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拥兵八十万,皇帝逼我交兵权》 第1章 开局天崩,皇帝夺权 “晋王世子陈怀安及王府家眷众人:接旨——” 大新王朝,建安元年。 晋王府内,一片缟素。 朝廷礼部侍郎孙鹤龄铿锵而庄严的传旨声回荡在西北重镇龙城晋王府邸。 话音刚落,身披麻衣孝服的晋王世子陈怀安携王府上下数百余众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晋王薨殂,举国同哀,朕深表哀悼; 晋王陈破虏,先皇真武帝结义兄弟,国家至亲; 晋王一生,五征漠北,七出秦川,平定南蛮,北据匈奴,战功赫赫,劳苦功高; 受封以来,循法守分,上忠君王,下安黎民......” 随着礼部侍郎孙鹤龄肃穆而庄严的宣读着圣旨内容,陈怀安的眼神也变得阴晴不定。 往事历历浮现,这已经是陈怀安穿越的第二十四个年头了。 他所穿越的大新王朝,并非历史上王莽篡汉后所建立的新朝,甚至都不属于二十四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 严格来说,大新王朝可以算作是一个与华夏历史并行存在的另一个位面。 大新王朝于“五胡乱华”时期由大新真武皇帝赵莽建立,距今不过三十余年。 大新王朝能于乱世中一统天下,真武皇帝赵莽手下的八大异姓王功不可没。 其中,又以晋王陈破虏(八大异姓王之首,唯一一个一字并肩王)战功最为显赫。 大新王朝能从河套地区一隅偏师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晋王陈破虏劳苦功高。 王朝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疆域领土的江山,有一多半都是陈破虏率部打下来的。 其麾下的三十万破虏军更是王朝精锐部队,赫赫威名,威震八方。 真武皇帝在位期间,也给足了陈破虏与之战功匹配的封赏。 除了敕封晋王爵位,位列八大异姓王之首外,像什么“剑履上殿、上朝不跪、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也一样没落下。 甚至,在晚年时还将可以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打王金鞭”秘密赐予陈破虏。 但是,这一切都在半年前真武皇帝赵莽南巡途中突然驾崩,太子赵乾灵前继位后发生改变。 大新二世建安帝赵乾先是以“漠北战事再起,晋王年岁已高”为由,收缴了陈破虏麾下三十万破虏军三分之二的兵权。 后又以“封禅祭天”为由,将陈破虏手上除晋王封地龙城八千守军以外的破虏军兵权全部收走。 在此之前,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止一次提醒过父亲陈破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从来都是历代皇帝的保留节目。 可一生忠义,铮铮铁骨的晋王陈破虏在面对新帝的夺权和儿子的劝谏时,都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为人臣者,岂能有二心?” 甚至,陈破虏还在新帝赵乾封禅祭天的时候,主动将先皇赵莽赐予他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上交,做足了为人臣者的姿态。 哪料到,都已经交出了兵权和丹书铁券的陈破虏,在参加完新帝赵乾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后,自京师返回封地的途中竟然诡异的突发疽病,不治身亡。 当父亲罹难的消息传回晋王府时,陈怀安悲痛之余,也终于印证了他此前关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猜测。 随着外部隐患消除,大新王朝天下已定,建安新帝赵乾自然不再需要陈破虏这样一位功高盖主的一字并肩王。 尤其是,这位异姓王才刚过六十大寿,不仅体魄强健,精力亦是充沛。 甚至,赵乾都不需要晋王这个爵位和封地的存在!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晋王薨殂以后到下葬之前都不曾颁旨一封。 直到今日,晋王灵柩上午下葬封陵,皇帝的圣旨下午就送到了晋王府邸。 陈怀安没猜错的话,赵乾的这道圣旨可不是为了歌颂父亲陈破虏一生功绩而特意撰写的,更不是让他这个晋王世子继承爵位和封地的。 果不其然,负责传旨的礼部侍郎孙鹤龄照着圣旨内容洋洋洒洒的对晋王陈破虏一顿夸赞过后,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 “今天下大定,国泰民安,为止兵止战,与民休息,朕决意裁减军备; 晋王尚有八千破虏军镇守龙城,即刻交由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节制......” 嗡! 听到这儿,陈怀安的脑海中一下子就炸开了。 龙城这八千破虏军,不仅他陈怀安和晋王府数百家眷最后的依仗,更是他爹陈破虏留给他破虏军最后的血脉。 要说为了止兵止战,与民休息,哪怕把这八千破虏军就地解散为民,也好过将他们交给西北总兵吴青云啊! 放眼整个大新王朝,谁人不知道那吴青云可是他爹陈破虏几十年的死对头。 这八千破虏军交到他手上,还能善终得了? 然而,更令陈怀安措手不及的事情还在后面。 礼部侍郎孙鹤龄继续宣读圣旨: “晋王一生,功高齐天,朕为表敬意,决意就此封存晋王之爵位封号,后世之君,亦不可再行晋王爵位敕封,以彰显晋王于大新王朝江山社稷之功绩流芳百世,万古长存;” “晋王世子陈怀安改封北海王,赐封地北海,即刻举家北迁!” “钦此——” 刷! 当兵部侍郎孙鹤龄宣读完圣旨,在场跪地接旨的晋王府众人皆是哀嚎一片。 晋王妃徐若云,陈怀安的生母更是因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当场晕厥过去。 陈怀安则是眼神冷厉,怒气值拉满。 狗皇帝赵乾,好一招杀人不见血的计策啊,斩草除根还不用背负天下人的骂名,简直是杀人又诛心! 说得好听点这叫赦封北海王赐封地北海,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流放等死啊! 这北海名字听着好听,实则乃北方极寒贫瘠之地,匪患横行,胡马肆虐,当年苏武被流放牧羊的地方就在此地。 从龙城到北海,相隔数千里,路途遥远,凶险万分,没了八千破虏军护卫的王府上下妇孺老幼上千余人又怎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见此情景,负责传旨的礼部侍郎孙鹤龄心生悲悯,不由得回想起当年晋王陈破虏对他的知遇之恩。 若非晋王暗中相助,他孙鹤龄又哪里能成为今天受人敬仰的朝廷正三品大员,恐怕早就成为朱仙镇外乱葬岗前的无名孤魂。 怎奈何,皇命难违。 面对当朝皇上“赐给”晋王府遗孀的必死棋局,他一个区区三品文官,又哪有什么破局良策。 “世子殿下,接旨吧!” 即便是再于心不忍,孙鹤龄也只得将这一道决定晋王府家眷众人生死的圣旨递到陈怀安的面前。 事已至此,陈怀安别无选择。 为了王府上下上千口人的生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旨:“臣,北海王陈怀安领旨谢恩!” 陈怀安接过圣旨,起身扭头就走。 “站住!”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傲慢的厉喝声。 蹬蹬,蹬蹬,蹬蹬! 伴随着战马铁蹄敲打青石板砖发出的清脆声响,一个身披铠甲,腰系佩剑的武将策马上前,麻子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此人名叫常成虎,乃是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副将。 常成虎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怀安,一脸嚣张跋扈的吼道: “喂,北海王,龙城八千破虏军的指挥兵符呢,还不赶紧给本将交出来!” “哼!” “本将好心提醒你一句,私藏兵符,罪痛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闻言,陈怀安猛然转身,冷峻的脸上两道寒芒自星眸中迸射而出,直勾勾的刺向骑在马背上的副将常成虎。 刹那间,气场全开,杀气陡现。 马背上的常成虎被陈怀安这么一瞪,当即被吓了一个激灵。 连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而条件反射的嘶鸣着向后退了几步。 陈怀安正欲开口,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冰冷而奇特的机械合成音——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激活中......】 【系统激活成功!】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陈怀安,系统发放80万士兵奖励已到账,历史传奇武将召唤功能待解锁!】 伴随着大量信息涌入脑海,陈怀安先是一惊,继而大喜,按耐不住的嘴角轻轻一挑,杀气四溢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 二十四年了,统爹你终于来了!!! 第2章 激活系统,拥兵80万 陈怀安回味着系统消息,不由得血脉贲张,心跳急速。 系统发放80万士兵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召唤出来立马就能上阵杀敌的士兵,它不是8千,也不是8万,而是整整80万私兵啊! 要知道,即便是强如他爹晋王陈破虏在巅峰时期也不过才统兵三十万而已,而眼下整个大新王朝,总兵力也才堪堪一百五六十万。 也难怪这系统会叫“天生帝王命”,80万私兵哪怕是给一个草包,他恐怕都要想要去试一试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合不合身,硌不硌屁股。 毕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放到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陈怀安意念闪动,在脑海中的系统投屏光幕中迅速扫去: 惊喜的发现系统中除了士兵召唤功能外,还有历史传奇武将解锁,军备粮草兑换以及行军打仗所需的其他物资兑换功能等等,类目繁多,应有尽有。 晃眼一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系统负责给兵,给粮,给武器。 陈怀安不禁冷笑起来,狗皇帝赵乾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吧,老子陈怀安居然是位面之子,“天生帝王命”的男人。 狗皇帝你忠奸不分,残害忠良。 先是让我老爹不明不白的突发疽病,不治身亡;现在又要收缴我晋王府孤儿寡母最后所依仗的八千破虏军兵权;还要将我王府上下千余人流放极寒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你赵乾不仁在先,可就别怪朕陈怀安奉天靖难在后了! 正当陈怀安准备仔细研究一下“天生帝王命”系统时,耳畔突然响起的一个粗狂的男人声音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世子殿下!” 陈怀安回过神来,发现是龙城守军统兵参将庞先楚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边。 庞先楚一袭麻衣,手握剑柄,怒目而视,直勾勾的瞪着骑在马背上的常成虎,一字一句的说道: “逆贼常成虎目无王法,尊卑不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顶撞晋王世子,依律当斩!” “末将请令,诛杀贼子常成虎!” 说完,庞先楚果断拔剑。 他手上那把晋王陈破虏亲赐的龙泉宝剑应声出鞘,发出阵阵铿锵的剑啸声。 夕阳余晖下,庞先楚剑锋直指常成虎。 刷! 见此情景,常成虎的亲兵纷纷拔刀护驾。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马背上的常成虎不怒反笑,甚至还策马来到庞先楚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庞先楚,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随后,从马背上探出半个身子,扬起脖子贱兮兮的说道:“来来来,庞先楚,有种你朝这儿砍?” “狗贼,受死吧!” 自幼被晋王陈破虏收养的庞先楚征战半生,杀敌无数,又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当即就要挥剑砍了常成虎的脑袋。 然而,庞先楚挥剑之时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下。 陈怀安硬生生的将庞先楚拿剑的那只手拽了回来,重新将龙泉宝剑插回剑鞘,然后才向庞先楚摆了摆脑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见状,马背上的常成虎变得更加气焰嚣张了,狞笑着道:“怎么,庞先楚,这就认怂了啊?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告诉你,今天你算是把本将军给得罪死了,等兵符到手,你落到本将手上的时候,你看我整不整死你!” 说着,常成虎有意无意的瞥了陈怀安一眼,继续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堂堂参将,破虏军中赫赫威名的勇武将军,你怕他一个无兵无权还死了爹的北海王作甚?” “说得好听点叫北海王,说得难听点,他不过是个没爹的废物——” “住口!”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礼部侍郎孙鹤龄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粗暴的打断了常成虎对陈怀安的出言不逊,继而又向陈怀安拱了拱手,道: “世子殿下,移交龙城八千破虏军兵符和晋王府举家北迁之事涉及甚广牵扯繁多,依我所见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孙鹤龄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马背上的常成虎,继续道:“这一切,都等西北总兵吴青云抵达龙城在从长计议吧!” “不行!” 常成虎一听孙鹤龄这么说,当即气急败坏的站出来反对道: “孙大人,皇上旨意,圣旨一到陈怀安就得立刻交出龙城八千破虏军兵符,临行前吴总兵也是这么交代本将的,你这么做,可是违抗圣意!” 孙鹤龄眼神冷冽的看着常成虎,不怒自威。 随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常将军,这圣上钦点的传旨钦差大臣到底你是还是我?” “孙鹤龄,你——” 常成虎被孙鹤龄这一句就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看礼部侍郎只是区区三品文官,官职和权利都不及他常成虎这个从二品武将,但架不住孙鹤龄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臣,手里可还拿着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他常成虎敢把脖子伸出来让武夫庞先楚砍,那是他吃定了陈怀安为了王府家眷的安危不会让庞先楚动手。 可要是正面硬刚激怒了手持尚方宝剑的孙鹤龄,常成虎还真吃不准这老匹夫会不会脑子一热,一剑砍了自己来个先斩后奏。 权衡之下,常成虎只得放出狠话,道:“孙大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收缴晋王府兵权一事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你得负全部责任!” “我们走!” 说完,常成虎招呼着百余亲兵就撤离了晋王府,他要第一时间赶回行营,将这个消息汇报给总兵吴青云。 常成虎率部离开后,王府前就只剩下了陈怀安和孙鹤龄。 陈怀安拱了拱手,由衷的感谢道:“孙大人,谢了!” 孙鹤龄苦笑着摆了摆手,道:“世子殿下言重了,当年若不是晋王提携,又哪里能有孙某的今天。” 说着,孙鹤龄刻意拉近了与陈怀安的距离,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世子殿下,吴青云正在从三镇调兵赶往龙城的途中,不日便会抵达,若殿下不愿携家带口去北海就封,还望早做打算。” 闻言,陈怀安下意识的眉头一挑,目光如炬的看着孙鹤龄。 后者不再言语,只是一脸严肃而诚恳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孙鹤龄为了提前将皇帝夺权世子改封的消息送达晋王府做出了极大努力。 正是他星夜兼程,沿途与部下一起跑死了数十匹战马,这才赶在西北总兵吴青云重兵压境之前,把圣旨提前送到晋王府。 这也是为什么吴青云的副将常成虎会和孙鹤龄一起出现在晋王府的原因,正主吴青云还在忙着调兵遣将兵发龙城呢。 得此消息,陈怀安震惊不已。 原来,心狠手辣的建安帝赵乾从一开始就是一道圣旨,两手准备。 陈怀安若是乖乖交了兵权,老老实实的携家带口奔赴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就封,死在路途中最好,大家都体面。 陈怀安若是不想交出兵权,那么重兵压境的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就会帮他体面。 正所谓患难见人心,经此一事,陈怀安对孙鹤龄的感激更深了:“孙大人,大恩不言谢!” 孙鹤龄依旧只是笑笑,道:“世子殿下,按理来说,晋王薨殂,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到晋王灵前跪拜上香。” “但值此多事之秋,孙某就不进府上叨扰了,还劳烦殿下替我在晋王的灵前上三炷香,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当年朱仙镇的情,小孙终于有机会还上了!” 第3章 打王金鞭,奉天靖难 是夜。 晋王府邸,正殿书房。 陈怀安下午送别礼部侍郎孙鹤龄后,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参将庞先楚全城戒严,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 随后,陈怀安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内,并且在书房外安排了卫兵,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 几个时辰过去,王府内早已挤满了焦急等待世子殿下的众人,却依旧不见陈怀安的身影。 此时,他正在书房的密室内,一边给供奉的晋王灵位上香,一边看着父亲陈破虏留下的那套百战黄金战甲自说自话。 “爹啊,您老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为人臣者,岂能有二心?” “您老这一生倒是忠君爱国,可最后却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 即便如此,狗皇帝赵乾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晋王府一家老小,不光要收缴了咱家最后的兵权,还要把我们一家发配边疆,去往北方极寒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诶——” 陈怀安叹了一口气,随后娴熟的将挂在墙上的百战黄金战甲取下来给自己穿上,继续说道: “爹啊,若是儿臣手上只有八千破虏军,这兵权交了也就交了,可偏偏儿臣天生帝王命,手上一夜之间有了80万私兵,你说这事儿闹得!” “您老说说看,现在这兵权儿臣是交还是不交啊?” 说到这儿,陈怀安已经将黄金战甲披挂完成。 他抬眼看向铜镜之中,倒映出的是一道披着黄金战甲的欣长身影,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透着不凡器宇,举手投足间已初具一代帝王风范。 “爹啊,您老不说话那儿臣可就当是你默认了这兵权咱不交喽!” 说着,陈怀安看了看香火缭绕的晋王灵位,自顾自说道:“爹啊,其实你说不说我都知道,这八千破虏军的兵权您老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交给赵乾那狗皇帝的。” “否则,您老进京去参加赵乾的封禅祭天仪式时,为何把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都上交了,却唯独留下了这打王金鞭呢?” 说完,陈怀安已经从晋王灵位的供台下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楠木盒子,盒子上还雕刻着象征皇权的盘龙纹。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楠木盒。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柄金锏(打王鞭)安安静静的躺在锦帛之上。 陈怀安随手拿起楠木盒内那柄由黄铜锻造的金锏仔细端量,金锏上刻有“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大新高祖亲封”的字样。 这大新高祖真武皇帝赵莽御赐的打王金鞭(金锏)才是晋王陈破虏留给陈怀安和王府家眷最后的保命符。 原来,早在三个月前陈破虏离家赴京参加建安帝赵乾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时,就曾给陈怀安留下书信一封。 并且,和陈怀安约定,如若陈破虏此行不能顺利归家,陈怀安就打开这封书信依照上面交代的内容应对王府之事即可。 其中一条就是,如若当朝皇帝意欲对晋王府发难,可凭此金锏(打王鞭)与当朝皇帝斡旋,为晋王府上下千余家眷仆从及八千破虏军将士谋一线生机,从此远赴西域,不再踏足大新王朝半步。 事实上,在父亲罹难的消息传回王府,陈怀安看完陈破虏留给他的绝笔信内容之后,也一直是这么着手打算的。 有八千破虏军在手,他带着晋王府家眷去西域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应该不难。 至于查清晋王遇难的真正原因和为父报仇的事情,也得在解决后顾之忧后再徐徐图之。 但这一切,都将伴随着下午陈怀安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叮】的一声而改变。 把自己关在书房密室的这几个时辰,陈怀安已经搞清楚了【天生帝王命】系统的运行规则: 系统奖励的80万士兵皆是绝对效忠陈怀安的私人兵马; 当宿主达成【一统天下】成就时可开启无限爆兵权限; 当宿主达成【千古一帝】成就时可开启探索永生权限! 但目前陈怀安的可召唤士兵数只有8万,皆是全甲士兵(武器装备战马一应俱全); 剩下72万士兵处于待召唤状态,且待召唤士兵均为白板状态(兵种武器装备需自行配给); 并且,系统还会在他首次召唤8万兵马时,随机附赠统兵的历史传奇武将一名; 根据系统规定,陈怀安若想召唤剩下的72万士兵以及解锁更多历史传奇武将统兵打仗,必须通过系统积分进行兑换,兑换比例为普通士兵1分1兵,超级精锐战兵10分1兵; 系统积分的获取方式也相当简单,击杀或招降敌军将士和攻守城池皆可获得积分,具体表现为: 击杀或招降敌军士兵1人积1分(上不封顶); 击杀或招降敌军将领则根据将领官职大小积不同分;百夫长,积100分;千夫长,积300分;守备800分;指挥使2000分; 参将5000分;副将分;总兵分;提督分;总督分;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分; 注:该积分只能用于兑换系统奖励士兵的召唤额度及解锁历史传奇武将。 攻守城池根据大小积不同分:小型城池(人口10万以下)积100万分,中型城池(人口10万以上50万以下)积500万积分, 中大型城池(人口50万以上100万以下)积1000万积分;大型城池(人口100万以上)积3000万分; 注:该积分只能用于粮草、武器、军备等物资兑换。 粮草兑换为1分1斤;战马兑换为100分1匹;武器装备各兵种之间存在差异,具体为20积分至100积分不等; 系统积分计算方式为每场战役结束或完成攻守城池作战后立即发放。 至于系统中历史传奇武将的召唤功能,需宿主系统积分达分才能开启,具体能召唤哪些历史传奇武将未知。 最后,陈怀安是用“以战养战”四个字来形容【天生帝王命】系统的。 至于最后能否达成【一统天下】和【千古一帝】的成就,陈怀安此时此刻还顾不上去考虑,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如何解决皇帝夺权和十万敌军压境。 书归正传。 陈怀安把自己关在书房的这几个时辰,整个晋王府乃至是飞龙城内都已经炸开了锅,各种消息满天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朝皇帝赵乾下旨“清洗”晋王府,要将晋王家眷、部众、仆从赶尽杀绝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尤其是皇帝赵乾要将龙城八千破虏军兵权移交西北总兵吴青云节制的消息,更是在龙城守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龙城守军的斥候已于当天傍晚传回消息,西北总兵吴青云从三镇调集的重兵距离龙城不到百里,兵力足有十万之巨。 军情紧急,以参将庞先楚为首的三十六名破虏军将领齐聚晋王府,等待世子殿下陈怀安作最后定夺。 心急如焚的破虏军众将好几次都想强闯王府书房请令,最终都被庞先楚拦了下来。 直到,昏厥的晋王妃徐若云苏醒之后,众将这才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拜请求王妃前去书房召唤世子殿下。 事关重大,晋王妃徐若云也不敢耽误,当即在一众丫鬟的簇拥搀扶下,强撑着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前往正殿书房。 晋王妃一行刚抵达正殿,正好和刚从书房出来的陈怀安迎面对上。 徐若云看着披盔戴甲,手持金锏的陈怀安,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后一声长叹。 “娘亲,你怎么来了?” 陈怀安快步上前,很自然的从丫鬟手上扶过徐若云的手,紧接着对在场的卫兵和王府仆从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殿下!” 很快,一众卫兵和仆从悉数退去。 偌大的正殿庭院内,只剩下陈怀安和母亲徐若云两人。 徐若云抬手轻轻抚摸着陈怀安身上那套黄金战甲,不由得泪眼婆娑,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这套黄金战甲,是二十五年前身为前朝徐国公长女徐若云和镇威大将军陈破虏大婚之时国公府送出的嫁妆。 陈破虏此后穿上这套黄金战甲大小征战百余场,这才替真武皇帝赵莽打下大新王朝的一片江山。 同时,陈破虏也是穿着这套黄金战甲,黄沙百战一步一步踏着敌军的尸骸走上权利之巅,位极人臣,成为大新王朝唯一的一字并肩王。 可以这么说,陈破虏留下的这套黄金战甲,不仅见证了他和徐若云的爱情,更是见证了晋王府的兴衰。 睹物思人,徐若云难免伤感。 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儿子陈怀安穿上这套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意味着什么。 持鞭不披甲,是妥协; 披甲又持鞭,是反抗! 徐若云还是不死心的劝了一句:“儿啊,收手吧,你手上只有八千破虏军,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赵乾的!” “儿啊,听娘一句,你把这打王金鞭送还给赵乾,为娘再豁出去这张老脸到朝中求人,总归能给你,给晋王府百余家眷求得一条活路的!” 陈怀安只是笑了笑,随后凑到徐若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若云闻言,不施粉黛的苍白脸颊上突然变得表情复杂起来,阴郁震惊喜色随意切换。 没几分钟,徐若云依旧挂着泪痕的眼眸中已经透着几分霸气的光芒,又向陈怀安确认了一下他刚才所说的话:“儿啊,此事当真?” 陈怀安点了点头,肯定的回道:“千真万确。” 下一秒,徐若云突然甩开了陈怀安搀扶着她的双手,连日来因伤心过度而导致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在这一瞬间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徐若云转身背对着陈怀安,道:“儿啊,以后别叫我娘亲了!” 哈? 陈怀安一脸懵逼。 徐若云继续道:“叫母后!” 第4章 白袍儒将,八万精骑 晋王府邸。 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的陈怀安从书房出来之后,并没有前往议事殿会见早已在此焦急等待多时的龙城守军众将,而是一人一骑在夜色的掩护下出城,直奔20里外的龙山大营。 龙山大营位于龙城西北,是破虏军在晋中地区的军事指挥中心。 只不过,随着半年前晋王陈破虏被新帝赵乾剥夺兵权后,足够驻扎十万军队的龙山大营也就此荒废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陈怀安终于抵达龙山大营。 借助微弱的月光,龙山大营的轮廓已近在眼前。 只不过,昔日里旌旗猎猎,喊杀声震天的龙山大营此时却是一片荒凉,只有残破的旌旗在斑驳的城墙上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 夜空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乌鸦悲鸣,更是给整座大营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深夜至此,陈怀安非但不怕反而还带着几分难言的兴奋。 他意念合一,召唤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成功!】 伴随着耳畔响起的那熟悉的机械合成音,陈怀安的脑海中也浮现出系统光幕的轮廓,【宿主可召唤8万全甲士兵,随机附赠一名历史传奇统兵武将】的字样显得格外显眼。 “召唤8万全甲士兵!” 陈怀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系统发出召唤指令。 【叮!】 【8万全甲士兵召唤中......】 随着系统播报声的响起,陈怀安所处的龙山大营校场也在顷刻间被一团浓雾所包裹,雾气不断蔓延又不断消散。 在雾气消散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列列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士兵身影,在稍远处雾气消散的地方,隐约还传来了阵阵战马独有的嘶鸣声。 片刻功夫,偌大的龙山大营校场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参见世子殿下!” 校场上,披甲带刀的士兵跪倒一片。 陈怀安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影和马匹,把整个龙山大营的校场都占满了。 从这些士兵携带的武器装备来看,这八万士兵一共分为四个兵种,骑兵、步兵、弓弩兵和辎重兵,各兵种之间的铠甲头盔武器也有明显差异。 其中,骑兵士兵俱是装备明光铠;步兵装备黑甲铠;弓弩兵和辎重兵穿布甲,棉甲;使用的兵器有刀、剑、矛、斧、锤、鞭、弓、弩等。 而最具特色的,又当属骑兵使用的横刀和陌刀,这种采用东亚大马士革钢锻造出来的武器使用起来威力极大,一刀下去能让对手人马俱碎。 这八万兵马完全就是一支精锐的“大唐玄甲军”啊! 还不待陈怀安从亢奋、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距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又突然被一团凭空出现的白雾所笼罩。 同时,他的耳畔也再一次响起熟悉而亲切的系统声音【系统随机附赠历史传奇统兵武将——陈庆之!】 陈怀安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那团白雾。 须臾间,一名白袍飘飘,风度翩翩的儒将自散尽的白雾中出现,径直走到陈怀安面前,行单膝跪拜之礼:“末将陈庆之,拜见晋王世子!” 陈怀安难掩激动,急忙道:“将军请起!” 陈庆之何许人也? 一句“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足矣证明南梁儒将陈庆之这一生的战绩。 尽管陈庆之身体文弱,难开弓弩,亦不善骑射;但他富有胆略,善于筹谋,是一位深得众心的儒将。 由陈庆之统领这八万精骑坐镇龙山大营,陈怀安心中大定,奉天靖难第一战,胜算又多了几分。 陈怀安当即吩咐道:“将军,此间八万精骑,即刻起交由将军统帅!” “龙山大营粮草库密室内尚余粮草一万石,本王命你率八万精骑藏兵于大营,万不可暴露行踪,等待本王的下一步命令!” “末将领命!” 陈庆之当即拱手,表示领命。 随后,陈庆之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行军打仗的各项事务,这些经验都是刻在陈庆之骨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能用。 陈怀安也没闲着,当即从校场的队列中清点了一队辎重兵,随他前往龙山大营粮草库,把藏在密室内的一万石粮食交给辎重部队。 这一刻,他才庆幸自己当初一直给老爹陈破虏灌输“高筑墙,广积粮”的思想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若不是当初陈怀安主管这龙山大营粮草库,在皇帝赵乾夺权破虏军时秘密截留下这一万石原本属于破虏军的辎重粮草。 那么,他今晚从系统召唤出来的这八万精骑的伏兵可就要饿着肚皮和吴青云手下的云麾军干仗了。 尽管在龙城,晋王府内和龙城守军的粮草库内也还存有不少的粮食,但大规模的运粮行动一定会引起吴青云安插在龙城内的细作的警觉。 如此一来,龙山大营的八万精骑可就没了伏兵的天然优势,又怎能打云麾军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要不说一切都是天意呢? 当初陈怀安藏粮龙山大营时,也没想到他会是位面之子,天生帝王命的男人啊! 书归正传。 安顿好龙山大营八万精骑伏兵的事情后,陈怀安又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晋王府。 ......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晋城云麾军大营。 主将营帐内,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身披铠甲,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营帐正中的一张虎皮大椅上。 营帐两侧,俱是披甲带刀的云麾军将领。 “将军,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孙鹤龄那老匹夫果然违背了圣意,给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留了一夜时间。” “如此一来,一夜过后不管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是战是逃,将军都有了兵发龙城的理由!” 营帐内,出列说话之人,赫然是刚从龙城晋王府归来的云麾军副将常成虎。 他一开头,帐内余下云麾军将领纷纷附和: “将军神武,解决掉龙城这最后八千破虏军余孽后,整个西北便尽归将军统领,从此世人只知云麾军,谁还能记住破虏军是什么玩意儿?” “没错,依末将所言,将军清扫晋王余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封侯拜将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敕封吴王刚刚好,至于封地嘛,我看龙城就很不错!” “末将还听说了,那晋王妃徐若云当年可是前朝第一美人儿,徐娘半老,风姿绰绰,这又刚刚死了男人,正是需要安慰滋润的年纪。 将军若是不嫌弃,倒也可以纳为妾室;将军若是嫌弃,也可以赏给弟兄们啊,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就好这一口,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 一时间,营帐内充斥着云麾军将领们的淫邪笑声。 虎皮大椅上,云麾军缔造者吴青云更是放声大笑,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只见他大手一挥,豪气的吼道:“允了!” 顿了顿,又狞笑着道:“不过,你们都是知道的,本将最不喜欢浪费东西了,所以,你们得排队!” 哈哈哈! 大帐内,再度传来云麾军众将领肆无忌惮的笑声。 眼下,吴青云集结了十万云麾军精锐直逼龙城,先锋部队距离龙城已不足百里。 隐忍了整整二十年,他终于可以报当年在三军阵前被晋王陈破虏扒掉裤子当众廷杖,打得他皮开肉绽一个月下不了床的大仇了。 如今晋王已死,王府余孽和陈破虏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破虏军也即将被自己亲手终结,吴青云只觉得心中一片舒畅。 随后,只见他大手一挥命令道:“明日一早,兵发龙城!” 第5章 承袭爵位,讨逆檄文 晋王府邸,议事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迟迟未能等到陈怀安出来主持大局的龙城守军众将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有人站出来提议道: “庞将军,要不你先替世子殿下拿个主意吧,是战是走,我们全凭将军定夺!” 此提议一出,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将军,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定夺。” “否则,等那狗贼庞青云十万大军一到,无论是战是走,我们可都陷入被动的局面了。” “还请将军速速定夺!” “请将军定夺!” 一时间,议事殿内的龙城守军众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龙城守军内部负责具体统兵的参将庞先楚。 对于这些晋王陈破虏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将领而言,他们是断然不愿意接受西北总兵吴青云节制的。 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半年前被新帝赵乾夺去兵权后打散到各处的原破虏军将领就没几个落着好的。 不是被动的解甲归田赋闲在家,就是在征战途中被当成炮灰消耗掉,窝窝囊囊的混个马革裹尸还。 这还是被打散到其他总兵麾下的待遇,这要是落到原本就和晋王之间不对付的西北总兵吴青云手上,搞不好连个全尸都落不下,还得牵连一家老小。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豁出命去跟狗日的干,兴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面对龙城众将恳切的目光,庞先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是个孤儿,自幼被晋王陈破虏收养,忠孝节义是刻在庞先楚骨子里的东西,现在要让他越过世子陈怀安去决定八千破虏军的命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庞先楚比谁都清楚,这八千破虏军对于刚刚遭受沉重打击的晋王府遗孀意味着什么。 尽管,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做决定。 但,庞先楚深知自己不应该,也决不能是这个做决定的人! “诸位,肃静!” 良久,庞先楚终于起身说道:“诸位,值此多事之秋存亡之际,大家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 “诸位和我庞先楚一样,都是承蒙晋王的恩泽才能走到今天,现如今晋王尸骨未寒,我庞先楚万不能行此僭越之事?” “人活一世,起码得对得起良心吧?” 庞先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于我庞先楚而言,有晋王的地方才有我的立足之地,晋王薨殂,我就以世子为尊。” “莫说是吴青云区区十万草寇发难,纵使十殿阎罗又有何妨?” “我,庞先楚,誓与世子殿下及王府家眷共存亡!” “战也好,走也罢,只能也必须是由世子殿下定夺,无非贱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庞先楚目光如炬,坚定的望向在场众将。 一时间,众将多少有些羞愧难当,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将军,我们错了!” “将军,我们愿与将军一道,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 王府议事殿外,早已从龙山大营返回王府的陈怀安隔着一扇门把议事殿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庞先楚的忠义勇武,王府上下皆有目共睹,陈怀安更是心知肚明。 至于其余留守龙城的破虏军将领,晋王陈破虏在世时倒也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可今时不同往日,大新二世帝赵乾的一道圣旨和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十万大军已经将晋王府推向生死存亡的边缘。 人性的本能是趋利避害。 在此之前,陈怀安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些龙城守军将领能像效忠父亲陈破虏一样效忠自己。 但现在看来,陈破虏留给陈怀安的这些将领确实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只是在危难之时稍显急躁了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士气可用! 终于,站在议事殿外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的陈怀安用眼神示意王府下人可以通报了。 “世子殿下驾到!” 随着议事殿外的王府下人高声呼道,站在门口的卫兵迅速推开大门,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龙行虎步而来,直奔王府议事殿内而去。 刷! 原本人声鼎沸的议事殿内变得鸦雀无声,连同庞先楚在内的龙城守军众将纷纷起身,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披甲持锏步履生风的陈怀安无论是神态体型皆与年轻时的晋王陈破虏不相伯仲,气场上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那么一瞬间,众将都看傻了眼,仿佛来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斩敌无数,令对手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军陈破虏! 众将顿时为之一振,定睛再看,才认出来人乃是晋王世子陈怀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世子殿下!” “殿下!”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众将纷纷向陈怀安拱手行礼。 陈怀安坚定的眼神依次从在场众将身上扫过,然后在庞先楚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最后当仁不让的一屁股坐到议事殿内的主位上。 “诸位,都坐下吧!” 众将这才落座,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陈怀安的身上挪开。 陈怀安道:“诸位,你们都是军中良将,国之栋梁;先随先王南征北战十余载,为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又为王朝镇守边疆保境安民,以保百姓不受外族屠戮袭扰;一生忠君爱国,铁骨铮铮。” “可如今新帝继位,信任奸臣,肆意残害忠良,任由朝廷横起大祸,作为王朝的开拓者和中流砥柱,尔等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奸佞祸乱朝纲而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吗?” “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议事殿内,众将群情激愤。 陈怀安又道:“本王与诸位一样,也不愿意目睹奸佞当权残害忠良。” “先皇真武帝驾崩前曾秘密赐予先王金锏一柄,唤做“打王金鞭”,就是为了应对如今新帝继位,信任奸佞祸乱朝纲的局面!” 说着,陈怀安将手上的金锏高高举起,字字铿锵的说道:“大新高祖御赐金鞭,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 “而今新帝昏聩,奸佞当道,祸乱朝纲,残害忠良——” “我,陈怀安,大新高祖真武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决意于今日正式承袭晋王之爵位,持金锏奉旨靖难,以清君侧,打王除奸!” “尔等国之栋梁,忠臣良将,是否愿意与本王一道举兵讨逆,以安社稷,昭鉴忠心?” “愿意!” “愿意!” “愿意!” 议事殿内,众将热血沸腾,异口同声的回答。 见士气可用,陈怀安顺势下达了他承袭晋王爵位后的第一道命令:“众将听令——” “末将在!” 众将齐刷刷起身候命。 陈怀安道:“龙城守军即刻起整军经武,加固城防,奉天讨逆第一战,迎战逆贼云麾军主将吴青云,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得令!” 陈怀安又道:“庞将军,你留一下!” 闻言,庞先楚当即停下了脚步。 偌大的王府议事殿内,就只剩下陈怀安和庞先楚二人,摇曳的烛光将二人的倒影拉得许长,秉烛夜谈,共谋起兵事宜。 当夜。 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在晋王府议事殿内一直逗留到下半夜,直到公鸡打鸣的时候才匆忙离开。 陈怀安已经将他的应敌之策和庞先楚全盘托出,但隐去了龙山大营伏兵八万精骑一事。 只是告诉庞先楚龙城并非孤军无援,而是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援兵正在赶来,算是给庞先楚吃一颗定心丸吧! 第6章 龙城起兵,南征讨逆 翌日。 未时时分,西北总兵吴青云麾下的云麾军先锋部队已抵达龙城境内,于城外30里的拒北川一带安营扎寨,暂且休整。 云麾军先锋部队授兵2万,战斗兵种1.4万,辎重兵6000有余,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子吴奉先为统兵将军,副将常成虎随行。 吴奉先身高七尺,相貌奇丑,不仅在长相上遗传了他爹吴青云,性格上也完美的继承了他爹凶残狂妄,心狠手辣的个性。 年龄不大,却早已是恶名远扬之辈。 平日里作奸犯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惨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此恶行累累之人却能逍遥法外,皆因他有个深受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宠信的老爹。 吴奉先披甲带刀站在拒北川的最高处,居高临下远远眺望着30里外依稀可见的龙城轮廓,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早就听闻这晋王封地龙城乃是整个西北最为富饶的城市,今日一见,这龙城果真是气势恢宏,磅礴大气啊!” 说着,吴奉先拍了拍甲胄上的尘土,继续道:“常将军,你说这晋王陈破虏苦心经营了龙城二十载有余,这得积攒了多少金银珠宝啊?” 常成虎笑道:“少将军,这陈破虏在龙城积攒了多少宝贝咱不知道,但这龙城内的美人儿可还真不少!” “尤其是晋王府内的女眷,晋王妃徐若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自不必说,就连王府丫鬟那个个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儿啊,真是便宜了陈怀安那王八蛋。” 吴奉先眉毛一挑,道:“常将军,你要这么说本将军可就不困了。” “待本将军大军入城之时,若是陈怀安识相,主动让晋王府内的女眷来伺候本将军,倒是可以考虑留他一条狗命,发配北海充军戍边;” “若是这陈怀安不识时务,那本将军就砍了他的狗头,然后再让他府上的女眷来伺候老子,就是不知道这些王府女眷中,有没有陈怀安的老相好啊?” 哈哈哈! 此话一出,吴奉先和常成虎二人俱是放声大笑。 常成虎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少将军,真男人也!” 这个马屁拍得吴奉先极为舒坦,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城了,当即大手一挥,命令道:“本将军决定了,先行率部进城,接手龙城守军的兵符和城防!” “传令下去,前军,中军及左右虞候军(类似禁卫军)即刻启程,随本将进军龙城!” “是,少将军!” 吴奉先一声令下,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吴奉先,常成虎反倒有些担忧起来,试探性的说道: “少将军,前军、中军及左右虞候军加起来也才一万人马,这龙城可是有八千破虏军守卫,万一陈怀安拒不交出兵权,双方发生冲突的话,末将担心威胁少将军的安危啊!” 哼! 吴奉先冷哼一声,丑陋而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一脸傲慢的说道: “你要这么说,本将军还巴不得他陈怀安拒交兵权呢,这样本将军就能名正言顺的率部杀进龙城,血洗晋王府!” “他陈怀安区区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岂能与本将军分庭抗礼?” “再说了,据北川还有一万兵马驻扎,进可攻,退可守,父帅的八万大军更是随后而至!” 说着,吴奉先冷笑一声,讥嘲道:“常将军,你未免也太看得起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了吧!” “区区八千草寇,也敢与十万云麾军精锐刀兵相见?” 常成虎转念一想,吴奉先好像说得也对。 少将军吴奉先自幼习武,能骑善射,17岁时就已经跟着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南征北战,行伍生涯十年有余,不说战功显赫,起码也在马背上斩落敌将无数。 反观陈怀安,在常成虎的印象中他就没有上阵杀敌的经历,一直被晋王陈破虏放在后方管些粮草器械税赋一类的事情,恐怕手上连人命都没有沾过一条吧? 一边是杀人如麻的“人屠”,一边是羸弱无刚的儒生。 一面是统领十万精骑的云麾大军,一面是困兽之斗的破虏军八千残兵。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啊! 常成虎当即陪着笑脸道:“少将军,是末将多虑了,这陈怀安跟少将军比,连提鞋都不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叫——” 常成虎顿了顿,随后一拍脑袋道:“萤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这陈怀安,分明就是那萤虫一枚嘛!”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前一后从高处走下,于拒北川临时大营内统兵一万,杀气腾腾的直奔龙城。 与此同时,龙城破虏军大营。 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打王金鞭(金锏)伫立在校场上的检阅台前,身后数十面猩红的四爪黄龙旗迎风猎猎飘扬。 校场上,龙城八千破虏军除守城将士之外,其余众将士全部在校场列队集结,俱是披甲带刀全副武装。 一个时辰前,云麾军先锋部队抵达龙城30里外拒北川的消息已经传回城内,驻守龙城的八千破虏军将士也早已经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将会面对什么。 那就是奉旨靖难,举兵讨逆,以清君侧! 这八千破虏军将士,皆是十年以上的百战老兵,是破虏军中的精锐和最后的血脉,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尽数生活在龙城之内,受晋王府恩泽。 他们的命运,也早已经和晋王府紧密相连,生死不弃。 而今值此危亡之际,无论是为了扞卫作为一名破虏军的无上荣誉,还是为了保护城内的妻儿老小不受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之苦,身为破虏军的他们都必须像一个男人一样勇敢的站出来,豁出命去搏一线生机。 陈怀安看着校场上士气高昂的破虏军将士,向众将发表了最后的举兵讨逆檄文:“破虏军的将士们——” “我,陈怀安,晋王陈破虏之嫡长子,高祖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受封以来,循法守分,忠君爱国;” “新帝继位,宠信奸佞,任由吴青云、常成虎等奸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奸佞不除,江山不保;” “而今,本王奉先帝遗诏,持御赐打王金鞭奉天靖难,举兵讨逆,除奸佞,清君侧,安社稷,固国本,还我大新朝堂朗朗乾坤!” 陈怀安先以先帝御赐打王金鞭为由发表讨逆檄文,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证明此次举兵并非谋反,而是奉天靖难,师出有名,给八千破虏军将士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让众将卸下心理负担。 随后,陈怀安高举金锏,振臂高呼:“破虏军的将士们——” “今天,我们将在身后这数十面破虏军旌旗的指引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于龙城起兵,南征讨逆;” “此刻,当诸位破虏军将士与本王一道站在这校场之上,本王就不管你们是否胆怯和惧怕,因为我们没得选;” “一旦退缩,破虏军自成立以来于沙场征战马革裹尸的众将士英灵将在九泉之下抱头痛哭; 一生忠君爱国,铮铮铁骨的先王陈破虏亦将死不瞑目; 龙城的三十余万无辜百姓也将惨遭屠戮,横起大祸; 我们的妻儿老小也将终身饱尝欺凌之苦! 此刻,我陈怀安以晋王之名向你们下达将令,南征讨逆——” “如果,在南征讨逆的路上你们看到本王倒在了贼军的刀剑之下, 众将无需悲伤,亦不可停下冲锋的脚步,更不要前来救我, 握紧手中的刀剑紧紧跟随破虏军旌旗的指引继续南征,奸佞不除,决不收兵!” “日月山河永在,破虏军魂永在!” “破虏军威武!” “将军威武!” “破虏军威武!” “晋王千岁!” 一时间,龙城破虏军大营喊杀声震天,八千余破虏军将士热血沸腾,晋王陈怀安壮怀激烈! “报——” 突然,一名传令士兵匆忙策马来报! 疾驰的战马还未停下扬起的四蹄,传令士兵早已经翻身下马,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拱手道: “禀晋王,云麾军先锋约一万人马已兵临城下,领兵敌将吴奉先于城门之下叫阵!” “哦?” 陈怀安嘴角一挑,道:“来得正好,那就用他吴奉先的狗头来为大军南征祭旗!” “众将听令!” “末将在!” “随本王出城迎敌!” “末将遵命!” 第7章 太和殿内,龙椅之上 申时时分。 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率领的一万兵马已兵临城下。 龙城外,云麾军枕戈以待,马不卸鞍,兵不卸甲,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强攻龙城的姿态。 城墙上,驻守龙城的破虏军将士戴头盔披战甲手持刀枪剑戟,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待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出城迎敌。 双方隔着高大的城墙和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对峙起来。 而城门上的吊桥,早已经被守城的破虏军将士高高吊起,阻断了云麾军想要进城的唯一通道。 见此情景,朝廷钦差,传旨大臣孙鹤龄面露担忧之色,望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龙城一脸无奈的苦笑着摇头。 这时,云麾军副将常成虎策马来到孙鹤龄的面前,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道: “孙大人,昨儿个可是你亲口说的这龙城八千破虏军指挥兵符移交和晋王府举家北迁之事等总兵大人到了之后再议。” “现在少将军持总兵大人令箭前来龙城移交兵符和城防,却被阻挡在城外不能入内,你自己再抬眼好好看看,陈怀安都干了些什么?” 这时,吴奉先也骑着战马来到孙鹤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朝廷钦差,三品大员。 一边磕打着胯下的战马在孙鹤龄面前转圈圈,一边用手中的马鞭对着城墙上指指点点,语气傲慢的说道: “孙大人,陈怀安抗旨不遵,非但不交出兵权去往北海就封,反而还下令关闭城门,私藏兵马甲胄于城内,按《大新律例》,陈怀安此举可是罪同谋反,当诛九族!” 哼! 吴奉先冷哼一声,继续道:“孙大人,事已至此,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面对吴奉先气势汹汹的逼问,孙鹤龄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常成虎还不忘落井下石的揶揄几句,道: “孙大人,本将军昨天就好心提醒过你,这圣旨一到,陈怀安就得交出兵权,可你不听啊!” “现在好了,陈怀安这是打算要举兵谋反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鹤龄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冰冷的死死盯着吴奉先,常成虎二人。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声高呼: “世子殿下有令,传钦差大人孙鹤龄及云麾军主将进城,共商龙城兵权、城防移交及王府家眷北迁之事!” “兹事体大,尊卑有序,其余一干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城墙上话音刚落,护城河上高悬的吊桥就开始缓缓落下。 伴随着“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吊桥便重重的砸向地面,横在河宽十三丈,水深一丈八的护城河两岸。 随后,紧闭的城门也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透过城门洞口远远望去,城内百姓人头攒动,生活秩序一切如常。 见状,孙鹤龄抬头看向骑在马背上的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向他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道:“少将军,请吧!” 说着,孙鹤龄拿出那道昨日原本已经被陈怀安接到手上,而后又被他强硬要回的圣旨在吴奉先的面前晃了晃,继续道: “少将军,进城后微臣将当众宣读圣上旨意,亲自主持龙城兵符及关防大印的移交!” “少将军,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副将常成虎一脸警觉,当即站出来劝解道:“少将军,陈怀安此人阴险狡诈,少将军若以身犯险,唯恐中了陈怀安的奸计!” “依末将所言,直接带兵进入龙城,陈怀安若不安好心,当场诛之!” 说完,常成虎眼神狠厉的作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哼! 一听这话,一旁的孙鹤龄当即冷笑着道:“常将军,你怕是忘了《大新律例》第三十三条,未得兵部调令擅自调兵入城者视同谋反,按律当诛九族!” “孙鹤龄,你——” 常成虎又一次被孙鹤龄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只能在马背上干跺脚。 孙鹤龄所言非虚,按《大新律例》未经兵部批准擅自调兵进城的确视同谋反。 这事儿一旦被孙鹤龄回去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哪怕他常成虎是西北总兵吴青云的心腹估计也够他喝一壶的。 毕竟,眼下他们并没有掌握陈怀安及破虏军意欲谋反的罪证,就这么贸然率大军进城,一定会招来非议,留下麻烦。 可常成虎又总感觉这事有猫腻,搞不好就是陈怀安设下的鸿门宴,擒贼先擒王,把少将军吴奉先抓了再说。 万一少将军有什么差池,他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总兵吴青云砍的。 无奈之下,常成虎只能继续劝阻吴奉先,道: “少将军,磨刀不误砍柴工,要不然咱们再等等,等明日总兵大人一到,咱们在进城接收龙城的兵符和关防大印。” “够了!” 吴奉先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常将军,本将军决定了,随孙大人一起进城接收兵符和关防。” “本将军还不信了,他陈怀安敢对本将军大逆不道?” 顿了顿,吴奉先继续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常将军坐镇城外吗?城内若有风吹草动,你即刻率兵攻城!” “少将军——”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常成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被有恃无恐一意孤行的吴奉先粗暴打断。 后者随即向孙鹤龄瞥了一眼,颐指气使的吼道:“孙大人,还愣着干嘛,给本将军带路进城吧!” 闻言,孙鹤龄笑着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迈步向前。 吴奉先率百余虞候军亲兵紧随其后,一行人走上吊桥,浩浩荡荡的直奔龙城而去。 常成虎忧心忡忡,当即吩咐下去,道:“传我命令,全军备战,随时准备攻城!” “是,将军!” 说话间,孙鹤龄、吴奉先一行人已经进入龙城,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守城军队重新拉回,悬于半空。 随着两扇厚重的城门被重新合上,再一次隔绝了云麾军与龙城的唯一通道。 常成虎眼睁睁的看着吊桥拉起,城门关闭,紧握佩剑的手掌不知何时早已经是汗如雨下,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他心烦意乱,急火攻心。 同一时间,龙城永定门内。 孙鹤龄,吴奉先一行人在守卫的引导下,向城内的晋王宫走去。 骑在马背上的吴奉先有恃无恐,目光贪婪的打量着城内的一切,心里还做着接管龙城后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春秋大梦。 随行的一百名虞候军亲兵却是如临大敌,紧张万分,紧随吴奉先的那名亲兵时刻揣着那支召唤援兵的穿云箭,随时准备向天发射。 很快,一行人来到晋王宫太和殿。 进入太和殿后,吴奉先顿时被偌大的太和殿内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场景所吸引。 然而,下一秒吴奉先和众亲兵就被正殿台阶之上,摆放着的那一把雕刻龙纹涂上金色亮漆的金丝楠木椅惊得目瞪口呆! 吴奉先一眼认出来,这晋王宫太和殿内的金丝楠木椅的造型和漆色分明与金銮殿上皇帝坐下的那把龙椅无异。 龙椅之上,身披黄金战甲的陈怀安正襟危坐,意味深长的笑看众人。 此情此景,恐怕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这陈怀安分明就是打算举兵谋反了! 吴奉先脸色巨变,拔剑直指大殿之上,表情狰狞的狂怒道:“陈怀安,你竟敢私造龙椅,你这是想造反呐!” “来人啊,放穿云箭召兵进城平叛!” 第8章 真假人屠,勇武将军 其实,都没有等到吴奉先下令放箭求援,随行的虞候军亲兵就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 纷纷拔刀列阵,把少将军吴奉先保护在最中间。 手持穿云箭的那名亲兵更是身手不凡,只见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顿时“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直奔大殿之外。 轰! 下一秒,却见一道黑影犹如断线风筝般飘回大殿之内,随后重重的摔在地板之上,七窍流血,生死不明。 众人定睛一看,这倒地之人不正是刚刚纵身飞出大殿之外的那名虞候军亲兵吗? 他手上还紧握着那支呈发射状态的穿云箭! 只可惜,轻轻一拉就能离弦的箭矢却没能发射出去。 随后,一个披甲带刀的武将借助钢索自太和殿正门顶上缓缓落下,在大殿内吴奉先和众虞候军惊诧的神色中龙行虎步而来。 “庞先楚,是你——” 吴奉先大惊,认出了来人正是破虏军中赫赫威名的勇武将军庞先楚。 庞先楚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膂力过人,有万夫不敌之勇。 跟随先王陈破虏南征北战十余载,光是被他斩落马下的敌军主将就不下百人,死在他手上的敌军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正因如此,才有他勇武将军的封号。 对比起吴奉先自诩杀人如麻的“人屠”称号,庞先楚被外族冠以的“人屠”称号含金量可要比吴奉先高得多得多。 吴奉先的“人屠”称号,大多都是靠他虐杀降兵降将和无辜百姓得来的恶名。 庞先楚的“人屠”称号,则完全是他在马背上取功名替王朝开疆拓土,斩敌军将士首级积攒下来的军功,是他以奴隶之子受封勇武将军的奠基石。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吴奉先和庞先楚的出身对调一下的话,庞先楚恐怕早就是大新王朝封狼居胥的武将; 而吴奉先,大概率多年前就已经成了漠北草原上一滩不知名的狼粪。 “杀了他!” “本将军命令你们杀了他,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真假“人屠”相见,吴奉先率先红眼,当即向他麾下的虞候军亲兵下令干掉庞先楚,杀出一条血路来。 “杀!” 最前排的二十余名虞候军齐声暴喝,一窝蜂的挥刀而上,对着庞先楚就是一阵刀劈斧砍,试图以人数上的优势来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有道是猛虎架不住群狼,但庞先楚是雄狮不是猛虎,而吴奉先麾下的虞候军也不是群狼顶多算鬣狗。 面对二十余名吴奉先麾下虞候军亲兵从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攻击,庞先楚的脸上毫无惧色,从容拔剑应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霸气。 先王陈破虏赐予的龙泉宝剑在庞先楚的手上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的挥剑都伴随着龙啸虎吟。 他的出剑招式并不花哨,一挥一挡之间,尽显力量与反应的对决。 剑光闪烁,惨叫连连。 片刻间,二十余名虞候军死伤殆尽,庞先楚却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他手上那把龙泉宝剑的剑锋之上甚至连一滴血都不曾沾染。 而那死伤的二十余名虞候军亲兵却是人甲俱碎,鲜血横流,由此足以看得出庞先楚的出剑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眨眼功夫,吴奉先便亲眼目睹了自己麾下最为精锐武力值最强的二十余名虞候军亲兵被庞先楚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殆尽,顿时心生惧怕之意。 “上,你们一起上,给本将军杀了这个疯子!” 吴奉先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以此释放心中的畏惧和压力。 “列阵!” 又有三四十名虞候军亲兵领命而出。 这一次,这些亲兵吸取了上一波炮灰的经验,并未一上来就一窝蜂似的对武力值逆天的庞先楚刀劈斧砍,而是手持刀剑结成战阵,试图将庞先楚围困其中。 “哼,吴奉先,你也只剩下让别人替你卖命这点本事了!” 庞先楚冷哼一声,提剑而上,眼神中透着对吴奉先的鄙夷和厌恶。 “真武十七年,漠北之战,我率八百精骑奔袭千里直捣元庭,斩敌三千俘虏无数,军功却被你爹吴青云巧取豪夺,最终算到了你吴奉先的头上;” “真武二十年,漠北战事再起,你率领的一万云麾军孤军深入,陷入重围,还是我不计前嫌拼死来救, 最终却被你在朝堂之上反咬一口,说我勾结元庭余孽卖国求荣,若非晋王作保,我恐怕早就冤死大狱;” “真武二十三年,滇西平定南蛮之战,还是你吴奉先......” 庞先楚眼神冷冽,杀气四溢,一边说着一边挥剑破阵直逼吴奉先。 三十四名虞候军亲兵拼凑起来的战阵根本拦不住久经沙场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他每一次的挥剑都伴随着一名虞候军亲兵的惨叫响起。 须臾间,吴奉先麾下亲兵试图困住庞先楚而结成的战阵就变成了残阵,超过半数的亲兵被当场砍死。 剩余的亲兵早已被庞先楚展现出来的恐怖武力值吓得面色惨白惧从心生,任凭吴奉先如何呵斥怒骂,却再也没有胆识和勇气向前一步。 此刻,偌大的太和殿内,庞先楚横刀立马,吴奉先和他麾下的几十名虞候军亲兵手持刀剑战战兢兢。 庞先楚提剑向前一步,几十名虞候军亲兵齐刷刷的向后退一步。 庞先楚再向前一步,虞候军亲兵们则裹挟着脸色惨白的吴奉先继续向后退一步。 双方一进一退,很快便将吴奉先一行逼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之下。 再退,就得拾阶而上直面正殿龙椅之上笑看风云的陈怀安了。 吴奉先瞥了瞥杀红了眼的庞先楚,又扭头看了看端坐在龙椅上的陈怀安,急中生智,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擒贼先擒王,都给本将军上,拿下陈怀安!” 他这么一喊,剩余的虞候军亲兵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看向大殿正上方龙椅之上端坐的陈怀安。 对于这些虞候军亲兵来说,尽管陈怀安也身披黄金战甲,但他的形象和气质看起来始终透着一股子文质彬彬的儒生味道。 对比起步步紧逼一身杀气的庞先楚,龙椅上那位似乎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捏软柿子,这些平日里跟着吴奉先横行霸道为虎作伥惯了的虞候军亲兵最擅长了。 当即有一队虞候军亲兵转身拾阶而上,挥舞刀剑杀气腾腾的直奔大殿正上方龙椅上的陈怀安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虞候军亲兵,端坐在龙椅上的陈怀安面色如常。 甚至,还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翘起二郎腿,笑呵呵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吴奉先和杀气腾腾的虞侯军。 “杀!” 转眼间,十余名虞候军亲兵已经冲上大殿台阶,双方距离不过十余步之遥,龙椅上的陈怀安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士兵挥舞刀剑劈砍向自己时带起的罡风。 嗖! 嗖! 嗖! 下一秒,无数箭矢从天而降,顿时将冲上大殿的虞候军亲兵悉数射杀。 紧接着,十八名身披银甲以黑纱蒙面的死士神兵天降。 借助钢索从大殿房梁之上缓缓落到陈怀安面前,随后扔掉手上的连弩,拔出佩刀护卫在陈怀安四周。 “龙城十八骑!” 大殿之下,吴奉先失声惊呼,面如死灰。 他只听闻过晋王陈破虏身边有一队形影不离的银甲武士,个个胆识过人武艺超群,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因这队银甲武士仅由十八人组成,所以又被称为“龙城十八骑”! 只不过,令吴奉先不解的是这龙城十八骑不是已经在随晋王陈破虏一起在从京师返回龙城的途中被毒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太和殿内? “吴奉先,算你还有点见识!”龙椅上的陈怀安笑着摆了摆手,道:“去吧,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谨遵王命!” 十八名银甲死士当场领命,挥刀冲下台阶杀入战团。 见状,庞先楚也不甘落后,提剑就砍如入无人之境。 片刻功夫,太和殿内的虞候军亲兵尽数被屠,死伤殆尽。 只剩下吴奉先孤身一人无能狂怒,握着佩刀的双手都在打颤: “陈怀安,本将军告诉你,城外就有我云麾军两万大军,我爹率领的八万大军明日一早就能抵达龙城,你今天要是敢杀我,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造不造反我不管,但本将军今日要是在这龙城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你手上的八千破虏军抵挡得住十万云麾军的攻势不? 本将军奉劝你一句,不要图一时之快而酿成大祸!” “否则,云麾军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陈怀安一声冷笑,道:“吴奉先,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 随后,他一挥手,道:“庞先楚,本王命令你把贼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楼上祭旗!” “末将得令!” 庞先楚直面吴奉先,提起龙泉宝剑抬手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仓促间,吴奉先下意识的举刀相迎。 刀剑相接,火星四溅。 伴随着“锵”的一声,吴奉先手上那把他引以为傲的“千人斩”环首刀应声折断,成了两截,握刀的右手更是被震得虎口发麻。 他这才意识到陈怀安说的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上祭旗并不是说说而已。 吴奉先急道:“陈怀安,你玩真的是吧?” “庞先楚,你别过来啊!” “陈怀安,陈怀安,世子殿下,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晋王的死——” 吴奉先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好像身子一轻飞了起来。 眼瞳中倒映出来最后的画面,是富丽堂皇的太和殿内,一具穿着盔甲手握断刀鲜血飚射的无头尸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心有不甘的轰然倒地。 意识消散前,吴奉先又回想起了进城前副将常成虎三番五次对他的劝谏,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 下辈子做人,一定要听劝啊! 第9章 三千铁骑,破阵出征 龙城外,云麾军阵中。 统兵副将常成虎心神不宁,眼皮直跳,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他骑着战马在护城河上高悬的吊桥两侧来回打转,时不时的手搭凉棚望向城墙高大城门紧闭的龙城。 此时,距离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率部进城接收龙城守军兵符和关防大印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 城墙垛口上,却依旧高悬象征着破虏军的四爪黄龙旗,城楼上也不见少将军吴奉先和朝廷传旨钦差孙鹤龄的身影。 夕阳西下,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常成虎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下令强攻龙城,即便是事后被孙鹤龄那老匹夫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将军陷入危险而坐视不理。 否则,吴奉先真要是在他常成虎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恐怕总兵大人明日一到当场就得砍了他。 立刻死和以后有可能会死孰轻孰重常成虎还是拎得清的。 “传令兵,传本将军手谕,驻扎在据北川的云麾军即刻开拔,一个时辰内务必赶到龙城!” “得令!” “前军,中军,左右虞侯军听令:骑兵下马备战,步兵准备攻城器械,随本将一道强攻龙城,营救少将军!” “末将领命!” 随着统兵副将常成虎的一道道军令,整个云麾军先锋部队立刻行动起来,传令兵快马加鞭直奔据北川临时大营,其余各兵种按部就班准备攻城器械。 就在云麾军先锋部队士兵紧张有序的连接渡河飞桥,准备强渡龙城外的护城河时,龙城永定门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却被人缓缓从城内推开。 紧接着,高悬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也开始缓缓降下,最终“轰”的一声横跨在护城河两岸,重新构筑出一道连接龙城内外的通道。 见此情景,常成虎急忙下令:“传令下去,各军停止攻城准备,保持警戒!” 说话间,一名身披黄金战甲的欣长身影缓缓从永定门内骑马出来,他胯下骑着那匹黄骠马同样披着金甲,威风凛凛,神骏非凡。 紧随其后的,是十八名身披银甲手持陌刀以黑纱蒙面的骑士,胯下战马俱是披着银色战甲,银光闪烁,锋芒逼人。 再然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一片黑铠甲骑兵自永定门内秩序井然的骑马出城,人带刀马披甲,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不好,陈怀安这是打算举兵谋反了,少将军危矣! 常成虎心头咯噔一声,他一眼就认出来率先骑着金甲黄骠马出城之人正是被皇上改封北海王,流放北方极寒贫瘠之地的前晋王世子陈怀安! “快快快,命令骑兵披甲上马迎敌!” 一瞬间,常成虎冷汗直流惧由心生。 他好歹也是云麾军中的副将,很清楚一旦让陈怀安麾下的破虏军铁骑冲起来他手上失去骑兵保护的这一万人马根本挡不住,到时候那可就是嘎嘎一顿乱杀。 他和手下的一万云麾军负责嘎嘎,陈怀安和破虏军铁骑负责乱杀! 常成虎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仅有区区八千兵马的陈怀安竟然敢率部出城主动进攻,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全部部署。 在常成虎乃至是西北总兵吴青云和他麾下谋士们的设想中,并不是没有考虑过陈怀安会抗旨不遵,甚至是狗急跳墙从而对抗朝廷的局面发生。 正因如此,身为西北总兵的吴青云才会在当朝皇帝赵乾的授意下从西北三镇调集十万大军分三路逼近龙城,堵截陈怀安和八千破虏军的所有生路。 他们在沙盘上推演过陈怀安率部连夜弃城而逃,直奔西域谋生; 也推演过陈怀安据城死守,作困兽之斗,最终一番血战过后城破人亡; 还推演过陈怀安忍辱负重,尝越王勾践之苦,赴北海就封再徐徐图之; 甚至连前朝国公长女,晋王妃徐若云有可能为陈怀安谋求的出路都一并做过推演; 但却唯独没有想过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这么多年来于马背上寸功未立的废物陈怀安竟然有胆量,有气魄仅凭八千破虏军余孽就敢主动出城向云麾军发起进攻。 更不相信八千破虏军将士会是铁板一块,在明知孤军无援的情况下还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跟着陈怀安举兵谋反,对抗朝廷。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常成虎不信。 偏偏就是这世人眼中虎父犬子,羸弱无刚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已经带领破虏军余孽主动出城列阵对抗奉旨接收龙城兵符和城防的云麾军先锋部队。 常成虎初步目测,随陈怀安出城列阵的破虏军骑兵三千有余,应该是破虏军中最后一支骑兵部队。 陈怀安此番精锐尽出,看样子是打算拼死一搏了! 三千骑兵对阵一万步骑,按理来说优势在于常成虎统领的云麾军这边。 但此刻,常成虎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来是少将军吴奉先生死未卜,云麾军投鼠忌器; 二来想必是常成虎也明白“哀兵必胜”的道理; 再有就是,他刚才已经下令骑兵下马作战准备攻城,尽管在他发现事态不对后第一时间又重新下令骑兵披甲上马迎敌。 但这一下一上再到列阵都需要时间,对面的陈怀安和破虏军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果不其然,说话间对面的破虏军骑兵就开始动起来了! 见状,常成虎两股战战大惊失色。 但此刻两军对战在即,为稳定军心,身为统兵将领的常成虎也只能强撑着打消策马狂奔扭头就跑的念头。 而是扯开嗓子对着护城河对岸的陈怀安和破虏军喊话,以达到分散对方注意力,为己方骑兵上马备战争取时间。 “陈怀安,你把我们少将军弄哪儿去了?” 常成虎一声怒吼,却发现对面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有战马铁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和时不时发出的响鼻声。 他继续喊话:“陈怀安,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吗?” 依然无人回答。 常成虎又道:“陈怀安,你抗旨不遵,公然举兵对抗朝廷,罪同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破虏军的将士们,难道你们铁了心要跟着陈怀安一起谋反对抗朝廷吗? 他陈怀安此举可是把你们往死路上领,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吧! 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等明日云麾军大军一到,你们可就只剩下九族尽数伏诛这一条死路了!” “现在,我常成虎以云麾军副将的身份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就地放下武器向云麾军投降,我保证对各位破虏军弟兄既往不咎。 你们若是愿意投到云麾军阵中,所有人连升三级!” “若是有谁能生擒反贼陈怀安,赏万金,封万户侯!” “活的不行,死的也算数!” 常成虎嗓子都喊哑了,对面的破虏军中依旧无人应答,三千铁骑已经集结成雁形阵。 只见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的陈怀安一马当先,单臂平举长约一丈二,重约百斤的方天画戟直指城外仓促结阵迎战的云麾军先锋部队,傲然屹立于雁形阵之首。 与此同时,龙城城门楼上突然响起深沉而有力的鼓点。 咚! 咚! 咚! 擂鼓之人,赫然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前晋王妃徐若云。 她纤细如白玉的两条胳膊上下翻飞,鼓槌在牛皮制的鼓面上反复击打,无言的诉说着母亲在送儿出征时壮怀激烈的心情。 紧接着,城楼上出现了更多乐器击打的声音。 既有鼓钵(类似于铜钵的乐器)清澈响亮的配合大鼓演奏,也有战鼓浑厚有力的音色强化节奏,还有竹笛清脆动人演奏旋律,更有锣声为整场演奏营造气氛和音乐效果。 此外,还有数十名王府女眷女扮男装有的吹着箫、笙、管等乐器,有的弹奏古筝、琵琶配合演奏。 以前晋王妃徐若云擂动的大鼓为主导,以王府家眷手中的鼓钵、战鼓、竹笛、古筝、琵琶、萧、笙、管、锣等乐器为辅助, 在龙城城楼之上为即将南征讨逆的晋王陈怀安和破虏军将士演奏了一曲慷慨激昂,壮怀激烈的《秦王破阵乐》。 伴随着《秦王破阵乐》响起的,还有站在城墙垛口数千余破虏军守城将士齐声高颂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 “我,陈怀安,晋王陈破虏之嫡长子,高祖皇帝亲封的晋王世子,受封以来,循法守分,忠君爱国;” “新帝继位,宠信奸佞,任由吴青云、常成虎等奸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奸佞不除,江山不保;” “而今,本王奉先帝遗诏,持御赐打王金鞭奉天靖难,举兵讨逆,除奸佞,清君侧,安社稷,固国本,还我大新朝堂朗朗乾坤!” 同一时间,陈怀安一声厉喝:“破虏军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三千余龙城铁骑齐声回应。 陈怀安:“随本王出城迎敌,南征讨逆,诛杀奸贼常成虎!” “杀!” “杀!” “杀!” 第10章 晋王之勇,勇冠三军 突如其来的《秦王破阵乐》和《奉天靖难讨逆檄文》令云麾军副将常成虎和麾下的一万余部众措手不及。 好些云麾军士兵都还沉浸在城门楼上依稀回响的《秦王破阵乐》所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甚至都忘了披甲上马结阵备战。 就连统兵副将常成虎都有些失神,暗自感叹陈怀安此举,可抵十万精兵啊! 等他反应过来时,陈怀安早已经率领龙城十八骑策马跃过吊桥,后续三千破虏军骑兵随后而至。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惊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龙城内外的地面颤动不已。 转眼间,两军相距仅有千余步之遥。 以战马全速冲刺的速度,只需十几个呼吸间双方就要短兵相接,留给常成虎和云麾军一万先锋部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常成虎急忙策马回身,挥舞马鞭调动军队列阵应敌。 “不想被战马踩死的都他娘给老子站住了阵脚别乱,你们两条腿再怎么快也跑不过贼军骑兵战马的四条腿,乱了阵脚,死路一条!” “盾牌兵顶在阵型最前面,长枪兵以盾牌为防线把长枪举起来站住了死也不能后退半步, 弓弩手呢,赶紧给老子放箭消耗贼军的骑兵啊,为咱们的骑兵披甲上马迎敌争取时间!” “左右虞候军负责监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常成虎策马在云麾军阵中来回奔走,将一道道军令直接下达到作战部队,亲自指挥云麾军结阵迎敌。 事到如今,即便是已经被三千龙城铁骑全速冲锋时所带来的压迫感吓破了胆的云麾军先锋部队步兵也只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以盾牌和长枪结成战阵应对全速冲刺的破虏军骑兵,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天意。 云麾军中的弓弩手,也终于在仓促间向疾驰而来的龙城铁骑发射了第一轮箭矢。 嗖! 嗖! 嗖! 漫天的箭矢疾风骤雨般砸向高速移动的龙城铁骑。 然而绝大部分的箭矢都飘到了爪哇国,只有少数的箭矢砸在破虏军骑兵的身上,在士兵的铠甲和头盔上留下一个白点后消失不见。 除非是动用弩车向骑兵发射箭矢,否则仅凭云麾军弓弩手人力开弓想要洞穿装备精良的龙城铁骑难于登天。 此时,两军之间距离已不足二百步。 嗖! 嗖! 嗖! 又一波箭雨袭来。 只不过,这次的箭雨却是射向了云麾军阵中。 是破虏军骑兵在策马高速冲刺中对云麾军的弓弩手还以颜色,使用马弩装备同云麾军弓弩手对射。 作为破虏军中最后一支骑兵,这三千龙城铁骑的装备可谓是精良至极。 除了装备黑铠甲护身之外,还携带有能射二百步的马弩装备,长柄格斗武器是漆枪,短柄格斗武器是短柄长刀。 此外,还有专门携带啄、锤、斧、鞭等砸击破阵用的兵器。 对比之下,云麾军先锋部队的武器装备就要逊色多了。 尤其是用于战场消耗的步兵,除少数将士装备步人甲之外,绝大多数兵士都仅有一件布甲或棉甲,根本挡不住马弩装备射出的箭矢。 尽管破虏军骑兵在高速移动中用马弩装备射出的箭矢已经失去了准头,但对于原地结阵的云麾军步兵来说依然是不小的打击。 一轮箭雨过后,就有上百名云麾军步兵中箭倒地,生死不明。 二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就这电光石火间,双方还互射了两轮箭雨。 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高大身影踏破云麾军步兵仓促间结成的盾牌长枪阵,骑在身披金甲的黄骠马背上的晋王陈怀安一马当先,杀入敌阵。 那单臂平举的方天画戟甚至都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依靠黄骠马全速冲刺时带起的惯性力量,就足以让方天画戟的威力扩大十倍,一戟便戳穿对面三名士兵,带倒数十人。 紧接着,只见陈怀安单臂用力一抖,顿时将挂在方天画戟上的三名戟下鬼抖落下去。 随后用力一挥,方天画戟在密集的敌军阵营中画出一道扇面,硬生生将数十余围聚而来的敌军兵士横扫一片。 一人一骑,直捣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杀!” 紧随其后的,是身披银甲手持陌刀的龙城十八骑,俱是策马扬刀,直接催动胯下战马凌空跃起杀入敌阵。 刀锋所过之处,死伤一片,鲜血四溅。 “杀!” 最后,三千破虏军骑兵也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入敌阵。 他们虽然没有陈怀安和龙城十八骑的敏捷身手高超武艺,做不到直接策马凌空跃起踏破敌阵。 但作为破虏军中最后的骑兵,这三千骑士那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在战场上相互间的配合也早已是炉火纯青娴熟无比。 只见使用砸击破阵兵器的破虏军骑兵将士率先挥舞手中的武器砸向云麾军步兵仓促间用盾牌和长枪结成的据马阵。 只一个回合就把云麾军的防御阵型砸得七零八落,一片稀碎。 接下来,是补上来的破虏军骑兵漆枪兵沿着被啄、锤、斧、鞭凿烂撕裂的云麾军防线一阵枪出如龙,顿时令试图重新结阵阻挡龙城铁骑攻势的云麾军步兵乱作一团。 最后,是手持短柄长刀的破虏军骑兵不费吹灰之力杀入敌阵。 将士们手中的短柄长刀上下翻飞,高举狠劈,刀光闪烁之处,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血浆混着尘土四下飞溅,一具具无头尸体心有不甘的轰然倒地。 以上驷对下驷,以骑兵对步兵。 陈怀安率领破虏军南征讨逆对上云麾军的第一个回合,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代价重创云麾军先锋部队,歼敌逾千。 光是死在陈怀安方天画戟之下的云麾军贼兵就不下三十,重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一个回合。 杀得兴起的陈怀安这一战将会用他三岁习武,遍访名师的隐藏实力告诉大新王朝所有人什么叫“晋王之勇,勇冠三军”! 书归正传。 借助云麾军数千步兵以生命为代价赢得的时间,常成虎终于将他麾下的四千余骑兵重新组织披甲上马,结阵迎敌。 此时此刻,望着死伤一片战况惨烈的战场,身为统兵副将的常成虎依然心有余悸。 尤其是刚才他亲眼目睹了被大新朝堂一众武将嘲笑“虎父犬子,羸弱无刚”数年之久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在马背上杀敌的表现后,更是令他一阵后怕。 这陈怀安也太他妈能隐忍了,装废物一装就是十余年,本将军昨日还在晋王府前当着众人的面大骂他是废物却连屁都没放一个。 如此看来,这厮是早就打定了举兵谋反的主意。 现在想想,也得亏是昨日圣旨到得突然,否则都不用庞先楚那厮动手,陈怀安早都得让自己脑袋搬家了。 但现在,四千云麾军骑兵已经整装待发,对上他陈怀安的三千破虏军骑兵,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身后这全副武装的四千铁骑就是常成虎的胆气和底气。 这一瞬间,风停了雨顿了常成虎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杆马槊,长约一丈四,重约百斤,是大新王朝武将标配的马背作战长兵器。 常成虎能从先皇真武帝赵莽起兵逐鹿中原时的一名马夫混到今天西北总兵副将的位置,可不单单是光靠他溜须拍马耍嘴皮子来的。 在马背上一杆马槊耍得虎虎生风,死在常成虎这杆马槊之下的敌军主将也不在少数。 马槊在手,还有四千云麾军铁骑压阵,常成虎说什么也要在马背上称一称陈怀安的斤量。 即便不能将陈怀安挑落马下,也决不能放任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云麾军阵中来去自如。 最好是将他和三千破虏军骑兵拖在城外,拖到援兵赶来之时。 常成虎直面千余步开外的陈怀安,槊尖一指,一声厉喝:“传令下去,斩杀贼酋陈怀安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 “杀!” “杀!” 第11章 阵前夺旗,杀人诛心 残阳如血。 万道霞光穿透气势恢宏的城墙建筑群洒在龙城外辽阔的战场上。 三千龙城铁骑和四千云麾军骑兵隔着千余步列阵,俱是摆出两军骑兵对战时惯用的楔型阵。 手持方天画戟的龙城铁骑主将陈怀安和手持马槊的云麾军骑兵主将常成虎分别跃马上前,傲然屹立在楔型阵之首,成为骑兵冲锋的单箭头。 大战在即,不少战马似乎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而不断扬起前蹄悲鸣嘶吼。 马背上的两军骑兵战士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战争场面,没有怯懦更不会退缩,只是眼神冷冽的死死盯着对面,默默握紧手中的刀枪。 双方刻意留出来的千余步距离,已足够胯下的战马提速冲刺。 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即可策马扬鞭枪出如龙于马背上建立不朽功勋。 城楼上,又一次响起浑厚而有力的鼓点声。 咚! 咚! 咚! 伴随着出征的号角,龙城永定门那两扇厚重的城门再一次缓缓合上,横跨在护城河两岸的吊桥也又一次被绞盘拉起高悬于护城河之上。 同一时间,陈怀安单臂端起方天画戟直指敌军,一声怒吼:“破虏军众将听令,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三千龙城铁骑齐声怒吼,气吞山河。 云麾军主将常成虎也不甘示弱,槊尖一指,一声厉喝:“云麾军众将听令,随本将军一道诛杀敌酋,平定叛乱!” “杀!” “杀!” “杀!” 劳师远袭的四千云麾军骑兵士气低沉,稍显声势不足。 下一刻,两军主将同时策马扬鞭,锋芒直指对面。 蹬蹬蹬! 蹬蹬蹬! 蹬蹬蹬! 霎时间,铁蹄声震天。 两军骑兵犹如两道移动的钢铁洪流,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漆枪和长刀的寒光在残阳下交替闪烁,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曲壮怀激烈的战争交响曲。 眨眼间,两道狂暴的移动洪流不出意外的碰撞到一起,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和刀枪剑戟激烈的碰撞到一起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 作为两军主将,指引骑兵冲锋的单箭头,陈怀安和常成虎二人也于阵前毫无悬念的相遇。 陈怀安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身披金甲的黄骠马疾驰而来,一点寒芒惊现,随后枪出如龙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狠劈常成虎。 面对世人眼中废物世子陈怀安的雷霆一击,马背上的常成虎大惊失色,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举起马槊出枪抵挡。 锵! 一声脆响,石破天惊。 那是陈怀安手上的方天画戟和常成虎手上的马槊剧烈的撞击到一起所发出的金属撞击声。 就这一下,常成虎只觉得有千斤之力从天而降震得他虎口裂开,剧痛噬心,双手再也握不住那细长的槊杆。 这杆跟随他征战十余载,于马背上挑落敌军主将不下百人的马槊也应声飞落,不知所踪。 还不等常成虎唏嘘感慨喘息片刻,化身战神的陈怀安再度挥舞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挺挺的刺向常成虎。 这一戟,仿佛汇聚了天地间全部的力量。 见状,常成虎心头咯噔一声,却也根本来不及拔出环首刀抵挡,只得无奈暗道今天怕是要栽在陈怀安的手上了,随后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 眼瞳中最后倒映出的画面,是那刺向自己宛如秋霜的锋利戟刃。 然而,常成虎想象中戟刃刺穿铠甲扎进身体的冰冷刺痛感却并未出现。 反倒是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捶了一下,直接给他捶飞起来了一般。 轰! 下一刻,常成虎跌落马背轰然倒地。 胸膛剧烈的震动和肋骨被砸断的痛感分明在告诉他,刚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 常成虎强忍着剧痛睁开眼一看,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单臂握着方天画戟,正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随后,戟尖霸气一指:“取贼军大纛!” “谨遵王命!” 身披银甲手持陌刀贴身护卫陈怀安的龙城十八骑随即领命,策马挥刀杀向象征云麾军主将所在的大旗。 此时,依旧有二百余名云麾军骑兵在混战中护卫着大纛。 但这些亲兵在刚才已经亲眼目睹了主将常成虎被陈怀安不费吹灰之力的挑落马下。 若非后者故意手下留情,想必此刻他们的主将常成虎早已经成了戟刃下的亡魂。 主将都被挑落马下,士兵又哪里还有士气而言? 面对银甲武士龙城十八骑的夺旗行为,军心涣散的云麾军骑兵早已失去抵抗的勇气,只剩下扛着大纛盲目的狼狈逃窜。 见状,龙城十八骑当即变阵为倒三角的进攻阵型。 顺势将手中的陌刀向后伸展开,刀刃向外,刀脊向内,犹如狼入羊群那般紧紧咬住护卫云麾军大纛狼狈逃窜的敌军。 追上一群,刀锋掠过,人马俱碎,继续策马向前。 再追上一群,刀锋再度掠过,又是一片人马俱碎。 跌落马背的云麾军先锋部队统兵主将常成虎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龙城十八骑对自己麾下护旗亲兵的单方面收割而束手无策。 直到,最后那名扛着大纛的亲兵被一名银甲武士连人带马一刀劈成两半。 随后而至的另一名银甲武士顺势一刀将象征着云麾军主将的大旗一刀斩断,瘫在地上的常成虎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主将落马,帅旗被夺,这让本就是劳师远袭的云麾军溃兵瞬间做鸟兽散。 偌大的战场上只剩下无主的战马和重伤的士兵在独自哀嚎,仰天悲鸣。 陈怀安骑着黄骠马来到奄奄一息的常成虎面前,举起方天画戟的戟尖挑起败军之将常成虎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陈怀安,成王败寇,今天落在你手上我常成虎认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常成虎倒也硬气,强撑着爬起来站在陈怀安面前,抬头仰视这这位世人眼中的废物,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我不服,若非是本将军大意轻敌,手下的云麾军又是劳师远袭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哈哈! 陈怀安放声大笑,嗤之以鼻道:“常成虎啊常成虎,本王发现你们云麾军不愧是一丘之貉,从上到下都只剩死鸭子嘴硬了,吴奉先如此,你也如此!” “你在本王手上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顿了顿,陈怀安霸气十足的继续说道:“也罢,本王今天暂且先留你一条狗命,回去给你的主子吴青云带个话——” “告诉他,二十年前,我爹在三军阵前一百军棍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二十年后,本王三军阵前夺他帅旗照样轻而易举如探囊取物,他的十万云麾军在本王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说着,陈怀安一挥手,命令道:“来人啊,把吴奉先的狗头拿给常将军!” 轰隆! 下一刻,就有破虏军的骑兵将一颗白布裹着的脑袋扔到了常成虎的面前。 陈怀安笑道:“常成虎,你刚才不是问本王把吴奉先弄哪儿去了吗?现在本王就把你的少将军还给你!” 说完,陈怀安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却不是班师回城,而是率领龙城铁骑直奔城北而去。 常成虎失魂落魄的望着消失在战场上的破虏军骑兵,然后发疯似的将那颗用带血的白布裹着的脑袋,从地上捧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白布拨开。 “啊——” “少将军!” 常成虎惨叫一声,拨开白布后露出来的赫然是死不瞑目的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的首级。 第12章 丧子之痛,怒发冲冠 “报——” “紧急军情,陈怀安率龙城破虏军余部举兵谋反! 三千余破虏军骑兵与前军云州突骑一部激战据北川,后逃窜至龙山大营闭营不出,前军主将梁二虎将军请大将军速速定夺!” 傍晚时分,一道紧急军情由云麾军传令兵快马加鞭送抵至大军行军途中,第一时间呈送到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的手上。 “哦?” 闻此消息,吴青云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毫无波澜,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倒是他身边的另一位云麾军副将周武阳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破虏军骑兵领兵之人,可是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 传令兵喘着粗气回道:“禀将军,破虏军骑兵领兵之人并非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而是晋王世子陈怀安!” “什么?” 传令兵的回答,令骑在马背上的副将周武阳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 “你确定破虏军骑兵领兵之人是陈怀安那个废物?” 传令兵肯定的回答道:“禀将军,千真万确,前军主将梁二虎将军看得清清楚楚,破虏军骑兵领兵之人确为晋王世子陈怀安。” 这一下,就连正闲庭信步策马向前的吴青云都感到有些意外了。 随后,吴青云挥了挥手上的马鞭,吩咐道:“传令下去,命前军主将梁二虎率部包围龙山大营,一个人一匹马都不能放过去;” “其余云麾军各部加快行军速度,于据北川一带安营扎寨!” “得令!” 传令兵当即领命,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副将周武阳这才策马凑到吴青云的身边,一脸不屑的说道: “大将军,万万没想到啊,陈怀安这个废物竟然敢领兵上阵,就他那副娘们儿一样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敢披甲上马,简直是令末将眼界大开啊!” 哈哈! 说完,周武阳还不忘放肆的大笑一番,言语神情间毫不吝啬对陈怀安的鄙夷。 吴青云也觉得陈怀安领兵上阵一事像个笑话,但作为西北总兵他所考虑的却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众所周知,在晋王陈破虏被剥夺兵权后,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无疑是这最后八千破虏军中最能打的将领。 世子陈怀安给人一贯的印象却是羸弱无刚不堪大用。 即便晋王余孽狗急跳墙举兵谋反,又为何放着最能打的武将庞先楚不用,而是由世人眼中废物一样的世子陈怀安领兵上阵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加上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到云麾军先锋部队的消息,更是让他心生疑虑。 吴青云当即面色凝重的问道:“武阳,奉先和先锋部队上一次向中军大帐汇报军情是什么时候?” “啊?” 周武阳先是一愣,随后脱口而出道:“禀大将军,是今日午时,少将军差人来报,先锋队已于据北川安营扎寨,少将军携常副将统兵一万赴龙城探查军情。” 吴青云眉头一皱,道:“不好,我儿奉先恐遭不测!” “大将军,你说什么?” 周武阳被吴青云的话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大将军,这,这不可能吧?” “少将军自幼习武,勇冠三军,又有久经沙场的常副将统领一万精兵陪同压阵,废物陈怀安和区区八千破虏军余孽又怎能伤及少将军分毫?” 听他这么一说,吴青云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几分,脑海中仔细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当然了,什么少将军自幼习武,勇冠三军那是马屁话。 自己生的儿子几斤几两吴青云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幼习武不假,勇冠三军就是瞎扯淡了。 但与之随行的副将常成虎的本领,吴青云还是信得过的。 虽说在两军阵前常成虎不一定能将破虏军中最能打的庞先楚挑落马下,但以常成虎的身手想要在庞先楚的手下护吴奉先的周全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旁的副将周武阳察言观色,很快便察觉到大将军吴奉先的担忧所在,急忙开口宽慰道:“大将军,依末将看您是多虑了!” “大将军您要往好的方面想,少将军暂时没能腾出功夫与中军大帐取得联系,说不定是正在率领先锋队斩杀破虏军余孽而腾不开身呢?” “您想想,刚刚传令兵来报,陈怀安率三千余破虏军骑兵与我前军云州突骑激战据北川,很显然是想率部出城突围啊,说白了就是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正忙着逃命呢!” “依末将看来,这恰恰说明是少将军率领的一万精兵在龙城大破敌军,逼得陈怀安不得不率骑兵出城突围。 而后又被赶来的云州突骑堵截在了据北川,突围无望,这才率部撤往龙山大营。” 说到这儿,周武阳神采奕奕的笑道:“大将军,说不定此刻少将军已经拿下龙城,正打开城门恭候将军入城呢!” 哈哈哈! 听闻此言,吴青云放声大笑,豁然开朗。 “照你这么说,还果真是本将军多虑了!” 周武阳“头头是道”的分析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也符合吴青云奉旨调兵北征龙城时手下谋士的推演预案。 想来也是,随着自己十万云麾大军分三路压境,整个龙城便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即便龙城还有八千守军,面对此等必死之局,那必然也是士气低落毫无战斗力可言,被吴奉先率领的一万云麾精兵打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吴青云的脑海中此时竟然没来由想起来昨夜在中军大帐中前军主帅梁二虎说的那番话——晋王妃徐若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不知不觉间,吴青云胯下的战马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嘶鸣着扬起四蹄撒欢似的就向前一路疾驰而去。 副将周武阳见状,也是猛地磕打马腹,一路追着吴青云而去。 行至戌时,吴青云一行终于在月光的照明下抵达据北川。 此时,先行而至的云麾军前军士兵早已在此安营扎寨,吴青云径直策马前往中军大帐。 翻身下马,神采飞扬,大步流星的走进大帐。 帐内众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奉先吾儿,还不速速前来觐见父帅!” 刚走进大帐内,吴青云就感觉营帐内的气氛不太对,众将脸上丝毫没有取得一场大胜后的喜悦和张狂,反倒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悯之色。 吴青云犀利的眼神横扫大帐,与他目光相接的云麾军将领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少将军,末将还以为今晚能在龙城过夜呢,哈哈!”下一秒,副将周武阳满脸堆笑的走进大帐:“末将可听说——” 周武阳正准备拍少将军吴奉先的马屁呢,却猛然发现大帐内气氛不对,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大将军,末将,末将罪该万死,还望大将军成全!” 这时,当吴青云沿着大帐内云麾军众将自动左右散开的一条路走到大帐最里面时,突然看到了一名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将领跪倒在大帐中央,声泪俱下的向他请罪求死。 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陪同少将军吴奉先出征的云麾军副将常成虎! 吴青云瞬间变得脸色铁青,奇丑无比的脸上更显狰狞,语气冰冷的说道:“常副将,起来说话!” 常成虎又哪敢起身,依旧双膝跪地对着吴青云疯狂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请罪:“大将军,末将罪该万死啊,末将没能保护好少将军,致使少将军中了陈怀安的奸计,末将无颜面对大将军,请大将军赐死!” 轰! 吴青云轰的一屁股坐在大帐中央的虎皮椅上,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跪在面前的副将常成虎。 良久,才一字一句的问道:“常成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常成虎哭诉道:“大将军,少将军遇害了!” 腾! 听闻此话,吴青云腾的一下子就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气息,吓得在场的云麾军众将大气都不敢喘。 吴青云厉声道:“少将军的尸首呢?” 闻言,常成虎颤颤巍巍的将身边那颗用带血的白布裹着的脑袋呈到了吴青云的面前。 大帐中央,吴青云面色狰狞,一声厉喝:“打开它!” 常成虎哪敢不从命,当即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拨开了裹在那颗脑袋上带血的白布。 下一刻,吴奉先死不瞑目的首级赫然出现在云麾军中军大帐之内! 第13章 新仇旧恨,不共戴天 嘶! 随着常成虎双手捧起吴奉先死不瞑目的首级呈于中军大帐之内,在场的云麾军众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俱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再看大帐中央,吴青云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凶光迸射,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气。 以至于,中军大帐内的温度都在他的影响下陡然下降,寒气逼人,扑面而来。 此刻,处在大帐进门位置与大帐中央的吴青云面对面站立的副将周武阳,屏住了呼吸连气都不敢喘。 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裤裆里去,生怕被处在暴怒边缘的大将军吴青云盯上,心里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好端端的拍什么马屁呢,现在已经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的问题了,这分明是一马屁把马给嘣死了! 家人们啊,马屁有风险,拍前须谨慎呐! 好在吴青云现在没工夫理会周武阳这个马屁精,强忍着中年丧子的悲痛,在愤恨狂怒和复仇冲动的边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开口向跪倒在大帐之下的常成虎询问道:“常副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头说起,切不可有分毫隐瞒!” “是,大将军!” 常成虎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情绪后随即将今日发生在龙城内外的一系列事件当着云麾军众将领的面向大将军吴青云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先是陈怀安以移交破虏军兵符和龙城关防为由,将少将军吴奉先诱骗至龙城城内截杀; 而后是陈怀安在龙城城楼之上命破虏军余孽宣读《奉天靖难讨逆檄文》,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帜举兵谋反,出城作战; 再然后是劳师远袭仓促迎战的一万云麾军先锋被以逸待劳准备充分的破虏军接连破阵,兵败龙城; 最后是陈怀安阵前夺旗,交还少将军吴奉先的首级,于两军阵前杀人诛心。 常成虎尽可能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讲述着今日发生在龙城内外的战事。 但在他讲述时的字里行间所透出来的惊涛骇浪,却依然将连同吴青云在内的云麾军众将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那封讨逆楔文中打出来“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帜,更是体现出陈怀安及晋王府余孽对于起兵谋反之事并非临时起意,实乃蓄谋已久。 再有就是,在常成虎的讲述中,大新朝堂众人眼中“虎父犬子,羸弱无刚”的废物世子陈怀安竟然有万夫不当之勇。 连云麾军副将常成虎在他手上都坚持不了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更是令云麾军众将大吃一惊。 末了,常成虎还将陈怀安让他转达给吴青云的那番话一字不改的向吴青云说道: “大将军,贼酋陈怀安临行前还让末将给大将军带话——” “陈怀安说:二十年前,我爹在三军阵前一百军棍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二十年后,本王三军阵前夺他帅旗照样轻而易举如探囊取物,他的十万云麾军在本王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放肆!” 轰! 吴青云青筋暴起,一声厉喝之后猛地一掌狠狠拍在面前的案桌上,厚重的实木案桌应声断了,折成两半。 “大将军息怒!” 顷刻间,中军大帐内云麾军众将跪倒一片。 这些将领都是吴青云的心腹,自然很清楚二十年前吴青云被陈破虏当众廷杖一事是被大将军视为一生的耻辱,是他不可被触及的逆鳞。 这么多年来,一众云麾军将领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那都是心照不宣的不敢提及此事,就怕触了大将军的霉头而遭到清算。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那件事即便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依旧是吴青云不愿直面的耻辱,其分量甚至超过中年丧子之痛。 前军主将梁二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常成虎,随即拱手抱拳道: “大将军,陈怀安一介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大将军出言不逊,末将请令,明日率一万精骑强攻龙山大营。 定取陈怀安的狗头于三军阵前祭旗,告慰少将军的在天之灵!” “还望大将军恩准!” “大将军,末将胡禄山请令——” “末将阎福泉请令——” “末将马奔请令——” 一时间,在前军主将梁二虎的带领下,大帐内一众云麾军将领纷纷站出来在吴青云面前表忠心,请令带兵攻打龙山大营。 吴青云依旧面色铁青,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将安静。 随后,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诸位的心意吴某人心领了。” “但诸位和我吴青云一样,都是朝廷命官,一切行动皆要遵从圣意,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不可因一己私利而将朝廷重任置之脑后!” “本将军此番奉圣上旨意率大军兵发龙城,是为了接收龙城守军的兵符和关防,是为了替圣上镇守边疆!” “实乃乱臣贼子陈怀安抗旨不遵犯上作乱,先是设计加害我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而后又率部出城肆意屠戮我云麾军将士, 还大言不惭的打出什么清君侧,除奸佞的狗屁旗号,可无论他陈怀安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他举兵谋反的事实!” “我十万云麾大军受命于当今圣上北征讨逆,乃王者之师,正义之师!” 说到这儿,吴青云话锋一转,厉声道:“云麾军众将听令!” “末将在!” 中军大帐内,一众云麾军将领齐声回应。 吴青云一字一句的说道:“贼将陈怀安举兵谋反,意图颠覆我大新王朝之国本,其心可诛; 八千破虏军余孽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按律当斩;龙城百姓包庇反贼以犯下欺君之罪;” “本将军以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的名义向云麾军众将下达平叛将令——” “副将周武阳——”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率五万大军明日一早兵发龙城,若破虏军余孽依托城墙负隅顽抗,无需请示格杀勿论,拿下龙城,三日不封刀!” “末将领命!” 吴青云又道:“前军主将梁二虎——”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率一万云州突骑,两万云麾步兵随本将军一道,明日兵发龙山大营,本将军要亲自斩杀贼军主将陈怀安!” “末将领命!” 最后,吴青云那犀利的眼神落在了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副将常成虎身上,语气冰冷的说道:“副将常成虎——” “末,末将在!” 常成虎又惊又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跪地领命。 吴青云道:“按理来说,你护主不利,致使少将军罹难,本将军本该按军法对你施以凌迟之刑,你的家眷也该尽数充入军中,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 “但本将军念你这些年在云麾军中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本将军命你将今日从战场上溃败的云麾军先锋队残兵重新聚拢,编入跳荡队(突击敢死队)随大军攻城夺旗。” “末将领命!” 直到此时,常成虎悬在心中的一颗石头才终于落下,眼角的余光分明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一招险棋,他赌对了! 很快,云麾军众将纷纷领命而去,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只剩下吴青云和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的吴奉先。 直到此时,吴青云才卸下伪装,狰狞而丑陋的脸上也露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老泪纵横的捧起吴奉先的首级,狠厉而坚定的说道: “奉先吾儿,黄泉路上你慢些走,奈何桥也别急着过。” “为父不仅要亲手剁下陈怀安的脑袋为你报仇,还要让龙城三十余万百姓通通给你殉葬!” 第14章 龙山大营,玄甲奇兵 翌日。 龙山大营,中军大帐。 身披黄金战甲的陈怀安当仁不让的坐在大帐中央,站在靠近他右手边位置的是白袍飘飘,风度翩翩的儒将陈庆之,站在他左手边是龙城破虏军骑兵指挥使樊无忌。 再靠后的位置,则是十余名昨日随陈怀安杀出城外的破虏军将领。 此刻,即便是经过长达一夜的时间平复震撼而惊诧的心情,在场的破虏军将领却依旧难掩激动兴奋的神色,对晋王陈怀安的崇敬之心溢于言表。 不仅是因为陈怀安在昨日带领他们大破贼军时,在战场上所展现出来的不亚于先王陈破虏,巅峰时的恐怖武力值和战场统治力,更是因为陈怀安所展现出来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帝王心术。 尤其是对于龙城铁骑指挥使樊无忌而言,跟随陈怀安龙城起兵南征讨逆的这短短十几个时辰的经历,远比他戎马前半生的经历要丰富精彩得多。 总结起来就十六个字:荡气回肠,峰回路转,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昨日傍晚,当陈怀安亲率龙城铁骑于城外大破敌军,而后又在据北川和敌军云州突骑一部迎头对上时,樊无忌还以为陈怀安会率领龙城铁骑一鼓作气洞穿敌军骑兵,而后绕道晋阳突袭敌军粮道迫使敌军不战而退。 亦或者是打破敌军封锁,直奔曾受先王恩泽的西域各国搬兵求援,广招天下义军“奉天靖难,以清君侧”。 再不济,也应该是突出重围后保存实力再与朝廷和敌军周旋。 却唯独没有想到陈怀安会在和敌军骑兵遭遇后,扭头就率领龙城铁骑直奔早已因弃用而变得破败不堪的龙山大营。 对于樊无忌和十余名随陈怀安一起杀出城外的破虏军将领来说,上龙山大营无疑是死路一条。 既不能据险而守,又不能寻一条密道逃出生天,敌军只需将龙山一围,无需七日无粮无草的龙城铁骑三千人马自己就得饿死在大营之内。 有那么一瞬间,樊无忌和破虏军众将都忍不住仰天悲叹:晋王无能,害死三军啊! 可当心如死灰的樊无忌和破虏军众将领跟随陈怀安进入龙山大营后,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 只见龙山大营校场之上,一名白袍飘飘,风度翩翩的儒将率数万余玄甲锐士跪迎晋王陈怀安。 那一刻,樊无忌和一众破虏军将领才发现是自己格局小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晋王英明,三军之幸啊! 同时,众将心中皆是一阵后怕。 樊无忌更是冷汗直流。 前日,皇帝夺权的圣旨送到晋王府后世子殿下陈怀安闭门不出,龙城守军三十六将就属樊无忌闹得最凶,也是他提议让庞先楚越俎代庖替陈怀安定夺主意,决定破虏军的去留问题。 好在参将庞先楚恪守本心,方才一语惊醒樊无忌。 时至昨日,樊无忌和破虏军众将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面对奸佞当道,皇帝夺权的困难局面,晋王殿下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神不知鬼不觉进入龙山大营的这八万玄甲锐士,就是晋王殿下南征讨逆的底气所在。 从那时起,樊无忌才真正的重新认识陈怀安。 原来,那个在世人眼中“虎父犬子,羸弱无刚”的废物,竟然是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有气吞山河之志”! 樊无忌暗下决心,此生誓死追随晋王殿下。 殿下戟尖所指,末将铁蹄所至,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不管是从龙之臣还是马革裹尸,九死无悔! “报——” “启禀晋王殿下,据北川的敌军已于一炷香的时辰之前兵分两路开拔,一路约五六万人马携重型攻城器械直奔龙城,另一路约一万云州突骑携约两万步兵直奔龙山大营!” 这时,一名披甲带刀的传令兵闯进中军大帐,先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随后气喘吁吁的将斥候刺探到的云麾军动向禀报给陈怀安。 闻此消息,陈怀安面露微笑,胸有成竹。 吴青云将麾下的云麾军兵分两路,分别攻打龙城和龙山大营的一举一动,都尽在陈怀安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甚至,连云麾军分兵之后,两支大军各统兵多少都和他预料中的大差不差。 《孙子兵法》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如此浅显的用兵之道,身为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的吴青云不可能不知道。 而作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早已经预判了吴青云的预判。 正因如此,他昨日才会亲率三千龙城铁骑出城作战,而后又在击溃云麾军一万先锋部队之后,故意留副将常成虎一条狗命。 还将吴青云之长子,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的脑袋丢给常成虎,并让他带话激怒吴青云,再到最后率部进入龙山大营。 陈怀安所做的这一切,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从一开始,他就是在给吴青云下套,让他兵分两路,好为陈怀安集中优势兵力,将十万云麾军各个击破创造条件。 至于率剩下五千破虏军,留守龙城的参将庞先楚,陈怀安临行之前早已对其面授机宜,让他只需率部坚守龙城三个时辰即可。 三个时辰之内,陈怀安必定率领大军回援龙城,与守城的破虏军里应外合,一举全歼攻城的云麾军。 以勇武将军庞先楚的统兵能力,再加上五千守城破虏军的精锐士兵,陈怀安完全相信他们能抵挡住攻城敌军三个时辰。 从而,让陈怀安以劣势兵力,一口吃掉吴青云麾下进犯龙城的十万大军。 “殿下,末将樊无忌请令!” 这时,听闻敌军兵分两路,大军压境的消息,指挥使樊无忌就主动站出来请命,道: “殿下,区区三万贼军不足为虑,云州突骑统兵主将梁二虎更是草寇一枚,末将愿率三千龙城铁骑出营迎战踏破敌阵,为大军回援龙城争取时间!” 见状,玄甲军主将陈庆之也不疾不徐的站出来,向陈怀安拱了拱,道: “晋王殿下,龙城乃我军后方根基不容有失,而守城将士不过五千余众,面对十倍之敌强突猛攻,守城将士恐难以招架!” “末将陈庆之愿率前军、中军回援龙城,力保龙城不失!” “末将——” “末将!” 其余破虏军将领见此情景,有心想要站出来请命作战,怎奈何他们手上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怀安看出了众将的窘境,加之他心中早已有了破敌良策,当即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将安静,随后才开口道: “诸位,贼将吴青云兵分两路,以重兵攻城,以精锐骑兵开赴龙山,无非是想两手都抓,人城皆要!” “只可惜,他吴青云低估了龙城守军的守城决心,更没有见识过我玄甲锐士的骁勇善战,三千龙城铁骑,八万玄甲锐士对上吴青云的一万云州突骑,两万步卒,这仗怎么打优势都在我方。” 顿了顿,陈怀安霸气十足的继续道:“所以,本王决定这一仗既不以劣势兵力诱敌深入,也不分兵回援龙城,就在这儿,就在龙山大营,全军精锐尽出,一战定乾坤,一口吃掉贼军的三万兵马再说!” “本王命令——” 刷! 大帐内,众将纷纷起身挺直腰板等待军令。 “破虏军骑兵指挥使樊无忌!” “末将在!” “本王即刻起擢升你为前军副将,统领龙城铁骑和玄甲军两万轻骑,随本王一道迎战云州突骑!” “末将领命!” “玄甲军统兵主将陈庆之!”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中军,左右军五万步卒列于前军之后,一旦前军骑兵撕开敌军防线,即刻率领大军投入战斗,力求全歼所有敌军步卒!” “末将领命!” “守备左良才!” “末将在!” ...... 第15章 以众击寡,优势在我 巳时时分。 吴青云亲率的云麾军云州突骑一万精兵和两万步卒已抵达龙山脚下。 此刻,云麾中部众正有条不紊的按照战前部署。 在距离龙山大营一公里外的地方,排出主将吴青云自创的“平戎万全阵”,步步为营,逼上龙山,摆出一副杀鸡用牛刀的姿态。 平戎万全阵是吴青云在过往十余载的征战中屡试不爽无往不利的进攻阵型,也是他这些年引以为傲的统兵打仗得意之举。 其核心战术思想就是把主力步兵结合战车布成密集阵型。 外围以战车环绕,内部排列盾牌,骑兵反布置在阵型前后左右担任警戒和掩护,以防御敌军骑兵的突袭和骚扰。 平戎万全阵有奇有正,有进有止,敌人距离远时可以射箭,敌人距离近则持刀盾近身肉搏,猛砍狠劈,最后再以勇猛的骑兵冲锋陷阵。 在过往十余载吴青云亲自指挥征讨漠北的数次战斗中面对漠北元庭数万铁骑,其麾下云州突骑未尝败绩。 今日,以十倍兵力面对龙山大营之内的破虏军三千骑兵,吴青云依旧命云州突骑摆出平戎万全阵,足以见他对陈怀安的“重视”! 大军依旧在集结列阵,身为云麾军前军主将的梁二虎,则陪同在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的身边。 策马站在大军最前面,望着残破不堪的龙山大营说道:“大将军,您未免也太看得起陈怀安这个废物了!” “他手上才区区三千破虏军余孽,竟然还惊动大将军摆出平戎万全阵,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梁二虎的神情语气中毫不掩饰对陈怀安的鄙夷。 