太君，世子夫人，不好了。” 他这话开口，就被世子夫人横了一眼。 “胡咧咧什么，我与老太君好的很。” 那门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自己嘴巴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荣老太君见此，也松缓了神色。 “行了，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那门房听到老太君发话，这才慌忙开口。 “是，那个沐家的大姑奶奶，跑到咱们府门口闹，说是咱们府的大公子坏了她闺女清白，让咱们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荣老太君沉着脸没说话，世子夫人却不干了。 “这真是没天理了，她那不姑娘不要脸，把咱家轩哥儿害成这样，咱们还没找她要说法，她居然还好意思找上门。” 世子夫人说着就要去找人算账，却被荣老太君给拦了下来。 “站住。” 世子夫人不明白，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娘，这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难不成他们还要忍着不成？”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她的儿子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若不是看在救了他儿子，替她儿子保全名声的人也是沐家人的份上，她早就带着人打上门去了。 她可与荣家其他人不一样，她娘家乃是武将之家，虽然，她爹最高也只做到从五口的参将，可她从小没娘，孩提时候就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长大的。 后来还曾被选入娘子军中，曾在林将军座下任过百夫长，若不是后来父亲重伤濒死之际，希望她能嫁人安稳一生，她如今好歹也是个女将军。 可以说她嫁进荣家这些年生儿育女已经磨平了不少性子，要不然，早就带人打进沐家了。 如今，他们没去找他们算账，那害了她儿子的人还敢找上门，真是岂有此理。 荣老太君那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听到沐秀秀闹上门的事她能不气。 只是，她比这个儿媳更了解那母女俩个。 “你觉得她要是个能讲理的，会闹到咱们家来吗？ 你这样冲动过去能有什么样？难不成是要和她打一架？” 世子夫人不吭声了，但荣老太君却在她眼里看出了跃跃欲试。 荣老太君见她是真的想打那个不要脸的人一顿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是觉得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但你可知道，轩儿为什么宁可去跳那冰冷的湖水，也不肯把这事闹大？” 世子夫人紧紧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她如何能不知晓。 她的轩儿科考在即，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有损名声的事来。 被下药的事虽然他是受害者，但若是让人知晓了，难免会有人说了行事不够谨慎 ， 参加一个宴会居然能被一个小小的后宅女子给算计了。 怕是这样的人也难当大任。 只是，谁又能想到大长公主的冬日宴，也有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世子夫人不甘，但与自己儿子的前程相比，她也知道自己不该争这一时之气。 气呼呼的重新坐下，重重的一拍桌子，一脸不甘的道。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让她欺上门不成？” 荣老太君摇了摇头，也不怪她这儿媳这般生气。 这事落在谁头上，当娘的就没有不气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事不宜咱们与她掰扯。” 说完又看了眼身边的嬷嬷道，“让管家走一趟，去慎刑司把事情始末与萧督主说一声，让他派人来处理。” 荣世子夫人听到婆婆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慎刑司的人能管？经过他们的手，咱们轩哥儿的名声会不会有损。” 荣老太君看了儿媳一眼，耐心的与她解释道。 “这事是大长公主亲自交给萧督主处理的，她那闺女可还有慎刑司关着呢。 再者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轩哥儿是在冬日宴上失足落水的，从头到尾也没见到过她家那姑娘。 那么她姑娘有什么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只要咱们不认，这事就落不到轩哥儿身上。 至于，她家姑娘给谁下了药，又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一概不知。 她若是执意说她家姑娘给男人下药，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谁知道他们想害谁，咱们轩哥儿反正没中招，反过来说，咱们轩哥儿失足落水、因祸得福，逃过一劫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子夫人听到荣老太君这话，算是完全冷静下来了，这么一来，她的儿子算是从这件事里完全给摘出来了。 原本还怒不可遏的世子夫了，也完全冷静下来，这会子还有心情分辩这件事了。 第234章 看不上 “娘还是你高明，只要咱们不搭理她，这事就攀咬不到我们头上来。” 荣老夫人听她明白过来，也是赞赏了点了点头。 “这种事，咱们不必与她论长短，若是咱们真要与她争论起来，那才是真着了她的道。 自古男女之事最是不容易说的清。 回头，她要是反咬一口，说是咱们轩儿给了他们家丫头什么暗示，才让她做出糊涂事，到时有理也说不清。 要知道这世人最是喜欢同情那看似弱势的一方，回头她要再装一个可怜，让咱们轩儿纳了她家丫头。 再说一句，一切都是因为她家丫头心仪轩儿才做的糊涂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咱们轩儿只要纳了她家姑娘就能给她一条活路，咱们要是不愿，就会被扣上一顶见死不救的帽子。 你就说恶心不恶心吧。” 像她这种人，你就别指望她有什么道德可言，她可是那种为达目的连脸皮都不要的。 “娘，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世子夫人听着自家婆婆说的这么笃定，也不禁有些好奇。 荣老太君闻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娘不是了解她，娘是了解她那个娘。” “沐家的老太太？” 世子夫人也来了兴致，想听自家婆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可是老太君也仅是轻应了一声。 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世子夫人也识趣的没再继续探究下去。 起身对老太君福了福身道，“儿媳先去看看，免得那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老太君见儿媳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便也没有拦她。 毕竟，自己年纪也大了，以后这些事都要交到儿媳手里。 现在让她多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事件如同老太君预想的差不多，沐秀秀在看到出来见她的是世子夫人，而不是荣国公府的老太君时，面上已经带着一丝不满。 但想到以后就是儿女亲家，她那原本拉长的脸才好看一些。 世子夫人岂是看不懂她的脸色。 只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一个五品小官的夫人，若不是与沐家沾了亲，她连登国公府的资格没有。 居然还妄想自家婆婆亲自招待她，未免也自视甚高了一些。 若是世子夫人将这话说给沐秀秀听，恐怕她也听不懂。 毕竟，她也与她那娘一样大字不识得几个，也是在沐瑾年中了进士后，为了能嫁一个好人家，这才勉强识得几个字，她哪知晓自视甚高是什么意思。 世子夫人看到来人，也故作不识。 只沉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夫人，为何闹到我们府门前？” 沐秀秀听到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着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进门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家门房了，难不成你家下人还没告诉你不成？ 沐秀秀虽然很想怼到人家脸上，但想到以后还是要做儿女亲家的，还是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腆着脸讪笑道，“唉哎亲家母，你这么说可不就外道了，咱们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世子夫人也是被这人的不要脸再次刷新了三观，当即便沉下脸道。 “放肆，我家哥儿，姐儿都还没说人家，哪里来的亲家一说，再在这里胡咧咧，我便叫人将你打出去。”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世子夫人平时不发火就罢了，这一动怒那通身的煞气藏都藏不住。 沐秀秀还真被唬住了，眼神躲闪上处乱飘就是不敢和世子夫人对视。 说起来像他们这种人，也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只不过仗着别人比他们要脸，不与她们计较罢了。 真的遇到那些能舍得下脸来的，那还真没辙。 可是沐秀秀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啊，当即便 又换了一副笑脸道。 “亲家母这是做什么？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说清楚就是了，何必坏了一桩好姻缘。” 世子夫人哪里是她能轻易哄住的。 “住口，本夫人说了，不曾与你有旧，若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本夫人不给你留脸。” 沐秀秀见她以往胡搅难缠这一招没用，悻悻的闭上了嘴。 她就想不通了，以往她娘这一招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先将称呼给定下来，哪怕人家一开始不情愿，但渐渐习惯了这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可怎么换到她这里就行不通了呢，看那世子夫人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要扇她两个嘴巴子似的。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那丫头进了一趟慎刑司哪还有什么名声在，若不趁着这个时候赖上荣家，让她嫁给荣轩，往后再想为她谋一门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 难不成要让她跟自己一样，远远的嫁到外地去，一辈子都很难再回到京城。 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盼着她能嫁进高门，好让她在以后瞧不起她的那些夫人面前扬眉吐气。 沐秀秀暗自咬了咬牙，很快又满面笑容的道。 “哎呀，世子夫人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能说无亲无故呢？ 我那过世的长嫂，可是贵府老太君的外甥女，咱们两家怎么说也是亲戚不是。” 既然，一条路行不通，沐秀秀便想着另辟蹊径，好歹先把关系攀上再说。 这话世子夫人反驳不了，沈念慈的确是她婆婆的外甥女，而她婆婆幼时与沈家老太太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荣家没落那些年，也没少受沈家照拂。 就是当年老荣国公站错队的事，沈家就没少从中周旋。 上下打点更是花了近千万两银子，要不然，便是陛下肯放过他们，那些朝臣也不会愿意。 要知道，当年被清算的公侯伯爵，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最轻的也是抄没家产、流放千里。 唯有他们不仅没被抄家，甚至连爵位都保了下来。 沈家这份情他们是承的，可是这与她沐家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当初老太君想让沐云瑶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嫁给她的轩儿哪怕心里不愿，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沐秀秀凭什么以为因为这个他们就要接受她的女儿，别说是给她家轩儿为妾，便是为奴为婢，她也是看不上的。 第235章 你是怎么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能干出在宴会上给男子下药这种事，这种品性的人谁家敢要？ 而她的家人不仅不以为耻，居然还想借此事登堂入室，简直没皮没脸。 世子夫人现在有一肚子想骂人的话，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骂出口，但不代表她就好说话。 “周夫人说笑了，念慈是我荣国公府的大姑奶奶没错，但她已经不在了，就算我们荣国公府要认，也只会认她的女儿云瑶，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来攀交情。” 世子夫人说完还横了她一眼，是半点脸面没给沐秀秀留。 沐秀秀原本还愿意伏低做小，不过是看在两家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份上。 但现在世子夫人既然这么不给面子，她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当即便开始她撒泼那一套。 “我可去你的吧，你说不认就不认了，你儿子坏了我女儿的名声，他就要对我闺女负责，你们若是敢不认，我便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我倒要看看你儿子背着一个人品败坏的名声，还怎么参回科举，还怎么做官。” 反正，她就是抱着他们不让她称心，她就不让荣家人好过的想法来的。 今天，说什么也得让这家人认下这门亲事。 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尽心将她女儿从那个鬼地方捞出来，她也才能在这京城之中抬得起头做人。 沐秀秀这般想着，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她以为这样才有了底气。 “你可莫要胡说，否则，我可就要报官了。” 世子夫人面上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但心底却是十分不屑，看来她婆婆还直是摸透了沐家人的性子。 这沐秀秀的举动，还真是被她老人家料个正着。 “我怎么胡说了？我家丫头心仪你家大公子，这才情不自禁给他下了点助兴的药，可你家那小子不识相居然还敢把这事闹大。 现在我家姑娘名声毁了，人还进了慎刑司，这事你们不负责谁负责？” 世子夫人简直要被她这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 “你是怎么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你家姑娘看上了谁就给谁下药，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得出来，这要是但凡换成要点脸的人家，都得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把她掐死，也得绞了头发送到庙上做姑子去。 你们居然还想让被你们害了的人负责，真是可笑至极。” 沐秀秀可不管什么可笑不可笑的，她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于是，对于世子夫人的话充耳不闻，掐着腰昂着下巴，她自有一套自己的说词。 “那又如何？抛开事实不谈，那我家姑娘的名声，也是因为你家大公子毁的，若不是他给了我家姑娘暗示，让她以为你家大公子也是心仪我家姑娘的，她能做了这种糊涂事来，说到底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必须负责。” 别说是世子夫人了，就连屋里伺候的下人，都被她这没脸没皮的话给震惊到了。 还好世子夫人早在过来之前便听了自家婆婆的警告，这会子倒有些心理准备。 虽然也气，但却没到昏头的地步，听完她不要脸的话居然还有心情喝了一盏茶才道。 “那周夫人可就说错了，我家大公子可是连贵府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哪有机会如同周夫人说的暗送秋波。 怕是贵府小姐认错了人，将哪个泼皮无赖错认成我家大公子了。 毕竟，我家大公子自幼学习诗书礼仪，更是师承李老太傅，可做不出来这等没脸没皮的事。 再说了，以我们家的家世，别的不敢说，便是给大公子挑媳妇也是往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的嫡女上选，万不可能挑一个要人品没人品，要家世没家世的姑娘。” 世子夫人这话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虽然，荣家选媳重在人品，还真不怎么看门第，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要气沐秀秀。 沐秀秀一直最在意的事，便是她的夫君一辈子就是个五品地方官。 她知道再要求夫君上进几乎是没戏了，这才想方设法也想把女儿嫁进高门。 然，这才哪到哪？ 世子夫人呷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又继续道。 “再者说了，我这大公子可不曾中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他不过是不小心落了一次水而已。 你说那些的事可与我们无关，别什么腌渍的玩意都想往我们身上沾。” 沐秀秀那个气啊，这个世子夫人油盐不进也就罢了，还话里话外埋汰她的女儿是腌渍玩意，这她哪能受得了。 当即便变了脸，直接拍案而起。 “你别在这里给我装，你以为这事你们不认就行了，那天参加大长公主冬日宴的人可都她瞧见了。 你们要是不怕我出去闹，就尽管给我嘴硬。” 世子夫人才不受她的威胁，那天看到他儿子那个样子的人，可就云瑶那丫头和流云还有岳家的凝烟丫头他们几个。 她相信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们也不会说出来。 至于，那个岂图爬上床对她儿子用强的妙善县主，早早被她爹打发嫁到外地去了。 大雪才刚停，就让家仆带着嫁妆，送她出了京城。 知道内情的人不会乱说，不知道内情的人又能说什么，世子夫人有恃无恐 ，对上沐秀秀也就毫不含糊了。 “你要闹便去闹好了，反正你姑娘下药的人不是我家大公子，至于，她给谁下了药谁说的清，说不定是哪家的纨绔也不一定。 我家大公子那日失足落水的事可是大伙都看在眼里的，怎么着也牵扯不到我家大公子头上。 至于，你闹大了别人会怎么笑话你家姑娘那也是你的家事。 到时你家姑娘好不容易被慎刑司放出来，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声被你这亲娘败坏完了，她会不会恨你可就不好说了。 正好你动静闹的大点，让慎刑司的人再查查，你家姑娘还干了哪些好事。 最好闹到御史都知道，再参你家老爷一本，到时，你家老爷会不会被贯一个治家不严、纵女行凶的罪名，会不会因此被罢官那就得看你闹得够不够大了。” 第236章 谁家的狗没拴好 沐秀秀完全没想到荣家居然是这个态度，而世子夫人竟然完全不吃她那套。 还敢反过来要挟她，沐秀秀气得再也藏不住本性，对着世子夫人就破口大骂起来。 世子夫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当即便让甩了她两个嘴巴，然后让人捂着嘴给扔了出去。 正好，国公府下人去慎刑司请的人也跟着过来了，那些人一看这情况，连荣国公府的大门也不用进了，直接拖着人如同拖死狗一般给拖了回来。 将人拖进慎刑司关了两天，还是荣家怕事情闹大，派人去慎刑司说他们不追究了，这才被人放了回来。 沐秀秀回来时，整个人脏污不堪，与那街边乞讨的乞婆无甚区别。 这不就让沐云瑶的人看了个正着，匆匆跑来告知了轻云。 轻云又找了派去盯着她的人问话，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在听到沐秀秀那些不要脸的操作，她整个人也被惊呆了。 沐云瑶却是不以为意，反而笑笑道，“别把他们当成一般人，一般人可没她们那么厚的脸皮。” 这些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沐云瑶一点都不奇怪，毕竟，都是从沐老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嘛。 沐瑾年与沐秀秀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是朝廷命官，为了官声他在外面还得装一装，但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的嘴脸和那沐秀秀又有什么区别。 轻云听了自家主子的话，也是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随后又问道，“那主子，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离那些不要脸的人远远的。” 沐云瑶瞧着她那迫不急待的样子，笑了笑道。 “快了，等他们都完了，我们就该离开了。” 她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离开，便宜了他们。 轻云是十分相信自家主子的，当即便放下心来。 她还真怕自己家主子心软，那可真是便宜这些人了。 沐秀秀一身狼狈回来，自然是不敢大肆宣扬的。 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这事被传出去，他那夫君一定会休了她的。 他一直容忍着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她有个有权有势的兄长，且没有抓住非休自己不可的把柄。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居然被抓进慎刑司的大牢，他一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沐秀秀没作妖，沐云瑶自然不会去找她，毕竟，她可是答应了崔账房，这人是要交给他的。 转眼便到了与流云县主相约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轻云便给沐云瑶梳妆，她知道主子在京城，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难得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姐愿意邀她家主子出去玩，她自然要拿出十成的本事将自家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沐云瑶瞧着她费劲巴拉的将能插在脑袋上的首饰都往她头上戴，也是一脸无奈。 她有时都觉得轻云都不是她的贴身丫头，而更像是一个老嬷嬷一般。 沐云瑶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喜欢将所有的事都交给她处理，才把好生生的个娇俏的小丫头变成这沉闷的样子。 自己动手将那一头的朱翠都拆了下来，看着小丫头一脸不满的表情笑道。 “今天是赴流云县主的约，又不是去哪家的宴会，说不得要去哪里走走，这般一头朱翠行动难免有所不便。 还是换个简单的发髻，再挑一身行动便捷的衣裙，出门也方便一些。” 轻云听罢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主子这是要出门玩的，这样的确行动不便，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见轻云反应过来，沐云瑶也不多言。 任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折腾，不出多时便给她梳了一个利落又不失恬静的发髻，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天青色的衣裙换上。 出门前取了一件兔毛织锦左大氅，那兜帽上还有两只可爱的兔儿垂落，看着既俏皮又可爱。 这一身妆扮倒是将她一贯的老成持重给压了下去，多了一丝活泼灵动，倒是更像这个年纪的姑娘了。 轻云似乎对她这一身很是满意，转头自己也换了一身与她配套的，只是颜色上略略相较与沐云瑶的衣裙更加浅淡的衣裳，这么打眼一看，便能看出是主仆，让人想错认都难。 沐云瑶看着她这一身，觉得有些好笑，但轻云喜欢也就由着她了。 主仆俩到约好的茶楼时，流云县主早就已经到了，订了二楼靠窗的位子，看到沐云瑶马车停在楼下，还没等人下车，便迫不及待的冲楼下喊道。 “云瑶快上来，我们在这里。” 沐云瑶才下车，便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一抬头便看到二楼伸出来的脑袋，除了流云县主外，还有岳凝姻，两人都拼命的向她挥手。 还有几个她看着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小姐，沐云瑶笑着冲她们点点头，然后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像什么样子，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和那青楼里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德标兵，他这话说的声音可不小，很多人都闻声朝着二楼看去。 几个胆小的姑娘连忙掩帕朝着里面退去，沐云瑶眉头一拧，朝着轻云使了一个眼色。 轻云反应很快，转身便朝着人群冲去，一把揪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上去便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然后，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谁家的狗没拴好，放出来乱吠。” 轻云骂人也是跟着练过的，那书生被打了一顿现在又挨了骂，当即便不干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控诉的道。 “我有说错什么？她们这样本就与青楼里的姑娘没什么不同，自己做了出格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沐云瑶见他还口出污言，她没再客气，将轻云往后拉了拉，上前又给那人一个耳光。 直接将人扇得翻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那人只觉得口中一阵腥味翻涌，没忍住吐出来的血水还混着几颗牙齿。 这种打人的事还是自己来的比较舒坦，打完了看那人还不服气，沐云瑶活动了一下手腕，一点点往那人走去。 第237章 管好自己的嘴 “那里来的前朝余孽，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道本国民风开化，女子也可以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吗？ 人家不过是与熟人打个招呼，就等被你污蔑，怎么你还在奉行着前朝那些女子只能居于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旧思想？ 你用前朝的糟粕来压迫本朝的女子，你报的什么心思？” 不就是给人扣屎盆子，泼脏水吗？又不是只有他们读书人会，她也不是不行。 那书生哪里见过像她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女子，在被打得掉两颗牙时已经后悔自己嘴快了。 他也不是什么背景深厚之人，不过是有几分运气，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又赶在下雪之前入了京城，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 只是哪里想到，他前脚进京后脚就大雪封城，本来就家资不丰，能在城里有个安身之地，还是因为他来的早，低价赁了一处院子。 可后来大雪封城，城里的物价上涨的厉害，虽然，有沐云瑶和沈家出手，这价格没涨到离谱的地步，但到底不比平时。 好在有大户人家在城外施粥，他平时除了温书，一日三餐都是去城外粥棚解决的。 可发生了沐云瑶带头撤棚后，朝廷虽给了应对的措施，那些灾民只要肯出力气的，都能混个温饱，甚至还能挣上些银钱。 大部分人对此都没有意见，毕竟，他们就是在家想吃饭也是要干活的。 但像这个书生这样的，他每天还要温书，哪有时间去做工挣钱？ 原本唾手可得的白食没有了，他自然心里对沐云瑶有些怨恨。 今天也是凑巧在这个茶楼里有个诗会，他也是想来看看，卖弄一下学问，若是能传出一些才名，让考官记住对他来年春闱也有好处。 哪里想到还没进茶楼，就看到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他面前，挡住他进茶楼的路。 而这时，流云县主他们在楼上，声声唤着‘沐大小姐，云瑶姐姐（妹妹）’的，他一下子就猜到来人是谁。 心里不忿之下，便口不择言起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明明骂的不是这位沐姑娘，她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不给自己扣了个心向前朝的帽子。 若是这事传出去，哪怕自己才学再出众，那些考官看到他的名字都怕要犹豫再三吧。 那书生想到这心里就是一阵后悔，同时也恨死了沐云瑶。 而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个劲的解释道。 “你胡说，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沐云瑶才不听他狡辩，上前一步道，“不是？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就不要给读书人丢脸了。” 说完也懒得看那个人一眼，转身带着轻云进了茶楼。 原本被那书生说了那样的话，几个小丫头都吓得脸色发白，怕回家会被家里人说教，但现在看到沐云瑶教训了那碎嘴的书生。 一个个看到她眼里都放了光一般。 岳凝烟更在她进门后，便直接扑到面前抱着她的胳膊来回摇晃。 “云瑶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刚刚收拾那个人的时候实在太痛快了，不像我只会生气，却拿他毫无办法。” 沐云瑶被她摇的头都快晕了，有些无奈的道。 “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打一顿就好了，再不行就打两顿，只要他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没有不怕打的。” 流云听到她这话也是两眼放光，她觉得沐云瑶说的很有道理。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道声音自人后弱的道，“可是，可是我娘说打人是不对的？” 沐云瑶循声望去，看着那小姑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就知道是个胆小的。 “那你就别当他是人，反正他也没说人话不是吗？” 沐云瑶这话像是点亮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见那小丫头顿时眼中一亮。 “云瑶姐姐我明白了。” 沐云瑶也不知道她明白了啥，但她不说沐云瑶也没追问，但看小丫头眼里的坚定，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流云这次叫沐云瑶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一是庆祝她被册封为郡主，第二则真的想介绍几个朋友让她认识。 众人听到流云县主这话，又嘻嘻哈哈道了恭喜，岳凝烟还是搞怪的道。 “云瑶，你现在可是郡主了，是我们当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下次看到你我们可要行礼问安了。” 沐云瑶被她调侃也不恼，知道她没有恶意，便干脆反调侃了回去。 “那何必等到下次，要不你再在给我行了礼？问个安？” 岳凝烟被她打趣，笑着轻轻捶了她一下，谁也没把她这话当真。 沐云瑶也知道她是说笑的，又与他们逗了一会嘴，便听到茶楼的一楼大堂中热闹了起来。 几个人推开正对着一楼的那扇窗，探头朝着下方看去。 “呀，今天这茶楼有诗会啊。” 这一声轻呼，立马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只见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指着下方一位头戴玉冠的公子道。 “那是我大表哥，昨天说要参加一个诗会，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来玩，我之前答应了流云的邀约，便给他拒了。” 说着又往后退了退，让别人挡住她的身形才松了一口气。 旁人见她这样也能理解，毕竟，才拒了人家的邀约，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确挺尴尬的。 同行的几人也十分自觉得往窗口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身形。 倒是沐云瑶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 “你拒了他的邀约，不仅仅是因为先应了流云吧？ 毕竟，若是有心应当会知晓他们二人约的地方在一处，你便是随你表哥一道过来，也不影响和流云相聚。” 听到沐云瑶这话，其他人也都齐齐转脸看那姑娘。 那姑娘也是红着一张脸，半晌才纳纳的道。 “我表哥他已经订亲了，我总与她一道不太合适。” 那姑娘说着说着，脸红的似要滴血似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有与那姑娘相熟的人十分不解的道，“这有什么关系吗？你自小在外祖家长大，你表哥待你与亲妹妹别无二致，怎么他订了亲，你便连与他一道出门都要避嫌了？” 第238章 一个玩意儿也值得我较真 那姑娘说的有些义愤填膺，刚刚那说避嫌的女孩 ，如今也是养的外祖母身边的。 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外放到了地方上，母亲和弟弟都随父亲外放。 而她自幼体弱，外祖母怜惜她，便养在了身边。 而她两个舅母生了八个儿子，也没有个闺女，也将她当成了亲闺女对待。 几乎所有的表哥、表弟出门都喜欢叫上她一起，毕竟，别人家都有香香软软的姐姐或是妹妹。 可他们没有呢，好在他们有个表妹，可不就使劲的疼吗？ 谁也没把她当成外人。 那姑娘突然说避嫌，这便让熟悉她的人疑惑起来，岳凝烟更是狐疑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一个遍。 “你该不会是……”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流云县主打断。 “凝烟别瞎猜。” 那姑娘似乎也知道岳凝烟在想什么，见大伙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她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我没有。” 看她这样子，大家也都知自己想错了，毕竟，能和他们成为朋友，这人品还是没话说的。 那姑娘见大伙都信了她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岳凝烟最是藏不住事，直接道，“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咱们这些也不是外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那姑娘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一声轻呼声。 “哎呀！” 原本不该引起注意的声音，却听得刚刚那个说话的姑娘一个激灵，伸头朝着楼下一眼，看到是自己猜想中的人。 眼一闭指着窗外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自己看吧。” 沐云瑶等人这会子也被勾起了兴趣，当即便都凑到了窗边。 只见茶楼的入口处，一个身鹅黄袄裙，身量较小的女子，软软的倒在身边锦袍少年的怀中，一脸她怯怯的说道。 “表哥，你别怪禇姑娘，都是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裳了，她也不是故意推我的。” 原本还一脸关切的看着对面身着碧色大氅的女孩的少年，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微沉。 “珍珍，你何时变得这么小心眼了，蓉儿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都知诉你多少次了，蓉儿只是我的表妹，我若是和她有什么早就她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总是针对她，今天的事是你不对，你同蓉儿道个歉，我便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少年越说越气，似乎那个叫禇珍珍的姑娘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禇珍珍双手绞着帕子，原本脸上见到未婚夫的欣喜瞬间消失，看着对面锦衣少年一脸的难以置信。 许是本就不善言词，面对少年的质问，她也只能紧咬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在她身边还有着一个身着火红披风的小辣椒，看到这情形顿时不干了。 “你是眼盲还是心瞎啊，你没看到珍珍都没挨着她吗？就凭她空口白牙，你说说珍珍推了她，你咋不说是楼上的人推的呢？” 小辣椒那一连串如同爆竹一样的质问，让对面的少年有些无措，他的确没有看清禇珍珍是不是动了手。 但一想到往日 ，她总是喜欢针对表妹，如今听到表妹的话就下意识的以为是禇珍珍看不惯她动的手。 而就在少年被质问的下不来台之时，那鹅黄袄裙的小丫头又开口了。 “萍姐姐你别生表哥的气，都是蓉儿的错，蓉儿没说珍珍姐推了我，蓉儿只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珍珍姐身上的衣裳怕弄坏了，惊慌之下才没站稳，毕竟，蓉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珍珍姐身上这么好的料子呢。” 说着还楚楚可怜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最后红着眼眶低下了头，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那少年一听她这话，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禇珍珍你看看你都交得什么朋友，不分青红皂白张嘴就冤枉人。 还有蓉儿只是胆子比较小，你们就非要误会她的意思吗？” “那个被叫萍姐姐的姑娘本名叫李青萍，乃是我表哥前不久才订下的未过门的妻子。” 沐云瑶他们正在楼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戏，那个原本往众人身后躲，怕被人瞧见的姑娘低声开口解释。 而原本众人以为她因为这个未来表嫂就与自家表哥保持距离，就算不是这姑娘的错，心中多少怕也是对她有些不喜的。 然，与人想的不同，这姑娘看着那叫李青萍的姑娘眼里都冒着星光，可见她也十分喜欢这个未来表嫂的。 而就在此时，楼下的争执声，再次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李青萍听到那少年的话，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正想上前理论，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 只见原本被人无端指责也不发一言的禇珍珍，缓缓抬起了头，脸上原本的委屈和不甘尽数敛去，只剩下一脸的不屑与嘲弄。 “陈公子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她胆子大与否与我何干 ？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我身上这么好的料子，只能说她见识浅薄，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只能怪她爹娘没有本事，没法给她更好的吃穿。 至于你……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说教，别说我没推她，便是推了她又如何？她自己都说了弄坏了我的东西，那我推她一下不在情理之中吗？ 陈公子既然这么宝贝你的表妹，不如纳回家中好好宝贝就是。 你我虽有婚约，但我禇珍珍是注定要做当家主母的人。 一个妾侍而已，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就是一个玩意，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 至于说针对她，你觉得我会跟一个玩意较真？” 陈明诚被她几句话挤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禇珍珍是因为争风吃醋才处处针对表妹，他虽然面上不喜，但心中却是暗自窃喜的，毕竟，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对自己的在乎，说明自己在禇珍珍心中地位不一般。 第239章 什么玩意儿 可现在听到禇珍珍那些话，就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个耳光那般难看。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青萍还不忘从中火上浇油道。 “我觉得珍珍说的没错，你这位表妹还真是没什么见识，珍珍身上穿的是蜀锦，她自己身上的也是蜀锦虽然是过季的料子，但她却说从来没见过这种料子，岂不是可笑。 还是说有些人就喜欢睁着眼说瞎话，故意在这里扮柔弱博同情呢？” 李青萍说话虽犀利但有理有据，这会子在场 的哪怕再傻也看出了点什么。 一个个看着那个叫蓉儿的姑娘，表情那才叫一个精彩纷呈。 沐云瑶等人看了一场好戏也觉得挺爽的，特别是个说李青萍是她未来表嫂的那个姑娘，又兴奋又有些忐忑的道。 “你们也看出来了吧，李小姐与那位禇姑娘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那个叫蓉儿的女子摆明了是想在禇姑娘与陈公子的婚事中插一脚 。 你们也知道我自小在外祖家长大，表哥待我与亲妹妹无异，我怕让李姑娘瞧见，到时误以为我与那蓉儿姑娘一般想法，可就冤枉死了。” 小姑娘说得还有些委屈，其实，表哥和李姑娘的亲事还是她亲自撮合的呢，现如今她这个媒人却因为这种事要处处回避说出来都觉得憋屈。 沐云瑶好笑的道，“你是你，那个蓉儿是蓉儿，你与她本就不是同类人，也不曾抱着同样的想法，你怕这个做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云瑶说的没错，你纠结这些没有的事做什么？” 那姑娘听到众人的话，也是一脸苦笑，“本来没什么，是我大舅母和二舅母当年为了抢着把我养在他们身边，便开玩笑说，要将我养大了给表哥当媳妇，让二舅母不许和她争。 这话虽是玩笑，但若是让李小姐知晓再见我与表哥走的近，又有这蓉儿姑娘的事在前，不是怕她心里膈应吗？”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虽然他们自己身子正，但也架不住别人会不会多想啊。 再者说了，她这般避嫌说到底也是对那李小姐的尊重，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委屈倒也没什么。 有她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小姑子，这李小姐倒也是个有福气的。 而楼下，那个叫蓉儿的姑娘又开始抽抽答答，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 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会让人误会。 但从头到尾却没提半句要与禇小姐道歉的意思。 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叫那陈公子对禇珍珍二人更加不满起来。 “够了，蓉儿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还这般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件事是误会那就这么算了，谁也别提了？” 李青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种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算了？你误会珍珍时就让她给你表妹道歉，现在发现错是你表妹的错，就说算了？” 陈明诚对这个总是在自己未婚妻面前指手划脚的女子十分厌烦，他觉得若是不是她挑唆，禇珍珍不会这么对自己。 他一定会维护自己的颜面，早在自己开口之前就向蓉儿道歉了，那么哪还有后面这些事。 没看到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吗？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不耐烦。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看着缩着在自己怀里，不住啜泣的表妹，他又觉得一阵心疼。 表妹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若不是她身份不够，自己哪里会舍得委屈了她。 表妹都不介意将正妻的身份让出来了，自己偏袒她一些怎么了？这个禇珍珍到底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若说一开始禇珍珍对他还有些期待，那么现在她是完全看清这个人了。 不再让李青萍为她出头，径自站到陈明诚身前，似笑非笑的道。 “够！当然够了！ 够我看清你陈明诚是个什么样的玩意了？ 当初上赶着来我禇家提亲的是你，如今不顾我的颜面，不分青红皂白打我脸的也是你。 有道是，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我禇珍珍要不起你这样的好郎婿，明天自会有上去你陈家提退亲之事，准备好庚帖等着便是。” 禇珍珍这次是铁了心要退亲，说完也不看陈明诚难看的脸色，及蓉儿那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一甩袖转身就要走。 陈明诚听到她居然要退亲，当下也是急了，当下什么也管不了了，冲上来拦在禇珍珍身前便沉声冷喝道。 “等等，就为了这么一点事你就要退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说完看到禇珍珍那冷厉的脸色，又把矛头对准了李青萍道。 “是不是她挑唆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以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青萍头上，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要知道他与禇家这亲事，可是他爹想尽办法才求来的。 要说陈家以前在京城也算是个望族，可是时过境迁，他们家早就只剩下虚假的繁华，他曾爷爷虽官至三品，但到他爷爷这一辈，却没有一个成器的。 哪怕他太爷爷早早做了准备，将陈家所有的资源倾注在他爹身上，可他爹如今也不过才五品。 而他太爷爷早就过世，陈家说出来也不过是个五品之家，连一些高规格的宴会门槛都摸不到。 而这个禇家却不一样，禇父如今在工部任职，乃是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 工部虽然一向不受重视但正三品和正五品之间差距可不是一点点。 而禇家虽只有禇珍珍一女却有二子，且个个都有出息，兄弟俩一人从文一人从武。 禇家大哥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才年方二十五却断案如神，是下一任大理少卿的不二人选。 二公子年十三就去了边关，如今才十八岁，已经是五品校尉 ，前途不可限量。 他陈明诚能与禇珍珍订下亲事，所有人都说是他们家高攀了，可他从前并不这么觉得。 第240章 你这笑话太好笑了 禇珍珍的性子十分柔顺，行事也处处以他为先，在外人面前也十分给他面子。 他一直以为她是非自己不可的，没想到她今天居然会提出退亲。 可就算是这样，陈明诚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肯定是有人从中挑唆。 特别是这个李青萍，他可是记得李家与禇家是世交，当年禇珍珍上山进香，路遇劫匪若非是自己先一步截胡救了她，又在与匪徒拉扯之中，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门亲事也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听说当年李青萍的大哥可是对禇珍珍也很有好感，两 家在议亲了，可发生了那样的事，陈家上门提亲，禇家便也没有理由再拒绝。 好像为了这事，李青萍的大家还离开了京城远赴边关参军去了。 陈明诚越想，就越觉得李青萍就是故意的，因为自己抢了原本是她嫂子的禇珍珍，她才故意从中挑唆想让他们俩的亲事黄了，好成全她大哥。 禇珍珍面对陈明诚的指责，还能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不与他争论，但在他将矛头指向李青萍时脸色便冷了下来。 “陈公子还请慎言，我与你退亲是你我之间的事，切莫要牵扯上旁人。” 禇珍珍还能这般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了影响自己好姐妹的名声。 但陈明诚看她这般态度却像是拿捏住 了她的短处似的还想再踩两脚，只是还不得他再发难。 便有另一名锦衣男上走上前去，将李青萍护在身后。 “陈公子还请慎言，陈公子眼盲心瞎错将鱼目当了珍珠，可莫要将罪名往我未婚妻头上扣。” 他这话一出，楼上便出现一声惊呼。 小姑娘指着楼下那身形欣长，面目俊朗的男子道。 “是我大表哥。” 她这句话说的极轻，但之前那一声惊呼却是传到了楼下。 那男子朝着窗口看来，哪怕她躲的快，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楼下男子无奈一笑，却没有急着上来抓自己调皮的妹妹，而是先解决未婚妻这边的事。 “周克己，今天这事与你无关，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周克己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让开，反而往前站了几步，将李青萍牢牢护在身后，看着陈明诚眼中始终带着笑意。 只是这笑里有几分嘲弄，几分鄙夷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沐云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挑了挑眉头，看着身后那个姑娘问道。 “周克己和京兆尹周大人什么关系？” 那小丫头闻言眼中一亮，惊喜的问道，“云溪郡主也认识我大舅舅。” 沐云瑶遇刺的事并没有闹大，她不知道很正常。 沐云瑶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很快这声‘云溪郡主’叫的是自己。 笑了笑道，“别叫郡主了，你随他们一样叫我沐大小姐或是沐姐姐就行。” 和她待了这么一会，沐云瑶觉得从她的行事上看，品行还不错，她也愿意与之相交。 小丫头听到这话满眼笑意的叫了一声，“沐姐姐。” 沐云瑶冲她点了点头，从她刚刚的话里已经知晓了底下那位公子的身份了，便也安心看起戏来。 那周公子听到陈明诚的话，并没有半点退却，反而道。 “陈公子自己行事不端，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与旁的女人牵扯不清，惹恼了未婚妻要与你退亲，自己不反思己过，却将责任推到我未婚妻身上，岂图败坏我未婚妻的名声，周某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其实，他是早就看这个陈明诚不顺眼了。 之所以一开始没上前，那是因为陈明诚是在与禇珍珍对峙，他若贸然开口，就陈明诚那人的品性，他怕这人攀扯不清。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不过是护着自己的未婚妻师出有名。 陈明诚何曾被人当众这么下面子，刚刚禇珍珍和李青萍，不过女流之辈，他不屑与他们计较，但现在这个周克己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会试在即，他觉得自己的学问稳压他一头，怕到时被自己压一头，才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的。 陈明诚这般想着，看着周克己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鄙夷，才学不济就使出这种手段，真是让人恶心。 周克己被他看得莫明，但他自持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也不怕。 结果，下一刻陈明诚的话，却差点没让他当场破功。 “周公子，我知你才学不如我，但也不必这般污蔑于我，我与表妹清清白白，珍珍要与我退亲不过是受了李青萍挑唆，你却在这种事上落井下石，是不是太卑鄙了一些。” 他这话一出，周克己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众来参加诗会，结果被这闹剧吸引，看了半天好戏的人却是先笑了出来。 “哈哈……” “哈哈……噗……” 有的人实在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人却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喷了一头一脸。 刚想发作，便听对面的人递了一张干净的帕子过去，急声道歉，“兄台，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只是那陈公子说的笑话太可笑了，我实在忍不住。” 被喷了一脸的听到这话，沉着一张脸接过帕子擦脸也没再与他计较。 没办法他也能理解，若是刚刚含着一口茶的是他，他也会喷出来。 谁不知道这周克己周公子乃是京城数得上号的才子，是明年三甲的热门人选 。 而那陈明诚能进国子监都是走了他未来岳父的路子。 以他陈家的门庭是没资格举荐入国子监的，但奈何他两个舅兄都各有前程，礼部侍郎本可举荐一名子倒进国子监，儿子用不着可不就便宜了未来女婿。 可就算这样，他每年岁试也都是吊车尾的成绩，勉强能被留下来而已。 周克己虽然没有进国子监，不是他进不去，而是他有更好的选择，早在他总角这龄时就被当朝太傅收为关门弟子。 与当朝天子同承一师，谁会看轻了他的学识。 也只有陈明诚这种井底之蛙才觉得他不如自己吧。 第241章 年纪太小到可以给人当娘了 周克己反应过来，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但他没在意陈明诚说自己学问不如他的事，而是指着还在陈明诚怀里嘤嘤啜泣的女子道。 “陈公子，在说自己与这位姑娘没什么关系时，是不是应该先松开人家，这样才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原本陈明诚在拦禇珍珍的时候，是有松开他那蓉儿表妹的。 可奈何人家太过娇弱也太过胆小了一些，陈明诚一松开她，她就往他身后躲，这不又一不小心没站稳，倒到人家怀里了。 陈明诚抱着她，似乎都成了习惯，所以哪怕和周克己对上，也忘了要松开她。 蓉儿被点了名，似是更害怕了，又往陈明诚怀里缩了缩。 陈明诚这下更心疼了，当即便冷着脸道。 “周克己你这是做什么？蓉儿也还是个孩子，我不过扶她一下你能不能不要想得那么龌龊？” 他这话直接刷新了在场之人的三观。 李青萍也实在忍不了，周克己身后探出头来，正想说什么就被周克己，伸手给按了回去。 两人的动作熟练的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似的，周克己都不用回头，都能准确无误 将人按回去。 李青萍试了两次没得逞，干脆踮起脚双手按在周克己肩头，把脑袋从他肩侧露了出来。 看着对面的陈明诚和那蓉儿姑娘，阴阳怪气的道。 “啊，对对对，可真是年纪小呢，小到比珍珍还要大两岁，小到能给人当娘，可不就是太小了，走路都要人抱着，不然就得挨了。” 李青萍一句话秃噜完，现场瞬间寂静了一息。 随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很快又从她的话里寻摸出不同的味来。 “李姑娘，你说她能给人当娘是什么意思？” “就是，李青萍我表妹可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说什么给人当娘，坏了我表妹名声，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李明诚似是抓着李青萍的小辫的神情指责道。 李青萍这下也不躲了，拍拍周克己示意他让开，周克己也十分配合的向左移了一步，让李青萍站在靠禇珍珍那一边。 李青萍终于直面渣男，然后一脸，你怕不是逗我的表情道。 “你不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们俩生的外室子？” 李青萍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就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亲，这李姑娘怎么好像很盼着好姐妹退亲似的。 原来是发现了这个陈明诚早就养了外室，还连外室子都生出来了。 陈明诚听着众人窃窃私语，他也不干了，他有没有外室有没有外室子，难不成他本人还不清楚。 “你别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和表妹之间清清白白，哪有什么外室子？” 显然他这话众人是不信的，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但周克己看他的神情却不似作假。 怕今天这事若是说不清李青萍会背一个爱嚼舌根的坏名声，想了想道。 “青萍，有些事是要讲证据的，你在哪看到的，说出来让大家甄别甄别。” 李青萍原本以为周克己是不信自己，刚想发火可一转脸便看到他冲自己眨眼，立马明白过来。 想了想道，“就是三日前吧，路过东市柳芽儿胡同时，看到这位蓉儿姑娘正与一个老婆婆站在一起，老婆婆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娃娃。 那个娃娃叫蓉姑娘‘娘亲’。 我以为那是陈公子与蓉姑娘的外室子，怕被别人知晓才养在那里的。” 说完李青萍回头看了禇珍珍一眼，见她脸色苍白，立马扑过去将人扶住，一脸歉意的道。 “珍珍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 ，今天邀你出来原本就是想告诉你这事的。” 禇珍珍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是相信李青萍也是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提醒自己，那陈明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自己早就被他哄骗的迷了心智了。 李青萍见她这样，稍稍放下心来，又将枪口对准了陈明诚和那蓉姑娘。 “怎么？到现在还想否认不成？” 陈明诚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哪怕不想相信但心底还是起了疑。 沐云瑶看着好戏，冲身后的轻云使了一个眼色，轻云会意的给她比了个手势，转身便消失在了雅间。 流云县主将主仆俩的举动看了个真切，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沐云瑶冲她抬抬手中的茶盏，两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色，看得在场的人好奇不已。 但他们不说，倒也没有人不识趣的去打听。 而下方面对陈明诚怀疑的目光，蓉儿明显是慌了，扯着陈明诚的袖子，委屈啜泣。 “表哥，你信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真的没有孩子，一定是李姑娘认错人了。” 她现在可不敢说李青萍污蔑她，她怕李青萍咬着她不放。 她很清楚李青萍说的都是事实，若是她说李青萍是污蔑她，李青萍若是直接让人把人带来怎么办？ 只能说李青萍认错人了，企图蒙混过关。 等出了这里，她就让人将那个孩子远远的送走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陈明诚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有怀疑，但却不愿意相信。 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她了。 闭了闭眼转头面向李青萍道，“李姑娘你未免太恶毒了吧，你怎么能随口编一些瞎话来坏人清白呢，我表妹与你无怨无仇，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周克己显然已经料到事情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楼上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公子，你既然也说了我李姐姐与你表妹无怨无仇，又怎么会冤枉她，她不过是说出自己看到的事罢了。 陈公子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你自己愿意眼盲心瞎是你自己的事，但别什么帽子都往别人头上扣。 要论恶毒谁能恶毒的过你怀里那位，整天装可怜扮柔弱往别人未婚夫怀里钻啊。” 李青萍也没料到还会有旁人会为她说话，待她抬起头来时，便看到几道娇俏的身影站在二楼的楼梯处。 第242章 这也不能怪我 刚刚那开口的姑娘说话间已经缓步下了楼，与她站在一起。 “姑娘是……” 李青萍听她叫自己姐姐，却显然不太认识她的样子。 小姑娘冲她俏皮一笑，“我叫林茉儿，是这位的表妹。” 说着又指了一下李青萍身边的周克己。 周克己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就要去揉她的脑袋，却被她灵活的避开。 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道，“大表哥，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该知道避嫌才是。 别说咱们是别兄妹，就是亲兄妹拉拉扯扯的也不像个样子。” 说着还意有所指看着那粘在一起如连体婴儿一般的两人。 她这一句话可是将嘲讽直接给拉满了。 周克己分笑的看着她。 “这就是你避我如蛇蝎的理由，我说带你来诗会，你也借故说自己有约不肯跟我一起的原因？” 表兄妹俩这一唱一喝，谁都能看出这两人间感情很少，但却又拿捏着分寸。 林茉儿给他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道。 “表哥，这也不能怪我啊，表妹这个身份都快被某些人搞成了想要登堂入室，挖表嫂墙角的代表了。 避免未来表嫂不要你，让你成为孤家寡人，我自觉点不好吗？” 周克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林茉儿是被沐云瑶指使下来拖延时间的，从李青萍说出蓉姑娘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便知道今天这事若是不拿出证据来，不可能善了。 要不坐实了蓉姑娘的确有一个孩子，要不李青萍儿背上一个多嘴多舌的坏名声。 就算周家知道她的人品不会说什么，但在这个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时代，还是会让她受其所累。 更何况，林茉儿这小丫头她看着还不错，她既然这么喜欢这个表嫂，帮她一把也没什么。 林茉儿与他表哥斗着嘴，还顺势挽上李青萍的胳膊。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道。 “表嫂不要怕，茉儿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沐姐姐已经让人去请那婆子带孩子过来了，一定能证明你所言非虚。” 李青萍在听到林茉儿是周克己的表妹，又看周克己对她态度亲昵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还以为又来一个如同那蓉儿一般的人。 可看着这姑娘句句为自己说话，还主动避开周克己的样子，心里的那点芥蒂也放下了不少。 如今，听到她说的话知道她应该早在楼上看了许久了，想到自己刚刚所做的事，脸上有些火烧火烧的，不太好意思。 林茉儿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更高兴了。 果然如同沐姐姐所说的那样，表嫂肯定会喜欢她的。 陈明诚和他的表妹被几人挤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了对比陈明诚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可是他却不愿意拉下脸来道歉，只一双眼哀怨的看着禇珍珍。 “珍珍，就算他们不了解我，难不成你也不了解我吗？ 蓉儿她只是太娇弱了一点，我才会处处护着她，别人误会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能误会我。” 第243章 坏人不许欺负我娘 “珍珍，就算他们不了解我，难不成你也不了解我吗？ 蓉儿她只是太娇弱了一点，我才会处处护着她，别人误会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能误会我。” 那一幅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禇珍珍只觉得恶心。 当即便背过身去。 “我的确不了解陈公子，也不想了解陈公子只要回去和家中长辈说明原委，准备好庚帖等着我禇的人上门就行。” 就在陈明诚还想说什么之时，一道独属于孩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娘，娘……” 一个身穿着狼皮小袄的孩童，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看到人群中的蓉姑娘，直直的跑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 奶凶奶凶的瞪着在场的人道。 “你们这些 坏人不许欺负我娘亲。” 陈明诚张着嘴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指着他的蓉表妹，结结巴巴挤出一句话。 “你、你叫……她什么？” “娘，她是我娘亲。” 小家伙怒瞪着他，叉着腰道。 看着他还有手指指着自己，当即恶向胆边生，想也不想抓住便是‘嗷呜’一口，狠狠的咬了上去。 “嘶~” 小家伙以为他娘被人欺负了，咬起人来可没有半点口下留情。 陈明诚被咬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可偏偏小家伙死活都不肯松口，陈明诚疼的受不了，抬手就将人给甩了出去。 那蓉儿看到孩子被抛到半空，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接，口中还不忘惊呼道。 “小宝，我的孩子，表哥求你放过他，放了我的孩子。” 这次那蓉姑娘是真的哭了，不再是那咱梨花带雨，而是真真切切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那种。 而那孩子在被抛到半空中的时候，被周克己抬手接住 ，他要比陈明礼高出半个头，虽然同是读书人力气却比陈明诚大的多。 从他手里接过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根本不费什么事。 只是那小家伙似乎十分讨厌陈明礼，就是人都被抡起来了，也不肯松口。 等落入周克己怀中时，才‘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陈明诚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可是那他那食指上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 那几个小小的牙印更是深可见骨。 陈明诚一双眼怨毒的看着小娃娃，周克己看他这样子，生怕他气不过还要对小孩子动手。 笑着劝道，“陈兄还是快些找大夫看看手吧，这手伤的可不轻，莫要耽误了伤势影响了春闱才是。” 陈明诚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便撒丫子往外面跑去，生怕慢一点自己那手就废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子挤进了茶楼，看着被周克己抱在怀里的孩子，连忙上前接过。 “多谢这位公子。” 道了谢后一脸反怕的道，“小宝，你这么急着跑什么，可担心死祖母了。” 小宝年纪虽小，但脑子却不笨，指着刚刚离开的陈明诚道。 “祖母，那个人欺负娘，小宝帮娘打坏了。” 那老婆子一看这么多人，连忙捂着小孩的嘴道。 “小宝乖，别瞎说，这里哪里有你娘，你娘不在这里，随祖母回去。” 第244章 方向不对 小宝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挣扎着就从老婆子怀里滑下去。 一把揪着蓉姑娘的衣摆就道，“娘，这就是我娘。” 老婆子看着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道。 “小宝乖，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娘，这位姑娘只是长的与你娘有些相像而已，真不是你娘。” 老婆子自顾自的打着圆场 ，却不知道那蓉儿姑娘早在小宝被陈明诚摔出去的刹那已经暴露了。 这会子见到婆婆还在替她遮掩苦笑着道。 “娘，你不用再哄小宝了，他都知道了。” 蓉儿一脸灰败，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好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那婆子看了看茶楼里的众人，最终什么也没说。 “唉……” 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扶着蓉儿抱着小宝一起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茶楼里面议论声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沐云瑶等人已经先行回了楼上的雅间，没过多大一会，林茉儿带着三个人进来。 李青萍一眼便看到了沐云瑶，上前福身行礼道。 “多谢云溪郡主援手，若非郡主将那祖孙请来，小女名声怕要尽毁于此了。” 沐云瑶抬抬手示意她起身道。 “李姑娘客气了，我也不是帮你，是茉儿那丫头喜欢你，我是不忍看她难过而已。” 沐云瑶这话亲疏立现，李青萍看向林茉儿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既然人都来了，流云县主便干脆将人都留了下来，只是一屋子女眷，周克己也不好久待，将三人留在这里，便下去与那些学子一起，吟诗作赋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周克己，还真有几分本事在身的，每每轮到他时都能听到精彩绝伦的好诗词。 沐云瑶瞧着一屋子姑娘似乎对下面那些人挺感兴趣的，不由的点了点流云的手腕道。 “你是故意约在这里的，早知道今日这里有诗会？” “啊。” 流云回得十分坦荡，她们这些京都的贵女，平时也没啥事可干，除了茶会、踏青，上香、游湖这些都腻了的，便就是像这种才子间举办的诗会会让她们感兴趣了。 毕竟，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嘛，对异性还是很好奇的。 而且，那些才子们在下面高谈阔论，而她们在上面吃茶听着，也不算出格。 偶有兴趣的也可以悄眯眯看一眼，若有相中的，家世相当的也可以央家中长辈出面试探口风，若是两家都有意思，就可以请媒人上门了。 而楼下的那些人，也很清楚，他们每场诗会都会有贵女们悄悄观望。 有些想一步登天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趁着这时候好好表现了。 同时，也有些两家本就有意的，也会借着诗会让两个小的相看，这种情况下，一般是由家中兄弟带着一起出席，一般女眷会安排到雅间里。 沐云瑶见他们都习以为常的样子，悄声问流云县主。 “这次是谁相看？” 沐云瑶觉得流云县主，应当不会这么无聊，拉她来这个诗会，她的目光在屋中一众小姑娘面上扫过，见她们看着楼下，一个个神采奕奕，但再多也就没有了。 流云剥了一个桔子撕下一瓣放进嘴里。 酸得她打了个激灵，趁着旁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冲沐云瑶俏皮的眨了眨眼。 沐云瑶很快回过味来，打量了她一圈道。 “你？” 流云点了点头，同样低声回道。 “上次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年纪也到了，这京城的高门我不是攀不上，但到底没有娘家可靠，太后怕我以后没有依靠会委屈。”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也算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怕是想她从一些寒门学子中挑选 ，日后那人还处处需要倚仗流云，自然不敢薄待了她。 可是太后这想法是不错，但也要看人品吧。 低嫁可不一定就能过得好，就好比她娘一样。 但这话她也不好说，左右太后是真心为流云考虑的不是吗？ “那你看上谁了？” 沐云瑶朝着下方悄悄抬了抬下巴问道。 流云有些意兴阑珊的看了下方一眼，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与其说她是一个没看上，不如说她压根没有这个心思。 若不是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还要时时记挂她的亲事，她是真的不愿意来相看。 有了前车之鉴，她是真的怕了。 甚至，看哪个男人都觉得是一肚子坏水。 沐云瑶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流云身后没有父母兄弟，帮衬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太后。 太后若是哪天真的没了，那么她的靠山也就没有了。 想到荣老太君之前说的，太后曾经也给过她母亲不少帮助，虽然这当中有很多是利益的交换，但她还是决定多一次嘴。 “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思路，毕竟，就算你低嫁谁又能保证那个男人会一直不负你，倒不如……” “嫁个宦官？” 她话没说完便被流云打断，她眼中带着兴奋，好像觉 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一样。 私心里觉得，沐云瑶这么聪明的人都选了萧督主，那肯定嫁个太监比正常男人强啊。 “咳、咳……” 沐云瑶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她是没想到流云居然会有这种奇葩的想法，沐云瑶喝了口水压压惊才道。 “那个，我是看上萧千墨的脸了。” 她可不想流云被自己带歪了。 到时太后那里没法交待，只能这么委婉的告诉她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好嫁的。 流云一脸八卦的看着她，一副想听的样子。 沐云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与其挑一个门第低的，倒不如挑个人品好的。” 流云将刚刚那兴奋劲一收，有些意兴阑珊的道。 “说的倒是轻松，可是人品好的哪有那么好找？ 就算那人品性不错，但难保家里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沐云瑶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 “这世上没有万全的事，谁家都有些糟心的事，但只要夫君爱重，婆母也不是个难缠的便是了，十全十美的确实不好找。” 第245章 这就护上了 流云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有些颓废的趴在桌上，没有半分贵女仪态。 也就是在这些人面前，她才能如此放松自己，她便也就不装了。 沐云瑶想了想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就是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沐云瑶本也不想掺和这种事里，但是想到上辈子这姑娘的结局，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多管了一回闲事，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流云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她这才回到京城多久，能有什么认识的人。 流云突然想到，她说的那人该不会是她表哥吧？ 若真是沈家的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沈家的人貌似都还挺不错的，大义面前也从来不含糊，而且沈家是商户，门第也不高。 流云越想眼睛越亮，便干脆问道，“你说的是沈玉？” 沐云瑶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想到沈玉头上，看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沐云瑶一时有些犹豫原本的话要不要说出来。 要是由着她误会，没准还能给自己骗个身份高贵的表嫂回去。 可是想想还是算了，沈家似乎也不太愿意与皇室的人走的太近。 流云虽不是正宗皇室出身，但到底是太后养大的，与皇家关系千丝万缕扯也扯不清。 心里默念着，‘对不住了，表哥。’ 还是将之前想说的话给说了了来。 “不是，我说的是荣家，荣轩。” 流云听到这话，不禁眼睛瞪的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伸手去摸沐云瑶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热，这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天呐！沐云瑶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什么人？能配得上那般天仙人物。 你知不知道，这满京都有多少贵女想嫁进荣家，你觉得人家凭什么看得上我？” 流云完全就没将荣轩放进备选的人里，不是觉得自己差，而是觉得荣家人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荣轩身上。 他要娶的人也是对他有助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和她一介孤女有什么牵扯。 然，沐云瑶却并不是这么看的。 荣家因为之前的事门庭冷落不少年，虽然，如今出了荣轩这么一个人，但到底独木难支。 而有了前车之鉴，荣轩就算得了皇帝重用，并不适合正参与到堂争之中，最好的路反而是做一届孤臣，这样才更有利于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而这满朝的文武，他不论娶了谁家女儿，都容易被划到他们那一个阵营之中。 流云却是他最好的选择，有太后这份香火情在，皇帝便是在看在太后的面上，也得对流云的夫婿多看重几分。 而他娶了流云也不用自然就是站在皇帝那一方，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可这一切，得看荣轩和荣家的人是怎么看的了。 沐云只是根据自己的分析，觉得这两人的结合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又不是他们本人，她不过是提这么一嘴，至于，他们自己如何选择，她也不可能去干预不是吗？ 流云虽然那么说，但心里多少有了点想法的。 不说别的，她也是见过荣家的老太君和世子夫人的，都是很好的人，荣轩也是一表人才，君子端方。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荣大公子也曾入过她的眼，只是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妄想。 如今 ，沐云瑶这般提起，也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只是这种事，她总不好自己说吧，要是被人拒了多尴尬。 而就在这时岳凝烟从旁边探过脑袋。 “我怎么听到你们刚刚提起了荣公子？” 说着还冲两人挤眉弄眼，随后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两人。 她还以为他们在说那天的事，毕竟，那个秘密只有他们三个知晓。 沐云瑶好笑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说完又看了看流云纠结的表情道，“我们在说流云的亲事。” “哦。” 岳凝烟不明白这和荣轩什么关系。 但见两人都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毕竟，这种事当事人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流云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纠结着要不要开口，但同龄人中她最信任的就是他们俩个。 而岳凝烟比她还要单纯，她真要请人拿主意的话，只能是沐云瑶，于是换了种迂回的说法问道。 “云瑶，你真的觉得荣公子不错？” 岳凝烟只是单纯不是傻，她听到这话瞬间明白过来，当即惊呼一声。 “你、你不是看上荣轩了吧？” 正跟在太子身边，从窗口路过的荣大公子，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对上一双秋水剪瞳。 流云下意识的想去捂岳凝烟的嘴，却没想到会直接和荣轩的眼神撞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瞬间会脸飞红霞，下意识的低下头，别开眼去。 太子有些好奇的回过头，看到这一幕。 锦衣公子面如冠玉，看着窗内含羞低眸的女子，耳垂一点点变得通红。 “啧。” 太子好笑的看着两人，伸手拍了拍还在愣神的荣大公子。 “别看了，人家脸快烧起来了。” 说完便拉着荣轩离开。 荣轩见流云面颊又红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太子莫要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太子又‘啧’了一声，心想着，“这还什么事都没有呢，这就护上了。” 沐云瑶和岳凝烟也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俱是露出一脸姨母笑来。 好在雅间里还有别的姑娘，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他们意识到什么，再围过来时外面的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只知其中一人是太子，却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荣轩。 小丫头好奇心旺盛，一个个朝着外面探出身子问道。 “谁呀，谁呀，刚刚是哪位公子？” 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流云还是被羞得满面通红。 沐云瑶觉得这两人八成是要成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这事该知道的早晚要知道，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是吗？ 一行人在茶楼坐到诗会结束，周家大公子来接未婚妻和表妹离开，他们也就散了。 第246章 终于有动作了 沐云瑶回到府里后，便瞧见萧千墨独自坐在自己的屋中，看到她回来，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沐云瑶喝了一口才笑问道，“你怎来了？” 萧千墨不答反问，“我听某人说，她想嫁我是因为看上我这张脸了？” 沐云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是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们说的那般小声，你居然也能听到？” 当时她可是与流云二人窃窃私语，连屋里的其他人都没听见的，他 难不成长了顺风耳不成？ 萧千墨见她没有否认，突然将脸凑上前去。 沐云瑶看到眼前这张，陡然放大的俊脸，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萧千墨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带着一丝丝的挑逗问道。 “真的这么喜欢这张脸？” “咕咚！” 喉间滚动，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沐云瑶用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将身子向后仰去。 咬牙说道，“别靠我这么近，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砰、砰。’的心跳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室内，格外的清脆有力。 萧千墨稍稍退后了一点，他笑了，笑得无比的妖娆、蛊惑人心。 “妖精。” 沐云瑶实在受不了，一手捂着心口，悄悄别过眼去，暗自低低吐槽了一句。 明明知道自己最受不了什么，还故意来撩拨自己。 萧千墨看着她这受不了的样子，心底更加快活了。 不管她喜欢的是自己哪点，总归自己是有她心动的地方不是吗？ 两人闲聊了一会，萧千墨便起身要走了。 那夜刺杀沐云瑶的人已经有眉目了，除了沐瑾年的人萧千墨替她抹除了痕迹外。 还有几批杀手也已经找到幕后之人，他还要回去审讯。 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和闽南有关，皇帝有意让他在镇南回京过年前查出证据，最好这次回京就能将人扣下，他这几天怕是有得忙了。 他今天来可不仅是想逗逗沐云瑶，更是与她说下这事。 沐云瑶知晓他近期会很忙后，提醒了他要注意休息后，便将人送出了门。 她本就不是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萧千墨有他的事要忙，而她同样有自己的事要做。 今天这一趟出门，她也不是白出的。 刚刚回府的时候，她便瞧见一辆马车从侧门驶了出去。 原本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却看到沈千娇换了一身下人的衣裳上了那辆马车，就不能不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下了那么多的套，一步步将人逼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一点点蛛丝马迹。 当即便让轻云跟了上去。 算着时间，一会应当就有消息了。 沐云瑶原本以为轻云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一直等到天快要黑了，才见她脚步匆匆进屋。 “怎么去了那么久？” 若不是知道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人，沐云瑶都担心她出事了。 轻云刚想说话，沐云瑶便发现她还有些气喘吁吁，端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道。 “别急，先坐下喝杯水，慢慢说。” 轻云接过水一饮而尽，那杯子太浅一口不过瘾，她又自己倒了一杯，喝完才道。 “主子，你猜你今天白天在茶楼前揍的那个人是谁？” 沐云瑶有些不解，“总不能是沈千娇的儿子吧？” 想想也不可能，不说那人年纪对不上，就是他身上的衣着，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哪怕现在沈千娇被她扒了几层皮，可以前她手头的银钱可不少，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儿子穿成那样。 轻云喝完水，将杯子放下，抹了一把嘴道。 “不是，但这两人有关系。” 沐云瑶静静听着，没有催她，等轻云把气喘匀了慢慢道来、。 “今天白天那个书生是从外地进京赶考的，一次诗会中与二夫人那个养在外面的儿子相识。 他现在落脚的地方，就是那个人帮他找的。 那人之前一日三餐都是在城外施粥的粥棚蹭吃，后来主子命人将那粥棚拆了。 又给朝廷提议以工代赈，那人就同有蹭吃蹭喝的地方了，又自恃是读书人，不愿意找工做，觉得有失身份，还会影响他温书，便在心里记恨上了主子。 这次他之所以会也那般说不是对流云县主他们有什么意见，而是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主子，而那几位姑娘又与主子交好，才起了找茬的心思。 而那会子主子收拾他时，二夫人的外室子就在人群里。” 沐云瑶没想到她出去一趟居然查到这么多。 “沈千娇出门是去见他的？” 轻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二夫人先去见了她那儿子，然后又去了康平坊的一处宅子。在那里挂了灯笼，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奴婢没见过谁家青天白日里挂灯笼的，八成是与谁约见的暗号，已经让人暗中盯着那处宅院了，看看有什么人会去那里。 沐云瑶觉得她这般安排十分好。 “你做的没错，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人接上头再说。” 轻云点了点头道，“二夫人这边我让青书盯着，若是她出府，自会有人通知我们这边。” 沐云瑶没有意见，点点头，便让她先下去用晚膳。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又过了两日，当铺的管事已经到府上催过两回账了。 沈千娇她答应多给一成利息，才让人答应再宽限三天，眼看着又快到期限了，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沐云瑶以为她那个丫头，可能早就知道她这边的情况，不打算见她时，康平坊那边有了动静。 盯着那边的人过来回话道。 “主子，康平坊那里今日挂上了两盏灯笼，挂了小半个时辰后又取下了，属下看到二夫人的人在灯笼取下后，匆匆回府了。” 沐云瑶对此并不意外，若是说那是两人间的暗号的话，沈千娇那边一定会有所动作。 果然，这边收到消息没多久，青书也出现在了她的院中。 “主子，二夫人出门了。” 沐云瑶看了看天色，想着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便对轻云道，“备车，我们也去看看。” 第247章 请你看一场好戏 沈千娇的马车出府后，便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可沐云瑶早就安排了人手跟在她身后，倒也不怕跟丢。 在临出门前，沐云瑶想到一事，回头问轻云。 “相爷现在在哪？” 若是事情如她所料的那般，那这看戏的人又怎么少得了沐瑾年呢。 轻云早让人盯着了，这会子听到主子问起，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在书房呢，有李叔盯着，随时可以将人引过去。” 沐云瑶笑了笑，“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点强硬手段。” 轻云一下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顿时眉开眼笑的应声道。 “是，主子。” 有早先安排的人留下的记号，沐云瑶的马车，很快便追上沈千娇的。 为了防打草惊蛇，始终与之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任凭沈千娇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这样跟踪她。 就在青书来禀说沈千娇已经到了康平坊的那处宅子时，沐云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青书，你进来。” 青书闻言钻进马车，沐云瑶低声告诉他一个地址。 “你去那里带一个人过来。” 轻云听到沐云瑶的话，瞬间张大了嘴巴。 等到青书人已经消失在马车里，才问道。 “主子你该不会是想……呃……” 她憋了好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顿了好久才道。 “一箭三雕吧？” 沐云瑶好笑的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我不是想三雕，我还想加一只小雕。” 轻云想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顿时眼中一亮，一掀车帘就要出去。 却被沐云瑶一把拉住道。 “你做什么去？” 轻云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当然是去把小雕拎来啊？主子不是这个意思吗？”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不用你去，你陪我看戏就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无声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很快便有人落在车辕之上。 半跪着身子恭敬道，“属下墨五，请夫人吩咐。” 沐云瑶被他这声夫人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自己的要他做的事说了出来。 “墨五，麻烦你走一趟白鹿书院帮我带一个人过来。” 沐云瑶说着，便让轻云将那个的姓名以及体貌特征及姓名都说了一遍，墨五听完后，起身朝着沐云瑶一拱手。 “属下领命。” 说完便飞身几个纵身，便消失不见。 沐云瑶让车夫将车子停远了一些，这才带着轻云朝着康平坊走去。 那个与沈千娇见面的男人还没出现，沐云瑶也不能断定是不是赵锦程，便也没急着上前，而是找了一家茶楼吃着茶慢慢等着。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轻云看到一辆马车拐过街角，低声对沐云瑶道。 “主子，那人来了。” 沐云瑶有些好奇 ，她怎么这么确定，那辆马车上坐的就沈千娇要见的人。 还不得她发问，便问轻云低声道，“那个赶车的车夫，就是挂灯的人。 若是这么说，那便就说的通了。 “让人看看那车上的人可是赵锦程，若是此人便让人去沈家知会一声。” 本来她倒是不想用这事再戳二叔外祖父的心窝子，但她早答应过要让玫姨亲自报仇，自是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是。主子。” 轻云应声出了茶楼，很快便又折返，冲沐云瑶点了点头道。 “主子，是那人没错。” 沐云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怕是又要多几只雕了。 沐云瑶也没着急，这看戏嘛当然是主角都到齐了才有意思不是？ 没过多久，沐瑾年便气冲冲的上了茶楼，看到沐云瑶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喝着茶，便一肚子火没地撒。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喝茶的？” 沐云瑶没理他，而是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见李玉冲她不动声色的点头，便知晓李玉这是用自己做由头将人引出来的。 沐云瑶也没在意，而是淡定的冲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道。 “相爷急什么？叫你来自然是有事的，且等着就是。” 沐瑾年想甩袖就走，但看到沐云瑶那一副，你若是不留下，那我也不介意用强的表情，还是让他心头的那团火慢慢压了下去。 一掀衣摆在她对面坐下，端过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才道。 “本相还有正事要处理，可没时间陪你胡闹 ，有什么事便说吧。” 沐云瑶压根没有看他，一双美目一直看着窗外。 就在沐瑾年快要被气死了的时候，楼下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 “快，快点，那边出事了，快去看看。” 沐云瑶给了轻云一个眼神，轻云会意走了出去，很快就又跑了回来。 “主子，旁边一处院子走水了。” 轻云说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要不是沐瑾年还在这里，她估计就要手舞足蹈了。 沐云瑶知晓事情差不多是成了，笑着起身对沐瑾年道。 “走吧，相爷，一起去看看。” 然，这次沐瑾年却并没有动作，反而冷淡的道。 “走火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反而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语气劝道。 “年纪轻轻的，不要什么热闹都凑。”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热闹，沐瑾年要是不出现，那这戏多少少了点味道。 便也不理会管他愿与不愿直接吩咐道，“请相爷同行。” 她这话一落，原本隐在暗处的人，瞬间出现将他架了起来了。 沐瑾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准备叫人。 “李玉。” 李玉没有应声，反而是轻云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李叔别乱动哦，我手中的匕首可不长眼，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沐瑾年一听这话哪还不明白，他身边唯一可以倚仗的人已经被人制住了。 沐瑾年终于泄气了，可看着沐云瑶的眼里还带着愠怒，质问道。 “沐云瑶，你到底想做什么？” 沐云瑶看着他，笑容里带着几分同情。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他的头顶道。 “没什么，就是请你看一场好戏而已。” 说着挥挥手，示意架着沐瑾年的人往楼下走。 第248章 他算什么外室子 他们耽误的这么一会子功夫，原本走火的院子的火已经被灭了。 只是仍旧有不少人堵在那里，沐云瑶为了让沐瑾年看得更真切，冲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一个素衣劲装的人上前。 “主子有何吩咐？” “弄些铜钱来。” 那人闻言点点头，很快便从他们刚刚出来的茶楼里换了不少铜钱，用一个陶盆装着走到她面前。 沐云瑶看着那上面还有几个零散的银角子也没说什么。 直接将那一盆的铜钱往天上一抛。 轻云跟着喊了一嗓子，“捡钱了。” 霎时间，原本还将那院子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瞬间散了开来，一个个蹲下身子开始捡钱。 沐云瑶就这么带着沐瑾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才发现，院子里不只是一般的乱。 一个女子坐在院中，她的身后站着几个粗壮的婆子，而她面前，却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光着身子被压在地上。 沐瑾年刚想别开眼去，却在这时看到那光着的女子腰间一块熟悉的胎记时，瞬间瞪大了眼。 沐云瑶看着他，脸色一点点涨的通红，呼吸一点点加深，那如风箱一般的喘气声，吓得沐云瑶以为他随时会晕过去。 缩在袖中的手已经摸到了银针，随时准备着给他急救，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让她晕过去。 沐云瑶看着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的女人，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曾让人给她通过气。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本就是受害人，多她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事与自己想的还有些偏差，这里面还有两个重要的人物没有登场呢。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派人去看看那两人来没来时，这时一个婆子从旁边揪出一个年轻男子，甩到院子正中，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沈千娇的身上。 那婆子更是粗着身子大声禀报道。 “夫人问清楚了，这人说他是这个贱人和才爷苟合生下的贱种，是老爷的外室子。” 那个被称为夫人的人闻言轻蔑一笑。 “外室子？他也配，他娘都不是老爷的外室，他算什么外室子？” 说着又看了那婆子一眼道，“刚刚那男人呢？他刚刚不是说是这贱人的男人吗？我瞧着这两人倒是长的挺像的，不会他们才是亲父子，准备嫁祸给咱们才爷的吧。” 说着还接过身边的丫头递过来的一件大氅亲自给那个还光着的男人披上。 一边替他系着胸口的系绳一边轻声道，“老爷受惊了，妾知道都是这狐狸精不安分勾引您的，妾不怪您，怪只怪那些人不要脸。 若说这贱人只是被才爷的风姿吸引，钦慕老爷，妾也无话可说，谁让妾也仰慕老爷，只能说老爷您太优秀了。 怪只怪这贱人太过阴险，勾引老爷也就罢了，还妄图让自己的姘头来捉奸，想借此把他们的奸生子嫁祸到老爷头上，这就委实太可恶了。” 沐云瑶差点没被这夫人的话语逗乐，别看她说的温情满满 ，可沐云瑶却半点没在她眼中看到温情，看见的只有满眼的厌恶和恶心。 只可惜，现如今赵锦程被人捉奸在床，光着身子被人看了个遍，他是一点也不好意抬头。 但凡他敢偷偷抬头瞧上一眼，也不会让他夫人演得这么不走心。 沈千娇听到赵夫人的话，想反驳然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两条胳膊被两个婆子反剪在身后，连护住自己隐私部位都不行，嘴巴更是被赵锦程的亵裤死死堵住，她除了拼命摇头，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沐云瑶看到的就是她不停的挣扎，拼命的摇头，可是就凭她如何能从常年做粗活的婆子手里挣出来。 沐瑾年看她这个丢人的样子，墨着脸上前，从身上解下披风就想盖她身上。 却被赵夫人身边的婆子拦住，那婆子也不识得他，当即便冷着脸呵斥道。 “哪里来的狂徒，没看到我们夫人正在处理这不要脸的贱人吗？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也不怕回头我家夫人拿着帖子把这事告到你家夫人面前。” 那婆子这话若是用在旁人身上倒是管用，可这被她家夫人抓了奸的人不就正是沐瑾年的夫人吗？ 倒是，赵夫人一眼便认出了沐瑾年，蹲身行了一礼。 “原来是左相大人，妾身在这里处理一些家事，污了相爷的眼还请勿怪。” 赵锦程原本就因为这事不好意思抬头，听到赵夫人来的人居然是沐瑾年，这下子头埋得更低了。 沐云瑶见戏看得差不多了，冲李玉点点头。 李玉会意将看热闹的人打发了，转身将小院的门给关了起来。 沐瑾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李玉的动作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不信眼前的这位夫人能找到这里来，且当场将这两人拿下，会不知道被人押在地上的是他的夫人。 可这事他们当事人可以心知肚明，但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沈千娇敢做出这种事死不足惜，但却不能顶着偷人的名声去死，否则，他沐瑾年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想到了什么沐瑾年蓦然回头，看着靠在门边看戏的沐云瑶恨不得要打死。 她肯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才会想法子把自己引到这里来。 这种事她明明可以偷偷告诉自己，他们私下解决，可她偏偏要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下你满意了？” 沐瑾年突如其来的质问，沐云瑶却不以为意。 笑着抬了抬下巴道，“相爷问错人了，你该问问地上那位沐二夫人才是。” 沐云瑶一句话点明了沈千娇的身份，原本还不好开口的沐瑾年，这下子也不必在藏着掖着了。 这下沐瑾年的脸更绿了，倒是赵锦程的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在沐云瑶看过来时，还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沐云瑶也没在意，颔首回礼，随后又看了眼刚刚被丢到沈千娇身上，又七手八脚慌乱爬下来的青年道。 “相爷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瞧着长的还有些像您，不会是您失落在外的另一个儿子吧？” 第249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沐云瑶这一提醒，沐瑾年还真的低下头去打量，果然见他有四五分像自己，甚至比沐君晟更像几分 ，这下子心底也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真的是自己另一个儿子。 若真是如此，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咳咳……” 可就在他这般想时，赵夫人突然清了清嗓子。 她身后的婆子立马会意出声。 “这不可能吧，这位公子刚刚还说是我们老爷的外室子呢？ 若是说他是相爷家的公子，又何必攀附我家老爷。 这婆子的一句话，瞬间将沐瑾年心里那点子希冀打散。 他立马也想明白了其中的不对，若是真是自己的儿子，沈千娇根本不用瞒着自己。 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那个婆子又开了口。 “要说这位公子长的像相爷，不到如说他更像是刚刚那个跑来捉奸的人。” 说完还冲地上呸了一口道。 “说来真是晦气，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咱们老爷长的风流俊逸招妇人惦记也是有的，自己看不住自家娘们，还好意思过来捉奸。 说什么老爷睡了他的女人，要我们老爷好看。 还敢纵火把人引来，要是我家老爷吓出个好歹，咱们夫人绝不会放过他。” 说着还一脸 谄媚的向着赵夫人邀功。 赵夫人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末了又用那种爱惨了赵锦程的声音对着他道。 “老爷别与他们那些蠢人置气，为妻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原本已经快被气死的沐瑾年，听到居然还有一个男人跑来捉奸，说沈千娇是他的女人，顿时觉得头上的帽子又深了一些。 “赵夫人说的那人在哪？” 他也想知道沈千娇的另一个男人长得到底有几分像他。 他甚至忍不住想，那个很像自己的男人会不会是自己的替身。 赵夫人见他想见那人自然没有理由拦着，让人将那个男人提了出来。 当人被推到沐瑾年面前时，连沐瑾年也愣了一瞬。 除了气质和身上的衣着，这个男人与他的相像程度甚至超过了沐君晟和刚刚那个青年。 而那男人在见到沐瑾年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记恨，但很快便被他掩去。 男人低着头不敢与沐瑾年对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减少沐瑾年怒气。 想也不想一脚便直接朝着他腹部踢去，直接将人踹倒在地也不罢休。 拳脚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那人身上招呼，那人也不敢还手，只能抱着头死命的哀嚎。 而就在这时，赵夫人朝着押着沈千娇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松开沈千娇。 沈千娇双手一得自由，几乎想也没想，便朝着沐瑾年扑去，一把紧紧抱着沐瑾年高高抬起的正准备踢向那男人头部的脚。 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苦苦哀求道。 “瑾年，瑾年，我求你，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好不好？你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啊。” 沈千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身上唯一一件能遮羞的披风都掉了她也没有在意，只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 沐瑾年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沈千娇还敢给这个野男人求情，难不成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当真这么重要？ 这般想着，沐瑾年的怒气瞬间到达了顶点，双眼爆突一脚将沈千娇踢开。 “滚，老子还没找你算账，等收拾了这狗东西，再收拾你。” 而就这会功夫，那个男人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龇着满是血的大牙，看着沐瑾年笑的猖狂。 “沐瑾年，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同样都是睡了你的女人，你却只敢打我。 连动都不敢动赵锦程 一个手指头，说到底不就是看我没有背景，没人撑腰吗？ 可是，你真的敢打死我吗？别说千娇不会同意，就是你娘也一样不会愿意。” 那人说着又重重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想将嘴里的血水啐出去，还单纯的看不上沐瑾年。 沐瑾年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也不去管沈千娇，而是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跟前，冷声质问。 “你说什么？” 那人依旧看着他谑笑，根本没将沐瑾年的怒火看在眼里。 沐云瑶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悄悄的掩唇低声与轻云蛐蛐。 “我们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了？” 轻云也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这男人还认识沐老太？难不成还是她的姘头？” 两人看着是在小声议论，可偏偏那声音控制的刚刚好，能让这院里想听到的人都听到。 别说盛怒中的沐瑾年了，就是赵夫人也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笑，怕是早就憋不住了。 “沐云瑶，你给老子闭嘴。” 沐瑾年沉声怒喝，他绝不信他娘会和这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一想到，万一呢？ 沐瑾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他娘居然和一个和他长的有八成相像的男人在床上…… 沐瑾年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差点没忍住yue了出来。 沐云瑶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又怎么可能会怕他。 又指着那个长得与沐瑾年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道。 “这个也不知道是你的种，还是那个人的？真是的要不是沐君晟和我一母同胞，我都要怀疑他的血统了。” 沐云瑶说者无意，但沐瑾年听者有心啊。 当即也管不了那个男人了，转身一把抓住沈千娇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给我说清楚，君晟到底是谁的孩子？” 沐瑾年能问出这句话，便是说明的了，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世了。 沈千娇太了解沐瑾年了，知道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能会放过一个。 她压根不敢看沐瑾年的眼睛，可就是这样，沐瑾年更加笃定了沐君晟不是他亲生的事实。 “啪！” 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的脸上。 “贱人！” 那个男人看到沐瑾年打沈千娇 ，顿时也不干了，当即便扑上来将人护在怀里，还顺手推了沐瑾年一把。 第250章 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可他之前到底受了伤，那点子力气，想将沐瑾年推倒还是差了点。 但能将人推开却已 是足够了，只见他飞快的将自己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光千娇穿上，又将沐瑾年那件披风捡起来将人裹紧。 到底是寒冬腊月的，屋外的雪还没有化，原本身处恐惧之中，沈千娇还没觉得有多冷。 只是这会子陡然靠近热源，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沐云瑶看着两人，心想还真是情深意重，也难怪沈千娇哪怕入了相府成了相府二夫人却仍旧舍不得他。 而这一切看在沐瑾年眼里，却像是一把尖刀在扎他的心窝子。 “奸夫淫妇。” 沐瑾年骂了一句，就要上去将两人拉开，而那个原本还呆在一边的青年，这个时候却冲了上去，将沐瑾年撞开。 沐瑾年看到这个越看越像自己的孩子，从一开始心中暗暗的期待，到现在的就如同吃了屎一般恶心。 想到家里那个，他也不再想着去收拾这些人，而是要确定别一件事。 “沐君晟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他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 反正这件事也瞒不了，而赵家那些人，只要赵锦程还要脸，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至于，沐云瑶从她一开始对沐君晟的态度，她怕是早就知道沐君晟根本不是她亲哥哥了。 想通这一点，沐瑾年也不再有什么瞒下去的必要了。 沈千娇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他这话，但那个男人却不惯着他。 当即，便不客气的道，“不是，不仅他不是，千娇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是你的种，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你觉得你配千娇为你生儿育女吗？” 沐云瑶听着这话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说出这话自己不觉得羞愧吗？沐瑾年不值得，难不成他就值得了。 要不是之前听到素云说过关于他花着沈千娇给的银子却在外面找女人的事，她都快要被他这般的深情人感动了，真以为他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了。 而这个时候，赵锦程已在下人的伺候下换好了赵夫人给他带来的衣裳。 看到沐瑾年这边有事要处理，便想带着人离开。 然，门口站沐云瑶等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他离开。 “赵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沐云瑶被人护在身后，看着赵锦程眼底带着戏谑。 “听刚刚那个人说是你与二夫人的外室子，这么说来你们俩相好的年头也不短了？” 沐云瑶说着又看向赵夫人，她怎么记得她的长子才十五吧，但那个青年却已经十八了，岂不是说赵夫人还没进门这两人就在一起了。 赵夫人自然也听出来了，沐云瑶是在挑唆，但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沐大小姐，云溪郡主，您的大名妾身也听过，只是这是大人的事，郡主尚未出格沾染这些事不大好吧？” 言下之意就是劝沐云瑶让路，但这是真想让她让，还是假意让她让就两说了。 要不然，刚刚赵锦程都要让人动手了，她却突然提起自己郡主这个身份为何？ 不就是让赵锦程在动手前自己掂量掂量吗？ 沐云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但终究没有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道。 “赵夫人说错了，我与二夫人虽然说不上亲厚，但她好歹也顶着相府二夫的名头，赵大人与她做出这等事，自是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相爷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事，自然就得由我来处理了。” 赵锦程见她不肯让步，拧着眉头问道。 “那你想如何？” “不如何？就是想知道你们二人是从何时开始的？我记得赵大人曾与我玫姨订下婚约。 而我玫姨却在赵大人上门下聘当天，受伤、失足落水，差点身死。 今日瞧见那人自称是赵大人的外室子，赵大人也不曾反驳，想来赵大人应当是早就与沈千娇在一起了。 那么当年关于我玫姨的事，赵大人可曾参与，或者说这本就是你二人合谋？” 沐云瑶虽疑惑为何这么久没见沈家的人来此。 但该给沈千玫讨的公道，她是半点不会含糊。 赵夫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对峙，在沐云瑶看过来时，给她露出一个不关我事的表情。 这下沐云瑶更好奇了，这位赵夫人对赵锦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又为何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赵锦程没想到沐云瑶不问他为什么和沈千娇在这里幽会，也不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居然一开口就提到二十多年前的事。 赵锦程完全没想到她会知晓这么多，一时没防备差点她破防。 但很快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沐云瑶在问出第一个字时，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脸，他的些微反应都被沐云瑶看在眼里。 看来他并没有忘记当初那件事。 “赵大人怎么能忘记呢？当初难道不是你让人去叫玫姨过去看你们两人亲热的吗？ 又给她下药，想将人关在屋里活活烧死，只是你们却漏算了玫姨她一直在跟着武师学武，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沐云瑶一字一句，都似一记重锤敲在赵锦程的心上。 这些年过去了，他好不容易从外放之地回到京城，原本他是不打算再见沈千娇的。 然，她却让人送信给他说沈千玫还活着，让他来商量对策。 这使得他不得再与沈千娇见面，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千小心万小心，便是约见的方式也十分的隐蔽。 原先，他也是想着与沈千娇见面，商量出解决沈千玫的办法，毕竟，她还活着就有可能暴露当年与沈千娇的事。 他没想过与沈千娇再续前缘，毕竟，他喜欢的是年方二八的少妇，对半老徐娘没有兴趣。 可没想到再见沈千娇却发现，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身上多了少女没有的成熟风韵，而她这些年保养的也不错，他一时没忍住便又滚在了一起。 再加上沈千娇如今还是左相夫人，若是能得她在沐瑾年身边吹吹枕边风，对自己的仕途也有帮助。 第251章 谁和她沾上谁倒霉 这也是沈千娇此后一而再，再而三的约他见面他都没拒绝的原由。 可是他哪里想到，他原本以为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被人抓个正着。 他觉得自己这边肯定是天衣无缝的，那么问题只能出现在沈千娇那里。 想到这里，赵锦程不由得想到刚刚两人见面的时候。 他原本是没有那方面心思的，可是不知怎么得就觉得口干舌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滚到了一起。 而那沈千娇今天也似乎特别的敏感，叫得格外大声，让他一个激动差点没直接交待了。 她哪里知道，沈千娇引诱他是真的，那是因为想从他手里匀点银子出来帮她还债，还故意将她与那个男人生的孩子说是赵锦程的种。 让赵锦程觉得她是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而实际上也不是她放得开，实在是前些天才挨了板子，虽然明显放了水，不至于皮开肉绽，但却也好几天没消肿。 哪里经得起赵锦程肆意摧残，可不就疼得‘嗷嗷’叫了吗？ 而就在赵锦程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那个男人被人上了过来。 他不知道是沈千娇在这里私会情郎，引他来这里的人说沈千娇被人下了药送到了这里。 而屋外的那把火，也不是他放的，而是有人趁着他以为沈千娇被人欺负了，进屋想救人时放的。 这一遭赵锦程可以说是丢尽了脸，虽然他夫人爱惨了他，会事事为他遮掩，可出了这样的事瞒不住。 过不了许久，他的岳家怕就要有人上门问责了，想想就头疼不已。 心里也恨毒了沈千娇，若不是她蓄意引诱，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还因此让沐家这丫头对当年的事起了疑。 沈千玫没死的事，他早从沈千娇口中得知了，但却也很清楚，以她的个性就算要报仇，也绝不会拖沈家的人下水。 只有沈千玫会天真的以为沈家不过是商户之家，可沈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他却比沈千玫还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会对当年与她订亲的事十分反感。 他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却要被家中的人用来讨好一个商户之女，而这个女人还不是正经的嫡出，而是一个被养在嫡母名下的庶女。 这对他这个从小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 ，所以沈千娇冲她示好时，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拒绝。 他很乐意看着他们堂姐妹为他争斗，哪怕沈千娇计划着要在他给沈千玫下聘之天对她动手，他也乐得看戏。 顺便从中推波助澜一把，反正，这些事都是沈千娇做的与自己也没有关系。 而现在想来，他显然是错了的。 这个女人就是个瘟神嘛，谁和她沾上谁倒霉。 连着勾引了两个姐夫，最后倒是顺利进了沐家，做了沐瑾年的继室，可却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看着那个男人的脸便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偶尔，而是蓄谋已久。 今天要不是她非要引自己来这里就不会被旧事重提。 赵夫人也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相公，可在赵锦程眼里却是她夫人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当即便挺了挺腰杆道，“小丫头别胡说八道，当初我是与沈家姑娘虽订过亲没错，只可惜你那姨母时运不济下聘当天葬身火海，赵沈两家的亲事也就此作废了。 听闻她当年大难不死逃过一劫，本事喜事一桩，你总不能因为当天我也在沈家，就觉得这事与我有关吧？” 赵锦程这是打定了打死不认了，其实，这也在沐云瑶的意料之内，她也没想过这一件事，就能把他锤死。 那些话也不是说给赵锦程听的，而是给沐瑾年和赵夫人听的。 让沐瑾年知晓，他根本不是沈千娇的第一个男人，而早在他之前，她早就和赵锦程勾搭在一起了，打破沐瑾年心底最后一点幻想。 至于，赵夫人也不过是顺带的，她总觉得赵夫人对赵锦程的态度十分奇怪。 回去可以让人好好查查，说不定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果然，沐瑾年在听到沐云瑶的话后，再也顾不得再找那个与他长的相像的男子的麻烦了。 转眼质问道，“贱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沐云瑶听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依旧不肯相信，就觉得好笑。 而沈千娇显然已经受够了沐瑾年，这个时候为了保住那个男人，她也不也不得不把战火引到沐瑾年身上。 “是又如何？你以为你当时很了不起吗？若不是沈念慈相中了你，你也不过是个只能在书铺抄书养活自己的穷书生而已。 是那种在街上遇到我那时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 沐瑾年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这真很早之前就与他勾搭在一起了？” 沐瑾年不甘的指着赵锦程 ，眼睛却始终盯着沈千娇 。 沈千娇不敢看他，但她却知道这时候再瞒也没有意义了，赵锦程这个知情人就在场，她若是说了谎话很轻易就会被拆穿。 当下便仰着头看向沐瑾年，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早就委身给他了，他才是我第一个男人。” 说完沈千娇回头看向赵锦程 ，希望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多回护自己一二。 然，赵锦程却仅是轻嗤一声。 他原本就是花花公子，说洁身自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府里的丫头他早不知睡了多少，沈千娇在跟了自己的时候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他还能不清楚。 可那又如何？他本就是官家子弟，又长的一表人才，想投怀送抱的人可不少。 别说沈千娇只是个商户家的庶女，就是有那小官家的嫡女，他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乎她。 左不过是玩过就扔罢了，之所以这些年还与她保持着联系，不过是看她还有几分手段，还真的能将沐瑾年抓在手里。 她既然能给自己带来好处，那自己干嘛还非要将人往外推是不是？ 第252章 废了他 沈千娇对上赵锦程那戏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打错主意了。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他身上费的那些心思，原以为他对自己多少会有几分真心，就像地上这个男人一样。 哪里知道赵锦程才是最薄情寡义的那一个。 沈千娇彻底是死了心，这样，她就更无所顾忌的将人拖下水了。 只见沈千娇垂下头的瞬间，眼底藏着一抹怨毒。 “当年，他是我能够得上的最好的门第，原本以为没有了沈千玫，赵家和沈家依旧会结亲。 嫡堂姐已经订下了亲事，沈家就只有我是最合适的。 可他却在占了我的清白后，又作出一副对沈千玫情根深种的样子。 甚至，要迎沈千玫的牌位进府。 我知晓他是不可能会要我了，可那时我已非清白之身，不可能任由着家中长辈为我订亲，我得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沈千娇说到这儿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仿若不仔细就听不清。 可却又很好的让该听到的人都听了个真切，沐云瑶淡淡的勾起了嘴角，她很明白沈千娇这是什么意思。 她勾搭沐瑾年不过是无奈之举，那个时候唯有沐瑾年是最好的选择。 沐瑾年听到这话，果然将怒火都转移到了赵锦程身上。 沈千娇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道，“她还告诉我，沈念慈才是沈家的嫡女，她的嫁妆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哪怕是沈千玫一个被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女，嫁妆也会比我多，而她还有嫡母娘家那边的添妆。 只有我一是个庶女，哪怕姨娘有心帮衬也不可能有多少。” 沈千娇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原本没有打算勾引沐瑾年，只是受了赵锦程的蛊惑，才打起了沈念慈嫁妆的主意。 她这不仅是想挑拨沐瑾年，还是想挑唆沐云瑶出手，她怕是觉得以沐瑾年有可能不能把赵锦程如何？ 但若是沐云瑶出手就完全不一样。 沐云瑶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但却没放在心上。 该是沈千娇的自己会和她算，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把一切算在赵锦程头上，该是赵锦程的她也不会少算就是了。 然，她不会上当，却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会。 沐瑾年被他这么一挑唆，自然将所有的怨气都算在赵锦程头上。 在听到当年沈千娇根本就瞧不上自己，却甘心投入赵锦程的怀抱，而自己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时，就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当即便也不再管许多，当即便道，“李玉，给我废了他。” 他早看出来了，赵夫人带来的都是粗壮的婆子，身边并没有护卫。 那些人看着也就比旁人力气大点，但却不会武。 若是他一个人，今天可能真的不能把赵锦程如何？ 但他身边带了李玉，别说对会这些粗使婆子就是再多一倍也可行。 李玉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去看沐云瑶，在见到了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后，当即便不再隐藏。 脚下一点，便飞身掠到赵锦程面前，在赵夫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之际，火速出手废了赵锦程的四肢，末了一脚重重踏在他脐下三寸之处。 “不……啊……” 赵锦程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想要护住自己下边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 李玉出手既准又狠 ，直接将院中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给震慎住了。 就连沐瑾年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在心底盘算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赵家找自己麻烦的机率有多大后，这才出声叫好。 “干得好。”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赵夫人膝下是有一子的，那么就算废了赵锦程 ，赵家也不算绝后，那么赵家人至少不会为了赵锦程一个废人与自己不死不休。 沐瑾年想通这一点，对李玉这么干脆利落的废了赵锦程这一点十分满意，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赞赏，完全就没留意到，李玉根本就不是听他吩咐行事，他的主子实际上是沐云瑶。 赵夫人直到赵锦程嚎完那一嗓子，活活痛晕着去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吩咐道。 “快、快，都愣着干什么？快将才爷抬回去。” 说完又扯了一把身边的贴身侍女道，“我先送才爷回府，你立马带着本夫人的贴子，将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请来。” 说完就从袖中掏出东西塞到那侍女的手中。 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多在乎自己的丈夫叫。 只有沐云瑶看清了，当李玉那重重一脚踩上去之时，她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看来这位赵夫人还真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还有她让侍女大张旗鼓的去请大夫，恐怕不出半日 ，赵锦程偷人被人丈夫捉奸在床，还被废了的事就要传遍京城。 而她还是那个一心一意深爱着自己丈夫的人。 沐云瑶虽然想的很明白，但却并不打算拆穿她。 甚至，在赵夫人要让人带走赵锦程时，还主动往旁边让了让。 只是，当看到那已被血浸透的衣裤时，便已经知道，他最后的出路，只能是进宫当职了。 沐瑾年看到了沐云瑶主动让路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时候不让，要是真出了人命也不好收场。 只是，屋里另外一个与沈千娇有染，且还生下孽种的男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若是沐瑾年让那个长随动手，他的下场怕是比赵锦程更惨。 哪怕他有护身符，这个时候也用不上。 只是，沐瑾年没有他想象中的杀红眼，他觉得这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在弄死他之前，自己还有很多事要搞清楚。 当即便道，“李玉，将这两人带回府，仔细审问。”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脸色一白，差点没直接失禁。 别看他刚刚叫嚣的厉害，那也不过是仗着这是外面，沐瑾年怎么着那不敢要他的命。 可看到他居然让人将赵锦程直接废了，他就不那么笃定了。 哪怕那个府里还有老太太，可是他也知道沐瑾年真不想把事情传到老太太耳里，他一定能做到。 中年男人眼珠乱转开始想着自救的办法，突然他看到好整以暇一 副看戏模样的沐云瑶，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高声喊道，“沐大小姐，云溪郡主，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第253章 杀了他 高声喊道，“沐大小姐，云溪郡主，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沐云瑶挑挑眉，没想到看一场戏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沈千娇也没想到，这个她原本以为是真心待自己的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亏得她当时还为了这个男人，把沐瑾年也拖下水了。 那个男人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沈千娇 ，他是喜欢这个为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还能给自己带来优渥生活的女人。 但是与自己的小命相比，这点子喜欢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可是想到这女人还有手段拿捏沐瑾年，若是进了相府后能不用死，自己以后还得靠她。 想到这儿，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紧紧握住沈千娇的手轻声道。 “你放心，不该说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说完又意有所指的朝着沐瑾年那边看了一眼。 沈千娇很快会过意来，但此时心里有几分信他就不好说了。 只是，若是这个时候两人再闹僵对自己更不利，沈千娇显然是个懂取舍的。 而沐瑾年此时也想到了，这个男人跟在沈千娇身边那么久，肯定知道不少事。 关于沈千娇的也就罢了，但若是将自己干的那些事也抖落出去…… 沐瑾年下意识的看了沐云瑶一眼，心知她若是知道 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沐瑾年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当机立断道，“李玉，杀了他。” 他话说完许久也不见李玉有所动作，沐瑾年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脸看他。 “李玉，连你也背叛我吗？” 想到今天这事就是李玉引他过来，瞬间心底便充满了怀疑。 李玉什么也没说，而是一脸为难的将脸偏到一边，他不是去看沐云瑶。 在她没同意自己暴露身份时，李玉是不会这么做的。 沐瑾年显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 便见原本紧闭的木门，随着赵锦程的离开，此时居然敞开着。 赵夫带来的赵家护卫原本都拦在院外，驱赶着那些围观的人群，但刚刚已经全都随着主子离开了。 现在院外围着一群吃瓜看戏的好事之人。 原本担心被驱赶没人出声，如今看到也当事人已看到了他们，他们也不用藏着了，那原本就藏在心里的话，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 “多大的官啊，在这京城之中，也敢直接杀人？” “就是啊，刚刚那个被抬出去的男人，不才是那女人的姘头吗？那个人好像还活着吧？怎么要杀这个？ 瞧着两人长得挺像不会是亲兄弟吧？” “造孽哦，亲兄弟的女人也碰，这人被杀也是活该。” 听到一句句的言论传进耳中，沐瑾年再也绷不住了，他也不敢说什么杀人的事了。 只对李玉道，“关门，把他们的嘴给我堵起来带回去审问。” 而这时看热闹的人可就不干了。 “唉唉，你们不能关门啊。” “就是啊，你要是关起门来把人杀了怎么办？你要是这样我们可就要报官了啊。” 李玉听到那些百姓的声音，也不敢强行将门关上。 就在沐瑾年一个冷眼扫过来时，他也知道不能不行动了。 而就在这时一队身着缁衣、脚踩官靴、腰配官刀的人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不嫌事大，老远就朝着那些人招手。 “大人快点，就是这边，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沐瑾年听到这声音，差点没气得吐血，但却也知道若是让官兵真的插手，他绝对会成这整个京城都知晓的活王八。 他今天出门时只带了李玉一人，凭李玉的身手拦下几个官兵没问题，哪怕杀光他们也可行。 可他却不能将所有的知情人都杀光。 沐瑾年没有了法子，只能将目光投向沐云瑶，他知道沐云瑶不会帮他，但她绝对想知道那男人口中的秘密。 自己可以先让沐云瑶将人带回府，到时想杀一个人，总比保一个人容易。 到时候就看他们各凭本事了。 这般想着，他看向沐云瑶眼神也更加热切了。 而事实也的确与他所想的那般，沐云瑶的确会出手，只不过与他想的出手方法不一样。 沐云瑶冲轻云使了个眼色，轻云会意的点点头，轻轻走到院中角落一个外人看不到的角落 。 从袖中掏出一个无声信号打开。 沐瑾年也看到两人的眼底官司，他也终于放下心来，安心应付那些官兵了。 这些人都是京兆尹的府役，直到这边有人闹事才过来了。 只是凭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抓奸，而且被抓的还是左相夫人。 而如今看这情形左相大人也在，这种情况下，左相会让人杀了奸夫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若是无人报案，他们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报了官，他们便不能坐视不理。 毕竟，他们原本做的就是维持京城治安的事。 除非此时，有比他们权力更大的人出手管这事。 就在官兵不知所措想要上报上官之时，上天好像听到他们的呼唤一般，一队身着黑甲卫官服的人从天而降。 直接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手持黑甲令，大声呵斥。 “黑甲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黑甲卫可不会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让他们出手的绝对是大案、要案。 他们拥有闻风而动，先斩后奏的权利，看到他们出现，那些看戏的百姓，哪怕是再好奇，也纷纷退后，怕被牵连其中。 等他们进到院中时，那些原本看戏的百姓，早已四散着跑开。 别的热闹可以随便看，但黑甲卫可不行，搞不好是要跟着掉脑袋，甚至，有可能牵连全家。 京兆府的官兵在看到黑甲军的人来了之后，便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飞快的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便抱拳转身就走。 只留下沐瑾年一脸黑线的站在中间。 他今天被戴了绿帽的事，是不是真的一点都瞒不住了。 第254章 把他带回去 就在他这么想时，那黑甲军的小队长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走了沐云瑶而前。 单膝点地行了个大礼。 “郡主恕罪，属下来迟。” 沐云瑶看了看这张有些面生的脸，自己应当之前没有见过他。 不过，既然是黑甲卫的人，那便是萧千墨的下属，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她也没客气的道。 “起来吧，把这些人带回去。” 她指着沈千娇和那一对父子道。 沐瑾年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上前质问道。 “不是将人送回相府吗？” 沐云瑶理也没理她，还是轻云好心的上前解释道。 “相爷怕是误会了什么，既然这里的事已经有人报案且京兆府衙门已 受理，现在把这事交接给了慎刑司，那么当事人自然是要被带回慎刑司的。” 轻云说完，那黑甲卫看了她一眼，知晓她是沐云瑶身边的人，她的意思也就是她主子的意思。 当即便会意的点了点头，还反过来看着沐瑾年问道。 “相爷是要跟着一起去吗？”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若是沐瑾年不服气的话，他们是不介意将他一起带回慎刑司的。 沐瑾年哪里还敢拦，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心里却觉得沐云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将人弄进慎 刑司不仅能让自己丢脸，更主要的是这下子，她想问什么可以随时去问，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可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 “那沈氏我是不是可以带回去自己处置？” 那小队长又看了眼沐云瑶，见到她没有反对，这才点点头道。 “这是令夫人，您想带回去自是可以的。” 这种偷人的事，没人希望闹大，而有胆犯下这种事的女人，最好的结果便是急症暴毙。 只是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就要做好承受的住被发现后的后果，是以在场的人没有人同情沈千娇。 只有她那养在外面的好儿子，听到要被带去慎刑司，这个时候也不再当个缩头乌龟了，一把抱住沐瑾年的腿道。 “爹、爹，我是你儿子啊，你也救 救我吧，你看看我，看看我长的多像你啊。” 沐瑾年差点被他这话人气笑了，就凭他也配，他可没忘记在之前，他还认赵锦程那狗东西为父，口口声声是他的外室子叫。 现在说和自己长的像就是自己的儿子，那面前这个男人怎么说。 面对儿子认贼做父的举动，那个男人没有阻拦，虽然有些心痛，但到底还是乐见其成了。 长子已废了，若是沐瑾年能认下他，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他也很清楚这种事很渺茫，果然，在那青年说完那话后，就被沐瑾年毫不客气的一踹开。 “滚，老子没你这种儿子。” 沐瑾年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可没心思和他扯皮。 沐云瑶见他这副态度，也没说什么挥手让黑甲军的人将人带走。 沐瑾年见此也让李玉拖着沈千娇快步离开，好在他们来时都坐着马车，沈千哪怕衣裳不整，直接塞进马车也也就没人看到了。 沐云瑶见没戏看了，她也没着急，都过了饭点了，她也没兴趣饿着肚子看戏。 干脆领着轻云找一处酒楼，要了一桌饭菜，美美吃了一顿再说。 反正，现在回府也没用，沈千娇少不得要挨顿打，沐瑾年不可能会放过她。 这种热闹她也看过不少次了，没多大意思，她不如直接回去看结果。 回去前，她又去见了一个人。 看着面前这个面如枯槁，像是只有一口气吊着的女人，沐云瑶上前轻声唤了一声。 “玉簪姑姑。” 玉簪闻言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半天才有聚焦，一段时间没见，肉眼可见她又清浅了不少。 可见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玉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忙下跪磕头，“小主子。” 轻云见此飞快扶了一把没让人拜下去，沐云瑶也冲她点点头。 “玉簪姑姑不必行这般大礼，我来是问你一句，沈千娇完了你想如何处置她。” 沐云瑶知道今天这件事后，沐瑾年不可能让沈千娇再活着。 若但知道这是玉簪姑姑的心结，若她有别的要求，自己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玉簪姑姑听到这话，原本麻木的眸子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 似是不太敢相信，直到轻云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说了一遍，她这才反应过来。 “该 ，真是该啊。” “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沐云瑶看着她或喜或悲，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沐云瑶以为她发泄够了，也就这么算了时，玉簪却提了个让沐云瑶完全没想到的要求。 “小主子，若是……若是我想让沈千娇也成为我这样倚楼卖笑之人，会不会让你为难？” 因为若是真这样做了丢脸的不仅仅是沐家，沈家怕也要受牵连。 哪怕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已经被除族，但却拦不住世人那张嘴。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虽在意料之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不为难，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便将人给姑姑送来。” 既然，答应了那不如就多做点，让玉簪姑姑亲自调教，想来多少能散散她心中的郁气吧。 沐云瑶没有多做停留，既然答应了玉簪姑姑，她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沐瑾年手下没个轻重，直接将人打死了。 沐云瑶回府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听到坠儿说了一下今天府里的事，她想了想也没往前凑。 听说这会子沐家一大家子都在沐老太太屋里，她要是这会子往上赶，到最后肯定被聚火的还是她。 中午心情好吃的也多，这会子也不饿，让人去大厨房吩咐一声，晚上做点清淡的，她便在屋里歇下了。 如今，她已经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了，有这层身份在，便是沐老太再不满 也不敢去找她麻烦。 毕竟，她若是敢用长辈那套来压着她，她便敢叫知道什么是郡主威仪，何况，就算是没这层身份在，沐老太也没在她手里占过便宜。 第255章 绝不可能 等她睡一觉醒来，天都已经黑了，轻云进屋伺候她梳洗，坠儿则带着人将晚膳摆到了外间。 沐云瑶一边吃着晚膳，一边问道，“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轻云听到这话，就不由的咧起了嘴角，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坠儿便先一步开了口。 “下晌那边挺热闹的，原本沐老太太是要让人请家法，当场 打死沈氏的。 可不知道沈氏对沐老太说了什么，沐老太又寻死觅活的非要把人保下来，这会子估计还闹腾着呢？” 沐云瑶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轻云也是一脸了然的神色。 沐云瑶想了想，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对两个丫头道。 “你们也先吃一点，估摸着他们一会应该就会来叫咱们了。” 沐瑾年怕是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沐君晟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而他却用自己的亲生孩子，把这个孽种换进了府。 同样的招数沈千娇在她身上用了两次，若不是养在外面那个年纪比她还大，且在那段时间时母亲并没有怀孕生子，只怕也早被换进了府。 想到这些年自己都在给别人养孩子，而现在她沐云瑶却成了沐瑾年唯一的骨血，想来也真是可笑。 沐云瑶还是很想知道，沐瑾年在知道这件事后的脸色到底会有多么的难看。 而就在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跑了进来。 看到与主子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个大丫头，目光闪了闪，最后走到坠儿身后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在她示意后飞快的退了出去。 等人离开，坠儿才起身冲沐云瑶告罪道。 “主子恕罪，那位是江婆子，老夫人院外的洒扫，刚进府时间不长，有些不知规矩。” 沐云瑶听到她的话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继续吃。 坠儿才被也提起来当大丫头还没多久，不仅将她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把眼线都发展到老太太那边去了，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 轻云替她打理府外的一些事，而府内的一切却是由坠儿盯着的，她对这丫头的本事也是很欣赏。 “谢主子。” 坠儿谢过恩后才又侧身坐下，这才将那江婆子刚刚送来的消息，与沐云瑶说了一遍。 “老太太那边吵了许久，老太太好几次要请您过去都被相爷给拦了。” 坠儿前面的话说的顺畅，可后面就有些磕巴了，她几次抬眼去看沐云瑶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将接下去的话告诉她。 沐云瑶喝完最后一口粥，终于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这才道。 “没事，你说吧。” 坠儿听到这话心下一松道，“老太太哭了大半个下午，江婆子不敢凑得太近，只断断续续听到相爷和什么人是亲手足，要让相爷出面把人从慎刑司保出来。 相爷不愿意，老太太便想叫主子过去，却又被相爷拦了下来。 老太太哭诉相爷不孝，此时老爷还那边跪着听训呢。 估摸着再过不久，应当就是妥协，遂了他娘的意了。” 沐云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对了一大半，看到两人相似的容貌，她也只当那人是沐瑾年的表兄弟，可能是老夫人的内侄之类的。 可现在听这话好像并不是这样啊。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对已经吃饱放下碗筷的轻云低声道。 “你去瞧瞧崔账房还在不在府上，若是不在你亲自去他家一趟，问问老太太当年怀的可是双生子。” 老太太既然当年以远亲的身份攀上崔家，还成功让崔家与她结上儿女亲家，崔护当年好歹也是举人老爷，哪怕是他娘子做的主，他应当也打听过对方家中的事才是。 如今 ，沐家远离宗族，想要知道以往的事，问他却是最方便的。 轻云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凑巧的是，她当到账房便遇到准备下职回去的崔护，今日府里的事他也听了一耳朵，听到轻云来问他沐家过去的事，他便知道这是主子的意思。 当即便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 在说到沐老太当年怀沐瑾年时是不是双生子时，崔护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绝对不可能。” 崔护没中举人之前，两人住的其实并不远，都在一个村子上。 村子里没啥秘密可言，若是谁家一胎生了两个，还都是男胎，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以沐老太那张扬的性子 绝对会宣扬的人尽皆知。 在听到轻云说，他们今天在外面见到了一个与沐瑾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时，崔护便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轻云见他这般便猜到这当中可能有事，忙不迭的问道。 “难不成，那人是沐老太娘家之人，我可听那人说了，有沐老太在绝不会让相爷动他的。” 听到这话，崔护的脸色更怪了，想到这小丫头年纪还小，怕她说不清楚，便对她道。 “你领老朽去见主子吧，老朽亲自与主子说。” 轻云见他脸色沉重，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道。 “那好吧，你跟我来吧。” 就这样，坠儿才刚将膳食撤下去，轻云便带着人回来了。 听到崔护要见她，沐云瑶想了想，让轻云将人带到旁边厢房改出来的小书房。 “见过主子。” 崔护在见到沐云瑶的一瞬间便起身行礼。 沐云瑶压了压手。 “崔账房先坐吧。” 说完等着坠儿上完茶，这才问道。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事不可让人转达，非要当面说的。” 崔护当时沐云瑶以为他故意卖关子，心存不满 ，连忙就要跪下请罪，却被沐云瑶制止。 “崔账房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并没有要问责的意思。” 听到沐云瑶这话，崔护终于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后，想了想才道。 “主子，不是老朽故意卖关子，而是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怕说不清楚会误 了主子的事。” 沐云瑶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辞。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事情太过久远，崔护也是边回忆边说，慢慢的便沉入了回忆之中。 “事情是这样的，在相爷出身不久后，他的生父便被衙门征召徭役的人带走了……” 第256章 那人是谁 随着崔护的讲述，沐云瑶也慢慢知晓了一些关于沐老太过去的事。 没想到她原本以为一个年少守寡的寡妇，拉拨大一对儿女的励志故事，却成了乡村风流俏寡妇的故事。 沐云瑶这下看向崔护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既然，你早知道她的为人，为什么还要与她家订下婚约？” 崔护被问得语塞，他能说当年他是真心看中了沐瑾年的才华，且沐老太对他的许诺还是以后可以让沐瑾年成为他家的上门女婿。 若是真的是入赘，那就算是他家的人了，那他娘的品行如何，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毕竟，他的闺女以后也不用和婆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不是吗？ 可是，谁知道他却被一个乡下寡妇给耍得团团转，最后却要一家人都为他当年的愚蠢买单呢。 沐云瑶看着垂头丧气的崔护也没有安慰他，反而消化起他刚刚说的那些事来。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今天被慎刑司带走的男人，岂不就是沐瑾年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且那个弟弟的生父还是他的亲大伯。 难怪，他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说沐老太不会让沐瑾年动他。 这事若是让沐家宗族那边知道，只怕不仅是沐老太会拦着，沐氏宗族也会拦着吧。 她能说沈千娇是真的会找人啊，这一找居然还是兄弟两人。 那她生下的那三个孩子，虽然不是沐瑾年的种，但说到底还是沐老太的亲孙子。 沐云瑶现在有些好奇 ，这事闹开后，若是那两父子被放回来，沐老太会不会直接将他们接回相府养着。 若是如此，那就更热闹了。 轻云似乎是看懂了她眼底的深意，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声道。 “主子，这个时候慎刑司那边估计该审的应当已经审出结果了，要不要奴婢走一趟，将那两人带回来？” 沐云瑶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笑着摆摆手道。 “这事不急，等他们求到咱们头上再说。” 说完却吩咐了另一件事。 “你让青书走一趟，去将张太医请到附近候着。” 她有预感今天一定会遇到这个人。 轻云闻言也不耽搁，当即便出门去办主子吩咐的事。 而这时沐云瑶却问道，“你刚刚说那人叫沐瑾顺，既然姓沐幼时难道没有养在家中，沐瑾年怎么会不认识他？” 今天两人见面的样子，沐瑾年似乎对他并没有半分印象，有的只有震惊。 崔护见她问，便也没有隐瞒。 “当年，相爷的生父被带走时，沐老太刚生下相爷。 相爷父亲那一辈，就兄弟两个，只是那会子沐家老大连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 老一辈怕他这一支断了香火，便让有了儿子的老二，替老大服了徭役。 在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去服徭役的人有八成是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时，他那大伯一家也给足了十成的诚意。 答应老二要是回不来，老大一家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俩，且还会供沐瑾年读书识字。 而这次徭役时间也特别的长，听说是修河道，至少也要两三年才会换一批人过去。 只是两年过去，同村一起去服徭役的人都回来，沐瑾年他爹却一直杳无音讯，所有人都说他是死了。” 沐云瑶觉得这不可能，若是真的死了，那沐秀秀又是哪来的。 果然，后面便听崔护又接着道。 “这几年时间里大房又生了一个女娃，大家都觉得是沐老太那大嫂肚子不争气，沐家老一辈人就想着找个人给她大伯生一个儿子。 而这个时候，沐老太就动了小心思，她怕老大家真有了儿子，会不管他们母子，便想法子自荐枕席。 老两口见她一胎便得了男，便让答应了让她那大伯兼祧两房的想法。 沐老太倒也争气，沐瑾年才断奶没两月，便很快就怀上了，而且又是一举得男，沐家的人高兴的几乎把她供起来。 虽然，这让他们家在村里被风言风语，但其实在乡下地方，这种事并不少有。 很多人家娶不起媳妇的，几个兄弟共娶一个也不是没有。 坏就坏在，当所有人都以为沐瑾年那亲爹沐老二回来了。 原来，当年他并没有死，当时他们是在一处修河堤的，不小心落水后，被大水冲走了，这种情况下的确很难活命。 便沐老二从小便是那种喜欢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水性还不错，也是遇上了好上，他在水中抱到一块浮木，一路浮浮沉沉被冲到下游几百里被人救了上来。 因为他身上没有户籍文书，又没有路引，想从几百里开外的地方回到家中，原本就十分艰难。 他只能一边打零工，一边乞讨。 终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外面的两年后才回到村中。 原本这人死而复生该是一件好事，可如今他的媳妇已经跟了他大哥，还帮其生下一子。 他这一回来，确实让全家都尴尬了。 可人都回来了，总不能往外赶吧，一下子这沐老太到底算是谁媳妇就成了最难解决的事了。 可这事说到底本就是老二吃亏，老二也是替他大哥服的徭役，最后连媳妇都被他大哥霸占了，偏偏这事还是他爹娘同意的，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最后老两口为了安抚老二，便做主把家分了，原本该老大拿大头的家产，也因为这件事变成了平分。 另外，为了能让老二两口子将日子过下去，让他眼不见为净，那个沐老太给她大伯哥先下的孩子，也被老一辈做主过继到了她大嫂名下，让她大嫂送回自个娘家去养。 原本这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沐氏的族老出面，让所有人不许再提这事。 只是老一辈的人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罢了。 就这样一家三口过了一段时间安生的日子，可惜在沐老太怀上沐秀秀没多久后，沐老二一次赶集不知道得罪了谁，回家的路上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不说，还被人扔进了臭水沟里。 第257章 换一条活路 被人发现抬回去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最后熬了两天就走了。 而沐秀秀也成了沐老二的遗腹女。 沐云瑶听完这些过往，对于沐老太的感观，还真是一言难尽。 而这至于那个她血缘上的亲祖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怕还有待商榷。 毕竟，再难的情况，他也曾遇到过，能在身无分文还没有路上的情况下，坚持走到几百里开外的家中，可见心性和脑子都不缺。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他得罪了人被人套着麻袋活活打死？沐云瑶是不信的。 只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连那个人见都没见过。不会因为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祖父，就对他有什么感情。 不过，听崔护这么说， 她今天看到的那个中年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 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啊，这下有好戏可以瞧了。 只是，他是有意接近沈千娇，还是碰巧被沈千娇选中的，这就不清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沐云瑶敏锐的感觉到屋顶上有人，轻云刚要出去查看，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崔账房这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沐云瑶也不留他。 “崔账房要是没什么事就早些回去吧。” 今夜的相府注定不会太平，她也不希望牵连到他。 崔护眼底闪了闪，他其实是想留下来的，想看看那些人的下场，但想到家中的儿孙，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任沐云瑶的人将他送出府去。 等到人离开，沐云瑶这才轻声开口道。 “进来吧。” 说话的同时，轻云也上前将房门打开。 便见萧千易一身玄衣站在门口。 沐云瑶早知道来的人是他，所以刚刚轻云有所动作的时候才被她压了下来。 以萧千墨的身手想要悄悄摸进她的院子根本不会叫旁人发现，而他特意弄出动静，守在暗处的人却并没有半点反应，这来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沐云瑶转身走到一边的软榻上落座，萧千墨自然而然的坐到她身边。 轻云轻手轻脚的上了茶，便又很快退了下去，将空间让给他们两人。 萧千墨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便听到沐云瑶开口道。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最近不是挺忙的吗？” 虽然，有几天没见了，但两人之间可没断了书信来往 ，信中萧千墨可不止一次抱怨过最近有多忙，连想见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萧千墨闻言放下茶盏，拿着她推过来的点心，掂巴了一下才道。 “的确很忙，快要过年了，各路藩王陆续回京，这节骨眼上不容有失。”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蕃王的安全就十分重要，万一要是有一个在京城出了事，只怕他的封地就不会安稳。 更不要说这些人中，原本就有积怨已久的，便是皇帝不对他们出手，也难保他们私下里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他这些日子以来也是身心俱疲。 对待这些人，可是不能用以往对待京城官员的法子。 沐云瑶知晓他是真的忙，所以今天下午的事，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可现在看他的样子，想来是知晓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点事和自己计较，但沐云瑶还是问了起来。 萧千墨温柔的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才轻叹一声道。 “你说什么傻话呢？就那么一点事，有什么麻烦的。” 说完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才道。 “我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咯扣’的敲门声。 沐云瑶起身看了一眼，坐直了身子才道。 “进来吧。” 轻云快步进屋，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在沐云瑶的示意下，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等人退下，沐云瑶才拉着萧千墨往桌边走去。 “还没用过晚饭吧，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 就在刚刚她可是看着他吃了好几块点心，便是窝在他怀中时，也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 萧千墨也没与她客气，坐到桌边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桌上都是平时自己喜欢的菜色，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不想等了，想早些将她娶回家。 这样，他是不是很快也能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呃…… 孩子的事可能要等等，但回家有口热菜暖汤也是很不错的。 总比现在累了一天回家，到处冷冰冰的要好。 这不是说他府里没有下人伺候，但是下人是下人与家人还是不同的。 沐云瑶没有看明白萧千墨偶尔投过来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在他飞快的吃着饭菜的时候，体贴的给他盛了一碗热汤放到他面前。 萧千墨吃饭很快，许是以往养成的习惯，沐云瑶几次想提醒他慢点，但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他吃完，又让人送了茶水让他漱口后，两人又坐回原先的锦榻之上，这才说起正事来。 “我让人仔细审了那两人，那个男人叫沐瑾顺，据他所说他与沐瑾年是亲兄弟，当年你大哥被人调换的事，其实是沐瑾年亲自动的手。 而被换回府的那个人就是沐君晟，其实是他的儿子。” 沐云瑶听到这话并没有多意外，她心中早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说了出来。 想了想问道，“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些什么？” 萧千墨见她并不吃惊的表情就知晓她可是早就知晓了。 现在听到沐云瑶这么问，萧千墨点了点头。 “他说他知道当年那个孩子被送到了哪里，他愿意说出来，想换一条活路。” 沐云瑶不以为意，她清楚以萧千墨的手段，就不可能有什么问不出的秘密。 他能在百忙之中走这一趟，怕是早就有了结果了。 既然，已经猜到了，便没有着急，而是静静的等着萧千墨 说不下去。 萧千墨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原本还想借着这事从她这里讨些好处，可她倒是聪明的半点表示也没有。 自己反倒也不好提了，要不然岂不是成了挟恩图报了了。 第258章 亲哥的线索 沐云瑶其实还真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觉得萧千墨既然知晓了，自是会告认她的，那便不用着急了。 果然，如同沐云瑶所料的那样，萧千墨在喝完一盏茶后娓娓道来。 “据沐瑾顺所言，当年换孩子的主意其实是沐瑾年自己提出来的，恰在当时沈千娇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两个孩子都是早产，只是你大哥更弱一点，反观沐君晟虽然也是早产，但看起来却比你亲哥好养活。 那时沐瑾年许是怕他与沈千娇的事被你母亲发现，而你母亲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沐瑾年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成为两人之间的羁绊，既便日后事情暴露，有孩子在，沈家看在外孙的份上也不会做的太绝。” 沐云瑶听到这话也不知是信没信，但这理由放在沐瑾年身上倒也真的能说得通。 毕竟，这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沐云瑶也不太想知晓当年沐瑾年做出换子之事的动机是什么，她更想知道的是。 “那他有没有说，我大哥被换出来后，交给了谁？后来又流落到了何处？” 萧千墨知道她会这么问，当即便点了点头。 “那会子沈千娇刚生产，两个都是他的孩子，沐瑾年可能知晓你大哥很难能活下来，但还是交给了沈千娇想让她抚养。” 而沈千娇岂是那种好心肠的，在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带回了沈家，而且往后很有可能会接手她堂姐的那么一大笔嫁妆后，自是不可能养着那个可能未来会威胁到他儿子的人。 只是她当时已经被赶出了沈家，身边并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 于是，处理掉那个孩子的事，便被交到了沐瑾顺手里。 她给沐瑾顺画了许多大饼，沐瑾顺也很清楚，沐君晟跟在沈念慈身边做她的儿子，比跟着自己和沈千娇这对父母要好的我。 只是，那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是舍不得，直到沈千娇答应给他再生一个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而那个被换回来的孩子，也就是沐云瑶的嫡亲哥哥，最初是被送到沈千娇身边的。 只是沈千娇根本就不想养他，自己不愿喂他，也不肯给他找乳母。 被送来没两天就出气多进气少，小脸憋得青紫，连哭声都如猫叫一般几不可闻。 沈千娇不想看到他，便趁着沐瑾年没空管她这边，让沐瑾顺将人带到乱葬岗丢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顿时怒的双目通红，指甲刺破掌心都没有感觉。 那是她的哥哥啊，她的亲哥哥，那么小就因为父亲的私心，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 想到上辈子，自己也曾遭到那家人的算计，最后死无葬身之处，被人丢到乱葬岗的事，更加怒不可遏。 萧千墨见她这个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掰开，不让她伤害自己。 “云瑶乖，放松点，你大哥没死，真的，我不骗你。” 沐云瑶深陷在自我意识里回不过神来，她好似是听到了什么，但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闯入脑中。 “瑶瑶乖，快听话放开，他没死，你大哥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沐云瑶一点点的转动着头颅，眼中也一点点有了焦距。 “你、说什么？” 极轻极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千墨差点开心的要流泪了。 他的云瑶终于从癔症中清醒过来。 他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急忙开口道。 “我说你大哥还活着。” 他也不敢慢慢从头来讲了，先将结果抛出来，然后再慢慢给她解释。 当年，沐瑾年也不过是个刚入朝没多久的小官， 相对于有皇商名头的沈家来说还是不够看。 沐瑾年怕沈慈念在知道他有外心后与他和离，沐瑾顺自然也不敢随意处置沈家的外孙。 他不敢真的把真正的沐君晟扔到乱葬岗，可那会子他自己还靠沈千娇养着，不听她的话又不行。 便干脆用一床小包被将孩子包着，送到当时与沈千娇休养的庵堂隔了两个山头的，一家寺庙门口。 用他的话说是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把孩子放在寺庙门口，若是那些和尚真的慈悲为怀，自然会收养这个孩子的。 若是真的时运不济死了也与他无关，毕竟，佛祖都救不了的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沐云瑶听到这话，顿时眼里迸发出一丝欣喜？ “哪个寺庙，我现在派人去查。” 萧千墨闻言摆了摆手道，“不用查了，不在那里了。” 沐云瑶原本晶亮的眸子听到这话时暗了暗。 “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晌她才把这话问出口，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萧千墨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用紧张，这才道。 “据沐瑾顺说当初他把襁褓放在寺庙门口时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一直在附近盯着，想看看那孩子有没有被庙里的和尚收养。 可是他等了许久，到是没有和尚出门，反而是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那间寺庙门口。 他亲眼看到那马车上下来几个人，其实一个婆子打扮的女人发现了孩子，把那孩子抱到了马车主人跟前。 一行人并没有进去上香，抱着孩子转身便离开了那里。 沐云瑶听完这些话，眉头拧得更深。 若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没有人敢保证，她大哥倒底是不是还活着。 毕竟，沐瑾顺也说了，孩子被他抱走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这种情况下即使被人抱回去真的能养活吗？ 沐云瑶能想到的事萧千易自然也能想到，柔声宽慰道。 “虽然不知道后来如何？但被人救走了总归是好事不是吗？ 说不定真的被人救了也不一定。” 沐云瑶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点点头。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继续找下去。 “他既然能那么笃定是大户人家的马车，那上面会不会有什么记号，或是标识？” 第259章 好像在哪见过 若是真的有什么记号，那么找起来应当会容易的多。 就在沐云瑶这般想时，萧千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她的面前。 “我找了慎刑司最好的画师，按照那人的描述画出来的。” 沐云瑶接过那张纸，对着烛火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许久，她眉头轻拧，低声喃喃。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有些久远，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般。 沐云瑶很确信今生她还没有机会见到，那么就很有可能是上辈子见过的了。 萧千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接过那张纸，将上下颠倒过来，再递到沐云瑶面前，也没用她问，直接开口道。 “这是镇北王府的标记。” 萧千墨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镇北王是大齐唯一的异姓王，常年驻守着北疆，是前朝皇室留下的唯一一支血脉后裔。 按理说这样的身份，当朝的皇帝是不可能会放心让他领兵戍边的。 可是当年大齐建朝之时，镇北王的先祖就一直在北边抗击蛮夷，任凭政权更迭也不曾离开北疆一步。 其实，那个时候若是他领兵回京勤王，如今这大齐皇朝是不是姓百里都不好说。 原本百里皇室还以为镇北王是个难啃的骨头，却没想到百里家的先祖称帝后，镇北王先送上了降书，称愿意削职为民。 他只有一个要求，许他们这一支世代驻守北疆。 而那会子大齐建朝之初，内忧外患不断，而北疆也的确需要有驻守，先祖皇帝便直接封了他为镇北王，降下圣旨世袭罔替，只是每任镇北王需有一子留京为质。 一直到这一代镇北王，他并无子嗣，只有一个侄女记在王妃名下，早早便被订给了太子，成了太子良娣。 上辈子她见到这个的标记的时候应当是镇北王妃大丧，镇北王府给往京城报丧。 那会子太子已经离世，镇北王向皇帝呈情，想让没有孕育皇室子嗣的侄女归家。 想到这，沐云瑶不由的抬头问道。 “这次宫宴，镇北王府有人来吗？” 她现在很怀疑当年带走他大哥的人，很可能是镇北王府的人，若是这次他们也能进京，说不定可以打探一番。 萧千墨点了点头，“镇北王府每年都在陛下亲点的进京贺岁的名单中，因为这一代的镇北王子嗣单薄，王妃身体也不好，往年都是府里的管事送上贺礼。 但这一次好像是有人来的，只是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传言镇北王与王妃感情深笃，两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马，这些年哪怕王妃无子，镇北王宁愿抱养一个侄女，也不肯纳妾。 只是这传言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清楚了。 沐云瑶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那么这次不管是谁来，她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一定要打听清楚，当年镇北王府的人有没有路过南山寺从哪里捡过一个孩子。 萧千墨看到她眼里的坚决，拉着她的手道。 “放心，等到镇北王府的人来了，我会帮你打听，若是没有消息，等过完年我陪你去一趟北地。” 沐云瑶听到这话，不禁眼中一亮。 可随后又垂下了眸子。 “可是，我们的婚期订在了明年五月。” 来年二月还有春闱，到时黑甲卫要巡查京城确保学子的安全，不到殿试结束，萧千墨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可若是等到春闱结束，最早也要三月份出发，便是婚礼的事都交给其他人来筹备，他们也很难在成亲前，从北地回来。 这门亲事是她自己求来的，她不想错过，更不想让萧千墨留下遗憾。 “那就把婚礼提前，成完亲咱们就去北地。” 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么一来，他也更好和皇帝请假。 沐云瑶没想到，他居然愿意这么做，心下一片感动，但她并没有说要不要。 找哥哥的事重要，但她也不想把两人的婚事排到后面。 或许可以先派人去北地，等有消息传回来，她再走一趟也可以。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刚成亲就要出远门，怕是免不了流言蜚语。 萧千墨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 “想做什么就去做？余下的有我。” 眼眶里湿气氤氲，她将脑袋藏进萧千墨怀中，不让他看到。 两人温存了会儿，萧千墨便有事要离开了，走之前问道。 “那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可要我帮忙？” 萧千墨眼底寒光一闪，沐云瑶便知晓他所说的处置是什么意思了。 沐云瑶笑了笑道，“不用，估计过不了多久，那老太婆就要来求我了。 杀了他们多没意思，他们还有别的用途。” 有时候死才是一种解脱，她不愿意让这那些人解脱，她想要诛心。 萧千墨见她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只道，“有什么事去慎刑司说一声就好。” 沐云瑶点头，起身将人送到门外，萧千墨便不让她送了。 外面的积雪还没化，屋里有地龙还没感觉，但踏出房门，便是一阵阵凉气往骨头缝里钻。 沐云瑶让人给他拿了件大氅过来，仔细替他穿戴好，才放你离开。 这还是她前些天让人找出来的料子，原本是打算给他准备的过年的衣裳一起送过去的。 这会子用着倒是刚刚好。 萧千墨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料子，墨色织暗金云纹倒是十分适合他。 他晚上还有任务，穿着媳妇亲手做的衣裳，还有些舍不得。 于是，出了沐家他便将大氅解了下来，仔细叠好让人送回了他府上。 沐云瑶不知这一点，因为萧千墨刚走，沐老太屋里的婆子便来这里请人了。 沐云瑶看着，站在院中有些瑟瑟发抖的婆子倒也没有为难她。 让人取了斗篷穿上便道，“走吧。” 只是眼睛却不自觉在那婆子身上扫过。 那婆子身上穿的明显是去年的冬衣，料子陈旧不说，还很薄。 沐云瑶想到，去年的冬天京城并不是很冷，怕也是因为这个沐家给下人做的冬衣也不是很厚。 第260章 血脉相连的亲人 看这样子，沐老太当家后，是没有给府里的下人发新的冬衣了。 也不知老太婆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沐家的下人一个个这样出门惹人笑话。 不过，这丢人也是丢他们的，自己院里的人可早早就裁好了冬衣，且个个里面填的都是鸭绒，轻薄又保暖。 没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冬衣瞧着和那婆子差不多厚，但她院里的小丫头，一个个身子挺的笔直，脸颊也红扑扑的。 伸出的手也细嫩白净，没有一个生了冻疮的。 沐云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她可没有去关心别人院里下人的癖好。 只问了那婆子，“老太太这么叫我过去做什么？” 那婆子似乎有些怕她，听到沐云瑶这么问，便也不敢瞒着。 只将下午的事简一些能说的说了出来。 最后，看了下四周又悄声道。 “大小姐可要小心着些。” 不管她这是什么心思，但沐云瑶还是让轻云打赏了她一钱银子。 那婆子接过银子，开心的眉眼弯弯，原本因为寒冷缩在一起的身子，也舒展开了一些。 沐府就那么点大，不论走的多慢，总归有到的时候。 沐云瑶到的时候，屋里没有争吵声，只有沐老太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还有沐秀秀在一边哄劝声，夹着几句对沐瑾年的埋怨。 “大哥，你是怎么当儿子的，就非让娘求你吗？ 那个人再怎么不是，那也是与咱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再说当年的事也不是娘的错。 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咱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沐秀秀看沐瑾年气得铁青的脸色，眼中暗暗闪过得意。 她这个大哥最是薄情不过，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 要不然，她也不会被荣家扫了面子扔出来，而她的女儿如今还在慎刑司没有出来。 沐秀秀已经可以想到，等到大雪消融过后，等着她的可能就是周家的休书。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怕都没办法，容忍自己的夫人进过慎刑司那种地方吧。 沐瑾年听到沐秀秀的话差点被他气死了，什么叫都是血脉亲人。 什么叫看着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么多年，他们有告诉过他，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亲人吧？ 而那个沐谨顺有帮他当血脉亲人吗？ 哪怕他真的有把自己当哥哥，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想到自己替他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差点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产业，全部送给了那个孽子，沐瑾年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闭嘴！” 实在是听不下去沐秀秀的话，沐瑾年再也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 “若是你再掺和相府的事，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沐秀秀听到这话再也不敢出声了。 她现在在相府还好，周家的人不敢对她如何。 若是真被他哥叫人送回去了，她怕头一天回去，第二天就得被休。 而且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周家为了体面，让她病故也不为可知。 就如同现如今的沈氏一般，她已经看到了沈氏的下场。 “娘，这件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的，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想让我捞沐瑾顺那不可能。” 若不是那人现在在慎刑司，他都恨不得现在就将人砍了，又怎么还会去捞人。 至于，他娘说的不要计较沐君晟和沐明珠的出身，还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是有多大的病才会将那两个野种当成自己亲生的。 他是不嫌恶心还是怎么的？ 沐老太听到这话却是不依不饶。 “老大，这都是你欠你弟弟的，当年要不是为了你，为娘也不可能舍得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给别人来养。 这些年他养在你大伯母娘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可你却跟在娘身边，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还让人读书科举，你现在出息了，怎么就不能拉你弟弟一把。” 沐老太说着又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指责沐瑾年不孝。 “你弟弟是犯了一点错，但那不是被这女人给勾引的吗？如今这事也过去了，你把这女人处置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行吗？ 咱们把你弟弟接回来，一家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你年纪也不大，过上两年再娶个媳妇进门便是了。” 沐老太说着自以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却没看到沐瑾年的脸色越来越黑。 就连躺在地上出声多，进气少的沈千娇，也是恶狠狠的咬紧了牙，原以为这老太婆一开始不让沐瑾年杀她，是因为自己给她最喜欢的儿子添了几个大孙子。 却没想到，她是在这里等着，想用自己的命来同沐瑾年讨价还价。 还真是想的有够美的。 想到这沈千娇，不自觉的嗤笑出声，等屋里的人都转头看向她时，她才一脸得意的道。 “老太婆，你未免想的太美了一些，我可是君晟和明珠的亲娘，还有君昊，你几个嫡亲的孙子，孙女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现在要杀了我，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恨你？” 沐老太被她说的脸色一白，但想到儿子，她还是咬了咬牙。 “他们自是不会怪我，有你这么个娘在，他们才会抬不起头来，我替他们解决了你，才是为他们好。” 沈千娇听到这话不仅不怕，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沐瑾年道。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沐秀秀想说什么，但却被沐瑾年瞪了一眼，什么也不敢说。 倒是沐瑾年转身冷眼看着沈千娇。 “你做出这种事，还想活着？” 沈千娇嘲讽一笑，“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惜你活不了，本相不许你活着。” 沐瑾年目光沉冷，好像下一瞬就会掐死她一般。 可沈千娇听到他的话却是半点不怕，反而猖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沐瑾年不明白她为何发笑，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沈千娇道，。 “这屋里所有人都可以让我去死，就唯有你沐瑾年不行。” 第261章 我死你也活不了 沐瑾年不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心慌。 “你什么意思？” 沈千娇见他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得更加得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沐云瑶带着轻云跨步进了屋中。 不得沈千娇开口，便对给了沐瑾年解释。 “不明白吗？她敢说的这么自信你不会让她去死，只能说明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说完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轻云，随后低头轻笑着问道。 “我说的对吗？二夫人？” “呵……” 沈千娇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她不想搭理沐云瑶，她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绝对与这死丫头脱不了干系。 沐瑾年立马想到了， 当初张太医说他中了慢性毒的事。 他也曾怀疑过沈千娇还刻意疏远了她一段时间。事后让人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他便打消了怀疑。 她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承认了？ 这般想着沐瑾年便直接问了出来。 “你给我下毒？”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沈千娇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道。 “下毒 ？老娘还不屑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沐瑾年听到这话，面上一松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沈千娇看到他这个样子更觉得好笑，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下毒自己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吧。 “我给你下了蛊，同生蛊。” 沈千娇一字一顿，看着沐瑾年的脸色一点点灰败，她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的灿烂。 还特别好心的给他解释道，“这蛊虽然叫同生蛊，却分子蛊和母蛊，母蛊死子蛊不可能独活，但是子蛊若是死了，母蛊却不会有事？” 说完又是一脸戏谑的看着沐瑾年问道。 “那你猜 ，我给你下的是子蛊还是母蛊？” 沐瑾年脸上已经一片灰白了，这还用猜吗？ 她刚刚自己已经说了，自己不能要她的命，否则自己也活不了，答案已经十分明了了。 沐云瑶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变脸，她倒是想看看最后沐瑾年要拿沈千娇怎么办？ 原本以为她还能再看一会好戏，然，沐老太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知道如今自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这次沐老太也没摆祖母的谱。 而是堆出虚假的自以为慈爱的笑道。 “云瑶丫头来啦，来人快赐座，上茶？” 沐云瑶没有去纠正她话中的不妥，而是坦然的接过丫头送上的香茶，指了个角落的位置让人把椅子搬到那里去。 她可不想一会那两人要是打起来，自己会受到波及。 沐老太见沐云瑶这次没对自己横眉冷对，猜到她是看到沈千娇倒霉心情不错，便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道。 “云瑶丫头，你看瑾顺和你爹的事不过是个误会，你能不能看在他是你亲叔叔，君昊那孩子也是你亲堂哥的份上，把他们放出来了啊？” 沐秀秀也紧紧的盯着沐云瑶，她寻思着若是沐云瑶这次若是肯松口，她也好借机提出让她把周玉竹也一并接出来。 毕竟，这两个人也是捞，三个人也是捞，都是顺手的事不是吗？ 沐云瑶喝了口茶，淡淡的看了沐老太一会，就在沐老太已经被看得手心冒汗时，沐云瑶终于放下茶盏开口道。 “行呐，既然都是误会，我让人走一趟也没什么，毕竟，这本来就是家事。 但慎刑司的规矩你们也是懂的，既便我与萧千墨订下了亲事，可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也是要吃饭的不是？” 沐云瑶说着捻了捻手指。 沐老太看到她的动作，脸色顿时一黑。 自己是她祖母，不过叫她办这么一点事，还找自己要钱。 可是这会子她又不敢发作，可是这钱她也不想掏，于是打着商量的口吻哄着道。 “云瑶丫头，你看这银子你先垫着行不行？祖母这段时间管家已经贴了不少银子进去，现在实在是不凑手。” 沐云瑶没有理她，原本因为可以拿到银子而坐直的身子，这会子也靠回了椅背上。 这老太婆还想糊弄她呢，谁不知道她管家这些天，凡事要出银子的事她都交给沈千娇，让下人去找她。 只有逞威风的事她才会自己出面，说什么不凑手，不过是想白嫖而已。 她还当自己是沈千娇呢。 “没银子那就让他们在慎刑司里多关几日就是了，慎刑司也不养闲人，等问清楚了他们没犯什么大事，顶多打一顿板子就给放回来了。” 沐老太一听还要打板子，这怎么能行。 当即也不再想着省银子的事了，立马改口道。 “要多少银子才能把人放出来？” 沐瑾年原本还在提着沈千娇 ，狂扇她巴掌，想要问出解蛊的法子。 可现在听到他娘居然要花钱把绿了他的人赎回来，顿时一个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老血，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太太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多心疼，而是目光一直盯在沐云瑶脸上。 沐瑾年都气晕了，不能看着他老娘花着他的银子，去救那个绿了他的人，多少少了点意思。 想也没想，便将自己手里的半盏残茶，直接泼到了沐瑾年脸上。 也不知是刺激的还是烫的，沐云瑶清楚的看到他眼睫颤了颤才道。 “老太太觉得去慎刑司捞两个人要花多少银子？” 