即便昨夜,在中军大帐内云麾军副将常成虎曾信誓旦旦的告诫云麾军众将,世人眼中“虎父犬子,羸弱无刚”的废物陈怀安实乃勇武无双之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但在生性莽撞一身蛮力的梁二虎看来,这不过是常成虎大意失荆州后,为避免被大将军严惩而故意夸大其词,他梁二虎根本不信。 试问大新王朝文臣武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陈怀安自幼就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身板跟个瘦猴似。 那欣长白皙的小手就跟个小娘们儿一样,就这副模样他能把百斤重的方天画戟在马背上耍得虎虎生威,还能在万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这不纯纯瞎胡闹么? 反正梁二虎和一众云麾军将领私下里通气时,纷纷表示不相信常成虎所说的那番话。 所以,当梁二虎看到大将军吴青云命人排出平戎万全阵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向陈怀安和三千破虏军余孽据守的龙山大营挺进时,再也忍不住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将军,依末将看,三万云麾大军对上三千破虏军余孽,实乃以众击寡,这仗无论怎么打优势都在我军。 甚至,都不需要列阵进攻,更别提是摆出平戎万全阵,只需将龙山一围,不出七日龙山大营内无粮无草的破虏军余孽就得活活饿死。” “到那个时候,我军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拿下龙山大营!” 面对梁二虎提出的疑问,吴青云并未正面作答,而是目光阴狠的盯着营门紧闭的龙山大营自问自答道: “龙山大营位于龙城以北二十里外,是进入龙城最后的军事屏障,其地理环境攻守皆备, 进可入龙城,退可入龙山,与破虏军余孽所占据的龙城互为犄角态势,极具军事优势。” “陈破虏经营龙城二十余载,必然深知龙山大营之于龙城的重要性!” 顿了顿,吴青云继续说道:“狗贼陈怀安以三千龙城铁骑为奇兵出城作战,一举大破我云麾军先锋队却不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后又与我军云州突骑一部遭遇在据北川,他明明可以趁我军云州突骑劳师远袭尚未在据北川站稳脚跟而率部一鼓作气冲出去,却偏偏选择了望风而逃直奔龙山大营。” “哪怕,哪怕他陈怀安是扭头又回了龙城本将军都能理解。 但他为何却在明知上了龙山大营会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依然义无返顾的选择率部退守龙山大营——” 这时,吴青云终于扭头看向身边的梁二虎,一字一句的问道:“二虎,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梁二虎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道:“大将军,龙山大营有诈!” 但他转念间又重新说道:“大将军,这也不可能啊,自半年前我军斥候就已经乔装打扮混进龙城。 近三个月我军斥候更是遍布以龙城为中心的晋王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龙山大营更是重点监视之地。” “自龙山大营的最后一批破虏军随陈破虏进京参加皇上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后,整个龙山大营内就再无一兵一卒。” 说着,梁二虎又抬眼看向龙山大营,语气肯定的说道: “再说了,就龙山大营现在这破烂不堪的样子,也不像是能藏得住兵马的样子啊,难不成他陈怀安还有撒豆成兵的本领,能一夜之间在龙山大营内变出一支军队来。” 哼! 听完梁二虎的话,吴青云狞笑着冷哼一声,随后嗤之以鼻的说道: “狗贼陈怀安有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本将军不清楚,但他爹陈破虏当年在朱仙镇大破金军“铁浮屠”的时候,可是有三千具金军的超级重装骑兵装备不翼而飞!” 嘶! 听闻此言,梁二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将军,您是说,当年朱仙镇外不翼而飞的三千具重装骑兵装备是被陈破虏私藏起来了,而且,而且就藏在这龙山大营之中!” “陈怀安连夜率部直奔龙山大营,就是想武装起三千超级重装骑兵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二虎啊,多长点心吧!” 吴青云表情狰狞,胸有成竹的回道:“若非如此,本将军实在是想不到这狗贼陈怀安还能有什么理由在明知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还会义无反顾的踏上龙山。” “呔!” 梁二虎怒不可遏,恶狠狠的说道:“大将军,陈怀安这狗贼也太坏了,跟他那死老爹一个德性,阴险狡诈至极!” “幸得将军英明神武,一眼就看穿陈怀安这狗贼的阴谋诡计!” “否则,一旦让这三千破虏军余孽装备成超级重装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对于我军而言,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完,梁二虎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脑海中,又浮现起当年金军以六千铁浮屠在朱仙镇外横扫云麾军十万步骑的惨烈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令他心有余悸。 人马皆重铠全装的铁浮屠上了战场其凶猛程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形容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都不为过。 即便是梁二虎手上云麾军中最为精锐的云州突骑,以数倍之兵力对上陈怀安手下换装重铠的三千龙城铁浮屠,胜算恐怕也只能是三七开。 云州突骑三,铁浮屠七! 看梁二虎一脸后怕,吴青云则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说道:“二虎,现在知道本将军为何会排出平戎万全阵了吧?” 梁二虎虚心受教,道:“大将军神武,如此一来我军前有平戎万全阵攻敌,左右有一万云州突骑侧翼掩护, 以战车盾牌为据马阵,步卒再以劈阵刀劈其铠甲,豁其马肚子,定叫狗贼陈怀安和三千破虏军余孽有来无回。” “什么狗屁超级重装骑兵,在大将军亲创的平戎万全阵前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末将敢断言,无需两个时辰定叫陈怀安及其破虏军余孽灰飞烟灭!” 梁二虎这一通马屁拍得吴青云那叫一个舒服,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只不过,吴青云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本就很丑陋,一笑起来,就更显丑陋了! “报——” “禀大将军,三军已列阵完毕,请大将军示下!” 这时,传令兵匆忙赶来向吴青云请令。 马背上的吴青云大手一挥,厉声道:“传令三军,擂鼓吹号,直取龙山!” “遵命!” 咚! 咚! 咚! 很快,云麾军阵前响起浑厚而有力的鼓点声和号角声。 伴随着旌旗招展,鼓点擂动,摆出平戎万全阵的云麾军部众开始杀气腾腾的向龙山大营缓慢移动。 主将吴青云跃马上前,傲然屹立在阵型之巅。 紧随其后的,是策马上前的前军主将梁二虎和一众披甲带刀骑马的云麾军将领。 同一时间,残破不堪的龙山大营内也传来阵阵浑厚而有力的鼓点声,那是破虏军出征前的号角。 紧接着,龙山大营那两扇锈迹斑驳的厚重营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 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陈怀安,也骑着同样身披金甲的黄骠马率先走出营门。 然后,是人马具披银甲的龙城十八骑。 再然后,是樊无忌率领的三千龙城铁骑和两万玄甲轻骑。 值得一提的是,正如吴青云预料的那般,当初在朱仙镇外不翼而飞的三千具金军“铁浮屠”装备,此刻已经一件不差的装备在了三千龙城铁骑的身上。 这一支超级重装骑兵刚一亮相,其强大的气场所带来的战场压迫感,顿时令不远处的云麾军将士目瞪狗呆心神大乱。 由于视线原因和出场顺序,包括吴青云和梁二虎在内的一众云麾军将领,最先看到的是陈怀安和装备成超级重装骑兵的三千龙城铁骑。 刚才经过吴青云提点后早有心理准备的梁二虎对于龙城铁骑此刻的出场方式并未感到震惊,反而是一脸谄媚的向吴青云拍着马屁: “大将军果然料事如神,陈怀安这狗贼连夜冒死赶到这龙山大营,果然是为了将手下的三千龙城铁骑装备成一支超级重装骑兵。” “只可惜,他这一诡计早已被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识破!” 梁二虎继续道:“我军以众击寡,又有平戎万全阵在前,即便是破虏军余孽换装了重装骑兵,优势依旧在我军身上!” “诸位且看着吧,在这三千破虏军余孽人马体力耗尽之前,绝无冲破我军平戎万全阵的可能!” “一旦等到贼军人马体力耗尽,将尽数沦为我云州突骑的刀下亡魂!” “大将军英明!” “大将军神武!” 其余云麾军将领齐声附和,高呼英明神武。 见此情景,骑在马背上直面陈怀安和三千龙城铁骑的吴青云脸上,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一副本将军早已看穿一切的姿态。 黄口小儿陈怀安,你这点阴谋诡计在本将军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云麾军众将还沉浸在大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英明神武中不断出言拍着马屁,叫嚣着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全歼破虏军。 但仅仅片刻之后,连同吴青云、梁二虎在内的一众云麾军将领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陈怀安和三千龙城重甲铁骑的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轻甲骑兵正潮水般从破败不堪的龙山大营内涌出来。 很快,密密麻麻的轻甲骑兵就占满了整个龙山大营外的场地。 不仅如此,龙山大营残破的城墙上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人,直到黑压压的披甲步兵填满整个城墙。 顷刻间,早已被弃用长达半年之久的龙山大营又恢复了往日里人欢马叫的荣光,仿佛那驻守在此的十万破虏军将士从未曾离开过一样。 第16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咚! 咚! 咚! 随着陈怀安亲率三千龙城铁浮屠和两万玄甲轻骑兵出营列阵迎敌,龙山大营残破的城墙上顿时回响起气势磅礴的鼓钹之声。 白袍飘飘的儒将陈庆之登上城墙亲自为主公陈怀安擂鼓助威,带头吟唱《秦风?无衣》以壮声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霎时间,城墙上,大营内,数万余玄甲锐士齐声吟唱,声势震天,荡气回肠! 一曲唱罢,鼓钹声依旧。 大营外,策马傲然屹立于两军阵前的陈怀安目光如炬意气风发。 单臂高举方天画戟,跟随着鼓点节奏放声吟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身后,三千龙城铁浮屠,两万玄甲轻骑兵随声附吟:“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再然后,是龙山大营内外全体将士的齐声附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壮怀激烈的战歌《秦风?无衣》在龙山上下久久回荡,每一名将士发自肺腑的怒吼都仿佛汇聚着足以撼动山河的力量。 旌旗在歌声中猎猎飘扬,远处的群山似乎也在战歌的怒吼声中为之共鸣。 一曲秦颂,惊天地泣鬼神。 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天地间只留下激昂的战歌和无畏的将士。 云麾军阵前。 来自于龙山大营的一系列“变故”令云麾军将士猝不及防,两军尚未交战士气先矮了三分。 面对此般反转再反转的战场态势,一直以来叫嚣着“以众击寡,优势在我”的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如遭雷击。 一个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莫不是老子真的一语成谶了吧,这他娘的陈怀安果真是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一夜之间变出来了十万大军! 从以众击寡到现在以寡敌众,这仗不管怎么打优势都不在我云麾军手上啊! 更何况,陈怀安还有三千铁浮屠压阵。 呔! 这仗还打个屁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将军你赶紧下令云州突骑先撤吧,趁着有步兵的平戎万全阵抵挡一阵子,现在撒丫子开溜还来得及。 一想到这儿,梁二虎偷偷摸摸的从马背上探出半个身子,试图看清楚大将军吴青云脸上的表情。 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怯懦畏战,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而扬起蹄子试探性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边,云麾军大将军吴青云的脸色更加不堪入目,已经不能用狰狞或是凶狠一类的词语来形容,非要给他强加上一个形容的话,那就是乌黑得能滴出血来。 这一瞬间,吴青云似乎体会到了昨日在龙城外云麾军副将常成虎的心情。 昨日常成虎听闻的龙城城楼上响起的《秦王破阵乐》和《奉天靖难讨逆楔文》,与此时在龙山大营外洗耳恭听了一曲战歌《秦风?无衣》的吴青云又有何异? 只不过,昨日的常成虎只是在心中暗自感叹陈怀安此举可抵十万精兵,而现在的吴青云则不用感叹了。 因为,站在吴青云面前的陈怀安真的有十万精兵啊!!! 事已至此,吴青云已经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去追究这陈怀安究竟使了什么瞒天过海之策才能将一支数万精兵的军队藏于这龙山大营之内。 此时,在明知是云麾军无论从兵力还是士气都不能与陈怀安抗衡的情况下,吴青云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这一仗。 打,尚能有一线生机。 逃,注定是全军覆没。 “二虎!” 吴青云一声厉喝,竟然无人应答。 他勃然大怒,侧身一看才发现原本策马挨在自己身边仅隔半个身位的前军主将梁二虎不知何时居然溜到他身后去了。 当即气得吴青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吼道:“前军主将梁二虎听令!” “啊!” 这一下,正在马背上打着小算盘的梁二虎才终于回过神来,赶忙用力的磕了一下马腹,这才在胯下战马幽怨的嘶鸣声中策马来到吴青云的身边,点头哈腰的领命:“末,末将在!” 吴青云恶狠狠的瞪了梁二虎一眼,这才命令道:“本将军命你即刻率云州突骑出战,正面迎战贼军骑兵,为步兵攻打龙山大营扫清障碍!” “大将军,这......” 梁二虎大吃一惊,原本他还以为吴青云会命令他率云州突骑护卫大将军和中军大纛撤离战场,与攻打龙城的云麾军合兵一处再谋平叛事宜。 谁曾想,吴青云居然下令让他带着云州突骑去迎战陈怀安手下的铁浮屠和轻骑兵,这不是瞎指挥吗? 那可是铁浮屠啊,人马皆重铠的超级重装骑兵,还有数以万计的轻骑兵策应,你手上的云州突骑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梁二虎满腹牢骚,但他深知吴青云的脾性,自然不敢当面顶撞大将军的虎威,只是策马凑到吴青云的身边,压低声音劝解道: “大将军,三思啊,眼下我军兵力士气天时地利皆处于下风,与贼军硬碰硬实乃下下策,依末将看来,不如先行退兵暂避敌军锋芒——” 锵! 梁二虎话还没说完,就只感觉眼前刀光一闪,随后脖子一凉。 斜眼望去,吴青云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冷若冰霜,铜铃大小的双眼凶光迸射,右手握着的环首刀不偏不倚的正好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云州突骑众将听令——” 梁二虎话锋一转,厉喝一声:“随本将军列阵迎敌,诛杀逆贼陈怀安,平定龙城之乱,杀!” 这时,吴青云才满意的收回环首刀,随后一声怒吼:“来人啊,取本将军的青龙偃月刀来,本将军要亲自诛杀逆贼陈怀安!” 很快,四名虞候军亲兵坑坑赫赫的扛着一柄九尺五寸,重达八十余斤的青龙偃月刀来到吴青云面前。 后者脚尖霸气一挑,轻松便将青龙偃月刀凌空挑起,顺势握在手中。 吴青云刀尖一指:“全军出击!” “杀!” “杀!” “杀!” 第17章 马踏联营,铁浮屠勇 以骑兵对骑兵。 以精锐对精锐。 龙山之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战争,尤其是两军骑兵对战的场面更是一幅充满力量与热血的震撼画卷。 伴随着云麾军主将吴青云亲率云州突骑率先发起冲锋,陈怀安带领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轻骑兵也紧随其后逆着朝阳的万道霞光杀进战场。 霎时间,战马的铁蹄声如滚滚惊雷撼动大地,将士的喊杀声振聋发聩响彻山野。 陈怀安身先士卒,一身金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烁,移动的金色身影宛若天神下凡; 龙城十八骑银甲披身银光闪闪,好似神兵天降; 龙城铁浮屠人马皆重铠,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仿佛连阳光都无法刺穿那身厚重的铠甲。 吴青云策马冲锋,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向冲龙山大营俯冲而来的龙城铁浮屠。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陈怀安和他身后武装到牙齿的铁甲巨兽,不由得心生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凉。 他单手平举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仰天怒吼:“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蹬蹬蹬! 蹬蹬蹬! 两军骑兵的冲锋速度越来越快,战马疾驰马蹄卷起漫天黄烟,烟尘中还夹杂着长刀长枪的寒光和战马的嘶鸣。 轰! 下一刻,高速冲锋的两支骑兵毫无悬念的碰撞到一起,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陈怀安所率领的龙城铁浮屠以密集阵型冲锋时犹如一道移动的钢铁长城其势锐不可当。 顷刻间,便将阻挡在身前的云州突骑无情碾压,只一个回合就将云州突骑的骑兵阵型凿开了一道大豁口。 陈怀安更是轻松将数名云州突骑士兵挑落马下,身后的龙城十八骑和龙城铁浮屠将士也斩获颇丰。 在凿穿敌军骑兵阵型的同时,还让云州突骑阵中多出来几百匹无主战马。 这还不算完,龙城铁浮屠的冲锋仍在继续。 在俯冲惯性的作用下,三千铁浮屠继续向云麾军步兵集结的平戎万全阵发起冲锋。 头盔和黑纱的笼罩下看不清破虏军骑兵将士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坚定而决绝的眼神中,分明透露着对敌军步卒以战车和盾牌构筑据马阵的不屑。 对敌军阵中弓弩手射出的箭矢更是视而不见。 唯有双腿死死的夹紧战马腹部,双手牢牢握住手中的刀枪剑戟,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加速再加速,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马踏联营,冲破敌阵。 轰隆! 终于,高速移动的龙城铁浮屠于交战中狠狠的撞上了步步为营的云麾军平戎万全阵。 战马身上厚重的铁甲撞击在敌军步卒以人力驱动的战车盾牌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激烈碰撞声。 云麾军步卒高举的长枪长戟,在从头到脚都被钢铁覆盖的龙城铁浮屠面前,犹如朽木一般不堪一击。 仅一回合的冲撞,就将最前排的长枪长戟折断殆尽,站在战车上躲在盾牌后的云麾军兵士更是被撞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虽未能直接破阵,却也令云麾军步卒排出的平戎万全阵岌岌可危,前排兵士死伤无数。 更重要的是,云麾军步卒将士在面对铁浮屠这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战争机器的冲撞破阵时,内心已经被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所支配,几乎已无士气可言。 反观陈怀安所率领的龙城铁浮屠在连击敌军两阵后依然毫发无损,士气正旺。 此消彼长,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在向破虏军一方倾斜。 陈怀安拨转马头,重新整队集结,手中方天画戟霸气一指,戟尖直面正与樊无忌所率的玄甲轻骑鏖战在一起的敌军主将吴青云。 随后,一声怒吼:“龙城铁骑众将听令,随本王一道继续冲锋,取贼军主将吴青云的大纛!” “末将得令!” 龙城铁浮屠再度出击,战马全速冲刺起来犹如猛虎下山,以疾风骤雨之势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重新杀入战场,锋芒直指云麾军主将吴青云。 蹬蹬蹬! 蹬蹬蹬! 铁浮屠冲刺时马蹄敲打地面发出的声响,此时却仿佛成了云麾军众将士耳畔回荡的索命梵音。 “大将军,不好了,狗贼陈怀安这次是冲您来的!” 这时,与玄甲轻骑厮杀在一起的云州突骑主将梁二虎猛然发现,陈怀安率领的龙城铁浮屠在冲撞云麾军步卒的平戎万全阵未果后,竟然拨转马头把锋芒对准了大将军吴青云和中军大纛。 呔! 这狗贼是打算利用铁浮屠的勇猛冲击中军于阵前夺旗,以乱我军心啊! 梁二虎挥刀接连斩杀了好几名围上来的玄甲轻骑兵,这才腾出功夫继续说道: “大将军,万不可意气用事啊,我云州突骑战马缺乏重甲,断不能与狗贼陈怀安的铁浮屠硬碰硬!” “大将军,听末将一句劝吧,先暂避其锋芒,容日后整军再战!” 锵! 说话间,梁二虎又举刀挡下了两名玄甲骑兵的重击。 “梁二虎,哪里跑!” 突然,只见一员猛将策马自混战中杀出,手中的马槊枪尖直指梁二虎,正是被陈怀安阵前提拔的前军副将,原破虏军龙城骑兵指挥使樊无忌。 樊无忌策马于混战中接连枪出如龙,在一群云州突骑士兵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梁二虎而来。 “狗贼樊无忌,拿命来吧!” 梁二虎清楚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了,只得硬着头皮策马上前与疾驰而来的樊无忌战至一起。 再看马背上的吴青云,眼神凶狠,单臂下垂握刀,手中青龙偃月刀的刀尖都已经拖到了地上,眼瞳中聚焦的画面一刻也不曾从高速移动的陈怀安和龙城铁浮屠身上挪开。 吴青云深知他今日和陈怀安必有一战,所以无论是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在战前和阵中如何劝谏,他依旧无动于衷。 随后,只听他沙哑而低沉的咆哮一声:“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军上阵杀敌!” “末将遵命!” 随着吴青云一声令下,围聚在他身边早已结成战阵的八百虞候军亲兵齐声领命。 紧接着,只见吴青云策马加速,第一个迎着龙城铁浮屠进攻的路线冲了上去,八百虞候军亲兵舍命相随。 二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直到两军骑兵相距不足五十步时,一路上都将青龙偃月刀拖行的吴青云这才猛然单臂将青龙偃月刀举起,对准近在咫尺的陈怀安就是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 面对吴青云的全力一击,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毫无惧色,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举起手上的方天画戟轻松写意的那么一拨,就将吴青云的奋力一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吴青云心中大惊,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陈怀安武力竟已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比起他老爹陈破虏巅峰时也不相上下,也难怪常成虎在陈怀安手上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就被其挑落马背之下。 鬼知道这武力逆天的陈怀安这二十多年是怎么在满朝文武一声声废物的讥嘲中忍过来的。 不由得让他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么多年,倒是自己小瞧了这陈怀安啊! 至此,吴青云终于收起了他对陈怀安的轻视之意,打起精神挥刀易边再战。 与两军主将第一回合交锋的平淡和谐不同,三千龙城铁浮屠和八百虞候军骑兵的第一回合交手就要惨烈得多了。 吴青云麾下八百虞候军亲兵的装备虽然抵不过龙城铁浮屠的人马皆重铠,但也逊色不了多少。 身为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兼虎威大将军的吴青云,对于自己手下虞候军亲兵的装备可谓是下了血本。 参照西夏党项贵族子弟和亲信组建别名为“铁鹞子”的重装骑兵也给自己打造了一支云麾军中的铁鹞子。 这八百铁鹞子亲兵骑良马,穿重甲,以钩索将自己与战马绞联在一起,即便是战死也不会跌落马背。 使用的冷锻甲轻巧坚硬,能大面积的覆盖战马和战士,有着极强的防护能力。 八百亲兵更是百里挑一的百战老兵,精锐中的精锐,其战斗力不言而喻。 所以,这八百铁鹞子在对上三千铁浮屠时,双方的战损比几乎是一比一。 第一回合的交锋过后,吴青云这边被干掉了三百余亲兵,陈怀安麾下也有三百余龙城铁骑永远倒在了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上。 一轮精锐骑兵对冲过后,两军又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战场上依旧混战在一起的云州突骑和玄甲轻骑,则很有默契的在战场中央腾开了一块空地,留给双方主将和精锐骑兵对决。 此时,陈怀安和龙城铁浮屠的背后,是早已整装待发的玄甲军陌刀队,领兵之人正是换上了一身白色战甲的白袍儒将陈庆之。 而在吴青云和虞候军铁鹞子的背后,则是正在加紧抢修刚才被铁浮屠冲撞得七零八落的平戎万全阵的云麾军步卒。 一来一回两次高速冲刺过后,身披重甲的铁浮屠战马已经开始喘着粗气。 陈怀安胯下的黄骠马,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汗水已经打湿了它脖子上的鬃毛。 他拍了拍黄骠马的脖子,随后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的敌军,向身后的铁浮屠将士再一次下达作战命令: “龙城铁骑众将听令,再随本王冲一次敌阵,替陌刀队的弟兄们冲开一条血路!” “杀!” “杀!” “杀!” 说完,陈怀安扭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一马当先义无反顾的亲率龙城铁浮屠再一次杀入敌阵。 几乎同时,吴青云也端举着青龙偃月刀,向麾下仅剩的五百余铁鹞子亲兵发号施令:“全军出击!” “杀!” “杀!” “杀!” 顿时间,龙山脚下喊杀声四起,马蹄声震天。 一千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黄骠马纵情狂奔,马背上的陈怀安双手握着方天画戟,随后戟尖一指枪出如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刺迎面而来的吴青云。 见状,吴青云不敢大意,立马挥举青龙偃月刀相迎。 哪料陈怀安的猛刺只是虚晃一枪,在吴青云举刀相迎之际突然变换招式。 单手将方天画戟往回一缩,顺势双手握住坚硬冰冷的戟杆,然后挥舞方天画戟一招横扫,连戟尖带戟杆硬生生的砸向吴青云身披盔甲的腹部。 仓促间,面对陈怀安的突然变招,吴青云再想举刀格挡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怀安手上的方天画戟犹如苍龙出海一般劈砸在自己的身上。 锵! 轰隆! 嗯哼哼! 电光石火间,三种不同的声音交织着响成一片。 第一下,是陈怀安手中的方天画戟击砸在吴青云的铠甲之上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第二下,是吴青云连人带马被陈怀安一戟击飞发出的轰鸣声; 第三下,是吴青云的战马在轰然倒地后所发出的嘶鸣声。 没错,堂堂的云麾军主将,大新王朝的西北总兵兼虎威大将军吴青云,竟然被满朝文武讥嘲了二十余年的废物陈怀安一戟击轰飞,连人带马飞出去数米远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的两军将士皆是猝不及防。 唯有反应过来的虞候军亲兵嘶吼着乱战成一团,然后拼死在混战中挤到生死不明的主将吴青云身边。 再看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呢喃着自言自语: “普天之下,没人能在本王的方天画戟之下扛过一击,谁也不行!” 说着,陈怀安带领剩余的龙城铁浮屠直奔云麾军步卒还来不及修整完善的平戎万全残阵。 轰! 片刻过后,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以陈怀安为单箭头冲锋陷阵的龙城铁浮屠毫无悬念的凿穿了吴青云引以为傲的平戎万全阵。 龙山大营前,手持长柄陌刀的陈庆之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场动态。 在陈怀安率龙城铁浮屠凿穿敌阵之时,陈庆之也下达将令:“陌刀队,全军出击,不破敌营,决不收兵!” “不破敌营,决不收兵!” “不破敌营,决不收兵!” “......” 第18章 陌刀死士,锐不可当 陈怀安率领龙城铁浮屠,彻底将云麾军步卒摆出的平戎万全阵凿穿、凿烂之后。 人马皆重铠,在战场上持续高速冲锋三个回合的龙城铁浮屠人马皆耗尽体力,再也无法保持高效的作战效率。 无奈之下,陈怀安只得下令龙城铁浮屠脱离战场休整片刻再战。 见状,早已被龙城铁浮屠集群冲锋时,所来带的压迫感压到绝望恐惧而不能呼吸的云麾军步卒终于得以喘息片刻,并且在督战队的组织下重新结阵。 在马背上和樊无忌大战三百回合依旧胜负未分的云州突骑主将梁二虎也终于瞅准时机脱离战场,策马一边向中军大纛靠近,一边奔走呼喊: “敌军的铁浮屠撤了,各军抓紧重新结阵,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敌军的铁浮屠撤了——” “敌军的铁浮屠撤了——” 梁二虎的亲兵也扯着嗓子在马背上来回呼喊,以此提升己方士气。 这一招的确奏效,鏖战中的云麾军部众,眼见令人闻风丧胆惧由心生的龙城铁浮屠,因人马体力耗尽而退出战场,众将士在看到一线生机后顿时激起强大的求生欲望,反倒开始越战越勇了。 在好几处局部战场,都出现了云州突骑以劣势兵力向围攻的玄甲骑兵反冲锋的场景。 一时间,在面对云州突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搏命打法,玄甲骑兵在战场上竟然显得被动起来。 眼看云州突骑就要起势,边打边撤就要和云麾军步卒合兵一处时,陈庆之率领的一万玄甲军陌刀队终于挥刀杀入了战场。 樊无忌急忙下令,玄甲轻骑两翼迂回包抄,以切断敌军退路,同时为陌刀队施展“墙式推进”战术腾出足够的空间。 随着樊无忌率领玄甲轻骑脱离主战场,排在陌刀队身后第二条攻击线上的一万玄甲军弓弩手顷刻间万箭齐发,漫天箭雨齐刷刷的砸向云麾军阵中。 嗖! 嗖! 嗖! 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箭矢突袭,让本就被龙城铁浮屠冲乱阵脚的云麾军只得于仓促间应战,无数人马被漫天砸落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片刻间,云麾军阵中便死伤一大片。 借助弓弩手的掩护,陈庆之率领的陌刀队也追上了云州突骑的溃兵,只见陌刀队以“墙式推进”的战术紧密配合,陌刀手动作整齐划一的挥动手中长达一丈有余的陌刀组成刀盾。 刀盾所过之处,云州突骑连人带马皆被一刀砍成两段,濒死的骑兵和胯下的战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首异处。 绝望而痛苦的哀嚎声、嘶鸣声响彻山野,闻者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飘荡十里,经久不散。 原本在龙城铁浮屠脱离战场后,攻势刚刚有所起色的云州突骑转眼间又被玄甲军陌刀队在战场上压制得喘不过气。 面对陌刀队来势汹汹的刀盾,身为云州突骑主将的梁二虎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在心里咒骂着鬼知道这狗日的陈怀安到底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一支精兵? 铁浮屠就已经够恐怖的了,现在又出现一支长刀队,其使用的长刀刀刃锋利程度远超大新王朝所有军队士兵使用的长刀,轻轻松松就能切割开士兵身上的铠甲和身体,威力堪称恐怖如斯。 如此这般削铁如泥的长刀,即便是放在大新王朝武将集团统兵将领的身上,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在狗贼陈怀安这边,却是能做到普通士兵都人手一把,这得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才能武装起这样一支长刀队啊! “大将军,下令退兵吧!” 梁二虎终于策马赶到中军大纛附近,看到了被陈怀安一戟连人带马轰飞数米远的云麾军主将吴青云,再一次恳请他下令撤军: “大将军,狗贼陈怀安举兵谋反乃是蓄谋已久之事,且做了充分的准备,麾下贼军兵强马壮,又有利器傍身, 我军以寡敌众就已经落了下风,将士们手上的兵器还不如贼军锋利,这仗真的没法打了!” “恳请大将军下令退兵吧!” “恳请大将军下令退兵!” 其余云麾军将领也纷纷围上来恳请吴青云下令撤军。 鏖战至此,云麾军伤亡早已过半,若非有极其严苛的军令约束,换做其他军队在承受过半伤亡时,恐怕早就已经兵败如山四下溃散了。 可依照目前的战局态势,云麾军的溃败也只在须臾之间。 咳咳! 面对麾下众将的劝谏,重伤倒地后又被虞候军亲兵拼死救起的吴青云,强忍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咳嗽了两声。 那双望向战场的铜铃眼中,也失去了往日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凶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恨和不甘。 吴青云闭上眼睛,终于还是将退兵两个字说出了口。 “退兵!” “大将军有令,三军有序撤退!” 前军主将梁二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转述了吴青云退兵的将令。 紧接着,梁二虎收拢云州突骑残兵结成楔型阵,又下令仅剩的二百余铁鹞子亲兵贴身护卫将吴青云保护在楔型阵中间。 然后,下令弓弩兵以箭矢开道,掩护云州突骑从战场左翼玄甲轻骑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 “殿下,贼军主将吴青云想跑!” 云州突骑的举动,第一时间就被龙城铁浮屠的一名骑兵将领洞悉,立刻就向晋王陈怀安做了汇报。 其实,无需他多言,陈怀安早就已经发现了吴青云要跑的迹象,但他却表现得一点都不着急,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重新单臂举起方天画戟,向身后的铁浮屠勇士下令追击:“龙城铁骑众将听令,目标贼军大纛,杀!” “杀!” “杀!” “杀!” 经过短暂休整恢复了些许体力的龙城铁浮屠人马再一次向敌军发起冲锋,晋王陈怀安依旧是骑兵冲锋陷阵的单箭头。 另一边,骑在马背上指挥玄甲轻骑迂回包抄切断云麾军退路的前军副将樊无忌也发现了吴青云和梁二虎想跑,当即率领三百亲兵直扑战场左翼,堵截云州突骑的突围路线。 他可不会让梁二虎那只草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今天必须分个胜负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呔!” “狗贼梁二虎休走,再与本将大战三百回合!” 战场中央,正指挥着陌刀队以摧枯拉朽之势痛宰敌军的玄甲军主将陈庆之也发现了敌军主将想要逃跑,又岂能让他轻松得逞。 尽管他指挥的陌刀队将士两条腿再怎么也跑不过敌军骑兵战马的四条腿,但胜在陌刀队距离战场左翼敌军骑兵的突围路线更近,行动起来更快。 陈庆之当即指挥陌刀队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队,以刀为盾拦截敌军骑兵。 “陌刀队,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陌刀队后队变前队,依然以“墙式推进”战术步步紧逼,追着往左翼逃窜的云州突骑队尾的骑兵人马就是一阵狠劈猛砍。 刀刀致命,绝不留情。 步兵追着骑兵砍,这恐怕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一大奇观,更是大新王朝建国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第19章 破虏八团,旗手萧破 午时时分。 龙城城墙上下,尸横遍野,血腥弥漫。 与晋王陈怀安亲自带领龙城铁浮屠和八万玄甲军,在龙山脚下大破敌阵时的势如破竹不同。 参将庞先楚率领的五千破虏军守城将士,在面对六万五千有余的云麾军攻城部队时,攻守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状态。 战前,攻守双方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守城一方破虏军参将庞先楚以龙城高大的城墙据险而守,城下有宽阔的护城河抵挡敌军的攻城部队。 城墙上预备了足够多的箭塔、弩炮、猛火油、滚木擂石等守城器械,怎奈何他手上只有五千守军,分配到长达数里的城墙各处,顿显兵力捉襟见肘。 攻城一方虽不占地利优势,但云麾军副将周武阳命辎重部队携带了大量的壕桥、弩车、云梯、攻城塔、撞城槌、攻城楯车等攻城利器。 更有副将常成虎亲自率领跳荡队(敢死队)强攻龙城,兵力更是守军的十三倍之多,还有大将军吴青云亲自下令攻破龙城三日不封刀的激励。 所以,龙城之战对于攻守双方将士来说堪比一架冰冷的生命收割机,每一分钟都有人战死沙场。 这才仅仅过去两个时辰,双方士兵的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鲜血更是早已将城外的护城河染红。 这两三个时辰内,云麾军已经轮番向龙城发起数十次进攻,最终都被英勇的破虏军守城将士击退。 尽管攻城的云麾军依然未能登上龙城,但在这数十次的猛攻之下,原本高大坚固的龙城城墙,却已经被云麾军的攻城器械投射的擂石砸得千疮百孔,破败不堪。 守城的破虏军将士也已伤亡过半。 趁着敌军整队组织下一次攻城的间歇,参将庞先楚急忙率领数名亲兵在城墙防线各处奔走,统计各部伤亡情况。 此刻的庞先楚,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每走一步脚下都是湿漉漉的脚印,那是敌军的鲜血和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的滴落下来而形成的。 此前守城战斗进行到最惨烈的时刻,庞先楚带着他麾下的亲兵四处奔走支援,屡次拯救岌岌可危的城防于危难之间。 庞先楚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斩杀了多少敌军。 只知道,先王陈破虏赐予他的那柄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剑刃都已经卷了,四肢也犹如被灌铅一般沉重,迈步挥剑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 但他不敢休息哪怕只是片刻,更不敢就此倒下。 因为他庞先楚现在不仅是龙城守军参将,有守土安民之责,更因为陈怀安临行前已经把晋王府上下八百余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到了他的手上。 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 “各团,报人数!” 庞先楚深吸了几口气,继续奔走在城墙各处统计伤亡情况。 破虏军的编制以队为基本战术单位,每队50人,20队为一团,团以上是军。 “第三团,427人!” “第七团,385人!” “第五团,448人!” “第二团,653人!” 很快,据守几处城防工事的破虏军将领纷纷大声汇报本团的士兵人数。 耳畔回响起将士们的每一次汇报,庞先楚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抽搐一下,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悲痛。 这一个个数字的背后,更多的是阵亡将士们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等等,第八团呢,怎么没有听到第八团报人数? 庞先楚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据守西关的第八团还没有向他汇报人数,急忙扯着嗓子问道: “第八团呢,还剩多少人?” 还是无人应答。 庞先楚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随后,他迈开步子一边往第八团据守的西关城墙狂奔,一边用沙哑的嗓子继续嘶吼: “第八团,还有喘气的没,吱一声!” “第八团——” 他身后的一众亲兵也开始沿着城墙大声呼喊。 依旧无人应答! “将军小心!” 突然,一名亲兵猛地一把将刚好从城墙垛口经过的庞先楚一把推开。 嗖! 噗—— 下一秒,一阵疾风骤然袭来,伴随着箭矢发射的破空声响起,一支弩车发射的硕大箭矢顷刻间便贯穿了这名亲兵的身体。 在飞行惯性的作用下将这名亲兵带飞数米,结结实实的撞在城墙上后这才轰然倒下。 紧接着,漫天的箭雨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龙城城墙上火光四起,硝烟弥漫。 是城下的云麾军开始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捡回一条命的庞先楚来不及替那名代他死去的亲兵合上双眼,当即扑到城墙上透过城墙垛口的缝隙往下看,只见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敌军。 他暗道不好,攻城的云麾军此番倾巢而出,是准备发动最后的猛攻一举攻破城墙了。 几乎同时,西关城墙传来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第八团,旗手萧破在此!” “旗在,城在!” 寻声望去,有一名身高八尺身披重甲的破虏军士兵双手撑着旗杆缓缓从西关城墙上的死人堆里站起来。 只见他须髯如戟,眉眼如刀,面对敌军漫天的箭矢毫无惧色,双手死死撑起破虏军第八团的战旗旗杆。 “各团备战!” 见此一幕,庞先楚面色凝重,语气低沉,一边命令各团备战,一边对身后仅剩的数十名亲兵吩咐道: “你们立刻赶往西关,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能让敌军从西关登上城墙!” “末将领命!” 数十名亲兵没有丝毫犹豫,迎着敌军遮天蔽日的箭矢和猛烈的炮击就往西关城墙冲去,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为家国,为袍泽九死无悔的决绝。 云麾军的箭矢和炮车攻击还在继续,攻城的先头部队也已经抵达城下,正将盾牌举过头顶,抵御城墙上守城破虏军将士的箭矢攻击,随后顺着云梯向城墙上快速攀爬。 庞先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孤身一人在城墙上四下奔走,不断催促守城的各团将士备战迎敌。 其实,不用庞先楚催促号令,守城的破虏军各团将士早就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誓与龙城共存亡。 在敌军发动攻城之际,当即以手边的弩箭、滚木、擂石予以还击,不断向城下抛射,砸得躲避不及的攻城敌军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庞先楚提剑站上城门楼,噙着热泪的双眼直勾勾的望向龙山大营,悲壮而决绝的怒吼着:“晋王殿下,你怎么还不来啊!” “末将,末将恐怕要辜负殿下的信任了,这龙城,末将,末将守不住了啊!” “殿下,你快回来吧!” 然而,远处巍峨的龙山却没能给他回答,一如既往的耸立在那儿,像个不问世事的旁观者,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龙城内外厮杀四起,城头变换大王旗。 一声怒吼,释放重压。 庞先楚终于恢复神智,提着手上已经卷刃的龙泉宝剑就顺着内城阶梯往城内折返而去,他要赶到晋王府安排太妃娘娘徐若云和王府遗孀的撤离事宜。 哪料到,庞先楚刚走到半道上,就迎面和太妃徐若云带领的一众王府家眷迎头撞上。 “太妃娘娘,您这是?” 看着一身缟素的徐若云和王府家眷,庞先楚满脸疑惑。 “庞将军,是你啊!” 徐若云未施粉黛的脸上波澜不惊,不急不慢的对着庞先楚说道: “庞将军,贼军大举攻城,晋王又不在城内,哀家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站出来替他承担这份守土安民之责!” “怎奈何哀家一介女流之辈,没办法像将士们一样披甲带刀上阵杀敌!” 说到这儿,徐若云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尽管哀家体弱年衰,却依然能擂动战鼓,就让哀家带领王府家眷登上城楼,再为全军将士擂鼓助威一回,也算替先王,替晋王尽一份责。” 说罢,徐若云也不管庞先楚是何反应,一挥手便示意丫鬟侍从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坚定而决绝的向城楼走去。 庞先楚这才反应过来,一众王府家眷皆携带了各式乐器,想必是打算在城门楼上再为三军将士演奏一曲《秦王破阵乐》啊! 庞先楚眼见是阻止不了太妃娘娘要登上城楼为三军擂鼓助威的行为了,也只得深吸几口气紧随其后登上城楼。 片刻过后,那慷慨激昂的《秦王破阵乐》又一次回荡在龙城内外。 霎时间,依旧在浴血奋战同攻城敌军打得难解难分的破虏军将士深受鼓舞,士气飞涨。 激发出无限潜力挥舞起手中的刀枪剑戟狠劈猛砍,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城楼的云麾军士兵通通斩落于刀剑之下。 城下,云麾军副将周武阳亲眼目睹了几乎都已经登上城墙,和守城的破虏军混战至一团的己方士兵顷刻间又被全部斩杀殆尽,攻城云梯上攀登的士兵也被打得节节败退后顿时怒气冲天。 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任己方几乎就要攻破的城池又重新交还敌手。 周武阳一声令下:“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攻城,先登上城楼夺旗者,封千户,赏万金。” “拿下龙城,城楼上为贼军擂鼓助威的女眷尽数赏赐尔等!” “杀啊!” 一时间,作为预备队的左右虞候军也被周武阳派上了战场。 这些装备精良的亲兵战斗力可比一般攻城部队要强得多,也更善于发现敌军防线上的缺口漏洞,一眼就将登城的地点选在了西关城墙。 随后,一窝蜂似的直奔西关城墙而去。 而此刻,由副将常成虎亲自率领的跳荡队已经在西关城墙和庞先楚麾下的亲兵鏖战多时。 数十余亲兵面对数倍之敌死战不退,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军跳荡队的进攻,脚下已经堆满了敌军的尸骸。 而这数十名亲兵最终也因寡不敌众,力竭而亡,每个人皆是胸前中刀而死,倒在了向敌军反冲锋的路上。 常成虎手握环首刀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西关城墙,而他手下的跳荡队五千余人与破虏军第八团鏖战至此,生还者已不足百人。 所幸,在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他终于还是率先登城,这下一家老小终于不用死了! 常成虎松了一口气,随后大声命令道:“来人啊,斩下贼军的大旗,把我云麾军的大旗插在这龙城城墙之上!” “末将领命!” 很快,几名云麾军士兵挥舞刀剑直奔破虏军第八团的战旗而去。 行至破虏军第八团战旗前,其中一名云麾军士兵举起手中锋利的钢刀就要斩断第八团的战旗。 电光石火间,一点寒芒惊现,于死人堆里有刀光闪烁。 下一秒,那名挥刀斩旗的云麾军士兵身首异处,只剩一具无头尸体鲜血飚射,踉踉跄跄的瘫软倒地。 还不等其余几名试图将云麾军战旗插上龙城城墙的士兵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刀光闪烁过后,几人当场被锋利的刀刃抹了脖子,俱是一刀毙命,尸首分离。 死人堆中,一个浑身血淋淋湿漉漉犹如地狱修罗般的高大身影突然暴起,一声怒吼: “第八团,旗手萧破在此!” “旗在,城在!” 第20章 危难之间,英雄本色 嘶! 看着眼前从尸山血海中站起来的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云麾军副将常成虎和登上龙城西关城墙的一众云麾军士兵满眼惊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这他娘的又是谁的部将啊,竟如此勇猛? 常成虎更是纳闷,绞尽脑汁一番思索也没能在记忆中想起来破虏军中何时出现过萧破这么一号人物。 但很快,眼前这个犹如战神附体的破虏军第八团旗手就开始自报名号: “朔北萧破,大新真武十七年募兵,破虏军第八团旗手,军帐中斩有贼军首级八十七颗,龙城一战,已斩杀贼军九十有余!” “萧破在,旗在!” “旗在,城在!” 早已经杀红了眼的旗手萧破,只身一人面对百余贼军毫无惧色。 只见他把手上那把刀尖还滴着血的环首刀往地上一扔,随后从一名倒地贼军的尸体上拔出一杆步兵槊握在手中。 踏着西关城墙上袍泽和敌军的尸骸,义无反顾的杀向常成虎一行。 身后,是那一面依旧飘扬在龙城西关城墙之上的破虏军第八团战旗,猩红的旗面上一条四爪黄龙栩栩如生,迎风猎猎作响。 见此一幕,随副将常成虎登上城楼的云麾军跳荡队无需命令,立马就有数十人一拥而上,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短刀对着萧破就是一阵狠劈猛砍。 双方鏖战至此,也没有什么拼刺技巧套路可言,完全是凭借着战场上的求生本能和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暴起发难,招招致命。 萧破挥舞手上的步兵槊高接抵挡,以一敌十而不落下风。 他手上的步兵槊实为长柄矛,槊和矛的外形相似,区别在于槊杆更硬没有弹性不能灵活的搅枪。 但槊的优点也极为明显,槊杆质地坚硬刀剑砍不断,抡劈的力量也更大。 只见萧破槊尾前戳,顷刻间便将身着轻甲,冲在最前面的一名云麾军士兵戳翻。 随后槊尖大范围横扫一片,逼退扑上来的敌军刀盾兵。 紧接着,槊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那名被戳翻的敌军士兵,锋利无比的槊尖轻松刺穿那名敌军的轻甲,眨眼间又杀一人。 “第八团旗手萧破,斩杀贼军九十一人!” 萧破一声怒吼,将步兵槊从那名刚死透的贼军身体中抽离。 又是一招进步斜劈,坚硬的槊杆直接砸在右手边那名敌军刀斧手的身上,刀斧手躲避不及被萧破一杆砸倒。 紧接着,故技重施又是一招槊尖大力横扫,先逼退其余敌军后再挥手将这名刀斧手斩杀。 不曾想,贼军中的一名长刀兵提前预判了萧破的招式,在他挥动槊尖将那名刀斧手刺死的同时,贼军的长刀兵也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斩扫向萧破缺少铠甲防护的腋下。 “第八团旗手萧破,斩杀贼军九十二——” 话音未落,萧破只觉得肋下一凉,整个人在被锋利的刀刃划开腋下皮肉的同时也被长柄刀横扫时带起的惯性向后拌了一下。 好在萧破的反应足够快,先是翻身倒手稳住身形,随后一招弓步单杀手直接将这名缺乏重甲护身的贼军长刀兵一枪贯穿,当场带走。 “第八团旗手萧破,斩杀贼军九十三人!” 眨眼功夫,萧破连斩敌军三人。 其余围聚上来的云麾军士兵,顿时被萧破身上早已掩盖不住的杀气吓得不敢轻易上前。 倒不是这些云麾军跳荡队的士兵怕死,而是他们手上的武器实在是难以砍穿萧破身上的重铠,萧破手上的步兵槊却能轻松将他们的轻甲扎透刺穿。 这时,戴罪立功的云麾军副将常成虎,也发现了这名叫萧破的旗手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关键所在。 无非就是他有天生蛮力和一身重铠的双重加持,才能让他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站起来,继续阻挡西关城墙上云麾大军的攻城步伐。 同样身披重铠的常成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叫萧破的小人物,成为自己戴罪立功路上的绊脚石。 当即提着环首刀就冲了上去,嘴里还大声叫嚣着:“都闪开,让本将军来!” 说话间,常成虎提刀上前直面萧破。 他先是一招劈刀截击重重的砍在萧破手中的槊杆之上,随后一招反手提撩刀横扫萧破的脖颈,仅仅两招就将萧破逼退,只得后撤仰闪避其锋芒。 别看常成虎在陈怀安的手上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就被挑落马下,但在面对一般的武将时身为云麾军副将的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更何况,萧破已经在西关城墙上与攻城敌军鏖战了整整三个时辰,斩杀敌军九十三人,精神和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 他奋力接下常成虎的二连劈,步伐已经有些踉跄,人也被重新逼回到破虏军第八团的战旗旗杆所在处。 只见萧破将手上的步兵槊扔掉,又重新捡起那把几分钟前被他丢掉的环首刀。 然后一手持刀,一手扶着坚硬冰冷的旗杆,眼神坚定而决绝的看向步步紧逼而来的常成虎和贼军士兵,仰天怒吼: “第八团,旗手萧破在此!” “旗在,城在!” 常成虎冷哼一声,手中环首刀一挥,怒道: “上,别用刀剑,刀剑破不了重甲,用锤、啄击砸,破他的重甲!” “杀!” 一群杀红了眼的云麾军士兵嘶吼着挥舞锤、啄扑向萧破,那发疯的神情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话分两头说。 在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以一己之力守护战旗,力保西关城墙不失的同时,整个龙城城墙之上也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无数的云麾军攻城士兵顺着云梯攀爬上城墙,与守城的破虏军将士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在长达数里的龙城城墙狭长的空间内,攻守两方的士兵展开了惨烈的近身肉搏战。 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着弥漫在空气中,刀枪剑戟激烈碰撞所发出的金属撞击声,士兵的惨叫嘶吼呐喊声交织着响彻龙城内外。 战至此时,整个龙城城墙之上只剩下城门楼那一小块地方还未被贼军攻破。 勇武将军庞先楚一个人一把剑,守在登上城门楼的必经之路上,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他脚下的台阶上早已经堆满了敌军的尸骸。 城门楼上,太妃徐若云终于放下鼓槌停止擂鼓,一众王府家眷也放下手中的各式乐器,等待徐若云最后的命令。 徐若云泪眼婆娑的看着依旧在城墙上奋力与敌军拼杀的破虏军将士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终于,她一脸坦然的对着提剑默默守护在身边的庞先楚开口说道:“庞将军,等一下可能要辛苦将军了!” 庞先楚默默回头,看向太妃徐若云和众王府家眷的脸上早已是热泪纵横,痛不欲生。 徐若云继续道:“庞将军,哀家是先王的王妃,是晋王的母后,身后的王府家眷皆是晋王至亲, 晋王此番于龙城举兵讨逆,是在替国家除奸佞,安社稷,是奉高祖遗诏清君侧,固国本,乃正义之举!” “所以,城可破,但哀家和一众王府家眷断不能落到敌军手上!” “庞将军,有劳了!” 说着,徐若云向庞先楚微微侧身行礼,以示感激。 “庞将军,有劳了!” 见状,其余王府家眷也纷纷向庞先楚鞠躬行礼。 此情此景,即便是杀人如麻心如磐石的破虏军勇武将军庞先楚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太妃娘娘,末将,末将还能上阵杀敌,末将,末将一定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太妃娘娘和王府家眷冲出贼军的包围!” “太妃娘娘,请您,请您一定要相信末将,一定要相信末将啊!” 徐若云只是一脸安详的笑着冲庞先楚摇了摇头。 “夺旗者,封千户,赏万金!” “生擒晋王妃,均分王府女眷,杀啊!”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声云麾军副将周武阳带着狞笑的怒吼,他亲自率领的左右虞候军亲兵也陆续攀登上墙。 在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虞候军投入战斗后,原本双方混战的局面顷刻间便呈一边倒的态势,龙城城墙上仅剩的破虏军将士很快也被淹没在了黑压压的一片攻城贼军队伍中。 鏖战至此,固守龙城的破虏军再无回天之术。 傲然屹立在城门楼上的庞先楚痛苦而绝望的仰天长啸:“晋王殿下,末将无能,这城,终归还是被贼军攻破了!” “殿下,若有来世,我庞先楚再给您当牛做马以报答殿下的恩情!” 说完,庞先楚提剑转身,痛苦不堪的看着太妃徐若云和一众瑟瑟发抖的王府女眷,终于还是举起了手上那把先王陈破虏赐予他的龙泉宝剑。 徐若云神色坦然的向他点了点头,随后默默闭上了双眼。 蹬蹬蹬! 蹬蹬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庞先楚竖起的两只耳朵突然动了动,恍惚间似乎听见了战马铁蹄击打地面发出的马蹄声。 起初,庞先楚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随着远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忍不住转身扭头向龙山方向望去。 只见遮天蔽日的黄烟自龙山一路席卷向龙城而来,惊雷滚滚的马蹄声也逐渐变得响彻山野。 甚至,庞先楚都隐约感觉这脚下的城墙被震得微微颤抖着。 紧接着,无数将士齐声呐喊的怒吼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晋王陈怀安在此,尔等逆贼还不速速受死!” “晋王陈怀安在此,尔等逆贼还不速速受死!” “晋王陈怀安在此,尔等逆贼还不速速受死!” 第21章 龙城大捷,歼敌数万 少顷。 天地间,只剩下战马疾驰铁蹄踏破的雷霆之怒和战兵狂嗥气势雄浑的索命梵音。 龙城城墙之上,原本混战在一起近身肉搏的两军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怒吼声所吸引。 下意识的停止挥舞刀枪剑戟奋力拼杀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城外。 只见一道金色的高大身影人马合一,迎着西下的太阳从残破的龙城城墙建筑物之间缝隙中迸射而出的万道金光飞驰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数以万计身披玄甲的轻骑兵,俱是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短刀策马冲锋。 阳光照射在他们手中兵器锋利的刀刃上形成新的反光,亮闪闪的一片寒芒宛若涅盘重生的凤凰,在夕阳下张开了它那对绚丽的翅膀。 “哈哈哈!” 见此情景,单手提剑傲立在城门楼上的龙城守将勇武将军庞先楚眼含热泪仰天长啸: “天不亡我晋王府,天不亡我破虏军,天不亡我庞先楚啊!” “破虏军众将听令——” 庞先楚手中的龙泉宝剑剑锋一指,站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的霸气喊话: “开城门,迎晋王,破贼军,杀贼将,攒军功,受封赏!” “开城门,迎晋王,破贼军,杀贼将,攒军功,受封赏!” 龙城绵延数里的狭长城墙各处,依旧同敌军浴血奋战的守城破虏军将士齐声怒吼,区区数百余众,却吼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这一刻,原本已同敌军鏖战数个时辰本应该早就筋疲力竭的破虏军众将士,却仿佛是被某位仙人凭空施以无穷的力量。 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一路狠劈猛砍,顷刻间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得周遭的云麾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直到此时,云麾军阵前统兵副将周武阳才猛然惊醒。 又哪里还顾得上,刚才嚣张跋扈的喊出“生擒晋王妃,均分王府女眷”的口号,急忙号令全军冲下城墙,死守城门,决不能让破虏军的援军骑兵登上城墙。 “众将听令,切不可自乱阵脚,敌军骑兵不善攻城,众将士抓紧摧毁登城器械,以免敌军借势登城!” “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杀下城去死守城门,决不能让敌军的援兵进城!” “守住城门尚且有一线生机,一旦让敌军援兵进城,众将皆遭屠戮!” “弟兄们,拼命的时候到了,杀啊!” “杀啊!” 在周武阳的号令下,短暂失神的一众云麾军士兵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开始手忙脚乱的将此前好不容易才架上城头的云梯、攻城塔等攀爬器械摧毁,试图做困兽之斗。 周武阳亲率八百重铠亲兵,一路沿着内城宽阔的走马道横冲直闯,杀气腾腾的直奔龙城永定门而去。 “开城门,迎晋王,破贼军,杀贼将,攒军功,受封赏!” 此时,坚守龙城永定门的破虏军将士,也在齐声高喊着参将庞先楚的将令。 前赴后继的扑到城门口,拼尽全力搬动放置在城门口抵御敌军攻城槌撞击城门的重物,争分夺秒的想要打开城门迎晋王和援军进城。 然而,由于此前为了固守城门不被敌军攻破,守城门的破虏军将士准备了大量的巨石、巨木等重物用于抵门,绝非轻易就能挪动。 再加之城墙上战斗最为激烈之时,早已无兵可调的庞先楚,又从守城门的两队士兵中抽调了一队人马登上城墙助战。 仅剩的一队人马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巨石,巨木挪完打开城门迎接晋王和援军更是难上加难。 “弟兄们,再加把劲啊,敌军大队人马已经杀过来了!” 守城门的这名破虏军百户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眼下,城门处还有半数的重物尚未挪开,敌军主将亲率的大队人马距离城门口已不足千步,眨眼功夫就能杀到眼前,叫他如何不心急如焚啊! 怎奈何,即便这名百户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反倒是加剧了守城门的一众破虏士兵心中的恐慌情绪。 好几个正在搬动巨木的士兵都因心神不宁而脚底打滑,随后被数百斤重的巨木压倒在地,当场口吐鲜血。 见状,正率八百亲兵快步而来的云麾军副将周武阳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永定门暂时还开不了,狗贼陈怀安也进不了城。 这仗,还有得打! 就在周武阳以为永定门唾手可得的时候,前方的一条巷子里面突然闯出来一队人,为首的却是一名十三四岁,身着华服尖嘴猴腮的干瘦少年。 只见那少年伸手指向周武阳,颐指气使的吼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噗呲! 见状,周武阳差点没被气得笑出声来,心道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地主家缺心眼的傻儿子啊,脑袋肯定被驴踢过! 若是换做平时,周武阳说不定还有闲心跟这傻小子逗逗闷子。 但此刻,他才没有闲工夫搁这傻子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两名身披重铠的亲兵,提着环首刀就对着前方那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杀去。 “呵,你这大胆狂徒竟敢无视本王爷,找打!” 那名自称王爷的干瘦少年怒目斜视,随后厉声呵道: “来人啊,把本王爷的擂鼓瓮金锤抬上来!” 很快,就有八名仆从四人一组吃力的扛着一对金锤来到干瘦少年的面前。 几乎同时,两名重铠亲兵也提着环首刀扑到少年面前,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呔! “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是吧!” 干瘦少年面对两名重铠亲兵手中环首刀的高举狠劈,轻松闪转腾挪便错开锋芒。 随后,一只手抓起一柄金锤,对着再次挥刀扑上来的两名重铠敌军反手就是一招闷锤式。 轰! 轰! 只听两声清脆巨响,两名重铠敌军顷刻间便被干瘦少年一锤一个抡飞数丈远,随后重重的跌落到副将周武阳的面前。 二人俱是七窍流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当场嗝屁了。 周武阳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面的干瘦少年是如何出招的,他麾下的两名百战老兵就这么被少年一锤下去,一命呜呼。 此时,只见对面那名少年轻松的将需要四个成年人合力,才能抬动的一对金锤就这么霸气的扛在肩上。 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嚣张跋扈的表情,再次开口问道:“喂,说你的,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本王爷的擂鼓瓮金锤从不斩无名鼠辈!” 噗—— 周武阳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却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名天生神力的干瘦少年。 也认出来了他手上使的这一对金锤,分明乃是四猛八大锤之首的擂鼓瓮金锤。 周武阳道:“小孩儿,本将军乃云麾军副将、大新王朝骠骑将军周武阳,你是何人?” “周武阳?没听过!” 少年嗤之以鼻道:“我爹是晋王,我哥也是晋王,你说我是谁?” “陈,陈龙象?” 周武阳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当年出生时天降异象,自幼天生神力的晋王府二世子陈龙象?” “你不是被陈破虏送去龙虎山修行了吗?” 哈哈! 陈龙象放声大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随后,话锋一转,厉声道:“但你知不知道,坏人死于话多,看锤——” 话音未落,陈龙象于平地起惊雷,挥舞着一对擂鼓瓮金锤就杀入了八百重铠敌军之中。 霎时间,龙城永定门附近尸首横飞,惨叫连连。 借助陈龙象挥舞擂鼓瓮金锤阻挡周武阳麾下八百亲兵夺门的间隙,留守龙城永定门的一队破虏军将士终于将堆积在城门处的巨石、巨木等重物挪开。 然后,这队守门的破虏军齐心协力,终于将两扇厚重的实木城门从里面打开。 城门大开之时,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胯下骑着黄骠马的晋王陈怀安刚好策马踏上横跨在护城河两岸的吊桥之上,然后一骑绝尘闯入城门,单枪匹马杀向敌军。 紧随其后的,是银甲闪烁的龙城十八骑和两万玄甲轻骑兵。 万马奔腾越过城门,犹如龙卷风过境,席卷起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令人睁不开眼。 陈怀安策马进城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弟弟陈龙象挥舞一对擂鼓瓮金锤在身披重铠的敌军阵中一顿嘎嘎乱锤,一锤解决一个重铠敌军。 陈怀安面色愠怒,呵斥道:“龙象,谁让你造此杀孽的?” 陈龙象一脸委屈的看向大哥,低声道:“大哥,是他们先动手拿刀砍我的!” 陈怀安一声叹息,随后一脸宠溺的看着已经有了些许大人模样的弟弟陈龙象,语气温和的说道: “也罢,回头哥就上凤鸣山栖霞寺去找那黑衣老和尚,让他做法超度这些死在你的擂鼓瓮金锤之下的亡灵冤魂吧!” “你也记住了,下不为例,切记不能乱造杀孽!” 陈龙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脆生生的回道:“哥,我知道了!” 随后,陈怀安也不再去管弟弟陈龙象,而是策马登上龙城城墙的走马道,直奔仍在激战之中的战场最前线。 当陈怀安率领的大队援军登上城墙时,试图做困兽之斗的云麾军部众士气瞬间瓦解,四下逃窜的溃兵不计其数。 前军副将樊无忌当即挥刀振臂高呼:“顺晋王者昌,逆晋王者亡!” “顺晋王者昌,逆晋王者亡!” 其余登上城墙的龙城铁骑将士纷纷齐声怒吼。 一时间,无数云麾军士兵齐刷刷丢掉手上的武器,在尸横遍野的狭长城墙上跪成一片,高呼晋王千岁。 陈怀安意气风发,策马踏着敌军的尸骸行走在龙城城墙之上。 行至西关,死人堆里突然站起来一个铠甲破碎,早已看不清面容的大汉。 一双血淋淋的大手,死死将被贼军斩断的破虏军第八团战旗重新扶起来。 在他身后,那面残破不堪的破虏军战旗早已被鲜血染透,猩红的旗面上那条四爪金龙却越发的显得栩栩如生。 夕阳下,四爪金龙迎风飞扬,一双犀利的龙眼睛在霞光中似乎眨了眨。 突然,有一道虚弱沙哑但足够坚定的声音划破城际,惊天动地: “第八团,旗手萧破在此!” “旗在,城在!” 第22章 战旗传递,铸我军魂 残阳如血,旌旗猎猎。 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脚下踩着无数敌军的尸骸,双手撑起战旗傲立在龙城西关城墙之上的这一幕,让包括晋王陈怀安在内的一众援军将士无不为之动容,更为之震撼。 没人知道这个叫萧破的第八团旗手,在惨烈至极的龙城保卫战中经历了什么。 但他那套破碎的铠甲和满身的伤痕,却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众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硬汉。 陈怀安当即下令:“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王救活他!” 随后,他继续策马行走在尸横遍野的龙城城墙之上。 望着和数倍于己的敌军尸骸混在一起,至死都保持着挥舞手中的刀枪剑戟奋力拼杀的守城破虏军将士遗骸,陈怀安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从战略层面上来说,龙城之战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以较小的伤亡代价消灭或俘虏敌军绝大部分主力。 一举粉碎了云麾军主将吴青云,试图以十万大军压境攻占龙城的阴谋,为南征讨逆的破虏军发展壮大赢得了时间。 但从具体的战役层面上来说,龙城保卫战却是一场毫无争议的惨胜。 五千守城破虏军将士,在面对十余倍敌军的强攻猛突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伤亡超过九成。 待到陈怀安率领龙山大营援军赶到龙城之时,守城的破虏军生还者已不足五百,这当中还包含超过三百余的重伤者。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山大营之战我军的战果和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这时,前军副将樊无忌匆忙来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可当他赶到陈怀安身边,发现守城的破虏军参将庞先楚也在时,立刻就收敛起兴奋和激动的神情,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 “殿下,龙山大营之战消灭敌军云州突骑一万,步卒两万,缴获马匹、装备、粮草、辎重无数。” “仅有敌军主将吴青云、前军主将梁二虎及亲兵十余人侥幸逃脱,百户以上参将以下统兵将领57人尽数伏诛!” “我军陌刀队伤亡五百余人,龙城铁骑伤亡八百余人,玄甲轻骑伤亡两千有余,总计战死3027人,重伤502人!” “嗯,本王知道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龙山大营之战双方的伤亡情况和战损比他早有预料,实际情况出入也不大。 随后,他吩咐道:“樊无忌,你立刻赶赴龙山大营传本王口谕,命玄甲军主将陈庆之率领玄甲步骑进城,接手龙城城防。” “末将得令!” 樊无忌当即领命而去。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城守军的战果和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很快,龙城守备左良才也匆忙来报,语气沉重的向陈怀安汇报道: “殿下,龙城一战,守军将士斩杀敌军三万八千有余,俘虏敌军两万四千有余,缴获攻城器械、兵器装备、粮草辎重无数。” “敌军统兵副将周武阳、常成虎,百户以上参将以下统兵将领123人尽数伏诛!” “我军守城将士战死4506人,重伤394人!” 说完,左良才将脑袋别到了一边,默默的抬手擦拭着滚落到脸颊上的两行浊泪。 他本是破虏军八团的统领将领,昨日被临时抽调编入龙城铁骑之中随陈怀安出城作战,而后奔赴龙山大营。 可等他今日跟随晋王重新带领援军杀回来时,他的第八团就只剩下了重伤昏迷生死不明的旗手萧破一人。 看着昨日还生龙活虎谈笑生风的一众麾下弟兄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骸,左良才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痛哭流涕起来。 “殿下,末将无能,把先王留给殿下的心血龙城一战全都嚯嚯光了,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老兵,是破虏军最后的血脉啊!” 庞先楚突然单膝跪倒在陈怀安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殿下,你下令斩了末将吧,这么多破虏军的兄弟袍泽都长眠在了这龙城城墙之上,身为统兵将领的庞先楚又怎有脸面苟活于世?” 陈怀安没去理会,被愧疚和自责冲昏头脑后一心求死的庞先楚。 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那面连旗杆都被敌军的刀剑斩断,而后又被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用尽最后的力气重新举起来插在西关城墙上的战旗。 随后,只见他用力将战旗连杆拔起,举着这面无数破虏军将士用生命扞卫,用鲜血染红的旗帜走到庞先楚的面前,厉声道: “庞先楚,本王命你抬起头看看,这是什么?” 庞先楚缓缓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双眼在看到陈怀安手中单臂高举,迎风猎猎飘扬的破虏军战旗时,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直挺挺的愣在原地。 陈怀安一字一句,字字铿锵的说道:“庞先楚,你好好睁开双眼看看这面用无数破虏军将士的生命和鲜血染红的战旗,在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狗屁之话!” “第八团萧破,一个旗手尚且知道旗在,城在! 你作为龙城八千破虏军的统兵参将,先王陈破虏的御营先锋,高祖皇帝赵莽亲自敕封的勇武将军,却连最简单的人在旗在军魂永存的道理都不懂!” 陈怀安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你还好意思让本王下令斩了你,本王若是真的下令成全了你,你就有脸面到地下去面对先王,去面对那些战死的破虏军英灵了?” “还是说,你庞先楚已经想好到了九泉之下告诉先王,说他老人家是眼瞎了才把破虏军最后的血脉交到你这个不堪大用的懦夫手上, 去告诉那些战死在龙城城墙上下的破虏军英灵,是他们眼瞎了才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上战场去送死, 去告诉所有人,你庞先楚是什么狗屁的勇武将军啊,我看是懦夫将军还差不多!” “殿下,我不是懦夫,庞先楚不是懦夫——” 庞先楚猛地起身站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看着陈怀安,语气坚定的说道: “殿下,我庞先楚不是懦夫,先王也没有看错人,那些战死在龙城城墙上下的破虏军弟兄们更没有看错人——” “我,庞先楚,不是懦夫!” 庞先楚仰天长啸,尽情吐纳着郁结在心中的浊气和愧意。 随后,他目光如炬的看向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 “殿下,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庞先楚一定招募训练出一支全新的破虏军交还给殿下,绝不辜负先王对我的期许,更不敢挥霍这些战死的弟兄们对我的信任!” 这一刻,陈怀安在庞先楚的眼神中看到了光,散发着自信与霸气的光。 这才是他认识的庞先楚,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勇武将军! 陈怀安没好气的问道:“怎么,现在不像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了?” 庞先楚果断摇头:“殿下,末将知错了,末将再也不敢了!” 哈哈! 陈怀安放声大笑,随后一拳重重的擂在庞先楚的盔甲上,这才满意的说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庞先楚,那个一身肝胆之气,军中勇武无双的庞先楚!” 说着,陈怀安将手中高举的那面象征着破虏军魂的战旗神圣而庄重的递到庞先楚的面前,情真意切的说道: “庞先楚,本王现在就将这面破虏军战旗交到你的手上!” “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先王对你的期许,更不要寒了曾经为了这面战旗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破虏军英灵们的那颗滚烫的心!” 庞先楚双手接过那面象征着破虏军魂的残破战旗,犀利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绝,铿锵有力的回道: “末将定不辱使命,誓将破虏军魂发扬光大!” “去吧!” 陈怀安一挥手,就命令庞先楚先行退去。 几乎同时,他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那突兀的机械合成音: 【叮!】 【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您有新的系统积分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第23章 召唤武将,明常遇春 随着冰冷而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陈怀安脑海视界中的系统光幕积分栏上开始不断交替闪烁: 积分+1,积分+1,积分+100,积分+300,积分+800,积分+2000,积分+5000的字样。 最终,可用于兑换系统奖励士兵的积分余额定格为。 可用于兑换粮草、武器、军备物资的积分余额为500万!(该积分为攻守城池积分奖励,龙城人口三十余万,打赢龙城保卫战一次性奖励五百万积分) 【叮!】 【鉴于宿主系统积分突破,可立即开启历史传奇武将召唤功能,是否开启?】 “开启!” 陈怀安心中大喜,随即通过意念向系统传达指令。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到底可以召唤哪些历史传奇武将。 【叮!】 【历史传奇武将召唤功能已开启,请查阅!】 随后,陈怀安脑海中的系统光幕上开始出现【召唤武将】的按钮,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打开。 下一秒,陈怀安嘴角上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之情。 只见,在【召唤武将】的系统控制版面上,白起、王翦、韩信、典韦、徐晃、张飞、关羽、吕布、赵云、霍去病、郭子仪、常遇春等等历史传奇武将的名字赫然在列。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历史传奇武将人名,陈怀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心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系统上面的武将随便拎一个出来,那可都是史书上都要单开几页的猛人,现在皆能为本王所用,何愁千秋霸业不成? 正当陈怀安喜滋滋的憧憬着日后在校场上,让白起和吕布单挑的画面时,却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召唤这些历史传奇武将所需的积分真特么的高! 就比如“兵仙”韩信,竟然需要30万积分才能召唤,这意味着自己要消灭三十万敌军士兵或者干掉三个当朝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总兵官才能换来一个韩信。 又比如“人屠”白起,所需召唤积分达到了恐怖的50万,再来一次长平之战的万人坑都还不够召唤一个白起。 咦,这个便宜! 突然,陈怀安眼前一亮,目光定格在了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的名字上,所需召唤积分。 陈怀安还特意数了两遍,召唤常遇春所需的积分的确就是15万而不是150万。 紧接着,他又点开了常遇春的详情页查阅人物生平。 这一看,更加坚定了陈怀安召唤常遇春的决心。 常遇春,字伯仁,别称常十万,大明王朝开国名将,明太祖朱元璋麾下第一猛将,超善攻城......鏖战衢州,大破元军;攻克采石矶,功升大元帅;大破陈友谅,攻破元大都......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如此评价常遇春:当百万之众勇敢先登,摧锋陷阵,所向披靡,莫如副将军常遇春矣哉! 陈怀安乐了,这不巧了么,刚想打瞌睡系统就给送枕头来了。 自己此番于龙城起兵南征讨逆,军中正缺一位善于攻城的统兵主将,此位置非常遇春莫属啊! 如此一来,兵仙韩信也好,杀神白起也罢,比起常遇春来说好像都没那么香了。 这话该怎么说来着,不是韩信白起买不起,而是大明常遇春更有性价比啊! 扣除召唤常遇春所需的15万积分,自己还能兑换一支十二万人的大军交给常十万统领,到那时就能兵分两路作战,加快南征讨逆进程。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当即将龙城保卫战的善后工作交给参将庞先楚全权处理。 对阵亡的破虏军将士遗孀发放足额的抚恤金,重新在晋王封地招募训练破虏军新兵的事情也同步提上日程。 而陈怀安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赶往龙山大营,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再次武装起一支精兵。 …… 晋城。 云麾军粮草补给重镇。 守城的云麾军士兵正三三两两的靠在城墙垛口上吹牛打屁,却忽闻城外有马蹄踏过的声音。 此刻,已是戌时时分,城外早已被漆黑的夜幕笼罩吞噬。 守城的士兵还纳闷着,没听说今夜有八百里加急的官差信使要过晋城啊,这大晚上的哪儿来的马蹄声呢? 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叫门声:“城楼上何人值守,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进城!” 闻言,守城的其中一名云麾军小兵瞥了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城下,没好气的回道: “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是吧,大晚上的叫唤个鬼啊,不知道这晋城酉时三刻就关闭全部城门实行宵禁啊!” “大晚上的想进城,哪怕是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官差信使,那也得出示关防和路引才行, 就凭你狗日的两张嘴皮上下一搭就想让老子们开门,你怕是在想屁吃!” “还他娘的大将军呢,你要是大将军那小太爷岂不是大元帅了,哈哈哈!” 哈哈哈! 一时间,晋城城楼之上守城士兵的哄笑声四起。 城外,身处黑暗中的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不仅是因为刚才开口叫门的人正是他,还因为他今儿个在龙山脚下溃逃的时候脑袋还真被踢过。 只不过,不是被驴踢的,而是被一匹无主的战马踢的。 要不是他脑袋上戴着头盔,就马蹄踹他头上那一下,头盖骨都得给他踹个稀碎。 所以,刚才城楼上那名守城士兵的一番话,不光是蔑视了他梁二虎作为云麾军前军主将的威严,更是勾起了他兵败龙山的耻辱回忆。 当即气得他扯着嗓子对着城墙上口吐芬芳,一阵疯狂输出: “呔,你他妈个不开眼的狗奴才,眼睛让屁股坐着了是吧,好好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谁,还不赶紧给老子把城门打开,等老子进城后非杀你全家不可!” “老子再说一遍,放下吊桥,把城门打开!” 谁曾想,这守城的士兵也是个一根筋的犟种,当即就趴在城墙垛口上就和梁二虎隔空对骂起来: “嘿,狗日的还来劲了是吧,要杀小太爷全家是吧?” “就冲你狗日的这个语气态度,你今儿个就算是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官差信使,这城门老子都不给你开了, 大不了天一亮小太爷身上这身狗皮一扒这兵咱不当了,看你能奈我何!” “倒是你狗日的要给小太爷注意了,这晋城附近的西北群狼那可不是吃素的,更不是吃屎的,它吃人,哈哈!” 哈哈哈! 城楼上,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嗷呜—— 与此同时,远处的黑暗中也突然传来一阵狼啸,山头上还泛起了两眼绿光。 见状,城楼上的哄笑声更甚了! “你——” 梁二虎当场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在他考虑怎么骂回去的时候,被绑在战马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大将军吴青云终于开口了,虚弱无比的说道: “二虎,莫要与这些底层士兵口舌之争了,把本将军的印信绑在箭矢之上射向城楼,守城的士兵自会明白!” “是,大将军!” 呼! 梁二虎重重的吐了一口郁结心中的戾气,随后将刻有吴青云名讳的虎型印章绑在箭矢之上,张弓搭箭瞄准了城楼垛口处肆意哄笑的那名士兵。 想了想,最终还是偏了一寸。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直奔城楼。 嗖! 下一秒,那名趴在城墙垛口处肆意哄笑的云麾军守城士兵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箭矢划过的破空声依然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锵! 随后,那枚箭矢结结实实的钉在在城楼之上,箭羽还在不断的颤抖着,发出阵阵锵锵锵的声音。 “敌袭——” 几乎是下意识的战场反应,那名守城士兵急忙蹲下藏身于城墙之上,其余守城士兵也纷纷就地扑倒寻找掩护,举起手中的刀枪剑戟仓促迎战。 然而,想象中敌军万箭齐发,箭如雨下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偌大的晋城城楼之上依旧只有那一支钉在城楼上的箭矢孤零零的颤抖着。 箭矢上,还用布条绑着一个虎型印章。 一个胆子稍大的守城士兵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取下箭矢上的印章,一番端详后顿感事态不妙,着急忙慌的就往内城狂奔而去。 很快,高悬在晋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便缓缓落下,最终横跨在护城河两岸。 与此同时,两扇厚重的城门也被人从城内推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队披甲带刀的士兵急匆匆的向吴青云,梁二虎一行奔走而来。 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就只听得来人发自肺腑的求饶认错之声:“不知大将军深夜到访,末将未能远迎,还望大将军恕罪啊!” 若换做平时,以吴青云嚣张跋扈的性格,恐怕早就下令将这名玩忽职守的晋城守备砍了脑袋。 但此刻,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免罪,回城!” 回城途中,吴青云甚至还特意交代了守备一句,让他不要追究那名守城士兵的责任,还要给他升官提拔他当百户哩! 这一番操作,可是把前军主将梁二虎给整不会了。 一行人返回云麾军晋城行营后,吴青云当即下令封锁自己深夜回城的消息。 直到这时,梁二虎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困扰了他一路的疑问。 梁二虎道:“大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白,这狗贼陈怀安在龙山脚下的时候分明有机会可以将我们一举生擒的,可他偏偏选择了放我们一马,难道他就不怕放虎归山吗?” “龙城之战,我云麾军尽管损兵折将,但元气未伤,在朔北和云州,仍有我二十万云麾大军,他陈怀安就不怕我们卷土重来,集结重兵围攻龙城吗?” 哼! 一听这话,吴青云顿时冷哼一声,那张丑陋的脸上铜铃眼中凶光一闪,随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二虎,这就是狗贼陈怀安的可怕之处,此前倒是本将军小瞧了他!” “他在龙山脚下放我们一马,实乃不折不扣的阳谋!” 顿了顿,吴青云继续说道:“二虎,你想想看,若是今日陈怀安在龙山大营将我生擒或斩杀的消息传回朝廷被当今皇上知道后,会发生什么?” “定会龙颜大怒,震惊朝野!” 梁二虎不假思索的回道。 吴青云道:“你说得没错,但远不止于此,皇上一定会另派大将统领重兵奔赴龙城平叛,到那个时候,陈怀安所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我二十万云麾军了!” “所以,我才说这是陈怀安的可怕之处所在!” 吴青云继续道:“他在龙山大营放我一马,摆明了就是希望本将军返回大营重整兵马后再战龙城!” 呵呵! 说到这儿,吴青云自嘲似的苦笑两声,道:“毕竟,比起皇上另选大将调遣重兵奔赴龙城平叛,我这个他陈怀安的手下败将和二十万云麾军就要显得好对付了许多!” “啊——” 梁二虎一脸惊诧,他那颗被马踢过的脑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问题,当即怒不可遏的说道: “大将军,那,那我们就任由陈怀安这狗贼牵着鼻子走了吗?” 吴青云苦笑连连,两手一摊,道:“不然呢?” 随后,他反问梁二虎:“还是说,你让本将军将今日兵败龙城,全军尽没一事如实向皇上禀报, 然后让皇上治我一个带兵无方之罪,顺便趁此机会收缴了本将军的兵权,从此让我解甲归田回乡养老?” “大将军,我——” 一时间,梁二虎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思索片刻,他又心有不甘的开口说道:“可是,大将军,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由陈怀安这狗贼牵着鼻子走啊,这不是正合了这狗贼的心意吗?” “末将想不通,也实在难以接受!” 哼! 吴青云再度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二虎,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什么时候还能像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一样去思考问题啊!” 随后,他话锋一转,凶相毕露的说道:“他陈怀安此番能打本将军一个措手不及,无非是仗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一支奇兵,还有他爹陈破虏留给他的三千具铁浮屠重装备。” “可他的三千铁浮屠再怎么骁勇善战,能打得过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骑兵吗?” “在短时间内,他陈怀安又能从哪儿去再借十万奇兵,真当他有撒豆成兵的本领啊!” “二虎,他日再战龙城,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本将军手上,到那个时候,你还觉得这是他陈怀安在牵着本将军的鼻子走吗?” 刷! 吴青云的一番话,不由得令梁二虎虎躯一震。 尤其是当他听到突厥骑兵几个字时,脸色更是明显一滞。 梁二虎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大将军,您的意思是从突厥借兵?那群北蛮子的胃口可不小,万一这事儿日后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 通敌叛国四个字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梁二虎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吴青云狞笑一声,近乎癫狂的说道:“再战龙城,宁教我负天下人,也绝不教天下人负我!” “大不了事成之后,把朔北一带所有城池的钱粮和女人都分给那群北蛮子,再不行,龙城的钱粮和女人也一并给他们,本将军就不信这还满足不了这些北蛮子的胃口!” “前军主将梁二虎听令!” “末将在!” “命你携带本将军的亲笔密信一封和虎符印章连夜赶往朔北,亲自交到铁木尔大汗的手上!” “末将得令!” 第24章 突厥使臣,蛮横狂妄 亥时时分,龙山大营。 随着龙城之战大败十万敌军,陈怀安对于麾下的八万玄甲军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在打扫完战场后光明正大的进驻龙山大营,大张旗鼓的修缮营房操练士兵。 一时间,荒废了半年之久的破虏军龙山大营又恢复了往日人欢马叫,士气声势震天的荣光。 在陈怀安策马从龙城赶到龙山大营时,陈庆之已经在接到樊无忌传来的晋王口谕后率领玄甲军大部进入龙城,全面接手龙城城防。 此时,足以容纳十万大军的龙山大营内显得空空荡荡,反倒是刚好为陈怀安从系统中召唤出来的另一支精兵腾出来营房。 他只身一人来到校场之上,意念合一,召唤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成功!】 伴随着脑海中响起的那道冰冷机械的系统合成音,陈怀安眼前的视界顿时切换成系统光幕,可用于兑换系统奖励士兵和召唤历史传奇武将的积分余额格外显眼。 “系统,兑换12万5千名士兵!” 【叮!】 【12万5千名士兵兑换中......兑换成功!】 随着系统播报音刚落,龙山大营的校场上顿时被一团浓雾包围,雾气不断蔓延又不断消散。 很快,在雾气消散的地方就开始出现一队队身穿粗布麻衣的精壮青年。 见此情景,陈怀安已是见怪不怪波澜不惊,反倒是还在心里调侃起这系统给的白板士兵果然足够白,除了一身粗布麻衣布鞋之外,那可是连一根多余的烧火棍都没有。 “参见晋王殿下!” 校场上,黑压压的精壮青年齐刷刷跪倒一片。 陈怀安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精壮青年,一个个俱是体魄强健之辈,只需稍加武装立刻就能上阵杀敌。 对于这支新军的武器装备配给,陈怀安早有打算。 这支交由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统领的新军,主要作战任务以攻城拔寨为主。 龙城一战,吴青云麾下的十万云麾军非死即俘,让破虏军缴获了大量的步兵装备和攻城器械,这些现成的武器装备新军拿来就能用。 随后,陈怀安又从系统【军备】商场里面给这支新军配备了足以武装两万精兵的全套装备,从头盔、黑铠甲、环首刀、长枪长刀长戟再到玄羽弓、桦木铁箭矢等一应俱全。 系统光幕中积分-,-,-的字样不断闪烁,最终定格在积分余额-100万的字样上,可是令陈怀安好一阵肉疼啊! 【叮!】 【两万步卒精兵装备中.......装备成功!】 系统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站在校场最前面区域的两万精壮青年突然就变成了披甲带刀的精锐士兵,陈怀安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容。 自言自语道:“嗯,不错,有这两万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精兵作为见面礼,也不至于让本王在首次面对大明第一猛将常十万的时候显得出手太过寒酸。” 随后,陈怀安再度意念闪动,先兑换了300万斤粮食和100万斤战马的粮草存放于龙山大营粮库之内,紧接着继续用意念和系统沟通,召唤历史传奇武将常遇春。 【叮!】 【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召唤中......武将召唤成功!】 须臾间,一团金光凭空出现。 少顷,一名体貌其伟,身高臂长的彪形大汉自消散殆尽的金光中龙行虎步而来,双脚踏得校场检阅台的木地板咯吱作响,正是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的真身。 “末将常遇春,拜见晋王殿下!” 转眼间,常遇春大踏步的来到陈怀安面前行单膝跪拜之礼。 陈怀安难掩激动,赶忙伸手将常遇春扶起:“将军请起!” 看着眼前这位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手下最能打的兵马副元帅,陈怀安当即吩咐道: “将军,此间有精兵十二万五千,龙城内还有降兵两万五,即刻起交由将军全权统领!” “大营内尚有粮草五万石,足够大军食用一月有余!” “现在,本王擢升你为征南大将军,兵马副元帅统领十五万大军择日南下云州,征讨逆贼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常遇春当即拱了拱手,表示领命。 随后,常遇春便开始着手安排行军打仗的各项事宜。 做完这一切后,陈怀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今日白天在龙山脚下他率领龙城十八骑一骑绝尘追得云麾军主将吴青云、前军主将梁二虎狼狈逃窜,慌不择路时的一幕。 仅剩十余名亲兵拼死保护的吴青云、梁二虎本都已经是瓮中捉鳖,被陈怀安以猫抓老鼠的手段一路撵到了据北川的绝路之上。 就在吴青云和梁二虎都以为今天在劫难逃,必死无疑的时候。 陈怀安却突然拨转马头,把吴青云、梁二虎当成是一个屁就这么放了。 临走前,他还特意转过身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吴青云,后者那双铜铃眼中流露出来的怨恨目光令陈怀安现在想起来依然忍不住的想笑。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是——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正如吴青云自己判断的那样,陈怀安故意放他一马饶他一条狗命就是不折不扣的一计阳谋。 就是摆明了告诉吴青云,接下来我陈怀安要怎么和你打,你还不得不按照我的想法和我打。 这就好比是陈怀安做东请吴青云吃饭,但端到吴青云面前的盘子里面装的却是一坨屎。 而吴青云在明知道盘子里装的是一坨屎也只能捏着鼻子往嘴巴里塞,往肚子里咽。 当然了,吴青云也可以选择掀桌子不吃。 但他那样做的代价就是,以后连上桌子吃屎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每每回想起吴青云那跟吃了屎一样的怨恨眼神,陈怀安就忍不住想笑,心情舒畅啊,大快人心啊! 此时此刻,吴青云这老匹夫恐怕还在做着让驻防朔北和云州的二十万云麾军合兵一处,再战龙城一雪前耻的美梦呢! 只可惜,本王麾下的二十万大军恐怕不会再给你这个老匹夫合兵的机会喽! 想合兵,阴曹地府去合吧! 接下来的几天,陈怀安一直在忙着大军出征前的各项准备。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兵分两路,攻取朔北和云州的战略部署。 拿下朔北和云州,就能与龙城形成三足鼎立互为犄角的战略态势。 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偏安一隅当个闲散王爷,还是逐鹿天下问鼎中原都能进退自如。 这天,晋王宫,太和殿内。 陈怀安召集了麾下的统兵武将,还有晋王封地三十六郡县的地方主官一同在太和殿内议事,顺便颁布了他承袭晋王爵位以后的第一道政令。 值得一提的是,当今朝廷传旨钦差,礼部侍郎孙鹤龄也在太和殿内列席参会。 “晋王敕令——” “本王于龙城起兵,南征讨逆以来,晋王封地军民一心共御外敌,本王感念封地百姓深明大义,为南征将士捐银献粮以充军资......” “本王决定,即日起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百姓税赋减半,军属家庭五年内免除一切税赋,家中青壮年即日起投军者,亦享受五年内免除一切税赋之政令!” 刷! 晋王敕令一出,太和殿内满座皆惊。 十年税赋减半,家有从军者五年内税赋全免! 这对于以农耕为主的晋王封地百姓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恩惠了啊! 在场的三十六郡县主官面面相觑,满眼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税赋乃地方经济的根本,更是大军行军打仗的基础保障,晋王陈怀安继承爵位后的第一道政令就是减轻百姓的税赋负担,以后可就只能自掏腰包养活军队和衙役官员了啊! 晋王心怀天下,心系百姓,与民休息,比起周边郡县城池那些大新朝廷中只知道横征暴敛加重百姓税赋不管百姓死活的狗官简直好上一百万倍! 太和殿内的文官中,当即有人高声呼喊:“晋王英明,晋王英明!” “晋王英明,晋王英明!” 随后,三十六郡县的地方主官纷纷起身高呼,一个个眼含热泪,激动万分。 陈怀安宣布的这一道政令,就连礼部侍郎孙鹤龄都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再次看向太和殿内,龙椅之上端坐的晋王陈怀安时,眼神中都流露出发自肺腑的崇敬之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君王别三日,当抬头仰视啊! 孙鹤龄突然回想起自他奉旨从京师赶赴龙城传旨的这十余天里,殿下陈怀安不仅完成了从世子到晋王的蜕变,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个在晋王府邸前跪地接旨时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少年,此时已经变成了太和殿内龙椅之上睥睨天下的二代晋王,举手投足间已颇具一代开国帝王的风范。 孙鹤龄都不敢去想,假以时日眼前这位晋王陈怀安将会取得怎样的一番成就和功绩? 但有一点他很笃定,不管陈怀安未来是何身份,他都一定会是一个胸怀宽广,心系天下苍生之人。 想到这儿,孙鹤龄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晋王如此,也不枉自己冒着欺君犯上之罪,提前将当今皇上夺权改封的圣旨送到陈怀安手上啊! “报——” “启禀晋王,突厥铁木尔大汗的信使求见!” 就在晋王宫太和殿还沉浸在一片“晋王英明”的声势中不能自拔时,大殿之外却突然响起来军中传令兵突兀的通报之声。 通报的来使身份更为敏感,乃是与大新王朝水火不容的北蛮子漠北突厥大汗铁木尔的使臣! 说起来,这铁木尔还是先王陈破虏的死对头之一。 当年,陈破虏五征漠北征讨的就是这位突厥大汗铁木尔。 真武二十年,先王陈破虏亲率破虏军远征漠北的最后一战,就是在榆木川斡难河打得铁木尔全军尽没。 最后,只剩下十三个人,十三匹马和十三副铠甲仓皇逃窜,至此一举平定漠北战事。 只不过,随着陈破虏奉太子令率破虏军撤出漠北重镇朔北城,将朔北移交给吴青云镇守之后。 短短十年时间,铁木尔竟然以十三副铠甲再次席卷漠北,重新成为统治整个草原游牧民族的突厥大汗。 此番,晋王陈怀安才刚刚在龙城举兵奉旨靖难,远在漠北草原的铁木尔就收到了消息并派出使臣赶赴龙城面见陈怀安,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此举背后的阴谋啊! 太和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纷纷交头接耳,直言铁木尔此举实乃黄鼠狼给鸡拜年——属实是没安好心啊! 龙椅之上,陈怀安波澜不惊。 挥了挥手,霸气无比的喊道:“宣突厥使臣觐见!” “宣,突厥使臣上殿觐见!” 很快,几个身穿坚韧皮革和铁皮镶嵌服装的异族大汉就在一阵激烈的争吵和推搡中出现在大殿之外,随后被披甲带刀的破虏军将士拦在门口。 “我们是铁木尔大汗的使臣,代表的是突厥帝国,生不卸甲,死不缴刀,这是我们突厥战士的规矩,你们这些汉人无权要求我们把佩刀交给你们!” “不行,未得王命,任何人不得携带刀剑上殿,这是我们破虏军的规矩,你们必须遵守!” “这刀我要是非不交呢?” 说话间,那名领头的突厥人作势就要往太和殿内硬闯。 “那就休要怪本将军和弟兄们的刀剑无眼了!” 驻守太和殿外的破虏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龙城西关城墙斩杀敌军一百三十有余的第八团旗手萧破。 当初他重伤昏迷后,陈怀安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活。 这萧破也是天赋异禀之人,壮得跟头牛似的,三天后就能裹着绷带下床了,那一身看着瘆人的皮外刀剑伤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现在,萧破是晋王陈怀安的贴身侍卫先锋,金吾卫的统兵主将。 这样一个从尸山血海中屡次跌倒又屡次顽强爬起的铁血硬汉,又怎会惧怕区区几个突厥北蛮的狐假虎威。 萧破一声令下:“金吾卫,拔刀护驾!” 锵锵锵! 一时间,大殿外拔刀声四起。 见状,那名突厥使臣气急败坏的冲大殿内怒吼道:“晋王殿下,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老话叫有朋自远方来好酒好菜好招待吗?” “看看你手下的士兵,就是以这样的待客之道来迎接远道而来的突厥帝国贵客的吗?” “晋王殿下,我们铁木尔大汗不计前嫌可是给你送来了一场均分天下的泼天富贵,难道你也要拒之门外吗?” 第25章 狼子野心,怒斩来使 刷! 大殿之外的突厥使臣此话一出,太和殿内满座皆惊。 在场的文臣武将无不侧目看向殿外,似乎想要隔着厚重的殿门去窥探一番北蛮来使口中“均分天下”的那一场泼天富贵。 龙椅之上,侧耳听闻突厥使臣口出狂妄之言的陈怀安也来了兴致,当即下令道:“萧破,让他们进来!” “本王倒想听听,你们的铁木尔大汗到底准备怎么送本王一场均分天下的泼天富贵!” “末将得令!” 大殿外,身披崭新金色战甲,腰系环首短刀的王宫金吾卫禁军统领萧破当即领命。 随后,示意大殿外数十名金吾卫士兵收起佩刀,这才向那名领头的突厥使臣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请吧!” 哼! 这名突厥使臣冷哼一声,堆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神态,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走进太和殿内。 途经萧破身边之时,还有意无意的撞了他一下。 看着突厥人狂妄蛮横的背影,萧破视如敝屣,心想像这种耳朵上挂牛鼻圈的北蛮子首级,早年间你萧大爷的军帐中就斩了不下五十颗。 若非晋王开口,萧大爷还真不介意军帐中再添一颗耳朵上挂牛鼻圈的首级。 书归正传。 当这个口出狂言的突厥使臣走进太和殿时,顷刻间便吸引了大殿内一众文臣武将的目光。 只见他除了身披用坚韧的皮革和铁片编制的战斗服之外,头上还戴着造型与草原上的狼牙相似的头盔,护腕和护膝上还镶嵌着各式神秘而诡异的图腾。 面对大殿内一众文臣武将的目光,这名突厥使臣坦然受之。 即便是来到大殿之下,面对太和殿正中央龙椅之上的晋王陈怀安,这名突厥使臣依然是那副狂妄蛮横趾高气昂的态度。 甚至,在面见陈怀安时连跪拜之礼都省了,只是左手握拳横置于胸前微微欠身以示行礼,然后颐指气使的开口说道: “突厥帝国铁木尔大汗使臣火拨归天参见晋王殿下!” 使臣团的其余几名突厥人亦是如此,仅仅是左手握拳横置胸前微微欠身就算是给晋王陈怀安行过大礼了。 “呔!” “大胆狂徒,觐见晋王殿下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火拔归天一行北蛮子在面对陈怀安时那副目中无人傲慢至极的态度顿时引起了一众破虏军武将的不满。 勇武将军庞先楚第一个站出来,指着火拨归天怒斥道: “本将军没记错的话,十年前榆木川斡难河一战以后,整个漠北草原突厥各部皆向大新王朝俯首称臣,奉大新为宗主国!” “尔等区区一介藩属国的信使,在觐见大新晋王之时竟敢不行跪拜之礼,长幼无序,尊卑不分,按大新律例,当庭杖三十!” “来人啊!” 庞先楚一声令下,金吾卫统领萧破当即率领数十余金甲战兵来到大殿之上,等待进一步命令。 庞先楚厉声道:“把这群尊卑不分的北蛮子拖出去廷杖三十!” “末将得令!” 萧破也不废话,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态度,当即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用胳膊遏住火拨归天的脖子。 稍微一用力,就将膀大腰圆大腹便便的火拨归天放翻,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火拨归天,单臂箍着他的脖子拖着那肥硕的身躯就往太和殿外拖行。 那场景,就跟过年时屠夫杀年猪一样一样的。 其余几个突厥蛮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都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被生猛无敌的金吾卫将士一招撂倒,放翻在地,随后俱是像拖猪一样被遏住脖子往殿外拖行。 “好了,放开他们吧!” 终于,龙椅之上的陈怀安发话了:“大殿之上拖拉推搡成何体统,漠北本就是蛮荒之地,教化未开民智可愚,本王又怎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让那个什么归天的,上殿说话!” 陈怀安大手一挥,金吾卫将士当场将一行突厥人松开,后者赶忙下意识的大喘气呼吸新鲜空气,看向龙椅之上的眼神也终于有了几分惧意。 陈怀安心里也很清楚,能让漠北突厥区区一个送信的信使都敢在面对自己时表现出这般有恃无恐的态度,一定是突厥人手上掌握了什么他们自认为能让自己无法拒绝的东西。 否则,这叫什么归天的家伙就算是再怎么教化未开,恐怕也不敢在贵为晋王的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而且还是在这晋王宫太和殿内。 不过,这突厥使臣的名字取得可真没什么水平,叫什么不好呢,非叫归天? 很快,被萧破弄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的突厥使臣火拨归天急匆匆的顺着台阶走到大殿之上,正面面对陈怀安。 这一次,火拨归天学乖了,没敢再摆出那副鼻孔朝天的态度。 而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陈怀安的面前,从皮革战斗服的内衬中取出两封书信,率先将其中一封递到陈怀安的面前,道: “晋王殿下,您先看看这个!” 陈怀安从火拨归天的手上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而凝重,甚至连此前慵懒的坐姿都不自觉的挺立起来。 在这封信件上,象征着大新王朝在西北地区权利和地位的总兵关防大印赫然在列,显得格外刺人眼。 信件第一行便是突厥帝国铁木尔大汗亲启的字样。 陈怀安凝神闭气一目十行的翻阅着这封由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吴青云写给突厥大汗铁木尔的亲笔信,信上的内容不由得令他后背发凉怒火中烧。 狗贼吴青云为一雪前耻报龙城惨败之仇,竟然暗中与对大新边境虎视眈眈的突厥人暗通曲款。 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向铁木尔借兵,为一己私怨全然不顾朔北二十八郡县城池无辜百姓的死活。 更是亲自敞开朔北门户引狼入室,全然忘记了半个世纪前五胡乱华时,中原大地尸横遍野华夏民族十室九空的人间惨状。 信中,吴青云给铁木尔开出的价码是朔北二十八郡县城池的钱粮财宝女人皆归铁木尔所有。 对应的代价是,向铁木尔借五万突厥铁骑南下龙城,助他一臂之力铲除陈怀安。 这个老匹夫自知他麾下的云州突骑无法与龙城铁浮屠抗衡,不惜以朔北边关百万军民的身家性命为筹码向突厥借兵。 更是不惜冒着铁木尔就此挥师南下,屠戮中原千万百姓的风险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如此看来,倒是自己高估了吴青云这个老匹夫的人性,高估了他作为华夏民族一员的良心。 在陈怀安看着信件内容陷入沉思的同时,作为铁木尔使臣的火拨归天,也在用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脸上的表情变化。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眼瞳中有一丝志得意满的神色一闪而过。 见时机成熟,火拨归天又拿出另一封信件递到陈怀安的面前,开口道: “晋王殿下,您在看看这个,是我们铁木尔大汗给殿下的亲笔信!” 闻言,陈怀安眼神冷冽的再次从火拨归天手上接过铁木尔给他的亲笔信。 “晋王怀安,见字如面:” “听问晋王破虏薨殂,本汗倍感震惊,本汗与晋王破虏于战场上刀兵相见数十载,是敌人更是知己......” 铁木尔的亲笔信中,先是渲染了一番他和先王陈破虏的关系匪浅。 二人在战场上厮杀了十余载无非是因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若非战争的话,二人一定会是把酒言欢的知己。 对于陈破虏的突然死亡,以及大新王朝二世帝赵乾对晋王府遗孀的所做作为,他铁木尔也是深恶痛绝。 对于陈怀安龙城起兵南征讨逆的壮举,铁木尔则表示感同身受,并愿意助陈怀安一臂之力推翻二世帝赵乾的暴政。 重点来了: “晋王怀安,而今继位新帝昏聩不堪,朝中又有奸佞当道,大新百姓已苦不堪言, 你既已在龙城起兵,又何不趁势推翻赵乾暴政,本汗愿出兵十万挥师南下助你横扫大新,登上帝王宝座!” “事成之后,这大新天下你我叔侄二人均分,以黄河为分界线南北划江而治, 南方富庶之地归怀安吾侄,本汗只求偏安黄河以北,为无数久经漠北苦寒之地的突厥百姓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即可!” 看完铁木尔的亲笔信后,陈怀安差点都被气笑了。 这老东西漂亮话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背地里亡我华夏的狼子野心却是昭然若揭,这一手驱虎吞狼之计玩得堪称高明啊! 先把吴青云试图借突厥骑兵,南下龙城的消息和给出的价码全部放出来。 再告诉陈怀安,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然后狮子大开口的开出事成之后,大家均分天下划江而治的价码,坐等陈怀安还价。 有吴青云开出的朔北二十八郡县的钱粮财宝女人价码在前,你陈怀安要是不想被一口吃掉的话,就只能开出更高的价码来寻求和突厥帝国的合作。 随后,再把陈怀安开出的价码原封不动的转告吴青云。 接下来,就只需等陈怀安和吴青云狗咬狗,从而让突厥帝国立于不败之地待价而沽,最终看哪一方开出的价码更高再决定和谁合作。 至此,陈怀安终于明白了当年被他爹陈破虏,在漠北榆木川斡难河一战打得只剩下十三个人十三副盔甲的铁木尔,为何能在短短十年的时间就重新崛起,成为一代草原霸主了。 此人心机、城府颇深,政治手腕了得,手上又有数十万草原铁骑精兵,可比吴青云、常成虎之流的货色要难以对付得多啊! 如若陈怀安没有【天生帝王命】系统的加持,值此生死存亡的危难之际,在面对铁木尔的这一手驱虎吞狼之计时,他恐怕真的还不知如何是好。 但现在,作为手握二十万精兵又有【天生帝王命】系统加持的天选之子,陈怀安才没有闲工夫去搭理什么狗屁的突厥大汗铁木尔。 还他娘的想和本王均分天下划江而治,你怕是在想屁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对于铁木尔的威胁,陈怀安就一个字:“打!” 本王倒想看看,是你铁木尔的突厥铁骑厉害还是本王麾下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轻骑兵厉害。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当即面带笑容看向突厥使臣火拨归天,一脸戏谑的说道: “火拨归天,本王要是不答应你们铁木尔大汗信上提出的要求呢?” “啊?” 闻言,火拨归天明显表情一滞。 随后,那张堆满横肉的脸上再一次恢复了狂妄蛮横的神情,仿佛是吃定了陈怀安一般,语气傲慢的说道: “晋王殿下,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休怪我们大汗选择和贵国的西北总兵吴青云合作喽!” “等到我突厥帝国的战马铁蹄踏破龙城之时,一切可都晚了!” 说完,火拨归天愤怒的就要从陈怀安的手上抢夺那两封信件。 尤其是盖着西北总兵关防大印的那封,那可是吴青云通敌叛国的铁证,是铁木尔以后拿捏吴青云的关键,自然不能落到陈怀安的手上。 而陈怀安又怎么可能将这两封信件还给火拨归天? 只见他身型略微闪转腾挪,就避开了火拨归天全力扑向他的肥硕身躯。 再顺势那么轻轻一拨,失去重心的后者当即在大殿之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火拨归天一骨碌从地上滚起来,气急败坏的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怒吼着道: “陈怀安,既然你无心与突厥帝国合作,还请你把信件还给我!”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火拨归天再度欺身而上挥刀扑向陈怀安。 大殿之内,一众破虏军武将见状,当即怒吼一声:“金吾卫,护驾!” 随后,纷纷站出来与试图登上大殿帮忙的突厥人战成一团。 大殿之上,陈怀安身型灵巧的继续闪转腾挪,惹得火拨归天气喘吁吁,慌不择言的怒骂道: “陈怀安,你这样危险的举动会惹怒铁木尔大汗和突厥帝国的!” “吴总兵信上没说,但他的信使早已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拿下龙城之时允许突厥战士进城抢三天!” “他还说,会亲自绑着你的母亲徐若云和王府女眷到草原接受我们大汗的“牵羊礼”!” “你等着——” 噗呲! 火拨归天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自己便已是尸首分家。 双目怒视的脑袋滚出去数米远,那个“吧”字这才说出口。 大殿之上,只见陈怀安顺势将出鞘的宝剑重新插回龙椅之后的剑鞘中,手上还拿着两封信件淡淡的说了一句: “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的嘴太臭了!” “还有啊,你小子叫什么名字不好呢,非要叫归天!” 第26章 朝堂之上,二世暴君 大新帝都,金陵古城。 金銮殿内,朝堂之上。 当陈怀安在千里之外的龙城晋王宫太和殿,挥剑怒斩突厥使臣火拨归天之时。 大新朝堂之上二世皇帝赵乾,也正在金銮殿内和文武百官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朝会。 建安帝赵乾身穿龙袍头戴冕旒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之上,身旁依偎着一个身着薄透轻纱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这位叫闻人羽的闻美人儿可不简单,天生媚骨,精于歌舞,尤善吹箫。 本是前朝后主嫔妃,又深得先帝赵莽的宠幸,更是将二世帝赵乾迷得五迷三道不能自拔。 坊间传闻,先帝赵莽于南巡途中突然驾崩疑点重重,随行宠妃闻人羽难辞其咎。 况且,按大新律例,先帝驾崩,后宫无子嗣的嫔妃一律赐死殉葬。 可诡异的是,这未曾替先帝诞下一儿半女的宠妃闻美人儿,在先帝驾崩之后不仅没有被赐死殉葬。 反而还在新帝赵乾继位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公然坐在了象征着大新王朝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威严的金銮殿龙椅之上。 虽说闻人羽此举并非垂帘听政,但她的这一行为在一众前朝文武忠臣良将眼中无疑是在祸乱朝纲,颠覆国本。 以晋王陈破虏为首的忠良朝臣对于新帝赵乾“荒淫无道,违背人伦”的荒唐行为自然是不能视而不见。 尤其是晋王陈破虏,自从他三个月前赴京参加赵乾举行的封禅祭天仪式后,发现了赵乾的荒唐事,就不止一次在朝堂上怒斥赵乾。 希望他不要沉迷酒色,做一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万不能葬送无数将士用滚烫的鲜血和年轻的生命打下来的这江山社稷。 有了于大新王朝劳苦功高的晋王陈破虏带头,其余良知尚存,忠君爱国的朝臣也纷纷上书谏言。 劝谏新帝赵乾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即便不能像先帝那样成为替王朝开疆拓土的一代开国明君,也断不能当那二世而亡的暴君啊! 面对晋王陈破虏苦口婆心的劝谏,面对满朝文武言辞凿凿的逆耳良言,此时已经坐稳帝位,又将天下藩王兵权剥夺一空的赵乾又哪里能听得进去? 反倒是在这些前朝文武不厌其烦的聒噪中失去了耐心,更心生杀意,欲除之而后快。 再然后,就是晋王陈破虏在奉旨返回封地的途中突发病疽不治身亡。 晋王世子陈怀安改封北海王,赐北方极寒贫瘠之地为其封地,任由晋王府遗孀在举家北迁途中自生自灭。 此外,其余上书劝谏赵乾的忠臣良将悉数被他秋后算账。 官职高一点权利大一点的,皆被赤衣卫查抄家产流放各地,那些没有实权只知道动嘴皮子的老儒生一律下旨勒令其回乡归养。 一时间,跟随先帝赵莽打天下治国家的前朝文武死的死散的散,人人自危自顾不暇。 清洗前朝文武过后朝堂上空缺的位置,尽数被原来的太子一党补缺填上。 如此一来,偌大的金銮殿上再也无人敢触及赵乾的天子之威,携妖妃闻人羽上朝一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满朝文武早都见怪不怪了。 书归正传。 只见龙椅之上依偎在赵乾怀中的闻人羽,那双纤纤玉手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无核白葡萄,一脸乖巧的喂到赵乾的嘴边,娇滴滴的说着: “来,陛下,张嘴。” “啊!” 赵乾张开嘴巴,吧唧着嘴一边嚼葡萄,一边用右手食指轻佻的挑起闻人羽的下巴。 看着眼前的这张狐媚脸蛋儿,情不自禁的就亲了上去,后者当即伸长脖子含情脉脉的卖力迎合。 良久。 赵乾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闻人羽那温润如玉香甜软糯的两片红唇,夸赞道: “甜,甘甜可口,果然还是闻美人儿喂朕吃的葡萄最甜了!” 嘻嘻! 闻人羽魅惑一笑,一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赵乾胸前画圈圈,一边羞答答的问道: “陛下,难道就只有葡萄甜吗?” “啊?” 赵乾先是一愣,继而伸手霸气的将闻人羽整个人都拉起来揽入怀中,一双咸猪手在闻人羽轻薄衣衫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上下游走。 随后,才一脸宠溺的看着怀中的美人儿情不自禁的说道: “葡萄虽甜,但也抵不过闻美人儿的嘴甜。” “陛下,你讨厌!” “朕还有更讨厌的呢,你要不要试试,哈哈!” 一时间,原本应该是庄重而神圣的金銮殿内突然就充斥着男欢女爱的暧昧之声。 见状,当朝宰相秦如桧当即对着一众朝臣摆了摆手。 众朝臣立刻识趣而熟练的背过身去,一张张老奸巨猾的脸上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金銮殿龙椅之上的娇喘终于没了动静。 又过了片刻,赵乾才面红耳赤的重新端坐到龙椅之上,左右两边的侍女见状急忙跪上前去替赵乾整理衣衫。 赵乾喘着粗气道:“秦如桧,今日可有何事需奏请朕定夺?” 闻言,宰相秦如桧随即转过身上,毕恭毕敬的对着大殿之上的赵乾说道:“回禀圣上,没有!” 顿了顿,他一脸谄媚的继续道: “而今大新王朝在圣上的治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地奏表朝廷,今年粮食产量翻番,商贾税赋翻倍,王朝日新月异,建安盛世指日可待!” “嗯,不错!” 赵乾满意的点了点头,都到现在了也还不忘揶揄死去的晋王陈破虏一番: “以晋王陈破虏为首的一帮前朝腐朽之臣,不是一直都在恶意诋毁朕沉迷酒色不问朝政吗?朕若真是那昏聩之君,又怎能缔造而今的建安盛世?” 想了想,赵乾又问道:“对了,秦如桧,现在京杭大运河修建到什么程度了?” 秦如桧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圣上,五年可通渠!” “五年?” 赵乾摇了摇头,随后伸出三根手指在秦如桧的眼前比划了一下,道:“五年时间太长了,三年必须通渠。 朕只给你三年的时间,不管你是加派徭役也好,日夜不停赶工也罢,三年后,朕要乘坐龙船巡游南北, 看一看这大新王朝的大好河山,看一看朕治下的建安盛世,顺便看一下各地的秀女都是怎样给朕选上来的。” “微臣遵命!” 秦如桧一听到三年通渠,眉头下意识的拧成一道川。 这开凿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可是一项劳民伤财的史诗级大工程,别说三年了,就是十年也不见得能修好。 他刚才报给赵乾五年通渠的时间,都已经是在现在70万徭役日夜劳作的基础上再翻一倍徭役人数才能实现五年通渠。 若想三年通渠,这得加征多大规模的徭役才行啊! 尽管秦如桧心中明知三年通渠难于登天,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反正,这加征徭役的具体实施人又不是自己,只管交给各地方的主管官员就行了。 至于如此这般强征徭役,会不会引起民愤,那也不是他秦如桧考虑的问题。 这些贱民若敢不从,心生反叛之意,自有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新朝锐士去收拾他们。 这时,金銮殿上的赵乾又开口说话了:“对了,秦如桧,朕还想起来一件事,给朕重新修筑皇陵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朕这一生,对内收缴藩王兵权完成王朝集权,开凿京杭大运河贯通南北,缔造建安盛世; 对外下令水师战船巡洋南海诸国彰显我天朝恩威,下令西征打通西域三十六国通道重现丝绸之路辉煌, 单是这几件功绩就足以媲美唐宗宋祖,名垂青史万年。” “所以,朕的陵寝决不能同寻常的帝王陵寝混为一谈,必须得恢弘大气,就参照骊山始皇帝陵给朕重修皇陵,预算不设上限!” 说着,赵乾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在大殿上来回踱步,完全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霸气模样,继续道: “你刚刚不是告诉朕,各地今年粮食产量翻番,商贾税赋翻倍吗?就从今年开始,把税赋翻倍的那部分全部用于朕的皇陵修建,专款专用,不得有误!” “另外,从全国各地征调能工巧匠参与朕的皇陵修建工作,工钱要给足工匠,要给朕在老百姓心中留下爱民如子的形象!” “微臣遵命!” 听闻此言,宰相秦如桧的后脊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他还是沉稳而老练的把赵乾提出来的要求答应下来。 可实际情况,却只有他秦如桧一个人清楚。 什么粮食丰收,税赋翻倍那都是他为了讨皇帝欢心吹的牛逼,真实情况是北方大旱,南方涝灾,全国粮食产量整体减产超过五成。 还是那句话,具体加征百姓税赋的事情又不是他秦如桧去亲力亲为,自有下面的地方主官去具体实施。 实在不行,就先把税赋收到五十年以后,收到百姓的孙子辈去。 这些贱民若敢不从,自有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新朝锐士去收拾他们。 金銮殿上,眼见困扰自己心中的两件大事都已有了着落的赵乾心情大好,一把将还瘫在龙椅之上面色潮红的宠妃闻人羽拉了起来。 随后,一边和宠妃打情骂俏,一边心不在焉的冲朝堂之上喊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启奏?” 朝堂之下,鸦雀无声。 赵乾道:“既无事启奏,那就退朝吧!” 说完,赵乾拉着闻美人儿就往殿外走去。 大殿之下,身为当朝宰相的秦如桧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赵乾没有询问他改封晋王世子陈怀安为北海王的后续。 正当秦如桧准备离去时,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秦如桧,你等一下!” 说话间,原本都已经牵着美人儿从后殿离开的二世皇帝赵乾又突然折返回来,对着正欲离去的秦如桧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秦如桧,朕半个月前下旨改封晋王世子陈怀安为北海王,即刻举家北迁一事落实得怎么样了啊?” 第27章 皇帝下旨,突厥借兵 咯噔! 闻言,原本都已如释重负的宰相秦如桧心里咯噔一声。 刚放松片刻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眉头都拧成了三道川。 很显然,同为太子一党又与秦如桧过从甚密的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吴青云已经将龙城惨败,十万云麾大军尽没以及晋王世子陈怀安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于龙城起兵造反的消息提前向秦相作了如实汇报。 尽管秦如桧在得知此消息后雷霆大怒震惊万分,却也不敢将吴青云兵败龙城之事如实奏明好大喜功的暴君赵乾。 否则,以赵乾暴戾的性格,西北总兵吴青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他这些年暗中指使吴青云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是与边关敌国暗通曲款的丑事必然也会就此败露。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宰相之位不保的问题了,搞不好是要被诛连九族的。 所幸,吴青云的补救措施还算及时,已经在着手调集云麾军全部的精锐力量兵发龙城。 甚至,还从突厥大汗铁木尔的手上借骑兵一支,平定晋王余孽兴兵作乱一事应该是手拿把掐易如反掌。 只要吴青云最终能灭掉陈怀安肃清晋王余孽,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和可操作的空间,无非就是欺上瞒下嘛,这事儿他秦如桧擅长啊! 下一刻,只见秦如桧猛然转身,看向金銮殿上重新折返回来的二世帝赵乾时,眉头上的三道川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曲意逢迎的笑容,这面部表情自由切换的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随后,他突然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哎呦喂,圣上啊,您瞧微臣这个记性当真是被狗吃了,刚才还想着给您汇报呢, 可一谈到开凿大运河和重修帝王陵寝这两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国之大事时,就把晋王府陈怀安这一档子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给忘了,还望圣上恕罪!” 说着,秦如桧就掀起身上的宰相朝服跪倒在金銮殿上,一口一个请圣上恕罪。 果不其然,在听到秦如桧口中说出开凿大运河和重修帝王陵寝这两件压在赵乾心头的大事之后。 金銮殿上的赵乾顿时脸色一变,一脸关切的对跪在大殿下的秦如桧说道:“秦相平身吧!” “秦相的忠君爱国之心,勤勤恳恳执政为民的辛劳朕都是看在眼里的, 朕登基这大半年以来,你为了开凿大运河和重修皇陵这两件事呕心沥血劳神费力的付出,朕也是看在眼里的!” “放在心上的重要事情太多,难免就会疏忽一些无关紧要之事,这也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 顿了顿,赵乾继续说道:“只不过是这晋王陈破虏突然暴毙一事风波未平,朕又在仓促间下令改封晋王世子陈怀安为北海王,难免引起一些非议。” “可朕也是一片好心呐,晋王陈破虏于大新江山社稷劳苦功高,薨殂之后朕封存他晋王的爵位称号, 并下旨令后世之君亦不可再行晋王敕封,这本就是对晋王陈破虏戎马一生最好的褒奖。” “再说了,朕改封陈怀安北海王,赐其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北海为其封地,那也是出于对陈怀安及晋王家眷的爱护啊! 龙城毗邻边关,时有胡马肆掠,还有沙暴横行,根本就不适宜居住!” “朕是念在晋王陈破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才替他的子孙后代寻了一处颐养天年之所,安心当个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闲散王爷不挺好的吗?” “可偏偏有些前朝腐朽之臣跳出来指责朕此举实乃清洗开国功臣家眷,这不是误解了朕的一片好心是什么?” “秦如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銮殿下,站起身来的秦如桧双手作缉,直呼道: “圣上用心良苦,是这些腐朽之臣冥顽不化,曲解了圣上的大爱之心。” 听到满意的答复,赵乾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道: “所以,朕改封陈怀安为北海王,命晋王府家眷北迁一事到底落实得怎么样了?” 咳咳! 秦如桧干咳了两声,有些难为情的看向赵乾,欲言又止道: “回禀圣上,额,这件事嘛,微臣,微臣不知该从何说起!” 赵乾脸色一沉,语气冰冷的说道:“挑重点说!” 秦如桧道:“回禀圣上,这晋王世子陈怀安也和那些腐朽不堪的前朝之臣一样,在接到圣谕之后非但不领旨谢恩,反而在龙城一众别有用心的破虏军将领的教唆之下对抗朝廷。” “不仅斩杀了随礼部侍郎孙鹤龄一起前去龙城传旨的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子,云麾军中的少将军吴奉先,更是扣押了传旨钦差于龙城兴兵作乱对抗朝廷。” “什么?” 金銮殿上的赵乾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龙椅之上,吓得四周的侍女太监纷纷埋头跪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大殿之下的秦如桧也急忙跪地,直呼圣上息怒。 赵乾怒目而视,一脸狰狞的说道: “秦如桧,你是说陈怀安这个废物在龙城举兵造反,公然和朝廷对抗,和朕对抗是吗?” “这西北总兵吴青云是干什么吃的,朕不是给兵部下旨让吴青云统领十万云麾军前往龙城吗? 他吴青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尽皆知的废物陈怀安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反,还杀了他儿子,他手上十万云麾军都是纸糊的吗?” 赵乾愤怒的吼道:“朕没记错的话,龙城也就只剩下守城的八千破虏军兵权尚未收缴, 即便是他陈怀安兴兵造反,他也不过才区区八千人马而已,而吴青云的手上却是十万大军,又因何故而不率兵攻破龙城平定叛乱?” “圣上息怒啊!” 秦如桧依旧跪地高喊息怒,然后根据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信手拈来的回答道: “回禀圣上,这陈怀安并未直接举兵造反称孤道寡,只是闭城不出拒绝离开龙城去往北海就封。” “而西北总兵吴青云也绝非对陈怀安兴兵作乱一事坐视不理,他强忍着中年丧子之痛第一时间就下令大军围城。” “之所以没有率兵攻破龙城,是因为吴总兵时刻谨记圣上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教诲,不忍龙城三十余万百姓惨遭刀兵屠戮, 更想以宽容之心对守城的破虏军将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此事!” “毕竟,这打来打去最终战死的都是我大新朝的士兵,损失的都是我大新王朝的边军力量啊!” 说着,秦如桧抬起衣襟擦拭了一下滚落脸颊的热泪,继续说道: “若圣上非要降罪吴总兵的话,微臣斗胆恳请圣上一并降罪于微臣。” “因为,因为是微臣一直在劝说陷入丧子之痛的吴总兵要时刻谨记圣上的教诲, 万不能在建安盛世即将降临之际滥造杀孽,兴刀兵之灾,切莫因一己私怨而毁了圣上成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的千秋大业。” “圣上,微臣罪该万死啊!” 看着跪在大殿之内声泪俱下的秦如桧,赵乾心中陡然升腾的怒火降了两分。 而后,又听闻秦如桧在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之时,句句不离谨遵圣上教诲,又一心要为他赵乾成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处处着想之后,心中的怒火又去了三分。 况且,手头仅有区区八千兵马龟缩在龙城一隅闭城不出的陈怀安,的确对自己的帝位构不成任何威胁。 更何况,城外还有吴青云的十万大军围城,不出三个月龙城必然耗尽粮草不攻自破,赵乾的怒气再减两分。 再有就是大新朝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戎马一生无人能敌的晋王陈破虏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一个是羸弱无刚的世子陈怀安,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寸功未立。 二世子陈龙象倒是天生神力,完美继承了陈破虏勇武的基因,只可惜脑子不太好用,天生是个傻子,自幼便被送到了龙虎山上当道士。 这样一对奇葩的废物兄弟组合兴兵作乱的确不足为虑。 一想到这儿,赵乾当即挥手对着跪在大殿之下的秦如桧说道:“秦如桧,你起来了!” 秦如桧依旧埋头跪地,直呼:“圣上,微臣不敢,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上降罪!” 赵乾突然笑了,道:“秦如桧,你的确有罪,你就是罪在太仁慈了,才会让陈怀安之流的乱臣贼子有恃无恐!” “你马上替朕拟一道圣旨,告诉西北总兵吴青云,让他心中不必有所顾虑,放开手脚去平定叛乱,区区一个陈怀安,还不足以成为朕加冕千古一帝名垂青史路上的绊脚石!” “另外,再拟一道圣旨,追封惨死在陈怀安手上的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为骠骑将军,武安侯,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好了,你也别在大殿上跪着了,抓紧去办吧!” “微臣遵命!” ...... 西北重镇,云州城。 云麾军行营,中军大帐之内,披甲带刀的西北总兵吴青云端坐在虎皮大椅上,面前站着的是驻守云州的一众云麾军将领。 “报——” “启禀大将军,京师八百里加急!” 说话间,一名云麾军传令兵匆忙来报,手上还拿着一封当朝宰相秦如桧写给吴青云的亲笔密信。 吴青云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很快,那张原本因兵败龙城而郁郁寡欢的丑陋脸上突然就有了喜色。 “报——” “启禀大将军,朔北八百里加急!” 又是一封加急信件被传令兵呈送到吴青云的面前,是此前被他派往漠北向突厥大汗铁木尔洽谈借兵事宜的前军主将梁二虎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信件上只有八个字:同意借兵,不日南下。 这时,吴青云那张丑陋脸颊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当即大手一挥,下达将令:“众将听令,各自准备开拔事宜,全军择日开拔,兵发龙城!” “末将得令!” 第28章 凤鸣山上,黑衣宰相 龙城,凤鸣山。 此刻,大新二世帝赵乾眼中的废物兄弟组合晋王陈怀安和小王爷陈龙象兄弟俩,正并肩行走在铺满青石板的蜿蜒小径上。 小径的尽头,有一千年古刹宁静而庄重的矗立在清晨的万缕晨光之中,正是远近闻名的栖霞寺。 寺庙内,僧侣吟诵经书的梵音此起彼伏,宛如流水潺潺。 寺庙大门的台阶之上,伫立着一个胡子花白宝相威严的老和尚。 披在他身上的那一袭墨黑色僧袍在晨风的吹拂下起伏飘荡,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韵。 此人正是当初陈怀安口中的黑衣和尚,栖霞寺住持东方孝。 谈起这黑衣和尚东方孝,那也是胸怀经天纬地之才的一号奇人。 十四岁出家当和尚却不求佛门正道,偏偏喜欢专研阴阳纵横之术,不仅能看透世间的虚伪和真实,还善于洞察人心,智慧和才华无人能及。 先王陈破虏曾不止一次当着陈怀安的面评价东方孝“是个拿着佛珠的阴阳家,更是个披着袈裟的乱世枭雄”! 对于陈破虏的这个评价,东方孝非但没有反驳,甚至还说出了“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晋王殿下啊”的虎狼之词。 更是在先帝赵莽驾崩的消息传到龙城时夜探晋王府,戏言道要送晋王殿下一顶白帽子戴一戴。 那晋王的王字头上加顶白帽子,可不就是一个皇帝的皇吗? 结果可想而知,先王陈破虏一生忠义铁骨铮铮,当即就把疯言疯语的东方孝赶出晋王府。 并责令将其禁足在栖霞寺内,每日诵经念佛修身养性,替陈破虏超度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敌军亡灵。 对了,当年在晋王府二世子陈龙象降生时,东方孝就算出来二世子陈龙象乃是金翅大鹏雕临凡历劫。 两臂虽有四象不过之力,但也绝不可滥造杀孽,否则日后必定不得善终。 正因如此,先王陈破虏才会在小儿子陈龙象刚满三岁时就忍痛将他送到龙虎山吃苦修行习道练心。 这十年来,在龙虎山修行的陈龙象倒也不曾造过杀孽。 怎奈何,当父亲陈破虏罹难的消息传到龙虎山后,回家奔丧为亡父灵前尽孝的陈龙象刚好遇上了皇帝下旨夺权,十万云麾军攻城的一幕。 思母心切的陈龙象本想带着王府家丁去城楼上营救娘亲徐若云,却偏偏碰到了亲率八百亲兵夺门的云麾军副将周武阳。 更没想到周武阳麾下的亲兵不讲武德,不问青红皂白的冲上来提刀就要砍了陈龙象。 好嘛,就这一下,陈龙象在龙虎山的十年算是白呆了。 一对擂鼓瓮金锤一锤一个小兵,片刻功夫就将八百余人闷锤殆尽。 身为统兵副将的周武阳更惨,挨了陈龙象两锤,最后搞得打扫战场的士兵只能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他从地上舀起来。 陈怀安心疼弟弟,眼见他造此杀孽生怕他会有个三长两短,在忙完军中大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陈龙象来到凤鸣山栖霞寺,找黑衣老和尚东方孝替弟弟陈龙象超度亡灵洗清杀孽。 “大师!” “嘿,老和尚——” 兄弟二人齐声向在寺门口等候多时的东方孝打招呼问候。 只是,陈龙象生性顽劣,一声老和尚叫得陈怀安心头一紧,随后抬手就赏了弟弟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 “龙象,不得对大师无礼!” 说完,陈怀安又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慈眉善目古井不波的东方孝说道: “大师,舍弟年幼调皮,出言冲撞了大师,还望大师切莫见怪!” “龙象,重新叫人!” 挨了大哥陈怀安一巴掌的陈龙象终于老实了。 但依旧是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熊孩子模样,敷衍了事的重新向东方孝九十度鞠躬问好: “东方大师好!” 这一鞠,就连鞠了三个。 见状,陈怀安气不打一处来:“陈龙象,你——” 作势,又要抬手收拾陈龙象了。 哈哈! “晋王殿下且慢!” 这时,东方孝大笑着出言制止了陈怀安又要收拾陈龙象的举动,笑着道: “小王爷乃金翅大鹏雕临凡历劫,顽劣调皮本就是他的天性,若是强行教诲小王爷遵从世俗法礼,反而落了下乘。” “殿下就莫纠结于此等凡俗小事了!” 说完,东方孝侧身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继续说道: “殿下,小王爷里面有请,咱们边走边聊!” 见东方孝都这么说了,陈怀安也不再矫情,而是恶狠狠的瞪了陈龙象一眼让他在佛门重地收敛一点。 随后,才开口说道:“大师,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麻烦大师!” 东方孝神秘一笑,道:“殿下,是为了小王爷的事情来的吧,殿下放心,贫僧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东方孝沉声唤道:“静心,你过来一下!” 很快,一名清秀的小和尚从一旁的禅房中快步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东方孝道:“你带小王爷到大雄宝殿去,为师已经在那里安排了一场超度法事,让小王爷去静心聆听一下佛经和木鱼的梵音。” “是,师父!” 说着,小和尚向陈龙象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道:“小王爷,这边请!” 陈龙象看了眼陈怀安,在得到后者的首肯之后,就在小和尚的指引下撒欢似的一溜烟跑远了。 陈怀安看着弟弟消失的背影,无奈而又宠溺的笑了笑。 接下来,二人继续穿行在静谧祥和的栖霞寺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迹罕至的一处庭院,在东方孝的提议下二人在此小憩片刻。 这处庭院位于凤鸣山山腰的位置,站在此处已经能将龙城的城市轮廓尽收眼底。 东方孝眺望着远方说道:“殿下此行,恐怕不仅只是为了小王爷的事情来的吧?” 陈怀安眉毛一挑,笑着说道:“哦,那还请大师说说看,本王还为何事而来?” 哈哈! 东方孝大笑两声,并未直接回答陈怀安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晋王殿下骨相非凡,英武盖世,定有腾天之时!” “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贫僧倒是想将半年前送给先王未果的那顶白帽子转赠给殿下戴戴!” “大师当真?” “殿下,出家人不打诳语!” 随后,二人面向龙兴之地相视一笑,豪放而爽朗的笑声在凤鸣山上久久回荡。 第29章 大军出征,突厥来袭 三日后,龙城。 破虏军校场之上旌旗猎猎,三军列阵,铁甲闪耀,刀枪如林。 今日,是晋王陈怀安亲率大军出征讨逆的重要日子,更是他向麾下龙城兵马左右两路大军统兵主帅授旗的日子。 授旗之后,陈怀安麾下的二十余万龙城讨逆大军将兵分两路南征北讨。 一路北上朔北,迎战北蛮突厥; 另一路则南征云州,直取云麾军大营。 辰时时分。 伴随着铿锵而有力的战鼓声响起,身穿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晋王陈怀安和麾下的一众文臣武将, 以及,那依旧是一袭墨黑色粗布僧袍傍身的黑衣和尚东方孝,踏着犹如雷霆滚滚的鼓点声来到校场之上,三军阵前。 随着主帅和众将各自站定,战鼓之声戛然而止。 偌大的校场之上,只剩下偶尔响起的战马响鼻声和士兵们低沉的呼吸声,还有那旌旗迎风飘扬的猎猎作响之声。 陈怀安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虎贲将士,缓缓拔出系在腰间的七星龙渊宝剑握在手中,振臂一呼:“破虏军威武!” “将军威武!” “破虏军威武!”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校场之上,数万将士齐声怒吼。 陈怀安目光如炬,横扫过校场之上眼神坚定的一众将士,再度霸气喊话: “将士们,十年过去了,当年被先王和破虏军众将士打得俯首称臣的突厥北蛮子又想跨过朔北窥测龙城!” “而今,内有朝中奸佞作祟,外有北蛮强敌环伺,身为破虏军一员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今日,本王在此起誓,誓要与破虏军将士一起血染疆场,与全军将士一同出征, 本王要和众将士一起打三阵赢三阵,砍倒敌军的大纛,诛杀敌军的主将,告诉他们: 国之忠良破虏军还在,告诉他们镇守边关的龙城铁骑还在,告诉那群狂妄蛮横的突厥人,退出朔北,保尔全尸!” “破虏军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 众将士再度齐声怒吼。 雷霆之音,响彻天际。 良久,在全军将士的怒吼声终于渐渐变小之后,陈怀安这才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将安静。 随后,字字铿锵的下达将令道:“常遇春出列!” “末将在!” 一声令下,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站出队列,犹如标枪一般直挺挺的傲立在台下,目光犀利的看向检阅台上的晋王陈怀安。 陈怀安道:“常遇春,本王正式于三军阵前擢升你为龙城兵马左路军副元帅,加封征南大将军,统领龙山大营内十五万大军南征,即刻开拔,直取云州,不得有误!” 常遇春当即抱拳领命:“末将得令!” 陈怀安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啊,给常副帅授征南大军军旗!” 很快,身披金甲的金吾卫统领萧破双臂举着一面旗面猩红,上书征南大军四个大字的四爪黄龙旗踏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来到常遇春面前。 见状,常遇春腰板笔挺,双手笔直的从萧破手中接过这面征南大军的军旗。 然后,在校场之上数万龙城将士炙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双手高举军旗,一步步走到他的战马面前,单臂举旗翻身上马。 骑到马背上的常遇春转身回望了一眼校场检阅台中央的晋王陈怀安,后者目光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 下一刻,马背上的常遇春一声狂嗥:“征南大军,即刻开拔,出发!” 随着常遇春和麾下两万参加阵前誓师的征南大军兵马离开校场之后,偌大的校场之上就只剩下了龙城铁浮屠和玄甲轻骑步卒,兵力合计八万有余。 陈怀安望着征南大军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之外的身影,继续下达将令:“庞先楚出列!” “末将在!” 武将队列中,被晋王陈怀安第二个点名出列的龙城守军参将庞先楚颇感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出队列,等待将令。 陈怀安厉声道:“庞先楚,本王擢升你为龙城大军北伐主将,协助本王亲率八万步骑大军挥师北上,攻克朔北,迎战突厥,即刻开拔,不得有误!” “末,末将得令!” 校场之上,庞先楚眼含热泪难以置信。 庞先楚本以为,龙城保卫战他身为统兵将领一战耗尽了五千破虏军精锐血脉,即便晋王陈怀安宽宏大量,不去追究他作战不利的责任,起码也得让自己在军中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 而他本人,也做好了在后方招募士兵训练破虏新军的心理准备。 谁曾想,晋王此刻竟不计前嫌对自己委以重任,在三军阵前将王师北伐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 更是擢升自己为北伐大军主将,统领八万精骑,这是对自己多么大的恩泽和信任啊! 庞先楚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晋王于自己恩泽如天,庞先楚一介武夫,唯有赴汤蹈火,以死相报! 陈怀安看着台下泪光闪烁的庞先楚,投给他一个坚定而决绝的眼神,继续大声说道:“给庞将军授北伐大军军旗!” 身为曾经破虏军第八团旗手的萧破再次高举着一面旗面猩红,上书北伐大军四个大字的四爪黄龙旗来到庞先楚面前。 而后,神圣而庄重的将这面象征着龙城北伐大军军魂所在的战旗递到主将庞先楚的手上。 见此一幕,后者颤抖着的双手早已等候多时。 在庞先楚的双手触碰到冰冷而坚硬的旗杆之时,原本颤抖的双手顷刻间变得如同雕塑那般沉稳坚定。 随后高举龙城北伐大军军旗,步履坚定三步一回头的看向检阅台上的陈怀安。 在后者微微颔首的许可之下,庞先楚胯上了战马马背,高举战旗,振臂一呼:“北伐大军,即刻开拔,出发!” 八万玄甲步骑,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从校场之上开拔完毕。 随着庞先楚和玄甲步骑的离去,偌大的校场上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千余留守龙城的破虏军士兵和一众文臣武将。 陈怀安再次下达将令:“陈庆之出列!” “末将在!” 白袍儒将陈庆之依然以一袭飘飘白袍示人,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陈怀安继续道:“陈庆之,本王擢升你为龙城兵马右路军副元帅,掌管全军粮草辎重,据守龙城,招募兵士,训练新军,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陈庆之拱了拱,当即表示领命。 有白袍儒将陈庆之坐镇龙城,也算是了却了陈怀安的后顾之忧,从此可以放心大胆的亲率大军攻城拔寨,摧锋陷阵。 接下来,陈怀安又对晋王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的地方主官勉励了一番,将地方政务的重任交到了年仅十三岁的小王爷陈龙象身上。 陈怀安抬手轻轻在陈龙象干瘦的身体上擂了一拳,像当年父亲陈破虏出征前,将王府大小事宜和封地政务交到时年十五岁的自己手上时一样,对陈龙象说道: “龙象,你是父王的小儿子,也是本王的亲兄弟,还是王府唯二的男丁,更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本王要亲率大军北伐,你就成了留守在这封地龙城的王府唯一男丁,你有义务也必须承担起作为晋王府小王爷的责任!” 说着,陈怀安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本王现在就将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的百万子民交到你的手上, 日后军事问陈将军,政事问东方大师,万不可在顽劣调皮,要像父王,像你大哥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受人敬仰的男子汉!” “陈龙象,你听明白没有?” “哥,我听明白了!” 陈龙象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顽劣调皮,多了几许明事理辨是非的沉稳睿智,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 “哥,你放心,我绝不给父王丢脸,绝不给你丢脸,绝不给咱王府丢脸!” 看着眼前已经有了几分大人模样的弟弟陈龙象,陈怀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后,他唤过身边的黑衣老和尚东方孝,一脸诚恳的说道:“大师,龙象就暂且托付给大师了!” 东方孝点了点头,道:“殿下,你放心吧,贫僧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小王爷治理封地政务,等着殿下王师北伐归来!” 陈怀安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东方孝一脸矜持的笑着摆了摆手。 而后,一脸坦然的对陈怀安说道:“殿下,贫僧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南方帝星北移,于是贫僧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殿下此番率领大军南征北讨连战连捷,大胜可期。” 哈哈哈! 闻言,陈怀安爽朗大笑,随后霸气无比的对着东方孝说道: “大师,本王虽不会卜卦也不会问天,但本王却早已知道此番大军出征,定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南北。” “因为,这领兵打仗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勇冠三军的晋王陈怀安!” “大师,走了!” 言毕,陈怀安潇洒离去,转身上马。 话音刚落,陈怀安胯下那世间上一等一的宝骏良驹黄骠马犹如一道金色的疾风闪电席卷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站在原地目送陈怀安离去的黑衣和尚东方孝,抬起了苍老的右手摸了摸下巴处花白的胡子,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 边关重镇,朔北城。 就在陈怀安亲率龙城大军兵分两路南征北讨的同一时间,大新王朝的西北边关重镇朔北城下也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是一支标配一人双马的草原骑兵,人数约在两万上下。 骑在马背上的士兵俱是穿着用坚韧的皮革和铁皮编制而成的作战服,戴在头上的头盔也是统一的草原狼牙造型,护腕护膝乃至是马靴上都绣着神秘而诡异的图腾。 正是突厥帝国铁木尔大汗手下赫赫威名的突厥铁骑! 此番这支两万大军的敌国突厥铁骑突然出现在大新王朝西北边关重镇朔北城城下,非但没有引起驻守朔北的云麾军将士警觉,在烽火台上点燃代表着敌军入侵的狼烟警示边关各地,反而还将城门大开,完全就是一副迎接敌国大军进城的做派。 不仅如此,守城的云麾军将士在亲眼目睹了敌军骑兵在城外大肆屠戮残害无辜的大新子民,蹂躏良家妇女,抢劫过往商队而熟视无睹,任由其肆意对边关百姓兴风作恶。 有些良知尚存的戍边将士对此暴行实在看不下去,义愤填膺的赶到中军大帐请命出战,却被坐镇朔北的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以乱棍打出,全部扔到军中监牢里面去面壁思过。 亥时时分,换上一身铠甲腰系环首短刀的梁二虎率领一众亲兵策马出城,来到突厥铁骑的领兵主将火拨归仁面前,一脸阿谀奉承的讨好道:“火拨将军,进城吧,本将已在城内备下薄酒,今夜与将军不醉不归!” 哼! 突厥骑兵主将火拨归仁冷哼一声,连正眼都没有瞧梁二虎一眼,语气蛮横的问道:“梁将军,贵军主将吴总兵答应的帝国铁骑开拔饷银,还有为帝国将士准备的三千劳军少女呢?” 闻言,梁二虎策马上前,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道:“火拨将军放心,全都已经预备好了,只等将军率大军进城后一并奉上!” 哼! 火拨归仁再次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随后,他大声命令道:“传令兵,传本将军将令,大军开拔进城!” “得令!” 很快,突厥军队的传令兵便匆忙离去。 不一会儿,原地休整的突厥骑兵便开始行动起来,有条不紊的以队列形式策马走向这座阻挡了突厥骑兵南下中原数百年之久的古老城池,脸上挂着胜利者放肆张狂的狞笑。 策马走在最前面领路的梁二虎开口问道:“火拨将军,此番突厥大军南下龙城,带来多少兵马啊?” 火拨归仁恶狠狠的瞪了梁二虎一眼,不耐烦的回道:“两万铁骑!” 说着,火拨归仁也不再去理会明显表情一滞呆愣在原地的梁二虎,猛地一磕马肚子,吃痛的战马嘶鸣着就扬起四蹄沿着城内的青石板道一溜烟跑远了,只剩下还傻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梁二虎一人在风中凌乱。 良久,才吐了一口唾沫,没好气的说道: “呔!” “又他娘的让狡猾的北蛮子给忽悠了,说好的五万突厥铁骑现在居然只来了两万,还他娘的要按五万的标准拿钱拿女人,这帮狗东西,良心大大的坏,啊呸!” 第3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夜。 漠北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上,深蓝色的天空宛若一只巨大的碗倒扣在草原之上。 皎洁的月光之下,是那拔地而起连绵不绝的各式行军帐篷,星星点点好似天上繁星。 营地内,一堆堆篝火将大军行营照耀得火红透亮,无数身型魁梧膀大腰圆的突厥士兵穿行其中,围着篝火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一些帐篷内,女人们拼命挣扎反抗的呼救声和突厥士兵放肆张狂的狞笑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时不时还有面色通红一脸满足的突厥士兵从帐篷内进出,随手整理一下裤带后继续围聚到篝火旁把酒言欢。 此处,距离大新王朝边关重镇朔北城不过百余里,标配一人双马的突厥骑兵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策马杀到朔北城下。 而驻扎于此安营扎寨的这队突厥大军,正是由突厥大汗铁木尔亲自率领的十万铁骑。 此时,突厥中军大帐内,大汗铁木尔和麾下一众将领正大快朵颐的吃着喷香的手抓羊肉,喝着最烈的马奶美酒。 畅言着突厥十万大军挥师南下,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席卷大新王朝黄河以北,抢钱抢粮抢女人赚他个盆满钵满的美好未来。 原来,铁木尔表面上答应了和吴青云合作,借一支精兵助他一臂之力铲除二人共同的敌人陈怀安和破虏军余孽。 但,实际上却是铁木尔给吴青云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 由突厥将领火拨归仁率领的两万大军,不过是铁木尔的先头部队罢了,此刻驻扎在这距离朔北城不过百余里的草原上这支十万大军,才是铁木尔手上真正的底牌。 只不过,这底牌却不是要拿出来帮吴青云收拾陈怀安的,而是在伺机等待陈怀安和吴青云狗咬狗一嘴毛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站出来收拾残局的。 到那个时候,铁木尔才不管你是吴青云还是陈怀安,更不会履行什么朔北之盟。 他铁木尔才看不上盟约中吴青云允诺的朔北二十八郡县的钱粮财宝女人,更不在乎是否要让一生死敌陈破虏的王府女眷来行什么牵羊之礼。 他铁木尔要的是这大新王朝黄河以北的半壁江山啊! 形势允许的话,就此挥师入主中原问鼎天下也未尝不可。 这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他姓赵的坐得,我姓铁的难道就坐不得了? “大汗,陈怀安这黄口小儿着实可恨,非但冒犯我突厥帝国天威,还当众斩杀了我突厥帝国的使臣,简直跟他那死鬼老爹陈破虏一个样,从来就没有把大汗,把我们突厥帝国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就该把他抓起来五马分尸,把他的脑袋吊在城楼上告诉所有汉人,敢不顺从突厥帝国者,就是此等下场!” 这时,营帐中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突厥将领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继续说道: “大汗,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当年在榆木川斡难河的惨烈一幕末将依然铭记在心,更是时常在噩梦中惊醒!” “十年前末将就对着长生天发下毒誓,此生势必要亲手宰了陈破虏那畜生,以告慰惨死在斡难河畔的大军将士的在天之灵!” “怎奈何,这天不遂人愿,陈破虏这畜生居然自己病死了!” 说到这儿,这名当初跟随铁木尔在斡难河畔捡回一条命的突厥将领猛地抓起面前的酒坛子。 紧接着,将大半坛烈酒一股脑的全部灌进了肚子里,随后走到大帐内,单膝跪在端坐大帐中央的铁木尔面前,主动请缨,道: “大汗,我阿尔斯愣自十四岁跟随大汗起兵举事以来,南征北战三十余载从未曾开口求过大汗, 但今日,阿尔斯愣为了十年前惨死在斡难河畔的兄弟,为了惨死在龙城晋王宫的妹夫火拨归天,斗胆恳请大汗一次, 末将愿为大军先锋主将率部攻城略地,手刃贼酋陈怀安!” “末将定要将那陈怀安碎尸万段,用他的脑袋为大军挥师南下祭旗!” “还望大汗成全!” 说完,阿尔斯愣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倒在大汗铁木尔的面前。 一时间,中军大帐内的其余突厥将领纷纷停下了手上吃肉喝酒的动作。 先是看了看跪在大帐内的阿尔斯愣,随后又抬眼看了看大帐中央的铁木尔,表情各异,耐人寻味。 按照突厥帝国的军功制度,这大军先锋主将可是肥差。 战役结束后,先锋主将一部的士兵那是可以优先争夺战利品的。 在场的一众突厥将领,以漠北草原各部臣服铁木尔的首领居多。 值此千载难逢的大军南征之际,这些将领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想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狠狠的替自己的部落捞一笔。 在座的谁都知道,此次大军南下有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吴青云暗中策应,根本就不需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打惨烈的攻城战役。 所谓先锋主将,不过就是带领麾下的骑兵对着汉人的步卒一顿嘎嘎乱杀罢了。 即便是汉军中也有骑兵,那也完全不用担心。 汉军的骑兵再强,能强得过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战士吗? 所以,一听到阿尔斯愣主动请缨要当这个先锋主将,在场的突厥将领谁都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投到大帐中央的大汗铁木尔身上,看他如何定夺。 大帐中央,端坐在狼头椅上的突厥帝国大汗铁木尔看起来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在场的一众将领心中想的什么,铁木尔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能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内,以十三个人十三副盔甲重新崛起成为一代草原霸主,可不仅仅只是靠他敢打敢杀的铁血手腕,更多是的纵横捭阖之术。 现阶段的突厥帝国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由漠北草原上大大小小的二十几个部落联合组成的,他铁木尔的大汗之位,也是这二十多个部落首领共同推举的。 此番铁木尔趁着大新王朝西北内乱之际,说服各部落共同出兵挥师南下,这当中本就涉及到盘根错节极为复杂的利益分配问题,到现在他都还没能思索出一个万全之策。 哪曾想,阿尔斯愣这个莽夫竟然在酒后胡言乱语,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一时间,铁木尔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就在此刻,跪倒在大帐内的阿尔斯愣再度语出惊人,道: “大汗,阿尔斯愣此举只为亲手宰了陈怀安报仇雪恨,不为争抢战功钱粮女人!” “在此,阿尔斯愣愿意代克烈部落表态,此番大军南征后的战利品分配,克烈部落愿排在所有部落的最后面!” “还望大汗成全!”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突厥将领先是一愣,随即一喜,然后再度将目光投向大帐中央的大汗铁木尔。 此时的铁木尔,是多想把阿尔斯愣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扔到冰河里面去醒醒酒,但脸上依旧面色如常。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阿尔斯愣将军和克烈部落勇士不计得失,愿为大军冲锋陷阵之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本汗深受感动!” “至于大军南征后的战利品分配问题容后再议!” 说着,铁木尔举起了面前的酒碗,对着帐内一众各怀鬼胎的突厥将领大声说道: “诸位,值此大新王朝西北内乱的天赐良机,大家此番齐心协力举兵南下,本汗希望诸位要把目光放长远些,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 “待到大军南征得胜归来,本汗一定给诸位一个意想不到的满意答复!” “来,诸位,一起举起手中的酒碗,干了这杯马奶酒,预祝我们南征大捷!” “干!” 第31章 大明猛将,闪击攻城 次日。 天色微亮,陈怀安亲率的龙城北伐大军作战部队便开始在临时营地集结,辎重部队的辅兵们也在有条不紊的清收大军安营扎寨所需的帐篷器械。 今日,北伐大军就将离开晋王封地,正式踏上北伐征程。 “报——” “启禀晋王殿下,樊将军已率先锋部队提前开拔探查军情,斥候来报,前方大军行军路线一切正常,庞将军请示殿下,大军何时开拔?” “嗯,本王知道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对传令兵吩咐道:“告诉庞将军,一炷香的时间后全军开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匆忙离去。 此时,中军大帐前就只剩下了陈怀安和朝廷礼部侍郎,传旨钦差孙鹤龄二人。 陈怀安看着眼前大营内正忙着做开拔准备的龙城北伐大军,再一次出言挽留道:“孙大人,你当真还是要返回京师复命吗?” “以本王对赵乾的了解,你就这么回去,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着,陈怀安扭头看向身边的孙鹤龄,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不然,你别回去了,等本王的靖难大军打到金陵城的时候,你在同本王一起进城回家可好?” “只要你在本王这边,赵乾肯定会认为是本王将你扣押于此的,从而不太会为难尚在金陵城中的尊夫人和家中老幼。” 对于朝廷传旨钦差孙鹤龄,陈怀安始终是心怀感激的。 他深知,自己此番在龙城举兵靖难讨逆,一仗打掉吴青云十万云麾军的消息,一旦传到二世帝赵乾的耳中,后者必定龙颜大怒。 相关人等势必会遭到牵连,身为朝廷传旨钦差的孙鹤龄更是首当其冲。 毕竟,是他抢在吴青云十万大军围城之前把圣旨送到晋王府的。 所以,陈怀安想把孙鹤龄留在龙城,留在自己的身边。 一方面,是为了保全孙鹤龄,另一方面嘛,是想为自己网罗天下英才,为日后称孤道寡一统天下做准备。 可面对陈怀安的再一次挽留,孙鹤龄依然是坚定而决绝的摇了摇头,道:“孙某在此谢过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孙某乃是大新真武二十三年的殿试三甲,高祖皇帝钦点的探花,即便建安帝再怎么暴戾不堪,他也是正统的大新二世皇帝, 孙某此番奉旨出行,不管最终结局如何,也得回京复命,把龙城真实的情况禀明当今圣上。” “只要孙某还是朝廷正三品命官一天,就得恪守为官之道为皇上尽忠,决不能放任奸相秦如桧,吴青云之流的佞臣欺上瞒下,祸乱朝纲!” 这一番话,孙鹤龄说得言之凿凿,却又纠结万分。 从情感上来讲,曾受过晋王陈破虏知遇之恩的孙鹤龄自然是偏向于世子陈怀安的。 况且,陈怀安于龙城举兵发表靖难讨逆檄文之后,其颁布的一系列施政措施利国利民,已颇具几分一代明君的风范。 可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深受传统儒家文化影响的文臣,刻在文人骨子里的忠孝节义又在时刻提醒着孙鹤龄。 不管陈怀安的靖难楔文写得多么的文采飞扬,打出“清君侧,除奸佞,安社稷,固国本”的口号喊得多么的漂亮响亮,都依然改变不了他兴兵作乱的事实。 在龙城的这段日子里,孙鹤龄的内心饱受折磨,在情感和理智之间反复煎熬。 最终,在陈怀安举兵南征北讨之时,孙鹤龄也下定了返回京师复命的决心。 要把他在龙城的所见所闻如实奏明当今圣上,并劝谏皇上收敛起好大喜功之心施以仁政,与民休息。 哪怕,自己最终会因此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在所不辞。 文死谏,武死战,不应该才是为人臣者毕生的追求吗? 至于先王陈破虏的救命之情,知遇之恩,在他孙鹤龄冒死赶在西北总兵吴青云大军压境之前,将皇上改封晋王世子的圣旨提前送到晋王府邸的那一刻,就已经还清了。 看着孙鹤龄再一次果断而决绝的拒绝将他留在龙城的提议,陈怀安也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 “孙大人,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本王也不再强留!” 说着,他冲大帐外喊了一声:“来人啊,把本王给孙大人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很快,金吾卫统领萧破端着一个用绸缎盖住的托盘走进中军大帐,直挺挺的站在孙鹤龄的面前。 孙鹤龄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看向陈怀安。 陈怀安笑道:“孙大人,打开看看吧!” 闻言,孙鹤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手将覆盖在托盘之上的绸缎掀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陈怀安亲自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楔文》,以及西北总兵吴青云与敌国大汗铁木尔暗通曲款的来往书信。 陈怀安依旧面带笑容,一脸诚恳的说道:“本王深知孙大人一生清廉两袖清风,所以送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显得太过俗气,孙大人也未必会收。” 说着,陈怀安起身走到孙鹤龄的身边,从萧破手中的托盘里面拿出盖有晋王印玺的讨逆楔文,以及吴青云叛国的罪证,继续道: “文死谏,武死战,想必也是孙大人毕生的追究吧?” “孙大人此前冒死将皇帝改封本王为北海王的消息提前送到晋王府,于本王和王府家眷有大恩,大恩不言谢, 既然孙大人执意要走,那本王就送孙大人一个以死劝谏,名留青史的机会!” 说完,陈怀安毫不客气的将手上的两封书信硬塞到了孙鹤龄的手上。 随后,头也不回的向中军大帐外走去。 临出大帐前,陈怀安突然顿了顿脚步,背对着孙鹤龄说道: “孙大人,日后不管任何情况下,晋王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萧破,替本王送大人!” “末将遵命!” ...... 晋城。 此地距龙城不过百余里,不仅是云麾军的辎重粮草补给重镇,也是龙城南征大军南下攻取云州的第一道阻碍。 此刻,驻守晋城的云麾军守城士兵们,一个个正哈欠连天的靠在城墙垛口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牛打屁。 突然,城墙上的青石板地面好像动了动。 守在城门口盘查过往百姓商队的士兵,也突然发现放在桌上的一碗清水顷刻间变得水波涌动起来。 正当一众守城的云麾军士兵纳闷之际,耳畔却隐约传来了犹如惊雷滚滚般的马蹄声。 蹬蹬蹬! 蹬蹬蹬! 见状,城楼上值守的守军百户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随后趴到城楼上放眼望去。 这一看,差点吓得这名百户当场灵魂出窍。 只见通往晋城的官道上,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正在向晋城方向高速冲刺,战马扬起的铁蹄踏得大地颤动不止。 恍惚间,这名守军百户似乎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看到了一面猩红的四爪黄龙旗在迎风招展,高速移动。 “敌袭——” 下一刻,这名百户在惊慌恐惧中发出的尖啸声都破了音! 几乎同时,策马挥刀冲锋在骑兵最前面的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一声怒吼: “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在此,尔等速速出城投降,方可免死!” “速速出城投降,方可免死!” 身后,是两万精骑齐声怒吼,气吞山河,直上云霄的狂嗥。 第32章 三日之内,连下三城 驻守晋城的云麾军守城部队,朝廷给的编制是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但在西北总兵吴青云的“英明”领导之下,实际上守城的兵力不过才两千出头,兵员素质更是良莠不齐。 这种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在西北总兵吴青云的治下屡见不鲜。 甚至,在整个大新王朝不沿边、不沿海的内陆城池都很常见,早已成为各地总兵之间心照不宣的默许行为。 毕竟,对于这些手握大权的各地总兵来说,囤积重兵守好边关重镇,确保大新王朝疆土不被外族异邦吞并蚕食才是首要任务。 至于这些不沿边、不沿海的内陆城池,根本就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以重兵把守。 在先帝赵莽的励精图治之下,大新王朝举国上下一片繁荣。 即便是继任的二世帝赵乾好大喜功,继位半年来一口气上马了诸如开凿大运河,重修帝王陵寝,水师大军三下西洋等劳民伤财的大项目。 于全国百姓而言,的确加重了税赋和徭役负担,但还远不至于到官逼民反的地步。 所以,对于各地总兵而言,就更没有理由按照朝廷给的各内陆城池守城部队编制,足额的招募训练守城士兵了。 倒不如趁此机会吃空饷,喝兵血先把自己的腰包装满再说,反正你不这样干别人也会这样干,索性先肥了自己再说。 正因如此,当超善攻城的大明第一猛将,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率领两万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晋城时,守城的两千云麾军士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就被攻破了城池。 甚至,连求援送信的传令兵都还没来得及策马出城,就全部沦为了龙城征南大军的俘虏。 午时时分。 身披明光铠手持环首刀的猛将常遇春策马站上了晋城城门楼,看着面前跪倒一大片的云麾军降兵降将,如刀削般的脸庞上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刚才的攻城战,几乎可以用一边倒来形容。 常遇春才砍了三五个小兵而已,对面守城的云麾军就他娘的全部缴械投降了。 常大将军手上饥渴已久的大刀,都还没尝够敌人鲜血的味道呢,攻城战斗就宣布结束了。 见状,常遇春只得无奈收刀。 不管怎么说,这“投降免死”的口号是他常遇春亲自带头喊出来的,堂堂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常遇春策马傲然屹立城头,霸气侧漏的下达将令:“传令下去,留下两千精兵看守俘虏,等待大军进城!” “其余人,跟随本将军的帅旗继续冲锋,向下一座城池池州开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很快,常遇春便率领一万八千精兵继续闪电战攻势,向着距离晋城一百二十里地外的大军南征路上又一城池池州开拔。 留守晋城的两千精兵,则按照大军出征前晋王陈怀安制定的靖难策略和方针,一边负责维护城内治安,将晋王发表的《奉天靖难,讨逆楔文》张贴各处; 一边向晋城百姓宣布晋王的施政纲领:十年内晋城百姓税赋减半,若有愿意投军从戎加入破虏军者,其家五年内免除一切税赋。 此消息一出,满城皆震惊。 这半年以来,受够了吴青云麾下官兵横征暴敛、欺压蹂躏的晋城百姓纷纷表示拥护晋王陈怀安,愿为龙城靖难大军出一份力。 一时间,破虏军征兵处人头攒动,咨询投军从戎者不计其数。 ....... 云州属地,虎头关隘。 一支约十万人规模的军队,正以一字长蛇阵在沟壑纵横的西北大地上缓慢行军,正是由西北总兵吴青云亲自统帅的驻扎在云州的云麾军。 按照计划,大军将在五日后抵达晋城,与从朔北南下的另外十万云麾军和两万突厥铁骑合并一出,兵发龙城。 此时,穿着一身武将官衣的吴青云依旧骑在马背上,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神色凝重心烦意乱,近几日一直在跳个不停的左眼皮此刻跳得更甚了。 “难道是这帮北蛮子此番南下助阵没安好心?” 吴青云自言自语的问着。 他已经接到了前军主将梁二虎,从朔北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 告诉他,铁木尔原本答应借的五万铁骑,最终只来了两万人马,但却拿了双方约定中出兵五万才有的开拔饷银和三千劳军少女。 闻此消息,吴青云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此番向北蛮子借兵对付陈怀安一事是否考虑欠妥,这帮北蛮子可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胃口不小,更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什么开拔饷银和劳军少女那都是小事,吴青云担心的是铁木尔这厮,会不会趁着自己调集驻扎朔北的云麾大军南下,平定龙城叛乱之际率部攻城。 拿下边关重镇朔北之后,对于北蛮子的铁骑来说,接下来可就能一马平川的纵横驰骋于西北各地了。 向铁木尔借兵之前,吴青云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提出了借兵五万这个要求。 因为,从吴青云掌握的情报显示,铁木尔手上能调动的兵力至多十万,借他一半的兵马南下收拾陈怀安。 不仅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铲除陈怀安和晋王余孽,更是以此为筹码确保铁木尔不会趁此机会挥师南下,祸乱西北。 这五万突厥铁骑,既是援兵,也是“人质”。 哪料到,铁木尔这个老狐狸明面上答应了借兵五万的要求,背地里却给他玩了这么一手。 如此一来,可就是把吴青云架在了火上烤。 一方面,宰相秦如桧已经给他来信,让他需尽快解决龙城之事,否则时间拖得越久,皇上赵乾的疑心就会越重,最后恐怕连他也遮掩不住; 另一方面,铁木尔此番才借区区两万骑兵南下,这两万人根本不足以成为威胁铁木尔的筹码啊,就怕驻扎朔北的云麾大军前脚刚走,铁木尔后脚就举全军之力强攻朔北。 对比起横扫西北各地,抢钱抢粮抢女人的诱惑,在吴青云手上成为“人质”的区区两万人马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在三日前接到了梁二虎的消息后,吴青云一直在反复权衡考虑。 直到昨日,当宰相秦如桧的又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送抵云州,询问龙城平叛事宜进行到何地步时,吴青云这才下定决心大军开拔,兵发龙城。 这一路上,吴青云的左眼皮就没有停止跳动过。 他虽不是个迷信之人,但大军开拔前夕出此征兆,终归让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报——” “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 就在吴青云心神不宁之时,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随后是传令兵匆忙焦急的呼喊声: “大将军,先锋斥候来报,龙城破虏军三日之内连下三城,由北向南接连攻克我军驻防的晋城、池州、阳泉三座城池!” “此刻,破虏军先锋部队的骑兵,距离虎头关已不足百里!” “你说什么?” 听完传令兵的话,吴青云只觉得气血翻涌两眼一黑,差点一个踉跄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随后,他强撑着精神翻身下马,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那名传令兵的衣领,一双铜铃眼中仿佛是眼珠子都要瞪得挤出来了一般。 表情狰狞,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再给本将军说一遍?” 传令兵两股战战,硬着头皮回道:“大将军,龙城破虏军已接连攻克我军驻守的晋城,池州,阳泉三座城池,十余万大军正在向云州挺进,先锋部队骑兵距离虎头关已不足百里!” 噗—— 吴青云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当场不省人事。 随后,一名云麾军副将接过指挥权,果断下令:“传大将军将令,全军后队变前队,火速撤回云州城布防!” “末将得令!” 第33章 再添神兵,虎豹精骑 【叮!】 【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您有新的系统积分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龙城北伐大军行军路上,骑在黄骠马背上策马前行的陈怀安,脑海中又一次响起了冰冷而机械的系统提示音。 这已经是近三日以来,他脑海中第三次响起系统积分到账的声音。 不用想都知道,这次肯定也是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又攻克了敌军一座城池而获得的积分奖励。 【叮!】 【检测到宿主达成连下三城任务,军备商场积分已超过一千万,可立即解锁一万人马虎豹骑全套装备兑换,是否解锁?】 果不其然,这次到账的积分奖励依然是常遇春打下来的。 三日之内,连下三城。 这攻城拔寨的速度恐怕也只有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能做到了,召唤常遇春所花费的15万积分简直是太物超所值了。 当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兵仙韩信人屠白起买不起,而是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更有性价比! 更令陈怀安狂喜不已的是,常遇春此番三日之内连下三城,竟然还帮他在军备商城中解锁了一万人马的虎豹骑全套装备兑换。 再加上攻克这三座城池时,常遇春麾下龙城征南大军斩杀和俘虏敌军士兵所获的兑换系统奖励士兵的10万积分,这就意味着陈怀安能在一夜之间从系统中召唤出一万虎豹骑! 那可是整整一万虎豹骑啊! 三国时期曹操手下骑兵中的特种部队,大败袁谭; 俘获乌恒首领蹹顿; 长坂坡之战长途奔袭,打得刘备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而仓皇逃窜; 击破马超军团西凉铁骑的依然还是虎豹骑。 虎豹骑的士兵选拔那也是严苛之极,普通骑兵部队中的统兵将领,到了虎豹骑只能担任一线作战士兵,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一时间,陈怀安顿时心潮澎湃意气风发。 等他从系统中召唤出一万虎豹骑后,他麾下的骑兵部队可就集齐了三个鼎盛时期的骑兵精锐: 三千龙城铁浮屠,一万三国虎豹骑,两万大唐玄甲军。 既有“甲骑具装”的重骑兵,还有善于长途奔袭作战的骑兵特种部队,更有可高速移动迂回包抄的玄甲轻骑兵。 如此一来,哪怕是对上北蛮子铁木尔手上的突厥铁骑,陈怀安也有信心,更有这个实力将其一举全歼。 就像当初,他爹陈破虏五征漠北最后一战在榆木川斡难河,打得铁木尔只剩下十三个十三副盔甲一样,再送给狼子野心的铁木尔一场惨败!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当即下令全军原地休整,安营扎寨! “来人啊,传本王将令,大军原地休整,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兵发朔北,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很快,传令兵便将陈怀安的命令下达到龙城北伐大军各部。 此时,龙城北伐大军距离朔北城已不足二百里,骑兵部队朝夕之间便可抵达。 当夜。 陈怀安只身一人骑着黄骠马来到军营外的一处狭长山谷之中,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用意念唤醒“天生帝王命”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成功!】 随后,陈怀安眼前的视界顿时切换成了系统光幕,可用于兑换系统奖励士兵的10万积分余额和用于军备物资兑换的1500万积分余额格外显眼。 陈怀安先打开了【军备】栏,找到了解锁一万人马虎豹骑全套装备的按钮,毫不犹豫的选择【确认解锁】。 【叮!】 【请宿主确定,是否花费1000万积分解锁该功能?】 嘶! 看着解锁虎豹骑全套装备所需的积分,陈怀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一想到虎豹骑那强悍的战斗力,他当即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就对系统说道: “确定!” 【叮!】 【一万人马虎豹骑全套装备解锁兑换中......兑换成功!】 陈怀安又道:“系统,兑换一万超级精锐战兵!” 【叮!】 【一万超级精锐战兵兑换中......兑换成功!】 随着系统兑换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陈怀安眼前这条狭长的山谷顷刻间便被一团凭空出现的迷雾所笼罩。 伴随着迷雾的不断蔓延又不断消散,一个个身骑战马手持刀枪剑戟的虎豹骑精锐战兵便显现在陈怀安面前。 他们所骑的战马,皆身型高大,四肢发达,肌肉线条明朗,比陈怀安手下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轻骑兵所配备的战马都还要高大强壮,一看就是改良过基因,从小用精粮饲养出来的。 除此之外,虎豹骑士兵们身上的铠甲也是清一色的精钢鱼鳞甲,全套甲胄由2800多片淬火精钢编制而成,手上的武器皆为锋利无比的杀敌利器。 亲眼看到这一万虎豹骑的装备后,陈怀安突然发现这用1000军备积分兑换一整套虎豹骑装备,似乎也没那么肉疼了! 一分钱一分货啊,这1000积分每一分可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至于马背上那以10分1兵召唤的超级精锐战兵,自无需多言,无论是身型比例还是精神杀气,那都要远超普通士兵,一眼精锐。 “参见晋王殿下!” 下一刻,山谷中回荡着一万虎豹精骑的浑厚之音。 ...... 朔北属地,盘龙关隘。 前几日还像一条舔狗一样,围在突厥骑兵先锋主将火拨归仁身边摇尾乞怜,阿谀奉承的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突然察觉到了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的反常,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按照大将军吴青云的将令,他已于昨日在留下两万守城部队手,率领八万云麾军和两万突厥骑兵南下晋城,与从云州出发的大将军吴青云所率领的十万云麾军合兵一处,兵发龙城。 傍晚时分,两军正在盘龙关休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令梁二虎感到反常的事,在突厥人的营地内,竟然连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入夜后,更是连御寒的篝火堆都没点燃,不由得令梁二虎疑心四起,随后派出传令兵赶赴突厥人的营地探查情况。 “报——” “启禀将军,不好了,突厥人的营帐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一匹马都没有!” 第34章 朔北称帝,黄袍加身【必看章】 咯噔! 听到派往突厥营地的传令兵传回来的消息,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顷刻间袭遍全身。 此前,大将军吴青云派出八百里加急给梁二虎下达大军开拔的命令时,就曾出言提醒过他,一定要对这些突厥人加倍小心。 铁木尔出尔反尔,答应借给云麾军的五万突厥铁骑最终只来了两万。 这事儿本就是蹊跷中透着诡异,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搞不好还会是一场针对云麾军的阴谋。 现在,狗日的火拨归仁率领麾下两万突厥铁骑连夜消失,不告而别,自然不会是星夜兼程的赶到龙城去帮自己收拾陈怀安啊! 既然不去龙城,那这两万突厥人还能去哪儿? 肯定是值此云麾大军南征之际,守城兵力空虚的朔北城啊! 一想到这儿,梁二虎的额头上便渗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就滚落了下来。 也顾不上什么南下龙城收拾陈怀安了,急忙吩咐道: “传本将军将令,前军骑兵即刻整装开拔,其余各军全部停止休整,连夜返回朔北,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随着梁二虎一声令下,在盘龙关安营扎寨的八万云麾军立刻行动起来,准备折返朔北城。 很快,云麾军八千余前军骑兵便整装完毕。 主将梁二虎也披上铠甲骑到马背上,亲自率领八千骑兵策马返回朔北城。 心里,还在不断祈祷留守朔北的两万大军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要上了突厥人的当,打开城门把这群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放进城去。 作为大新王朝最重要的几个边关重镇之一,朔北城城墙高大,防御工事完备且坚固,守城所需的滚石、擂木、猛火油等军备器械库存充足。 只要守城的两万云麾军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是遇到漠北的突厥人不计伤亡代价强攻猛突全力攻城,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守军也足以坚持十天半个月,直到援军赶来。 此刻,梁二虎最担心的就是火拨归仁这王八蛋趁夜假传将令,哄骗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把这两万突厥骑兵放进去。 一旦让突厥人进城,到时候两万对两万,那可真就是嘎嘎一顿乱杀了。 守城的云麾军负责嘎嘎,野蛮的突厥人负责乱杀。 留守朔北城的云麾军统兵将领是参将吴三魁,他是大将军吴青云不出五服的堂兄弟,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大军开拔前,主将梁二虎再三叮嘱吴三魁,南下龙城平叛的大军一旦离开朔北,就要立刻下令关闭全部城门。 守城将士需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以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敌情。 昨日大军开拔之后,吴三魁倒也的确遵照梁二虎的将令,下令守城军队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保持高度戒备状态。 甚至是参将吴三魁本人,也披甲带刀亲自登上城楼值守。 可一夜过去,漠北草原方向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白天也是如此,一片苍茫的漠北草原上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啸之外,就再无任何风吹草动,更别提是有敌情了。 如此一来,吴三魁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暗道是这梁将军紧张过度了,哪有什么狗屁敌情啊! 一天天动不动就是兵不卸甲,马不卸鞍的彻夜备战,这他娘不是瞎折腾人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于是乎,吴三魁擅自下令取消了全军戒备,改为轮值,除了当日值守的将士外,其余人该干啥干啥。 恰巧今日,城内一个西域商人新开的一家怡春院举行开业大典,特邀请吴三魁出席晚宴,欣赏歌舞,把酒言欢。 闻此消息,吴三魁欣然前往,正好找几个西域来的金发小妞儿放松放松。 今夜,边关重镇朔北城的风很劲,也很急。 戌时刚到,换了一身便装的吴三魁便带着几个下人来到怡春院。 刚一进门,吴三魁便被扑鼻而来的阵阵脂粉香和院内宛转悠扬的鼓声、琴声、琵琶声的合奏之音所吸引。 寻声望去,华丽的怡春院舞台上有一位以薄纱蒙面的西域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轻薄绚丽的舞衣根本遮拦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一片白皙,在欢快的音乐节奏中上下起伏。 看得围观的一众男宾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吴将军,您来了!” 这时,一个鹰钩鼻蓝眼睛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吴三魁,当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恭维着道: “吴将军大驾光临,小院顿感蓬荜生辉啊!” “来,将军,请上座!” 哈哈! 吴三魁爽朗的笑着,道:“阿巴斯,本将军祝你生意兴隆啊!” 老板阿巴斯咧嘴笑着:“借将军吉言,日后还希望将军常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来到欣赏舞台最佳的位置落座,身为朔北守军参将的吴三魁,自然是坐到了上座主位之上。 落座后,吴三魁才发现这朔北城内的文官武将居然来了个七八成,好几个原本应该在城楼上值守的云麾军将领竟然也在其中。 正当吴三魁准备起身责问那几名当值武将时,原本在舞台中央表演的西域舞女,却突然踩着欢快的音乐节奏转到了吴三魁身边。 一双纤纤玉手,勾住了吴三魁的脖子后直接贴身热舞起来。 霎时间,吴三魁的鼻腔就被一股如兰似麝,沁人心脾的芳香所包裹,眼神迷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异域美人。 脑海中,也只剩下原始的荷尔蒙冲动在疯狂作祟,又哪里还能记得起他身上还肩负着保境安民之责。 见此情景,其余一众心思各异的看客们只得酸溜溜的拍手叫好,幻想着什么时候这异域美人才能来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一亲芳泽啊! 一时间,朔北城内有头有脸,有兵有权的上流人物齐聚怡春院寻欢作乐,喝酒划拳,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而此刻在怡春院后门的小巷子中,却有一队手持弯刀弓弩盾牌的突厥士兵,正悄然从怡春院后门内快步走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杀气腾腾的直奔朔北城南门。 怡春院内,歌舞升平,纵情声色。 怡春院外,冷风习习,危机四伏。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亥时时分。 朔北城早已实行宵禁的南门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凄凉而孤寂的回荡在南门上空。 在南门值守的云麾军士兵三三两两的靠在城门附近打着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正在快速向南门逼近。 “什么人?” 突然,一名正搭着眼皮的守城士兵发现了那群逼近城门的突厥人,赶忙大声吼道。 嗖! 噗—— 下一刻,那名守城士兵便被一枚箭矢射进身体,当场倒地。 嗖! 嗖! 嗖!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向守城的云麾军士兵,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也终于让守城的云麾军士兵反应过来,失声惊呼: “敌袭——” 然而,为时已晚。 转眼间,这一百余名手持弯刀弓弩盾牌的突厥士兵就杀到了城门之下。 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喊杀的口号,一群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就和混乱中仓促迎战的云麾军守城士兵战成一团。 这一百名参与夺门的突厥死士,那可都是突厥军队中身经百战的佼佼者,不仅箭术了得,百发百中,近身肉搏的拼刺本领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驻守在南门的三百余名云麾军士兵就被屠戮殆尽。 而那名准备击鼓求援的云麾军士兵,后背都被射成了刺猬,双手至死都还紧紧的握着鼓槌。 突厥士兵占领南门后,第一时间向城外施放了一支穿云箭,那一团绽放在黑夜中的橘色闪光格外刺眼。 随后,突厥士兵找到了绞盘将高悬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放下,并从里面打开了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城门。 城外,早已在黑暗中等候多时的突厥铁骑先锋主将火拨归仁,在看到绽放在南门上空的穿云箭后,当即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策马杀进了朔北城内。 原来,火拨归仁早就已经在城内安排好一切,那西域人阿巴斯开的怡春院就是他藏兵的地方。 怡春院选在今夜举行开业典礼也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让城内的云麾军群龙无首。 从一开始,火拨归仁就制定了武力夺城的计划,而不是像梁二虎预判的那样搞什么叫门那一套。 而突厥大汗铁木尔之所以改变之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作战策略,还要从常遇春以闪电之势攻破晋城开始说起。 这些年,铁木尔花重金培养商队到西北各地进行贸易,赚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收集情报充当细作。 所以,晋城被攻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城中细作传回了铁木尔的大帐中。 眼见陈怀安的靖难之师一路南下,势不可挡,铁木尔也嗅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决定挥师南下逐鹿中原。 第一战,就是拿下朔北。 这才有了火拨归仁连夜撤军,不告而别的这一幕发生。 书归正传。 刚跃马进城,火拨归仁就对夺门的死士统领问道:“吴三魁和一众云麾军将领呢?” “回禀将军,全都在怡春院呢!” 说着,这名突厥死士统领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嗤之以鼻道:“恐怕,此刻正在忙着钻女人的被窝呢!” 哼! 火拨归仁冷哼了一声,随后命令道:“拓跋烈,本将军命你带领一千骑兵赶往北门,拿下守军,打开城门恭迎大汗进城!” “其余人,跟随本将直奔云麾军大营,传本将军将令,今夜不封刀!” “末将得令!” 火拨归仁一声令下,朔北二十万军民的血泪史就此拉开帷幕。 先是突厥死士统领拓跋烈率领的一千兵马偷袭北城门,一番激战过后全歼守城的云麾军士兵,而后将北门城门打开,迎接大汗铁木尔和十万突厥大军入城。 紧接着,是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率领的一万九千余突厥骑兵,趁夜杀进了云麾军大营,无数士兵于睡梦中丧生,被砍死,烧死者不计其数。 再然后,是突厥大汗铁木尔率领的十万突厥大军自北门进城,这群教化未开的北蛮子士兵刚进城,那骨子里的野蛮兽性就爆发了出来。 沿着朔北城内的大小街道,像篦子一样梳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遍,大多以残忍杀害城内青壮年和糟蹋祸害妇女为主; 第二遍,主要以抢劫金银财宝为主; 第三遍,以搜寻幸存者和继续抢夺金银财宝,粮食女人为主; 第四遍...... 这一夜,傲立在西北边关数百年之久的朔北城,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是女人痛苦惨叫的哀嚎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还充斥着北蛮子士兵肆无忌惮的狞笑声。 凌晨时分,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才率领八千骑兵赶到朔北城下,看着城门紧闭,火光冲天,惨叫哀嚎接连不断的朔北城内,梁二虎眼前一黑,应声跌落马下。 同时,身为云麾军守城部队统兵参将的吴三魁,是下半夜才被火拨归仁从怡春院的床上,用一瓢热气腾腾的马尿泼在脸上浇醒过来的。 当醉酒的吴三魁听到城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突厥人连夜举兵进城了! 但,为时已晚。 因此事发生在大新建安元年,史称“建安之乱”! 翌日。 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龙城北伐大军先锋主将樊无忌派出的斥候,第一时间就将朔北沦陷的消息传回军中。 闻此消息,龙城北伐大军中的统兵武将俱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当年曾跟随先王陈破虏三征漠北,对朔北城有着深厚感情的庞先楚,更是急火攻心,怒不可遏。 当即怒道:“梁二虎这个奸险小人,祸国殃民,竟然放任突厥蛮子屠我同胞,辱我妇孺,将先王五征漠北的功绩毁于一旦!”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晋王请命,率领大军直取朔北,定叫那北蛮子血债血偿,横尸朔北!” 说着,庞先楚怒气冲冲的就要往中军大帐,陈怀安下榻休息的地方闯去。 “庞将军,且慢!” 这时,樊无忌突然开口叫住了庞先楚。 后者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樊无忌。 樊无忌凑到庞先楚耳边,压低声音道:“庞将军,朔北沦陷于突厥之手,于晋王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樊无忌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问道:“庞将军,晋王此番于龙城举兵为何?” 庞先楚表情一滞,思索片刻后回道:“奉旨靖难,清君侧,除奸佞,安社稷,固国本!” 樊无忌道:“没错,所以咱们龙城兵马又叫靖难之师!” 随即,他话锋一转,道:“靖难之师的旗号,是对内作战用的, 现在突厥攻占朔北,乃是敌国入侵我边关领土,屠我王朝同胞边境子民,晋王若是直接对突厥开战,再打靖难之师的旗号是不是就显得不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庞先楚眉头一挑,道:“樊无忌,你什么意思?” 樊无忌道:“我的意思是,晋王殿下何不借此良机于朔北称帝,黄袍加身,另立国号,名正言顺,师出有名的对突厥宣战!” 第35章 从龙之臣,封侯拜相 嘶! 朔北称帝,黄袍加身,另立国号! 樊无忌的这一番话,逐字逐句都犹如滚滚天雷一般,在龙城兵马北伐大军主将庞先楚的脑海中炸响,不由得令他虎躯一震,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换作以前,谁若敢当着先帝赵莽亲封的勇武将军庞先楚的面,说出以上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恐怕庞先楚早就拔剑相向,诛杀逆贼。 但现在,自幼被先王陈破虏收养,将忠孝节义刻进骨子里的龙城北伐主将庞先楚,却紧皱着眉头沉默了。 良久,庞先楚终于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樊无忌,斩钉截铁的说道:“樊无忌,刚才这番话本将军权当没听见!” “日后,你也绝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说着,庞先楚深邃的眼瞳中杀气迸射,语气也变得陡然凌厉起来:“否则,休要怪本将军不念旧情!” “将军!” 樊无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庞先楚粗暴的打断:“够了!” 随后,庞先楚厉声道:“前军主将樊无忌听令!” “末将在!” 尽管樊无忌憋着一肚子的话,但也不得不站出来等待将令。 庞先楚命令道:“本将军命你即刻整军,亲率前军一万轻骑向朔北方向搜索挺进,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樊无忌当即抱拳领命,在转身走到中军大帐出口时却顿了顿脚步,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次转过身来,而是一声叹息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营帐。 看着樊无忌落寞离去的背影,庞先楚一声长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又何尝不知樊无忌心中所想,无非就是为了八个字“从龙之臣,封侯拜相”! 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弟兄们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随晋王殿下在龙城举兵靖难,不就是为了日后封妻荫子吗? 尽管,自龙城起兵靖难以来,晋王殿下从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称孤道寡的迹象。 但是,对于跟随晋王起事的一众破虏军将领来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晋王陈怀安的文治武功,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有口皆碑,远胜大新朝堂之上好大喜功,暴戾无常的二世皇帝赵乾。 一旦靖难成功,晋王断然不会再继续和赵乾以君臣相称。 执掌天下,匡扶社稷,也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过,刚才樊无忌提出的让晋王陈怀安此时于朔北称帝,另立国号一事却显得有些操之过急。 眼下,外有突厥铁骑入侵朔北,兵峰直指龙城,内有大新王朝一百五十万重兵虎视眈眈,无论是时机和条件都不足以支撑晋王殿下在朔北称帝。 若真是到了时机成熟的那天,他庞先楚倒是很乐意趁着天冷给陈怀安加件衣裳,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袍! “报——” “将军,晋王有请将军到大帐内议事!” 突然,军中传令兵的传令声将胡思乱想中的庞先楚拉回现实,他急忙抓起案桌上突厥大军夜袭朔北,攻占边关重镇的情报匆忙赶赴陈怀安下榻的大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殿下,紧急军情——” “突厥十万大军夜袭朔北城,西北边关重镇落入敌手!” 话音刚落,庞先楚这才龙行虎步的走进大帐,将手上墨迹未干的情报信纸递到陈怀安面前。 “什么?” 闻此消息,正在更衣洗漱的陈怀安心中大惊。 他一边用白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伸手从庞先楚的手中接过情报信纸,逐字逐句的查阅起来。 “可恶,吴青云这个老匹夫简直罪该万死,为一己私怨竟致使朔北二十万无辜百姓遭此大难!” “这群突厥北蛮子更该死,竟敢占我边关重镇,屠我边境子民,真当我龙城破虏军是空气吗?” 陈怀安一拳将情报信纸攥成一团,怒不可遏的说道: “庞先楚,马上下令让樊无忌带领前军玄甲轻骑向朔北城方向搜索挺进,万不可让铁木尔的骑兵绕到龙城北伐大军的背后搞偷袭!” 庞先楚道:“回禀殿下,末将在得知朔北沦陷的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命樊无忌率领一万骑兵向朔北搜索挺进了!” 嗯! 闻言,陈怀安点了点头,道:“这就好!”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朔北城的云麾军现在何处?” 庞先楚道:“回禀殿下,斥候来报,昨日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统领的八万云麾军已行至盘龙关,后连夜开拔折返朔北城,此时正在朔北城外的神风岭至虎头岭一带游荡!”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陈怀安就已经在行军地图上标出了云麾军的具体位置。 随后,他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一定要抢在云麾军和突厥人的前面拿下易守难攻的盘龙关,切断梁二虎和铁木尔率兵南下的必经之路!” “末将得令!” 庞先楚当即领命。 待到庞先楚离开后,陈怀安这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 昨夜刚喜提一万虎豹骑精兵的兴奋之情还没来得及消化,残酷的现实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陈怀安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帮突厥蛮子率大军夜袭朔北,一下子把本王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随后,把手上的毛笔往地图上一扔,道:“九万对二十万,一锅夹生饭,朔北这一仗不好打了啊!”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大明第一猛将常十万能抓紧拿下云州城了!” ...... 池州城。 龙城兵马征南大军营地。 阿嚏—— 阿嚏—— 刚起床的常遇春就纳闷了,心道咱这既没伤风又没感冒的,咋大清早的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呢? 难不成,是哪位龙城美娇娘在背后念叨咱老常啊! “报——” “启禀大将军,派往云州城的斥候来报,已探明云州敌情,驻守云州城的乃敌军主将吴青云,麾下有十万守城大军!” 很快,传令兵带回来的消息将常遇春的思绪拉回现实。 只见他大手一挥,霸气无比的说道:“传本将军将令,全军即刻向云州开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传令兵匆忙领命离去。 常遇春也在此期间,重新将自己的佩刀从刀鞘中拔出,眼神炙热的看着手中锋利无比,寒光闪耀的环首刀刀刃,略显激动的说道: “老伙计,咱知道南征以来你饥渴已久,云州一战,一定让你喝个饱,放心吧!” 第36章 云州朔北,两场恶战 云州城。 大新王朝幽云十六州之一,依托太行山山脉居高临下俯视华北平原,易守难攻。 自前朝“五胡乱华”后,中原王朝长达百余年的历史中,历代想要有所作为的皇帝,无不以收复幽云十六州为己任。 但是,因幽云十六州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 百年以来,也仅有大新王朝开国皇帝,高祖赵莽达成收复幽云十六州这一成就,并最终以河套地区一隅偏师问鼎中原。 晋王陈怀安此番于龙城举兵靖难,征南大军若想在华北平原长驱直入,幽云十六州首当其冲。 其中,云州城更是龙城征南大军的桥头堡和支撑点。 午时时分。 云州城北门清远门的城楼之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云麾军主将吴青云身披黑铠甲,腰系环首短刀登上了城楼,居高临下的眺望北方。 目光所及之处,黑压压的一大片俱是贼军人马,正杀气腾腾的直奔云州城而来。 吴青云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本就生得奇丑无比,现在一看更显狰狞。 自从昨日于大军行军途中,得知陈怀安的龙城叛军三日之内连下三城,兵锋直指云州城后。 这位昔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总兵大人,虎威将军,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鬓角处都生出不少白发。 千算万算,吴青云都没有算到陈怀安,竟敢以封地一城三十六郡县的兵力粮饷,偏师南征,对抗整个大新王朝。 更没有想到,陈怀安麾下的叛军居然如此神速,短短几日之内,兵锋直指云州城。 再有就是,吴青云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和朔北云麾军的联系,麾下二十万云麾军若不能合并一处,等于是大战之前,自断一臂。 而且,朔北的云麾军在失去了主将吴青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统一指挥之后,以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的前军主将梁二虎统领全军,能否斗得过老奸巨猾,阴险狡诈的突厥大汗铁木尔还是个未知数。 至此,事态的发展已经越来越不受吴青云的控制。 直到现在,吴青云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 他明明只是奉旨前往龙城,去收缴一个死了王爷老爹的落魄世子手上的八千兵权,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闹到了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不仅搭上了长子吴奉先的一条命,还搭上了他吴青云用了整整四十年时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才换来的权利和前程。 日后,还有可能搭上他和总兵府上下几百口子人的性命。 这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呢? 吴青云打破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吴青云却很清楚。 若是能从来,打死他也不会来蹚龙城的这一滩浑水,更不会去招惹陈怀安这个外人眼中的废物,实际上却是扮猪吃老虎的大新王朝头号狠人。 怎奈何,世上千味药,却唯独没有后悔药啊! “城上何人守城?” 突然,城外一声狂嗥犹如炸雷般响起,将魂不守舍的云麾军主将吴青云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寻声望去,只见城下有一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之人策马游曳在云州城外。 此人体貌奇伟,身高臂长,双目炯炯,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一员悍将。 吴青云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却并未能将城下之人和他记忆里,破虏军中骁勇善战的武将对上号。 也许,是陈破虏这些年在军中默默替陈怀安培养的统兵将军吧! 吴青云心中如此想着,那张狰狞而丑陋的脸上却是强撑着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对着城外放声厉喝: “云麾军主将,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在此,城外何人叫门,报上名来!” 闻言,常遇春全然不顾城墙之上敌军突施冷箭的危险,继续单枪匹马上前,在吊桥高悬,城门紧闭的云州城护城河边来回踱步。 一边观察云州城的城防情况,一边霸气回应:“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是也!” “罪将吴青云,你可知已犯下弥天大罪?” 常遇春冷哼一声,继续道:“本将军劝你速速投降,打开城门迎接龙城兵马征南大军,酌情保尔全尸!” “狂妄!” 城楼之上,吴青云怒火中烧,怒道:“无名鼠辈竟然口出狂言,当真以为我云州城墙是泥塑的吗?以为我十万云麾大军的刀枪剑戟是泥捏的吗?” “想要本将军的命,战场上来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吴青云大手一挥,厉声命令道:“传本将军将令,全军备战!” 刷! 一时间,吴青云所在的北门清远门城墙垛口之上,无数的云麾军弓弩手齐刷刷的张弓搭箭,淬过毒的锋利箭头全部对准了城外,正在护城河边策马游荡的常遇春。 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顷刻间便可万箭齐发,将口出狂言的敌军主将万箭穿心,射成刺猬。 哈哈哈! 城外,面对无数云麾军弓弩手的箭矢威胁,常遇春毫无惧色。 反而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对着城楼上继续喊话:“吴青云,别紧张,本将军今日不攻城!” “本将军今日是来告诉你的,朔北城已于昨夜落入突厥人之手,你留在朔北的十万大军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别指望还有援军来解云州之围了!” “吴青云,朔北边关重镇沦陷,十万大军尽没,你自己说是不是犯下了弥天大罪?” “好好考虑一下本将军刚才的提议吧,速速投降,打开城门迎接龙城兵马征南大军,本将军保你全尸!”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三日内连克云麾军三城之人,亦是本将军!” “哈哈哈!” 说完,常遇春大笑着纵马离去,只留下面色铁青的吴青云在城楼之上咬牙切齿,在风中凌乱。 随后,他一把从身边的守城士兵手上夺过灵宝弓,张弓搭箭对准策马离去的常遇春就射了过去,却是徒劳。 箭矢甚至都没能越过护城河,就被一阵疾风吹落河中。 吴青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辕门射戟,意气风发的虎威大将军了。 而策马折返回龙城征南大军中的常遇春,第一时间便在中军大帐组织召开了攻城作战会议,将他抵近侦查到的云州城防图凭记忆画了出来,并作出针对性攻城部署。 ...... 朔北属地,盘龙关隘。 广袤无垠的大西北黄土地上,遮天蔽日的滚滚黄烟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四下飞溅,烟尘之中还夹杂着马刀闪耀的寒光和战马的嘶鸣。 一支玄甲轻骑兵在前方策马狂奔,身后有另一支数倍于玄甲轻骑兵的突厥铁骑穷追不舍。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越来越近。 “将军,不能再撤退避战了,前面就是盘龙关天险,一旦让突厥人的骑兵冲破盘龙关,接下来可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了啊! 第37章 虎豹精骑,大破敌军 终于,策马狂奔以主将大纛为信旗,指引一万玄甲轻骑兵避敌锋芒的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前军主将樊无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几里之外就是盘龙关天险,他和身后的这一万玄甲轻骑兵已经退无可退了! 樊无忌一声暴喝,刀削般刚毅的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一边拨转马头,一边下达将令:“中军大纛护旗队听令,以大纛为信旗指引全军,拨转马头,列阵迎敌!” “末将得令!” 说完,樊无忌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 早已和主人心意相通的战马顿时明白了主人的心思,于狂奔中扬起前蹄急刹减速。 在又冲出数十米远的距离后,嘶鸣着急停下来,正面面对冲锋而来的数倍突厥骑兵。 紧接着,中军大纛护旗队的士兵也以大纛为指引,以主将樊无忌的中心向两侧以扇面散开。 冲出一段距离之后,这才重新拨转马头绕了回来,在主将樊无忌和中军大纛身后高举马刀,列阵迎敌。 同一时间。 一路上对玄甲轻骑兵穷追不舍的突厥铁骑,也在主将火拨归仁的命令下停止追击,肆意的嚎叫着拔出手上的弯刀,集结战阵。 龙城一万玄甲轻骑兵,突厥三万披甲铁骑,在距离朔北城盘龙关天险不到十里的旷野之上对峙起来。 两军之间,隔着大概千余步的距离,是为了方便胯下战马提速冲刺而刻意预留出来的距离。 这天,盘龙关隘一带的西北风很劲,也很急。 风中,黄沙漫天,刮在人脸上一阵生疼。 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前军主将,破虏军中赫赫威名的三十六天罡星之一的樊无忌,在猎猎作响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战马喘息气中,坚定而果断的拔出了佩刀。 他手中的环首刀寒光闪耀,刀锋直指千余步外的突厥大军,一声厉喝: “玄甲轻骑兵众将听令,跟随本将军一起杀入敌营,决不能让敌军骑兵踏破盘龙关,冲啊!” “杀!” 身后,一万余玄甲轻骑兵将士齐声怒吼,手中的刀枪剑戟锤啄斧鞭齐刷刷对准敌军。 另一边,骑在高大马背上的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也高高举起手上的弯刀,先是仰起头闭上眼,对着天空默默的祈祷着什么。 片刻过后,猛地一睁眼,跋扈而狂妄的一声怒吼: “漠北草原上能征善战的勇士们,长生天庇佑的儿郎们,通往汉人富庶之地的道路就在眼前; 数不清的钱粮、金银、珠宝、女人也在眼前; 跟随本将军手中宝刀指引的方向,在长生天的保佑下,踏破盘龙关,到汉人的地盘上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草原上的勇士们,冲啊!” “嗷呜——” “杀,杀,杀!” 数万野蛮狂妄的突厥骑兵齐声狂嗥,模仿着草原狼的嚎叫声,呐喊着挥舞起手上五花八门的武器,两腿踩着马镫猛地磕打胯下战马的腹部,凶光闪烁的冲向了背靠盘龙关的龙城玄甲军。 蹬蹬蹬! 蹬蹬蹬! 霎时间,盘龙关隘脚下的这片黄土地之上,数以万计的高大战马齐齐狂奔,扬起的铁蹄踏得大地颤动不已。 滚滚马蹄声,犹如平地起惊雷,震得两军骑兵战士血脉喷张,肾上腺素激增。 此时,交战双方的兵马早已忘记了什么胆怯和恐惧,只剩下本能的反应握紧手上的刀剑,夹紧胯下的马腹,加速,在加速。 直到,两支面对面冲锋的骑兵大军毫无悬念的碰撞到一起。 轰—— 眨眼之间,两军短兵相接。 千军万马的呼啸、呐喊声和锵锵锵的金属武器碰撞之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最先冲入敌阵的樊无忌手起刀落,一刀便将迎面对上的一个突厥骑兵斩落马下,尸首分家。 在稍远的地方,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弯刀寒光一闪,便有一名和他对上的玄甲骑兵,被他一刀从左下腹划拉到右前胸,半尺长的伤口鲜血迸射,糊了火拨归仁一脸。 后者任由鲜血糊脸而无动于衷,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顺着脸颊滑落的鲜血,杀气四溢的脸上更显狰狞。 随即再度挥刀,对着迎上来的龙城玄甲骑兵就是一通横劈竖砍。 由于双方骑兵皆是在急行军途中与对方遭遇,这就导致了两边的骑兵都来不及披上重甲作战,只有轻便的轻甲和布甲傍身,防护力大减。 再加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双方投入的兵马总计超过四万人马。 随着两军短兵相接,陷入混战过之后,过往骑兵作战的冲锋战术、阵型在这一刻都没什么卵用了。 只剩下最简单的马背上肉搏拼刺,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 谁的耐力,韧性更强,战斗意志和求生欲更强,谁活下去的机会就更大。 渐渐地,兵力上处于弱势一方的龙城玄甲骑兵,在混战中慢慢落入下风,被以优势兵力作战的突厥骑兵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块,各自为战,首尾不能相连。 接连斩杀了数十名玄甲轻骑兵的火拨归仁,狰狞的脸上再度浮现起蛮横狂妄的神情。 随后,看着陷入突厥骑兵围攻的樊无忌,刀锋直指盘龙关天险,放浪形骸的大笑道: “左、右军继续围歼汉军骑兵,中军众将撤出战场,随本将军直取盘龙关,哈哈哈!” 很快,火拨归仁身边的亲兵就挥舞着令旗,指引中军撤离战场,向几公里外的盘龙关进发。 “呔!” “突厥狗贼休走,有种留下来在与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深陷重围的樊无忌见状,一边奋力挥刀斩杀犹如蝗虫般扑向他的突厥骑兵,一边扯着嗓子怒吼道: “左、右虞候军听令,策应本将军冲出去,决不能让突厥人抢占了盘龙关天险,杀啊!” “杀!” 不远处,同样陷入数倍之敌围攻的左、右虞候军听令,当即爆发出强大的战斗意志,一路狠劈猛砍,愣是在重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策应前军主将樊无忌冲了出来。 紧接着,樊无忌策马狂奔,对着火拨归仁穷追不舍。 哼! “不自量力,找死!” 火拨归仁也发现了追击而来的樊无忌,当即拨转马头,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就杀了回去。 而突厥骑兵的中军大部,却依旧按照火拨归仁的将令,脱离战场,直奔盘龙关天险而去。 锵! 一声碰撞,火光四溅。 折返战场的火拨归仁和追击而来的樊无忌,终于在战马的高速冲刺中相遇,二人手中的短刀砍到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突厥狗贼,吾乃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前军主将樊无忌,速速受死吧!” 樊无忌自报家门,再度拨转马头,挥舞环首短刀杀向火拨归仁。 另一边,骑在马背上的火拨归仁一声冷笑,提刀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汉军贼将,败局已定,又何苦做困兽之斗,盘龙关天险已是我突厥大军囊中之物,本将军劝你速速下马受降,饶你一条狗命,到本将军帐下当个端屎端尿的奴仆如何?” “呔!” “狗贼,去死吧!” 锵! 锵! 锵! 说话之间,樊无忌和火拨归仁连过三招,狠劈猛砍,刀刀致命。 怎奈何,二人武力相当,胜负未分。 再度拨转马头挥刀交锋,依然不相伯仲,陷入混战之中。 一时间,两军交战的黄土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突兀的站在战场边缘独自嘶鸣。 马蹄之下,是早已被鲜血染成褐色的黄土。 蹬蹬蹬! 蹬蹬蹬!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只剩下两军士兵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的战场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惊雷滚滚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正与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陷入鏖战之中的樊无忌寻声望去,只见先前杀气腾腾直奔盘龙关而去的突厥铁骑中军,此时正踏着去时的路,狼狈不堪的逃窜归来。 时不时,还有落在后面的突厥士兵被箭矢从背后射倒,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之后,又顺着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下,然后被无数碗口粗细的马蹄踩踏而过,眼见是活不成了。 不多时,有一道人马俱披金甲的金色身影逆着西去的阳光,出现在战场上两军众将士的视野边缘。 只见,那道金色的身影越来越大,阳光照在金甲上形成的反光也越来越刺眼。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身披精钢鱼鳞甲,手持锋利兵器的虎豹骑精兵。 一面面旗面猩红,上书北伐大军四个大字的四爪黄龙旗也被竖了起来,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殿下,是晋王殿下来了!” 樊无忌眼含热泪,狂喜着一声怒吼:“弟兄们,是晋王殿下亲率虎豹骑来接应咱们了,杀啊!” 同一时间,策马傲立在虎豹骑冲锋阵营之巅,成为骑兵冲锋单箭头的晋王陈怀安,单臂端起方天画戟。 戟尖一指,霸气下令:“虎豹精骑,全军出击,不破敌营,决不收兵!” “杀——” 第38章 一场大胜,捶爆突厥 霎时间! 杀声四起,摄人心魄,气吞山河。 紧接着,在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以及战场之上万余名突厥骑兵震惊、恐惧、绝望的目光注视之下。 晋王陈怀安亲率一万虎豹骑以楔型阵俯冲而去,其势好比猛虎下山,又如蛟龙出海,闪电般杀向战场,瞬间扭转战局。 原本,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龙城一万玄甲轻骑兵的突厥铁骑,转眼间就从草原狼变成了小羔羊,从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动挨打。 突厥人要面对的,那可是一万虎豹骑啊! 战场之上,骑兵部队人马是否装备重铠重甲,其战斗力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否则,历朝历代也不会出台律法明文规定,私藏甲胄者,罪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当陈怀安率领一万虎豹骑杀进战场之后,立即就以摧枯拉朽的压倒性优势,展开了对突厥骑兵的单方面爆锤屠杀。 管你是不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儿郎,管你是不是能骑善射的突厥勇士,统统都是一刀一个,绝不留情。 个别突厥骑兵仗着自己膀大腰圆,皮糙肉厚,还试图举起手中的弯刀,抵挡虎豹骑精锐战兵的犀利攻势。 结果却是,侥幸用弯刀拨开了虎豹骑战兵劈砍过来的刀剑,却没能躲得掉战兵胯下强壮战马的冲击,连人带马,齐齐倒地。 随后,又被冲上来的高大战马扬起四蹄狠踩猛踏,生死不明。 眼见不敌,又有部分突厥骑兵仗着自己骑术精湛,什么坐姿变换、镫里藏身、隔空换马一类的动手都使了一个遍。 试图以此来躲避攻击,最终脱离交战区夺命狂奔。 此举确实有效,但却收效甚微。 起初,还能有极个别的突厥士兵能用这种方法逃出生天。 但,战场之上的虎豹骑战兵也很快反应过来,举起随身携带的马弩装备张弓搭箭就射,铁质箭头桦木箭杆的箭矢,往往很轻松就能射穿突厥人的战斗服,死伤者不计其数。 身为突厥先锋主将的火拨归仁,仗着自己和麾下数十名亲兵有冷锻轻甲傍身,马背拼刺武艺本领出众。 竟然妄想从虎豹骑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朔北城向大汗铁木尔通风报信。 怎奈何,在火拨归仁和一众麾下亲兵奋力拼杀,从龙城玄甲轻骑兵的残阵中冲开一条路,正欲向北逃窜之际,却被一道人马俱披金甲的金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呼吸均匀,面色如常,根本不像是刚在敌军阵营中杀个七进七出,斩杀突厥骑兵不下百人之后的样子。 他一人单骑,横刀立马的拦住突厥众将,戟尖霸气一指,道:“晋王陈怀安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陈怀安?” “你就是,晋王陈怀安?” “太和殿内,当众斩杀我突厥帝国使臣的狗汉人陈怀安?” 闻言,火拨归仁的脑海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仇人相见,分外红眼! 没错,火拨归仁正是当初在晋王宫太和殿内,被陈怀安当众斩首的突厥使臣火拨归天的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下一刻,火拨归仁一双眼睛仿佛是充血了一般,两道凶光迸射而出,直勾勾的瞪着眼前身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陈怀安,怒不可遏的吼道: “陈怀安,我要杀了你为我弟弟火拨归天报仇!” “去死吧,狗汉人!” 话音未落,火拨归仁握紧手中的弯刀策马疾驰,不要命一般冲向陈怀安。 见状,他身后的数十余名亲兵也纷纷挥舞着手上五花八门的武器,怪叫着,嘶吼着如蝗虫一般策马飞扑向陈怀安。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轰—— 一声碰撞,石破天惊。 两道银色的残影,犹如疾风骤雨般从侧面杀出,在距离陈怀安不到三十步的地方,硬生生将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身后的数十名亲兵截停。 数名亲兵,当场被突然从侧面冲出来的龙城十八骑连人带马撞飞。 其余来不及躲避的突厥亲兵,亦是被撞的七荤八素,头晕眼花,凭借着本能的骑术反应,这才堪堪控制住战马,不至于跌落马背。 但是,他们已无力再向将军火拨归仁,策马冲杀陈怀安提供任何帮助。 因为,龙城十八骑高举手中,寒光闪闪的长柄陌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刀锋已接踵而至,落在了这些突厥亲兵的身上。 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火拨归仁也顾不上观察身后亲兵队的情况,早已在战马全速冲刺的惯性之下,挥刀杀向了骑在马背上岿然不动的陈怀安。 “狗汗人,受死吧!” 眨眼间,火拨归仁拔刀就砍。 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波澜不惊,只是单臂平端着方天画戟,对着迎面冲来的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那么轻轻戳。 下一秒,只见一匹马背上空空荡荡的草原良驹,如闪电般和黄骠马擦肩而过。 这匹草原良驹的主人,正是当年跟随突厥大汗铁木尔,惨败榆木川斡难河畔后。 以十三个人,十三副盔甲再次席卷漠北草原的突厥帝国十二太保之一,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 此时,火拨归仁早已被陈怀安手中的方天画戟戳了一个透心凉,整个人直挺挺的挂在戟尖之上,被陈怀安单臂端举着。 火拨归仁还未死透,嘴角不断吐着血沫,依旧突兀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喃喃自语:“狗,狗汉,狗汉人,去,去死......吧!” 话音刚落,火拨归仁脑袋一歪,双目依然睁得大大的,带着心有不甘含恨而死。 随后,只见陈怀安单臂缓缓上举,挂在他戟尖之上的火拨归仁也随着戟杆缓缓升起。 直到,被陈怀安高悬于战场之上,与突厥骑兵的大纛齐平。 “突厥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突厥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伴随着陈怀安霸气无比的喊话,贴身护卫的龙城十八骑策马上前,其中一人挥舞手上的长柄陌刀,对着突厥人的大纛就是一刀。 手起刀落,砍倒大纛! 至此,偌大的战场之上,负隅顽抗的突厥残兵士气顷刻间崩塌,投降自杀者不计其数。 同一时间,陈怀安的脑海中又一次响起系统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叮!】 【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您有新的系统积分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 朔北城,城楼之上。 突厥帝国大汗铁木尔,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之下登上城楼,眺望南方。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物产丰富,百姓富足的汉土。 踏上这片土地,就意味着有数不清的钱粮女人,尽归突厥帝国所有。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 铁木尔五征朔北,终于在今天踏上了这片他梦寐以求的土地,心中更是升腾起“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豪迈之感。 正当铁木尔准备当着麾下一众突厥将领,当着各个部落首领的面,发表一番问鼎中原的豪言壮语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在城楼之上响起。 “报——” “启禀大汗,紧急军情,帝国三万南征先锋大军兵败盘龙关,主将火拨归仁战死,三万先锋大军尽没!” 第39章 数典忘祖,狼狈为奸 嘶! 此话一出,朔北城楼之上的突厥众将俱是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即便是一生之中经历过三次大起大落,两度登上突厥大汗之位,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铁木尔。 闻此消息,也再无往日从容淡定,稳如老狗的神态。 那张颧骨高耸,褶皱横生的老脸之上,凹陷的嘴角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瞳中有两道凶光迸射。 见状,一旁的突厥将领阿尔斯愣抢先一步跨出,伸手揪着那名单膝跪地的突厥传令兵的衣襟,恶狠狠的吼道:“你说什么?” “先锋主将火拨归仁战死,三万先锋大军尽没,此消息是谁传回来的,有没有经过核实?” “先锋大军前出盘龙关天险,据此不过才三个时辰,就算是驱赶着三万只羔羊到盘龙关天险让汉人宰,这点时间恐怕都宰不完!” “还有,在盘龙关天险与先锋大军交战的汉军,到底是南下龙城的云麾军,还是北上的龙城破虏军,统兵之人是梁二虎,还是陈怀安?” 面对将军阿尔斯愣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这名突厥传令兵一脸懵逼,不知该从何答起。 因为,才拼死从盘龙关天险逃回来的那名突厥骑兵,后背上还插着两支箭矢,刚刚策马逃回朔北城下之时,人就已经不行了。 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把主将战死,大军尽没的消息带回朔北城。 使命完成,吊命的那口气也就散了。 看着眼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传令兵,阿尔斯愣没好气的一把将他推倒,怒道:“再探,再报!” “狗汉人一向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这说不定就是他们为动摇我突厥帝国军心,而故意散播的谣言!” “此事未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在大军中传播,违令者,斩!” “得令!” 传令兵一脸委屈,匆忙离去。 这时,阿尔斯愣才转身面对着大汗铁木尔,以及一众突厥将领、部落首领,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大大咧咧的说道:“大汗,息怒!” “依末将所言,三万先锋大军前出盘龙关的消息尚未核查清楚,万不能因这捕风捉影之事,而影响了突厥帝国大军挥师南下,横扫中原的宏图伟业。” “嗯!” 铁木尔点了点头,投给阿尔斯愣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这莽夫不喝酒的时候脑子还算清醒。 随后,他那一张老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古井不波,淡然的开口道:“阿尔斯愣将军所言极是!” “此番大新王朝西北内乱,正是我突厥帝国大军南下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的确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而影响大军南下。” 说着,铁木尔话锋一转,霸气十足的说道:“众将听令!” 刷! 城楼之上,十余名突厥将领和部落首领,纷纷挺直腰板,恭候大汗诏令。 铁木尔道:“即刻整军,按原定南下作战计划备战; 朔北城内一切能打包带走的东西,粮食、金银、珠宝、女人通通打包派专人运回漠北老家; 朔北属地的二十八郡县,也要加紧派人前去清缴一切可带走的物资; 总之,就一句话,突厥大军所到之处,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领命!” 言毕,朔北城楼之上的一众突厥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铁木尔再度开口,道:“阿尔斯愣,你留一下!” 闻言,刚准备离去的阿尔斯愣当即转身,重新折返到铁木尔的身边。 此时,偌大的朔北城楼之上,只剩下突厥大汗铁木尔和将军阿尔斯愣。 铁木尔开门见山道:“阿尔斯愣,此事你怎么看?” 啊? 阿尔斯愣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大汗所指之事,急忙道: “大汗,火拨归仁将军乃是大汗帐下突厥帝国的十二太保之一,三万先锋大军更是我突厥帝国的精锐,朔北至盘龙关天险,骑兵往返至多也就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于盘龙关一带与突厥帝国先锋大军激战的汉军,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令我三万先锋大军尽没。” 说到这儿,阿尔斯愣神色凝重的看向铁木尔,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大汗,这支汉军战斗力之强悍非比寻常。” “末将没猜错的话,这支汉军应该是自龙城北上而来的破虏军余孽,统兵之人,自然是晋王陈怀安那狗贼!” 到底是铁木尔麾下的十二太保之一,阿尔斯愣的分析一针见血,直切要害。 尽管,阿尔斯愣刚才并没有从传令兵的口中得知更多消息。 但,直到此刻都还没有接到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传回来的消息,就足以说明一切。 铁木尔听完阿尔斯愣的回答之后,迟疑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嗯,在这件事上,你和本汗的看法一致。” “陈怀安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在龙城一战中全歼吴青云麾下十万大军,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是,令本汗没有想到的是,陈怀安麾下的骑兵竟然如此能打,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令我三万突厥将士魂归生天,不得不让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啊!” 说着,铁木尔大手一挥,道:“阿尔斯愣,本汗这就拟一封手谕给你。” “然后,你在带上五车金银珠宝即刻出发,前往神风岭一带找到朔北云麾军统兵主将梁二虎,只需把本汗的手谕和五车金银珠宝交付他即可!” “末将领命!” ...... 朔北属地,神风岭。 在朔北城云麾大军南下之际,被突厥蛮子偷了老家的八万云麾军无家可归,只得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上到处流窜。 南下,有北伐的龙城兵马扼守; 北上,有南征的突厥铁骑偷家; 一时间,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一夜之间,邪火攻心,腮帮子肿得老高,说话都漏风。 每日,八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所需消耗的粮草那可都是天文数字,对于失去了后勤补给的这支朔北云麾军来说,更是不可承受之重。 “报——” “启禀将军,紧急军情!” “前军斥候来报,北上的龙城兵马与突厥骑兵一部激战盘龙关天险,一个时辰不到,突厥骑兵先锋部队尽没,死伤者约两三万!” 腾! 闻此消息,坐在中军大帐之内的梁二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顾不上说话都漏风的牙龈肿痛,开口急道:“消息可靠吗?” 传令兵道:“回禀将军,此乃前军斥候亲眼所见,北上的龙城兵马正在盘龙关安营扎寨,打扫战场。” 嘶! 梁二虎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连腮帮子都感觉没那么肿痛了。 陈怀安的龙城兵马都杀到了盘龙关天险,这就意味着大将军吴青云并未能按照此前的约定,率领驻守云州城的十万云麾军抵达晋阳。 否则,陈怀安也不可能率部长驱直入,直逼朔北。 梁二虎心头咯噔一声,暗道这下彻底完蛋了,他和他麾下的这八万云麾军彻底成了一支孤军。 一旦携带的粮草耗尽,那就只能在朔北的黄土地上等死了。 一想到这儿,梁二虎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的重新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报——” “启禀将军,虞候军抓获数名突厥细作,缴获物资五车!” “什么?” 一听这话,梁二虎再度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忙吩咐道:“传令下去,把人带上来!” “遵命!” 很快,打扮成一个普通漠北草原牧民模样,携带突厥大汗铁木尔手谕和厚礼,特意前来拜见梁二虎的阿尔斯愣,被几个云麾军士兵五花大绑着押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梁二虎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突厥大汗铁木尔手下的十二太保之一,御前营先锋主将阿尔斯愣。 这时,被绑着的阿尔斯愣也开口说话了:“梁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好啊,是你,阿尔斯愣,你个狗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还敢到本将军的大营中来,找死是吧?” 梁二虎一看到阿尔斯愣,瞬间就勾起了他被偷家的不堪回忆。 随即,拔出刀鞘中的环首刀就冲到了阿尔斯愣面前,将寒光闪耀,锋利无比的刀刃架到了阿尔斯愣的脖子上。 面对冰冷的刀锋,阿尔斯愣毫无惧色。 甚至,还面带笑容的和梁二虎说道:“梁将军,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军此举,恐有失风度!” “再说了,难道将军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而来?” 梁二虎直勾勾的盯着阿尔斯愣,最终还是悻悻的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环首刀,没好气的吼道: “有话说,有屁放!” 阿尔斯愣送了送肩,示意他还被五花大绑着。 梁二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吩咐道:“给他松绑!” 片刻过后,解开束缚的阿尔斯愣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边变戏法似的将大汗铁木尔的手谕递到梁二虎面前。 “梁将军,这是我们大汗给将军的亲笔信,请过目!” “另外,在大帐之外的五架马车之上,是我们大汗特意为将军备下的一份薄礼,还请将军笑纳!” 梁二虎将信将疑的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渐渐地,原本紧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 当日傍晚。 临时驻扎在神风岭一带的八万朔北云麾军,悄然返回朔北城,与屠戮、糟践城内百姓的突厥蛮子合兵一处。 第40章 攻克云州,积分爆涨 数日后。 云州城外,旌旗猎猎,鼓声震天。 身穿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策马傲立在云州城外。 身后,是倾巢而出的龙城征南大军,连辎重兵和辅兵都配发了武器,随大军一起攻城。 今日,常遇春即将向围攻数日之久,城内守军士气已跌至冰点的云州城发起总攻,誓要一举夺城,志在必得。 远在朔北属地盘龙关天险,与突厥敌军对峙的晋王陈怀安,已在此前派出八百里加急命令常遇春抓紧攻城。 攻克云州,斩敌主将,彻底击垮敌军士气。 实际上,是陈怀安希望常遇春尽快拿下云州城,以积攒系统积分兑换兵马、武器攻打朔北城。 自从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数典忘祖,投敌叛国和突厥蛮子狼狈为奸,合兵一处拒不出城作战之后,陈怀安和龙城北伐大军便没了兵力和战术上的优势,更做不到各个击破。 无论是龙城铁浮屠,还是玄甲军,亦或者是虎豹骑,都不擅长攻城作战。 用骑兵攻城,那纯粹是高射炮打蚊子——费力不讨好。 陈怀安更不会傻到,用手上剩下的几万步卒去强攻二十万敌军据守的城池。 所以,只能在盘龙关天险安营扎寨,不让突厥蛮子的骑兵南下祸害老百姓。 只等常遇春率领的征南大军攻破云州,歼灭守城的云麾军之后,再召唤精锐步兵强攻朔北城。 与龙城北伐大军同突厥敌军相互对峙的处境不同,常遇春率领的龙城征南大军,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有停止过攻城作战,云州城高大坚固的城墙,都被龙城征南大军的投石车轰得残破不堪。 甚至,还在云州城外和云麾军主将吴青云亲率的守城军当面锣、对面鼓的硬碰硬干过一场。 也正是那一场硬仗,一举将云州守军的士气打到了冰点,更是将主将吴青云再次斩落马下。 此刻,云麾军主将吴青云也在云州城清远门(北门)城楼之上“坐镇”指挥。 是不打折扣的坐镇,坐在轮椅上镇着守城的士兵,不准放下武器投降。 因为,前几天吴青云试图扭转战局,唤醒守军士气,从而亲率五万大军出城冲阵,想要给围城的常遇春一个下马威。 结果却是,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未老先衰的吴青云,被年富力强的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轻松斩落马下。 双腿不慎被战马踩踏,导致踝骨碎裂,余生都只能在轮椅之上度过。 “大将军,贼军又要攻城了!” 这时,留守在吴青云身边的亲兵统领,看了看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大军,神色凝重的继续说道: “大将军,贼军今日攻城之阵仗远胜过往,看样子是打算举全军之力强攻云州城了!” 坐在轮椅之上的吴青云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亲兵统领又道:“大将军,目前贼军部众大多集中在清远门,安定门(南门)一带贼军兵力薄弱。” “大将军,此时弃城突围还来得及,一旦贼军开始攻城,再想突围可就没那么容易——” 这名亲兵统领话还没说完,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整个人便没了知觉,一颗脑袋飞出数米远,只剩下一具无头尸踉跄着轰然倒地。 “大将军息怒!” 下一秒,数十名围聚在吴青云身边的亲兵纷纷跪地,齐声高喊将军息怒。 吴青云这才猛地睁开,那双早已眼窝深陷的铜铃眼,目露凶光的环视着面前的一众亲兵。 随后,缓缓举起手上刚刚斩杀了亲兵统领的那把佩刀,一字一句的说道:“大战在即,乱我军心者,斩——” “怯懦畏战者,斩——” “投降贼军者,斩——” “斩,斩,斩——” 一时间,云州城城墙之上,四处回响着大将军吴青云那疯狂的,无能的,失去理智的怒吼声。 城下,龙城征南大军阵前。 大将军常遇春缓缓拔出佩刀,短短数日内就已完成“百人斩”的冰冷刀锋直指云州城头,一声令下:“攻城!” “攻城!” “攻城!” “攻城!” 数百名亲兵齐声怒吼,将大将军下达的攻城命令传遍三军,战鼓擂动之声随即响起。 嗖! 嗖! 嗖! 霎时间,龙城征南大军阵中万箭齐发,漫天的箭矢疾风骤雨般,砸向早已残破不堪的云州城墙之上。 箭雨之中,还夹杂着弩车发射的超级箭矢,以及投石车抛射的石弹,雨点般砸向云州城墙。 在弓弩兵的掩护之下,辎重兵和辅兵率先扛着攻城器械向云州城进发,在宽阔的护城河河面之上,架起一座又一座飞桥。 紧接着,是无数扛着云梯的辅兵不要命一般跨过飞桥,跨过早已被斩断拉索的吊桥,从四面八方将云梯架到云州城城墙之上。 再然后,是推着冲车的战兵以此跨过吊桥,对云州城的女墙和城墙进行破坏。 接下来,还有推着攻城车,扛着攻城锤的战兵,也接二连三的跨过吊桥,向云州城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发起冲撞。 最后,才是常遇春亲自指挥的两万步卒精锐,俱是身披铠甲,一手拿刀,一手持盾,义无反顾的登上云梯,向城楼之上攀爬。 “备战!” “备战!” “备战!” 云州城城墙之上,到处充斥着各云麾军守城将领绝望的呐喊。 早已士气全无的守城士兵,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上眼神空洞,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机械性的重复着搬起身边的滚石、擂木、一切可以利用的器械往城下狠砸。 也有守城的弓弩手躲在城墙垛口,冒着被攻城大军的箭矢射成刺猬的风险,时不时探出半个身子张弓搭箭,对准城下的攻城士兵予以杀伤。 攻守双方在长达数里的城墙之上互相拼杀,每一秒钟都有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收割,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 坐在轮椅之上的主将吴青云,早已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神色,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血色全无,好似那行将就木之人。 此刻的吴青云,像是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半眯着眼看着那漫天掠过的箭矢,耳畔响彻天际的喊杀声也充耳不闻,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报——” “大将军,不好了,永泰门失守(西门),主将吴怀玉战死!” “报——” “大将军,武定门失守(东门),主将陈克检战死!” “报——” “大将军,安定门失守(南门),主将罗文龙重伤!” 不知过了多久,轮椅之上笑看两军阵前厮杀,他自岿然不动的云麾军主将吴青云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又一道城门失守的声音。 他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忆过往的画面,也正好与此时惨烈的云州城保卫战重叠到一起。 忽然,轮椅之上的吴青云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也瞬间惊醒过来。 原本那张血色全无的丑陋脸颊之上,顷刻间变得红光满面,一双浑浊的铜铃眼中,也突然迸射出两道精光。 一瞬间,行将就木的吴青云仿佛突然就返老还童了,变成当初那个狂妄嚣张,人人畏惧的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 下一刻,他竟然奇迹般的从轮椅之上站了起来,提起手上那把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宝刀一路向前。 