沐云瑶才不会傻傻的报个数让这老太婆和自己讨价还价呢。 现在是他们有事要求自己，自己的姿态当然要端得高一些，然后端看这个小儿子和孙子在老太婆眼里能值多少钱了？ 老太太心里暗骂沐云瑶精明，但却不得认命的伸出了一只手。 “五万两？” 沐云瑶暗道，这老虔婆还真有钱。 但面上却是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老太太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把慎刑司当成什么地方了？ 还是说老太太只打算要儿子，不想要孙子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不想办法把老太太的私房掏干，沐云瑶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然而，沐老太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眼睛瞪的老大。 第262章 我要他死 她伸出一只手的意思不是五万两而是五千两。 这个死丫头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一点吧。 原本就要清醒的沐瑾年闻言原本早就睁开的眸子又合了起来。 沐云瑶看到了，却并没有拆穿他。 沐瑾年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不过是觉得沐老太根本拿不出这些钱，若是他这个时候醒来，以她娘的性子肯定会逼自己掏钱。 若是这样，他还不如干脆晕着，这么一来她娘总不能让人将自己弄醒吧。 沐老太果然在听完沐云瑶的话后，将主意打到了沐瑾年身上，可在看到他紧闭的眸子后，倒底打消了主意。 其实，这些年她也存了不少养老钱，凑一凑十万两银子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只是让她一下子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她是真舍不得。 刚想问沐云瑶能不能少点，转眼目光却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沈千娇身上。 当即便变了脸色，厉声吩咐道，“这十万两银子你来拿，毕竟，那是你男人和儿子。” 为了不掏钱，沐老太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还真是刷新了沐云瑶的三观。 只是，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开口，安静的看戏才是上选。 沈千娇听到这话眼底腥红，真是可笑。 刚刚把她往死里打的时候她不说自己是他儿子的女人，是她孙子的亲娘，这会子想要自己掏银子，倒是想起自己了。 沈千娇原本想啐她一口，可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沐瑾年她又改变了主意。 “想让我拿银子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千娇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沐瑾年的，眼底带着怨毒。 “什么事？” 老太婆心里暗骂一声，就知道这女人身上还有银子，那她之前别别扭扭不肯掏出来是什么意思？ 是想榨干她老太婆吗？沐老太这般想着，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尖锐。 “呵……” 沈千娇讥笑一声，这老太婆还当自己还怕她呢。、 沈千娇在屋里扫了一圈，随后道，“让伺候的人先下去。” 沐老太看着她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量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这才挥手让人下去。 在目光扫到沐秀秀身上时，沐秀秀却是不愿意了，一甩手就在沐老太身边坐下。 撅着嘴不满的道，“娘，她说得是让伺候的人退下，我又不是伺候的人？” 说完又冲沐云瑶那边努了努嘴道。 “再说了那丫头不也在那里吗？” 她说的自然不是沐云瑶，而是站在沐云瑶身后，巍然不动的轻云。 沐云瑶看着她投过来的眼神，笑着拉过身后轻云的手道。 “我可从未拿轻云当下人看过，沐大姑奶奶若是有意见……” 沐秀秀原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宽慰自己的话，却见沐云瑶陡然脸色一冷，话风一转道。 “那就憋着。” “你……” 沐秀秀差点没被气吐血，但想到自己还有事求她，只能换了副笑脸道。 “云瑶丫头你误会了，姑姑没有那个意思。” 沐云瑶不看她，而是看向沈千娇。 示意她有事可以说了，她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在这里。 躺在地上的沐瑾年眼皮颤了颤，显然他也很想知道沈千娇到底要提什么要求。 沐云瑶目光自他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移开，而沈千娇此时已经扶着椅子一点点站了起来。 用尽全身的力量，指着地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道。 “我要他死。” 沐瑾年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得站起来，却被眼尖的轻云发现，只她见摘了袖口的一颗珍珠，弹指打在他的穴道上。 确保他能保有意识，却不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坏事。 沐云瑶看见了她的动作，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屋内的其他人。 沐老太听到沈千娇这话，瞬间怒了。 “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过是求活命而已，他若是活着，你们以为他会放过我，放过瑾顺、君晟和昊儿吗？ 他是你生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是吗？” 沈千娇躬着身子将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椅子上，好让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弱势。 沈千娇说这话时，只看着沐老太，连给沐云瑶一个眼神都不曾。 沐秀秀都要被她这话给吓呆了，不等沐老太说什么，便急吼吼的开口道。 “你，你胡说什么？大哥可是当朝左相，他若是突然暴毙，朝廷不会追究吗？” 沈千娇白了沐秀秀一眼，从她说出‘暴毙’这个词开始，她便知晓这个人不过就是个墙头草，根本不是阻碍。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沐老太点头。 而沐老太也如她所料的那般，没有立马反驳，而是诡异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在沐瑾年这个儿子和沐瑾顺及两个孙子当中选的话，她也十分为难。 毕竟，舍不得儿子、孙子是真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系在一人身上。 若是沐瑾年死了，那就没有相府了，她也不再是相府的老太太，那与平民何异。 她不甘心，若是她早早的有个诰命在身，倒也不担心，可是偏偏这些年过去了，沐瑾年却连一个诰命都没给她请下来。 想到这事，她对沐瑾年也是有怨的，可她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弃他。 沐云瑶就这么看着沐老太满脸纠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这老太婆自始至终，取舍的都不是她的两个儿子，她所衡量的不过是她自己的利益而已。 沈千娇看到老太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怕是顾忌的也是沐秀秀所说的那般，只是她比沐秀秀更加精明，她知道借着她闺女的口说出来而已。 沈千娇自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早有打算。 “谁说死的是当朝左相，为什么不是那个长得与他相像的人呢？” “你什么意思？” 沐秀秀仍是不明白，而沐老太婆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噤声。 甚至，为了让她闭嘴指甲都掐进她的肉里。 第263章 她不会多事 “嘶……” 沐秀秀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想回头质问她娘为什么掐她，便听到沐老太冷沉如水的声音传来。 “你如何确保这事万无一失？” 听到这话，沈千娇就知道这事是成了。 轻笑一声道，“谨顺这些年做了些什么老太太应当一清二楚的吧？” 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只不过彼此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沐瑾年躺在地上，冰冷的地板没有他的心凉，他娘几乎都没有多考虑，就已经放弃他了？ 那这些年，他听他娘的话，苛待发妻，疏离岳家，甚至因为她一句，沐云瑶的命格克她这个祖母，便让人将她抱走，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没错，当年沐瑾年原本是没打算送走沐云瑶的，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嫡女，但好歹是沈家的亲外孙女。 有她在沈家便是看在他们母女的份上，也会在仕途上帮助他。 可就是在沐云瑶出生后不久，老太太得了一场大病 ，几乎差点西去，而就在老太太病好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个游方道士，说府里新出生的孩子八字太硬刑克六亲。 老太太怕被她克死，才会唆使沐瑾年将人送走。 而把沐明珠弄进府取代沐云瑶，则是他下定决心后，想出的两全齐美的法子。 沐云瑶嘲讽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倒是沐秀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指着沐云瑶道。 “娘，她还在这里？” 沐老太也是心中一拧，然，沈千娇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不用管她，她巴不得咱们窝里斗，难不成你们以为她还会给沐瑾年通风报信不成？” 不得不说沈千娇还真的是很了解沐云瑶的心理。 她的确想坐山观虎斗，但有一点她却说错了，沐云瑶不会通风报信，也不用她通风报信，沐瑾年已经知道了。 沐秀秀看了眼似笑非笑回望着她的沐云瑶，终究还是别开眼去，她承认她是怂了，不敢与这丫头对视。 而沐老太像是没看到一般，她也相信沈千娇说的，这丫头对她儿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便也不再管她继续问道。 “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沈千娇见这老太婆比自己还着急，心中更是冷笑连连，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瑾顺与他长的有八成相像，这些年身段保持的也很相似，虽然身高上有些差距，但只要鞋底做的厚一点，不会有人发现。” 沈千娇没说的是，她早早便让人教了沐谨顺识字，虽不如沐瑾年能做出锦绣文章，但这都不是事。 如今，皇帝已经有些厌弃沐瑾年了，她完全可以让沐瑾顺请旨，外放做个地方官。 至于，沐云瑶这里，她有办法让她把今天的事咽下去。 沐老太一听这话，便知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要让沐瑾顺完全取代了沐瑾年。 都是她的儿子，何况，这些年沐瑾年也一直听话孝顺，她自然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是一想到，她若是不放弃沐瑾年，就要放弃那个从小被自己送人的小儿子和几个亲孙子，她顿时又狠下了心肠。 看着沈千娇 道，“这事等人赎回来了再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人还在慎刑司大牢，他们说这些未免太早了一些。 沈千娇听到这话也不反对，在沐老太太的注视下，她从将贴身小衣撕开一道口子，从里面拿出十万两银票。 这还是之前她从赵锦程那里拿到的，她藏在内衣的夹层里。 只是当沐老太看到那叠银票时却是目眦欲裂。 不是眼馋她能拿出银子，而是认出那银票是她给自己幺子的。 没想到转手又到了这婆娘手里，沐老太就恨不得撕了她。 可现在这情形，她却不能这么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叠银票，塞进轻云手中。 轻云拿着一块帕子垫在手上，才接过那些银票，看她那样子似乎还十分嫌弃一般。 沐云瑶看着好笑，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实打实的进账。 就算拿银子的人脏，但这银子它不脏啊，相反这可是好东西。 轻云忍着恶心将那银票清点完，这才对沐云瑶点点头道。 “主子没错，是十万两。” 说完又转头去看沈千娇 ，眼里带着审视，她没想到被他们榨了这么多回，这女人身上居然还有油水。 沐云瑶却没有在意，毕竟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沈千娇看到她收下银子，这才问道，“银子给你了，人什么时候能送回来？” 沐云瑶笑了笑道，“现在。” 说着对轻云低声道，“让人去传信吧，把人送回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银票道，“把这个带上。” 她算得很明白，她不能仗着萧千墨的势就让慎刑司的人白忙。 若是这样以后就算还有人愿意给她行方便，但真心给她办事的人却不会太多。 做人嘛，就得懂得取舍。 当然了，她也不会傻到一次把十万两全拿去打点，她是让轻云把银票交给萧千墨 ，至于他怎么分，分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 轻云应声出门，沐云瑶也起身往外走。 临出门前，还不动声色的在沐瑾年身上踢了一脚 ，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穴道。 笑着对沐老太道，“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就不耽搁你们办正事了。” 说完人已经快要走到门边。 沐秀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抢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道。 “大侄女，你看你既然能把你二叔和堂哥捞出来，能不能也帮帮大姑把你表妹也一并救出来？” 沐云瑶却是谑笑道，“大姑奶奶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您家姑娘得罪的是大长公主和荣国公府，便是要求也该去求他们两家。 只要他们不追究了，令姑娘自然会被入出来。” “你……” 沐秀秀听到这话气结，可现在也不是和沐云瑶翻脸的时候，只能恨恨的咽下这口气，继续哀求道。 “好云瑶你也知道你姑父官小，在那两位那里可没那个面子，你不一样，你现在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只要你开口……” 第264章 还知道什么? 沐云瑶原本噙的笑意，却在这时候慢慢收敛，不等沐秀秀说完便出声打断。 “大姑奶奶想说，我开口别人就得卖我几分脸面吗？” 沐秀秀完全看不懂脸色，还以为她这么说是答应帮忙了。 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对，还是咱们云瑶聪明。” 去传完消息回来的轻云，一进门便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恶心到吐。 沐云瑶却是不惯着她道。 “大姑奶奶说的没错，可是周玉竹算是哪根葱，也配我舍下面子为她去求人。” 沐云瑶说完压要不理会跳脚的沐秀秀，将人推开直接便往外走。 沐秀秀被推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院里早没了沐云瑶的身影了。 沈千娇看着她被沐云瑶羞辱，如同破风箱般的嗓子里，发出低哑的‘呵、呵呵……’声。 沐秀秀知道沈千娇 这是在笑她，反身进屋便给了沈千娇一个耳光。 “啪！” 伴着响亮的巴掌声，沐秀秀骂道，“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笑我？你信不信我回头把你那些打算都告诉我大哥？” 沈千娇今天已经被人打了许多次了，都已经麻木了，而对于沐秀秀的要挟，她却是完全不怕的。 “告诉你大哥？你确定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大哥？” 她这话一出，沐老太和沐秀秀都愣住了，连原本想起身叫人沐瑾年也选择了继续躺平。 “你说什么？” 沐秀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使得她发出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尖厉。 “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亲大哥？” 说完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沐老太，那眼神好似在说。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然，沐老太却是一脸阴鸷的看着沈千娇，捻动佛珠的手都在此时停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才平静的开口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千娇笑了，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一下，却没想到真被自己说着了。 那么她就不客气了，听到沐老太的话，先是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 “那就得看您想知道多少了？就好比沐秀秀和沐瑾年真的是同一个爹生的吗？ 还有我那公爹真的是死于意外？” 随着沈千娇的话越说越多，沐老太捻动佛珠的手也越来越快。 突然…… “啪嗒、嗒！” 珠串从中断开，佛珠掉了一地。 沈千娇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沐老太脸色阴沉，沐秀秀却是一脸灰白。 “你，你什么意思？” 笃定自己已经猜中八成的沈千娇，这次笑得更加猖狂了。 “就是，你和沐瑾顺才是同一个爹，你们才是至亲的兄妹，这下明白了吗？” 沐秀秀不敢相信她的话，要是这么说来的话，她岂不是成了奸生子。 哪怕是沐瑾顺的出身都比自己正大光明。 沐老太更死死的盯着沈千娇，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的。 当年，她与大伯哥生下沐瑾顺后，其实一直还保持着联系。 她那男人人虽是回来了，明面上也说要与她好好过日子，可终究是嫌她脏，一直不肯碰她。 她也是个女人，也想有男人疼爱，她与大伯哥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夫妻，若是那个男人死在外面了，她与他那大伯哥也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他既然嫌弃自己，干嘛还非要回来，回来了又不好好珍惜自己，那么她找别人又有什么错。 可是那个男人呢，就好像看不到自己的煎熬一般。 每天除在下地就是出去找工作，从来都不关心她。 那她把自己给愿意关心她，哄她开心的男人有什么错。 反正，她已经给那个男人生过一个孩子了，便是再生一个有什么不对。 但那个男人发现自己怀孕后，就逼着自己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还说不打掉就把她休回娘家去。 她娘家爹娘老子都不在了，她若是真的被休，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嫂子能放过她。 说不定她前脚进门，后脚就能把她卖进楼子里去。 他们可不管名声好不好听，只要有钱拿就行。 她可是没忘记，当年她还未出阁时，她那嫂子就打过这主意，趁着她娘不在家，把老鸨直接带进了家里，若不是沐瑾年他爹路过救了她，她早就被卖了。 她也因此赖上他，好不容易嫁给了他，生下了儿子以为能在沐家立足了，可偏偏他耳根子软，不顾她的阻拦替他大哥去服徭役，要不是他一去不回。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自己又怎么会跟了他大哥。 她不过就是不想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家而已，为自己争一条活路有错吗？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年沐瑾年的亲爹之所以答应他大哥帮她服徭役，也是因为她。 当年她那个大嫂已经收了老鸨的银子了，可是老鸨上门却没能把人带走，她岂是会善罢甘休的。 沐老二为了保住她，将她娶进门，不让大哥一家阻拦，老早就与他们签下了不平等的协议。 沐家二老拿出所有家底为他娶妻，而他则是要答应，若是他成亲后朝廷要征徭役或是兵役，他必须替他大哥去。 毕竟，沐家攒下的那些银子，本就是为了帮他们父亲和他们兄弟交免徭役的罚银的。 可是任沐家老二怎么也没想到，沐老太会那么耐不住，他的死讯传回家里没到三个月，她便跟了自家大哥。 等他历尽千辛赶回来时，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半岁了。 沐老二过不了心理那一关也是正常的。 可沐老太却是因此恨上了他，不仅与他大哥保持不正当的关系，还又一次怀上了他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就是沐秀秀。 沐老二想让她打掉孩子与他继续过日子，但沐老太这次却是铁了心不愿意。 她觉得与其是这样整天担心哪天会被休，倒不如干脆做寡妇。 这样她就可以自己做主，再也没有人能管束她，也没有人能要挟他了。 沐老二的确是她杀的，不仅如此，沐老大也是帮手。 是她在人从城里回来的路上把人拦住，然后借口自己想清楚了，要与他好好过日子为由把人骗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第265章 一会有人来送钱 沐老大从身后用木棍将人敲昏，然后，他们俩合力将人装进麻袋。 她还气不过，隔着麻袋狠狠打了一顿，在这过程中沐老二疼醒过。 但她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就这么活活将人推进新修的沟渠中。 她知道沐老二会泅水，而且水性很好，所以她就在岸上看着，时不时还用手中的木棍把人往水里戳，直到人再也不挣扎了才草草掩盖了痕迹离开那里。 后面沐老二在镇上得罪了人被人打死的事还是她传出去的。 当时，她还收获了一大波的同情。 而这事除了她和沐大伯没有人知晓，那个男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这个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死前把这事告诉瑾顺了？这事也是瑾顺告诉这贱人的？ 这样想着，沐老太顿时又不是那么想赎沐瑾顺回来了。 也许，她跟着大儿子过才能真的安享晚年，而那个小儿子毕竟，不是她亲手养大的，虽然心里对他有所亏欠，可看着他什么都能和这贱人说，他以后真的能孝顺自己吗？ 沐老太顿时就开始犹豫了。 而沐瑾年此时已经气得快要抽搐了，他不知道原来他娘居然有这么多事瞒着自己。 什么她一个人守寡不易，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有多艰辛，可事实上呢，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 看着那沐老太和沐秀秀的心神都在沈千娇身上时，沐瑾年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在几人不注意时，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三人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时已经晚了。 一下子三人都隐入惊慌之中。 还不等他们想出办法，就听到沐瑾年冷沉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将院子给本相看起来，没有本相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沐秀秀闻言就要往外跑，可当她伸手去拉房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上了锁。 沐秀秀不甘心的狠狠拍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 然而，外面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沈千娇也有些慌，开始去检查那些窗户，发现窗户也全被锁死了。 沐秀秀看着这下是真的跑不出去了，她的一腔怒火都发在了沈千娇身上。 扑过来将沈千娇按在地上，就压在她身上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沈千娇被她打得只能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尽量避免身上的要害部位中招。 沐秀秀直到打累了这才放过她。 可嘴里却是在不停的埋怨着，说到最后甚至连老太太也怪上了。 “还有娘，商量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避着点人，这下好了吧，大哥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了，为人最是凉薄，别看他平时孝顺亲娘，那里面几分真心，几分算计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更不要说她这个妹妹了。 现在，他都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妹子，娘还联合旁人算计他，他还能放过他们吗？ 沐秀秀越想心越沉，都快沉进谷底里去了。 殊不知，被她心心念念的人，正风风火火的往 沐云瑶的院子跑去。 沐瑾年知晓他的小命现在完全握在沈千娇手里，他不能杀了沈千娇，但沈千娇却能让他去死。 他从来不敢小看这女人的心狠，想要活命她肯定早就留好了后手。 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他发现现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帮他的人，也只有坐山观虎斗的沐云瑶了。 虽然，他不甘心但哪怕现在送上门去让她笑话，他也只能去求她。 沐云瑶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并没有休息，而是让轻云取了棋盘过来，与她一起消磨时间。 轻云有些不解，“主子，你这么晚不休息，还要下棋？” 沐云瑶笑着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中，看似随意却是占尽了先机。 轻云会下棋但并不是很精，可就算这样，她也知道沐云瑶这一步走的十分精妙。 想了想也跟着落了一子，而就在她棋子落下的瞬间，沐云瑶笑着开了口。 “不急，今晚注定不是能安枕的日子，一会还有人要来给咱们送钱。” 轻云听得一脸惊奇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可是刚刚才从二夫人手里薅了十万两银子，这个时候谁还会来给你们送钱？ 难不成是大姑奶奶？ 这么算起来，好像还真只有她有事要求自家主子，毕竟，她那宝贝女儿还在慎刑司关着呢。 除非，她真的忍心让周玉竹在慎刑司中过年，不然一定会想办法让主子打点，把人捞出来的。 在轻云看来，周玉竹那事是主子不想管，若是她想对她家主子来说还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轻云这般想着，便这般问出来了。 “主子，可是大姑奶奶？” 沐云瑶看着她笑了笑。 “一会人来你就各知道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婆子小跑着过来禀报道。 “主子，相爷过来了。” 沐云瑶闻言把墨棋子往旁边的棋笥里一丢，起身道。 “走吧，财神爷来了，咱们出去见见。” 说出去，也不过是从内室移步到外间。 而此时，一身狼狈的沐瑾年恰恰走到门前，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拦着不让进屋。 哪怕是父女，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沐瑾年这么晚衣衫不整的过来，这院子里人要是真不拦着就让他进屋，沐云瑶就该怀疑这些人背主了。 沐瑾年看到从内室出来的沐云瑶，忙出声道。 “云瑶，为父有事和你商量。” 轻云看到来的人是沐瑾年，微张着小嘴。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沐云瑶笑了笑，对守门的婆子道，“让相爷进来吧。” 说完又看了看轻云，示意她把嘴巴合上，才道。 “给相爷上盏好茶驱驱寒。” 轻云闻言瞬间明了，带着人去旁边的耳室泡起茶来。 沐瑾年见不该存在的人都走了，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道。 “云瑶这次只有你能救为父了。” 沐云瑶甩袖自桌边坐下，这才轻笑道。 第266章 小心思被看穿 “相爷是不是高看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他们什么打算相爷不是已经听到了，想来相爷应当是有应对之策才是。” 沐瑾年心中暗骂沐云瑶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对付几个女人他还能没有办法吗？ 最主要的是现在沈千娇拿捏着自己的命门，她还不知道那女人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自己可能随时会死，要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求到她头上。 看着沐云瑶那不为所动的样子，沐瑾年咬了咬牙道。 “我库房的东西随你挑，你看上什么尽管拿。” 与小命相比这些身外之物真的不算什么了，沐瑾年能做到让她去自己私库挑东西，那也是真的急了。 然，沐云瑶却是十分不屑，他那里哪还有什么好东西，早就被她让人用赝品全都掉干净了。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道，“你那东西我就不挑了，我才回来时间不久，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若是看走了眼，岂不是亏大了。 不如这样，你也与沈千娇一样，给我十万两银子，若是你拿的出来，我便替你想法子如何？” 沐瑾年一听这话顿时眼中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他那库房里可都是好东西，若是她真贪得无厌，多挑几样绝对不止十万两。 直接给银票对沐瑾年来说自是好事，可是现在要他直接掏十万两银票，他也掏不出来啊。 看到沐瑾年为难，沐云瑶好心提点道。 “刚刚沈千娇给我银票的时候，老太太可是看着她满脸狰狞的样子，若是没猜错的话，那银票快是老太太给他那心肝宝贝小儿子，然后才对沈千娇手中的。” 沐云瑶这么说就是在提醒沐瑾年他自己没有，他娘不是还有吗？ 老太太既然可以拿钱给小儿子，为什么不能也拿一点给大儿子。 再说了老太太那里的银子，还不都是他自己孝敬的，便是拿回来又如何？ 沐瑾年此时也有些看不懂沐云瑶了，不明白她提醒自己这个做什么？ 而沐云瑶的想法却是很简单，这些人都是趴在她娘身上吸血的水蛭，彻底弄死他们之前，自然是要将人全都榨干了。 沐瑾年知道怎么做了过后，便起身打算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对沐云瑶道。 “我现在就去弄银子，但你要保证帮我把蛊毒解了。” 沐云瑶点点头，同命蛊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只是，在沐瑾年离开之前，沐云瑶提了另外一个要求。 “解蛊可以，我有另一件事要你办？” “什么事？” 沐瑾年不解，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要用到自己。 “今夜便把沐明珠送进三皇子府。” 沐云瑶总有种预感，若是再等下去沐明珠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特别是现在各路藩王进京贺岁的当口，虽说她有些瞧不上沐明珠的有些小手段，但不得不说沐明珠拿捏男人的手段还是有一点的。 她可不想这事再出什么意外，而直接让沐明珠进三皇子府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等她的名份确定下来，她便是再想折腾出什么花样也难了。 她最主要的是，她后续要将所有的心思放到成亲和追查她大哥下落的事上，可没有多余的心神分给她。 在知道沐明珠很可能也不是自己的种后，沐瑾年自是不会对她动什么恻隐之心。 当即便点了头道同，“行，我这就去办。” 说着便甩袖往外走去，只是还没等到他走到门边，一抹钻心的疼痛就袭上了心口。 就在沐云瑶的注视中，沐瑾年都没来得及呼救，便已经七窍流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快得连轻云都没有反应过来。 沐云瑶却是并不着急，在轻云的注视中，才淡声开口。 “抬旁边的厢房去。” 要给沐瑾年解蛊就要动刀子，她可不喜欢深更半夜的把自己的屋子弄得血乎拉拉的。 轻云听到这话，也不用叫人来抬，也直接一把抓住沐瑾年的衣领，提着就走。 沐云瑶此时也起身，不过她没去厢房，而是回屋拿了自己的针包。 去往厢房的当口，对守在门边的坠儿道，“从侧门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辆挂着张府牌子的马车，请张太医来府里一趟。” 沐云瑶可没打算将自己能解蛊的事宣扬出去，这么一来自然是要有人替自己背这个锅了。 而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太医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 坠儿出府请人的这一会儿功夫，沐云瑶飞快的给沐瑾年行了针，将原本已经开啃咬他心脉蛊虫逼到一角，暂时保住命再说。 毕竟，沐瑾年事情还没办，她也不可能给他就这么把蛊给解了。 几乎张太医刚刚给他把完脉，沐瑾年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还没死，沐瑾年这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忐忑。 毕竟，刚刚那一会儿，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也确信了沈千娇没有骗他，她真的有弄死自己的手段。 就在沐瑾年刚要开口之际，沐云瑶起身对他道。 “好了，你也该去办你的事了，你体内的蛊虫暂时被封住了，记住了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两个时辰后这蛊不解，你必死无疑。” 就在沐瑾年认出张太医的身份，心里盘算着自己强留下张太医，越过沐云瑶让他给自己解蛊的成算有多大时，便对上沐云瑶似笑非笑的目光。 瞬间转过头，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也清楚沐云瑶敢在这里让他见到张太医，就不担心自己打张太医的主意。 他 甚至还有一种荒诞的想法，这张太医也许就是一个她推出来的幌子，能解此蛊的其实另有他人。 不得不说这能当官的人脑子有时候还是有的。 沐瑾年知道自己斗不过沐云瑶为了这条小命，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只希望这丫头在出够气后，能看在父女一场的情份上，留自己一条小命。 这般想着沐瑾年便飞快起身，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别的事都好办，只是要送沐明珠到三皇子府这件事，还要他亲自去才行。 第267章 你到底是人是鬼 要不然，随便派一个人，不一定能保证人能送到，说不定连三皇子府的门都不一定能敲开。 毕竟，这事事前没有知会过，突然这么大晚送一个人过去，谁都会狐疑。 沐瑾年如是想着胡闹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出了沐云瑶的院子。 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出不了门的，还得回前院梳洗一番才行。 与此同时，他也让李玉将暗处的人都叫了出来，安排一部分人去准备马车，一部分人则去守着老太太的院子。 毕竟，他刚刚离开时，指使的都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在老太婆身边伺候， 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心是向着她的。 然而，只能说他太看得起沐老太太了。 这老东西自来刻薄寡恩，对身边的人更是小气的很。 那些人没有背叛她，都是因为沐瑾年平时表现的十分恭敬孝顺，怕祸及家人。 如今，这母子俩反目成仇，好多人都盼着老太太倒霉呢。 这其中最甚者非崔护莫属了，原本他都已经听了沐云瑶的吩咐出府回家了，可是到家后依旧觉得坐立难安。 最后终是坚持不住又回了相府。 此时，他就在老太太院子外不远处看着，看着灯火灯火通明的院子，他都忍不住想，怎么就不来一把火，把那些该死的人全都烧为灰烬呢。 坠儿去接张太医进府的时候，便发现了解落里的他，等到沐瑾年离开后，她才悄悄附在沐云瑶耳边把这事说了。 沐云瑶眉头微拧，她是真怕这老人家做出什么不明智之事来。 想了想对轻云道，“你去把人带过来，就说我这边有几本账对不上，让他过来帮忙算算。” 轻云一头雾水，心想着他们这里哪有什么算不明白的账啊。 先夫人留下的那些青衣的婆姨们，哪一个不是打算盘的好手，别说就是府里这些账，就是国库的账怕都难不倒他们。 可是，主子既然说了，她也不能绝拒，福了福身，便转身走了出去。 沐云瑶让坠儿请张太医在厢房喝茶，自己则移步去了书房。 今天晚上的事，还要张太医配合，他也只能暂留在府里。 而她也不可能真的心大到有外男在她院子里，她还能心安理得的去休息。 既然睡不着，那不如去书房看一会书去。 没过一会儿，轻云便领着崔账房回来了。 沐云瑶听到禀报头也没抬，指了指角落里一厢陈旧的账本道。 “把这个搬到院门边的角房去，让他好好算一算。” 轻云看着早就整理好的账册，无声的摇了摇头，还是直接搬着就出了门。 而沐老太这边，被关在屋里的三个女人在撕打过一阵也冷静下来。 沐秀秀拍了几回门也没有给她开，她便开始大声咒骂。 然守在院子里的人根本没拿她当一回事，一个回娘家寄人篱下的姑奶奶算是个什么玩意。 没看到相爷连老子娘都一并锁了吗。 沐秀秀见外面的人根本不理她，气得她又同沈娇娇打了一架。 只是以沈千娇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还不了手，就成了沐秀秀单方面殴打她。 直到沈千娇躺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困难，沐老太这才喝止了两人。 “好了，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不想法子从这里出去，把她打死了又有什么事？” 老太太倒也不是真的关心，沈千娇的死活，只不过她到底是自己几个孙子的亲娘，以后这府里不管是给谁继承，她都还要仰仗儿孙的。 真要是让他们的亲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死，难保他们不会恨自己。 就像沐云瑶那小畜生一样，不就是因为对沈氏的死存了疑心，才处处与他们作对的吗？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孙子以后也恨自己。 沐秀秀听到老娘的话，就算还不甘心也只能放了手，只是就算这样，她也没让沈千娇好过，很不客气的朝着她的脸啐了一口。 “我呸。” 沈千娇恶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躺在那里直喘气，她知道自己伤的不轻，但也不致命，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沐秀秀和沐老太带给她的伤害，她都记着呢，以后等她的儿子当了家，她自有法子找他们一一讨回来。 沐老太可没心思，想那么多，她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点。 “沈氏，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从这里出去。” 其实，她想问的是沈千娇现在有什么法子弄死沐瑾年，毕竟，他们刚刚商量的事他都听到了，若是还让他活着他们几个就得死，她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心狠了。 可是身为亲娘有些事不好问出口。 但沈千娇却是明白这老虔婆的意思的。 当即便开口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说着就在沐老太的注视下，她咬破自己的食指，将了指尖血抹在自己的额心。 沐老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一阵蠕动，然后快速的朝她眉心游去。 而她抹在额心的血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然后，便见沈千娇轻喃了一句。 “杀了他。” 在这过后，她便是满脸的扭曲，抚着脑袋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活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沐秀秀有些不敢看，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看着他娘问道。 “死，死了吗？” 说着还想伸手去探沈千娇的鼻息。 只是还不等她手探到沈千娇的鼻尖，沈千娇突然转头瞪她。 “呀……” 吓得沐秀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沐老太也差点被吓死。 沐秀秀反应过来沈千娇没死后也是怒了，当即扬起巴掌便要往她脸上甩去。 然后…… 她的手腕被人死死攥住，那力道大的就好像要把她的手折断一般。 这哪里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可以有的力气。 沐秀秀如同见鬼一般看着沈千娇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哼！” 沈千娇冷嗤一声，松开她的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第268章 难不成你还想弑母不成 沐秀秀看着自己被捏得通红的手腕，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有这女人会生生把她的腕子掰断的可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沈千娇又不是沐云瑶，那丫头明显身上是带着功夫的，可沈千娇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沐秀秀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沈千娇已经飞快的爬了起来，她那状态比之前可是好多了。 就在他们面前发生的这么诡异的事，沐老太和沐秀秀都有些惊慌，但却并没敢说什么。 沈千娇找了个椅子坐下，才对二人道，“好了，这会子沐瑾年应该已经断气了，一会自会有人过来放我们出去。” 沈千娇想的很简单，沐瑾年若是死了，那些下人哪怕不通知自己，也得来请沐老太作主。 到时，自然可以顺势出去，掌控整个相府。 可她却不知道的是，她那般操作下，沐瑾年的确差点死了。 可是，谁让爷脑子还算够用呢，在知道这些人都要弄死他后，便去找了沐云瑶。 虽然蛊毒发作的迅猛，但在沐云瑶这里却不是什么事，三两下便被压制住了。 而就在沐老太三等着好休息的时候，沐瑾年已经命人，收拾出了一顶小轿，不管沐明珠的反抗，直接让人堵了嘴，连夜送到了三皇子的府上。 沐瑾年过去的时候，三皇子喝了些酒正与他府里的姬妾温存，听到下人来禀报说是沐瑾年来了，他还有些不想见。 在听到沐瑾年是来送沐明珠过来的，他才不情不愿的从小妾的床上爬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嘴里依旧带着几分不满道。 “沐相这是做什么？便是说做妾的都是要半夜入府的，可也不用这么深更半夜吧，这不是扰人清梦吗？” 抱怨归抱怨，三皇子还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下人去了待客的小厅。 “相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沐瑾年也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到他话里的不满，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不得不赔着笑脸应对。 无人知晓这两人聊了些什么，反正最后沐明珠顺利被留了下来，而三皇了子也笑着将沐瑾年送回了府。 沐云瑶让人盯着沐瑾年，但却没有让人跟进三皇子府。 到底是皇子，不管受不受宠身边都有皇室暗卫保护，她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人冒险。 沐瑾年到是惜命的很，知晓沐明珠不是自己的女儿后，根本不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不仅沈千娇之前给她准备的嫁妆一样没让她带，便是以前她用惯的丫头也被他留在了府上。 可以说，沐明珠是被从被窝里提出来后，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换便被人绑上了一顶青布小轿。 她也想闹可等着她的就是沐瑾年毫不留情的两个耳光。 现在他只要一看到沈千娇生的那几个孽种就想到她对自己的背叛，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了这几个孽种做下的蠢事，他就恨不得杀光他们。 沐瑾年从三皇子府回来的时候，恰 恰 赶上好沐云瑶定下的两个时辰的最后期限。 他知道以沐云瑶性子，答应她的事若是没有做到的话，她一定不会救自己。 是以一回府便带着人匆匆往沐老太太的院中走去。 答应沐云瑶的事他只办到了一件，还有那十万两银子，若是没能拿到手，那丫头绝对会见死不救。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原本还等着下人来禀报沐瑾年死讯的三人瞬间愣在那里。 沈千娇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沐瑾年道。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沐瑾年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着沈千娇的头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贱人，就是你害我，我弄死你。” 沈千娇生生挨了几个巴掌过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后，嘲讽的道。 “打死我？你敢吗？你愿给我陪葬吗？” 沈千娇这话一出，沐瑾年立马回过味来，自己身上还有这女人下的蛊，蛊毒没解之前，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可沐瑾年就算想明白了也不打算放过她，不能让她死，打几下总不成问题。 于是，反手又给了她几个耳光，外带一脚。 直接将人踹倒在他还来的几个护卫身前。 “把她给本相看好了，本相一会再收拾她。” 说完也不看沐秀秀那一脸见鬼的神色，上前一步将人推到一边，然后慢慢走到沐老太面前。 “娘，我也是你儿子，你心疼我一回，把你的体己都给我吧？” 沐瑾年刚刚打沈千娇 的样子实在疯魔，现如今他一脸嗜血的看着沐老太，沐老太还真被他唬得不轻。 “老大，你、你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弑母不成？” 沐老太还试图以孝道压制沐瑾年，但凡是在朝为官的若是被冠上不孝的名声，可以说仕途就算是尽毁了。 老太太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可想到这里却又是越来越有底气起来。 她以为沐瑾年为了自己的仕途，哪怕自己之前动了要让沐瑾顺取代他的心思，他也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 于是乎，便又站在长辈的角度出声教训道。 “老大，你可不要犯糊涂，我可是你娘，你要是不孝可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是吗？” 沐瑾年一脸嘲讽。 “我怎么记得云瑶给你说过大齐的律法与前朝不同，若是父母不慈，子孙是可能不必孝顺的，母亲当时可还挨了那丫头两巴掌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沐老太听到他这话又气又怕，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怎么能一样，你是当官的那丫头又不当官，再说了，这些事都是沈氏弄出来的，何况你不是好好的吗？为娘怎么就不慈了。” 在沐老太心里她这么做都是被逼的，毕竟，沐瑾年早就中了蛊，沈千娇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的。 既然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能为她的小儿子和孙子们铺路呢，她这么做可不都是为了沐家好。 可沐瑾年现在却是不想听她说这些，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从他娘手里拿到十万两银子才行。 第269章 厚此薄彼 “娘，若是我活不成？我也不介意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沐瑾年一双眼定定的看着沐老太，随后又扫过沐秀秀，最后停在沐老太难看的脸上。 沐老太此时恨不得一开始就没有生过他，可现在却是无可奈何。 谁让他们这些人都是依附他而生的，若是没有沐瑾年，他们根本过不上今天的好日子。 明明他知道自己的难处，身为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谅一点。 若不是他非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她又怎么会狠心答应沈千娇，要让他去死呢。 “瑾年……” 沐老太还想打感情牌，让沐瑾年放过她，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棺材本。 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听到沐瑾年道。 “娘，刚刚沈千娇 给云瑶的银子是你给那人的吧？同样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还是说的我亲爹不是大伯，你才这般厚此薄彼？” 沐老太被他说的老脸臊得慌，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的好儿子怎么能拿这事来戳她的心窝子。 他也不想想，自己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 可瑾顺也是她的孩子啊，既然生下了他，却不能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如今，自己想补偿他一下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身为大哥，就非要这般斤斤计较，就不能有个大哥的样，多照顾兄弟一些吗？ 他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又有什么用，又没有儿子继承，那还不如给侄子，好歹以后死了还有人摔盆。 难不成，他还想将老沐家的东西都给沐云瑶那个死丫头不成，也不看看那丫头有把他当亲爹吗？ 平时说话冷嘲热讽也就罢了，一言不合还敢和长辈动手，这样的人若是换成平常刻薄些的人家，早就打死了事了。 沐老太这般想着，越发觉得沐瑾年不懂事，不孝顺了。 只是，还不得她指责，沐瑾年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这个当娘的都不在意，便知道她娘是真的想让自己给他那便宜弟弟让路了，当即也不客气起来。 对着身后一直跟着他，也是为了保护他的李玉道。 “搜吧。” “是，相爷。” 李玉应了一声，便开始动起手来。 沐瑾年这会子除了李玉谁也不信。 谁知道这两个女人把持内宅这么多年，这里面有多少是她们的人。 只有这个李玉自己当年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这些年他也的确忠于自己，才让他放心把事情交给他来做。 李玉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从沐老太床头的夹层中，发现了一个装银票的箱子，沐瑾年看到里面面额大小不一的银票，微微点了点就不止十万两。 面上便露出了喜色，他原本还怕他娘这里没有足够的银子，这么晚了他也没地方去筹钱，可没想到不过才搜了一个地方，就已经足够了。 这还只是银票，没有算她娘这些年收集起来的金银玉器等好东西。 可是这好心情没维持片刻，便又沉下脸来。 他娘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而他不过是找她拿十万两她都没愿意。 她自己一个人能花得了这么多钱吗？她不给自己，这是想留给谁。 沐瑾年越想越气，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才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可是他娘却想拿自己 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家财却养那个奸生子。 沐老太看自己的私房都被翻了出来，再也坐不住了，扑上前去就要抢。 “混账玩意，你给老娘放下，那是我的，我的。” 老太太看着被沐瑾年抱在怀里的钱匣子心如刀绞，那可是她的棺材本，她的命根子，他也要抢。 她真是后悔，当年要不是看在先生都说他有读书天赋，以后会当大官，她根本就不会一心供他读书将他养大。 若是她当初，用心栽培的是老二，是不是如今的境遇就不一样了。 沐老太满心后悔，但现在说这些却都已经晚了，最主要是将那些银票抢回来。 看着还愣在一边的沐秀秀，沐老太骂了一声道。 “你还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沐秀秀是真傻了，她多少次写信回来向她娘诉苦，说在外边日子难过，想让她娘支援点银子。 可是每次她娘回信是怎么说的，说是沈氏当家，她自己也只是吃穿不愁而已，手里并没有多少体己。 当沐瑾年说到她娘曾经给沐瑾顺十万两银子的时候 ，她就嫉妒到扭曲了。 要知道当年她出嫁，不算沈念慈给她的那些添妆，她娘给她的嫁妆也不过才一万两，现银更是只有两千两而已。 如今给沐瑾顺到是大方了，随随便便便是十几万两，看着沐瑾顺随后就能把这些全部给沈千娇，想来她娘给的怕远不止于此。 这让沐秀秀能不嫉妒，同样是娘的孩子，她还和那个沐瑾顺同一个爹 ，她娘凭什么这么偏心。 现在听到沐老太唤她帮忙，她也的确冲了过去，只不过，她不是去帮她娘的，而是想趁机抢些过来自己藏着。 反正，大哥都动手抢了，那她也抢一些不过份吧。 沐老太见沐秀秀过来帮忙刚松一口气，便见沐秀秀抢了几下没抢过沐瑾年和李玉，便干脆屁股一扭，将沐老太摆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全部一拢，塞进衣襟里。 沐老太看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出。 “沐秀秀，你想干什么？” 沐秀秀听到她老娘的质问，讪笑着道，“娘，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我先替你收着，免得被大哥抢去了。” 自己生的沐老太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入了她的口袋自己还能要的回来才怪了。 沐瑾年原本还想着拿了银票，先找沐云瑶把蛊毒解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可沐秀秀的动作却是给他提了个醒，她娘这里好东西可不少，等会自己一走，她肯定会想办法把那些藏起来。 与其事后再费力气翻找，倒不如现在就全部搜走。 他以前不介意，沐老太往自己屋里扒拉好东西，那是因为他觉得沐老太就他一个儿子，以后这些都还是他的。 第270章 是我心狠，还是你心毒 现在可不一样了，知道沐老太偏心的都没边了，他又怎么可能便宜别人。 当即便吩咐身后的李玉道，“你亲自带人，将这里的东西都给本相抄了。” 说完抱着那钱匣子就大步往外走，他等先找沐云瑶把蛊解了才行，有什么账也得等到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后再慢慢算。 沐瑾年在跨出沐老太房间门槛时，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道。 “一会那两父子要是被人送回来了，一并给我看管起来，等本相回来亲自处置。”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沐老太的院子。 沐老太和沈千娇听到这话，直接瘫坐在地上，她们花了那么多银子去捞人，若是好不容易从慎刑司出来，就要落在沐瑾年手里，她们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还不如关在慎刑司，可能会吃点苦，但总不你会要他们的命啊。 沐老太这会子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沈千娇大骂道。 “都怪你，若不是你生了那等恶毒的心思，瑾年怎么会如此狠心对我们。” 沈千娇也是知道沐瑾顺父子若是被带回相府肯定没有活路，可听到沐老太的话，她也是一脸的鄙夷。 “是我心狠，还是你心毒，沐瑾年本来就要弄死我了，我想活命让他去死有什么不对。 你是她娘，你不也没有阻止吗？现在现在败露你到是怪起我来了。” 有些话不用说沐老太也明白，但她又怎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两人相互指责间，李玉却已经带着人从老太太的屋里搜出了不少好东西，而她院里的小库房早被搬空了。 沐秀秀确实没管那两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在这里吵架，有这时间不如多藏点东西才是真的。 沐瑾年怀揣着十万两银票找到沐云瑶时，她正在与轻云两人开心的涮着铜锅。 毕竟，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平时早就进了梦乡，这个时辰还没睡，就有些饿了。 这么冷的天，还有什么比一个热腾腾的锅子更诱人的。 这种吃法，她还是上辈子从楚篱儿那里学来的，如今，已经在她名下的好几家酒楼都已经普及开了。 别说，还真有不少人喜欢，特别是那新鲜的牛羊肉切得薄薄的往锅子一涮，几息功夫就能捞出来，那鲜香嫩滑的，她一个人就能吃上一盘。 只可惜，大齐是不许随意宰杀耕牛的，是以他们平时吃的都是羊肉为主。 不过，有她特意调制的几味药材入锅，便是羊肉涮起来，也没有半点腥味，吃起来也十分的爽口。 沐云瑶这边吃着，也没忘记张太医，也特意让人给他送了一份过去。 今天白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沐瑾年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更不要吃饭了。 这会子闻着这个味道，更觉得胃里空落落的，但他也很清楚，沐云瑶是绝不可能邀请他一起吃了。 只得在屋外的时候先把口水咽下去，这才拿着银票往里走。 他过来的时候，沐云瑶刚好吃得差不多了，看到沐瑾年过来，便放下了筷子。 沐瑾年见此怕她会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吃食，连忙道，“你先用膳，吃完再说。” 沐云瑶看着他只觉得好笑，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停筷的。 但沐云瑶也没解释，而是直接对同样放下筷子的轻云道。 “你去瞧瞧张太医吃好了没有？顺便问问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沐云瑶早在之前，便将一本解蛊毒的手札交给了张太医，只说是无意中寻到的，让张太医按照上面的法子去给沐瑾年解毒。 张太医看着明显墨痕还新的手扎，便已明白这份手扎并非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只怕是刚刚写出来的。 只是，他也没敢往这东西是沐云瑶写的上面想，只是觉得她手里有好东西，这一部分怕是她从上面摘抄下来的。 沐云瑶也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她请张太医办事，给他抄一份可解蛊毒的手扎两人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毕竟，张太医若是能将这手扎吃透，他以后的太医之路远远不会止步于此。 轻云到时，张太医也刚放下筷子，轻云叫了两个婆子过来收拾，这才施了一礼道。 “不知张太医现下可有时间替我家相爷解蛊？” 她这话也不过是客套之言，张太医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当即便点了点头道。 “姑娘去请相爷过来吧。” 这是沐云瑶的院子，哪怕他是太医也不好无故去到 正房，把沐瑾年请到这里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请稍等。” 轻云福身退下，又问了坠儿，“主子之前吩咐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轻云姐姐都备下了，就放在门房那边，随时可以去取。” 轻云点点头，“那便速去取来吧。” 说完这才回到外厅回禀。 “主子，张太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相爷移步。” 沐云瑶点点头，看了沐瑾年一眼。 “去吧。” 沐瑾年看到沐云瑶依旧坐在那里没动，反而手捧香茗慢慢品了起来，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不过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沐云瑶心里厌恶他，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又觉得只有她在才能安心。 沐瑾年也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但他此时是真的很想沐云瑶过去。 沐云瑶看了他一眼，好像仅仅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衣裳道。 “走吧。” 沐瑾年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看到沐云瑶起身往外走，便也快步跟了上来。 到了张太医所在的厢房他就有些呆住了，只见房间里与寻常厢房别无二致。 只是外间多了一张竹榻，张太医示意他宽衣敞上去，沐瑾年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不用铺上一层被褥吗？” 哪怕在他最穷困的时候，也没有冬日直接躺在竹榻上的经历，这真要宽衣躺上去，回头岂不是要着凉。 张太医也不知这是不是可以加层褥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沐云瑶。 第271章 你怎么这么矫情 沐云瑶挑了挑眉看向沐瑾年。 “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你怎么这么矫情？” 她院里可都是沈家送来的上好的东西，她才舍不得给这渣爹用呢。 沐瑾年听说这解蛊毒不过只要片刻功夫，当即也不再说什么了，直接除去外面厚重的棉衣，只着中衣躺在竹榻上。 只是这冬日的竹榻实在冰 凉，与直接躺在冰面上没什么区别，冷得他直接打了一个寒噤。 而就在这时候，坠儿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走来。 “主子，东西取来了，刚刚才宰杀的，不热乎着呢。” 说完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从中端出一大盘色泽鲜艳的猪肉来。 触手可及的上面还有余温，沐云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沐云瑶又看了一眼，只着中衣躺在竹榻上的沐瑾年，冲张太医点了点头道。 “开始吧。” 张太医见此也不多话，拿出银针消了毒后，便朝着沐瑾年周身要穴刺去。 有几次力道不对，比沐云瑶要求的轻了几分，沐云瑶见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但她却并没有出声提醒，左右沐瑾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你，只要保证他暂时不死就行了。 可是她不在意，张太医却随时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在她面色凝重之时，便更加紧张了，下面的一针差点扎歪了。 虽然沐云瑶及时出手稳住了他的手腕，穴位是没有错，只是他手一抖这下针的力道就多了一分。 张太医这下更慌了，额头都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沐云瑶看着他沉声道，“别慌，继续。” 张太医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直到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这才对沐云瑶点点头，继续动作。 后面的事倒也算顺利，没有再出什么差错。 蛊虫在银针的逼迫下，被慢慢逼到沐瑾年的左手腕处，张太医将那块还有余温的猪肉放到他的腕下，然后手中寒光一闪，便割开了沐瑾年的手腕。 随着那温热的血液浸湿腕下的猪肉，他体内的蛊虫也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也然后飞快钻进那猪肉之中。 很快，那一块猪肉就被啃食怠慢，然后，便是蛊虫之间的相互吞噬，最后那装着猪肉的陶盆中只剩下一只足有成人拳头大的肉虫。 张太医看着一幕差点没吐出来，轻云也受不了捂着嘴别过头去，只有沐云瑶不为所动，朝着张太医伸手。 张太医立马会意，想起之前轻云交给他的药瓶。 颤颤巍巍的从旁边的药箱中拿出来向沐云瑶递去。 沐云瑶接过看了一眼，便拔掉木塞，手指轻弹瓶口，将里面的药粉尽数倒入陶盆之中。 而此时那陶盆里的蛊虫接触到了药粉，发出一阵呲呲的声音，不出两息便全部化成了血水。 沐云瑶看了那陶盆一眼，又从袖中掏出另一种药粉倒入其中，原本一盆血呼啦啦带着恶臭的玩意，瞬间便没了味道。 “送远些，埋起来。” 虽然这里面的毒已经被她解的差不多了，但最多还是不要被人畜碰到才好。 轻云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副特制的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陶盆又放进之前的那个食盒中。 也不用旁人，自己就提着去办这事了。 沐云瑶看着还傻傻的张太医出声提醒道。 “他的血快流干了，你不给他包扎吗？” 早在那蛊虫涌出体内的时候，沐瑾年就已经被吓昏过去了。 这个时候，沐云瑶不提张太医还真没想起来。 听到这话他也还在发愣中，只是下意识的 回道。 “哦、哦，好！” 沐云瑶见此也没说什么，接下来不过是处理一个外伤，张太医一个太医还能搞不定。 这里没她什么事，沐云瑶对坠儿吩咐了两句，便转身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沐云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睁眼便看到轻云站在她的床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轻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道，“主子先起身梳洗吧，奴婢慢慢与你说。”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微微挑眉，看来她睡着的这段时间，还真发生了不少事。 沐云瑶倒也没着急，穿衣起身洗漱。 坠儿也趁着这会儿功夫，将一直温在灶上的吃食端了上来。 然后，她便听到轻云说。 “昨天相爷清醒过来后，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将沈千娇毒打了一顿，还 让人将她吊在院子里。 大姑奶奶趁着相爷处置沈千娇时，怕她秋后算账，偷了老太太不少首饰打算跑路，却被守门的人逮住送了回来，相爷直接打断了她一条腿。” 沐云瑶喝着鸡丝粥，只觉得今天的粥格外的软烂可口。 一碗见底，又让轻云给她再添一碗，这才问道。 “老太太呢？” “老太太吓晕了，相爷让人将她抬回屋子，但没给请大夫。” 说完见沐云瑶又喝起了粥，她原本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担心自己要是说了出来，主子这早饭怕是不用吃了。 直到，沐云瑶用完早饭，让人将桌子撤了，又上了香茶漱了口，这才看着轻云笑着道。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沐云瑶其实早就看到这丫头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差不多也猜到，她没说的怕是与沐瑾顺父子有关。 毕竟，算算时间这两人早就被慎刑司的人送回来了。 如今，整个相府都在沐瑾年手中，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可就算是如此轻云依旧一脸纠结的不知如何开口。 她心里想着，她家主子到底还没有嫁人，这样的话她听了会不会污了耳朵。 然，还不等她纠结多久，沐云瑶却是主动开了口。 “是不是关于那对父子的？沐瑾年怎么处置他们的？” “相爷、相爷将他们都阉了，还、还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玩意喂狗了，老太太就是因为这个晕倒了的。” 轻云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可是这话一说完，她的脸就像是火烧一般，红了个彻底。 沐云瑶也没想到沐瑾年会做得这么绝，这也就难怪老虔婆会被吓晕了。 第272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沐云瑶都怀疑，沐瑾年没对老太太直接动手，都怕是因为害怕老太太真死了，皇帝不会夺情，而是直接让他回乡丁忧。 听到轻云几乎将所有人都提了个遍，好像还漏了一个人，便问道。 “那沐君晟呢？” 要说这会子沐瑾年最后悔，最恨的一件事是什么，只怕是当初用沐君晟把她大哥给换了。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也许他不会和沈千娇纠缠的那般深。 轻云似是听到她这话才想起这个人来。 “主子，奴婢并没有听说大公子的事。” “啊、呸呸。”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给自己嘴上来了一下，又呸了两下才道。 “沐君晟不是咱家大公子。” “好像从昨天事情闹开了开始，明笙居那边就一直没有动静。” 轻云这时候，也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若是换成往常，事关他的生母，沐君晟应当早就出来了才是，这次却是低调的让大家都忘了这个人，这就很不对。 “主子，奴婢这就去看看。” 沐云瑶摆摆手，“让沐瑾年去。” 沐君晟那里也是她疏忽了，那人一向阴损，沐云瑶倒是不担心他跑了，反倒是担心他是不是还在那院子里留了什么后手。 若知道沈千娇可是会用蛊的人，不管她那蛊虫是从别人那里弄来的，还是她自己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她是防着点好。 轻云一听便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立马道。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想来相爷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忘了还有沐君晟这号人，这个时候也该提醒提醒他了。 就在轻云抬脚正打算往外走时，沐云瑶突然出声道。 “回来？” 轻云不解的转身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让人看着点沈千娇那边，沐瑾年发泄完了，让人给她留口气。” 轻云有点不解。 “主子，让他们狗咬狗不好吗？何必脏了您自己的手？” 沐云瑶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答应过玉簪姑姑什么？难不成你想食言而肥？” 经过沐云瑶这么一提，轻云终于想起来了，猛得一拍额头道。 “是奴婢糊涂了，那奴婢得赶紧去，看看那位还有气没有？” 昨天后半夜沐瑾年从他们这里离开后，可就将沈千娇吊在院子里了，这都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女人身上也仅有一件被捉奸时，沐瑾顺解下来套在她身上的棉衣。 里面还都空着呢，这不贴身的衣服，就是在厚它也四处透风啊。 希望这女人的命能硬一点，不然还真说不好是不是还有气。 看着轻云匆匆跑走的背影 ，沐云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轻声问道，“青书在吗？” 青书闻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主子。”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娃娃脸青年，沐云瑶这才开口问道。 “沐君晟何时跑的？” 他记得自己是让他盯着沐府的动静的，沐君晟要是跑了，他不可能不报。 青书拱手行礼后才回道。 “昨天，他院子里面有一条直通府外的暗道，昨天二夫人与人通奸的消息传回府后，他便带着书童从暗道跑了。” “出城了吧？” 青书点点头。 “城门关闭前前一刻出城的，想来是怕有人找他，故意选在那个时候。” 青书说完还不屑的撇了撇嘴，他那点小心思也只能防一防普通人。 若是主子不是下令只要盯着他就行，不用管他做什么，想要将他抓回来不过瞬息之间的事。 沐云瑶没管他那点小动作问道，“跟着的人可有消息传来，他是往哪个方向跑了？” 沐云瑶自始至终就不信，沐君晟离开京城那段时间是真的去游什么学了。 从他带回楚篱儿，又查出楚篱儿和城郊那个庄子有关联后，她便怀疑沐家背后还有其他人。 沐瑾年有野心没有能力，有些事他一个办不到，自然会想要找盟友。 结合上辈子已经被也忘得差不多的记忆，与那个站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联系的，可能就是沐君晟，甚至与沐瑾年的合作也是他从中斡旋的。 虽然这个人在儿女之情上，让沐云瑶瞧不上，但他比沐瑾年更有野心，也更狠这是沐云瑶上辈子亲身体会过的。 她自然不会因为他断了腿就小瞧了他。 青书听到沐云瑶的问话，想到早上收到的消息道。 “他从北城门出的城，走了一夜后，今早又转往西南方向了。” “西南吗？” 沐云瑶低声呢喃，她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但却也没有急着下结论。 而是继续吩咐道，“让人跟着，若是他一直往南走，必要的时候将他身边人换成咱们自己的人？” 他记得青云手底下有擅容易的人，想要装成另一个人不是难事。 何况在府里时，他们早就仔细观察过那小书童的行为举止及一点小习惯了。 然而，就在沐云瑶以为这事不难的时候，青云却是一脸愁色的道。 “主子，这事有些难办？属下觉得兄弟们可能不会愿意？” “为什么？” 沐云瑶有些不解，这还是这些人跟了自己过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青书红着脸，挠了挠头道。 “主子，这真不是属下拖脱，主要是手下的兄弟们，没有人好龙阳的？” “啊？” 沐云瑶显然有些不解，一双眼分外清澈的看着青书，让青书不愿意道出实情，怕污了主子的耳朵。 可是这事不说又不成，就在青书快要抓破头的时候，轻云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他这为难的样子，问了下事情原委，也知道青收不好说的原由。 在知道主子早有安排后，轻云也不再关心沐君晟跑到哪里去了。 而低声将青书不好说出口的话，低声在沐云瑶耳边说了一遍。 “啊？” 这下沐云瑶更加惊讶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轻云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了，听到沐云瑶这么问，看都没看青书道。 “原本就是只不过沐君晟有了楚篱儿后，便疏待了那小书童，为了怕楚篱儿看出端睨，还曾想将人打发走，后来楚篱儿被咱们的人带走，沐君晟又瘸了腿哪里也去不了，就那小书童贴身伺候，不知不觉间便得了趣儿。” 第273章 她会求着我要说的 轻云的话让沐云瑶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事府里知晓的人还不少，之前没告诉她，便也是不知如何说吧。 沐云瑶没有再纠结这个事，于是道，“那让跟着的人见机行事吧？” 她不是那种为任务就可以逼迫属下的人，更何况还是这种事。 得了沐云瑶的令，青云行礼退下，只余下轻云道。 “主子，沈千娇那里奴婢已经也将人放下来了，奴婢看了一下人晕死过去了，要是奴婢再晚一些过去，怕是就没命在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微微点头对她道。 “等人醒了，就给玉簪姑姑那里送去吧。” 沐云瑶从头到尾也没说要不要给她请大夫的事，轻云自然也不会多事。 反正，玉簪姑姑也不会介意，说不定看到她这个惨样还会更加开心也不一定。 只是轻云有一事不解，“主子，那沈千娇肯定知道的比沐瑾顺要多，咱们不用先审问她一下吗？” 沐云瑶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她现在会说？” 轻云有些不解，主子为何笃定沈千娇不会说。 沐云瑶笑了笑道，“我想知道什么也不是非要她开口，把她送到玉簪姑姑那里，让人看好了别让她死了，好医好药不用给我省着，到时有她求着我想说的时候。” 她太清楚沈千娇这个人了，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这个时候你用她的命要挟也不会管用。 只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才是她开口的时机。 轻云对于主子的话是无条件信任的。 “奴婢知晓 了，奴婢立马去办。” 看着风风火火走远的轻云，沐云瑶摇头笑了笑。 府里的事，怕是还有得闹，今天她也不打算出门了，便拿起一本书对着窗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沐云瑶所料，沈千娇才被带走没多久，沐瑾年就过来了。 许是以为蛊毒解了，他对沐云瑶的态度也没昨夜好了。 看着她冷冷的问道，“你把沈千娇弄到哪里去了？” 沐云瑶没有理他，但要是细看便看出他色厉内荏，眼神飘忽。 沐云瑶更是清楚，沐瑾年关心的根本就不是沈千娇的生死，而是怕沐云瑶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否则，他也不可能将人就那么着吊在院子里了。 沐云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 “与你无关。” 沐瑾年看她这样子，也不敢再招惹她，憋着一肚子气就要离开。 而就在他的脚快要踏过门槛时，却听到沐云瑶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好大儿哪里去了？你该不会忘记他也是有靠山的了吧？” 沐云瑶可不是好心，她只是想看好戏而已。 她想知道面对这个倾注半生心力培养出来的儿子，他打算怎么做？ 沐瑾年一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丢下一句，“不用你管。” 便匆匆离开。 沐云瑶头也没抬一下，指尖无意识的轻扣桌面，沐家已经完了，她应该是要抽身了吧。 可是，她的大哥还没找到，若是有一天他被找回来了，会不会怪自己呢？ 有些人，她早就想送他们下地狱了，可是…… 萧千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个样子，眉头紧锁着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般。 温暖的指腹轻抚上她的眉心，略带薄茧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 “你怎么来了？” “在发什么呆？”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 又看着对方同时笑了出来。 沐云瑶坐直身子，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才扬声吩咐道。 “坠儿，上茶。” 坠儿很快 端着两盏清茶过来，又悄悄退了下去。 等萧千墨吃了半盏茶，肉眼可见的他周身的寒气散了不少，这才问道。 “你最近不是挺忙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还以为至少年前两人是没有时间见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了。 “我寻思着发生那样的事，你这里不会太安生，便抽时间过来看看。”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罢了。 末了，又将之前问过的话问了一遍。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沐云瑶轻轻把脑袋靠进他的怀里，眼神放空一般没有半点聚焦，懒懒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这沐家已经完了，我在想是彻底毁了它，还是让它继续苟延残喘着，等我大哥找回来再做决定？” 她这么一说，萧千墨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更明白其实她的心底也已经早就有了答案，不过是想要一个认同罢了。 若是她真想毁了沐家，那些人活不到今天早上。 而她也不用现在在这里纠结了。 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头顶揉了揉道。 “有时候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你要是厌烦了这里的吵闹，我那边还有一处空置的宅子，不如你搬到那里去住可好？” 沐云瑶坐直了身子，再看向萧千墨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迷茫，淡笑道。 “不必了，这里就挺好，看着他们相互折腾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千墨便也不再提给她换地方住的话，毕竟，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想她面对流言蜚语。 “镇北王何时进京可有消息了？” 从北地到京城要走一个月，如今大雪封城，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被阻拦在路上了。 沐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出手的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她大哥的消息。 “有消息了，之前他们的确被大雪阻在了路上，如今雪停了，又有那些灾民以工代赈清理路面，这官道上的积雪已经清理了不少。 周边好几座城镇已经能通车马了。 预计再有七八日他们就能到达京城了，能赶上今年的宫宴。” 沐云瑶听到这话，脸上也多了点笑意，然后问道。 “这次镇北王府都有哪些人进京？” 一般来说蕃王若是有子，进京贺岁这样的事，是由世子带队的，但镇北王不一样，这一代的镇北王无子，只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女儿，沐云瑶猜测这次来的多半是这个小郡主了。 第274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然，萧千墨却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镇北王亲至，带着郡主和王妃，听说是因为王妃身体不好，受不了北地苦寒，镇北王想肯请陛下同意，让镇北王妃留在京城养病。” 沐云瑶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有些昏乎。 历朝历代武将出征都会有家眷留在京城，说好听点是皇恩，说难听点就是为质，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而镇北王府历代皇帝没有要求他的家眷进京，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是前朝皇室，怕他们在京城活动的多了，会暗地里拢络朝臣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们手握重兵，皇帝也不敢下这个命令。 可是，还是头一次有蕃王要主动送家眷进京的，这位镇北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沐云瑶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 再者，前世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事吧？ 沐云瑶觉得有些乱，她需要理一理，或者想一想这镇北王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萧千墨看着她这纠结的样子，知道她又开始操心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别想那么多，天塌了也是陛下的事，你不是要打听你哥哥的事吗？王妃进京正好有机会去见见。” 沐云瑶笑着推了他一下，嗔道。 “那好歹也是王妃，岂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萧千墨也着点点她的鼻尖。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郡主，现在各家宴会给你下帖子的还少吗？ 你想见自然是有机会的。” 沐云瑶这么一想也对。 她原本想着过完年亲自去一趟北地，如今王妃进了京城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这般想着，沐云瑶的精神头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你说北地就没有名医了吗？镇北王何必要千里迢迢将人往京城送？” 萧千墨好像还真知道一些，听到沐云瑶的话，便将自己知道的就都说了出来。 “听说这位王妃自小就体弱，和镇北王成亲后到是好了一段时间，不过，在她怀过一胎，又不小心滑胎后，身子骨就更差了。 除了二十多年前随镇北王入京为先帝贺过寿外，便就没有离开过北地。 北地虽也有名医，但北地苦寒并不适合养病。 听说镇北王早有送王妃来京城养病的心思，只是王妃一直不愿意，镇北王才作罢。 而如今，他们夫妇二人过继的那位小郡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镇北王此次送她来京城，是怕是有两层用意。 一是给王妃延请名医看病，二则是为了这位郡主的亲事。” 沐云瑶闻言挑了挑眉，“这怎么为姑娘说亲都喜欢往京城跑，京城的儿郎就这般好吗？” 萧千墨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是不是忘了，过完年就有一场春闱，到时大齐所有优秀的儿郎都将齐聚京城。” 沐云瑶听到这话却是不以为意。 “谁说会读书的就是好如儿郎了，看看上届的探花郎还有那沐瑾年，哪个不是会读书的，可是人品呢却是堪忧。 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 沐云瑶歪着头想了想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萧千墨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还好自己不是读书人。 想着这般想着，但萧千墨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却是对沐云瑶道，“这些都不着急，左右也与我们无关，我想与你说的是这位镇北王府的郡主性子不太好，回头你要是遇上了……” “你想让我别招惹她？” 沐云瑶不等萧千墨说完便出声打断，若他真是这个意思，沐云瑶就要心塞了。 谁知道萧千墨却是掐着她的脸颊，故作凶狠的道。 “我的意思是，她到底出身边关，又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与京中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不同，身边的人大多都会些功夫，你平时出门也就只带轻云一个，怕你吃亏。” 萧千墨说的是真心话，但沐云瑶还是有些不得劲。 “说到底还不是要我避其锋芒吗？” 上辈子她可都快忍成那个楚篱儿口中的忍者神龟了，再来一次还要让她让着。 便是面对皇子，她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萧千墨 看着她那委屈的小表情，便知道她是真的想岔了，只怕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她会一直耿耿于怀。 “你想什么呢？她要是真敢招惹你，哪有叫你忍气吞声的道理，我的意思是你出门多带一些人，免得叫人欺负了去。 若是身边的人不凑手，也可以让人去找我，反正别吃亏就是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她知道自己这是矫情了，其实以前她也不是这样子的，只不过在萧千墨身边时，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作一作。 萧千墨见她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好了，回头我让人将各路蕃王家眷的画像都送到你这里来，你自己认一认。 我估计这两人应当就会有人上门送拜帖，你喜欢的就接下，不喜欢的直接拒了就行，不必在意谁的面子。” 沐云瑶点了点头，“我知晓怎么做了。” 送走了萧千墨，沐云瑶便叫了来青书。 “你以前也是千雪楼的人对不对？” 之前关于青书的事她之前没有细问，只知他与轻云是师姐弟，而轻云出身千雪楼，是上任楼主捡回去养大的，这么说来青云的来历便好猜了。 青书抱拳行礼。 “回主子的话，青书的确出身千雪楼，但楼主让青书跟着主子，那青书就是主子的人了。” 沐云瑶没有纠正他的话，她与千雪楼的楼主缘起一场交易，而只要千雪楼还做买卖情报的消息，他们以后就少不了合作。 更何况，轻云和星尘都是来自那里，她既然能将他们留在身边，还委以重任，就信得过他们，自然也不必疑心青书了。 “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请主子吩咐。” 沐云瑶从匣子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递到青书面前，这才道。 “你帮我去千雪楼买一些消息回来。” 第275章 有事直说吧 “关于谁的？” “镇北王府，还有他们家的小郡主，我要他们所有能查到的消息，特别是那个小郡主。” 沐云瑶总觉得萧千墨特地提起这人绝对没那么简单。 她相信在京城不会有人眼瞎到还要招惹她。 但萧千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自己防着那位小郡主一些。 她不信萧千墨是对这人有意思，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有问题了。 萧千墨既然不愿意明说，那她自己去查也是一样的。 日子过得很快，沐云瑶在又赴了流云县主的一场小宴后，眼看着年关已至。 这次聚会 流云拉着她的手，脸色绯红的告诉她，太后已经与让人试探过了荣家的口风，关于她的亲事待过完年怕就要提上日程了。 沐云瑶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不由的问道。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岳凝烟从旁边露了头道，“你不知道，流云是生的面嫩，她比我们还要大一岁呢？太后着急也是应当的。 更何况，若虽不早些定下来，待春闱过后荣轩若是金榜题名，到时上门议亲的人只会更多。” 她没说的是，就连她皇后姐姐也有意为她上门说亲，只不过，在知晓自己的好姐妹有意后，她便打消了皇后姐姐的心思。 不仅如此，流云虽父母双亡自小被太后接进宫抚养，但她还有个祖母，那老太太虽然偏心偏到咯吱窝了，但好歹也是流云的长辈。 听着那老太太可能不大好了，流云的亲事若是不早些定下来，若是那老太太去了，流云虽不至于守孝三年，但一年却是要守的，等出了孝期就又大了一岁，到时说亲便更难了。 本来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真到了那个地步，也只有往门第更低里选了。 要就那沐云瑶之前说的那般，可不见得低嫁就能好过，与其这样又何必放过眼前这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呢。 流云要和荣家议亲的事，目前也只有他们三个知晓， 流云临回宫前还特意提醒过他们，在这事没有尘埃落定前不要说出去。 沐云瑶的沉稳她自是放心的，最主要还是叮嘱岳凝烟，这丫头性子跳脱，怕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这亲事若是成了还好，要是不成那她可就声名扫地了。 岳凝烟拍着胸脯保证，可结果却如流云打趣她的那般，她的保证一文不值，结果就在宫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沐云瑶赴完约回府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好在这次雪下的不大，时间也不久，两个时辰左右就停了。 路面的积雪被车马碾压、行人践踏过后都化得差不多了，也不影响道路通行。 马车停在二门处，轻云撑着伞扶她下车。 只是，她这边才掀开轿帘便见沐瑾年站在檐下看着她这边，似乎是在等她。 “相爷找我有事？” 持着轻云的手下车，沐云瑶看着那人问道。 “厅里说话可好？” 沐瑾年语气里不自觉得带着几分讨好，沐云瑶便知他这是有事要求自己。 沈千娇被带走后，沐云瑶便没再管府里的事，但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的。 老太太以性命相要挟，要沐瑾年放过沐瑾顺和她那小孙子，沐瑾年不想丁忧，只能让人请了大夫草草给那父子二人处理了下伤口。 然后，如同养狗一般将这二人圈在相府最偏僻的院子，每天两碗稀粥吊着他们的命。 同沈千娇一样，属于死也死不了，活也活成的。 趁着这个机会，沐云瑶还让人帮素云讨了一封和离书，自此之后她便与沐瑾顺再也没有关系。 沈千娇帮沐瑾顺在外面置办的产业不多，大多都是给的现银这些早就在她榨干沈千娇时被也悉数收了回来。 余下的就只有一个二进的院子和一间成衣铺子。 那铺子原本就不是用来赚钱的，素云也不想再生活在这满是伤疼回忆的地方，便干脆将这些都低价转给了伢行，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雇了镖局的人护送回乡去了。 沐家一家人现在的惨状，沐云瑶还算满意。 至于，沐瑾年和沐老太先让他们煎熬着，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而他们的归宿沐云瑶早就想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移步花厅之中。 除了去身的上的大氅，接过丫头送上的香茶捧着暖了暖手，沐云瑶才开口。 “相爷，有事就直吧。” “是这样的，年关已至，各个府上都开始送年礼了，这人情往来府里还是要个作主的人的，这事你看你能不能管一管？” 沐瑾年面色有些为难，但除了沐云瑶，他还真想不到这事交给谁合适了。 手里的茶水微凉 ，沐云瑶轻啜了一口才道。 “府里有管家，有管事的婆子，哪个不比我合适，我也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这谁家该送什么我也不懂，相爷循旧例便是。” 沐瑾年在心里暗骂。 他倒也是想循旧例，可他要是有钱啊，她才回府几个月，这府里早就被她搜刮的毛都不剩了。 这要是地皮能值钱，她怕是都要刮地三尺了。 沐云瑶哪里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让自己接手，然后花自己的钱去送年礼呗。 沐瑾年以为她会需要相府的人脉，但他却不知道，该送年礼的人家，她早以慈心商行少东家的名义早送过了。 至于相府如何？与她何干。 沐瑾年见沐云瑶不愿接这话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沐云瑶直接打断。 “相爷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问问你那几个姨娘有没有愿意接这差事的。” 这男人该不是被绿了一次过后，就忘了他的后院可也并不干净的吧。 虽说没有庶出的子女，但女人可不少，再者不是还有个正怀着孕的吗？ 沐瑾年原本想说，她们的身份还不配执掌相府的内宅，但在看到沐云瑶那戏谑的眼神时，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 毕竟，真论起来沈千娇原本也不过是他的外室，不也是登堂入室成了他的继室吗？ 第276章 抱对大腿很重要 而那些妾室，怎么着也是正大光明抬进府的，他们哪里比不上沈千娇这个外室了。 见沐云瑶这里讨不到便宜，沐瑾年垂头丧气的走了，只是走的时候，看着沐云瑶那一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沐云瑶没有理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生活依旧按步就班的进行着。 