身后,贴身护卫吴青云的百余名亲兵,俱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早已被军医官宣布瘫痪的大将军,此时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提着刀杀向登上城楼的贼军。 短暂的愣神过后,这一众亲兵这才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提着刀跟随大将军的步伐冲向登城贼军。 几乎同时,杀得守城云麾军人头滚滚的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也提着刀从南门一路杀到了北门,正好和吴青云迎面对上。 “吾乃大新王朝西北总兵,先帝亲封的虎威大将军!” “尔等逆贼举兵谋反,其心可诛,还不速速受死!” 吴青云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的喊话。 所过之处,无数云麾军士兵皆震惊。 见状,常遇春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哈哈哈! 只见常遇春横刀立马拦住去路,对着吴青云就是一通狂笑。 笑毕,这才厉声吼道:“吴青云,你这回光返照的时间还挺长的嘛,别挣扎了,拿命来吧!” 说着,常遇春挥刀就砍。 然而,吴青云却没有给他阵前夺旗斩将的机会,还不等常遇春的刀锋落下,他整个人便一头从城楼之上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轰!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就这么以一种情理之中,却又是众人意料之外的方式结束了他充满罪恶的一生。 主将坠亡,守城的云麾军士兵最后的一丝信念也崩塌了。 很快,偌大的云州城城墙之上,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常遇春登上城头,抬手挥刀斩断了插在城墙之上的云麾军大纛。 随后,又从随行士兵的手上接过龙城征南大军战旗,霸气十足的插上了云州城城头。 随着城头变幻大王旗,历时半个月之久的云州之战,终于以龙城征南大军的全面胜利而宣告结束。 ...... 同一时间,远在朔北盘龙关龙城北伐大军行营内的晋王陈怀安,脑海中再一次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叮!】 【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您有新的系统积分奖励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下一刻,陈怀安嘴角微翘,心头大喜。 铁木尔,你和你麾下那些,手上沾满了我边关百姓鲜血的突厥蛮子的死期到了! 第41章 秦将王翦,大秦锐士 中军大帐,晋王行营。 陈怀安迫不及待的用意念和系统沟通,伴随着【叮!】的一声,熟悉的系统光幕再度跃然眼前。 只见,光幕之上积分+1,+1,+100,+300......的字样不断交替闪烁。 到后面,还出现了积分+,+的字样。 陈怀安先是一愣,继而大笑。 根据系统积分奖励规则,那积分+的提示,分明就是在提醒陈怀安,曾经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大新王朝西北总兵,虎威大将军吴青云已被斩杀! “想不到,这吴青云倒也还有几分鼠胆,宁死也不弃城而逃!” 陈怀安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时,他脑海视界中的系统光幕之上,可用于兑换战兵,召唤历史传奇武将的积分余额也定格在。 攻克云州城的积分奖励1000万,也随之到账。 眼下,陈怀安手上已经集齐了铁浮屠,玄甲军,虎豹骑三个鼎盛时期的骑兵精锐,却唯独缺乏攻城拔寨的精锐步卒。 在尝到召唤超级精锐战兵,武装一万虎豹骑,在战场上杀得突厥骑兵人头滚滚的甜头之后。 陈怀安便改变了他此前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士兵的思路,走精锐路线。 毕竟,系统给的80万私兵的召唤额度是恒定的。 一支普通的80万大军,和一支由超级精锐战兵,全套顶级武器装备武装起来的80万大军,其战斗力可谓是天差地别。 就好比前几日,他麾下的一万虎豹骑,在对上突厥铁骑中军的八千骑兵时,那对战场面,简直可以用把突厥骑兵按在马背上爆锤来形容。 盘龙关一战,全歼三万突厥骑兵,而虎豹骑仅有不足百人负伤,十余人阵亡。 这战损比,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也不枉陈怀安前后用掉一千多万积分,才武装起这样一支超级精锐骑兵。 所以,此番龙城北伐大军强攻朔北在即,他决议再次召唤超级精锐战兵,武装一支精锐步卒,组建龙城北伐大军陷阵营。 至于目标兵种和统兵武将,他心中早有打算——秦将王翦,大秦锐士! 大秦锐士的战斗力,自是不言而喻。 一句“十万秦卒出三千锐士”,足以见得秦锐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至于秦将王翦,史记中是这么记载的“王翦为秦将,夷六国”。 能与白起、李牧、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的王翦,统领大秦锐士征战朔北,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当然了,召唤王翦所需的积分也不低,足足要30万之巨,跟兵仙韩信一个段位,稍逊色于人屠白起。 大秦锐士的单兵全套装备也不便宜,在不配备战马的情况下,光是在系统【军备】商城中购置一整套的秦锐士武器装备,就需要500积分。 只不过,对于现在积分余额“财大气粗”的陈怀安来说,这都是小意思了。 仗还在打,积分就完全不用愁,一口气用个干干净净他都不心疼。 很快,陈怀安便策马离开晋王行营,在夜色中赶往盘龙关天险的山谷之中。 一夜之后,龙城北伐大军将再添一员虎将,一支精兵。 ....... 朔北城,突厥营地。 中军大帐之上,突厥大汗铁木尔端坐在狼头椅上,两个娇小的年轻姑娘小心翼翼的服侍其左右,眼神闪躲,惧意明显。 大帐之内,一群突厥人的统兵武将,部落首领分别落座,身边俱是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服侍其左右,捏肩捶腿,供其淫乐。 值得一提的是,投敌叛国的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也在其中。 甚至,还特意换上了与这群漠北野兽同样的服装。 对于大帐之外时不时传出的少女惨叫声、呼救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群漠北草原上的野蛮人,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对身旁的少女肆意蹂躏,施暴,行禽兽之举。 这时,突厥御前营主将阿尔斯愣开口道:“启禀大汗——”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搜刮,朔北属地一城二十八郡县能打包带走的东西,全都已经被我们打包带走,运回漠北草原了!” 刷! 此话一出,大帐之内原本喝酒吹牛,寻欢作乐的一众突厥将领、部落首领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目望向端坐在大帐中央狼头椅上的大汗铁木尔。 卖国贼梁二虎也不例外。 众人心里都清楚,阿尔斯愣此番抛砖引玉,是要开始探讨大军接下来的行军作战计划了。 果然,阿尔斯愣在汇报完前一件事情之后,立马开口道:“大汗,我中军斥候已探明盘龙关敌情!” “据守盘龙关天险的龙城破虏军,总兵力约九万,骑兵三万,步卒六万。” “龙城至朔北沿途,方圆百余里既无伏兵,亦无援军。” “大军若是能一举拿下盘龙关,帝国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横扫西北各地!” 嗯! 狼头椅上,铁木尔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帐内的一众突厥将领问道:“诸位,对于帝国大军的下一步行动,你们有何见解?” “无需顾虑,畅所欲言!” 闻言,大帐之内的一众心思各异的突厥将领,部落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率先开口。 平心而论,对于此番南下作战,到目前为止漠北草原的各部落,在兵不血刃的拿下朔北之后,那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死在盘龙关天险的三万突厥先锋大军,其中大部分人马,都是铁木尔所统领的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的人马。 对于那些被吞并的小部落首领来说,三万先锋大军尽数葬送盘龙关,表面上如丧考妣,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都盼着铁木尔一手促成的突厥帝国分崩离析,他们好回各自的部落,继续当个逍遥自在的土皇帝呢! “苏日勒和克,你说说看!” 见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发言,狼头椅上的铁木尔直接点兵点将,让实力仅次于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的第三大部落首领,苏日勒和克站出来发言。 眼见躲是躲不过去了,苏日勒和克当即起身,道:“回大汗话——” “末将认为帝国大军此次挥师南下,一口气洗劫了朔北属地一城二十八郡县,掳走的钱粮女人已足够大军熬过今年的寒冬。 本着见好就收的态度,末将以为,大军可就此班师回朝,返回漠北草原休养生息!” 刷! 此话一出,在场的突厥将领纷纷将复杂的眼神,投到了苏日勒和克的身上。 此番洗劫朔北属地各郡县的汉人,就数苏日勒和克统领的蔑儿乞部落,在行动中捞到的好处最多。 光是适育阶段的女人,就掳走了五千有余,钱粮,珠宝,更是拉走了数百马车。 他苏日勒和克倒是可以见好就收,和他统领的蔑儿乞部落部众过个肥冬。 可其他部落的首领,就没他那么好的运气。 虽说也捞了不少好处,但远不及苏日勒和克那般吃了满嘴流油,满肚肥肠。 尤其是此役中功劳最大,伤亡最重的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力没少出,人没少死,好处却拿得最少。 所以,当苏日勒和克刚说出“班师回朝”的时候,阿尔斯愣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双牛眼恶狠狠的瞪向苏日勒和克。 咳咳咳! 眼看自己就要犯了众怒,苏日勒和克急忙干咳两声,随后话锋一转:“但是——” “值此大新西北内乱之际,正是我突厥勇士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断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就一叶障目,自我满足。” “况且,狗汉人陈怀安还在盘龙关天险,残忍屠戮了我三万突厥勇士!” “以血还血,以命还命,乃是我草原儿郎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基因,三万先锋大军之血海深仇,决不能就此作罢!” “末将认为,帝国大军可就此挥师南下,踏平盘龙关,横扫大西北!” 第42章 盘龙关隘,决战之巅 腾! 苏日勒和克此话一出,中军大帐内的一众突厥将领,部落首领纷纷站起身来,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很显然,这一番话说到了突厥众人的心尖尖上。 刚刚在朔北属地一城二十八郡县烧杀抢掠一番,尝到了南下甜头的突厥众将,胃口也被撑大,自然不愿意就此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再说了,近段时间以来,突厥人的骑兵斥候不分白天黑夜的,都在盘龙关天险一带侦查敌情。 据守盘龙关的龙城兵马,也就只有那么八、九万人,孤师远征,既无伏兵,又无援军。 而此时的突厥一方,可谓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 虽然,前些日子突厥三万先锋大军兵败盘龙关。 但是,眼下在朔北城集结的突厥骑兵仍然有九万之巨,更有叛逃而来的八万云麾军相助,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辅兵、民夫,号称二十万大军也不为过。 兵法有曰:十则围之,五则歼之,倍则战之。 突厥以两倍的兵力,对上陈怀安的龙城兵马,如果就这么将千载难逢,唾手可得的天赐良机白白错过。 日后回想起来,恐怕半夜都会爬起来捶手顿足,悔不当初。 正因如此,在场的一众突厥将领,部落首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俱是盼望着能挥师南下,继续一路向南在汉地抢钱、抢粮、抢女人。 之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向大汗铁木尔谏言,无非是谁也不想当那只出头鸟,被大汗委以先锋主将的重任。 毕竟,那狗汉人陈怀安和他麾下的龙城兵马的确颇有几分战斗力。 在场的突厥众将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精,才不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打头阵,最后白让别的部落捡了便宜。 当然了,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就是铁木尔的御前营主将,十二太保之一的克烈部落勇士阿尔斯愣。 他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道:“大汗,苏日勒和克首领所言极是。” “狗汉人陈怀安斩我使臣,屠我儿郎,早已和我突厥帝国结下血海深仇,其父陈破虏,更是漠北草原各部共同的敌人,曾在榆木川斡难河畔斩杀我草原勇士多达十万!” “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突厥帝国和狗汉人陈怀安的龙城兵马都终有一战!” 说到这儿,阿尔斯愣主动来到大帐中央,面向端坐在狼头椅上的大汗铁木尔单膝下跪。 随后,单手握拳横置于胸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汗,阿尔斯愣愿为大军先锋主将,率领帝国铁骑正面进攻盘龙关,为帝国大军南下扫清障碍!” 嗯! 狼头椅上,铁木尔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阿尔斯愣,本汗准了!” “众将领听令!” 刷! 闻言,一众突厥将领纷纷挺直腰板,竖起耳朵等待诏令。 铁木尔道:“本汗命令,即刻起擢升御前营主将阿尔斯愣为突厥帝国南征主将,统领六万铁骑护卫大军侧翼!” “梁二虎,本汗命你亲率八万云麾军为大军先锋,以战车、盾牌结成战阵,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盘龙关发起进攻!” “啊——” 大帐之内,正忙着埋头吃肉,喝酒,看戏的梁二虎一脸懵逼,心道我就是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啊,咋还轮到让我去冲锋陷阵了哩? 只见梁二虎眼神幽怨,一脸苦瓜相的看向铁木尔,仿佛在用眼神诉说,老铁啊,你当初写信给我,让本将军投奔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铁木尔在梁二虎走投无路之际,给他抛出橄榄枝让他率领八万朔北云麾军投降突厥帝国。 允诺给他和麾下的云麾军弟兄高度的自治权,只需要在陈怀安率部攻城之时,协助突厥骑兵守城即可。 事成之后,无论铁木尔是就此挥师南下,还是重新退回漠北草原,都把朔北属地的一城三十六郡县留给梁二虎。 如果,梁二虎愿意的话,铁木尔还可以在漠北草原之上,划分出一块专属的草场给到梁二虎,让他做个放马牧羊的草原富家翁。 这才几天,恐怕连手谕上的墨迹都还没干,铁木尔就要他带着麾下的云麾军去打前阵,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啊! 别人不知道陈怀安和龙城兵马的厉害,但他梁二虎却是清楚得很。 还他娘什么用战车、盾牌结成战阵,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盘龙关发起进攻? 上一个以这招攻打龙山大营的,现在坟头都该长草了。 你们这帮突厥北蛮子,是当真不知道陈怀安的厉害之处啊! 是当真没有见识过龙城铁浮屠,集群冲锋时所带来的恐怖压迫啊! 更是没有感受过那手持七尺长刀,以“墙式推进”的龙城步卒组成的“刀盾”在战场上的恐怖统治力! 步兵追着骑兵砍,一刀下去,人马俱碎,你敢想? 狗日的铁木尔连哄带骗,把本将军骗进朔北城,就是为了现在让本将军和麾下的兄弟给你卖命啊! 这他娘的是大军先锋吗? 分明就是送死队! 大帐中央,眼见梁二虎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铁木尔当即脸色一沉,眼神冷冽的打量着梁二虎,语气冰冷的说道:“怎么,梁二虎你不愿意为突厥帝国效命疆场?” “还是说,你准备趁着我突厥大军和龙城兵马交战之际,率领你麾下的八万兵马临阵倒戈,在我突厥大军的背后捅刀子?” “说,是不是!” 轰! 言毕,铁木尔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之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嘶—— 大帐之下,梁二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吓得身子一颤,倒吸一口凉气。 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在大帐内瞥了瞥。 这才发现,在场的突厥将领纷纷对他横眉,冷眼,怒视。 梁二虎深知,此时此刻他要敢说半个不字,这群野蛮的突厥人下一秒就得扑上来活剐了他。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梁二虎当即毕恭毕敬的回道:“大,大汗,末将梁二虎效忠突厥帝国之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 “末将,末将愿率麾下八万云麾军充当突厥帝国南征的先锋大军!” “只是,只是——” 说到这儿,梁二虎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道: “只是那狗汉人陈怀安麾下,有一支三千人规模的超级重装骑兵,人马俱披重铠,一旦在战场之上冲锋起来,其势之勇,神人万不能挡啊!” “以战车和盾牌结成的战阵,根本抵挡不住龙城铁浮屠重骑兵的冲击,还望大汗重新定夺破敌之策!” 听闻此言,铁木尔表情一滞,道:“你说什么?” “陈怀安麾下有一支三千人的铁浮屠重骑兵?” “可是当年在朱仙镇外,被晋王陈破虏率兵击溃的后金铁浮屠?” “正是!” 哈哈哈! 突然,中军大帐之内响起了铁木尔放肆张狂的大笑声。 梁二虎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其余帐内的突厥众将,亦是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良久,铁木尔这才止住放肆狂笑之声。 紧接着,语气豪迈的大声说着:“想不到啊,本汗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和龙城破虏军的重装骑兵铁浮屠交手。”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哈哈哈!” 第43章 晋王破阵,秦弩定音 翌日。 卯时时分,朝阳破晓。 朔北城门大开,一队队突厥骑兵和一列列云麾军士兵,自城内鱼贯而出,在城外的开阔地上集结列阵。 此战,铁木尔集结了七万突厥骑兵和八万云麾军步卒,组成一支十五万人的联军进逼盘龙关。 突厥联军以一字长蛇阵行军,行至盘龙关附近立刻变阵。 由一字长蛇阵的行军阵型,变为天地三才阵的进攻阵型。 十五万大军梯次递进,具体表现为: 左右两翼各以一万游骑警戒,俱是一人配双马; 八万云麾军步卒三层排列; 战锋队两万人(弓弩兵)以战车、盾牌为掩护顶在阵型最前面; 跳荡队三万人(突击队)居中; 拖在阵型最后的是一万中军精锐,两侧各有一万驻队(预备队)。 而突厥大汗铁木尔,则亲率五万骑兵游离于联军三才阵之外,在盘龙关附近广袤的黄土地上游曳,寻找合适的时机杀入战场,一锤定音。 此时,铁木尔正策马站在一处高点之上,俯瞰战场全局。 突厥帝国联军正在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而远处盘龙头天险之上的龙城兵马大营,依旧营门紧闭。 铁木尔又回望了一眼,在他身后的帝国骑兵勇士,干瘦凹陷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紧接着,他仰起头闭上眼,像是在对着苍天祈祷着什么。 良久,铁木尔这才猛地睁开双眼,那对浑浊的眼珠子中,有两道透着复仇恨意的凶光迸射而出,自言自语道:“陈破虏——” “十年前,你在榆木川斡难河畔,以三千铁浮屠冲阵,打了本汗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叫本汗命丧榆木川。” “十年后,本汗定要在这朔北盘龙关,踩着你儿子陈怀安和手下三千铁浮屠的尸骸,一路挥师南下,亲手颠覆你陈破虏为赵莽一手打下的江山!” ...... 辰时刚到,盘龙关外的云麾军便列阵完毕。 中军指挥塔上,降将梁二虎一声令下,手持信旗的传令兵当即挥舞着手上的三角信旗,向左右两翼的突厥游骑发号施令。 随后,中军指挥塔上战鼓擂动,吹响进攻号角。 一时间,由突厥骑兵和云麾军组成的天地三才阵便动了起来。 几乎同时,一直紧闭营门的盘龙关龙城兵马大营也敞开了营门。 身穿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晋王陈怀安,骑着黄骠马率先踏出营门。 晨光打在他身披的金甲之上,反射出万缕耀眼的金光。 面对来势汹汹的突厥联军,陈怀安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还昂着头,含着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 敌军的一切动向,尽在陈怀安的掌控之中。 别看龙城兵马大营一直营门紧闭,实际上从突厥联军出城的那一刻开始,龙城兵马大营内就开始了紧张有序的战备工作,就等着突厥蛮子上门呢! “大秦锐士,列阵迎敌!” 轰! 伴随着陈怀安一声令下,兵马大营的木制城墙顷刻间轰然倒塌,是被营内的龙城兵马自己推倒的。 霎时间,整个盘龙关天险的全貌赫然暴露在进攻一方,突厥联军众将士的眼前。 嘶! 见状,置于突厥联军天地三才阵两翼的游骑统领,突厥人阿尔斯愣和苏日勒和克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甚至,都不需要谁给他们发号进攻施令,当即就各自统领麾下的一万突厥骑兵,向着十五度斜坡之上的盘龙关发起冲锋。 因为,此刻的盘龙关上,龙城兵马的骑兵被拖到了防御阵型的最后方。 顶在最前面的,居然是一支轻步兵! 以骑兵对步兵,那不是单方面的嘎嘎乱杀吗? 更让阿尔斯愣和苏日勒和克惊喜的是,这帮愚蠢的汉军居然自己推倒了大营城墙,主动放弃据险而守,抵御骑兵冲锋的这一道坚固防线。 这送上门来的大礼,岂有不笑纳之理? 就连在天地三才阵中军指挥塔上,时刻关注着战场动向的梁二虎,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天杀的陈怀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初,在龙山大营面对三万云麾军,几乎以同样的步骑结合阵型进攻时,陈怀安可不是这么干的。 那一战,陈怀安可是一上来就亲自率领龙城铁浮屠,以重骑冲阵,以轻骑兵迂回包抄,以长柄大刀队收割残军。 今天,面对突厥大汗铁木尔排出的几乎是同样的阵型。 这陈怀安居然把兵马大营的木制城墙推倒,主动放弃己方居高临下的最后一道防御阵线,还把步兵顶在最前面,他这是想干啥? 就在梁二虎一脸狐疑不解之际,盘龙关上的大秦锐士很快便给了他答案。 盘龙关上,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武将手持秦剑屹立于阵前,正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秦将王翦! 而列阵在被推倒的木制城墙之后的,正是陈怀安昨夜从系统中,召唤的一万八千名超级精锐战兵,武装而来的一支大秦锐士! 大秦锐士的身边,数百架依次排列的大秦弩车宛如沉睡的雄狮,在阳光的照耀中被唤醒,冰冷的弩箭和坚固的车身,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陈怀安策马来到王翦的身边,笑着对他说道:“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翦目光如炬,抱拳领命:“定不辱王命!” 随后,王翦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秦锐士方阵一阵暴喝:“秦锐士,弩箭准备!” “诺——” 一万八千大秦锐士齐声回应。 蹬蹬蹬! 蹬蹬蹬! 眨眼之间,由突厥将领阿尔斯愣和苏日勒和克,率领的两万突厥游骑,已策马冲锋至盘龙关大营千余步之外的距离。 随着战马不断提速,全速冲刺起来之后,盘龙关坡度不大的斜坡,在一众突厥骑兵人马眼中也变得如履平地。 策马狂奔的阿尔斯愣,自然也是看到了盘龙关上,临危不惧的龙城兵马步卒身前,排列着无数的弩车。 但生性狂妄,而又从未见识过大秦弩车威力的阿尔斯愣,以及他麾下的突厥骑兵,根本就没把大秦弩车当回事。 再加上,今日作战之前,早有准备的这两万突厥游骑俱是身披铁甲,这就让他们更不把盘龙关上的弩车放在眼里了。 一旦踏上盘龙关,这些汉军步卒皆为突厥勇士弯刀之下的无头鬼。 “一千二百步!” “一千一百步!” “一千步!” 王翦手持秦剑,剑锋直指冲杀而来的突厥骑兵,不断目测报数。 当这两万突厥骑兵,以楔型阵密集冲锋至距离盘龙关一千步之时,王翦当即挥剑,一声令下:“放——” “放!” “放!” 王翦一声令下,秦锐士迅速拉动弩车的绳索,巨大的弓弩瞬间张开拉满,紧绷的箭弦争先恐后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响。 下一刻,万箭齐发。 数百架弩车之上,每架弩车都装备了数十发粗如矛杆的弩箭,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插突厥游骑阵中。 第44章 陌刀反攻,大破敌军 嗖! 嗖! 嗖! 霎时间,数以千计,长达十尺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在盘龙关的半空中划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 等到策马冲锋,仰攻而来的突厥骑兵发现事态不对,再想要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一支支如矛杆粗细的长箭,不费吹灰之力就扎穿了突厥骑兵身上的铁甲,轻松将其射落马下。 有些突厥骑兵反应快,眼见粗壮的箭雨来袭,立马使出“镫里藏身”的绝技,将身体弯下去紧贴马腹,避免被箭矢射杀。 然而,他们胯下的战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粗壮如矛杆的箭矢,在弩车的巨大射击惯性之下,洞穿战马的躯体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一时间,冲上盘龙关的突厥骑兵阵营中,到处充斥着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 受限于盘龙关“下宽上窄”的梯形地貌,突厥的游骑集群冲锋,距离盘龙关越近,冲刺阵型越密集,人马尽数暴露在大秦弩车的射程之下。 再加上,大秦弩车还配备了望山(瞄准镜),使得操作弩车的秦锐士,可以更准确的瞄准目标,提高射击精度。 通俗一点来形容大秦弩车的威力和特点,可以将其想象成古代版的喀秋莎火箭炮。 所以,王翦率领的大秦锐士,在第一轮的弩车射击之中,就给予了突厥骑兵沉重的打击。 侥幸在第一轮箭雨中,捡回一条命的突厥将领阿尔斯愣双眼通红,眼角的余光朝着身后左右瞥了一眼。 只见,四下都是无主的战马,凭借着动物的求生本能,继续埋头跟着大部队冲锋。 粗略一算,至少有超过三千名突厥勇士,倒在了汉军强弓硬弩的第一轮射杀之下。 阿尔斯愣来不及停下冲锋的脚步,替死去的草原勇士悲伤。 只是疯狂的磕打着胯下战马的腹部,催促战马快一点,在快一点。 只要,跨过这一千步的距离,等帝国骑兵踏上盘龙关,他定要那些汉军士兵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为战死的突厥勇士偿命。 同样,另一侧的突厥蔑儿乞部落首领苏日勒和克,此刻与阿尔斯愣的想法也是一致的。 在刚才的这一轮箭雨之中,他蔑儿乞部落的伤亡要更惨重一些。 那可是超过两千条,蔑儿乞部落勇士鲜活的生命啊! 此仇不报,苏日勒和克下半生将寝食难安。 与此同时。 云麾军排出的天地三才阵,中军指挥塔上,突厥降将梁二虎面露惊恐之色,狠狠的倒吸一口凉气。 弩车,竟然是威力巨大的强弓弩车! 梁二虎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他早该想到,陈怀安的大军中肯定会装备大型弩车的。 这玩意,不仅是对以密集阵型冲锋的骑兵杀伤力巨大,对移动中的大规模步兵的杀伤力也不小。 尽管,在他云麾军阵中的先锋队,也装备了数量庞大的弩车,以战马牵引排在大军进攻序列最前端。 但是,以他刚才的目测观察看来,他麾下云麾军先锋队装备的弩车,无论是数量、威力还是射程,都远不及盘龙关上龙城兵马装备的弩车。 哪怕是两军面对面对射,完败的也会是云麾军一方。 陈怀安这个狗贼,这才数日未见,又厉害了许多啊! 梁二虎在心中咆哮着,嘴上却立刻给传令兵下令:“传令兵,马上给先锋队和跳荡队下令,加快冲锋速度!” “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站在中军指挥塔上,挥舞着手上的三角信旗,下达梁二虎的最新作战指令。 收到将令的云麾军先锋队主将,跳荡队主将,则立马催促着麾下的士兵加快冲刺步伐,缩短与盘龙关敌军的距离。 战鼓擂动的咚咚之声,也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激烈,急促起来。 盘龙关大营,大将王翦在面对加快行军速度,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的突厥联军时,坚如磐石,波澜不惊。 在他身后的大秦锐士方阵,精锐的超级战兵亦是未表露出丝毫慌乱,从容不迫的装填箭矢,调整弩车的角度。 “九百步!” “七百步!” “五百步!” 王翦目光如炬,从容报数,平举着手中的三尺剑刃,剑锋直指近在咫尺的突厥骑兵。 在数到五百步的时候,一声厉喝:“放——” “放!” “放!” 一声霹雳,箭出如龙。 漫天粗壮的箭矢,仿佛在这一刻化作死神手上冰冷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箭雨所过之处的一切生命。 管你是草原良驹,还是漠北勇士,弩箭之下,众生平等。 顿时间,箭矢的破风声,无主战马相互间的碰撞声,重伤未死的突厥骑兵人和马的惨叫、嘶鸣声交织着响彻盘龙关隘。 再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阿尔斯愣,还有苏日勒和克眼含热泪,心在滴血。 汉军的这一轮箭雨过后,两支突厥游骑的伤亡均超过三分一。 好在,他们距离盘龙关已越来越近,无需片刻就能将手中的弯刀砍到汉军的脑袋之上。 “突厥帝国的勇士们,报仇雪恨,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汉军的步兵已经来不及装填箭矢了,跟上本将军的步伐,冲上去用弯刀砍下这些狗汉人的脑袋,用马蹄踩碎这些狗汉人的身体,为战死的草原儿郎们报仇!” “杀!” 策马狂奔的阿尔斯愣一声狂嗥,也不管注定会被淹没在滚滚马蹄声中的呐喊,是否能被身后的突厥骑兵战士听见,只为发泄那心中的怒火。 “杀!” “杀!” “杀!” 紧随其后的,是阿尔斯愣的亲兵。 他们声嘶力竭的喊杀声,顿时穿透惊雷滚滚的马蹄声,传到了无数依旧在策马冲刺的突厥骑兵耳朵里。 那些在两轮箭雨中幸存下来的突厥士兵,此时早已变成双眼血红的发疯猛兽,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不知疲倦的狂嗥怒吼。 另一边,盘龙关大营。 大将王翦,在下令秦锐士完成两轮弩车射击之后,立刻下令:“秦锐士,撤退!” “陌刀队,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顶在大营最前面的秦锐士方阵,开始轻装后退,有序撤离。 而在秦锐士方阵之间,刻意留出来的通道之上,无数身材魁梧,身披重甲,手持长柄陌刀的玄甲军倾巢而出,冲向盘龙关最前线。 受制于仰攻的视野限制,策马冲锋而来的突厥骑兵,只看到了撤离的大秦锐士,却并未看到逆着秦锐士撤退方向顶上来的玄甲军陌刀队。 还以为,是大秦锐士想逃跑。 策马冲在最前方的突厥将领,苏日勒和克见状,堆满横肉的脸上表情狰狞的吼道: “汉军想逃,追上去,砍死他们!” “杀!” 下一刻,苏日勒和克胯下那匹通体黝黑,四肢体肌腱发达的汗血宝马,四蹄腾空,高高跃起,载着苏日勒和克第一个冲上盘龙关。 映入眼帘的却是,那黑压压的一片,身披厚重铠甲,手持长柄大刀的玄甲军陌刀队。 玄甲军兵士们抡起手中的长柄陌刀,迎着初升太阳结成战阵,数以万计的陌刀组成的“刀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尤其刺痛突厥将领,苏日勒和克的双眼。 “陌刀队,以“墙式推进”阵型,全军出击,杀!” “杀!” “杀!” “杀!” 第45章 宜将剩勇,紧追穷寇 少顷。 当突厥联军的左右两翼游骑,悍不畏死的冲上盘龙关天险之时,正好和以“墙式推进”阵型出击的玄甲军陌刀队迎面撞上。 下一刻,这群狂妄蛮横的突厥骑兵,便感受到了当初在龙山大营时,云麾军主将梁二虎和麾下云州突骑士兵们,在面对重甲陌刀队时的绝望和恐惧。 上万的陌刀死士,高举着长柄陌刀结成的“刀盾”,仿佛连天空都能劈开一道口子。 他们挥刀猛砍狠劈,动作整齐划一。 每一次“刀盾”落下,其破风声都堪比平地一声惊雷,刀盾所过之处,俱是人马俱碎,惨叫连连。 一时间,盘龙关之上到处是突厥骑兵绝望的惨叫,以及战马惊恐的嘶鸣。 眨眼之间,盘龙关之上血肉横飞,血腥味弥漫。 跟随突厥将领苏日勒和克,最先冲上盘龙关的突厥骑兵纷纷被玄甲陌刀队斩于马下,尸首分家。 当然了,苏日勒和克和麾下蔑儿乞部队的骑兵,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 他们试过,利用战马冲刺的惯性冲击陌刀队; 也试过,跳下马背用手中的弯刀与陌刀队近身肉搏, 还试过,抢在陌刀队举刀狠劈之前,站在马背上纵身一跃飞入陌刀队阵中搏杀; 总而言之,分别有两名突厥将领苏日勒和克,以及阿尔斯愣率领的突厥游骑,能想到破阵的方法都试过了一遍。 然而,在身披重铠的陌刀队面前,一切的反抗都只是徒劳。 突厥骑兵手中的弯刀,根本砍不穿陌刀死士身上的重铠。 少数使用锤、啄、斧、鞭等击砸武器的突厥士兵,也因形单影只,不成规模而无法予以陌刀死士有效杀伤。 至于利用战马冲刺的惯性力量冲阵,有一定的效果,但不多。 战马体型高大,在陌刀死士密不透风的“刀盾”攻击之下,受劈砍的区域也更大,往往还没来得及冲到陌刀队面前,就被锋利的陌刀劈成了几半。 即便有极少数的幸运马,能避开刀盾的劈砍撞倒前排陌刀死士,后排早已准备就绪的陌刀死士立马就能挥刀填补空缺,将突厥骑兵人马尽数斩杀。 锵! 锵! 锵! 战场之上,激烈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十年前,曾在榆木川斡难河畔,见识过晋王陈破虏麾下三千铁浮屠超级重装骑兵,在战场上所展现出来的恐怖战场统治力的突厥将领阿尔斯愣。 一边接连挥舞手上的突厥弯刀,左闪右挡抵御刀刀毙命的陌刀锋芒。 一边看着身披重铠,步伐坚定统一的玄甲军陌刀队,绝望而不甘的怒吼着: “长生天啊,我阿尔斯愣恳求有你睁开眼看看吧,保佑保佑这些一生信奉、供养你的草原好儿郎!” “这才短短数年时间,汉军的步兵都能追着我突厥帝国的铁骑砍了!” “长生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尔斯愣的怒吼,在惨叫连连,哀鸣四起的盘龙关战场之上,注定像是一颗被丢进大海中的小石子,翻不起任何的浪花,更得不到任何回应。 倒是在盘龙关后方,突然响起的兵马调度号令,犹如十殿阎罗的索命梵音,直击阿尔斯愣和一众突厥骑兵的心脏。 “晋王有令,陌刀队两翼收缩阵型!” 无数传令兵齐声怒吼,将陈怀安的将令放大无数倍传遍盘龙关的每一个角落。 “晋王有令,陌刀队两翼收缩阵型!” 紧接着,收到指令的陌刀队两翼,便开始有条不紊的收缩阵型,将两翼的空间腾出来,以方便排在盘龙关后方的骑兵发起冲锋。 同一时间,盘龙关后方的骑兵阵营之中,三千龙城铁浮屠,一万虎豹精骑,两万玄甲轻骑兵早已蓄势待发。 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陈怀安,以及身披明光铠,手持丈八蛇矛的庞先楚,分别跃马傲立在骑兵方队的左右两翼之巅。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转过头去看了看骑兵方阵右手边的庞先楚,后者眼神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 随后,陈怀安单臂端起方天画戟,戟尖霸气一指:“龙城骑兵,全军出击!” 蹬蹬蹬! 蹬蹬蹬! 下一秒,陈怀安和庞先楚几乎是同时催动胯下战马,沿着盘龙关左右两侧陌刀队腾出来的空间,一马当先的冲向敌军。 紧随其后的,是一分为二的龙城骑兵,紧紧跟随着主将枪尖所指的方向,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就冲了出去。 其势之迅猛,宛若游龙。 这时,以天下三才阵向盘龙关发起进攻的云麾军步卒,也终于登上盘龙关,和突厥联军的左右两路游骑合兵一处。 只不过,此时合兵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两路突厥游骑,在大秦锐士和玄甲陌刀队的双重打击之下,早已是溃不成军,只是在冲向盘龙关的路上,留下了无数人和马的尸骸。 非但如此,那标配一人双马的左右两路突厥游骑,在溃败之后留在盘龙关上数以千计的无主战马,反而成了云麾军步卒进攻路上最大的阻碍。 “骑兵——” “敌军的骑兵冲下来了!” “快,弩车快瞄准,射杀敌军的骑兵!” 很快,云麾军的第一进攻梯队战锋队的主将,便发现了自盘龙关隘俯冲而来的龙城骑兵方阵,当即下令弓弩齐射,对敌军以最大限度的杀伤。 嗖! 嗖! 嗖! 下一秒,云麾军战锋队阵营中,弓弩手一轮齐射,万箭齐发。 也顾不上此举是否会伤及突厥友军,只求以此迟缓龙城起兵的进攻,为第二进攻梯队补上来列阵迎敌争取时间。 “跳荡队,抓紧冲上去,保护战锋队的侧翼,快快快!” 另一边,第二进攻梯队上的云麾军跳荡队主将也急忙发号施令,号令全军加快行军步伐,以长枪,长戟,斩马刀等专门对付骑兵战马的武器,冲到战锋队侧翼提供掩护。 轰! 转眼之间,陈怀安、庞先楚各自率领的一支轻、重骑兵队伍便和云麾军的步卒方阵激烈的撞到一起。 但,这一次陈怀安二人,却并未利用龙城铁浮屠的重装优势,从正面去冲击云麾军的三才阵。 而是在将云麾军防守薄弱的两翼凿开一条口子后,不做片刻停留,继续策马冲锋,目标直指三才阵的最后一道防线——中军大纛和两侧驻队(预备队)所在地。 陈怀安此举,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一口气将云麾军和突厥游骑全部包圆,一举全歼。 “将军——” “不好了,敌军的骑兵从两翼撕开了我军的阵线,正向我中军扑杀而来!” 云麾军中军指挥塔上,梁二虎麾下的亲兵第一时间,便将战场上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几乎同时。 盘龙关上,大将王翦再度握紧手上的秦剑下达将令:“陌刀队,撤离!” “秦锐士,全军出击!” 第46章 六征漠北,直捣王庭 这天。 朔北属地盘龙关的风很劲,也很急。 盘龙关方圆十里之内,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广袤的黄土地上到处是无主的战马在独自哀鸣。 战场之上,早已是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交战双方极其惨烈的近身肉搏战仍在继续。 总体上来说,以晋王陈怀安率领的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在与突厥联军的交战中,场面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但对方毕竟有十万大军,实打实的十万大军,战前更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动员。 以至于,陈怀安和麾下的龙城北伐大军将士,在场面绝对占优的情况之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将其全部斩杀殆尽。 只是将排列成天地三才阵的八万云麾军分割包围,逐个歼灭。 此刻,盘龙关北面的卧虎山山脊背面,一片狭长的斜坡之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正是突厥大汗铁木尔亲率的五万铁骑。 山脊线上,铁木尔那张凹陷的脸颊之上阴沉得可怕,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三里外的盘龙关战场。 “大汗,狗汉人的铁浮屠出动了!” 铁木尔的身边,一名突厥将领恶狠狠的说道:“阿尔斯愣,苏日勒和克和两万突厥勇士也没了,全都魂归长生天了!” “大汗,我们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面对麾下将领的问询,身为突厥帝国定海神针的铁木尔并未回答,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之上。 很显然,对于报仇心切的铁木尔来说,眼下并不是挥师杀入战场的最佳时机。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陈怀安和他麾下三千龙城铁浮屠人困马乏,体力耗尽的机会。 怎奈何,他一直都没有等到。 在铁木尔的计划中,那两万突厥游骑和八万云麾军步卒,都只是他复仇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用于引诱陈怀安和他麾下三千龙城铁浮屠重骑兵的诱饵。 只可惜,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晋王陈怀安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把铁木尔送上门的诱饵吃掉,却并未往铁木尔给他下的圈套里面钻。 起初,当铁木尔看到陈怀安亲自率领龙城铁浮屠冲阵之时,那凹陷的老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了。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陈怀安率领麾下的骑兵凿穿了云麾军的两翼之后,并未直接对中军发起进攻。 而是依托玄甲轻骑兵的速度优势,将摆出天地三才阵的云麾军围困其中,利用骑兵携带的马努装备对云麾军予以远程射手。 作为重装骑兵的龙城铁浮屠,在第一波冲锋中凿穿了云麾军三才阵两翼之后,便迅速脱离战场休整,好像猜到了铁木尔会来进攻一样。 事实上,对于亲率骑兵作战的陈怀安而言: 此战,他并未向当初在龙山大营前,围歼三万云麾军时那样,摆出一副杀鸡用牛刀的姿态,以三千铁浮屠连续冲阵,凿烂云麾军的平戎万全阵。 一方面是因为,盘龙关一战陈怀安并不需要像龙山之战时那样速战速决,全歼敌军,而后率大军回援龙城; 盘龙关这一战,陈怀安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在收拾掉突厥联军的两路游骑之后,对付摆出天地三才阵的八万云麾军,他麾下由战国四大名将,秦将王翦指挥的一万大秦锐士和六万玄甲步卒。 完全能轻松将八万云麾军击垮,吃掉,又何必浪费骑兵的力量呢? 另一方面就是,此番趁着大新王朝西北内乱之际,率领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的铁木尔,从战斗打响就一直没有露面。 以陈怀安对铁木尔的了解,再加上前些年他爹陈破虏五征漠北和铁木尔屡次交锋的分析,他才不会相信铁木尔,会将夺取盘龙关这么重要战役,交给梁二虎那个投敌叛国的降将指挥。 这只老狐狸指不定正藏在什么地方,随时准备杀出来搞偷袭哩! 所以,陈怀安在率领龙城骑兵方阵,凿穿了云麾军的天地三才阵两翼之后,便下令龙城铁浮屠和虎豹骑脱离战场警戒待命,玄甲轻骑兵以马努装备远距离射杀云麾军的中军、驻队。 反正这八万云麾军,已经陷入了龙城北伐大军的包围之中,留着慢慢宰也无妨,他又不赶时间。 与陈怀安的闲庭信步不同,铁木尔此时早已经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下,三千龙城铁浮屠兵强马壮,还有另外一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精锐骑兵的汉军兵马压阵。 贸然进攻的话,铁木尔并无绝对的把握,能以五万突厥铁骑一口吃掉陈怀安的龙城铁浮屠。 可就此打道回府的话,铁木尔此番南下无异于会沦为突厥众部落的一个笑柄,还是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天大笑柄。 就在这盘龙关,短短数日内,已经有五万余名突厥勇士永远的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铁木尔身为突厥大汗,草原霸主,如若眼睁睁看着帝国损兵折将而坐视不管,那他屁股下的那一张狼头椅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 现在,铁木尔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更说不出什么“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狂妄话语。 他只想,要怎么才能保住自己屁股下,那张象征着草原霸主的狼头椅不被别人抢走。 至此,铁木尔不由得在心中一声长叹:诶,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世人眼中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啊! 又过了许久,盘龙关的战场之上喊杀声渐弱。 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场动向的铁木尔,那双浑浊的眼瞳中突然有两道精光迸射。 他终于等到杀入战场的机会了! 只见,盘龙关战场上的云麾军主将梁二虎,眼见败局已定,援军又迟迟未现,终于下定决心率领中军骑兵突围,直面包围云麾军的龙城骑兵。 而一直游离于战场之外的陈怀安,以及他麾下的龙城铁浮屠,也闻迅而动,倾巢而出,直扑梁二虎的中军骑兵而去。 下一刻,铁木尔果断下令:“全军出击!” 须臾间,藏在卧虎山山脊背面的五万突厥骑兵,齐刷刷爬上了卧虎山之巅。 随后,在大汗铁木尔的亲自指挥之下,以摧枯拉朽,踏碎山河之势,以密集冲锋阵型俯冲而下,直奔盘龙关战场。 五万突厥铁骑,在策马冲锋的一瞬间,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向陈怀安和龙城骑兵的后心窝。 噔噔蹬! 蹬蹬蹬! 滚滚马蹄之声犹如平地惊雷,战马铁蹄敲打在地面之上,整个盘龙关的黄土地都为之颤动。 见状,正率领云麾军中军骑兵突围的梁二虎,仰天狂笑:“哈哈哈,天不亡我梁二虎,天不亡我梁二虎啊!” 三千步! 两千五百步! 两千步! 眨眼间,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而来的五万突厥铁骑,距离盘龙关战场便仅有两千步之遥。 突然,正前方对着梁二虎穷追猛打的龙城骑兵竟然变阵了。 数万骑兵在冲锋中一分为二,随后在偌大的战场之上划出一个桃形之后,再度合兵一处,杀一个回马枪。 转眼间,就调转了进攻方向,直面从卧虎山上俯冲而下,试图偷袭龙城骑兵大军的五万突厥骑兵。 晋王陈怀安手持方天画戟,骑着黄骠马冲锋在最前面,身后是人马俱披重铠的三千龙城铁浮屠,接下来是一万虎豹骑,拖在最后面的是两万玄甲轻骑兵。 只见策马冲锋的陈怀安戟尖一指,霸气喊话: “龙城北伐大军众将,跟随本王一起,斩杀突厥人的主将,砍倒突厥人的大纛——” “随本王六征漠北,直捣王庭!” “六征漠北,直捣王庭!” “六征漠北,直捣王庭!” 第47章 一场大胜,歼敌15万 霎时间。 盘龙关隘,龙城北伐大军骑兵方阵,爆发出了气吞万里山河的龙城战吼。 晋王陈怀安一马当先,如繁星的眼眸中迸射出两道寒芒,犹如出鞘利剑,直刺五万突厥骑兵的主将大纛,于万军中锁定突厥大汗铁木尔。 原来,陈怀安早就已经注意到,藏身于盘龙关北侧卧虎山上的突厥骑兵。 更预判到,铁木尔之所以迟迟未率突厥骑兵驰援云麾军,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寻一击必胜,击溃龙城骑兵的机会。 对铁木尔和他麾下的五万突厥骑兵,威胁最大的必然是陈怀安手下的三千龙城铁浮屠。 十年前,先王陈破虏第五次征讨漠北,在榆木川斡难河畔,一举消灭铁木尔耗尽半生心血,才积攒起来十万突厥骑兵。 那一战中,陈破虏麾下的龙城破虏军三千铁浮屠居功至伟。 犹如钢铁洪流一般的铁浮屠重骑兵,一旦在广阔的战场上结阵冲锋起来,其势足以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八个字来形容。 但铁浮屠重骑兵也并非毫无破绽可言,对于俱是身披重铠的铁浮屠士兵和战马而言,在战斗中体力、耐力、专注力的消耗都是极快的。 一旦人、马体力耗尽,没了速度和力量的优势,让敌军的步、骑围困之后,那就是铁浮屠的噩梦。 钩镰枪、斩马刀、绊马索,再辅以锤、啄、斧、鞭等击砸武器一通猛攻,就算是人马俱披重铠的铁浮屠也挨不住几下啊! 陈怀安算准了铁木尔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等待龙城铁浮屠人、马体力耗尽的机会。 更算准了,已经先后在盘龙关,折损了近五万突厥骑兵的铁木尔,绝不可能就此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回漠北草原。 所以,陈怀安才在梁二虎试图率领云麾军骑兵突围之时,下令铁浮屠全军出击,截杀梁二虎,故意将破绽和后背露出来,亮给复仇心切的铁木尔。 果不其然,铁木尔在发现盘龙关战场上,龙城铁浮屠倾巢而出,截杀云麾军主将梁二虎和中军骑兵之后。 立刻下令,突厥骑兵全军出击,杀入战场打陈怀安和龙城铁浮屠一个措手不及。 在铁木尔的印象中,铁浮屠在冲阵之时,会用皮绳将三个铁浮屠士兵互相连接在一起,以稳固阵型,增加铁浮屠的冲击力和杀伤力。 此举,有利也有弊。 在增加铁浮屠的冲击力和杀伤力的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铁浮屠士兵的灵活性,机动性。 正因如此,铁木尔才会冒险在龙城铁浮屠人、马体力并未耗尽之时,贸然率大军出击,偷袭铁浮屠的背后。 一方面,他是在赌,结阵冲锋的铁浮屠来不及转身,应对从背后突袭的突厥骑兵; 另一方面,盘龙关之战打到现在,突厥联军败局已定,这不仅是铁木尔最后的复仇机会,更是他扞卫草原霸主,突厥大汗之位最后的机会。 唯有放手一搏,方能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然而,当冲刺截杀云麾军骑兵的龙城铁浮屠,以及另外的两支龙城骑兵,在盘龙关广袤的战场之上,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回马枪。 紧接着,大军调转方向,直接策马冲向铁木尔率领的五万突厥骑兵之时。 铁木尔才猛然反应过来,陈怀安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将铁浮屠的破绽,以及龙城骑兵的后背暴露给自己的。 因为,原本在战场上冲锋时,会以皮绳相连的龙城铁浮屠人马,早已解开了皮绳各自冲锋为战,解放了铁浮屠灵活转身的机动性。 在二代晋王陈怀安的指挥下,以密集的楔形阵迎头撞向突厥骑兵大军。 轰隆! 一声碰撞。 惊天地,泣鬼神。 高速冲刺中的两军骑兵,毫无悬念的激烈碰撞到一起。 以楔型阵密集冲锋的三千龙城铁浮屠,在眨眼之间,就以雷霆万钧之力凿开了突厥骑兵的先锋队。 不做停留,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冲锋。 顷刻间,三千龙城铁浮屠又化作一柄锋利长剑。 剑刃所过之处,敌军骑兵阵型被无情切割,一分为二,左右不能相顾。 再然后,只见浑身以重铠包裹,头部以铁皮编织的头盔覆盖,只留出一双眼睛的铁浮屠战士。 挥舞着手上的长矛、重剑左劈右刺,仿佛连空气都被劈开,在敌军骑兵的身上,带起一片片飞溅的血花。 铁木尔麾下的五万突厥骑兵,在陈怀安率领的三千龙城铁浮屠的冲杀之下,如同翻滚的海浪,每时每刻都有人跌落马背,每一秒钟都有突厥蛮子魂归长生天。 这些自封的漠北勇士,除了在面对手无寸铁的朔北边关百姓之时,展露出他们骁勇善战的一面之外。 在面对龙城铁浮屠的冲杀之时,瞬间就暴露出外强中干,贪生怕死的本性,试图策马逃亡者,不计其数。 紧随而来的龙城兵马,北伐大军主将庞先楚,以及一万虎豹骑,两万玄甲轻骑兵,又怎可能轻易放过,这些双手沾满了朔北边关百姓鲜血的野蛮畜生? 尤其是主将庞先楚。 龙城一战,他憋在心中的那股怒火,到现在都还没能发泄出来。 唯有不断斩杀敌军的首级,方能解他心头的怒火仇怨。 庞先楚端举着手上的丈八蛇矛左突右刺,眼神中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他对战斗的渴望,对斩杀敌军的渴望。 将不畏战,兵不畏死。 这让本就是,集三个鼎盛时期的骑兵精锐于一体的龙城骑兵,在面对人数优于己方的突厥骑兵之时,依旧能爆发出了恐怖的战场统治力。 以绝对的优势,把突厥人的骑兵压在马背上狠揍爆捶,气都喘不过来。 很快,三万三千余龙城骑兵,便在广袤的黄土地之上,与五万突厥骑兵混战至一起。 陈怀安身先士卒,骑在黄骠马背上,一杆方天画戟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追着四下逃散的突厥骑兵狠劈猛砍。 仅仅片刻时间,就有不下百余名突厥骑兵被他斩落马下。 庞先楚也杀得兴起,手中的丈八蛇矛左突右刺,越战越勇,打得四周的突厥骑兵闻风丧胆,不敢上前。 而虎豹骑的超级精锐战兵们,在对上突厥人的骑兵之时,更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一片,人挡杀人,马挡砍马。 有铁浮屠和虎豹骑冲阵,玄甲轻骑兵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只是在外围,负责将试图逃跑的突厥骑兵一一射杀即可,兴起之时,也不忘策马杀入战场,手中的马刀高举狠劈,痛宰落水狗。 与此同时。 铁木尔看着麾下的突厥勇士,在马背上只有被动挨劈的命,而毫无挥刀还击之力时,凹陷的脸颊上有两行滚烫的浊泪滑落。 恍惚间,铁木尔仿佛看见了老当益壮,身披金甲的晋王陈破虏,策马傲立在自己眼前。 手中戟尖霸气一指,厉声喝道:“取突厥贼军大纛!” 定睛再来,却猛然发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晋王陈破虏怎么变年轻了? 原来,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眼前之人,乃是晋王陈破虏的嫡长子,新任晋王陈怀安! 另一边,陈怀安跃马上前,手中端举着方天画戟,戟尖霸气一指,下达将令: “萧破,传本王将令,金吾卫出击,取贼军大纛!” “谨遵王命!” 第48章 夺旗斩将,截杀敌汗 金吾卫统领萧破当即领命,策马转身率领身披金甲的百余名晋王亲兵,军中金吾卫脱离铁浮屠方阵,直奔突厥骑兵的大纛而去。 这位曾经的破虏军第八团旗手,现如今晋王陈怀安的贴身护卫统领,手中那把在龙城保卫战中,斩敌九十有余的环首短刀,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只见萧破率先杀入敌群,在一众护卫大纛的突厥骑兵中横冲直撞,一把环首短刀横劈竖砍,杀得突厥骑兵望而生畏,只得扛着大纛躲闪避让。 锵! 噗—— 眨眼间,萧破又是一刀斜撩,直接将一名护旗的突厥骑兵凌空斩首,鲜血飚射四溅,糊了萧破一脸。 不经意间,那名突厥蛮子的鲜血,溅到了萧破的嘴里。 他尝了尝,是腥的,臭的! “啊呸——” 萧破啐了一口,跃马扬刀,霸气喊话: “献旗,投降者,免死!” “负隅,顽抗者,定斩无赦!” 言毕,再度挥刀杀入突厥中军护旗队中,犹如狼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 在他身后,那百余名身披金甲的金吾卫士兵,亦是勇武非凡,结阵杀敌,进退自如。 很快,溃散的突厥中军护旗队,便被陈怀安的贴身禁卫军金吾卫众将斩杀殆尽。 看着近在咫尺的突厥大纛,萧破抬脚猛地磕打战马腹部,吃痛的战马加速向着突厥人的大纛冲去。 就在萧破策马和突厥大纛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手起刀落,将大纛的旗杆斩断。 下一秒,原本迎风招展,象征着突厥大汗所在的战旗应声倒地,被紧随而来的百余名金吾卫策马踏过,碗口粗细的马蹄,毫不留情的踩踏在突厥的王旗之上。 萧破再度拨转马头,重新返回龙城骑兵方阵,从骑在马背上的旗手手中,接过了象征着龙城兵马北伐大军的战旗。 随后,单臂将重达数十斤的那面四爪黄龙旗,高举过头顶。 一边策马在战场之上,原本的突厥大纛所在地附近来回狂奔,一边发出豪迈振奋的战吼: “夺旗者,龙城兵马北伐大军,金吾卫统领萧破是也!” “夺旗者,龙城兵马北伐大军,金吾卫统领萧破是也!” 战场之上,一遍又一遍回荡着萧破和麾下金吾卫将士们的齐声战吼,响彻天地,直冲云霄。 眼见帅旗被夺,让本就陷入铁浮屠和虎豹骑双重威压之下,惊恐绝望,濒临崩溃的突厥骑兵士气,顷刻间一泻千里。 “突厥帝国的勇士们,稳住阵型,不要乱!” “汉军,汉军的铁浮屠已经没有力气了,漠北草原上长生天庇佑的好儿郎们,万不能放下手中是弯刀啊!” “振作起来,和汉军的骑兵继续战斗,不死不休!” 此时,眼见帅旗被夺,士气一泻千里,身为突厥大汗的铁木尔再也坐不住了。 他当即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就要催动胯下的战马上前,与陈怀安拼个你死我活。 “大汉,不可——”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狗汉军的铁浮屠太强了,我突厥勇士的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汉军铁浮屠的冲击!” “大汗,撤吧,回漠北草原上去,重整兵马,再图南下!” 铁木尔身边的一众突厥将领,死死的拦在铁木尔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冲出去和陈怀安拼个鱼死网破。 眼下,盘龙关之战,十五万突厥联军败局已定,又何苦再添无谓的伤亡。 “来人啊,保护大汗撤退!” 代替铁木尔下达撤退命令的,是突厥人的军师忽尔烈。 他是今日一早才从漠北草原赶到朔北的,这才刚和铁木尔会面,就碰上了十五万突厥联军兵败盘龙关。 “大汗,撤吧!” 忽尔烈亲自策马上前,拽着铁木尔就往朔北方向撤退。 后者仰天怒吼:“长生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嗖! 嗖! 嗖! 突然,一阵箭雨来袭,是陈怀安麾下的玄甲轻骑兵围上来了,正用手中的马努装备,隔着二百步的距离射杀突厥骑兵。 “护驾!” 见状,忽尔烈一声令下,立刻有手持盾牌的亲兵围聚上来,在大汗铁木尔的周围举盾护驾。 铁木尔也不再坚持,半推半就的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策马就往朔北方向逃去。 “铁木尔,哪里逃!” 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突厥众将心头一颤。 侧身回望去,只见一道金色的身影单枪匹马疾驰而来。 速度之快,好似奔雷,又如闪电。 来人,正是勇冠三军的晋王陈怀安。 他深知,绝不可将铁木尔与吴青云、梁二虎之流的货色混为一谈,更不能就此放虎归山。 否则,后患无穷。 眼下,他身边的金吾卫夺旗斩将去了; 龙城十八骑也陷入了,誓要与其拼个鱼死网破的突厥骑兵的鏖战之中,暂时抽不开身; 三千铁浮屠,酣战至此,人和马的体力都经不起再来一次高速冲锋追击。 无奈之下,陈怀安只得单枪匹马追击而来。 “杀了他!” “拦住他!” 两道不同的命令,在一众忙于奔命的突厥将领中响起。 叫嚣着要杀了陈怀安的,自然是与陈家两代晋王,都有血海深仇的突厥大汗铁木尔。 另一道命令,则是军师忽尔烈下达的。 最终,一众突厥将领和亲兵,还是选择了听从军师忽尔烈的命令,分出十几个骑兵拨转马头,去拦住单枪匹马追击而来的陈怀安。 转眼间,陈怀安便和这十几名突厥骑兵对上。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仅仅只是一招势大力沉的扇面横扫,顷刻间就将这十余名突厥骑兵斩落于马背之下。 但也正是因此耽误片刻,让仅剩十余骑的铁木尔一行拉开了百余步的距离。 陈怀安又策马追了一段距离,连续长时间奔跑冲刺的黄骠马,也终因体力不支而渐渐落于下风,实在无法缩短与铁木尔一行之间的距离。 思索片刻之后,陈怀安单手将方天画戟握在手上,呈投掷姿势。 随即,对准夺命狂奔的铁木尔的后心窝,用尽全力将方天画戟投掷了出去。 嗖! 戟尖划破长空,带起凄厉的破风声。 转瞬间,便直挺挺的扎进了铁木尔的后背。 马背上的铁木尔,被突如其来的方天画戟扎了一个踉跄,却最终在挣扎了几下之后,依然保持着骑马姿势,并未从马背上跌落。 倒是那方天画戟,在连续的颠簸之下,从铁木尔的后背上掉落下来。 当陈怀安骑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黄骠马来到方天画戟掉落的位置之时。 他翻身下马,从地上重新抓起方天画戟的戟杆,轻轻一抖。 这才发现,戟尖之上,有一抹猩红格外刺眼。 第49章 召唤武将,汉霍去病 盘龙关之战。 从清晨打到傍晚,从日出打到日落,历时超过五个时辰。 最终,晋王陈怀安指挥的龙城北伐大军大获全胜,一举歼灭十五万突厥联军,斩杀敌军千户以上统兵武将,总计一百二十七人。 斩杀敌军十五万有余,突厥联军中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 是夜。 陈怀安亲自率领一万虎豹骑,两万玄甲轻骑兵组成先锋队,自盘龙关一路北上,抵达城门大开的朔北城。 “晋王殿下,且慢!” “末将先率金吾卫进城探查情况,小心突厥蛮子使诈!” 就在陈怀安策马想要跨过护城河的吊桥,自朔北城清远门进城之时,金吾卫统领萧破站出来主动请命,率部先行进城探查敌情。 陈怀安点了点头,示意萧破去吧。 后者当即领命,率领百余金吾卫策马进城。 其实,陈怀安和众将心里都很清楚,突厥蛮子和云麾军的主力,都已经先后被歼灭在盘龙关一带了。 十八万大军都战败了,城内又怎可能还有敌军残余。 即便是当初铁木尔出征盘龙关之前,还留下了一万突厥兵马守城。 可眼下,连铁木尔自己都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他麾下的这一万守城部队,又怎敢独自面对龙城北伐大军,恐怕早就撒丫子滚回漠北逃命去了。 难不成,还傻乎乎的在朔北城等着,等陈怀安和龙城北伐大军众将士,送他们去见长生天啊! 果不其然,萧破和金吾卫一行,很快便从朔北城内策马返回。 当萧破来到陈怀安面前时,表情却显得有些不太自在,欲言又止道:“启禀晋王殿下,城内并无敌军踪迹,只是——” 说到这儿,萧破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突厥贼兵过境,这朔北城内略显凄凉,末将斗胆恳请晋王殿下于城外安营扎寨,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行入城。” “嗯?” 陈怀安一瞪眼,不怒自威。 他自然是没有接受萧破的建议,而是轻轻磕打了一下黄骠马的腹部,随后跃马上前,第一个踏上吊桥,径直向朔北城内走去。 紧随其后的,是龙城北伐大军主将庞先楚。 他先看了看低着头,表情凝重的萧破。 又看了看陈怀安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急忙策马上前,跟随晋王的脚步进城。 见状,其余的将领,也纷纷指挥着各自队列里的骑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秩序井然的通过吊桥,排成三列纵队自清远门进入朔北城。 诶—— 萧破表情痛苦的一声长叹,却也不得不催动胯下的战马,跟上大部队的步伐重新折返进城。 此时,陈怀安已经策马穿过清远门的城门洞口,走进了朔北城内。 刚进城,就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之中,那浓烈的血腥味。 尽管,陈怀安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他继续策马向前,在朔北城内穿行之时,却依然还是被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幕所震惊。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惨死的朔北无辜百姓的尸骸,以老弱妇孺居多。 或是被吊死在街道两侧的房梁之上,或是被斩下首级之后横七竖八的抛尸街头。 不用想都知道,这群连老人,孩子都不肯放过的刽子手,就是刚刚从朔北城仓皇逃离的突厥北蛮子。 这群畜生,不得好死! 陈怀安下定决心,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这群刽子手血债血偿! 【叮!】 【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您有新的系统积分奖励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这时,陈怀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提示他有新的积分奖励到账,是盘龙关大捷和攻克朔北的积分奖励。 陈怀安眼神冷冽的看着满目疮痍,十室九空的朔北城,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虎豹骑精兵在手,还差一位善于在草原上领兵作战的将领统帅,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自然是不二人选。 六征漠北,直捣突厥王庭,也绝不只是一句口号,戏言! “庞先楚,樊无忌!” “末将在!” 陈怀安一声令下,曾跟随先王陈破虏五征漠北,熟悉朔北城情况的庞先楚,樊无忌二人当即站出来恭候王命。 陈怀安道:“本王命你二人,全权负责朔北城的战后重建,以及幸存百姓的安置善后工作。” “末将领命!” 二人当即领命而去。 随后,陈怀安也在金吾卫的护卫之下,前往朔北城的守备将军府。 亥时时分。 刚刚被清理打扫出来的将军府书房之内,陈怀安脱去黄金战甲,换上了一袭便装。 紧接着,便在脑海中用意念召唤【天生帝王命】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中......启动成功!】 随即,陈怀安脑海中的视界,便出现了熟悉的系统光幕。 可用于召唤系统奖励私兵的积分余额,也在飞速暴涨,最终定格在之上。 比起前一段时常遇春连下三城,攻克云州,斩首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后,获得的积分奖励少了差不多12万。 这倒也正常,毕竟盘龙关一战,被斩首的敌军最高将领,也才只是云麾军的副将梁二虎。 不过,这38万积分对于眼下的陈怀安来说,已经够用了。 在系统【武将召唤】栏中,他已经锁定了西汉名将,冠军侯霍去病。 霍去病所需的召唤积分,与秦将王翦,兵仙韩信相同,也是30万积分。 陈怀安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选择召唤历史传奇武将霍去病。 【叮!】 【西汉名将,冠军侯霍去病召唤中......武将召唤成功!】 须臾间,一团金光凭空出现在空荡荡的将军府书房内。 少顷。 一名肩宽体阔,英武非凡的年轻将军便出现在书房之内,正是赫赫威名的西汉名将,冠军侯霍去病。 一头浓密的黑发束在脑后,刚毅的脸庞之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末将霍去病,拜见晋王殿下!” 很快,霍去病便龙行虎步的来到陈怀安面前,单膝跪下向他行跪拜之礼。 陈怀安心潮澎湃,上前一步,一把将年轻的冠军侯扶起:“将军请起!” 看着眼前英气逼人,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陈怀安的脑海中又浮现起突厥“屠城”之后,朔北城内犹如人间炼狱的惨状。 他当即吩咐道:“将军,眼下漠北草原突厥蛮兵横行,屠我边关军民,掠我边境物资,实乃为祸一方,威胁我王朝统治。” “本王即刻擢升将军为龙城北伐大军先锋主将,统领一万虎豹骑精锐骑兵,于明日一早征讨突厥!” “此一役,务必全歼突厥,让漠北再无王庭!” “末将领命!” 第50章 一夜之间,突厥灭国 漠北。 荒凉而辽阔的草原之上,天气阴沉,黑云密布。 呼啸的北风肆意掠过草原,带着刺骨的寒意,还裹挟着沙尘的腥膻,让人不由自主的缩紧衣领。 对于常年生活在漠北草原之上,以放牧和掠夺大新边境百姓为生的突厥人来说,今日注定是悲痛的一天。 突厥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的营地之内,更是一片缟素,悲鸣之声四起。 朔北盘龙关一战,十万突厥骑兵尽没。 其中,又以大汗铁木尔统治的克烈部落,以及乃蛮部落伤亡最重,有超过五万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的勇士,永远长眠于朔北盘龙关。 都是二十啷当岁的棒小伙儿啊,更是这两大部落未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中流砥柱。 此刻,却全都成了盘龙关外的无名野鬼。 更令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深受打击的是,曾经带领这两个部落一统漠北草原的天骄大汗铁木尔,也在盘龙关之战中身负重伤,至今仍在昏迷之中。 铁木尔的重伤,无疑是击垮突厥人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本就是由漠北草原上,大大小小数个部落组成的突厥帝国,顿时陷入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铁木尔的军师忽尔烈,暂时接管了整个突厥帝国的军政要务,正焦头烂额的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突厥帝国所面临的困境。 此时,在突厥人营地内的一处大帐之外,站满了披甲带刀的士兵,时不时还有汉地的郎中,神色惶恐,战战兢兢的进出其中。 “报——” “启禀大人,大汗醒过来了,请大人到大帐议事!” 突然,一名行色匆匆的突厥传令兵出现在忽尔烈的大帐外,向他大声通报着。 “什么?” 忽尔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也顾不上思考该怎样才能扶大厦于将倾。 急忙起身往帐篷外奔走,边走边问道:“大汗醒过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 说话间,忽尔烈便匆忙赶到了铁木尔所在的大帐之内,见到了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铁木尔。 此刻,铁木尔那原本就凹陷,消瘦的脸颊变得更加苍老,仿佛油尽灯枯了一般。 “大汗,你终于醒过来了!” 忽尔烈一头跪倒在铁木尔的窗前,眼含热泪的继续说道:“大汗,你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是让微臣和帝国的将领们都担心坏了啊!” 咳咳! 躺在病榻之上的铁木尔无力的干咳了两声,虚弱的问道:“忽尔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忽尔烈回道:“大汗,我们已经回家了,在漠北草原上我们自己的家,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的子民,都和大汗您在一起。” 嗯! 铁木尔轻轻点了点,又问道:“陈怀安呢,他没有率部追到草原上来吧?” 忽尔烈道:“大汗,你放心,狗汉人陈怀安和汉军没有追来,这漠北草原可是咱们的家,他陈怀安若是敢来进犯漠北,都无需大汗亲自动手,自有长生天收拾他!” “这漠北草原是我们突厥一族的家,可不是狗汉人陈怀安和汉军随意能撒野的地方!” 嗯! 铁木尔再度点了点头,认可了忽尔烈的说法。 毕竟,漠北地形条件复杂,气候恶劣多变,荒凉的草原之上想要准确的找到铁木尔的营地,难于登天。 更何况,这漠北草原可是他铁木尔和麾下突厥勇士的主场,陈怀安的铁浮屠重骑兵到了这儿未必好使。 眼下暂无外忧,只要解决好内患,铁木尔依然能坐稳突厥帝国大汗之位。 此次突厥大军南征,在朔北一带共计掳走汉地青壮年男女不下五万人,适育年龄段的女人更是超过三万。 铁木尔只需坐稳汗位,就能给家族的孙子辈铺好路。 眼下已经有了足够生育的女人,20年后他的孙子辈中,定能有一位能征善战之辈,再次组建超十万的突厥大军挥师南征,替他报榆木川和盘龙关,惨败于陈破虏父子的血海深仇。 一想到这儿,铁木尔浑浊的眼瞳中,又迸射出了两道希望之光。 他再度开口问道:“忽尔烈,此番帝国南征大军兵败盘龙关的消息,传回草原后,各部落是何反应?” 忽尔烈迟疑了一下,道:“回禀大汗,情况不容乐观!” “大军兵败的消息传回漠北,尤其是大汗负伤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各部落的首领都在蠢蠢欲动。” “一方面,在向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施压,想要为各自部落战死的士兵争夺更多的抚恤;” “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对大汗之位蠢蠢欲动的渴望,总之是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哼——” 咳咳! 铁木尔刚想冷哼一声表示不满,一个不小心却扯动到了后背上,被陈怀安掷出的方天画戟所扎伤的伤口,撕裂的痛感令他不由得一阵干咳。 说起来,这铁木尔也算命不该绝。 陈怀安掷出的方天画戟戟尖,距离铁木尔的心脏仅仅只是偏离了半寸。 否则,就算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也救不回铁木尔的命。 “大汗,息怒,小心扯动到伤口!” 眼见铁木尔怒由心生,军师忽尔烈急忙上前搀扶,并让铁木尔莫要动怒,以免伤口崩裂。 铁木尔在忽尔烈的搀扶之下,强撑着在床榻之上坐起。 随后,眼神冷冽的说道:“这些喂不熟的狼崽子,本汗这些年来给他们的还少吗?” 说着,铁木尔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怒道:“忽尔烈,你马上传本汗口谕,让各部落的首领到本汗的大帐内议事!” “本汗倒要看看,是哪条狼崽子就要迫不及待的,想坐到本汗屁股下的这把狼头椅上!” “微臣遵旨!” “来人啊,给本汗更衣披甲,陈怀安小儿手上方天画戟的区区皮外之伤,还伤不了本汗的筋骨!” “遵命!” ...... 是夜。 漠北草原,大汗铁木尔的大帐之中。 除去克烈部落和乃蛮部落之外,其余七个草原部落的首领(副首领)齐聚大帐,共同商议突厥大军南征败北后的善后事宜。 大帐正中央,换上一身突厥传统战斗服,头戴草原狼牙造型头盔的铁木尔,端坐在狼头椅之上。 分列两侧的,分别是七大部落的首领(副首领)。 铁木尔精神奕奕,声音洪亮的说道:“诸位,帝国大军此番南征失利,十万突厥勇士战死沙场。”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帝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突厥一族百万余众又该何去何从,诸位尽管畅所欲言,无需顾虑!” “尊敬的铁木尔大汗,我以为......” “......” 一时间,大帐之内的突厥各部落首领纷纷起身,当着铁木尔的面发表各自的看法,为其所在的部落争取利益。 众部落首领七嘴八舌,大帐内争执之声不绝于耳。 同一时间。 在漠北草原上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一支数量不详的骑兵正在月色下,穿行于夜幕中的草原。 领兵之人,正是奉晋王陈怀安之命,北上征讨突厥的龙城北伐大军先锋主将,骠骑将军霍去病。 “报——” “启禀大将军,前方十里之外,发现突厥营地!” 这时,一名虎豹骑的斥候匆忙策马来报。 闻言,霍去病英武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突厥人的营地了。 此时的霍去病,还全然不知他阴差阳错找到的,竟会是突厥大汗铁木尔的营地。 更没有想到,突厥帝国几大部落的首领(副首领)也尽在其中。 出于骠骑将军的本能和直觉,霍去病当即下令: “传令下去,全军丢掉除战斗装备之外的一切辎重轻装前进,迂回包抄突厥营地,出发!” “末将遵命!” 第51章 北灭突厥,震惊朝野 建安元年,九月十八。 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先锋主将、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一万虎豹骑前出漠北,北击突厥。 于石峰山下,夜袭突厥王庭,斩首捕掳二万二千八百有余。 其中,斩杀突厥帝国大汗铁木尔,以及突厥各部落首领(副首领)十三人,俘虏突厥相国军师忽尔烈,将军,当户等三十余人。 并且,成功解救被突厥掠走的朔北边关男女百姓,总计两万九千余人。 经此一战,突厥主力被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兵马北伐大军在漠北横扫涤荡,帝国分崩离析,余部各自远遁,漠北再无王庭。 晋王陈怀安自龙城起兵,奉天靖难以来,北灭突厥,南取云州,其势锐不可当。 短短两个月时间,先后歼灭捕掳大新王朝云麾军,以及突厥兵马超过四十余万,已实际控制新朝西北地区,三座军事重镇及九十八郡县。 王朝西北,发生如此轰动且震惊的大事件,奸相秦如桧即便有心想要隐瞒不报,也瞒不住了啊! 事实上,当西北总兵吴青云兵败云州,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师宰相府时,秦如桧就已经在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而后,当突厥灭国的消息传回之后,秦如桧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这就意味着,近十年来他暗中指使吴青云吃空饷,喝兵血,与突厥人暗通曲款的龌龊勾当,皆随着吴青云、铁木尔的相继战死,而彻底被掩盖在滚滚的历史长流之中。 加之,近段时间以来,秦如桧不惜耗费重金,与后宫宠妃闻人羽身边的亲信太监建立起联系。 将他这些年珍藏的夜明珠、九凤冠、玉石莲花、九玲珑白玉宝塔等稀世珍宝,敬献于羽妃娘娘,让她在皇帝赵乾的耳边吹吹枕边风,彰显秦相呕心沥血,于国家、于社稷的劳苦功高。 秦如桧自信,这一套操作下来,他脑袋上的乌纱帽应该是能保住了。 所以,他决定等明天朝会一开始,就向皇帝赵乾坦白一切,由赵乾自行定夺。 翌日。 大新朝堂,金銮殿上。 宰相秦如桧携满朝文武早已恭候多时,神态疲倦的当朝皇帝赵乾,这才携满面红光,娇艳欲滴的宠妃闻人羽姗姗来迟。 赵乾刚一屁股坐到龙椅之上,就哈欠连天的说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身边,天生媚骨的妖妃闻人羽,则是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赵乾的胸膛上,乖巧而安静的看着朝堂之上,一双狐媚眼儿冲着秦如桧眨了眨。 后者心领神会,立马起身上前,道:“启禀圣上,昨夜边关八百里加急,漠北大捷,突厥国灭!” “突厥大汗铁木尔,以及各部落首领(副首领)尽数伏诛,余孽远遁漠南,而漠北再无王庭!” 嘶! 宰相秦如桧此话一出,金銮殿上满朝文武皆为之震惊! 唯有知晓实情的兵部尚书沈光明,以及历经千辛万难从龙城归来复命的礼部侍郎、传旨钦差孙鹤龄二人面色如常。 很快,便有秦如桧的朝中党羽站出来,双手作揖,向皇帝赵乾道贺:“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突厥蛮子,盘踞漠北,时常南下掠我边民,扰我边境,抢夺物资,滥杀无辜,实乃王朝西北边关之心腹大患。” “先帝在位之时,就曾下旨命晋王陈破虏五征漠北,北击突厥而未果!” “而今,圣上继位不到一年,我大新王朝边关王师便一举涤荡漠北,横扫突厥,彻底肃清西北边关匪患,实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又一壮举啊!” 说着,这名秦如桧的党羽便当庭跪下,行三拜九叩之礼后,大声说道: “古有汉武大帝北击匈奴,开创汉武盛世;而今圣上于建安元年九月,灭国突厥,其功绩足以比肩汉武大帝。” “微臣以为,建安盛世,指日可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名官员当庭高呼万岁。 见此情景,其余朝堂之上的官员,亦是纷纷磕头跪拜,高呼万岁! 哈哈哈! 龙椅之上,皇帝赵乾心情大好,放声大笑。 那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兴起之时,一把将依偎在怀里的宠妃闻人羽推开,站起身来就在金銮殿上左右踱步,单手叉腰,霸气喊话:“朕这一生,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开运河,下南洋,通丝路,灭突厥,哪一件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壮举?” “遥想朕初登大位之时,朝堂之上的前朝旧臣、遗老,对朕的质疑之声不绝于耳,对朕的施政纲领百般阻挠,对朕提拔的忠臣良将指手画脚——” 说到这儿,赵乾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继续道: “而今,朕倒是想要让这些前朝旧臣、遗老们睁开眼好好看看,朕到底是那二世而亡的昏聩之君,还是那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 “皇上圣明!”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跪拜高呼皇上圣明。 唯有礼部侍郎孙鹤龄,即便是朝堂之上只能随波逐流,但脸上却时刻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藏于官袍袖口内,晋王陈怀安亲笔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以及西北总兵吴青云与突厥大汗铁木尔暗通曲款的罪证,也被他紧紧握在手上,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呈与当朝皇上。 此刻,金銮殿上的二世帝赵乾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当即决定犒赏三军。 赵乾道:“秦相,替朕拟一道犒赏朔北边关守军的圣旨,凡参与此次北击突厥的将士,士兵发放三个月饷银以资鼓励,百户、千户统兵将领原地晋升一级;” “至于将军以上的将领,你拟一个名单给到兵部,根据战功大小,酌情予封侯赐爵!” “皇上,使不得啊!” 就在这时,朝堂之上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随后,只见礼部侍郎孙鹤龄,在满朝文武惊诧的眼神中,毫无畏惧的站了出来,直面当朝皇帝赵乾。 行跪拜之礼后,孙鹤龄一脸坚定,决绝的说道:“皇上,微臣斗胆劝谏皇上,暂行对西北边关将士的敕封!” “嗯?” 金銮殿上,赵乾面色一沉,不怒自威。 很显然,他并不想在此龙颜大悦之际,听到如此这般的反对之声。 可当他认出朝堂之下谏言之人时,还是强忍着不悦的心情,询问缘由。 赵乾道:“咦,这不是孙爱卿吗?你什么时候从龙城返回京师的啊?” 说到这儿,赵乾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继续问道: “对了,孙爱卿,你刚从龙城回来,晋王世子陈怀安举兵对抗朝廷,斩杀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一事,而今进展到何地步了?” 孙鹤龄回道:“回禀皇上,此事说来话长,还望皇上准许微臣细细道来。” “准了!” 赵乾点了点头,当即表示恩准。 得到皇帝的首肯之后,孙鹤龄缓缓从地上起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吟诵了一首诗: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 “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壁破风声屋,梁颓月堕床;” “哪知牧民者,不肯报灾荒!” 刷! 孙鹤龄此话一出,大新朝堂文武满座皆惊。 尤其是身为宰相的秦如桧,老奸巨猾的脸上眉头都拧成了三道川,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剜向孙鹤龄,恨不得从他的身上剜下二两肉来。 孙鹤龄这个迂腐顽固的老儒生,分明是在含沙射影,不,这直接就是在赤裸裸的向皇上参自己这个当朝宰相一本啊! 老儒生杀人何须用剑,嘴皮上下一搭就要人亲命了啊! 第52章 皇帝暴怒,他要造反 果不其然。 当金銮殿上的赵乾,听到孙鹤龄当着满朝文武吟诵的这首诗后,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变得更加阴沉了。 赵乾语气冰冷的问询道:“孙爱卿,你此举是为何意?” 孙鹤龄道:“回禀皇上,此乃微臣奉旨前往龙城晋王府宣旨往返途中,在王朝西北各地沿途的所见所闻,整理成诗!” “哼!” 赵乾冷哼一声,回想着孙鹤龄刚才吟诵的诗句,挑出了其中几个关键词,当庭发问: “孙爱卿,朕刚刚恍惚间听闻你提到了几个关键词,其一,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可据朕所知,大新王朝的税赋不算重吧?” “况且,在朕继位以来,第一道圣旨就是减免百姓税赋,本朝的百姓税赋,比起先帝在位之时,已经减免两成有余,又怎可能出现孙爱卿所说的这种情况?” “其二,哪知牧民者,不肯报灾荒,孙爱卿这又是在暗自什么地方的官员没有向朝廷上报灾情啊?” 说着,赵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宰相秦如桧,继续说道: “朕每日早朝,首先关注的就是各地的基本情况,秦相奏表朕的,那可都是大新境内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是百年一遇的丰收之年,四海之内商贾往来,云集通商,税赋更是翻了一番!” 说到这儿,赵乾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一声暴喝:“孙爱卿,照你这么说,是宰相秦如桧在欺瞒朕了喽?” “皇上,微臣冤枉啊!” 大殿之内,宰相秦如桧被赵乾这一声暴喝,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这欺君之罪的帽子他可不敢往脑袋上扣。 只见,秦如桧立马跪倒在地,出言解释道:“皇上,微臣断不敢有此欺君犯上之举啊,微臣奏表皇上的奏章,那都是各地方行政主官每日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的奏折,宰相府和六部那都是有存档备案的。” “就是借微臣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在值此建安盛世之际,弄虚作假欺瞒圣上啊!” 看着跪在大殿之上的宰相秦如桧,赵乾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秦爱卿,起来说话!” 对于曾经的太子一党,赵乾还是相当之信任的。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孙鹤龄难堪罢了。 说起来,这赵乾对于前朝的殿试三甲,探花孙鹤龄,心中也是颇有微词的。 只不过,当初先帝赵莽就曾告诫过赵乾,孙鹤龄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才,个性鲜明,忠义无双,日后将会是赵乾的一剂退烧药,能让他在头脑发热的时候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所以,赵乾才会在继位之后,几次清洗前朝旧臣、遗老的行动中,唯独留下了前朝探花孙鹤龄。 可现在,孙鹤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赵乾引以为傲的建安盛世。 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镜中花,水中月,是建立在无数朝臣欺上瞒下的谎言中的空中楼阁之时,赵乾再也忍不住回怼起孙鹤龄来。 然而,在面对赵乾的斥责,以及宰相秦如桧动情的表演之时,孙鹤龄依旧是那副正义凛然的做派,誓要将“武死战,文死谏”的为官之道,毕生信仰扞卫到底。 孙鹤龄直面金銮殿上的赵乾,一字一句的回道:“皇上,大新王朝其余各地的情况微臣不太清楚,但西北各地的情况,却都是微臣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皇上继位以来,开运河,下南洋,通丝路,修皇陵,哪一项不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 “眼下,王朝西北地区战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微臣斗胆劝谏皇上收起好大喜功之心,与民休息,施恩于天下!” 说完,孙鹤龄当场向赵乾叩拜,继续大声说道: “微臣还要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改封晋王世子陈怀安为北海王的圣谕,顺应朝廷礼法,由世子陈怀安继承晋王之爵位,以彰显圣上皇恩浩荡!” 刷! 孙鹤龄此话一出,金銮殿内的满朝文武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看向孙鹤龄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而复杂。 宰相秦如桧的一双眼睛,更是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了一样! “大胆!” 朝堂之上,赵乾一声怒吼。 大殿之下,满朝文武皆跪拜。 赵乾怒道:“孙鹤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鹤龄昂起头,目光坚定的直视金銮殿上,道:“皇上,微臣当然知道!” “皇上,您刚刚不是询问微臣,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对抗朝堂一事,而今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吗?” “微臣现在就奏表皇上!” 说着,孙鹤龄从他的官袍袖口之中,将临行前陈怀安交给他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拿了出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道: “皇上,此乃晋王世子陈怀安亲笔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请皇上过目!” “什么?” 金銮殿上,赵乾差点气笑了,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孙鹤龄,你说什么,陈怀安这个废物竟然在龙城打出了奉天靖难的旗号,还发表了什么狗屁檄文是吗?” “来人啊,给朕呈上来!” “遵命!” 很快,便有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走到孙鹤龄面前,从他手上接过陈怀安亲笔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又匆忙的返回金銮殿上。 而赵乾也没有闲着,命令孙鹤龄:“继续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孙鹤龄也豁出去了,将他在龙城的见闻全盘托出,道: “皇上,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以来,一战便将西北总兵吴青云所率领的十万云麾军,悉数歼灭于龙城城墙之下!” “而后,在面对突厥来使,意图分裂我大新王朝的狼子野心之时,于大殿之上挥刀怒斩突厥使臣,与突厥宣战!” “反倒是王朝西北总兵吴青云,暗中与敌国大汗铁木尔暗通曲款,引狼入室,祸乱西北边关......” ...... 孙鹤龄的一字一句,犹如雷霆之音,在金銮殿上炸响。 满朝文武,已经埋头跪地,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裤腰带里面,根本没有抬头的勇气。 金銮殿上,二世帝赵乾面如猪肝之色,满腔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一边听着孙鹤龄的讲述,一边看着手上陈怀安亲笔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 直至,雷霆大怒。 朝堂之上,天子之怒,一声霹雳:“他陈怀安这是要造反啊!” 第53章 朕的规矩,就是规矩 嗡! 一众朝臣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皇帝赵乾这一句:他陈怀安这是想造反啊,彻底戳破了以宰相秦如桧为首的奸佞之臣,用欺骗和谎言编织出来的“建安盛世,天下太平”这一巨大泡沫。 孙鹤龄突如其来的劝谏,打乱了秦如桧的全盘部署。 一时间,宰相秦如桧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其余朝臣,人人自危,自顾不暇。 唯有礼部侍郎孙鹤龄,依旧挺直腰杆,昂起头颅,坦然面对赵乾的怒火。 孙鹤龄高声呼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晋王世子陈怀安绝无造反之心,亦无称孤道寡,另立国号之意!” “相反,微臣反倒是认为,晋王世子陈怀安于江山、社稷有功,当赏之!” 刷!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为之侧目。 偷偷看向孙鹤龄的眼神,说不出是哀矜勿喜,还是幸灾乐祸。 噗! 金銮殿上,皇帝赵乾差点没被孙鹤龄的这一番话,把鼻子都气歪喽。 他强忍着下令让赤衣卫,把孙鹤龄拖出去砍了的冲动,满脸戾气的说道:“孙鹤龄,你说什么,朕没听错吧?” “他陈怀安都已经在龙城起兵对抗朝堂,打出了“奉旨靖难,以清君侧”的旗号,还说出而今新帝昏聩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你现在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什么陈怀安于江山、社稷有功,当赏之?” 说着,赵乾话锋一转,语气冰冷而凌厉的呵斥道:“孙鹤龄,到底是你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朕耳朵塞驴毛听错了?” “皇上请息怒!” 大殿之下,孙鹤龄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将西北总兵吴青云,与突厥大汗铁木尔来往的书信高举着呈过头顶。 随后,继续道:“皇上,此乃西北总兵吴青云,与突厥大汗铁木尔暗通曲款的来往书信,请皇上过目!” “微臣没猜错的话,此番灭国突厥者,也正是晋王世子陈怀安!” “平定西北边关之乱,横扫涤荡漠北突厥,难道不是于江山、社稷有功吗?难道不该受封赏吗?” 孙鹤龄话音刚落,这边皇帝赵乾的贴身太监,也已经将他手上吴青云和铁木尔的来往书信,呈到了赵乾面前。 后者脸色铁青,一目十行的看着书信上的内容,眼瞳中散发着的暴戾之气更甚了。 轰! 赵乾突然出手,一巴掌将龙椅背后的屏风拍碎成了几块,吓得倚靠在龙椅之上的宠妃闻人羽花容失色,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秦如桧!” “微臣,微臣在!” 赵乾一声暴喝,差点没把宰相秦如桧的心脏吓得停止跳动,战战兢兢的跪着向大殿之上挪出半个身子,忐忑不安的恭候圣谕。 赵乾厉声道:“告诉朕,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如桧诚惶诚恐的回道:“回,回皇上,北灭突厥之战,额......的确,但是,皇上,您听微臣解释......” “够了!” 赵乾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秦如桧。 然后,只见赵乾气势汹汹的拾阶而下,从金銮殿上径直走到秦如桧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怒道:“告诉朕,是还是不是?” 事到如今,秦如桧又哪里还敢欺瞒,点头如捣蒜的回道:“回皇上,是!” 哈哈! 得到秦如桧肯定的回答之后,赵乾不怒反笑。 只是那昔日里张狂,跋扈的笑声之中,多出了几分自嘲的可悲和可笑。 良久,赵乾这才恢复理智。 他看着秦如桧,语气冰冷的说道:“秦如桧,朕再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向朕禀报!” “若再有欺瞒,朕诛你九族!” 秦如桧脸色惨白,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将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之后,所发生的大事记,一件件,一桩桩如实向皇帝赵乾汇报。 包括三十万云麾军尽没,西北总兵吴青云战死云州,以及陈怀安率部北上,在漠北石峰山下一举捣毁突厥王庭的事情,全部向赵乾做了汇报。 甚至,陈怀安在西北三座军事重镇,及管辖的九十八郡县所颁布的施政纲领,也做了详细汇报。 只不过,老奸巨猾的秦如桧在汇报之时,刻意打了一个时间差,将他得知前线消息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两个月。 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死鬼吴青云的身上。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索性所有的黑锅都让吴青云背,牺牲他一个,挽救的可是整个“太子党”啊! 末了,秦如桧声泪俱下的总结道:“皇上,微臣有罪:” “微臣近两个月来,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开凿大运河,以及重修皇陵这两件大事之上,从而疏于对朝中文臣武将的管束,这才导致了出现此等欺君犯上之事的发生。” “皇上,这西北总兵吴青云,是微臣一手举荐的,微臣有失责之罪,还请皇上降罪!” 说着,秦如桧抬手擦拭了一下滚落脸颊的两行老泪,随即将头上戴着的宰相乌纱帽主动摘下来,高举过头顶。 哈哈! 赵乾再度可悲而又可笑的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 “朕一直以来,总是以千古一帝的要求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一直以推动建安盛世为己任。”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建安盛世,天下太平”,不过是一帮溜须拍马的文臣武将,用欺骗和谎言编织给朕的镜中花,水中月!” “反倒是这陈怀安的谋逆之举,戳破了朕一直以来所生活在的幻境之中。” “如此看来,这陈怀安的确当赏!” 说着,赵乾话锋一转,语气狰狞的说道:“朕不仅要赏他一个凌迟处死,还要赏他一个株连九族!” “沈光明!” “微臣在!” 赵乾一声厉喝,兵部尚书沈光明当即从群臣中跪着挪动出来,恭候圣谕。 赵乾道:“乱臣贼子陈怀安举兵谋反,贼军已攻占我大新西北三镇九十八郡县,朕命令你们兵部即刻拿出一个平定叛乱的折子递交上来,朕要御驾亲征!” “皇上,使不得啊,皇上!” 此言一出,礼部侍郎孙鹤龄再度站出来冒死劝谏,道: “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乃是奉了先帝的遗诏,手持打王金鞭奉旨靖难,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并非起兵谋反啊!” “陈怀安自起兵以来,无论是北上征讨突厥,还是对抗云麾军,其本质意义上来说,都是在代替朝廷行事,除外患,灭内贼,非要说世子谋反,也查无实据啊,皇上!” 哼! 赵乾突然冷哼一声,眼神狠厉的瞪着孙鹤龄,一字一句的说道:“孙鹤龄,你给朕听清楚了——” “从始至终,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先帝御赐的打王金鞭!” “还有,朕说他陈怀安是举兵谋反,他就是举兵谋反,何须证据?” “退朝!” “皇上......” 第54章 京师密报,御驾亲征 龙城,晋王府邸。 时隔一个月,晋王陈怀安终于率龙城众将返家探亲。 其麾下龙城兵马的北伐、南征两支大军,亦是进入短暂的休整期。 自两个月前于龙城起兵靖难以来,龙城将士连战连捷,士气空前高涨。 但随之而来的是,连续征战过后,北伐、南征两支大军都已出现人困马乏的疲态,唯有稍加休整,才能确保战力。 王府议事殿内,陈怀安正在和凤鸣山上,栖霞寺中的黑衣老和尚东方孝,探讨天下大事,却突然接到从常山郡武宁王府传来的密报。 “报——” “启禀晋王殿下,武宁王刘新武派特使求见!” 这时,金吾卫统领萧破浑厚而沙哑的声音,在王府议事殿外响起。 陈怀安眉头微蹙,见与不见,并未在第一时间给萧破答复。 武宁王刘新武,大新王朝高祖皇帝赵莽手下的八大异姓王之一。 出身燕赵之地贵族家庭,于“五胡乱华”时期自筹钱粮募兵举义,抗击胡马。 而后,率部归顺由赵莽所建立的大新政权,为收复幽云十六州做出重大贡献,深得真武皇帝信任,受封武宁王,赐常山郡为其封地。 身为晋王世子的陈怀安,自然与常山武宁王刘新武相识,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而已。 上一次听到武宁王刘新武的消息,还是在他爹陈破虏,赴京师参加二世皇帝赵乾的封禅祭天仪式之前。 与晋王陈破虏一样,同为大新王朝异姓王的武宁王刘新武,同样被赵乾以莫须有的理由剥夺了兵权,赋闲在家,当个逍遥闲散的王爷。 但刘新武,又要比陈破虏幸运得多。 最起码,他没有在从京师返家途中,突发病疽不治而亡,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陈怀安猜想,这或许和刘新武因早年征战时,不小心伤了命根而留下隐疾,一辈子就只生了一个女儿有关。 “殿下!” 黑衣老和尚东方孝,见陈怀安一直没有反应,便出言提醒道:“殿下,武宁王派来的特使还在外面等着呢!” 说完,还半眯着眼睛冲陈怀安点了点头。 陈怀安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议事殿外大喊一声:“萧破,宣武宁王特使进殿!” “宣,武宁王特使进殿!” 门外,萧破扯着嗓子大声向院子外喊话。 没一会儿,便有一个风尘仆仆,打扮成小商贩模样的中年男人,在萧破的引导之下进入王府议事殿内。 一进门,这人便向殿内主位之上的陈怀安行跪拜之礼:“常山武宁王府管家诸葛云生,叩见晋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怀安一挥手,道:“免礼,赐座,看茶!” 然而,自称武宁王府管家的诸葛云生在起身之后,却并未在王府下人的引导之下落座,而是依旧毕恭毕敬的站在陈怀安的面前。 那双饱读诗书之气的睿智眼神中,透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恳求。 见状,陈怀安再度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议事殿内,两个负责看茶倒水的王府下人匆忙领命而去。 殿内,诸葛云生却仍未开口说话,那恳求的眼角余光,分明瞥向了一袭黑袍傍身的东方孝。 很显然,这诸葛云生定然是奉了武宁王刘新武之命令,要与晋王陈怀安汇报之事非同小可,容不得第三人在场。 哈哈! 陈怀安看出了诸葛云生的担忧,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却并未让东方孝暂避。 他坦然而郑重的说道:“诸葛云生,但说无妨,东方大师乃是本王的授业恩师,与本王情同父子,无需回避!” 额...... 诸葛云生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一脸苦笑着,开口道:“启禀殿下,小人此番奉武宁王之命,贸然前来打扰,实乃有一事相告,一事相求!” “哦?” 陈怀安来了兴趣,问道:“何事相告,何事相求?” 诸葛云生道:“启禀殿下,我家王爷从京师得到密报,殿下日前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于龙城起兵靖难的消息,已被当朝皇上所知晓!” “皇帝震怒异常,已责成兵部制定平叛之策,要御驾亲征,亲赴龙城平叛!” 说话之时,诸葛云生眼角的余光,就一刻也不曾从陈怀安的身上挪开过。 他似乎在观察这位年轻的王爷,在得知当朝皇帝要亲自御驾亲征之时,会作何反应? 哈哈! 然而,端坐在议事殿主位之上的陈怀安,在得知二世帝赵乾竟然要御驾亲征,亲自到龙城讨伐平叛之时,脸上竟然毫无惊惧之色,反而还放声大笑起来。 陈怀安笑道:“本王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赵乾要御驾亲征,亲自来龙城和本王过过招吗?” “这事儿,本王早就知道了,不过——” 说着,他话锋一转,继续到:“本王还是要感谢武宁王,不管怎么说,他老人家都是整个大新朝堂之上,唯一一个向本王通报此事之人。” “这份情,本王记下了!” 原来,早在几天之前,陈怀安就已经收到了安插在京师,礼部侍郎孙鹤龄身边的密探,从京师传回来的消息,告知他皇帝赵乾即将御驾亲征。 所以,他今日才会邀黑衣和尚东方孝,到议事殿商讨天下大事。 只不过,这武宁王刘新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朝堂之上如此机密的消息,派专人前往龙城告知自己,这的确让陈怀安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但更多的却是,对刘新武所求之事的好奇。 能让刘新武拿出如此之诚意,而所求之事,必定不简单。 随后,只见他对着诸葛云生说道:“诸葛云生,武宁王命你相告之事,本王也已知晓,下面说说,武宁王有何事相求于本王吧?” 闻言,诸葛云生收起了在面见陈怀安之前,肚子里打好的腹稿。 面对这位年轻,但城府和手腕俱是了得的王爷,诸葛云生深知武宁王刘新武,在临行前特意交代他的那一套,在晋王陈怀安面前必然是行不通了。 唯有以诚相待,方能有一线之机。 扑通! 只见诸葛云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怀安的面前,神色悲恸,语气诚恳的说道: “还望晋王殿下发发慈悲,帮我家王爷一把,救救我们武宁王府的郡主刘书君吧!” 第55章 书君公主,和亲回纥 嗯? 听完诸葛云生转述了武宁王刘新武的请求之后,陈怀安不由得眉头微蹙。 他扭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旁边的东方孝,黑袍老和尚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却是突然睁开,有两道精光迸射而出。 本以为这老和尚知道什么内情呢,哪料后者却只是冲他微微摆了摆脑袋。 陈怀安只得开口询问,道:“诸葛云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诸葛云生抬头看向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禀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诸葛云生条理清晰的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好大喜功的二世皇帝赵乾自登基以来,为了让自己能有比肩秦皇汉武的政绩,连续颁布多道政令。 其中一条,便是通丝路。 而武宁王刘新武的独女,郡主刘书君后半生的命运,就被赵乾的一纸诏书,紧紧的和丝绸之路联系到一起。 大新时期,西域三十六国当属回纥势力最大,国力最盛。 赵乾为巩固大新王朝在西域各国的影响力,为确保陆上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必然绕不开回纥汗国。 而此时的回纥汗国,因忌惮大新王朝强盛的国力、武力,也有意和大新交好。 于是乎,回纥汗国的怀仁可汗骨力裴罗,遣使赴大新京师面圣求亲,求请大新皇帝赵乾遣公主为夫人,双方缔结盟约,共同守护丝绸之路。 赵乾本不想理会此事,但他的宠妃闻人羽却在一旁给他吹枕边风,让他把武宁王刘新武的女儿刘书君,封为公主,前往回纥和亲。 这前朝妖妃闻人羽,本就与武宁王刘新武有旧怨。 而且,刘新武患有隐疾不能生育之事,也是大新朝堂之上人尽皆知的秘密。 所以,当有此机会能报复刘新武,让他余生与女儿刘书君两地相隔,从此永不相见,闻人羽当然不肯放过。 赵乾架不住闻人羽的枕边风,加之常山武宁王刘新武,早已是大新王朝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他索性就满足了宠妃闻人羽的要求。 结果就是,赵乾一封诏书将武宁王刘新武的独女,郡主刘书君册封为安宁公主,命其远嫁。 来年开春,去往六千八百里外的回纥汗国和亲。 当此消息传回常山郡武宁王府时,刘新武和女儿刘书君俱是如遭雷击。 尤其是郡主刘书君,更是从此一病不起,日渐消瘦。 对此,武宁王刘新武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回想起二世帝赵乾登基以来,对武宁王府的所作所为,刘新武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反抗之心。 作为一个父亲,他决不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沦落为当权者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正值桃李年华的女儿,去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回纥老头子。 正当刘新武密谋,如何才能将女儿刘书君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之时。 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连克云州、朔北、灭突厥的消息便传到了刘新武的耳朵里。 从那个时候起,刘新武的心中便有了计较。 恰逢此时,陈怀安起兵靖难的消息传回朝堂之上,传到了皇帝赵乾的耳中,于是便有了武宁王派出特使,造反晋王府密报皇帝御驾亲征的一事发生。 最后,诸葛云生如此说道:“殿下,如今整个大新王朝,也只有殿下一人能有此能力,于水深火热之中救我家郡主一命!” “殿下,我家王爷说了,此番殿下如若能施以援手,他日殿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武宁王府的地方,我家王爷定会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还请殿下成全!” 说完,诸葛云生昂起脑袋,直挺挺的就磕了下去。 王府议事殿主位上,陈怀安看着跪在面前的诸葛云生,并未当场作出回答。 一旁的老和尚东方孝,也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容后再议。 下一刻,陈怀安开口道:“诸葛云生,你先起来吧!” 闻言,诸葛云生果然起身,却依旧饱含着恳求的目光看向陈怀安。 陈怀安又道:“诸葛云生,你自常山郡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至此,想必早已是疲惫不堪!” “武宁王委托你相告之事,所求之事,本王现已全部知晓!” 顿了顿,他继续道:“此举,事关重大,本王还需慎重考虑才能作出答复!” “这样吧,你先在王府住下来,回头本王作出决定之后,自会召见你!” 说完,陈怀安大手一挥,冲着屋外喊道:“来人啊,把武宁王府的诸葛先生带下去好生伺候着!” 见状,诸葛云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向陈怀安抱拳作揖,道:“有劳晋王殿下了!” 很快,便有王府的下人将诸葛云生带了下去。 直到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东方孝,这才爽朗的大笑着说道:“哈哈,恭喜晋王,贺喜晋王!” 陈怀安眉头一挑,明知故问道:“大师,何喜之有?” 哈哈! 东方孝笑着道:“殿下,刚刚还戏称贫僧是殿下的授业恩师,此刻就和恩师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这武宁王刘新武,不仅是本朝的八大异姓王之一,更是前朝出身燕赵之地的贵族世家,先帝赵莽能从容的收复幽云十六州,这武宁王可是功不可没!” 顿了顿,东方孝继续道:“别看这武宁王刘新武,已经被当朝皇帝剥夺了兵权,但他在燕赵之地的威望和影响,余威尚在,幽云十六州半数以上的守备将领,皆与其私交匪浅!” “更重要的是,这武宁王只有一个女儿,郡主刘书君!” “所以——” 哈哈哈! 说到这儿,东方孝再度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眼见老和尚如此高兴,陈怀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道:“那依照大师所言,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东方孝道:“迎娶郡主,直取幽云!” 第56章 迎娶郡主,志在幽云 常山郡,武宁王府。 闹中取静的武宁王府,坐落于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建筑群。 然而,随着大半年前武宁王刘新武被新帝赵乾,以莫须有的理由剥夺兵权之后,原本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的武宁王府,现如今已变得门可罗雀,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近日来,武宁王府附近的街道上,还多出了一些生面孔的商贩,经营着一些不挣钱的营生。 很多时候,这些商贩对上门的顾客都没什么好脸色,那凶狠而犀利的眼神,却是一直在武宁王府边上打转转。 刘新武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陌生商贩的身份,定然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爪牙,恶名在外的大新王朝赤衣卫,专门替当今皇上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原来,自从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对抗朝廷的消息,传到赵乾的耳朵里后。 后者立即就加强了,对大新王朝其余几个异姓王的监视,就怕再出现像陈怀安一样举兵谋反的逆贼。 这日,武宁王府的仆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大架马车的鸡、鸭、鹅,准备从王府后门运进府内。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巷子里面,突然闯出来一群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赤衣卫,气势汹汹的就将王府仆从拦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气焰嚣张的吼道: “赤衣卫临检,本千户命令你们,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放出来接受检查!” 见状,王府管家诸葛云生面露难色的回道: “大人,这些个都是我家王爷命小的购买的一些家禽畜生,这要是全部放出来了,待会儿可不好抓回去啊!” 说着,诸葛云生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才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一枚十两的银锭递到这名锦衣卫千户的手上,满脸堆笑的说着: “大人,一点小意思,给您和手下的弟兄们打壶酒喝!” 锵! 然而,面对诸葛云生的举动,这名锦衣卫千户毫不留情的,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绣春刀,冰冷锋利的刀刃直接架到了王府管家诸葛云生的脖子上。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从武宁王府后门传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中年男人自王府后门走出。 他身穿一袭红色蟒袍,眉宇间透着上位者的英武之气,行走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正是大新王朝赫赫威名的八大异姓王之一,武宁王刘新武。 刘新武一出门,就正好看到赤衣卫千户对王府管家诸葛云生拔刀相向,当即横眉冷眼,不怒自威的一声厉喝:“放肆!” “我堂堂大新武宁王府,岂是尔等匹夫能放肆之地,把刀给本王放下!” “参见王爷!” 闻言,那名嚣张跋扈的赤衣卫千户,也只得是讪笑着陪着笑脸,随手悻悻的收回佩刀,满脸堆笑的回道: “王爷,卑职职责所在,还望王爷理解!” 哼! 刘新武对这些朝廷的鹰犬爪牙,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厉声呵斥道:“本王这还没有被皇上剥夺爵位吧?” “堂堂大新王朝的武宁王,买几只鸡鸭鹅进府,难不成还得要你们赤衣卫批准才行?” 说着,刘新武话锋一转,冷笑着道: “哼,诸葛云生,把这几车鸡鸭鹅给本王送到府上,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手?” 言毕,诸葛云生果然指挥着一众下人,将几大车的鸡鸭鹅全部送回王府之内。 有武宁王刘新武亲自坐镇,这一队赤衣卫果然没敢在为难王府下人。 直到王府后门,那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关上,这为首的赤衣卫千户才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 “啊呸,什么玩意儿嘛,不就是个无兵无权的闲散王爷吗,横什么横!” “赶明儿皇上剥夺爵位的圣旨一道,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哼!” “我们走!” 很快,这十几个赤衣卫便收刀离去,消失在武宁王府周围的小巷子中。 但,四周奉命监视王府一举一动的赤衣卫商贩,却依旧在王府附近心不在焉的做着生意,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密切的关注着王府上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王府内,从晋王封地龙城,匆忙赶回武宁王府复命的管家诸葛云生,甚至都不顾上洗去一身的风尘和鸡、鸭、鹅粪的味道,便被武宁王刘新武叫到了王府书房。 书房之中,刘新武亲自给诸葛云生沏了一壶热茶,一脸关切的询问道:“云生,龙城之行结果怎样?” 诸葛云生端着热腾腾的茶杯,眼神坚定的向刘新武点了点头。 随后,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如释重负的回道:“回禀王爷,晋王殿下已经答应了王爷的请求,不过——” 说到这儿,诸葛云生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见诸葛云生说话说半截,刘新武顿时急了,道:“不过什么,你说啊!” 诸葛云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咬牙,一跺脚,道: “不过,小的临行前,晋王殿下的授业恩师,凤鸣山上栖霞寺中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却主动叫住了小人,他说——” “他说,晋王殿下与我家郡主年纪相仿,又尚未婚配,如若能缔结婚约,他日出兵解救郡主,也算师出有名。” “这老和尚还说了,王爷保得了郡主一时,但却保不了郡主一世,日后王爷若是百年归天之后,谁又能保郡主一世平安呢,总不能让晋王殿下名不正,言不顺的护郡主一世周全吧!” 嗡! 诸葛云生此话一出,武宁王刘新武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那英武而睿智的眼神,也在此时变得阴晴不定。 良久,刘新武这才开口询问道:“云生,此话是陈怀安的意思,还是那老和尚东方孝的意思?” 诸葛云生迟疑了一下,回想着自己在晋王府的点点滴滴。 然后,才不确定的回道:“回禀王爷,晋王殿下倒是从来没有当着小的的面,表露出这一层意思,但是——” “这晋王殿下曾当着小的的面说过,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和他情同父子!” “所以......” 第57章 武宁王府,押宝晋王 听完诸葛云生的这番话,武宁王刘新武眉头微蹙,久久不语。 一时间,他有些吃不准这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在临行前故意向王府管家诸葛云生提出来的,与武宁王府缔结婚约一事。 到底是晋王陈怀安的授意,还是那不安分的老和尚自作主张。 但有一点,刘新武心里很清楚。 那就是,陈怀安之所以能答应自己的请求,肯定是因为自己在幽云十六州,额,现在应该是除云州之外的幽云十五州的影响力和余威尚在。 他日,陈怀安的龙城靖难之师继续南征讨逆,幽云十六州首当其冲。 若是能将幽云十六州收入囊中,这就意味着陈怀安将坐拥大新王朝的半壁江山,有了和朝廷划江而治的实力。 接下来,无论是战是和,主动权都将牢牢掌握在陈怀安手上。 这小兔崽子,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文质彬彬的模样,但论起心计和手腕,可比他爹陈破虏厉害多了! 刘新武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回想起过往与陈怀安,在京师朝堂之上仅有的几次交集时的画面。 平心而论,他对陈怀安的印象还算不错,是一个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俊后生。 虽然,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身为晋王世子的陈怀安,并没有在马背上取得过什么功名。 是朝堂之上一众武将口中虎父犬子的“废物”,掌管破虏军后勤粮草的“弼马温”。 但,只有同为异姓王的刘新武才知道,总揽封地军政要务、负责三十万破虏军的人吃马嚼,可要比在马背上将敌军主将挑落马下要难得多。 这世人眼中的废物世子陈怀安,可一点也不废,倒不如说他大智若愚、虚怀若谷更为恰当。 果不其然,此后在面对晋王薨殂,皇帝夺权,世子改封的晴天霹雳,必死棋局之时。 众人眼中的废物世子陈怀安以身入局,高举“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于龙城起兵靖难; 短短两个月时间之内,就接连攻克云州、朔北两座军事重镇,全歼三十万云麾军; 更是孤师北伐,深入漠北闪击突厥,直捣王庭,迫使突厥余部远遁漠南。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惊世骇俗的壮举? 要知道,这陈怀安才年仅二十四岁,就已有此功绩。 假以时日,困龙升天,这还得了? 老和尚东方孝此时提出,与武宁王府缔结婚约,看似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实乃是雪中送炭的义举。 如若武宁王府与晋王府结成姻亲,日后陈怀安拿下幽云十六州之后,无论是与朝廷划江而治,还是继续南下一统江山,武宁王府都将是绝对的受益者。 于他刘新武而言,未来开国皇帝的老丈人身份,可比什么封异姓王要实在得多,也更稳靠得多。 再说了,东方孝这老和尚说得也在理。 自己终将有百年归天的时候,女儿的后半生的确需要托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从目前看来,放眼整个大新王朝,没有谁比晋王陈怀安更适合了。 这小兔崽子不仅心计手腕了得,是个人中龙凤。 相貌气质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俊俏后生,和自家闺女倒也般配,书君嫁给他,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只不过,一旦两家联姻的话,武宁王府以后的命运,可就彻底和晋王陈怀安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思索再三,刘新武最终还是决定,把宝押在晋王陈怀安的身上。 事到如今,也必须拿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和魄力了。 “王爷——” 这时,眼见自家王爷一直闭口不言,脸上时而阴郁,时而傻笑。 王府管家诸葛云生再也忍不住出言关心道:“王爷,您,您没事吧?” 嗯? 刘新武也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诸葛云生吩咐道: “云生,事情本王已经知晓了,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闻言,诸葛云生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向刘新武行了一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去。 “云生,你等等!” 突然,刘新武又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诸葛云生,压低声音向后者吩咐道: “对了,你替本王吩咐下去,把今天带回王府的几车鸡、鸭、鹅,全都给本王放在后院养着!” “另外,本王上次吩咐你的,找寻老实可靠的铁匠到王府做工的事情,也一并提上日程,借着后院鸡、鸭、鹅的叫声,正好可以掩盖铁匠打铁的声音。” “明白没有?” 诸葛云生点了点头,欠了欠身子,道:“王爷请放心,小的这就去照办!” 刘新武挥了挥手,道:“去吧!” 很快,诸葛云生便匆忙离去。 刘新武也紧随其后,离开书房,往女儿刘书君的闺房走去。 郡主刘书君的闺房所在,占据了整个王府中位置最好的一处院落,流水潺潺,假山林立,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鸟叫,更是给院落平添了几分幽静的韵味。 刘新武龙行虎步而来,未见闺女书君其人,先闻古筝萧瑟之声。 走近一看,正是郡主刘书君在院落之中弹奏古筝,演奏琴曲为十大古琴曲之一的《广陵散》。 刘书君的纤纤玉指在古筝琴弦上翻飞,将满腔幽怨以琴声抒发,曲声中充满了愤慨不屈的浩然之音。 正值桃李年华的武宁王府郡主刘书君,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 却被当朝皇帝赵乾以一纸诏书,就要她远赴六千八百里外的回纥汗国和亲,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异域番邦老头,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自从皇帝将她封为安宁公主,命其来年开春前往回纥和亲的圣旨,送到常山郡武宁王府的那一刻起。 昔日里活泼开朗的郡主刘书君,就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起来,终日与琴瑟为伴,以琴声抒发心中不满。 那原本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的脸蛋儿上,也写满了愁容和哀怨。 一曲终了,刘书君怅然若失,眉宇间也尽是惆怅。 “书君——” 直到这时,早就来到院门外的武宁王刘新武,这才面带笑容的匆忙而来,一边和女儿打招呼,一边挥手示意让院子里的王府丫鬟全部退下。 “你们,都退下吧!” “是,王爷!” 待到丫鬟退去,刘书君这才起身和刘新武问好:“爹,你来了!” 看着女儿一脸惆怅、哀怨的样子,当爹的那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 刘新武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探一探女儿的口风。 他试探性的问道:“书君,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忙着帮你看看,怎么才能避免到回纥和亲的事情。” “现在,这事儿有眉目了!” 嗯? 闻言,刘书君柳眉舒展,一脸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爹,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不用去回纥和亲了?” 刘新武重重的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 得到父王肯定的答复,刘书君脸上的哀怨阴霾一扫而空,甚至开心得原地转圈,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王府。 良久,依旧难掩激动的刘书君,又一次向刘新武确认道:“爹,你没有骗我吗?” 刘新武再次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当然了,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书君大喜,道:“爹,你太好了,嘻嘻!” 说着,刘书君便迈着轻盈的步伐来院落中来回奔走,喜笑颜开的自言自语道:“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去和亲了,以后就在这武宁王府陪着爹,哪儿也不去,嘻嘻!” 一旁,武宁王刘新武看着女儿,又恢复了往日活波开朗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微微上翘。 试探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算了,以后有时间再和闺女说,反正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当务之急,是得先想办法帮陈怀安,渡过皇帝赵乾御驾亲征这一关! 刘新武如此这般想着。 第58章 天策上将,统兵50万 金陵城,大新皇宫。 金銮殿内,朝堂之上。 满朝文武早已恭候多时,但皇帝赵乾一如既往的未能按时朝会,众人只得在朝堂之上耐心等着,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谈论的话题,自然是皇帝御驾亲征,前往龙城平定晋王世子陈怀安兴兵作乱一事。 值得一提的是,宰相秦如桧在上次朝会之后,被暴戾的赵乾罢免了三天之后,又重新官复原职,并且还让他统领六部,全权负责皇帝御驾亲征平叛一事。 有趣的是,当日在朝堂之上屡次顶撞赵乾,冒死进谏的礼部侍郎孙鹤龄,也并未受到赵乾的迁怒,依旧还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皇上驾到!” 突然,金銮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太监通报声,皇帝来了! 下一刻,便见赵乾步履生风的迈着步子,登上了金銮殿的台阶,最终一屁股坐在了那把,象征着大新王朝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昔日里与赵乾形影不离,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宠妃闻人羽,今日竟然没有与皇帝一起早朝。 这反常的一幕,倒是令一众朝臣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最终,还是在宰相秦如桧的带领之下,满朝文武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赵乾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众爱卿平身!” 随后,他直接开口道:“秦相,朕命你统领六部,制定的平叛之策进展如何了?” 秦如桧急道:“回禀皇上,平定龙城之乱的折子已经写好,微臣这就给皇上呈上来!” 说着,秦如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折,双手举着就要送到大殿台阶之下的太监手中。 然而,龙椅之上的赵乾根本没有兴趣自己翻阅,而是直接下令道:“秦相,你直接念就行了,朕懒得自己翻阅。” 额...... 秦如桧迟疑了一下,心道这平定龙城之乱的折子,那可是朝廷的机密,就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念出来,不怕被有心之人听去,回头再给陈怀安通风报信啊! 这晋王陈破虏在大新朝堂经营数十载,保不齐朝堂之上还有隐藏的晋王余孽啊! “秦如桧,朕让你念啊,耳朵塞驴毛了啊!” 龙椅之上,赵乾一声怒吼,吓得恍惚中的秦如桧一个激灵。 后者也顾不上其他,只得开口对着奏折念道: “启禀皇上,微臣统领六部尚书,连日来汇总各方情报,最终以兵部尚书沈光明的意见为主导,制定了平叛计划如下——” 紧接着,秦如桧就开始声情并茂的将奏折上撰写的内容,当着赵乾和文武百官的面娓娓道来。 为了平定龙城之乱,秦如桧吸取了西北总兵吴青云傲慢轻敌,从而导致一场惨败的经验教训,从一开始就摆出全力以赴的姿态。 首先,秦如桧会同兵部尚书沈光明,将大新王朝全国的兵力部署进行了汇总: 最终决定从江浙、山东沿海一带抽调20万备倭兵;从幽云十五州共计抽调20万虎贲军;从安西总兵府抽调10万安西边军,总计50万兵马组成平叛大军。 大军分两路,一路自山东北上,取道幽云十五州,最终于应州集结,自东向西,进攻反贼陈怀安实际控制的云州城; 另一路,自安西四镇南下,最终在长安府集结,自西向东,进攻反贼陈怀安的大本营,晋王封地龙城。 两路平叛大军的统兵主将,分别是安西总兵府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大新名将李旷之子,幽州飞将军李璟瑜。 郭定方,先帝赵莽的御前营主将,曾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被任命为大新王朝安西总兵府总兵,统领三十万安西边军镇守西域。 李璟瑜,大新名将李旷之子,曾跟随其父李旷征战多年,为新朝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先锋主将,统领十万虎贲军驻守幽州。 这二人,都是大新王朝赫赫威名的战将,对赵家皇权忠心耿耿。 最后,秦如桧道:“回禀皇上,以上便是微臣和六部尚书一起商议的平叛之策,还请皇上定夺!” 龙椅之上,听完秦如桧汇报的赵乾,点了点头对此平叛策略表示部分认同。 他道:“秦相,你和六部尚书制定的平叛之策很好,无论是出击策略,还是抽调的作战兵员,在朕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 说到这儿,赵乾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此次平叛朕要御驾亲征,在你刚才汇报的奏折中,朕可是完全没有听到,你们把朕摆在了那一路大军的位置?” “皇上——” 听闻此言,秦如桧立马准备出言解释。 谁料,赵乾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出言打断了秦如桧:“秦相,不必多言,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怕御驾亲征有风险,小心让陈怀安那乱臣贼子惊扰了圣驾对吗?” 顿了顿,赵乾继续道:“区区一个陈怀安,还不足以让朕受惊!” “朕决定了——” “自封为天策上将,统领50万大军前往龙城平叛,安西边军,依旧交由郭定方统领,这20万备倭兵和20万虎贲军,由朕亲自统帅。” “至于李璟瑜嘛,就让他在朕身边当个先锋主将好了!” “就这么决定了,退朝吧!” “皇上,使不得啊,皇上!”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反对之声,骤然在大新朝堂之上响起。 第59章 黄钺弓矢,征伐大将 大新朝堂,满朝文武。 敢当面顶撞当朝皇上的,恐怕也只有礼部侍郎孙鹤龄一人了。 这一次,面对赵乾一意孤行,誓要御驾亲征,北伐平叛之时,孙鹤龄再一次站出来冒死劝谏道: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休兵止戈!” 说着,孙鹤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站了出来,苦口婆心的继续说道:“皇上,同室操戈,外虏得利,如此浅显的道理,皇上难道都不明白吗?” “安西一带,吐蕃虎视眈眈,江浙、山东沿海一带,屡有倭人海盗进犯,安西的十万边军不能动,沿海的二十万备倭兵也不能动啊,皇上!” “一旦安西边军和沿海备倭兵,被抽调北伐的消息泄露,吐蕃和倭人必定犯我大新边境,袭扰我大新沿海,屠戮我大新子民,动摇我大新根基啊!” “还望皇上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说完,孙鹤龄便一头跪倒在赵乾的面前。 他的这一举动,当即把赵乾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赵乾黑着脸道:“孙鹤龄,朕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今日就不治你欺君犯上的罪了,但是——” “你给朕记住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说着,赵乾厉声道:“否则,休要怪朕不念及先帝托孤的情谊,把你身上的这身官服扒了,送你去流放戍边。” “北伐平叛一事,朕心意已决,若再有劝谏者,一律流放戍边!” “皇上——” 这孙鹤龄也是头铁,继续道:“皇上,您哪怕要把微臣流放戍边,微臣也要劝谏,劝皇上收起好战之心,与晋王交好,万不能因图一时之快,而葬送大新王朝千秋万代的后世基业!” “微臣此番前往晋王封地龙城,亲眼见证了晋王世子陈怀安麾下破虏军装备之精良,作战之骁勇!” “三十万云麾军尚不能敌,皇上即便是亲率50万大军御驾亲征,那也是劳师远袭,胜算又能有几成?” “陈怀安能以一己之力,南征云州,北伐突厥,并且两路大军同时取得大捷,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其麾下破虏军将士作战之勇猛,战斗力之强悍!” “皇上若能下一封罪己诏,与晋王世子交好,不仅可避免同室操戈,外虏得利的悲剧发生,还能替大新王朝觅得一战神名将!” “让陈怀安率领其麾下的破虏军,替皇上开疆拓土扩大大新疆域岂不美哉,就像当年先帝与晋王陈破虏那样,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一件事,又何苦闹到刀兵相见的地步?” “这打来打去,损失的可都是大新王朝的军事力量啊,皇上——” “够了!” 突然,赵乾一声暴喝,打断了孙鹤龄都已是话到嘴边,想要接着说下去的话语。 赵乾的脸色已经变得乌黑,双瞳中杀气迸射,厉声呵道:“孙鹤龄,看来你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 “还想让朕下罪己诏,与陈怀安那个乱臣贼子交好,你是何居心?”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说着,赵乾大手一挥,怒道:“来人啊,把礼部侍郎孙鹤龄的官服扒了,押往朕的御前营参军,让他当个马夫!” “孙鹤龄,你不是三番五次当着朕,还有满朝文武的面吹嘘贼子陈怀安,以及他麾下的破虏军余孽如何骁勇,如何善战吗?” “朕现在就把你编入御前营,让你跟着朕北伐龙城平叛,让你瞪大眼好好看看,到底是朕的大新锐士勇猛,还是陈怀安的破虏余孽更甚!” “退朝!” ...... 幽州,飞将军李璟瑜府邸。 京师皇城,以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一纸诏书。 与圣旨同时送达将军府的,还有一柄黄钺、一把弓矢。 当随行的传旨太监,将皇帝御驾亲征,北伐龙城,以及赏赐飞将军李璟瑜黄钺弓矢的圣旨内容宣读完毕时,李璟瑜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接旨谢恩过后,他当即召集麾下驻守幽州的虎贲军将领紧急议事。 申时时分。 将军府,议事殿内人声鼎沸。 前来议事的虎贲军将领,无一不对摆放在议事殿内,最显眼位置的黄钺弓矢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黄钺,以黄金为饰的斧头,乃是古代帝王的专用,或特赐给专主征伐的重臣。 弓矢,古代九锡之一,乃是皇帝赏赐给诸侯,大臣的九种礼器之一,是最高的礼遇。 在场的虎贲军将领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赏赐黄钺弓矢,给自家将军李璟瑜意味着什么。 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先灭三十万云麾军,在北击突厥,直捣王庭之事,早已在大新王朝传开。 尤其是和陈怀安所占领的云州,同属幽云十六州的幽州,虎贲军各将领俱是如坐针毡。 无论是陈怀安继续南征,还是朝廷挥师北伐平叛,驻守幽云各州的虎贲军,皆是首当其冲的先锋队。 这些常年驻守边关,与边境胡马对峙征战的前线虎贲军将领,比大新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清楚,陈怀安北击突厥,直捣王庭的含金量有多高。 平心而论,在场的虎贲军众将领,相当多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和陈怀安麾下的破虏军刀兵相见的。 一时间,在场议事的虎贲军将领便分成了两派,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 双方争执得不可开交。 “飞将军到——” 这时,议事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通报,是幽州虎贲军主将李璟瑜来了。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健壮如黑熊般的中年男人便龙行虎步而来,他迈步的样子,好似一尊移动的黑铁塔。 李璟瑜一出现,原本吵闹的议事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一众将领都在打量着飞将军的表情,揣摩着主将的心思。 李璟瑜当仁不让的坐上议事殿内的主位,一开口,犹如炸雷一般说道:“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议事,本将军就长话短说了:” “晋王世子于龙城起兵谋反,朝野之上满朝文武皆为之震惊,皇上更是龙颜大怒,以责成兵部拟定平叛的折子,我们虎贲军首当其冲,为平叛先锋,自东向西克云州,取龙城!” 顿了顿,李璟瑜继续道:“皇上已经封本将军为北伐大军先锋主将,率幽云各州20万虎贲军先行抵达应州,探查敌情。” “待到皇上亲率的20万沿海备倭兵抵达应州,合兵一处之后,共同攻打云州!” “刚才,本将军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诸位在屋内争执是战是和,本将军在此先定调——” 李璟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乱臣贼子陈怀安举兵谋反,意在颠覆我大新王朝统治,其心可诛!” “我虎贲军将士,须上下一心,平叛反贼,以报皇恩!” “好了,本将军要说的说完了!” “下面,这仗该怎么打,你们先各抒己见,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来!” 第60章 晋王殿下,要王妃吗 长安城,安西总兵府。 大新王朝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也接到了京师皇城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以及皇帝赵乾赏赐的黄钺弓矢。 该说不说,这二世帝赵乾昏聩归昏聩,但在笼络人心这一块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兵马未动,黄钺弓矢先行。 这象征着皇权最高礼遇的两件物品,对于将忠孝节义,忠君爱国刻进骨子里的古代武将来说,那可是有着非凡意义。 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也不例外。 作为大新王朝先帝赵莽的御前营主将,郭定方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多年,数次于危难之中救驾,可谓是战功赫赫。 但,最终先帝赵莽也只是敕封他为镇西大将军,西北总兵的官职,都是在二世帝赵乾继位之后才任命的。 而今,赵乾又赐他黄钺弓矢,怎叫郭定方不感激涕零,感念皇恩浩荡。 可是,那一纸诏书的内容,却又让郭定方举棋不定,左右为难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大新王朝的西域一带,并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安定,尤其是完成大一统后如日中天的吐蕃国,屡屡进犯大新边境。 若此时依照圣旨内容,抽调十万安西边军前往龙城平叛的消息,一旦传到吐蕃赞普达玛的耳中。 这位以好勇斗狠着称的吐蕃赞普,势必会趁乱进犯大新边境,甚至是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联合西域三十六国一起,颠覆大新在西域的控制权。 另一方面,郭定方麾下的安西四镇边军,有近五分之一的兵员,都是被打散重编的破虏军,对晋王陈破虏及世子陈怀安,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尽管,郭定方在上任安西总兵以后,一直在安西军中不遗余力的推行“去破虏化”,原破虏军中千户以上的一线统兵将领,早已被他清洗得七七八八。 但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让这些曾经的破虏军士兵,转过头就去攻打晋王封地龙城之时,这些基层士兵会不会出全力,甚至是临阵倒戈。 再有就是,这破虏军不愧是大新王朝第一军,战斗力之强悍远胜各军,在被打散编入安西边军后。 每每有外敌进犯,原破虏军将士必定冲在最前线,屡次以少胜多,打得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若是让郭定方率领,剔除了破虏军的安西边军去远征龙城,去和破虏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龙城守军对战,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尤其是,龙城的那支破虏军精锐,才刚刚在晋王世子陈怀安的指挥下,大破三十万云麾军,北上灭国突厥。 作为曾经先帝的御前营主将,郭定方有幸跟随赵莽和陈破虏两征漠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突厥骑兵的骁勇和难缠。 当年,晋王陈破虏五征漠北都没能完成灭国突厥的壮举。 现如今,陈怀安一次北伐,就直捣突厥王庭,迫使突厥余部远遁漠南,单凭这份战功,就足以让镇西大将军郭定方有所忌惮。 “诶,你说这皇上也是,晋王陈破虏不都已经把兵权乖乖上交了吗?又何苦对晋王府赶尽杀绝呢?” 郭定方在书房内自言自语,道:“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不是逼着人家陈怀安造反吗?” “这打来打去,损失的可都是大新王朝的军事力量,到头来岂不是便宜了异族胡马这帮蛮子?” “皇命难违,这一步棋可不好走喽!” 就在郭定方举棋不定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士兵的通报声。 “报——” “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吐蕃大军犯我边境!” “什么?” 书房内,郭定方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势抓起放在案桌之上的佩剑就要往外走。 刚走几步,他突然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诶,这不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吗?” “达玛啊达玛,你这兔崽子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了,哈哈哈!” 随即,只见郭定方神清气爽的对着屋外大声吩咐道:“那谁,马上通知安西边军各将领,紧急商议御敌之策!” “另外,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赶赴京师,向朝廷禀明吐蕃贼众进犯我大新边境一事,奏请皇上和兵部定夺!” “末将遵命!” ...... 龙城,晋王府邸。 陈怀安与黑袍和尚东方孝,并行在王府花园之中。 看着东方孝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陈怀安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来,那日在接到武宁王刘新武的请求之后,陈怀安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出手相助,在郡主刘书君前往回纥和亲途中,派一支奇兵将其救下。 于陈怀安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还能将武宁王刘新武从此事中剥离出来,让他免遭赵乾的清算。 至于老和尚当时提出来的“迎娶郡主,直取幽云”的建议,陈怀安却并未采纳。 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是一个拥有【天生帝王命】的位面之子,他是相当反感这种政治联姻的。 尤其是,他连武宁王的女儿刘书君的面都没有见过,高矮胖瘦,相貌如何一概不知。 那武宁王刘新武他倒是见过几次,相貌虽说不丑,但也绝对和俊逸挂不上钩。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很难让陈怀安对其女儿刘书君的相貌,产生美好的遐想。 正如当初突厥大汗铁木尔,提出与陈怀安结盟,共同推翻昏君赵乾的统治时一样。 若是陈怀安没有系统,没有八十万私兵,他或许还会反复斟酌考虑。 而今,在老和尚东方孝提出“迎娶郡主,直取幽云”的意见时,陈怀安也是同样的考虑和打算。 这幽云十六州,他志在必得。 但,绝非是通过政治联姻这种手段。 他有理由,更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麾下的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北大将军常遇春能一鼓作气拿下,除云州以外的剩余十五州。 毕竟,这位大明第一猛将,当初在朱元璋手上的时候,也就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幽云十六州全部收复。 哪曾想,这老和尚东方孝竟然背着他,给武宁王府的管家诸葛云生,提出了晋王府和武宁王府缔结婚约的请求。 还威胁人家说什么,刘新武你保得了女儿一时,但保不了她一世的虎狼之词。 这不是上赶着给咱找媳妇吗? 得知此消息后,陈怀安一个头两个大。 此刻,他依然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大师,你那日当真提出了,晋王府与武宁王府联姻的请求啊?” 东方孝大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你看贫僧像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吗?” “报——” “启禀晋王殿下,武宁王府密使求见!” 第61章 追封谥号,大新堡宗 晋王府,议事殿。 龙城靖难之师将领齐聚一堂,共同商议抗敌大计。 随着武宁王刘新武派遣的密使抵达晋王府,将朝廷北伐平叛的作战计划送到陈怀安手上,休整了快两个月的龙城靖难大军众将士,也即将迎来再次出征。 直到这时,陈怀安才明白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当初向武宁王府管家诸葛云生提出联姻的用意何在——这是要让武宁王刘新武,心甘情愿的把宝押在晋王府,押在陈怀安身上啊! 原来,这身为大新王朝八大异姓王之一的武宁王刘新武,其影响力不仅局限于燕云十六州一带。 大新朝堂之上,亦是有他众多的耳目。 就比如,陈怀安安插在京师的内线,虽能探听到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消息,但却不能在短时间内,查清楚赵乾此次御驾亲征的详细情报。 诸如兵力多少,兵种几何,由谁统兵,什么时候出发,途经哪些行军线路等等细节。 但刘新武就不一样了。 就在刚才,武宁王府的密使递交给陈怀安的情报中,就详细的标注着,此番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兵力配置,统兵主将,行军时间,行军线路等。 有了这份情报,等同于让陈怀安看清楚了赵乾的全部底牌。 即便赵乾统兵50万大军压境,陈怀安和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以劣势兵力,依然能做到有的放矢,应对自如。 只需让赵乾的50万大军首尾不能相顾,这一仗就能大获全胜。 “晋王殿下驾到!” 这时,王府议事殿外,传来了金吾卫统领萧破浑厚而有力的通报声。 下一刻,原本闹哄哄的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将领纷纷起身,齐刷刷的看向门外。 只见,身穿红色蟒袍的晋王陈怀安龙行虎步而来。 在他身后,是一袭黑袍傍身的老和尚东方孝。 “殿下!” 众将领齐声向陈怀安问好。 见状,陈怀安面带微笑的和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王府议事殿的主位上,这才摆了摆手吩咐道:“诸位,落座吧!” 一声令下,众将坐定。 陈怀安开口道:“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议事,主要是商讨一下龙城靖难大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想必,诸位都应该有所耳闻,当朝皇帝赵乾在得知我等于龙城起兵靖难,清君侧,除奸佞的消息之后,决定率大军御驾亲征,北伐龙城平叛。” 说到这儿,陈怀安笑了笑,继续道: “想来也可笑啊,我等在漠北浴血奋战,横扫突厥王庭,一举肃清了危害我汉界边境百年之久的强敌,非但没能等来朝廷封侯拜相的赏赐,反倒是落下个乱臣、贼子、叛军的名声。” “本王甚是替诸位将军感到心寒啊!” “昏君坐朝,奸佞误国啊!” 陈怀安这番话,顿时引起原龙城破虏军众将的情感共鸣。 前军主将樊无忌第一个站出来表态,道:“殿下所言极是,如今的朝廷,早已不是先帝时期那个君主贤明、臣忠将良的朝廷了!” “二世帝赵乾昏聩暴戾,好大喜功,朝中又有奸相秦如桧把持朝政,任人唯亲,整个大新朝堂早都被这群人整得乌烟瘴气!” “依末将看来,这大新朝堂早该......” “樊将军所言极是!” 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议事殿内响起,硬生生将樊无忌的话给压了回去。 说话之人,正是勇武将军庞先楚。 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接下话茬道:“殿下,末将以为,朝廷和皇上怎么看我们龙城靖难之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一定得清楚此番奉旨靖难,南征讨逆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说到这,庞先楚停顿了一下,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除掉一个奸臣吴青云,并不能让皇上幡然悔悟,那就继续打,一直打到把朝堂之上的奸佞之臣全部铲除干净为止!” 哈哈! 听完庞先楚的这番发言,陈怀安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他又岂能不明白庞先楚是何用意,他是怕樊无忌口头上没个把门的,把推翻大新,另立国号的虎狼之词,一个不小心在议事殿内当着众将的面说出来啊! 其实,陈怀安心里清楚得很。 如果说当初一众龙城破虏军将领,跟随他于龙城起兵,是为了自保; 可后面随着龙城靖难大军连战连捷,甚至还一举将突厥灭国之后,手下这些龙城破虏军将领的心思,那自然是活泛起来。 试问,哪个武将没有一颗从龙之臣的雄心壮志在心中呢? 最开始陈怀安撰写《奉天靖难,讨逆檄文》,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给起兵找个理由,顺便也让龙城破虏军的将士们求个心安。 但后面随着连战连捷,龙城靖难大军兵马越打越多,这些原破虏军的将士们难免会飘,这也是人之常情,能理解。 但,暂时还不提倡。 眼下,还未到登基称帝的时期。 他陈怀安要做的,是要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而绝非偏安一隅,乐不思蜀的刘阿斗。 他想要的,也绝非是简单的黄袍加身,而是万国来朝,普天同庆。 所以,庞先楚的这一番话,正合陈怀安的心意。 “庞将军所言极是!” 陈怀安当即肯定了庞先楚的看法,继续道:“奸佞不除,国无宁日,奸佞不除,本王绝不收兵!” 随后,陈怀安话锋一转,一脸严肃的说道:“诸位,言归正传,本王已接到密报,掌握了赵乾此番御驾亲征的详细行军打仗计划!” “来人啊,把舆图(地图)拿上来!” 很快,金吾卫统领萧破,便拿着一张巨幅的军事地图来到殿内,与另一名金吾卫一起,将军事地图摊开,供陈怀安及众将查阅。 陈怀安站起来,侧身面对地图,对着议事殿内的众将说道:“诸位,赵乾此番御驾亲征,一共从全国各地抽调了五十万大军。” 说着,他的手指,也开始在军事地图上比划起来,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详细解读: “兵部从江浙、山东沿海一带,抽调了20万备倭兵沿江而上,于京师金陵城与赵乾和其亲率的御林军合兵一处,取道幽云十六州,沿瀛洲,过莫州、涿州抵达幽州!” “驻守幽云十六州的飞将军李璟瑜,将先行率20万虎贲军自幽州起,途径顺州,妫州,新州,直到应州为赵乾御驾亲征探查沿途军情。” “随后,40万大军于应州合兵,直取云州!” 说到这儿,陈怀安的放在军事地图上比划的手指,重新调转方向,落到了长安府之上,继续道: “另一路敌军,由大新王朝的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统帅,由安西四镇的10万安西边军组成。” “这一路敌军,自长安府出发,直逼龙城!” “以上便是赵乾此番御驾亲征的兵力部署和行军路线,对此,本王也有了初步的应对之策——” 陈怀安语气陡然凌厉起来,道:“针对敌军以三路分兵,进犯我龙城的战略部署,本王决议集中优势兵力,予以敌军各个击破!” “擒贼先擒王,本王将亲率虎豹骑精兵绕道漠北,过武州,在这个地方予以赵乾和20万备倭兵致命一击!” 话音刚落,陈怀安的手指便落在了军事地图上,武州一带,一个名叫“土木堡”的地方。 陈怀安的脑海中,更是在同一时间想起来一个熟悉的人名,一个被誉为大明战神的瓦剌留学生。 今日,当陈怀安从武宁王府派来的密使手上,拿到这份皇帝赵乾的兵力部署和行军路线图时,都差点没敢相信,赵乾这家伙竟然会选择和大明战神北征时,如出一辙的行军路线。 甚至,这二者所统帅的兵力都是一样的。 不得不让人感慨,这历史果然是惊人的相似啊! 面对赵乾送上门来的大礼,陈怀安又岂能有不笑纳的理由? 此战过后,陈怀安连给赵乾追封的谥号,都一并考虑清楚了,就叫堡宗,大新堡宗! “土木堡?” 这时,议事殿内突然传来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的声音,他盯着地图上的土木堡三个字怔怔出神,道: “殿下,您是打算在土木堡一带伏击御驾亲征的赵乾?”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问道:“常将军,本王此举,可有不妥?” 第62章 平叛归来,册封皇后 面对陈怀安的发问,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先是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最后,才开口道:“殿下,末将思来想去,这土木堡一带的确是伏击北伐敌军的最佳位置。” “如此一来,敌军的40万大军便首尾不能相顾,等于没兵!” 说到这儿,常遇春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云州到武州之间,还隔着应州、新州,这可都是敌军的城池。” “即便是殿下率虎豹骑绕道漠北,直接过武州进入土木堡一带设伏,其困难程度丝毫不亚于直接自云州出兵,一路强攻应州、新州。” 说着,常遇春以其专业的带兵打仗本领,开始逐条分析道: “其一,漠北草原入冬之后,天气恶劣,复杂多变,虎豹骑绕道漠北,若是没有向导引路,极易迷失方向,贻误战机事小,令殿下蒙尘事大啊!” “其二,虎豹骑乃骑兵精锐,善于野战,却不善攻城,这武州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以虎豹骑攻城,分明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乃下策!” “其三,殿下伏兵土木堡,奇字当先,一旦武州战事爆发,敌军势必会有所警觉,即便拿下武州,恐怕也失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略意义。” 说完,常遇春向陈怀安拱了拱手,道:“殿下,此乃末将之拙见,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刷! 此话一出,王府议事殿的一众龙城靖难之师将领,纷纷眉头紧锁起来,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晋王陈怀安。 哈哈哈! 这时,只见陈怀安放声爽朗大笑,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稳坐钓鱼台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 后者摸着下巴处花白的胡子,那种古井不波的老脸之上,好似写着“天下大事,尽在贫僧预料之中”几个大字。 没错,东方孝早就已经替陈怀安打点好一切。 那镇守武州城的大新将领刘子玉,乃是武宁王刘新武的义子! 陈怀安也终于明白了,东方孝提出晋王府与武宁王府联姻的良苦用心。 出手协助陈怀安率兵伏击当朝皇帝赵乾,这可不是简单的杀头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比起什么日后从龙之臣,封侯赐爵的奖赏,对于本就是大新八大异姓王之一的刘新武来说,哪有开国之君的国丈爷更有诱惑力? 成为千古一帝的路上,不仅有打打杀杀,还得有人情世故啊! 陈怀安心中如此这般想着,嘴上却对常遇春和麾下将领们说道:“常将军所言极是,但本王要说的是——” “这些问题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问题,但对于本王来说,它完全不是问题!”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厉声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议事殿内,一众将领纷纷挺直腰板,目光坚定的看向陈怀安。 陈怀安道:“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令你即日启程,率龙城靖难之师征南大军固守云州,等待本王的进一步将令,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常遇春抱拳作揖,当场领命。 陈怀安又道:“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统帅八万玄甲军固守龙城,确保龙兴之地不受朝廷安西边军袭扰,等待本王的进一步将令,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白袍儒将陈庆之也站出来拱了拱手,表示领命。 陈怀安再次开口道:“北伐大军先锋主将、骠骑将军霍去病听令——” “末将在!” “本王即刻擢升你为殿前先锋,统领虎豹骑精锐斥候,为绕道漠北、直取武州的虎豹骑大军探路,以确保大军能按时抵达武州城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目光如炬的接下将令。 陈怀安的点兵点将仍在继续:“大将军王翦、勇武将军庞先楚、副将樊无忌听令——” “末将在!” 三人齐刷刷站出来等候将令。 陈怀安道:“你们三人各自统领麾下的龙城铁浮屠、虎豹骑、秦锐士整军,步卒一人配双马,骑兵一人配三马,重骑一人配四马;” “随本王一道自云州出漠北,直取武州,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三人齐刷刷抱拳领命,眼神中闪烁着对建功立业,夷平敌军的渴望。 “全军三日后开拔,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京师,金陵皇城。 今日,是大新二世皇帝赵乾御驾亲征,大军出征的日子。 午时时分。 皇城内外,旌旗猎猎,刀枪如林,锣鼓声喧嚣震天。 以宰相秦如桧为首的满朝文武,俱是在皇城外列队恭送赵乾。 城外,两万名披甲带刀的大新御林军早已整装待发,全体将士神色肃穆冷冽,眼神中有杀气闪烁。 终于,身披黄金战甲,头戴金色头盔,连脚上的战靴都是绣着五爪金龙的皇帝赵乾,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自皇城内款款而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架由六匹骏马驾驭的马车,车身上不仅镶嵌着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分明是皇帝的龙辇。 龙辇之上,坐着一个天生媚骨,风情万种的女人,正是皇帝赵乾的宠妃闻人羽。 见此一幕,被赵乾扒去官袍编入北伐平叛大军之中,当个御前马夫的礼部侍郎孙鹤龄,不由得摇头叹息。 古往今来,御驾亲征时还让龙辇带着宠妃的,恐怕也只有大新二世皇帝赵乾一人了吧? 对此,其余满朝文武,倒是见怪不怪。 骑在汗血宝马马背之上的赵乾,看着跪地相送的满朝文武,又看了看精锐之师的两万御林军,不由得意气风发,心生豪迈。 只听赵乾侧身对着龙辇之上的闻人羽说道:“闻美人儿,瞧见了吧,这便是朕的御林军,此番北伐平叛,朕要带你好好看一看朕的大好江山!” “王师北伐凯旋之日,就是朕册封你为大新王朝皇后之时!” 第63章 前朝将军,新朝国舅 武州属地,土木堡。 大新王朝名将之后,幽州飞将军李璟瑜,正统帅着十二万虎贲军精锐于土木堡临时休整,等待自武州开拔的三万虎贲军合兵一处。 沿途,李璟瑜命其麾下亲兵,在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必经之路上反复探查,并留下小股斥候加以警戒,以确保当今圣上的安全。 对此,其麾下的虎贲军将领纷纷表示,飞将军这是谨慎过头了。 这幽云十六州,除云州被陈怀安的龙城叛军攻克之外,其余十五州尽数在朝廷虎贲军的掌控之下。 而今,又有飞将军李璟瑜,亲率二十万虎贲军打前站,除非他陈怀安和龙城叛军,是长着翅膀的鸟人——会飞。 否则,飞将军亲自替皇上选定的这条,位于幽云十六州腹地的行军路线,其安全程度堪比京师皇城。 毕竟,这幽云十六州一带不仅有长城天险,各州也俱是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还有五十万虎贲军驻扎于此,任谁也休想在幽云腹地惊扰圣驾。 更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二十万备倭兵,以及两万精锐的京师御林军护驾。 所以,飞将军李璟瑜派出麾下亲兵,在沿途反复探查,并留下小股斥候警戒的行为,在一众虎贲军将领看来,无疑是谨慎过头,还容易耽误大军行军时间,简直是劳神又费力。 “报——” “启禀大将军,武州虎贲军副将倪保国求见!” 这时,土木堡的虎贲军临时大营中,中军大帐外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稳坐中军大帐的飞将军李璟瑜,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名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便匆忙而来。 一进大帐,先向稳住帐中的李璟瑜跪拜行礼,双手抱拳道:“末将倪保国参见大将军。” “将军,末将奉命率领武州的三万虎贲军前来合营,此刻大军正在十里外的野地休整,请将军示下!” 直到这时,一直伏案写作的李璟瑜,才将手上的毛笔一扔,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倪保国,一脸不悦的责问道:“刘子玉呢?” 倪保国面不改色的回道:“回禀将军,大军开拔之前,漠北突然出现一支小股突厥余孽袭扰我武州城,刘将军亲率两千亲兵截杀北蛮子去了!” “为不耽误平叛大军开拔,刘将军特命末将先行率部,赶赴土木堡与平叛大军汇合,刘将军稍后到!” 砰! 闻言,李璟瑜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桌之上,横眉怒目的吼道:“这个刘子玉想干嘛,执行本将军的将令也敢打折扣!” “他最好是在皇上御驾亲征的大军抵达之前,赶到应州和本将军汇合!” “否则,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谁也救不了他,哼——” 随后,李璟瑜大手一挥,怒道:“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赶赴应州,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武州城,将军府。 傍晚时分。 武州虎贲军参将刘子玉,策马率领百余名亲兵风尘仆仆的自城外剿匪归来,径直回了将军府。 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暗藏在武州城内,皇帝亲手培养的情报机关赤衣卫的监视。 只不过,对于刘子玉率兵出城,清剿突厥余孽一事,负责监视的赤衣卫也只是正常记录在案,以备后查,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但事实上,刘子玉此番率领亲兵出城剿匪,并不是真的去清剿所谓的突厥余孽,而是在武州城外的漠北草原上,与龙城靖难大军、骠骑将军霍去病接洽。 刘子玉一行,在返回将军府后,他立即下令府上戒严,三步一兵,五步一岗。 书房内,一个穿着亲兵甲胄的老兵端坐在主位之上。 身为将军的刘子玉,反倒是殷勤的替这名年老的士兵端茶倒水,热情伺候。 直到这名老兵取下头盔,这才露出那张充满睿智之气的脸庞,赫然是大新王朝八大异姓王之一的武宁王刘新武! 没错,在掌握了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时间、路线和兵力部署之后。 早已决定将武宁王府的前途和未来,甚至是父女俩的身家性命,都一并押到晋王府,押到陈怀安身上的刘新武,立刻就行动起来。 在得知陈怀安决定神兵天降,于武州属地土木堡伏击皇帝赵乾之后,刘新武在震惊之余,当即化妆离府,马不停蹄的赶赴武州城。 这才有了武州副将倪保国奉命率军出征,参将刘子玉出城剿匪的一幕。 刘子玉在给刘新武斟满一盏热茶之后,终于开口问道:“爹,你真的决定了,要赌上九族的身家性命,跟陈怀安一起造反吗?” 顿了顿,刘子玉继续道:“爹,今日你也亲眼见到了,陈怀安麾下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看着他那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啊!” “再说了,这陈怀安此行借道武州伏击当朝皇上,他才带来了三万余人马而已,那皇帝赵乾连同京师御林军,沿海备倭兵一起,可是有整整二十二万大军啊!” 说到这儿,刘子玉顿了顿,这才试探性的问道:“爹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如今,突厥灭国,漠北草原上最大的威胁已经没有了,爹若不想书君妹妹远嫁回纥和亲,只要能想办法把书君弄到武州,我就有办法把你们送到草原上去安度余生。” “爹,要不再考虑考虑?” 哈哈! 听到义子刘子玉的这番话,武宁王刘新武突然爽朗的大笑起来。 他只是笑,也不说话。 倒是听的刘子玉的心里直发麻,忍不住问道:“爹,你笑啥?” 刘新武这才止住笑声,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子玉,道:“子玉,你知道这个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功绩吗?” 刘子玉摇了摇头。 刘新武道:“建安元年九月十七晚,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一万精骑涤荡漠北,一举捣毁突厥王庭,斩杀突厥大汗铁木尔等三十二将,杀敌两万有余,俘虏不计其数!” “这骠骑将军霍去病,不过弱冠之年而已!” 说着,刘新武咧嘴一笑,道:“子玉,你想想你20岁的时候在干嘛?” “如果,你在20岁的时候能一举灭国突厥,为父想来,你恐怕比骠骑将军还要轻狂,还要不知天高地厚!” “啊!” “这——” 一时间,刘子玉目瞪狗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新武继续说道:“为父南征北战,打了大半辈子仗了,后半生好不容安顿下来,已无心,更无力再四处漂泊。” “反倒是你啊,为父倒想问你一句——” 刘新武话锋一转,言辞犀利的问道:“你也即将不惑之年,是想守着过去的功劳簿,在前朝继续当个三品将军;” “还是说,仍有魄力和勇气去拼一把,当个新朝的国舅爷?” 第64章 武州一夜,改朝换代 嘶! 刘子玉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义父刘新武的眼神中,分明有对权利、欲望的渴望一闪而过。 一个是朝廷的正三品武将,一个是开国皇帝的大舅哥,这二者之间的分量孰轻孰重,刘子玉还是拎得清的。 再者就是,随着当朝皇帝赵乾,清洗前朝旧臣的镰刀高高举起,身为武宁王义子的刘子玉,迟早也会成为清洗对象。 近日以来,频繁出现在将军府外,监视其一举一动的赤衣卫就是很好的佐证。 若非此前突厥蛮子肆掠,皇上需要他镇守武州,而今又平叛大战在即,皇上更腾不出功夫来收拾他的话,恐怕他这三品参将的官职,也早已经被一撸到底。 碰上皇帝心情好,也许还能混个解甲归田,颐养天年。 若是皇帝心情差,后半生恐怕就得落个牢狱之灾,冤死天牢。 即便义父武宁王,没有冒险前来武州召见他,刘子玉也早在心中,开始替自己和家人谋划起未来。 义父刘新武的到来,只是加速了他做出选择的时间。 刘子玉只用了几秒钟考虑,便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刘新武,一字一句的说道:“爹,孩儿能有今天,全仰仗爹的提携。” “当年,孩儿在常山郡跟随爹起兵举义之时,就曾发过誓,爹手指的方向,就是孩儿征战的沙场!” “现如今,孩儿依然是这个态度!” 说着,刘子玉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倒在刘新武的面前,字字铿锵的继续说道:“爹,该怎么做,还请爹明示!” “孩儿和将军府的两千亲兵,全凭爹差遣!” 哈哈! 见状,端坐在椅子上的刘新武放声大笑,随后大手霸气一挥,道:“子玉我儿,为父没有看错你!” 说完,刘新武一把将跪在面前的刘子玉拉起来,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刘子玉一边听,一边不断的点头。 最后,刘新武嘱咐道:“子玉,事关重大,你必须亲自率兵去办,决不能出半点差池,听明白没有?” 刘子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爹,放心吧,孩儿明白!” 刘新武道:“那好,爹在府上等你的好消息!” “爹,孩儿去了!” ...... 亥时时分。 武州城内静悄悄的,只有更夫单调重复的打更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大新王朝实行宵禁政策,边关重镇武州更是严格执行宵禁政策,戌时一到,城内的大街小巷便空无一人。 当然了,宵禁那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的。 对于城内的达官显贵,商贾巨富来说,夜晚才是一天中精彩生活的开始。 在内城,有通宵营业的烟花柳巷,供上流社会的人士寻欢作乐。 很显然,身为御前行走,皇帝爪牙的赤衣卫们,自然也属于是武州城内的上流人士。 在监视武州参将刘子玉之余,也免不了到风月场所舒缓筋骨,放松神经。 今夜,武州城寒风瑟瑟,乌云密布。 眼瞅着,今年的第一场降雪就要来了。 武州内城,烟花柳巷,一家名为“烟雨楼”的风月场所内,铜炉中的炭火燃得正旺,数名衣着单薄的女子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跳舞的跳舞。 好一副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场景。 负责常驻武州,监视武州虎贲军参将刘子玉一举一动的,是赤衣卫的一名百户。 此时,这名赤衣卫百户正左拥右抱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一边饮酒,一边作乐,好不快活。 他麾下的几个赤衣卫狗腿子,虽不像顶头上司一样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却也人手搂着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艳.妇上下其手,忙得不可开交。 全然没有注意到,烟雨楼外早已被密集的脚步声所包围。 武州虎贲军参将刘子玉,亲率一千名亲兵将烟花柳巷团团包围,将士俱是披甲带刀,武装到了牙齿。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穿着一身明光铠,手持环首短刀的刘子玉大手一挥,麾下的亲兵立刻行动起来,同时将烟花柳巷几家风月场所的大门踹开。 轰隆! 伴随着被踹飞的木门,刺骨的北风呼啦一下子就灌进了烟雨楼内。 紧接着,无数披甲带刀的虎贲军士兵涌进烟雨楼,凡是烟花柳巷风月场所内的男人,一个不留,全部当场收押。 “啊——” “你们干什么?” “本大人可是武州县令,你们竟然动粗!” 一时间,原本歌舞升平,人声鼎沸的烟雨楼内,到处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斥声,以及东西被打翻、打碎的砰砰声。 “大胆狂徒,吾乃赤衣卫百户蔡守义,有皇上御赐的腰牌在此,见此物如皇上亲临,尔等贼子还不速速下跪!” 说话间,原本搂着俩青楼女子,左拥右抱的赤衣卫百户蔡守义,突然跳到了桌子上,拿出一块象征着赤衣卫身份的腰牌,一举喝退了几名正欲上前,将其收押的虎贲军士兵。 借此时机,蔡守义手下的几个狗腿子,也慌忙从桌子底下将所配的绣春刀抽出,狐假虎威的与虎贲军将士对峙起来。 “哎呀,这不是刘将军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这时,烟雨楼浓妆艳抹的老鸨,也扭着肥硕的腰肢匆忙而来,捏着兰花指的手上还扇着手帕。 “刘将军——” 锵! 老鸨热情的客套话,还没来得及扑到刘子玉身边说出,就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然后脖子粗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 是刘子玉手中的环首短刀,刀刃已经架到了老鸨的脖子上。 老鸨面色惨白,带着哭腔道:“刘将军,这烟雨楼背后站着的,可是朝廷秦相的人,你这样做可是在和秦相作对!” 哼! 刘子玉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这烟雨楼的老鸨,而是掠过她,径直走向试图反抗的赤衣卫百户蔡守义。 这边,喝得醉醺醺的蔡守义,也终于认出来人。 当即怒斥道:“好你个刘子玉,本官早就看你不对劲了,没想到你果然不是个东西,你这可是在造反!” 刘子玉冷笑着道:“蔡守义,你说得对,本将军就是在造反,你能奈我何?” “刘子玉,你——” 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刘子玉的赤衣卫百户蔡守义,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两条腿都在打颤。 刘子玉也不废话,直接下令:“赤衣卫一个不留,杀!” “其余人,顺晋王者昌,逆晋王者亡!” “得令!” 第65章 大战前夕,翁婿见面 一夜之间,大新王朝幽云十六州之一的边关重镇武州城,改换门庭。 驻守武州的虎贲军参将刘子玉,亲率三千亲兵举义,高举“清君侧,除奸佞”的靖难旗帜,连夜将武州城内的县衙所属官吏、赤衣卫驻武州分支等,共计一百三十余名大新官吏悉数收押。 随后,刘子玉代表驻守武州的虎贲军,宣布效忠晋王陈怀安的龙城靖难大军。 拂晓时分,已成功控制住武州城的刘子玉,命人将来远门(北门)城门打开,命麾下虎贲军列队相迎,恭迎晋王陈怀安,以及龙城靖难大军入城。 这日,武州城迎来了入秋后的第一场秋雪。 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胯着良驹黄骠马,第一个走进武城来远门,战马扬起的铁蹄,在城门洞口古老的青石板上轻轻敲打,发出声声脆响。 紧随其后的,是单臂握着龙城靖难大军战旗的金吾卫统领萧破。 再然后,便是人马俱披银甲、寸步不离保护晋王陈怀安的龙城十八骑。 此刻,早已在城门口恭候多时,等待晋王陈怀安入城的虎贲军参将刘子玉,借助雪地的反光,看着陈怀安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靖难大军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暗道,还好自己选择了当这个新朝的国舅爷,而非愚忠前朝的短命将军。 他刘子玉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二十余年的行伍生涯,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支军队精锐与否,战斗力如何,他一搭眼就能看出来。 晋王陈怀安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绝对是整个大新王朝所有军队中的战力天花板。 无论是单兵武器装备(披甲率),还是士兵的整体精气神(眼中杀气),都远胜过刘子玉从军二十余年,所见到的任何一支军队。 即便是当年先帝赵莽的御前营,而今京师皇城的御林军,对比起此刻正秩序井然入城的龙城靖难大军,逊色了可都不止一星半点。 事实上,刘子玉也没看错。 此番,陈怀安为伏击皇帝赵乾,动用的可是其麾下最精锐的三支军队。 铁浮屠,虎豹骑,秦锐士,哪一支军队单拎出来,都是当朝战力天花板的存在。 将这三支顶级精锐齐聚一堂,其恐怖的威慑力和战场统治力,绝对是1+1+1大于3的存在。 更何况,为了给大新王朝首个倒戈的将领,及其麾下武州虎贲军树立一个好形象。 陈怀安在率部进城之前,就下令三军披甲带刀,武装进城。 果不其然,当晋王陈怀安和龙城靖难大军一亮相,便一举震惊了留守武州的虎贲军众将士。 若是在战场之上,对上这样的敌军,留守武州的虎贲军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在场的虎贲军将领,不由得纷纷向主将刘子玉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钦佩。 “将军——” 突然,一个亲兵悄悄扯了扯刘子玉的衣袖,后者这才猛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而这时,晋王陈怀安已经策马来到,距离刘子玉一行虎贲军将领不到三十步的地方。 见状,刘子玉急忙快步向前,来到陈怀安面前行跪拜之礼,抱拳道:“末将刘子玉,参见晋王殿下!” “参见晋王殿下!” 身后,一众武州虎贲军将领也纷纷跪拜行礼。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微微颔首,道:“众将,免礼!” 待一众虎贲军将领起身之后,陈怀安这才继续说道:“诸位,本王此番于龙城起兵靖难,乃是奉先帝遗诏,持打王鞭清君侧,除奸佞。” “尔等,皆为军中良将,国之栋梁,值此新帝昏聩,奸臣当道之际,能义无反顾的站出来,随本王一道南征讨逆,固国本,安社稷,本王甚感欣慰。” “先帝若泉下有知,亦能感念诸位忠君爱国之心。” 说着,陈怀安突然拔出腰间的七星龙渊宝剑,剑锋霸气一指,道:“本王在此,以晋王的名义向诸位承诺——” “靖难成功之后,诸位连升三级,封侯拜将,封妻荫子!” 刷! 此话一出,在场的虎贲军将领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参将刘子玉率先跪拜,磕头呐喊:“晋王威武!” “晋王威武!” 一众虎贲军将领齐齐跪倒高呼。 “晋王万,千岁,千岁,千千岁!”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众虎贲军将士的高呼声中,陈怀安率领的龙城靖难大军,高调进入武州城。 而后,兵分三路。 骠骑将军霍去病,亲率数百虎豹骑精兵出城前往土木堡,为大军探查敌情; 庞先楚、樊无忌,率领铁浮屠、虎豹骑和秦锐士大部队,前往营地休整备战; 大将军王翦,亲自率领秦锐士一部,全面接手武州城防,以确保大战之前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至于晋王陈怀安,则在刘子玉的带领下前往将军府。 武宁王刘新武,早已在将军府等候多时。 卯时时分。 将军府后院杂房散养的大公鸡,都已经第三次打鸣了。 书房内,一夜未眠的武宁王刘新武,却依旧神采奕奕,毫无倦意。 此时,刘新武早已换下了那一身参将亲兵的甲胄,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质地上乘的素衣。 原本,他是打算穿四爪蟒袍的王爷套装。 后面想想,万一要是陈怀安这小兔崽子也穿一身蟒袍的话,岂不显得尴尬了。 在刘新武看来,今日与陈怀安相见,并非大新王朝的一字王和二字王会晤,而是长辈与晚辈,老丈人和新女婿之间的翁婿见面。 少点繁文缛节,多点温情和睦才是王道。 刘新武正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此情此景,倒是让刘新武回想起当年,他决定率部归顺先帝赵莽所建立的大新政权之时,在军营中彻夜等待赵莽上门时的回忆。 也是如今日这般,焦急中带着几分期待,期待中又带着几许紧张。 “晋王殿下驾到——” 很快,书房外传来了将军府下人的通报声。 刘新武也收回了凌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看向门外。 咯吱! 伴随着咯吱一声,书房的木门被人从门外推开。 门外的陈怀安,房内的刘新武对视一眼,先是一惊,继而大笑。 没错,这两人还是撞衫了。 只见门外的陈怀安,也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素衣,款式与刘新武身上穿的无异。 只是,陈怀安身型欣长,属于天生的衣架子。 这一袭素衣穿在他身上,更显翩翩风度,分明是一位谦谦君子。 反观刘新武,知天命的年纪里,臃肿的身型早已走样。 这一袭素衣穿在他身上,反倒像是生出头发还俗后的弥勒佛。 哈哈哈! 最终,还是老辣的刘新武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怀安贤侄,京师一别,三年有余了吧?” 陈怀安也笑着拱手行礼,道:“小侄陈怀安,拜见王爷!” 第66章 暴君征伐,百姓遭难 一番寒暄,尽显人情世故。 从二人刻意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就不难看出,武宁王刘新武没有倚老卖老的摆架子,陈怀安也谦逊有礼,做足晚生后辈的姿态。 谈笑间,二人的谈话进入正题。 刘新武道:“贤侄,幽州密报,皇帝赵乾亲率的20万备倭兵,已于昨日抵达幽州,将在幽州休整三日后开拔。” “怎么样,你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此番劳师远袭,算是今日,也只有一日的休整时间,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能有保证吗?” 陈怀安道:“王爷——” “贤侄,打住!” 陈怀安话音未落,便被刘新武粗暴的打断,他有些愠怒的说道:“贤侄,这里没有什么狗屁王爷,只有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 “按理来说,你是晋王世子,是要承袭亲王爵位的,老夫不过是区区常山郡王,你若再称王爷,那老夫是不是该向你行朝堂之礼了?” “老夫托个大,以后你我二人以叔侄相称,叫我世叔!” 闻言,陈怀安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对着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就是一阵口吐芬芳的输出。 心道,都怪这老和尚提出什么联姻,搞得自己此时和武宁王对话,都总有种新女婿见老丈人的错觉。 但,这磕还得接着往下唠。 陈怀安拱了拱手,道:“世叔!” 嗯! 刘新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陈怀安接着说。 陈怀安道:“世叔,此番绕道漠北进武州的,乃是小侄麾下龙城靖难大军中的精锐,北上途中步卒配双马,轻骑配三马,重骑配四马。” “而今,马匹体力充沛,兵士士气高昂,将无畏战之心,士无贪生之意——” 说到这儿,陈怀安话锋一转,霸气十足的说道:“鞭打二世昏君,截杀朝廷奸佞,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哈哈哈! “好!” “很好!” “非常好!” 刘新武大笑着连叫三声好,而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在书房内踱步,一边带着赞许、欣赏的神色看向陈怀安,继续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该有如此豪情霸气,就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胆识魄力!” “怀安贤侄,今日一见,世叔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你,陈怀安,根本不是大新朝堂中,那些勋贵悍将眼中虎父犬子的废物世子!” “而是,那经天纬地之才,有扭转乾坤之能,鬼神不测之计,包藏天地之志!” 说到这儿,刘新武目光如炬,语气坚定而诚恳的说道:“贤侄,把武宁王府,把小女书君交到你的手上,世叔放心,放心了,哈哈哈!” 陈怀安:“......” ...... 幽州城,大新二世皇帝赵乾的临时行营内。 御前马夫孙鹤龄,一边冒着刺骨的冷风,吃力的往马厩里面搬运草料,一边望着充斥着莺莺燕燕,嬉笑打闹之声的皇帝行营摇头叹息。 这大新建安帝,完全将御驾亲征当成了儿戏。 自京师皇城出征以来,行军沿途也不忘寻欢作乐,到处征选秀女入营,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沿途的地方官吏,为拍皇帝马屁,在属地大兴土木,刻意营造出一副繁荣昌盛,百姓安乐的盛世假象。 譬如这飞将军李璟瑜治下的幽州城,此时便是一副商贾云集,热闹非凡的景象。 孙鹤龄都懒得去戳破了,这分明都已是临近入冬之际,往年早已冷清的街道之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商贾、游人? 那锦衣绸缎之下,分明是一张张早已麻木不仁,如同提线木偶的脸。 又比如,皇帝赵乾意在比肩秦皇汉武的京杭大运河工程,值此寒冬即将来临之际,依然不曾停工片刻。 数不清的民夫、徭役食不果腹,夜以继日的在冷风中劳作,重病不治身亡者不计其数。 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地方官吏为了迎合皇帝赵乾的喜好,全然不顾天下苍生的生死。 对此,早已沦为御前马夫的孙鹤龄,也只是一遍遍在心中独自悲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好几次,孙鹤龄都无意识的将晋王世子陈怀安,和当朝皇帝赵乾做比较。 对比起陈怀安在晋王封地,以及龙城靖难大军所占领的城池,对百姓施以仁政的态度,皇帝赵乾此次的御驾亲征,归结起来就八个字——暴君征伐,百姓遭难! 征伐途中的种种见闻,已经开始在逐渐动摇孙鹤龄的信念。 很多时候,那个感性的他都在心中,默默的替陈怀安摇旗呐喊,希望龙城靖难之师能大败朝廷平叛大军,让残酷的现实给于昏聩的暴君沉重一击。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赵乾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吧? 与此同时。 皇帝赵乾的临时行营中,一群各地选送上来的莺莺燕燕,依旧在金碧辉煌,穷奢极欲的大营内卖力表演。 吹拉弹唱,琴棋歌舞应有尽有。 皇帝赵乾一脸享受的,靠在宠妃闻人羽的怀中,一边享受美酒,一边纵情声色。 大营外,兵部尚书沈光明已在此恭候多时,却迟迟未能得到皇帝的召见。 这时,手握紧急军情的沈光明终于坐不住了,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皇帝的行营内硬闯。 “沈大人,你这是想干嘛呀,造反呐!”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帝赵乾身边的当红太监刘振,抬手就拦住了想要硬闯的兵部尚书沈光明。 “刘公公,安西四镇紧急军情,耽误不得啊!” 沈光明一脸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道:“您就让我先去面见皇上吧!” 哼! 大太监刘振冷哼一声,一脸鄙夷的说道:“沈大人,什么紧急军情,能有皇上的休息重要啊?” “御林军,护驾!” “惊扰圣上者,格杀勿论!” 第67章 战火四起,吐蕃进犯 随着大太监刘振一声令下,数名披甲持刀的御林军士兵挺身而出,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 刘振再度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兵部尚书沈光明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皇上的行营。 “诶——” 沈光明一声哀叹,紧握着手上安西总兵郭定方,连夜从龙城属地派八百里加急,呈送到兵部的折子。 折子上,汇报了吐蕃赞普达玛,趁着安西总兵郭定方奉皇帝旨意,抽调十万安西边军奔赴龙城平叛之际,率大军进攻陇右、河西诸州,致使安西四镇与总兵府、以及朝廷的通道中断。 这就意味着,保护大新王朝通往西域诸国、陆上丝绸之路的安西四镇,将彻底成为各自为战的一支孤军。 倘若西域三十六国,借此时机联合出兵进攻安西四镇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光明看着大太监刘振离去的背影,仰天怒骂一声:“太监误国啊!” “我沈光明堂堂大新王朝兵部尚书,想要面见皇上,竟然过不了一个阉人这关,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恐怕得气得从陵寝中爬出来杖责我沈光明啊!” 然而,沈光明除了仰天悲叹之外,却也毫无办法,只得继续在皇帝的行营外跪地等候。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晋王封地龙城,城外据北川一带,安西边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大新王朝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正在营帐内焦急的来回踱步,神色凝重,坐立不安。 留守长安城的副将张宇德,一天一封八百里加急,告知郭定方陇右、河西诸州告急,请求大将军速速派兵回援。 当初,在郭定方面对皇帝赵乾赏赐的黄钺弓矢,以及一纸征伐调令举棋不定之际,便接到了吐蕃赞普达玛,率大军进犯大新边境的紧急军情。 那时,郭定方还天真的认为,达玛干了一件好事,可以让他和麾下的安西边军,免于与陈怀安的龙城破虏军厮杀对决。 谁曾想,当他将吐蕃进犯的紧急军情呈送到兵部,再由兵部转呈皇上赵乾之后,非但没能如愿被皇上放弃征调,反而还下旨命令郭定方即刻开拔,务必在入冬前拿下晋王封地龙城。 至于吐蕃进犯大新边境一事,赵乾压根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责备起郭定方胆怯畏战。 说什么安西各地城墙高大,粮草充足,即便是抽调了十万安西边军奔赴龙城平叛,依然能凭借坚城利器扼守城池。 待到赵乾亲征平叛过后,在率大军一路西征,一鼓作气灭国吐蕃。 于是乎,郭定方最终只得硬着头皮,抽调十万边军奔赴龙城平叛。 他前脚刚走,吐蕃赞普达玛便亲率大军进攻陇右、安西诸州。 郭定方这才率部刚进入龙城属地,便接到了副将张宇德的八百里加急,告知他陇右、河西诸州失守,安西四镇与总兵府也失去联系。 并且,成功占领了陇右、河西各州的达玛仍不满足,大有兵锋直指长安总兵府之势。 “他娘的,达玛这个王八蛋还真会挑时间,驻守陇右、河西诸州的破虏军余孽也没一个好东西!” 郭定方在营帐内骂骂咧咧的吼道:“这要是没有破虏军余孽里应外合,达玛这个王八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克陇右、河西诸州,老子郭字倒着写!” “传令兵!” “在!” 郭定方对着大帐外吼道:“有兵部的消息了吗?” 大帐外,传令兵回道:“回禀大将军,还没有!” 郭定方道:“传本将军令,再派出八百里加急,奏请皇上和兵部速速定夺安西战事!” “大将军,上午已经派出两骑八百里加急了!” “再派,一直派到兵部回消息!” “末将得令!” ...... 龙城,晋王宫议事殿。 留守大本营的晋王府小王爷陈龙象,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黑袍老和尚东方孝,以及一众将领齐聚一堂,商议战事。 安西总兵郭定方,率十万安西边军抵达龙城属地拒北川,并在龙城外三十里地安营扎寨的消息,此时已传回王府。 与之一道传回王府的,还有吐蕃赞普达玛,率二十万大军东征大新,接连攻克陇右、河西诸州,兵锋直指长安府的消息。 一时间,身为龙城兵马副元帅,全权负责龙城军事行动的陈庆之,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前来平叛的安西边军当头一棒。 临战之前,陈庆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和小王爷陈龙象,以及晋王殿下的授业恩师东方孝通个气。 议事殿内,陈庆之向陈龙象、东方孝分别拱了拱手,道:“小王爷,大师,朝廷的安西边军已于拒北川安营扎寨。” “本将军想趁着敌军人困马乏,军心不稳之际,主动率玄甲军出击,迎头痛击敌军!” “好!” 闻言,经过一番历练,已有些许大人模样的陈龙象,当即站出来拍手叫好,刻意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说道: “陈将军所言极是,就该趁着敌军立足未稳,人困马乏之际主动出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陈龙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继续道:“本王爷愿意当个先锋将军,亲自去阵前会一会敌军主将郭定方!” 陈龙象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老和尚东方孝。 在看到后者,那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两道犀利如刀的目光射向自己时,陈龙象赶忙又补充了一句,道: “大师,你放心,本王只斩敌军主将,绝不滥杀无辜,嘿嘿!” 东方孝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未搭理陈龙象。 见状,陈庆之眉头微蹙,看着东方孝问道:“大师,你有何高见?” 东方孝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起身笑着说道:“陈将军,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 陈庆之道:“大师,此话怎讲?” 东方孝神秘一笑,道:“陈将军,小王爷,贫僧是这样考虑的......” 第68章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幽州城,皇帝临时行营。 天色渐晚,赵乾终于结束了一天的饮酒作乐,行营内秀女尽遣,只留下满屋子的脂粉味,以及侍其左右,形影不离的宠妃闻人羽。 在大营外跪了整整一个白天,人都已经几乎累到虚脱的兵部尚书沈光明,终于等来了皇帝赵乾的召见。 当被冻得浑身打颤,脸色苍白的沈光明,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架着拖进行营时,慵懒的瘫坐在行营正中央的皇帝赵乾,顿时面露不悦之色。 斥责道:“刘振,这是怎么回事啊,沈大人可是兵部尚书,国之栋梁,万一把沈大人冻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赵乾大手一挥,道:“来人啊,给沈大人温一壶黄酒,暖暖身子!” 行营内,沈光明挣扎着起身,牙齿打颤的说道:“皇,皇上,微臣,微臣冻病事小,耽误了安西军情事大啊!” 说着,沈光明终于有机会将他手中,攥了整整一天的安西紧急军情奏折,呈递到皇帝赵乾的面前。 赵乾从太监刘振手上接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沈光明则趁机汇报道:“皇上,安西边境军情紧急,吐蕃大军已连克陇右、河西诸州,不仅切断了朝廷和安西四镇的联系,更将兵锋直指安西总兵府长安城!” “安西四镇,不仅是我大新王朝威慑西域三十六国的根本,更是保护陆上丝绸之路的边关重镇,容不得半点差池啊,皇上!” 说着,沈光明再度跪倒在赵乾面前,汇报兵部的意见:“皇上,此前微臣已和兵部随行大臣商议:” “安西战事,刻不容缓,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下旨,命令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率围困晋王封地龙城的十万安西边军,即刻回援陇右、河西,阻止吐蕃大军继续东征!” “皇上,此事需尽快定夺!” “否则,一旦龙城叛军和安西边军开战,再想要撤离回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轰! 沈光明话音刚落,赵乾便狠狠的一巴掌,将他呈递上来的奏折拍在面前的案桌之上。 随后,仍未解气的赵乾,居然直接站起来掀翻了面前的案桌,怒不可遏的吼道: “好你个吐蕃赞普达玛,竟然胆敢在朕御驾亲征平叛之际,率大军犯我边境,屠戮我大新子民,朕发誓一定要给你们这群蛮子一点颜色看看!” 说着,赵乾话锋一转,厉声道:“沈光明,吐蕃蛮子固然可恨,但陈怀安和龙城叛军更可恨。” “朕怀疑,吐蕃蛮子此番能在短时间内,接连攻克我大新陇右、河西诸州,搞不好就是有被打散后,编入安西边军的破虏军余孽在从中作祟。” “此番,吐蕃蛮子不遗余力的大举进攻,摆出一副兵锋直指长安城的姿态,其目的就是为了攻其必救,让郭定方率领十万安西边军回援,如此便能解龙城之围!” 说到这儿,赵乾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所以,朕认为在此事上,决不能上了陈怀安和吐蕃蛮子的当,更不能下令让郭定方率兵回援!” “相反,朕要立刻传旨,命令郭定方立刻进攻龙城,力求速战速决!” “来人啊,替朕拟一道圣旨!” 沈光明急道:“皇上,事关重大,还望皇上三思啊!” 赵乾道:“沈光明,你也不用劝朕了,朕十五岁就跟着先帝一路征战,打过的仗百战有余,陈怀安和吐蕃蛮子的这点伎俩,若是朕都看不穿的话,朕就不配坐在这龙椅之上了!” “拟旨!” “命镇西大将军郭定方,飞将军李璟瑜,自接旨之时,即刻率部攻打龙城、云州,告诉二人——”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接着,赵乾又道:“另外,大军停止休整,于明日一早开拔,火速赶赴云州,与李璟瑜的虎贲军合兵一处。” “朝廷平叛大军要一鼓作气,决不能留给陈怀安和龙城叛军喘息的时间!” “遵旨!” ...... 翌日。 天色微亮,身处武州城的晋王陈怀安,便接到了先锋斥候的紧急情报——行至幽州的20万备倭兵,以及皇帝赵乾的2万御林军提前开拔,正按原定行军路线,向应州出发。 此刻,距离陈怀安率大军进驻武州,不过才过去20个时辰。 陈怀安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停止休整,即刻开拔。 亥时刚到,龙城靖难大军便整装完毕。 陈怀安骑着黄骠马,傲立在三军阵前。 身后,是列队完成的铁浮屠、虎豹骑和秦锐士。 武宁王刘新武,武州城虎贲军参将刘子玉出城相送。 刘新武眼含热泪,神情激动的看着陈怀安说道:“怀安啊,世叔若是再年轻十岁,今日说什么也要随你一道奔赴土木堡,鞭打昏君,截杀奸佞!” 说着,刘新武心有不甘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怎奈何,岁月不饶人啊!” 一旁的参将刘子玉,也难掩激动之色,跃跃欲试的主动请缨道:“晋王殿下,要不然就让末将到殿下的帐下,当个先锋将军吧!” “末将麾下的两千亲兵,虽不如殿下麾下的大军勇武,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末将常年混迹武州,对土木堡一带更是了如指掌,若能有幸到殿下效命,绝不拖靖难大军后退!” 哈哈哈! 面对刘新武,刘子玉一对父子的肺腑之言,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只是爽朗的放声大笑。 而后,才对二人拱了拱手,道:“世叔,刘将军,你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对于本王来说,你们留在这武州城,要远比随本王到土木堡作战重要!” “所以——” 陈怀安话锋一转,霸气十足的说道:“待本王得胜归来,在与诸位一醉方休!” “走了!” 说完,陈怀安拨转马头,厉声道:“传本王将令,全军开拔!” “末将得令!” 很快,三万三千余龙城大军,便迎着雪后初升太阳的晨光,骑着战马秩序井然的离开武州城,直奔二百余里地之外的土木堡。 同一时间。 亲率虎豹骑先锋斥候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也在土木堡一带,顺利解决掉飞将军李璟瑜遗留下来的斥候,彻底铲除了皇帝赵乾和平叛大军的流动警戒哨。 “报——”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敌军踪迹!” 第69章 短兵相接,截杀龙辇 出现在骠骑将军霍去病,所率领的龙城虎豹骑精锐斥候视野中的,是大新二世帝赵乾的御林军先锋营。 百余精骑,皆是一人配双马,负责替大军探查行军路线上的敌情。 领兵的,是一名军中百户。 “你们几个,去往北边的军都山八达岭方向探查情况;” “你们几个,去往东边的赤城方向探查情况;” “其余人,跟随本百户去往土木堡!” 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的御林军百户,用手中的马鞭对着身边的御林军士兵指指点点,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记住了,探查距离不得低于20里地,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即施放穿云箭报信!” “此番皇上亲征,行军路上容不得半点闪失,否则,你我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一众御林军士兵齐声回应。 说着,这名百户大手一挥,道:“出发!” “得令!” 说话间,这百余名御林军精骑各自散去,策马奔赴不同的方向探查情况去了。 其中,有一支十余人的御林军小队所探查的方向,正是霍去病和虎豹骑斥候所在的军都山方向。 这一条线路,也是自武州而来的龙城靖难大军,截杀朝廷北伐平叛大军的线路。 驾,驾,驾! 这十几个御林军,一路策马在通往武州的官道上驰骋,时不时还拨转马头,脱离官道爬上附近的山坡,查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蹬蹬蹬,蹬蹬蹬! 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眼瞅着,这十几名策马狂奔的御林军,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发现藏身在山背后的霍去病一行了。 这时,趴在官道一侧山坡上枯草堆中的霍去病,已经用手势示意藏身在山背后虎豹骑上马,准备作战。 随行的十几名虎豹骑精兵,也在藏身的草丛中张弓搭箭蓄力,将箭头瞄准了官道之上策马而来的御林军先锋。 只待骠骑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出手射杀马背之上的敌军斥候。 霍去病目不转睛的盯着官道上的敌军骑兵,默默在心中测算双方距离。 八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准备!” 霍去病压低声音,示意身边的虎豹骑精兵准备放箭。 突然,官道之上策马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御林军,猛地勒住了战马缰绳:“吁——” 胯下的战马心领神会,当即打着响鼻,扬起四蹄停了下来。 “吁——” 见状,跟在后面的御林军骑兵,纷纷勒紧战马缰绳,在距离霍去病等人的藏身处,不到三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领头的这名御林军骑兵大声道:“弟兄们,差不多就到这儿了,这鬼天气,越往北越冷,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撤了,回土木堡复命!” 说完,领头的这人拉着缰绳拨转马头,伴随着“驾”的一声,掉头就往回走。 其余御林军骑兵,见领头的都下令撤了,便也不再坚持继续向前探查。 尽管,按照此前御林军百户的要求,这一组御林军骑兵小队的探查范围,得翻过前面霍去病等人藏身的那座山,才算是完成不低于20里的探查距离。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充满偶然性、戏剧性。 就是这短短二三百步的距离,让这十几名御林军骑兵暂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将大新朝廷北伐平叛的二十余万大军推向深渊。 御林军骑兵斥候前脚刚走,藏身在草丛中骠骑将军霍去病后脚就冲了出来。 他当即下令:“传令兵,即刻赶赴武州城,禀报晋王殿下,朝廷的御林军先锋营已经抵达土木堡一带!” “不出意外的话,皇帝赵乾也即将在今明两日随大军一起抵达土木堡,请求晋王殿下速速定夺!” “稍后,本将军将率虎豹骑先锋营抵进土木堡,伺机而动!” “末将得令!” 传令兵当即领命,随后便翻身上马,向着武州城方向一路狂奔。 霍去病再度下令:“所有人,丢弃除战斗装备以外的所有东西,随本将军抵进土木堡,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得令!” ...... 两个时辰后,霍去病派回来的传令兵,终于赶到了正在行军的龙城靖难大军中,第一时间面见晋王陈怀安。 “报——” “启禀晋王殿下,骠骑将军命末将来报,朝廷御林军的先锋营,已于两个时辰前抵达土木堡一带!” “霍将军推测,皇帝赵乾和敌军大部队将于今明两日抵达土木堡,霍将军已经率领虎豹骑先锋抵进土木堡伺机而动,还请晋王殿下速速定夺!”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暗道这赵乾的行军速度可不慢啊! 从武州到土木堡,与从幽州到土木堡的距离也就相差几十里地而已,这才不到一个白天的时间,御林军的先锋营都已经抵达土木堡了。 如此行军速度,恐怕只有骑兵全速行军才能达到。 这样也好,这就意味着赵乾麾下的二十余万大军,行军阵型将被无限拉长,首尾彻底不能相顾。 毕竟,赵乾的这二十万备倭兵和两万御林军,不可能全都是骑兵。 按照如此行军速度,步卒和辎重部队,必然会被拖到整个行军队伍的最后面。 失去士兵的保护,这备倭兵的步卒和辎重兵,将彻底变成龙城骑兵刀下案板上的鱼肉。 陈怀安当即下令:“来人啊,传本王将令——” “樊无忌,率三千龙城铁浮屠;庞先楚,率一万虎豹骑,随本王一起全速向土木堡行军,不惜战马体力冲刺,只留下一匹战马保持体力负责作战即可!” “大将军王翦,负责率领两万秦锐士紧随其后,本王不对秦锐士赶赴土木堡做时间限制,但日落之前,大军必须在土木堡一带合兵一处!” “众将,都听明白没有?” “末将领命!” 骑在马背上的一众将领,纷纷抱拳领命。 傍晚时分。 陈怀安亲率的龙城铁浮屠和虎豹骑,终于抵达距离土木堡不到二十里地的地方,众骑兵将士开始秩序井然的披甲带刀。 “报——” “启禀晋王殿下,前方发现皇帝的龙辇!” 第70章 截获妖妃,如何处置 乘坐皇帝龙辇的,并非是大新二世帝赵乾,而是他的宠妃闻人羽。 龙辇随大军的步卒和辎重一起行动,拖在整个朝廷平叛大军的最后方。 此时,辎重部队正以一字长蛇阵,缓慢的行进在土木堡丘陵地带的一处河谷上方,随行护卫的朝廷士兵,谁也没有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为了让龙辇内的闻贵妃免受颠簸之苦,行军沿途有大量的民夫,正在提前拓宽官道,将坑洼的路面填平。 这一架镶金嵌银,珠光闪烁的龙辇,由六匹骏马拖着前行。 赶车的马夫,战战兢兢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生怕拉车的骏马一个不留神,惊扰了龙辇内休息的闻贵妃,从而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龙辇内,打扮得雍容华贵的闻人羽,慵懒的舒展了一下杨柳腰,打着哈欠命令随行宫女打开了龙辇的车窗,想要透透气,看一看这“塞北”的风景。 对于久居深宫的闻人羽而言,此番随皇上御驾亲征,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纵情山水的游历,有的只是诗情画意,琴棋歌赋,根本就没有半点战争的残酷。 甚至,都不及当初她被先帝赵莽,从前朝废帝的寝宫中带出来的那天,所见识到的刀光剑影,血腥杀戮要多。 看着车窗外的旖旎风光,闻人羽满脑子都是赵乾在出征前,对她承诺的那句:王师北伐凯旋之日,就是朕册封你为大新皇后之时! 闻人羽自言自语道:“如果,此番北伐平叛,都能像我从京师皇城,一路游历到幽州城那么轻松惬意的话,该多好啊!” “再返京师之时,我可就得自称本宫了,咯咯咯!” 龙辇内,闻人羽掩面痴笑。 两个宫女见状,纷纷作势磕头跪拜,高呼皇后娘娘吉祥。 这一声皇后娘娘,可是喊到了闻人羽的心尖尖上。 蹬蹬蹬! 蹬蹬蹬! 突然,龙辇内心情正好的闻人羽,好像突然感受到了马车在不规则的震动。 并且,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正当她准备下令,让随行宫女询问一下车夫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惊恐而绝望的惨叫声: “敌袭——” 紧接着,是负责保护闻贵妃安全的御林军千户,那几乎都快要破音的嘶吼:“来人啊,护驾,保护闻贵妃!” 再然后,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嗥: “清君侧,除奸佞,固国本,安社稷!” “龙城靖难大军在此,尔等朝廷奸佞还不速速投降受死!” “杀啊!” 伴随着石破天惊的狂嗥声响起的,还有那犹如滚滚惊雷的马蹄声。 龙辇之内,借助着随行宫女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掀起的车窗门帘,闻人羽看见了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自不远处的山坡上跃马俯冲而下。 在这道金色身影的后面,是无数身披重铠的骑兵,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披着厚重的铠甲。 这些犹如地狱修罗的骑兵,手上高举的刀枪剑戟,在夕阳的余晖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见此情景,闻人羽一下子就瘫软在龙辇内的坐榻之上。 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完了,皇后娘娘当不成了,大新王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当不成了! 龙辇外,负责保护闻贵妃的御林军千户,还在竭力的控制住胯下战马,拔出环首短刀发号施令:“御林军,护驾!” “其余人,不准慌乱,把辎重马车全部赶到一起,在龙辇周围形成据马阵,万不能让贼人惊扰了贵妃娘娘的圣驾!” “畏战者,溃逃者,杀无赦,诛九族!” 尽管这名御林军千户拼命弹压,但受惊的备倭兵辎重军队步卒,又哪里肯听从他的命令。 这个时候,别说是诛九族了。 就算是诛十族也没用啊! 这些备倭兵,常年在沿海一带和倭人、海盗为战,让他们在海边,在船上拼杀,那个顶个的都是好汉。 可要是让他们,尤其是让身为辎重兵的这些步卒去面对,人和马俱是披重铠,武装到牙齿的超级重骑兵铁浮屠。 那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直面铁浮屠的冲锋啊! 更何况,在这些超级重骑兵的身后,还跟随着无数轻骑兵。 这对于本就是人困马乏的朝廷备倭兵步卒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出于求生本能的溃逃者不计其数。 当然了,也有保护辎重部队的朝廷骑兵、御林军骑兵,在发现龙城靖难大军的第一时间,便相互结成战阵,迎头冲上去试图抵挡铁浮屠的锋芒,为大军列阵待援争取时间。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不过是给龙城靖难大军将士们的战功簿上,再增添几笔战功而已。 嗖! 嗖! 嗖! 两军短兵相接,先是互相对射了一轮箭矢,这才在狭长的官道之上拼杀至一起。 身披黄金战甲的晋王陈怀安身先士卒,一人一马杀入敌军阵中。 胆敢上前阻拦者,皆被陈怀安手上的方天画戟或劈砍、或横扫、或捅戳于马下,轻而易举的就洞穿了,朝廷骑兵仓促间组织起来的防线。 紧随其后的三千龙城铁浮屠,在对上朝廷骑兵和辎重步卒时,其攻势完全可以用横冲直撞,摧枯拉朽来形容。 仅一个回合,就彻底将朝廷大军的防线凿穿、凿烂,杀得敌人溃不成军。 最后抵达战场的,是勇武将军庞先楚率领的一万虎豹骑,他们所要做的,只是沿着被铁浮屠凿穿、凿烂的敌军防线,继续不留余地的撕扯,直至将战场之上的敌军全部斩杀。 眨眼功夫,陈怀安已经策马杀到了皇帝的龙辇之前,与那名早已是两股战战的御林军千户,面对面站立。 陈怀安端起方天画戟,戟尖霸气一指,厉声道:“本王问你,龙辇之上,乘坐之人,可是当朝皇帝赵乾?” 千户战战兢兢的说道:“陈,陈怀安,你是反贼陈怀安?” 这名千户,曾在京师皇城与陈怀安有过一面之缘,脑海中记得陈怀安的长相。 只是,他印象中弱不禁风,一身孺气的废物世子,此刻竟然身披战甲,手持长枪于战阵中冲杀,有万夫不敌之勇,倒是让他有些不敢确认,这到底是不是陈怀安? 陈怀安厉声道:“本王乃是奉先帝遗诏,清君侧,除奸佞,说,赵乾是不是在里面?” “反贼陈怀安,倒反天罡,人人得而诛之!” 那名千户倒也硬气,事到如今,在确认陈怀安的身份之后,反而不怕了。 “陈怀安,受死吧!” 话音未落,这名千户已经策马上前,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劈砍向陈怀安。 “愚昧!” 陈怀安手上方天画戟随意一戳,便将这名千户斩于马下。 随后,他策马上前。 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用戟尖挑起了龙辇的门帘。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即便是梨花带雨,却依然难掩风情万种的狐媚脸蛋儿! 第71章 朕的爱妃,遭老罪了 龙辇内,随行的两名宫女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拼命的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根本不敢看向外面。 而祸乱三朝后宫的红颜祸水,大新二世帝赵乾的宠妃闻人羽,则蜷缩着那柔弱的娇躯,倚靠在龙辇上瑟瑟发抖。 一双狐媚眼儿中,既带着几分惊惧,又带着几分不甘,还有少许渴望。 那一对勾人的眼眸子闪动着,眼波流转,可怜楚楚。 很显然,她已经从刚才御林军千户和陈怀安的对话中,认出了眼前这位身披金甲,英武阳刚的年轻将军,正是大新王朝赫赫有名的晋王府废物世子陈怀安。 只不过,这位废物世子似乎和朝堂上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男人气息,那种睥睨天下的英雄气概,竟让闻人羽有些不能自拔的沉迷其中。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闻人羽的脑海中浮现:我闻人羽想要的,只是那母仪天下、万人敬仰的皇后之位,至于皇帝是谁,她才不在乎哩! 倘若,这眼前这位年轻英武的世子殿下能靖难成功,夺得皇位的话—— “妾身,妾身见过将军!” 下一刻,龙辇之上的闻人羽,竟然撑起娇弱的身子,主动向陈怀安问好:“将军,妾身,妾身,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娇滴滴的闻人羽便脑袋一歪,眼睛一闭,佯装受到惊吓而昏倒,身子也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哈? 龙辇外,陈怀安一脸懵逼,心道:这龙辇上的女人是要闹哪样? 说起来,他并不认识闻人羽。 陈怀安只听闻过,大新后宫有一妖妃,天生媚骨,风情万种。 据传坊间传闻,这名叫闻人羽的妖妃,别名闻美人儿,把先帝赵莽和二世帝赵乾迷得五迷三道,不能自拔。 更有传闻称,先帝的突然驾崩就是这妖妃,撺掇当朝太子赵乾,二人一手密谋造成的。 但,在陈怀安所接到的关于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诸多情报中,都提到了一点,赵乾此行竟然还带着宠妃闻人羽一起出征。 所以,陈怀安大概已经能猜出眼前这位美娇娘的身份,定然是大新妖妃闻人羽无疑。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美娇娘的确有成为红颜祸水的资本。 即便是以陈怀安穿越者的眼光来看,这位“闻美人儿”都是当之无愧的美女,尤其她那刻到骨子里的妖媚感,当真称得上是天生媚骨。 再加上,这闻人羽十几年内历经三朝皇帝,依然能深得宠幸,这足以说明她除了长相身材之外,心机城府绝对也是一流。 否则,怎么能在美女如云的王朝后宫中,死死拿捏住三朝皇帝的心呢? “报——” “启禀殿下,末将刚问完俘虏,狗皇帝赵乾已经带着御林军先行赶往土木堡了,拖在这朝廷大军最后的,是负责押送粮草的辎重部队!” “龙辇之内,乘坐之人乃是皇帝赵乾的宠妃闻人羽!” 这时,勇武将军庞先楚策马来报。 紧接着,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也策马来报—— “报——” “启禀殿下,朝廷平叛大军备倭兵的辎重部队已全部缴械投降,负隅顽抗的数千御林军已尽数伏诛;” “缴获粮草辎重无数,请殿下定夺!”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随后,他大声命令道:“庞先楚,传本王将令,大军焚毁一切缴获的辎重,俘虏中百户以上的将领全部统一收押,其余人就地释放!” “铁浮屠和虎豹骑,即刻整装出发,赶往土木堡与秦锐士合兵一处!” “末将得令!” 陈怀安又道:“萧破——” “末将在!” “将龙辇内的这个女人收押,本王日后,有用!” “末将得令!” ...... 土木堡。 御驾亲征的大新二世帝赵乾,是被身边的御林军统兵主将康扬,冒死从大秦弓弩密集的箭雨中救下,而后仓皇逃进土木堡的。 此时,土木堡低矮的土墙上,朝廷的部分备倭兵和御林军,正在拼命的加固城防。 堡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身为“御前马夫”的孙鹤龄,也侥幸从秦锐士的强弓硬弩中捡回一条命,跟随着赵乾一起逃进了土木堡。 劫后余生的皇帝赵乾惊魂未定,却又不忘大发雷霆,无能狂怒,对着面前的兵部尚书沈光明、以及一众朝廷武将大声怒斥道: “沈光明,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赵乾暴戾的目光,又对准了刚刚才把他,从死神手上救回来的御林军统帅康扬,厉声道: “还有你,康扬,你这个御林军主将是干什么吃的,贼军都已经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你们御林军都没有发现?” “若不是朕乃真龙天子,有国运护身,此刻恐怕早都成了这土木堡外的孤魂野鬼!” “二十万备倭兵,两万御林军,刚一交手,就被贼军冲垮阵型,你们这帮统兵武将,全都是饭桶,全都该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赵乾喘着粗气骂骂咧咧,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接着,只见他冲到御林军统帅康扬的面前,一把揪起后者的衣襟,双眼通红的问道: “康扬,朕问你,朕的爱妃呢?朕的爱妃现在何处?” 咳咳! 被赵乾揪着衣领的康扬有些喘不过气来,咳嗽着断断续续的回道:“回,回皇上,闻,闻贵妃所乘坐的龙辇,拖在大军最后面,和辎重部队在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 暴怒边缘的赵乾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怒道:“康扬,朕命你即刻亲率御林军出击,保护闻贵妃赶往土木堡和朕汇合!” “若有差池,你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 康扬刚刚领命,正欲召集手下的御林军精锐杀出土木堡,迎回闻贵妃时。 一个浑身是血的,眼看着就要凉透了的传令兵,却在这时被两名御林军一左一右的架着,出现在皇帝赵乾,以及众将面前。 传令兵奄奄一息的说道:“启,启禀皇上,贼,贼军骑兵突袭了我军辎重部队,大军粮草辎重尽没;” “闻,闻贵妃也被贼军所擒——” 话音未落,这名传令兵脑袋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扑通! 赵乾闻言,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神涣散的自言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落到贼军手上,朕的闻美人儿啊,怕是要遭老罪了!” 第72章 皇帝求和,为时已晚 见此情景,在场的朝廷众将无不汗颜,纷纷在心里咆哮:摊上这么个皇上,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一个妖妃遭不遭罪。 再不抓紧想想对策,恐怕是屁股下的龙椅都坐不稳了! “皇上,醒醒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沉迷于女色之中!” 突然,一道炸雷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被贬为御前马夫的礼部侍郎孙鹤龄,正披头散发的昂起头、挺着胸,步履坚定的向皇上走来。 孙鹤龄一边走,一边说道:“皇上,征伐至此,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皇上,御驾亲征,视为儿戏,百姓遭难,熟视无睹!” “难道,皇上忘了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孙鹤龄字字诛心,针针见血的直击赵乾的罪状。 事已至此,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为他效忠的这个大新王朝,最后再尽忠一次,让百姓免于刀兵之祸,让好不容易完成大一统的汉人王朝免于分崩离析。 孙鹤龄继续道:“皇上,现在下罪己诏还来得及,微臣愿为皇上使臣,出土木堡与晋王世子陈怀安的靖难大军议和止战!” 锵! 孙鹤龄话音刚落,那边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赵乾,却突然暴起发难,拔出佩剑对着孙鹤龄就挥剑斩去。 最终,锋利的剑锋在距离孙鹤龄的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这才停下。 凌厉的剑气,甚至都斩断了一缕孙鹤龄披散着的白发。 赵乾在孙鹤龄的怒骂之下,终于恢复理智。 他直勾勾的盯着孙鹤龄,道:“孙鹤龄,你说什么,让朕下罪己诏,你是说,土木堡外伏击朕的,是陈怀安那个逆贼的军队?” 面对皇帝赵乾手上的剑锋,孙鹤龄毫无惧色,而是反问道:“皇上,你觉得呢?” “沈光明!” “啊——” “微,微臣在!” 被赵乾突然点名的兵部尚书沈光明,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赵乾道:“你身为本朝的兵部尚书,更是朕此次御驾亲征的全权筹备者,朕问你,在土木堡之外伏击朕的,是不是陈怀安那个逆贼的龙城破虏军余孽?” 这个问题,问得沈光明心头直打鼓。 老实说,刚刚在面对伏击朝廷大军的敌军时,身为兵部尚书的沈光明,只顾着躲避那漫天的箭矢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敌军是何方人马。 但,放眼整个大新王朝,有胆量,更有实力胆敢伏击当朝皇帝的,恐怕也只有晋王世子陈怀安一人了。 至于,陈怀安的龙城兵马,为何能突然出现在朝廷北伐大军的身后,这个问题沈光明暂时还没想明白。 “沈光明,你哑巴了啊,说——” “回,回皇上,微臣认为,伏击皇上的贼军,就是贼子陈怀安所率领的龙城破虏军余孽!” 此时此刻,沈光明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哈哈! 听到这个回答,赵乾突然冷笑起来,道:“好,很好,非常好!” 说着,他收回了架在孙鹤龄脖子上的宝剑,却并未将宝剑插回剑鞘之中,而是拎着宝剑在一众随行的朝廷重臣面前指指点点,继续道: “你们,是不是早就已经和陈怀安那个贼子沆瀣一气,串通好了借着朕御驾亲征的时机,将朕故意引到陈怀安的圈套中。” “事成之后,陈怀安是不是允诺让你们当个从龙之臣,封侯拜将啊?” “皇上,冤枉啊皇上!” 一时间,随行征伐的朝廷六部官员,纷纷跪地磕头直呼冤枉。 倒是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的孙鹤龄,依然苦口婆心的劝谏道:“皇上,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皇上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 哼! 赵乾冷哼一声,再次看向孙鹤龄,道:“孙鹤龄,你倒也算是本朝独一无二的一朵奇葩,从一开始就想着文死谏,好落个名留青史的美名对吗?” “可朕偏不让你如愿!” 说完,赵乾话锋一转,厉声道:“康扬,土木堡内还有多少朝廷大军?” 康扬道:“回禀皇上,御林军还有一万五千有余,备倭兵应该还有两万左右,其余军队,都被贼军冲散了!” “末将在进驻土木堡之前,已下令传令兵四下分散收拢各部,命大军回援土木堡勤王救驾!” “好!” 赵乾一声叫好,继而道:“康扬,朕命你将随行的六部官员全部收押,待到朕平定叛乱之后再行审查!” “即刻起,留守土木堡的御林军和备倭兵,统归朕亲自统帅。” 说到这儿,赵乾将手上的宝剑高举,振臂一呼,道:“从现在起,这里已经没有大新王朝的皇上赵乾了——” “只有大新王朝北伐平叛的天策上将赵乾!” “众将听令——” “末将在!” “随本上将军列阵出征,平定叛军!”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 陈怀安所率领的龙城铁浮屠和虎豹骑,也赶到了土木堡的外围,与大将军王翦,骠骑将军霍去病合兵一处。 “启禀晋王殿下,朝廷平叛大军主力已被围困在土木堡之中!” “狗皇帝赵乾,亦被围困于土木堡之内,请殿下定夺!” 这时,大将军王翦站出来,向陈怀安汇报了最新的战场情况。 两万秦锐士,已经在王翦的指挥下,在土木堡外围列阵,大型的攻城弩车和器械,也已准备就绪。 只待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即刻发起攻城作战。 突然,土木堡简陋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个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与陈怀安身披同款黄金战甲的将军策马从城内走了出来。 正是大新皇帝、自封天策上将的赵乾。 “殿下,是狗皇帝赵乾!” 第73章 真假天子,帝王对决 陈怀安当然认得,自土木堡简易的城门策马而来,身披黄金战甲,手持霸王长枪之人,正是当朝皇上,大新二世帝赵乾。 尤其是赵乾身披的黄金战甲,以及他手上那把,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寒光的霸王长枪,陈怀安更是记忆犹新。 此乃先帝赵莽的随身兵器,与陈怀安手上所使的方天画戟出自同一工匠,俱是由天外飞陨锻造而成。 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就连赵乾身上穿着的那副黄金战甲,也与陈怀安身上所穿的这套黄金战甲一模一样。 这两副战甲,皆为存世孤品。 三十年前,先帝赵莽和晋王陈破虏,就是穿着这一模一样的两副黄金战甲,手持由同一工匠用天外飞陨锻造的霸王长枪和方天画戟,在关帝庙前结为异姓兄弟。 发誓要横扫五胡,恢复汉人江山。 当年,肝胆相照、意气风发的赵莽和陈破虏两兄弟,用生命践行着他们发下的誓言,于马背上并肩作战,最终建立起版图疆域空前辽阔的汉王朝大新。 先帝赵莽与晋王陈破虏的这一段兄弟情,也被说书人编为评书,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而今,同样身披父辈穿过的黄金战甲,手持父辈共御外辱的傍身利器,大新二世帝赵乾和晋王世子陈怀安,却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乱臣贼子陈怀安,上前说话!” 突然,策马傲立在土木堡城门口的赵乾,对着数千余步开外,同样策马傲立在两军阵前的陈怀安霸气喊话。 唯恐距离太远,怕陈怀安听不见,赵乾还特意下旨,让身后的御林军齐声高喊: “乱臣贼子陈怀安,上前说话!” 霎时间,秋风萧瑟的土木堡方圆数里内,都响彻着大新御林军的狂嗥。 陈怀安正欲策马上前,耳畔却传来了手下武将的劝诫声: “晋王不可!” “殿下,当心有诈!” 熟悉当朝皇帝赵乾为人的龙城破虏军将领庞先楚、樊无忌当即策马上前阻止。 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也策马上前,英武阳刚的脸上正气凛然,主动请缨道:“殿下,末将愿代替殿下出战,去往阵前会一会这狗皇帝赵乾!” 相比之下,大将军王翦就要显得沉着冷静多了。 他默默的目测了一下距离后,这才开口说道: “殿下,此时若发动攻城战,末将麾下的秦锐士,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即可向土木堡推进至弩车的射击范围内,殿下大不必以身犯险!” “殿下,大将军所言极是,狗皇帝赵乾已是瓮中之鳖,待到末将率兵攻破土木堡之时,殿下再行审问狗皇帝也为时不晚!” “殿下,下令吧!” 一时间,陈怀安麾下的龙城众将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策马傲立在土木堡之外的赵乾,又喊话了:“怎么,陈怀安,你怕朕了吗?” “你不是蛊惑天下人心,说你是奉先帝遗诏,持打王金鞭奉天靖难?” “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 说着,赵乾竟然出动策马,只身一人向着龙城靖难大军的阵营缓缓走来。 “朕,大新建安帝赵乾,就在这儿等着你来打朕昏君无道,你有胆子敢上前吗?” “若是没这个胆子,就乖乖给朕放下武器投降,朕免你凌迟之罪,改为五马分尸,可好?” 哈哈哈! 说话间,土木堡内外,皆响彻着赵乾霸道而暴戾的狂笑之声。 笑声之中,赵乾更是喝退了紧随其后护驾的御林军:“康扬,没有朕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上前。” “朕倒要看看,这些乱臣贼子哪一个敢上前触犯朕的天威!” 说完,赵乾猛地抬脚磕打胯下汗血宝马的腹部,吃痛的战马立即扬起四蹄,撒欢似的在双方交战对峙的缓冲地带上狂奔。 此时单枪匹马上前叫阵的赵乾,倒是有几分真武皇帝赵莽的气性。 只不过,他的此举,却是吓坏了御林军统帅康扬,以及一众备倭兵将领。 康扬焦急万分,却也不敢违背圣意,只得传令下去:“传本将军令,弓弩手准备,若有贼军胆敢冒犯圣上,无需请示,格杀勿论!” “御林军骑兵,都给本将军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与本将军一道出城护驾!” “末将得令” 一道道将令,顿时间传遍整个土木堡,据守于此的朝廷兵马立刻行动起来,随时准备支援孤身上前叫阵的皇上赵乾。 与此同时。 在龙城靖难大军的阵营中,陈怀安自然也发现了赵乾狂傲的举动,竟然单枪匹马的就上前叫阵,挑战自己和龙城靖难大军的威严。 他当即决定,去会一会赵乾,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打垮朝廷兵马的士气。 陈怀安道:“众将听令,全军备战,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行动,一支箭矢也不允许放出。” “违令者,斩无赦!”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胯下黄骠马的腹部,黄骠马当即心领神会,扬起四蹄就冲了出去。 见状,其余龙城将领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传令下去整理各自统帅的大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众将心里都很清楚,既然狗皇帝赵乾都敢单枪匹马的赴约,那身为臣子的他们,也决不能拖了晋王殿下的后腿。 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士气比金贵! 蹬蹬蹬! 蹬蹬蹬! 一时间,偌大的土木堡方圆数里的战场之上,只剩下两匹战马扬起四蹄狂奔的单调马蹄声,以及那已经有些刮脸的西北风呼啸声。 两军将领,皆是凝神闭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两军对阵的缓冲区域, 直到,同样身披黄金战甲的两道欣长身影,毫无悬念的在荒凉的战场上相遇。 吁—— 伴随着吁停胯下战马的声音,当朝皇帝赵乾和晋王世子陈怀安,两位大新王朝“靖难之役”的主角,终于相见。 第74章 马背之上,挑落皇帝 马背上,赵乾上下打量着三年未见的陈怀安。 同样,陈怀安也在上下打量着当初的太子,现在的皇帝赵乾。 于赵乾而言,三年未见,曾经大新朝堂之上,满朝武将勋贵口中虎父犬子、不堪大用的废物世子陈怀安,身上所散发的气质,与当初判若两人。 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一身书卷气息,贵为晋王世子却对谁都谦谦有礼,毫无半点跋扈气焰的书生; 此刻,已经变成了能单臂平举方天画戟,策马纵横沙场,一身杀气、胆气毫不掩饰的军中武将。 若非是那张依旧唇红齿白,颇有些俊朗戏子模样的脸,赵乾都该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晋王世子陈怀安了。 而对于陈怀安来说,眼前之人无论是当初的太子赵乾,还是现在的大新建安帝赵乾,都是一如既往的狂傲暴戾,目中无人。 只是现在,赵乾于陈怀安而言,还多了一个杀父仇人的身份。 二人就这么在马背上相互打量着对方,胯下的战马则悠闲的围着对方打转转,时不时发出声声响鼻。 对比起土木堡内外,早已是剑拔弩张、草木皆兵的朝廷平叛大军、以及龙城靖难兵马来说。 身为这场“靖难”大戏的两位主角,陈怀安和赵乾在战场上首度相遇时的场景,倒是要显得和谐多了。 终于,赵乾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陈怀安,此地就你我二人,不管接下来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朕想问你一句,现在能否与朕做到坦诚相见?” “为表公平,你问朕什么问题,朕都将如实相告!” “同样,朕问你什么,你也得如实相告,如何?” 陈怀安爽朗大笑,道:“好啊,本王答应你,你先问吧?” 赵乾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朕问你,朕的爱妃闻美人儿,此时身在何处,有没有遭罪?” “赵乾,你这个是两个问题了!” 陈怀安竖起两根手指,在赵乾眼前晃了晃,道:“本王回答你第一个,妖妃闻人羽已被本王的金吾卫收押,就在本王身后的龙城靖难大军阵中!”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问道:“该本王问你了,我爹晋王陈破虏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赐毒酒毒死的?” “陈怀安,你这也是两个问题!” 赵乾一脸狡黠,道:“朕回答你第一个,你爹陈破虏是自己吃烧鹅,喝美酒之后,导致背上的毒疮突发而亡!” “到朕问你了!” 赵乾问道:“你手上分明只有区区八千龙城破虏军,朕下旨剥夺你的兵权,还有十万云麾军压境,你为何敢不交兵权? 反而还以八千破虏军起事,灭了朕的三十万云麾军,更是远征漠北,灭国突厥?” 闻言,陈怀安得意一笑,道:“赵乾,你这次又问了两个问题,但你问的这两个问题,恰好是本王打算告诉你的。” “所以,本王答一个送一个!” 接着,陈怀安忍不住嘴角上翘的对赵乾说道:“赵乾,第一个问题,你真的天真的以为,本王手上只有区区八千破虏军?” “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本王手上真的只有八千破虏军的话,这兵权本王交了也就交了,就当是为王府家眷和破虏军将士寻得,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生机。” “就算是本王手上,还有八万破虏军,你的夺权圣旨一到,本王也许也会感念先帝的皇恩浩荡,带着这八万破虏军远遁西域,也不打算和你刀兵相见。” “怎奈何,本王手上有八十万大军,你没听错,别惊讶,就是八十万!” 陈怀安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杀人诛心,用手势在赵乾面前比划了一个“八”字,反复晃了好几次,这才继续道: “赵乾,这可是八十万大军啊,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啊,哈哈哈!” 在陈怀安霸气无比,睥睨天下的大笑声中,当朝皇帝赵乾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乱臣贼子陈怀安,居然已经当着朕这个正牌皇帝的面,以朕自称了,这他娘的还不是谋反? 这一刻,赵乾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回想起老是想以死劝谏,名垂青史的礼部侍郎孙鹤龄曾说过的话—— “晋王世子绝非谋反之意,亦无称孤道寡之心!” 孙鹤龄,你个老匹夫睁开狗眼好好听听,这陈怀安还叫无谋反之意吗? 都敢当着朕的面,自称朕了! 赵乾阴沉着脸,强忍着暴起发难的冲动,更顾不上一人问一个问题的公平之举,气急败坏的吼道: “陈怀安,你可知你此举是在造反!” 陈怀安放声狂笑:“当然!” “有八十万大军在手,朕也想比肩秦皇汉武,做那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怎么,你有意见?” “好!” “好!” “好!” 盛怒之下的赵乾,连叫三声好。 电光石火之间,赵乾毫无征兆的暴起发难,单手将拖在地上的霸王长枪提起,对着陈怀安的脑袋就是一招势大力沉的横扫。 嗖! 枪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呼啸的破风声。 随即传来的,还有皇帝赵乾的无能狂怒:“陈怀安,你这个狗贼,既已有谋反之意,又何苦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 “登徒浪子,虚伪至极,当斩!” 另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怀安,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赵乾的偷袭。 只见他在黄骠马背上,使出一招灵巧的下腰,轻松写意的便躲开了赵乾挥枪横扫的致命一击。 待到赵乾的霸王长枪横扫过后,这才重新起身傲立于马背之上。 还不忘嘲讽道:“赵乾,奉天靖难,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已!” “只不过,这个起兵的理由在今天过后,本王已经不打算用了,因为——” 陈怀安霸气无比的吼道:“你今日必死,哈哈哈!” “逆贼,找死!” 赵乾怒由心生,反手挥舞着霸王长枪又是一招秋风扫落叶,锋利的长枪枪尖,几乎是贴着陈怀安的鼻尖处划过的。 这一次,陈怀安甚至都没有下腰,只是稍微侧身拉开空档,就将赵乾的全力一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这一下,更是差点把赵乾的鼻子都气歪了,怒道:“陈怀安,你出手啊,瞧不起朕是吧?” 说完,赵乾再度握紧长枪奋力一刺。 锵! 这一次,陈怀安终于出手了。 赵乾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陈怀安是怎么出手的,就感觉眼前白光一闪,自己便犹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起来。 “御林军,护驾!” “杀啊!” 第75章 生擒皇帝,是杀是剐【必看章】 “金吾卫——” “铁浮屠——” “虎豹骑——” “随本将出击,保护晋王殿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当身处土木堡的大新御林军统帅康扬,下达御林军铁骑出击护驾的将令时。 龙城靖难大军阵营中,霍去病、庞先楚、樊无忌、萧破等几员大将,也纷纷挥舞着手上的长枪长刀策马冲出。 大将军王翦,也随即下令秦锐士阵线前压,随时准备以大型弩车为骑兵部队提供掩护。 蹬蹬蹬! 蹬蹬蹬! 顷刻间,数以万计的战马在土木堡外驰骋飞奔,飞扬的铁蹄肆意击踏大地,犹如龙卷风过境一般,席卷起漫天的黄沙和飞扬的尘土。 此时,身处战场风暴中心的陈怀安和赵乾二人,好似自动过滤掉了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 目光中,只有彼此。 他俩一个,身穿黄金战甲傲立在马背上,单臂下垂拖着一杆寒芒四射的方天画戟,仿佛一戟便能斩碎这天地星河; 另一个,同样穿着一副黄金战甲,却是被挑落于马背之下,一杆天外飞陨锻造而成的绝世神兵——霸王长枪,在他手上也失去了光芒,变得无比黯淡。 然而,比失去光泽的霸王长枪更黯淡的,当属大新二世皇帝赵乾的眼神。 曾经那个自命不凡,自诩文治武功能比肩秦皇汉武的建安帝,此刻眼神中已经没了往日的戾气。 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不甘。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十五岁便跟随先帝赵莽南征北战,在马背上立下赫赫战功的自己,竟然会输给陈怀安这个废物。 还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仅仅被陈怀安一招便挑落马下。 朕,不甘心呐! 这,怎么可能? 赵乾躺在冰冷而僵硬的地上,顾不上被陈怀安一戟砸得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强撑着一招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随后,弓步向前,双手紧握霸王长枪,摆出一副玩命的进攻姿态。 反观陈怀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手下败将赵乾,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不喜不忧的神态。 似乎于他而言,将皇帝赵乾挑落马下,与将草寇赵乾挑落马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这时,在两军骑兵的喊杀声和震天响的马蹄声中,陈怀安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和赵乾开起玩笑。 将一炷香前,赵乾送给他的那番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赵乾:“赵乾,投降吧!” “你若愿意投降,给朕行君臣之礼,朕免你凌迟之罪,改为五马分尸,可好?” “陈怀安,鹿死谁手还不知道的,竟敢出言放肆,看枪!” 赵乾怒不可遏,端起霸王长枪就迎着陈怀安冲了上去。 不得不承认,这赵乾昏聩归昏聩,但武力值那也是整个大新王朝武将中,屈指可数的存在。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以武为尊的新朝皇宫内站稳脚跟,并以东宫太子的身份登上皇帝宝座。 一杆霸王长枪,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威。 即便是下马作战,长枪威力也未曾衰减。 锵! 锵! 锵! 顷刻间,下马作战的赵乾,便对着马背上的陈怀安连出三招。 横扫、劈砍、捅刺,无所不用其极。 怎奈何,赵乾所要面对的,乃是整个大新王朝隐藏级的神级战将陈怀安。 一如马背上对决那样,陈怀安依然是先让了赵乾三招,这才握紧方天画戟,将双手举国头顶。 而后,双脚脚尖在马镫上用力一蹬,整个人顿时凌空跃起,化作一道欣长的金色残影,一招力劈华山砸向地上的皇帝赵乾。 仓促间,赵乾再想转身闪避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陈怀安的致命一击。 锵! 下一秒,陈怀安手上的方天画戟和赵乾手上的霸王长枪,毫无悬念的激烈碰撞到一起。 这两把出自同一工匠,皆由天外飞陨历经九九八十一天锻造而成的神兵利器,在碰撞之时星火四溅,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金属碰撞声。 只这一招,大新王朝武力值前十的暴君赵乾,便被陈怀安一戟拍跪到地上,紧握霸王长枪的两手虎口,早已被天外神力震得失去知觉。 一时间,战场之上出现了极为诡异,却又带着几分黑色幽默的一幕。 身穿黄金战甲,双手将霸王长枪举国头顶的皇帝赵乾,直挺挺的跪在了同样身穿黄金战甲,双手握着方天画戟呈力劈华山之式的晋王陈怀安面前。 夕阳的余晖打在二人身上,反射出万屡金光。 倒是有些让战场外的两军将士,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皇上。 嗖! 突然,一支突然袭来的箭矢,几乎是擦着陈怀安的面部而过。 是皇帝赵乾的御林军骑兵杀到了! 拎着一杆马槊,策马冲锋在最前面的御林军统帅康扬,当即侧过身子一声厉喝:“谁让你们放箭的,误伤了皇上怎么办?”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对着陈怀安怒吼:“贼子陈怀安,休得伤了皇上龙体!” “御林军众将,随本将军擒贼救驾!” “杀啊!” 与此同时。 勇武将军庞先楚也拍马赶到,手上的丈八蛇矛直指御林军统帅康扬,怒道:“康扬小儿,勇武将军庞先楚在此,休得放肆!” 说话间,高速冲锋的两支骑兵大军,毫无悬念的于战场之上碰撞到一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奋力冲杀的两军骑兵队伍,都在快要接近战场中心的陈怀安和赵乾二人时,默契的选择拨转马头。 就像,两道高速移动的洪峰,被巍峨耸立的山峰一分为二那般。 在绕过山峰之后,再度交锋至一起。 锵! 锵! 锵! 霎时间,御林军骑兵和铁浮屠、虎豹骑士兵手上的长刀长枪,不断交替着碰撞到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士兵们的喊杀声,战马吃痛的嘶鸣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铁浮屠,虎豹骑,都乃是龙城靖难大军的骑兵精锐,而他们此战所要面对的大新皇城御林军,也是整个大新王朝精锐中的精锐。 以骑兵对骑兵。 以精锐对精锐。 土木堡之战,注定了从一开始,就将是一场极其惨烈的马上白刃战。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不断有人战死后跌落马背,伤着更是不计其数。 鏖战至最后,土木堡内守城的两万朝廷备倭兵,龙城靖难大军的两万秦锐士,也尽数投入战场之上。 两军六、七万人马,在土木堡之外惨烈厮杀,从黄昏厮杀到夜幕,从夕阳下山厮杀到月亮升起。 土木堡简易的土城墙之上,大新真武二十年的殿试三甲,探花孙鹤龄,就这么一直披头散发的靠在城墙之上。 那双虽浑浊,却足够坚定的双眼,一刻也不曾从土木堡外惨烈厮杀的战场之上挪开,两行滚烫的浊泪早已打湿苍老的脸颊。 渐渐地,随着战场之上的备倭兵、御林军的身影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直到被完全淹没在龙城靖难大军的人海之中。 孙鹤龄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独自爬上了城墙垛口之上。 借助皎洁的月光,他依稀在战场上看到了两道金色的身影。 一道欣长而坚定,一道萎靡且猥琐。 孙鹤龄仰天怒吼:“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大新江山,分崩离析; 诸王之乱,重现天日; 百姓之苦——” 说着,孙鹤龄掩面苦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 恍惚间,一个佝偻的身影,自土木堡简易的土墙之上一头栽了下去。 几乎同时,土木堡外的战场之上,响起了一声狂啸:“朝廷军中奸佞尽数伏诛,昏君赵乾生擒被俘——” “龙城靖难大军威武!” “晋王千岁!” ...... 金陵城,宰相府。 大新宰相秦如桧心神不定,眼皮狂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按照惯例,御驾亲征的皇帝赵乾,每日都会差人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师传回大军当日的行程,以便六部好根据大军征伐情况,做好后勤保障。 然而,今日代行天子坐朝的宰相秦如桧,却并没有在早朝的时候,收到皇帝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 甚至,都已经到了下午,依然还是没有皇上和前线征伐大军的消息。 如此一来,秦如桧当场有些坐不住了。 齐聚在宰相府的朝廷官员,也纷纷在猜测前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终于,秦如桧决定主动派出八百里加急,打探皇上和前线大军的消息。 谁曾想,秦如桧这边还没来得及下令,便收到了前线的八百里加急。 “报——” “启禀宰相大人,前线八百里加急!” 这时,坐在宰相府议事殿内的秦如桧,选择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边命人将前线战报呈上来,一边还有闲心和官员们开起玩笑: “我就说嘛,皇上贪玩是贪玩了一些,但在大事上面,可是从来不含糊的。” “毕竟,咱们的皇上可是要比肩秦皇汉武,成为千古一帝的明君!” 此话一出,在场的朝廷官员纷纷点头称是,拍着宰相大人料事如神的马屁。 秦如桧的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但是,当他打开前线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时,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凝固了。 此封八百里加急,并非是以皇帝赵乾的口吻传回来的,而是兵部尚书沈光明,连同随大军出征的六部官员联名传回来的。 内容只有一行字:大军兵败土木堡,皇上被贼子陈怀安生擒俘虏! 刷! 秦如桧如遭雷击,额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冒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将这封奏折合上。 大殿内,有官员发现了秦相的异常,当即关心的询问道:“秦相,皇上来信,可有什么新的旨意吗?” 哈哈! 下一秒,秦如桧面色恢复如常,又变成了往日里那副稳如老狗的姿态,笑着说道:“没有,没有!” “不过是些行军打仗的日常琐事而已!” 说着,秦如桧站起身,走到议事殿内对着在场的官员说道:“诸位,既然已经恢复了与皇上,还有前线征伐大军的联系。” “诸位也不必在此干耗着了,都各自回府衙忙去吧,有什么需要协同配合的,本相自会差人到你们的府衙去。” 宰相秦如桧都发话了,在场的一众文臣也便不再坚持。 纷纷起身拱手向秦相告辞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宰相府议事殿。 只有秦如桧的几个心腹朝臣,按惯例留了下来,等待秦相的进一步安排。 “把门关上!” 一众朝臣刚走,秦如桧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一脸严肃的下令让人将议事殿的房门关上。 见状,在场几个曾经的太子党,如今手握大权的大新朝臣,也终于意识到刚刚从前线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肯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秦如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大事不好,朝廷北伐大军兵败土木堡,皇上被陈怀安那个狗贼生擒俘虏了!”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户部尚书王雪峰,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目光如炬的看向秦如桧,一字一句的说道:“秦相,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刑部尚书郭威,也急忙附和道:“是啊,秦相,此消息当真?” 面对一条船上的心腹们,秦如桧直接将前线送回来的八百里加急,丢给了户部尚书王雪峰。 后者只看了一眼,顿时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其余几人,也在翻阅了前线由兵部尚书沈光明,冒死从土木堡差人传回来的奏折后,纷纷面露如丧考妣之神色。 最后,还是户部尚书王雪峰率先清醒过来,虚心的向秦如桧请教道:“秦相,事关重大,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好?” “是啊,秦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相,你拿个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众人,看着神色肃穆的秦如桧,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秦如桧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诸位,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其一,狗贼陈怀安生擒俘虏皇上后,会作何打算?” “其二,皇上如若遭遇不测,这皇位继承人该如何选择?” “只有搞清楚这两个问题,我们才能做到有的放矢,立于不败之地!” 第76章 暴君之死,二世而亡 武州城,将军府。 