倒是沐瑾年似乎乎没他这般清闲，去后院找了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侍妾，将后宅的事交给她们后，便回了自己在前院的书房。 清荷想要上前来伺候，却被他摆摆手给制止了。 自从落雪后，清荷便很少出门了，地上湿滑她怕落是一个不小心，不仅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怕是连自己的小命也得交待了。 后院发生的事她也听了一耳朵，但大小姐让人给她传话，让她安心养胎，旁的事不要掺和，她就真的什么事都不管不问。 看着厚厚的冬衣也遮不住隆起的肚子，沐瑾年原本灰败的眸子里，又多了一些名叫‘希望’的火光。 沐瑾年难得放下身段亲自扶着清荷进了门，又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汤婆子，将手焐暖了才轻轻摸上去。 略带着一丝感叹的语气道。 “他、今天闹你了吗？” 其实，沐瑾年并不习惯这样隔着肚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过话。 沈念慈怀孕的时候，因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那么期待，所以沐瑾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而沈千娇也为他生过几个…… 哦，现在看来那几个是为沐瑾顺生的。 只是，那时候沈千娇被他养在外面，好不容易见一面，她只想着怎么勾着他，哪怕是怀孕了也不安份，甚至比平时更…… 沐瑾年回想过去，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但看到眼前清荷的肚子，又将那股恶心给咽了下去。 果然，这种事还是看人的吗？ 同时是怀孕，沈念慈和清荷就不曾这样，只有沈千娇 永远一副欲壑难填的样子。 果然，这贱人骨子里就是下贱的。 沐瑾年仔细感受着那衣服下的弧度，嘴角缓缓勾起。 他眼里满是希望 ，他也不是完全的失败者，至少，不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吗？ 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以前沐家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想来，以沐云瑶的性子，应当不会对他出手才是。 沐瑾年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事，他笑的越是真情实意，清菏便越是害怕。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若是有一天沐瑾年知道了真相，她怕是会死的比沈千娇还要惨。 是的，在知道沈千娇被大小姐的人带走后，清荷便笃定她不可能再活着了。 从大小姐帮她提了名份，安置在外院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肚子是为大小姐准备。 她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留下来，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甚至，她都想好了沈千娇该如何出手，但她却没想到了沈千娇会这么快就被收拾。 而她的肚子却半点事没有。 如今，便是再害怕，她也不敢动自己的肚子。 她明白现在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只要他一日在自己的肚子里，自己就能安稳一日。 若是他没了，自己也活不成。 然而，她现在却有些看不懂了，大小姐 到底要她做什么。 虽然，从一开始大小姐便没有说过什么，但她始终觉得她是想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对付沈千娇的。 越是想不明白的事，越让人害怕，清荷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许是母子连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踢了她一脚。 沐瑾年感受到掌下的变化，整个眸子都闪动着亮光。 “你感觉到了吗？他、他踢我了。” 沐瑾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言语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 过了好久，直到感觉不到清荷肚子的变化了，他才一把握住清荷的手道。 “清荷，你好好养胎，若是你给本相生个儿子，本相便做主将你扶正，让你做相府的当家夫人。” 清荷不过是一个丫头，能被抬为姨娘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更遑论那当家夫人的位置。 这要是放在沐云瑶回府之前，清荷听到这话肯定会高兴，会想着要去抢去争。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相府里的纷争，她已经看得十分明白了，这个府里没有人能斗得过大小姐。 在这个家里，大小姐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谁活就让谁活。 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相爷和二夫人都斗不过她，她凭什么与她作对。 她只想从夹缝中寻过一丝生路而已，并不想卷入他们的纷争中去。 这样想着，她便更加坚定了要抱紧沐云瑶大腿的想法，大小姐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她不让自己做的事，自己绝对不做。 于是，在听到沐瑾年的话时，她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敷衍道。 “奴婢一切听从相爷的。” 沐瑾年一颗 心都放在她的肚子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苦涩，清荷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算是将这一关给渡过去了。 只是在沐瑾年走后，她没忘记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让人传到沐云瑶那边。 沐云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把玩着沈玉给她送的年礼，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琉璃盏。 与其一起送来的还有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听说这是沈玉特意给她寻来的。 上辈子，她也只有沐明珠那里看到过这么精致的东西，这会子把玩在手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但好歹是自家表哥的一番心意。 她还是很开心的倒了半盏葡萄酒慢慢品鉴。 喝不出这倒进琉璃盏中的葡萄酒与装入寻常酒杯中葡萄酒有什么差别，但就观赏性而言，的确不错。 她正轻轻晃着杯中酒水，任其在酒杯中旋转跳跃 ，在听到清荷让人特地传来的消息后，却也只是讥讽的摇了摇头。 “让清荷安心养胎，时间成熟，我会安然无恙的送他们母子出府。” 第277章 低估了人性的恶 她这也算是给清荷一个承诺了。 她之前那般安排，就没想过要利用她做什么。 她的作用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只有平安生下孩子，才是给沐瑾年最沉重的一击。 特别是现在，他发现沈千娇所生的全部不是他的种。 而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与他亲近后，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清荷这一胎时。 沐云瑶笑的更开心了。 杀人有什么好的，诛心才好玩不是吗？ 腊月二十六最后一位蕃王，镇北王携家眷入京的日子。 而就在这前两天，原本聚集在京城外的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跟随朝廷安排的赈灾的官员一起押送着赈济的钱粮回乡。 早早收到消息的沐云瑶打算上街围观，看看这传说中的镇北王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之前几位番王进京那派头摆得也很足，只是天太冷她懒得动，便没有出门。 “主子，茶楼已经订好了，现在出门吗？” 轻云踢了踢鞋上沾染的碎雪，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进了屋里。 坠儿伺候着沐云瑶将一件兔皮斗篷穿戴好，这才扶着人出了门。 “走吧，现在就去。”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路上没什么积雪，但这庭院里却是积了不少的。 为了方便出门，沐云瑶也换上了轻便的鹿皮靴子。 今天这一身搭配也是十分清爽利落，今天她没有约其他人一起，只是想看看这个盼了许久的镇北王一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知道番王进京后，第一站是要进宫面圣，轻云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丰乐坊，订了一家门朝朱雀大街的茶楼，到时他们在二楼的雅间中，只要一推窗便能看到镇北王的车马。 当然，镇北王妃肯定坐在马车里的，想要看到不容易，但却能看到随行的人。 而当年将她大哥捡去的人若真的是王妃的话，肯定不会是镇北王的养子，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听闻过镇北王府除了收养的小郡主还有别的孩子。 那么成为王府的下人或是护卫的可能就非常大。 虽然，沐云瑶知晓从随行的人员中找到自己大哥的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想看看。 就是抱着这样的了心理，沐云瑶坐着马车朝着朱雀大街而去。 只是，她原本以为会凑这个热闹的人不会多，却没想到马车从拐进丰乐坊没多久，便再难前进半分了。 无奈只能弃车步行，好在她脚上穿着靴子，走路也不费事儿。 身边有轻云跟着，暗处还有几个护卫的人，也不怕被人冲撞了。 只是，这人挤人的等她们来到朱雀大街的时候，背后都起了一层薄汗了。 “主子，这人可真多啊，奴婢早上出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 再过一个马路就到他们订好的茶楼了，可是这里的人却只多不少。 京兆府的差役已经开始维持秩序，只怕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来肃清街道。为镇北王府的车驾开道。 而就在这时，一声高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郡主驾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而还不等这一声话落，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便传进众人耳中。 远远的便见一袭红衣的少女，打马扬鞭朝着这边冲来，路上行人纷纷朝着四周散开给那少女让出一条道来。 而那马上的女子看到这么多的人，并没有半点要勒停身下坐骑的意思，反而一鞭抽在马屁股上，娇喝一声，“驾！” 便笔直的冲进惊恐的人群中，脸上那毫不遮掩明媚张扬的笑容，展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看着眼前那些，因为她而慌不择路，人仰马翻的场景似乎十分享受。 沐云瑶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突然有些明白，萧千墨当时隐晦的提醒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女子哪里是有些恶劣，根本就野性难驯，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嘛。 她不是听说镇北王妃是个十分温柔且善良的女子吗？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姑娘。 原本她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北地，这位镇北王府的郡主就是再放肆，也没有胆子闹出人命吧。 可现实却是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就在下一瞬，那打马扬鞭的红衣女子已经来到她的身前，而就在不远处一对母子因为众人推搡被分开，母亲被推到路边。 只留下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子坐在马路中间，哭得撕心裂肺大声叫娘。 “娘…娘…” 那女人看到儿子就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 “你不想活了，你过去你们母子都要死。” 眼看着那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就要丧身马蹄之下，连着拉人的都闭上了眼不敢开。 而那红衣女子看到居然还有人敢不给她让路，也不敢那是个稚童，手中长鞭一扬就要朝着那孩子身上甩去。 “敢拦本郡主的路，找死。” 那眼中的狠戾，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是她是想要那孩子的命。 沐云瑶顿时沉下了脸，冷冷出声道。 “轻云，救人。” “是，主子。” 轻云闻言应声，二话不说便飞身朝着那孩子掠去，而与此同时，沐云瑶也已经一个飞掠迎上那红衣少女。 带着破空声的马鞭被她抓在手中，掌心的撕裂感让她眉头紧蹙，但她却并没有因此放手。 反而借着这一股力道，直接飞身袭向红衣少女，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将她一脚踢下马背，袖中寒芒一闪横着切向正在奔跑的马头。 直到被温热的血喷了一脸，那个红衣少女才反应过来，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个敢将她从马上拉下来的女人。 “你、你敢拦我？” “还敢杀我的马。” 就这会子功夫，轻云已经将那孩子还给他的母亲，飞速跑过来站在了沐云瑶身边了。 看着那红衣少女，半点不客气的回道。 “拦你又如何？杀你的马又怎样？天子脚下你敢纵马行凶，别说只是杀你的马了，就是……” “轻云。” 沐云瑶听着她越说越没边，无奈出声阻止。 轻云也是被气昏了头，想到主子可能还要从镇北王府那里打探大公子的消息，她要是现在把这位小郡主得罪透了，那岂不是要坏主子的事。 第278章 把她给我抓起来 可是这人也拦了，马也杀了，这也算是把人得罪了吧？ 轻云有些讪讪的看向自家主子，沐云瑶却是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消息可以从别的地方打听，没必要为了这个就伏低做小。 只是，镇北王倒底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也是一直固守着大齐的北境，就凭这一点也值得他们尊重。 有些话说出来多少会伤了镇北王的颜面，就没必要说了。 只是，她愿意就此止戈却有人不愿。 那红衣少女见还有人比自己更嚣张当即便不干了，冲着身后的护卫道。 “都是死人吗？没看到这个贱人欺负本郡主吗？给我把她绑了，划她这张脸卖到最下等的花楼里去。 本郡主要让这些贱民看看，得罪本郡主是什么下场。” 王府的护卫闻言纷纷抽刀上前。 而就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灵儿，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随着她这话出，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厚厚的帘子也被人轻轻挑起一角。 露出一个面色苍白，而容颜绝世的女子来。 那女人用帕子轻轻掩着唇，似是怕被灌了风似的，哪怕是在温暖的车厢里，也穿的十分厚实。 “姑娘，是小女莽撞差点闯下大祸，感谢姑娘出手解围。” 说完看了身边的婆子一眼，便见那婆子捧着一个小匣子下了车，走到沐云瑶面前，微微曲膝行了一礼道。 “这是我家夫人，感谢姑娘的谢礼，还请姑娘笑纳。” 沐云瑶没有接，她不缺好东西，而是看了一眼刚刚被吓到还抱在一起抽泣的母子俩。 “不用了，王妃若是有心，还应当给那孩子压压惊才是。” 镇北王妃并没有因为她这无礼的话而生气，反而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道。 “姑娘说的在理，吴嬷嬷去给他们母子请个平安脉吧，顺便将本王妃的赔礼奉上。” 沐云瑶听到这话，便见一个小丫头上前来，将那将沐云瑶拒了的谢礼接了过去。 而那吴嬷嬷则走到那母子面前示意他们伸手，在请过脉过后，告知两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后，又将一个荷包塞进那妇人手里，又冲她行了一礼，说了 写致歉的话才回去复命。 看到这一幕，轻云有些看不懂了，悄声对沐云瑶。 “我瞧着这王妃人好像还不错，怎么会养出这么跋扈的闺女来？” 沐云瑶觑了她一眼，轻云立马会意的闭上了嘴。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那红衣少女见王妃不仅不向着她，还对着几个贱民放低姿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便不干了，娇纵的一跺脚，质问道。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指着沐云瑶便道，“是她欺负了女儿，杀了女儿的爱马，还打了女儿，你居然还给她赔不是，你是她的母妃还是我母妃？” 王妃听到她这话，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眼角隐有泪光闪现。 耐着性子道，“灵儿好了，这事是你不对在先，有事咱们回府再说，你先上车来。” 可是那位小郡主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很骄横的道。 “既然母妃向着外人，不为女儿做主，那便不要管束女儿，女儿吃的亏自己讨回来便是。” 说着也不看镇北王妃的难看的脸色，冷着脸对着护卫吩咐道。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本郡主的吩咐吗？给我把她抓起来。” 说完又像才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连她身边的那个小贱人一并抓起来。” 可她没忘记，刚刚轻云说了什么。 真当她楚灵儿耳背不成，敢当着自己的面就蛐蛐自己。 王府的护卫可不敢违抗她这位小主子的意见，哪怕王妃明显不同意这么做，但他们却不敢违背郡主的意思。 毕竟，王妃身体不好，平时都甚少管府里的事，且王妃性子软，若是他们犯在她手里，最多打一顿板子撵出去。 可是这位小郡主却是个狠辣的，一个不如意自己死就罢了，怕还会连累家人。 沐云瑶看着朝着他们杀来的镇北王府的人，半点不惧。 不说她身边又不是没有人暗中护着，就说这里是朱雀大街，离宫门可都近着呢，他们在这里对峙这么久，若是没有人报官那就奇了怪了。 果然，还不等镇北王府的杀过来，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谁敢在京城闹事。” 京兆尹一路小路，头上的官帽都歪了，紧赶慢赶才在两方打起来之前，带人拦在了中间。 他也没看喊打喊杀的红衣少女那边，而是在看清沐云瑶的脸时，瞬间脸色便是一沉。 心想着怎么又是这个小祖宗。 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飞快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下官见过云溪郡主。” 红衣少女一听对方也是一位郡主，原本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一些。 可是，刚刚的账她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你是京城当官的？” 手中的马鞭指着京兆尹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喝问道。 京兆尹看了一眼，挂着镇北王府标志的马车，对着撩起的帘子行了一礼。 “见过王妃。” 镇北王妃点点头，从官服判断出他的身份。 “京兆尹免礼。” 知道这事惊动了官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了，只能让人去给先一步进宫的镇北王传信。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恹恹的靠在引枕上，她都不知道这次带着这个养女进京到底是对是错。 她这个身子骨太差到底不适合养孩子，这姑娘到底是被那些宗亲给教歪了。 楚灵儿见京兆尹给她母妃行完礼后，也不对自己行礼，当即便怒了。 “本郡主问你话你没听到吗？见到本郡主居然敢不跪，你是没将本郡主放在眼里吗？” 周正良也不明白那般端方雅正的镇北王府，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姑娘来。 第279章 乖乖等我 她当自己是谁，便是宫里的皇后，公主，他们也是不必下跪的。 若非大朝会，他们面圣也不需要行跪礼，她是哪来的脸让自己跪她。 “姑娘是哪家的郡主，下官不识得，不知姑娘是哪一年被册封的，封号为何？本官好叫人去查查。”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这姑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动不动就叫别人跪她，她当自己是哪根葱。 开口闭口本郡主，可她不过是镇北王府的一个养女，这些年镇北王也没有上过为她请封的折子。 她那郡主也不过是别人看在镇北王的面上奉衬话罢了，真要论起来谁会认啊。 “你……” 楚灵儿活到十八岁，还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京兆尹也不过就是个五品官，放在京城根本就不入流，他也敢这般和自己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谁吗？她可是镇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她以后可是要继承北疆三十万大军的人。 他们居然敢这么对自己，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她要吩咐人将这不长眼的京兆尹一并拿下之时，宫门方向一队整齐化一身着黑色玄甲服的人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萧千墨看着眼前的场景，结合刚刚听到下属的禀报已经知晓发生什么事了。 看了沐云瑶那边一眼，也没有下马只对着镇北王妃车驾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见过王妃，太后让本督来迎王妃进宫。” 简单的交待完后便调转马头，他身后跟来的黑甲军整齐划一的将镇北王府的马车团团围住。 看着是保护，但更像是围困。 而那些刀已出鞘的护卫在此时也不得不收起刀剑。 因为那些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他们若是现在不收手，就永远不用收的感觉。 楚灵儿看到了这幕眼珠都红了，可转头看到萧千墨那张能倾倒众生的脸，又瞬间变了脸色，双颊飞快爬上红韵，眉眼低垂一副小女儿家心思显露无疑。 萧千墨压根就没有看她，调转马头后便一直看着沐云瑶，又两人才看得懂的眼神交流。 “云溪郡主，陛下说了今天的事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还请郡主大人大量。” 沐云瑶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认真的叫自己郡主，觉得有些好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 萧千墨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极具温柔，以往执行任务时的冰冷肃杀在她这里完全变了样。 看着沐云瑶的笑，他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他一这笑，就像周身的冰雪瞬间消融了一般，整个人也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趁着没有发现，对着沐云瑶启唇无声的说了一句。 “乖乖等我。” 便要打马离开。 然，刚刚那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看着恰好抬头的楚灵儿眼里却是十分的碍眼。 恨恨的瞪了沐云瑶一眼，骂了一声，“贱人！” 便夺过身边一个护卫的马，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轻云看到这一幕，都快气炸了。 “主子，那个女人什么意思？明明你才是督主的未婚妻，她凭什么骂你。” 沐云瑶并没有将那个楚灵儿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在意她说了什么。 但是却有人听到了，沐云瑶没回答的话，那人却回道。 “那不有问，当然是看上你家主子的男人了呗。” 岳凝姻从主仆二人中间探出头来。 她今天也是出门来凑热闹的，只是来的比沐云瑶他们主仆早。 早在这两人出现在街对面时就她就已经看到了他们了。， 原本还想打招呼来着，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便发生了刚刚那个楚灵儿纵马伤人的事。 她看着两人闹了起来，而楚灵儿仗着身边的人多，定不会放过沐云瑶，便赶紧让人去京兆尹那边报了案，要不然京兆府的人也不会来的那么快。 沐云瑶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立马就猜到京兆尹来的这么快，定是和她有关。 “是你让人报的官吧？” 岳凝姻骄傲的点了点头。 “你可是我的好姐妹，我总不能叫你吃了亏吧。” 京兆尹看着这两个小姑奶奶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好像把他给忘了，免不了又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还是岳凝烟身边跟着的嬷嬷提醒了她们，沐云瑶这才看向周正良。 微微欠身一礼道，“劳烦周大人了。” 周正良忙还礼道，“郡主客气了，这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既然这边没事了，下官就先告退了。” “周大人慢走。” 送走周府尹，岳凝烟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沐云瑶上楼。 “走走走，咱们上楼说会话，这外面冷得紧。” 沐云瑶也没拒绝，顺着她的力道便往里面走。 轻云跟着二人一起上楼，然后，便看到自家主子被拉进了她早上订好的雅间之中。 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这不是我家主子的包间吗？” 岳凝姻一副咱们谁跟谁的表情，但语气却是十分真诚的道。 “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看热闹的，到时这里的雅间都已经订出去了，我便问了一下掌柜，知道你在这里订了一间，便猜到你也是来看热闹了，便先用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沐云瑶倒是无所谓，就像岳凝烟说的一样，她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而自己还没来，她先用一下也没什么。 更何况，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很正常，他们当中就有好些人家，为了方便会让茶楼和酒楼长期给他们留有雅间。 也不可能谁家一家将京城的酒楼全都包圆了，时常是谁家在这两间有预订，旁的人则在另外两家有预留，有时赶巧了，对方正好没用，也可以直接报对方的名字，先借用一下，这也是关系好的表现。 可是轻云却有些气鼓鼓的不高兴。 她倒不是气岳凝烟占了他家主子的地方，而是觉得这茶楼的掌柜没规矩，就算岳凝烟要用，他也该先给他们知会一声才是。 岳凝烟看她这翘嘴的样子，也有些心虚。 毕竟，她与沐云瑶的确认识时间还不长，虽然自觉和她关系不错，但若是她真的很介意的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道歉。 第280章 吃瓜 “她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沐云瑶拉着岳凝烟到榻边坐下，这才对轻云道。 “你对掌柜的有意见，便去找他说说，莫要憋着病来。” 轻云听到这话立马点头，“奴婢这就去。” 说完又冲岳凝烟行了一礼道。 “岳小姐恕罪，是奴婢失礼了。” 岳凝烟本就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知道轻云不是针对她的后，便又立马开心起来。 拉着沐云瑶便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那个楚小姐看萧督主的眼神你看出来了吧，我跟你说哦，你可得小心点，我可听说那女人厉害着呢，被她看上的男人，可还没有哪一个能逃过她的毒手的。” 沐云瑶听到她这话，有些不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那个镇北王府的小郡主，她不是来京城说亲的吗？怎么以前嫁过人？” 她查到的消息不多，只听说那位已经十八了，在大齐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岳凝烟啧吧了一下嘴，刚想说什么，便对上嬷嬷不赞同的眸子。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遇上了沐云瑶，她就想和她聊聊八卦，并不想有人跟着说教，便干脆对着自己带来的几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自己点些茶水点心，回头小姐给你们付钱。” 说着还冲他们挥挥手一副巴不得他们快走的样子。 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岳凝烟身边的大丫头，挽着胳膊拉了下去，一边还劝道。 “嬷嬷，小姐是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几人出门便遇到找茬回来的轻云，顺便还将她也一道带走了。 轻云原本还不愿，还是沐云瑶隔着门让她跟着去，才一起走了。 等到人都走了，岳凝烟便也干脆放飞了自我，踢了鞋上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道。 “你可不知道那位可不是什么郡主，北地人叫着好听罢了，咱们京城的人可不认。 都没一个正式的封号，陛下也没降下恩旨算哪门子郡主，你没看周府尹都不鸟她的吗？” 沐云瑶早知道这位有点痞气在身上的，却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还是真不遮掩啊。 沐云瑶便也不端着了，虽然没脱鞋，但她倚在榻上。 “她可是镇北王府唯一的嫡女，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要继承镇北王府的，怎么会到现在连个封号都没有？” 就算是养女，若是镇北王上请恩折子，陛下应当会给一个面子才是。 毕竟，她只是个女子，还不是亲生的，若是由她继承王府，皇帝想收回北疆的兵权可是容易的多。 说句不好亲的话，派个皇子去和亲这事就解决了。 岳凝烟见她提到了重点，‘嘿嘿’两声凑到沐云瑶耳边道。 “我可是听我那大外甥说了，这些年镇北王根本就没上过请恩的折子。” “这么说来的话，那不为她请封就是镇北王的意思了，若真是这样可见镇北王并不看重她。 那她又是怎么养成那么一副跋扈的性子的。 看她那样子可不像是不受宠的啊。” 岳凝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于北地的事，其实京城能知道的消息并不多，我也是好奇去我那大外甥那里问了一嘴，不然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呢。” 沐云瑶听她一口一个大外甥，也是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的大外甥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也难怪她能知晓不少旁人不知道的内幕了。 “那你说的她……那些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话像是会烫嘴一般，哪怕沐云瑶活了两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说到这事，岳凝烟眼睛就亮了。 可见比起楚灵儿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获得郡主封号，对她的风流韵事更感兴趣。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岳凝烟挪了挪屁股，让自己更靠近沐云瑶一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我可听说这位楚小姐身边从来不缺男人，而且是好看的男人。 听说她在北地还有个专门供她养面首的院子，里面就养了不下十位面首，而且各具特色。” “十个？” 沐云瑶也有些吃惊，那这位小郡主的胃口还真不小啊。 “镇北王和王妃不管吗？” 虽说大齐比前朝民风要开放一些，但也是仅允许女子经商，在外走动，但也没到女子也同男子一般可以三妻四妾的地步吧。 岳凝烟闻言用一副你不懂了吧的表情看着她道。 “北地可一直是军政一体的，镇北王对内要忙北地政务，对外要抵卸外敌犯边，哪有时间管后宅之事。 王妃你不也看到了吗？说两句话就要咳一下，那身体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听说镇北王从不让楚灵儿去打扰王妃，说是怕把王妃气个好歹。 而这位楚小姐从小就是由楚氏宗族的人养大的。” “楚氏宗族，那岂不是前朝的皇室？他们还有人在？” 沐云瑶还是第一次听到前朝皇室除了镇北王一家居然还有人在。 岳凝姻有些想翻白眼，但想到沐云瑶以前养在乡下，回来后与沐家关系并不好，没人告诉她也很正常。 便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 “咱们太祖皇帝又不是弑杀之人，前朝皇帝退位后，前朝皇室的人便都被打包送去守他们的皇陵了。” 沐云瑶想着，这倒也没有什么，毕竟，那些皇陵可都有不少陪葬品。 他们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守，难不成还让新朝的皇帝派人替他们守？ “那这些人又怎么去到北地？然后又弄一个宗族出来的。” 既然开了头，岳凝烟也十分耐心的给她解释起来。 “大约五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地龙翻身，前朝皇陵所在的那个山脉，经过大地动后地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守陵的人几乎全都被埋了进去，只余下寥寥数十人幸存。 皇陵都找不到了，自然就用不着所谓的守陵人了。 可这些都是前朝皇室的后裔，实在不好安置。 那会子先帝才登基没多久，这事处理不好也容易被人诟病。 第281章 当街抢亲 便干脆一道圣旨，将他们都送到了镇北王的封地。 本来这些都是楚家的人，那么让镇北王自己安置好像也没有毛病。 前镇北王便将给这些人划了一块地，作为族田让他们自给自足养活自己。” 听到岳凝烟的描述沐云瑶也大概了解了这楚氏宗族的由来了。 原本，这些人怕是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可是这代的镇北王没有子嗣，他们这些人便又以宗族的名义开始出来蹦跶了。 只怕这五十年间，这些人也不是什么也没干才是。 不过，从楚灵儿的事当中也能窥见一点，那镇北王府只怕与那个楚氏宗族的人不是一条心。 至少在对待楚灵儿的态度上，他们并不相同。 她不信就算那镇北王再忙会连管教自己女儿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放纵，且对这个过继来的女儿半点也不上心。 只是这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说镇北王就是这个心思就很难说了。 还是要再观察观察才行。 只不过这与她的关系并不大，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到自己的哥哥而已。 镇北王府如何她并不关心。 岳凝烟却以为她是对这个楚灵儿有兴趣，便将自己悄悄打探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听说在进京之前，早就有人将京城各家府邸最优秀的儿郎的画像都送了一份到这位小郡主的手中了。 若非是这样人家根本就不愿意长途跋涉来京城。” 沐云瑶听她这么说也有了些兴趣问道。 “这么说这位小郡主是相中哪家的郎君了？” 岳凝烟听她这么问，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她。 “刚刚那位小郡主看萧督主的眼神可不简单，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她是不是看上了旁人，你就不怕她看上萧督主？” 沐云瑶端着手中的茶盏转了个圈笑道。 “不怕啊，她看上了也没用，萧千墨也不会看上她。” “啧啧！” 看她这般自信，岳凝烟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有点撑得慌。 不过想想萧督主可是不能人道的，若是那楚灵儿知道这一点，怕也不会过多纠缠才是。 想到这岳凝烟才想起刚刚沐云瑶刚刚的问的话，笑道。 “这不是巧了吗？那些画像中能入得了这位眼的可真不多，其中就有咱们京兆府周大人家的公子。” 沐云瑶刚端起茶盏准备送往唇边的手顿了顿？ “你说的是周家的那位大公子，上次咱们见过的那们？” 岳凝烟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位，人还挺端方的是不是是？” 沐云瑶点了点头，若是那们的话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人品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人也长的俊秀，倒是一位难得的佳公子。、 “可是他已经订亲了，镇北王就算要给选东床，也不能硬生生的去拆人家的姻缘吧？” 岳凝烟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道。 “云瑶，你是不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心里啊，我说的是镇北王要招婿吗？那些画像是那位小郡主让人搜集的，她可不管人家有没有订亲，哪怕是成了亲只要她看上了都不会放过，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 沐云瑶听着她这话，似乎这里面还有不少事啊。 便问道，“难不成，她还敢强抢民男？” 岳凝烟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这早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她的第一个面首就是抢来的，当天人家成亲呢，高头大马身着红装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只不过从她面前经过冲着她笑了一下，她就笃定人家是对她有意思，当即便让人将新郎官给抢了去。” 沐云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抢亲的，也来了兴致。 “那新郎被抢了，这亲还能成吗？” “成啊，怎么不成？这位小郡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当时就有不少人说她不该，还有人说要告诉镇北王，你猜她是怎么做的？” 说到这岳凝烟反倒是卖起关子来了。 沐云瑶看着她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得瑟样，便也满足了她那点卖弄的小心思。 摇着她的胳膊道。“好姐姐，快告诉我吧。” 沐云瑶这声‘好姐姐’实实在在的取悦了岳凝烟，肉眼可见的她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十分可爱。 “好啦，好啦，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我告诉你好啦。” 说完便也没有再卖关子，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她。 “听说这位小郡主也是个奇葩，她抢了人家相公，在新娘子的娘家人扬言要告到镇北王面前时，她便让人将镇北王府的一个马奴给提了过来，说是赔个相公给那新娘子。 还不许人家拒绝，让王府的护卫押着两人成亲，入得洞房。” 沐云瑶闻言差点没把下巴给惊了下来。 “她这么做她太损阴德了吧。” 岳凝烟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那好好的姑娘，原本是要嫁给心上人的，最后却被她强行塞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马奴。 还用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她入洞房，不然就杀了她全家。 那姑娘为了全家的性命不得不从，可是听说那姑娘被糟蹋头，直接一头碰死在了新房里，至今冤魂不散，一到阴雨天那宅子里就能听到那女子凄惨的哭嚎声，那叫一个惨呢。” 岳凝烟说着还不自觉得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好像她真的听到过那哭声一般。 一开始萧千墨让她防着点那个楚灵儿的时候， 她还不以为意，现在听到岳凝姻说的这些，她突然觉得萧千墨特地过来提醒她一声，怕真不是小题大作。 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是能狠毒至此的。 这种人不是天生的坏种是什么？楚氏宗族的人怎么会挑出这样的人让镇北王过继。 若不是之前就听说楚室王朝的皇陵是被地龙翻身弄塌的，她都要怀疑镇王北也是不是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了。 岳凝烟见自己说完沐云瑶也不出声，便也以为她也被吓着了。 第282章 这怎么可能 还好心的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你也别怕，咱们也不是那无权无势的村姑，她真要惹到咱们头上，自会有人给咱们做主。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萧督主吗？她要是敢招惹你，就萧督主的那些手段就够她受的。” 想到当年萧千墨让人押着她看完慎刑司所有刑训手段的事，她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口中更是暗暗念道，“不敢想，不能想。” 沐云瑶听到含含糊糊的几个字，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怎么了，笑着反过来安慰她道。 “你也别害怕，督主他也没那么恐怖，你只要不犯到他手里，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岳凝烟用一副 你逗我的表情看着沐云瑶。 心想着，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会不会对我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 但又想到若是那个叫楚灵儿的真要得罪了沐云瑶，萧千墨会用什么手段收拾她，顿时又开心起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吃亏便道。 “就算是这样，你这段时间出门身边还是得多带些人才行，至少，打不过的时候，还能让人去报官不是。” 她知道沐云瑶会功夫，轻云身手也不差，可恶虎也架不住群狼啊，没看到那楚灵儿指挥起王府护卫来那么顺手吗？ 可见平时也没少用他们。 若是真对上了，两个女子多少有些吃亏的。 沐云瑶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今天过后，年前应当不会出门了，待过完年她怕也是要择婿了，也没这么闲功夫找我的事。” 说到这事岳凝烟又有话说了。 “刚刚不是说了，之前就有人送了不少京城贵公子的画像给那个女人了吗？听说她最中意的还不是京兆尹家的大公子，而是……” 说到这岳凝姻眉头拧了拧，随后用手掩唇，低声道，“是荣轩。” 之前他们见面时才说过，太后有意为流云和荣轩指婚，为此已经让人试探过荣家的口风了，若是没有意外，这事会在年宴上定下来。 可若是掺和进一个镇北王府这事怕就有点悬了。 且不说荣轩本人如何想的，荣家崛起需要一个契机。 流云虽有太后做依靠，但自己本家实力太单薄。 但镇北王府却不一样，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岳父，荣轩以后的仕途注定会顺利很多。 且若是皇帝有心要收回镇北王的兵权，就必定会重用他。 镇北王没有别的子嗣，为了给女儿铺路，也会对皇帝做出让步。 这种情况下，若是那楚灵儿也相中了荣轩，这两家很有可能会结亲。 岳凝姻说到这里眉头已经紧紧拧在一起了。 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就不该等到年宴，而是早早把这事定下来。”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她连有妇之夫都会下手，便是订了亲也没用，若是荣轩也有意，便是成了亲都无济于事。” 小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深意。 这满京城的世家大族，为了结亲他们有的是法子让原配给新人让路。 “唉……” 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岳凝姻突然开口问道。 “瑶瑶你说还有别的法子吗？流云的祖母真的拖不了太久了。 我听宫里的太医说，怕是都拖不行科放榜了。” 若不是这样，这个荣轩被抢了就被抢了吧，大不了到时榜下捉婿 ，这次他们都睁大眼睛给流云挑个好的。 可是，若是那老太太一闭眼，流云就不能说亲了，等到孝期一过，那些能被榜下捉婿的新科进士早被人挑走了。 而京城与他们一般大的该说亲的也都说亲了，总不能再往年纪小的里挑吧。 挑个年纪小的夫君倒也没什么，可是等到人家能成亲的时候，流云就真成老姑娘了。 难不成要流云嫁到外地去吗？这满京城的姑娘，只有不是犯了错了，有几个是外嫁的。 流云能依靠的只有太后，若真是嫁到了外地，太后看顾不到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岳凝姻一想到这，眼眶就湿了，她实在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 沐云瑶看到她这个样子，连忙递了一个帕子过去道。 “你先别着急，荣家那边不是还没有动作吗？也没谁说他们一定就会和镇北王府结亲啊。” “可是，这明摆着会有好处的事，他们会不选 吗？” 岳凝姻不太相信，她从小在这京城中长大，她太清楚了这些人家结亲，讲得根本不是什么两情相悦，更多的是利益的结合和交换。 能在婚前让小两口见一面，培养一下感情那都是家里开明，真心疼晚辈的了。 哪里会真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都去娶或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沐云瑶听到这话并不完全认同的摇了摇头。 “虽说和镇北王府结亲有好处，但也有坏处不是吗？” 岳凝烟听到这话来了兴致，一副 你快说的模样看着她。 沐云瑶无奈知晓今天自己要是不和她说清楚，这丫头怕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与其让镇北王府与臣子结亲，你有没有想过陛下或许更希望 让皇子取了那位小郡主。” 岳凝姻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沐云瑶道。 “这怎么可能？” 她不傻，反而很聪明。 皇子是不可能与手握重兵的权臣结亲的，否则，他们就有了可以争一争那个位子的想法，储君之位不稳与朝局无异。 可是若这人是太子呢？ 岳凝姻这般想着，便道，“难不成是想我那大外甥娶？” 可是太子妃身子虽弱，但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啊。 难不成…… 岳凝姻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 不行，她那大外甥和大外甥媳妇感情挺好的，若是大外甥媳妇走了，他肯定也得跟着丢掉半条命。 然，沐云瑶和她想的却不一样，皇帝不会叫太子娶镇北王的女儿。 他只要没有现在就退位的心思，绝不会让太子去碰兵权。 但推出一个弃子出来又有何不可。 第283章 这是又行了? 只要皇帝肯许下镇北王将其女嫁给皇子，以后其女生下的皇孙可以过继给镇北王府，承继镇北王府的香火，镇北王未必不会同意。 若是镇北王是个有野心的，那么这个有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便是他手里最好的筹码。 莫是他没野心那么皇帝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过多为难他。 这么一来，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两全其美了。 “可是，那女人能看上那些皇子们吗？” 不是她看不上除了她大外甥外的那些皇子们，而是她觉得那些小萝卜头们都还挺可爱的，不想他们被那女人霍霍了。 当然，这要除了三皇子以外。 岳凝姻这般想着突然眼前一亮，看着沐云瑶道。 “我觉得三皇子就挺合适的。” 她有点讨厌三皇子，从小到大因为他和大外甥年纪相当，什么都喜欢与大外甥争。 而大外甥自小身子不好也与他们母子脱不开关系。 岳凝姻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这两人绑在一起相互祸害是最好不过的。 沐云瑶没说话，但若是这两个人的话，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想来以三皇子的野 心，也一定会希望 有个强大的岳家做靠山才是。 两人说着悄悄话就把受害人都给定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当三皇子知道，他们如此为自己着想，会是什么表情。 但不得不说，沐云瑶还是很了解百里寻的野心的。 自从知晓镇北王要挟女进京后，便早早就做起了准备。 就连沐明珠顺利进他的皇子府，都是因为沐瑾年答应会在这上面帮他一把。 镇北王当年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的，若是由他从中说和，这成功的几率就会高上不少。 沐瑾年以此为筹码，百里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若是沐云瑶知道此事，只怕会大骂沐瑾年不要脸了。 那镇北王是欠他的人情吗？那欠的是她母亲的好吧。 当年镇北王带着王妃进京为太上皇贺寿，舟车劳顿之下王妃她得了重病，太医诊治过后说要有一株千年以上老参入药。 镇北王求进宫里，但皇宫之中年份最长的那株老参也只有五百年。 后来不知从谁那里知道，她娘的嫁妆里就有一根千年老参，沐瑾年为了巴结镇北王，没与她娘商量便擅自拿走了那株老参。 当然，这事沐云瑶并不知情，否则，就凭着这份人情，她也没必要四下打听，完全可以登门问询了。 小姐妹俩又蛐蛐了一会儿，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沐云瑶才起身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顺便把茶楼的账也给结了。 顺便在茶楼订下了一个长期的雅间，对掌柜的说了几个只要报她的名字就可以用的人后，便带着轻云回去了。 许是与三皇子达成了交易，三皇子的人在朝堂上给沐瑾年求了情。 沐云瑶回府的时候，便看到他一身官服正往外走，看样子应当是已经开始当职了。 看了一眼后，沐云瑶便收回了目光。 看着他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沐云瑶都要佩服他了。 现如今那沈千娇偷人的事，只怕早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他居然还好意思出门，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就是了。 带着人与沐瑾年擦肩而过，沐瑾年突然开口道。 “云瑶，你也是大姑娘了，来年就要出嫁了，没事就不要总往外面跑了，对名声不好？” 沐云瑶看着他，嗤笑一声道。 “有您这样的父亲，我还用在意名声？” 沐云瑶说完也不看他瞬间青绿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瑾年被她这话气得青筋暴起，一副想要掐死她的样子。 李玉跟在他身后，心中暗暗心惊，相爷这状态不太对啊。 自己这几天一直跟在他身边，几乎片刻不离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若是没有底气，他是如何有胆与大小姐这般说话的。 李玉觉得自己应当是忽略了什么。 就在他寻思的时候，便听到沐瑾年略带不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李玉，你还在愣着做什么？” 李玉闻言忙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他也不敢解释什么，只低着头跟在沐瑾年身后。 再有两天衙门就要封印了，他这么多天被圣上罚了在家闭门思过，已经有许多政务落下没有处理了，他得赶在这之前处理好才行。 沐云瑶回到院中，原本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个干净 。 对着轻云吩咐道，“去查一下，今天我们出府后，府里都有谁来过？” “是。” 轻云应声退下。 坠儿帮她解下身上的披风，脱了靴子，沐云瑶便挥挥手让她也下去了。 独自撑着头倚在软榻上。 屋里炭盆烧得很旺，即便只着薄衫也很暖和。 没一会儿便困意袭来，轻云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沉沉睡去。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个在百里寻的后院苦苦挣扎求生。 沐云瑶好不容易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轻云正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看她醒来忙上前将人从榻上扶了起来。 “主子，你是不是梦魇了？” 沐云瑶点了点头，她好像是睡姿不对，现在全身都有点发麻，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难受。 调整了一下姿势缓了会才道，“这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一点，一会让人撤两盆下去吧。” “是，主子。” 轻云虽然不懂主子为何要嫌屋里太过暖和，但主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也就是了。 吩咐完这些事，沐云瑶觉得身上的麻痒感好了不少，这才问道。 “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什么？” “查到了，今早三皇子的人来了府里，还有就是相爷好像收到了来自南边年礼，是管家亲自送去他书房的。 东西送进去后，相爷便将人打发出去了，里面装得是啥没有人清楚。 沐云瑶点点头，看来就是这两件事，让沐瑾年又有了底气。 三皇子那边好说，只怕那天让她送沐明珠过去，两人私下里就达成了某种协议。 第284章 留了后手 三皇子的人过来，怕是通知他可以解除禁足的。 沐云瑶陷入沉思之中，很快她想到什么。 “轻云，这两日沐君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她才想起来，他好像就是往南边逃去的。 就不知这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可若真是她想的那样，沐瑾年还真是能忍，这么大一顶绿帽扣在头上，他居然还能当作没有事发生。 不过这也正常，若是他会在意脸面，也不能有现如今的地位了。 轻云听到沐云瑶的话，想到这两天收到的情报回道。 “这两天好像没有那边的消息传来，要不奴婢一会去问下青书？” 沐云瑶点了点头。 “回头告诉他，让跟着沐君晟的人小心一点，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撤。” 沐君晟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他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医传人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等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算计从一开始就是空谈，到那时他所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会是煎熬，没有为了这么一个人搭上自己人。 轻云闻言点点头，主子的性子她自来知晓，主子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算计让手下的人去冒险，这也是他们心甘情愿跟着她的原因。 吩咐完这些事，沐云瑶觉得自己身上的汗也干的差不多了。 “让人打点水进来吧，我要洗洗。” 刚刚那一场梦，却是让她吓得头发都汗湿了，即便现在捂干了，也是黏腻难受的很。 不洗洗只怕晚上她也难以入眠了。 轻云让人准备了热水，又洒了一些干花瓣进去亲自帮沐云瑶沐浴。 一边细心的给她做着按摩，一边轻声问道。 “主子，相爷那边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轻云都觉得就他做过的那些事，就这么放过他简直太便宜他了。 坐在浴桶之中享受着轻云小手的揉捏，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才轻轻勾起唇角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当初我娘受了多少苦我就要他十倍还回来，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轻云有些不懂了，明明她家主子什么也没做啊。 沐云瑶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 “你真以为张太医把他体内的蛊全都解了？” 轻云被这么一点拨立马明白过来。 “主子是留了一手？” 沐云瑶心想，她留的何止是一手啊。 当时张太医下针时，不过是轻了几分，于解蛊而言影响并不大，但她借机出手，却是将一半的蛊虫封在了他体内。 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看起来也和解蛊没有什么区别。 但只有她知晓，那些蛊虫不过是暂时陷入沉睡之中而已，一旦母蛊死亡，那留在他体内的子蛊就会爆动。 没有母蛊的控制他们会肆意的繁殖，以他的血肉为养料，慢慢成长。 这种蛊繁衍很快，但是成长却是极慢的。 他们会一点点的在他体内啃咬他的五脏六腑，却并不会直接要他的命。 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痛不欲生。 到最后绝对不会是被蛊虫啃咬至死，而是会让他再也受不了折磨，想要自我了解。 他这个人越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越是求活便会死得越惨。 就像她娘当年一样，沐瑾年明明知道自己在哪，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娘在对爱女的思念中受尽折磨，直至油尽灯枯。 轻云虽不明白沐云瑶所想，但看着她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便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问那么多了。 不过，很快沐云瑶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轻云这才放下心来。 伸手摸了摸浴桶里的水温。 “主子要加点热水吗？”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泡久了也不舒服，更衣吧。” 沐云瑶起身穿衣，让轻云帮她把头发绞干，坠儿已经把晚膳给摆上了。 也许是下午睡的太久，晚上居然没有了半点睡意。 也好在她没有睡，不然就错过了一出大戏了。 话说楚灵儿进宫后，原本还打算要在皇帝面前告上沐云瑶一状，是以她进宫时并没有换下她那一身沾血的红衣。 原以为便是见不到皇帝，在面见太后时，她这个样子太后总归得问上两句的吧。 只是，任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她这点小心思，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面见太后。 镇北王妃进宫后，便有暖轿等着她，而暖轿却只有一抬，楚灵儿自然也只能走着进宫。 在她看到进宫也不用下马的萧千墨时，便更加笃定了要定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进宫不用下马，这怕是连皇子都没有的待遇，可见这个男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在她看来，也只有这种简在帝心的男人才配得上她镇北王府唯一的嫡女。 楚灵儿这种想着，就小跑着上前，想要拉住萧千墨的缰绳，想要让他带自己骑马进宫。 在她看来，能被她选中与她共乘一骑，那就是这人莫大的荣幸，相信这世上应当不会有人拒绝才是。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萧千墨便被黑甲军的人拦了下来。 虽然，他们没有在宫中拔刀，但那周身肃杀的气息，还是说明了一切。 镇北王府的护卫早在进宫前便被拦在了外面，连镇北王妃身边随侍的人，也只准带一个，她这个尚未被册封的郡主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拦着自己的那群带着黑甲军，楚灵儿有心想教训一下。 却在手摸到腰际的时候才想到，她的鞭子早在进宫前就被收缴了。 而对这些身怀武艺的黑甲军她却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楚灵儿顿时气势上便弱了一截。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也敢阻本郡主的路。” 见她还自称郡主，就知道这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跟在萧千墨身侧的青墨顿时就笑了出来。 刚刚她在街上挥鞭想抽轻云的事他可都记在心上了。 这时便也不惯着她。 嗤笑一声道，“郡主，没有圣旨册封的郡主算哪门子的郡主，叫你一声‘楚小姐’那都是看在镇北王的面上。” 第285章 这是怕他们死得不够快吗? “不会有人被人吹捧几句，就真当自己是什么郡主了吧？那可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你配吗？” 青墨说完还用一种极为鄙视的眼神，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原本看到了是个俊秀的小郎君，主动和自己套近乎，楚灵儿还一脸得意。 她就知道自己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追捧的。 可听到青墨的话后，她瞬间便脸黑了。 “你一个下等人，也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叫父王杀了你？” 青墨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我还真就不信了，有本事你让镇北王砍了我啊？” 他是黑甲卫的人，是皇帝的亲卫，没有皇帝的命令，除了他们督主，便是太子也没资格处置他们，更何况是镇北王。 萧千墨看着已经走远的暖轿，看了青墨一眼。 “走。” 青墨瞬间收起嘲讽，转身跟上萧千墨 的脚步。 一行人匆匆往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去管楚灵儿。 楚灵儿看着这情形，这偌大的皇宫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她现在就算想使小性子，也怕在这里迷路，不得不收敛着脾气跟了上去。 她想着等见到皇帝或是太后再跟这些人算账，可等她到太后的宫殿时，镇北王妃早由太后身边的宫人迎了进去。 萧千墨将人送到，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便带着人离开，只留下楚灵儿一个人被拦在慈安宫外。 “喂，我说的你们听不懂吗？我是镇北王府的小郡主，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让开，放我进去。” 那些宫人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动一下。 只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姑姑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 那宫人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姑姑看着她一身狼狈，好心提醒道。 “姑娘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换身衣裳，你这样进去冲撞了太后可就不好了。” 楚灵儿哪里能将这话听进去，她本就是来告状的。 若是重新梳洗过了，太后还怎么看得出来她受了委屈。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郡主，还不快让给本郡主滚开，本郡主要面见太后。” 要说楚灵儿这女人是真的不聪明，但凡有点脑子就会发现从她进京，这些人对她的称呼不是‘小姐’就是‘姑娘’，除了镇北王府那些人，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郡主。 哪怕她再如何强调自己是郡主，也没有人承认，便可以知晓京城的这些人是打心底里没瞧上她的。 也还只有她看不明白，还一直高高在上。 她能招人待见那就奇怪了。 那姑姑听到也叫嚣也没有生气，依旧一副好脾气的劝道。 “楚姑娘，我们知道您是镇北王之女身份尊贵，可面见太后必须要仪容整洁，您这样是没办法面见太后的。 若是冲撞了太后那可是大罪，连你父王和母妃也是要吃罪的。” 楚灵儿听到这话依旧不为所动。 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本郡主做事？本郡主就要这样去见太后，让她老人家看看，这京城的贵女是如何的无礼。 居然敢当街斩杀本郡主的爱马，还把本郡主弄成这样，太后娘娘要给本郡主做主。” 她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连一向好脾气的嬷嬷都有些怒了。 她把太后当什么了？当成她可以随意使唤的人了吗？ “姑娘老奴的话您没听清楚吗？要面见太后需要仪容整洁，且需要太后传唤才行。” 就算她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太没有传召她也是见不到太后的。 可楚灵儿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离开北地的时候，族老给她说过。 她是镇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便是到了京城，那些世家贵女都得捧着她，就连皇帝都给她父王几分颜面，那太后凭什么不见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便也这般说了出来。 “我父王手里可是握着三十万的镇北军，便是陛下也要忌惮几分，太后凭什么不见我？” 她这话说的巧也不巧，因为刚好皇帝和镇北王一道来给太后请安，顺便接自己的王妃出宫。 皇帝听到这话那唇角的压都压不下去。 而镇北王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下跪请罪。 “陛下恕罪，是臣教女无方，小女出言无状还请陛下治罪，还请陛下信臣绝没有不臣之心。” 镇北王也是知晓自己这个养女被宗族那些人给养废了，反正这人是那些族亲强塞给他的。 他也就当个玩意养着，想着最多是王府多一张嘴，以后出嫁的时候多备 一份嫁妆罢了，并不碍事。 却没想到这人能被他们养歪到这个地步，这是怕他们死得不够快吗？ 皇帝听到镇北王这话，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定定的看了他一会。 直看得镇北王后背都发了汗，这才弯腰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爱卿的为人朕还能信不过，楚姑娘不过是童言无忌，朕还能与她一般见识不成？” 皇帝话虽是这么说，但心底却是暗自高兴的。 这楚氏那些族亲也不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不也是帮镇北王养了一个好女儿吗？ 有这个闺女在，他还愁抓不到镇北王的把柄 ，让他为自己所用吗？ 是的，皇帝是想让镇北王效忠自己，而并不是要卸他的兵权。 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镇北王就曾提出过要将兵权上交，他的心里只有他的王妃。 那时北境还算安稳，只要朝廷派一位得用的将军，就能平稳的将兵权交接过去，然后，他就可以找一个气候适宜的地方带着自己王妃安心养病。 而不是让她跟着自己在北境苦寒之地受罪。 可是，朝中能用的武将实在是不多，且与世家和后宫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与其将北境的兵权交给那些人，还不如让其在镇北王手中让他安心。 毕竟，镇北王是有软肋的，有软肋的人一向最好控制。 而刚刚在御书房中，镇北王又一次向他请辞，且言语坚决，甚至，拿出了楚氏族亲这些年蠢蠢欲动的证据，就是想让皇帝准备解甲。 第286章 当年约定 皇帝这次还没想到用什么借口挽留，便只能借着给太后请安的由头，先将这个话题接过去。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镇北王也在心里暗自叫苦，这么一来他就更不能向皇帝请辞了。 否则，皇帝只当他是有什么别的盘算。 镇北王心里叫苦，对楚灵儿便也没了好脸色，只是这里是皇宫，皇帝都说了楚灵儿是童言无忌，他若是再为这事处置她，便是打了皇帝的脸。 镇北王气得牙痒痒，最后只能道。 “陛下恕罪，臣这便让人送小女出宫，免得她冲撞了贵人。” 皇帝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没有反对，就楚灵儿现在这个样子，真要见了太后把太后吓着可就不好了。 于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个皇子。 想了想，这样的女子皇家要不起，便不打算霍霍自家儿子了，打算随便指一个御林军将人送回去便罢。 谁料到三皇子居然主动请缨。 “父皇，不如就让儿臣送楚小姐吧。” 太子闻言眉头微皱，觉得他这三皇帝此举有些不妥，刚想出声制止，后襟却被人扯了一下。 回头便看到五皇子冲他眨眼睛。 太子立马会过意来，老五这意思是不想他插手。 而这一会子功夫，皇帝已经点了头。 “行吧，那就老三你跑一趟。” 父皇都已经点了头，太子便是有话想说，也咽回了肚子里。 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一脸喜欢的对着楚灵儿伸出手。 “楚小姐，请吧。” 亲眼看着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父王，跪在别人脚边请罪的样子，楚灵儿也是傻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不是说连皇帝都要给他父王脸面的吗? 那为什么她父王还要给他下跪 ，而那个皇帝身上的气势好足，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的。 不自觉得膝盖也软了下来，跟在镇北王身后也跪了下来。 直到三皇子出声叫她，并向她伸出手，楚灵儿这才回过神。 也不知脑中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伸出手放进了三皇子的掌心。 百里寻被她这动作搞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顺势一握将人拉了起来。 镇北王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这是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怎么之前就没顶住族里的压力，收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就算北地民风比京城更开化，也没有哪家的好姑娘才第一次见面，就与男子牵手的啊。 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只会更丢人而已。 只能眼不见为净，冲皇帝抱拳一礼道。 “陛下，是不是该给太后请安了。” 皇帝听到他这么说，笑着点点头。 “自然。” 然后朝着那嬷嬷点点头。 嬷嬷福身一礼，便快步朝着内殿走去，一看就是去通禀去了。 镇北王先给太后见了礼，这才看向自家王妃。 见她脸色不错，这才安下心来。 王妃却是看了几眼他的身后，镇北王知道她在看什么，冲她摇了摇头，低声道。 “灵儿脏了衣裙不方便给太后请安，为夫已经请人送她出宫去了。” 听到夫君的话镇北王妃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养女她是半点管不了了，对她镇北王妃已经没有别的要求的，只要安份一些不闯祸，不给她夫君添乱就行了。 夫君临行前已经给她说过此行的目的了。 二十年前陛下拒绝过一次，以朝中没有可以镇住北疆的将领为由拒了他，这一次他可是有备而来。 他用了二十年为朝廷培养了一个绝对不会输给自己的将领。 这次皇帝应当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了吧。 只可惜，镇北王妃到现在还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否则，现在就不会这般想了。 太后留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借口自己乏了，让两人出了 宫。 等人走后，太后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下皇帝和太子两人才问道。 “皇帝，镇北王这次带王妃一起进京，是不是有什么事？” 朝中上下无人不知镇北王有多宝贝她这位王妃。 之前说是想让王妃留京养病，太后并不相信。 以镇北王的性子，他是不可能会放心把他的王妃一个人留在京城的。 还有他那个主养女，她虽然没见到人，但关于她的传言还是听到不少的。 若是他真的放心，将这样的姑娘放在王妃身边，那只能说镇北王能王妃怕是没有几分真心可言了。 皇帝没说话，反而看向一边的太子问道。 “太子你看呢？” 太子起身行了一礼才道，“儿臣不知，请父皇赐教。” 镇北王御书请辞时他也在场 ，只是他不知道这请辞是有几分真心。 还是说这是他以退为进的把戏。 是以太子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皇帝见太子这样还想说些什么。 太后却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你为难孩子干嘛，哀家问的是你。” 皇帝见自家母后护着太子，也不再说什么，但还是瞪了他一眼，这才恭敬的回太后的话。 “儿子以为镇北王想请辞是真的，但儿子现在还离不开他。”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会放镇北王离开。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镇北王可以为了王妃放弃权势，可他是皇帝。 他也很欣赏楚奕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但他首先要想的是北地的百姓。 有楚奕守着北边的蛮夷不敢犯大齐边境，可若是一旦换了将领，他不敢保证这兵权就一定能平安过渡到那人手里。 何况，朝中能用的武将不多，能让他放心将了三十万大军尽数交到他手里的人不是没有。 只是难以服众。 他是可以力排众议，但他不敢拿北地的百姓去赌。 所以，在二十年前楚奕第一次请辞时，自己答应他会为他遍寻名医送往北地。 可以说现在镇北王府里的里医术高超的大夫可能比他的太医院还要多。 甚至，承诺过只要楚奕自己能培养出能接他班的将领，可以准许他请辞。 这次楚奕的确也说过他已经做到了当年的约定，可那个人太年轻了，才二十多岁，甚至没经历过几次大战，他还是不放心。 第287章 讨赏 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母子，皇帝的心思太后如何不懂。 说到底都是为了大齐江山的稳固，也只能委屈镇北王夫妇了。 “可是，镇北王终究也有老去的一天？” 这才是太后最担心的地方。 他还没有可以继承人，等他老了北疆必定又会是一番争权夺利的局面。 到那时又该如何？ 太后想到的问题，皇帝自然也想到了。 “母后，不必担心，镇北王正值壮年，再替朕守个二十年北疆还没有问题。 再者他之前与朕提过那个培养的年轻小将，朕打算将他调到南边历练几年。 若真是个能当事的，将镇北军交给他也无不可。 太子在听到这话时却微微拧眉。 “父皇，那安南王能愿意吗？” 南疆这些年可不如北疆太平，且那安南王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且野心不小。 他父皇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插手南疆的兵权，可是派过去的将领不是被他闪腐蚀，就是再也没了音讯。 那边给的解释就是南境不太平，新的将领好大喜功，死在了战场之上。 即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也拿他没有法子。 这次皇帝想将镇北王培养出来的新将领派到南境，万一要是折在了那边，要如何像镇北王交待。 皇帝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这是他最重视的儿子，也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 只可惜啊，这性子到底还是绵软了一些。 想到这，他又不由得想起另一张年轻且俊秀的脸，若是这两人的性子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唉……” 皇帝沉沉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面向太后问道。 “母后怎么看？” “皇帝觉得可行便好，哀家年纪大了，这朝中的事皇帝还是找大臣商量吧。 哀家倒是觉得镇北王妃挺合哀家心意的，让她没事多进宫陪陪哀家吧。” 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道，“今天云瑶那丫头也受了些委屈，哀家让人给她送些东西过去，皇帝可有什么想法。” 皇帝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太后这是在替沐云瑶讨赏呢。 那个楚灵儿是镇北王之女，今天到底没有真的伤到人，便是看在镇北王的面上，也不好申饬她。 那便只有借着抬举沐云瑶，嘉奖她来敲打这位楚小姐了。 让京城里的人都明白，太后和皇帝都是看中沐云瑶的。 这种踩一捧一的手段京城里的人都看得明白，就不知那位楚小姐能不能看懂了。 沐云瑶在收到太后的赏赐时，顺带着还有一份让她年三十进宫赴宴的圣旨。 这在京城贵女中还是头一份，别人家的姑娘都是跟着父辈一起进宫。 而她却是得了圣旨，指名要她进宫的，这让那些京中与她一般大的贵女们可嫉妒红了眼睛。 沐云瑶倒不是很在意，让人将圣旨拿去供起来。 这事传到镇北王耳里，夫妇俩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养女一进京就惹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好在，太后又让人给镇北王妃送了不少补品，还嘱托她有时间进宫陪太后说说话，这才让两人心底稍安。 而那楚灵儿就没那么好过了。 以前镇北王放纵她，是因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而现在，她的行为确实能影响到他们了，镇北王也不得不管了。 当天便让人将她押到佛堂跪了一宿以儆效尤。 顺带着警告府里的所有人，楚灵儿没有经过正式册封，以后不许称她为郡主。 楚灵儿还心有不甘想要反驳。 却被镇北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要是好好听话，等你出嫁之日，本王会向陛下求个恩典。 但若是你再闯祸，本王不介意将你从本王的名下划去，你的亲生父母尚在人世，本王教不了你，你便回他们身边，让他们教你去。” 镇北王本就不想要她这个女儿，所以说出这话来并没有什么负担。 楚灵儿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慎怕的就是她这个父亲，听到镇北王这话，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低着头不说话，但在被人带下去时，却抬头阴毒的看了镇北王妃一眼。 都是这个女人，要是这个女人病得再重一点，他父王根本没有心思管她这点小事。 他父王居然还想着为了这个女人放弃北疆的兵权，若是他父王不当这个镇北王了，那他们生活在北境的族人怎么办？ 要知道这大齐的万里江山原本就是他们楚家的。 现在他们也只有北境那么大的一点地方，怎么就不行了。 镇北王妃到底还是看到了楚灵儿那阴狠的眼神。 心中顿时一凉 ，喃喃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丫头倒底还是恨上我了。” 要说王妃对这个养女半点感情没有那也不可能，想当初这个女孩刚刚过继到府里来的时候，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 长得可爱又讨喜，那会子她还不会说话。 是镇北王妃整日带着她，教她说话、走路，规矩、礼仪。 她生病时王妃也曾衣不解带的照看过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却再也不似从前一般粘着王妃。 甚至，曾在王妃让人教她规矩时，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我娘，才会这么苛刻的要求我，若你是我亲娘才舍不得要我说这些。” 王妃那次也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伤心又伤身，缠绵了病榻不少时日。 王爷知道了事，便直接让宗族的人将她接了过去，以后便不再让王妃管她的事了。 既然，这么不想当她王妃的女儿，他便成全她就是了。 可是，到底是上了族谱的，便是王爷和王妃不管她，她也还当着镇北王府小主子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楚灵儿也被那些人越教越歪。 想到过往，镇北王妃又难免叹了一口气道。 “倒底是咱们疏忽了她，才让她养成如今的性子。” 镇北王不喜欢王妃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将人搂进怀里宽慰道。 “子君，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个女娃从根上就是歪的，任凭咱们怎么教，也不可能教得好，你就当没有收养过她吧，以后她的事你别管了。” 第288章 格格不入 自家夫君都这么说了，身为以夫为天的妻子还能说什么。 “唉……” 镇北王妃也只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这事揭了过去。 “王爷，您今天是不是又同陛下请辞了？” 这事夫妻俩从决定一同进京时便已经商量好了。 不过，他们也料到了这事一定不会太过顺利才是。 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镇北王妃便知晓这事不容乐观。 “陛下拒绝了是吗？” 她清楚自家夫君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他们二人自小相识，也十分了解彼此。 她的夫君从小向往的便是那种快意恩仇，纵马踏花向自由的生活。 而不是因在方寸之间，只是生在镇北王府的他没有选 择。 他没有兄弟姊妹为他分担，他就必须扛起守卫边疆的责任，这不是为了君王，而是为了生活在北境的几十万百姓。 镇北王是同样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一些。 “陛下说，还要再等一等。” 他楚奕这一辈子，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唯一愧对的就是他的王妃。 年少时答应过她的，都蹉跎在这岁月里，一样都没有实现。 反而让她留在那苦寒之地，陪自己熬了一年又一年，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楚奕想了许久，终是将发妻推开了一些，看着她的眼睛道。 “子君，要不这次过后，你便留在京城之中吧，这里的气候更适合你养病一些。” 镇北王妃看着自家夫君，眉眼温柔的似要将人溺毙其中。 镇北王正沉醉其中时，她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否则，思念就能将我逼疯，将我拖垮，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没有你我便是养好了这身子又有何用？” 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他会这么安排，便是心中有了旁的打算。 她不信自己的夫君会变心，那么他可能想做的便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北疆的大患。 早在二十年前他的夫君便动过这个心思。 只是那时候皇帝登基时间不长，朝局尚且不稳，想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事没那么容易。 而且那时候大单于正值壮年，北部王庭集权于他一人之手，想与他们动武的确不是好时机。 可如今，大单于已经垂垂老矣，几个王子争权夺利相互倾轧，王庭内部早已经四分五裂，若是这时出兵，事成则至少未来二十年内北疆不会再有战事。 可是这事她觉得不应该由他夫君提起。 他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将北疆的百姓拉入战火之中。 镇北王妃甚至明白这一仗迟早要打，北部王庭那些王子们想要继承王位，就要碾压其他王子的功绩。 那么还有什么是袭击，大齐边城大败大齐镇北军更大的功绩吗？ 可就算知晓，这一仗也不该由他们挑起。 镇北王被自家王妃这般看着，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睡吧，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镇北王妃这才柔柔的笑了。 “妾身替王爷更衣。” 镇北王一听这话，顿时眼中起了兴味。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到了宫宴这日。 一大早起来，轻云便起来帮她装扮。 虽然宫宴在下午，但像沐云瑶这些有品级有封号的女眷，需要先进宫面见皇后，然后再由皇后领着去给太后请安。 是以，这进宫的时间只能早不能晚。 沐云瑶看着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忍不住道。 “轻云，要不让附儿过来帮你一把吧。” 她都不敢说要自己来，否则这丫头肯定要和她急。 前两天为了怕不懂宫里的规矩，进宫后会受委屈， 萧千墨和沈家分别送了两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来教她宫里的礼仪和规矩。 谁知道这两位嬷嬷来了不过半日就主动请辞了。 没有旁的原因，不过是沐云瑶的规矩他们教不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居然比人他们这些在宫里侵淫了几十年的老嬷嬷还要规范。 倒是让轻云跟着他们身边学了不少。 这也使得今天所有的事她都要亲力亲为，怕当中有了疏漏。 沐云瑶看着她这样子也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在一边安静的待着。 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只是有些无聊，便开始摆弄起桌上的 首饰来。 突然，轻云拿 出一个锦盒放到她面前。 “主子，这是太后前些日子赐下的，您这次进宫赴宴可要戴这套？” 沐云瑶看了眼，那掐丝珐琅点翠的宝石头面，摆摆手示意她拿下去。 “太华贵了，不适合。” 今天这场宫宴，不说别的世家小姐，就是宫里的娘娘贵人们都不少，更不 要说各大位公主和各府的王妃们了。 她若穿戴的太招摇，难免会惹了旁人的眼，招人嫉妒。 她倒是不怕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还是知晓。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关于她的传闻已经够多了。 年后她还想去北地，要想不惹人眼，这段时间还是能低调就低调一些吧。 轻云见她这般说，便将东西又收了回去，重新挑了首饰送了过来。 最后挑挑捡捡沐云选中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说是头面但其实只有两只花簪和一对耳坠。 红宝石虽张扬，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大多数人都穿红着绿的，倒也不显眼。 而且她选的是小巧精致的那一类，并不算打眼。 配上一身红色的袄裙，更显青春活力，到是更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张扬。 可是，等到她真正站到宫门口时，却才发现自己与那些大家闺秀有多格格不入。 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那些刻进骨子里的规矩礼仪，她都还记得，却忘 了宫宴才是那些大家闺秀们争奇斗艳的地方。 站在一众身着轻薄衣衫，恨不得将自己那本就不丰腴的腰肢勒成柳条的贵女中间，把自己裹成了个球样的沐云瑶可不就格外惹眼吗？ 都在排着队等着宫门口的侍卫检查入宫，看着那些即便是袖中揣着汤婆子都忍不住 想缩起身子，瑟瑟发抖的美人们，沐云瑶可就落落 大方多了。 第289章 脸红了 在沐云瑶都要替他们冷的同时，他们也替沐云瑶觉得尴尬。 毕竟，她这一身站在一群贵女之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 原本还想着上前与她打招呼的人都默默歇了心思。 沐云瑶倒也不在意，乖乖的排在队伍后面等着检查入宫。 反正，她穿得厚实就算再等一会也不会觉得冷。 而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沐云瑶没有下意识的回头，而是一把拉住肩头的那只手。 她太清楚了有轻云在她身后，绝不会让对自己有敌意的人靠近自己。 而敢这般当着这么多的人与自己玩笑的人也不多，而她心中所猜的唯有一人尔。 岳凝烟原本想跟她开个玩笑的，却没想到手才碰到沐云瑶的肩膀 ，人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倒在她的怀里了。 岳凝烟看着沐云瑶那略带戏谑的眸子，瞬间便红了脸。 连忙站直身子，假装忙碌着整理自己的衣裙，实则是觉得太过丢脸了，不好意思看沐云瑶。 就刚刚云瑶将自己搂在怀里，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她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跳得快了几分。 若不是两人早已相识，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爱上她。 她刚刚那个眼神…… 嗯，用流云的话怎么说来着……看狗都深情。 ‘呸、呸’ 暗自在心里吐了一阵口水，她怎么能骂自己是狗呢。 平稳好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岳凝烟这才重新抬头看她。 “云瑶，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宫宴了？” 看着自己单薄飘逸的衣裙 ，就这样出门前她还被嬷嬷那样念叨了许久，可再看沐云瑶这一身。 她只觉得羡慕的很，她要是也能穿成这样，该多暖和啊。 沐云瑶听到她的话，一脸莫名。 “我这么穿有什么不对吗？这么冷的天穿得暖和点不是应该的吗？” “可……” 岳凝烟想说，来参加宫宴的也没你这么穿的啊。 可回头一想，好像也没人规定非要穿的单薄。 不过是有心人的攀比，渐渐的便成了约定俗成了。 而那些将自己的打扮的飘然若仙的，许多不都是抱着不为人知的想法来的吗？ 岳凝烟这么一想，突然她就后悔了，她又不想进宫，以她的身份更不可能与皇子结亲，那她何苦来哉委屈自己啊。 她就该同云瑶一般，怎么暖和怎么来啊。 想到了，她也不与沐云瑶唠磕了，拉着她就往队伍最前方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沐云瑶被也拉得脚下有些踉跄，但还是跟了上去，同时不忘关心的出声问询。 “当然是进宫去凤仪宫换衣裳啊，这破衣裳太冷了，我穿够了，前几天姐姐说给我做了一套新衣裙，我进宫找她讨去。” 沐云瑶心想，你急着进宫可以自己走啊，没必要拉着我一起。 可是，想到能与她一起进宫，不用在这里排队，好像也挺不错的，便也由着岳凝烟拉着她了。 宫门前早已经排了不少官眷，而那些身份特殊的如公主、王妃自然可以不用排队。 其实以沐云瑶的身份，也是不用的，毕竟，她是陛下亲自下旨让她进宫赴宴的，就凭这一点她就享有特权。 可是，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进宫啊，与上辈子皇子妃的身份不同。 她还真是没想起来，自己也是这特权的人之一。 如今，被岳凝烟拉着，倒是一路走到了众人之前。 而在他们之前，荣家的老太君正带着女眷，按规矩排队进宫。 荣老太君自然不用接受检查，但荣家的其他女眷却是要按规矩查验身份的。 而说是查验身份，也不过是由长辈出面报出姓名和身份而已。 荣老太君乃是长辈，沐云瑶和岳凝烟主动上前见礼。 “见过老太君。” “好好，云溪郡主和岳姑娘客气了。” 老太君虚扶二人起身，接下来便是荣下的小辈上前与沐云瑶和岳凝烟见礼了。 荣家这辈的女眷不少，上前与沐云瑶见了个平辈礼，但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服气。 他们都是出身国公府的贵女，可如今身份上却被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压了一头。 不说是他们了，便是其他府里的小姐，哪个不是这般心思。 能入宫参加宫宴的，少说也是三品官员家中的嫡出。 少部分三品以下的，也是家中父辈政绩突出简在帝心的才有这个资格。 就好比京兆尹家的公子，那就是被皇帝点名的青年才俊。 当然，荣轩是不用皇帝亲自点名的，因为他本身就有这个资格。 她随着双方见过礼，御林卫位也查验完了荣家众人的身份。 “荣老太君，里面请吧。” 随着校尉出声提醒，荣老太君冲两人点头，带着人先行进了宫门。 宫内早有来接人的嬷嬷在旁边候着，将才老太君迎上软轿 ，一行人便朝着风仪宫走去。 等到荣家的人进了宫，岳凝烟从袖中拿出一块风仪宫的腰牌，那校尉看了一眼后，便退后一步让开一条路。 “岳姑娘请。” 这位可是宫里的常客，查验腰牌也不过做个样子，谁也不会与她为难。 轮到沐云瑶时，她刚想按规矩来，却见那校尉冲她抱拳一礼道。 “云溪郡主里面请。” 沐云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用查验我的身份吗？” 那小校反而 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道。 “太后娘娘有交待，郡主若是想进宫随时都可以。” 经她这么一提，沐云瑶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去空宫时，太后虽然没有见她，但却让人给她送了一声令牌过来。 说是若是在宫外受了委屈，可以随时进宫让她做主。 在宫外好像还没有人能给她受委屈，她便将这事给忘了。 沐云瑶闻言冲那小校点点头，又冲太后的慈安宫方向福了一礼，这才带着轻云进了宫。 原本在排队的贵女见他们若无其事的插队进宫，还有些微词可听到那小校的话，纷纷将抱怨都吞回腹中。 第290章 优待 岳凝烟有皇后撑腰都可以在宫里横着走，而现在太后明显是要给沐云瑶做靠山，她们敢说什么。 进了宫门后，果然有暖轿停在一边。 岳凝烟一眼就认出了好顶她往常入宫常坐的暖轿 ，也不用人引导就自顾坐了上去。 原本，她还以为沐云瑶没有暖轿来接，毕竟，这些暖轿都是给那些年纪大了的诰命 乘坐的。 是怕他们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没看到荣家也只有老太君有暖轿可坐，其他的人都走着去凤仪宫的吗？ 就当岳凝烟冲沐云瑶招手想让她跟自己挤一挤时，却有个年长的姑姑上前一步，将沐云瑶引到一抬更为华丽的暖轿边道。 “云溪郡主这边请。” 沐云瑶看着自己上辈子哪怕成为皇子妃也没有坐过这么好的暖轿，不由的疑惑道。 “姑姑是不是搞错了？” 说着还示意轻云打赏，心里却在盘算着，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便是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逾矩之事。 “谢郡主赏。” 那姑姑大大方方的接了赏，笑着道。 “郡主不必惊慌，这是太后特意吩咐的，太后娘娘特意叮嘱过，郡主进了宫便当是自己家就好，不用拘束着。 若是有不开眼的得罪了郡主，郡主只管于太后说，太后娘娘会替您做主的。” 沐云瑶明白了，这是太后要抬举自己。 虽然，不知太后意欲何为，但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她便坦然受着就是。 “那便多谢太后娘娘恩典了。” 沐云瑶盈盈福身，然后大大方方的坐进了轿子里。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因着，他们身后没有别的亲眷跟着，这抬轿的人也就不必顾忌身后的人了，反而倒比荣家的人更早的到了凤仪宫。 她们到的不算晚，但却也不是最早的。 凤仪宫的偏殿中已经坐了不少官眷了。 只是，皇后娘娘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见的。 人来的早的，便有专门的宫人将人接进偏殿中饮茶，等到人齐了，再一起给皇后磕个头，再跟着皇后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而能被皇后亲自召见了，除了她自己的娘家人外，那便只有皇帝特别看重的那几位大臣的家眷了。 不然怎么说夫人之间的交际也十分重要。 今天只要端看皇后见了哪几位官夫人，重点夸了哪家的姑娘，便可知晓皇帝打算重用哪一位了。 当然，岳凝烟和沐云瑶却不在此列。 所有人都知道沐相和云溪郡主这父女俩势同水火，陛下可是为了这位郡主重罚过左相。 这位郡主要是得宠不仅不能说明沐相可能会被重用，也许还被排挤也不一定。 岳凝烟进了凤仪宫也不得宫人通报，便一路叫着好冷 就冲进了皇后的寝殿。 皇后正在与太子妃说着话，便看到她与同小炮仗一冲了进来。 进屋过后，也不管里面还有什么人，径自抱着自家皇后姐姐的胳膊就撒娇。 “姐姐，你不是说给我裁新衣了吗？” “怎么了？过年府里没给你添新衣吗？这么急着找我讨？” 皇后也没怪她无礼，反而一脸宠溺的由着她撒娇。 倒是太子妃看清来人后，连忙请身行礼。 “见过小姨母。” 按理说，太子妃是不用给她行礼的，哪怕她的确是长辈。 但太子妃毕竟是嫁进皇室的，应当先君臣，后才是亲缘。 就好比皇后回门省亲，应当是她的父母给她行大礼才是。 但太子妃是随了太子的，太子每回见到这位小姨母都会行礼，太子妃哪里敢越过自家夫君去。 若是自己真敢受这位小姨母的礼，便是夫君不说，她这皇后婆母这里就过不去。 谁不知道这位虽是皇后的妹妹，便却是从小被她当成女儿宠的，甚至比太子这个亲儿子还要宠。 岳凝烟也都习以为常了，连忙起身回了一礼。 随后才也抱怨道，“我说大外甥媳妇，咱俩都这么说了，能不能别每回都这么客气啊。” 太子妃笑了笑，想说‘礼不可废’ 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免得母后觉得她是认为小姨母该给她行礼，那就得不偿失了。 也只能尴尬的笑笑，不接这话。 皇后也知道她的为难，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是看着岳凝烟道。 “我瞧着你这一身也是簇新的，料子也是时下最新颖，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岳凝烟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我想换身厚实的，要不然每次年宴后出宫，我都得喝上好几天风寒药。” 虽然，有时候并不是真得了风寒 ，但为了防止受凉，这苦苦的药还是要提前喝的。 皇后听着她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道。 “那你在家时怎么不穿厚实些再进宫。” 说到这个岳凝烟就有说不完的话。 “还不是崔嬷嬷，她非说贵女进宫赴宴都这么穿，我想在里面加件夹袄都不让，说看上去臃肿不好看。 可这么一来是好看了，可也好冷啊。” 说着又去摇皇后的胳膊道，“要不是今天在外面看到云瑶，我都不知道宫宴原来也可以不用穿得这么少的。” 皇后自然明白那些穿得轻薄的贵女是抱着什么心思的。 她的妹妹的确不用那样，于是便吩咐身边的宫女道。 “玉芳，将姑娘的袄裙拿 来，说着一指自己的内殿，示意她自己进里面去换。” 只是等岳凝烟转身之际，皇后又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你说的云瑶可是云溪郡主，她随你一起进宫了吗？” “是啊。” 岳凝烟听皇后这么一提，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 惊呼一声道。 “呀。我将她忘在外面了。” 说着就要冲出去找人。 “回来。” 皇后好笑将人叫住，“你不是说冷吗？先进去将衣裳换了，我让人去请云溪郡主进来说话。” 在岳凝烟面前，皇后从来不自称本宫，便也可见对她有多宠了。 岳凝烟歪头想了一下，这样好像也不错，比自己把人带进来有排面，于是冲皇后点点头道，“那不麻烦姐姐了。” 第291章 记恨上了 然后调皮的冲她吐吐舌头，钻进了内殿。 “这丫头。” 皇后嗔怪一声，回头便看到太子妃掩唇轻笑， 也跟着笑了出来。 沐云瑶是眼看着岳凝烟直直冲进皇后的寝殿的。 看着自己刚刚还被她拉着的手，就这么空空的举在那里，好笑的摇了摇头。 收回手她正想按规矩去偏殿等候，刚刚追着岳凝烟离开的姑姑却去而复返。 “云溪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进殿说话。” “请姑姑领路。” 沐云瑶接过轻云手里的荷包，亲自递到那姑姑手中。 上辈子学到的道理，在宫里用银子开路，是最明智的做法。 那姑姑接过荷包捏了捏，发现里面是薄薄的一片，想来是银票无疑，立马的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多谢郡主赏。” 说完便笑着将人引了进去。 而晚一步过来的楚灵儿看到这幕，差点把一嘴的银牙都给咬脱了。 至于，镇北王妃早在进宫之初就被太后的人接走了。 她原本也想着跟着镇北王妃一起，直接面见太后跳过皇后这里。 却被镇北王妃让人拦了下来，说是让自己去给皇后那里请安。 楚灵儿这才上了前往凤仪宫的暖轿。 可是她与沐云瑶几乎前后脚的事，皇后却让人传了沐云瑶进去说话，而就像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这让一向被人捧得高高的楚灵儿一下子就觉得被冷待了。 于是乎，将皇后也给记恨上了。 心里不禁暗想，若不是当初百里家窃取了他们楚家的江山，现在谁拜见谁还不一定呢。 前来招待她的小宫女看到楚灵儿这个样子，也小心的落后她好几步。 她只是凤仪宫里比较低等的宫女，若不是像年宴这么重要的日子，进宫的命妇和贵女太多，哪里会用着他们来接待这些人。 看着这位小姐就不好惹的主，她可不想回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吃挂落。 皇后早就听闻过沐云瑶这个人，就连皇帝在她面前也前过几回。 若不是她很清楚，当年皇帝和沈念慈的那些事，她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对她动了什么心思。 不过，当年的事皇后也并未放在心上，她与皇帝少年夫妻，这些年过去说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假的，他们相护扶持到现在，反而是像亲人更多一些。 何况，当年的事也是皇帝一厢情愿，若不是他有些咄咄逼人了，沈念慈也不会因此急着嫁人，而挑中了沐瑾年那样的人。 说到这事，还是皇帝对不起她在先。 毕竟，当年倒是是有几分真心，还是为了沈家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 沐云瑶按规矩行礼问安，太子妃在皇后的示意下，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笑道。 “果然是个美人儿，也难怪萧督主再三嘱托，让本宫多加照看于你了。” 太子妃这话半真半假，萧千墨 的确有拜托过太子妃，但却不是怕她被人欺负了。 而是怕那些不开眼的，想挖他的墙脚。 沐云瑶微微低着头，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冲太子妃再行一礼道。 “让太子妃娘娘见笑了。” 太子妃倒也是真的笑了出来，拉着沐云瑶的手到皇后面前道。 “母后，你看到了吧？难怪小姨母这般喜欢云溪郡主，这性子也真是讨喜的紧。” 沐云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讨喜了，明明她是回忆着上辈子那些名门闺秀遇到这样的场景该怎么应对，做出来的表现而已。 真论起来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可就这样却得了太子妃一顿夸，看来自己的表现其实不重要，重要是的与她交好的人是谁。 想通这一切，沐云瑶的心头微松。 皇后听到太子妃的话，也顺势接过了话头道。 “云瑶丫头，你在本宫这里就不用拘束了，本宫知晓你与凝姻交好，一会你就随本宫一起走吧。” 皇后这个一起走，可与那些一会随她去慈安宫请安的人不一样，而跟随在她身侧，在别人眼里就是极看中的意思了。 往年能跟在皇后身边的，也只有岳凝姻和太子妃两人而已，别说别的贵女了，就是那些皇子妃和公主都没有此等殊荣。 沐云瑶自然不会傻到要去拒绝，毕竟，这么一来会让她省去很多麻烦。 岳凝姻换好衣裳重新梳洗过后才出来，看到沐云瑶正坐在殿内与太子妃和皇后相谈甚欢她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 在皇后这里她也是自在惯了，是以一进凤仪宫她就像回自己家一般，却忘了沐云瑶还是第一次来拜见皇后。 岳凝姻有些欠意的看了沐云瑶一眼，见她在自家姐姐面前一直紧绷着身子，便干脆一把将人拉了起来道。 “姐姐，我带云瑶云院里玩会啊，就不打扰您了。” 沐云瑶被她拉着也没拒绝，反而顺着她的力道起了身。 一直和皇后与太子妃在一起，她的确有些不自在，毕竟，上辈子她嫁入皇家的时候，太子妃已经薨了，皇后也因为太子的去世大受打击，整日待在凤仪宫中，再不见外人。 哪怕她身为三皇子妃，按制进宫请安，也没见过她几回，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相处。 皇后看岳凝姻这大大咧咧的样子，口中嗔怪道。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你得跟云瑶学学，瞧瞧人家多端庄。” 若是换成别人，皇后说这话她怕是要记恨上沐云瑶了，然岳凝姻才不会。 反正，她姐姐拿她和旁人比也不是一次了，不是沐云瑶也会是流云或是旁人，她都习惯了。 她真的要像皇后姐姐说的那样变端庄了，只怕姐姐又要心疼了，以为她是生病了。 岳凝姻冲皇后吐吐舌头，拉着人就往外跑，边跑还边道。 “我知道啦，这就学。” 皇后知道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没将岳凝姻的话当真。 等两离开后，皇后才渐渐收敛了笑容，问身边的宫女道。 “听说，刚刚镇北王府的姑娘也来了？” 第292章 贵妃被罚 姑姑闻言屈膝回道。 “回皇后娘，楚姑娘已经来了，奴婢将人请到偏厅用茶了。” 皇后微微蹙眉，那姑姑心下一惊。 皇后娘娘没说要见那位，他们也不敢将人往这里领啊。 现在皇后娘娘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他们做错了。 就在姑姑想着要不要先认错之际，偏殿之中突然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哭泣声和打骂声。 这可是往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大过年的闹出这动静，皇后娘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从前，可没有哪位贵女和命妇敢在她这边放肆的，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后淡淡的瞥了身边的宫女一眼，立马有人上跑着出去查看，没过一会儿便又匆匆跑了回来。 “回娘娘，是镇北王府的楚小姐与长宁侯家的孙小姐起了争执，楚小姐打了长宁侯府的孙小姐一把，打翻了茶桌砸了杯盏。” 那宫女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说到那杯盏被砸时，语气明显发虚，皇后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太子妃也知道，楚灵儿这么做与打皇后的脸没有区别，宫女这话不过是粉饰太平。 只是，这镇北王府的人的确不太好处置，太子妃也只能打圆场道。 “母后息怒，那楚小姐远道而来，不知规矩也在情理之中，有道是‘碎碎平安’想来也是吉兆。” 说着还端起一盏香茶送到皇后手边，让她消消火。 皇后看了她一眼，能说什么，这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更何况这事也与她无关，总不能将火气发在她身上吧。 接过了太子妃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道。 “带长宁侯府的孙小姐下去更衣吧，本宫记得那小姑娘与凝姻身量差不多，便从本宫给凝姻裁的新衣中匀一身给她吧。” 说的是一身衣裳，但从皇后的态度，便能看出她是在为长宁侯府的姑娘撑腰了，若是拎得清了，就该主动赔礼，把这事揭过去才是。 可是，楚灵儿若真是个有分寸的，也不会有刚刚的事了。 不过是她看到上了长宁侯府孙小姐的位子，想让她让给自己，人家坐的好好的凭什么让她。 那姑娘也是有几个手帕交的，便一起聊天当作没看到楚灵儿。 这让楚灵儿觉得自己被排挤了，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当即也不管别人的劝阻，冲上去便给了人家一个耳光，不将一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身上。 也就是人家反应快，护住了脸，要不然得直接毁了容去。 皇后没有发落她，已经是给足了镇北王体面了。 可是当宫女领着孙小姐下去换了一身款式新颖，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出自宫里绣娘所制的锦绣衣裙出来时，那脸就更加黑了。 明明她的裙摆上也沾了茶渍，凭什么皇后只赐这贱人衣裳，却提也没提到她。 就在楚灵儿快要咬碎一嘴银牙之时，凤仪宫外传来通报声。 “贵妃娘娘携诸位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随着宫妃们姗姗来迟，这命妇给皇后请安也进入了尾声，而那些还没来的，也就不用再来了。 “请进来吧。” 随着皇后淡声吩咐，一群宫装美人鱼贯而入。 太子妃连忙起身站到皇后身后。 贵妃娘娘也一步向皇后盈盈一拜。 “给皇后娘娘请安。” 随后便是一阵，请安声响起。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看了看到场的宫妃，随后点点头。 “都起吧。” 等人都起身，皇后也就着太子妃的手站了起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便去太后娘娘那边吧。” 她这连一杯茶都不愿意请的态度，后宫的嫔妃们早就习惯了。 纷纷又下拜应是，这才跟着皇后娘娘身后往殿外走去。 而早有有眼色的宫人去寻，岳凝烟和沐云瑶了。 原本候在偏殿的众人这个时候，也被宫女嬷嬷们请了出来，只等着跟在娘娘们身后往慈安宫走去。 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声从贵妃娘娘口中传出，只见她看着楚灵儿那打湿的一小截裙角出声道。 “楚小郡主这是怎么了？衣裙都湿了，这样去见太后未免有些失仪了，不如随本宫回去换身衣裳再去可好？” 贵妃这话听着关心的意味十足，其实，却是暗地里指责皇后行事不周，贵女进宫问安弄脏了衣裙 ，她都不知道让宫人安排更衣。 皇后哪里听不出她在指槡骂槐，两人也是经年的老对手了，皇后也不惯着她。 这女人真当自己生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两位皇子，升到贵妃的位子就能和自己叫板了，真是天真的可以。 皇后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便道。 “别人一孕傻三年，贵妃怎么生了七皇子后，脑子也和胎盘一起扔掉了吗？ 还是说贵妃何时也能越过陛下给人封赏了？” 贵妃一听这话，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 皇帝都还没正式册封过镇北王府的这位姑娘，自己有意与她拉近关系称她为小郡主，若是放在平时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今天乃贺岁的宫宴，自己称呼一个没有封赏的姑娘为郡主，这不就是僭越吗？ 贵妃想到这一点，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也不管宫道上铺就的鹅卵石，直接跪在地上便请罪道。 “臣妾失言，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冷冷看了一眼，这个女一直以来都很有野心她是知道的。 从进宫后就处处掐尖和自己争，生了三皇子后又教唆他与太子争。 如今，为了拉拢一个臣女，居然什么昏招都敢用， 她是真的欠教训了。 皇后这般想着便也不客气的道。 “既然你已经认错，那就回你的荣华宫好好闭门思过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许踏出荣华宫半步。” 说着便挥手让人将贵妃娘娘带了下去。 真是半点体面也没给她留。 而偏偏贵妃犯错在先，也是一个字不敢多说，只能乖乖跟着走了。 第293章 往事 心里却是暗恨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偏偏在这点小事上犯了糊涂。 等贵妃被人带下去后，皇后这才看向楚灵儿的裙摆，有些厌恶的拧起了眉头。 “楚姑娘这般去见太后的确不妥，姑娘进宫当是备了衣裳的，让玉芳姑姑带你下去换吧，换好衣裳再跟上来也不晚。” 说完也不管她，径自带着人往凤仪宫外走去。 而沐云瑶和岳凝姻也正好这个时候，联袂而来，皇后朝着她俩招招手，然后一脸宠溺的道。 “这么会功夫也不知道野哪去了，快跟上来吧，不然一会太后没见到人，该又念叨本宫了。” 她这前半句是对着岳凝姻说的，后半句却是看着沐云瑶明显是对着她说的。 被区别对待的楚灵儿看到这一幕眼睛更红了，玉芳姑姑连忙拦在她身前，一脸恭敬的道。 “楚姑娘，请随奴婢去更衣吧。” 楚灵儿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是在宫里，而不是镇北王府。 而她的心里不仅将沐云瑶和岳凝姻给恨上了，连带着皇后看着也格外的碍想。 想到刚刚那个被带走的贵妃，楚灵儿更觉得憋屈。 那位娘娘不过就是关心了自己一下而已，这个皇后居然就罚她。 太后宫中，一些上了年纪的太妃和老王妃们正围着太后说笑，便听到人有通禀。 “太后娘娘，皇后带着众嫔妃和命妇们过来给您请安了。” 今个儿新年，太后心情也格外的好，显得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几分。 皇后宫中的事她也已经听说了，这会子听到皇后到来，眼里也带着几分满意。 便对身边的嬷嬷道。 “让皇后进来吧，其他人哀家就不见了，让他们直接去长乐宫便是。” 嬷嬷得了吩咐出去请人，只是跟着她进来的却不只是皇后，还有岳凝姻和沐云瑶，相比起沐云瑶的小心谨慎 ，岳凝姻就要跳脱得多了。 只见她草草给太后行了一个礼，不等太后叫起，就又蹦到了她身前扯着太后的袖子撒娇道。 “太后娘娘，凝姻可是在外面就听到您说除了皇后姐姐您谁都不见，您连凝姻都要拦在外面吗？凝姻几日不见太后娘娘您，都可想您了。” 小丫头本就长着小包子脸，现在挂上委屈的小表情就格外的招人怜了。 “好、好好，哀家就是把你皇后姐姐拦在外面，也不能拦我们小阿姻啊。” 岳凝姻听到这话一下子就高兴了，立马化身小马屁精，给太后捏肩捶腿好不殷勤。 而沐云瑶相对她可就要拘束许多了，按规矩行礼后，直到太后叫起，这才谢恩起身。 太后却是向她招招手道。 “你就是云瑶吧？哀家可是听流云提过你不少次了，你帮了流云哀家记你一个人情。 今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哀家提，只要不过份的哀家都能答应你。” 沐云瑶依着太后的意思往前走了几步，将手放进太后伸出来的手心中，由着她的力道牵引在她身边坐下。 “太后娘娘客气 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敢劳太后娘娘记挂。” 太后满意她的落落大方，看着她那与沈念慈有八分像的脸，太后眼底又升起了一丝雾霾。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沐云瑶能清晰的感觉到，太后在通过她看着别人，也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娘。 心里的感觉，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而恰在此时岳凝姻出声打破了这种氛围。 “太后娘娘，流云呢？怎么没看到她？” 太后听到她问起，笑道，“琼华殿呢，听说你们来了，说是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回去拿出去了。” 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只见流云提着裙摆欢快的迈进殿中，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捧漆盒的小宫女。 “太后娘娘在说我什么呢？” 流云县主先给皇后行了一礼，这才快步走到太后身边。 看到自己的两个好姐妹一左一右陪伴着太后，她也不醋便干脆在她老太人膝边蹲上，将自己柔嫩的小脸 贴在她的膝上。 太后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 “都多大了还撒娇，快带你两个小姐妹出去玩会吧，特别是云瑶她第一次进宫，你们带她去转转。” 流云听到这话干脆起身，行了个礼俏皮的道，“流云遵太后懿旨。” 太后没好气的睨他她一眼，流云却是已经拉起沐云瑶和岳凝姻往外跑了。 举办宫宴的长乐宫并不在后宫之中，离慈安宫还有不近的距离，三个人都穿得十分暖和便没有坐轿，也是一路有说有笑的往那边走去。 顺路还可以看看宫里的风景。 沐云瑶虽然算上上辈子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只是哪怕上辈子她身为皇子妃，也没有真正的打量过皇宫的美景。 每次进宫其实都是到贵妃身边听训的，小心翼翼的来，遍体鳞伤的回去。 只因为她没能给百里寻添一个嫡子，让他的夺嫡之路少了一份胜算。 她就没有在贵妃手中少吃苦。 而上辈子，百里寻却将自己当成阻碍他娶到心上人的绊脚石，又怎么可能与她有什么夫妻情份。 哪怕到她身死的那一刻，她都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 女，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只能说她上辈子太傻，百里寻以相府所有人的性命威胁她不许将这事说出去，她就真的不说了。 若是换成现在的自己，她怕是巴不得有人替她抄了相府吧。 沐云瑶不想再去想，那些过往，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堪全部甩去。 这辈子她不会再入三皇子府，她会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哪怕一辈子没有孩子，她也会过得很幸福。 见她突然摇头，岳凝姻和流云都十分古怪的看着她。 “云瑶，你这是怎么了？” 沐云瑶看到他们眼中的担忧，笑道眨了下眼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好像有什么虫子在眼前飞过去了。” 岳凝姻明显不信，左右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道。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飞虫？” 第294章 基本属实，略微夸张 流云倒是心思细腻一些，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不过是沐云瑶的托辞。 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追根问底。 两人到底认识的时间久些，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岳凝姻立马明白过来，讪笑着闭上了嘴。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眼色。 换好衣裙刚刚赶过来的楚灵儿听到这话，十分没眼色的翻了个白眼。 带着些许鄙视的口吻道，“真是一些没见过世面了，冬天有飞虫，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 岳凝姻很少被人这样挤兑，特别是在宫里，哪怕是公主和皇子也不敢这么对她。 如今却被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丫头说嘴，顿时便不干了。 沐云瑶和流云连忙一左一右将人拉住，今天可是宫宴，若是这个时候在宫里闹起来，哪怕皇后有意偏袒，岳凝姻还是要吃瓜落。 到时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声可不好听。 岳凝姻被人拉住也才反应过来。 不能动手，她嘴皮子也不比人差，瞪了一眼楚灵儿道。 “真是讨人厌的人，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本小姐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完反手拉住沐云瑶和流云二人，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色都不给楚灵儿。 直把楚灵儿气得当场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长鞭早在进宫的时候就被收缴了，而那个该死的嘴贱的女人身边还有沐云瑶那个贱人。 那贱人可是会些功夫的，自己可打不过她。 楚灵儿气不顺便重重的跺了一脚 ，又回头恶狠狠的对着给她引路的玉芳姑姑咆哮道。 “你这下等人，还不给本郡……本姑娘引路，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 若是她刚刚引路的时候能走快点，自己也不会同那三个贱人遇上，也就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受气了。 楚灵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后，觉得气顺了不少。 玉芳姑姑听到她口中的责骂，面上什么也没显，但眼底却藏着一抹暗色。 她能从一个低等宫女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岂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只不过是能忍常人不能忍罢了。 当然，若是没点手段也不会活到今天，她现在是不能对这个楚灵儿明着做什么，但背地里谁又管得了呢。 今天这个宫宴了，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注定是要吃些苦头了。 楚灵儿却不知道，她平时随口说惯的话，会给她招来灾祸。 而她现在却一心只想着怎么告那三人一状，或是给他们添点堵。 沐云瑶和流云被岳凝姻拉着走了一大段路才被她松开。 松开两人后，岳凝姻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生怕楚灵儿会追上来一般。 流云何曾见过她这么怂过，环臂抱胸没好气的道。 “我只是让你别在宫里和她闹起来，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吧？跟被狗撵了似的。” 岳凝姻听到这话也没有生气，反而煞有其事的道。 “可不就是怕被狗撵吗？你是没见到她疯起来的样子，比疯狗还可怕。” 岳凝姻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了，回头出了宫，她一定要让太子大外甥给她多弄几个护卫。 要不然真碰上那疯女人说不定还真会吃亏。 看她那疯样就知道了，那女人自视甚高的很，根本没将他们这些个贵女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女人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 流云这几日都没有出宫，消息也不如岳凝姻灵通，只知道镇北王进京了，一同随行的还有镇北王府的小郡主，虽还没有正式册封，但身为镇北王府的唯一的嫡小姐，这也是迟早的事。 她还知晓这姑娘是来京城选婿的，太后身边的人与她说过，京城这中如今能与适配的才俊只有那么几个。 当中最出挑还没有订亲的自然是荣国公府的荣轩。 太后有意将她许给荣轩，也与荣老太君通过气，虽然荣家也给了正面反馈，但到底时间太紧，年前根本来不及下订。 这也使得荣轩必定会在镇北王挑选女婿的名单之中。 太后担心到时事情有变，之前还特意让人拦了荣国公府老太君去凤仪宫的轿子，把人截到了慈安宫，便是希望让荣家的人出面，在今天的宫宴上求陛下赐婚，就这事给定下来。 其实，她是无所谓的，在经历过赵宣的事后，她对成亲这事并不在意，甚至，她有想过一辈子不嫁就在宫里伺候太后。 只是，太后还是心疼的她的，想尽可能的替她安排好。 她也不想拂了太后的好意，这才一直顺应着。 可现在听到岳凝姻说起那楚姑娘如此可怕，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些日子她没出宫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新鲜事。 说到这个岳凝姻就有发言权了，当即便挤到 两人中间，讲前些日子镇北王进京，那楚灵儿自称郡主如何在京城纵马伤人。 沐云瑶又是如何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从天而降降救人于危难，然后顺手教训了楚灵儿。 后来萧千墨又是如何及时出现霸气护妻的事说的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若不是沐云瑶当时就在现场，她都要相信岳凝姻说的就是真的了。 她有这般好的口才不去说书，写话本子还真是可惜。 显然流云也是知晓这人是什么性子的，转头问沐云瑶。 “她说的可是真的？” 岳凝姻对于流云不信她的话还有些生气，便眼巴巴的看着沐云瑶让她给自己正名。 沐云瑶看着她那小奶狗一般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想了想，她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实的地方。 只是有些夸张了点，其中多少也带了一些她自己的主观臆测外还真没什么毛病。 于是便在岳凝姻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败下阵了，昧着良心点点头。 “她说的也没什么毛病 ，就是夸张了一些。” 岳凝姻闻言腰板一挺，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流云却冲她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如此的眼神。 沐云瑶看着她两个有些想笑，但到底还是很给面子的忍住了。 第295章 去东宫 就在岳凝姻一路吹嘘沐云瑶的丰功伟绩，流云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之际，三人已经来到了一会要举办宫宴的长乐宫外。 时间尚早，三人都没有想要去结交别人的心思，便干脆没有进去。 脚步一转，岳凝姻对着二人勾勾手指道。 “这里离我大外甥，理事的地方比较近，不如咱们去他那里坐坐如何？” 沐云瑶听到这话还有些犹豫，出声拒绝道。 “太子有正事要办，咱们过去不会打扰吗？” 岳凝姻却是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太子妃一大早就去皇后姐姐那里，朝廷昨天都封印了，他还能有什么正事要忙，若是我猜得没错，说不定你家那位也在我大外甥那里喝茶呢？” 岳凝姻这么说流云也笑着点头，“今日的确没有什么要事。” 沐云瑶见两人都想去，若是萧千墨也在那边的话，她也有些想去看看，毕竟，那天在街上匆匆一别也好几天没见了，还真有些想念。 岳凝姻见她也有些意动了，便也不再劝什么，直接对着流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便拉着她走了。 倒是如岳凝姻猜得一般，他们到时太子正与人在院中赏雪煮茶。 萧千墨会在此倒是不让人意外，而让人意外的是，荣轩居然也在，还有一位正是那个就兆尹家的公子。 岳凝姻是这里的常客，看到太子也不行礼，直接蹦蹦跳跳就到了他的面前。 “大外甥，你果然在这是里偷闲。” 太子对她这个小姨母实在是没有法子，无奈的将刚刚沏好的茶水递过去笑着问道。 “小姨母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了。” 岳凝姻也不客气挨着他坐下道，“无聊呗，太后娘娘让我们自己出来玩，我们就来你这儿了。” 说话的功夫，荣轩和周大公子已经分别与沐云瑶和流云见过礼。 荣轩此时见到沐云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沐云瑶时是何等的倨傲，那时沐云瑶刚刚入京受困于相府之中，老太君用意让自己娶了她，好将人从沐家带出来，免得她在那里受磋磨。 那时自己是何段心高气傲，觉得自己一身抱负尚未展现，而以自己的身份也当是娶一个门当户对，对自己有所助益的女子为妻。 才能够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可没想到转眼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身份上就有了天差地别。 再见还欠下了她一份救命之恩。 荣轩觉得若是时间能够回到当初，他一定狠狠的捂住 那时的自己的嘴。 这到不是说他对沐云瑶有意，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娶她。 而是后悔当初不该因为她养在乡下，便觉得她见识浅薄配不上自己，不该小瞧了别人，高看了自己。 对于沐云瑶，荣轩是感激和愧疚的。 但在面对流云县主时，荣轩就更加局促起来。 两人在议亲的事，老太君早就告诉了他，也征询过他的意见。 自从他明白错看了沐云瑶之后，他对娶妻要娶能够助益自己的女子这件事已经有所动摇。 而那日被他们三人亲眼目睹了丑态，他现在又要与其中一人议亲，说真的他的心情是复杂且别扭的。 但当老太君提到太后想让他娶流云县主为妻，且婚期最好是在明年时，他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反对，反而是有些欣喜的。 现如今，原本正在议亲的两人，按理说是不该私下里见面的。 但现在却在太子这里见到了，荣轩有些开心，也有些不知所措。 相反的，流云倒是显得落落大方的多。 对于，世家公子她见得太多了，对荣轩她没有特别的感觉。 太后觉得他不错，荣家家风也算清正，那她嫁过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流云淡淡的与荣轩见了礼，眼神自始至终就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倒是，沐云瑶和萧千墨两人相处就自然多了。 萧千墨见她过来便主动让开一些位置 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又回头朝着宫人吩咐一声，要了一个手炉过来，塞到她手中。 沐云瑶虽然穿得比一般贵女多得多，但一路走来，手心还冰凉一片。’ 暖炉一入手，她便感觉舒服多了，人也舒展了不少。 荣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太子知道第一时间给岳小姐递上热茶，萧督主知道给沐小姐要手炉，好像只有自己什么也没做。 荣轩此时心里纠结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这般木讷流云县主会不会看上自己啊。 就他面露纠结之时，腰间的软肉被人捅了捅，荣轩回眸看去，便见周大公子正用眼神示意他看上桌上的热茶。 荣轩立马反应过来，学着太子的样子，将一盏清茶朝着流云递了过去。 “县主请喝茶。” 只是相对于太子与岳凝烟的熟络自然，他就显得局促多了。 好在流云并没有拂他的面子，顺手便接过了茶盏，冲他甜甜一笑。 “谢谢荣世子。” 看着两人这样，在场的人都露出了一脸姨母笑。 流云县主的态度尚不明朗，但看荣轩这样子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 沐云瑶歪了歪头，在萧千墨耳边低语道。 “我看他们两人应该能成。” 萧千墨对旁人的事不感兴趣，但沐云瑶说能成，他便也觉得能成了。 于是很配合的道，“荣轩那小子还不错，能配得上你朋友。” 沐云瑶笑了笑，荣轩是京城公认的才子，也就等着明年春闱一展所长了，又是荣国公府的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 这换成京城任何一个闺秀来都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要不然，太后也不用担心镇北王惦记，早早的便与荣老太君商议此事了。 坐在太子身边的岳凝姻也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回头便冲沐云瑶笑道。 “我说的吧，这全京城能配得上流云的怕也只有他荣轩了。” 在岳凝姻眼里她认可的好姐妹，那必须都是最好的人，那么她们配京城最有才华，最俊美的男子有什么不对的。 要不是也萧千墨实在长的太好看，连她自己都打过人家主意，她都快要觉得他配不上沐云瑶了。 沐云瑶被她这话逗乐了，冲她笑了笑，并没有持反对意见。 太子有些拿她这小姨母没有办法， 谁让她母后不仅自己宠着，还让自己也必须宠着呢。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这小姨母虽然平时看着有些娇纵，但从来不仗势欺人，反而很有几分侠义和洒脱在身上，太子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 岳凝姻刚刚虽说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人。 不仅沐云瑶听得真切，连流荣轩和周克己也听得个真真切切。 流云自当是岳凝姻在抬举自己，笑笑没说话，倒是周克己一脸揶揄的看着荣轩，而荣轩却是一副被拆穿 心思似的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 太子有意想让他这小姨母少说两句，然而人家根本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的更起劲了。 太子尴尬的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余光瞄到一边的荣轩，觉得若是再让她说下去，荣轩就要成煮熟的虾子子。 好在这时候，太子妃的人来请太子了。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命奴婢来请您过去，宫宴要开始了。” 太子此时恨不得马上起身就走，但却不得不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要注重仪态。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这才对着众人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参加宫宴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相继起身，而荣轩看向太子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宫人见太子点头，立马就有人吩咐去备暖轿 ，却见太子摆摆手道，“不用了，就这点路走着去吧。” 太子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纷纷跟在他身后朝着宫宴开始的地方走去。 太子走在最前，原本就在他身边的萧千墨却是特意落 下了一步，沐云瑶身侧，时不时的伸出小拇指勾勾她的手指，如同小孩子一般。 沐云瑶被逗乐了，没想到萧千墨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左右没人注意，便随他去了。 走在二人身后的荣轩和周克己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牙酸。 他们是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冷血无情的萧督主在有了心上人后会是这个样子的。 一行到时，大部分官员和家眷已经坐到席上了，没来的除了少数几个宗亲外，也只有太后和皇后和皇帝以及后宫的妃嫔了。 按以往的惯例，皇后和太后是要随同皇帝一起来的。 原本，流云、岳凝姻和沐云瑶他们也有这样的殊荣，之前皇后便已经说过了让沐云瑶跟着她。 可现在跟着太子过来了，倒也不好再去找皇后了，于是三个人手拉手去找自己的位置。 因为是宫宴岳凝姻倒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跟着皇后坐在她的身了。 只是，让她安安分分的坐在岳家人的位置上，她又是个坐不住 的。 太子便干脆让把她的位置接到了自己身后。 周样的流云也与她一起，既然，这两人位置都调了，太子便干脆将沐云瑶也挪了过去，好歹她现在也是郡主，位置靠前一点到也说得过去。 只是让沐云瑶没有想到的是，这么重要的宫宴百里寻居然把沐明珠也给带了来了。 他不是想娶镇北王府的那个楚灵儿吗？ 现在又把沐明珠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别人看不到他府里还有个宠妾？ 沐云瑶看了那边一眼，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才走神一会功夫，岳凝姻居然又和楚灵儿对上了。 镇北王是异姓王，又是前朝皇室后裔，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他们一家的位置自然也是很靠前的，甚至比太子之外的所有皇子的位置 还要更靠近前面一些。 楚灵儿身为王府唯一的嫡女，虽没有封号，但位置也是安排在了王妃的身侧。 沐云瑶也没想到这两人怎么一下子对上了，便好奇的戳了戳身边的流云县主一脸好奇 的问道。 “这是怎么了？” 流云微微偏头，笑了笑低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那边那位，看过来时瞪了你一眼，又一脸嘲讽的样子让凝姻觉得不爽了，便瞪了回去。” 瞧着她鼓着腮帮子，努力瞪大了眼睛，一副好像谁要是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样子十分好笑。 “好了，别跟她较劲了，不觉得眼睛酸吗？” 岳凝姻听到这话转过脸来，瞧着笑意盈盈看着她的两人，一下子便笑弯了眸子。 冲他们调皮的眨眨眼，随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道。 “眼睛不酸，但脸酸了。” 流云和沐云瑶二人对视一眼笑了，岳凝姻也跟着笑了出来。 看得出来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不错。 而那边楚灵儿就没什么好心情了。 本来她在沐云瑶手里出过亏，看到也就忍不住想要瞪她一眼，谁知道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和自己较上劝了。 眼看着自己都快要赢了，那人却突然就不比了，这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怎么着都觉得不对劲。 楚灵儿气得就想起身去找沐云瑶他们晦气，却被镇北王妃一把拉住。 她一向不喜这个性子绵软的养母，立马就想把人甩开。 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却带着几分蕴怒的声音在旁响起。 “坐下。” 楚灵儿闻声转眼看去，却见她那养父依旧一副温柔的样子正对着自己的王妃说着什么。 脸上的宠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镇北王妃。 而早在镇北王开口的瞬间王妃就已经松开了楚灵儿的手。 她也不太想管这个养女，只是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府的脸面，她才不得不管。 既然，王爷现在开了口，她自然不会再拘着她了。 只是，哪怕现在没有人拉着，楚灵儿却是依旧不敢有半分动作，只一脸怨毒的盯着对面的三人。 没错，就是三个人，她现在连与他们交好的人也一并记恨上了。 只是沐云瑶几人却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刚刚的事只当是一个小插曲。 第296章 好戏开始 随着一声高 亢的，“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的唱喝声响起。 原本殿中三三两两正在攀谈的官员和内眷，纷纷起身整肃衣冠。 随着身着龙袍的皇帝出现在殿内，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行礼声。 “臣等（臣妾、臣女）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沐云瑶被流云拉着也跟着蹲下身去，只待皇帝一声。 “平身。” “谢陛下。” 众人又纷纷谢恩，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沐瑾年原本以为沐云瑶只是宴会没开始之前，与流云县主几人攀谈才暂时坐在那里。 等到宴会开始，她定是要回到自己这边的。 说到底她也是自己的女儿，这种宴会她坐在自己身后才是常理。 原本，沐瑾年还想在这宫宴上，打破他们父女不合的传闻，却没想到沐云瑶行礼后 ，居然又坐了回去。 他原本想斥她没有规矩，但见皇帝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不敢多嘴。 好不容易才让恢复了差事，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让皇帝注意到他。 只是，有时候他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想。 只见坐在三皇子身后的沐明珠，突然惊呼一声道。 “姐姐，宴会都开始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这不是你能坐的地方，你该回到父亲那里去才对？” 沐云瑶不想搭理她，岳凝姻却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她，瞧给她能耐。 眼看着这小炮仗就要替她出头，沐云瑶连忙一把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随后瞪了一眼沐明珠道。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人的闲事少管。” 说完沐云瑶似是又想起什么似的， 转头向看沐明珠似笑非笑道。 “怎么着？三皇子带你出席一次宫宴就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你怕是还不知晓，三皇子有意求娶那位镇北王府的小郡主吧？ 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管我的闲事，不如想想如何抓住三皇子的心，别到时候新人入府，就忘了你这个旧人了。 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野种，没有相府撑腰，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两人离的不远，沐云瑶声音压的极低，但却能保证沐明珠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果然，下一刻便见她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四分五裂，手中紧紧绞着一方帕子，若不是顾忌这是在宫里，只怕早就被她给撕了。 沐云瑶见成功气到了沐明珠，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原本自己都不屑搭理她了，谁让她凑上来犯贱呢。 沐明珠瞪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将她活撕了一般。 沐云瑶却是好心情的冲她笑了笑。 “沐姑娘可要早为自己打算才是呢？” 流云和岳凝姻都挨着她极近，自然是将她的话都尽数听了去。 听到这看似是安慰，实则她奚落的话，一个个都憋不住笑。 沐明珠以往好歹也是名满京城的相府小姐，她常自诩除了出身不比岳凝姻和流云差，而她自身的才学更是甩这两人八条街。 可如今她们依旧是别人争相追捧的贵女，而自己却成了别的妾。 虽然这个人是三皇子，可是在沐云瑶没回来之前，她明明是该成为正妻的那个人的啊。 沐明珠越想越恨，这一切都是从沐云瑶被接回来开始的。 自从她回到沐家自己就做什么事都不顺，这个沐云瑶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沐明珠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若不是沐云瑶，她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她还是京城中人人追捧的相府大小姐，是名满京城，各家公子争相求娶的对象。 沐云瑶看着逐渐扭曲的脸，面上笑意更浓，顺便继续挑唆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回头等三皇子有了正妃，再纳几位侧妃，你又算是什么？” 沐明珠心中的要害被切中，脸色也由原本的愤怒变成了苍白。 她知道沐云瑶每一个字都没有说错，她如今的命运都系在百里寻这一个男人身上。 只有夺得他的宠爱，她才能在三皇子府立足。 想到这点，沐明珠看向坐在对面的楚灵儿，眼里又多了几分警惕。 沐云瑶见已经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时时盯着自己，便也没有再理会她了。 继续与流云和岳凝姻说笑。 要说这宫里的御厨手艺还是相当了得了，每样菜都做的不错，只可惜现在是隆冬，天气冷得可怕，那些菜从御膳房一路传过来，早就凉透了。 特别是一个大荤的东西上面都结了一层白白的油花，根本没有办法下筷。 沐云瑶也仅是浅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萧千墨的位置离她不远，看着她这样，便悄悄招来几位内侍，很快便有人上前将沐云瑶他们面前的吃食全撤了下去，没过一会再端上来时已经变成了冒着热气的热食。 看得太子都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神色。 然，萧千墨却像是没看见一般，根本不理他。 要知道太子和皇帝的吃食都是有人专门看管的。 万一有人借着这机会给太子下毒怎么办？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太子一脸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萧千墨不可能让人把他的饭菜也端下去热一遍。 毕竟，以往就没有这个先例。 何况，这种冷羹冷炙他也吃了快二十年了，也该适应了不是吗？ 太子想着夹起一筷子菜塞进自己口中狠狠的咀嚼了出来，瞧那样子还带着几分泄愤的味道在。 萧千墨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一双眸子却是始终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看她吃的开心，也跟着露出了几分笑意。 时不时举杯浅饮，他觉得他的小姑娘，比任何的珍馐都要美味。 而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入了迷，不知不觉便喝得有些多了，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了。 沐云瑶趁着饭菜还热，吃了不少，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萧千墨 正在看她，眼底多了一丝迷离。 陪着数人，沐云瑶无声启唇，用唇语询问，“醉了？” 萧千无声冲她摇了摇头。 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罢了。 沐云瑶见他真的没事，并没有将目光再投注在他身上。 没有人烦人的人打扰，便开心的欣赏起歌舞来。 别说，宫里的舞姬和乐师就是不一般，个个走出来都是婀娜多姿，出尘脱俗。 她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宫宴都会有歌舞伴奏了。 而随着这些舞姬们开场暖场过后，就是各世家小姐开始登台了。 一个个争奇斗艳可都是卯足了劲的，要知道若是能在这宫宴上夺得头筹，得一句皇帝或是皇后的夸，也算是入了各家夫人们的眼。 日后就算是在婚事上也会顺利很多。 岳凝姻拉着沐云瑶对那些人评头论足，沐云瑶才回京城不久，岳凝姻以为好多人她都不认识，便干脆在每个人出来表演时，便给她说说这些人都是哪家的，夫辈在臣中任什么官职，顺便还说说这些人的过往。 而就在岳凝姻说的开心之际，一个身着红裙身姿妖娆的女子走上前，冲着高座上的人盈盈一拜。 “臣女华 盈盈拜见陛下。” “华小姐可是右相华忠之女，此女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幼更是熟读四书五经，经略策论更是十分了得，便是他父亲有时一些政事上的事也会与她商议。 在京城贵女圈可是有女诸葛之称。“ 岳凝姻虽然句句谥美之词，但那眼中的不屑却是半点不藏。 沐云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和她有仇？” 岳凝姻那明晃晃的态度已经不能算是不喜了，可以说是讨厌也不为过。 沐云瑶问，岳凝姻也不瞒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当沐云瑶问起原因时，她却是咬着牙死也不肯说。 而坐在两人身边的叶流云却在这时笑了起来，看着沐云瑶道。 “说起来，这事还和你有些关系？” “我……” 沐云瑶十分不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她怎么不知道还和自己有关，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见过那位华小姐。 流云看她这一脸懵懂的样子，好心解释道。 “你不知道她也很正常，毕竟，你在此之前应当是没见过她的，早在你回京之前她便随华夫人回她远在南江的外祖家探亲去了。 也是前几日才从南江回了京城。” 沐云瑶这么一听，倒也有了几分了然。 “既然，我不认识她，那这又与我何干？” 就在流云想给她解释，而岳凝姻又一副拼命阻拦时，那个站在殿中的华盈盈却突然看着她这边开口道。 “臣女回京之时，听到京城传闻，云溪郡主颇有大才，甚至有不少百姓，将其奉为神女，不知臣女可有幸与云溪郡主同舞一曲，为大家助助兴？” 华盈盈说完这话又是一拜，随后目光带着挑衅的看着沐云瑶。 沐云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是不是都当她是软柿子，无论是谁都想上手捏一捏？ 不仅她这样想，流云和岳凝姻也十分不满的看着站在中央的华盈盈，但华盈盈下巴高抬一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样子更加气人。 看到皇帝的也朝着这边看来，沐云瑶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起身。 先是朝着皇帝和太后的方向行了一礼，才开口道。 “看来华小姐是孤陋寡闻了，谁人不知我是在乡下地方养大的，不通文墨，更没学过琴棋书画。 也不知是谁居然在华小姐身边乱嚼舌根，才招致这样的误会。” 好歹是宫宴，沐云瑶不想将事情闹的不好看，便干脆给了她一个台阶，若是这个华盈盈识趣，这个时候就该借坡下驴了。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云溪郡主自谦了，云溪郡主回京不过数月，便名满京城，想来是有些才名在身上的，今日何不展示一番让大家开开眼界。 还是说云溪郡主觉得，在座的各位不配欣赏您的风采？” 岳凝姻被她这话气得跳脚，连一向脾气不错的流云都皱起了眉头。 太子也一脸看好戏的冲沐云瑶挑挑眉，还有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帮她解围。 反倒是萧千墨最为淡定，半点没有为沐云瑶担心的样子。 或许他更加笃定，她不会吃亏。 沐云瑶被华盈盈步步紧逼 ，却仍旧一派淡定从容。 或者说她根本没将这小丫头放在心上。 也许这个华盈盈真有几分才名，但她连自己的对手的底都没摸清，上来就这般挑衅本来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样的人说她聪明，沐云瑶还真没看出来，还有她那才名，沐云瑶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她长的太普通，没有办法营造美女人设，华家才想出这么一招，捧她做才女了。 华盈盈自然不知沐云瑶是怎么想的，依旧仰着下巴，等着沐云瑶应对。 沐云瑶依旧没有接招，只笑道。 “华小姐也知道我名动京城，难道就没有打听打听，我这名声是怎么来的吗？” 她不怀疑华盈盈的话，就她那日在城外下令撤棚引起的骚动，就够京城的人议论好一阵了。 而且她相信哪怕事后陛下下旨册封她为郡主，京城之中关于她的名声，怕也是毁誉参半的。 但凡华盈盈多打听两句，也不会站在这里觉得她好欺负。 当然了，若她是真的蠢就两说了。 华盈盈显然是没听懂她的意思，沐云瑶却是笑意盈盈的转脸看向一边的楚灵儿。 笑道，“我瞧着华小姐和楚小姐关系不一般，不若您先问问你这位好姐妹呢？” 按理说，原本这么严肃的宫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就当三皇子要上前做和事佬时，却被皇帝瞪了一眼。 宫里实在太无趣了，难得看到小姑娘们争锋相对，这个时候当然是让他们尽情发挥了。 太后自是知晓儿子的本性的，加上宫中的确沉闷。 更何况，看这架势云瑶那丫头也吃不了亏，便也放任不管了。 而原本还气呼呼的岳凝姻和流云二人，此时脸上都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297章 谁都当她软柿子 楚灵儿听到这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她是故意挑拨这个华盈盈对付沐云瑶的。 早在那个女人当街斩杀了她的爱马，还打了她过后，楚灵儿就记恨在心，暗地里让人打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知道自己看上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她的未婚夫后，楚灵儿更是恨毒了她。 单单她不仅仅是相府的嫡女，还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这一点就让楚灵儿嫉妒到发狂。 她堂堂一个王府的千金，尚没有正式的封号，她一个臣女在皇家眼里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凭什么能被封为郡主。 当她知晓那位右相的女儿也对那个男人有意思时，她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先鼓动华盈盈去挑衅沐云瑶，在沐云瑶接下挑战后，再趁机提出要彩头，到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沐云瑶拿出她和萧千墨的婚事做赌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根本没办法拒绝，谁想到这个女人根本不按套路来。 他们都想好了如何引她一步步入套了，她却是一点脸面也不要，直接将人拆穿了。 楚灵儿这时也不想忍了，重重一拍面前的几案，站起来道。 “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华小姐想和你一起给大家表演，你何故扯到我头上来，莫不是看我们是从北地来的，便故意欺辱我？” 楚灵儿料定只要她说出这番话，在场的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要不然就是瞧不起他父王，若是引起她父王不满，最后导致君臣离心，那可就是大过。 楚灵儿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沐云瑶，想着她一会要是低头给自己道歉，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 却不想，沐云瑶却是连正眼看她都不曾，而是转脸对着镇北王道。 “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位楚小姐真的能代表王爷的意思？” 镇北王原本对这小女儿的争论没有多大兴趣，他正在给自己心爱的王妃挑着鱼刺。 刚刚萧千墨让人给沐云瑶热菜，他看在了眼里，也有样学样让人去找萧千墨帮忙也将他王妃面前的菜色也热了一遍。 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宫，她家王妃为了方便，可是早起就喝了一杯清茶，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呢。 好不容易有了热腾腾的饭菜，当然是让她多吃几口了。 闻言镇北王更是头也没抬便回道。 “她代表不了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也只忠心于陛下。” 若是换成旁人，说这种表忠心的话，应当站起来朝着皇帝行礼，以表恭敬。 但他却是连眼神都没往皇帝那里瞄上一眼，就是如此随意的态度，好像是随口一说却叫皇帝十分满意。 他宁愿相信这个时候，镇北王以这般姿态说出来的话才是出自真心的。 沐云瑶也很满意自己听到的，继而笑着道。 “楚姑娘可是听清楚了，我不是在针对镇北王府，我仅是针对你一人而已。 楚姑娘挑唆旁人拖我下水的时候，不就应当想到这一点了吗？” 可就算知晓华盈盈是被挑唆的，沐云瑶也并不觉得她无辜。 能经别人随意挑拨两句就来针对自己，只能说明这姑娘本身就对她有着不小的敌意。 教训完楚灵儿，沐云瑶也没有放过华盈盈，只见沐云瑶转脸看向她。 “我原本以为华小姐只是耳朵不好，没想到这脑袋也不好，居然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挑唆成功了。 还有本郡主就是什么也不会，华小姐要是想踩着旁人来抬高自己大可以换个人选，本郡主不吃你这套。” 说完又冲太后和皇帝微微福了福身，便坐了回去。 华盈盈被也这话堵得脸色铁青，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看了一场大戏心里暗爽，但却还要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不能在这种时候失仪。 不论怎么说他那个右相还是有些才能的，要是把他也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她就真的要痛失左膀右臂了。 不过，他倒是觉得沐云瑶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便是要捧闺女也不是那么个捧法啊。 这右相真要将朝中之事告诉这个华盈盈，那回头真要敲打他一下了。 华盈盈原本就被沐云瑶挤兑得下不了台了，现在看着沐云瑶已经坐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四周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这让她差点没直接破妨。 支撑她还站在那里，没有直接掩面跑走的，还是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宫宴，若是她真那么做了，哪怕皇帝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份上不罚自己，回家后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 可此时华盈盈是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后看到她一个小姑娘这般有些于心不忍，看了眼皇帝在他点头后，出声道。 “听闻华小姐琴艺不错，不如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可好？” 华盈盈听到这话，顿时便热泪盈眶了，对此刻的她来说，这显然是最好的。 华盈盈立马垂眸行礼。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识。” 说话的功夫已有宫人，取了一把焦尾琴过来，摆在了殿中。 华盈盈原本也早就准备好了曲目 ，这会子坐了了琴后，心中有感而发。 一曲《凤求凰》便自她的指尖缓缓流出。 只是原本是一曲向心上人表达情意的曲目 ，本该是带着几分欣喜、雀跃、又有些忐忑和激动的曲子，在她手中却成了爱而不得的如泣如诉。 再加上她时不时地的偷瞄向萧千墨的方向，在场的人哪怕是傻子，也明白她为何针对沐云瑶了。 只是萧千墨在对上她那凄婉，哀怨的眼神时，只觉得膈应的很。 他从来没招惹过这个女人，甚至，在几天之前他都不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用这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萧千墨想不通也不为难自己，一曲还没有弹完，便听到萧千墨不轻不重的声音自殿中响起。 “陛下，那女人的眼神看得臣很不舒服，臣能不能挖了她的眼睛？” 大殿中煞时寂静无声，就连华盈盈手中的焦尾琴也因为过度用力，崩断了琴弦。 有些人觉得萧千墨这般发言太过狂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敢说出如此嚣张之言。 莫不是因为皇帝的宠爱，有些恃宠而骄了。 只是有些了解萧千墨的人却并不意外。 而皇帝也仅是挑挑眉，挥手让已经吓白了脸色的华盈盈先下去。 随后带着些嗔怪的意味道。 “你是不是该收敛一下你这脾气了，也不怕吓着你未婚妻。” 皇帝这话一出，那些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道萧千墨敢这般口出狂言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都是皇帝自己纵出来的吗？ 萧千墨不以为意，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好像是把皇帝的话给听进去了。 但皇帝知晓，有没有真听进去只有他自己知晓。 于是，歪头对着萧千墨那边道。 “私下里你怎么处事朕不管，但在宫宴上闹事，朕让人打你板子。” 原本还以为这事过去的右相华安，顿时额上冒了一层冷汗。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宫宴结束了，萧千墨想挖自己女儿的眼珠子就能随便挖了。 右相刚想上前一步替自家闺女再求求情，却被皇帝冷冷扫了一眼，顿时闭口不敢再说什么。 右相心里那个堵啊，想想自己在朝堂兢兢业业几十年，却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更觉得自家这闺女真是脑子进水了，京城这么多的好儿郎她瞧不上，非要看上一个阉人。 若是这个阉人待见她也就算了，可这个阉人却是连正眼都懒得瞧她。 看来还是自己平时太纵着她了，将人都惯坏了。 右想这般想着，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让萧千墨消气。 若是真的让他把自己女儿的眼珠子给抠了，那自己也不用在朝堂混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自己那些幕僚还有几个会真心替她卖命。 可通过这事，他也算是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萧督主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是真的不一般。 他女儿要是真能把这样的人拿下也就罢了，偏偏不仅没成事，还招了人烦，右相想想就呕血。 待到华盈盈被带下去，大殿中又涌入一群舞女，随着歌舞继续，刚刚发生的那点插曲，也被大家抛到了一边。 只有右相父女一直忐忑不安，怕宫宴结束后，萧千墨真的会对他们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宴也到了高潮的部分。 而就在这时，荣家老太君被世子夫人扶着缓缓起身，起到大殿中央。 太子看了身侧的流云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太子妃瞧着他高兴，给他又添了一盏果酒，笑道。 “看来今天又要多一对有情人成为眷属了。” 太子缓缓倾身靠向身边的太子妃，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们不也是一对有情人吗？” 太子妃还从来没见过自家男人在人前这般孟浪过，顿时便红了脸颊，轻轻在他手臂上轻捶了一下。 那如同挠痒痒一样的力度，立马让太子笑了出来，伸手握住太子妃的手，往自己唇边送了送，作出亲吻的动作，这下太子妃脸更红了。 皇后坐在上面将两人的小动作看了个真切，眼里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其实，若不是她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她不见得真的想让儿子去争那个位子。 与其整天殚精竭虑，她倒更希望孩子们平安喜乐。 可是一转脸看向下方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子们，她又不得不叹一口气。 她便是现在不想让太子争那也是不行了，若是他不坐稳那个位子，他们母子俩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看到儿子和儿媳，感情这般好，好歹也多了丝欣慰。 而就在皇后愣神的空档，荣老太君已经开了口。 “陛下，臣妇想借着这大喜的日子，舍下老脸求陛下一个恩典。” 皇帝早就听闻太后说过流云与荣轩的亲事。 是以荣老太君一开口，他便明白她所求何事。 当即笑着问道，“老太君有话不妨直说。” 皇帝有意重用荣轩，那么荣轩就不能再有个得力的岳家，而将流云许配给他，在皇帝看来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一则流云出身不错，又有县主的封号，背后更有太后的宠爱，怎么说身份上也配得上荣轩。 但流云背后除了太后，再没有娘家支持，皇帝倒也不怕荣轩以后权势过重。 荣老太君早在太后暗示她求圣旨赐婚的时候，便知这事十有八九是没有问题的，事前太后定当与皇帝商议过了。 当下便也不慌，不急不徐的道。 “是为了我家孙儿的婚事，老身与流云县主有数面之缘，对她甚是喜爱，想为我长孙聘其为妻，因着流云县主自幼便养在太后膝前，这才厚着脸皮求陛下赐婚。” 荣老太君说完又是重重一拜，可见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荣轩听到老太君这话，也是上前走到老太君身侧纳头便拜，可见他也是有心求娶的。 而流云则是红了一张脸，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事，但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沐云瑶和岳凝姻都笑着看向她，两人几乎同时轻声的对她笑着恭贺。 “恭喜。” 这下流云的脸更红了，轻轻捶了两个小姐妹一下，低着头再也不肯抬起来。 太后对荣家和荣轩的表现都十分满意。 “好、好、好。” 连道了几句好，刚想提醒皇帝快些点头。 其实，赐婚的事太后也可以下懿旨，只不过，她觉得圣旨赐婚更显恩宠，这才特意让荣老太君在宫宴上提及此事。 皇帝冲太后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谥美几句，再赐婚却不想这时候，楚灵儿又站了出来。 “不行，我不同意。” 她这一句话如同冷水溅入热油锅中，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就连荣轩也一头雾水的转脸看向她。 “楚小姐，荣某与谁结亲，干楚小姐何事？为何要你同意？” 早在沐云瑶与楚灵儿发生冲突那一天，他便对她的为人有所耳闻。 第298章 宫宴争夫 原本就对她的刁蛮和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行为有些反感，没想到今天自己眼看就要成的婚事，她都要从中掺和一脚。 她是什么意思，真当他荣家好欺负不成？ 荣轩眼神不善的看着楚灵儿，冷声问道。 “楚小姐是何意？难成不我荣家聘新妇还要楚小姐答应不成？” 楚灵儿看着荣轩那清俊的面庞，脸颊迅速飞上两抹红晕。 这男子虽不如萧千墨那般美得不似人间之人，但却是她喜欢的清俊书生的那类型。 若是非要这些人中选一个夫君的话，她倒是愿意选荣轩的。 毕竟，出身高门以后是要继承国公府的，与她倒也能勉强相配。 虽说，她要是愿意便是嫁入皇室也可以，但嫁进皇家哪有嫁入勋贵之家自在。 更何况，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便是她愿意下嫁，荣家人也得哄着她，捧着她。 楚灵儿这般想着，便将目光投向镇北王妃。 这种事按理说得她这个嫡母来为自己筹谋，可看着镇北王妃一脸惊愕，半天回不过来神的样子，楚灵儿心底就是一阵嫌弃。 她都不知道镇北王为什么会娶一个这么没用的女人，处处拖自己的后腿不说，还整天这个病那个病的，连带着自己的事，她是半点帮不上忙。 偏偏有些人眼瞎还如珠如宝一般疼着、宠着。 要她说有这样的王妃，便是不休了她，也该多纳几位侧妃才是。 楚灵儿在心里暗骂镇北王妃一句，“没用的废物。” 随后又把目光定在荣轩脸上，用一种赏赐的语气对着荣轩道。 “她不过是个没有倚仗的孤女，又能帮得到你什么？不如与我镇北王府结亲如何？” 她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原本严肃的宫宴顿时变得如同嘈杂的菜市口一般。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身去看身边人的脸色，见到他们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愕和不可思议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这位楚姑娘的脑袋。 哪怕她真的相中了荣轩，大可以直接禀明皇帝也请求赐婚。 可她这般大大咧咧的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么正大光明的抢亲，镇北王府不要脸了吗？ 镇北王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这个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只能硬着头皮看着，看这件事最后如何解决。 可在京城的人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谁不知道这个流云县主从小就在太后跟前养大的，虽然她背后没有强大的娘家作为依靠，但太后就是她的靠山啊。 在宫里，便是那些娘娘们所出的公主，在她面前也不敢颐指气使，这个还没有封号的小郡主倒是胆子挺大。 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没有靠山，她是当太后死了不成？ 太后果然一瞬间便变了脸，若不是皇后一直低声劝慰着，只怕这会子已经被气到了。 流云原本不打算理会这事的，毕竟，是荣家要求娶她，她做为姑娘家当应矜持，这种事自有太后为她作主。 可现在这个楚灵儿是什么意思，欺负她是孤女可以，但说她没有靠山，她把太后放在哪里了。 想到这流云确实不能忍了。 “楚小姐说的倒是好笑，我流云虽是孤女，但自幼便养在太后膝下，楚小姐说我是孤女，你不也只是镇北王府的养女吗？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流云也是被太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这些年活的恣意洒脱，从来不会因为没有父母的疼爱，就自卑怯懦。 她能有这份心性，便可以想见太后给她的宠爱有多少，才能将她养成这样。 岳凝姻在流云起身的瞬间也想起身帮她一起骂楚灵儿，却被沐云瑶一个巧劲按了下去。 这种时候，流云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她必须自己站出来才行。 但是她也没有干看着，在她起身的瞬间便道。 “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放心去做去说，她要是敢对你动手，我们一定会帮你。” 流云 听到她这话，回身冲她笑了笑。 这个楚灵儿除非真是个傻缺，不然也不会敢在宫宴上与自己动手。 不过，他们有这份心也就够了。 楚灵儿听到流云点破她养女的身份，就已经突破了，她最在意的事便是她不是托生在王妃的肚子里。 而是由宗族强行塞进镇北王府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刚进王府里，王府那些管事的丫头、婆子看她的冷漠眼神和厌恶表情。 所以，在她站稳脚跟后，她将这些人全部挖了眼睛，划烂了脸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了。 如今，这个流云县主居然敢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她一定要让这个贱人也尝尝那个滋味。 就在她一脸怨毒的瞪着流云时，荣老太君已经再次开了口。 “陛下，我荣家原以重礼礼聘流云县主为荣家长孙媳，还请陛下恩准。” 老太君说完便将自己手中的御赐的拐杖交到儿媳手中，自己做势就要下跪行大礼。 以此可见，荣家是有多看重流云这个未来孙媳妇的。 可荣老太君越是这样，楚灵儿就越是嫉恨。 明明她才是除了公主外，身份最贵重的贵女，凭什么荣家要一个没父没母的贱种都不要她。 楚灵儿刚要发飙，却只到镇北王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灵儿，不可胡闹。” 楚灵儿显然不甘，她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记得进京时族老对她说过的话。 她是镇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朝廷的好儿郎理当由着她挑选 ，凭什么现在她看上的人还要当着她的面求娶别人。 她不服，她不能在这里输给别人，否则她的脸往哪里搁。 “父王，你替女儿说句话啊，进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给我选夫婿的吗？现在女儿就看上荣家大公子了，女儿想嫁给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是北地的民风就是这么开化，还是只有她楚灵儿这般不要脸。 反正，岳凝姻是看不下去了，当即便道。 “你看上人家人家就得娶你？那你要是看上了陛……” 岳凝姻话还没说完，便被沐云瑶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巴，反应稍慢一拍的太子，感 激的看着她，连连作揖。 这里可是宫宴，他父皇可就在上首坐着呢，他这小姨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没看到那边有多少多看戏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这边了吗？ 若是真叫她把那话说了出来，就算他父皇不与他们计较， 但那些大臣弹劾的折子都能把他压死。 岳凝姻眼看着就要出口的被捂了回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了什么，眼中带着她惊惧。 沐云瑶见她已经反应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 “别说话，交给我。” 岳凝姻眼眶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沐云瑶这才松开她。 其实，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只不过殿中灯光昏暗，再加上有太子和太子妃等人有意阻挡，倒是隔开了不少人的目光。 沐云瑶在确认岳凝姻不会开口后，松开了她，掸了掸衣袖道。 “岳小姐的意思是，若是楚姑娘看中谁谁都要娶你的话，那你要是看中碧云寺的大师，他们岂不是要还俗与你成亲？” 皇帝听到这话，嘴角微抽，心想着沐家这丫头倒还真有几分机智。 真当他听不出来，凝姻那小妮子是想说若是楚家那女子若是看上他这个皇帝，她姐姐是不是要退位让贤吗？ 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对她的了解只怕比他那几个女儿还多几分。 不过，这事能这般圆过去，皇帝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若真因为这个处置了凝姻那丫头，皇后怕是要和他生分了。 楚灵儿原本就丢了脸，在听到岳凝姻要提及陛下之时还有些兴奋，她以为可以抓到这死丫头的小辫子了。 毕竟，在她看来岳凝姻、沐云瑶和流云他们三个都是一伙的，无论让他们其中哪一个吃瘪都会让她开心。 谁想到话已经脱口了，还能被他们圆回去，这让她如何甘心。 当即便指着岳凝姻道。 “不对，你当时想说的不是这个，你是想说……” “灵儿。” 楚灵儿还没说完，便被镇北王妃叫住，一脸不认同的看着她。 她是没看到岳凝姻想说什么都适可而止了吗？ 岳凝姻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她有几个胆子敢说，她是真的不了解镇北王府的处境吗？ 楚灵儿本来就十分不满镇北王妃，听到她打断自己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出。 当既便红着眼怒瞪着她道，“不要你在这里装好人，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被他们几次三番的奚落。” 镇北王妃被她吼懵了，完全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 “你……” 王妃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到的样子，镇北王连忙帮她顺气。 “向你母妃道歉。” 镇北王语声沉沉，里面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若是往常楚灵儿此时已经腿软了，早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认怂了。 可是今天她连着两次在宫宴上丢了脸，而她名义上的父王和母妃却没有一人为她作主，反而处处呵斥她，这让她那心中叫作叛逆的火苗蹭一下便烧了起来。 “我不，我就不道歉，她才不是我母妃，她要是我母妃就不会看着别人欺负我，会护着我宠着我。” 这话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旁人都会以为这姑娘受了多大委屈。 可由着她来说，却是有些好笑。 就她初入京城那嚣张跋扈的劲，若是镇北王两口子再不约束着她点，岂不是要翻天了。 镇北王这次确实没有再惯着她，也不是因为没有那些宗亲说项还是什么原因，镇北王直接开口道。 “既然，你不愿意认我们这对父母，那本王就成全你，等宫宴结束就安排人送你回你父母身边吧。” 岳凝姻听到捂着嘴偷笑，看着沐云瑶使劲的眨巴着眼睛。 流云也被也这动作逗得弯得眼睛。 只有楚灵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镇北王呆呆的问道。 “父王，你不要我了吗？” “要不起。” 镇北王说的十分冷漠，半点不给她留脸面。 皇帝本不想宫宴弄成这样，刚想开口劝说一二，却皇后轻轻握住了手，又收到旁边来自太后关爱的眼神，顿时悻悻的闭了嘴。 谁让这不招人待见的丫头，她同时得罪了皇后和太后的心头肉呢。 就是沐云瑶那丫头也不是好惹的，她一个人却把这三个全得罪了。 楚灵儿一脸不可置信，她不敢想镇北王真的要放弃她。 若是父王真的把她送回亲生父母那边，那还有什么？ 不再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也不再是身份高贵的小郡主。 不要说京城这些人瞧不起她，就是回到北地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她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都会将她生吞活剥了。 楚灵儿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一时承受不住居然差点晕了过去。 宫宴上发生这种事可不吉利，不得旁人反应，太子便已经先一步吩咐道。 “楚姑娘似乎是喝多了，来人，扶她下去歇息。” 皇帝赞赏的看了太子一眼，很快便有两个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楚灵儿去了旁边的偏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荣老太君也不好再向皇帝求旨赐婚，只能由儿媳扶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便归朝臣向天子进贺的话，多是说一些奉呈之言，若是皇帝看哪个臣子顺眼，就赏脸喝下他敬的酒 ，若是一般随意应付两句就算过了。 而这个环节最是无聊，岳凝姻早就坐不住了，扯了扯沐云瑶和流云的衣袖道。 “我去更衣，你们俩陪我？” 其实，两人都知晓，她这是坐着无聊了想出去放放风。 而他们情况也差不多，便干脆都起了身。 “走吧，一起去。” 太子和太子妃看了他们一眼，倒也没有阻拦，毕竟，他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他们坐不住也是正常的。 出了大殿，岳凝姻便夸张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299章 故意恶心人 流云笑着打趣道，“有这么憋屈吗？” 岳凝姻冲天翻了个白眼。 “你不憋屈吗？好好的一件事那个叫楚灵儿的非要来掺和一脚，真是晦气。” 流云笑着看她。 “我都没生气，你那么气干嘛。” 岳凝姻没好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就是你没生气我才更气，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嘛。 前一刻还对萧督主一往情深，这才多久又看上荣大公子，这不就是故意恶心你的吗？” 流云好笑的摇了摇头，她能不知道那个楚灵儿是故意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荣家真的有心与她结亲，这事他们自会处理好，若是他们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不好拒绝，那么他们也会借由此事顺水推舟。 可以说楚灵儿这么一闹对她来说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就能让她看清荣家的真正态度。 若是岳凝姻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荣轩今天的表现还不明显吗？ 他看流云的眼神都要拉丝了好吗？这要是说他还不喜欢流云，那什么样的才叫喜欢？ 三人退了左后沿着回廊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僻静之处。 岳凝姻刚想说话，沐云瑶的食指便抵到了她的唇边，示意她噤声。 流云看到这情况，立马反应过来，身子往沐云瑶那边靠了靠，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沐云瑶看到她这紧张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道。 “没事，那边有人在说话。” 流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敢情她是不想打扰到旁人啊。 而就在三人准备悄悄离开，给人腾地方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三殿下，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沐明珠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喘息，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剧烈运动一般。 那酥麻入骨的声音，听得几人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百里寻紧了紧身上有些松散的衣襟，一把握住她身前的软嫩。 “嗯～” 直到听到一声难耐的‘嘤咛’声自沐明珠口中逸出，看着她杏眸中泛起了水光，这才又捏了两下才松口。 “怎么，刚刚爷没有满足你吗？还是说怕爷有了新人就不要你了？” 岳凝姻听着这满口的污言秽语，差点没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要脸的品种，居然能在宫宴中干出这种事来。 他们是真不怕被人发现吗？ 沐云瑶看着身边两个还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想带着他们先离开，免得污了他们的耳朵。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那边的说话声再次传来。 沐明珠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再次响起。 “爷你讨厌，人家会出醋也是人家心里有爷吗？但人家知道爷是不会不要人家的。” 撒完娇，沐明珠话风一转，带着几分担忧的语气道。 “可是，那楚灵儿不是要被送回她父母身边的了吗？镇北王都已经不要她了，咱们这么做还有必要吗？” 百里寻听着她的话，笑着捏着她的下巴道。 “明珠，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那楚灵儿可是正经被记在王妃名下的养女，岂是说送回去就送回去的。 别说她亲生父母会不会同意，便是楚氏宗族那些老家伙们也不可能会同意。 再者说了，这事若是成了，本王正好缺了一个正妃。 你说父皇会让一个平民之女入我王府吗？” 百里寻信心满满 ，只要让人看到他与楚灵儿共处一室，就算是为了镇北王的颜面，他父皇也会给他们赐婚。 他想要的不是楚灵儿那个女人，而是将镇北王拉入他的阵营。 沐明珠显然不太愿意，再来一个出身比她好的女人进府与她分宠，便故作担心的道。 “可是这么一来，会不会与镇北王结仇，咱们的目的不是要与镇北王交好吗？” 百里寻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但想到今天的事还要她配合，便耐着性子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镇北王那人软硬不吃，想让他心甘情愿为我卖命根本不可能。 只要我娶了楚灵儿，哪怕他再是不愿，旁人也会把他划入我的阵营。 而他的软肋就是他的王妃，本王只有娶了楚灵儿才有正当理由接近王妃，将其捏在手中，才能真正的让镇北王唯命是从。” 说完百里寻又在沐明珠敏感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我的珠儿，难道不想坐上那个全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将你最讨厌的沐云瑶踩在脚底下了吗？” 躲在暗处的三人听到这话，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若是沐云瑶也懂现代网络用语，肯定要问，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他们y的一环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暧昧的低吟声响起。 三人躲在暗处听着只觉得耳根发热，脸上也烫得慌。 流云用眼神示意二人是不是可以走了，沐云瑶悄悄的冲两人挥挥手，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不用再继续听下去，她大概也能猜到这两人在密谋什么。 只是他们不应该撞见这种现场，对她一个活过两辈子，上辈子不只上次看到这两人发情的她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对岳凝姻和流云两个小姑娘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等到从那个地方出来，三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沐云瑶想了想还是道。 “晚点，你们还是找太医请个平安脉，开副安神药吧，别回头做噩梦了。” 两人看到沐云瑶这么一副认真的表情，都笑了出来。 他们也不是什么无知的少女，都快要嫁人的年纪了，家里该教的都也教了。 就连流云住在宫里，也有专门的嬷嬷教她这些事。 倒也不似沐云瑶想的那般不经事，不过她的好意，两人还是领了。 “好的，我们记下了。” 流云说完又看了看刚刚来的方向问道。 “那这事怎么办？我们不管吗？” 沐云瑶摇了摇头。 “各人自有命数，我们不主动去算计旁人，倒也没必要去管闲事。” 岳凝姻想的却是不一样，她是太子的亲小姨，若是镇北王真的被拉入三皇子的阵营，对谁的威胁最大，无疑是太子了。 岳凝姻低着头抠了一会手指道。 “要不我们还是去和我大外甥说一下吧。” 沐云瑶听到这话并没有阻拦，倒是流云出手将人拉住。 “其实，这事太子不宜掺和其中。” 原本没有太子什么事的，若是太子知情，不管阻不阻止这事到最后都会惹得一身腥。 沐云瑶也是这个意思，便也赞同的点点头。 岳凝姻知道自己没有这两人担心，但她是真心担心太子这个大外甥的，一脸纠结的道。 “那这事该怎么办？” 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吃亏啊。 沐云瑶见她着急，想了想与她分析道。 “其实，若是楚灵儿真的嫁给三皇子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毕竟，镇北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对这个养女并不是多喜爱。 三皇子若是今天算计真的得逞了，镇北王会看不出她的用意吗？又怎么可能不防备着他。 再者就楚灵儿那性子，真要是嫁了三皇子，三皇子府怕是从此再没有安生日子了。 若是你真不放心，不若一会咱们将这事与督主说说。” 萧千墨是皇帝的人，是他的心腹 ，他若知晓这事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皇帝。 至于，到时皇帝会不会派人阻止，那就得看圣意，这么一来也能看清楚皇帝的态度。 岳凝姻听她这么说总算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会不会连累到萧督主？” 沐云瑶摇摇头，“不会的。” 萧千墨只是将这事上禀，如何做都听皇帝的，这事自然不会算到他头上。 说不准还能立上一功。 听到沐云瑶的解释，三人都放下心来，匆匆往着殿内走去。 果然，他们到时皇帝和太后、皇后都已经离席，只有臣子们正在推杯换盏联络感情。 沐云瑶在宫人的指引下，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找到了萧千墨。 将事情的原委都与他说了一遍。 萧千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没什么事这才问道。 “以后遇到这种事，尽早避开，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就行。” 沐云瑶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微笑。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 她心里清楚，萧千墨这是担心她万一没有藏好行踪，被百里寻发现会有危险 。 萧千墨见她心里有分寸，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朝着暗处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一名身着黑衣带着黑纱的人走了出来。 萧千墨对着那人耳语了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开，沐云瑶知道这事他已经有了安排，便也不再过问了。 三十这晚的宫宴是要持续到子时过后才会散去。 左右无事，萧千墨让人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让沐云瑶去休息。 原本岳凝姻和流云他们是可以直接回皇后和太后宫中的，见沐云瑶留在这里便也不愿意走了。 三个小姑娘挤在一张榻上，说说笑笑没一会便困得睡了过去。 等他们再醒来时，却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 沐云瑶最先起身，翻身下床去问守在外间的轻云。 “出什么事了？” 轻云看了外面一眼，又见岳凝姻和流云都已经出来，这才悄声道。 “刚刚奴婢让县主和岳小姐身边的姐姐在这里守着出去打听了一下。 好像是说宫宴快要散了，三皇子府的侍妾让人去找三皇子没找到，便让侍卫去寻人，说三皇子宫宴上喝了不少酒，怕他醉倒在了哪里，没有发现。” 轻云这话的三个人对视一眼，谁也不信，这怕是事情要得手了。 沐明珠故意将人往三皇子身边引呢。 轻云一直跟着沐云瑶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瞧着这里也没外人，就小声对着三人道。 “刚刚已经有人往凤仪宫送信了，听说惊动了陛下。” 岳凝姻见轻云没说到重点，有些着急的道。 “你还没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呢？” 轻云没说是考虑到这三位都还是个闺阁女子，她有些为难看了眼沐云瑶，见她点头这才开口道。 “生米煮成熟饭了，听说那位没有落红，三皇子气得不轻，原本答应要了娶她为王妃，这会子只肯给个侧妃的位份。 这不就闹了起来，已经有人去请陛下了。” 沐云瑶有些意外，按理说皇帝若是知晓了此事，一定不会让这种丑事在宫里发生。 毕竟，这事一旦闹出来丢的是皇室的颜面。 可事情却与她预想的大不相同，不仅三皇子得手，只怕还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毕竟，就算他有胆子与侍妾在宫中苟且，他也不敢正大光明到让所有人都来围观，便是算计楚灵儿也是一样。 只怕他原本的意思是引得镇北王前去，看到他和楚灵儿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的画面。 到那时他完全可以借口吃多了酒，坏了楚灵儿的清白，再以负责为由娶她为正妃。 这么一来不会太难看，但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还不至于胆大到在宫里做出那种事，还找人来捉奸，除非他是真的不想要那个位子了。 而显然，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又怎么可能不计后果。 沐云瑶有些想不通，这当中到底是谁的手笔。 而就在这时，轻云趁着岳凝姻和流云震惊到无法反应之际，悄悄指了指屋顶。 沐云瑶立马反应过来，看来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手笔。