就在朝廷北伐平叛大军兵败土木堡,皇帝赵乾生擒被俘的消息,传回京城宰相府后,令奸相秦如桧及其党羽,面临两难抉择之际。 连夜从土木堡押送皇帝赵乾,赶回武州城将军府的龙城靖难大军将领,在关于如何处置皇帝赵乾的问题上,也产生了较大分歧。 以大将军王翦,骠骑将军霍去病为首的“空降派”将领,主张“废帝自立,斩首示众,横扫天下”; 以武宁王刘新武为首的“本土派”元老,则主张“议和止战,划江而治,徐徐图之”; 空降派认为,此刻晋王殿下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废帝自立后名正言顺的一路挥师南征,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本土派认为,一旦废帝自立,甚至是将暴君赵乾斩首示众的话,群龙无首的大新王朝必将分崩离析。 八大异姓王中的其余六王,即便是已经被赵乾剥夺了兵权,必然也会趁此时机在封地重新募兵起事,打着匡扶大新江山的旗号收拢旧部,对抗晋王。 站在不同立场的两派人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时间,在武州虎贲军参将刘子玉的府邸议事殿内,吵得不可开交。 生擒俘虏皇帝赵乾一事,反倒是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反观陈怀安,他并未参与此话题的讨论,甚至都不知道麾下众将,竟会因为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发生争执。 此时,他正一个人在将军府的书房内,看着脑海视界中【天生帝王命】系统光幕上,可用于召唤系统奖励私兵的888万积分,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之中。 土木堡一战,生擒俘虏当朝皇帝赵乾,系统直接到账666万积分。 再加上此前灭国突厥的积分奖励,一下子就给陈怀安将积分余额顶满。 现在,他的系统奖励私兵可用额度,还剩58万,哪怕是全部召唤10分1兵的超级精锐战兵,也花不完这888万系统积分。 陈怀安望着系统光幕,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赵乾这么值钱,本王又何苦劳心费力的一路征战啊!” “倒不如一开始就借个由头,直接在京师皇城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召唤那八万玄甲军,一波冲了赵乾和皇宫,直接登基称帝岂不省事多了?” “诶,第一次打江山,还是没经验啊,草率了!” 现在,摆在陈怀安面前的问题是,有兵无粮,亦无兵器马匹。 他现在手下的龙城靖难大军,除去他从系统召唤的22万人马之外,还招募和招降了超过13万人马。 也就是说,陈怀安现在已经是拥兵35万的晋王殿下。 这35万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粮草消耗,那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提饷银了。 而且,陈怀安已经在封地龙城和占领区,宣布了军属家庭五年内税赋全免,十年内税赋减半的政令。 这就意味着,龙城靖难大军的辎重、粮草、饷银,一切皆由陈怀安自掏腰包。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系统提粮草辎重供给,陈怀安短时间内,也不敢将系统奖励的剩下58万私兵,一口气全部召唤出来。 “诶,看来这仗还得打,城池还得继续攻啊!” 陈怀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以战养战,直至问鼎中原,一统天下! 作出决定之后,他便走出书房,径直去往将军府议事殿。 很快,议事殿外便响起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晋王殿下驾到——” 刷! 议事殿内,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派将领,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随后,纷纷起身向陈怀安问好: “晋王殿下!” “殿下!” “贤侄!” 陈怀安当仁不让的坐到了议事殿主位上,看着殿内有些颇为诡异的气氛,笑着问道: “本王刚在外面,就听到了诸位在殿内聊得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说说看吧,你们在聊些什么呀?”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脑袋别了过去。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武宁王刘新武站了出来,对陈怀安说道:“贤侄,这不是土木堡一战,龙城靖难大军把皇帝赵乾给生擒俘虏了嘛!” “我们呀,在这儿闲聊呢,探讨该如何处置赵乾!” 哦? 陈怀安眉头一挑,颇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样,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刘新武回道:“贤侄,事情是这样的......” ...... 武州城,府衙大牢。 昨日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新二世皇帝赵乾,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 他身上那副黄金战甲,以及绝世神兵霸王长枪自然是不配在拥有了。 这世间,只能有一人配得上那黄金战甲,自然不可能是阶下囚赵乾。 此时,穿着一身丝绸素衣的赵乾,正呆呆的望着大牢内那狭小的窗户发呆。 在他身边,三朝妖妃闻人羽陪伴其左右。 只不过,昔日里浓情蜜意的二人,此刻都已没了打情骂俏的心情,心思各异的望着那一缕从窗户透进牢房的初冬暖阳。 终于,原本失魂落魄的赵乾,突然像是被注入了什么神秘的力量,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披头散发的走向依旧风情万种的妖妃闻人羽。 “皇,皇上,你,你想干什么?” 见状,昔日里恨不得像八爪鱼一样,时刻黏在赵乾身上的闻人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连忙避开咄咄逼人的赵乾。 怎奈何,牢房就那么大的空间。 很快,赵乾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闻人羽抓住,一双手死死的拽着闻人羽的手腕,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皇,皇上,你,你轻点,你弄疼人家了!” 闻人羽惊恐万分,似乎已经猜到了赵乾想要干什么。 赵乾依旧一言不发,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闻人羽。 良久,才用沙哑的嗓子开口道:“闻美人儿,朕这一生,江山社稷都能放下,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此番朕征伐平叛败北,你随朕一同落入贼手,为了避免你遭受大罪,朕只能亲手送你最后一程了!” “别害怕,我很快的!” 话音未落,赵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扼住了闻人羽白皙的脖颈,随后用尽全力一掐。 后者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就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至死,那双勾人的狐媚眼儿,都带着惊恐绝望的眼神看着赵乾,怎么也不肯闭上。 亲手杀了爱妃之后,赵乾如释重负。 面部表情也变得更加狰狞恐怖,发出了阵阵绝望的狞笑声。 哈哈哈! “狗贼陈怀安,你妄想审判朕,普天之下,没能人审判朕!” 说着,赵乾像发疯的公牛一般,使出全力一头撞向了牢房的转头墙面。 轰隆!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赵乾硬生生用头将牢房的墙面撞出一个洞。 而他本人,也七窍流血而亡。 第77章 幼帝登基,皇后垂帘 大新建安元年,十月二十七。 二世帝赵乾,驾崩于武州城府衙大牢。 因其乃是战败于土木堡,从而导致被俘后自尽,后世史官记载这一事件为“大新土木堡之变”。 皇帝赵乾突然自杀身亡,并未在陈怀安和龙城靖难大军中引发震动。 甚至,陈怀安还主动免除了,负责看守皇帝赵乾的一众将士的罪责。 陈怀安很清楚,赵乾是想以自己的死,来给陈怀安扣上一顶弑君的帽子。 在封建礼法约束之下,弑君之罪,那可是要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人人得而诛之。 只可惜,这一套对穿越者陈怀安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他才不吃这一套。 于他而言,自杀的是大新皇帝赵乾,还是阶下囚赵乾,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也阻止不了他一统天下,问鼎中原的脚步。 陈怀安甚至都不曾在武州城逗留片刻,将处理皇帝赵乾遗骸和下葬的事情,全权交由武宁王刘新武。 而他自己,则马不停蹄的率领龙城靖难大军先锋,沿着20万出征云州的朝廷虎贲军行军路线追击而去。 以战养战,片刻也不能停歇。 ...... 另一边,当皇帝赵乾自尽于武州城的消息,再传回京师皇城之后,却引得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尤其是对于刚接到密报的宰相秦如桧来说,他第一时间就下令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而后带着亲信直奔皇宫,第一时间面见当朝皇后娘娘苏婉儿。 皇城,坤宁宫。 秦如桧指挥的赤衣卫,已经将坤宁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殿内,身穿一袭大红凤袍的皇后娘娘苏婉儿,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依靠在床榻上瑟瑟发抖。 她本就不得皇帝赵乾的宠幸,若不是在先帝赵莽在位时期就将其册立为太子妃,而后又替赵乾诞下一子的话。 恐怕在先帝驾崩后,赵乾登基时,就已经被打入冷宫。 此前,她也曾听闻过传言。 皇帝赵乾此番北伐平叛,王师凯旋之日,就是她被废掉皇后之时。 因为,赵乾要立他的宠妃闻人羽为皇后。 所以,当宰相秦如桧带着一群赤衣卫,杀气腾腾的直奔坤宁宫而来,将坤宁宫围得水泄不通的之时。 宫内的苏婉儿顿时心如死灰,面无血色。 她感觉到,这是薄情寡义的皇帝赵乾,要对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大新皇后动手了。 生在深宫中,苏婉儿自然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和自己的骨肉分离。 所以,心中早就做好打算的苏婉儿决定,皇帝赵乾的废后圣旨一到,她就亲手了结了小太子赵灵武的性命,然后自尽。 决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落到闻人羽那个妖妃的手上。 咯吱! 伴随着咯吱一声,皇后寝宫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寝宫内的丫鬟,太监们见状,纷纷跪地,将脑袋埋得深深的。 苏婉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出现在寝宫门口的宰相秦如桧,哽咽着问道:“秦相,是皇上废后的圣旨到了吗?” 额! 门口,秦如桧表情一滞,迟疑了一下后,这才挥手厉声命令道:“你们全都退下!” “是!” 闻言,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如释重负,急忙起身退出寝宫之内。 秦如桧亲自关上了寝宫的门,这才一步步走向床榻之上的皇后苏婉儿。 “秦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婉儿不明就里,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秦如桧,随即就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然后,将锋利的刀尖对着秦如桧。 想了想,她又重新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时,她怀中的小太子赵灵武,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被吓得哇哇大哭,一股脑的扎进母后苏婉儿的怀中。 呜呜呜! 一时间,偌大的坤宁宫内,充斥着孤儿寡母无助而绝望的啜泣声。 屋外,拔刀护卫的赤衣卫众人,面对屋内的啜泣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扑通! 突然,秦如桧在距离苏婉儿十余步外的地方,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低声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皇上驾崩了!” 啊? 床榻之上,苏婉儿一头雾水,难以置信。 秦如桧继续道:“皇后娘娘,皇上兵败土木堡,被乱臣贼子陈怀安生擒俘虏后,不忍天子受辱,选择了自尽身亡,以保全皇家尊严。” 刷! 这一下,床榻之上的皇后苏婉儿,连手上的匕首都握不紧了,直接掉落在床上。 甚至,刚刚还哇哇大哭的小太子赵灵武,在此刻也止住了哭声, 不知道,他是听懂了秦如桧的话,还是被母后的举动给吓着了。 秦如桧又道:“皇后娘娘,事关重大,微臣此番冒昧前往坤宁宫面见娘娘,实乃是被逼无奈。” “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是来和娘娘商议小太子登基继位的!” 腾! 床榻之上,苏婉儿突然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原本,那泪眼婆娑,可怜楚楚的表情,也早已从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英气逼人,母仪天下的冷峻。 苏婉儿抱着小太子来到秦如桧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秦相,此事当真?” 秦如桧依旧跪地,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娘娘,千真万确,微臣怎敢拿如此大事开玩笑!” 呼! 苏婉儿重重的长吁了一口气,道:“秦相,该怎么办,你说来听听。” 秦如桧道:“幼帝继位登基,皇后娘娘垂帘听政,本相总览朝廷军政大权,直到幼帝成年亲政!” “如此安排,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苏婉儿苦笑着回了一句:“秦相,你都决定好了,本宫还能说半个不字吗?” 第78章 云州之围,不战而解 事实上,把持大新朝政的奸相秦如桧,此番前来坤宁宫面见皇后苏婉儿,也并不是来找皇后娘娘商议,小太子赵灵武登基继位一事的。 而是,特意前来通知苏婉儿。 苏婉儿若是同意了,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若是不同意也没关系,包围坤宁宫的赤衣卫自会出手,送苏婉儿和小太子去和建安帝赵乾团聚。 宰相秦如桧,则会在一众亲王子嗣中另立新君,扶持傀儡,无非就是礼法程序上麻烦了一些。 仅此而已。 从坤宁宫出来之后,秦如桧只觉得神清气爽,虎躯一震,有些佝偻的腰杆也变得直挺挺的。 曾经写满阿谀,谄媚的那张老脸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小人得志的骄横,猖狂。 坤宁宫外,等候多时的宰相党羽见此情景,立马迎上去向满面春风的秦如桧恭贺,道喜: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 “从今日起,相爷就是咱们大新王朝名副其实的定海神针,灵武皇帝的相父了!” 哈哈哈! 闻言,秦如桧放肆狂笑,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和满足。 而后,吩咐道:“诸位,如今新帝已立,皇上驾崩于土木堡的消息,抽一个适当的时机,也可以昭示天下,以安社稷民心。” “你们,都着手准备去吧!” “是,相爷!” 宰相秦如桧携一众党羽和赤衣卫扬长而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坤宁宫的阁楼之上,有两双眼睛透过半掩着的窗户,一直目送他们离去。 坤宁宫阁楼上窥视之人,正是皇后苏婉儿,小太子赵灵武母子俩。 苏婉儿那双眼角尖细,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中,失去了往日里那妩媚而内秀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幽怨和狠厉。 她对着抱在怀里的小太子赵灵武,轻声细语,一片平静的说道: “小灵武,听母后的话,你要记住这一个个坏人的背影,他们都是妄想把大新朝的江山社稷据为己有的大坏蛋!” “母后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这些大坏蛋得逞的!” “相信母后,谁也不能把这大新朝赵家的江山,从我们小灵武的手上夺去!” 听着母后的自言自语,年幼的赵灵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应州城,大新王朝虎贲军驻扎营地。 中军大帐之内,大新王朝将门虎子,赫赫威名的飞将军李璟瑜,正在大帐内批阅着从云州前线,虎贲军攻城军队传回来的情报。 今日,是建安元年十月二十九。 距离幽州虎贲军奉旨围攻云州城,已整整过去十日。 然而,十五万虎贲军却被困在云州城外不得前进一步。 甚至,连云州城的护城河都过不去。 若不是驻守云州城的龙城靖难大军,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事先接到了晋王陈怀安的将令,不得擅自弃城作战的话。 说不定,十五万前来攻城的虎贲军,都被常遇春指挥云州守军一鼓作气,一口吃掉了。 双方在云州城外的几次交锋,皆以虎贲军败退而告终。 当前线攻城部队进攻失利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回坐镇应州大本营,指挥作战的飞将军李璟瑜耳中时,急得他都上火了。 这都好几日了,吃饭睡觉都不香。 “报——” “启禀大将军,土木堡紧急军情!” 突然,大帐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虎贲军传令兵,在帐外亲兵的搀扶之下,来到帐内向李璟瑜行跪拜之礼: “大将军,皇上亲率的20万朝廷备倭兵兵败土木堡,皇上蒙尘,大军做鸟兽散!” “什么?” 听闻此言,端坐在大帐中央的李璟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也顾不上什么大将军的威严,三步并两步的就冲到这个传令兵的身边,单手抓着他的衣襟就将他拎了起来。 恶狠狠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传令兵一脸委屈,但还是带着哭腔回道:“大将军,末将,末将亲眼所见!” “整个土木堡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到处都是朝廷备倭兵的尸体,以及被焚毁的粮草和辎重。” “末将,末将好不容易在死人堆里面,刨出来一个还喘气的,是他告诉末将,皇上,皇上在土木堡被龙城叛军生擒俘虏。” “生死,生死不明!” 腾! 李璟瑜一把将传令兵推倒,整个人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变得眼神涣散,精神萎靡。 赏赐自己黄钺弓矢的皇上都被俘虏了,这仗还怎么打? 接下来,陈怀安这个乱臣贼子,只需把皇上押到各大城池的城门前叫门,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一路势如破竹的横扫大新王朝各大城池。 本以为,自己遇到了明君,能继承父亲遗志,为大新赵氏王朝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哪曾想,赵乾竟然是个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搞不好还得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叫门天子。 这仗,没法打了! 然而,令李璟瑜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前脚刚刚将这名,从土木堡归来的传令兵打发走,后脚便又接到了来自后方的紧急军情。 “报——” “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 下一刻,李璟瑜的副将冯中亮便急匆匆闯进中军大帐之内。 冯中亮神色慌张,语气急促的说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我军的粮道被龙城叛军偷袭了!” “龙城叛军的骑兵自漠北绕到武州,而后在土木堡一带大破皇上亲率的御林军和备倭兵,又沿着大军的行军路线,一路追击而来,偷袭了我军粮道!” “此刻,龙城叛军的骑兵先锋,距离应州城已不到二百里,朝夕间,兵锋便可直指我军后背!” “大将军,这仗,没法打了!” 咯噔! 中军大帐内,原本站着的李璟瑜,在听完副将冯中亮传回来的大军粮道被袭的消息后,心头咯噔一声,随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皇上被俘的消息,于李璟瑜而言,战还是走,尚且还有从容回旋的余地。 但大军粮道被袭的消息,对于他和麾下的二十万虎贲军来说,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必须刻不容缓的作出抉择。 眼下已是初冬时节,失去粮草辎重补给的二十万虎贲军,甚至都不需要龙城叛军出手,随时降下的一场大雪,都足以要了李璟瑜和虎贲军的命。 这一刻,李璟瑜不再犹豫。 他当即下令道:“冯副将,传令下去,围攻云州的虎贲大军即刻起有序撤离,撤往寰州,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第79章 识时务者,安西俊杰 翌日。 围攻云州城十日之久,折损兵马上万的十五万朝廷虎贲军,突然之间就毫无征兆的有序撤军了。 说是有序撤军,实际上却是辎重器械散落一地,就差没把身上的盔甲和手上的刀枪的丢下了。 生怕负重太多跑不快,被反应过来的云州守军趁机痛宰落水狗。 云州城城墙之上,穿着一副明光铠,腰系环首短刀的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一脸茫然的看着远方一片狼藉、人去营空的虎贲军大营。 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很快,常遇春的疑惑便被解开了。 视野之中,有一道金色的欣长身影,迎着朝阳的万缕霞光踏霜而来。 身后,是数以万计的骑兵大军。 一面旗面猩红的黄龙旗,在晨风中猎猎飘扬,四爪黄龙栩栩如生。 是晋王陈怀安,率领着龙城铁浮屠和虎豹骑大军赶到了。 看清城外来人是谁后,常遇春当即下令:“那谁,赶快传令下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恭迎晋王殿下入城!” 吩咐完,常遇春也一路小跑着走下城楼,到城门口迎接晋王陈怀安去了。 少顷。 身穿黄金战甲的晋王陈怀安跃马进城,常遇春亲自上前替陈怀安牵着黄骠马的缰绳,爽朗的大笑着说道: “殿下,末将今日一早登城巡防的时候还纳闷呢,怎么虎贲军一夜之间竟然仓皇撤军了,连辎重器械都来不及带走。” “可等末将的视野中,出现一道金色的身影时,末将顿时反应过来,贼军这帮宵小,定然是被殿下的虎威吓破了胆,这才连夜间仓皇逃离了。” 哈哈哈! 说着,常遇春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骑了一早上马的陈怀安,也在这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一脸笑容,像个憨厚老大哥的常遇春。 心道,这大明第一猛将,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 “常副帅,你有所不知,殿下此番出征土木堡,不仅是带着我们大破朝廷20万备倭兵,一路追杀而来,突袭了虎贲军的粮道,更是——” 说话的,是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 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待到将驻守云州众将的好奇心勾起来之后,这才慢慢悠悠的回道:“生擒俘虏了狗皇帝赵乾!” 嘶! 此话一出,云州守城众将皆惊。 常遇春急道:“那,那狗皇帝赵乾在何处,咱老常倒想要瞧一瞧了!” “死逑喽!” 霍去病两手一摊,道:“常副将,其实狗皇帝也就长那样,也不是什么狗屁的九五之尊,真龙天子。” “他用脑袋撞墙,也流血。” “结果,撞太狠,死逑了!” 听到这个消息,常遇春一脸遗憾,道:“诶,错过了,错过了!” 这时,陈怀安终于发话了:“常将军,边走边聊,说说朝廷虎贲军的情况!” 常遇春道:“殿下,这朝廷的虎贲军,不过就是一群......” ...... 龙城属地,据北川安西边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一脸愁容,郁郁寡欢。 进犯大新边境安西总兵府属地河西、陇右的吐蕃蛮子,先锋部队都快要打到长安城总兵府,把郭定方和安西边军的家偷了。 皇上赵乾的上一道圣旨,竟然还是下令让郭定方率安西边军猛攻龙城,还说什么“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这不是瞎指挥了,也不知道兵部尚书沈光明是干什么吃的,就由着皇上瞎胡闹也不加以制止。 要都像沈光明这样啥也干不了,那这兵书尚书当得也忒容易了点,在这个位置上牵一条狗坐上去都行。 家都要被偷了,你还让我一战定乾坤,顶个锤子的乾坤。 事实上,郭定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驻守龙城的破虏军正面硬刚。 他本就是大新朝廷之上,为数不多深知破虏军战斗力的武将,自然不愿与这样一支百战老兵贸然开战。 若非迫于皇命不可违,郭定方早都扭头率领十万安西边军,杀回长安城去了。 所以,对于皇上下旨强攻龙城,郭定方就以一个拖字诀应对。 他麾下的十万安西边军,已抵达龙城属地据北川十日有余,却根本未与龙城守军发生任何战斗,连一支箭矢都不曾射向龙城城头。 反倒是,入夜之后两军的使臣还经常在两军中行走。 晋王府差人送来的猪、牛、羊和陈年女儿红佳酿,郭定方及其麾下的将领更是吃喝了不少。 与其说郭定方是来攻打龙城的,倒不如说是他来龙城郊游的。 而这一切,皆与坐镇龙城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破敌上策有关。 今夜,郭定方照常在大帐内饮酒消愁,一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顿时令这位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报——” “启禀大将军,龙城特使求见!” 大帐外,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帐内,郭定方头也不抬的饮酒一盅,道:“有请!” “郭将军,京师一别,三年有余,将军别来无恙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大帐中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端坐在案桌前饮酒消愁的郭定方如遭雷击,捏着酒盅的手都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杯中美酒洒落一地。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过去,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没错,来人正是陈怀安。 这一瞬间,郭定方心跳加速,热血涌动。 这可是在他安西边军的大营内,只需一声令下,定能生擒反贼陈怀安。 到那个时候,封侯拜相,封妻荫子皆为板上钉钉之事。 陈怀安又开口了,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郭将军,难不成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本王收押,送到赵乾的面前去换个封侯拜相的锦绣前程啊?” “殿下,瞧你这话说得,我郭定方是这样的人吗?” 郭定方终于回过神来,笑脸相迎道:“先王破虏和殿下的为人,大新朝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郭定方一生光明磊落,又岂是蛇鼠小辈?” “怎奈何,为人臣子,皇命难违啊!” 说话间,二人都已经面对面站立,相距不过十步。 陈怀安意味深长的笑着,道:“郭将军,从今日以后,你就没有这皇命难违的苦恼了!” 说着,他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啊,把东西呈上来给郭将军过目!” 下一刻,金吾卫统领萧破,则从随驾而来的马车上,将皇帝赵乾的黄金战甲和霸王长枪端着,呈到了大帐内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的眼前。 嘶! 见状,郭定方倒吸凉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可是,可是皇上的黄金战甲和霸王长枪?” 陈怀安笑着点了点头,道:“郭将军,昏君赵乾,已于武州城内畏罪自尽,大新朝堂的天,放晴了!” 一瞬间,郭定方脸上的表情足以用四季变化来形容, 下一刻,他单膝跪地,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恭敬的说道:“末将郭定方,愿率领三十万安西边军,誓死追随晋王殿下奉天靖难,南征讨逆!” 哈哈哈! 陈怀安爽朗大笑,道:“郭将军,真乃俊杰也!” 第80章 黄袍加身,诸王之乱 华夏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无疑是出于对安西边军的基本盘,以及自身的前途和未来考虑,才作出投奔晋王陈怀安的选择。 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先灭朝廷西北总兵吴青云三十万云麾军,再灭突厥大汗铁木尔,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千里之外,涤荡皇帝赵乾御驾亲征的20万备倭兵和2万御林军。 这,这已经不能用运气逆天来形容了,分明就是有运气和实力的双重加持。 再说了,到了战场之上,这运气又何尝不是实力的另一种体现。 所以,当郭定方在见到皇帝赵乾的黄金战甲,以及绝世神兵霸王长枪,尽数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 都不曾迟疑、犹豫片刻,便决心率领麾下的三十万边军,义无反顾的投到晋王陈怀安麾下,成为龙城靖难大军的一份子,奉天靖难,南征讨逆! 当然了,于陈怀安而言,眼下他并不需要郭定方,以及三十万安西边军为其南征出力。 他要的,只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的将安西诸州、及陆上丝绸之路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在彻底安顿大后方之后,便可放开手脚一门心思的南征,直至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那天。 只不过,眼下犯我边境,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指长安城的吐蕃大军,也是令人颇为头疼的一大问题。 话分两头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陈怀安兵不血刃的解了云州、龙城之围,顺便收服了三十万安西边军之际,暴君赵乾驾崩于土木堡的消息,也在大新王朝境内传开。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大新王朝八大异姓王之一的广信王李宗民。 两粤属地,广信王府。 初冬时节,一场冷空气猝不及防的席卷两粤之地。 王府内,年近花甲的广信王李宗民,正在王府书房内翻阅信件。 当朝皇上赵乾御驾亲征,兵败土木堡的消息已经在国内传开,朝廷也已向各地传达最新政令: 年仅三岁的小太子赵灵武灵前继位,年号灵武。 皇后娘娘苏婉儿垂帘听政,当朝宰相秦如桧总揽朝廷军政大权。 此消息一出,大新王朝,举国震惊。 广信王李宗民,心中也腾升起一种异样的豪情壮志。 得益于两广沿海、沿边的特殊地理位置,暴君赵乾在登基之初,大肆削藩的政令,还未波及到广信王府。 眼下,拥有三万水师,五万狼兵步卒的广信王李宗民,便成为了整个大新朝廷唯二还手握兵权的异姓藩王。 逢此乱世,兵权在手,腰杆子就硬,底气就足。 也难怪李宗民,在得知皇帝赵乾驾崩的消息后,会心生别样的豪情壮志。 嘭! 嘭! 嘭! 就在李宗民心烦意乱之时,王府书房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屋外,传来了广信王世子李世玉的声音:“父王,是我!” “天气渐冷,儿唯恐父王受凉,特意给父王送来一件御寒的衣物!” 哦? 书房内,李宗民有些诧异:自己这个生性顽劣的纨绔儿子,何时变得如此体恤父王了? 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李宗民当即说道:“世玉啊,进来吧!” 咯吱! 伴随着咯吱一声,王府书房的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便捧着盛放着衣物的托盘走进书房。 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渴望、期许的神态。 此人,正是两粤之地臭名昭着的广信王世子李世玉。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王府幕僚,一张张的脸谱化的脸上,俱是带着几分谄媚,几许讨好的阿谀神色。 广信王世子李世玉,径直来到父王李宗民的身边,一脸讨好的说道:“父王,天气冷了,孩儿给爹爹加一件衣裳。” 说着,李世玉便将托盘内的衣裳抖落出来。 也不管其父李宗民是否愿意,就将一件明黄色的衣裳披到了李宗民的身上。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李宗民便察觉到了此事并不简单。 等到衣裳披在身上,他定睛再看之时,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套明黄色的衣裳上面,竟然绣着一只五爪金龙! 这,分明是一件龙袍啊! 腾! 下一刻,李宗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腾的一下就从书房的椅子上跳了一下。 随后,表情严肃,语气严厉的质问道:“世玉,谁让你瞎胡闹的?” 说着,李宗民又将矛头对准几个王府幕僚,厉声道:“说,是不是你们几个撺掇世子这么干的?”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扑通! 李宗民话音未落,书房内世子李世玉和一众王府幕僚便纷纷跪倒。 而后,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齐声高呼道:“儿臣(微臣)奏请父王(王爷)另立国号,登基继位!” “儿臣(微臣)奏请父王(王爷)另立国号,登基继位!” 嗡! 听闻此言,广信王李宗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尽管他竭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但,另立国号,登基继位的思想,就像是病毒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繁殖,肆意蔓延,根本控制不住。 这时,李宗民的耳畔,又响起了王府首席幕僚唐波的声音。 这位大新真武二十年,进士及第的王府谋士一字一句的说道:“王爷,而今暴君驾崩,幼帝继位,奸相当权;” “大新朝堂之上,文臣武将貌合神离;西北腹地,晋王世子陈怀安拥兵自重;各大异姓王,蠢蠢欲动;” “王爷,咱们两粤之地,本就远离中原腹地,紧邻大海边关,进可攻,退可守!” “王爷麾下,三万水师,五万狼兵忠心耿耿,又何苦跟着随时有可能分崩离析,三世而亡的大新赵家王朝一条道走到黑?” 说到这儿,唐波突然挺直了腰杆,字字铿锵的说道:“微臣斗胆,恳请王爷另立国号,登基继位,带领两粤百姓开创盛世!” 见状,其余王府谋士齐声高呼: “斗胆恳请王爷另立国号,登基继位,带领两粤百姓开创盛世!” 第81章 两王称帝,南越南诏 能让广信王世子李世玉,率王府首席谋臣唐波及一众家臣,迫不及待的上演这一出黄袍加身的好戏,恳请李宗民另立国号,登基继位。 一来,是因为大新二世暴君驾崩,幼帝继位,江山不稳; 二来,则是因为晋王世子陈怀安起兵造反在前,让同为异姓王世子的李世玉决心效仿。 相比起广信王世子的身份,他更想尝试一下坐到太子之位上是何感受? 而对于以谋臣唐波为首,一众王府家臣来说,又何尝不想趁此天下大乱之时,豁出去拼一把,做那封妻荫子的从龙之臣呢? 纵观历史,每逢王朝内乱更迭之际,总是有那么一批人,前赴后继的为了登上大位,不惜压上身家性命去搏上一把。 都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诱惑太大啊! 事已至此,本就有称帝之心的广信王李宗民,假意的表演了一番三辞三让之后,便顺势接受了一众家臣谋士的好意。 “诶——” 只见李宗民一声哀叹,指着书房内的众人说道:“世玉,唐波,还有你们这些家伙——可是害苦本王了啊!” “不过——” 李宗民话锋一转,态度也随之转变,道:“眼下,晋王世子陈怀安举兵谋反,弑帝杀君,大新江山颠覆在即。” “自古以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本王身为广信王,身上肩负要让着两粤之地,数百万百姓安居乐业的重任!” “值此天下大乱之时,本王有理由,也必须站出来,为两粤之地的百姓免遭刀兵之祸,而倾尽全力!” 说到这儿,李宗民刻意停顿了一下。 下一刻,语气陡然凌厉起来:“本王决定,顺应天道名义,于今日起,在广信王府登基称帝,国号南越!” “朕的第一道旨意——” “册封世子李世玉为南越国太子,唐波为南越国当朝宰相,其余众人,统管六部!” “臣,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王府书房内跪倒一片,高呼万岁之声四起。 见状,李宗民亦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该说不说,这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比起千岁,千岁,千千岁来说,悦耳动听了何止十倍? 李宗民继续道:“众爱卿,朕的第二道旨意:太子,宰相——” “儿臣(微臣)在!” “朕命你二人亲率王府亲兵,诛杀两粤之地的前朝旧臣,同时向各地张贴圣旨,将朕登基称帝一事,昭告天下!” “儿臣(微臣)领命!” 李宗民又道:“朕的第三道旨意,南越国即刻起施以闭关锁国之国策,待到天下大定之后再行改变。”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之后,退出王府书房的众人,皆是满脸春风。 世子李世玉和谋臣唐波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李世玉更是收紧了藏于袖口内的那把匕首,放声大笑着离开了王府。 原来,今日前来上演黄袍加身戏码的众人,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 广信王李宗民顺应民意登基称帝最好。 如若他不愿意,那今日黄袍加身之人,就是世子李世玉!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 平西王府。 大新王朝唯二,在二世暴君赵乾治下,还留有兵权的八大异姓王之一的平西王沐容复的府邸。 平西王沐容复看着案桌之上,由南越国传回来的“登基诏书”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新建安元年(灵武元年)十一月初五,广信王李宗民于封地羊城,顺应天道民意登基称帝,国号南越的字样,在洋洋洒洒数百字的登基诏书上,显得格外刺眼。 没错,值此大新朝廷内乱之际,广信王李宗民冒天下之大不韪,于封地羊城登基称帝的消息,已经在大新王朝境内传开。 其中,坐拥云贵两地,手握十五万藤甲猛士的大新平西王沐容复,成为了大新王朝之中,最先接到广信王李宗民称帝登基消息的朝廷藩王。 此消息一经散播,平西王属地满座皆惊。 尤其是王府一众谋臣,在得知广信王李宗民称帝的消息之后,更是群情激奋,义愤填膺,纷纷斥责广信王何德何能,竟敢于属地黄袍加身,称孤道寡? 对此,同为大新王朝八大异姓王之一的平西王沐容复,那可是颇有微词。 即便这天下江山在怎么更迭,那也轮不到他墙头草广信王李宗民跳出来称孤道寡,一个百越之地,教化未开的愚民,也敢以朕自居? 于是乎,平西王沐容复决议效仿,脱离大新王朝统治,于属地云贵称帝,国号南诏! 王府议事殿内,沐容复召集手下谋臣武将议事,宣布其登基继位,另立国号的决定。 沐容复道:“众爱卿,朕决议于今日登基继位,国号南诏!” 刷! 此话一出,一众王府谋臣俱是如遭雷击,面面相觑,迟迟未能做出反应。 议事殿内,原本以为自己登基称帝的决策,能得到手下谋臣拥护的平西王沐容复,倒是显得有几分诧异。 难不成,这王府的谋臣智士,都不想成为那从龙之臣,封侯拜将之辈? 事实上,平西王府的一众谋臣们,要远比广信王府的谋臣们考虑得多。 或许,这也和平西王沐容复继位二十余年,都未曾诞下一子有关。 见麾下的谋士们一言不发,平西王沐容复当即怒道:“怎么,众爱卿对于此事可有异议?” “那广信王李宗民,都已经在其封地称帝登基,本王又为何不能恢复南诏国之国制?” 顿了顿,沐容复继续道:“当年,先帝迫于大新真武皇帝赵莽之威,为避免南诏百万百姓免遭刀兵屠戮,这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向赵莽俯首称臣。” “而今,晋王世子于龙城起兵靖难,暴君赵乾驾崩,赵氏江山颠覆在即,朕为何不能趁此时机,脱离大新朝廷之统治,恢复南诏国的礼法呢?” “众爱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82章 天下兵马,勤王救驾 理是这个理,但话却不能这么说,事也不应该这么干。 平西王帐下的头号谋士,大新真武二十年的进士胡小飞,在听闻平西王沐容复宣布的消息之后,当即站出来劝谏道: “王爷,依下官之拙见,此时称帝登基,另立国号为时尚早!” 说着,胡小飞起身直面平西王沐容复,面无惧色的继续说道:“下官看来,逢此乱世,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眼下,无论是幼帝继位,宰相当权的大新王朝,亦或者是于龙城起兵靖难,致使暴君赵乾驾崩的晋王政权;” “其麾下的兵马和实力,皆是我平西王府的数倍之多!” “此刻,若王爷执意称帝登基,必将招致天下有识之士的群起攻之,以眼在平西王府的实力,尚不足以应付来自多方的围剿。” 说到这儿,胡小飞直面沐容复,道:“所以,下官认为,此时王爷不宜操之过急,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方为上上之策。” “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 言毕,其余王府谋臣,纷纷跪拜作揖,齐声高呼: “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 “胡小飞,你——” 一时间,沐容复竟被胡小飞的一番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道:“那广信王李宗民,手上才堪堪八万兵马,就敢在封地登基称帝,另立国号!” “本王麾下,十五万藤甲猛士,又为何不能恢复南诏国之国制?” “再者,即便朝廷和陈怀安的兵马再多,只要本王集中优势兵力囤积于安顺场一带,又何惧敌军?” 很显然,广信王李宗民登基称帝一事,已经给了平西王沐容复沉重的冲击。 他已是下定决心,即便是一意孤行,也要恢复南诏之国制。 闻言,王府谋臣胡小飞据理力争,道:“王爷,事关重大,又怎能一概而论之?” “南越国沿边沿海,地势险要,进可问鼎中原,退可据守海上,广信王李宗民登基称帝,已是做了完全之准备!” “反观王爷,南诏之地只沿边,不沿海!” “无论是朝廷,还是晋王世子陈怀安其中的任何一方,在赢下这场夺权之争后,都绝不可能放任南诏国遗世独立的存在。” “到那时,王爷又该如何应对?” “我不管——” 沐容复愤怒的一挥手,道:“值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本王绝不可就这么错过,恢复南诏国之国制,不仅是本王的想法,更是先王的遗志。” “难道说,你们这些受先王提携恩惠的王府家臣,要违背先王的遗志吗?” 说到这儿,沐容复更是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以近乎癫狂的神情怒吼道: “本王有言在先,登基称帝,恢复南诏国制心意已决,若有不从者,自刎以谢先王!” 锵! 言毕,沐容复将手中的宝剑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府议事殿。 只留下,以谋臣胡小飞为首的一众王府家臣,在议事殿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大新历灵武元年,十月初五,广信王李宗民于封地羊城登基称帝,国号南越; 大新历灵武元年,十月初八,平西王慕容复于封地大理登基称帝,国号南诏! 当大新王朝,真武帝时期的八大异姓王之一的广信王、平西王于属地称帝的消息,在大新境内流传之时,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轰! 代替幼帝坐朝的当朝宰相秦如桧,在接到广信王、平西王称帝登基的奏章之时,更是气得直接将面前的案桌掀翻。 原本那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脸之上,竟罕见的流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 怒道:“背信弃义的小人,天打雷劈的东西,先帝这是瞎了眼,才会敕封尔等小人为王朝的异姓王!” “逢此王朝内乱之际,身为王朝中流砥柱异姓王的你们,非但没有起兵勤王救驾,反而趁此时机登基继位,另立国号。” “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与乱臣贼子陈怀安又有何异?” 秦如桧继续道:“郭威,你身为大新王朝的刑部尚书,本相命你即刻起起草圣旨,将广信王、平西王之罪行昭示于天下!” “王雪峰,本相命你,重新以幼帝的口吻起草圣旨,号召天下兵马勤王救驾,既要让广信王,平西王称帝的狼子野心胎死腹中,更要给于乱臣贼子陈怀安致命一击!” “这江山,不仅是赵氏的江山,更是你我的江山,诸位,听明白没有!” “微臣领命!” 以户部尚书王雪峰,刑部尚书郭威为首的一众宰相党,纷纷站出来表明态度。 随后,各自离去,拟定圣旨昭告天下。 同一时间。 京师皇城,坤宁宫内。 皇后娘娘苏婉儿,也得知了广信王,平西王登基称帝的消息。 然而,于皇后苏婉儿而言,在得知此消息后,并未表现出像宰相秦如桧那般大动肝火,恼羞成怒。 相反,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还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情。 诸王之乱,江山分崩离析,正是苏婉儿乐于看到的局面。 越乱,对于手握传国玉玺的苏婉儿来说,局势越有利。 最好是让这些觊觎赵氏江山的乱臣贼子,拼个你死我活之后,身为皇后娘娘的苏婉儿再携幼帝赵灵武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这江山,可以让这些各怀鬼胎的乱臣贼子继续祸乱。 但,最终收拾残局,一统天下的,只能,也一定是她苏婉儿的儿子赵灵武。 生怕诸王之乱的这把火还烧得不够旺,苏婉儿决心再添一把柴。 她唤过贴身太监蔡和,低声吩咐道:“蔡和,哀家命你亲自到晋王封地龙城走一趟,将这一封盖有传国玉玺印玺的圣旨,亲自送到晋王世子陈怀安的手上!” “切记,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如有差池,九族尽数伏诛!” “听明白没有?” “太后娘娘,小的明白了!” 说着,蔡和便从苏婉儿的手上,接过了这封秘密圣旨! 第83章 以衣带诏,敕封晋王 大新灵武元年,农历十月二十二。 小雪时节。 封地龙城,晋王府邸。 陈怀安召集麾下的文臣武将,齐聚王府议事,并吩咐膳房准备了铜锅涮羊肉,陈年女儿红,君臣把酒言欢。 席间,难免会谈到最近在大新王朝闹得沸沸扬扬的,广信、平西二王于封地加冕称帝一事。 龙城铁浮屠重骑主将樊无忌,借着酒劲在闹哄哄的席间,毫不掩饰的嘲讽道:“广信王李宗民,平西王沐容复,简直就是哗宠取宠的跳梁小丑!” 说着,樊无忌还用手势比划道:“广信王李宗民,其麾下军队不过区区八万众;平西王沐容复,手下也不过区区十五万藤甲兵。” “这二人,自以为占据了天高皇帝远的两粤、云贵之地,便胆敢滑天下之大稽自行加冕称帝,简直可笑!” 说到这儿,樊无忌又咕咕咕的灌了几大口陈年女儿红。 这才面红耳赤,梗着脖子的说道:“咱樊无忌是个粗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借着酒劲斗胆向殿下请愿——” 刷!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俱是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神色各异的看向樊无忌。 勇武将军庞先楚,大概已经猜到了樊无忌要说什么,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站出来阻止,担忧的眼神中反而还多出了几分期许。 果然,樊无忌顿了顿,提高音量道:“三个月前,殿下于龙城起兵,奉天靖难!” “而今,暴君赵乾自尽身亡;奸相秦如桧继续把持朝政;异姓藩王纷纷于属地加冕称帝;大新江山分崩离析在即!” “殿下率龙城众将南征讨逆以来,文治武功有口皆碑,现天下大乱,横起刀兵之祸,百姓惨遭大难;” “末将斗胆替天下百姓,黎民苍生请愿,晋王殿下于封地龙城登基加冕,自立国号!” “末将樊无忌,愿与六十余万龙城靖难之师将士一道,替殿下征战天下,一统中原,再造盛世!” 扑通! 话音刚落,樊无忌便直挺挺的跪在陈怀安面前,眼神真挚而热烈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晋王殿下。 霎时间,原本闹哄哄的宴席现场,也变得鸦雀无声。 只剩下烧得正旺的炭火时不时发出的哔哔声,以及铜锅中不断翻滚的羊汤发出的咕咕声,还有那龙城武将,封地文官小心翼翼的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端坐正中间,手上还拿着一杯酒的晋王陈怀安。 很显然,樊无忌的这番话,不仅道出了他自己的想法,更是道出了绝大多数龙城武将的心声。 土木堡一战,陈怀安率部奇袭千里,一战尽没朝廷2万御林军,20万备倭兵,更是直接导致了暴君赵乾自杀身亡。 从那时起,陈怀安在龙城众将心中的个人声望值,已经彻底超过先王陈破虏,达到最顶峰。 再加上,安西总兵郭定方的临阵倒戈,三十万安西边军从此改弦易辙,成为龙城靖难大军的一份子。 更是让晋王陈怀安的实力暴涨,直接统领的军队超过六十万大军。 现如今,大新王朝安西全境,西北大部,幽云十六州其中的三州,甚至是漠北草原大部,都尽数归于晋王陈怀安的麾下,其疆域面积已经超过二百万平方公里。 这对于龙城众将来说,晋王殿下已经具备了登基称帝的实力和条件。 所以,当初在朔北的时候,就曾对着勇武将军庞先楚提出,要给晋王黄袍加身,拥其称帝的樊无忌来说,又一次将深埋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一次,还是当着龙城武将,封地文臣,以及晋王陈怀安的面。 相当于是,把此前只敢在背地里议论的事情,彻底摊开摆到了台面之上。 然而,对于身处风暴中心的陈怀安来说。 登基称帝,固然乃他所欲也。 然而,在他看来,眼下仍然是时机未到。 倒不是说他实力不够,而是登基称帝最重要的东西他还没有拿到手。 那就是——传国玉玺! 由始皇帝传承下来的,和氏璧雕刻而成的,上面撰写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传国玉玺。 古往今来,纵观历史。 传国玉玺都乃是正统皇帝权利的象征,没有传国玉玺,那就是得位不正,后世史官亦不会承认其皇帝身份。 对于志在成为千古一帝的陈怀安来说,他在乎的根本不是一个皇帝之虚名头衔。 更做到像广信王李宗民、平西王沐容复那样,自己搞个“萝卜章”就登基加冕,这样的行为,势必是要遭到全天下人的耻笑! 正当陈怀安考虑着,该如何在不打击麾下将领积极性的同时,把登基加冕一事往后延期之时。 来自千里之外,京师皇城坤宁宫的一封衣带诏,却让陈怀安找到了顺坡下驴的机会。 “报——” “启禀晋王殿下,大新苏太后的密使求见!” 嗯? 当王府仆从将此惊天消息,传到现场气氛本就有些诡异的宴席现场时,顿时引起了包括陈怀安,樊无忌在内的,一众龙城武将、封地文臣的兴趣。 纷纷好奇的看向殿外,暗自揣摩着苏太后派密使前来晋王府的用意。 陈怀安大手一挥,道:“宣!” “宣,苏太后密使觐见!” 很快,一个伪装成乡野老叟模样的老太监便走进大殿内。 到底是侍奉了三朝皇帝的宫中元老,太监蔡和在面对大殿内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之时,没有胡须的苍老脸颊上,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神态,看不出半分惊惧之色。 蔡和径直走到陈怀安面前,行跪拜之礼高呼千岁之后,尖声尖气的说道:“世子殿下,还请容老奴换身衣裳!” 哦? 陈怀安颇有兴致的看了看蔡和,再度大手一挥:“允了!” “多谢世子殿下!” 说话间,蔡和便在王府仆从的引领下,去往隔壁的房间更衣。 膳房殿内,一众文臣武将面面相觑,纷纷猜测着老太监的来意。 甚至,都忘了就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他们还在兴冲冲的等待着晋王殿下,关于登基加冕,另立国号一事的答复。 不一会儿,穿着一袭深红色官袍,头戴八梁冠的大新王朝,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便器宇轩昂的出现在陈怀安,以及龙城文武众臣面前。 咳咳! 蔡和干咳了两声,随后只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官袍的衣袖撕开,从里面拿出一纸诏书,道: “大新王朝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奉太后娘娘之命,特前往晋王封地龙城宣旨!” “晋王世子陈怀安,接旨——” 第84章 太后震怒,不知羞耻 老太监蔡和尖声尖气的宣旨,却猛地发现在场众人竟无一人理会。 晋王世子陈怀安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一众龙城武将,封地文臣,更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 只一瞬间,蔡和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晋王世子陈怀安虽未自立为帝,但对于大新王朝早已是听调不听宣。 甚至,就在大半个月前,驾崩的大新二世帝赵乾,都是死在他手上的。 咳咳! 于是乎,蔡和只得再度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后,继续清了清嗓子道:“世子殿下甲胄在身,就不用施以全礼接旨了,那奴家就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随后,在老太监蔡和尖声尖气的宣旨声中,陈怀安和龙城众将也听出了,此番苏太后遣使而来的用意。 非但没有追究陈怀安弑君之罪,反而还敕封陈怀安承袭晋王爵位! 并且除了将当年真武皇帝赵莽,赐予先王陈破虏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赏赐给陈怀安之外,还给陈怀安加九锡(皇帝赏赐全臣的最高礼遇象征)。 当然了,这封衣带诏,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敕封奖赏陈怀安。 还道出了而今奸相当权,藩王作祟,大新江山社稷分崩离析的困境,希望晋王陈怀安出兵,替朝廷锄奸平叛。 圣旨的最后,甚至还表示了愿意邀陈怀安进京,日后共议国事之举。 老太监蔡和,一口气念完了圣旨内容,以一句“钦此”结束。 然后,看着端坐席间,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的陈怀安,说道:“晋王殿下,接旨吧!” 哈哈哈! 突然,陈怀安毫无征兆的放声大笑起来。 其余龙城众将,也纷纷开怀大笑。 看向蔡和的眼神,多少有几分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不得不说,这苏太后不光异想天开,还挺有意思的。 指望着一纸圣旨,一堆假大空的头衔,就想从晋王陈怀安的手上骗取兵马,助朝廷平叛锄奸。 想得可真美啊! 还说什么邀请陈怀安进京,日后,共议国事? 尽管,这苏太后的确有几分姿色、风韵,但这也不足以成为晋王殿下为朝廷出兵的理由啊! 对于陈怀安而言,他倒是要比一众龙城武将,封地文臣要考虑得更深。 这苏太后,也绝非众将心中异想天开的女流之辈。 相反,她还颇具政治头脑和手腕。 圣旨内容中,苏太后一直紧扣了一个主题,那就是当初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发表的讨逆檄文中的核心——清君侧,除奸佞,安社稷,固国本。 苏太后,就是以此为切入点,邀请陈怀安出兵助朝廷平叛锄奸。 你陈怀安不是高举“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帜于龙城起兵吗? 现在,苏太后代表的幼帝赵灵武,便以一纸衣带诏,全权承认和肯定了陈怀安起兵以来的功绩,并且给予陈怀安最高的赏赐赦封。 还告诉你,如今朝廷之上依旧是奸相当道,藩王作乱,幼帝全凭晋王做主。 你若抗旨不遵,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推翻自己曾经言辞凿凿的讨逆檄文,只要苏太后把圣旨内容昭告天下,陈怀安必定招致口诛笔伐。 如若遵旨,那完全就成了苏太后手上的一杆枪,她指哪儿,陈怀安就得打哪儿! 这一纸诏书,妥妥的阳谋啊! 甚至,还给陈怀安画了一个大饼,日后进京,共议国事! 若不是陈怀安知道,有一个叫多尔衮的男人的故事,差点就上了苏太后的当! 良久,陈怀安终于止住了笑声。 对着传旨太监蔡和招了招手,道:“蔡公公,圣旨本王接了!” “你过来,本王有几句话,还要劳烦公公带回给苏太后和皇上!” 闻言,蔡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将手中的诏书叠好,便双手奉到了陈怀安的面前,道:“晋王殿下有何吩咐?” 说着,蔡和便卑躬屈膝的弯着腰,将耳朵凑到了陈怀安的面前。 陈怀安压低声音,在蔡和的耳边一阵嘀咕。 殿内一脸好奇的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听见些什么,却是徒劳。 只看到,原本面带笑容的传旨太监蔡和,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也凝固成了苦瓜样。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怀安,难为情的说道:“晋王殿下,这,这恐怕,恐怕不妥吧?” 哈哈哈! “蔡公公,妥与不妥,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陈怀安霸气无比的说道:“你只需要把本王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苏太后就行了,妥与不妥,是苏太后考虑的!” “来人啊,送客!” 然后,就只见不情不愿的传旨太监蔡和,被两名王府仆从架着,就离开了膳房大殿内。 殿内众将,则更加好奇刚才晋王殿下,到底和老太监说了些什么。 但苦于尊卑有序,也没人敢借着酒劲上前去询问。 倒是陈怀安大手一挥,招呼着众人:“诸位,本王今日心情大好,与诸位一道,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三日后。 京师皇城,坤宁宫内。 龙城之行后,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终于一路有惊无险的返回坤宁宫中,第一时间面见了太后苏婉儿。 苏婉儿怀抱着幼帝赵灵武,一脸期许的问道:“蔡和,怎么样,陈怀安回话了吗?” 嗯! 蔡和一脸苦笑,点了点头。 苏婉儿急道:“他怎么说的?” 额...... 蔡和迟疑了许久,竟不知如何开口。 苏婉儿心急如焚,厉声道:“蔡和,你倒是说啊!” 蔡和一脸委屈,道:“太后娘娘,老奴,老奴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婉儿道:“实话实说!” 蔡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凑到苏婉儿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嘀咕了好一阵。 “什么?” 听完蔡和的话,苏婉儿柳眉倒竖,花容失色,怒不可遏的吼道:“他陈怀安怎么敢?” 扑通! 蔡和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苏婉儿面前,小声说着:“请太后息怒!” 又过了一会儿,苏婉儿又道:“蔡和,你确定这话是陈怀安说的?” 蔡和点了点头,回道:“娘娘,事关重大,老奴一个字也不敢记错啊!” “气死哀家了,这个陈怀安,他简直无法无天,不知羞耻!” 第85章 魏武遗风,孟德之志 能让当朝太后苏婉儿,不顾母仪天下的身份,说出如此粗鄙之言。 足以见得,陈怀安让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辗转千里给苏太后带回来的回话,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以至于,苏婉儿在喝退殿内太监,宫女之后,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那双妩媚而内秀的丹凤眼中,尽显受辱后迫切想要复仇的狠厉。 哼! 苏婉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陈怀安,哀家着实没有想到,你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竟然也包藏着一颗污秽之心。”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魏武遗风,孟德之志,你未免也太小瞧哀家了吧!” 苏婉儿越说越激动,近乎发疯的吼道:“你以为骑着两匹劣马,拎着两把破刀就想跨过长江,到京师皇城来侮辱天子的母亲——” “哀家告诉你,白日做梦!” “哀家还就不信了,这普天之下就找不到一个忠臣良将,愿意匡扶我大新赵氏江山!” 这时,苏婉儿突然对着殿外,一声厉喝:“蔡和!” “老,老奴在!” 殿外,老太监蔡和急忙推门进入,卑躬屈膝的赶到苏婉儿面前,低声道:“太后娘娘,您有何事吩咐老奴?” 苏婉儿道:“你火速赶往中山王府,将龙城之行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知国舅爷苏幕尘,并让他奉本宫的懿旨行事,联系大新朝堂江南地区的其余三位异姓王。” 说着,苏婉儿的眼神中,展露出杀伐果断的狠厉和决绝,继续道:“命四位异姓王暗中招募兵马,待到时机成熟,奔赴皇城,勤王救驾!” “哀家承诺他们,事成之后,二字王改一字王,郡王改亲王,赐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加九锡!” “老奴遵命!” ...... 广陵郡,中山王府。 作为大新王朝八大异王之一的中山王苏文宾,是大新八王中,唯一一个与大新开国皇帝赵莽,缔结姻亲的异姓王。 当朝太后苏婉儿,便是苏文宾和发妻最小的女儿。 苏文宾先于赵莽离世,由其嫡长子苏幕尘继承中山王之爵位。 故而,在二世帝赵乾登基继位后,清洗诸王的“削藩夺权”行动中,身为国舅爷的中山王苏幕尘并未受到冲击。 怎奈何,出身江南世家的苏文宾,能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成为赵莽手下的八大异姓王之一。 并非于马背上为王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而是因为苏家本为江南富庶之地的世家门阀,其雄厚的财力能为先帝赵莽麾下的大军征伐,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饷和后勤保障。 所以,当在赵莽于乱世中一统中原,登基加冕之后,大行赦封之时,苏文宾才能被敕封为中山王,赐广陵郡为其封地。 中山王苏文宾,也成为了大新八大异姓王中,唯一一个不善统兵、战场之上未立寸功的郡王。 其麾下,也仅有数千王府亲兵而已。 作为中山王嫡长子的苏幕尘,完美继承了其父苏文宾不善骑射的基因,生性风流倜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自诩为,江南第一才子,有建安风骨,魏武遗风。 这日,国舅爷中山王苏幕尘出府私访,正带着几个狗腿子,满大街的调戏美少妇哩。 苏幕尘挥舞着手上的折扇,当街拦住一美少妇,风度翩翩的说道:“夫人请留步!” 刷! 此话一出,几名王府狗腿子立马会意,向前一步拦住了这名美少妇和丫鬟的去路。 见状,那美艳少妇俏脸绯红,以衣袖拂面,不敢直视苏幕尘。 苏幕尘倒是来了兴致,嬉笑着继续问道:“夫人,可否认得本王?” 美艳少妇怯生生的回道:“妾身,见过王爷!” 哈哈哈! 苏幕尘爽朗大笑,自以为潇洒的一甩头,又道:“敢问夫人姓氏?” 美艳少妇美眸微蹙,轻言细语软,糯糯的回道:“妾身乃广陵知府潘凤林之妻,白氏!” “哦?” “白娘子!” 苏幕尘两眼放光,当即邀约道:“白娘子,本王府上有西域外邦朝贡的波斯猫一只,通体雪白,训练有素,还会翻跟头哩!” 说着,苏幕尘的脑袋,几乎都要凑到了白氏的俏脸之上,道:“不知夫人今日,是否愿随本王回府,共赏那波斯猫翻跟头?” 扑哧! 这一番话,逗得白氏忍俊不禁,掩面痴笑道:“王爷,您好会说笑呀,妾身从未见过,哪有猫会翻跟头的!” 苏幕尘一本正经的回道:“白娘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本王府上养的这只波斯猫,它真就会翻跟头。” “如若白娘子不信,与本王到府上一探究竟,便知真假!” 说着,苏幕尘便要上手去牵白氏的那一双纤纤玉手。 “报——” “启禀王爷,太后娘娘懿旨,宣王爷即刻回府!” 就在白氏欲拒还拒,苏幕尘马上就要牵到那一双水嫩、光滑的玉手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打破了这暧昧的一幕。 苏幕尘内心万马奔腾,表面上依然彬彬有礼,犹如谦谦君子般,说道:“白娘子,本王公务在身,今日恐难与娘子同赏那猫翻跟头的西洋景了。” “改日,改日可好?” 咯咯咯! 那白氏只是掩面痴笑,不作言语。 苏幕尘也只得起身告辞。 刚拐进一个巷口,苏幕尘抬脚就踹在了那名报信仆人的身上,怒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啊,没看见本王正在干正事吗?” “这下好了,到嘴的美娇娘飞了,扫兴!” 不过,闹归闹,气归气,太后娘娘的懿旨还接。 苏幕尘也很清楚,眼下自己的妹夫皇帝赵乾刚刚驾崩,大新王朝时局动荡。 身为当朝太后的小妹苏婉儿,此时向自己传来懿旨,肯定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很快,苏幕尘便风风火火的返回中山王府邸。 太后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面,苏幕尘就急道:“蔡公公,太后是为何事传旨而来啊?” “老奴,拜见王爷!” 蔡和不急不慢,先向苏幕尘行礼,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王爷,太后娘娘命老奴传来的懿旨,是口谕!” 苏幕尘心领神会,当即挥手遣散仆从:“你们,都退下吧!” “是,王爷!” 说话间,偌大的王府正殿内,就只剩下传旨太监蔡和,以及国舅爷中山王苏幕尘。 随后,蔡和便按照苏婉儿的吩咐,凑到苏幕尘的耳边,将他龙城之行的见闻,包括陈怀安让他带给太后苏婉儿的那一番话,悉数据实相告。 “什么!” 下一刻,苏幕尘脸色铁青,暴跳如雷的吼道:“陈怀安这个登徒浪子,无耻小人,他真的这么说了?” 说着,苏幕尘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他当真说了“皇帝驾崩后,皇后太子我养之”这种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纲常的话?” 蔡和点了点头,道:“王爷,还有一句,传国玉玺交给他,幼帝赵灵武改姓陈!” “啊呸!” 苏幕尘呸了一声,狂怒道:“陈怀安这个无耻小人,他是想效仿曹孟德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最痛恨觊觎他人之妇的登徒浪子,无耻之徒了!” “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事儿,本王跟他陈怀安没完!” 原来,陈怀安让太监蔡和,带给苏太后的原话是: 吾与赵乾情同手足,而今赵乾已死,若太后愿将传国玉玺献上,幼帝赵灵武改名陈灵武,赵乾之妻子吾养之! 第86章 西域之乱,四镇危矣 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在中山王苏幕尘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其妹苏太后),叫嚣着要给晋王陈怀安一点颜色看看的同时。 远在六千八百里之外的回纥汗国,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也有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因为一个尚未婚配的女人,誓要与晋王陈怀安刀兵相见。 此人便是,刚过不惑之年的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 他所为之女人,正是武宁王刘新武膝下,正值桃李年华的郡主刘书君。 当初,大新二世皇帝赵乾曾答应过骨力裴罗,来年开春便将被敕封为公主的刘书君,嫁往回纥汗国和亲,以彰显两国之情深意厚。 然而,随着晋王陈怀安在土木堡大破朝廷北伐大军,直接导致皇帝赵乾自尽身亡之后。 骨力裴罗试图以和亲,来加深其与大新皇帝之间的联系,巩固其在西域三十六国中当之无愧的霸主地位的如意算盘,也随之落空。 武宁王刘新武,更是放出消息,已将女儿刘书君许配给晋王陈怀安,不日便会举行婚礼。 甚至,还不忘借机嘲讽骨力裴罗一番,劝他趁早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条心。 此消息,一经传回回纥国内,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这,无异于是当众打了怀仁可汗的脸,等同于打了整个回纥汗国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纥国内,一众年轻好战的武将,纷纷前往皇宫请命,要挥师南下给陈怀安一点颜色看看,还要把书君公主抢回来给怀仁可汗暖被窝。 恰逢此时,广信王李宗民、平西王沐容复于属地称帝登基的消息,也同时被传回回纥国内。 再加上,此前吐蕃赞普达玛率20万大军进攻大新河西、陇右诸州,兵锋直指长安府,阻断了安西四镇与朝廷的联系。 这让嗅觉灵敏的骨力裴罗,顿时意识到大新朝廷内乱不断,王朝分崩离析在即,乃天赐良机。 如若此时,联合西域诸国共同出兵,攻打大新安西总兵府设在西域丝路之上,早已成为塞外孤军的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镇的话,一举便能彻底铲除大新王朝对西域诸国的威慑,控制。 到那个时候,回纥汗国可就是当之无愧的西域第一国了。 而他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名字,也将永远流传在西域诸国的史书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报——” “启禀怀仁可汗,阿扎尔等几位将军,又到皇宫请战来了!” 这时,骨力裴罗的寝宫外,传来了皇宫仆从的通报声。 床榻之上,拥着两个异域美人那白皙香肩入眠的的骨力裴罗闻声翻身坐起,金发碧眼鹰钩鼻的脸上,先是有几分被惊扰美梦的不悦,继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 眼下士气可用,何不借此良机出兵大新王朝的安西四镇,一举将大新王朝位于西域丝路之上的军事重镇连根拔起? 随后,只见骨力裴罗两眼放光,颇为兴奋的大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阿扎尔将军几人在大殿候着,本可汗随后就到!” “小的遵命!” 又过了一会儿,骨力裴罗终于龙行虎步而来。 还未走进大殿之内,便听闻麾下回纥国年轻的将军们,正在皇宫大殿内高谈阔论: “喂,你们这几日都到城内的集市上转过了吧?” “本将军没有骗你们吧,那些被吐蕃人掳走的汉地少女,是不是年轻漂亮又便宜啊,只要五个金币,就能买走一位年轻的汉地女子!” “无论是买回来当个通房丫鬟,还是玩腻了转手卖掉,可都是血赚不赔的买卖!”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附和道: “巴尔虎将军说得没错,我前几日就在集市上从吐蕃人手上,一口气买了八个汉地少女,啧啧啧,那滋味,别提了,哈哈!” “而且,吐蕃人在集市上不光卖汉地少女,还有字画瓷器、农具铁锅、绫罗绸缎、茶盐布匹等等玩意儿,看得我都眼花缭乱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吐蕃人从安西、陇右诸州抢夺而来的。” “吐蕃人此番20万大军南下大新边境,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没错,今日无论如何,咱们也得说服怀仁可汗出兵,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吐蕃人把好处都抢光了啊!” “是这个理儿!” “......” 宫殿外,骨力裴罗偷听了好一阵墙角,这才示意仆从向殿内通报。 “怀仁可汗驾到!” 在仆从的通报声中,皇宫大殿那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一袭华服傍身的回纥汗国怀仁可汗,便步履生风的走进大殿之中,在一众武将的行礼问候声中,一屁股坐到了象征着汗国最高权力地位的椅子之上。 随后,骨力裴罗明知故问的开口道:“诸位,可还是为了出兵征讨陈怀安一事来的?” 武将之首阿扎尔站了出来,大声道:“可汗,这狗汉人陈怀安实在可恨,不仅是个弑君的逆贼,更是目无我回纥汗国。” “书君公主和亲回纥一事,乃是大新皇帝以圣旨诏书确定之事,天命不可违。” “可这陈怀安偏偏要和我回纥汗国作对,他此番的抢亲行为,不仅是对怀仁可汗的大不敬,更是对我回纥汗国法礼伦常的蔑视,是对我汗国数百万子民的挑衅。” 说到这儿,阿扎尔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可汗,此番若是不出兵,给陈怀安一点颜色看看,可汗的尊严何在,我回纥汗国百万子民的尊严何在?” “末将阿扎尔——” “末将巴尔虎——” “末将塔里木——” “末将......” “愿为回纥汗国出兵征讨陈怀安的先锋,誓要以狗汉人陈怀安的鲜血,来祭奠我回纥汗国大军的战旗;” “以狗汉人陈怀安的性命,在向外界宣告,我怀仁可汗至高无上的尊严容不得半分挑衅,我数百万回纥子民的尊严,也容不得半分践踏!” “还望怀仁可汗应允,莫要寒了回纥将士们的一片赤诚之心!” 第87章 相亲晋王,陪嫁六州 大新灵武元年,十月十六。 西域回纥汗国怀仁可汗,以“晋王陈怀安举兵造反,弑君抢亲不忠不义”为由,发表出兵征讨龙城反贼的讨逆檄文。 而后,联合西域三十六国,集结30万讨逆联军,兵锋直指已率部倒戈晋王陈怀安的大新安西边军,位于西域丝路之上的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镇。 西域三十六国兴兵作乱的消息,几经辗转之后,在十一月初才传回位于龙城的晋王府邸。 此时,陈怀安的脑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倒不是因为吐蕃进犯,二王称帝之事,亦不是因为远在京师皇城的太后苏婉儿,差人送来的那一封衣带诏,以及他以曹孟德口吻,调侃苏太后的回话。 而是,武宁王刘新武已经将他和郡主刘书君的婚约,提到了日程之上。 按刘新武的意思,腊月二十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干脆趁着年前就把陈怀安和刘书君的婚事定下来。 作为嫁妆,刘新武给陈怀安呈上了幽云十六州之武州、新州、儒州、顺州、檀州、妫州等六州朝廷虎贲军守将,纳给晋王陈怀安的拜帖(投名状)。 这一份嫁妆,不可谓不丰厚啊! 只是,对于至今都没能和刘书君见上一面的陈怀安而言,这包办的婚姻多少让他有些心虚。 生怕洞房花烛夜,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掀开后,会看到一张吓退百万雄师的面容。 这日,陈怀安正在王府议事殿内,看着武宁王刘新武差人送来的书信发呆,琢磨着该如何处理与郡主刘书君的婚约一事。 正思考着呢,提议与武宁王府缔结婚约的始作俑者,黑袍老和尚东方孝便悠哉悠哉走进议事殿内。 一进门,就捋着下巴处花白的胡子笑道:“殿下,贫僧今日一早,便惊闻屋外有喜鹊啼鸣。” “掐指一算,王府定有喜事发生。” 说着,东方孝来到陈怀安的身边,向他道贺:“贫僧在此,先恭贺晋王殿下了!” 呵呵! 面对东方孝的道贺,陈怀安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将手上武宁王刘新武送来的信件,递到了东方孝的手上。 一脸幽怨的揶揄道:“大师,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见状,东方孝也不理会陈怀安的言语揶揄,直接拿起武宁王的信件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哈哈哈! 下一刻,东方孝突然大笑着说道:“殿下,此乃大喜事啊!” “以幽云十六州中的六州为嫁妆,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武宁王,能拿出这样的诚意嫁女了吧?” “殿下又何苦愁眉苦脸?” 顿了顿,东方孝继续道:“依贫僧之拙见,殿下一旦与书君郡主完婚,不出三个月,幽云十六州将尽数收归晋王麾下。” “到那时,殿下无论是登基加冕,亦或者是当个拥兵百万众的一方诸侯,那都是随殿下的喜好行事了。” “莫非,殿下在暴君驾崩之后,幼帝登基之初,反而还动了恻隐之心,不想戴一戴当初贫僧在凤鸣山上,承诺要送给殿下的那一顶白帽子了?” “诶——” 陈怀安一声长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老和尚东方孝很快便猜出了陈怀安的小心思,继续笑着道:“殿下无需担心,贫僧三年前曾与书君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二八年华的书君郡主,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美艳不可方物,绝对担得起王妃的头衔。” “而今,桃李年华的书君郡主,比起三年之前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殿下大可放宽心将书君郡主迎回府上,哈哈!” 咳咳! 被拆穿小心思的陈怀安老脸一红,却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大师,此话当真?” 东方孝爽朗大笑:“殿下,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怀安顿时严肃起来,道:“大师,其实你误会本王了,本王本是天生脸盲之人,分不清美丑。” “实乃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本王怎么也得慎重考虑一番是吧!” 言毕,两人对视一眼。 随后,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哈哈哈! 王府议事殿内,传来阵阵爽朗开怀的笑声。 困扰陈怀安多日之事,也随之迎刃而解。 ...... 常山郡,武宁王府。 郡主刘书君紧闭闺房房门,将一颗小脑袋埋进蚕丝被中,小嘴里还嘟囔着:“我不听,我不听!” “反正,我就是不嫁人,就是要守在王府陪爹一辈子。” 原来,当武宁王刘新武,试探性的在女儿刘书君的面前,提起她和陈怀安的婚约一事后,顿时遭到了刘书君强烈的反对。 她对陈怀安的印象,完全停留在了评书先生口述《晋王陈怀安传》时的描述中,说那陈怀安是青面獠牙招风耳的大鹏鸟下凡。 孔武有力,不怒自威。 还说陈怀安一身煞气不忠不义,乃天煞孤星命格,举兵造反弑君篡位,已是夺了天机,注定会克妻克子。 所以,当她爹武宁王刘新武,提出要让武宁王府和晋王府联姻之时。 早已对陈怀安有了先入为主之恶劣印象的刘书君,当即就一口回绝了其父刘新武,并将自己锁在闺房内,以此对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屋外,刘新武一脸无奈,苦口婆心的劝解道:“书君,你听爹说,这晋王陈怀安,可比狗皇帝赵乾要让你嫁的回纥老头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人家陈怀安,为了不让你远嫁回纥糟老头子,直接起兵把狗皇帝赵乾都灭了!” “陈怀安于你,于武宁王府,那是有大恩啊!” 刘新武面带微笑,继续道:“书君,爹从小就教育你,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之,咱们武宁王府上下,欠了陈怀安这么大的恩情。” “爹现在也老了,身无长物,只能让你以身相许,去报答陈怀安了!” “你听爹说......” 刘新武在屋外巴拉巴拉一通美言,就差没把陈怀安夸到天上了。 怎奈何,屋内的郡主刘书君依旧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刘新武又开始打起感情牌,道:“书君啊,你听爹说,爹现在都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指不定哪一天就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爹走后,你一个人孤苦宁丁的在这个世上,可该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刘书君的声音:“那你也不能把我,嫁给陈怀安那个青面獠牙招风耳的丑八怪啊!” “啊?” 刘新武一脸懵逼。 扑哧! 下一刻,反应过来后却是没心没肺的扑哧一声笑。 继而,循循善诱的问道:“书君,你听谁说的啊,陈怀安是个青面獠牙招风耳的丑八怪?” 刘书君撅着小嘴回道:“城内的说书先生都这么说的,还说陈怀安是天煞孤星命格,一辈子克妻克子!” 哈哈哈! 屋外,终于弄清楚闺女反对这桩婚事的症结所在,刘新武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咯吱! 这时,郡主闺房的两扇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探出来一张倾国倾城的娇小脸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武宁王,娇怒道:“爹,你笑什么?不准笑了!” 闻言,刘新武果然不笑了。 随后,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书君,你看这样如何,爹亲自带你去龙城走一趟,你先藏在暗处观察陈怀安一番。” “若是你不满意,爹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给你把这门和晋王府的婚事给退了,如何?” 刘书君难以置信的问道:“爹,此话当真?” 刘新武点了点头:“绝无戏言!” 第88章 郡主怀春,芳心暗许 作为大新王朝头号“女儿奴”的刘新武,果然信守承诺,带着女儿刘书君就踏上了,去往晋王封地龙城的“相亲之旅”。 得益于陈怀安土木堡一战,让大新二世暴君赵乾兵败身亡,导致整个朝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故而,原本负责监视武宁王府的朝廷赤衣卫,也在一夜之间撤离。 大新朝廷,对于黄河以北的控制形同虚设。 再加上,去往龙城沿途的幽云各州虎贲军主将,半数以上都已经暗自决定,投到晋王陈怀安的龙城靖难大军麾下。 这就让,身为晋王陈怀安准岳丈的武宁王刘新武,携郡主刘书君去往龙城之行的旅途,变得格外畅通无阻。 所到之处,皆有各地城池守备亲自迎送。 尤其是自云州起,进入陈怀安的实际控制范围后,郡主刘书君更是通过沿途百姓的口中,对陈怀安的“恶劣印象”有了极大改观。 他在晋王属地开仓赈灾,救济百姓,兴办私塾,以及十年内税赋减半,军属家庭五年税赋全免等等的一系列仁政措施,都赢得了郡主刘书君的好感。 这日,当武宁王刘新武的马车队,在距离龙城不到百里的晋城休整时。 闲暇之余,刘新武半开玩笑的说道:“书君,通过这一路上的见闻,你对陈怀安的印象是否有所改观了啊?” “还认为他是那不忠不义之辈?” 刘书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语气傲娇的回道:“那倒没有,只不过——” 随后,话锋一转,道:“在没有见到真人前,谁又能保证陈怀安,不是那青面獠牙招风耳的丑八怪呢?” 哼! 说着,刘书君哼了一声,语气坚决的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一个丑八怪的!” 言毕,便将小脑袋一歪,趴在客栈二楼的窗户上,看街道上的风景去了。 见此情景,知女莫若父的刘新武面带笑意,心道:龙城之行没有白来,与晋王府的这桩亲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谁又能想到,三个月前几乎被暴君赵乾的一道和亲圣旨,逼到走投无路的武宁王刘新武,竟然也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这一天? 知天命的年纪,还能过一把国丈的瘾,你说这事儿闹得! 果然啊,人生处处是惊喜,处处有风景啊! 同一时间。 封地龙城,晋王府邸。 陈怀安又哪里知道,他的小娇妻此时已经跟着老丈人一起,来到了距龙城不足百里的地方,只为印证他到底是不是评书先生口中,那青面獠牙招风耳的丑八怪。 眼下,安西边军节节败退,西域诸国围攻安西四镇的紧急军情,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呈到陈怀安的案桌之上。 最新一道关于安西军情的战报,是吐蕃赞普达玛率骑兵突袭了安西边军的粮道,致使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退守长安城的消息。 当初,郭定方率30万安西边军,投到陈怀安的靖难大军麾下后,第一时间就回援长安城。 与东征的吐蕃大军,在长安城外激战数日。 最终,却因郭定方轻敌冒进,致使大军闯入达玛的圈套中,被吐蕃骑兵偷袭了大军粮道,焚毁粮草辎重无数。 无奈之下,只得率残部退守长安城。 而今,长安城内缺兵少粮,又赶上严寒天气,就更让郭定方自顾不暇了,根本分不出兵力去支援,被回纥可汗骨力裴罗唆使西域诸国联合出兵围城的安西四镇。 四镇危矣,郭定方只得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晋王府求援报信。 得知吐蕃大破安西边军,西域诸国趁机兴兵作乱的消息,陈怀安当即下令连连征战的龙城将士停止休整,准备西征。 王府议事殿内,龙城武将、封地文臣齐聚一堂。 陈怀安当众宣布西征将令:“诸位,想必近日来,大家对安西边军兵败香积寺,退守长安城的消息已经有所耳闻。” “值此多事之秋,内有二王称帝,倒行逆施;外有吐蕃,回纥兴兵作乱。” “而这一切,皆因本王于龙城奉旨靖难而起。” 锵! 说话间,陈怀安突然将七星龙渊宝剑从剑鞘中拔出,眼神冷冽的继续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本王决定——率军西征,平定吐蕃,回纥之乱!” “龙城众将听令!” 刷! 此话一出,一众龙城武将纷纷起身,眼神坚定的看向晋王陈怀安。 陈怀安厉声道:“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听令!” “末将在!” “本王即刻起授予你西征大将军官职,统帅十五万玄甲军发兵长安城,不破吐蕃贼军,绝不鸣金收兵,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一袭白袍的儒将陈庆之,眼神炙热的看向陈怀安,双手抱拳作揖领命。 作为最先跟随晋王殿下举兵的将军,陈庆之终于等来了独自统帅大军征伐的机会,这位鬼才儒将的脸上,写满了建功立业的渴望。 陈怀安继续发号施令:“大将军王翦!” “末将在!” “本王命你全权接手龙城城防,确保靖难大本营的安全,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大将军王翦的眼神中,有一丝落寞闪过。 陈怀安又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勇武将军庞先楚,御前营副将樊无忌,听令!” “末将在!” 三人齐声回应着。 陈怀安道:“安西四镇驻扎的边军,有一多半以上,都是原破虏军中的将士,本王决议亲征回纥,解四镇之围。” “尔等三人,各自统领龙城铁浮屠,虎豹骑,秦锐士总计十万大军,随本王一道征伐西域,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三人再度齐刷刷的回道。 最后,陈怀安传令常遇春:“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 “末将在!” “本王命你全权负责收复幽云十六州一事,武宁王刘新武会协助你,本王对此只有一个要求:” “投诚靖难大军者,欢迎;对抗靖难大军者,全歼!” “末将得令!” ...... 三日后。 龙城靖难大军开拔的日子。 按照惯例,陈怀安在城内破虏军大营内,召集众将和部分士兵,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出征仪式。 随后,身穿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晋王陈怀安,胯着良驹黄骠马,第一个策马踏上龙城街头。 街道两侧,挤满了前来为大军送行的百姓。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 可几次有意识的回望,都并未在人群中发现异样。 终于,在他跃马即将跨进永定门城门洞时,他毫无征兆的一扭头,顿时在人头攒动的送行百姓中,抓到了那个一直藏在暗中窥视他的人。 一瞬间,当那张倾国倾城的少女容颜映入眼帘之时,陈怀安只觉得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如遭雷击。 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蛋儿,勾起了陈怀安脑海中无尽的回忆。 当他试图将那张脸,看得再清楚些的时候,那张有着绝美容颜的脸蛋儿,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没错,那藏在人群中窥视陈怀安的少女,正是武宁王府的郡主刘书君。 此刻,与陈怀安有过片刻眼神交汇的刘书君,只觉得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一张俏脸上,不知不觉间,竟有一抹绯红悄悄浮现。 第89章 前世今生,天定姻缘 一瞬间,刘书君尘封三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评书先生口中,青面獠牙招风耳的晋王陈怀安,竟然会是他? 这位年轻郡主的思绪,突然就被拉回了三年前京师秦淮河畔的那个雨夜。 那是刘书君跟随进京面圣的父王刘新武,第一次踏足金陵城,繁华热闹的京师,名声在外的秦淮河畔,无时无刻不在勾动着花季少女的心弦。 终于,在武宁王刘新武出席皇宫御宴的那个雨夜,对繁华京师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刘书君,偷偷带着贴身丫鬟溜出了客栈。 冒着三月里淅淅沥沥的春雨,在热闹繁华的京城纵情游乐。 不知不觉间,竟然去到了有名的秦淮河畔。 那秦淮河畔,本就是王公贵族,纨绔子弟,文人骚客寻花问柳的风月场所。 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郡主刘书君和随行丫鬟,深夜误入秦淮河畔,等同于羊入狼群,自然免不了被醉意朦胧,色胆包天的纨绔之人盯上。 接下来,便是俗不可耐的,却又是真切发生的英雄救美桥段。 同样随父王进京面圣,接受先帝赵莽敕封晋王世子身份的陈怀安,就这么巧合的与被几个纨绔醉鬼骚扰的刘书君碰上。 然后,彼时的晋王世子,就那么略微出手,便将几个京城纨绔一顿爆锤,救下了年轻的王府郡主刘书君。 事后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从此,那张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俊朗脸庞,便在少女时期的刘书君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刘书君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与那位行侠仗义的俊朗少年相遇。 谁曾想,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 二人不仅相遇,相见。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二人还订下了一纸婚约。 这一刻,刘书君都开始有些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上天注定的缘分了。 “书君——书君!” “啊?” 父王刘新武的呼喊,终于将怀春少女的思绪,从过往悸动且刻骨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刘书君小脸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爹,你,你叫我?” 刘新武悻悻的说道:“爹要是再不叫你,恐怕你的魂儿都得被陈怀安勾走了!” “哎呀!” 刘书君撒娇的说道:“爹,哪有啊,不理你了!” 说着,刘书君扭头就走,果真佯装生气,不理父王刘新武了。 只不过,她出走的方向,却是在顺着晋王陈怀安率大军出城的方向。 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追着那一道骑在马背上的金色身影,直到那欣长的金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喂,书君,走错了,客栈在这边!” 刘新武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着:“来之前还瞧不上人家陈怀安呢,说别人是青面獠牙招风耳的丑八怪!” “现在可好,见到真人之后,连爹都不要了。” “都说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家这个姑娘还没嫁出去呢,就——” “哼,要你管!” 刘新武话还没说说完,就被折返回来的刘书君打断。 甚至,还不忘用细胳膊故意撞了一下刘新武,这才气鼓鼓的向着客栈所在的方向疾步走去。 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刘新武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他是大新王朝头号“女儿奴”呢? 只得亦步亦趋的追上去问道:“书君,这人也见到了,那婚约的事情......” “全凭爹爹做主!” ...... 同一时间。 行军路上的陈怀安,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那一直躲藏在送行百姓中窥视自己的少女,不由得将陈怀安的思绪拉回穿越之前。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蛋儿,总让他有种错觉,自己还是刚从历史系毕业,分配到省城文物研究所考古队的那个大学生陈怀安。 而不是现在这个杀伐果断,志在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陈怀安。 三年前,京城秦淮河畔的那个雨夜。 当陈怀安第一眼见到刘书君的时候,便被那张刻骨铭心的脸蛋儿所震惊。 倒不是因为她二八年华,就出落得犹如出水芙蓉,倾国倾城的容颜。 而是因为,那张脸和他记忆中从未曾忘却,并且已经成为他对另外那个世界唯一念想的那张脸,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陈怀安当初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至于事后,为何又拂衣而去,不留功与名? 实乃是因为陈怀安人间清醒,他深知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历史系毕业的大学生陈怀安,那酷似内心念想的女孩,也不是另外那个世界的他。 与其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思念和回忆中,倒不如彻底断了念想。 可今日,当陈怀安在送行的人群中惊鸿一瞥,发现当年秦淮河畔救下的那个姑娘,躲藏在人群中窥视自己之时。 他才猛然发现,有些念想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再者就是,作为在晋王封地龙城,生活了整整二十四年的陈怀安,他很确定躲藏在人群中窥视自己的那个姑娘,绝非龙城本土人。 难道,这三年以来,她一直在找寻自己? 可是,她这又是为何呢? 一时间,陈怀安思绪混乱,倒显得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报——” “启禀晋王殿下,王府东方孝大师急报!” 这时,传令兵匆匆策马而来,行至陈怀安身边时终于勒住战马,行礼之后继续说道:“殿下,东方孝大师来报。” 陈怀安一挥手,道:“念!” “武宁王刘新武携郡主刘书君抵达晋王府,东方孝大师已按照殿下出征前的交代,转告武宁王,大军西征归来,殿下与郡主完婚。”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等等!” 突然,陈怀安叫住了正欲离去的传令兵,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武宁王和郡主刘书君,是今日抵达王府的?” 传令兵道:“回禀殿下,是的!” 哈哈! 陈怀安忍俊不禁,自言自语道:“该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这武宁王府的郡主刘书君就是——” 第90章 儒将首战,吐蕃祭旗 长安城下,吐蕃阵中。 今日,已是吐蕃赞普达玛,亲率20万吐蕃大军围困长安城的第十三天。 连日来,吐蕃军队并不急于强攻长安城,只是利用大型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对城内的安西边军进行远程杀伤和袭扰。 此外,还安排了一部分士兵在城下叫阵,以达到激怒守军将士,从而主动率部出城与吐蕃大军对战的目的。 半个月前,吐蕃赞普达玛,就是采用这种战术诱敌深入,最终在长安城外的香积寺一带,大破郭定方率领的十万安西边军。 如今,吐蕃士兵依旧采用这相同的战术套路攻城叫门,颇有些“一招鲜,吃遍天”的意思。 怎奈何,吃一堑长一智的安西总兵郭定方,现在已经不会再上达玛的当了,率领安西边军残部退守长安城,拒不出城野战。 “报——” “启禀赞普,紧急军情!” 吐蕃大军营地,中军大帐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很快,得到首肯的传令兵进入中军大帐之内,对端坐在大帐中央,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吐蕃赞普达玛行跪拜之礼。 而后,大声道:“赞普,禁卫军斥候来报,大新叛军首领晋王陈怀安,已于日前率大军开拔,向长安城方向挺进。” “此番,陈怀安集结了超过20万大军,轻重骑兵就有五万之多,还有大量的精锐步卒,俱是携带重铠。” “再有就是,斥候接连跟踪了龙城叛军几日,都并未发现龙城叛军的辎重部队所在,未探查到龙城叛军的粮道情况!” 刷! 此情报一出,吐蕃中军大帐内众将皆惊。 纷纷低声议论着,这20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每天所要消耗的粮草,那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陈怀安的龙城叛军,不可能没有运送粮草的粮道。 或许是,他们的粮道太过隐蔽,禁卫军的伺候未能发现吧! 大帐中央,吐蕃赞普达玛稳坐钓鱼台,对于此消息一点也不吃惊。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品上一口上好的酥油茶,这才慢慢悠悠的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传令下去,禁卫军斥候严密监视龙城叛军的动向,军情传递由一日一次,改为一日两次。” “不要怕把马跑死了,等打下长安城,有足够的金银让我们去西域,购买足够多的宝马良驹!” “遵命!” 传令兵领命退去后,达玛赞普这才对着大帐内的武将们说道:“诸位,不用紧张,也不必感到诧异。” “禁卫军斥候,探查不到龙城叛军的粮道,也属正常之事。” 说着,达玛赞普咧嘴一笑,一脸狰狞的继续说道:“就像,我20万吐蕃大军此番东征,不也没有携带粮草辎重吗?” 哈哈! 嗯? 大帐内,一众吐蕃武将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后,俱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是啊,此番吐蕃大军东征,的确也没有携带粮草辎重啊! 无非是走一路,抢一路; 破一城,屠一城。 对于这种教化未开的野蛮人来说,他们当然不需要携带粮草辎重出征啊。 本就是出来在汉地烧杀抢掠的,又岂有从家里自带粮草吃食的道理? 很显然,狂傲暴戾的吐蕃赞普达玛,把同样起兵反叛朝廷的陈怀安,自动归为和他一类的人了。 他又哪里知道,对于被【天生帝王命】加持过的陈怀安来说,大军的粮草辎重运输,简直都是不值一提的一桩小事。 只要系统积分足够多,他能空手带着八十万大军一路打穿地球,还不拿占领区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一粒米。 书归正传。 良久,一群吐蕃武将狂傲的大笑声这才止住。 达玛赞普这才继续开口道:“诸位,叛军首领陈怀安不足为虑,本赞普东征出兵之前,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情报,仔细研究过陈怀安。” “他能在起兵后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席卷大新王朝的西北各地,无非就是仰仗其麾下的两支骑兵。” “一支重装骑兵,三千人马俱披重铠,名为龙城铁浮屠。” “一支轻装骑兵,三五万人马,兵士能骑善射,名为虎豹骑。” 达玛赞普抿了一口香味浓郁的酥油茶,一脸不屑的说道:“战场之上,陈怀安的骑兵作战思路,也颇为死板。” “一成不变的重骑兵冲阵,轻骑兵两翼包抄,步卒垫后。” “不可否认,陈怀安的重骑兵铁浮屠,确实有一定的战斗力和战场威慑力,寻常的武器很难对铁浮屠的人马重铠形成有效杀伤,但是——” 达玛赞普话锋一转,语气犀利的说道:“我吐蕃大军中,善于骑射的锁甲骑兵,才应该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的骑兵兵种!” “寻常的刀剑,难以在马背上洞穿铁浮屠的重铠,可我们吐蕃骑兵的投石索,却能有效的对铁浮屠实行远程打击。” “铁浮屠防护性好,但机动性差,我吐蕃骑兵,完全可以利用战马的高机动性,远程使用投石索投掷石头,击砸铁浮屠。” “至于陈怀安的虎豹骑,对于我吐蕃骑兵中,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勇士来说,那就更不足以为虑了!” 最后,达玛赞普眼神狠厉的说道:“这长安城,本赞普志在必得,谁来增援解围都没用,我说的!” “赞普所言极是!” 达玛赞普话音刚落,大帐内立马有吐蕃武将站出来附和道:“区区陈怀安不足为虑,大新二十万安西边军,都被我神勇的吐蕃大军打败了。” “陈怀安和他麾下的20万龙城叛军,也不过是我吐蕃将士战功簿上的又一串数字!” “长安城,我吐蕃大军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 其余吐蕃将领,也纷纷振臂高声附和。 见状,达玛赞普更是当场下令:“诸位,传令下去,攻破长安城,十日不封刀!” “末将得令!” ...... 就在吐蕃赞普达玛,信心百倍的对麾下将领放出豪言,已经对陈怀安麾下的铁浮屠、虎豹骑的战术,研究得透彻,并且做出针对性部署的时候。 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这铁浮屠和虎豹骑,都不是冲着长安城来的。 甚至,连统兵之人都不是晋王陈怀安。 而是,赫赫有名的白袍儒将陈庆之。 吐蕃赞普达玛,以及他麾下20万吐蕃大军的对手,也变成了10万整编玄甲军! 白袍儒将陈庆之的首战,便要拿20万吐蕃大军祭旗! 第91章 谁的部将,如此勇猛? 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初。 经过长达大半个月的行军,由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率领的十万整编玄甲军终于抵达长安城境内。 这支玄甲军,以当初藏兵龙山大营的8万玄甲军为基础。 后续,晋王陈怀安又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补充了2万超级精锐战兵的骑兵编入其中。 武器装备,俱是由精钢锻造的神兵利器,横刀、陌刀的配备率极高。 而马匹,俱是由精粮饲养的宝马良驹,体型高大,肌肉发达,耐力、爆发力极强。 毫不夸张的说,让白袍儒将陈庆之指挥着这十万玄甲军西征,足以横推整个吐蕃国。 这日,身披银色战甲,以一袭白袍披风傍身的陈庆之,站在长安城外的一处高山上,眺望着吐蕃大军安营扎寨的香积寺方向。 目光如炬,神色肃穆的下达了第一道将令:“传令下去,命一万精骑为大军先锋,主动向香积寺的吐蕃大军发起袭扰。” “其余各部,趁机移师至香积寺以北,大军一分为二,借助周边沣水与大川的复杂地形互为犄角,形成两翼保护!” “待到骑兵先锋,将吐蕃大军诱至香积寺以北后,全军即刻出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 很快,随着传令兵领命而去,拥有十万玄甲军的龙城征西大军,立刻化身一架严密的战争机器,各部有条不紊的运行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万玄甲军骑兵先锋。 领兵之人,乃是当初龙城破虏军三十六将之一的龙城守备左良才。 此刻,已被擢升为龙城西征大军先锋主将的左良才,身披明光铠,手持环首短刀,骑在一匹通体黝黑的战马马背上。 看着身后一万余玄甲骑兵将士,左良才只感觉内心深处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炙热的眼神中写满了建功立业的渴望。 当初,龙城保卫战一战,左良才统帅的破虏军第八团,除旗手萧破以外,全团将士尽数战死于龙城西关城墙。 而后,在晋王陈怀安指挥大军南征、北伐期间,左良才又被委以龙城守军参将一职,负责协助兵马副元帅陈庆之驻守龙城,招募训练破虏新军。 这一留守,就是半年之久。 看着昔日里的武将同僚,在跟随晋王殿下征伐期间,个个都得以在马背上建功立业,成为独自统兵的一方主将。 就连,曾经的下属,破虏第八团的旗手萧破,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晋王殿下的御前营、金吾卫统领。 这对于生性骄傲的左良才来说,内心可是承受了不小的煎熬。 在留守龙城,招募训练破虏新军期间,左良才就憋着一股劲想要在战场上表现自己,希望能得到晋王殿下的首肯,肩负起更重的担子。 只是,这留守大本营,又哪里像南征、北伐的武将同僚那样,随时都有在马背上建立军功受封赏的机会。 此后,好不容易等到来了朝廷的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率十万安西边军进犯龙城。 得知消息的左良才兴奋得一夜未眠,摩拳擦掌的就等着拿安西边军开刀呢! 谁曾想,那郭定方前脚刚到龙城据北川,后脚就被黑袍老和尚东方孝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说服。 围城逾月,愣是连一兵一卒一支箭矢,都不曾出现在龙城城墙之外。 那段时间,左良才只感觉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没给他憋出内伤来。 再然后,就是狗皇帝赵乾兵败土木堡,无言面对朝堂父老自尽身亡,郭定方率三十万安西边军投诚晋王陈怀安。 如此一来,一直渴望在马背上建立功勋受封赏的左良才,愿望又一次落空了。 所以,当左良才接到大军西征将令,并将他擢升为西征大军先锋主将的消息时,整个都激动得无以复加。 这一次,他誓要在吐蕃蛮子的身上,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让这些吐蕃蛮子的尸骸,成为他左良才封侯拜将路上的垫脚石。 “报——” “启禀将军,副元帅将令,骑兵先锋按原定作战计划出击,诱敌深入至香积寺以北,不得有误!” 这时,军中的传令兵,带来了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的最新将令。 “转告副元帅,骑兵先锋定不辱使命!” 说着,左良才猛地将刀鞘中的环首刀拔出,拨转马头直面一万整装待发的玄甲军精骑,厉声道:“全军出击!” 随后,刀锋直指吐蕃大营。 一马当先,冲锋而去。 身后,一万玄甲精骑闻讯而动,策马冲锋。 霎时间,战马扬起四蹄击踏地面的马蹄声,犹如平地起惊雷。 蹬蹬蹬! 蹬蹬蹬! 与此同时,吐蕃大营。 中军大帐内,正被两个年轻的汉地丫鬟捏肩捶腿,闭目养神的吐蕃赞普达玛,恍惚间耳畔好似听到了马蹄声雷动。 下一刻,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腾! 接着,整个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倒是把两个年轻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 “报——” “启禀赞普,汉军,汉军的骑兵冲上来了!” 就在此时,中军大帐之外,也传来了传令兵急匆匆的通报之声。 哼! 达玛赞普冷哼一声,堆满横肉的黝黑脸颊之上,显露出狰狞的神色。 一边大步流星的向帐外走去,一边言辞不屑的出言讥讽道:“这个陈怀安,果真还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今日,本赞普倒要好好看看,是你的龙城铁浮屠厉害,还是本赞普的吐蕃锁甲骑兵厉害!” “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遵命!” ...... 其实,无需达玛赞普下令,其麾下的吐蕃武将们,在发现自长安城东面,突然杀出来的这队汉军骑兵后,立刻就采取了反制措施,列阵迎敌。 可等一众吐蕃武将看清,来敌不过万余骑兵之后,原本绷着的神经顿时又放松下来。 而且,这汉军的万余骑兵,也并非达玛赞普口中的铁浮屠重骑,就是普通的披甲骑兵而已。 如此一来,统帅吐蕃锁甲骑兵的武将白玛,当即清点了三万吐蕃锁甲骑兵出营迎战,会一会这支不知死活的汉军骑兵。 半晌后,左良才率领的一万玄甲骑兵,以及白玛率领的三万吐蕃锁甲骑兵,在长安城外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毫无悬念的碰撞到一起。 只见,憋了半年火气的左良才身先士卒,策马杀入吐蕃骑兵阵中,一杆马槊舞得密不透风,在吐蕃骑兵阵营中如入无人之境。 每一次横扫或是狠劈,必定伴随着几名吐蕃骑兵惨叫着跌落马背。 尽管,左良才率领的一万玄甲骑兵,在面对三万吐蕃骑兵时,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是,这一万玄甲骑兵,除了主将左良才的八百亲兵是他亲自招募、训练的破虏新军之外,其余骑兵将士俱是超级精锐战兵。 马背上交战,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一时间,双方陷入鏖战,打得难解难分。 很快,披甲带刀胯白马的吐蕃赞普达玛,也在禁卫军的保护之下,出现在战场之外的一处制高点。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混战中的两军骑兵。 挥舞着一杆马槊杀入吐蕃骑兵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左良才,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吐蕃赞普达玛的注意。 片刻间,又有七八名吐蕃骑兵士兵,被左良才的长枪马槊挑落于马背之下。 见此情景,吐蕃赞普达玛终于忍不住发问:“此人是谁的部将啊,竟然如此勇猛?” 第92章 香积寺北,诱敌深入 面对吐蕃赞普达玛提出的这个问题,在场的吐蕃众将自然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这却难不倒一众聪明的吐蕃将领。 当即有人吩咐下去,命传令兵奔赴战场之上,向吐蕃骑兵主将白玛转达赞普的旨意,搞清楚敌方主将的身份。 很显然,对于包括吐蕃赞普达玛在内的众将来说,都并没有将这支万余人的汉军骑兵,当做是合格的战场对手。 在狂妄自大的吐蕃众将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练兵战而已。 严格说起来,这也怪不得吐蕃众将轻敌。 实乃是,他们趁着大新内乱之际出兵东征,在征讨河西、陇佑一线诸州的过程中,与吐蕃大军交战的安西边军,却是显得不堪一击。 就比如陇佑之战,吐蕃骑兵大将白玛,率领的一万骑兵先锋,在对上五万安西边军时,竟然两个回合的冲锋,就将五万安西边军击溃。 又譬如,吐蕃赞普达玛,亲自指挥二十万吐蕃大军,迎战回援长安城的十万安西边军精锐。 同样是略施小计,便将号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安西边军精锐,打得溃不成军,仓皇逃回长安城。 吐蕃大军东征以来,诸如此类无论是以少胜多,还是以多打少的战例,最终胜利的天平都会倒向吐蕃一方。 如此一来,在屡战屡胜的信心加持下,本就生性狂妄自大的吐蕃赞普达玛,就变得更加目中无人了,时常摆出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姿态。 无形中,也让其麾下的一众吐蕃武将心生傲气,自认为吐蕃大军天下无敌,敌军都是土鸡瓦狗。 所以,才会出现此刻这种,吐蕃武将派传令兵奔赴交战区,打探敌军主将身份的奇葩一幕。 片刻过后,传令兵终于将吐蕃赞普的旨意,传到了正在战场上同玄甲军骑兵厮杀的白玛耳中。 后者挥舞着一把长刀,在马背上对上数名玄甲骑兵丝毫不落下风。 锵! 突然,白玛使出一招大力横扫,逼退了围攻上来的数名玄甲骑兵。 白玛看着不远处奋力拼死的左良才,厉喝一声:“来将可留姓名?” 那边,双手握着坚硬的槊杆,再一次将一名吐蕃骑兵,挑落于马背之下的左良才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 “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西征大军先锋主将,左良才是也!” 说完,再度策马挥枪,冲杀敌阵。 很快,关于左良才的身份信息,又被吐蕃传令兵马不停蹄的,传回到达玛赞普的耳中。 “左良才?” 达玛自言自语道:“一听名字,倒是颇有几分人中龙凤,名将之风!” 说着,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只可惜啊,是个短命之人,空有一身的武艺,追随哪个名主不行呢,非要投到陈怀安这个短命鬼的帐下,可惜,可惜啊!” 说完,达玛仿佛失去了兴致,一挥手,道:“传令下去,全歼这支汉军的骑兵,一个不留!” “也好叫郭定方和长安城内的安西边军残余,死了这条固守待援的心!” “得令!” 然而,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还不等这边吐蕃赞普达玛的传令兵出发,那边的左良才突然指挥着玄甲骑兵变阵。 玄甲军将密集的楔型阵,变为了倒三角的进攻阵型。 左良才一人一马一枪,傲立于倒三角进攻阵型之巅,手中的马槊长枪一指,枪尖直指吐蕃大营方向。 左良才一声暴喝:“目标,吐蕃大营,冲锋!” “杀啊!” 霎时间,长安城外喊杀声震天。 左良才策马突袭,硬生生用手上的一杆马槊,在吐蕃骑兵的阵营中撒开了一条口子。 在他身后,八百破虏新军沿着左将军撕开的敌军防线,继续扩大这条口子,为后续冲锋的玄甲骑兵凿开空间。 眨眼间,只见原本深处吐蕃大军包围圈中,疲于应付的玄甲骑兵,好似脱胎换骨了一样,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愣是在主将左良才的率领下,以倒三角的进攻阵型,将包围他们的三万吐蕃骑兵一分为二。 紧接着,便是长驱直入,直击吐蕃大营。 “好!” “非常好!” “干得漂亮!” 长安城东门城墙之上,镇西大将军郭定方,正率领守城的安西边军众将登城观战。 在看到左良才率部以寡敌众,撕开吐蕃骑兵防线,直奔吐蕃大营的一幕后,忍不住热泪盈眶,连声叫好。 心中,更是腾升一股“承蒙晋王殿下不弃,某定誓死追随”的信念。 郭定方忍不住趴在城墙上,仰天怒吼:“龙城援军已至,长安之围已解,大破吐蕃敌军,指日可待!” “将军,可是,以末将目测看来,这,龙城援军不过区区万余人马,能抵抗得了二十万吐蕃贼众吗?” 下一刻,一个安西边军守将的声音,却犹如一盆冷水,给正欲欢呼雀跃的守军众将,当头浇下。 透心凉,心凉凉。 是啊,双方鏖战至此,也仅有这万余兵马在战场上厮杀。 最终,领兵主将抱定必死之心,率众将士突袭吐蕃大营。 这一幕,在连战连败,困守长安城后,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的安西边军众将看来,无疑是以身殉国御外辱的壮烈。 丝毫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大破吐蕃敌军的希望。 哈哈哈! 这时,郭定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对着提出疑义的那名将领说道:“贺东石,敢不敢和本将军打个赌?” “就赌这支龙城起兵,此番舍命突袭吐蕃大营,实乃是诱敌深入之计策!” “龙城援军的大部队,必然就在这长安城附近的某个山野间,厉兵秣马,静待吐蕃敌军上套!” 果不其然,这边郭定方话音刚落。 那边,已经突袭到吐蕃大营的玄甲骑兵,纷纷拨转马头,在马背上用马努装备射出一支支火箭,引燃了吐蕃大营的帐篷。 一轮带火箭矢的齐射过后,策马就跑,毫不犹豫。 撤退的方向,正是香积寺以北! 哈哈哈! 郭定方再度放声大笑,笑中带泪的说道:“如何,本将军猜测得没错吧?诸位,且看着吧——” “晋王殿下的龙城大军,一定在长安城外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替我战死沙场的安西边军将士,无辜惨死在吐蕃蛮子屠刀之下的百姓,报仇雪恨呢!” 第93章 摧枯拉朽,一场大胜 吐蕃大营,火光冲天。 左良才率领的玄甲骑兵先锋,在凿穿吐蕃骑兵的阵型后,用一轮浸过猛火油的箭矢,对着吐蕃人的大营就是一通万箭齐发。 好巧不巧,引燃了吐蕃大营内存放粮草辎重的帐篷,顿时令整个大营内的吐蕃士兵慌乱起来,七手八脚的忙着到处灭火。 若不是副元帅陈庆之有令在先,杀得兴起的先锋主将左良才,都忍不住想趁机直捣黄龙,杀入吐蕃大营。 最终,马背上的左良才,只是冲着追击而来的吐蕃武将白玛竖起了小拇指,一脸狂傲的放肆大笑。 然后,头也不回的率部撤往香积寺以北。 这一幕,恰巧被自观战区返回大营的吐蕃赞普达玛目睹。 达玛看着左良才嚣张挑衅的背影,又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大营内,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当即怒吼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本赞普把这个叫左良才的狗汉人追回来!” “本赞普,要活剐了他!” “得令!” 吐蕃骑兵主将白玛当即领命,随后传令下去:“五万骑兵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全歼这支汉军骑兵!” “末将领命!” 下一刻,吐蕃阵中除去刚才出营与玄甲骑兵交锋的三万人马,另外留守大营的两万锁甲骑兵也倾巢而出,向着香积寺以北的终南山方向追击而去。 蹬蹬蹬! 蹬蹬蹬! 霎时间,数万骑兵策马飞驰,马蹄声踏碎山河,气冲云霄。 与此同时。 香积寺以北的龙城玄甲军阵中,亲临一线指挥作战的兵马副元帅,白袍儒将陈庆之,也仿佛听见了长安城方向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马蹄声。 此刻,伏兵于香积寺以北的九万玄甲军,已经完成梯次配置,呈三条战线散开在香积寺的沣水与大川之间。 秣兵厉马,静待吐蕃敌军入阵。 顶在阵型最前面的,是玄甲军中三万人的长柄陌刀队,俱是披重铠,持陌刀; 中间一条战线上,是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的弓弩手和横刀队,以及为大军提供两翼掩护的轻骑兵,兵力合计五万有余。 拖在阵型最后的,则是主将陈庆之亲率的一万中军。 “报——” “启禀副元帅,吐蕃敌军出动数万骑兵,正追击着左将军率领的骑兵先锋,向香积寺以北而来。” “吐蕃敌军只有骑兵出营,并未有步兵相随!” 这时,玄甲军中的传令兵,火急火燎的将前方斥候探查到的敌情,向副元帅陈庆之汇报。 嗯! 陈庆之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战场态势的发展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一战,他本就是先计划斩除吐蕃的骑兵,再与长安城内的安西边军里应外合,破吐蕃人的大营。 陈庆之当即吩咐下去:“传令下去,待到吐蕃骑兵进入包围圈,两翼的骑兵立刻出击,务必将吐蕃骑兵全歼于香积寺!” “末将得令!” ...... 左良才率领的骑兵先锋,退而不溃,依旧保持着楔型阵冲锋,一路策马驰骋,直至奔赴香积寺。 吁—— 突然,在香积寺外长达数里的开阔地上,左良才勒停了胯下战马。 见状,身后的玄甲军骑兵先锋,纷纷于高速驰骋中拨转马头,在香积寺外变换阵型为倒三角的进攻阵型。 以主将左良才为单箭头,直面几里地外穷追不舍的五万吐蕃骑兵。 骑在大黑马背上的左良才,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呼吸节奏,然后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凑到马耳朵边嘀咕道:“老伙计,准备好了吗?” 嗯——哼哼—— 大黑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打着响鼻回应着主人。 左良才表情桀骜,眼神狠厉的盯着正前方,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吐蕃骑兵策马冲锋的轮廓。 随后,他重新单手端举马槊长枪,枪尖直指吐蕃骑兵。 一声暴喝:“玄甲骑兵先锋,全军出击!” “杀啊!”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以左良才为骑兵冲锋单箭头的玄甲军,在长达数里的战线上杀了一招回马枪,直奔白玛率领的吐蕃大军而去。 “将军,汉军的骑兵掉头了!” 疾驰的吐蕃骑兵阵中,白玛的副将扯着嗓子向他汇报军情。 实际上,即便是这名副将不说话,白玛自然也看得见战场上汉军骑兵的变阵,不由得面露鄙夷之神色,心道:这帮狗汉人,是又打算故技重施了! 哼! 白玛冷哼一声,道:“以寡击众,不自量力,找死!” “传令下去,汉军骑兵中除主将左良才外,其余人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得令!” 然而,还不等白玛的副将,将他的将令传达,众人的耳畔突然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龙城玄甲骑兵在此,吐蕃贼众速速受死!” “杀啊!” 漫山遍野,喊杀声四起。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战马居高临下,自山野间冲杀而出,犹如疾风骤雨般冲向行进中的吐蕃骑兵侧翼,后方。 铁蹄踏地,震得大地都在打颤。 即便是天气阴沉沉的,吐蕃主将白玛,却依然看见了汉军伏兵将士身上,那闪着寒光的铁甲和刀剑,刺得他眼睛生疼。 不好,中计了,有伏兵!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脑海,但危机万分的战场形势,却容不得白玛过多思考。 只得在仓促间,重新下达将令:“冲过去!” “得令!” 片刻过后,白玛率领的五万吐蕃骑兵,与在战场上杀了一招回马枪的一万玄甲骑兵激烈的碰撞到一起。 轰! 顿时间,两军骑兵手上的刀枪剑戟碰撞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断有两军骑兵士兵被挑落马下,被长枪长刀刺中倒地哀鸣的战马也不在少数,惨叫声和哀鸣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左良才率领的骑兵先锋并不恋战,一轮冲锋过后便脱离了与吐蕃骑兵的接触,转而与切断吐蕃骑兵退路的,玄甲军骑兵主力合兵一处。 继续追击驱赶,将吐蕃骑兵赶往香积寺以北。 白玛自知不敌玄甲骑兵,继而慌不择路,继续率部向香积寺以北终南山方向退去。 身后,是合兵一处后穷追不舍的三万玄甲骑兵。 一时间,战场上攻守易主。 驾! 驾! 驾! 吁—— 没一会儿,策马撤往终南山的白玛猛地勒住缰绳,勒停战马。 在吐蕃大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上,有一队身披重铠,持长柄大刀的汉军步卒突然出现,拦住了吐蕃骑兵的去路。 正是赫赫威名的玄甲军陌刀队! 第94章 斩敌两臂,全歼骑兵 吐蕃武将白玛,在发现前方也有敌军阻挡之时,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惊,是惊讶增援长安城的汉军,此番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以小股骑兵为诱饵,将吐蕃骑兵引诱到香积寺以北的包围圈中。 并且,在此集结重兵设伏,这分明是奔着要一战全歼吐蕃骑兵来的啊! 喜,是大喜的这汉军主帅,是个不懂领兵打仗之道的草包,竟然试图以步兵来阻挡骑兵的冲锋。 这样愚蠢的行为,在白玛和一众吐蕃武将来看,无疑是送死的行为。 哼! 白玛冷哼一声,道:“我打不过你狗汉人的骑兵,还打不过你们的步兵吗?区区带甲步卒,就想困住我吐蕃骑兵的进攻步伐,痴人说梦!” 白玛怒道:“传令下去,凿开汉军步兵的阵型,冲过去!” 随后,只见白玛一马当先,再度催促着胯下战马向玄甲军的陌刀队冲去。 其余吐蕃武将,也纷纷策马紧随,挥刀向陌刀队冲杀而去。 蹬蹬蹬! 蹬蹬蹬! 顷刻间,犹如平地惊雷的马蹄声又一次袭来。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香积寺以北的整个大地,都被数以万计的战马铁蹄击踏得震颤不已。 仿佛,这天就要崩了,这地就要裂了。 若换做寻常的军中步卒,在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骑兵冲锋之时,恐怕早都被吓得尿裤子,更遑论是结阵迎敌,以血肉之躯对抗骑兵洪流。 所以,这便是吐蕃武将白玛大喜的地方。 只可惜,白玛和这五万吐蕃骑兵很不走运,碰上的乃是赫赫威名的玄甲陌刀队,天生就是专克骑兵的重甲步兵。 这三万玄甲陌刀队中,顶在最前面的一万人,又是晋王陈怀安特意安排的超级精锐战兵。 无论是胆识、气魄,亦或者是力气,武艺,都当属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 手持长柄陌刀,更是能做到一刀劈下,人马俱碎! 只见,傲立在香积寺以北战场最前沿的陌刀队,犹如在吐蕃骑兵冲锋的必经之路上,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面对冲击而来的数万敌军骑兵,陌刀队士兵的脸上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士兵们手上的长柄陌刀,刀身宽阔,刀刃锋利,阴沉的天气下依然闪着令人生畏的寒光,仿佛这一刀劈出,能劈山断水,劈开世间一切阻挡。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白玛率领的五万吐蕃骑兵,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转眼间,距离陌刀队便不足百步。 顶在最前面的一万超级精锐战兵,面对近在咫尺的敌军骑兵而神色不改,紧握陌刀,严阵以待。 “陌刀队,出击!” 咚! 咚! 咚! 伴随着出击的将令,坐镇中军指挥战斗的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亲自站在了望台上为麾下士兵擂鼓助威。 随着战鼓擂动,陌刀队顶在最前面的一万超级精锐战兵,顷刻间挥舞着手上的陌刀,以“墙式推进”战术队列出击,冲向吐蕃骑兵。 “陌刀起——” “落!” 在前线陌刀队各百户“起落”的号子声中,一柄柄陌刀高举狠劈,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夺命银色弧线。 手起刀落间,响起的是吐蕃骑兵人马的惨叫哀嚎,还有那四下飞溅的鲜血。 东征以来,吐蕃骑兵一路势如破竹,勇猛刚烈,打得安西边军节节败退。 然而,在面对玄甲军陌刀队凌厉的攻势时,这些蛮横惯了的吐蕃骑兵却是疲于应付,力不从心。 他们手上五花八门的刀枪剑戟,在陌刀队手上由东亚大马士革钢锻造的陌刀的劈砍之下,纷纷化作朽木折断。 吐蕃赞普达玛引以为傲的骑兵锁子甲,在长柄陌刀锋利的刀锋劈砍下,也应声变得破碎不堪。 这些陌刀队超级精锐战兵们的身法灵活,武艺高超,时而相互配合高高跃起劈砍马背,时而相互策应附身劈砍马腿,以至吐蕃骑兵应接不暇,唯有待宰之命。 一时间,香积寺以北的广阔战场上,到处是人仰马翻,到处哀嚎遍野。 “这,这,这怎么可能!” 身为吐蕃骑兵统兵主将的白玛,眼见着昔日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麾下骑兵,竟被汉人的一群步卒用长刀劈砍得溃不成军。 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不甘! “将军,只能从汉军骑兵的方向突围了,汉军的这支步卒太生猛了,将士们根本抵挡不住啊,将军!” “将军,速速定夺了,再不撤等下就走不了了!” 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吐蕃众将,纷纷劝解主将白玛,趁着汉军的包围圈尚未合拢,抓紧突围! 白玛也终于反应过来,相比起眼前这支犹如地狱修罗一样的步卒,身后追击而来的汉军骑兵,似乎要和蔼可亲得多。 他当即下令,大军再度调转方向,往吐蕃大营方向靠拢。 一众吐蕃骑兵将士,随即领命后撤。 嗖! 嗖! 嗖! 就在白玛带领着残部,准备从左良才率领的玄甲骑兵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时,藏在两侧山野中的玄甲军弓弩兵,终于等来了表现的机会。 强弓硬弩,万箭齐发。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箭矢齐齐袭来,将仓皇撤离中的吐蕃骑兵射成了刺猬。 “玄甲骑兵,全军出击!” “杀尽吐蕃蛮子,积攒军功受封赏了!” 终于,左良才在率部全歼了留下来断后的吐蕃骑兵一部后,又带领玄甲骑兵迎头堵上了仓皇逃窜的吐蕃溃兵。 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终在此刻迎来最高潮。 眼见败局已定,马背上的吐蕃武将白玛,忍不住仰天长叹,无奈怒吼:“天呐,这支汉军到底是从哪一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啊!” 嗖—— 下一刻,白玛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不对,飞起来的只有他的脑袋。 那具无头的尸骸,还在马背上踉踉跄跄的支撑着,始终不肯倒下呢! 意识消散之前,白玛的耳边仿佛听见有人说: “记住了,老子才不是什么狗屁修罗,老子是晋王陈怀安帐下,龙城西征大军先锋主将——左良才!” 第95章 长安城下,内外夹击 “报——” “启禀赞普,追击汉军骑兵的五万大军,在香积寺以北十里外的地方,遭遇汉军伏击,五万骑兵尽没,主将白玛战死!” 吐蕃大营,中军帐外。 一名拼死从香积寺赶回来的士兵,将五万吐蕃骑兵全军尽没的消息,带回吐蕃大营,禀告赞普达玛。 “汉军,汉军增援长安城的援军,正在香积寺集结,直奔我军大营而来!” “什么?” 听闻此言,吐蕃赞普达玛暴跳如雷。 也顾不上什么尊贵的形象,直接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这名传令兵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 怒目而视,厉声吼道:“你说什么?五万大军尽没,主将白玛战死?” 传令兵没有说话,只是痛苦而绝望的拼命点头。 轰! 达玛一把将传令兵推倒,双眼血红,语气暴戾的说道:“这怎么可能,眼下距离白玛率五万铁骑追击汉军溃兵,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短短一个时辰,五万吐蕃大军就全军覆没了?” “就算是五万头牦牛,也不可能一个时辰内就被汉军全部宰杀干净啊!” 很显然,达玛对于五万大军尽没的消息很难接受,更不愿意相信吐蕃军中,最为精锐的锁甲骑兵,在汉军手上连一个时辰都支撑不住。 这怎么可能? 汉军的战斗力,若是真的如此厉害,又何至于躲进这长安城内当缩头乌龟,又何至于从河西、陇佑诸州,一路溃败至长安城? “赞普,汉军的援军伏兵,足有十万人之巨!” 这时,那名传令兵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整个香积寺以北的山林中,漫山遍野的都是汉军的伏兵。” “他们的骑兵,俱是披重铠,持利器,战马身型高大,肌肉发达,远胜过我吐蕃骑兵的战马;” “更恐怖的是,在增援长安城的汉军援兵中,竟然有一支专门克制骑兵部队的步卒,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锋利长刀;” “末将,末将在香积寺亲眼所见,这支汉军的长刀队,以墙式推进战术在战场上,对我军骑兵步步紧逼,数百把长刀组成刀盾统一起落劈砍,刀盾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说到这儿,这名传令兵扑通一声,跪倒在达玛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赞普,这支汉军援兵战斗力实在强悍,我军现如今骑兵尽没,还望赞普速速定夺;” “一旦让汉军援军围上来,与长安城内的安西边军残余内外夹击,再想撤退就来不及了!” 噗! 话音未落,这名拼死回来送信的吐蕃传令兵,便身首异处,当场嗝屁。 身为吐蕃赞普的达玛手上,还握着一把刀刃上沾染着几滴鲜血的弯刀。 见此情景,吐蕃中军大帐内的武将、谋臣、仆从纷纷跪倒,将脑袋深埋,谁也不敢触了赞普的霉头。 达玛双眼血红,表情狰狞的怒吼着:“大战在即,动摇我吐蕃大军军心者、涨敌军士气者,皆斩无赦!” 说着,达玛猛地一挥手上的弯刀,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备战!” “得令!” 同一时间,长安城城楼之上。 在那名吐蕃骑兵,拼死从香积寺突围出来,赶回吐蕃大营送信,最终却被赞普达玛一刀斩首之时。 长安城外,也有数名玄甲骑兵策马而来。 几名骑兵在护城河岸边来回驰骋,怎奈何被收起吊桥的护城河,此时已经成为了众玄甲骑兵无法跨越的一道天堑。 城楼之上,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以及麾下安西边军的一众将领,也发现了城下的几名玄甲骑兵。 当即有武将出言道:“大将军,是龙城晋王殿下的骑兵斥候!他们在城外来回驰骋,时不时有紧急军情要向城内传递?” 说着,这名武将试探性的提议道:“大将军,要不要放下吊桥,放这几个骑兵斥候进城?” “不可!” 此提议,当即被人反驳道:“万一城下的骑兵斥候,是吐蕃人的探子假扮的呢?此时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岂不是着了吐蕃贼人的道!” “长安城若是失守,可不仅是你我几人头上乌纱帽不保那么简单!” 嗖! “大将军小心!” 说话间,一支箭矢冷不丁的飞上长安城城墙,直挺挺的扎进了城楼的楼柱之上,桦木箭杆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左右颤动着。 “敌袭——” 城楼上,有人惊呼道。 “诸位且慢,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身为镇西大将军的郭定方,终于展露出了几分大将的风范,第一时间喝退了城墙之上风声鹤唳的守城将士。 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到那颗被箭矢射中的楼柱前,用力一拔,将箭矢从楼柱上拔下来,顺势取下了绑在箭杆上的信件。 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申时时分,率部出城,内外夹击,全歼吐蕃! 落款是,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 哈哈哈! 郭定方突然放声大笑,在一众守城将领诧异的眼神中,自言自语道:“众将,长安城之围已解,吐蕃贼众的死期到了!” “传本将军将令——全军集结,申时出城,与龙城援军内外夹击,全歼长安城外的吐蕃贼众;” “为战死沙场的安西边军将士,为无辜惨死吐蕃屠刀之下的安西各州百姓——报仇!” “报仇!” “报仇!” ...... 申时时分。 退守长安城的三万安西边军,披甲带刀,整装待发。 留守城内的万余伤兵,老弱病残纷纷登上城楼,为即将出城作战的安西边军将士送行。 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身先士卒,穿着明光铠,手持环首刀跃马上前,下达将令:“传令下去,放吊桥,开城门!” “放吊桥,开城门!” 轰隆! 很快,伴随着一声闷响,高悬于护城河外的吊桥落下。 紧接着,长安城东门那两扇厚重的木门,也被士兵从城门洞内缓缓推开。 郭定方一马当先,手中环首刀的刀锋,直指城外围城的吐蕃大营。 一声怒吼:“安西边军众将,随本将军一起出城杀敌,报仇雪恨!” “杀啊!” 第96章 西征告捷,吐蕃惨败 陈庆之率领的龙城玄甲军,几乎是与郭定方率部出城的同一时间,抵达长安城外的。 最先抵达战场的玄甲军骑兵,依旧是由龙城悍将,西征先锋主将左良才所率领。 香积寺一战,左良才一个人就在马背上斩杀了37名吐蕃士兵,还包括手刃了吐蕃武将白玛。 算上此前,在长安城外诱敌深入时那一战中,斩杀的23名吐蕃骑兵,今日左良才的马槊长枪和环首短刀,可谓是过足了一把嗜血的瘾。 然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左良才也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首战斩杀百人吐蕃贼军! “龙城玄甲军骑兵众将听令——” “末将在!” 左良才骑在大黑马背上,举刀振臂高呼:“攻城拔寨,非我骑兵所擅长,接下来的这一战,我们只需给步兵充当侧翼掩护,确保步兵两翼安全即可!” “攻陷吐蕃大营的事情,就交给陌刀队和弓弩兵了!” 说到这儿,左良才话锋一转,笑着道:“但是,只要吐蕃敌军胆敢出营,或者是想策马逃跑,那无需本将军下令,人人得而诛之!” “都听明白没有?” “末将得令!” 其余玄甲军骑兵将士,纷纷齐声回应道。 随后,就只见左良才命令旗语兵打出旗语,三万玄甲军骑兵随即在吐蕃大营外列阵。 以吐蕃大营为圆心,在长安城外长达数十里的开阔地上纵马驰骋,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将吐蕃大营围困其中。 紧接着,就是骑在马背上看戏。 一边坐等战马恢复体力,一边为步兵兄弟摇旗呐喊助威! 咚! 咚! 咚! 突然,浑厚而有力的鼓点声,自玄甲军的中军大帐内响起。 是坐镇中军指挥的兵马副元帅陈庆之,下达了向吐蕃大营发起最后总攻的命令。 在鼓点的激励中,玄甲军的步兵集结成几大方阵,长枪如林,盾牌入墙,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吐蕃大营挺进。 顶在大军最前沿的,是盾牌兵刀斧手。 身后,是手持长枪的长枪兵。 再然后,则是装备强弓硬弩的弓弩兵。 拖在最后的,是玄甲军中战斗力最强悍的跳荡队(突击队),他们将在弓弩兵对敌军进行远程消耗过后,冲入敌军阵营近身搏杀。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转眼间,玄甲军的盾牌兵便抵进吐蕃大营,双方距离已不足二百步,进入弓弩手的射程范围。 嗖! 嗖! 嗖! 吐蕃大营内,早已严阵以待的吐蕃弓弩手,在领兵将领的一声号令之下,对准玄甲军的方阵万箭齐发。 见状,玄甲军盾牌兵临危不惧,像平常训练时那样,将厚重的盾牌举过头顶,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抵御吐蕃敌军的箭矢攻击。 与此同时,玄甲军中的一线领兵千户,也开始号令弓弩兵: “弓弩手准备!” “放!” 嗖! 嗖! 嗖! 顷刻间,玄甲军进攻方阵的弓箭手一轮齐射,漫天箭矢犹如暴风疾雨般,向着吐蕃人的大营倾泻而下,吐蕃弓箭手的攻势顿时被打乱。 借助吐蕃敌军攻势减弱的片刻时机,龙城玄甲军的盾牌兵也加快推进速度。 同时,处在进攻方阵最后位置的跳荡队,也开始沿着弓弩手方阵之间刻意留出的间隙,以最快速度奔赴至盾牌兵之后,以便能快速向敌军大营发起进攻。 嗖! 嗖! 嗖! 又是双方弓弩兵,隔着二百米的距离相互对射。 也不管是否命中目标,只管放箭就是了。 二百步的距离,转瞬便至。 玄甲军的盾牌兵、长枪兵和跳荡队相互配合,隔着吐蕃大营外围的木制栅栏,就与大营内的吐蕃士兵互刺起来。 手持攻城锤等利器的士兵,则前仆后继的敲打吐蕃大营的营门,试图破门而入。 狭长的交战区域内,双方士兵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招式将敌人干掉。 一时间,吐蕃大营外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四射。 “报——” “启禀赞普,大营西门受到敌军猛烈攻击,随时可能被敌军破门而入,驻守西门的尼玛将军请求增援,还望赞普速速定夺!” “报——” “启禀赞普,大营外围已经被敌军骑兵全面封锁,派往河西、陇佑求援的传令兵无一生还!” “报——” “启禀赞普......” 吐蕃中军大帐内,接连不断的坏消息,搞得吐蕃赞普达玛心烦意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酥油茶喝到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达玛暴躁难耐,那本就黝黑无比的脸上,更显铁青。 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此时围攻吐蕃大营的这支汉军援军,都是铁打的汉子吗?不用休息就能接连作战。 如此不惜代价的强攻吐蕃大营,对麾下将士的战斗意志和体力,那可都是极大的考验啊! 好在,眼下达玛依然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他不仅有坚固的大营,可充当临时防线,阻挡汉军的骑兵;在他手上,还有十五万骁勇善战的吐蕃步兵可用。 若不是上午粮草被焚毁大半,达玛坚信据守大营十天半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 只需要坚持到一场大雪天,汉军必定不战而退,退入长安城御寒。 到那个时候,自己在率部从容撤离也为时不晚。 达玛当即命令道:“来人啊!” “末将在!” “传令下去,把本赞普的禁卫军也调上前线,决不能让汉军攻破大营!” “告诉将士们,本赞普夜观天象,长安城三日内,必有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吐蕃众将士只需坚持到大雪至时,汉军必定不战而退!” “末将得令!” ...... 吐蕃大营外,惨烈的攻防战仍在继续。 无论是进攻一方的玄甲军,还是防守一方的吐蕃大军,双方都拿出了悍不畏死的作战态度,在狭长的战线上反复拼杀。 几个营门,便是双方争夺的焦点。 短时间,营门几易其手,倒下的两军士兵不计其数,尸骸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安西边军的将士们!” “龙城玄甲军的弟兄们,不远千里驰援长安城,咱不能让他们把活儿都替咱干了!” “安西众将听令!” “末将在!” “随本将军下马作战,百户以上将领全部编入陷阵营,本将军亲任陷阵营先锋主将,夺营门,杀贼军!” “夺营门,杀贼军!” “冲啊!” 第97章 玉门关外,危机四伏 正所谓,哀兵必胜。 由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率领的三万安西边军余部,此前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吐蕃大军时屡战屡败,直至退守长安城。 安西边军将士无论是从士气还是体力,都已跌至冰点。 退守长安城的大半个月,更是让一众安西边军将士的怒气值拉到最高,俨然化身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而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的到来,便成了点燃安西边军火药桶的那一颗火星。 看着千里驰援长安城,正与吐蕃贼众浴血奋战的玄甲军将士,更是激起了安西边军空前的斗志。 随着郭定方一声令下,安西边军中百户以上的统兵将领共计382人,尽数编入陷阵营(敢死队)! 郭定方身先士卒,手持一把环首短刀冲锋在陷阵营的最前面。 “夺营门,杀贼军!” 郭定方高喊着口号,逆着被吐蕃贼军攻势打退的玄甲军跳荡队,就迎了上去。 一把环首刀在他手上翻飞,刀锋所过之处,尽是吐蕃大军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 “夺营门,杀贼军!” 紧随其后,是安西边军中的陷阵营。 这些百战将领组成的敢死队,悍不畏死的迎着吐蕃大军的箭矢刀枪,就扑向了战场最前线,参与到夺门行动中。 在郭定方疯子一样不要命的打法下,据守吐蕃大营西门的吐蕃士兵,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攻势,瞬间被陷阵营瓦解。 而后,玄甲军跳荡队也抓住时机,与安西边军陷阵营合兵一处,共同御敌,杀得吐蕃大营西门的贼军溃不成军,四下逃散。 攻其一点,破其全线。 随着大营西门的陷落,整个吐蕃大营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鏖战至酉时,其余几个营门,也相继被玄甲军和安西边军攻克。 天色渐晚,龙城大军兵锋,直指吐蕃大营中军大帐。 “报!” “启禀赞普,汉军,汉军已攻克我大营的全部营门,几路汉军正在向中军大帐合兵!” 这时,吐蕃传令兵带着哭腔的通报声,在中军大帐外响起。 大帐中央,原本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吐蕃赞普达玛,此刻正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黝黑的脸颊上血色全无,阴沉得好似能挤出墨来。 在他面前的案桌上,一盏精美的瓷碗中,香喷喷的酥油茶还热气腾腾的冒着气。 其实,不用传令兵通报,单凭大帐外喧闹、嘈杂的喊杀声,身为赞普的达玛就能判断出,此战吐蕃大军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但,他仍是心有不甘,幻想着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听。 然而,传令兵的一席话,彻底破灭了达玛的幻想。 此刻,达玛再也没有了东征之初,吐蕃大军连战连捷的豪情壮志,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认命似的等待自己最终的结局。 “来人啊!” “带赞普移驾!” 恍惚间,达玛好像看见了自己禁卫军统领扎西。 闯进大帐的扎西,指挥着手下的禁卫军,将瘫坐在大帐中央的达玛架起来就往外走。 临行前,还不忘下令:“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决不能让我军的机密,落到汉军的手上!” “是,将军!” 片刻过后,吐蕃中军大帐火光冲天,烟尘四起。 本就一触即溃的吐蕃大军残余,眼见赞普所在的中军大帐都起火燃烧,心中仅剩一丝信念也随即崩塌,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一夜过后。 昔日里人声鼎沸的吐蕃大营,已变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冻得梆硬的尸骸。 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身披一袭白袍踏进了吐蕃大营,站在早已被焚为灰烬的中军大帐前若有所思。 在他身后,是斗志昂扬的玄甲军先锋主将左良才,以及扬眉吐气的镇西大将军郭定方和安西边军众将。 陈庆之道:“诸位,此番西征,晋王殿下给本将军的命令,是要全歼吐蕃贼军!” “昨日一战,龙城征西大军首战告捷,可喜可贺,但是——” 突然,陈庆之话锋一转,继续道:“吐蕃赞普达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陈庆之断然不会做那放虎归山之人。” “众将听令!” “末将在!” 刷! 随着一声令下,龙城众将齐声领命。 陈庆之厉声道:“大军不做休整,即刻挥师向西,哪怕是打到吐蕃的都城逻些,也要把达玛抓回来受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得令!” ...... 龙城兵马西征的另一路大军,正以一字长蛇阵的行军阵型,穿行在大西北广袤无垠的荒漠之上。 晋王陈怀安骑在黄骠马背上,鼻腔中呼吸着干燥而清新的空气,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沙土的味道。 “萧破!” 陈怀安一声厉喝,道:“大军距离玉门关,还有多少路程?” 金吾卫统领萧破策马上前,道:“禀晋王,以目前的行军速度,无需一个时辰,大军便可抵达玉门关。” “过了玉门关,便是通往西域的安西四镇控制区!”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黄沙漫漫,风一吹过,便是卷起层层沙浪的景象,在眺望着随处可见,起伏连绵的沙丘,不由得令他诗兴大发。 随口吟诵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驾! 驾! 吁—— 这时,勇武将军庞先楚策马而来,对着陈怀安拱了拱手,满脸堆笑的说道:“殿下,好文采!” 哈哈! 陈怀安爽朗大笑,摆了摆手。 庞先楚又道:“殿下,长安城八百里加急,吐蕃大败,长安城之围已解,兵马副元帅陈庆之正指挥玄甲军和安西边军,一路挥师向西,收割吐蕃残余!” 嗯! 陈怀安再度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本王知道了!” 其实,都无需庞先楚通报,陈怀安早在几日前便提前感知了长安大捷的消息,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奖励都到账了。 随后,陈怀安大手一挥,命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今夜在玉门关外宿营!” “长安城之围已解,但安西四镇的将士和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军早一日抵达,四镇军民就早一日得救!” “末将得令!” 第98章 异域美女,夜刺晋王 玉门关。 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扼守着古代中原通往西域诸国的咽喉要道,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过了玉门关,便是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 夕阳西下,这座自汉武帝时期,便矗立在边塞之地的古老关隘,像个孤独的守望者,远远眺望着塞外沙漠,静默而庄重。 随着大新王朝内乱,吐蕃大军大举进攻安西诸州,作为河西走廊连接西域的咽喉要道,玉门关自然也受到了吐蕃贼军的袭扰。 驻守玉门关的两千安西边军,尽管拼死抵抗,最终依然难逃城破人亡的结局。 原本商贾云集,热闹非凡的玉门关古城,也在吐蕃贼众的屠刀之下,变成了一座十室九空的孤城。 数以千计的城内汉地少女,被野蛮的吐蕃人掳至西域诸国,以五个金币的价格贱卖,从此过上苦不堪言的生活。 酉时时分。 晋王陈怀安亲率的十万兵马,已分批进入玉门关。 眼前十室九空,随处可见皑皑白骨的景象,不由得令骑在马背上的陈怀安为之动容。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自古以来,王朝更迭都伴随着底层百姓的苦难。 这也更加坚定了陈怀安心中,要建立起一个强大、富强的新国家的决心。 龙城大军快速通过玉门关,接下来的行军之路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和沙漠,昼夜温差也开始变大。 又过了一个时辰。 大军斥候,终于在荒漠中替大军寻得一处安营扎寨之所,有一溪流自荒漠中潺潺流过,清澈可口的溪水足以供大军人喝马饮。 陈怀安当即决定,大军在此宿营。 很快,随行的辎重兵便开始在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陈怀安也跳下马背,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登上了营地附近的一处沙丘,眺望着塞外一望无际的荒漠。 全然没有注意到,在相隔不远的沙地中,有十几双眼睛正偷偷的观察着他,以及安营扎寨中的十万龙城大军。 这已经是这伙异域装扮的众人,在暗中一路尾随观察龙城大军的第三日。 “大小姐,打探清楚了,这支自汉人内地出塞的大军,正是晋王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兵马!” 这时,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将他所打探到的消息,第一时间向府上的大小姐做了汇报。 男人口中的大小姐,戴着面纱的头巾,看不清面容。 只有一双灵动的杏眼,明亮中透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爬上沙丘的陈怀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便是龙城贼军的首领,导致西域大乱的罪魁祸首陈怀安。 这位异域美女冲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一众家丁围聚过来,压低声音向他们吩咐着什么。 良久。 一众家丁相互对视一眼后,皆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或年轻,或年迈,但此刻都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这名异域美女再度轻轻一摆手,围聚在身边的家丁顿时作鸟兽散,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原地,又恶狠狠的冲着陈怀安的背影剜了几眼,这才顺着沙丘滑落而去。 入夜。 玉门关外的沙丘荒凉而神秘。 皎洁的月光洒在龙城大军的营地上,泛起一丝清冷的光泽,而后又在夜风中迅速消散,似乎连月光也忌惮塞外深夜的苦寒。 营地内,到处是烧得正旺的篝火。 当值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围聚在篝火边取暖。 其余的兵士,则早早的就在帐篷中躺下休整,恢复体力。 中军大帐,晋王陈怀安并未躺下休息,而是面色凝重的望着行军地图若有所思。 帐外,值守的金吾卫士兵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没人注意到,有几个穿行在大营中打杂的仆从,已经端着托盘来来回回的在中军大帐前过了好几遍。 终于,这伙打杂的仆从,在距离中军大帐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上聚齐。 正是下午出现在沙丘上,窥视陈怀安和龙城大军的那伙人。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戒备森严的军营里,更是能在中军大帐附近自由通行的。 这伙人一直在用手势交流,最终确定分工之后,又重新消失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向陈怀安所在的大帐摸去。 “什么人?” 突然,一名值守的金吾卫眼皮一睁,两个端着托盘的家伙都已经摸到了大帐门口。 “给殿下送夜宵的!” 来人头也不抬,只是将手上的托盘高高举起。 托盘中,一个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烤肉,一个里面装着一壶美酒和几个酒杯。 “哦?” 那名金吾卫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没听说殿下叫夜宵了啊!” 说着,他厉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去通报一声!” 言毕,这名金吾卫转身就要向大帐走去。 突然间,那两名送夜宵的仆从,将手中的托盘往外一翻,露出了藏在托盘下的锋利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扑向了两名值守的金吾卫。 这两人身手了得,动作迅速,两名大意的金吾卫甚至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刺客抹了脖子。 两名刺客,甚至都没让金吾卫倒下,一左一右的就将两具尸体拖走。 几乎同时。 几道黑影从大帐左右蹿出,直接掀开了大帐的门帘,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便闯了进去。 大帐内,陈怀安似乎已经躺下休息了。 几名黑衣人径直扑向床榻,对着被褥就是一阵劈砍猛戳。 然后,猛地掀开被褥一看,竟然只有一个枕头在里面。 “不好,上当了!” “撤!” 领头的是个女人,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来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说话间,几个黑衣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 下一刻,脖颈处却不受控制的有鲜血飚射而出,任凭几人怎么捂着脖子,也捂不住四溅的鲜血。 唯有那名领头的女人,只是被剑锋斩断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随着黑纱滑落,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异域美人,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儿! 第99章 回纥老登,毁我清誉 陈怀安手持七星龙渊宝剑,自中军大帐的帐顶潇洒落下,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一袭黑衣的美女刺客。 原来,刚才刺客一行假借送夜宵的名义,出现在中军大帐外与值守的金吾卫交谈之时,就引起了大帐内陈怀安的警觉。 他可从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随即,他草草布置了一下床榻,用枕头伪装成自己卧榻而眠的假象,自己则凌空跃起,一手持剑,一手发力,将自己挂在帐篷顶部的挂钩之上。 紧接着,便饶有兴致的亲眼目睹了一行黑衣刺客,潜入中军大帐暗杀自己的一幕。 只不过,这群刺客的身手的确不咋地,脑子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眨眼之间,此刻尽数被陈怀安反杀。 若不是那名领头的女刺客主动开口,暴露其女人的身份,恐怕也被陈怀安一并斩于七星龙渊宝剑之下。 因为,陈怀安的剑下,从不斩妇孺老幼! “狗贼陈怀安,去死吧!” 片刻过后,被陈怀安斩落蒙面黑纱的女刺客终于回过神来,有心想要遮住自己那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却是徒劳。 继而对陈怀安怒目相视,挥刀相向。 两把颇具西域风格的圆月弯刀,在这名女刺客的手上左右翻飞,横劈竖砍,刀刀致命。 锵! 锵! 锵! 说话间,女刺客已经对着陈怀安接连出招。 反观陈怀安,他并不想伤及女刺客的性命,只是挥剑轻松格挡,将女刺客的猛烈攻势化解于无形之中。 “这位姑娘,本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深夜潜入大营,行刺本王?” 陈怀安在大帐内闪转腾挪,那女刺客却是步步紧逼。 那深邃而明亮的杏眼中,分明闪烁着复仇的焰火。 锵! 又是一声刀剑相击的碰撞声响起,陈怀安突然手腕一翻,手上的七星龙渊宝剑顺势将女刺客手上,其中一把圆月弯刀撩飞,直挺挺的扎在帐篷上,刀柄还在上下颤动。 那名女刺客一言不发,继续挥刀猛砍狠劈。 从她矫健的身手来看,应该是个练家子。 只可惜,女人天生力量就比男人弱,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是勇冠三军的晋王陈怀安。 即便刀法再好,对战技巧再高,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是纸老虎。 伴随着陈怀安再度发力,很轻巧的就将女刺客手上另一把圆月弯刀也撩飞,七星龙渊宝剑锋利的剑刃,也架到了这名女刺客白皙如玉的脖颈上。 “有刺客!” “护驾——”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外,也响起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怒吼声。 随后而至的,便是一阵刀剑相击的金属碰撞声和喧闹嘈杂的嘶吼声。 “殿下,你没事吧?” 下一刻,萧破一身杀气的闯进大帐内。 映入眼帘的,却是晋王陈怀安手持长剑,将一名面容绝美的黑衣女刺客控制住。 大帐内,还有几名黑衣刺客横七竖八的躺下,俱是脖颈受伤,一剑封喉。 “是你——” 萧破先是一愣,继而大惊,急忙在晋王陈怀安面前跪下,大声呼道:“末将护驾不利,请殿下治罪!” 哦? 闻言,陈怀安眉头一挑,颇有兴致的问道:“萧破,听你这意思,你和这帮深夜潜入大营行刺本王的刺客,认识?” “狗贼,本小姐今天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这时,那名女刺客再度开口道:“今日没能替天行道,为国除害杀了你这狗贼,本小姐认栽!” “但本小姐要告诉你一句,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 女刺客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你今日杀得了一个古依娜扎,却杀不尽西域三十六国商队的勇士!” “当你踏出这玉门关,踏上这条丝绸之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的死期!” 古依娜扎恶狠狠的瞪着陈怀安,早已是泪眼婆娑。 陈怀安一脸懵逼,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何时得罪了这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队。 要知道,连这玉门关,他都是首次踏足。 陈怀安眉头微蹙,道:“姑娘,本王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肯定认错人了,本王这才是第一次踏足玉门关,第一次踏上丝绸之路,又何谈与你们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队结仇?” “陈怀安,本小姐断不会认错,就是你,害得我们绿柳山庄一百二十七口人无家可归,死的死,伤的伤!” “就是你,害得玉门关城内伤亡百姓流离失所,沦为吐蕃人的奴隶;” “就是你,害得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队损失惨重.....” “......” 古依娜扎到底只是个桃李年华的小姑娘,常年游走于西域塞外的走商经历,更是让她养成了直爽的性格。 眼见陈怀安反驳辩解,古依娜扎顿时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 原来,这古依娜扎本是玉门关城内绿柳山庄的大小姐。 而绿柳山庄,乃是玉门关内赫赫有名的一家镖局,常年游走于内地和西域,为来往的商队提供押镖服务。 在吐蕃赞普达玛,趁着大新内乱之际发兵东征,20万吐蕃大军一路袭扰,犹如蝗虫过境,玉门关沿线亦未能幸免。 负责保护西域各国商队的绿柳山庄,也在前不久的一次押镖行动中,遭到了吐蕃贼军的洗劫,一百多口子人死的死,伤的伤。 古依娜扎的父亲,也在这次押镖行动中,重伤不治身亡。 恰逢此时,回纥汗国的怀仁可汗骨力裴罗,为了侵吞大新王朝位于丝绸之路的安西四镇,在西域各国和丝路沿线,到处派发出兵征讨陈怀安的《讨逆檄文》。 在檄文中,骨力裴罗将吐蕃入侵和西域大乱,全部归结到陈怀安身上,指责他是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之辈。 正是他起兵祸乱大新王朝,害死二世皇帝赵乾,才导致西域大乱,民众商贾流离失所。 同时,骨力裴罗还号召西域各国民众,各商队勇士,一旦发现陈怀安踏足西域领地,人人得而诛之。 就这样,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古依娜扎,就这么轻信了骨力裴罗的妖言,将复仇的矛头对准了陈怀安。 然后,便发生了她率部刺杀陈怀安的这一幕。 听完古依娜扎声泪俱下的控诉,陈怀安只感觉自己这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骨力裴罗这老登,为了自己控制西域三十六国的野心,竟然把屎盆子全部扣到陈怀安的脑袋上。 当即气得陈怀安破口大骂道:“回纥老登,毁我清誉啊!” 第100章 出兵西域,只为葡萄 美女刺客古依娜扎,就这么被陈怀安收押于大军之中,随军征讨回纥汗国。 对于她的指责,陈怀安并未当面向她解释。 一来,事实胜于雄辩,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二来嘛,贵为晋王殿下的陈怀安,也犯不上向玉门关的一个镖局大小姐解释什么,没把她发配到辎重营去劳军干苦力,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只不过,通过这次刺杀事件,也为陈怀安敲响了警钟。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征伐西域的征程,不太平啊! 至于护驾不利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也被陈怀安下放到辎重营喂马,以观后效去了。 赏罚分明,乃是龙城靖难大军立足的根本,谁也不例外。 翌日。 十万龙城靖难大军,继续向着玉门关外行军。 越往西,沙漠化越严重,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得知陈怀安昨夜遇袭的消息后,随行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主动留下来接替萧破的金吾卫统领一职。 二人策马并行在黄沙漫漫的西征之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陈怀安道:“庞先楚,你当年跟随先王几次出征西域,想必对西域一带应该很了解吧,本王听说,这西域的葡萄可香甜了是吗?” 庞先楚回道:“回殿下,的确如此,西域一带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更利于葡萄的生长,那新鲜的白葡萄晶莹剔透,口感香甜,远胜每年送往内地的葡萄干!” 说着,庞先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似乎是回忆起了记忆中那香甜的味道。 “哦,是吗?” 陈怀安笑道:“本王可听说,当年先帝差先王出征西域,就是因为后宫的宠妃闻人羽,喜欢吃产自西域的新鲜白葡萄,不知是否有其事啊?” 咳咳! 提到这个话题,庞先楚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道:“殿下,这道听途说的闲话,你也当真啊?” 庞先楚四下机警的瞥了一眼,这才凑到陈怀安的身边,压低声音继续道:“出兵西域,只为葡萄,这话是哄鬼的呢!” “殿下,想必昨晚行刺殿下的那名女刺客的容颜,殿下也亲眼所见了吧?” 说到这儿,庞先楚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瞒殿下,那女刺客的容颜,在整个西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此番征讨回纥,若是有机会的话,末将一定想办法让殿下感受一番真正的异域风情!” “到那个时候,殿下就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出兵西域,只是为了葡萄干一类的鬼话了!” 哈哈哈! 听完庞先楚的话,陈怀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又何尝不知道,历代君王出征西域,那可绝对不是因为葡萄干。 除了西域之于中原王朝重要的战略地位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西域风情万种的异域美人了。 食色,性也。 人之常情嘛! 让他乐在其中的,是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勇武将军庞先楚,竟然也有如此蔫坏的一面。 “报——” “启禀晋王殿下,前方发现一个村庄,骠骑将军请殿下前往定夺!” 这时,军中的传令兵突然策马来报。 只不过,发现一个村庄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霍去病竟然也要让晋王陈怀安亲自去看看,这倒是让二人有些诧异。 “知道了!” 陈怀安一挥手,道:“本王这就过去!” 言毕,他和庞先楚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策马上前,跟随传令兵的指引,去往那个让骠骑将军霍去病都拿不定主意的村庄看看。 很快,陈怀安一行便抵达了这处位于黄沙地中的村落。 骠骑将军霍去病,早已策马在村口等候多时。 “霍将军,昨夜不是已经下达将令了吗?大军征伐途中的一切可疑村落,全部夷为平地,以免西域刺客藏身其中,行刺晋王殿下!” 临时接替金吾卫统领的庞先楚,率先开口发问。 原来,在昨夜陈怀安遇刺的消息传开后,龙城众将连夜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根据美女刺客古依娜扎的供词。 本着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的原则,由庞先楚拍板决定,此后大军行军途中一切可疑的村落和人员,全部格杀勿论。 从大军踏出玉门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正式进入了敌方的控制区域,出现的任何人员都有可能是敌军的伺候探子。 为避免大军行踪暴露,更为了避免行刺晋王的事件再度发生,这才制定了如此铁血政策。 面对庞先楚的发问,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并未回答,而是向陈怀安拱了拱手,道:“殿下,您还是亲自到村子里看看吧!”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直接策马进入了村子。 与此同时。 被收押在大军中的古依娜扎,也敏锐的发现了陈怀安一行,进入了这处散落在黄沙地中的古老村落。 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明亮而深邃的眼神中,尽显关切和惊恐。 因为,这处村落正是收留绿柳山庄妇孺老幼幸存者的地方。 再联想到昨夜自己行刺陈怀安的一幕,古依娜扎不禁开始替村里的众家眷和善良的村民担忧起来,生怕陈怀安会将行刺一事迁怒到这些无辜人的身上。 在回纥怀仁可汗的《讨逆檄文》中,陈怀安可是十恶不赦之人。 起兵造反后,其麾下的龙城大军,在面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时,屠村屠城之事,屡见不鲜。 一想到这儿,被反绑着扔到辎重队马车上的古依娜扎,忍不住失声呐喊:“陈怀安,一人做事一人当!” “刺杀你,是我古依娜扎一个人的主意,你有什么冲我来,欺负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算什么本事!” “陈怀安,你放开啊!” “陈怀安,你这样会遭天谴的,会天打雷劈的!” “陈怀安——” 然而,任凭古依娜扎喊破了嗓子都无人回应。 早已得到晋王命令的士兵,对于古依娜扎的歇斯底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兹当她是空气。 古依娜扎被绑在马车上动弹不得,白皙的脸蛋儿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当辎重队的马车途经这处村子时,古依娜扎强忍着悲痛抬眼看去。 下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发生在村口的一幕。 绿柳山庄的家眷,以及村子里的全部百姓,齐刷刷的站在村口给陈怀安和他麾下的大军挥手送行。 他们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感激的神色。 古依娜扎这才发现,有十架载着粮食的辎重马车,正停在村口卸下装满粮食的麻袋。 她还看见了,陈怀安一脸温柔的搀扶着她年迈的奶奶,站在村口最显眼的地方,向着古依娜扎乘坐的辎重马车不断挥手,嘴唇上下蠕动着,像是在和她说些什么。 古依娜扎虽然听不见奶奶的话,但从奶奶的神态和动作能猜出个大概来。 奶奶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安心随晋王去吧! 这一刻,古依娜扎再也绷不住,眼泪潸然而下。 第101章 围城三月,焉耆末路 这一幕,倒不是陈怀安为了作秀,故意做给异域美女刺客古依娜扎看的。 他没这功夫,更没这份闲心搞什么温情戏,以此来试图感动夜刺自己的刺客,上演什么异域美女爱上我的戏码。 事实上,当他进入这处荒漠中的村落,看到被大军先锋斥候从地窝子中驱赶出来,一群衣不蔽体的老弱妇孺之后,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村子里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被野蛮的吐蕃人掳走,不是被充入军中当了苦力,就是被卖往西域各国,成为当地权贵圈养的玩物。 仅剩的老弱孩童,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若是陈怀安再不施以援手,整个村子里百余老弱,是断然挨不过这个寒冬的。 正因如此,负责为大军探路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才会在已经得到军令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不忍心对一村子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而是将处理权上交给了晋王陈怀安。 尽管,在陈怀安和村里那位老奶奶的交谈中,已经得知了她们正是刺杀自己的那群刺客的家眷。 但,陈怀安依然没有加罪于她们。 反而是,命令辎重部队给他们留下了足够过冬的粮食和茶砖。 这才出现了全村老幼,齐齐走出村口,挥手送别龙城征西大军的感人一幕。 这本是陈怀安的无心之举,却在无形中影响着一心想要刺杀陈怀安的古依娜扎。 大军再度开拔,被绑在辎重马车上随军出征的古依娜扎,那双明亮而深邃的杏眸,再度看向骑在黄骠马上的那道欣长背影时,眼瞳中的恨意好像也没那么深了。 龙城西征大军,继续在黄沙漫天的荒漠中行进。 过敦煌后,大军一分为二。 一路,是由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的三万虎豹骑,向着安西四镇中的于阗进发; 另一路,由晋王陈怀安亲率七万步骑,出敦煌,过高昌,解焉耆、龟兹、疏勒之围。 灵武元年腊月初八,华夏民族传统的腊八节。 往年这个时候,作为安西四镇之一的焉耆镇,早已是鞭炮锣鼓齐鸣,一副迎接新年的热闹景象。 往来于内地和西域间的商队,往往也会入乡随俗,将大批的红灯笼、对联、糖果之类的物品,由内地运送到焉耆城内的集市上售卖。 每年的腊月和正月,也是各镇最繁华的时候。 然而,今年的腊八节这天,焉耆城内一片凄凉。 除了披甲带刀的安西边军将士,时不时在城中巡视和到城楼上换防之外,偌大的焉耆城内鲜有普通老百姓出入。 焉耆城内,仅有两万安西边军驻守。 而在焉耆城外,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亲率的十万西域联军,已经将焉耆城围得水泄不通。 自灵武元年九月吐蕃大举进攻河西、陇佑,切断了安西四镇与朝廷的联系,再到十月下旬西域联军围城以来。 焉耆城内的安西边军,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和外界取得过联系。 商贸往来,也在骨力裴罗率大军围城后彻底中断。 眼下,焉耆城内粮草肉食的储备,倒是还能坚持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但,茶砖、果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断了供应。 细盐的储备,也即将告急。 要说没有果蔬、茶砖补充维生素,城内的军民还能咬牙勉力坚持,这要是细盐断了供应,不出半个月,将士们恐怕连拿刀守城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那个时候,这焉耆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日,焉耆城守备府议事殿内。 城中最高军事指挥官,从三品参将谭力,正召集麾下安西边军的众将议事,共同商讨御敌事宜。 “将军,末将已经亲自去辎重营清点了粮草储备!” 说话的,是焉耆城守备副将林春,他当着参将谭力和一众焉耆守将的面,继续说道: “眼下,粮草辎重尚足够城内军民食三月有余,但茶砖和果蔬早已经消耗殆尽,城中百姓换上坏血症病患者,近日来数量激增,军营中,也开始出现少量士兵患病情况。” “再有就是,城内的细盐储量也即将耗尽,至多还够城内军民食一月。” “连日来,末将想了很多办法,也派出了多支精锐士兵出城求援,但都未能突破回纥敌军的封锁。” “想要凭借焉耆城守军自身的力量,恐怕难以完成对城内短缺物资的补给。” 议事殿内,端坐在主位上的参将谭力,一脸倦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吩咐道:“林副将,回头你先理一份告示告知城内百姓,从今日起城内百姓的细盐供应,由三日一供改为七日一供,细盐优先保证军队士兵。” “老百姓几天不吃盐,充其量就是没力气干活而已。” “当兵的要是几天不吃盐,这焉耆城恐怕就守不住了!” 谭力摆了摆手,道:“下一个议题,派往安西总兵府的传令兵,有消息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谭力刚问出口,他便猛地反应过来。 眼下回纥可汗骨力裴罗的十万大军,早已经焉耆城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传令兵了,就是连一只麻雀都飞不过来。 “回禀将军,没有!” 很快,手下的将领便给了谭力回应。 谭力又道:“今日是腊八节,往年这个时候,军中都会杀牛宰羊过节,今年情况特殊,吩咐伙房给弟兄们熬一点腊八粥吧!” “本将府上还有些糖果,待会儿你们带到伙房去交给掌厨的!” 说着,谭力苦笑着继续道:“或许,这便是大家过的最后一个腊八节了,能让弟兄们喝一口香甜的腊八粥,也算是本将的一番心意吧!” “报——” “启禀将军,回纥遣使求见,就在城墙之下!” 这时,议事殿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哦? 闻言,谭力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骨力裴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言毕,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来人啊,替本将披甲,本将要亲自到城楼上去会一会回纥使臣,看看这帮西域蛮子到底还有什么花招没使出来!” “末将得令!” 第102章 边军脊梁,誓死不降 焉耆城下,回纥使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趾高气昂,眼神贪婪的看着眼前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焉耆古城。 此人,竟然是回纥汗国的后起之秀,武将之首阿扎尔。 三年前,乔装打扮成商队少东家的阿扎尔,曾在焉耆城内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座丝路之上的古老城池有着别样的情感。 阿扎尔此番自告奋勇的充当回纥使臣,一方面是想借机进城怀念过往,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探查城内的安西边军城防情况。 回纥汗国派出的斥候探子,已经探查到晋王陈怀安,亲率的龙城西征大军先锋,已经抵达高昌。 再有数十日,便可兵临焉耆城下。 对此,回纥汗国的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想趁着陈怀安的大军抵达前拿下焉耆城。 于是乎,才决定亲命武将之首安扎尔为使臣,前往焉耆城内游说。 若不能说服安西边军臣服回纥,便决议强攻。 骨力裴罗此番集结30万大军,围攻安西四镇,是断不可能无功而返的。 很快,守军参将谭力便披甲带刀的登上城楼,与一众守城的安西边军将领一起,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化身回纥使臣的阿扎尔。 谭力厉声道:“城下何人叫门?” 马背上的阿扎尔拱了拱,道:“在下阿尔巴,乃是回纥汗国怀仁可汗亲命的使臣,敢问将军是?” “安西边军参将,焉耆城守备谭力!” 谭力声若洪钟的说道:“不知你们怀仁可汗,此番谴使而来是有何事要与本将军商议啊?” 阿扎尔笑道:“谭将军无需紧张,更不用顾虑,我们怀仁可汗本就与将军是旧识,对谭将军和焉耆城内的安西边军弟兄绝无恶意!” 哼! 城墙之上,谭力冷哼一声,一脸鄙夷的回道:“好一句绝无恶意?” “若是骨力裴罗对我安西边军没有恶意,又何故率十万大军围城,更是对我出城的兵士大开杀戒?” 咳咳! 城下,阿扎尔干咳了两声,却依旧厚着脸皮说道:“谭将军,我们怀仁可汗此番起兵为何,将军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 “实乃那乱臣贼子陈怀安实在可恨,先是逼死了建安皇帝,而后又公然撕毁我家可汗与贵国书君公主的婚约!” “谭将军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是将军的未婚妻,也被像陈怀安之流的不忠不孝不义之辈横刀夺爱,将军又会作何打算?” 阿扎尔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的继续说道:“我家可汗,是顺应天道民心于都城起兵,只因为怀仁可汗,不愿意见到和平、安定、繁荣的西域丝路上横起刀兵之祸;” “吐蕃之乱已经证明,唯有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才能保证丝路之上各国百姓的安全。” “所以,怀仁可汗这才无奈起兵,此举并非是为了与谭将军,以及安西四镇的安西边军刀兵相见,实乃是为了帮助诸位,共御吐蕃强敌。” 顿了顿,阿扎尔又道:“想必谭将军心中也很清楚,为何我回纥大军围城两月,却并未向焉耆城发起进攻?” “此举,并非是我回纥大军不善攻城,实乃怀仁可汗心系城内军民百姓,且怀仁可汗本意也绝非是想屠戮焉耆军民,只想于诸位一起共建美好西域丝路。” “够了!” 城墙之上,谭力突然出言,打断了阿扎尔信口雌黄的深情演讲。 而后,冷笑着说道:“阿尔巴,纵使你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却也改变不了你们回纥大军压境,意在从安西边军手上夺去焉耆城的事实!” “如果,你此番于城下叫门,仅仅只是为了让本将军,在这儿听你胡编乱造颠倒是非的话,恕本将军不能奉陪!” “你们回纥人若是想攻城,尽可放马过来!” 锵! 说着,谭力将自己的佩刀猛地拔出,刀锋直指城下的阿尔巴,一脸霸气的吼道: “本将军倒想看看,是你们回纥人的圆月弯刀锋利,还是本将军麾下安西边军将士手中的环首短刀更锋利!” 说完,谭力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去。 “谭将军,且慢——” 城下,阿扎尔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机,随后又恢复如常,道:“谭将军,你们汉人不是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我此番奉怀仁可汗之命,是特意赶在你们汉人的腊八节这天,给将军和城内的将领送些礼物来的。” “难道,谭将军不应该请我进城,去共饮几杯美酒,共度腊八佳节吗?” 说完,阿扎尔一挥手,身后一众驾着马车的随从,立马心领神会的将覆盖在马车上的麻布掀开。 刷! 紧接着,三架马车的新鲜蔬菜瓜果,赫然出现在城墙上的安西众将眼前。 见状,好些个在城墙上值守,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蔬菜瓜果味道的安西边军士兵,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就连参将谭力,也被这三架马车上新鲜的瓜果所吸引。 倒不是因为眼馋。 他是在想,如果能在腊八节这天,让麾下的两万安西边军士兵,都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汤该多好。 城下,善于察言观色的阿扎尔,立马就从城墙上众人的眼神和表情中,捕捉到了他们对新鲜瓜果蔬菜的渴望。 赶忙趁热打铁道:“难道将军就不想在腊八节这天,让手下的将士们,都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汤吗?” “这三大马车的瓜果蔬菜,少说也有上千斤,虽不能让城内的安西边军将士饱餐一顿,但也足够让大家解馋一番。” “这长年累月不食瓜果蔬菜,可是容易诱发坏血病症的!” 阿扎尔继续道:“谭将军,请放心,这些瓜果蔬菜绝对没有下毒,我们回纥人也绝不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的敌人。” “更何况——” 说到这儿,阿扎尔话锋一转,笑着道:“谭将军和焉耆城内的安西边军,也并不是我们回纥人的敌人,而是朋友!” “至于伏兵,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这方圆二里地外,我保证一个回纥士兵都没有!” “想必,谭将军的火眼金睛,自然也是早就看穿了一切!” “开城门——” “迎客!” 焉耆城墙之上,谭力一声厉喝,石破天惊。 第103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城外,骑着汗血宝马的回纥武将阿扎尔,看着缓缓打开的焉耆城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狡黠。 他昂首策马入城,身后是赶着三架马车的仆从。 尽管,这些驾车之人都换上了平民的衣服。 但,任谁一搭眼,都能看得出来这些眼神中透着凶悍的车夫,皆是行伍之人。 事实上,这些车夫也尽是阿扎尔帐下的亲兵,随其一路进城探查焉耆城的城内情况。 守城的安西边军参将谭力,亲自在城门内迎接入城的阿扎尔,那深邃而坚定的眼神中,透着几许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待到阿扎尔一行入城后,守城的安西边军士兵立刻将城门关上。 随后,在城门处排成两排的边军士兵,俱是不约而同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锵! 锵! 锵! 一时间,城门处短刀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嘶—— 嗯哼哼~ 见状,驾着马车进城的回纥车夫,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勒紧了手上的缰绳。 吃痛的马匹,发出阵阵响鼻声。 就连骑在马背上的回纥武将之首阿扎尔,也被城内安西边军突然拔刀的举动吓了一跳,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谭力这小人,是打算给自己来个关门打狗? 额,不对,瓮中捉鳖? 好像也不对! 正当阿扎尔犹豫着,要不要大喊一声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来壮壮胆,顺便试图唤醒参将谭力和安西边军的良知、信誉之时,谭力竟然径直策马上前。 来到阿扎尔身边后,笑着问他:“阿尔巴,你胆子不小啊,本将军打开城门,你就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说着,谭力话锋一转,厉声道:“你就不怕本将军砍了你吗?” 哈哈! 听闻此言,阿扎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道:“谭将军真会说笑,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阿尔巴区区一介文官,谭将军又何苦为难?” “再说了,我们回纥汗国和焉耆军民,本就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哪有到朋友家做客,还用担心朋友对我刀剑相向的道理?” “谭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哈哈哈! 这一次,轮到谭力开怀大笑了。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在化名阿尔巴的阿扎尔身上游走,似乎想要将阿扎尔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的彻底看穿。 直到马背上的阿扎尔,都被谭力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直发毛时,谭力这才开口道:“阿尔巴大人,请吧!” “这是我们安西边军,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最崇高的礼仪!” 说完,谭力迅速拨转马头,猛地磕打战马腹部离去。 回到刚才的位置后,这才厉声道:“众将士听令,架刀,迎客!” 锵! 锵! 锵! 话音刚落,原本分列在城门两侧的安西边军士兵,顿时两两一组,将手中拔出刀鞘的环首短刀高高举起,在空中相撞相接,形成一条特殊的“刀洞”。 刀洞这头,是骑着汗血宝马等待入城的阿扎尔,以及他手下装扮成马夫的亲兵。 刀洞的另一端,则是骑在马背上冷眼旁观的安西边军参将谭力。 事已至此,看着眼前刀光闪烁的刀洞,回纥悍将阿扎尔深知,今日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下马,强打起精神一步步穿越刀洞。 阿扎尔每走一步,脚下步履都是如此之沉重,生怕下一刻悬在头顶的锋利刀刃就会用力劈下,将其乱刀砍死。 他每走一步,便感觉到耳后根有罡风掠闪,那是身后的安西边军士兵,用力将高举的短刀劈砍下来时所带起的。 不知不觉间,阿扎尔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物也被汗水打湿。 好在,这一路有惊无险,最终顺利通过了刀洞。 骑在马背上的谭力,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满头冷汗的阿扎尔,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阿尔巴大人,好胆色,好魄力!” “今日我们不谈国事,只管饮酒作乐,不醉不归!” “阿尔巴大人,这边请!” 阿扎尔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一脸苦笑的向谭力拱了拱手,也跟着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只不过,他的举手投足间,已经没了初到焉耆城下时的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灵武元年,腊八佳节。 困守焉耆城的两万安西边军将士,终于在时隔一个多月后,喝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新鲜蔬菜汤,吃上了一碗甜到心间的腊八粥。 看着高挂在焉耆城上空的一轮弯月,勾起了无数戍边将士的思乡之情。 将军府内,谭力召集了除当值的统兵武将外的城内将领,与化名阿尔巴的回纥悍将阿扎尔一同开怀畅饮。 正如他此前对这次聚会的定调,不谈国事,只谈风花雪月。 一众久居西域,身上早已或多或少养成了豪爽性格的大老爷们,在将军府就着新鲜的瓜果和风干的牛羊肉下酒,何其潇洒,何其快哉。 酒局从入夜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最终以回纥使臣阿尔巴的不胜酒力而结束。 喝得满嘴胡言,几乎要不省人事的阿扎尔,是被赶车的车夫驾着拖到马车上往城外拉的。 谭力尽地主之谊,亲自将阿扎尔送出城外。 直到阿扎尔出城之后,站在焉耆城墙之上的谭力,这才扯着嗓子对看似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阿扎尔喊话: “阿扎尔,本将军知道你是在装醉,也知道此刻在城外的黑暗中,一定藏着你们回纥的精兵,就在等你的信号发出后,夜袭焉耆城!” 刷! 城下,躺在马车上装醉的阿扎尔闻言,瞬间清醒过来。 “阿扎尔,正如你今日所说,此前我们两军并非敌人而是朋友,本将军也很感激你在腊八节这日,亲自给本将军麾下的边军士兵送来新鲜的果蔬,让他们在腊八佳节,能勉强过个丰盛的节日。” 城墙之上,谭力继续说道:“但本将军想说的是,今日过后,你我战场相见,便不再是朋友,而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你今日慷慨送菜的这份情义,本将军已经在允许你,以及你麾下的亲兵进城,探查焉耆城内的情况时,就已经还了!” “阿扎尔,你我二人,两清了!” 最后,谭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阿扎尔,最后再帮本将军带句话,告诉骨力裴罗,只要我安西边军尚有一人生还,这焉耆城,就永远是汉人的城池!” “我谭力,绝不做那卖国求荣的无耻之辈!” “回纥贼众,尽管放马来攻城吧,哈哈哈!” 霎时间,寂静的焉耆城内外,皆回荡着安西边军参将谭力,那豪迈中带着几分凄凉的狂笑声。 原来,他早就已经识破了阿扎尔乃是回纥第一武将的身份! 第104章 深夜誓师,边军威武 焉耆城外,回纥大营。 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稳坐中军大帐,面前单膝跪着的,正是刚刚自焉耆城内归来的回纥第一武将阿扎尔。 此刻,阿扎尔一身酒气,头脑却是异常清醒。 焉耆城内之行,让阿扎尔在后怕之余,更是心生出一定要拿下焉耆城,活捉守军参将谭力的决心。 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将堂堂的回纥第一武将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汗,末将愿为攻城先锋主将,明日一早率大军攻城!” 这时,阿扎尔眼神狠厉的向骨力裴罗主动请命,道:“末将此行,已经将焉耆城内的守军情况基本探查清楚;” “焉耆城内,安西边军不过两万余,城中百姓五万余,且早在至少一个月以前,城内的新鲜果蔬、茶砖、细盐等生活必需品的储量,就已经消耗殆尽!” “若非狗汉人陈怀安率大军千里驰援焉耆城,我回纥大军只需在围城三个月,这焉耆城定然不攻自破!” 顿了顿,阿扎尔继续道:“这城中守军主将谭力,已是下定决心要与我回纥大军对抗到底,绝无半分招降的可能!” “末将愿率大军攻城,还望可汗恩准!” 说完,单膝跪地的阿扎尔,将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大帐内,骨力裴罗那张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本汗准了!” “明日一早,大军攻城!” “末将得令!” 闻言,阿扎尔一脸欣喜的抬起了头,眼神中尽显渴望和贪婪的目光。 待到阿扎尔心满意足的离去后,大帐内便只剩下了骨力裴罗和侍奉其左右的丫鬟,他随手拿起面前案桌之上的书信,自言自语道: “如此看来,本汗率领回纥汗国崛起,称霸西域的路上,免不了一番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啊!” 骨力裴罗手中的书信上,是围城龟兹、疏勒和于阗三镇的回纥武将来信。 信上相告,试图招降三地守城的安西边军主将的计划,已经彻底宣告破产,将按照战前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安排,强攻三镇,速战速决! 招降三镇主将的这一步棋,骨力裴罗算是高估了自己和30万西域联军的影响力。 能驻守安西四镇的边军主将,哪一个不是忠义之辈? 即便是已经失去了与安西总兵府和朝廷的联系,安西四镇像谭力一样铮铮铁骨的硬汉将军,也绝无可能向异域番邦俯首称臣。 这便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戍边大将风范。 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围城,在缺吃少穿的恶劣情况之下,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唯独没有想过投降! 同一时间。 焉耆城墙之上,负责值守的安西边军将士精神奕奕,士气高昂。 主将谭力借着半醉半醒的兴致,奔走在城墙各处,即兴阅兵。 说是阅兵,倒不如说是与麾下的守城将士交心更为贴切。 谭力登上城门楼,对着眼前值守城楼的边军士兵们问道:“弟兄们,今日的腊八粥甜不甜,新鲜的蔬菜汤可不可口?” “甜!” “甜!” “甜!” “可口,可口,可口!” 一众值守的安西边军士兵,齐声回应着。 有人大声问道:“将军,我听说为了请弟兄们喝腊八粥,将军把家中的全部糖果都拿出来?” “对,没错!” 谭力也不避讳,直言道:“弟兄们,本将军没能像往年一样,让大家过上一个热闹的腊八节,也只剩下这点能力,让大家喝一碗香甜的腊八粥了!” 说到这,谭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伤,道:“尽管本将军不想说,但身为戍边军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勇敢的站出来面对。” “这个腊八节,极有可能是本将军,以及在场的各位过的最后一个腊八节了。” “所以,本将军不惜将城外回纥敌军中的细作放进城,只为让弟兄们能喝上一碗新鲜的蔬菜汤。” “本将军没猜错的话,明日一早,城外的回纥人就要开始攻城了。” 谭力顿了顿,语气陡然凌厉起来,振臂高呼道:“弟兄们,马上就要打仗了,打仗是要死人的,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不怕!” 城墙上,安西边军众将士齐声回应,眼神炙热而坚定的看着城门楼上的主将谭力。 看着这个为了让城中两万安西边军的弟兄,能喝上一碗香甜的腊八粥,能喝上一碗久违的新鲜蔬菜汤,而不惜掏空家底,不惜与虎谋皮的军中主将,不由得心生感动。 “本将军也不怕!” 城楼上,谭力笑着道:“因为,怕也没用!” 哈哈! 闻言,一众边军将士不由得会心一笑。 谭力继续道:“城外,凶残的回纥人不会因为我们害怕,就不攻城了;” “更不会因为我们害怕,就会放过城内我们的父老乡亲,同袍姊妹!” “相反——” 谭力话锋一转,厉声道:“我们一旦在战场上表现出怯懦,害怕,更加会助长回纥人嚣张的气焰,让他们更加用力的挥刀劈砍,刺杀我们的袍泽弟兄!” “安西边军的弟兄们,大战在即,我们没得选,更没得退了!” “一旦退缩,这焉耆城内的百姓,必将遭到回纥人的屠戮;我们的妻女姊妹,必将遭到回纥人的糟蹋、作贱;我安西边军在焉耆城上飘扬了三十余年的战旗,也必将就此折戬!” 锵! 说着,谭力突然将他的佩刀拔出,高举过头顶。 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谭力一字一句的说道:“诸位安西边军的将士们,本将军现在以焉耆守备,边军参将的身份向你们下达将令——” “攻城之战一旦打响,那就是和回纥人不死不休的战争,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也要继续和回纥人干到底,誓死扞卫安西边军的荣誉!” “这一仗,本将军对你们就一点要求——那就是要杀出我们安西边军的威风,让狂妄的回纥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这焉耆城的主人!” “将军威武!” “边军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第105章 镇守西域,九死无悔 翌日。 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初九。 以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为首的西域10万联军,终于向安西四镇之一的焉耆古城,发起了攻城作战。 此时,距离西域联军围城,已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回纥汗国武将之首,年轻勇猛的阿扎尔亲任攻城先锋主将,策马傲立于焉耆城下,三军阵前。 他在身后,是手持各式利器的数万西域联军。 从主将到士兵,望向焉耆城内的眼神中,俱是透着贪婪和凶残,仿佛要将这座屹立在西域丝路之上,长达数百年的古老城池一口吞下。 焉耆城上,安西边军参将谭力亲自坐镇城头,指挥守城的边军将士御敌。 尽管,敌众我寡,孤立无援; 但,连同守城主将谭力在内的一众安西边军将士,在面对城下数倍于己的回纥敌军之时,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毫无惧色,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众安西边军将士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所要守护的,不仅是焉耆城内的妻女姊妹,父老乡亲,更守护着身后这面安西边军战旗的军魂,以及汉民族在西域丝路上的尊严和荣耀。 由于常年干旱的气候原因,安西重镇焉耆的城池,并不像内地的城池那样,有宽阔的护城河作为城防的第一道防线。 只有那数百年来,不断用青砖、巨石混着糯米汁不断加固的城墙,才是两万安西边军和五万焉耆百姓最后的依仗。 攻守双方,就这么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对峙,甚至都能看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午时时分。 冬日的暖阳斜射在古老的焉耆城头,将城墙上那一块块,早已不知是何朝何代垒上焉耆城的青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暖光,却依然掩饰不住大战前夕的肃杀和悲凉。 城墙之上,一片肃静。 唯有一面面安西边军的战旗,在刺骨的风中猎猎作响。 咚! 咚! 咚! 突然,城外回纥人的军阵中鼓声大作,号角齐鸣。 回纥悍将阿扎尔拔出佩刀,振臂高呼:“西域诸国的勇士们,跟随本将军刀锋的指引,攻城!” “攻城!!!” 阿扎尔下达的攻城命令,被麾下的亲兵齐声怒吼,无限放大。 直至,攻城的声音穿透整个焉耆城内外。 嗖! 嗖! 嗖! 紧接着,回纥人的军阵中,大型的弩车、投石机、箭塔等远距离攻城利器,率先向着焉耆城墙上的安西边军发难。 一支支粗壮如戟杆的箭矢,抱大的巨石,不要钱似的轰砸向焉耆城上。 偶尔,还有投石车将浇灌了猛火油的“石弹”,一枚接一枚的抛射向焉耆城内。 霎时间。 焉耆城墙之上,火光四射,硝烟弥漫。 借助着远程武器的压制,阿扎尔指挥着回纥人的攻城步卒,开始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架起攻城锤等破城利器,犹如狂风巨浪般涌向焉耆城下。 妄想着,凭借手上的弯刀和利刃,就能轻松的将焉耆城攻破,然后冲进城去,肆无忌惮的屠戮和糟践城中百姓,洗劫城内财物。 这群西域蛮人怪叫着,呐喊着冲锋,每一次冲击城门或是架起云梯,都带着他们对焉耆古城,对城上安西边军的恨意和蔑视。 然而,这些西域蛮军却小瞧了守城的安西边军,誓与焉耆城共存亡的决心和勇气。 参将谭力治下的安西边军,并未被西域蛮军声势浩大的强攻所吓到,反而是激起了将士们宁死不屈的斗志。 一边用手中的弓弩、长枪、滚木对准爬上云梯的西域蛮军奋力反击,一边用事先准备好的清水、黄沙将城墙上起火的地方迅速扑灭。 总之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可向前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 随着战斗的深入,回纥悍将阿扎尔所率领的西域蛮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好几次攻城的死士,几乎都已经登上了焉耆城墙。 最终,却一次又一次被守城的安西边军打退。 这场惨烈的攻城战,从午时打到酉时,从艳阳高照打到月上树梢。 直到,焉耆城内外尸横遍野,血迹斑斑,攻城一方的回纥人这才鸣金收兵。 守军主将谭力,拖着疲惫的身体游走在城墙各处,一边下令让登场助战的民夫抓紧加固被损毁的城墙,一边让麾下的将士汇报守城首日的伤亡情况。 “报——” “启禀将军,今日之战,我军阵亡者两千有余,重伤八百有余,按照目测的城下西域蛮军的尸体数量,他们的伤亡应该是我军的两倍。” 这时,麾下的将领立刻将统计的伤亡情况,向主将谭力做了汇报。 嗯! 谭力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除值守的将士外,其余将士抓紧休整,真正恶战还在后面。” “夜晚当值的将士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西域蛮军夜袭!” “末将得令!” 一夜过去。 第二日,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初十。 回纥悍将阿扎尔指挥的西域联军,今日的攻城势头更胜昨日,从一开始就采取了火攻的战术,试图以此烧死城墙上的边军守军,从而达到破城的目的。 “火攻,放!” 随着阿扎尔一声令下,回纥军阵中的大型投石机,将一枚枚火球接二连三的抛射向焉耆城墙。 顷刻间,焉耆城墙之上变成了一片火海,被烈火灼身的守军士兵惨叫连连,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幸得守军参将谭力,提前预判了阿扎尔有可能采用火攻的计谋,提前在城墙上预备了大量的清水和黄沙。 这才确保了守城的安西边军将士,没有在敌人的火攻之下,造成太大的伤亡。 饶是如此,第二日的守城战中,依然有超过五百余安西边军将士伤亡,受伤者和阵亡者一半一半。 第三日,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十一。 这日,回纥悍将阿扎尔指挥的西域蛮军,采用了人海战术强攻焉耆城。 双方鏖战至最惨烈之时,几处城关都险些被西域蛮军攻破,是守军主将谭力,亲自带着麾下的八百亲兵奔走支援,这才堪堪力保城墙不失。 这一日,守城的安西边军伤亡,也迎来了开战以来伤亡最严重的一天。 有超过三千余安西边军将士,永远长眠于焉耆城下,为这座他们深爱着的城池,挥洒完最后的热血后,便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重伤者,更是超过两千;轻伤者,不计其数。 短短三日,守城的安西边军已是伤亡过半。 但,士气仍在。 惨烈的攻城战,也仍在继续! ...... 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十八。 这一日,是安西边军守城的第十日。 此时,守城的两万安西边军将士,还能登城作战者,已不足三千。 主将谭力,额头上裹着渗血的绷带,提着自己的佩刀再度登上了城楼之上。 看着城墙上已是强弩之末的三千残军,又看了看城下,似乎是倾巢而出的西域蛮军,那张刀削般的刚毅脸庞之上,有两行滚烫的浊泪悄悄滑过。 终于,谭力还是举起了手上的钢刀,眼神坚定的看着城下的敌军,字字铿锵的吼道:“安西边军,镇守西域,扬我国威,九死无悔!” “安西边军,镇守西域,扬我国威,九死无悔!” 三千残军齐声怒吼,声势之大,如有千军万马。 第106章 破城之时,屠城之日 焉耆城外,西域联军阵中。 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骑着一匹身材高大的汗血宝马,跃马傲立在三军阵前。 他身披华丽花哨的金甲,手持一把剑柄镶嵌着宝石的宝剑,剑锋直指焉耆城头,蓝眼睛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早已残破的焉耆城墙。 今日,他誓要率领回纥汗国的铁骑,踏碎这焉耆城。 更要踩着安西边军的尸骸,登上西域三十六国的霸主之位。 强攻十日,十万西域联军折损过半,这笔账怎么都该算到焉耆城内的军民身上。 好在,前九日的攻城战,骨力裴罗已暗中授意大将阿扎尔,以西域其他国家的兵马为攻城主力,充当炮灰消耗守城安西边军的有生力量。 而骨力裴罗麾下的三万回纥精兵,从攻城战开始以来,就一直按兵不动。 为的就是今天,一举夺城。 这日,焉耆城附近的风沙很大,夹杂在狂风中的黄沙,刮得人脸上生疼。 但骨力裴罗,却丝毫感觉不到黄沙刮脸的疼痛,唯有即将踏破焉耆城,一步步登上西域霸主之位的狂喜。 前方斥候来报,晋王陈怀安的援兵,距离焉耆尚有千里,至少还有十日才能抵达。 这就意味着,骨力裴罗能在攻克焉耆城,斩下守军主将谭力的人头之后,还能有充足的时间屠城。 然后,再率领大军回师疏勒城,以焉耆守将谭力的人头,去击垮困兽之斗的疏勒守将,再破一城。 紧接着,就是如法炮制,将龟兹城也收入囊中。 即便是陈怀安率精锐大军驰援安西四镇,得到的也不过是早已人畜不留,化作焦土的四座空城。 到那个时候,谅他陈怀安也没有那个胆量,敢继续孤军深入西域作战。 而自己,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名字,也终将载入西域三十六国的史册上名垂青史,成为当之无愧的西域霸主。 一想到这儿,骨力裴罗心情大好,甚至还想在屠城之前,秀一番自己的仁义博爱。 他当即吩咐道:“阿扎尔将军,你替本汗走一趟,给谭力和安西边军传个话,告诉他们,本汗素来仁义爱民; “即便这几日以来,安西边军众将屠杀了我众多西域勇士,但本汗仍然愿意给他们机会;” “只要他们放弃抵抗,宣布臣服于我回纥汗国,本汗依旧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到这儿,骨力裴罗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道:“若是,他们继续执迷不悟,要与我回纥大军抵抗到底的话——” 哼!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回纥大军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让焉耆城内的百姓,来为阵亡的西域联军勇士殉葬!” “末将得令!” 年轻的回纥悍将阿扎尔当即领命,随后骑着大白马便直奔焉耆城下,最后在城上弓弩手的射程范围之外停下。 向着城墙之上大声喊话:“谭将军,可在城上?” “本将军在此!” 这时,城墙之上的谭力来到一处城墙垛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阿扎尔,大声道:“怎么,阿扎尔将军这是又要打算扮作文臣,哄骗本将军打开城门吗?” 哈哈! 城外,阿扎尔尴尬的大笑两声,道:“谭将军可真会说笑!” “本将军此番前来,是奉了回纥汗国怀仁可汗的圣谕,奉劝谭将军放弃抵抗,臣服我回纥汗国!” “怀仁可汗说了,只要谭将军愿意放下武器,向回纥俯首称臣,怀仁可汗愿意放将军,以及守城的安西边军将士们一条生路。” 顿了顿,阿扎尔继续道:“谭将军,念在腊八节那天你请本将军吃肉喝酒的份上,本将军也想奉劝你一句,投降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让手下的士兵白白送死了!” “眼下,大新王朝内乱不断,广信王李宗民、平西王沐容复已在封地登基称帝,自立国号;” “吐蕃大军东征,连克河西、陇佑诸州,兵锋直指长安府,安西总兵郭定方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乱臣贼子陈怀安,一心攻取幽云十六州,意在与大新朝廷划江而治,两分天下;” 说到这儿,阿扎尔刻意提高音量道:“却唯独没有人在意,你们这支困守焉耆城的孤军!” “即便是,你们为了心中所谓的忠义,为了分崩离析的大新王朝全部战死边关,又有谁能记得住你们的名字?” “又有谁会,替你们收拢尸骸?” “到那个时候,你们这群没名没姓的人,也不过是焉耆城外荒漠中的一堆无名白骨!” 最后,阿扎尔字字诛心的问道:“谭将军,为了这样一个悲凉的结局,不惜搭上麾下所有士兵的性命,值得吗?”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那些依旧握着钢刀,准备与回纥人拼命的安西边军士兵,纷纷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主将谭力。 贼军主将阿扎尔的一席话,似乎说到了一众安西边军将士的心坎上。 是啊,偌大的王朝都已经分崩离析,又有谁还能记得他们这一群无名无姓的人,曾在边关重镇焉耆城,为抵御西域蛮兵的入侵,流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边军不怕战死,怕的是被遗忘。 哈哈哈! 这时,谭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似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被风沙眯了咽。 笑过之后,谭力这才大声回应着,像是说给敌军主将阿扎尔听,又像是在说给麾下仅剩的三千残军弟兄们听: “人活一世,言行举止皆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作为军人,作为一名镇守边关的安西边军,抵御外辱乃天职!” “我谭力,管不了别人,但我管得了自己的!” “我焉耆城的安西边军将士,同样管不了别人,但他们也能管得了自己!” 谭力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有我谭力在,任何西域蛮兵宵小,休想跨过焉耆城一步!” “安西边军,镇守西域,扬我国威,九死无悔!” “安西边军,镇守西域,扬我国威,九死无悔!” 几乎同时,城墙之上的边军将士,再度齐声怒吼,用行动回应城下的回纥蛮兵! 哼! 阿扎尔冷哼一声,厉声道:“谭将军,这是你自己选的!” “回纥大军破城之时,就是屠城之日!” 第107章 神兵天降,逆转乾坤 焉耆守将谭力的回答,早就在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预料之中,这看似多此一举的“劝降”,不过是为了彰显他的仁义罢了。 待到回纥悍将阿扎尔,策马返回西域联军阵营,将焉耆城军民的回答,当着骨力裴罗和其余西域各国将领的面,又重新复述一遍后。 只见骑在汗血宝马马背上的骨力裴罗,冷笑着向身边的西域各将领说道:“诸位,你们都听见了吧?” “这焉耆城的安西边军参将谭力,是铁了心要和我西域联军作对,本汗可是给了他们机会,但他们不珍惜啊!” 说着,骨力裴罗长叹一声,继续道:“也罢,既然如此,诸位也无需再有顾虑!” “本汗允许你们,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这焉耆城中的女人、财宝、钱粮,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传令下去,开始攻城!” “攻城!” 随着以回纥第一武将阿扎尔为首的,一众西域联军将领,大声将骨力裴罗攻城的命令扩散,直至让所有的西域联军将士都听清楚。 历时两个多月的焉耆城攻防战,终于在大新灵武元年腊月十九这天,进入最后的大决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状态。 焉耆城外的五万余西域蛮军,先将军阵中剩余的远程攻城器械,一股脑儿的轰砸向焉耆城头。 霎时间,无数用猛火油浇灌的火球、戟杆粗细的巨型箭矢、成年人抱大的石头等,变着法子的在残破的焉耆城墙之上跃动。 这座屹立在西域戈壁滩上数百年的古老城池,在西域蛮军野蛮,疯狂的进攻之下,犹如迟暮之年的老人,在黄沙肆虐的风中摇摇欲坠。 城楼之上,守军主将谭力眼含热泪,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城外的西域蛮军,在远程武器的掩护之下,犹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的涌向焉耆城墙,借助攻城云梯向上攀爬。 轰! 轰隆! 耳畔,响彻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是西域蛮军用攻城锤,拼命撞击焉耆城门所发出的声响。 “谭将军——” “我们来了!”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声暴喝。 寻声望去,是身着粗布麻衣的城中百姓,肩扛手提着房梁、锄头,甚至做饭用的大勺、菜刀,齐刷刷的涌上焉耆城墙上。 领头的百姓大喝一声:“谭将军,我们焉耆城的老百姓,已经把自家的房屋房梁、门板全部扒了,助谭将军和安西边军一起守城!” “乡亲们,跟狗日的西域蛮子拼了!” “拼了!” 一时间,焉耆城墙之上,四处回荡着城中百姓的怒吼声。 这些敢于在此时登上城头,与守城的边军将士同生死的百姓,都是只愿意站着死,而不是跪着生的孬种、懦夫。 尽管,他们并不像训练有素的边军士兵那样,能在面对数倍之敌时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但,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却像是给守城的边军将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激发起他们不屈的斗志。 将一根根房梁原木,一块块门板,甚至是一把把锄头农具,倾注着满腔的怒火仇怨,拼命向城下的西域蛮军狠狠砸下。 砸得攻城的西域蛮军晕头转向,死伤一片。 哈哈哈! 站在城头之上的谭力,发出了最后的狂笑声。 先是对着上城助战的焉耆百姓,大声承诺道:“乡亲们,我谭力代表安西边军将士,向各位道谢了!” “等打完这一仗,我谭力若还有这条命在,我亲自给诸位盖房!” 随后,他又对守城的安西边军将士们,厉声吼道:“各位安西边军的弟兄们,跟随本将军一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群野蛮的回纥人,妄想在杀尽我们之后屠城,那咱们也要让他们好好看看,焉耆城安西边军的硬骨头!” “想破城,先崩了狗日的门牙!” “杀啊!” 守城的安西边军越战越勇,打得登城的回纥士兵节节败退。 或许直到现在,这些攻城的西域蛮军士兵才发现,他们妄想以铁骑弯刀跨过焉耆城,屠戮汉百姓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这些焉耆城中的汉地军民的韧性,要远超他们的想象。 即便最终能破城,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扎尔!” “末将在!” 这时,一直坐镇前线指挥的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眼见着只需一轮冲锋就能拿下的焉耆城,竟然抵抗住了回纥大军的强攻硬突,并且打得攻城的先锋队节节败退。 骨力裴罗当即下令:“本汗命你亲率回纥禁卫军,一个时辰之后,本汗要看到回纥汗国的旗帜,飘扬在这焉耆城头!” “若是做不到,你提头来见!” “末将得令!” 阿扎尔当即领命,接过八千回纥禁卫军的指挥权,逆着败退的回纥大军,向着焉耆城头发起冲锋。 骨力裴罗凹陷的脸颊上,那贪婪、凶狠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阿扎尔和八千禁卫军的身上挪开。 直到,身穿回纥战甲的禁卫军士兵,不断通过攻城云梯攀上焉耆城墙,与守城的安西边军混战到一起,不断蚕食安西边军的阵型时,嘴角才露出阴狠的笑意。 蹬蹬蹬! 蹬蹬蹬! 突然,骨力裴罗的耳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滚滚马蹄声。 他侧身抬头四下张望,却发现茫茫的戈壁滩上,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在随着风吹的方向拂动,却是连一匹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或许是自己产生幻听了吧! 同样,在焉耆城头上,挥舞着手上的环首短刀,一番奋力拼杀过后,终于将两名登上城头的回纥禁卫军斩杀的谭力,耳畔似乎也听见了阵阵沉闷而有力的马蹄声。 抬眼望去,却也只能是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看到随风拂动的黄沙,连一匹马影子都没有。 谭力不禁面露苦笑之色,心想着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对援军的到来抱有幻想,多少显得有些天真,可笑。 此刻,狭长的焉耆城墙之上,到处挤满了登上城墙的回纥禁卫军。 奋力抵抗的安西边军和焉耆百姓,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西域蛮军的全力攻城,不断倒在敌军的弯刀之下,倒在血泊之中。 谭力一步步退向城门楼上,终于还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在他身后,堆放着数十个装满猛火油的木桶。 谭力孤身一人站在城门楼上,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是犹如蝗虫过境般的敌军,以及不断倒在血泊中的焉耆军民。 他半眯着眼,逆着风,吹燃了手上的火折子,步履坚定的走向装满猛火油的木桶。 蹬蹬蹬! 蹬蹬蹬! 就在这时,那若有似无的马蹄声似乎又在远处响起。 谭力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却满脸苦笑的没有再选择回头。 直到,耳畔响起一阵石破天惊,直冲云霄的狂嚎声: “龙城大军在此,西域蛮军宵小,还不速速下马受死!” 第108章 关宁铁骑,爆锤回纥 “龙城大军在此,西域蛮军宵小,还不速速下马受死!” 有那么一瞬间,谭力还觉得是自己将死之时,回光返照导致耳朵产生了幻听。 可是,直到那狂嗥之声再度响起时,他终于忍不住回身望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谭力吓得一屁股瘫倒。 只见,在他视线边缘的戈壁滩沙丘之上,有一队随着沙丘地形起伏的骑兵,正向着焉耆城的方向疾驰而来。 起初,这一队骑兵只像是一条附在沙丘上的黑线。 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视线越来越好,谭力眼中的这条黑线在顷刻间,便化作一团褐黑色的移动方阵。 身为安西边军的参将,谭力自然认识这移动的黑褐色方阵,正是大新骑兵惯用的楔型冲锋阵。 冲在楔型阵最前面的,是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 紧随其后的,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四爪黄龙旗,猩红的旗面上,有一个大大的“晋”字若隐若现。 是晋王陈怀安,是龙城破虏军骑兵! 下一刻,谭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之情,对着城墙之上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焉耆军民喊道: “将士们,乡亲们,援兵到了,援兵到了,哈哈哈!” “晋王陈怀安麾下的龙城破虏军骑兵,千里驰援焉耆城来了!” 随后,谭力将手上好不容易才吹燃的火折子随手扔掉,还不忘用脚跺了几下,这才提着环首短刀,扑向登上城楼,与守军鏖战至一起的回纥禁卫军。 一边挥刀砍杀,一边放声怒吼:“援兵到了,焉耆城保住了!” “将士们,随本将军一道,杀出一条血路,开城门,迎晋王!” “开城门,迎晋王!” ...... 随着戈壁滩上龙城铁骑的突然出现,焉耆城的攻守双方态势,眨眼间便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西域联军阵营中,亲临前线督战的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自然也听到了龙城铁骑将士的狂嚎声。 受制于地形和视线的原因,骨力裴罗的视线要滞后于谭力很多。 以至于,当他看到焉耆城上的安西边军,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爆发出强悍战斗力,四下反扑登上城楼的回纥禁卫军时,还以为安西边军是中邪了,临死前还要疯狂一把。 可随着那原本若有似无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令人闻而生畏的狂嚎声越来越响,终于让骨力裴罗和麾下的西域将领意识到,真的有那么一支骑兵出现在了焉耆城外的戈壁滩上。 当他们寻声望去之时,那早已策马登上戈壁滩沙丘的骑兵,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正犹如一道移动的洪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击西域联军的后背。 甚至,骨力裴罗都能清楚的看见,这支骑兵阵营中旗手扛在肩上的大纛上,有一个大大的“晋”字,在冬日暖阳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刺人眼! “可汗,是,是晋王陈怀安的骑兵!” 这时,骨力裴罗的禁卫军统领巴尔虎将军,战战兢兢的向骨力裴罗汇报着。 “本汗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认得字!” 骨力裴罗凹陷的脸颊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浑浊却阴狠的目光,在恶狠狠的瞪了一会儿越来越近的龙城骑兵后,这才重新将目光收回到眼前的禁卫军统领巴尔虎身上。 怒不可遏的吼道:“巴尔虎,你派出去的探子斥候不是说,狗汉人陈怀安的龙城兵马,距离焉耆城尚有千里吗?” “不是说,他们即便是昼夜行军,至少也得十日才能抵达焉耆城吗?” “你告诉本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现在我大军背后的,这支扛着晋王旗的骑兵,是怎么回事?” “说——” 扑通! 身为回纥禁卫军统领,并且负责派出斥候,探查龙城兵马动向的回纥武将巴尔虎,被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质问声,吓得当即从马背上跌落。 随后,根本不敢起身,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骨力裴罗的面前。 巴尔虎一脸委屈,声泪俱下的回道:“可汗,末将,末将收到的消息,陈怀安的援军的确距离焉耆城尚有千里,断不能昼夜之间,就能抵达焉耆城啊!” “事关重大,末将万不敢有所欺瞒,前方负责探查敌情的禁卫军斥候,也断不敢弄虚作假啊!” “还望可汗明察!” 说完,巴尔虎直接就将脑袋磕了下去。 哼! 骨力裴罗到底是要立志成为西域霸主的男人,也算是能沉得住气的,眼瞅着陈怀安的龙城铁骑,都要捅到西域联军的腚了,依然能保持冷静和清醒。 从容不迫的吩咐道:“来人啊,把罪将巴尔虎收押待审。”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大军有序撤往疏勒城!” “得令!” 很快,西域联军阵中,便吹响了鸣金收兵的号角。 说是有序撤退,事实上一场溃败已在所难免。 因为,焉耆城内外的西域联军士兵,都已经发现了那近在咫尺的汉军援军骑兵,数万铁骑集群冲锋时所展现的威慑力和压迫感,是足以让步兵感到绝望和崩溃的。 “将士们,西域蛮军撤退了!” 焉耆城墙上,浑身是血的守军主将谭力,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振臂高呼:“将士们,随本将军下城,开城门,迎晋王!” 蹬蹬蹬! 蹬蹬蹬! 几乎同时,身披黄金战甲的晋王陈怀安,也单臂端着方天画戟,冲进了溃退的西域联军阵中。 手起戟落,便是嘎嘎一通乱杀。 身后,俱是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短刀的龙城骑兵。 他们对上四下溃散的西域联军,犹如狼入羊群,手起刀落之间,便是鲜血四溅,惨叫声四起。 这支三万人的骑兵,既不是龙城铁浮屠,也不是龙城玄甲军,更不是虎豹骑或秦锐士。 不仅士兵清一色的为强壮精悍的精兵,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是清一色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良驹,使用的兵器皆为精钢锻造的神兵利器。 乃是陈怀安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出来的关宁铁骑! 这便是,为何陈怀安能在昼夜之间,率三万骑兵奇袭千里的原因所在! 原来,这支由超级精锐战兵组成的关宁铁骑,是陈怀安在临近焉耆城之时,才从系统中召唤出来装备好的。 而他,也早就脱离了龙城兵马的大部队,将七万大军的指挥权交给勇武将军庞先楚后,便带着龙城十八骑和金吾卫,化成戈壁“悍匪”率先赶赴焉耆城。 正因如此,这支天降神兵才能躲过回纥斥候的探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焉耆城外,给予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致命一击! “末将谭力,拜见晋王殿下!” 片刻过后,焉耆城城门大开,浑身是血的安西边军参将谭力,骑着一匹战马飞奔到陈怀安面前。 翻身下马,行跪拜之礼。 而后,双手抱拳,眼含热泪的说道:“末将谭力,代表焉耆城七万军民,感谢晋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殿下,请受末将一拜!” 第109章 民心所向,高呼万岁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神色坦然接受了焉耆城守将谭力的这一跪。 二人也算是旧识,三年前曾在京师皇城,先帝赵莽的六十大寿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的陈怀安,还只是世人眼中“羸弱无刚,不堪大用”的废物世子,谭力也不过是安西边军的区区四品武将。 果真是,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 没想到最终千里驰援谭力,拯救焉耆军民于屠城危难之中的,竟会是当年那个受尽朝堂文官武将白眼的废物世子。 由于吐蕃进犯,焉耆城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断了和安西总兵府之间的联系。 安西总兵郭定方在龙城,率三十万安西边军投诚晋王陈怀安的消息,至今仍未送达至安西四镇。 就连大新二世帝赵乾,驾崩于土木堡的消息,谭力都是从围城的回纥人嘴里听说的。 所以,当谭力跪拜完陈怀安之后,他并未起身,而是开口继续道:“晋王殿下,末将谭力,愿率焉耆城军民,投到晋王帐下!” “从今日起,晋王殿下剑锋所指之处,就是我谭力和焉耆城安西边军将士刀锋所至之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谭力庄重而严肃的将自己的佩刀,双手捧起恭敬的递到陈怀安面前。 在他身后,幸存的千余焉耆城边军将士,亦是纷纷跪倒一片,像主将谭力一样,献出了自己的武器。 声势浩大的齐声怒吼:“晋王殿下剑锋所指之处,就是焉耆城安西边军将士刀锋所至之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哈! 见状,马背上的陈怀安气冲云霄的豪迈大笑。 从金吾卫统领,因失职被降为晋王御前营旗手的萧破,当即心领神会的站出来,主动向谭力说道: “谭将军,你可能有所不知,早在三个月前,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就已经在晋王封地龙城,宣布率三十万安西边军效忠晋王殿下!” 啊? 闻言,单膝跪地的谭力先是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之后,再度叩拜陈怀安,道:“殿下,都怪末将愚昧僭越,还望殿下恕罪!” “谭将军,诸位安西边军的将士们,请起吧!” 直到这时,陈怀安终于发话了,他笑着道:“二世暴君赵乾昏聩无能,信任奸佞,致使大新朝堂乌烟瘴气,忠臣良将任其迫害,举国上下,民不聊生。” “本王于封地龙城起兵靖难,上承天道,下顺民心。” “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率三十万安西边军将士加入龙城靖难大军,更是彰显了边军将士的忠勇之心。” 陈怀安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诸位安西边军将士,效忠的是汉民族王朝,而非赵氏江山!” “本王麾下的龙城大军,效忠的也是汉民族王朝,而非我陈怀安个人!” 陈怀安一边说着,一边策马来到幸存的千余安西边军将领面前,坚定而深邃的目光,依次从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眼神中充斥着忠义、勇武、决绝的脸颊之上扫过。 继续道:“而今,大新朝廷分崩离析,外有吐蕃、回纥、西域诸国犯我边境,肆意屠戮、糟践我边关汉地百姓;” “内有奸臣当朝,更有二王作乱称帝,可谓是内忧外患;” “本王自龙城一路走来,沿途所见十室九空,饿殍千里,这赵氏的大新江山,早已经从上烂到下,从里烂到外;” “赵氏治下的汉地百姓,不仅要面对朝廷的横征暴敛,还要面对异邦外族的刀兵之祸!” 说着,陈怀安陡然提升了音量,厉声道:“古语有云: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眼下的大新王朝,已经到了必须要彻底改变的时候,诸位——” “你们是否愿意与本王一道,把这黑暗的大新朝堂,把这民不聊生的动荡乱世,一举推翻,重塑我汉民族在西域丝路上的辉煌荣光?” “愿意!” “愿意!” “愿意!” 一时间,焉耆城上下内外,到处充斥着发自肺腑的怒吼。 就连单膝跪地的守军主将谭力,都忍不住起身振臂高呼起来,坚定的眼神中有滚烫炙热的泪珠滑落。 “晋王殿下,我曾经是一名破虏军旗手,曾跟随先王两度出征西域,有幸见证了先王打到回纥都城,打得回纥大汉跪地求和,俯首称臣的一幕;” 这时,焉耆城幸存的边军中,有一名老兵突然从跪地的人群中站起来,炙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马背上的陈怀安,带着几分期许的语气问道: “殿下,您此番率部奔袭千里驰援焉耆城,也能像当年先王率领破虏军征伐西域那样,带领我们再打到回纥人的都城吗?” 刷!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焉耆城内外,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直勾勾的看向身处风暴中心的晋王陈怀安。 幸存的边军将士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曾经的破虏军士兵,在先王陈破虏被皇帝赵乾剥夺兵权后,打散编入到各地边军中。 这部分兵士,不仅对两代晋王都有天然的亲近感,更对回纥敌军更是有恨之入骨、势不两立的血海深仇。 再加之,刚刚经历了惨烈的焉耆十日保卫战,又有相当一部分昔日的同袍弟兄,倒在了回纥人的刀下。 这些底层的边军士兵,大多是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不懂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道理。 有仇不过夜,才符合他们直爽、忠义的性格。 这才有胆子大的士兵,壮着胆子向晋王陈怀安问出了刚才那番话。 面对曾经破虏军士兵的发问,陈怀安郑重其事的回答道:“诸位,我陈怀安在此向大家表个态——” “龙城大军此番征伐西域,不仅是要解安西四镇之围,更是要一战彻底打服包括回纥在内的西域三十六国;” “要让这些异域番邦的蛮子,一百年内再也不敢心生犯我汉地百姓之心!” “你们,愿不愿意和本王一起,再到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去亲眼见证回纥蛮子是怎样向我汉民族跪地求和,俯首称臣的?” “愿意!” “愿意!” “愿意!” 焉耆城内外,再度爆发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陈怀安当即宣布,关宁铁骑和焉耆城内的安西边军合兵一处不做停留,直接沿着西域蛮兵溃逃的方向,一路直奔疏勒城。 同时,在焉耆城内张榜告示,自龙城大军入城之日起,焉耆属地百姓五年内税赋全免,十年内税赋减半。 此政令一出,刚经历了围城三月,又是一场恶战的焉耆百姓无不欢呼。 更是亲切的称呼龙城大军为王者之师,跪地送行晋王出征疏勒之时,更是自发的高声呼喊: “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0章 乱臣贼子,休入疏勒 晋王和万岁,听起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陈怀安倒也不在乎这些细节。 这一幕,若是让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瞧见,免不了又要提出叩请晋王殿下黄袍加身,登基加冕的言论。 可对于志在成为千古一帝的陈怀安来说,他现在依然没有登基称帝的想法。 始皇帝给后世之君树立了一个榜样,在没有扫清六国之前,秦王政不也没有登基称帝,以始皇帝自居吗? 陈怀安也一样,他要的不是偏安一隅的称帝登基自娱自乐;也不是划江而治两分天下的半壁江山。 他要的,是空前绝后的大一统汉王朝;是异域番邦尽数臣服、万国来朝的空前盛世。 以龙城兵马横扫、征伐的速度,这一天,相信不会太远。 书归正传。 陈怀安亲率三万关宁铁骑,与守城的安西边军合兵一处之后,大军不作休整,直接向着疏勒城追击而去。 “报——” “启禀晋王殿下,大军在焉耆城外俘虏了一万余西域蛮兵,该如何处置?” 大军开拔前,关宁铁骑的统兵主将蓝玉,第一时间找到陈怀安,向他询问该如何处理俘虏的问题。 没错,陈怀安召唤的关宁铁骑主将,正是大明悍将、淮西勋贵蓝玉。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蓝玉不但作战勇猛,价格也便宜,只用了八万系统积分,就将蓝玉招致麾下。 至于蓝玉骄横,拥兵自重的经历。 陈怀安是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这系统召唤出来的士兵,都是绝对效忠陈怀安的私兵,让蓝玉当个殿前先锋主将,在合适不过了。 听闻蓝玉的汇报之后,陈怀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蓝将军,俘虏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吧!” 驾! 说完,陈怀安猛地磕打马腹,黄骠马顿时扬起四蹄,一阵风似的便疾驰而去。 蓝玉思考了片刻,随后对着随行的关宁铁骑将领吩咐道:“来人啊,把这些西域蛮兵的俘虏,全部给本将军赶到对面戈壁滩的流沙里去!” “末将得令!” ......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西四镇之一的疏勒城,五万西域联军已经强攻疏勒城半个月了。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疏勒城中仅有一万余安西边军驻守。 守城的主将,是安西边军中的从三品参将邓玉成。 此将乃是不折不扣的“太子一党”,从军之初,就在先帝赵莽的御前营当兵,一步步凭借军功慢慢成长为独当一方的统兵武将。 擢升从三品参将的圣旨,还是大新二世帝赵乾亲自颁布的。 有统兵打仗,镇守一方的军事能力,同时也是愚忠之辈。 疏勒城城墙高大,城中粮草军械储备充足。 即便是已经被围三月之久,又遭到数倍于己的西域蛮兵强攻半月,守军主将邓玉成依旧应对自如,从容不迫。 这日,尚在将军府处理公务的邓玉成,突然接到了前线传令兵的通报。 “报——” “启禀将军,城外,城外围攻疏勒城的西域蛮兵,退兵了!” 书房外,响起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什么?” 书房内,正伏案批阅公文的参将邓玉成,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房门前,一把将书房的门拉开。 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传令兵吞咽着口水,艰难的说道:“将军,西域蛮兵,退,退兵了!” 哈哈哈!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邓玉成当即大笑起来:“肯定是朝廷的援兵到了,朝廷没有忘记我们,皇上没有忘记疏勒城!” “来人啊,给本将军披甲!” “本将军要亲自到城上,去迎接朝廷的援军,快!” 很快,邓玉成便在仆从的帮助下完成披甲,顺势抓起他挂在书房内的佩刀,然后出府跨上战马,直奔疏勒城头。 当他登上城墙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城外的西域蛮兵,正慌不择路的向着龟兹城方向撤退,连辎重都来不及带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将军!” “将军,贼兵退了!” “将军,是朝廷的援军到了吗?这攻城的西域贼军,连辎重器械都不要了,一路丢盔弃甲的望风而逃!” 邓玉成所到之处,守城的安西边军将领,纷纷向他打招呼,以及汇报着他们在城墙上所看到的一切。 见状,老辣沉稳的邓玉成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登上了城门楼,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果然在视线边缘的戈壁滩沙丘上,看到了一队若隐若现的骑兵。 由于距离太远,他一时间并没有办法确认这支骑兵的身份。 甚至暗自怀疑,这是不是攻城的西域蛮兵,给自己唱的双簧戏。 邓玉成当即下令:“众将听令,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城门;城内所有安西边军将士全部上城值守,谨防敌军奸计!” “末将得令!” 随着邓玉成一声令下,原本已经松懈下来的疏勒城守军,顿时又紧张起来,再度按部就班的上城备战。 直到,那支出现在戈壁滩沙丘上的骑兵,距离疏勒城越来越近。 近到城上的守军将士,仅凭肉眼都能看见,那支骑兵队伍旗手扛着的一片猩红旗帜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晋”字。 是乱臣贼子陈怀安的骑兵! 邓玉成心头咯噔一声,当即下令:“全军备战!” “全军备战!” 一声令下,疏勒城上战鼓擂动,号角齐鸣。 城外,高速驰骋中的关宁铁骑,自然也听得见城墙上守军的备战的号角声。 吁! 吁! 一时间,勒紧战马缰绳,勒停战马的声音此起彼伏。 蓝玉率领的骑兵先锋,在搞不清城上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得在远离城墙上弓弩手射程的地方停下来。 见状,随大军征伐西域的焉耆城守备谭力,主动策马上前喊话:“安西边军邓玉成将军可在城楼之上?” “本将军乃是焉耆城守备,安西边军参将谭力!” 这时,城楼之上的邓玉成站了出来,厉声道:“谭力,本将军没想到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竟然投降了乱臣贼子陈怀安!” 第111章 悍将蓝玉,主攻疏勒 疏勒城城墙之上,守军主将邓玉成怒目相视。 麾下边军将士,手持刀枪剑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向城外的龙城关宁铁骑施放冷箭。 作为曾经的“太子一党”,大新二世暴君的铁杆支持者,邓玉成对晋王陈怀安,以及其麾下龙城破虏军的憎恨程度,不亚于强攻疏勒城数月之久的西域蛮兵。 在邓玉成的眼中,于龙城起兵打着靖难旗号造反的陈怀安,无疑是大新王朝头号逆贼,当诛九族! 尤其是在他得知,陈怀安竟然率部于土木堡伏击了建安帝赵乾,导致皇帝不堪受辱而自尽驾崩的消息后,更是将“弑君叛国”的标签,贴到了陈怀安的身上。 并且,在西域蛮兵围城之时,都不忘隔着几千里祭拜大新堡宗赵乾,在疏勒城中替赵乾修建衣冠冢,号召全城军民祭拜三日。 从那时候起,邓玉成对陈怀安的恨意,便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当他发现驰援疏勒城,吓得攻城的五万西域蛮兵落荒而逃之援军,竟然是和他不共戴天的龙城叛军后,顿时激起了邓玉成的复仇之心。 眼见疏勒守将邓玉成不识好歹,城下叫门的参将谭力,当即把顶头上司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搬了出来。 谭力苦口婆心的说道:“邓将军,此言差矣!” “晋王殿下于龙城起兵靖难,实乃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固国本,安社稷,更是奉了先帝的遗诏,又岂能将晋王殿下比如是乱臣贼子?” “再有就是,邓将军久困疏勒城,对于安西总兵府的将令有所不知,镇西大将军郭总兵,已经下达将令,宣布三十万安西边军效忠晋王,此将令自大新建安元年十月初一起生效!” 顿了顿,谭力继续道:“邓将军,晋王殿下此番亲率龙城精骑,辗转数千里驰援安西四镇,不仅是为了解安西四镇之围;” “更是为了率领安西边军,直捣回纥老巢,重现丝路上汉民族的荣光和辉煌!” “邓将军,打开城门迎晋王殿下进城吧,让晋王殿下率领我等,荡平西域诸国,让蛮兵百年内再不敢犯我汉地边境,屠戮我汉地边民!” “住口!” 突然,城楼之上邓玉成一声暴喝,怒道:“懦夫谭力,休要信口开河乱我军心,那郭定方和你一样,皆是贪生怕死之徒,不忠不义之辈。” “若不是郭定方违抗圣意,迟迟不愿率兵攻打龙城,又何至于让陈怀安这个乱臣贼子,率部于土木堡伏击建安帝,致使皇帝驾崩,王朝内乱四起,百姓横遭大祸?” “即便是他陈怀安辗转千里,率兵驰援安西四镇;即便是他荡平西域诸国,重现丝路之上的汉民族荣光辉煌;又能怎样?” 邓玉成继续怒吼道:“难道,这就能改变他陈怀安举兵造反,弑君叛国的事实?” “我邓玉成和疏勒城内的边军将士,宁可战死沙场,宁可马革裹尸,也不屑于与陈怀安这样的乱臣贼子沆瀣一气!” “只要我邓玉成尚有一口气在,乱臣贼子,休想入得了这疏勒城的城门!” 说完,邓玉成刀锋一指,厉声道:“安西边军众将士听令,全军备战!” 刷! 随着邓玉成一声令下,疏勒城城墙之上的安西边军弓弩手,纷纷将手中的强弓硬弩对准城外。 “邓玉成,你这是想抗令不尊吗?” 城下,谭力也怒了,道:“整个安西边军,都已经宣布效忠晋王殿下,偏偏你个小小的疏勒城守备竟敢倒行逆施,你这是想造反呐!” “想造反的是你们,不是本将军!” 城墙之上,邓玉成抢过一把弓,抬手张弓搭箭,毫不客气的就将一支箭矢射向城下的谭力。 嗖! 箭矢几乎是擦着谭力的身边掠过的,足以见邓玉成这一箭,还是手下留情了。 “谭将军,小心!” 城外,随行的焉耆城边军将士,立马出言提醒。 谭力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邓玉成竟然直接向他放箭,连连策马退了数十步。 “邓玉成,你竟敢拿箭射本将军!” 谭力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也拿邓玉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灰头土脸的策马回到关宁铁骑阵前。 这时,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晋王陈怀安,也不慌不忙的策马出现在疏勒城外,正好将谭力和邓玉成对话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殿下——” 谭力灰头土脸的来到陈怀安身边,主动道:“这邓玉成乃是曾经的太子一党,擢升他为疏勒城守备的将令,还是二世暴君赵乾亲自颁布的。” “所以......” 谭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但这疏勒城内的安西边军将士,都是一等一的好兵!” “末将斗胆恳请殿下,看在疏勒城边军将士与西域蛮兵浴血奋战,力保城池不失的忠义之上,暂且不要下令强攻疏城!” “末将,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为疏勒城内的边军将士担保,他们一定是愿意效忠晋王殿下的!” “谭将军,要本将军说,你跟城上这些残兵剩勇有什么好说的!” 陈怀安还没发话呢,一旁的悍将蓝玉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当即说道:“殿下,末将愿率关宁铁骑强攻疏勒城!” 说着,蓝玉指了指身后,围城的西域蛮兵仓促间撤离,还来不及带走的攻城器械,继续说道: “殿下,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是现成的,末将只需三日,定能攻下这疏勒城,为大军补给粮草辎重!” “殿下,不可强攻疏勒城啊!” 一听蓝玉这么说,谭力急忙道:“殿下,这疏勒城的守军,也是安西边军的一份子,更是效忠晋王殿下的一份子,这强攻疏勒城,不成了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蓝玉脖子一梗,道:“谭将军,谁跟咱是一家人了?你有见过用箭矢射自家人的吗?有见过把自家主公挡在城外,不让进城的自家人吗?” 谭力:“我......” 二人争执不休,陈怀安倒是一脸平静的观望。 他倒是相信,以蓝玉的个性,若不是有自己在这儿压着,他的确干得出强攻疏勒城这种事情。 别说是现在的疏勒城守军,还没有宣布效忠晋王,投到龙城兵马阵营。 就算是龙城兵马守军,胆敢把蓝玉拦在城外,这小子恐怕照攻城不误。 毕竟,蓝玉可是有前科的。 炮轰喜峰关守城明军,那可就是出自蓝玉的手笔。 “启禀殿下,末将愿只身入城游说,为疏勒城中的边军将士求一条生路!” 这时,谭力突然说道:“殿下,若是末将此行不能说服疏勒城的安西边军,殿下再让蓝玉将军率部攻城也不迟!” “为避免安西边军将士同室操戈,末将愿意赌上自己的这条命!” “还望殿下恩准!” 说完,谭力翻身下马,直挺挺的跪倒在陈怀安面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怀安自然不再好拒绝谭力的一片赤诚忠心。 他当即下令:“蓝玉,传令下去,大军后撤十里地安营扎寨。” 随后,他又对谭力说道:“谭力,本王只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午时,大军准时攻城!” “末将得令!” 第112章 本将不死,边军无活 安西四镇守备之一,焉耆城边军参将谭力,倒是个忠肝义胆之辈。 他愿意以自身项上人头,为疏勒城安西边军守备作保的义举,倒是让陈怀安多少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但这疏勒城,陈怀安是无论如何也要志在必得。 此番亲率大军出征西域,他不仅是要征服以回纥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更要收服安西四镇及丝路沿线的民心,为日后登基称帝做准备。 而谭力也是说到做到,为避免出现安西边军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局面出现,他孤身一人冒着被冷箭射杀的危险,再度前往疏勒城下。 这一次,他既没有披甲,也没有带刀。 就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昂首挺胸的走到了疏勒城城门之下。 出人意料的是,城上的守军主将邓玉成,并未下令射杀手无寸铁的谭力,反而是打开城门将他放进城去。 是夜,将军府。 疏勒城守军主将邓玉成,破天荒的下令膳房准备了丰盛的晚宴,邀请孤身一人进城游说的焉耆城守备谭力共进晚宴。 谭力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说道:“邓将军,这是打算请我吃断头饭吗?” 哼! 邓玉成冷哼一声,道:“谭将军,今夜只要你不谈让本将军向乱臣贼子陈怀安称臣一事,本将军担保你性命无忧。” “来,入席吧!” 说着,邓玉成做出有请的手势,邀请谭力入席。 一边还说道:“谭将军,长安府一别,你我二人已有两年未见了吧?” 谭力笑道:“是啊,已经整整两年了。” 邓玉成道:“来,喝酒,今夜只谈过往,不聊国事!” “干!” “干!” 说着,二人便开始在席间对饮。 谭力也果然遵从邓玉成的要求,绝口不提让他率疏勒城的边军将士,投诚晋王陈怀安一事。 但他也心知肚明,谭力此番邀他赴宴饮酒,定有深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邓玉成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他像是说给谭力在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邓玉成十五岁跟随先帝爷起兵,从当年的御前营马夫,到如今的朝廷从三品参将;” “这条路,足足走了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啊!” 说着,邓玉成将酒盅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还觉得不过瘾,索性直接抱起面前的酒坛子,一仰脖子,咕咕咕的就灌了大半坛子酒下肚。 在酒精的作用下,邓玉成整个人顿时变得面红耳赤,打着酒嗝继续道:“世人只知道我邓玉成是曾经的太子一党,建安帝的铁杆狗腿子。” “却没人知道,当年虎牢关一战,若不是太子殿下舍命相救,千户邓玉成,早就被突厥人的战马铁蹄,踩成了一滩烂肉,又哪里还有今日的朝廷从三品参将邓玉成。” “那一战,太子殿下为了我这个御前营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无名千户,身中突厥人两箭,有一支箭矢距离太子爷的心窝不到半寸,稍微偏那么一点点,太子爷就得当场薨殂。” 呵呵! 说着,邓玉成苦笑了两声,又道:“我承认,太子爷继位以后,沉迷女色,宠幸佞臣,致使朝中前朝忠良屡受其害,这是事实。” “但,这又何尝不是古往今来帝王的驭人之术?”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事情!” 咕咕咕! 邓玉成再度端起酒坛子,猛地灌了几大口下肚。 一旁,作陪的谭力,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默默的端起身边的酒坛子,咕咕咕的陪着邓玉成灌了几大口酒,任由酒精灼烧五脏六腑。 邓玉成旁若无人的说道:“乱臣贼子陈怀安,能以封地龙城八千破虏军起兵,先灭三十万云麾军;再灭突厥王庭;而后以万余骑兵奔袭千里,于土木堡大败建安帝御驾亲征的二十余万大军;” “不得不说此子的军事才能,远胜其父陈破虏;” “又在占领各地施以仁政,五年税赋全免,十年税赋减半,足以见得陈怀安的经天纬地之才。” “诶——” 邓玉成长叹一声,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无需三年,这大新朝的江山社稷,必定会由姓赵,改为姓陈。” 这时,一旁的谭力终于瞅准时机,插话道:“邓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嘘! 邓玉成将手指放到嘴边,作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自言自语道:“陈怀安也许会是一个好皇帝;” “本将军也完全相信,他有能力可以做到彻底让西域诸国臣服汉民族,百年,甚至是三百年内,不敢犯我汉地边境,屠戮我汉地边民;” “但——” 邓玉成话锋一转,无奈却又不甘的说道:“这一切,与我邓玉成没有半点关系,本将军也不想和他有丝毫瓜葛。” “在本将军看来,不管他陈怀安日后,能成为那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还是成为那表里不一的虚伪之徒,都改变不了他弑君叛国的事实。” “后世史官,也不会在史书上记载,他陈怀安的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 锵! 突然,邓玉成猛地从房间的墙上,拔出了一把环首刀扔到谭力的面前。 冰冷的刀刃,撞击在地板上发出锵锵锵的阵阵回音。 锵! 眨眼间,邓玉成又重新拔出一把短剑,紧握在自己的手上。 随后,剑锋直指神色凝重的谭力,厉声道:“谭力,把刀捡起来,打赢本将军,疏勒城的安西边军尽数归你统领!” “若是你不幸,惨死在本将军的剑下,这顿饭,就当是本将军请你吃的端头饭!” 此情此景,谭力即便是再傻,也能明白邓玉成是何用意。 他眼含热泪,最终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环首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开口问道:“邓将军,非要如此是吗?” “少废话,看剑!” 话音未落,邓玉成提剑就扑向谭力,劈砍狠刺,招招致命。 谭力只得出于本能的肌肉反应,举刀格挡撩拨,将邓玉成的致命攻击一一化解。 可他心里很清楚,邓玉成并未使用全力,他分明是在一心求死。 否则,善使短刀的邓玉成,又为何主动放弃环首刀,而是选择了一把短剑来和自己决斗? 噗—— 下一刻,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 高举着短剑,正欲狠劈谭力的邓玉成,竟然脚下打滑,鬼使神差的撞到了谭力手上的刀刃之上。 锋利的环首刀,瞬间刺穿了邓玉成的身体。 在惯性的作用下,邓玉成整个人都扑到了谭力身上。 凑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本将军不死,疏勒城安西边军将士无活!” “答应我,善待他们!” 第113章 集结重兵,背水一战 安西四镇之一,疏勒城守备邓玉成,用这样一种悲凉的结局,为他所效忠的大新王朝殉国尽忠,也算是用生命报答了当年在虎牢关前,太子爷赵乾对他的救命之恩。 早在邓玉成发现千里驰援安西四镇,令围攻疏勒城的西域蛮军望风而逃的援军,竟然是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兵马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邓玉成虽愚忠,却不傻。 