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皇帝是想看着他的几个儿子内斗不成？ 可是，若真是如此，今天这事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了。 就在沐云瑶想着要不要去看热闹之时，流云和岳凝姻的婢女都迈着小碎步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齐齐冲二人行礼道。 “县主，太后让您待在屋中哪里也不要去。” “小姐，皇后娘娘说了不许您凑热闹。” 可见这两位都是同样的意思，怕他们掺和其中坏了名声。 沐云瑶闻言却是笑了，拉着轻云道。 “既然，他们两人都不能去，轻云跟我去凑个热闹吧。” 就在岳凝姻和流云咬牙之际，轻云却是轻轻挣脱了她的手。 第300章 他不是我母亲 一脸为难的看着她道，“主子，督主说您要是从这屋里出去，就打断奴婢的腿。” 这下沐云瑶不笑了，笑容转到了岳凝姻和流云的脸上。 不过，很快轻云便着补道。 “主子，您要是真想去看热闹，其实奴婢断一条腿也不算什么的。” 而就在她话落之际，还不待沐云瑶说什么，一道黑影 就落在门前。 看了轻云一眼道，“不是一条，是一双。” 说完这才对沐云瑶见了一礼道。 “夫人，督主说了今天的事陛下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夫人想知道什么，属下会事无巨细都为夫人探来。” 沐云瑶腾得脸色一红，刚刚她还在笑话那两个，自己现在也被人拦住了。 好在沐云瑶比他们都要沉着，脸色也仅仅是变了一瞬就又恢复如常。 看着那人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咱们就不便过去了。” 说完又看了眼身边的轻云道。“要不让轻云过去看看回来与我说就是了，不劳烦阁下了。” 许是萧千墨早已经交待过了，沐云瑶这么说那人几乎想了没想，便看向轻云道。 “那就请轻云姐姐随我走一趟吧。” 能在皇宫正大光明的看戏，轻云就早已经跃跃欲试了，当即便冲沐云瑶行了一礼，转身跟了上去。 等到人都走了，流云和岳凝姻才对视一眼，齐齐朝着沐云瑶扑去。 “坏丫头，刚才还嘲笑我们。” “就是～你不是也被萧督主给管着的吗？” 其实，这两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是沐云瑶的对手，但姐妹之间的玩闹哪里用得着那么认真，沐云瑶便也纵着她们。 由着她们挠自己的痒痒，三个人玩成了一团。 守在外间的两个小丫头早就彼此相熟，这会子也是相视一笑，没有进去。 轻云这一去就大半个时辰才回来。 顺便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该出宫了。 原本流云和岳凝姻还指望着轻云回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这会子听到沐云瑶要走，顿时难掩失望。 岳凝姻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要不，你跟我一起住在宫里吧。” 流云听到这话，立马阻止道，“不行，今夜陛下会宿在皇后娘娘宫里，别说云瑶不能去，连你也最好出宫去，不然回头传出去像什么话？” 岳凝姻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不再是那三四岁的小丫头。 若是这个时候还宿在宫里， 回头要是引起什么流言蜚语后悔都来不及。 岳凝姻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她从小就特别粘着她姐姐，也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 可现在长大了反而不能与以往那般亲近了，这让她十分不满。 不由得感慨一句道，“好烦啊，真不想长大。” 流云听到她的话，眼里也有些怅然。 其实，若说出宫嫁人她不是没有期待过，但想到以后不能随意进宫，也不能时刻陪在太后身边，她也是有些失落的。 沐云瑶看到小姐妹这样，轻轻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道。 “人总要长大的，相信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想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听她这么说，两个小丫头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岳凝姻当即道，“那我同云瑶一起出宫，明天再来宫里拜年。” 听到她说拜年的事，沐云瑶也觉得头疼。 他们前一晚在宫里参加宫宴，过了子时才出宫，可大年初一却是她卯时就要进宫给皇帝和皇后拜年。 这么算下来的话，离皇宫近的，回府以后还能睡上一个时辰，若是住的远的，也只够回府换一身衣服，又得匆匆忙忙到宫门前候着了。 可想归是这样想，但能进宫参加宫宴，次日还能进宫拜年的，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恩宠，是别人想要还没有的，不知道多少人都眼红呢。 但沐云瑶是真心觉得太累，但却不得不一直这样做。 她想想可能未来许多年都是这样，就又是一阵头疼。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走吧，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岳凝姻听到她这话，也是频频点头，“要不一会又得起来了。” 流云听到两人都这么说，也让宫人去太后和皇后那边分别说了一声，便送两人出宫。 沐云瑶只让她送了一程，便叫她回去了。 这宫廷之中深更半夜的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还是早些回到太后身边好一些。 流云明白她的意思，也没与她争，看着两人出了后宫便带着人回去。 回到慈安宫果然太后还没有休息，看到也过来，朝她伸了伸手。 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语重心长的道。 “孩子，你也看到了皇子们都大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哀家年纪也大了，护不了你几年了。” 流云心里清楚，太后这么说是怕自己想太多。 轻轻倚在老人家的膝头，一滴眼泪悄悄滑出眼眶。 “太后，流云～流云只是舍不得您。” 太后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哀家明白，哀家都明白，你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孩子，哀家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吗？ 只是哀家也心疼你， 这满京城也找不出比荣家更合适的人家了，哀家今个瞧着荣轩那孩子对你也有意。 只有把你安排好了，看着你过的好，哀家才能安心。” 流云抬头便看见太后对她未来的担忧，慢慢吸了一口气道。 “太后，流云愿意嫁给荣轩。” 她是舍不得太后，但更舍不得太后为了她的未来殚精竭虑。 这十几年的陪伴不是假的，太后对她的感情早就超过那些皇子和公主们。 太后年纪也大了，流云舍不得她再替自己操心。 而太后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想在自己死之前，给这个可怜的小丫头找一个靠山，希望以后便是没有自己，她也能过得很好。 太后轻轻拍了拍怀里小丫头的头道。 “你这孩子这些年跟着哀家都变得暮气沉沉的了，岳家和沐家那丫头都是个好的，以后你多与他们亲近亲近。 特别是云瑶那丫头，她是个有主意，也有本事的，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多问问她的意见。 她那性子随了她亲娘，若是能得到她真心的以待，哀家就真的能瞑目了。 流云听到这话小脸一垮，“太后～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知道沐云瑶很好，她也很喜欢她，想和她交朋友，可是她最在意的人还是太后娘娘。 她不想太后娘娘有事，她希望她能健康长寿。 可她也清楚，是人就会有老去的一天，可她还是希望 这一天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太后看这丫头这么伤心，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只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道。 “带她下去梳洗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又要起来忙了。” 流云心绪不佳，看太后也倦了，便乖巧的跟着嬷嬷走了。 而出宫的两人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岳凝姻便迫不及待问道。 “云瑶，刚刚到底什么事，让你的丫头和我说说呗。” 她身边的侍女闻言就想要去扯她的袖子，却被岳凝姻巧妙的躲开了去。 沐云瑶知道她急，笑着道，“你别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你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宫里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若是他们现在在这里说，说不定他们还没出宫，刚刚说过的话就一五一十的传到皇帝的案头了。 岳凝姻吐了吐舌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事她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在意惯了，毕竟，这些年她在宫里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现在沐云瑶说了，她还是愿意听的。 两人相携往宫门口走去，许是之前了那等子事，宫里的主子们也都没想起来安排软轿来送。 他们越往宫门口走，便发现遇到人越多。 岳凝姻也遇到了岳家的人，只是，她不乐意与他们一道，岳家的人也没有办法。 只能向沐云瑶致歉道。 “凝姻有些孩子气，劳烦郡主照顾了。” 沐云瑶浅笑回礼，“岳夫人客气了。” 两人见完礼后，岳凝姻便跟着沐云瑶走了。 只是明显的在见过岳家人后，岳凝烟好像就陷入一种低迷的状态。 沐云瑶主动找话道，“岳夫人看着挺年轻的。” 看着可不像有皇后那么大闺女的人。 岳凝姻听到她说这话，顿时嘴角一抽道。 “她可不是我母亲。” 沐云瑶听到这话可就更奇怪了，她瞧着这两人都长的有几分像，怎么就不是亲母女了？ 见沐云瑶好奇，岳凝姻似乎也觉得这事没有什么不能与人说的便道。 “她是我母亲的庶妹，母亲生我时难产没挺过去，那时候姐姐已经入宫，太子年岁尚小，姐姐根本顾不上我，她便自告奋勇借着照顾我的名头进了府。” 岳凝姻说到这一脸嫌恶，沐云瑶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想让她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却听到岳凝姻又继续道。 “照顾还有襁褓中的我是假，想要借机上位取代我娘才是真的。 更可气的是我外祖父、外祖母也是知晓这件事的，甚至，他们也参与其中。 就是因为我娘只生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儿，他们便觉得我们都是外人。 想要攀附岳家，就得再送一个女儿进府，然后给他们生一个外孙。” 沐云瑶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她对自己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不满。 她也有些不明白，既然凝姻的亲姐姐才是皇后，连岳家都得依仗皇后，他们是怎么想的会在那个时候，送一个女子来恶心他们姐妹，还是说仗着这一层浅薄的血缘关系，皇后不会与他们计较。 原本沐云瑶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却又听岳凝姻道。 “我三岁的时候，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将人推进了荷花池，我被救上来时人已经在宫里了，自那以后我便很少回岳家，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姐姐宫里的。” 岳凝姻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对着沐云瑶是越说越多。 甚至，平时她继母如何在外面装好人，又在她父亲面前怎么编排她的都与沐云瑶说了一遍。 “你说那么女人可笑吧？我住在宫里，她就故意在我父亲面前说，我不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亲近她？ 可她做了什么让我喜欢的事吗？我凭什么就要喜欢她了。 然后又装作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只要我每次回去，她都会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我那便宜老爹就会向着她，觉得是我欺负她了。 其实，我压根就懒得理她，左右我有姐姐，而且又是个女孩子，等到了年纪姐姐会为我许一门好亲事。 以后就算是嫁了人，有太子这个大外甥在，谁敢欺负我，我又不用他们给我撑腰，凭什么看他们的脸色。 最搞笑的是，那个女人还想让我嫁给她表哥的儿子。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妾生的，她那外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也配肖想我？ 我岳凝姻就是再不济那也是皇后的亲妹妹，太子的亲姨母，她以为爬上我爹的床，就能拿捏我的亲事了，真是搞笑。” 沐云瑶听着她那看似赌气的话，却在心中为她担心。 若是她那继母真的存了那心思，也不见得就不能得手。 皇后就是再厉害，也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太子再敬重她，但也不可能时时照看得到。 万一，她那继母真起了歹心，不说旁的就是百里寻那般，想要护着一个人不易，但想要毁了一个人的名节却是不难的。 沐云瑶这般想着，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囊塞进她手里语重心长的道。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若她真没有几分手段，如今也不会是你的继母了，这个香囊你随身带着，这里面是我配的一些药草，可解大部分迷香。 回头再让太子给你安排几个暗卫，一旦有什么不对，还能带着你跑。 先把这个年过过去，等这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回皇后娘娘身边。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把亲事订下来了，这样他们也不好再打你的主意了。” 第301章 自作自受 要不是岳凝姻今日提起，沐云瑶是真不知晓，这个明媚大方，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居然也时刻处在这被算计的境地里。 相比起她，流云反而倒是幸运不少。 虽然，她家也有让人讨厌的偏心祖母，会拿长辈的身份压人，但好歹她还有太后。 只要太后不允，那些人连见到流云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给她施压了。 但岳凝姻却不同，虽然她也有皇后姐姐撑腰，但到底她父亲还在，那人又是她名义上的母亲，真要叫她回去，她却是不得不回的。 特别是如今，她年岁渐长，长住在宫里也的确不太合适了。 岳凝姻收起沐云瑶给的香囊，原本还笃定她那渣爹不敢这么做，但现在却也不那么笃定了。 虽然她姐姐是皇后，但那个也是她亲爹，她爹真的要是铁了心这样做，事后姐姐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岳凝姻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发毛，原本还不怎么觉着冷的，现在连脚底都升起了凉意。 “要不我还是回宫里和流云挤一晚吧。” 说着提裙就要转身要往宫门方向跑。 “回来。” 沐云瑶一把拉住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说让你防着他们一点，可没说他们今天就要对你动手啊。” 沐云瑶是真的拿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小丫头没有办法，想了想道，“你要是真害怕，我借一个人给你。” 岳凝姻听到这话顿时双眼放光的看着轻云。 轻云撇过头去不看她，她才不要跟着岳小姐呢，主子身边没她可不行。 沐云瑶笑了笑道，“轻云不行，我离不开她，更何况，这事也不一定会发生，我借个善于暗中保护的人给你。” 岳凝姻原本听到轻云不行时还有些失望 ，但听到沐云瑶的安排后，又是眼中一亮。 立马开口问道，“是不是传说中的暗卫？萧督主给你的是不是？” 便是她皇后姐姐也没有资格在宫中拥有暗卫，听说这些人都是萧督主的母亲一手训练出来的。 除了陛下，也就只听萧督主一个人的话，连她大外甥都指使不动这些人。 沐云瑶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人。” 岳凝姻俨然有些失望，可想到那是陛下才能调动的人，她的确有些不配，倒也就释然了。 转过味来，兴高采烈的问道，“那你借我的人是谁？我能不能见见？” 沐云瑶这次没有拒绝，对着轻云点了点头。 轻云走到一边打了几个手势，很快一道瘦高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一身青衣手中持着一把油伞，伞沿压的极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可偏偏他的出现却在人头攒动的宫门口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只当是哪家的贵公子来接家人。 直到来到沐云瑶几人身前，青书才缓缓收起伞。 原本在岳凝姻还如比期待着，这般她绝世风姿该配上什么样的脸，可当他的真容展露的时候，只觉心口被人重击了一下，顿时便觉得空落落的了。 那是怎么一张脸，打破了所有她对绝世高人的所有期望。 但出于礼貌，还是对着青书笑了笑，顺便行了 一礼。 “未来几天就要麻烦先生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岳凝姻私心里想叫‘先生’总是没错的。 青书收起伞，也不在乎岳凝姻初见自己时的失望，毕竟，她不是头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青书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回了一礼道。 “岳小姐不用客气，既是主子的吩咐，青书自当尽力。” 岳凝姻看着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在心中暗暗叹息。 “可惜了这么一个少年郎，若是不看那张脸，绝对能倒万千少女。”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好猜。 青书心底抽搐，这又是个看脸的女人。 但到底是沐云瑶的朋友，他也不便说什么，只能任由着她叹息。 沐云瑶见两人都认识了，这才对青书道。 “青书，这两日你便跟在岳小姐身边暗中保护。” 说着又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让他多注意一下那些人。 “你一人若是不行，可以找星尘多要几个人过去帮忙。” 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到时皇后肯定会招岳凝姻进宫，到时自然不用她再操心。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那些人真有这种想法，一定不会错过岳凝姻留在岳家的日子。 毕竟，若是错过了，以岳凝姻的年纪，今年皇后一定会为她说亲，到时想操作可就更难了。 只要她爹没有完全昏头，就不会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得罪未来的亲家。 而岳凝姻的亲事若是由皇后作主，那男方家的门第就一定不会太低。 沐云瑶这般想着，又仔细交待了一遍道。 我给你那香囊一定要贴身带好，哪怕是沐浴也要放在自己够得着的地方。‘ 岳凝姻听到她这话，更加狐疑了。 “这个香囊难道不怕水吗？” 沐云瑶摇了摇头，“沾了水效果虽然弱点，但一般的迷香还不能把你怎样，到时你没事了，我再送你一个就是了。” 岳凝姻听到这心下大安，捧着那香囊更是如获至宝。 她身边大丫头更是激动的要给沐云瑶跪下磕头，却被轻云一把拉住。 “姐姐这是做什么？如今这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瞧着，可不要给你家小姐招祸。” 那丫头一听这话，满面通红。 “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多谢轻云姐姐提点。” 轻云嘴巴撇了撇，心想这岳小姐身边的小丫头怕是不大聪明，他们俩都是给人当下人，哪里用得着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 然，她却不知道，就沐云瑶待她的态度，谁又敢轻瞧了她，谁不把她当半个主子对待。 而就在几人说话间，一辆挂着岳家标志的马车缓缓朝着这驶来。 马车里探着一个美妇人的脑袋，看着岳凝姻道。 “凝姻，既然出宫了就随母亲回家吧，时间不早了也不好一直打扰沐小姐。” 岳凝姻听到这话，却是冲天翻了个白眼。 随后毫不客气的道，“你那马车一股熏香味我坐不惯，我坐云瑶的马车，她会送我回去的。” 她这话一出，那美妇人脸色顿时变了变，似嗔似委屈的轻叹了一口气。 一副被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岳凝姻见她又装这死出，更是气不打一处处，刚想说什么，一道呵斥声，便从车中传出。 “岳凝姻，你的教养呢？你就是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我看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岳凝姻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受伤，最后才梗着脖子道。 “我自幼在姐姐身边长大，我的规矩礼仪都是宫里的嬷嬷教的，父亲问我的教养，这是要问问姐姐吗？” 沐云瑶也适时出声道，“岳大人，凝姻并没有旁的意思，她今日受了些凉，闻不得味道重的熏香，还请岳夫人不要与她计较。” 沐云瑶瞧着她眼眶泛红的样子有些心疼。 也不知这岳父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宫门口是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吗？ 他这般斥责岳凝姻，难不成还想给她扣个不孝的帽子？ 谁家姑娘这么大不是开始相看人家了，若是让人传出她不敬父母的流言，她又能选到什么好人家。 想到之前岳凝姻提起她父亲的表情，沐云瑶现在是很能理解了。 还有她那继母明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沐云瑶这话一出，原本看岳凝姻还有几分指责的眼神，纷纷变成了同情。 有些知晓岳家往事的人，便开始与身边的人说道。 “那个岳夫人并不是岳二小姐的生母，难怪自家姑娘着了风寒都不知道，还在车里用那么重的熏香，这换谁受得了啊。” “就是啊，这姑娘自己寻了人送她回去，还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哦。” 沐云瑶听着这话，不由的循声去看，觉得这人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简直就是她的嘴替啊。 只是轻云却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 “主子别找了，是青书，他会些口技。” 沐云瑶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技之长，还真是个人才。 岳夫人和岳大人自然也听到了旁人的议论声。 岳大人身为国丈，太子的外祖父，还真是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现在听到这些议论，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连带着看岳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岳夫人知晓岳凝姻是找到帮手了，之前只听说过这个沐大小姐厉害，却没想到居然这般难缠。 立马扬起笑脸解释道，“凝姻你误会母亲了，母亲叹气是因为没有照顾好你而内疚。”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习惯了什么事都不明说，然后让人去猜测，就算后面出了什么岔子，她也有圆回来。 换成往常，她若是在岳凝姻面前自称她母亲，这死丫头一定会暴跳如雷，然后诘问她是谁的母亲。 她就继母，那自称一句‘母亲’肯定不会有错。 岳凝姻越是激动，对她就越有利，她就是要看到岳凝姻在众人面前失态。 凭什么她一双儿女同样是嫡子嫡女，却要永远在这死丫头面前矮上一头。 就在岳夫人已经想像到接下去岳凝姻会如何辱骂她，她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委屈和大度时，却见岳凝姻不仅没有与往常一样动怒。 反而以一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岳夫人，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何曾照顾过我了？当初借着照顾我的由头，照顾到了我爹床上，却将我照顾到寒冬腊月掉进荷花池中，你真要是会愧疚，早在十几年前就该自裁谢罪了，哪还有脸在我面前演戏。” 岳凝姻的话虽然刻毒 ，但她语气却十分平和，一点不像是与人争吵，反而像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这让哪怕对她言语有些微词的人，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毕竟，谁遇到这种事，谁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人当母亲。 那不是孝，那是蠢。 这下子不仅是岳夫人，连岳大人也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想起当年的事，他也有些愧对岳凝姻，但是这个不孝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的，非要让这些人都来看他们岳家的笑话吗？ 看着岳凝姻是铁了心不和他们同车了，岳大人透过帘子瞪了她一眼，扬声吩咐车夫道。 “回府。” 车夫也明白谁才是府里的主子，歉意的看了眼岳凝姻，便挥鞭驾车而去。 岳凝姻见马车走远，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委屈的。 沐云瑶看她这样，上前握住她的手道。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过不了一会儿就要再进宫了。” 听到沐云瑶的话，岳凝姻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沐云瑶原本的意思是，再过不久又要进宫，若是再不回去就真的没时间休息了。 而听在岳凝姻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便翻译成了。 再过不久就要进宫了，到时她就可以找皇后娘娘告状了，让她姐姐派嬷嬷去岳府敲打那女人，看她还怎么嚣张。 看到岳凝姻这样子，沐云瑶也没有再提醒她。 眼看着自家的马车也过来了，拉着人便上了车。 岳凝姻虽然有被岳夫人恶心到，但却没有忘了之前宫里发生的事。 一上车，等马车驶离了人群，便抱着沐云瑶的胳膊道。 “好姐姐，之前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沐云瑶想着，这事肯定瞒不了多久，明天一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便冲轻云点点头。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轻云见三双眸子齐齐的盯着自己，心底升起了一丝得意，清了清嗓子才道。 “奴婢去的时候，已经清场了，据知情人说，三皇子原本是想装装样子，让人看到他醉酒后与楚小姐纠缠的画面。 为了彰显自己的无辜，便让人悄悄给楚小姐用了点……呃……就是那种药。” 第302章 没有落红 轻云没说完自己先脸红了。 她过去时看到那房里的情景，也难怪督主不让主子过去了。 那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么疯狂的。 沐云瑶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岳凝姻却是一脸懵懂的追问。 “那然后呢？” 轻云见她这么单纯，也没好说的太明白。 看了眼沐云瑶在她点头后，继续道。 “原本只是想装装样子，结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三皇子的确喝了不少酒，楚姑娘又中了药，就、就把三皇子当解药了。” 原本这种事三皇子又怎么可能会计较，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人给楚灵儿用那种药，换成蒙汗药就行了。 岳凝姻一听更不明白了。 “这么说来是百里寻占便宜了，那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若是换成旁人岳凝姻还不会说这话，但那药的确是百里寻让人下的不是吗？ “听说，原本三皇子也是打算将错就错的，可是……” “可是什么？轻云姐姐你快说啊，就别卖关子了。” 说着还将自己手上的一只金镯子脱了下来，塞进轻云怀里。 轻云哪里肯收啊，连忙退了回去道。 “岳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岳凝姻更好奇了。 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轻云一咬牙，拉过岳凝姻压在她耳边低声道。 “楚姑娘没有落红。” 她声音虽压得低，但却瞒不过沐云瑶的耳朵。 岳凝姻闻言也是愣了，这么一说那楚灵儿就不是清白之身，难怪三皇子不肯吃这个亏，只愿意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子了。 怕是，若不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算计来的，这个侧妃他都不想给吧。 此时，连活泼如岳凝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只呐呐的说道，“这事镇北王还不知道吧？” 这要是让镇北王知晓了，楚灵儿给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能有她的好？ 轻云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干脆开口道。 “本来是不知道的，听说镇北王都带着王妃准备出宫了，在宫门前被拦了下来。 现在该知晓的都已经知晓了。” 岳凝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她几乎可以想见楚灵儿的下场，但还是问道。 “镇北王就没说什么？” 轻云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镇北王不同意这桩亲事，说是楚灵儿坏了王府百年清誉这样的养女他要不起，三皇子若是喜欢楚灵儿，不如等到他将家事了了，三皇子可以派人向她的亲生父母结亲。” 岳凝姻一听便觉得哪里不对，很快想起三皇子在宫中与沐明珠的对话，想了想反问道。 “三皇子应当不能同意的吧？” 他本来算计的就不是楚灵儿，而是她镇北王养女这个身份。 若是真让镇北王把她从王妃名下划走，送回到她亲生父母身边，那他的谋划不就全都白费了，还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三皇子自是不愿的，要不然也不用请了陛下去做主了。” 沐云瑶也想让轻云赶紧说，便按下了岳凝姻还想问下去的心思，直接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轻云这才不再看岳凝姻，将刚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三皇子原本发现自己与楚小姐生米煮成熟饭还挺开心的。 大概是想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既然木已成舟，哪怕他皇父不满，也不可能再将这事压下去。 再者，这是还是他吃醉了酒后被楚灵儿强迫的，那么镇北王府就有愧于他。 哪怕他日后与楚灵儿成了亲，镇北王再不情愿，不想丑闻闹大也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了。 可哪里想到，那楚灵儿根本就没有落红，三皇子顿时便觉得头上顶了一片草原，说什么也不肯给楚灵儿正妃的位子。 楚灵儿原本就还对今天荣家大公子的拒绝耿耿于怀，三皇子虽然长得也不错，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书生那一款。 原本三皇子说娶她为正妃时，她便有些不情愿，后来三皇子反悔说只能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楚灵儿顿时就觉得怒了。 她说侧妃说的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妾，她堂堂镇北王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当妾。 还甩手给了三皇子两个巴掌。 三皇子也是被她这两巴掌打懵了，反应过来直接开骂，说她早被人穿烂的破鞋还敢肖想他王妃的位置，她也配，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说到这，轻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辣眼睛，原本还用一条被子裹着的两人，这一开打被子直接就滑了下去。 而两人就像一无所觉一般，居然谁都没想着去捡 ，就这么光着身子打了起来。 那边可好多人着呢，直到镇北王过去，两人才停了下来。 轻云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觉得自己晚点得让大夫开点明目的药膏抹抹，要不然她真怕长针眼。 “陛下可有说什么？” 轻云刚刚已经说了镇北王的态度，显然是不想结这门亲的。 就算要结，也不是以镇北王府的名义来结，现在就端看皇帝的意思了。 陛下到时，那两人已经收拾好了，陛下也只看着三皇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话。 “老三，楚小姐到底是镇北王府的嫡女，你若是只想给个侧妃的位置的确太辱没人了，若是你不想以正妃之礼迎楚小姐进门，那这桩亲事就算了吧。 镇北王是想将人除族，还是送庵堂青灯古佛一生，那也是你家自己的事，咱们便是皇室也不能以权压人。” 三皇子听到这话当时脸就绿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陛下抬手打断。 “今天的事朕不想再追究下去，你若是不满，那朕便让萧千墨好好查查。” 陛下当时说出这句话时，三皇子那脸色叫一个精彩。 他当时也不说，不愿给楚灵儿正妃的位子了，当即便磕 头谢恩，便表示等过了十五，便让钦天监算日子，择日上门提亲。 楚灵儿到是想说什么，却被镇北王给按了下去。 第303章 去沈家 沐云瑶也理解，皇帝已经下了令，镇北王就没有反对的权利。 可她并不觉得镇北王会这么容易妥协，毕竟，和皇子结亲，这后面的水可深着呢。 岳凝姻心思单纯，沐云瑶也没同她说太多，吃完了瓜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等到看着人进了院子，青书也跟了进去后，这才让人调转方向，她没回相府而是去了沈家。 今天，她好像看到沈家的人也参加了今天的宫宴，而且还是跟着皇帝一起出现。 虽然，她大舅已经表现的十分低调了，但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不认为皇帝会平白无故的让一给商人之家这么大的脸面，这当中应当还有什么事。 尽管这会子她已经很困了，可是若是不去问个清楚，她还是难以安枕。 沐云瑶回到沈家时，沈家依旧灯火通明，老少爷们都守在正厅里，屋中摆了好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盆。 大家吃着茶聊着天，显然是在守岁，有只年纪比较大的两位老夫人由儿媳伺候着下去休息了。 沈玉这个留在京城的唯一孙辈，可以说是一众人里最小的。 下人们都在吃过年夜饭后，被发了赏钱让他们自己去喝酒玩乐了，这会子在属里伺候的只有他这个大孙子。 看他端茶递水的忙的好不热闹。 沐云瑶被门房的人引着进来时，便看到他如同辛勤的小蜜蜂一般，一会给这个倒茶，一会给另一个剥坚果的。 看到沐云瑶，沈玉顿时眼中一亮，心想着终于来一个和他同辈的了，这下子总能给他分担一点了吧。 可谁想到沈家几个长辈看到沐云瑶这时候过来，更是欣喜不已，沈老爷子更是亲自起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宝贝孙女，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老爷子说着，还瞪了沈玉一眼道。 “没眼力见的，没见你妹妹大老远过来，手都冰凉冰凉的，还不快去沏盏茶来，让她暖暖手。” “哎～” 沈玉飞快的应了一声，便钻进旁边的耳房，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道。 “原本以为来个帮他分担的，没想到却是又来个要他伺候的。” 得～这全家还是他最不受待见。 可一想到刚刚收的红包，又一脸喜滋滋的，好像刚刚的事也不算事了。 只是当他端着沏好的茶水出来，看到一个个往沐云瑶怀里塞好东西的样子，他顿时就心塞了。 同是孙子辈，为什么待遇要这么天差地别。 他就收了几万两银子的压岁钱而已，可看看他的好妹妹都收到了什么？ 京城的房契，城郊别庄的地契，千顷良田，最离谱的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马场。 他们这些老头是不是有点疯了，那个马场远在千里之外，且是专门给军营培育战马的，给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真的好吗？ 最离谱的是除了这些，沐云瑶了收到的压岁钱也比他多了一倍还不止啊。 沈玉只觉得酸，吸进鼻腔的空气也是酸的。 大过年的长辈赐不可辞，沐云瑶也没与大家客气，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沈玉虽然有些吃醋，但也不会嫉妒，将刚沏好的茶放在桌边，顺手还塞了一个汤婆子塞进她手中道。 “你可别说是来陪我们守岁的，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不得不说她这个表哥还是有点了解她的，沐云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看向沈大老爷问道。 “外公，刚刚我在宫里好像看到大舅了，大舅也去参加宫宴了吗？” 而让她不解的是，若是正常的参加宫宴，那在宫里大舅舅为什么不和她打招呼。 沐云瑶觉得这当中应当是有什么事。 沈大老爷正想说什么，便见沈幕泽正迈着八方步朝着这边走了，俨然是听到沐云瑶的话了，挥手打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长随，快步朝着屋里走来。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惯是个会操心了，这不紧赶慢赶的回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你落在了后面。” 沈玉见到自家老爹，二话没说就又去沏了盏茶端了出来。 今晚这位的压岁钱还没给呢，他要是表现的好，看看老爹能不能多给他两样能撑场面的好东西。 沐云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大舅舅没有旁的意思，撒娇道。 “我就是觉得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叫舅舅进宫，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想让咱们掏钱？” 沐云瑶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毕竟，沈家除了有钱，好像也没有什么是值得皇帝觊觎的了。 然，沈大舅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沉重道。 “若是只是要钱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沈家有钱，且有赚钱的能力。 沈家也有忠君爱国之心，若是朝廷有难，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倾家荡产，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 沐云瑶见他大舅这个表情，便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顿时心也跟着拎了起来。 沈大老爷看着自家宝贝孙女都拎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对沈大舅道。 “你告诉丫头这些做什么？她这小小年纪的，你让她跟着咱们瞎操什么心？” 沈大舅被父亲骂了也不生气，反而也是一脸歉意的看着沐云瑶道。 “你年纪还小，过完年也该准亲事了，家里这些事舅舅们还能担着，暂时用不到你。” 沈大舅这话说的很委婉，沈家想让沐云瑶承继家主之位的心思都已经很明显了，且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意见的，也只有沐云瑶还不知情而已。 沐云瑶听大舅舅这么说，显然是不愿意告诉她的，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对他们说了另一件事。 “外祖父，过完年我想去北地一趟。” “去北地？你五月就得成亲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两三个月，你这个时候去那边做什么？不能等到成亲后吗？” 沐云瑶原本也想等到成亲后再去的。 可是，她怕迟则有变，还是早点过去她才能更加安心。 只是看着沈家人都不认同的表情，沐云瑶也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第304章 战无悔 “你说什么？你大哥还有可能还活着，而且人就在北地？” 沈大老爷差点没激动的从椅子里跳起来。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沐云瑶，抓着她的那只手，也因激动变得颤颤巍巍的。 沐云瑶点了点头，示意老人家冷静一点才继续道。 “当年，沐瑾年将大哥和沐君晟调换后，本来是想将大哥给沈千娇养的。 只是沈千娇不情愿，便让沐瑾顺将人处理了。 大哥那会子本就体弱，沐瑾顺便将遗弃在了一间寺庙门口。 那间寺庙并不大，却没想到刚巧遇到镇北王妃在那里歇脚。 沐瑾顺是亲眼看到，一个仆服打扮的人，将那个孩子抱进庙里的。 后来我让人调查了，当年王妃回北地的时候，的确带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何不找镇北王妃确认？” 沈玉一脸激动，他姑姑已经故去多年，若是他那个表弟还活着，姑姑在地下也能安息了吧？ 沈大舅看了眼自家蠢儿子，没好气的道。 “咱们是什么人家，镇北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一个有钱，一个有兵权，你是怕皇帝不对咱们起疑不成？ 你表妹这么做就是不想给人留下把柄。 你要是再这么蠢下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云瑶没有像大舅舅那般说话不客气，只从人性角度分析道。 “镇北王妃与咱们并没有交情，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她会对咱们说的都是真话。 何况，如今镇北王府正值多事之秋，她还是能避则避些的好。” 可是沈玉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我听说那个楚灵儿对长的好的公子……那个……” 沈玉不好意思直说，但他的意思众人已经明白了。 那可是他姑姑的儿子，姑姑长的那般好看，沐瑾年长的也不差，那他的表弟定也是个很好看的美男子。 他担心这样的人生活在北地，还在离镇北王府比较近的地方，会不会早就遭了那个女人的毒手了。 其实，沐云瑶也是有这方面担心，这也是她在听闻那楚灵儿的风评后，便决定过完年就直接过去。 她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亲大哥，若是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可还等着她去救呢。 而在北地某个军帐之中，一个长相俊美，眉间却带着一抹英气的男子，正在对着面前的沙盘推演作战计策，没由来的觉得鼻尖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少帅，这是王妃念叨您了吧？” 这去京城，王妃本想让少帅也一起去的，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他的家人，可是军营这一堆的事，少帅要是走了，王爷便得留下来。 少帅知晓王爷去京城是有要事，便主动提出留下来了。 至于，他那些可能在京城的家人，既然，当初抛弃了他，那么不见也罢。 这些年下来，他也不觉得自己多想见到他们。 毕竟，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能在他还在襁褓之中时就遗弃了他，足可见那些人也并不心疼他。 更何况，这些年王爷和王妃对他倾心栽培，虽没有父子、母子的名份，那感情却不比一般的父子、母子差。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没有必要改变些什么。 这般想着，战无悔唇角又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来。 对着身边的军师问道。 “最近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军师听到这话，唇角有些抽搐，但还是从袖中拿出一截小小的竹筒出来。 那是他们与京城通信的方式，飞鸽太远怕传不到，若是驿马也会受天气、人为等多方面影响。 而他们北地传信大多数是用鹰隼，方便也更快捷。 镇北王离开北地的时候，就带走了两只，正好用来路上传信用。 宫宴上的事没那么快传过来，但楚灵儿进京后当街纵马，欺压百姓却反被教训的事，却已经传了回来。 战无悔看完信上的内容，也明白军师刚刚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她还是一样的跋扈，不可理喻。” 战无悔看完信，便凑近烛火边给烧了，这种信件没有留着的必要。 等火舌快到舔舐到他的手指时，战无悔才不紧不慢的将之丢进旁边的水盆里，信纸落入盆中之时，刚好全部燃为灰烬，不留半点残渣。 而这时那军师却适时开口道，“那沐家大小姐倒是有些意思，居然敢跟那人较上劲，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战无悔眉头挑了挑，显然不认同军师的观点。 “不要小看了京城的人，她既然敢出头，怕是有些倚仗的。” 战无悔忽然想到什么，眉头轻拧问道。 “你刚刚说她姓什么？” “姓沐啊，左相沐瑾年的千金，听说是刚从乡下接回去没多久的。” 战无悔听到如他猜想的是同一人时，眉头松了松，拍了拍军师的肩膀道。 “老吴，你的消息还是滞后了一些，若是她的话就不奇怪了。” 吴军师见到自家这少帅一副十分欣赏的语气，顿时起了好奇心。 他可是清楚的很，自从少帅加冠开始，王妃明里暗里可是为他相看了不少女子，可从来没有谁能入他眼的。 倒是难得有一个姑娘，能让她露出这个表情。 这让军师来了兴趣，连忙追着他问道。 “少帅，你说那沐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镇北王府的人都 敢得罪，是真的不怕，还是不知者无畏啊？” 战无悔知道这个军师是什么意思，也没揭穿他的心思，笑了笑道。 “一个能以一己之力搞得当朝左相焦头烂额，成功让皇帝厌弃了他，还对自己另眼相看，被封为郡主的人。 更是京城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人称活阎王萧千墨的未婚妻，听说还是她自己主动求来这门亲事的。 你说她会怕楚灵儿那蠢货？” 吴军师听到沐云瑶已经订亲，且对象还是萧千墨顿时歇了心思。 虽然，他家少师的亲事重要，可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就对上萧督主有点不划算了。 而战无悔没说的是，沐瑾年可是和西南关系匪浅，听说西南那边早就派了大蛊师进京想对那人做些什么，结果，连进她的身都做不到。 第305章 被惦记了 沐云瑶却不知道，她才刚想去北地呢，那边就有人惦记上她了。 沈家人在知晓沐云瑶的亲哥哥可能在北地后，也没有再劝她。 毕竟，她的心情他们多少也能理解。 要不是老爷子年纪大了，皇帝这边又不许沈大舅离京，怕是不用她开口，他们比她还着急。 最后，一家人坐在一起拍板，天一亮让沈家的管事先去北地打点，沐云瑶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启程离京。 到时候让沈玉跟着她一起去。 沐云瑶原本还想拒绝，但沈老爷子已经下了决心，哪里会听她的。 沈玉也一脸跃跃欲试，当年寻找表妹时，他没有帮上忙，这一次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沐云瑶见拗不过这些人，便也只能由着他们了。 只不过，出行的时间从十五提前到了初八。 过了初七这年也算是过完了，衙门也要开衙了，到时让人办了路引，她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 沈大老爷听到她这话想了想也没反对，毕竟，她成亲的事在即，的确不宜在外面久待。 几人商量了一下，到了北地应当如何做后，沈大爷便催沐云瑶道歉。 “云瑶，你先去自个院子眯一会，一会还要进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拜年。” 沐云瑶也是真的困了，于是点了点头，带着轻云便往沈家给她准备的院子走去。 早在她进府时，安排在这院里伺候的下人，便已经收到了消息，是以早早便收拾好了屋子，点了熏香就等她回来。 她才回到院子，便有人迎了上来。 “小姐，新年好。” “新年好。” 沐云瑶示意轻云每个人都发了红封，几人更是千恩万谢地的磕了头。 这也规矩，沐云瑶也笑着受了，才将人都打发出去。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不到就要起身，沐云瑶便干脆没有上床，只在一边的软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连身上的外裳都没有脱，便是怕睡得太沉，一会起不来。 只是，她才刚闭眼，便将人推醒。 沐云瑶眼中寒意乍现，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直到看清楚，推她的人是轻云，这才敛了寒芒问道。 “可是到时辰了。” 轻云也被主子刚刚睁眼那瞬间的杀气所慑，直到听到她还算平和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不是，主子出事了。” 沐云瑶看出她面上带着几分焦急，也瞬间坐直了身子。 “说说，谁出事了。” “是岳小姐，刚刚收到青书的消息，岳小姐出事了，他将人带出了岳府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沐云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了眼桌上的沙漏，她们从分开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没到一个时辰吧？ “凝姻，她怎么了？” 沐云瑶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这个时间她能出什么事？ 可话虽这样说，但她已经汲着鞋下了榻，闻声进来伺候的小丫头抱着已经烤得暖烘烘的袄裙伺候她穿上，立马就有人捧着香茶上前让她漱口。 “是岳家的人，岳小姐的屋里被放了东西，还好有主子给的香囊，只是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岳家暗卫不少，青书不敢靠的太近，是岳小姐打伤了事先躲在屋里的人，跑出来青书才发现不对劲。 如今，两人正被岳家的人追杀，青书受了伤，我们的人正在赶去。 沐云瑶接过热茶，含了一口咕噜几下吐了出来，拒绝了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抄起一边的大氅人已经到了院外。 轻云连忙拿上自己的东西跟上，沐云瑶快到到院外了，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沐府，这才转身对着伺候的人道。 “外公问起来，就说我回去了，旁的不许多说。” 大过年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管的闲事，让他们也跟着操心。 岳凝姻是她认定的朋友，她有事自己不能不管，但却也不想连累外公一家。 小丫头哪里敢应这话，只呐呐的低下头，沐云瑶完全没注意到，只当她听进去了，领着轻云就匆匆走了。 这次她连马车都没有坐，而是直接牵走了护卫手里的马，翻身上马让轻云指了方向便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沐云瑶找到两人的时候，青书已经带着人甩了追兵，躲在平安巷的一间民房内。 看那屋子的破败程度，估计是很久没有住人了。 岳凝姻似是被吓得不轻，沐云瑶才进院子便听到青书有些不太会安慰人的声音自屋中传来。 “我说大小姐，我都快死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嘛。” 沐云瑶听到这话，脚下不自觉得快了几分。 青书虽然是半路跟着她的，但却也为她做了不少事，再加上是轻云师弟的关系，沐云瑶待他还是有些不同的。 听到这话以为他受伤不轻，心里更焦急了几分。 手都已经按上腰间的针囊了，她已经做好了哪怕暴露了会医术的事，也得把人救回来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屋里的人也察觉到了屋外有人，青书一把将还在抽泣的岳凝姻拉到身后，长剑横在胸前。 “什么人？” 听到这声音，沐云瑶原本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几分。 只是，还不得她回答，便听到一道声音从院外响起。 “要你命的人。” 话落 ，十几道身影便一跃进了院子，当他们看到院中站着两个年纪貌美的女子时也是一愣。 他们明明是沿着血迹找到这里的，不可能有错啊。 为首的人想到刚刚听到的问询，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唯一亮着灯的屋里。 而他身后一个身量矮小，形容猥琐的人却在看到沐云瑶时，眼中冒着绿光。 “头，这小娘们真好看，咱们大过年的还出来办差也太辛苦了，不如就用这小娘们来犒劳犒劳兄弟们可好？” 那领头的人此时心思都在屋内，似乎也是觉得两个女子，看穿着也不像是会功夫的人，应当不会碍他们什么事，便随手一挥道。 “带到一边去，别碍了老子的事。” 他可是领了一千两赏银的，今天必须要把人带回去，还要杀了那个奸夫才行。 第306章 全杀了，不用留活口 而此时，屋里被认定为奸夫的人，也是满心狐疑，这个院子里怎么会有女人？ 青书准备让岳凝姻待在屋里，自己出去看看，毕竟，是他们闯了人家的院子。 若是因此再牵连到这屋子的主人可就不好了。 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时，一道无比冷冽却又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全都杀了，不用留活口。” 沐云瑶说完身形一闪，已经率先冲入人群之中。 青书听到这个声音却是松了一口气。 而岳凝姻更是连哭都忘了，越过青书就想往外冲。 却被青书一把拉住。 “你出去干嘛，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明朗，你这个时候出去不是给主子添乱吗？” 岳凝姻还从来没与一个外男这般亲近过，可是，今晚她却被这人背着跑了一路，这个时候再害羞已经晚了。 她一双眼眸看着青书，眼里委屈、害怕还夹着一丝丝期待。 青书在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下投降了，无奈的道。 “只能开一条缝看一眼，不能出去。” 其实，他自己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战斗力却是没有了。 这个时候出去，别说帮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就在两人讨价不价之际，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了。 轻云上前敲了敲房门，“出来吧，都解决了。” 青书听到这话半点不带犹豫的便直接拉开了房门，速度快的让岳凝姻都有些傻眼。 直到她看到院中的一幕，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而沐云瑶就站在院中，正用一方帕子仔细擦拭着一把染血的长剑。 她那大氅之上早已经沾染了点点血渍，沐云瑶有点嫌恶的扯了下来，丢在尸体上。 对着隐在暗处的人道，“处理干净 。” 说完便大步往屋里走去，他先给青书把了脉，确定虽然伤的不轻，但死不了后，终于放下了心。 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塞到他手中道。 “外敷，内服，你先处理一下伤势，然后，随我进宫。” 他这个伤是为了救岳凝姻受的，虽然自己会被偿他，但也不能叫他白吃这个苦头。 该向皇后娘娘和太子讨的好处，她也不会放过。 再说了，岳凝姻这个样子怕是没办法向皇后说明今天的事了，还得青书开口才行。 主子的意思青书虽然不明白，但是听吩咐做事也就是了。 于是，咬着牙行礼道。“属下听主子的。” 轻云有些嫌弃的扶了他一把，将他扶到里间，又叫了一名暗卫进来帮他处理伤口，自己则是备车去了。 很快，青书处理好伤口，轻云已经赶了一辆马车回来，沐云瑶亲自将晕过去的岳凝姻抱上了车，直奔皇宫而去。 皇后接到岳凝姻被人掳走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 皇帝原本今夜是要歇在凤仪宫的，谁知出了三皇子那事，便直接去了勤政殿。 太子匆匆过来时，皇后正准备就寝，没想到就收到这么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凝姻怎么会被掳？” 太子看着皇后几欲昏厥的样子，也是吓了不轻，若是这大年初一的，皇后就病倒，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来。 太子连忙宽慰道，“母后你别急，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找千墨 了，有黑甲军的人在，小姨母不会有事的。” 可是皇后想的却不是这个，若是岳凝姻的事被传出去，哪怕人找回来，她的名声也毁了啊，以后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就在太子和皇后焦急不已时，大宫女翠珠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太子妃来了。” 皇后平时虽然也挺喜欢这个儿媳的，但这个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对于这个时候凑上来的太子妃，心里多少有些怨怼。 刚想让人将她挡回去，太子却先一步开口道。 “母后，我去看看。” 太子觉得太子妃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自己走时交待过她不要过来，她不会枉顾自己的意思擅作主张的。 也许是真有什么急事也不一定。 皇后见太子这么说也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平时的为人，也是极知分寸的，想了想便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让她进来吧。” 翠珠自是听自家主子的放在的，当即便下去请人。 太子妃一身素色袄裙，一看就是匆忙之下随意套在身上的，而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其中一人怀里明显抱着一个东西。 只是斗篷遮的严实，看不清他抱得是什么。 太子正想呵斥太子妃胡闹，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带外人来打扰母后。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看到太子妃身后那人微微抬起的小脸，到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反而对着领人进来的翠珠道。 “翠珠姑姑，你带人先出去。” 皇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相信儿子的。 当即冲还在犹豫的翠珠点了点头。 这下翠珠也不犹豫的，当即带着人离开，还顺手带上了殿门，将人打发远远的，只自己隔了一段距离守在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等到人都离开，沐云瑶这才除下兜帽，冲着皇后娘娘微微福身。 “见过娘娘。” “郡主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皇后娘娘虽为岳凝姻的事着急，但在看到沐云瑶的当下，还是吓了一跳。 沐云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从轻云怀中将她抱着的岳凝姻接了过来，轻轻的放到一边的软榻之上。 皇后瞧着那明显陷入昏迷之中的妹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飞奔到她身边。 握着她的手仔细查看，见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衣服也还算干净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来问道。 “郡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的还要凝姻醒过来告诉娘娘，臣女只能说经过夜里宫里发生的事，凝姻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出宫后便找臣女借了一个人过去，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了事。 现如今，能保住凝姻清白名声的只有娘娘了，臣女这才央了太子妃娘娘带臣女过来。” 第307章 善后 “好孩子，谢谢你。” 皇后看太子妃的眼里有几分欣慰，对着沐云瑶更是直接拉着她的手开始感谢。 沐云瑶被她这么拉着，也没有挣脱，只笑道。 “凝姻是我朋友，能帮到她我也很开心。” “如今，只怕有心的人已经开始散布流言了，娘娘这边应当想好应对之策才是。” 今天这事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沐云瑶不信她们没有后手。 这也是她不惜动手太后给的令牌连夜进宫的原因。 皇后听到她的话，更是感动了。 “你这丫头不仅有本事，还心思如发，若不是你，我家凝姻就是被救回来，后半辈子怕也是毁了。” 皇后娘娘夸奖的话似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沐云瑶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今晚的事一桩接一桩的，她却是有些倦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人又来禀报。 “娘娘，流云县主来了。” 沐云瑶这瞬间精神了不少，皇后也知晓这个三个丫头关系不错，再想到沐云瑶这个时候能进宫，怕也是动了太后的令牌，慈安宫那边有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道，“翠珠，将我宫中那棵两百年份的老参拿 过来，本宫亲自去给太后请安。” 这个时候搅了她老人家休息，自己不去给个说法说不过去。 而且，她虽贵为皇后却也不能在宫里一手遮天，有些事还是要告诉太后和皇帝的。 这般想着，便让人将流云请了进来，又对太子妃道。 “你替本宫招呼 着郡主和县主，本宫亲自去太后那里一趟。” 皇后原本想着，先去太后那里，再去把这事告知皇帝，谁想到她还没踏出凤仪宫，皇帝身边的吴伴伴却先一步来到。 笑着冲皇后娘娘行礼道，“娘娘，陛下让老奴来告诉娘娘，今夜陛下不能来凤仪宫了，特意让人传了云溪郡主和岳小姐进宫陪伴娘娘，娘娘早些安歇。” 翠珠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笑道，“多谢吴伴伴跑一趟了，奴婢恭贺您新年大吉大利。” 吴伴伴接过荷包，他也知晓这是皇后娘娘赏的，笑着道。 “那便承姑姑吉言了。” 随后，又对皇后娘娘一礼道，“陛下那边还等奴才回去回话，奴才便先告退了。” 皇后点头让他离开，知道皇帝的意思后，皇后彻底放松下来，带着人便朝着太后宫中走去。 等皇后走后，太子妃知晓这两个小姑娘有话要说，便干脆自己守着岳凝姻，让两人去旁边的偏殿说话。 等到殿里只有他们两个，流云才忍不住问道。 “怎么回事？你大晚上进宫，慈安宫那边收到消息，我都吓了一跳。 可宫里人回话却说你来了皇后娘娘这里，并没有去慈安宫，太后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不是我有事，是凝姻她关了人家的道了。” 知道流云过来是太后的意思，沐云瑶便知道这事不能瞒着太后，何况，皇后已经亲自去向太后解释了。 那她这里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 便干脆的将他们出宫时遇到岳大人和岳夫人，以及他们的对话和担心都说了。 流云在听到她说到岳夫人时，也是眼皮抽了抽，半晌才叹道。 “那个女人也是假的很，凝姻没少在她手中吃亏，要不是有皇后娘娘护着，现在还指不定啥样呢。” 沐云瑶对此没有置否，只是将自己是如何借给她人，又是如何将人救下便带进宫的事一一与她说了。 流云在听完这些后，更是紧紧拉着她的手道。 “云瑶，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们以后怕是现地见不到凝姻了。” 以她对那丫头的了解，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 但今天这事若是让那人得逞了，只怕以那丫头的性子，不会让欺辱她的人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而她自己在发生那样的事后，也一定不会活下来。 想到那种可能，流云就莫名的觉得心口一痛。 沐云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咱们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皇后便从太后那边回来了。 流云刚想起身告辞，便见皇后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道。 “太后老人家说了，难得你们姐妹三人能说得上话，今夜便都留在凤仪宫歇着吧。” 皇后这话一出，流云立马就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这是让她留下来给凝姻做证，证明她昨夜是歇在这里的。 流云明白这一点，立马行礼道。 “流云多谢娘娘款待。” 皇后对她的聪慧十分欣赏，冲翠珠道，“将本宫给三位姑娘备的礼物，都送去偏殿的暖阁之中吧。 还有昨夜凝姻那丫头太高兴喝多了些，今你让人请张太医过来给她请个平安脉吧。” 虽然，沐云瑶早就说过岳凝姻是受了惊吓才晕过去的，很快就会醒来，但处理完眼前的困境，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翠珠闻言立马让人去办，不多时张太医便被人悄悄领了进来。 沐云瑶见进来的还是个熟人也没有意外，毕竟，人家本就是太医，在宫里当值才是正常的。 张太医先给皇后、太子、太子妃分别行了礼，才走到榻边。 这一把脉后，脸色微微有些变。 皇后宫里的人说岳小姐是喝多了酒，可这脉像明明是受了惊吓。 皇后见他这是瞧了出来，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几个知情人，这才开口延。 张太医直说无妨，张太医可没胆子敢说真话，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偷偷去看沐云瑶，见她点头这才道。 “岳小姐这是受了惊吓，吃一副安神的药就没事了，若是想让她现在醒来，只需扎上一针便好。” 皇后看着榻上哪怕睡着了还是皱着眉头的小丫头，有些心疼。 便为了她的未来，还是狠了狠心道。 “将她唤醒吧。” 要想证明她的清白，就必须要让她在众命妇进宫请安时出现在人前，否则，等流言发酵后再出现，便就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了。 第308章 醒来 张太医闻言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针包，几针下来就岳凝姻就缓缓了睁开眼。 当她看到皇后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在哪？” 皇后见她这个样子，稍稍放下心来。 只当她是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心想，‘这样也好’。 可当岳凝姻看到旁边的沐云瑶时，当即便绷不住了，推开身前的人，便冲进她的怀里。 “呜呜～” “云瑶，那些人、那些人……” 沐云瑶也不想吓她，但还是开口道。 “那些人都死了，你不用害怕了。” 原本沐云瑶以她会因为自己这些话更害怕，连该如何劝她的话都想好了。 却没想到岳凝姻在听到这话时，却是松了一口气，紧紧揪着她的袖子道。 “那就好，那就好。” 那些人的凶残她是见到过的，她又不是圣母，自然不会还想着放过他们。 之所以会被吓晕，那还不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 现在想到那些都是要害她的坏人，云瑶杀了那些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岳凝姻这般想着，抱着沐云瑶的手更紧了。 原本皇后见到这丫头醒来不是抱着自己，而是比旁人还有些吃醋，但听到沐云瑶的话，却又瞬间释怀了。 自己深陷之后宫之中又能护得了她几时呢？ 这次要不是沐云瑶，她都不敢想再见这丫头时会是什么样子。 岳凝姻哭了一会，太子妃瞧了瞧时间提醒道。 “母后，这会子宫门当已经开了，还是让小姨母和郡主先去梳洗吧，一会命妇们就要过来请安了。” 皇后听到这话也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出声道。 “凝姻，别哭了，快带云瑶和流云去你偏殿洗漱，一会命妇进宫，你们都得陪在本宫身边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向外人证明，她们昨晚都是在凤仪宫过的夜。 这样任凭外面流言如何，都将不攻自破。 沐云瑶和流云都知道这事关岳凝姻的名声，自然不会拒绝。 沐云瑶也主动将那个在她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从怀里拉了出来，用帕子给她擦干眼泪。 “不能哭了，一会要是肿了眼睛，会让人瞧出端倪的。” 岳凝姻这才抽泣了一会儿收了声。 由太子妃亲自领着三人进了一边的偏殿，这里是专门给岳凝姻住的厢房。 里面的宫人也都被翠珠姑姑训过话了。 见到太子妃领人进来，一个个都低眉垂眼的不敢东张西望。 让人打了热水过来给三人净了面，换上皇后为他们准备的新衣。 沐云瑶看着另两位也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满脸倦意。 他们这个样子可不行，一会根本没办法应对那些人精。 沐云瑶想了想，对太子妃道，“太子妃娘娘可否让人送些浓茶过来？” 太子妃也看到了岳凝姻那一副萎靡的样子，哪怕没有事别人看到她这样也会心里犯嘀咕，于是点了点头道。 “郡主稍等，本宫这就让人去办。” 而在这等候的功夫，沐云瑶拿出一瓶凝露，给岳凝姻的眼皮上下抹了一些，她那眼睛已经有些肿了。 凝露冰冰的感觉才抹上，岳凝姻就感觉到一阵清凉，别说还挺舒服的。 立马抱着沐云瑶的胳膊道，“云瑶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我刚刚还觉得眼圈火辣辣的，现在舒服多了。” 沐云瑶干脆塞好瓶口递到她手中道，“这是我自己配的，有消肿凉血的功效，这瓶今天才开，就送给你了。 平时熬夜看话本子，眼睛要是肿了，倒一滴抹上就会好很多。” 岳凝姻被她说的脸颊微红，原来，她偷偷藏在床头的那些话本子，她全都看到了啊。 沐云瑶也没有笑话她，而是主动坐到镜前，让宫人给她梳妆。 宫门都已经开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流云见她这般，也跟着坐了下来。 她身边梳头的丫头还在慈安宫中，现如今也只能借用皇后宫中的了。 别说，这几个会梳妆的宫女还真是心灵手巧了，给三人都选的是适合春日的桃花妆，乍一看相同的妆容，却又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 等三人梳好妆，太子妃也带着人端了浓茶过来。 怕他们一会精神不济，还特意都放了点参片。 沐云瑶看到她的用心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荷包里又拿出几颗药丸，分别分了流云和岳凝姻一人一颗道。 “含在舌下，这是醒神明目的。” 岳凝姻从岳家消失，岳家不管什么打算，今天都会进宫，她这么做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免得这丫头脑子晕乎乎的被人带进沟里去了。 两个小丫头想也没想，便直接塞进了嘴里，可见他们对沐云瑶的信任。 太子妃见些也没说什么，心里倒是十分羡慕这三人的感情的。 要知道她嫁给太子之前也有几位关系不错的手帕交的。 可是为了这个太子妃的位子，那几人无不是对她嫉妒红了眼，她可没少听那些酸言酸语。 便是那面上不显与她继续交好的，其实，大多也不过是想借着她的由头亲近太子的心思。 倒是眼前这三人关系纯粹的让人羡慕。 而且，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们还将继续这般要好下去。 沐云瑶是真不知道太子妃看他们这眼神不什么意思，不过，瞧着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见她身后的宫人捧着浓茶，便冲她福身道谢。 “多谢太子妃。” 说着，便端起一杯一口饮尽。 只是这茶实在太苦，岳凝姻和流云见她一口喝完也学着她的样子，结果，没有防备之下，差点吐了出来。 然而两人都比较默契，齐齐的捂住对方的嘴，强迫对方咽了下去。 被这苦味一冲击，两人都精神了不少，只是刚刚沐云瑶给他们含的药丸子也跟着吞了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齐齐转头看向沐云瑶。 沐云瑶无奈 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粒，只是这次却叮嘱道。 “好好含着，别再咽下去了，否则，今夜都别想睡了。” 第309章 打烂她那满嘴喷粪的嘴 两人连忙点头，“知道了～” 知道这药丸的效用，两人可不敢瞎吞。 看着他们都收拾好了，太子妃让人领他们回皇后那边，自己则回东宫去了。 她来时匆忙身上穿着素日里的便服，一会命妇进宫，她可也是要在皇后面前伺候的。 沐云瑶见太子妃要走，悄悄追了出来。 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道。 “这是我从一位故人那里得来的专为女子调理身子的药方，娘娘可以寻一位这方面的大家帮忙看看可否得用。” 太子妃虽然体弱，但是却不到不能生养的地步，何况，皇家选妃若是她真的有这方面的病症 ，早在初选就被刷了下去。 她是后来被人下了药，只不过，下药那人极其聪明，不了让人发现并没有下在太子妃的饮食之中，而是用在了她平时的熏香里。 第一次见太子妃时，她便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有问题，只不过，那时她与太子妃不熟，并不想多管闲事。 而昨天半夜进宫，太子妃二话不说就见了她 ，还带她来到凤仪宫，单凭这点沐云瑶就欠了人家人情。 再者太子与萧千墨关系不错，太子坐稳储位，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她这才想到用这个方子作为谢礼。 说是调理身子的方子，更确切的说是用来解毒 和助孕的。 若是太子妃找的大夫医术不差的话，应当能看出这方子的效用，想来也会倒推出来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虽不明所以，便还是接下了沐云瑶接过来的药方，珍而重之的收进袖中。 冲沐云瑶欠了欠身道，“多谢郡主好意。” 沐云瑶福身还礼，便转身回了偏殿。 倒时，岳凝姻通过门缝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到沐云瑶回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云瑶，你给我大侄媳什么好东西？” 沐云瑶见她又恢复了活力，替她开心的同时，却也不想将人家的秘密到处宣扬，便笑道。 “当然是好东西了，不过你现在还用不着，等你能用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份。” “不过，太子妃娘娘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好奇特，闻多了觉得鼻子痒痒的老想打喷嚏。” 沐云瑶说完特地补了这么一句，便是打算若是太子妃没有察觉到哪里有问题，说不定她在岳凝姻这里埋下的种子会替她解惑。 然，岳凝姻却没听出她这话里的不同来，反而傻傻的应和道，“你也这么想吗？我老早就觉得她那熏香味道怪怪的，不是说不好闻，就是闻多了有点想睡觉。” 她因为是太子的姨母，太子妃虽然地位比她高，但真论起来自己却是长辈，她怕说出来太子妃会以为自己不待见她，所以一直憋在心里。 沐云瑶见她看着傻乎乎的，五感倒是灵敏，心想着这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这事情也不好明说，沐云瑶便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倒是一边的流云听到这话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 她知道沐云瑶会医，又特意同凝姻提起熏香的事，她觉得这熏香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后原本的身体是十分康健的，可却从去岁开始，总是动不动就觉得身体乏力，困顿。 以前她总听说人老了以后，会难以入眠，但太后的情况明显相反。 但太医每回来请平安脉却是诊不出什么原由，连太后也归结于年纪大了。 之前流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在听到沐云瑶提醒岳凝姻的话后，她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太后那里也有人动了手脚。 毕竟，人家能将手伸进太子的东宫，谁敢保证太后宫里不会被安插进了别人的人。 流云这般想着，心情便更加无法平静下来了。 她想等凝姻的事解决过后，请沐云瑶去慈安宫瞧瞧。 她想这事想的出神，连岳凝姻连着叫了她两回都没听见。 “流云～流云～” 岳凝姻又唤了两声，甚至，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让她回神。 岳凝姻只当流云是累了，才会出神，沐云瑶却是看出她有心事。 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她这一握似是给了岳凝姻开口的勇气一般。 用力的回握住沐云瑶的手。 “云瑶，一会送走的命妇，你能不能与我一道回慈安宫坐坐。 我屋里最近换了新熏香，我闻着也总觉得不对头。” 沐云瑶察觉到手上的力道之大，也能明了她在害怕什么。 她笑着冲她点点头道，“自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流云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沐云瑶跟她一起去，她就觉得心安了不少，甚至觉得事情都解决了一半。 两人心照不宣的打着哑谜 ，岳凝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不解的道。 “流云什么时候换香了？我怎么闻着还是以前那个？” 叶流云看着沐云瑶叹了一口气，用眼神告诉她，她有时是真的羡慕岳凝姻的单纯。 沐云瑶也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笑。 两人这心照不宣的样子让岳凝姻更加着急了，总有一种她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翠珠姑姑来叫三人了。 “三位小主子，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三位，娘娘说今日进宫的贵女不少，请三位过去帮忙招呼。” 三人对视一眼，知晓这是皇后的托辞，便都笑着起身，流云更代表二人对翠珠姑姑道。 “姑姑客气了，娘娘能用得上我等，是我等的福气。” 岳凝姻更迫不急待的对着翠珠道，“翠珠姑姑都不是外人，就不要整得那般客套了，我们这就去见皇后姐姐。” 说完更是一手拉着一个，便朝着正殿走去。 岳凝姻刚到正殿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到一位夫人对着皇后道。 “还请娘娘节哀，凝姻的事实在太让人痛心了，那丫头实在太不懂事了枉顾了娘娘一拳拳拳爱妹之心？” 岳凝姻一听这声音，就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冲进去给那人两个巴掌，打烂她那满嘴喷粪的嘴，却被身边的人一左一右给死死拉住。 第310章 这话何意 沐云瑶不认识此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流云等她解惑。 她有些不明白，这京城还有这般胆大的人，在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认之时，敢在皇后面前胡言乱语，她这是有什么倚仗不成。 就在沐云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那是凝姻的舅母。” 沐云瑶听到这话，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皇后的娘家人，难怪敢这般说话，这是笃定皇后不会把她怎么样啊，。 然，岳凝姻听到这话却是小嘴一撇道。 “她才不是我舅母，她就是那个女人的狗腿子。明明是正经嫡出的媳妇，却要去捧一个庶女的臭脚，真是自甘下贱？” 皇后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已经在想如何收拾这个人了。 对于这个舅母，皇后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见她主动当这个出头鸟，自己若是不拿她开刀，那不是凭白浪费了她这一番心意。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路夫人似笑非笑的道。 “不知路夫人这话何意？本宫久居中宫消息闭塞，还请路夫人为本宫解惑。” 明眼人已经看出皇后不悦了，然路夫人却仗着长辈的身份，觉得皇后不会对她怎么样，也不管旁边人如何使眼色，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娘娘，那丫头实在太胡来了，也真是被惯坏了，新年夜居然私会外男，这不是被他表哥发现了，还将人打伤了，现在那孩子，还昏迷不醒呢？” 路夫人说着还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似乎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脏了她的嘴一般。 可这是老爷在她出门时特意交待过的，一定要当着皇后的面，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死丫头做了什么事。 路夫人那表情可真真是气到了皇后，当即便冷下了脸。 沉声训斥道，“路夫人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若是无凭无据就信口胡来，本宫可不会饶你。” 路夫人看到皇后脸色不对，心下也有些忐忑，毕竟，岳凝姻那丫头可以说是皇后一手带大的也没有错。 出了这种事，皇后生气也是正常的。 她心里虽然害怕，但隐隐却有些快意。 皇后自从坐稳中宫之位后，就与他们路家生份了不少，平日里那些得宠的妃子还会招家中女眷进宫陪伴以示恩宠，偏偏皇后只将岳凝姻带在身边。 旁家的女孩子更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若不是岳凝姻，按理说她的女儿也是皇后的亲表妹，偶尔进一次宫不也很正常。 若是皇后肯将这恩宠分一些出来，她也不至看到岳凝姻倒霉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谁让她挡了别人的路呢。 只是，她心里所想却是不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表露出来。 只呐呐的道，“这还要什么证据？岳家找人都找疯了，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的。 娘娘您母亲可是将眼睛都哭肿了，那模样好不让人心疼。” 路夫人说着还假模假样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借着帕子的遮掩偷偷去瞧皇后的脸色。 皇后是真的生气了，脸上寒云密布。 “这么说，这消息是从岳家，我那好继母那里传出来的了？” 路夫人见她这般，便知道不好，当即点了点头，痛快的将岳夫人给卖了。 皇后见她点头，当即便对着宫人吩咐道。 “将人给我带到这里来。” 她不用点名说是谁，在场的人也清楚。 “是，娘娘。” 宫人应声下去办事，却在走到门口时，明显顿了一下，微微欠了欠身才离开。 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猜到那里有人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小姨母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太子妃说话的同时，还朝着那个方向欠了欠身。 从她的话语和动作不难猜着站在门外的人是谁。 这下子，几乎所有看向路夫人的眼神都带着些怪异。 若是岳凝姻就在皇后宫里，那么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有些家里本就不太干净的人，这会子已经想了许多。 再加上岳家那位又是继室，虽然是岳小姐的亲姨母，但谁规定她就一定会护着外甥女呢？ 路夫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些夫人已经悄悄离她远了一些。 而她此时却是再也没有抬头去看皇后脸色的心思了。 她只幻想着外面的人不是岳凝姻，而是太子妃娘家的人才好。 然而，下一刻她的幻想就被无情的打破。 “姐姐宫里有讨厌的人，我才不想进去。” 岳凝姻略带娇气，却又毫不掩饰厌恶的声音将她直接将她的幻想打破。 “呵呵……” 太子妃温柔的轻笑声传进殿内，她人已经上前拉住了岳凝姻的手，笑道。 “我还当小姨母是昨夜与云溪郡主，流云县主玩得太晚，这会没精神怕被母后说教呢。” 太子妃用调侃的语气，告诉了所有人岳凝姻昨晚在哪，和谁在一起了。 说话间，太子妃拉着岳凝姻在前，沐云瑶和流云则是手挽手跟在了后面。 皇后看到四人进来，原本脸上的怒意一收，佯作嗔怪的瞪了太子妃一眼道。 “你这孩子，还怎么当着母后的面编排起母后了，母后什么时候那么凶过。” 皇后语气时宠溺多过责怪，这让在场的人对太子妃又不禁高看了两眼，看来这位是真的很得皇后的喜欢啊。 然，还没他们感叹完，便见皇后面对岳凝姻时，却是将脸一板。 对着岳凝姻道，“不是让嬷嬷告诉你不许缠着郡主和县主，早些休息吗？是不是又拉着人看你那话本子了？” 岳凝姻喜欢看话本子，在贵女圈中几乎人尽皆知。 京城有一家书肆就是太子帮她开的，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了搜罗全天下最好看的话本子。 为此，她还交到了不少与她有相同爱好的手帕交。 有些夫人为了让家中闺女结交岳凝姻，还特意每个月的月例中多拨一份买话本子的钱，这都不是什么秘密。 岳凝姻被皇后责骂也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第311章 无诏不可进宫 “姐姐你还说我，就是昨天休息的太早，竟连别人在背后谋划我都不知晓。” 说睡的太早简直就是笑话，昨天宫宴结束都什么时辰了，他们休息的再早，也不过比他们多一个时辰而已。 路夫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即便出声道。 “这不可能，你昨天不是出宫了吗？” 岳凝姻不屑搭理她，将脸撇到了一边，沐云瑶却闻言冲路夫人笑道。 “奉命入宫陪伴皇后娘娘，难不成还要先向路夫人报备不成？” 这下路夫人是真的傻了，半晌才颤着声音问道。 “奉、奉命，奉谁的命 ？” 她这话问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收不回来的，哪怕此刻她已经心如死灰了，但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沐云瑶，想要她否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路夫人这是傻了吗？还能是奉谁的命？” 沐云瑶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就故决不言明，让她吊着一口气，不让她松下去。 流云看出她的心思，心里暗道一声，‘云瑶可真是坏心眼’，但看着路夫人这样，她又觉得好爽。 那路夫人能不知道刚刚她说的那些话，真要传出去对凝姻能有多大的伤害吗？ 可她明明知道却毫不顾忌凝姻的处境，将那些话说了出来，只能说明她人心思恶毒 。 既然如此，她能对凝姻使坏，他们这都不算报复的小动作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只是，一会她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忙，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放在这里，要不然，她是真不介意再欣喜一会她的脸色。 “路夫人，你恶意散布流言，损害他人名声，德行有损，本宫将请示陛下褫夺你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以后路家女眷无诏不可再进宫，你可还服气？” 路夫人没想到她不过是她听他家老爷的话，趁着人多在皇后娘娘面前给岳凝姻上点眼药，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皇后娘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竟然要夺了她诰命夫人的身份，那以后这满京城的贵妇还有谁愿意和她相交。 今天她算是把皇后娘娘得罪死了，日后她更不可能以皇后娘娘的亲舅母的身份在外行走。 想到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还没说亲，这下可能连他们的亲事都会受到影响，顿时只觉得头昏眼花。 身形一个踉跄便往地上滑去。 而原本在站在她身侧的那些人，却像是躲瘟疫一样躲开，没有人肯伸手扶上一把。 原本这些人听她说的信誓旦旦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证据，却没想到一切不过都是她信口开河。 她这样，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造谣一位贵女的人谁敢与她相交，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她。 那自己是不是就要成为她口中那不知廉耻与人私奔的荡妇了。 也好在岳小姐昨夜是留在了宫里，又有云溪郡主和流云县主为伴，要不然就是长了十张嘴怕也是说不清了吧。 路夫人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可是她不甘心。 这事又不是她谋划的，她不过是听自家夫君的当着众人的面说上一句罢了，凭什么这些都要她来承夸。 当即心里便涌上一阵恨意，既然她不好过，那就大家都不要好过好了。 这样想着，路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跪在皇后脚边便‘砰砰’磕起了响头，一边磕一边道。 “娘娘冤枉啊，这事不是臣妇胡编乱造的，实在是……实在是岳夫人找到了路家，让臣妇，让臣妇……” 路夫人说到这儿，也幡然醒悟过来。 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故意的。 她自己不愿做这个出头鸟，想维持一个好继母的形象，才故意将自己推出来的。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来。 路夫人想通这一点，心里便更恨了。 不信自己的丈夫想不到这一点，他就是故意的推自己出来承担皇后娘娘的怒火的。 “娘娘，我说、我说……都路语怜那个贱人，她想将凝姻嫁给她姨娘娘家表哥的儿子。 她那姨娘本就出身低贱，那们人家哪里配得上岳家大小姐。 于是他们就生了一条恶计，趁着年夜宴后，宫中不留外人的机会，让她那个表侄躲在凝姻的闺房里，想对其不轨，坏了她的名节，这么一来凝姻不嫁也得嫁了。” 路夫人越说头埋得越低，因为她知晓自己将这些和盘托出后，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皇后听到这话，脸色越来越阴沉，岳凝姻怕姐姐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替她拍着背顺气。 过了好久，皇后才缓和了情绪冷 冷的问道。 “你既然全都知晓，为何不早说。” 皇后平时虽然温和，但久居中宫之位，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威严。 当她收起那份温和展露出属于上位者的气场后，路夫人的头就垂的更低了。 原本还想着要自己圆过去，然实话却是脱口而出。 “是、是老爷让我那么说的。” 皇后听到这话也是对她这个亲舅舅失望透顶。 这些年，他一直站在路语怜那一边，对他们姐妹没有半分关爱，皇后可以不与他计较。 毕竟，他们母亲已经故去，论起亲疏外甥女自是比不上妹妹的。 可是，他不愿意帮助他们也就算了，反而还联合路语怜算计她亲妹妹。 若是她还是轻拿轻放放的过他，只怕她九泉之睛的母亲都不会原谅她。 “很好，本宫一会会请大理寺卿过来，刚刚的你说过的话，在场的夫人可都听到了，回头大理寺卿问话，你实话实说便是。” 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皇后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虽然，不过是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 何况，动这心思的还是她的父母，往小时说这是一件家事。 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皇后显然是打算要追究到底了。 而与此同时，一心打定主意要毁了岳凝烟的路氏却依旧没有歇了自己的小心思。 第312章 你不在这里 大年初一，原本就有许多人相互串门，相约到街上玩耍。 而路氏为了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更是将家里大半的小厮，仆妇都派了出去。 名义上是寻找自家小姐，实际上却是到处散播岳凝姻大年夜与人私奔的丑闻。 而就在她故作焦急，实际上正满心得意的在家中喝着茶等着好消息的是时候，宫里来人了。 “岳夫人，皇后娘娘传您进宫。” 路氏面上一脸紧张，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皇后这个时候传自己进宫，那大嫂那边是得逞了吧。 她已经想到皇后如今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谁让她 自从当上中宫主位过后，一点也不愿帮衬自家兄弟，要不然，也不会连她想毁了岳凝姻给她点教训，老爷都装作没看见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路氏面上却是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道。 “这位公公，可知娘娘传臣妇何事，臣妇早先不是请大嫂代为向娘娘告假了吗？” 说着还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盒 包塞进那公公手里。 公公接了过来捏了捏，发现是银票后，脸色好了几分，只是想到离宫之前翠珠姑姑的告诫，钱是收了但对路氏他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反而冷冷的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跟咱家走就是了。” 路氏看他这态度不仅没有怕，反而心里更加高兴了。 这说明皇后娘娘怕是真的气到了，也就代表她的计谋得逞了。 哪怕，皇后知晓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会如何？ 左右不过是吃些瓜落，她还敢真的动了自己不成？ 自己可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太子的外祖母。 但凡她真的敢动自己，那些言官都不会放过她，她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太子考虑不是？ 再者，皇后最喜岳凝姻那丫头，她只要将那丫头抓在手里，就不信皇后不妥协。 到时，她便要皇后允自己的入宫，凭着她女儿的才情和美貌，就不信不能迷倒皇帝。 哪怕皇后现在稳坐中宫又如何，还不是要给她女儿铺路？ 岳夫人这般想着，心中更是得意，当即便道，“那公公容我先梳洗一下再进宫，免得坏了宫里的规矩。” 只是还不等她转身，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拦了她的去路。 “岳夫人，娘娘还在宫里等着，这让娘娘久等同样不合规矩，我瞧着岳夫人这一身就挺喜庆，就这么随咱家走吧。” 他这话一落，便朝那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而那两人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他们本就去势之人，也不讲究什么避不避嫌的，大有一副路氏不随他们走，他们就要动手的架式。 路氏见此脸色终于变了，然而，她却也不敢反抗 。 只能朝着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通知岳大人。 公公看见了，却没有再阻拦，皇后只让他带岳夫人进宫，至于她要找谁当救兵就不关他的事了。 再说了若是岳大人不出面，皇后娘娘又有什么借口收拾他呢。 真以为皇后娘娘是拿他们没办法吗？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好歹是岳小姐的父亲，他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到时会让岳小姐的亲事为难。 可他们现在都算计到岳小姐头上了，皇后能饶他们才怪。 路氏被带进宫时，凤仪宫中正热闹着，不仅来拜年的命妇们没走，还多了几位已经嫁出宫的公主和长公主以及他们那些还未出嫁的女儿和孙女。 而岳凝姻正被这些小郡主和小县主们围在中间和他们一起玩翻花绳。 路夫人被人领进凤仪宫，皇后正在与一位大长公主寒暄。 原本这位是不用来皇后宫里的，按她的级岁直接去太后那里就成。 可谁让现在外面关于岳家姑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位也是个喜欢八卦的性子，便步子一转来了风仪宫。 按照宫里的规矩，先君臣再是父子。 路氏虽占了一个继母的名声，在皇宫还是要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的。 若是换成往常，路氏都是刚要行礼皇后肯定直接免了的。 但今天皇后却像是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自顾自的同大长公主说笑，而路氏却不得不保持着一个行礼的动作僵在那里。 路氏心里恨极了皇后，但那半蹲的姿势比直接下跪还累，她快要坚持不住了，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道。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这才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道。 “岳夫人有事？” 路氏正想说，是皇后叫她过来的，可这时贵女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哄笑呢。 有人不客气的指着岳凝姻道。 “凝姻你又输了，答应我的簪子可不能反悔。” 路氏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便对上岳凝姻满含讥讽，又略带嘲弄的眸子。 当看清楚岳凝姻那张脸时，她再也维持不了刚刚的动作，顿时直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岳凝姻问道。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岳凝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路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看向皇后时，原本还觉得温暖如春的大殿成了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击心灵。 而当她看清皇后那冰冷至极的脸色，以及各家夫人或看戏，或嘲讽的眼神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在这里为何不给家里送个信，可知道我和你爹多担心你，家里为了找你都快找翻天了。” 路氏说着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一副真为她担心着急的样子。 岳凝姻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恶心，当即便很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毁不了我？” 那些夫人听到岳凝姻这话，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路氏。 她们也想不通，路氏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皇后本就与岳家不亲，岳家只有岳凝姻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只有对岳凝姻好，皇后才能多照看他们几分吗？ 第313章 假惺惺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仅不想着怎么化干戈为玉帛，还想着毁了人家，只能说明这个人又蠢又毒。 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路氏只觉得如芒在背，但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 心中却暗暗想着，只要她咬死不认，皇后定不敢将她怎样。 直到岳凝姻的质问，路夫人用一种伤心又委屈的语气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是你母亲，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你不……” 岳凝姻正要反驳，却被沐云瑶和流云一左一右拉住。 这么多人在场呢， 继母也是母亲，若是岳凝姻当场说出一句路氏不是她母亲 ，别人就得给她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路氏抱的也是这个心思，就是想把水搅浑。 岳凝姻这时也反应过来，再次开口时，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变成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你要是真为我好，也不会连我面都没见上，就给我扣上一顶与人私奔的帽子。 你想干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哪个不清楚。 我就是没想到 你居然这么恶毒，想害我就罢了，居然将岳氏一族的女眷全部拉下水。 难道，你不知道若是你的计谋得逞，我那些出嫁和未出嫁的姐姐妹妹们该如何自处吗？” 原本在场的人还抱着看戏的心思，可在听到岳凝姻这话时，就有不少人当场变了脸色。 岳家能出一个皇后，就可见在京中的底蕴。 这样的大家族，结交的自然也是与之比肩的人家，而还有什么是比联姻还快拉近关系的方法吗？ 那些变脸的人家，多半是与路家有姻亲的。 家中至少有一位岳家嫁进去的姑奶奶。 特别是有些嫁的早的，早在夫人家生儿育女了的。 若是岳家的姑娘真的出了那档子事，不仅他们会怀疑家中媳妇的人品，连带着他们的子女说亲也会受到影响。 可以说岳凝姻那话，直接将大部分的人拉下了水。 顿时就有人说话了。 “岳夫人，有些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可以乱说的，岳小姐虽不是你生的，但也是你姐姐的女儿，你这么对她不怕你姐姐心寒吗？” 路氏心想，还心寒，那死人连骨头都凉了。 只是心里如何想的，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只能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拼命的摇头。 “不是这样子的，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也是担心她。” 看着她那副样子，已经有不少夫人开始摇头了。 虽然是个继室，但好歹也是诰命夫人，居然一副小妇的做派。 看来这妾生的女儿果然不能娶，瞧瞧就算给她一个做正室的机会，也改不了从娘胎里带来的卑贱。 而且行事只顾一时痛快，却没有一点大局观。 这样的女子为妾也就罢了，真要娶为正妻，那就是祸家的根本。 不得不说这个路氏是凭着一己之力拉低了庶女的档次。 岳凝姻显然并不想放过她。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这里可是有人证的。” 岳凝姻也不给路夫人说话的机会，冲着身边的宫女道。 “把人带进来了吧。” 宫女福了福身，很快便有两个小宫女扶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丫头进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带有沐云瑶的贴身婢女轻云。 等人进来给皇后行了礼，岳凝姻才道。 “小桃，你说说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小桃嘴唇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其实，她也是真害怕，因为当时她是与岳凝姻一起回府的。 她发现她们关了道过后，她便想护着主子逃出去。 哪里想到那个渣，居然，直接将她给砸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宫里了。 知道那姓路的要害她家主子没得手后，又让人散布那样的谣言后，更是又气又怒。 更是表示，然是那流言不能澄清，她便说那个与人私奔的人是她。 毕竟，她只是个小丫头，就算私奔最多被主家打死，也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只能说小桃这丫头是真的忠心了。 但沐云瑶却告诉她，她不用死，而且还能让恶人遭到报应，还让轻云教了她一段话。 路氏见进来的是小桃，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这是岳凝姻的丫头，向着她也是正常的。 到时她多的是反驳的话，只能说这岳凝姻到底还是嫩了一点。 只是，她却不敢放下心来，毕竟，那死丫头身后可站着皇后，只要皇后偏向她，今天这事自己多少得吃点亏。 现在她也不指望全身而退了，只希望将事情定性在她不过是关心则乱，好心办了坏事上。 皇后看到殿里一双吃瓜的眼睛。 想着这事了结后，还得带着众人去太后那边请安，便也没有耽搁。 直接对着小桃道，“好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是，娘娘。” 小桃应声后，直接跪了下去。 “娘娘，我家小姐可太苦了，请您好好做主啊。” 说完便声泪俱下，颤着声音说出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只是将同她一起回府的人从岳凝姻变成了轻云。 “昨天大年夜，我家小姐宫宴结束后，便与云溪郡主一道出宫了。” 路氏听到她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心想着，岳凝姻让这丫头来作证还真是蠢。 她不是要洗清自己吗？现在她的丫头都说她回府了，看她怎么狡辩。 “凝姻，你不是说你昨夜没回府吗？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真做错了事，便与母亲说，母亲会帮你，但你不能、不能拖你姐姐下水啊。” 路氏说着这话，还偷偷看了皇后一眼，意有所指的话只要在场的人不是傻的都明白她的意思。 不就是说皇后为了岳凝姻的名声，才故意谎称她是在宫里过的夜的吗？ 原本吃瓜吃的正起劲的大长公主，听到路氏开口打断小丫头的话，顿时不悦的道。 “这小丫头的话都还没说完，岳夫人你急什么？” 那带有警告的眼神，惹得路氏打了个寒噤。 她不怕皇后是因为她仗着继母这个身份，皇后轻易不会动她。 第314章 鄙视链 但大长公主不一样，大长公主不仅是长辈，还是真正的皇室中人，她要是真的对自己出手，谁敢拦着，谁又会拦着。 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原配嫡妻，她这些人一向瞧不上继室。 而那些继室又瞧不起妾扶正的，妾扶正的又瞧不上外室进门的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完整的鄙视链，要不然，沈千娇也不会努力了那么久，连贵妇的圈子都进不去了。 路氏呐呐的低下头去，太长公主这才对着小桃道。 “你继续。” 小桃又给大长公主磕了个头，这才继续道。 “我家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口遇到了老爷夫人的马车，夫人说要我家小姐上车，可我家小姐闻不惯夫人上车的香味，便给拒绝了。” 小桃说到这偷偷看了一下众人的脸色。 便见那些夫人当中有熟悉岳凝姻的也是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岳凝姻的性格，她本就不喜路氏，这个时候不给她面子也是正常的。 “老爷气小姐驳夫人的面子，惹得夫人垂泪，便让车夫赶着车走了，我家小姐没车，便只能央求云溪郡主送她回府。” 她这话音未落，便引得一阵窃窃私语，“这岳夫人是怎么想的，姑娘出门，怎么不给单独备辆车？” 他们有些门第不如岳家的，就庶女也有自己的马车。 偶尔家中女儿与父母同乘，也是为了彰显疼爱而已。 岳家也没落魄到这个地步吗？ 昨天可是大年夜，岳家难道不知道宫宴结束后，岳凝姻是要回岳家的吗？ 还是说，他们本就是故意的，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再想想，路氏那么急切的想败坏岳凝姻名声的做法，似乎也说的通了。 她是不是本就打着，不给她马车让她自己走回去的想法，到时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不就更顺理成章了吗？ 大长公主小桃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道。 “接着说。” 可等她说完就发现不对了，那个小丫头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两条手臂紧紧抱着自己，整个人已经抖的不行了。 好在大长公主这略带威严的话，似是将她从回忆中惊醒了一般。 小桃用略带感激的眼睛看了眼大长公主，又立马垂下了头。 但她那刚刚的眼神大长公主还是看到了的，也十分受用。 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道，“小丫头你别怕，今天有我们这些人给你做主，不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本宫保证不会有人敢为难你。” 小桃听到这话更感激了，又给大长公主磕了一个才道。 “云溪郡主是个好人，看出我家小姐的难处，便请我们上了马车。 只是车还没到岳府，宫里便传我家小姐和云溪郡主进宫陪伴娘娘。 我家小姐之前为娘娘准备了一份惊喜，原本想着今日献给娘娘的，她本想回府将东西取了再回宫。 但又怕娘娘等着急了，便让奴婢回府去取东西，她则与郡主先进宫。 郡主担心奴婢一人路上不安全，便让轻云姐姐与我一道。” 小桃说到这还回头看了轻云一眼。 相比起小桃跪在地上，轻云就自在多了，她身姿笔直，若不是特意点出来，旁人也只当她是哪家小姐，可想不到她只是个丫头。 轻云在对上小桃的眼神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我会功夫，主子让我护送她一程。” 听到这话，众夫人心中了然，也收起了，‘两个小姑娘，还是长的好看的小姑娘，在夜里结伴也不见得有多安全的想法。’ 等轻云肯定了她的话，小桃这才接着道。 “我们进府时门房没有人，小姐的院子里也漆黑一片，院时的丫头、婆子也没了人影。 原本奴婢只当是昨日大年夜，主子们开恩让他们也去玩乐了。 就在奴婢进屋准备自己点灯时，突然一个人蹿出来，捂住奴婢的口鼻，就往里屋拖。 口中还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奴婢害怕极了，想像还等在院外的轻云姐姐求助。 可那人力气极大，奴婢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就砸在了那人身上。 奴婢也不知道砸哪了，只听到那人一声闷哼，然后就听到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奴婢很怕，就摸黑想去开门，可是摸到门边才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窗户也都被钉严实了，奴婢实在太害怕了，就用椅子砸门，轻云姐姐在外面听到动静，才将奴婢救了出去。 发生这样大的事，奴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禀报夫人，可是……可是……” 小桃说着又偷偷去看岳夫人，被她瞪了一眼后，赶忙收回目光。 大长公主也瞪了路氏一眼，又低声安抚道。 “别怕你继续说。” “只是，还不等奴婢去找夫人，院里就出现在一群手里拿着刀的人，还说今天不能让小姐出这个院子。 奴婢吓得不行，是轻云姐姐护着奴婢，逃了出来。” 小桃说完又深深磕了一个头，而在座的人看路氏的眼神全都变了。 她们都是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谁家没有点勾心斗角的事，但做到她这个地步的人还真是少见。 毕竟，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你胡扯，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些人是本夫人派的了。” 路氏听完小桃的控诉顿时不干了，怒不可遏了就要辩白。 可是她不说还好，大家也都只是心知肚明，但她这般嚷出来，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更加怪异了。 “奴婢、奴婢也没说那些人是夫人派的啊。” 小桃越说头埋的越低。 大长公主见她居然吓唬起一个小丫头起来，眉头拧得更紧了。 说出口的话也十分不客气。 “岳夫人这是打算不打自招了吗？” 路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慌了神，说错话了。 立马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丫头说话含含糊糊的，凝姻又自来不喜欢我这个继母，我是怕她误会。” 说着又摆出她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第315章 反手就是一嘴巴子 大长公主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厌烦。 小家子作派上不得台面。 “既然这人不是你派的，你身为当家主母，却是连内宅都管不好，还让贼人摸进了后院，难道半点责任也没有吗？” 大长公主说话也很有技巧，她不说那人是摸进了岳凝姻的院子，而是说摸进岳家的后院。 这女人不就是想毁别的名节吗？ 那么就让她自食其果，看看这闲话传出去，她自己亲生的姑娘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反倒是岳凝姻，今夜歇在了宫里，这事倒牵连不到她身上。 路氏显然还没想到这一点，依旧一脸委屈的替自己弥补。 “这、这，那丫头不是说了吗？那些贼人功夫高强，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夫人全都惊了。 这人怕不是真的蠢吧，这种事怎么也得想个说法圆过去啊，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就认了。 大长公主见她这般也实在没兴趣与她说话了。 转头看向皇后道，“皇后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交给京兆府和慎刑司吧？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查清楚，这满京城的权贵，谁能安心。” 皇后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路氏一眼。 而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些人也太可怕了，还是早点把人抓起来的好。” 路氏这下更急了，脑门上隐隐有汗珠渗出。 “这、这就不用了吧，传出去对凝姻的名声也不好。” 岳凝姻一脸讥笑的从贵女中间走出来。 “现在知道拿我的名声说事了？那你一大早的让人到处宣扬我与人私奔，还让舅母进宫当我姐姐与众位夫人的面败坏我名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了？” 岳凝姻是半点情愿也不给她留，哪怕皇后几次冲她使眼色，想让她不要出头，这事自己会给她做主，岳凝姻也只当作没看到。 她知道姐姐担心什么，不就是怕她传出什么不孝的名声吗？ 可经过昨夜的事她也想通了，与其为了那所谓的名声忍气吞声，倒不如学学云瑶，有些东西，她只要不在乎，别人就不能从这上面拿捏她。 而她之所以选择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这么做，就是想让他们看清楚，她岳凝姻也有自己的脾气，不是好欺负的。 至于，会不会影响她的婚事她怕什么？ 她有皇后和太子撑腰，想要求娶她的人不知凡几，大不了嫁的门第低一些便是了。 她又不是非要高嫁不可。 皇后见她这般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过沐云瑶的行事过后，她也觉得女子也是要有自己的锋芒才行。 岳凝姻看着路氏那张张合合的嘴，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好笑的道。 “觉得毁了我，我就能任你拿捏了，你不觉得太天真了吗？ 你是什么东西，就算嫁给了我爹 ，你也不是这我外祖父府上一个歌姬生的庶女而已。 你那姨娘在路家也不过是个贱妾，就凭她娘家也配娶我进门。” 岳凝姻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了路氏的那点小心思。 更是将路氏一直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秘密扒了出来。 外人只知道，她是路家的庶女后来被路夫人记在了名下，却不知道她居然还有个贱籍的姨娘。 这样的身份，哪里配与他们平起平坐，顿时一个个看着她的眼神不变得鄙夷起来。 路氏被那一道道目光看得如芒在背，她很想甩手给岳凝姻一个耳光，而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完全忘了这是在皇后的凤仪宫，而不是在岳家。 而现在的岳凝姻，更不是那个什么事都不懂，挨了打都说不清楚的蒙童了。 在她出手的瞬间，轻云一个闪身便拦在岳凝姻身前，不仅伸手拦下了岳夫人这一巴掌，还手打了回去。 她早看这个老女人不顺眼了，和那个沈千娇简直是如出一辙，平时在沐家打沈千娇都是主子亲自动的手。 虽然，她也很不爽，但却不敢抢主子的风头。 现在有个平替她也不客气，打完还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道。 “岳夫人不好意思啊，主子让我护着岳小姐，我看你动手想打人，便下意识上前拦着了。 像我这种江湖中人平时与人对练习惯了，反手打回去也是下意识的动作还请你不要介意。” 说完也不看路氏那被打得偏到一边迅速肿起的脸，转身对着皇后行礼道。 “轻云无状，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原本看到岳夫人要动手，就捏紧了拳头，她怕她自己妹妹吃亏，又怕岳凝姻冲动之下打回去。 路氏再不好，到底占着一个继母的身份，凝姻真要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回去，难免会遭人非议。 轻云的出手，倒是一下子解决了她的担忧，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罚她。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罚也不行，免得旁人说她徇私。 想了想道，“轻云姑娘恪尽职守没有错，但打人到底不对，本宫罚你重学宫规，再抄写《女训》一百遍，你可还服气？” “轻云愿意领罚。” 大家心里都清楚，她皇后根本就不是真心要罚，要不然，她一个相府的下人学什么宫规，至于《女训》她抄没抄还不是皇后说的算，旁人难不成还能来检查不成？ 路夫人挨了这么一巴掌，人也清醒过来，可是对于皇后的处罚，她还是十分不满 。 “娘娘？你这是处罚还是奖赏呢？” 要知道京城那些个贵女，哪个不想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但凡家中能请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都要炫耀好久。 谁家结亲不想娶个经过宫里嬷嬷调教过的贵女？ 就是她的女儿也没有这个机会，她几次向皇后提及此事，皇后都以姑娘家还是活泼些的好，不用用那些规矩束缚。 但她心里其实清楚的很，皇后就是不想给她这个脸面，要不然，她也不会那般嫉恨岳凝姻了。 她拼死拼活想为女儿争取的东西，却是岳凝姻那个贱丫头唾手可得，且不屑一顾的。 第316章 你是在质问本宫吗? 皇后被她这么质问，脸色也变了变。 “岳夫人，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 皇后脸色微寒，身为上位者的气势外放，路氏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蹲身行礼。 “臣妇不敢。” “哼，你最好是不敢的。” 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道，“去请萧督主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请他帮忙。” 原本还说要让京兆府的人去查，而她现在却觉得萧千墨更合适。 路氏听到萧千墨的名字，顿时脸色不一白。 “娘娘不可啊。” “有何不可？本宫娘家发生这样的大的事，难道不该查清楚给本宫一个交待？” 皇后看了看时间，也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宫人来报。 “娘娘，京兆府周大人的夫人在求见？” 按照品级周夫人今日是不用进宫的，这个时候过来倒让皇后有些意外。 但人都来了皇后也没有不见的意思，冲那宫人道。 “请周夫人进来。” 周夫人年过四十虽然不显特别年轻，但气质却是十分不错的，看着有种江南美人的温婉。 “臣妇拜见娘娘千岁。” 周夫人入殿后也不看这满殿的人，只冲着皇后娘娘行了大礼。 “周夫人请起。” 皇帝对周正良还是挺看重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坐上京兆尹的位子。 而自己的儿子似乎也十分看好周家那位大公子，皇后对周夫人也十分礼遇。 等人起身后，又对宫人道，“给周夫人搬把椅子过来。” 听这语气就是要赐座了，要知道今天进宫的可许多都是比周夫人身份高贵的夫人，但能被赐座的还真没几个。 周夫人道了声谢，便也落落 大方的坐下，没有管那些投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眼神。 而看这一幕的路氏更是目眦欲裂，她好歹也是皇后的继母，结果却比不上一个五品官的夫人。 人家有椅子坐，她却要站着。 周夫人坐下后，也不等皇后发问，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双手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娘娘，今早我家大人出门的时候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便让人去查了查，将一些散布流言的人都抓了起来，这是那些人的供词。” 这下子所有人看周夫人眼神就更怪异了。 按理说这样的事周大人不是应该先禀报皇帝吗？怎么会越过陛下，而是让她夫人进宫直接禀告皇后娘娘。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周家是站队太子了？ 可是，这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们就不怕陛下知道了会怪罪。 皇后点点头，便有宫人上前一步从周夫人手里接过折子。 皇后知道这八成是皇帝的意思，要不然周大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这是要抬举周家的意思，借着这个由头让周夫人入她的眼。 皇后心里感激皇帝的同时，也感叹当年没有看错人 他们少年夫妻，虽然没有多少儿女情长，但皇帝却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这件事关乎她的娘家，也关乎她和太子脸面，皇帝这么做是想让她自己处理。 “有劳周夫人了。” 翠珠姑姑礼貌的替皇后道了谢，才从周夫人手中接过折子朝着皇后走去。 大长公主吃了大半天的瓜，这时候也十分好奇想要看看那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 皇后看完整个脸都变得铁青，便也没驳这位的面子，将折子给了大长公主看。 然后，重重的一拍手边的案几，怒声道。 “路氏，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继室本宫念你为岳家生育有功，从不曾薄待于你，你居然敢谋算原配嫡女。” “来人给本宫将人拿下送到慎刑司，给本宫好好查查除了这一件事，她还做过什么。” 大长公主看完那折子上的内容，也是眼睛瞪的老大。 “这、这也太歹毒了些吧，谁家主母能干出这种事来。” 大长公主的话引起了在场 其他夫人的好奇，但是谁也不是大长公主，也没那个脸面去讨那份折子看。 但有聪明的已经悄悄靠近周夫人向她打听了。 毕竟，这东西是她呈上来的，她肯定知晓这当中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太子带着萧千墨两人匆匆赶来。 原本这两人早上就被皇帝叫进了御书房，皇后让人去请萧千墨时，他正和太子往这边走。 是以宫人才出凤仪宫，便瞧见了两人。 太子还在殿外，便听到他母后发脾气的声音，他还从没见过皇后娘娘动如此大的怒，脚 下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进了殿连礼都没有行，便快步上前给皇后拍背顺气。 “母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虽动怒，怒大伤身。” 太子是真的心疼他的母后。 皇后终于在太子的宽慰声中慢慢平静下来，指着还在大长公主手中的折子道，“你自己看吧。” 太子其实早就看过来，他们会这个时候过来，就是皇帝授意的。 但他还是乖顺的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看完，然后将折子往萧千墨手中一塞道。 “萧督主，你看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太子这甩锅的做派惹来萧千墨的一记白眼。 他连假装翻开折子也不曾，直接开口道。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有证据，本督直接带回去就是。” 萧千墨说完就要让人来拿人，路夫人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踢上铁板了。 连忙摇头摆手道，“不，娘娘，太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老爷……我要见老爷……” 太子却在听到她这话后，笑道，“外祖父被父皇留在御书房了，岳夫人这会子怕是见不到人的。” 说完也不看路氏，继续给皇后顺气。 而萧千墨就更直接了，让人堵了路氏的嘴，直接就给拖了下去。 到底关系到诰命夫人，皇后可以褫夺她的封号，但却不好直接处置了。 何况，这人还是她继母，太子的外祖母，若是由她下的决断，日后别人提起这事，难保不会说什么。 皇后想了想，这日午后还是端了盅参汤去见了皇帝。 皇帝似是也知道她会来一般，与皇后闲话家常了两句，便让吴伴伴拿了一卷早就写好的圣旨给她。 第317章 太子骚操作 “去吧，朕都知道，你那父亲朕也敲打过了，皇后不必担心。” 皇后感激的看了皇帝一眼，屈膝行礼。 没说什么感激的话，反而略带一些感叹般的道。 “臣妾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便是入宫为后了。” 皇帝听到她的话，也是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有皇后这话，朕就不枉些生了。” 关于路氏的判决是在过了正月初五后送到岳家的。 这也算是给岳家面子了，只不过，这处置的方式就不那么体面了。 大年初六，太子亲自带着圣旨去了岳家，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圣旨。 “路氏身为继母，恶意陷害嫡女，意图毁其名节，其行可恶，其心可诛，现褫夺其二品诰命夫人封号，杖 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路氏听着圣旨的内容，她就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陛下亲自下旨说她恶毒 ，还被压了诰命夫的封号，她已经想到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了。 可是在听到还要再打三十大板时，她才是真的慌了。 要知道这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首先就要脱了衣裳在人前挨板子。 到时别说清白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敢想等自己真的挨了板子过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路氏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跪在地上便朝着太子那边爬去。 “太子，太子不要啊，我是你外祖母啊。你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辱。” 然，还不等东宫的护卫出手，岳大人便亲自将她按了下来。 太子更是冷冷的道。 “国有国法，本宫身为太子岂可徇私枉法。” 说着太子背过身去，从袖中取出一段白绸，当着众人的面将眼睛蒙上。 这下就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了。 太子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跟着一起过来行刑的宫人，这下子也不会再动手下留情的心思了。 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步从岳大人手里接过路氏，当着众人的面便剥了她的外衣和亵裤，然后直接将人按在了条凳上。 路氏眼见着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张嘴就想骂人，路完岳大人又开始骂岳凝姻。 她还想骂皇后，却被岳大人眼疾手快的脱了靴子塞进她嘴里。 她骂岳凝姻没有什么问，骂自己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他也可以不计较，但皇后那是什么身份。 哪怕他身为皇后的父亲，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真要让路氏当着太子的面骂出来，那今天要完的就不只路氏一个，而是他岳家满门了。 太子带着圣旨出宫的时候，岳凝姻并没有跟着一道回岳家，而是约了沐云瑶和流云进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茶楼里。 岳凝姻轻轻拨着桌上的瓜子托着下巴问道。 “你们说我那便宜老爹不会为难我那大外甥吧？” 流云笑她，“你还是别替别人操心了，你那大外甥是太子，你爹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太子面前放肆。 更何况，太子手里拿的可是圣旨，除非你爹想造反，不然也得乖乖跪在那里。” 岳凝姻听到这话，原本还皱巴的小脸瞬间展开了笑颜 。 “那就好，以我爹那胆子，让他找女人可以，造反他还没昏头，是万万不敢的。” 沐云瑶听到他俩的话只觉好笑。 想了想岔开话题道，“流云，你的亲事太后怎么说？” 说到这个，流云微微红了脸。 上次岳凝姻的事有了定夺后，她便将沐云瑶请去了太后宫中。 只是沐云瑶并没有找到有问题的东西，而大过年的，流云也不好提议让她给太后把脉，这事便暂时作罢了。 什么也没找到某程度上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也许就是真的没有呢。 流云便了将这事放下了，太后要她成亲，她便也试着和荣轩单独见了一面，剖析了自己的处境与荣轩坦诚，她若与他成了亲也是因为太后想让她成亲，她对他并没有意思。 两人这亲事若是成了，她可以当一个大度的主母，只要他给她足够的体面，她便会为他打理好后宅。 若是他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也不用瞒着她，大大方方的抬进府便是。 荣轩看着她是既心疼又无奈，然后，也表明了自己一心科举，想在仕途有所进益，无心其它，让她不用担心。 更是像她表明，不仅会给她足够的体面，更是希望日后两人能举案齐眉，携手白头。 流云虽然没有全信，但若是他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沐云瑶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的的。 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递了过去道。 “这是给你的贺礼，我有事这两日要出一趟门，怕是没办法自你订亲前赶回来了，提前祝贺你。” 流云的祖母身体不好，太后既然为她订下了荣家的这门亲事，想来下订的日子不会太远。 甚至，可能婚期比她还早也不一定。 流云也不与她客气，接过她递来的匣子，真诚道谢。 “谢谢。” 岳凝姻听到她要出门，顿时好奇不已。 “你要去哪里？我怎么记你五月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怎么还要出远门？” 流云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沐云瑶想了想，在不确定是不是能找回大哥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将真话说出来。 “有些事需要我亲自走一趟，不会影响成亲的事的。” 见沐云瑶说的笃定，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流云想的比较多，提醒了一句。 “这事你与萧督主商量过了吗？他是什么意思？” 沐云瑶点了点头，“他没有意见。” 岳凝姻却在听到这话后，笑了出来。 “你的决定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最大的意见，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吧。” 岳凝姻这话说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出来。 流云笑着打趣她道，“羡慕啊，羡慕让皇后娘娘也赶紧帮你相看一个。” 说到这话岳凝姻突然红了脸，低头玩着桌上的杯子道。 “我，我还不急，我年纪不小。” 流云看她这样，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沐云瑶眼里询问的意思十分的明显，沐云瑶冲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沐云瑶这动作、这神态绝对是看上谁家公子没跑了。 第318章 出京 不过，她既没有说沐云瑶和流云也没有追问。 毕竟，这种事还是得两家都过了明路，才好对外说，不然要是婚事不成坏得可是女儿家的清誉。 知道沐云瑶要离京，再回来时怕就要到她成亲的时候了，成了亲后再想这么轻松自在的出门怕也难了。 两个小姑娘想到这些就难免更加不舍起来了。 直到天色将晚，沐云瑶不得不回去了，才恋恋不舍让她离开。 好在她们俩都住在宫里，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流云和岳凝姻再出宫时，他们身边也都跟着护卫，沐云这才放心她们俩个离开。 沐云瑶目送走了两位好友，这才对等在一边的轻云道。 “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现在沐家乱成一片，她是一点不想回去，过了年三十她基本上都住在沈家。 再者她离京的事也不想太多人知晓，便干脆让沐瑾年以为她一直都在沈家好了。 大年初七一大早，沐云瑶便轻车简从离开京城。 她拒绝了外祖母和大舅母给她准备的几大车的吃穿用的东西，只带了轻云和星尘兄妹二人。 若不是天气不允许，她连马车都不想要，骑马要比坐车来的更快一些。 离开前，她先去了趟护国寺给她母亲的牌位上了柱香，告诉了沈氏这次出行的原因，希望她能保佑她那个大哥，平平安安的，她这次去北地能找到他。 临走时又给护国寺添了一万两的香油钱，托寺里的僧人，帮她照看好沈氏的牌位，别断了香烛这才匆匆离开。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拒绝了大舅舅让沈玉同行的提议，而大舅舅没反对便是答应了。 谁想到，等她看到等在她必经之路上，身后还跟着十几辆马车的沈玉时，脑袋都大了。 “表哥，你想要与我一起去也没必要摆这么大的阵仗吧？” 她是去找人的，不是去郊游的，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 沈玉也是一脸无奈，看着那长长的车队道。 “不关我的事，都是祖母和我娘的主意，他们怕你在路上吃不好、住不好，所以带得都是你平时用惯了的东西。” 轻云看着这情景，也忍不住悄悄靠近她哥，小声吐槽道。 “这要是再挂上红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送嫁的呢。” 星尘白了她一眼，他平时在外面替主子做事，很少像这样直接跟在主子身边的。 对于妹妹在主子面前放肆他也只听说过，但没见过。 这次总算是见识了，悄声警告道。 “不可胡言乱语，主子的事还乱不到你置喙。” 轻云看着自家哥哥越发的一板一眼的样子觉得没趣极了，冲她翻了个白眼后，又笑嘻嘻的站到了沐云瑶身边。 而沐云瑶这边已经在和沈玉讨价还价一段时间了。 沈玉却说这些都是沈老太太和沈大太太安排的，他也不敢让人将东西送回去，否则等他回来肯定少了一顿混合双打。 沐云瑶见实在说不通，干脆问道。 “外祖父不是说已经派人提前上路，一路上打点了吗？那想来应该早有安排。 这些东西拣有用的留下两车，其他的也别送回沈家了，就放到我在京郊的庄子上吧。 等我们从北地回来，再一并带上外祖母和大舅母也不知道。 沈玉也早就清楚，她一定不会带这么多东西，她能让步带上两车，已经是极限，便也没有再讨价还价下去。 挥手让人按照沐云瑶的意思去办了，这才屁颠屁颠的凑到沐云瑶车前道。 “云瑶，我和你同趁一辆呗，这一路上一个人太无聊了。” 沐云瑶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心想着他不是人吗？ 但对上沈玉眼巴巴的眼神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上来吧。” 沈玉开心的上了车，只留下他的小厮一脸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轻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回你主子车上啊，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厮见轻云这么凶什么也不敢说，转身就跑远了。 星尘看着自家妹子这样，也是头疼的摇了摇，这丫头都跟着主子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没变。 她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沈玉开心的上了沐云瑶的马车，很快他就酸了。 同样是沈家准备的车子，沐云瑶这辆不仅比他的宽敞，里面的装饰也不是他那辆小破车能比的。 而且这车的减震做的十分不错， 就是马车跑起来也没有什么颠簸感。 更不要说车厢里那从波斯运过来的价值不菲的长毛毯子，别人家都用来装饰的，她却是直接铺在车厢里当地毯用了。 沈玉狠狠的闭上眼不想看，要知道这玩意难弄，说一寸一金也不为过。 他现在有些后悔上这辆车了，因为他入眼所及的，没有哪一样不是价值千金。 且是他这那老子，老太太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好宝贝。 沈玉酸归酸但也不嫉妒沐云瑶，想到她前十几年吃的苦，别说是家里的长辈了，就是他也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宝贝都补偿给他。 在沈玉上车后，轻云也上了车，马车缓缓前行，轻云也熟稔的煮起茶来。 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更多的时候沐云瑶要不在看账本，要不在闭目养神。 而沈玉则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有人一路提前打点吃住 ，他们这一路走的倒是十分顺遂。 唯一有些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要需要起早赶路。 没办法，大雪初融，虽然官道路面宽阔结实，但是午后冰雪消融路面还是有些泥泞，车子行上一段路，就得停下来清理上面的泥块。 反而倒是早晚路面结冰的时候比较好走。 这样也拖慢了沐云瑶等人的行程。 好在越往北天气越冷 ，沈玉让人在车轮上上了防滑的装置，这走起来倒是比前面几天快了不少。 走了将近半个月后，这天中午他们便在一个小镇上安顿下来。 也见到了提前为他们打点一切的沈家管事。 “属下沈安，见过两位小主子。” 第319章 可能想多了 沐云瑶没说话，将一切交给沈玉。 “安叔，你也太客气了，这路上麻烦你了。” 沈安连忙作揖，谦逊道，“能为小主子们分忧是沈安的荣幸。” 沈安年近四十，却长得十分高大，比一般男子要高出半个头不止。 听说是她外祖父从鲁地捡回来了，可以说是的的道道的北方人。 让他提前出发为沐云瑶他们打点，也是因为他对这边比较熟，以往沈家北边的生意，也是他在张罗，做事胆大心细，很得沈老爷子器重。 “公子，再过去就是祈云山脉了，穿过整个山脉后，再走大约三天就能到达北云城。” 沈玉点点头，他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该知晓的出发前都已经知晓了，这些其实是说给沐云瑶听的。 沐云瑶虽活了两世，但前世被沐家的人接回去后，直到身死都没有出过京城，自然不清楚这些。 只是这些也不用她懂，沈安便继续道。 “祈云山脉崎岖难行，只有一条道可通行，便是轻车简行也要走上四五日 ，且中途没有可以补给的地方。 咱们需要在这个镇子上，休整一下，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才能动身。” 沐云瑶看他说话的时候看着自己，便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解释，笑着道。 “不急着这一两日，安叔准备就行。” 沈安是为数不多的知晓她此行的目的的人。 在听到她这话后稍稍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这位大小姐，会因为着急赶路而不管不顾。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与他想的不一样。 沈玉见沐云瑶这么说了，也是笑着道，“安叔，你就放心做事好了，外祖父既然安排了你与我们同行，我们自是信得过你的。” 沈安闻言更熨帖了，笑道，“那两位小主子且在这里稍事休整两天，我先去打点一二。” 他说的这个打点，可不只是采买。 往往像这样的山头，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他需要先打点好当地的地头蛇，然后再请一名向导，向导的作用自然不是领路，而方便路上向各个山头打点关系。 他也不是头一次走这条道了，所幸这些他都十分熟悉，也知道要找什么人。 等到沈安离开后，沐云瑶问沈玉。 “你暗中带了多少人手？” 沐云瑶不信，沈玉出门沈家不给人跟着他。 就是她身后也跟了不少人，除了萧千墨安排的人，还有她在千雪楼请的高手。 不说其他的，就几个跟在他们身边赶车和跑腿的，都是星尘亲自教导出来的，身上多少带着些功夫的人。 就算是真遇到了事，不能打还能跑，至少自己不用分神都护着他们。 沈玉也不奇怪她怎么会知晓。 要不是她走的急，沈家有不少人都分散在外地和江南，老爷子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手都叫过来。 可就算是这样，也将留在京城人分了一半让他带走。 沈玉把玩着手上的玉珏漫不经心的道，“没多少，也就一两百人吧。” “嘶~” 沐云瑶倒抽一口凉气。 “你把沈家在京城能用的人都带走了，外祖父他们怎么办？” 沈玉不是很在意的道，“天子脚下谁敢动沈家的人啊，再说了那天你离开后，外祖父写了信送回老家了，堂叔这几天就该带着人到达京城了。” 沈玉想的很清楚，萧千墨还留在京城呢，就他那护短的性子，他能让沈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更不用说，皇帝还不知道和他老爹有什么交易，肯定也会派人时刻盯着沈家的动向。 可以说沈家的人留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沈玉知道的，沐云瑶自然也是门清了。 但还是为他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出来感到吃惊。 想了想又问道。“那安叔不知道吗？” 沈玉这次掀了掀眼皮，“应当是知道我带了人在的，但具体多少应当不知。” 沈玉说到这，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一脸她恐惧的看着她。 “你、你打听这些干嘛？你该不会是想……” 沈玉有些说不下去了，沐云瑶却是白了他一眼道。 “你话本子看多了吗？我是那种自找麻烦的人吗？只是刚刚听到安叔的话，我突然有些心悸，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沈玉听到她并不想要和那些土匪直接对上，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也不禁蹙起眉来。 “你会不会是想多了？” 沐云瑶也只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什么。 便道，“也许吧，可能真是想多了。” 可就算是想多了，她也不打算听之任之。 想了想叫来轻云，“你去清点一下咱们带的药材，然后帮我取几味药来。”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逝，这天沐云瑶和沈玉刚吃完饭，沈安过来求见。 沈安也没有废话，直接禀报道。 “两位小主子，都已经打点好了，明天我们辰时出发，到时会有震远镖局的镖师护送我们，直到北云城。 为了便宜行事，可能为委屈二位小主子了，到时我会对外宣称两位是我本家子侄。” 沐云瑶和沈玉都没有意见，想来他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沈玉便开口道，“听安叔的，劳烦安叔了。” 沈安作揖退了下去，沈玉也对沐云瑶道，“我也去安排一下，进了祈云山脉后，只有一条大路，跟过来的人恐怕没办法离我们太近。” 这些人说到底是他们沈家暗中的底牌，能不暴露在人前的时候，最好不要暴露。 沐云瑶自是没有意见，等人离开后，她才对轻云道。 “把我给你的东西交给星尘，让他安排暗中的人，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不是沐云瑶信不过沈玉和沈安，而是她习惯了做两手准备。 凡事多想一些，总比事到临头没有准备的强。 安排好一切，沐云瑶回房休息，她可是听沈安说过，祈云山脉内是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的，只怕那几天都要宿在荒郊野岭之中了。 次日 ，天还没亮，一行人已经准备上路。 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沈安的侄子和侄女，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沐云瑶也没有再坐那辆沈家准备的超豪华的马车。 第320章 悄悄上眼药 而是换了一辆低调朴素一点的马车，只是马车内的装饰却是一点不比之前那辆差。 马车上路之前，沈玉去见了震远镖局的镖头，而沐云瑶却是女眷便没有下车。 但隐约间也能听到那总镖头如洪钟般的声音传进耳里。 “沈兄弟，你这侄子长得可与你半点不像啊，瞧着细皮嫩肉的，和那京城里的公子哥们，也差不离了吧？” 沐云瑶听着这话微微蹙起了眉，沈安也不知道回了句什么，引得那总镖头，哈哈大笑。 只是沈安声音并不大，沐云瑶没听到什么，但听总镖头那笑声，便知这两人应当是聊得还不错。 没过一会，沈玉就回来了， 刚一上车便对沐云瑶道。 “看来我们得早做准备了。” “怎么说？” 沐云瑶看他的脸色，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也跟着慎重了起来。 沈玉见她紧张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过严肃，让她误会了忙道。 “不是咱们的问题，只震远镖局的人说，祈云山脉这条道最近都不太平，好像是山中的几伙人闹起来了。 咱们这次虽然找了向导，但现在谁也不敢确定如今是谁当家。” 沈玉是沈家的人，沈家经商多的是走南闯北的商队，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也不可能路上发生些什么变动，他们就不做买卖。 大不了就是重新再找新的向导，再拜一次山头罢了。 而像沈家这样的大豪商，那些人多半也是拿了钱就让道。 不会真的杀人越货，毕竟，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能分清的。 最主要的是，沈家有的是钱，真要将人得罪死了，他们要是铁了心要报复的话，也不是他们那些人能抗衡的。 该怎么选不就很清楚了。 所以沈玉在听到总镖头的话后，只是觉得有些麻烦，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提前告诉沐云瑶一声，不过是想到她没经历过这些事，怕她会害怕而已。 沐云瑶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事不宜迟。” 她这话才落声，沈安便已经到了车前。 压低声音道，“小主子，我们出发了。” 沈玉撩开车帘笑道，“安叔你安排吧，这以后一路到北云城，不用与我们禀报了。” 既然，要扮做叔侄，自然就没有叔叔听侄子、侄女的道理。 沈安点点头，“属下知晓了。” 说完这句，他又挺了挺身子，回到队伍最前面。 总镖头看他回来，也是笑着道，“沈兄弟还挺疼子侄的。” 沈安也是笑笑，“都是没出过门的孩子，多照看一些也就应当的。” 总镖头闻言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眼神，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山路不好走，沐云瑶也没有心思再看账本，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沈玉闲聊着。 越是接近目的地，沈玉心里就越是忐忑。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找到表弟，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自从换了马车后，轻云便没有在车里伺候了，这会子车里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沐云瑶也没有瞒他，将自己早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答案告诉了他。 “我自是希望哥哥能与我一同回京的，若是他在这边过得还不错，养父母对他也好，他不愿同我回去的话。 那便将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分为二，帮他在这边置下一份产业。” 沐云瑶从来没有过要勉强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哥哥的意思。 她之所以这么执着的想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得也不过是那个哪怕知道自己拿不久矣也要处处为儿女打算的母亲而已。 沈玉点点头。 说实在的，对于这位表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虽说同样是自己姑姑所出，又同样是小时候就被抱走了。 可是，他们很清楚，沐家的那个沐明珠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却将沐君晟当成了他的亲表弟。 而他对表弟的情份全部也被那个人给磨灭了。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沐瑾年干的好事，他这样想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有些不公平。 再者，他从小就知道表妹被人拐走了，家里人也都在想方设法的想找到她。 他也是打小就被家里人灌输了，小表妹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后要是寻回来，一定要加倍的对她好的观念，这也使得他对沐云瑶更加亲近。 这毕竟是他们盼了多少年，才找回来的姑娘。 不过，对于沐云瑶的安排沈玉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意思。 只是说到姑姑当年的嫁妆时，沈玉却道，“那些都是姑姑给你留的，若是表弟真的不愿跟我们一起回来的话，他一份沈家可以出。 你就不必挪动那些产业了，毕竟，大家都知道那些是姑姑留给你的，若是你给了表弟，怕有人会不满。” 沐云瑶哪里听不出他这暗中上眼药的话。 笑着将刚刚泡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推过去道。 “谁会有意见？你是说萧千墨吗？你们俩注定是无后之人，要那么多身外之物做什么？” 沈玉对上沐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眸，连忙端起手中的茶盏，假装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心想着，这丫头这么敏锐做什么？他就是看萧千墨那家伙不顺眼怎么了？ 他都要抢走自己家妹妹了，他还不能看他不顺眼吗？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沈玉明里暗里给萧千墨使绊子中过了两天。 这两天平静的让人都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以为就要这么相安无事的走出祈云山脉的时候，变故突生。 沐云瑶正百无聊赖的同沈玉在车里下着棋，原本匀速行驶的马车却陡然停了下来。 突然停车的后果就是，两个都没反应过来的人，都得重的磕在了车壁之上，原本快要分出胜负的棋局，也瞬间乱了，棋子散落一地。 好在这车厢里到处都铺了厚厚的软垫，两人这一磕就是脑子有点晕，倒也没什么大事。 等沈玉反应过来准备去扶沐云瑶时，便发现她已经坐直了身子。 第321章 押寨夫人 而刀剑碰撞的声音这个时候，也从外面传来。 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土匪嚣张的呼喝声。 “兄弟们，这可是一只肥羊，将这些人全拿下，带上山去，咱们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沐云瑶听到这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这一路轻车简从，除了沈家一开始让她带的那两车用的东西外，只有在镇上采买的一些路过这祈云山脉的一些东西，加上仆从和镖局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十人不到。 他们这些人是哪里看出他们肥羊的。 还是说这些土匪没见过世面？ 可是想也不可能，从沈安那熟稔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沈家的商队没少从这条道走。 那么这些人的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这个时候，沈安带的那个向导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就见他一边躲着那些人袭击一边大喊道。 “我是黑风寨大当家过山风的人，敢问兄弟哪条道上的，咱们从这里过可是拜过码头的，兄弟不如行个方便。” 谁知道这人的话完，那些人不仅没有停手，反而下手更加迅速了。 “兄弟们听到了吗？他说他们拜了黑风寨的码头，却不拜咱们黑虎寨 的，这摆明了是看不起咱们。 咱们要是让他们过去了，岂不是打了咱们大当家的脸。 将人连同车马，全部带上山去，女的押上山给老大做押寨夫人，男的全部砍了。” 听他们的意思不仅要越货，甚至还要杀人，随行的人瞬间脸都绿了。 而随着那人表明了身份，这次轮到震远镖局的人开口了。 “兄弟，我们是震远镖局的，我们总镖头和你们黑虎寨三当家有几分交情，你们想要什么？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那人听到这话，却是十分不屑的大笑道。 “坐下来谈，你们配吗？不过是一群砧板上的肉，我劝你们不要反抗，这样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这话一出震远镖局的人脸也绿了。 他们本就是此地的镖局，就是靠着押送之条道赚钱，与这山的几伙匪徒，也都有几分交情。 往常只要他们打着震远镖局的旗子，都能顺利通过。 当然，每年往他们那里送的银子也不会少。 虽然，早知道了山里有异动，却不知晓这些自称黑虎寨的人，连他们的面子也不给，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意识到不对之处，震远镖局的总镖头，悄悄靠近沈安轻声提醒道。 “沈兄弟，这事不对，在下觉得这些人可能并不是黑虎寨的人。”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像这些这样做绝的人很少。 除非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总镖头这般想着，下意识的朝着后面的马车望去，他现在些后悔接这趟镖了。 明明一开始就看出不对，是他贪心了，为了那高出寻常一倍不止的高额镖银，这下怕要带着这些兄弟折在这里了。 可是这是自己的选择，总镖头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抱怨的话。 听对沈安道，“沈兄弟，你先回你子侄身边，一会打起来我们兄弟会拦着，你带着你的人往回跑，这条道咱们怕是过不去了。” 总镖头虽没有明说，但沈安也知道，无非是两种可能，里面的势力大换血了，现在的当家的根本不认以前的账。 要么就是他们早早就被人盯上了，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震远镖局的人是被他们牵连了。 震 远镖局的人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 可他们是拿了人的钱来押这趟镖的。 镖局的规矩就是人在镖在，只要他们活着，那就不能让身为他们镖物的这一队人被带走， 至少，得保证马车里那一男一女活着。 沈安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和他客套，在沈家带来的护卫的保护下往后面的马车跑去。 而就在他同总镖头商量对策的时候，轻云和沈玉的人早就来到了沐云瑶的身边，将外面发生的事都与她说了一遍。 “公子，那些人的目标似乎是小姐。” 来人将前面的对话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两人听，末了补充了一句道。 “总镖头想让咱们往来时的路跑，可刚刚咱们的人探了路回来报，咱们的后路早被落石给断了，连同咱们暗处的人都遭了袭，一时半会怕是来不及策应。” 沐云瑶并不意外，那些土匪并不是傻的。 若真的是针对她来的，肯定早就摸清楚她的身份了，又怎么会让她给跑了。 必定会先断了他们的后路，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相对于沈玉的脸色凝重，沐云瑶却并没有多大变化，而是问轻云道。 “星尘可有留下什么信号。” 轻云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腊丸递了过去。 膜丸到沐云瑶手中，她轻轻一个用力，腊丸便被她捏碎，露出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纸团。 沐云瑶将纸团打开，迅速将其看完，然后凝眉沉思了一会道。 “上山。” 说着又将那纸条团成了团，丢进自己的茶杯里，又抬手往里注满了水，墨迹瞬间晕开。 沈玉有些不解，他是知道沐云瑶出门，萧千墨是不可能不让人暗中保护的，也知道她肯定也安排了暗中的人手。 他没问是知道她肯定有另有安排，可是，她到底收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让她直接决定放弃反抗与那些人走？ “云瑶，这么做是不是冒险了点，我可是听安叔说过，这山中盘踞的土匪，每个寨子都少的有近千，多的都有上万人，咱们就这么跟着他们走，就咱们带来的那些人，怕是会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沐云瑶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道。 “我们的身份已经泄露，你也知道这山里到底盘踞着多少土匪，我们若是不跟他们走，就算我们能从这伙人手里杀出去，再来一伙人呢？ 现在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 ，后路已断，接下来三天的我们能抗住几次袭击？” 而且一旦把所有的后手都拿了出来，就等于那些人联合围剿他们吧。 只是有一点沐云瑶想不通。 第322章 凭什么答应你 按理说，就算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态度，他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哪怕她的命比别人值钱点，他们顶多多要些买路钱，不至于，非要把人得罪死了不可。 难道他们不知道截杀一个有封号的郡主会有什么后果吗？ 而她身后还有沈家和萧千墨，无论哪一个要是铁了要报复，都不会有他们什么好的。 沐云瑶没想通这些，时间太短星尘也没探出什么消息来。 “给星尘留下消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是，主子。” 轻云闻言下车安排，沐云瑶这才将目光投在沈玉身上问道。 “我让人送你离开？” 若是沈玉不愿的话，便让震远镖局的人带着他离开。 若是她猜的没错的，那些人的目标是她的，只要她留下，跑了沈玉一个那些人应当不会穷追不舍。 谁知道沐云瑶这话才说出口，就惹来沈玉一记冷眼。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沐云瑶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没必要陪我冒险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我可是沈家的继承人之一？” 沐云瑶想不通这个时候，他争什么，但还是如实说道。 “因为他们说男的全杀了，女的带上山。” 沈玉这下更气了，他觉得他这好妹妹就是故意往他心口上插刀子的，难道他没听到吗？ 他又不蠢，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要跟着她的啊。 沈玉不管沐云瑶说什么，都坚决要跟她一起上山。 沐云瑶见拗不过他，其实 ，真让人让沈玉走，她也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她拿了一套女装丢到沈玉面前道。 “你要想跟我一起上山的话，就把这个换上。” 她不敢拿沈玉的性命去赌，就不会把些人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沈玉瞬间便张大了嘴色，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让我扮女子？” 沐云瑶白了他一眼道，“少费话，想跟我一起就换上，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打晕了带走。” 沈玉知晓沐云瑶这不是在吓唬他，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沈玉到底还是妥协了。 不甘不愿的道，“那你把眼睛闭上。” 虽然，他是把沐云瑶当亲妹妹的，可是他也没有在这么大的妹妹面前更衣的癖好。 沐云瑶白了他一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些，里面的衣服不用脱，直接套上便是。” 索性东西的衣服本就宽大，而这衣服也不是沐云瑶的，沈玉套上后虽然有些紧，但也不算突兀。 这让他有种错觉，这不会是这丫头特别为自己准备的吧的错觉。 沐云瑶也没在决他想什么，看着他衣服换好了，飞快的动手拆了他的发髻，然后，简单的给他绑了两个麻发辫，这样一来一个身形有些高壮的婢女便出现在沐云瑶身边。 而这时沈安已经有人护着来到他们身边了。 “小主子，那些人只怕来历不简单 ，震远镖局的人在那边挡着，咱们调转马头往回走吧。” 沐云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 “回去的路被堵死了。” 沈安不怀疑她的话，她能知道这些，想来沈家是安排在暗中的人告诉她的。 可是，他现在却有些?了，主子信的过他才将这次陪小主子出行的差事交给他，若是小主子在这里出了事。 那他就是死了到地下也没法面对沈家的祖宗。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从山上走。” 沐云瑶却依旧是摇了摇头，且不说这里的地形他们不熟，若是随意往山里跑，谁知道会不会一头扎进人家的老巢。 再说这深山老林的，万一要是迷路，谁敢保证他们还能走出来。 何况，若是弃车上山，天寒地冻的他们能熬几天都不一定。 这种情况下，往林子里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沈安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就在他头疼该如何是好时，沐云瑶出声了。 “咱们下车与震远镖局的人汇合。” 沈玉自是都听她的，听到这话直接掀帘下车。 只是当沈安看到他那一身装扮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 “公、公子……你……” “安叔，你该换个称呼了，现在我是小姐身边的丫头叫小玉。” 沈玉直接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沐云瑶也没有反对。 沈玉反身伸出手，沐云瑶就着她的手下车。 而原本那群和震远镖局的人，你来我往打得正酣的土匪看到往他们这边走来的人，顿时眼前一亮。 为首的人更是直接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兄弟们，先停手。” 那群土匪听到这话，立马停手，而震远镖局的人也顺势退后，一群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沐云瑶等人护在中间。 “沈兄弟，你们过来做什么？” 总镖头看着沈安眼里带着几分狐疑。 他不信沈安是个蠢人，这个时候不跑，难道是要和他们同生共死不成。 然，沈安没说话，沐云瑶却先开了口。 只不过，她不是回答震远镖局的人，而是对着那群土匪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那土匪头子一双小眼，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了一个圈， 然后不怀好意的道。 “这小娘们怕是傻了吧？跟咱们谈条件？你都是已是钻板上的肉了，老子凭什么答应你？” 他这话一落 ，引得旁边的土匪哄然大笑。 对于他们态度沐云瑶并没有放在心上。 依旧一派淡然的道，“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那么我自然有资格谈条件。 能用最少的伤亡成事，难道，你还非要搭上你兄弟的性命不可？” 那土匪头子笑容一收，脸色变得难看，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寒意。 “你什么意思？” 沐云瑶并没有被吓到，依旧不疾不徐的道。 “意思很简单，儿自愿跟你们走，那么你们便可以零伤亡带走我。 若是我拼死反抗，不一定能逃脱，但拉你们一部分人陪葬还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而那土匪头子看清了她手中的东西后，毫不犹豫的飞身后撤。 第323章 那是他们的意思，不是我的 同时大声提醒道，“快退，她手中有霹雳弹。” 随着他的话落 ，原本步步逼近的那些土匪瞬间退到十丈开外。 沈玉也一脸惊异的看着她手中的黑疙瘩道。 “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东西在身上？” 东郊庄子的事他是参与者，后来那个地方被朝廷管制，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朝廷管控起来了。 她又是如何弄到这些东西的，难不成也是萧千墨给她防身的。 可是，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把这东西给她带在身上，就不怕她一不小心伤着自己吗？ 沐云瑶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想多了。 这玩意就算是萧千墨也不可能轻易搞到又谈什么给她。 真要说起来，还要多亏了楚篱儿。 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沐云瑶可知道她那脑子里可装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她将人弄到自己的庄子上看起来，也不是为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上辈子她不就是用这些，一点点的把自己踩进泥里的吗？ 那这辈子，她就要让这些都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个时候沐云瑶不会与沈玉说这些，只看着对面的那些人道。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们谈条件了吗？” 那个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心想着这娘们还真是不能小看，他挥挥手让手下都退到自己身后。 然后用手中的长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上，一副散漫的样子看着沐云瑶道。 “说吧，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沐云瑶见上也微微勾唇 ，果然与她想的一样，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 “我跟你们走，放了其他人。” 那人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冲着旁边的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人道。 “哈哈，这娘们还是个圣母，自己都大祸临头了，居然还想救别人。” 那人话声一落 ，那些土匪也纷纷嘲笑起来。 “是啊，她是不知道跟咱们走的下场吗？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管别人。” “那可不一定，也许人家早就看上咱们大当家的，迫不及待的想上山当押寨夫人呢，那让这些人跟着，岂不是要坏她的好事？” 这人的话落在土匪当中，自是又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沐云瑶不在意，其他人可就受不了了。 沈玉的动作被她给按了下来，却不妨轻云飞身上前，那个刚刚还在仰天大笑的人头，已经飞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手。 那土匪头子反应过来，就想上前将轻云拿下。 “轻云回来。” 轻云闻声退后，而沐云瑶这时却已经上前拦在她身后。 手中的霹雳弹更是高高举起，一副随时要掷出去的样子。 那土匪头子看这样子不得不退后。 咬牙道，“这就是你谈判的态度不？” 沐云瑶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看着他冷冷的道。 “若是刚刚就是你们谈判的态度，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黑疙瘩。 她这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倒是让对面的人终于拿正眼看了她一回。 过了半晌，对面的人才道，“云溪郡主果然好胆识。” 对于对方能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沐云瑶并不意外. 反唇相讥道，“阁下胆子也不小。” 相对于那人，沐云瑶的嘲弄就更直接了。 明知道她是郡主还敢来打劫她，不仅打劫了还敢点破自己的身份。 这人不是有恃无恐就是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那人听到沐云瑶的话也不恼，只比了个手势道。 “郡主请吧。” 说完又看了看沐云瑶身后的那些人道。 “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证暂时留他们一条命。” 说完又似沐云瑶不满意一般，丢下一句解释道。 “就算我答应现在放了他们，郡主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将你哄上山后，再让人追杀他们。” 这结果，与沐云瑶意料中的差不多，她也没指望这些人真的能放人。 她不过故意提一个不太能接受的条件，方便讨价还价而已。 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聪明人，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沐云瑶没有反抗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走，只是当轻云和沈玉要跟上来时，却被那人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 沐云瑶回头，眼中带着警告。 那人却冲她笑了笑。 “郡主的婢女功夫高强，一个照面就杀了我一个手下，要是让她这么上山，我的兄弟们也不安全。” 沐云瑶定定的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 还不等那人回答，那些和刚刚被杀的土匪关系不错的人便叫嚣道。 “打断的她的手脚，捆起来。” 沐云瑶听着这声音眼神越来越冷 ，目光在那些叫嚣的最她欢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 在那个土匪头子脸上。 那人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道，“那是他们的意思，不是我的。” 他那些手下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 “三当家。” 震远镖局的人听到这一声‘三当家’顿时脸色变得十分怪异起来，纷纷目光投向自家总镖头。 而那总镖头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双鹰眸始终盯着那这的动静。 那边三当家，听到属下叫他，也只是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人瞬间闭嘴。 他这才看向沐云瑶道，“至少把身上的兵器交出来吧，我可不想一言不合再少一个弟兄。” 他这话沐云瑶没有反对，冲着轻云点点头。 轻云便将手中，那染了血的宝剑丢到那群土匪脚下。 吓得那些人瞬间后退了一丈多远。 “切~” 看着他们这么怂的样子，轻云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便站到了沐云瑶身后。 沈玉见此也有样学样，那人见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便也没有拦她。 等到三人已经走到十步开外，刚刚噤声的土匪终于忍不住 了。 “三当家，真的要这么放过那个小娘子的，她可是杀了我们兄弟，若是让二当家的那些人知晓，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咱们呢？” 第324章 谁也救不了你 那被称为三当家的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清楚，这个人这样说就是为了在他面前上眼药。 丢下一句，“急什么。” 转身离开。 那人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可是清楚的很，他们这个三当家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而且小心眼，爱记仇，这个姓沐的小娘们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挟他，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沐云瑶步子迈的很大，就好像她不是被人劫持，而是自己要上山的一样，看得跟在他们身后的土匪一阵唏嘘。 “看来刚刚那兄弟没说错啊，这娘们这么着急上山不会真看上我们老大，想做押寨夫人了吧？” 他这话才刚说完就被身边的人小声警告道。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上个说这话的人，尸体还没凉呢。” 那人却是浑不在意的道，“怕什么，她那个能打的丫头，兵器都被咱们缴了，这会子还能拿老子怎么样？” “啊～～” 只是她好话还没说完，便捂着嘴蹲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连忙上前查看，只见他指缝中全是血，吓得查看的人一跳。 “你，你没事吧？” 见那人只是捂着嘴，并没有其他反应，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当那人放下手后，他看到了那豁了半张的嘴和混着血水吐下来的牙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个三当家在听到属下人惊呼的时候，就冷下了脸，当看到这一幕时更是目眦欲裂。 “沐大小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这般接二连三的伤害我的属下，你是真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沐云瑶看着她那愤怒到扭曲的脸，笑了笑道。 “对啊，你敢吗？” 三当家被她这句话一刺激，当即也管不了许多，五指成爪便朝着沐云瑶那边袭去。 轻云见此就要迎上去，却被沐云瑶拦了下来。 只见她素手一扬一颗霹雳弹就朝着那群土匪中间抛去。 “砰～” 伴着一声巨响，霹雳弹落地的地方瞬间被炸出一个大坑，而刚刚还能捂着嘴哀嚎的人，连渣渣都没有留下。 而被波及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至少有十几个人没反应过来被炸飞。 就更不用说受伤的人了。 那三当家看着这一幕更是直接被气笑了。 “好、好，好的很。” 可就算他现在恨不吃她的肉，寝她的皮，他也不敢再有什么刺激她的动作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沐云瑶不知何时，又掏出一颗霹雳弹握在手中。 他不敢保证这女人手里到底还有多少个这种东西。 这时候，他都有些不确定，老大要将这女人绑上山是对还是错了。 可是，如今得罪都得罪了，又损失了十几个弟兄，若是就这么把人放走，回头传出去，旁人也不知道要如何笑话他们寨子呢。 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女带上山了。 三当家咬着牙，给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道。 “处理一下。” 然后， 抬脚往山上走去。 这次他没有再让沐云瑶等人走在前面，而是主动前面带路。 沈安等人跟在后面此时也是万分心惊。 他也不知道小主子身上会带着这种东西，而那被炸出来的大坑和那些血肉模糊的人他更是看都不敢看。 但是他不敢看，震远镖局的人敢啊。 他们原本以为那些被三当家留下来的人，是要抬那些受伤的人上山。 却没想到更为血腥的一幕。 便见那些人在看到同伴靠近时，并没有感到心安，反而‘砰砰’的磕起头来。 求饶声此起彼伏。 “我们、我们就是受了点伤，伤好了不是有用的，求求你不要杀我们，求你们了。” 而那些人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狞笑道。 “还有用？就你们这断手断脚的样子还能有什么用？留着你们不过是浪费粮食而已。” 说着也不管那些人怎么哀求，手起刀落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亲眼看着他们对自己人动手，震远镖局的人一个个脸都绿了。 相比之下，沐云瑶带来的人反而表现的更好一些。 只有沈安脚下有些发软，还被身边的两个人，扶着跟上了队伍。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藏的有够深的，他们走了快两个时辰，看到一座坐落在大山深处的寨子。 那三当家直到此时，难看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在进寨之前还不忘警告道。 “沐大小姐，我们大当家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别以为你手里有霹雳弹就能无所顾忌。 真惹恼了我们老大谁也救不了你。” 沐云瑶却是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话，抬脚便往里走。 至于那被吊在寨门前的干尸，她是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不就是想给她下马威吗？ 活人她都不怕，会怕几个死人。 沈玉腿肚子有些打转，但看到自家表妹这淡定的样子，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怂，强作镇定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而黑虎寨的其他几个当家的，也早早就等在议事堂中，听到沐云瑶的表现，每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 一个长相十分妖娆，身披红纱的女子，犹如一条水蛇一般缠在主位上身只简单披着一件豹纹皮子的男人身上。 素手肆意的在他胸膛游走着，时不时的在他耳畔轻轻呼出一口气。 男人被她这般挑逗着，依旧面不改色，只在听到下属的话后，一把将人扯进怀中，暂时控制住她作乱的手。 “这么说，这位小郡主胆子倒是不小。” “是，听说她手里还有霹雳弹，一路上伤了我们不少兄弟。” 那女人被他按在怀中也不安分，探出头来问道。 “那小郡主长的好看吗？” 说完也不等那人回答 ，媚眼如丝的勾着大当家的，不时探出舌尖挑逗他一下。 那大当家的没什么反应，却叫下面的人看看一个个口舌生津，恨不得将这女人从大当家身上扒下来，扛回自己屋里去。 只是，他们也只敢想想，却没人真敢这么做。 毕竟，他们都清楚，得罪大家当会有什么下场。 第325章 弱肉强食 那小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话，而就在他犹豫之间。 三当家已经带着人进了议事堂。 “大当家，我将人带回来了。” 随着他的话落，议事堂里的人，纷纷朝着跟在他身后三个女人身上扫去。 瞬间，他们眼睛发亮，这三个女人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已经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就要朝着沐云瑶他们走去，人没到话已经出口。 “这京城出来的娘们就是水灵，很久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了。 老大这两个小丫头能不能赏给弟兄们爽爽？” 那人说着就朝着轻云伸出了手。 三当家见此也没有出声阻止，而那人也没有防备，就在他的手快要摸上轻云的脸时，轻云瞬间出手。 一把攥住的他的大拇指一个巧劲，将人抡起来重重砸在地上，在人落地的瞬间‘咔嚓’一声捏断了他的手腕。 三当家撇撇嘴，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是这个寨子的三当家，但和他们也不是什么兄弟，反而是竞争关系。 哪怕是大当家，那个位子也是谁有本事谁来坐。 这些人是死是残他都不在乎，更何况，这人平时也没少和自己作对，看着他现在惨状，他反而还有几分快意。 那被废了手的人，反应也不慢，在意识到轻云不是普通的婢女后，就想还手，只是他还是错估了轻云的实力。 一个会些粗浅功夫的土匪和一个从小接受训练的暗卫要怎么比。 不论他如何反抗，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被多废了一只手，两只脚而已。 那大当家的看到这一幕，终于将缠在他身上的女人撕了下来，正眼看了沐云瑶这一行人。 沐云瑶抬眸对上那人如鹰隼般的眼神，笑了。 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熟人。 大当家也没想到，都到了他的地盘了，这个女人不仅不怕，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沐云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环顾四周，将在坐的人都看了一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一个不少，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大当家见她居然敢无视自己的话，顿时不满了，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沐云瑶这边走来。 他长得十分高大，看那身量至少两米朝上，魁梧的身材更是衬得其他人在他面前如同小孩子一般。 随着那人的靠近，沐云瑶也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就在他伸才要掐沐云瑶的脸，想要给她一个教时。 沐云瑶更是想也没想，一个霹雳弹就被她丢了到了大当家的脚下。 而她自己则反应迅速的拉着轻云和沈玉向后退去。 那大当家的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反应也不慢。 都没看清楚沐云瑶丢在地上的是什么，人已经退后了一丈多远，还顺后一把扯过那个又想缠上来的女人挡在了身前。 “砰！” 这次因为距离较近，沐云瑶怕伤着自己人，用的霹雳弹与之前的那颗不同威力要小一些。 可不是这样也让反应不及的人吃了不小的亏，连带着那议事堂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而那个原本还风情万种的女人，这会子也口吐鲜血，出气多进气少。 沐云瑶却是连眼皮也没眨一下道。 “大当家的，我劝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动手动脚，要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保证，手忙脚乱之下弄出更大的动静来。” “好、好、好得很。” 那大当家的怒极反笑，一把抓过刚刚去带人上山的三当家提到自己面前道。 “这就是你办的好事？她身上有那种东西你怎么不说？” 三当家在他手中如同小鸡崽一般，可是他却不敢扑腾。 “大当家的不是我不说，而是这女人之前用了一颗的，我以为她手上没有了。” 大当家满脸怒气的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摔，骂了一声，“蠢货。” 那三当家的被他一摔，摔得不轻，嘴角都渗出血来。 而那大当家的好像还不解气，一脚将人踹了出去，人落地里沐云瑶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她对这人却升不起半点同情，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与那大当家的不过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弱肉强食罢了。 “沐大小姐，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伤了我的人，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大当家的这会子也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他的位子上。 在他的示意下，很快有人将那快断气的女人和三当家拖了下去。 沐云瑶听到这话却是嗤笑一声。 “知道我的身份，还这般大张旗鼓的把我劫上山，大当家的不会只是想在我面前耍威风吧？ 既然，是有所求那就不要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本小姐不喜欢。” 沐云瑶一向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端庄大方的样子，哪怕她动人的时也不会给人粗鄙的感觉。 而此刻她表现出来的嚣张不仅大当家的没有预料到，就连轻云和沈玉都是一脸的诧异，他们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一面。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现在人都在我手中，还敢这么嚣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沐云瑶闻言却是笑的更欢了。 “哈哈……哈哈……” “你当我是傻吗？你要杀了我还用得着费尽心机把我弄到这山上来？” 沐云瑶说到这将脸上的笑容一收，冷着脸道。 “别浪费时间了，你想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想要合作就拿出你合作的诚意来。” 大当家的也被她这态度给唬住了，不知道她是有什么底气，人都在她手里了还敢这么嚣张。 以往他又不是没劫过那些有身份的人，哪个不是哭爹喊娘的求饶，像她敢反过来要挟自己的人还真没见过。 这也让他心底犯起了嘀咕来，她到底是有什么倚仗才敢这般嚣张。 能坐稳这个大当家的位子，他也不是什么傻的，当即便想到一个可能。 伸手招了一个手下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然后才对沐云瑶道，“沐大小姐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下去歇歇，有什么事间再说可好？” 第326章 适得其反 沐云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正好她也需要时间做点什么，便也没有拒绝。 十分配合的跟着来领她们下去的土匪走了。 轻云和沈玉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跟着走了。 三人被带到了一间相对来说比较宽敞的屋子。 其他人被弄到哪里去了，她就不清楚了。 现在这个处境，她也不可能将那些人全带在身边。 看着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 ，里面居然还有一些女性用的东西，沐云瑶没有动里面的东西，而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轻云还算沉稳 ，看到沈玉有话要说，便主动去了门边警戒。 沈玉看到这情况，连忙凑到沐云瑶身边。 “云瑶，你刚刚什么意思？真不怕那傻大个把咱们给咔嚓了？” 沐云瑶看着这个样子笑了，笑得无比真诚。 沈玉却是笑不出来了，他快将头发都抓乱了。 沐云瑶见他是真的急了，也没有再逗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刚刚我丢出那颗霹雳弹，他都没对咱们动手，就说明了他绝对有所求。 而我表现的越嚣张他便会越是忌惮咱们，以为咱们有所依仗，越是不敢对咱们动手。” “可是，你就不怕暗中的人被他们发现？”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他找不到的。” 沈家的那些人被他们拦在了后面，这一点这个大当家心知肚明。 而他不确定的却是沐云瑶自己带来的那些人。 他以为那些用来保护他们的人不会离他们太远，却不会想到沐云瑶会让他们先走一步。 沈玉见她说的如此笃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却又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他抓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银子吧？” 沐云瑶笑了笑，含糊的回了一句。 “是也不是。” 她若是没猜错的话，银子只是当中一部分，更主要的怕还是她手里的东西。 从那个三当家的一眼就认出她手里的东西是霹雳弹，她就开始怀疑了。 当见到那位大当家，她就更加确定了。 看着沐云瑶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沈玉便也将心放进了心里。 沐云瑶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最多三天我们就能离开。” 她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陪他们 耗着。 沈玉这下更安心了，知道她早有成算，便干脆什么也不想，靴子一甩就往那床上躺去。 只是，还没等他倒下去便听到沐云瑶出声道。 “别躺，那床上有东西。” 沈玉反应还算快，好歹有些功夫在身，一个旋身便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然而也是因为这个动作太大，沐云瑶听到一声清晰的‘咔嚓’声。 沈玉表情扭曲，沐云瑶却是笑了。 只见他一手捂腰，满脸哀怨的看着沐云瑶。 “你还笑得出来，快来帮我一把啊。” 沐云瑶还是没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但还是起身往他那边走去。 从沈玉背后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按在他捂着腰的那只手上。 沈玉莫名的心跳有些快，嘴巴也有些发干，有点怕怕的问延。 “你、你要干什么？” 沐云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在他这话出口的瞬间她已经动作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又是一声‘咔嚓’声，沈玉还没来得及惊叫，便被沐云瑶捂住了嘴巴。 而他反应过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的腰不疼了。 沈玉一脸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沐云瑶这时才将手移开。 便见沈玉兴奋的在那里扭着腰，也是一脸的无语。 等他发现是真的好了，这才巴巴的凑到沐云瑶面前。 “云瑶，你啥时候学会这些的？” 沐云瑶没有回答他，而是目光看向那张床，意有所指的道。 “你就不好奇那有什么吗？” 沈玉果然很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追问她关于会医术的事。 沐云瑶见此，笑着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便朝着床榻掷去。 她用的力道十分巧妙，然后沈玉便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好好的床铺陡然下沉，一个黑沉沉的暗道出现在他面前。 “这、 这……” 沈玉并不惊奇这里有这么一个机关 的存在，他只是想不通，沐云瑶是如何知晓的。 明明他们都是第一次到这山上不是吗？ 沐云瑶没有解释什么，只对着他道。 “这里面的东西都不要轻易的触碰。” 这下不仅是沈玉，连轻云也十分谨慎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虎寨的议事堂内依旧灯火通明。 “大当家的，那个娘们不好搞啊。” 不知是谁这么感叹了一句，接下来便有人接着道。 “咱们的机关也被她发现了，想要拿捏住她好像没那么容易。” “不如把她带来的人全杀了，我就不信她一个富贵窝里出来的小丫头片子，这样都不怕。” 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句，结果，立马便有人嘲笑道。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我可是听说这丫头下手狠着呢，在京城的时候，连她亲爹都敢动手。 咱们挂在寨子门前的干尸不不够吓人吗？我可是听说她从那里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这样的人，你杀她几个手下能有什么用？” 听到自己的意见被反驳，那人也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可行的啊？咱们这些老爷们，还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了？” 看着她这急躁的表情，刚刚那人也不说什么了。 而对着为首的大当家的道，“大当家的，那沐大小姐不是说可以谈吗？要不咱们就同她谈谈？” 他们在这里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了，求的不过是财，只不过这次不一样。 大当家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 ，非要把人带上山。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这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他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但他们这些都是跟着大当家的老人了，知道他一旦做下了决定，他们这些人根本反对不了。 大当家的脸色沉沉，他也是听说了沐云瑶绝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且绝对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才没有从一开始就下死手去逼迫她，就怕适得其反。 第327章 你扛着他走 现在听到这些人叽叽喳喳却没有半点实用的办法，更是怒火中烧。 “闭嘴。” 他难道他们说的这些他不知道吗？他就是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了。 手下的看到大当家的发怒，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 倒是沐云瑶这边，给轻云和沈玉一人发了一颗能扛饥饿的药丸，才问道。 “刚刚上山的时候，你沿途留下记号了吗？” 轻云闻言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当时三当家跟得太近，她没有机会动手，更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联系不上星尘也就罢了，万一反对那些人利用，成了引出暗中人的陷阱就不好了。 沐云瑶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安抚的笑了笑道。 “没关系，我给他们留了信息，入夜应当能接上头。” 刚刚那个三当家的离他们十分近，她怕轻云没有机会做手脚，所以在路上她故意弄破了身上的香囊。 这是她在出京之前就与星尘约定好的。 若是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而他们也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就可以用这种办法。 这还是她从沈千娇身上受到的启发，只不过，她用的不是蛊虫，而是一种能寻人的蜂鸟。 那小东西只有小指头大小，被她养在竹筒里，用一种特别的香料养大。 若是一旦星尘那边失去他们的信号， 便可以放出蜂鸟，它自会寻着她留下的气味寻来。 轻云听到这话终于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约莫半夜时分，他们所在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发生了点轻微的响动。 轻云心中一喜，还以为是星尘找来了，正当她要起身去开窗时，便发现了不对。 一头削尖的竹管悄无声息的捅破了窗户纸。 轻云正想有所动作，却被沐云瑶扯住的袖子，只见她从荷包里掏出三颗药丸，一颗一颗让他们含在口中。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迷烟吹进了屋子。 沐云瑶一个眼色，两人回过神来，同时趴在桌上。 大约半刻钟过去，门边响起了轻微的说话声。 “四当家的，这会他们该昏过去了吧？” “那药量连一头大象都能药倒，更何况是三个人，一会咱们进去都捂好口鼻，可别自己中了招了。” “是是，还是四当家的这招高明。等这小娘们上了大当家的榻，到时候还是咱们大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啊，对啊，要我说还是四当家的聪明，这事要是办成了，大当家的肯定会好好赏赐你的。” 沈玉闭着眼，听着门外的几人对话，越听越不对劲。 刚开始觉得愤怒，恨不得将人撕了，可是听到最后，却只剩下深深的疑惑。 只是还没等到他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房门已经被人从外打开。 沈玉赶忙闭上眼睛不敢乱动，沐云瑶却并没他那般里紧张。 在听到身后的人脚步声靠近时，豁然睁开了眼。 进门的四人完全没想到他们用了那么大的剂量，这人居然还没有昏倒。 正想要退出去，身后的房门瞬间合上。 几人吓得瞪大了眼睛，呼救的声音还没出口，便被人从身后一记手刀打晕。 沐云瑶看着出手干净利落的轻云忍不住给竖了个大拇指。 轻云也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这过程中谁也没发出声音。 毕竟，屋外还有人守着，若是弄出动静，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 沐云瑶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四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将其中三人的衣裳扒了下来。 照着身量给分了一人一套，然后，又将自己身的外衣扒了下来，换在其中一人身上。 轻云也有样学样换了土匪的衣裳，只有沈玉脸色有些难看，一脸嫌弃的看着那衣裳没有动手。 不是他矫情，而是这人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关键是上身上有狐臭，光拿得远远的他都受不了，更不要说穿上身了。 沐云瑶没有法子，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针，还不等沈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好像闻不到了。 沐云瑶见他这般轻声道，“我封了你的嗅觉，等出去了再给你解开。” 现在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了，沈玉勉强换上了那件衣裳。 等到三人都收拾好，沐云瑶这才将其中一个土匪弄醒。 当那人醒过来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人，和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时，差点没有直接吓尿了。 沐云瑶在他下意识的想要叫时，一针封了他的哑穴。 那人发现任凭他如何张嘴，也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更加害怕了。 沈玉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乖乖听话，我们可以不杀你。” 那人闻言拼命的点头，好像生怕晚一点就会人头落地上般。 沈玉见他点头，这才看向沐云瑶。 沐云瑶低声开口道，“一会你扛着一个人和我们一起走。” “去哪？” 那人这话一出，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呼救。 “刚刚你们要带我们去哪便去哪。” 沐云瑶嘴角挂着一丝狞笑，那人立马想起刚刚四当家的打算，再看看倒在地上三人的装扮，瞬间一个激灵。 此时，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被叫醒的那个人是他。 要不然…… 他不敢想一会会发生什么。 沐云瑶可没管他在想什么，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便塞进那人嘴中。 “要不想肠穿肚烂而死就乖乖听话，事情做好了我自会给你解药。 若是我们有个意外，你也就别想活了。” 那人一听会死的那般惨，也不敢再动任何歪心思了。 忙低声保证道，“好好、小的保证，保证听话，求姑奶奶饶命。” 沐云瑶也没有废话，收起匕首起身，轻云则一把将那人提了起来，将也一个身量较小的人丢到他身上道。 “你扛着他走。” 那人不敢反扛，只能乖乖将人扛在肩上。 沈玉也不用旁人说什么自觉的扛起了那个有狐臭的人。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闻不到，总不能将这个人丢给两个女孩子吧。 第328章 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余下的一个人，轻云和沐云瑶两个人抬着走，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的穿行在一群土匪当中，倒没有人来上前阻拦。 只是偶尔听到一些酸言酸语。 “要说阴还是四当家的阴，居然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也难怪平时大当家的最宠信他了。” 沐云瑶听着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脸色十分精彩。 他知道这个黑虎寨他是待不下去了，等把人送到大当家屋里，他就找那个小姑奶奶要了解药，趁着没人发现赶紧下山。 要不然，等大当家的发现，他到时只怕会死得更惨。 就在他内心纠结着该如何保命时，已经到了大当家的房间外。 许是早就打过招呼的原因，守在大当家房间外的几人看到他们过来，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一脸邪笑的主动开了门。 走在前面的那人脸色难看的冲他们笑了笑，然后，便带着沐云瑶几人进了房间。 这间房的构造十分特别，沐云瑶才进去，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嚓’声，这是机关运行的声音。 这也是她为何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刚刚他们所在的那间屋里有机关的原因。 沐云瑶的耳朵动了动，她没有去动屋里的任何东西，而是十分自然的把抬着的人往床上一丢，就转身往外走。 只不过在临出门之前，弹了一粒药丸进了桌上的油灯里。 那个大当家的不是喜欢这一口吗？那就让他一会和他自己的属下好好玩玩吧。 沐云瑶走在最后，没有人看到她手底下的动作，在出去后她还非常好心的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他们四人才出去，便被一伙土匪拦住了去路。 就在几人私以为会暴露时，却不想听到那些人道。 “走走走，大当家一会要洞房，咱们也去快活快活去。”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一把揽住最前面人的肩膀往另外一个方向带走。 沈玉有些紧张的回头看沐云瑶，沐云瑶不动声色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不宜有什么动作，不如先跟着他们走，回头寻个僻静的地方将这些人解决了就是。 只是，她想的过于简单了一些。 这个黑虎寨比她想象的要大，人口也要多得多。 他们一路七拐八拐，居然都有人看守或是巡逻，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就这样他们被带到了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院子外。 远远的还没进去，沐云瑶便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那独属于女子的声音让她瞬间警觉，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却叫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之前带着他们往这边来的几人，看到他们站在院外没动，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回身冲他们招手道，“嘿嘿，都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啊。 这里平时可只有立了功的兄弟们可以过来，今天大当家开心，才开了特例，要是错过了今天，可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了。” 那人说着便一副猴急的模样，一边伸大步往里走，一边还迫不急待的去松裤腰带。 沐云瑶没动，但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主子，我去杀了这些人。” 轻云压着声音道。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现在杀了他们无济于事，不仅救不了这些人，反而会暴露了自己。” 就在他们低声交流之时，又有几个土匪往里走去。 看他们站在门外不动，还有人好奇的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好在，这个寨子人数实在太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倒也没有被人看出什么。 可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 沐云瑶一边做着整理衣衫的动作，一边往外走。 轻云和沈玉也有样学样，同时两个也没忘 之前被他们捏在手里的人质，也一并往外走。 那人被沈玉揽着肩膀 ，腰上还抵着一把匕首，他是连一点反抗的心思也没有。 在沐云瑶要求他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后，一脸惊恐的低声求饶。 “几位大侠饶命，不要杀我。” 沈玉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的在膝窝踢了一脚，眼看着要将人踢出去了，又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别废话，否则老子现在就给你一刀。” 那土匪顿时不敢再有别的动作，乖乖的领着几个人往僻静处走去。 待到四下无人，沐云瑶又让轻云确定了一下没有暗哨，这才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又将他的外衣扒了下来，把人捆了个结实，塞住嘴巴，确定凭他一己之力不可能挣脱，这才招呼两人跟着她走。 “主子，干嘛不杀了他。” 轻云觉得就这么放过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万一他一会醒过来暴露他们行踪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麻烦。 沐云瑶却不这么认为，就算这人醒了，也绝对不敢再回寨子里去。 否则，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不杀他当然也不是因为她心软。 只不过，是因为她也不是很清楚，寨子里的巡逻路线。 “一刀了结他固然痛快，但血腥味会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轻云听到这话，也收起了想要杀人的念头，转身跟上了沐云瑶的脚步。 三人根据刚刚的套话，大概也摸清楚了黑虎寨的布局。 以他们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不难，但要想带走沈安他们却不容易。 还有那震远镖局的人。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一开始震远镖局便说与黑虎寨的三当家是故交，可看之前两人似乎并不认识，但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可没有人清楚。 若是这一切都是做戏，他们现在去救人反而会着了那些人的道。 沐云瑶想了想道，“我们先出去与星尘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轻云对此自是乐见其成的，在她心中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主子原意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冒险，她自是不会反对。 倒是沈玉看着寨子的方向若有所思。 沐云瑶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便道，“放心吧，不是不管他们，只是现在带着他们不方便。” 第329章 不足为惧 沈玉反应过来沐云瑶在想什么，连忙摆手道。 “瑶瑶，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家表妹呢。 他怕沐云瑶误会便干脆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说，咱们将那三个人送到那个大当家屋里，他若是发现了……” 毕竟男女有别，那个大当家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不对追上来了。 沐云瑶闻言瞬间明白过来笑道。 “不到天亮发现不了的。” 她刚刚弹进油灯里的可是好东西。 那是她闲暇无事时，研究出来的多子丸，是用来让牲口下崽用的。 之前她让人拿了一些去庄子上给母牛用过，原本一胎只生一头小牛犊，可用了多子丸后，一胎少说两头，甚至三到五头也是常有的事。 这药丸可不仅仅是能让母牛一胎多宝，而且还有特别的功效。 就连母牛用了都会情不自禁，就那大当家的体格还能比母牛还强壮不成。 而且他还只能是下面那个。 等到那药效过了，那大当家的还能不能下地都是两说。 沈玉见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干了什么好事，瞬间就放下心来。 三个人没费多少功夫，就从山寨中摸了出来，几乎是他们刚刚找好藏身的地方，身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玉和轻云两人瞬间警觉起来，沐云瑶却没有动弹。 不过，片刻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主子。” 轻云听到这声音，瞬间心神一松。 沐云瑶冲来人点点头。 “都到了吗？让你传的消息传出去了？” “人都到齐了，主子让联系的人也联系上了。” 从他们遇到黑虎寨的土匪到现在也不到六个时辰，可以说星尘的动作已经十分速度了。 借着月光看着他脸上疲惫，沐云瑶轻轻点了点头道。 “辛苦了，等这趟回去，给你放假好好休息一下。” 星尘闻言立马抱拳，“谢主子体恤。” 沐云瑶点点头，将人招到身前，几个人又低头商议了一下细节。 沈玉有些不解的问道，“瑶瑶，夜深人静不是更容易行事吗？为什么要等到天亮之后再行动？” 沐云瑶却是摇了摇头，“那些土匪比我们更熟悉山上的地形，若是趁着夜色动手，很难将这些人全部留下。 而且我们要时间，先保证沈叔他们的安全。” 沈玉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天亮了，咱们没有他们人多，并不占什么优势。” 沐云瑶却不是很在意的道，“都是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 她又不是傻的，又怎么会同那些人正面对抗。 对付那些人她有的是办法，而且早在她让星尘等人前面探路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 沈玉见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跟着星尘等人一起离开。 先去他们的据点休息一晚，换身衣裳再说。 沈玉被封了嗅觉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味了，可沐云瑶可是忍到现在。 次日。 天光微亮，沐云瑶等人已经摸进了寨子。 他们人数并不多，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他们便自自散开行动。 沈玉自然是跟着沐云瑶的，而且他十分好奇那个大当家到底怎么回事。 便怂恿着沐云瑶去大当家那边看看。 “瑶瑶，你说那大当家的现在……” 沈玉一脸八卦的神色，沐云瑶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她原本也是打算擒贼先擒王的，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只是，当沐云瑶带着沈玉和轻云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当家的屋子门口时，却是吓了寨子里的人一跳。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玉微抬着下巴，反问道。“我们不在这里，那该在哪里？” 那人依旧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是昨夜负责守卫的人。 他是亲眼看着，这三个女人被抬进大当家的屋子的。 他当时还同同伴感慨，大当家真是好胃口，好不容易送来三个上等货，他居然一个人全要了。 可若是他们都在这里，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他不是傻子，那屋里的动静可是一夜没停，就连现在都还有不小的动静从里面传出来。 沐云瑶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部分当是为了满足沈玉的好奇心，其实更大一部分却是为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为星尘他们的行动提供便利。 而现在他们已经做到，因为已经有人发现不对，他们不敢去闯大当家的屋子，却已经去叫别的当家的过来了。 被叫来的二当家和脸色惨白的三当家，看到沐云瑶几人完好无缺的样子，便知道出大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现在也管不了许多了，带头就往大当家屋里冲。 他们可都清楚，他们的大当家可不是一般的人,若是他真出了事，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也不知他们是太自信，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管沐云瑶三人。 也许在他们看来，就是让他们自由活动，凭他们三个人怕也是跑不出去吧。 沐云瑶却在心里暗嘲，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昨夜就已经出过一次山寨 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而沈玉却没她想的那么多，为了看热闹，已经悄悄跟在了那个二当家和三当家身后了。 沐云瑶好笑，虽然她早就猜到里面大概什么样子，但还跟了上去，毕竟，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的又不太一样。 只可惜，她才走到门边，就被沈玉转身一把捂住了眼睛。 “瑶瑶，你别看，会脏了眼睛。” 可惜，他捂的太晚了，沐云瑶已经看到了。 那大当家的浑身赤裸，四肢大张的躺在床上。 被折腾了一夜，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露在外面的皮肤之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一双眼空洞而无神，像是已经绝望了一般。 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大当家愣愣的转过脸来。 当他看到门外的她沐云瑶时，一双眼瞬间渗血死死的盯着她。 眼底的恨意浓得像是有实质一般，他被人按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 他尝试着想要嘶吼，嘴唇张张合合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都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第330章 杀了她 床榻发出一阵阵‘咔嗤、咔嗤’声。 眼前的一幕，却是将闯进去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他们老大，居然在自己的寨子里，被人、被人给……。 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觉得恨不得抠了自己的眼珠子，不敢想象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再看到还在老大身上作乱的老四。 心想，或许他们还不是死得最惨 的那个。 沐云瑶嘴角挂着一丝讥笑。 她并不同情那个大当家，这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她也不过是将他想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事还给他而已。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而那大当家像是被她这笑容给刺激到了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牙关处挤出几个字来。 “杀了她。” 不用几人思考，他们也知道大当家要杀的人是谁。 那三当家的率先回过神，举刀便要朝着沐云瑶砍去。 他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霹雳弹，自己必须要在她出手之前把这女人解决掉。 要不然等她出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云瑶看着突然袭向自己的大刀，并不慌张。 也可以说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见她还未动，轻云便一个闪身到了她身前。 手从腰间一摸一把长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种软剑锻造不易，这些土匪哪里见过这种好东西，自然也没有想到他们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轻云原本功夫就不俗对上受了伤的三当家更是游刃有余。 只是，现如今这里可不只三当家一个。 那二当家在冲进屋，将里面几个人分开后，也火速加入战斗中，同时，还招呼了不少人围攻他们。 沐云瑶对此依旧淡定，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轻笑着开始数数。 “三、二、一。” 当她最后一个数落下，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三当家脸色倏然一白。 猛得避开轻云的剑招，后退一步道。 “你，你干了什么？” 沐云瑶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想知道？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而就在她话落的瞬间，数十个身着黑衣的手持弓箭的人已经冲到他们身边。 那些人弯弓搭箭，完全不给这些土匪反应的机会，便收割了一大批人的性命。 很快，这些人便来到沐云瑶面前，将她护在中间。 那三当家的看到这些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你的人明明被我阻在了后面，他们又是哪里来的？” 双方形成了对峙的状态，沐云瑶不答，反而戏谑的道，“你猜呢？” 三当家看到她这态度，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你觉得就凭这几个人就能带你走出祈云山脉。”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截竹筒，就要用牙咬开塞子。 沐云瑶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有一道破空声传来。 “啊~ ~” 伴随着三当家的一声惨叫，他手中的东西也应声掉落在地。 竹筒‘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沐云瑶伸出脚尖之下。 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沐云瑶打量了一下，笑着抬头问道。 “你所仰仗的该不会是被你们养在山坳里的三万人吧？” 三当家闻言瞬间变了脸色，而那二当家的，却是一脸懵逼 ，抓着没有几根毛的脑袋，满脸疑惑的问道。 “什么三万人？” 他只知道自从黑虎寨换了大当家后，他们便火速收编了周边的几个山寨 ，余下的几个不是离的太远，就是 山寨太小，根本不值得他们费心。 可是这女人突然说什么三万人，他们哪来的那么多人。 就是收了黑风寨，他们山寨壮大了不止一倍，那也不过才一万人不到，怎么可能有三万人。 而三当家现在却是一脸惨白，半晌才从哆嗦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以为刚刚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三当家这下更加惶恐了。 “你对他们动手了？” 沐云瑶终于正面回答了他一回。 “猜对了，不过没有彩头。” 而这时，大当家的已经被人收拾妥当，扶了出来。 他整个人压在扶着他的小弟肩上，将人压得颤颤巍巍几乎站不住身子。 看着沐云瑶那戏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踢上铁板了，他也没心思再与她周旋。 “杀了她。” 沐云瑶看着他这怒急攻心的样子，并不觉得害怕，反而饶有兴致的道。 “这就破防了吗？西南王府的七公子。” 沐云瑶这话一出，除了三当家等几个知情人外，其余的土匪个个面露惊惶的回头，齐齐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这下更加确定她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做下这种事，本公子要你碎尸万段。” 沐云瑶却是讥笑一声道，“你不是也知道我是谁吗？还敢将我掳上山来，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沐云瑶说着手中还多出一样东西，她随意拿在手中转了转，却让大当家目眦欲裂。 “你……你早就知道了。” 沐云瑶手里拿的不是别的，正是娘子军调军的令牌 若非是早就知道什么 ，她又怎么会将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更何况，这娘子虽说是由林烁统领，但却也是拱卫皇城的一支军队，若没有皇帝应允，沐云瑶就算有令牌，又怎么可能调得动。 若是林烁敢私下调兵，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沐云瑶见他终于反应过来，笑得更加戏谑。 “你该不会以为你们所做的事天衣无缝，不会有人察觉吧？” 大当家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查得到。”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定是有人告诉你的，是谁？”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只是，他又觉得不可能，他父王对那个女人只有利用，没有多少真情，这些事父王不可能让她知晓。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略带试探的道，“她是不是在你手里？” 第331章 老阴比 那个蠢货自以为是的以为拿捏了一个男人就能帮他父王实现大业。 结果，才到京城没几天便与他们断了联系。 他们派过去与她联络的探子也失去了踪迹，连带着他们在京城的据点也被端了一个。 她自己不中用也就算了，没想到却还连累到了自己。 沐云瑶听着他几乎笃定的语气，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在我手里没错，但她可没本事知道你的事，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楚篱儿的事不难查，沐云瑶自觉没有隐瞒的必要。 大当家这下脸色更加难看了。 从沐云瑶拿出霹雳弹的时候，他就想到那个蠢货不仅自己折了，甚至连他们的秘密没有守住。 那东西最先就是那个蠢货提出来的，要不是见识过那玩意的威力，他父王也不会收那个蠢货为养女。 只是，他们如今还一知半解，做出来的黑火药，威力也远没有沐云瑶拿出来的那么大。 而且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可能爆炸。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冒险在京郊的庄子上折腾那东西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不便运输吗？ 没想到到最后却是便宜了这个女人。 “你想怎么样？” 原本还一脸笃定，自己一定可以杀光知晓他秘密的人。 可现在大当家也不确定了，他不知道沐云瑶到底知晓多少，又带了多少人来。 他眼中寒光流转，这里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他要面对的将是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沐云瑶看他终于有服软的态度了笑道。 “大当家早这么上道不就好了？” 可大当家看她的眼神，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一开始劫她上山，其实看上的就是沈家背后的财力，以及沈氏给她留下的丰厚的嫁妆。 原本，他想着借着土匪的身份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再放她回去为自己做事。 至于，她会不会嫁给萧千墨他并不在意。 毕竟， 那就是一个阉人，便是两个人成了亲，他也不可能发现沐云瑶早就跟了他。 到时，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只要不想曝光自己的秘密只能为他所用。 甚至，还能借着他将萧千墨以及黑甲军抓在自己手里。 这么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却没想到，他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也小看了皇帝，一个小小的外姓郡主，给个封号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居然还让娘子军随行保护。 没错，大当家的压根不信，他们这么缜密的行动会被皇帝发现。 就连萧千墨亲自去了一趟西南不也无功而返吗？ 沐云瑶手中之所以有娘子军的令牌，一定是萧千墨向皇帝求来保护沐云瑶的。 虽然，不知道她这一趟去北境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让她一个丫头片子来这里剿匪。 真要剿匪，皇帝没道理放着离这里最近的镇北军不用，而千里迢迢派个不熟悉地形的娘子军前来。 “废话少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他原本是存着利用的心思的。 既然，这个女人不上道，这里的秘密不能泄露，那只有将他们全杀了。 他之所以与他们虚与委蛇，不过是在等拖延时间罢了。 “没什么，只要你束手就擒。” 既然一切都已经挑明了，沐云瑶也没有与他客气。 他想拖延时间，沐云瑶又何尝不是。 她出京之时，虽然皇帝给了她一道密旨，也给了她五千娘子军秘密随行，可说到底五千对上三万，就算有利器在手，到底还是勉强了一些。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让人联系了镇北军。 虽然，镇北王人在京中，但如今坐镇镇北军的将领，镇北王一手提拔上来的接班人。 人称‘玉面修罗’的小将军战无悔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相信只要自己的信传到他手中，他就不可能不带兵驰援。 更何况，随着信件送过去的除了镇北王的亲笔信，还是皇帝的御令，若是他真的坐视不理，那可就是抗旨不遵。 就算山高皇帝远，可别忘了镇北王夫妇可还在京城。 这位战小将军与这两位虽然没有名义的关系，但镇北王夫妇可一直将他当成养子一般培养的。 沐云瑶不信他会不管他们。 更何况，西南王将私兵养在这里，原本打得什么主意，只要不傻的人都清楚。 要不是，她从前世的记忆中了解到年前会有暴雪，早早让沈家帮着囤粮。 大舅从给沈家供货的粮商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发现端倪，进京后又立马面圣，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又派了人暗中查探，根本不可能发现西南王这些小动作。 谁能想到他一个蕃王，私兵不养在自己的封地，而养在别人的地盘上。 这万一他真有一天想反，这支私军将是一柄利器，不仅可以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还能截断镇北军回京勤王之路。 可以说西南王想的十分透彻，若真是有天他反了，想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子并不容易。 哪怕他杀光了百里皇室，还有比他更加名正言顺的前朝遗孤的楚氏一族。 不管怎么说，楚家这些年镇守北僵功不可没，只怕在百姓眼中，楚家的人会比他更合适。 还有另一重考虑，那便是一不小心，养私兵的事被人发现。 他也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推到镇北王头上。 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会将私兵养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是吗？ 沐云瑶在被悄悄召进宫，皇帝同她说起这件事时，她只觉得三观都炸裂了。 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西南王真是个老阴逼。 当皇帝同她说起，想让她配合钓鱼执法的时候，她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比谁都清楚，只有朝局稳定才有他们的好日子，若是一旦真的有人造反，最先遭罪的还是普通百姓。 只是，她原本以为暗中保护她的人会是萧千墨，却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身戎装的林烁。 当看到林烁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时，沐云瑶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第332章 是不是太不小心了些? 当看到林烁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时，沐云瑶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原来女子穿上这一身盔甲也可以如此英气勃发。 皇帝看到她一脸痴女的样子了，哪里还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与林烁对视了一眼，当下便开口道 。 “云溪郡主接旨。” “臣女接旨。” 沐云瑶瞬间反应过来，便跪了下去。 “朕今日特赐你为五品校尉，归于娘子军统领林烁将军麾下。 待你完成任务归来，朕另有嘉奖。” 这是皇命 沐云瑶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臣领命。” 随着称呼的转变，沐云瑶的眼神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谁说女子只能依附男人而活，只能居于内宅之中。 皇帝的承诺就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她缓缓打开。 她也有自己的抱负，她想与萧千墨并肩立在人前。 皇帝看着这干劲满满的样子也十分开心。 其实，他与先帝一样，并不是一个很古板的人。 相反的，他并不觉得任用女官有什么不妥。 甚至觉得有些事女子本就比男子做的好。 若是由着那些人尸位素餐，倒不如任用女官。 只不过，朝中那些老古板对此意见十分的大，皇帝也能理解。 他们那些人一直打压女性，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而已。 想象一下，若是女子也能入朝为官，那女性的地位，必定会有所提升，那他们还如何在能在家中作威作福。 对于这一点，沐云瑶倒是很羡慕，楚篱儿所描述的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虽然，男女不一定能绝对的平等，但那里的女子可以不用被女训、女则所束缚，可以与男子一样读书、做工、赚钱。 那里的女子可以不用忍受丈夫三妻四妾，若是过不下去也可以选择和离。 甚至于，若是过错方是男子，她们也不用承受别人的非议，还能索要赔偿。 沐云瑶有时真有些想不通，她既然来自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为什么不想着法子回去，反而选择留在这里依附男人而活。 甚至，为了一个男人自甘下贱。 何况，以她脑子里装的那些东西，若是她肯换条路走，那肯定会比现在的处境好得多。 只是，她的想法是她的想法，她也不可能改变别人，也不会去做这种事就是了。 而就在两人僵持之下，大当家的突然反应过来。 “你在等什么？” 沐云瑶见他终于反应过来，笑道，“你猜呢？” 大当家简直要被气死了，这已经不是她今天第一次说这话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气人。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山下传来。 兵戈相碰的声音，让大当家原本就提着的心又上升了三分。 “你在等援兵。” 而且看这情形，她等的人应该是来了。 沐云瑶这次没再与他虚与委蛇，冷声道。 “你那三万私兵已经投降，你还不打算束手就擒吗？” 大当家的自然不甘心，可是大势已去，而他如今连行走都困难，更不要逃出去了。 大当家此时也明白了，就算他不去招惹这个煞星，今日这一劫也逃不了。 只怕这些人早就盯上他们了，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 “你是怎么查到我头上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了，可若是不搞清楚这一点，他就是死也不可能瞑目。 他知道沐云瑶不可能会说，但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沐云瑶没有让他猜，反而很好心的告诉了他。 “你说为什么我抓了楚篱儿，却放了沐君晟？” 大当家的几乎被她这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是他告诉你的？” 大当家的听到她的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们将私军养在这里的事，楚篱儿不知情，但沐君晟却是知晓的。 毕竟，当初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父王还为此称赞过他。 没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居然也是他。 大当家的顿时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显然他是相信了沐云瑶的话。 毕竟，若是他的话那一切才说的通。 当他看到手持银枪的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小将带人冲入寨子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趁着旁人没反应之际，一把夺过身边二当家手里的长刀抬手就要引颈自戕。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若是被这些人抓住，只怕更会生不如死，倒不如干脆死了的痛快。 只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铛~” 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将他手中的长刀打落。 而就在这瞬间，轻云已经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按卸了他的下巴和手脚，那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经常做这事一般。 而那三当家看着大势已去，原本还想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力都在大当家身上，悄悄离开。 大当家的屋子里就有机关暗道，只要他能逃进去，就很容易脱身。 只可惜，他的一只脚才退到门内，便见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接钉在他那只脚上，直穿透脚背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 看着鲜血直流的也脚背，以及还在震颤的羽箭，他顿时歇了逃跑的心思。 沐云瑶摸了摸被劲风卷起的头发，看到落入掌心的几根断发，再看向那箭矢射来的方向眼里便染上了一丝寒霜。 “战将军，是不是太不小心了些？” 刚刚那一箭，可擦着她的身体飞过去的。 战无悔看着她手心的发丝，微微蹙了蹙眉，可因为戴着面具的关系，沐云瑶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只听到他冰冷而僵硬的声音道，“抱歉。” 沐云瑶觉得他的道歉并没有几分诚意，轻云更是心疼的就要上去与之理论，却被沐云瑶制止了。 对于他的道歉沐云瑶也没有任何表示。 毕竟，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把人得罪死了，对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并没有好处。 轻云似乎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气呼呼的，但却再没有冲动行事。 只是看向战无悔的眼里多了几分敌意和探究。 第333章 一言难尽 战无悔有些尴尬，他的不是有意的。 只是刚刚看到她那般冷静的与那些人周旋的样子，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同类人。 在战场上，像刚刚那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为了留住敌人，哪怕挡在前面的是自己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只能说，他还是太年轻，很少与女性接触的关系，倒是忘了沐云瑶可不是他军中那些糙汉，而是从京城来的娇滴滴的大小姐。 可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而沐云瑶显然也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道。 “战小将军，这审讯的事就交给你了，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军中自有审问奸细的法子，将这些都给这个大当家的用上，她不信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他审完后，拿到一份口供再让人将他们押解回京便是了。 至于，西南王那三万私军。 那就是林烁该管的事了，他的任务就 打进敌军内部，与她里应外合而已。 战无悔看着沐云瑶想说什么，但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从腰间扯下一块玉珏递到她面前道。 “这是赔礼，郡主在北地若有什么事都可以传信给在下，在下愿无偿为郡主做三件事，当作赔罪。” 沐云瑶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羊脂白玉，看成色算不上上乘，这种东西应当并不少见。 可其上那简单到略显粗糙的‘无悔’二字，却大大提了其价值。 沐云瑶看了一眼，便伸手接过。 “那便多谢少将军了。”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便宜，她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相信有这块玉珏在手，她在北地的行动也会方便很多。 沈玉对于自家表妹这么轻易的就收下别的男人的东西的事有些一言难尽。 心中很想吐槽，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互送‘玉珏’到底代表着什么。 只是还不等他提醒，便见有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沈玉一看是沈安一行，就要迎上去，却被沐云瑶一把拉住。 等到那些人走近，沈玉才看清，沈安被人押着肩膀上还架着一把刀。 而那刀正握在他们无比熟悉的人手里。 “汪总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是他们请来保护他们的，如今却成了要挟他们的人了。 “少废话，把我们大当家和三当家放了，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老东西。” 汪总镖头眼里闪着寒光，握着刀的手一抖，沈安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痕。 沈玉这下也冷静下来，难怪一开始表妹就说先不救这些人，感情是早就有所怀疑了。 沈玉看着这情形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沈安虽然是沈家的下人，但是这些年也为沈家做了不少事，对她来说与亲人无异。 他也不希望他死在这些人手里。 可是若要救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被拿来当人质的可不只他一个人。 那些，跟着他们一起被劫上山的沈家的护卫和随从，些时都被那些镖局的人捏在手里。 这些人显然经验也十分老道，将这些围成一个圈，挡在自己身前，哪怕他们带来的人个个神射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眼看着这到手的功劳就要丢，沐云瑶等人还没有说什么，战无悔的人便开始有些不甘起来。 战无悔抬抬手，压下下面的声音，抬头看向沐云瑶。 沐云瑶面上不动声色，但原先藏在袖中的手，却悄悄伸了出来，暗中打了几个手势。 战无悔与她视线对上便明白她的意思，目光一转便瞥见她手上的动作。 由于角度的问题 ，战无悔能看到的手势那些人却看不到。 倒是战无悔一脸惊奇，原本只有行军之人才懂的手势，沐云瑶却运用的如此熟练，难不成，她也是军中之人。 想到娘子军的统领是谁，战无悔又觉得这好像并不是很难理解。 看明的她的意思后，战无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过短短一瞬。 甚至，短到沈玉威胁那些人的狠话都没有放完。 “汪总镖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若肯乖乖把人放了，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呵～” 那汪总镖头冷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老子看不明白，你们之间做主的一直是那个死丫头。 让他把人给老子放了，要不然，老子要了你叔叔的命。” 沐云瑶闻言却是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猖狂。 “既然，你都知晓，那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也不是我们叔叔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奴才的命受你的要挟？” 沐云瑶这话说出来可是十分伤人的，沈安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也做好了为小主子们牺牲的准备，但难免还是有些难过的。 沈玉扯了扯沐云瑶的衣袖，他虽然知晓表妹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但他不想让别人误会她。 没看到，那些被用来作盾牌的人，有些人脸上已经隐隐浮出一丝怒色了吗？ 然，沐云瑶却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看着那些震远镖局的人道。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若是你们被抓了，你们总镖头还会为了你们束手就擒？” 震远镖局的人听到这话也面面相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显然也很清楚，总镖头不会管他们死活。 汪总镖头见沐云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挑唆的他这边的人人心浮动，当即便变了脸色。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既然，你不在乎这老东西的命，那我便拿他来祭旗。” 说完抬手就要朝着沈安的肩膀砍去，似是要让他们瞧瞧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自认为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嘴上说的再狠，真见了血一样会被吓破胆，到时自然就好拿捏得多了。 而在场的人就属她身份最为尊贵，她只要点头，这些人就不敢不放他们走。 这山上他们可还埋着不少暗手，只要与他们拉开一定的距离，他们一定可以逃出去。 第334章 为你请功 然后，还不等他举起的手落下去，一只利箭便穿透了他的手掌，接下去便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沐云瑶丢了出来。 那些镖局的可是见过沐云瑶用霹雳弹炸伤那些土匪的，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手中的人质往中间一堆，自己则飞快的往前一扑，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心里还在想，这女人还真歹毒，她不仅不想救这些人，居然还想让他们死无全尸。 可是等到他们等了半天没等到爆炸声，只等到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时，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沐云瑶亲自上前将已经傻掉的沈安扶了起来。 “安叔对不住 。” 沈安抬起头看着沐云瑶真诚的眼神，瞬间就红了眼眶。 半晌才道，“小主子该说这话的是属下才是，小主子是为了救属下，属下却还怀疑小主子实该万死。” 沐云瑶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安叔知道云瑶不是有意的就好，在云瑶心里安叔就是云瑶的长辈，让安叔受惊是云瑶的错。” 沈安闻言更是愧疚不已。 震远镖局的人是他找来的，是他识人不清才招来了这等祸事，若是小主子真出了什么事，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沈玉见他还要再说什么，连忙道，“安叔，你也别客套了，既然咱们是一道出门的，自然是要一道回去。 只是刚刚表妹为了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怕叫兄弟们心里不舒坦了，这事还得安叔您回头从中调解一二，别叫兄弟们寒了心。”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进他手里。 “这就当是给兄弟们压惊的，劳安叔一会给大伙发下去。” 沈家是生意人，最是清楚下面的人心不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家家大业大，很多事都要仰仗下面人的忠心，但凡有个心思长歪了的，都有可能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一个大亏。 沐云瑶看他处理这事游刃有余，便没有再插手，而是让他自己去办了。 震远镖局的人被拿下，林烁也带着人过来了。 看到沐云瑶的瞬间，她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云瑶多亏了你，拿下那些人没费一兵一卒。” 其实，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要损兵折将的准备。 哪里想到，沐云瑶却说让她不要着急跟过来，只要静待她的信号即可，她原本还觉得这事有玄。 只奈何出京之前，皇帝便与她交待过这次的事以沐云瑶为主，而她只作为辅助，一切听她安排。 原本一个主将要听从底下的校尉的命令听起来就挺荒诞的，但这是皇帝的命令，她还能抗旨不遵。 只是，她原本的担心完全白费了，这次的行动出奇的顺利，她手下的将士们无一折损。 唯二受伤的还是因为不熟悉山路，一个踩空扭了脚然后将也另一个人撞倒磕破了脑袋的。 战无悔听到这话也眼神闪了闪，他收到消息是让他配合沐云瑶行动。 娘子军出京的消息他也收到一些，但却一直没有摸 到动向。 他也没往自己这边想，而他的主要任务也是肃清祈云山脉的土匪的。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这是官府的事，若是官府不向他们求助，他们当地的驻军也是不能随意干预地方政事的。 而这边离镇北军的驻地虽不远，但翻过祈云山脉便可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京城。 他怕土匪还没剿，朝廷会派兵把他们当叛军给剿了。 至于，先上书朝廷，且不说皇帝凭什么相信他们是真的要剿匪而不是有别的意图。 又有谁敢保证，朝中会不会有人与这些人勾结在一起。 就连这一次沐云瑶派人去求援，要不是有镇北王的亲笔信和皇帝的密旨，他都要怀疑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沐云瑶倒没有注意到战无悔的神色，毕竟，他戴着一张面具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倒是对于林烁的热情，沐云瑶给了回应。 “那也是将军的功劳。” 林烁见她与自己客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 “你也别与我谦虚了，这一次你当首功，等回去后我会为你请功。” “那便多谢将军了。” 沐云瑶冲她行了一个抱拳礼。 林烁虚扶了一把便道，“好了，这里的山匪就交给战小将军了，本将还有其他事要忙。” 沐云瑶看着转身要离开，便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处理那三万人啊？” 那些可都是西南王的私兵，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呢。 要是全押回京城，那可是三万人，她只带了五千人，想要将这些人全押回去也非易事。 可是也不能全都杀了吧，哪怕他们是西南王募集的私兵，那也是大楚的子民，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受了蒙蔽的百姓而已。 他们当中有多少是铁了心跟西南王要造反的？ 沐云瑶见林烁一脸头疼的样子，便知道她在为这事犯愁，便笑道，“好歹也是西南王费尽心力训练出来的私兵，虽不如久经沙场的将士，但若是全都处置了难免可惜。 将军可想过，上书陛下将这些人归入军中。” “这……” 林烁也不是听不进建议的人，可是还有些忐忑。 “我可以将他们编入娘子军，可是这些人全都带到京城，恐怕不妥。” 以他的想法是，其中的首领该杀的杀，而那些完全不知情的人，可以发归原籍，或是充作劳役。 只是这么一来处罚太轻怕是起不到警示的作用，朝中那些老东西也该说她妇人之仁了。 沐云瑶看出她的为难，笑了笑将目光投在战无悔身上。 “我记得镇北军年年与蛮夷作战都有战损的吧？如今，北地地广人稀，每年征兵都十分困难。 既然有送上门，还经过训练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充进镇北军中。 这么一来，既可以解决北境征兵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将这些人打散后，又被有心之人重新招集起来。” 第335章 有点眼熟 虽说，他们都知道这些西南王的人，但在没真的拿下这只老狐狸之前，还是要做两手准备的好。 毕竟，他手里可也有三十万大军，若是逼得狠了，他真不管不顾的要鱼死网破，绝对会是个大麻烦。 林烁想了想，也觉得她这个办法也许可取。 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有罪，完全可以将他们当作先锋军，能活下来是他们命大，真要死了也就当他们是罪有应得。 毕竟，谋反本就是大罪，真论起来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林烁这般想着，便将目光也投在了战无悔身上。 看着他笑得十分和煦的道，“战小将军以为如何？” 战无悔见这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起自己来了，他是既好气又好笑。 “郡主虽然言之有理，但在下也有两点想说。” 沐云瑶微微抬了抬手，“请说。” “第一，郡主的提议虽好，但这些人放在镇北军中就不怕他们心中依旧效忠西南王，若是这么一来那对镇北军来说可是大患。 第二，这事咱们如何商议不算，还得陛下点头才行。” 沐云瑶点了点头，承认他说的在理，但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第一点好办，镇北军三十余万众，只要将这些人分散编入原本的镇北军中，有那些老镇北王看着，这些人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我相信这一点战将军一会有办法，并不需要我这个外行人来指点。 至于，第二点这就要看林将军的了，林将军可以上封折子，阐明要害，陛下不是暴君，想来也不是非要砍了这些人不可。 哪怕是朝中有人反对，若是他们能拿出更好的办法，那不是更好吗？也少得咱们操心了。” 战无悔不得不说，沐云瑶的话让他有些心动了。 毕竟，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一支训练好的军队他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成为西南王安排在镇北军中的钉子，这个他完全不担心。 就如沐云瑶说的一般，他有得是法子，将这些人驯化。 见双方达成协议，林烁高兴的道，“那我这就去写折子。” 离开之前，还不忘吩咐身边的副将道，“吩咐下去，这两天一天给两次水，别给吃的，免得吃饱了有力气生事。” 副将闻言嘴角抽了抽，就沐大小姐用的那个药，别说他们生事了，他们能站得起来都算他们厉害。 沐云瑶没管那么多，只是给了建议后，便让轻云叫上自己的人，准备离开。 战无悔却在这时拦下了沐云瑶的去路。 “小将军还有事？” 沐云瑶对个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青年并没有多少好感，特别是那擦着她发梢而过的一箭。 虽然，他已经道过歉了，理性的一面表示能理解，但感性上还是觉得有些堵心。 战无悔见沐云瑶有些不待见自己，有些尴尬，但真容掩在面具下，让人看清他的表情。 只听他道，“不知郡主要去哪里，等到这些人审问过后，在下该如何联系郡主？” 沐云瑶这才想起来，这些事她参与进来了就不可能当甩手掌柜。 只是这落脚地，她也没想好。 沐云瑶下意识的去看沈玉，沈玉立马站出来道。 “我们这趟的目的地是北云城，小将军要找我们的话，可以去北云城的沈氏商行，自会有人给我们传信。” 战无悔也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就在他们驻军的地方。 按理说这快要成亲的姑娘，不应该大老远跑来边城才是，可是他也不好问，她来做什么。 只冲二人抱了抱拳道，“战某素日都在军中，郡主若有事可以让人传信给战某。”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被沐云瑶拿在手里的玉珏。 沐云瑶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这块玉珏是他的信物，拿着这个就能见到他。 沐云瑶冲他点了点头道，“那便多谢战小将军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战无悔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而这时身边一人，捅了捅了他的腰，一脸戏谑的道。 “怎么着？看上人家了？” 说完又一脸可惜的道，“可惜啊，人家已经订亲了。” 末了，见战无悔并没有回答，又继续道。 “我说你就不该戴着这张面具，听说这位去溪郡主当初看上萧督主就是因为看中他那张脸了。 若是你不戴面具，她说不定还能多看你一眼。” 战无悔一把拍开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副不赞同的语气道。 “你可莫要胡说八道，小心传出去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那人闻言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你既然怕坏了人家名声，那还那般盯着人家姑娘瞧做什么？ 难道不知道这样也很没礼貌吗？” 见战无悔依旧不答，又继续调笑道，“还是说你只准备自己这个州官放火，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 战无悔没好气的敲了他一下。 “你堂堂她侯府世子，哪里是什么普通百姓了。” 说着这话，战无悔已经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道。 “我只是觉得那姑娘十分眼熟而已，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那人显然不信他这话，可当抬眼对上战无悔摘下面具的脸后瞬间愣住了。 平时，战无悔在军中也是不戴面具的，所以镇北军中的都见过他的脸。 因为他自小就被镇北王带在身边历练，因为年纪太小的关系很容易让人瞧不起。 镇北王便亲手为他打造了这一张银质的面具，一方面是为了告诉军中的人，他对战无悔的看重。 另一方面，也是在让他对敌时不容易被敌人看轻。 而他也是从十四岁起就戴着这张面具，也是在这张面具下他渐渐打出了他的名声。 而这面具也成了他的标志，只是现在他用到它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平时在军中也是不戴的。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出门时，就下意识的将他带了出来。 原本他戴着面具，身边的人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他把面具拿下，再看到他的脸时，身边的人立马就将两张脸重合了起来。 第336章 追什么 “这、这、这……” 那人看着战无悔，又指了指沐云瑶离开的地方。 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快，快追啊。” 战无悔看他这个样子，一脸不解。 “你什么？追谁？” “云溪郡主，沐大小姐。” 那人只觉得自己的嘴巴跟不上自己脑袋的转速，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一句。 急得他实在没办法，左右转了一圈，捡起地上一把被磨得锃亮的大刀怼到他面前。 “你看，你看你的脸。” 战无悔一脸懵圈，他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长那样吗？ 那人一看他这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刀上映照着他的脸问道。 “你是不是许久没照过镜子了？” 战无悔刚想说大老爷们没事照什么镜子？ 可当他看清楚，刀上映照的脸时，他也是愣了。 这…… 他转脸看向身边的小伙伴。 只见他拼命的点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还不快追。” 战无悔却立马收起了刚刚轻松的表情，愣了一瞬后，脸色慢慢冷了下来道。 “不用了。” 那人知道他的心结就是当年抛弃他的父母，也知道他不想提起那些人。 心中也为他感到不值，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将那大刀往地上一丢，两眼放光的对战无悔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爹娘也许并不是故意抛弃你的。” 战无悔显然不信的。 当年王妃把他抱回来，王妃身子不好，没办法亲自抚养他，便将他交给身边的嬷嬷带着。 那个嬷嬷告诉他，王妃见到他时他奄奄一息，若不是王妃将好不容易求来的保命药给他用了，他根本活不下来。 而他心里也是猜测就是因为他生下来体弱，父母都觉得他活不了，才狠心将他丢在寺庙门口。 看着他这落寞的样子同伴也有些心疼，战无悔嘴上总说不在意，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看他这样子，这摆明了就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只是，想到之前关于沐云瑶的传言，他不禁又双眼放光道。 “无悔，你听说过沐大小姐的传言，你可知道她自小就养在乡下，也就是半年前才被接回沐家的。” 战无悔挑了挑眉，沐云瑶对他来说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自从京城传出，她与楚篱儿起了争执起，他便让人将她都查了一遍，这些事他自然是知晓的。 同伴见他这个样子，冲他挤了挤眼道。 “那你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这位沐大小姐可不是被寄养那么简单。 据说是她亲哥故意将丢在街上，故意让人将她拐走的，而她才回京城，沐君晟的腿就被人给废了。 后来，他与李太傅的孙女退亲，这事就是沐大小姐一手促成了，这事李家姑娘没有什么损失，还得了一大笔的赔偿，沐君晟却是自此名声扫地。 有人说这两人不像是兄妹，到更像是仇人。” 战无悔听到这些话，心里微微有些替沐云瑶心疼，但更多的是觉得这些京城官员的后院还真是乱。 同时还有些不明同伴与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便干脆问道。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这人是京城长宁侯府的世子，长宁侯也是武将出身，族中男丁年满十五后都需要进军营历练。 只不过，一般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般不是跟着父兄就是进御林卫中混日子。 而长宁侯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家的孩子都是随机抽签决定在哪里。 而他长宁侯世子卫清就成了镇北王麾下的一名小将。 长宁侯一生只娶了一妻，侯府之中没有什么纷争，长宁侯夫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八卦八卦。 卫清也总能从母亲的家书中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而这半年，他母亲最喜欢说的就是关于沐云瑶和沐家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本来今天他有别的差事，但听到来的人是沐云瑶后，死活与别人换了差事，也要跟来的原因。 在战无悔催促的目光下，卫清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将他母亲信中写的关于沐家的狗血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听说沐瑾年那个继室其实是原配的庶堂妹，而且两人很早就在一起了，他的继室以前就是他的外室。” 战无悔白了他一眼，这个消息，他查出来的资料上就有。 卫清见他如此，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 “他那个继室可不是安份的，前一段时间有传闻，她与人通奸被养在外面的男人抓到。 不知怎么的这事还被沐瑾年给撞见了，啧啧……” 卫清想到那场面都觉得精彩，只怕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说到这，他都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十分可惜自己当时不在场，没能看到当时的情景。 就在他还在为错过的大戏可惜时，又收到一记来自好友的白眼。 “咳~~” 他这才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不仅如此，当时还扒出了那个继室与外面的男人还生下了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与沐君晟长的有七八分相像。 京中有人传言，沐君晟根本不是沐瑾年的儿子，而他那继室和野男人生的野种。 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那根本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呢。 若真是这样，沐君晟当年将沐云瑶丢在街上，以至于让拐子将人抱走就说的通了。 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原本的沈夫人不是他亲娘，他那么做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卫清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回头看着战无悔总结道。 “我分析的是不是很有道理？毕竟，那个继室可是元配的堂妹，她若是有心，想用自己的孩子换掉元配的孩子想来不难吧？” 他这话不亚于一颗霹雳弹在他面前炸开。 他明白卫清的意思，他怀疑自己就是那个被调换的孩子。 毕竟，相似的容貌骗不了人，就这两张脸摆在一起，硬要说两人没关系，只怕也没有人信。 第337章 小题大作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才是沐大小姐的亲哥？” 战无悔看着卫清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似乎有些悸动，有些渴望 ，又有些怯怯。 若是事情真如卫清所推测的那样，他知道自己不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或许他这么多的年的心结便可以解了。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又将面临着更多的问题。 不说别的，就沐瑾年和沐云瑶那势同水火父女关系，就可以想见沐家这潭水怕不是一般的深。 战无悔摇了摇头，“不要瞎猜了，还是让人去查查看，这个沐大小姐在成亲前非要来北地一趟做什么？” 他感觉这事应当没那么简单。 卫清见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 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应了一声，“是。” 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忙碌了。 只留下战无悔一个人发呆。 在卫清离开不久后，战无悔对着突然对着暗处招了招手。 很快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镇北王给他的暗卫，从小就跟着他。 “暗五，你去一趟京城，告诉王爷我想知道关于沐云瑶回京后的所有事，包括沐家的事。” 暗五点了点头，从他跟着战无悔那天起，王爷就曾告诉他，这位以后就是他的主子。 而他也很明白，王爷是把他当成亲儿子的，而王府那位小主子，只不过名义上的而已。 若是王爷真的对那位有半分指望 ，也就不会养成她那般刁蛮的性子。 也只有楚氏一族的人，才会觉得王爷会把王府会交到她手中。 却不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王爷就开始部署了。 暗五领命而去，战无悔这才收拾了心情。 心中暗叹了一声，刚刚卫清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也是在京城被捡到的，如今又遇到一个与他长的那般相像的人，若说他心中没有半分涟漪，那是不可能的。 沐云瑶下山后，便看到自己原先的马车已经在等她了。 坐上车，看到车上多了两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沐云瑶不禁挑了挑眉。 “这是哪里来的？” 沐云瑶看着轻云问道。 轻云认得这两个箱子，是她刚刚去找自己家马车时，几个镇北军的人送来的。 “战将军让人送来的，说是给主子的。” 她刚刚检查过，没有什么危险就收下了。 沈玉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咋咋呼呼的道。 “我看看，我看看。” 说完也不等沐云瑶什么，便径自打开了箱子。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沈玉还是被箱子里的东西晃花了眼。 “这么多好东西，那家伙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沈玉头也没抬，只吐槽了这么一句，便又仔细检查起里面的东西来。 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东珠， 鸽子蛋大的宝石，还有一些京城都有价无市舶来品。 除此之外就是满满一匣子的玉石，有精心打磨过的，也有才切割了来未经雕琢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记名的金票和银票。 随便 一个箱子的东西价值都不下于十万两，而这只却有两箱。 也难怪沈玉会有这般感叹，就连轻云都替前主子感到了危机，要不是看上了她家主子，谁会这么大的手笔？ 沐云瑶却并没有多想，反而很淡定的合上了箱子道。 “难道就不能是分赃？” 沈玉听到她这话，不禁被噎了一下，但她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相对于一见钟情，然后花大手笔来挖人墙脚 ，这个解释好像更合情合理。 轻云也缓缓舒了一口气，若是这样，她就不用纠结要不要给远在京城的督主传信了。 而的确也如沐云瑶所猜想的那样，战无悔这么做的确是在分赃，同时也是为了封口。 朝廷每年给他们镇北军的军饷都抠抠搜搜的，接下来他可能还要多养三万人。 好不容易剿了一个黑虎寨，他自然不可能将收剿的东西交出来。 而这次剿匪的首功就是沐云瑶，若不是他给自己这个机会，他不可能在立功的同时还收获颇丰。 虽说林将军说回去后会给她请封，可如今她已经是郡主了，皇帝还能给他什么封赏，总不能给她封公主吧。 占了人家的便宜，他就不能太小气。 便干脆让人整理了两箱，她大概能用得着的东西送了过去。 别看这东西不少，但相比起收剿上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值一提。 沐云瑶的淡定让沈玉都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清了清嗓子道。 “咳……这东西放在这里挺碍事的，要不还是放到后面那辆车上吧。” 沐云瑶自是没有意见的，想了想道。 “交给安叔处理吧。” 说完又拿出一盒装宝石的匣子道。 “让这次跟来的人一人挑一块。” 至于，那些打磨好的她没让动，毕竟，这些都是土匪打劫来的，谁知道以前的主人是谁。 若是让他们拿着，若是被人认出来，说不定会招来祸患。 倒不如回头让人处理了去。 反正这些都是白得的，沈玉也不心疼，当即便招来两个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抬了下去。 那些随行的护卫，听到主子还有赏赐，更是激动不已。 原来，那点差点丢了小命的怨气，早在银票的安抚下消失无踪了。 如今，只觉得他们能跟着主子走这一趟，实在是幸事。 黑虎寨被剿后，周边几乎没有大的寨子了，自然也没有谁敢不长眼的去劫沐云瑶这一行人。 原本计划着还有三天的路程，两天就走完了。 看到近在咫尺，高大坚固的北云城门，沈安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招呼着大家停车休息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沐云瑶也坐得腰酸背疼想下车松快一下，便见沈安走了过来道。 “小主子，这北云城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进城之前需要核验身份才能入城。 小主子在这里先休整一下，属下先去办通行文书。” 北云城乃是军事重地，要求严格也是正常的，沐云瑶自然也不会不守规矩，冲他点点头道。 “那就麻烦沈叔了。” 第338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安动作倒是快，很快就办好了所有手续，只是在他回来了时候出了点小岔子。 “二叔，二叔是你吗？二叔……” 沈安被一个壮实的青年拦住了去路，而他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妇人。 妇人目光在沈安身上打着转，看到他身上光鲜的衣着，顿时眼中一亮。 将身上背着的娃娃往地上一放，大声吆喝道。 “狗娃，还不快给你二爷爷磕头。” 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子，当即便往地上一爬，口里叫着‘二爷爷’，用袖子抹了一把大鼻涕，伸手就要去扯沈安的裤脚。 沈安被这些人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 而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来办事的人，也一脸不解。 “沈管事，这是你的家人？” 沈安看着那青年倒有几分眼熟，只是那妇人和孩子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于是，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没什么印象。” 他离家也十几年了，眼前的人看着和大公子差不多年纪，若真是他的侄儿，那么他离家的时候，这孩子也不过才几岁。 小孩子变化大，认不出来也正常。 那青年见沈安不认他，顿时就急了，连忙道，“二叔，你怎么不认我呢？ 我啊……柱子啊……” “柱子？” 这个名字太普通，在乡下地方，除了‘狗娃’、‘剩子’这样的名字，什么‘栓子’、‘柱子’也很常见。 沈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虽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眼前这青年的身份，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你可能认错人了。” 若是这人真是认错了，他倒也不在意。 只是…… 有些事沈安并不打算回想。 然，那青年和那妇人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认眼前这个明显过得还不错的二叔的打算。 青年见他要走，连忙拦在沈安面前，对着妇人道。 “你去叫爹娘过来。” 说完又一脸哂笑的看着沈安道，“二叔，你离家的时候我年纪小，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想来不会不认识我爹娘才是。” 沈安眼见着这是绕不过去了，也不想自己的事牵连上主子，便对身边的小厮道。 “你先回去吧。” 说着将刚刚办好的文书交给那人，又又给了他一个暗示。 那人很快明白过来，知道沈管事这是不想让这人打扰到主子，连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转身离开。 那青年看到沈家将一个漂亮的盒子交给那人，眼中顿时冒出精光。 “二叔，那是什么啊？” 说完又仔细打量着沈安笑道，“二叔，你是不是在外面发财了，你身上穿的是锦缎吧，这才是好东西，爷奶别说穿了，连见都没见过。”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却被沈安一个侧身避了开去。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沈安眼底终于露出一丝不愉的神色，看那青年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到底是能爬上管事位置的人，身上多少有几分威慑力在。\\ 当他真的沉下脸时，还真有些唬人。 那青年见他这个样子，原本伸出来的手也跟着缩了回去。 只是，嘴上依旧有些不满的嘟囔。 “不摸就不摸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吗？连家里人都不认了。” 沈安本不想与他纠缠，只是他很清楚这些人的难缠，是怕和他们纠缠下去误了主子的正事，要不然早就转身就走了。 而沐云瑶等人久等沈安不归，正想叫人去看看什么情况，便见一小厮朝着这边跑来。 “小主子，沈管事好像是遇到他的家人了，他让小的先回来复命。” 沐云瑶闻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这是好事啊，沈叔也许久没回家了吧，正好与家里人聚聚。” 沐云瑶也只知沈安是北地人，却不知他家究竟在哪。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以为是好事，毕竟，像她这么奇葩的家庭也是少有的嘛。 可是那小厮却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好半天才道。 “可小的看，沈管事好像并不愿意见到他们似的，刚刚沈管事就想离开，是那人一直缠着他不让走。” 沐云瑶挑了挑眉看向沈玉问道。 “表哥，你知道沈管事的家里的情况吗？” 沈玉闻言也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不过沈叔他离家快二十年了，这些年一直没回过家。” 沐云瑶这么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沈安打理的就是沈家江南往北地这条线的生意，若是他和家里关系好，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回家看看。 而沈玉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沐云瑶吃惊。 “其实，沈叔原本不姓沈的，他是被我爹买回来后，自愿改为沈姓的，我爹说北地这条线的生意自来不太平，希望他能以自身安危为重，才给他取了个‘安’字为名。” 沐云瑶听他这么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必这又是一个心酸的故事。 能让沈叔抛弃原本的姓氏改成主人家的姓，只怕他也是早就被地家人伤透了心，没当他们是一家人了。 沐云瑶这般想着，便对着两个护卫招了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 两人是受雇于沈家而非卖身是以对沐云瑶，只称‘小姐’而非‘小主子’。 “你们过去看看，若是那些人找沈叔麻烦，尽管动手不用客气。” 既然，沈安已经是沈家的人，那就是自己人，端没有让外人欺负了的道理。 那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抱拳应声。 “是。” 说完便气势汹汹的朝着那边走去。 等人走远，沈玉才道，“咱们真的要管沈叔的家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沐云瑶却是笑了笑道，“沈叔肯认他们，他们才是沈叔的家人，沈叔若是不肯认他们，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沈玉想到自家表妹曾经遭受过的一切，想来沈叔的遭遇，表妹应当更能感同身受，当即便闭了嘴什么也不说。 沐云瑶打发了两个护卫去沈安撑腰，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再待在原地。 第339章 被卖 沈安正被赶来的一对中年夫妻拦住 ，正要上前去拉扯他，只是手才伸出一半还没碰到沈安，便又快速收了回去。 没办法，眼看着一柄长刀朝着自己劈来，再不躲就要被剁手了，他们又不是傻子。 那中年男人看到这两个上来就动刀子，完全不讲理的人，顿时怒了。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对百姓动刀子，你们是土匪吧？” 说着便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土匪下山啦，快来人去报官啊。” 原本只是远远看热闹的人，这会子不但没跑，反而纷纷围了上来。 只因为这里是城墙根下，旁边就是守城的将士，谁敢在这里造次。 而守城的士兵听到这一声叫喊，连忙分出几人朝着这边赶来，顺便还让去禀报了上官。 而那两护卫却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这般无耻，污蔑他们是土匪。 其中一人脾气比较火爆顿时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只是拦着不让你拉扯我们管事，怎么就成土匪了？” 旁人看他们的衣着，以及谈吐还真不像是土匪的样子。 而那几人听到他叫沈安管事，顿时眼前一亮。 也不理会那名护卫，反而舔着脸凑到他面前问道。 “孩子他二叔，你真的当上管事了？现在一个月领几两银子？ 你看柱子都这么大了，成亲有了孩子了，他这成家生娃你都没在家，这礼金是不是该补上？” 说着又把自家儿媳和孙子往前推了推道。 “这是你侄媳和侄孙，让他们给你磕个头，你把见面礼也补了呗？” 他这一番无耻的言论，差点没把沈安给气笑了。 而围观的人虽然觉得他有些急功近利了，但想着许久未回家的长辈，如今发财了，给晚辈见面礼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都抱着想看好戏的心思，看着他们，在想着这家人也是走运，瞧着这人身边还有护卫，便知道就算是给人家当管事的，也是赚了不少钱的。 怕是这一家都要跟着飞黄腾达了。 更有与这一家人相熟的，也凑了过去道。 “大山子，这是你家兄弟啊，瞧他这富贵的样，怕不是一般的小管事哦，以后你们一家可以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乡亲们啦。 不说别的，要是缺个打杂的人手，我家小子就很合适，人老实又勤快，雇他做工铁定不亏。” 说着还向沈安这边谄媚的笑了笑。 而那叫大山子的中年人，更是眉开眼笑的应承道。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我这兄弟自小和我关系就好，他一向最听我的话了。” 沈安根本是懒得看他一眼，只对身边的护卫道。 “走吧。” 沈安这一副摆明着不认他们的架式，让那叫大山子的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知道在这城墙底下，那两个护卫也不敢真的对他动手。 便直接上前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冷着一张脸质问道。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外面发财了，连爹娘、大哥都不认了吗？” 沈安闻言冷冷的回头瞪了他一眼道。 “我一个卖身给人的下人，一个入了贱籍的奴才，哪里来的父母和兄长。” 说完就要绕开那个大山子，但这人脸色也是够厚的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道，“你是在怪爹娘当初卖了你吗？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家里那么穷，不卖了你一家人都活不下去。 如今，你不是也过得很好吗？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若不是当初卖的是你，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是吗？我得谢谢你，谢谢你因为你媳妇怀孕了想吃肉，便将我卖了给你们换肉吃？ 说什么不卖了我就过不下去，那我打五岁起，就开始侍弄的十几亩良田是别人家的吗？” 沈安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他这个大哥一向喜欢自作聪明，而他那一对无恼的爹娘，只会无底线的宠着他。 明明是一母同胞，可在他们眼中，自己还不如一个下人。 他永远是做最多的活，吃得却是全家人剩下的。 他真当自己不知道，当初他撺掇父母卖了他，根本就不是家里过不下去。 不过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村里的夫子发现他很有读书的天赋。 因此夸了他两句，说自己若是有机会读书，将来有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他是怕父母知道这事，从而对自己另眼相看，才故意撺掇着他们卖了自己。 沈安只觉得可笑，他也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却只因为另一个孩子要吃一顿肉，就把他卖了。 在刚到人伢子手里的时候，他也吃了许多苦。 他甚至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曾经试图逃跑，想要问问他们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逃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以及父母无情的将他捆起来送回到了人伢子手中。 因此他被拿来杀鸡儆猴，被那些人打断双腿，打得奄奄一息，而他们却冷眼旁观。 他没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求他们的。 他求他们救救他，求他们将他赎回去，以后他会给他们当牛做马，好好伺候他们。 可他们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哀嚎一般，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那么兴高采烈的拿着人伢子赏给他们的银子走了。 他不敢回想那时他到底有多绝望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沈大爷路过救了他。 不仅帮他赎了身，还花费了不少心思延请名医救回了他的小命，还治好了他的双腿。 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他都效忠沈家，效忠沈大爷。 而自那时起，他也不再有父母和兄弟。 只是，这条从江南到北地的道，他走了近二十年了，也不曾遇到了那家人，却没想到这次不过是陪小主子走一趟，却叫他遇见了。 沈安心底暗觉晦气，但却也不想因为这家人给小主子添麻烦。 否则他此时也不会这般忍气吞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