陈怀安最终是要一步步登上皇帝之位的枭雄,他邓玉成效忠大新王朝,宁可为大新殉国也不愿投降陈怀安。 但是,他不能自私的要求自己麾下的疏勒城安西边军将士,也像他一样为朝廷尽忠,为建安帝赵乾殉葬。 所以,只有他死了,疏勒城的安西边军将士才能有一条活路,或许还是一条飞黄腾达的光明大道。 邓玉成用他的死,换来了疏勒城安西边军将士的生。 翌日。 当陈怀安亲自率领三万关宁铁骑,再一次出现在疏勒城外之时,城门早已经打开,谭力正率领六千余疏勒守军,列队恭迎晋王殿下入城。 “恭迎晋王殿下入城!” 谭力面色凝重,一声怒吼。 “恭迎晋王殿下入城!” 六千余疏勒守军齐声怒吼,声势震天。 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骑着良驹黄骠马昂首进城。 身后,悍将蓝玉,金吾卫统领萧破,一左一右的紧随晋王殿下的脚步进城。 再然后,是列队整齐,军纪严明的关宁铁骑将士,秩序井然的以队列形式穿过城门,进入疏勒城中。 大军进城后,谭力终于有机会凑到陈怀安的身边,将昨夜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向陈怀安复述了一遍。 哦? 闻言,陈怀安眉头一挑,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此看来,这邓玉成倒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传令下去,厚葬邓玉成!”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按军中战死将领的抚恤标准,善待他的家眷!”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 当陈怀安率领关宁铁骑进入疏勒城休整之际,被关宁铁骑撵鸭子一般,一路从焉耆城撵到疏勒城的西域蛮兵,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 收拢了围攻疏勒城的西域联军之后,手上有了五万兵马的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终于有了想要和陈怀安刺刀见红,硬碰硬干一场的底气。 距离疏勒城百里之外的一处戈壁滩偏僻小镇内,此时已经成了骨力裴罗的临时营地。 一处简陋的黄土院子,便是骨力裴罗的临时大帐。 “报——” “启禀可汗,前方斥候来报,狗汉人陈怀安的骑兵,已经全部开进了疏勒城!” 这时,大帐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听闻此消息,屋内的一众回纥武将和西域将领,也终于算是喘了一口气。 回纥悍将阿扎尔道:“可汗,末将料想那狗汉人陈怀安,也必定会在疏勒城稍事休整,再兵发龟兹城!” “这一路奔袭而来,陈怀安和汉军骑兵,早已是人困马乏,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休整,肯定不能再度出兵。” “此时,我西域联军若能抓住机会,马不停蹄的赶往龟兹城,与强攻龟兹城的十万联军合兵一处的话,定能在陈怀安的骑兵抵达龟兹城前,拿下龟兹城!” 顿了顿,阿扎尔继续道:“如此一来,大军此番出征,也不算白来一趟!” 阿扎尔的这个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回纥众将的附和。 众将一致认为,拿下龟兹城抢钱、抢粮、抢女人,要远胜与陈怀安的精锐骑兵对战更具性价比。 围攻焉耆的回纥残兵,被陈怀安的精锐骑兵撵着跑了一路,早已见识过汉军骑兵的骁勇善战。 若不是他们的战马体力更甚的话,根本到不了疏勒城,就得被陈怀安全歼。 即便如此,自焉耆城逃往疏勒的三万回纥骑兵,赶到疏勒城的时候,也只剩下一万出头的人马。 就连年轻气盛的回纥第一悍将阿扎尔,都没了敢要与陈怀安麾下的铁骑一战的勇气,这才提出了继续撤往龟兹城的提议。 其实,阿扎尔还有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 那就是,如果打不下龟兹城,就得趁早开溜逃回回纥境内,免得被陈怀安的骑兵咬住后,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但,这一席话阿扎尔没敢当着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面提出来。 因为,在听到阿扎尔退兵的提议后,端坐主位上的骨力裴罗,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起来。 “诸位,安静!” 刷! 随着骨力裴罗一声低沉的怒吼,屋内的一众回纥武将再也不敢出声,纷纷将目光投向面色阴沉的怀仁可汗。 哼! 骨力裴罗冷哼一声,直接将矛头对准阿扎尔,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想不到堂堂的回纥第一勇士,竟然也是个懦夫!” “可汗,我——” 阿扎尔顿感面红耳赤,第一时间想要站出来辩解,却被骨力裴罗粗暴打断。 “难道不是吗?” 骨力裴罗厉声道:“还攻打龟兹城,本汗看你是想趁早返回回纥都城去,是害怕了那狗汉人陈怀安!” “末将,末将没有!” 阿扎尔有些迟疑,明显没什么底气。 骨力裴罗也不管他,继续对着屋内的其余武将吼道:“还有你们,也是一群懦夫,竟然都想跟着阿扎尔一起继续西逃!” “焉耆城下,狗汉人陈怀安屠戮了我四万余回纥勇士,你们身为统兵武将,不想着为麾下战死的士兵报仇,竟然想着就此偃旗息鼓,逃回家去。” “你们倒是能回家了,可那些战死在焉耆城外,那些一路上被汉军骑兵追杀,斩落于茫茫戈壁滩的西域各国将士们呢?” “他们的遗骸,永远被遗弃在了戈壁滩上;他们的灵魂,永远也得不到安息!” 说到这儿,骨力裴罗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道:“你们,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就此班师回家?” “以血还血,以命偿命,向来就是我们回纥人、是我们西域各国奉行的准则!” “不和陈怀安麾下的汉军骑兵,当面锣对面鼓的打一场,你们有脸回去面见那些阵亡将士的家人吗?” 刷! 骨力裴罗的一席话,顿时令以阿扎尔为首的一众武将,羞愧得低下了头。 骨力裴罗继续道:“眼下,龟兹城外,尚有我十万西域联军,这刹马镇内,还有我五万西域联军!” “合起来,那就是整整十五万兵马,十五万骁勇善战的西域勇士,还怕他区区一个陈怀安,还有他手下的三万骑兵?” “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十五万西域联军,都能淹死陈怀安麾下的三万兵马!” 说着,骨力裴罗用手一指,自阿扎尔开始,依次从在场的各将领身上扫过,这才重新说道:“如此兵力优势,你们竟然还想撤军?” “可汗,末将,末将是被猪油蒙了心,末将错了!” “可汗,末将错了!” 一时间,以阿扎尔为首的武将,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齐声向骨力裴罗认错。 然后,只见阿扎尔单膝跪地,主动请缨道:“可汗,还请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末将愿为先锋,与狗汉人陈怀安决一死战!” “还望可汗恩准!” 第114章 刹马镇外,背刺回纥 有了回纥武将之首阿扎尔带头,其余本就是见风使舵的一众西域武将,纷纷站出来表示,要与陈怀安死战到底,为阵亡的西域各国将士报仇雪恨。 这一幕,才是回纥可汗骨力裴罗乐意看到的。 此番出征安西四镇,骨力裴罗可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乃至是回纥汗国的国运。 赢了,回纥汗国将彻底坐稳西域三十六国的头把交椅,他骨力裴罗也将成为名垂青史的西域霸主; 输了...... 骨力裴罗就没想过会输! 三十万西域联军若是真的败了,骨力裴罗绝不苟活于世。 当然了,若是真败了,骨力裴罗想活估计也活不了,其余西域三十五国的国王,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不可。 但打死他也不相信,三十万西域联军,能败给陈怀安区区三万汉军骑兵。 尽管,在强攻安西四镇的战争中,骨力裴罗手上的三十万兵马,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 但,他依然不相信自己还能调动的十五万大军,会败给陈怀安的三万骑兵。 这一仗,他必须打,而且一定得赢。 眼见麾下将领的士气和斗志,已经被自己挑起来后,骨力裴罗当即宣布命令:“众将听令!” “末将在!” 一众将领齐声回道。 骨力裴罗道:“即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奔赴龟兹城,命令强攻龟兹城的西域联军放弃攻城,十日之内,务必赶到刹马镇与本汗合兵!” “驻防刹马镇的五万西域联军将士,全部分散至周围的戈壁滩隐藏踪迹,万不能让陈怀安的斥候探查到大军伏兵于此!” “待到与龟兹援军合兵一处,全军于刹马镇围歼陈怀安麾下的汉军骑兵!”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都明白没有?” “末将得令!” ...... 疏勒城,关宁铁骑大营。 中军大帐内,陈怀安正面对着巨幅的行军地图若有所思,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行军打仗计划。 “报——” “启禀晋王殿下,前方斥候紧急军情!” 这时,大帐外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念!” 陈怀安头也不回的说道。 “斥候来报,自疏勒城仓皇撤离的西域蛮兵,与从焉耆城溃逃的西域蛮兵汇合一处后,大军西逃至刹马镇一带,就失去了踪迹。” “斥候向龟兹城方向搜索了数百里,依然未能发现西域蛮军的踪迹。” 帐内,陈怀安眉头微蹙,一下子就在地图上标出了刹马镇的位置,自言自语道:“刹马镇,刹马镇!” “骨力裴罗这个老东西,果然和本王预料的一样!” 随后,他大声吩咐道:“传蓝玉大将军!” “末将得令!” 很快,披甲带刀的大将军蓝玉便走进大帐。 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后,这才开口道:“殿下,宣末将前来,可是大军要继续向西开拔了?” 蓝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自焉耆城一路杀过来,关宁铁骑几乎都是在撵鸭子似的,追着西域溃兵砍,这让一心渴望打大仗、打胜仗的蓝玉,可是憋坏了。 好不容易在疏勒城外,看到了成建制的西域蛮兵,本想着终于能大杀四方的蓝玉,结果还是落空了。 一身充沛的战力无处释放的蓝玉,前几日甚至都动了强攻疏勒城安西边军的想法。 所以,当晋王陈怀安宣他觐见的时候,这家伙第一反应就是大军要西征开拔了,广阔的西域诸国,那才是他蓝大将军施展军事才能的舞台。 陈怀安笑道:“蓝玉,你别急,关宁铁骑此番出征西域,仗有得你打的,等本王需要你率部迎敌的时候,你要是打不赢——” 话还没说完呢,蓝玉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道:“殿下,若是打不赢,您就把蓝玉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哈哈! 陈怀安顿时被蓝玉的话逗笑了,当即摆了摆手,道:“蓝玉,本王可用不了那么大的夜壶,这颗脑袋还是先给你留着吧!” “你过来看!” 说着,陈怀安的手指,便落到了地图上标注刹马镇的地方。 继续道:“斥候来报,骨力裴罗这个老小子率领五万西域蛮兵,行至此处后便消失了踪迹。” “本王料定,骨力裴罗这老小子定是不甘心就此失败,打算在本王和龙城大军增援龟兹城的必经之路上,伏击龙城大军!” 陈怀安背着手,在大帐内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本王已经向当地人打听过,这刹马镇一带的戈壁滩广袤无垠,地势极其复杂,适合伏兵于此。” “而且,这刹马镇乃是大军增援龟兹城,征伐西域诸国的必经之路。” “所以——” 还不等陈怀安说完,蓝玉便迫不及待的接下话茬,道:所以,殿下是想让末将亲自到刹马镇走一趟,探查敌军伏兵情况,以便大军能做出针对性的部署!” 陈怀安点了点头,看着蓝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家伙,有带兵打仗的硬本事是真的,自作聪明也是真的。 回头,等本王平定了西域诸葛的叛乱之后,一定要把蓝玉这小子送到常遇春的帐下,让身为龙城兵马副元帅的姐夫,管一管这个骄纵狂横的小舅子。 陈怀安道:“没错,本王正有此意。” “不仅如此,本王要你摸清楚敌军的伏兵情况后,在亲自率领龙城大军在敌军的背后,形成另外的包围圈。” “在刹马镇的这一战,本王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掉骨力裴罗,打掉西域各国的侥幸心理,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蓝牙拱了拱手,道:“殿下,探查刹马镇敌军军情的事情,您就放心的交给末将吧,只不过——” 蓝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这疏勒城中,关宁铁骑和安西边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堪堪四万余兵马,如何能在西域蛮军背后形成包围圈啊?” “末将担心,到时候兵力分散了,会不会——” 哼! 陈怀安冷哼一声,表情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厉声道:“蓝玉,这不是你一个大军先锋该考虑的问题,执行本王的命令去吧!” “末将得令!” 第115章 不破汉军,誓不回还 大新灵武二年,正月初八。 这年的除夕,陈怀安是和麾下的关宁铁骑、安西边军将士一起,与疏勒城中的百姓一同度过的。 他终于还是没能按照准岳父刘新武的期盼,赶在年前得胜回朝,与相隔千里望眼欲穿的未婚妻刘书君完婚。 但“国丈爷”武宁王刘新武,倒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丰厚的嫁妆,为乘龙快婿奉上。 不是原定的幽云六州,而是幽云十四州! 在陈怀安挥师西征,一路打到疏勒城休整之际,身为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的常遇春也没闲着。 亲率三十万龙城大军南征,在武宁王刘新武的策应之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幽云各州。 截止大新灵武二年正月初八,除瀛洲、莫州尚在朝廷飞将军李璟瑜的控制之下,其余十四州尽数挂上晋王旗。 更有二十余万大新虎贲军,改换门庭成为龙城靖难大军的一份子,调转兵锋“清君侧、除奸佞”。 当幽云前线的战报,几经辗转送达疏勒城,送到陈怀安手上的时候,多少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倒不是因为攻克了多少城池,招降了多少朝廷虎贲军,更不是因此让他在【天生帝王命】系统中积攒了多少积分。 而是,这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战报,更像是一份来自武宁王府的沉甸甸嫁妆! 这婚,估计是非结不可了!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虚岁都已经25了,也的确该结婚了。 “报——” “启禀晋王殿下,大将军蓝玉求见!” 门外,突如其来的传令兵通报声,将陈怀安浮想联翩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当即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乔装打扮成西域商队头领的蓝玉便推门进来,甚至都来不及洗去一身的尘土沙砾,风尘仆仆的面见陈怀安。 行跪拜之礼后,大声道:“殿下,末将刚从刹马镇回来,西域蛮兵的动向已经探查清楚了!” 蓝玉难掩崇拜钦佩之色,继续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回纥老贼骨力裴罗,当真是打算在刹马镇外,设下天罗地网埋伏我龙城大军!” “骨力裴罗这个老贼,竟然纠结了十五万西域诸国的乌合之众,依托刹马镇一带错综复杂的戈壁地形伏兵于此。” “若是殿下没有提前预判,贸然率大军向龟兹城方向挺进的话,可真的就着了骨力裴罗的道了。” 闻言,陈怀安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随后,开口问道:“蓝玉,本王让你探查的刹马镇敌军伏兵外围地形,你勘察得怎么样了?” 蓝玉当即献宝一样,将一张亲手绘制的作战地图,双手捧着呈到陈怀安面前,道:“殿下,这是末将亲自测绘的地图。” “若有十万精兵,末将定能一口吃掉骨力裴罗的十五万西域蛮兵!” 哦? 陈怀安颇有兴致的看着蓝玉亲手绘制的地图,上面将刹马镇一带的敌军兵力分布,以及戈壁、丘陵、沙丘、河流的地形分布标注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龙城兵马可于何处设伏,兵力多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蓝玉这小子的军事才能,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陈怀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蓝玉,本王这就满足你的要求,给你十万精兵包抄西域蛮兵的后路!” 听到这话,蓝玉顿时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说道:“末将定不辱使命,定叫骨力裴罗那老贼和蛮兵贼众有来无回!” 紧接着,陈怀安凑到蓝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蓝玉听得频频点头,抑制不住的激动。 最后,向陈怀安拱手作揖,大声道:“殿下,末将明白了!” “末将这就去准备!”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去吧!” 言毕,蓝玉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中军大帐,赶赴指定地点做战前准备去了。 陈怀安也随即用意念和系统沟通,在脑海视界中的系统光幕上,找到了【私兵召唤】栏,选择召唤十万超级精锐战兵。 更没有忘记在系统商城【军备】栏中,为这十万超级精锐战兵配备相应的战马、武器、辎重、粮草和装备。 最后,算准了时间,选择将这十万精兵召唤到,他刚才吩咐蓝玉前去接手大军的地方。 ...... 同一时间。 距离疏勒城百里之外的刹马镇,西域联军临时营地。 中军大帐内,回纥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正召集麾下的联军将领议事。 端坐大帐中央的骨力裴罗,凹陷的脸颊上一扫往日的颓废,蓝眼睛中更是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自龟兹城千里驰援的十万大军,已于昨日傍晚时分,抵达刹马镇外,与骨力裴罗手上的五万联军合兵一处。 如此一来,骨力裴罗手上可就有十五万大军了。 这当中,有十万是回纥大军,绝对效忠于骨力裴罗的军队。 十五万大军在手,骨力裴罗只觉得腰杆硬了,说话的语气也硬气了。 “报——” “启禀可汗,安插在疏勒城中的探子来报,狗汉人陈怀安决定于三日之后,率大军出征龟兹城!” 这时,传令兵将刚刚得到的紧急军情,向中军大帐内的骨力裴罗作了汇报。 哈哈哈! 听闻此消息,骨力裴罗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大军刚合兵一处,陈怀安这个狗东西就要率部出征,这不是摆明了要来送死吗?” 说着,骨力裴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回纥第一悍将阿扎尔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扎尔将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阿扎尔当即起身,表情狰狞而狠厉的回道:“回禀可汗,末将和麾下回纥大军骑兵的马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只等可汗一声令下,定叫了狗汉人陈怀安和他麾下的汉军骑兵血流成河,有来无回!” “好!” “很好!” “非常好!” 骨力裴罗连叫三声好,以彰显他对阿扎尔的器重。 尽管,前些日子阿扎尔主张大军西撤的提议,触犯到了骨力裴罗。 但,眼下大战在即,他还需要阿扎尔这样的猛将替他冲锋陷阵。 骨力裴罗继续道:“本可汗料想,那陈怀安手上有三万精骑,是绝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你身为回纥第一勇士,要肩负起为大军先拔头筹,攻破敌阵的重任!” “本汗答应你,等歼灭了陈怀安的汉军骑兵,西域各国的公主,只要你看上了,本汗亲自为你提亲证婚!” 一听骨力裴罗这么说,阿扎尔的脑海中还真就浮现起一张绝美的容颜。 本就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 而后,拍着胸脯向骨力裴罗保证道:“请可汗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为回纥汗国,为西域诸国建功立业,于马背上斩杀狗汉人陈怀安!” “不破汉军,誓不回还!” 第116章 比谁兵多,本王有啊 三日后。 安西重镇疏勒城,驻扎于此的关宁铁骑和安西边军,终于迎来了出征开拔的日子。 晋王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第一个跃马踏出疏勒城城门。 紧随其后的,是金吾卫统领萧破和安西边军参将谭力,一左一右紧紧跟随晋王的步伐,始终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再然后,则是关宁铁骑和安西边军将士。 大队兵马,浩浩荡荡的开出疏勒城,向着另一安西重镇龟兹城方向行军。 龙城兵马大军出动的消息,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被回纥人安插的探子,快马加鞭送往刹马镇的回纥可汗骨力裴罗的帐中。 正月里的疏勒,气温依旧很低。 胜在今日艳阳高照,倒是也适合大军出征开拔。 经过两天一晚的行军,三万余龙城兵马终于抵达了戈壁小镇刹马镇外,在距离骨力裴罗设下伏兵的地方不到十里外,再度停了下来。 这一次,既是为了短暂休整、补充战马体力,也是为了方便将士们披甲。 为节省人马体力,大军在开拔之时除了前军先锋,其余将士一律没有披甲行军,而是将甲胄统一放到辎重队的马车上,由挽马负责拖行。 待到进入战场之前,在择机披甲上阵,以确保骑兵人马的体力。 这时,刚刚批好铠甲的边军参将谭力,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陈怀安身边,一脸谨慎的说道:“殿下,前面就是刹马镇了。” “这刹马镇,乃是疏勒通往龟兹途中,地形最为复杂凶险的一段路,末将愿率安西边军为大军先锋,先行为殿下和大军探明此地情况,谨防西域蛮兵伏兵于此!” 闻言,陈怀安摆了摆手,道:“谭将军无需多虑,本王已经下令全军披甲上阵了,即便是遇到西域蛮兵,正好拿他们来祭旗!” 关于伏兵刹马镇一事,乃是整个龙城兵马的最高机密。 除了陈怀安和蓝玉之外,整个疏勒城中,再无第三人知晓此事。 即便到了此时,陈怀安仍旧未将此事告知谭力。 见状,谭力本还想坚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向陈怀安道别之后,回到安西边军阵中,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全军打起十二分精神。 若是进入刹马镇以后遭遇埋伏,安西边军将士必须义无反顾的冲到最前面,为晋王陈怀安和关宁铁骑整军备战争取时间。 “全军开拔!” 随着陈怀安一声令下,三万余龙城兵马继续策马向前,穿行在茫茫戈壁滩上。 与此同时。 刹马镇附近的回纥大军阵中,陈怀安一行的一举一动,都被前方斥候探查得一清二楚,并及时向中军大帐作了汇报。 “大将军,汉军的骑兵在刹马镇外,全部披甲带刀,全副武装而来!” 作为回纥第一勇士,西域蛮军骑兵先锋的阿扎尔,甚至先于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接到龙城兵马的动向军情。 哼! 阿扎尔冷哼一声,似乎并未把龙城兵马披甲带刀一事放在心上。 此时,统领五万回纥骑兵的阿扎尔,又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骄横状态,根本没有把区区三万龙城兵马放在眼里。 更何况,在回纥骑兵的外围,还有十万西域步兵严阵以待,早就准备好了强弓硬弩,就等着陈怀安和他麾下的汉军骑兵进入刹马镇呢! 阿扎尔道:“传令下去,各回纥骑兵方阵以本将军的令旗为号,相机向汉军骑兵发起进攻!” “在没有收到本将军的令旗号令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末将得令!”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西边军的骑兵先锋,已经进入了西域联军的伏击圈。 亲自坐镇中军大帐观战的骨力裴罗,甚至已经能用肉眼看到,在茫茫戈壁滩上行军的龙城兵马。 那黑压压的一片骑兵中,有一个金色的小点格外惹人注目。 骨力裴罗自然认得,那个金色的小点便是和他有夺妻之仇的陈怀安。 他面色如常,仿佛胜券在握。 更是在心中打定主意,生擒陈怀安后一定不能让他痛快求死,定要羞辱折磨得他不成人形,看这个毛头小子还敢不敢和本汗抢公主。 片刻过后,陈怀安所率领的关宁铁骑,也尽数进入到回纥骑兵的伏击圈中。 呜—— 呜—— 呜—— 突然,荒凉的戈壁滩上,传来了阵阵号角之声。 霎时间,无数早已在沙丘背后严阵以待的西域蛮兵,纷纷在号角声中亮相,齐刷刷的爬上沙丘。 随即张弓搭箭,手持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进入刹马镇的龙城兵马。 “护驾——” 边军参将谭力一声怒吼,厉声道:“是回纥人的骑兵,安西边军众将结阵,保护晋王殿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兵,尽管心中大惊,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一个将领临战时该有的沉着和冷静。 指挥麾下的安西边军将士,四下散开、集结成阵,挡在龙城兵马御敌的最前线。 大军阵中,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将士,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也很快稳住阵脚,开始列阵迎敌。 身为金吾卫统领的萧破,更是神色肃穆,紧张万分,举着盾牌寸步不离的护卫在陈怀安身边。 前些日子晋王被行刺一事,已经让萧破无颜面对破虏军中将令。 这一次,他宁可自己被万箭穿心,也决不能让西域蛮兵伤及晋王殿下分毫。 反观陈怀安,倒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仿佛,出现在四面八方的西域伏兵都是纸糊的一般。 “殿下,让龙城十八骑保护殿下往疏勒城方向突围吧,末将亲自率领金吾卫,给殿下杀开一条血路!” 这时,一脸紧张的萧破,凑到陈怀安身边大声说道。 哈哈哈! 闻言,陈怀安豪迈的放声大笑,随后道:“萧破,这世上能逼到让本王突围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让金吾卫散开一条路,本王要去前面会一会这帮死到临头的西域蛮子!” “殿下!” “怎么,你想抗命不遵?” “金吾卫,护驾!” 萧破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陈怀安,只得下令让金吾卫护驾,护送着晋王殿下走到最前线,直面西域蛮兵伏兵。 这时,身为回纥第一勇士的阿扎尔,也策马来到了距离陈怀安最近的沙丘之上。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已是瓮中之鳖的仇敌,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声嘲讽道:“狗汉人陈怀安可在阵中?” “放肆!” 谭力当即怒道:“阿扎尔,你竟敢对晋王殿下出言不逊,你这是在找死!” 哈哈哈! 阿扎尔肆无忌惮的笑道:“谭力,你要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到底是你们在找死,还是本将军在找死,哈哈哈!” “瞧见了吧,这刹马镇内外,足足有十五万西域勇士,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区区三万汉军骑兵!” “哦,是吗?” 突然,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犹如炸雷般在刹马镇外的戈壁滩前响起。 是陈怀安策马而来,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向沙丘上的阿扎尔说道:“西域蛮军小儿,你是不是以为行军打仗,是谁的兵多,谁就能打赢啊?” “比兵多是吧,本王也有!” “萧破,放穿云箭——” “召兵马勤王平叛!” 第117章 瓮中捉鳖,谁捉谁鳖 闻言,金吾卫统领萧破先是愣了一下,心想:殿下是不是糊涂了,疏勒城的龙城大军不都在这儿了吗?哪儿还能召兵前来平叛啊! 但,萧破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执行晋王陈怀安的命令。 只见他一抬手,手臂位置上时刻处于发射状态的信号箭,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嗖! 叭—— 伴随着一支升空的红色穿云箭,在刹马镇外的茫茫戈壁滩上空炸响,绽放出一朵橘色的火焰。 在场无论是龙城兵马,还是西域联军将士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到这支凌空绽放的穿云箭之上。 距离陈怀安最近的回纥第一勇士阿扎尔,更是骑在马背上四下张望,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的戈壁滩沙丘之上; 除了随风浮动的黄沙之外,连一只蜥蜴的影子都没有,更遑论是汉军援兵了。 距离更远的回纥可汗骨力裴罗,虽然听不见阿扎尔和陈怀安到底在说些什么,但那支凌空绽放的穿云箭,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那是汉军惯用的一种信号箭矢,用不同的火药爆炸颜色,来表示不同的将令。 更是流传出一种“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说法。 骨力裴罗看起来倒是很沉得住气,实际上内心却紧张得一匹,他也吃不准这陈怀安,此时放出穿云箭,是不是真的在刹马镇外埋伏了一支奇兵。 直到,身边的禁卫军统兵武将巴尔虎,向他汇报四周的戈壁滩上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之时,骨力裴罗的脸上才重新挂起志得意满的笑意。 吩咐道:“传令下去,让阿扎尔将军即刻率部攻敌,不得贻误战机!” “末将得令!” 一声令下,西域蛮兵中军大帐的旗手,便奋力挥动手上的三角令旗,给统兵的阿扎尔下达了进攻命令! 很快,统帅五万骑兵的回纥第一悍将阿扎尔,便做出了回应。 他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厉声道:“狗汉人陈怀安,都死到临头了,还搁这儿故弄玄虚吓唬人呢!” “回纥骑兵将士听令——” 咚! 咚! 咚! 阿扎尔全军出击的将令还卡在喉咙里呢,耳畔却响起了阵阵,犹如平地惊雷般的战鼓雷动之声。 沙沙沙! 沙沙沙! 紧接着,是戈壁滩上沙砾不断向下滑动,发出的沙沙声。 阿扎尔不由得眉头一皱,再度探头四下张望起来。 他是常年生活在沙漠戈壁滩上的人,对这种沙沙声可谓是熟悉至极。 能让四周的沙砾同时滑动,发出这种悦耳的沙沙声,至少是大规模的商队骆驼、或是成群的战马移动,才能发出。 难道,这真的有汉军援兵? 果不其然,当阿扎尔带着怀疑的态度四下观望之时,顿时发现了不远处此起彼伏的戈壁滩沙丘,开始出现异动。 率先出现在阿扎尔和西域联军视野中的,是骑着一匹高达战马,穿着一身厚重铠甲,单手高举着环首短刀的汉军武将。 他一人一马,越过沙脊登上沙丘,刀锋直指西域联军后背。 尽管,距离隔得太远,阿扎尔看不清那名汉军武将的神情。 但,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子狠厉气息,一看就不是善茬,定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悍将,才能带有那种强大的气场。 只听来人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龙城兵马西征大将军蓝玉在此,尔等西域宵小鼠辈,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投降者,免死!” 突然,蓝玉的声音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响彻在整个刹马镇附近的戈壁滩上空。 “投降者,免死!” 很显然,蓝玉并没有扩音器。 而是他麾下,不断越过沙脊,攀上沙丘的龙城兵马将士,将大将军蓝玉的劝降声,重复嘶吼,直到传遍每一个西域蛮兵的耳朵。 转眼之间,不断出现在西域联军后背的龙城兵马,已经隐隐形成了对西域蛮兵骑兵部队的合围之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身穿铠甲,手持利器的汉军士兵。 一面面上书“晋”字的猩红战旗,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在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竖起,随着强风掠过,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还不算完! 就在回纥可汗骨力裴罗、第一勇士阿扎尔、以及一众西域蛮兵将士惊诧于,这支出现在西域骑兵身后的汉军骑兵; 是怎样躲过西域联军斥候的探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回纥大军身后之时,又有排山倒海般的狂嗥声,自西域联军中军大帐身后的戈壁滩沙丘之上炸响: “龙城破虏军勇武将军庞先楚——” “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 “在此!” “尔等西域宵小鼠辈,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一左一右,夹击回纥可汗骨力裴罗所在中军位置的,竟然是统帅龙城虎豹骑、铁浮屠的庞先楚和樊无忌。 “顺晋王者,昌;” “逆晋王者,亡!” 一时间,在西域蛮兵中军附近起伏连绵的沙丘之上,龙城铁浮屠和虎豹骑将士的怒吼,响彻整片戈壁滩。 如此一来,以西域小镇刹马镇为中心,向方圆数十里的戈壁滩辐射,犹如套挂一般形成了两道偌大的包围圈。 第一道,是包围三万关宁铁骑和安西边军的西域蛮兵; 第二道,则是将十五万西域蛮兵,全部围得严严实实的龙城兵马大军,兵力足足有十七万之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域蛮兵中军大帐,回纥可汗骨力裴罗,再也没有了往日稳坐钓鱼台的那份淡定,整个人暴跳如雷的吼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尔虎,你派出去的斥候、探子、细作都是睁眼瞎吗?” “如此庞大规模的汉军伏兵,竟然都没有发现?” “这狗汉人陈怀安,他到底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大军,难不成他有撒豆成兵的本领吗?” 骨力裴罗气急败坏的怒吼着:“这一夜时间,怎么戈壁滩上的沙砾,全部都变成了全副武装汉军?” “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却没人能回答骨力裴罗的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 距离陈怀安最近的回纥第一勇士阿扎尔,那张年轻骄狂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嚣张跋扈的神情,更是叫嚣不出来什么,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陈怀安的狂言。 此刻的阿扎尔,更多的是一脸懵逼。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突然就冒出来的汉军援兵,到底是怎么能躲过回纥斥候、探子的探查的。 这可不是百八十人,随便找个沙窝子一趴,就能让自己与天地一色。 出现在西域联军背后的汉军,至少有十几二十万人马。 难不成,这狗汉人陈怀安会施障眼法,把所有的回纥斥候、探子都变成了睁眼瞎? 本打算是在刹马镇设下重兵,给狗汉人陈怀安来个瓮中捉鳖的。 如今可好,依旧是瓮中捉鳖。 只是,自己和麾下的回纥骑兵,从捉鳖的变成了鳖! 还不等阿扎尔调整好,从“捉鳖的变成鳖”的心里落差,身处整个两层包围圈核心的晋王陈怀安,再度大笑着冲他喊话道: 哈哈哈! “喂,上面的西域蛮军小儿,此时还要与本王比谁兵多吗?” 第118章 势如破竹,直逼西域 面对急转直下的战场形势、敌我兵力优劣,身为统兵将领的阿扎尔,又哪里还有心情和陈怀安打嘴炮。 与情绪低落的回纥第一勇士阿扎尔形成鲜明对比的,当属安西边军参将谭力,以及金吾卫统领萧破二人了。 原本,在面对数倍于己的西域蛮兵埋伏之时,自知是在劫难逃的谭力、萧破二人,都已经下定了舍身成仁,拼死也要护晋王殿下突围的决心。 谁曾想,随着一支穿云箭的凌空绽放,一切都变了模样。 原本凶多吉少的龙城兵马,顷刻间变成了占尽优势的一方,顿时令二人的心情从谷底攀登到巅峰。 更是对晋王殿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事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怪,刚才在数倍敌军的包围之下,晋王殿下依然能做到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原来,这一切都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呢! 二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大将军蓝玉自进入疏勒城后就没了踪影,合着是他早就接到了殿下的命令,率大军前来抄西域蛮兵的后路了。 至于勇武将军庞先楚所率领的龙城大军,自然是从焉耆城马不停蹄赶赴疏勒,与大军合兵一处,围歼西域蛮兵。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释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刹马镇一战,必定是要毕其功于一役的一场硬仗,彻底打断西域蛮兵的脊梁,让这些野蛮的家伙百年之内,再不敢犯我丝路之上,汉地边境! “来人啊,取本王的方天画戟!” 这时,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对着沙丘上的阿扎尔霸气喊话,道:“阿扎尔,你不是公认的回纥第一勇士吗?” “有没有胆量与本王过过招,只要你能在本王的方天画戟之下扛过一击,本王可饶你不死!” 哈哈哈! 此话一出,熟悉晋王陈怀安的萧破便知道,殿下这是要阵前斩敌将,杀人又诛心了! “狗汉人陈怀安,别以为援军到了你就能如此嚣张跋扈,现在两军兵力相同,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阿扎尔也终于硬气起来,对着麾下的回纥骑兵将士喊话:“回纥骑兵的勇士们,为回纥汗国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斩杀敌将陈怀安者,赏黄金万两!” “全军列阵!” “出击——” 几乎同时,包围在回纥骑兵身后的蓝玉,也向麾下的将士下达进攻将令:“弟兄们,如此看来,这群西域宵小蛮兵是不打算下马投降了!” “本将军命令——” “将这群西域蛮兵全部斩杀干净!” “杀啊!” 霎时间,刹马镇内外的戈壁滩上喊杀声震天。 另一边,包围回纥可汗骨力裴罗的庞先楚和樊无忌,也第一时间下达了向敌军发起进攻的将令。 两军合计超过三十五万兵马的大混战,一触即发。 随着激烈的战鼓之声敲响,双方军队如同猛兽一样扑向对方,战马的马蹄在戈壁滩上奔腾,溅起一片片金色的烟尘。 最先鏖战至一起的,便是晋王陈怀安率领的三万关宁铁骑,以及回纥第一勇士阿扎尔率领的五万回纥骑兵。 每逢大战,势必身先士卒杀入敌营的陈怀安,这一次依旧不例外。 一杆方天画戟在他手上,宛如一条被赋予了生命活力的苍龙。 戟尖所到之处,好似苍龙张开了血盆大口,无情的吞噬着一切生命,只溅起漫天飚射的鲜血; 戟杆横扫之处,犹如苍龙飞扬的龙爪,劈砍之间,横扫一大片。 眨眼功夫,至少有数十名回纥骑兵,倒在了陈怀安的方天画戟之下。 作为回纥第一勇士的阿扎尔,其勇武之力也的确非寻常武将所能比拟。 一人一枪杀入关宁铁骑阵中,面对十余超级精锐战兵的围攻而不落下风,枪出如龙,寒芒惊现,谈笑间也将数名关宁铁骑战兵挑落马背之下。 除去两位将领的勇武拼杀,剩余鏖战至一起的关宁铁骑和回纥骑兵的普通士兵,在马背上拼杀的招式,就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 有的只是刀刀致命,枪枪到肉的殊死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时间,边塞小镇刹马镇方圆的戈壁滩,仿佛化身一架无情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交战双方士兵的生命。 鲜血更是将金黄色的戈壁滩沙砾,都染成了黑褐色。 起初,十五万西域蛮兵还能凭借庞大的兵力,与龙城兵马在战场之上抗衡。 可,随着惨烈战斗的不断深入,双方伤亡情况的不断加深。 渐渐地,西域联军的士气和战斗意志,都被不断飙升的伤亡数字所瓦解。 而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兵马,则是越战越勇,根本无惧伤亡。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伤亡比超过九成,这些绝对效忠于陈怀安的私兵,依然能在战场上与敌军奋力拼杀而不溃逃。 很显然,骨力裴罗临时拼凑起来的这十五万西域联军,是断不可能让陈怀安的龙城兵马,付出超过九成的伤亡代价的。 相反,骨力裴罗手上除了十万回纥兵尚能与之一战外,剩下五万来自西域各国的联军士兵,完全就毫无士气和战斗意志可言。 打顺风仗还行,真要是打硬仗,完全就是一触即溃。 果不其然,眼见回纥第一勇士阿扎尔率领的五万精锐骑兵,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已经出现溃散之势。 远处与铁浮屠、虎豹骑鏖战至一处的西域蛮兵中军,立刻开始全面溃散。 “可汗,败局已定,突围吧!” 回纥禁卫军统领巴尔虎,眼见西域联军大势已去,当即对骨力裴罗说道: “可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末将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在汉军的包围圈中杀开一条血路,让可汗安全返回回纥都城!” “本汗不走!” 骨力裴罗也是头犟驴,双眼血红的盯着战场之上,眼睁睁看着回纥将士的阵营不断被分割,蚕食却无能为力。 深深的挫败感袭上心头,让他急火攻心,无能狂怒:“本汗死也要死在刹马镇,死也要和回纥将士们死在一起!” “我骨力裴罗,可以失败,也可以死,但我绝不临阵脱逃!” “刀呢,本汗的刀呢,拿来,本汗要亲自宰了陈怀安这个狗汉人!” 然而,却没人搭理已经进入疯癫状态的骨力裴罗。 倒是禁卫军统领巴尔虎,还保持着理智。 随后,趁着骨力裴罗不注意,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骨力裴罗的脖颈处,后者立马像是生了软骨病一样瘫倒,被巴尔虎双手扶住。 巴尔虎自言自语道:“可汗,就算是您要治末将的罪,也得等末将把可汗安全送回都城再说!” “回纥汗国禁卫军听令,随本将军突围!” “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怀仁可汗回国!” “杀啊!” 第119章 三千美女,公主求和【必看章】 大新灵武二年,正月十一。 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亲率十五万西域联军,于安西重镇疏勒城属地刹马镇,伏击晋王陈怀安所率领的龙城靖难大军,双方于刹马镇外激战数个时辰。 最终,骨力裴罗麾下的十五万西域联军大败,阵亡与被俘者多达十余万。 仅有回纥汗国怀仁可汗、回纥禁卫军统领巴尔虎等千余残余,侥幸逃出生天,一路仓皇逃回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安西四镇之一的龟兹城之围,不战而解。 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由龙城兵马骠骑将军霍去病,所率领的三万精骑辗转数千里,驰援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镇。 在于阗城外大破以回纥为首的西域联军,取得于阗大捷。 至此,自大新建安元年九月,吐蕃进犯河西、陇佑之时,便与安西总兵府和大新朝廷失去联系的安西四镇,终于重新回到汉民族王朝的实际控制中。 唯一有区别的,是曾经效忠大新王朝赵氏江山的安西边军(包括安西四镇),此时已经改换门庭,成为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靖难大军的一份子,高举“清君侧、除奸佞”的大旗。 这日。 安西四镇中,最靠近陆上丝绸之路西域诸国,更是与回纥汗国接壤的龟兹城内,晋王陈怀安召集麾下龙城大军将领议事,商讨出兵征讨西域诸国一事。 将军府,议事殿内。 便装出席的一众龙城武将俱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尤其是西征大将军蓝玉,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军在龟兹城内休整的这段日子,他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这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王妃,可是在整个西域都有名的美艳少妇,徐娘半年,风韵犹存。 跟随晋王陈怀安驰援安西各重镇的时候,在军纪和良知的约束之下,蓝玉尚且能保持理智,做到对安西重镇各城内的汉地百姓秋毫无犯。 可接下来,出征西域回纥汗国,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征伐敌国。 回纥汗国境内,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异域番邦族群,对于大将军蓝玉来说,那可就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所以,蓝玉也免不了开始憧憬和幻想,攻破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攻进回纥皇宫的那天。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城兵马副元帅紧急军报!” 议事殿内,陈怀安还没有开始今日的议题,倒是先接到了陈庆之从长安府传来的紧急军报。 哦? 陈怀安从传令兵手中接过战报,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随着阅读信件内容的深入,他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陈庆之来报,他所率领的龙城玄甲大军,已接连收复河西、陇佑诸州,打得吐蕃赞普达玛节节败退。 截止至元宵节前,已彻底将进犯边境的吐蕃贼军,赶出了汉地边境。 陈庆之来报,是禀明晋王陈怀安,他将亲率麾下的玄甲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直捣吐蕃都城,彻底将青藏高原的领地,也纳入晋王封地的版图。 “诸位,好消息!” 终于,陈怀安举着手上的信件,起身向议事殿内的众将说道:“兵马副元帅陈庆之来报,龙城玄甲军势如破竹,大败进犯我汉地边境的吐蕃贼军。” “截止到元宵节,玄甲军已经收复河西、陇佑诸州,彻底将吐蕃贼军赶出了我汉地边关!” 说到这儿,陈怀安提高了音量,继续道:“副元帅说了,他要一鼓作气,率领玄甲军直取吐蕃都城,将青藏高原也纳入晋王封地的版图!” “好!” “晋王威武!” 话音刚落,议事殿内便是一片叫好之声。 尤其是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叫得最大声。 作为最早一批跟着陈怀安举兵靖难的破虏军将领,在亲眼目睹并参与了晋王殿下南征北讨作战行动的樊无忌,仿佛已经看到了晋王陈怀安登基称帝的那天。 更是看到了,自己封侯拜将、封妻荫子的那天。 其余龙城兵马将领,言语神情虽没有樊无忌这般明显夸张,但众人也是心知肚明,翘首以盼。 从龙之臣,封侯拜将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陈怀安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将安静。 随后,继续道:“诸位,副元帅陈庆之率玄甲军出征青藏高原,为晋王封地开疆拓土,本王和诸位,也不能就此松懈,更不能鸣金收兵。” “本王此番亲自率兵出征西域,不仅是要解安西四镇之围,更是要彻底让西域三十六国臣服于我汉民族。” “直到今日,这个既定的战略目标,也只完成了一半!” “所以——” 陈怀安话锋一转,道:“本王决议,大军即日起停止休整,兵分两路,向回纥汗国进军,于都城哈拉巴勒嘎斯汇合!” “蓝玉!” “末将在!” 陈怀安道:“本王命你率十万大军,沿克鲁伦河方向行军,沿途所遇回纥臣民百姓,愿意归降本王者,欢迎;试图顽抗到底者,坚决予以消灭之,不得有误!” 蓝玉当即站出来,兴冲冲的领命:“末将领命!” 陈怀安又道:“庞先楚、樊无忌、谭力!” “末将在!” 三人齐刷刷站出来,挺直腰板等待将令。 陈怀安道:“本王命你三人,率领龙城兵马和安西边军,于本王一道,沿着色楞河方向行军,一路挥师西进,直取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三人再度齐刷刷领命。 陈怀安继续道:“龟兹守备高加林......” ...... 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金碧辉煌的王宫之中,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正躺在寝宫奢华的大床之上,整个人面色惨白,眼窝凹陷,气若游丝。 自三十万西域联军,被一战挥霍殆尽之后,骨力裴罗便从此一蹶不振。 当初,他是被麾下的禁卫军统领阿尔巴,一巴掌从背后敲晕,才绑在马背上得以突围生天的。 待到骨力裴罗清醒过后,早已是败局已定,回天乏术,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接受了自己惨败的结局。 回到都城后,整个人便大病了一场,皇室宗亲遍访西域名医,依旧无法治愈。 眼见着,骨力裴罗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随时有殡天的可能。 这日,又一西域名医进入了怀仁可汗的寝宫,替气若游丝的骨力裴罗看病。 寝宫之外,骨力裴罗的嫡长子磨延啜,以及一众回纥朝臣纷纷焦急的等候于此,等待神医为怀仁可汗的诊断结果。 不多时,那名西域神医,终于从怀仁可汗骨力裴罗的寝宫内匆忙走出。 刚出寝宫,当即跪地痛哭,声泪俱下的哭喊道:“怀仁可汗,殡天了!” 嗡!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顿时在回纥汗国的皇宫之中,朝堂之上炸响。 大新灵武二年,二月二,龙抬头。 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殡天,其嫡长子磨延啜灵前继位,尊号英武可汗! 随着骨力裴罗殡天,磨延啜继位,整个回纥汗国也陷入一种空前的悲凉气氛之中。 同年二月初八。 龙城兵马西征大将军蓝玉,率十万关宁铁骑沿着回纥境内的克鲁伦河一路西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各地回纥驻军,兵锋直指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晋王陈怀安亲率的龙城大军也没有闲着,而是自色楞河一路挥师西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下回纥十余城,兵锋直指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回纥汗国已有半壁江山落入晋王陈怀安之手。 当消息传回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时,身处王宫内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以及回纥满朝文武俱是震惊不已,人心惶惶。 都城内,那些大户人家和皇室贵族,已经开始着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趁着汉军兵马尚未围城之前,举家西迁。 回纥皇宫之内,英武可汗磨延啜,正召集文臣武将议事,商议如何抵御势不可挡的龙城汉军。 朝会上,年迈的回纥老相国提议:“可汗,事到如今,为避免回纥汗国灭国,唯有向晋王陈怀安俯首称臣一条路了!” 此提议一出,当即有人小声反驳道:“现在议和,是不是为时已晚了,当初怀仁可汗唆使西域诸国,联合出兵安西四镇,意在吞并丝路之上的汉地重镇,本就是触犯了汉人的逆鳞。” “而今,陈怀安率大军兵分两路向我回纥都城压境,摆明了就是要奔着让我回纥灭国来的啊!” 英武可汗磨延啜也点了点头,道:“相国,此时向陈怀安议和,会不会太晚了?” 老相国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一脸睿智的说道:“可汗,议和没有时间早晚,只有筹码轻重。” “趁着回纥汗国现在还能拿得出来,及早议和才是上策!” “否则,等到江山沦陷殆尽之时,再想议和,可是连筹码都开不出来了!” 闻言,磨延啜当即虚心求教道:“那依相国所言,该用什么样的议和筹码,去换取晋王陈怀安的班师回朝啊?” 老相国一字一句的说道:“公主和亲,三千妙龄女子陪嫁,一万西域良驹,十万牛羊,以及——” “回纥汗国,世代奉晋王陈怀安为宗主,为晋王守好陆上丝绸之路,确保西域诸国沿途的丝路畅通无阻!” 英武可汗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问道: “相国你说什么?让本可汗的女儿,毗伽公主前去和亲,还要附带三千妙龄女子陪嫁?” 第120章 最美公主,俘获晋王 回纥老相国哈斯的提议,让刚刚继位的英武可汗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出于对掌上明珠毗伽公主的不舍,以及对三千妙龄少女陪嫁的不解。 自幼被怀仁可汗当成王储培养的磨延啜,对于国与国之间的政治联姻行为并不陌生。 就像是他爹骨力裴罗,为了加深回纥和大新两国的情谊,不也向大新建安赵乾,提出了求亲的要求么? 并且,此要求还得到了大新王朝的应允。 但,建安帝赵乾虽说同意了骨力裴罗的和亲要求,却也没有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六千八百里,到回纥汗国和亲啊! 只是一纸诏书,将大新武宁王刘新武的女儿,郡主刘书君封为书君公主,前往回纥汗国代行和亲之事,以彰显两国联姻的深厚情谊。 而今,老相国哈斯为避免回纥灭国,提出与晋王陈怀安和亲,倒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和亲也犯不上让英武可汗唯一的女儿,毗伽公主委身于晋王陈怀安啊,还要搭上三千妙龄少女陪嫁! 难道,随便在回纥王宫之内,找个面容清秀的婢女册封为公主不行吗? 然而,面对英武可汗磨延啜的疑惑,老相国哈斯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老哈斯道:“可汗,老臣之所以主张要让毗伽公主前去和亲,实乃是为回纥汗国、为药罗葛氏(回纥可汗的姓氏)的后人,作了长远的考虑和打算。” “可汗,且细听老臣道来!” 哈斯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老臣此前就了解过晋王陈怀安的经历,作为一个异姓藩王的世子,在面对大新朝廷以雷霆手段剥夺兵权的情况之下;” “仅凭龙城八千破虏军将士起兵,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内,横扫大新朝廷半壁江山,先后灭国突厥,大败大新朝廷几十万大军,更是于土木堡直接逼死了建安帝赵乾;” “光是这份功绩,就已经远胜在马背上打下江山的大新真武皇帝赵莽!” 说到这儿,哈斯略显浑浊的眼神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睿智的精光,一字一句说道:“以老臣看来——” “不出三年,晋王陈怀安定能问鼎中原,一统大新江山,成为像真武皇帝赵莽一样的开国之君!” 听到这儿,金碧辉煌的王宫大殿之上,本就心烦意乱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再也没有兴趣听老相国哈斯替陈怀安歌功颂德。 他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相国,这陈怀安即便是能成为开国之君,可又和我回纥汗国有何干系?” “现在的情况是,陈怀安的龙城大军兵分两路,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挺进。” “无需一个月,龙城大军便要兵临城下了!” 磨延啜脸色阴沉的继续道:“日后,若是这陈怀安当真登基加冕,开国立号,那也是踩着无数回纥汗国族人的尸骸,登上的权力巅峰!” 哈哈! 大殿之下,老相国哈斯依旧不紧不慢的笑着回道:“可汗所言极是!” “正因如此,老臣才主张让毗伽公主前去和亲,更是要派出三千妙龄少女陪嫁!” 哈斯道:“可汗,据老臣了解,这晋王陈怀安尚未曾婚配,如果毗伽公主能与晋王喜结连理,那便是名正言顺的晋王妃;” “他日,待到晋王陈怀安登基称帝之时,毗伽公主自然是那母仪天下的开国皇后,诞下的皇子,那便是新朝太子,是储君!” “如此一来,那陈怀安打下的社稷,无需百年,便有一半是我回纥族人的血脉,是药罗葛氏的血脉!” 顿了顿,哈斯满脸笑意的继续说道:“此番,老臣提议以三千妙龄少女陪嫁,也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 “不论是陈怀安,或者是其他当权者,势必都会将这些陪嫁的少女,许配给其麾下骁勇善战的开国将领们,成为他们的正室或妾室。” “无论是那种情况,只要这些回纥姑娘最终能诞下男婴,自然便能母凭子贵,那些有着一半回纥血脉的开国将领子嗣,无需百年,亦能成为新朝的中流砥柱;” 说到这儿,老相国哈斯的脸上,已经按捺不住的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无需百年,只要我回纥汗国能出一位经天纬地之大才,凭借这三千少女开枝散叶的子嗣后代,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在退一万步说,哪怕不能踩在陈怀安所建立的新王朝的肩膀上,重振我回纥汗国的光荣与辉煌,起码也能保住我回纥汗国作为西域三十六国之首的霸主地位!” “可汗,此计策看似乃我回纥汗国委曲求全,向晋王陈怀安俯首称臣;实乃暗度陈仓偷天换日之计!” “以眼下的屈辱,换得回纥汗国百年后重振辉煌!”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眼下避免灭国的最好计策,没有之一!” 不得不承认,这回纥汗国的老相国哈斯,的确有两把刷子,看待问题的角度那也是格外的清奇。 可偏偏就是老相国哈斯的这一套理论,听得在场包括英武可汗磨延啜在内的回纥高层,都频频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当然了,这也和一众回纥文臣武将,在面对来势汹汹的龙城兵马之时,毫无半分抵抗之力有关。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管他这个办法管不管用,先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而英武可汗磨延啜本人的心理活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陈怀安不是想灭国回纥吗? 现在,本可汗偏偏不让你得逞,甚至还要让你喊我叫爹,想想就觉得解气! 只不过,这陈怀安不是和大新武宁王刘新武的女儿,被建安帝赵乾封为书君公主的刘书君有婚约在身吗? 磨延啜当即提出疑问,道:“相国,据本汗所知,这晋王陈怀安不是和武宁王府,被朝廷册封为公主的郡主刘书君,有婚约在身吗?” “此时,让毗伽公主出面和亲,这陈怀安能答应吗?” 哈哈! 闻言,老哈斯捋着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可汗,这晋王陈怀安,虽与武宁王府的郡主刘书君有婚约在身;” “但,他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刘书君完婚吗?” 说到这儿,老哈斯刻意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眼下晋王陈怀安远在回纥,距离武宁王那可是有数千里之遥;” “正值血气方刚的晋王殿下,若是在此时与西域三十六国最美公主毗伽公主相遇,谁能说得准会不会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呢?” “可汗,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哈哈哈!” 磨延啜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 对于自家闺女毗伽公主的容貌,英武可汗磨延啜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还就不信了,堂堂西域最美公主的毗伽公主,还俘获不了陈怀安那颗年轻、躁动的心。 事不宜迟,这事儿立马就得着手去办。 磨延啜当即拍板,道:“相国,此事就依你的意见办,本汗准了!” “至于毗伽公主的思想工作,本汗亲自去做,就当是为了上千万回纥臣民百姓牺牲一回,谁让她生在帝王家呢!” “相国哈斯听令——” “老臣在!” 磨延啜颁布王令,道:“本汗特授命你为求和大臣,全权负责与晋王陈怀安议和一事,整个回纥朝堂的人员、物资,尽由你统一调配,各臣子王公贵族,必须无条件配合。” “违令者,斩无赦!” “老臣领命!” 第121章 愿意和亲,嫁给晋王 作为西域三十六国最美公主的毗伽公主,以及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中,三千妙龄少女的命运,就这么被老相国哈斯三言两语所决定。 此刻,当事人毗伽公主,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遣往晋王封地和亲。 在王宫外的演武场上,毗伽公主正在纵马驰骋骑射,张弓搭箭对准演武场上的圆形靶倾泻箭矢。 她身穿一袭火红色的骑装,随风肆意飘扬的衣袂,在初春暖阳的照耀下宛若烈火中的凤凰,既艳丽又霸气。 她那张冠绝西域三十六国的脸庞,仿佛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毗伽公主本名月绮罗,正值桃李年华,乃是西域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年纪。 月绮罗在容颜外貌上,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美丽与优雅; 在性格上又继承了药罗葛氏男人的英武、果敢。 用现在的话来说,叫“爱红装,也爱武装”! 嗖! 嗖! 嗖! 须臾间,骑在马背上的月绮罗三箭连发,俱是正中靶心,引得周围围观之人喝彩连连。 “绮罗,好样的!” 这时,匆忙自回纥王宫赶到演武场的英武可汗磨延啜,正好看到女儿三箭齐发的英姿,忍不住出言夸赞道: “不愧是药罗葛氏家族的掌上明珠,这马背上的骑射之术,都能赶上父汗我了,哈哈!” 说话间,毗伽公主月绮罗,也发现了出现在演武场上的父汗磨延啜,当即勒紧缰绳,拨转马头向他走来。 只见她潇洒娴熟的翻身下马,走到磨延啜的身边,俏皮而又神气的问道:“父汗,女儿的骑射水平如何?” 磨延啜一本正经的回道:“嗯,不错,已经颇具几分回纥骑兵勇士的风范了!” “真的?” 月绮罗眨巴着一双水润灵动的大眼睛,继续问道:“父汗没有骗我吧?” 磨延啜点了点头,道:“当然了,父汗可是从不会骗人的!” 听到这话,月绮罗顿时喜笑颜开,如白玉般的面莹上,勾勒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嬉笑着道:“那,父汗,女儿是不是可以上阵杀敌了?” 说着,她带着渴望的眼神看向磨延啜,道:“女儿都已经听说了,狗汉人陈怀安率大军侵犯我回纥领地,屠戮我回纥子民;” “汉军骑兵的先锋,不日便会抵达哈拉巴勒嘎斯城下!” 月绮罗挺起胸,昂着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傲娇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女儿是药罗葛氏家族的后人,更是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 “值此强敌入侵之际,女儿有责任、更有义务站出来,与回纥汗国的子民站在一起,抵御汉军骑兵的入侵。” “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决不能让药罗葛氏家族的荣誉蒙尘受辱!” 这一番话,月绮罗说得慷慨且激昂,就连演武场上围观的一众王宫仆从,都不免为之动容落泪。 更遑论是,身为父亲的磨延啜。 毗伽公主虽是女儿身,但在家国大义面前,却一点不输回纥男儿。 英武可汗听着女儿月绮罗的这番话,在回想起自己在朝堂之上做出的和亲决定,不免觉得有些汗颜。 “父汗,你就答应了女儿想要上阵杀敌的请求吧!” 见父汗磨延啜一直不说话,月绮罗当即有些焦急的说道:“女儿保证,到了战场之上绝对不会拖回纥大军的后腿!” “而且,女儿在王宫内的侍女,也自幼跟着女儿习武,无论是马背之上的骑射之术,还是刀剑之术,都样样精通。” “若是父汗应允,女儿可率领王宫侍女卫队,乔装打扮之后混入汉军大营之内,行刺狗汉人陈怀安!” 说到这儿,月绮罗那张绝美的脸蛋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狠厉之气,当着父汗磨延啜的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又道:“父汗,你不是常说,擒贼先擒王吗?” “这一次,就让女儿为了回纥汗国的子民,去刺杀汉军首领陈怀安吧!” 这一刻,身为父亲的磨延啜,只觉得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 可是,作为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的身上,还肩负着千万回纥臣民百姓的生死大计。 即便是在于心不忍,值此亡国之际,他也必须做出选择。 只见磨延啜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绮罗,父汗今日前来寻你,正是要与你商议如何拯救千万回纥子民一事。” 嗯? 月绮罗小脑袋一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父汗,你说!” 磨延啜神色凝重的说道:“绮罗,今日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商议如何抵御汉军,避免回纥灭国;” “老相国哈斯提出,让你前往汉地和亲,嫁给晋王陈怀安,以换取汉军止兵伐战,回纥汗国免于灭国!” “什么?” 听到要让自己去和亲的消息,月绮罗顿时花容失色,急忙道:“父汗,那,那你答应了哈斯相国的提议?” 嗯! 磨延啜面色痛苦,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错,父汗答应了哈斯相国提出的和亲要求。” “并且,还当着文臣武将的面承诺,会亲自来劝说你前去和亲!” 说到这儿,磨延啜的蓝眼睛中,已经有泪花在闪烁。 但,他还是强忍着对女儿的愧疚,继续道:“绮罗,生在帝王之家,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为了哈拉巴勒嘎斯城中的百万回纥子民免遭屠戮;为了——” “父汗,你别说了!” 磨延啜劝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脸苦笑着的月绮罗打断。 她那双深邃而明亮的蓝眼睛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一字一句的回道:“父汗,女儿愿意前往汉地和亲!” “为了回纥子民的安危,女儿愿意嫁给狗汉人陈怀安!” “父汗,你们着手去准备和亲的事宜吧,女儿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月绮罗也不管还呆愣在原地的父汗磨延啜,当即翻身上马,跨上那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没人注意到,月绮罗在翻身上马的瞬间,眼角有滚烫的泪珠,沿着娇嫩白皙的脸颊滑落。 只留给众人,一道在春日暖阳下狂奔的火红色残影。 第122章 恭贺殿下,齐人之福 回纥汗国境内。 距离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八百里之外的回纥城池什喀城,龙城大军临时营地内。 晋王陈怀安正在中军大帐内批阅军情奏折,龙城西征大将军蓝玉所率领的兵马,已抵达距回纥都城不到五百里的地方。 蓝玉差人来报,无需十日,他便可率领十万大军兵临哈拉巴勒嘎斯城下,并试探性的询问晋王殿下: 若是蓝玉那一路大军,先行抵达回纥都城,是否可以率先攻城? 奏折上,蓝玉更是隐晦的提出,只要晋王殿下一声令下,他便可率大军先行破城,打开哈拉巴勒嘎斯古城的大门,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哼! 看完奏折的陈怀安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道:“蓝玉这个家伙,恭迎本王进城是假,觊觎回纥王妃的美色是真!” 对于蓝玉心里的这点小九九,陈怀安早已是了如指掌。 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在率部北征元庭余孽期间,在捕鱼儿海了元朝王孙贵族、妻妾妃嫔数人,更是当众玷污了北元王妃,致使后者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这种事情,是断然不能发生在晋王陈怀安治下的龙城大军中的。 于陈怀安而言,他无论是北征漠北,灭国突厥;还是下令让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出征吐蕃;亦或者是自己亲率大军出征西域。 其主要目的,都不是为了彻底将其他民族从地球上抹除。 而是为了民族能够融合互通,真正的实现大一统。 在征讨回纥汗国的过程中,陈怀安也一直秉承着这个思想,只对回纥汗国的当权者和兵丁武装进行清除,而严令禁止部下残骸回纥百姓。 相反,在龙城大军所过之处,陈怀安还会下令主管后勤的军中将领,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对于回纥百姓开仓赈灾,发放粮食,以此收拢民心。 反正对于陈怀安而言,粮食不过就是【天生帝王命】系统中的一串数字而已。 但将这些数字变成粮食,发放到穷苦百姓的手上的话,可就不仅仅是救活了无数条生命,更是为他积攒下无数的民心。 所以,当陈怀安看到蓝玉的奏折后,当即唤来传令兵,吩咐道:“来人啊!” “末将在!” 陈怀安道:“传本王将令,大将军蓝玉率部抵达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后,于城外三十里地安营扎寨,未得本王将令,不得擅自率部攻城!” “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得令!” 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大将军蓝玉军中,传达晋王殿下的王命。 “报——” “启禀晋王殿下,勇武将军庞先楚求见!” 传令兵前脚刚走,陈怀安后脚便听见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 正伏案写作的陈怀安,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宣,勇武将军庞先楚觐见!” 很快,披甲带刀的庞先楚便一脸喜色的走进中军大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末将恭喜殿下,回纥汗国遣使来报,回纥新继任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决心率回纥汗国千万子民,向晋王殿下俯首称臣,世代奉晋王殿下为宗主!” “为表诚意,回纥汗国愿意以毗伽公主与晋王喜结连理,并遣三千回纥少女,一万西域宝马良驹、十万牛羊及金银珠宝数架马车为嫁妆,修复回纥与晋王府之间的情谊关系。” 说到这儿,庞先楚一改往日严肃木讷的神情,满脸写满八卦之意,嬉笑着说道:“殿下,末将打探过了,这毗伽公主月绮罗,可是当之无愧的西域三十六国最美公主。” “末将恭贺殿下,大军班师回城之时,便可享齐人之福了!” “打住!” 陈怀安赶忙出言打断了庞先楚的话,这短短几句包含了太多重要信息,以至于陈怀安都有些懵逼了。 他看着庞先楚,问道:“庞先楚,你说什么,回纥汗国新继任的英武可汗,愿意向本王俯首称臣了?” “并且,还要世代奉本王为宗主?” 庞先楚点了点头,道:“回禀殿下,回纥汗国的使臣是这样告诉末将的,他还说了,日后若是晋王殿下有登基加冕,另立国号的那一天;” “那么,回纥汗国将奉殿下建立的新朝为宗主国!” 哈哈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怀安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良久,才说道:“想不到,这骨力裴罗一死,继任他汗位的磨延啜,倒是一名识时务的君王。” “若是西域诸国中国力、武力最强的回纥汗国在此时,向本王俯首称臣,必然会在其余的西域诸国中引发连锁反应,从而让本王不战而屈人之兵,彻底征服西域诸国!” “此举,无论是于龙城兵马,还是西域诸国的士兵和百姓而言,都将免去一场惨烈的刀兵之灾,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嗯! 庞先楚对此也深表赞同,更是不忘出言提醒道:“殿下,还有前来和亲的毗伽公主,以及陪嫁的三千妙龄少女呢!” 哈? 陈怀安一愣,道:“这也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向本王俯首称臣的条件之一?” 庞先楚没有搭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怀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庞先楚,那回纥使臣有没有说,是不是本王不同意娶那毗伽公主,他就要和本王对抗到底了?” 嘶~ 庞先楚倒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道:“殿下,那回纥使臣好像没有这样说,不过——” 紧接着,庞先楚话锋一转,道:“那毗伽公主,可是当之无愧的西域最美公主啊,在加上武宁王府的书君公主,嘿嘿!” “殿下,你可是要享齐人之福喽!” 陈怀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瞪着庞先楚,道:“庞先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 这一下,轮到庞先楚懵逼了。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解释道:“殿下,孟子曰:齐人有一妻一妾,为齐人之福;” “殿下有书君公主,毗伽公主,乃齐人之福!” 陈怀安:“......” 第123章 一纸国书,回纥降晋 两个公主,一妻一妾,齐人之福。 或许,这对于其他穿越者,或者是渴望穿越到古代的现代男人来说,是朝思暮想,翘首以盼的福气。 但,对于晋王陈怀安来说,倒是成了烫手的山芋——接不得,更扔不得。 无论是武宁王府,被大新朝廷册封为书君公主的刘书君,还是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背后所代表着的那可是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 尤其是这种以政治联姻为目的婚约,更是牵扯着各个政治集团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若是处理不当的话,定会为日后国家内部的分裂埋下祸根。 陈怀安很清楚,回纥汗国新继任的英武可汗磨延啜,选择在这个时候向自己俯首称臣,并且将毗伽公主与晋王府的政治联姻,作为求和止战的一部分,必然是在为日后争取更多利益做打算。 依照龙城兵马现在的征伐进程,不出三年时间,定会横扫大新王朝,一统周边藩属小国,成为疆域空前辽阔的一个全新王朝。 而他晋王陈怀安,也必定会顺势登基称帝,成为新王朝的开国之君。 此时,选择让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前来和亲,看似是英武可汗磨延啜软弱无能“卖女求荣”。 实则,是磨延啜在下一盘大棋啊! 待到他日,毗伽公主若是为自己诞下一儿半女,那极有可能便是新王朝的太子储君,是要继承大统的人。 有了这层关系,自然能保回纥汗国在西域三十六国中的霸主地位。 对于陈怀安而言,他也的确需要在西域扶持一个新王朝的代理人,以稳定西域局势。 总不能,每次一有风吹草动,就亲自派人辗转千里出兵平叛吧? 看似,这是陈怀安和磨延啜之间,双赢的局面。 但实际上呢? 自己若是同意和亲,迎娶毗伽公主月绮罗。 那武宁王府和书君公主刘书君,又该摆到什么位置呢? 武宁王刘新武,为了能让女儿嫁给自己,那可是在自己收拾建安帝赵乾的时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豁出命去给龙城靖难大军开道。 此后,又在常遇春率部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征战中,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常遇春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幽云十六州中的十四个州。 毫不夸张的说,眼下武宁王刘新武的背后,已经不仅仅是代表着武宁王府的利益,还代表着幽云十六州的各方势力利益。 虽说,在大新王朝乃至是此前的历朝历代,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是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无论是立书君公主刘书君为皇后,还是立毗伽公主月绮罗为皇后,势必都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到那时,轻则两派明争暗斗,重则朝廷横起刀兵之祸。 总而言之,这一妻一妾的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啊! 一时间,陈怀安那叫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 这时,见晋王殿下一直眉头紧锁,半天不说话的庞先楚,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回纥汗国的使臣,还被末将拦在大军营外呢!” “殿下,见还是不见!” “见!” 陈怀安回过神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为什么不见啊!” “传本王将令,宣回纥汗国使臣觐见!” “末将得令!” 很快,勇武将军庞先楚,便带着一名身穿传统回纥服饰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龙城兵马大营中军大帐内。 来人按照大新王朝的礼仪,向端坐在大帐中央的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自我介绍道:“尊敬的晋王殿下万福,小臣艾合买提,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亲自任命的使臣,特携英武可汗亲笔撰写的国书,前来向晋王殿下议和止战!” 说着,艾合买提便将随身携带的国书拿出来,双手举着呈过到头顶,呈到陈怀安的面前。 见状,陈怀安一抬手,庞先楚便心领神会的将回纥汗国的国书,转呈到陈怀安的手上。 与其说是国书,倒不如说是降书更为贴切。 只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回纥使臣的艾合买提,以及他所代表的回纥汗国,也想保留那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故而称之为国书。 陈怀安倒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只要能表达出俯首称臣的意思就行了。 他从庞先楚手上,接过这封撰写在锦帛之上的国书,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回纥的国书大意为:回纥与大新王朝之间一衣带水,互为邻里;更是与先王陈破虏,有着深厚的情谊,万不该走到如今刀兵相见的地步。 只因,怀仁可汗年老昏聩,听信了奸佞之臣的谗言,置两国之间的深厚情谊于不顾,悍然出兵进犯安西四镇。 幸得晋王殿下及时出兵制止,这才没让怀仁可汗酿成更大的过错。 而今,怀仁可按殡天,英武可汗继位。 英武可汗十分珍惜回纥汗国与大新王朝之间的国家情谊,更是珍惜与先王陈破虏所建立起的深厚友谊,不愿意互为邻里兄弟的两国刀兵相见,致使百姓横起大祸,民不聊生。 故而,英武可汗愿意与晋王殿下重修旧好,止战议和。 为表诚意,回纥汗国愿意让毗伽公主前往晋王封地和亲,双方缔结盟约。 从此,回纥汗国向晋王殿下所代表的大新朝廷俯首称臣,并奉晋王殿下所代表的国家为宗主国,世代为其守护陆上丝绸之路。 并且,英武可汗愿意亲自出面,前往剩下的西域三十五国游说,让西域诸国共同向晋王殿下俯首称臣,共建美好丝路。 国书之上,甚至还附上了毗伽公主前往晋王封地和亲的陪嫁清单:三千回纥少女,一万西域宝马良驹,十万牛羊金银。 最后,国书的落款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还盖上了国玺印章。 陈怀安看完国书上的内容后,随手便将国书合上,往面前的案桌上随意一丢,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开口问道: “艾合买提,你们英武可汗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本王不同意和亲,你们回纥汗国是不是就不打算向本王俯首称臣了?” “啊?” 闻言,身为回纥使臣的艾合买提满脸惊讶,一双蓝眼睛滴溜溜的直打转。 很显然,包括英武可汗磨延啜,回纥老相国哈斯,以及身为使臣的艾哈买提,甚至是整个回纥朝廷的文官武将,都没有料到晋王陈怀安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 在他们的想法中,汉人的历代君王征伐西域,最终结果不都是为了西域的异域美女、妖娆舞姬吗? 难不成,还能是为了西域的葡萄干啊! 这毗伽公主,那可是公认的西域最美公主。 主动让毗伽公主前来和亲,这晋王殿下居然不同意? 莫不是,这晋王殿下有龙阳之好吧? 这,该如何是好? 艾合买提急得团团转,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都渗了出来。 最终,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艾合买提道:“回禀晋王殿下,这个问题嘛,小臣,小臣是这么想的啊,晋王殿下英武盖世——” “自古以来美女爱英雄,我们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乃是西域三十六国公认的最美公主,自然也是对晋王殿下仰慕崇拜,芳心暗许。” “要不,这个问题,还请晋王殿下到我们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以后,亲眼见到了毗伽公主再说?” “殿下,您觉得呢?” 第124章 晋王之好,不近女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怀安还能说什么? 说起来,这也不过是他随口一问的玩笑话而已。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西域三十六国臣服于汉民族,他陈怀安吃点亏、受点苦又算什么呢? 那毗伽公主月绮罗,是不是西域最美公主陈怀安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谁让他是那脸盲之人呢? 若能让天下一统,黎民百姓不再受刀兵之灾,什么毗伽公主、书君公主,都冲他陈怀安一个人来吧! 收下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的降书之后,陈怀安当即派出八百里加急,向另一支征讨回纥的龙城兵马主将蓝玉,下达了最新将令——停止一切针对回纥汗国的作战行动,违令者严惩不贷。 而后,亲率十万龙城大军,在回纥使臣艾哈买提的带领下,自戈壁小镇什喀出发,一路兵不血刃的直奔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与此同时。 远在回纥都城王宫内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也接到了使臣艾哈买提从数百里之外的什喀,传回来的秘密奏报。 密奏上说,晋王陈怀安已经接下来回纥汗国的国书,并且已经下令,让其麾下的龙城大军,停止对回纥汗国的一切征战行动。 晋王陈怀安本人,正在艾合买提的带领下,前往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与英武可汗共同商议,如何兵不血刃的解决西域其余各国的立场问题。 密奏上还如实奏报磨延啜,晋王陈怀安曾当众问过使臣艾哈买提,如果晋王不同意国书上毗伽公主和亲的这一项,回纥汗国是不是就不打算与晋王议和止战了? 最后,艾哈买提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隐晦的向磨延啜汇报,这晋王陈怀安会不会是有龙阳之好? 咳咳! 看完艾哈买提传回王宫的密奏,大殿内的磨延啜咳嗽了好几声,一双蓝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密奏之上,龙阳之好四个大字。 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经过艾哈买提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否则,为何晋王陈怀安早都过了弱冠之年,却依然不曾婚娶?” “甚至,面对与武宁王府书君公主的婚约,也是一拖再拖呢?” 哈哈哈! 自以为看穿一切的磨延啜,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啊,这晋王不爱美女爱美男,小女绮罗也不用远嫁汉地了,哈哈哈!” 一想到这儿,原本因为让女儿月绮罗,前往晋王府和亲一事,就对毗伽公主心怀愧疚的磨延啜,顿时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的要去和女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磨延啜当即吩咐道:“来人啊,传本汗王命,让相国哈斯,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内寻一百,不,寻五百弱冠之年的男子,相貌身材皆要俊朗貌美的!” “三日之内,务必将这五百美男子,送到王宫内!” “谨遵可汗王命!” ...... 自从知道自己要前往汉地和亲的消息后,毗伽公主月绮罗就一直将自己关在王宫后院,每日有王宫禁卫军士兵便装进出,没人知道公主在干些什么。 这日,又有十余名王宫禁军士兵,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从王宫后院匆忙离去。 这对兵士前脚刚走,英武可汗磨延啜后脚便兴冲冲的赶来。 人还没到呢,声音先响起:“绮罗,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开怀爽朗的笑声,英武可汗磨延啜走进王宫后院。 所到之处,王宫仆从无不跪地相应。 磨延啜大手一挥,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可汗!” 很快,偌大的王宫后院内,便只剩下磨延啜和月绮罗父女二人。 磨延啜这才发现,女儿的脸颊比前些日子黝黑了不少,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正在将缠在手腕上的布条解开。 “父汗,你来了!” 月绮罗勉强的咧嘴笑着,算是和父汗打过招呼。 磨延啜眼神一沉,道:“绮罗,你这些日子是在苦练近身搏斗技巧对吗?” 嗯! 月绮罗没有反驳,而是神色坦然的点了点头,道:“父汗,女儿此番前往汉地和亲,此去三四千里,孤身一人,自然要修习一些搏斗技巧防身啊!” 额...... 磨延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戳破女儿的谎言。 她这哪儿是修习的防身之术啊,这分明就是近身搏斗刺杀之术。 难怪,当初在得知自己要将她送往汉地和亲的消息后,女儿月绮罗会表现得如此平静,并且一口答应下来。 原来,是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刺杀晋王陈怀安的计划进行到底。 只不过,刺杀的场景,从原本计划的沙场之上,行军途中,变换成了如今的洞房花烛,春宵那刻。 女儿不愧是药罗葛氏家族的后人啊,骨子里一直流淌着坚贞不屈,永不服输的血脉。 好在,使臣艾哈买提的传回来的消息,成了不让女儿冒险的及时雨。 一想到这儿,磨延啜急忙道:“绮罗,父汗今日前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有很大的可能,不用前往千里之外的汉地龙城和亲了!” “什么?” 月绮罗表情一滞,冷若冰霜的绝美脸蛋儿上,分明透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问道:“父汗,你说什么?” 磨延啜也不在女儿面前卖关子,直言道:“父汗派往晋王陈怀安营中的使臣,从什喀城传回密奏;” “密奏上说,这晋王陈怀安可能有龙阳之好,对和亲一事颇为抵触!” 闻言,月绮罗小脑袋一歪,不解的问道:“父汗,什么是龙阳之好?” 咳! 磨延啜咳了一声,一脸宠溺的解释道:“绮罗,平日里父汗让你多读些汉书,你老是不听,现在如何?” “是不是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磨延啜继续道:“龙阳之好,出自汉书《战国策.魏策》中,魏王与龙阳君的一段记载,指不近女色,喜好男风!” “啊——” 月绮罗的一张樱桃小嘴,震惊得能塞下一头猪。 磨延啜道:“绮罗,你放心,父汗已经给哈斯老相国下令,让他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内寻五百弱冠之年的少男。” “待到父汗亲自挑选过后,送到晋王陈怀安的帐中!” “到那个时候,我们药罗葛氏家族的毗伽公主,就不用前往汉地龙城晋王府和亲了!” “怎么样,绮罗,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第125章 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阿嚏—— 阿嚏! 大军行军途中,骑在马背上的晋王陈怀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让他颇为纳闷。 心道:本王既没有伤风,也没有感冒,何故喷嚏连天? 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本王? “启禀晋王殿下——” 回纥使臣艾哈买提的话,将陈怀安的思绪拉回现实。 只见后者毕恭毕敬的说道:“殿下,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回纥汗国的鄂尔浑河流域,再向西不到一百里,就将抵达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境内。” “小臣已经派出传令兵,前往哈拉巴勒嘎斯禀报英武可汗,让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的王公贵族、军队臣民,做好迎接晋王殿下和龙城大军进城的准备。” 说着,艾哈买提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继续说道:“小臣斗胆恳请殿下,率大军于鄂尔浑河一带稍事休整,三日之后再前往哈拉巴勒嘎斯城内!” “因为——” “因为,我们英武可汗说,晋王殿下携龙城大军远道而来,是我们回纥汗国最尊贵的客人,英武可汗及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的军民,要以最盛大、最隆重的仪式,欢迎晋王殿下和龙城大军将士进城!” “需要,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进行相关欢迎仪式的准备工作,还望晋王殿下恩准!” 说完,艾哈买提便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偷瞄陈怀安的反应。 很显然,艾哈买提口中,所需三日时间做欢迎仪式准备工作的托词分明是个幌子。 实际上,这是英武可汗磨延啜,为了在哈拉巴勒嘎斯城中,寻集五百弱冠之年的美男子,敬献给晋王殿下争取时间。 蒙在鼓里的陈怀安,又哪里知道。 自己仅仅是一句,抗拒和毗伽公主和亲的玩笑话,在回纥使臣艾哈买提的暗自揣摩下,竟然成了晋王有龙阳之好? 更是以讹传讹,让英武可汗磨延啜真就信了,并且还付出实际行动要投其所好。 以至于,这一场乌龙事件,已经发展到如今回纥汗国,要举全都城之力,只为能讨晋王殿下欢心的地步。 此时,骑在马背上的陈怀安,面对艾哈买提提出的要求,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艾哈买提,本王准了!” 随后,吩咐道:“萧破,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三日!” “末将得令!” 就这样,晋王陈怀安亲率十万龙城大军,在距离回纥汗国不到百里的鄂尔浑河一带安营扎寨,就此安顿休整。 两日后。 沿克鲁伦河方向行军,一路攻克回纥汗国超过20座城池的另一路龙城大军,在大将军蓝玉的率领下,也在距离回纥都城不到百里的地方驻扎下来。 蓝玉则带着数百亲兵,直奔鄂尔浑河一带,前往中军大帐中面见晋王陈怀安。 是夜。 晋王陈怀安在中军大帐大摆酒宴,犒赏龙城大军将领。 回纥使臣艾哈买提作陪,也算略尽地主之谊。 酒宴入乡随俗,吃的是手抓羊肉,喝的是马奶烈酒。 席间,喝得面红耳赤的大将军蓝玉,非要借着酒劲给一众将领表演什么摔跤舞,说是他在一个什么回纥汗国摔跤王身上学到的。 端坐大帐中央的陈怀安,倒也乐得看到麾下将领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 大手一挥,就准了蓝玉的请求, 并且,还让曾经两度跟随先王陈破虏出征西域,对西域乐器鼓钵略知一二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亲自为蓝玉击鼓伴奏。 咚咚,咚咚! 伴随着欢快的鼓点节奏,喝美了的蓝玉开始在大帐内纵情歌舞。 该说不说,蓝玉那一副糙汉子的魁梧形象,跳起粗狂豪迈的摔跤舞,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像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他一个人的独舞,多少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这一幕,顿时让作陪的回纥使臣艾哈买提,察觉到时机成熟了。 随后,起身凑到晋王陈怀安身边,恭敬的说道:“晋王殿下,小臣身边倒是有几个能歌善舞,精通乐器的回纥族人;” “要不要,让他们来唱歌跳舞,给殿下和将军们助助兴?”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一挑,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起,异域美女身着轻纱,扭着脖子跳肚皮舞的场景。 随后,矜持的点了点头,道:“此举甚好!” “本王麾下的将军们一路征战至此,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了,也是该让他们放松放松,享受享受了!” “艾哈买提,你去安排吧!” “小臣遵命!” 很快,伴随着一阵欢快的乐器声响起,顿时吸引了大帐内饮酒作乐的一众龙城武将,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大帐外。 尤其是,有过两次出征西域经历的勇武将军庞先楚,竖起耳朵一听乐器声,就知道接下来该是西域美女登场热舞的时候了。 酒劲上头,就连一向不苟言笑,木讷刻板的庞先楚,都对接下来的歌舞环节有些期待起来。 陈怀安倒还好,毕竟在他穿越之前,短视频早已风靡全球,在一系列特效的加持下,他算是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识过了。 穿越大新王朝后,身为世子的他,见识也是要远超麾下这些糙汉子武将的。 唯一能提起他兴趣的,便是想对比一下,这千年前的西域肚皮舞,和千年后的肚皮舞有什么区别。 片刻后,“舞姬”登场。 然而,这一路迈着欢快的步伐,翩翩起舞走进中军大帐的“舞姬”,却是令在场的龙城将领大跌眼镜。 尤其是大将军蓝玉,就差站起来暴喝一声: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西域美女,妖娆舞姬? 因为,出现在大帐内唱歌跳舞的,清一色的是回纥年轻男人。 一个个相貌倒是清秀、俊朗,跳起舞来也格外卖力。 但是—— 这特么满屋子的糙老爷们,还是喝得面红耳赤、酒劲上头的一群老爷们,你让他们看一群舞男跳舞? 这效果,不亚于让太监上青楼。 若不是顾忌晋王陈怀安也端坐在帐内,喝高了的大将军蓝玉,恐怕早就把桌子掀了,更要把艾哈买提的猪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庞先楚、樊无忌等人,也没了欣赏舞蹈的兴致,自顾自的喝闷酒去了。 陈怀安也挺纳闷的,这咋和本王设想的异域风情舞蹈完全不同哩? 但,为保持上位者的风度和气场,陈怀安自然也不可能当着属下的将领们说些什么。 而是端着酒杯找蓝玉、庞先楚等人碰杯喝酒,聊天打屁去了。 此后,目光再也没有看过一眼,在大帐内卖力歌舞的一众回纥舞男。 顿时间,大帐内喝酒划拳的喧嚣声,以及一众回纥男儿唱歌跳舞的伴奏声,在偌大的帐篷内泾渭分明,格格不入。 唯有,身为回纥使臣,更是擅自揣摩晋王陈怀安有龙阳之好的艾哈买提,独自在大帐中凌乱。 一脸懵逼的在心里嘀咕道:“这是啥情况,难道晋王殿下不喜欢弱冠之年的舞男?” “难不成,他喜欢上了年纪的武夫?” 好在,陈怀安听不到艾哈买提的心声。 否则,自作聪明的艾哈买提,肯定见不到明日初升的太阳! 第126章 公主刺王,命悬一线 翌日。 按照双方的约定,晋王陈怀安只率三千兵马入城。 其余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外30里,以避免引起城内回纥民众的恐慌。 于是乎,陈怀安便决定率三千龙城铁浮屠入城,以彰显龙城兵马的神威。 现如今的龙城铁浮屠,除了士兵和战马所披的重铠,还是沿用了他爹陈破虏在朱仙镇外的缴获之外, 士兵和战马,皆为【天生帝王命】系统所召唤。 兵,是以一当十的超级精锐战兵; 马,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以精粮饲养的良种战马。 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千龙城铁浮屠,即便是对上十万西域骑兵,那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所以,陈怀安一点都不担心,此番率三千兵马入城,会是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给他设下的鸿门宴。 他又不是吴奉先那个废物,会傻了吧唧的千里进城送人头。 事实上,就是借英武可汗磨延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中,给晋王陈怀安设下鸿门宴。 擒贼先擒王那一套理论,放到晋王陈怀安和龙城大军身上,是行不通的! 正午时分。 标配一骑三马的龙城铁浮屠,终于出现在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外。 晋王陈怀安身穿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跃马走在大军最前面。 身后,是身披银色战甲,以黑纱蒙面的龙城十八骑,握在手上的长柄陌刀那欣长、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再然后,是金吾卫统领萧破,所率领的百余金吾卫死士,厚重的金甲和如林的长枪,无不在彰显着这支晋王御前卫队的彪悍。 最后,才是大将军蓝玉、勇武将军庞先楚,以及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所率领的三千龙城铁浮屠。 人马俱披重铠的铁浮屠,无疑给了亲自出城迎接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以及城楼上下的回纥士兵极大的心里压迫感。 三千铁浮屠往哈拉巴勒嘎斯城外一站,仿佛是一座可移动的黑色钢铁山峰,连阳光都无法穿透,让人心生压抑,无法呼吸。 这还仅仅只是,三千龙城铁浮屠所带来的震撼和威压。 磨延啜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晋王陈怀安的二十万兵马,齐齐出现在哈拉巴勒嘎斯城下之时,将是何等恐怖和震撼的场景。 这一刻,他也庆幸自己听劝,听从了老相国哈斯的建议,及时向晋王陈怀安议和称臣。 否则,龙城大军兵临城下之日,便是回纥药罗葛氏家族灭亡之时。 咚! 咚! 咚! 伴随着沉着的鼓点声,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城墙垛口之上,到处回响起浑厚绵长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面面旗面猩红,上书“晋”字的四爪黄龙旗,秩序井然的被城墙上的回纥士兵插上城头。 与回纥汗国的战旗,共同飘扬在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城墙之上。 “吉时已到!” 这时,身穿传统回纥服饰,登上哈拉巴勒嘎斯城头的相国哈斯,用苍凉的声音嘶吼着喊道: “递交国书,与晋修好!” 话音刚落,城墙之上再度回响起鼓点和号角的长鸣。 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亲自将撰写国书,盖有印玺的金色锦帛,呈送到跃马挺立在回纥都城城下的晋王陈怀安手上。 磨延啜身穿华服,头戴王冠,神圣而庄严的脸上,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悲凉和不甘,在他那双蓝眼睛中闪过。 他距离陈怀安不过三十余步,眨眼间就能走到。 但,这仅有三十余步的距离,却是磨延啜这一生中,走过的最长、也是步履最艰难的一段路。 甚至,比他继位时从王宫大殿内,一步步走到那象征着回纥汗国,至高无上的王权和尊严的那一把可汗宝座时的距离,还要长得多。 磨延啜迈动这双腿,举步维艰,却坚定异常。 在身后回纥汗国臣民的注视下,在身前晋王陈怀安和龙城大军的注视下,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到陈怀安的面前。 随后,将那撰写着国书的锦帛双手呈过头顶,毕恭毕敬的递到依然骑在马背上的晋王陈怀安的面前。 磨延啜庄重宣誓:“臣,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向尊敬的晋王殿下陈怀安递交回纥国书!” “自今日起,回纥汗国正式向晋王殿下俯首称臣,奉晋王殿下所效忠的王朝为宗主国!” “此国书,一式贰份!” “臣,磨延啜将立下规定,回纥药罗葛氏家族继承可汗大位之后人,必须遵照此国书内容与晋王修好!” “若有违背者,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磨延啜深深的将脑袋低下去,再一次向上举了举手中的国书,道:“臣,磨延啜恳请晋王殿下收下国书!” “从此以后,以晋王殿下之天恩,恩泽回纥汗国千万子民!” 咚! 咚! 咚! 几乎同时,站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头的相国哈斯,也下令让城墙上的乐手,开始擂鼓吹号奏乐。 这时,骑在马背上的陈怀安,终于点了点头,从磨延啜的手上接下了国书。 霸气无比的说道:“磨延啜,这国书本王接下了!” “从今以后,这回纥汗国的臣民,亦是本王的臣民,本王将会按照对待晋王封地百姓的态度,同样对待回纥汗国的子民。” “若有灾荒,本王倾力相助;” “若有兵祸,本王全力出兵;” “本王愿与回纥臣民一道,共建美好西域!”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刷! 此话一出,高呼晋王千岁的声音四起。 龙城兵马阵中,将士们齐声高呼晋王千岁。 哈拉巴勒嘎斯古城内外,回纥将士百姓高呼晋王千岁。 就连站在陈怀安面前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也蠕动着双唇,艰难的想要喊出晋王千岁的口号。 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哈拉巴勒嘎斯的城墙之上,守城将士都沉浸在免遭屠城血洗悲剧的喜悦中。 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支箭矢,已经悄悄瞄准了城外的晋王陈怀安。 张弓搭箭之人,正是满脸愤恨,杏眸含珠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第127章 最美公主,名不虚传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只手背上皮肤松弛、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握住了毗伽公主月绮罗手中,暗自瞄准晋王陈怀安脑袋的箭矢。 月绮罗回身望去,赫然发现握住她手中箭矢之人,竟然古稀之年的回纥汗国三朝元老,相国哈斯。 老哈斯那双深陷的眼窝中,浑浊的眼眸中分明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坚定的向月绮罗摇了摇头。 随后,抬手用力将月绮罗手上的箭矢,连同那把西域弯弓一并向下压。 月绮罗不肯就范,杏眸含珠,眼神倔强。 老哈斯只得出言相劝,道:“公主,若是射杀一个陈怀安,就能换回来回纥汗国千万子民的安全,老臣和你的父汗,又何至于出此卧薪尝胆之策?” “更何况,你这一箭,根本射不中城下的晋王陈怀安。” 顿了顿,哈斯一脸沮丧的解释道:“你可知,那陈怀安身边的十八名银甲武士是为何人?” 月绮罗茫然的摇了摇头。 哈斯解释道:“那十八名银甲武士,乃是赫赫威名的龙城十八骑,各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是两代晋王的贴身护卫。” “你别看他们以黑纱蒙面,但那双像猎鹰眼睛一样的双眼,早已经将这哈拉巴勒嘎斯古城上下尽收眼底。” “老臣敢打包票,公主虽有百步穿杨的勇武,但手上这支箭矢一旦射出,眨眼间便会被银甲武士挥刀斩落。” “此举,非但不能拯救回纥汗国千万子民于危难之中,反而还会彻底激怒晋王陈怀安和他麾下的龙城大军将士。” “让他们有屠城的理由,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的百姓,将惨遭屠戮!” 相国哈斯一边说着,一边再度将月绮罗手上的弓箭往下压。 “公主,收手吧,切莫将你的父汗卧薪尝胆换来的和平,在冲动间毁于一旦,更不可让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的三十万回纥子民,为你的任性、冲动买单!” 这一次,月绮罗终于不再坚持,愤恨的放下了手中的西域弯弓。 转身,扭头就走。 “公主,且慢!” 是老相国哈斯叫住了她,提醒道:“今晚,英武可汗将在王宫内设宴,为远道而来的晋王陈怀安,以及他麾下的龙城将领接风洗尘。” “你回去收拾打扮一下吧,晚宴上给晋王殿下跳支舞,见个面。” 闻言,月绮罗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晶莹剔透的泪珠簌簌的往下掉。 扔掉弯弓,气鼓鼓的直奔王宫后院而去。 诶—— 见此情景,相国哈斯叹了一口气,摇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谁让你生在帝王家呢,生来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敬仰的同时;” “也注定了你要承担起,常人所不能担的责任!” “要不然,古人为何会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 ...... 城外,晋王陈怀安依旧一脸坦然的,接受回纥汗国都城百姓的跪拜。 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当然了,这是夸张的说法。 且不说城墙之上,毗伽公主月绮罗射出的那支箭矢,到底能不能穿过龙城十八骑的层层防护。 即便是没有龙城十八骑,月绮罗想要一箭将陈怀安射落下马也不现实。 除非,月绮罗手上拿的是大狙。 否则,冷兵器时代下,以陈怀安的逆天武力值,想将他从马背上射落的人,恐怕还没有从娘胎里生出来。 “尊敬的晋王殿下,请跟随臣入城,参观殿下治下的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这时,英武可汗磨延啜主动邀请陈怀安入城。 陈怀安也不推辞。当即吩咐道:“磨延啜,你也上马吧,给本王当个向导,介绍介绍这哈拉巴勒嘎斯古城的风土人情!” “臣,磨延啜,谨遵王命!” 说话间,早已有回纥汗国的仆从,将英武可汗磨延啜的坐骑——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良驹,汗血宝马牵上来。 后者娴熟的翻身上马,引领晋王陈怀安及龙城众将兵马入城。 值得一提的是,磨延啜策马入城之时,始终刻意与陈怀安保持着半个马头的身位,做足了为人臣子的姿态。 很快,晋王陈怀安携龙城铁浮屠,浩浩荡荡的进入有着百年历史的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这是一座典型的西域风格城池,建筑风格受古代中亚及欧洲宫体建筑的影响。 城市外围,主要集中着市场、作坊、庙宇和民居等。 主城区,则是回纥汗国的可汗家族和上层贵族居住、议政的地方。 不同于中原地区城池建筑分布的是,哈拉巴勒嘎斯古城的护城河,并不是环绕在城池之外。 而是,在外城和内城之间。 这条宽约五六丈的护城河,也可以看作是民居和王宫、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分界线。 一河之隔,两个世界。 进入内城后,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欧式宫廷建筑随处可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繁华奢靡。 一路上,英武可汗磨延啜,尽心尽责的做好晋王向导一职,向陈怀安详细的介绍着城内的一切。 进入王宫宫殿之后,免不了又是一番参观。 傍晚,于王宫内用膳。 席间,免不了又是美酒佳肴齐上桌,更有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异域舞姬伴舞献唱助兴。 这一次,陈怀安终于看到了正宗的西域肚皮舞。 眼前的歌舞对比起昨日,回纥使臣艾哈买提安排的歌舞助兴节目,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都不知道艾哈买提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磨延啜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凑到陈怀安的耳边低语道:“启禀殿下,臣女,臣女毗伽公主月绮罗;” “在听闻晋王殿下远道而来的消息后,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一支舞蹈,想要为殿下献舞一曲,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哦? 陈怀安眉头一挑,笑着道:“既然毗伽公主有此良苦用心,那本王自然也不好谢绝公主的美意了!” “让毗伽公主进来吧!” 啊? 一听陈怀安这么说,倒是让磨延啜有些诧异。 心道,这艾哈买提不是说晋王不近女色,喜好男风吗? 但,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磨延啜只得硬着头皮,宣毗伽公主月绮罗上殿献舞。 “宣,毗伽公主,上殿为晋王献舞!” 随着王宫仆从的通报声响起,穿着一袭明黄色回纥盛装的毗伽公主月绮罗,自殿外款款而来。 她一进场,偌大的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集中到月绮罗的身上。 就连素来以不近女色着称的勇武将军庞先楚,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随后,又下意识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言自语道:“庞先楚啊,庞先楚,想什么呢,这搞不好可是未来的晋王妃!” 在收回目光的同时,还不忘扯了身边的樊无忌一把,让那小子也把脑袋别一边去。 端坐宫殿中央的陈怀安,即便是两世为人,司空见惯了各色美女。 可当他看到毗伽公主月绮罗的第一眼,也不免惊为天人。 暗自感叹:这西域三十六国最美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当然了,若是陈怀安知晓了今日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墙之上,这最美公主月绮罗,还用弯弓搭箭偷瞄过他的脑袋。 恐怕,对月绮罗的第一印象,还得加上“带刺的玫瑰”这一条。 以及,张无忌他娘曾说过的那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第128章 蓝玉出征,以武服人 毗伽公主月绮罗走进大殿,原本伴舞的那群西域舞姬、莺莺燕燕顿时变得黯然失色,自觉的从大殿中央退下,将舞台留给毗伽公主。 身穿明黄色舞衣的月绮罗,仿佛是洒落在这王宫大殿内的一道璀璨星光。 伴着悦耳欢快的乐器声,月绮罗也开始在大殿内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妙曼而优雅,每一步都轻盈且灵动,仿佛与风共舞,与云同行。 陈怀安所处的大殿中央,无疑是欣赏月绮罗舞蹈的最佳位置,月绮罗的一颦一笑一挥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看着眼前身型妙曼,舞姿优美的月绮罗,没来由的让陈怀安想到了穿越前他看过的一部电影《神话》。 电影中,玉漱公主为将军蒙毅翩翩起舞的那一段,竟与此刻毗伽公主月绮罗向他献舞的这一幕出奇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玉漱公主翩翩起舞之时,陈怀安只是那荧幕外的观影人。 而毗伽公主翩翩起舞之时,陈怀安却是置身其中的参与者。 这种美妙且梦幻的人生初体验,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沉浸其中。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就连前一刻,还扇了自己一巴掌,告诫自己要“非礼勿视”的勇武将军庞先楚,都在毗伽公主翩翩起舞之时,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瞄。 心想着,日后即便是毗伽公主成了晋王妃,要挨军棍咱庞先楚也认了。 大将军蓝玉,自是不必多说,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看了。 鼓掌叫好,就数他最凶。 唯有陈怀安,在月绮罗纵情起舞之时,从她深邃而幽怨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一抹不甘。 其神韵,更是与被送往秦王宫为妃的玉漱公主如出一辙。 “毗伽公主月绮罗,见过晋王殿下!” 这时,大殿中央的月绮罗,步伐轻盈的来到陈怀安的身边向他行礼,主动问好:“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赐座!” 陈怀安大手一挥,当即下令让月绮罗坐在他身边,一同享用宫廷宴席美食。 刷! 此话一出,月绮罗原本幽怨、不甘的眼神中,更是闪过了一丝震惊。 不是说,这晋王陈怀安不近女色,喜好男风吗? 一旁作陪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也是颇为震惊。 但他反应极快,当即扯了扯月绮罗的衣袖,道:“绮罗,还不谢过晋王殿下!” “谢过晋王殿下!” 月绮罗也反应过来,向陈怀安谢礼之后,便在他的身边落座。 只是,那柔软的宫廷座椅下,像是被人插了无数根银针一样,让月绮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好在,陈怀安也仅仅只是让她坐下来吃点东西,并未有其他“过分之举”。 直到宴席结束,甚至都不曾再和月绮罗说过一句话。 当夜。 陈怀安和一众龙城将领,谢绝了英武可汗磨延啜的盛情挽留,并未在金碧辉煌的王宫内留宿。 而是,返回了在王宫外安营扎寨的龙城铁浮屠军营中宿营。 陈怀安一行前脚刚走,磨延啜后脚便将相国哈斯、使臣艾哈买提二人招至王宫议事。 磨延啜的第一句话,便是责问艾哈买提,道:“艾哈买提,你不是说这晋王陈怀安有龙阳之好,不近女色吗?” “那你告诉本汗,今晚的宴席之上,他又为何将毗伽公主留在他身边用膳?” “还有,在毗伽公主献舞的时候,本汗可是亲眼所见,晋王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毗伽公主的身上挪开过,那深情的眼神,分明透着对毗伽公主的欣赏。” 想了想,磨延啜又补充了一句:“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 “额......我......可汗!” 面对英武可汗磨延啜的一连串问题,身为回纥使臣,又最先和陈怀安接触的艾哈买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回答。 “可汗,听老臣一言!” 这时,老相国哈斯站出来替艾哈买提解围,道:“艾哈买提也是好心办了坏事,暗自揣摩晋王心思,也是为了让可汗宽心,避免让毗伽公主远嫁汉地。”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 “晋王若是对毗伽公主有意,不正合了可汗此前的心意吗?” 哈斯捋了捋下巴处花白的胡子,继续道:“可汗何不趁此时机,将毗伽公主和晋王殿下的婚约提上日程。” “待到可汗游说西域三十五国归晋归来,正好可以为毗伽公主举行大婚典礼!” “一旦平定西域诸国之乱,那晋王殿下离登基称帝,也就不远了!” 嗯? 闻言,磨延啜时不时的点了点头。 最后道:“相国所言有理啊,本可汗这是关心则乱了!” “比起让毗伽公主留在本可汗身边尽孝,身为父汗,本可汗倒是更希望绮罗能是那母仪天下的新朝皇后!”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与此同时。 王宫外的龙城铁浮屠大营。 中军大帐内,归来的陈怀安一行人也并未就寝,而是在大帐内商议军事。 陈怀安道:“诸位,眼下回纥之乱已经平定,但西域其余的三十五国,仍未向晋王府俯首称臣。” “磨延啜已经向本王承诺,近日内就将启程前往西域诸国游说。” “本王担心,光凭磨延啜的一张嘴,并不能说服西域三十五国降晋!” 说到这儿,陈怀安继续道:“所以,本王决定,在磨延啜前往诸国游说期间,派出一支大军为他助阵。” “蓝玉!” “末将在!” 陈怀安道:“本王决定派你和磨延啜一同前往西域诸国,他们若是愿意听从磨延啜的游说,归降本王,那最好不过了!” “他们若是不愿意,那本王就授权你——以武服人!” “打到他们愿意为止!” “末将领命!” 第129章 臣女绮罗,托付殿下 陈怀安下令蓝玉出征,并授予他“以武服人”的权利,意在尽早结束西域地区动乱的时局,重新恢复陆上丝绸之路的繁荣畅通,以此盘活西北地区晋王封地的经济。 眼下,陈怀安尽管能凭借【天生帝王命】系统,兑换出大量的粮食,以解决麾下龙城兵马的粮草辎重,顺便开仓放粮救济归顺晋王的各地百姓。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更不符合经济运行、发展的逻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成为穿越者的陈怀安还是很清楚的。 远在晋王封地龙城坐镇,代行晋王职权掌管属地经济、政治的黑衣老和尚东方孝,已经不止一次差人来报,晋王属地的地方经济已经陷入了停滞不前,一潭死水的怪圈。 所以,平定西域战乱,恢复丝路经济刻不容缓。 再有就是,在陈怀安亲率大军出征西域的这几个月,仅剩半壁江山的大新朝廷也没有闲着。 一方面,是以“窃国奸相”秦如桧为首的大新权臣,为了巩固其统治者的地位,在军队中大胆启用年轻将领统兵,编练新军对抗龙城靖难大军。 陈怀安已经接到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的军报——大新朝廷为扼守住北方的最后两座大新城池瀛洲和莫洲。 除原来退守瀛莫二洲,由飞将军李璟瑜所统帅的二十万虎贲军之外,还从南方调集了十万大军进驻瀛洲和莫洲。 与常遇春所统帅的五十万龙城靖难大军,形成势均力敌的对峙之势。 并且,将徒有虚名的大新名将李璟瑜明升暗降,调回京师皇城任皇城御林军主将,加封太子少保。 说起来,眼下的大新灵武皇帝尚且年幼,又何谈来的太子储君。 要不怎么说是明升暗降呢,当权者终归是要给些甜头,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忠、卖命。 继任飞将军李璟瑜的,是大新朝廷建安元年的武状元——武三甲。 在“以武为遵”的大新王朝,能历经层层严苛的筛选考核,成为新科武状元,武三甲的实力可见一斑。 更是临危受命,被擢升为大新王朝北伐主将,官拜大将军,统帅三十万虎贲军坐镇瀛莫二洲,与常遇春对峙。 陈怀安西征的这几个月,双方在莫洲城下数次交手,常遇春竟然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更遑论是攻破城池了。 另一方面,便是当朝太后苏婉儿,在被陈怀安羞辱一番之后,下旨让国舅爷中山王苏幕尘。 暗中与大新朝廷江南地区,余下的三位异姓王联手募兵,伺机入京勤王救驾。 怎奈何,这空有孟德之志的中山王苏幕尘,根本没有孟德的勇武,募兵勤王之事暂且被搁置。 但是,作为掌控江南地区经济命脉的世家门阀,苏幕尘在经济战的战场上,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正是因为苏幕尘的从中作梗,这才导致了晋王属地的民间经济活动停滞不前,一潭死水。 这些情报信息,早就已经整理成册,每日由八百里加急送出,送往远在西域征战的晋王陈怀安的案头。 前一段时间,陈怀安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平定西域最大的回纥汗国之乱上,便没有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些政务。 现在,回纥汗国既已降晋,陈怀安在西域地区最大的隐患和威胁随之消除,也到了腾出精力与大新朝廷一决高下的时候。 基于这种种原因,才让他派出悍将蓝玉,与英武可汗磨延啜出访西域各国,尽快结束西域混乱的局势。 几日后。 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外,晋王陈怀安亲自为前往西域各国游说的英武可汗磨延啜、龙城西征大将军蓝玉送行。 此去,途径六千八百里,辗转西域三十五国。 双方一别,再见面至少是三个月后。 话别之时,不惑之年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心事重重,看着送行队伍中的毗伽公主依依不舍。 随后,磨延啜主动向陈怀安说道:“禀晋王殿下,臣出使之前,有一事相求。” 陈怀安道:“但说无妨!” 磨延啜一脸诚恳的说道:“臣,此去三十五国,辗转六千八百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臣女毗伽公主!” “臣女自幼丧母,生性顽劣调皮堪比男儿,臣这一走,唯恐臣女无人照应,想将臣女托付给晋王殿下,以了却心愿,全心出使。” “还望,晋王殿下恩准!” “父汗——” 这边,磨延啜话音刚落,送行人群中的毗伽公主月绮罗,立马就撅着小嘴站了出来。 却是被父汗磨延啜一个眼神,又硬生生瞪了回去。 陈怀安看了看磨延啜,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傲娇模样的毗伽公主月绮罗,又岂能不明白磨延啜的心思? 哈哈! 只见陈怀安爽朗的大笑着,大手一挥,霸气无比的说道:“磨延啜,你就安心的替本王出使西域各国吧!” “毗伽公主,交到本王手上,你放心!” “谢晋王殿下恩准!” 磨延啜当即行礼谢恩,眼神中满是感激。 陈怀安又唤过蓝玉,道:“蓝玉!” “末将在!” 陈怀安道:“此去西域三十五国游说,劝他们归降本王,一切以英武可汗磨延啜为主,切不可滥用无辜,滥造杀孽!” “末将得令!” 蓝玉当即拱手抱拳领命。 这时,陈怀安一声厉喝:“出发吧,等你们凯旋之日,本王亲自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内,为你们摆下庆功宴!” “谨遵王命!” 随着陈怀安一声令下,英武可汗磨延啜、大将军蓝玉,携使臣团和十五万龙城兵马,浩浩荡荡的自哈拉巴勒嘎斯城外,向广袤无垠的西域戈壁滩进军。 待到大军彻底消失在城外的戈壁滩上,陈怀安一行人也终于重新返回哈拉巴勒嘎斯城内。 唯有毗伽公主月绮罗,依旧恋恋不舍的望着父汗离去的方向,黯然神伤。 “毗伽公主?” 突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将月绮罗的思绪拉回现实。 “哎呀,还真的是你啊!” 月绮罗寻声回望,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不由得一喜,惊讶的喊道:“古依娜扎,是你!” 第130章 三十五国,尽数降晋 原来,这毗伽公主月绮罗,竟然和当初夜刺晋王的西域美女刺客古依娜扎是旧识。 想来这也不奇怪。 这二人一个是回纥汗国的公主,另一人则是赫赫有名的玉门关绿柳山庄、西域第一大镖局的大小姐。 后者,更是常年游走于西域各国押镖。 二人又同为女中豪杰,既爱红装也爱武装,相识也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当初古依娜扎行刺晋王陈怀安,还是受到了毗伽公主月绮罗的启发。 那个时候,回纥汗国的怀仁可汗骨力裴罗,为了名正言顺的出兵安西四镇,蚕食汉民族在西域丝路之上的领土,特意颁布了《讨逆檄文》。 檄文中,将晋王陈怀安描述成一个不忠不孝,弑君篡国的逆贼,更是将吐蕃兵犯大新,致使安西大乱、生灵涂炭的罪责,一并推到了陈怀安的头上。 而后,古依娜扎的阿爹和柳绿山庄的镖师,接到了从西域押镖赶赴玉门关的任务,途中遭到了吐蕃蛮兵的洗劫。 镖局一百多号镖师,连同古依娜扎的阿爹,尽数惨死在吐蕃蛮兵的铁骑屠刀之下。 从那时起,古依娜扎便将晋王陈怀安视为杀父仇人。 巧的是,毗伽公主月绮罗,正好在不久前给古依娜扎说过“擒贼先擒王”的故事。 于是乎,这才有了古依娜扎率镖局幸存镖师,自玉门关沿途尾随、监视龙城大军,并最终利用金吾卫统领萧破的善心,潜入大营内行刺晋王陈怀安一事。 书归正传。 此时,几乎称得上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年轻姑娘相见,免不了相互关心,嘘寒问暖一番。 月绮罗道:“古依娜扎,两个多月前你留下书信不辞而别,不是说要回玉门关找狗...找陈...找晋王——” 说着,月绮罗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咔擦的手势。 随后,四下机警的张望一番,这才继续压低声音道:“怎么,你是一路从玉门关,跟随着狗汉人陈怀安来到的哈拉巴勒嘎斯?” “这城中,可到处都是狗汉人陈怀安的兵马,想要刺杀他可不容易!” 额! 闻言,古依娜扎面色无奈,一脸苦笑的回道:“公主,不瞒你说,我在玉门关外,已经行刺过陈怀安一次了。” “但,我失手了。” 古依娜扎叹了一口气,有些难过的说道:“绿柳山庄最后的几名镖师,也在那次刺杀行动中身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古依娜扎,我......” 见提到古依娜扎的伤心事,月绮罗也有些心生愧疚,赶忙将古依娜扎一把揽过,试图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她。 却被古依娜扎拒绝了。 紧接着,只见古依娜扎杏眸含笑的说道:“说起来,也得庆幸我当初行刺晋王没能得手!” “否则,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定会抱憾终身而死!” 嗯? 这一次,轮到月绮罗一脸惊诧了。 她下意识的拉开了与古依娜扎之间的距离,警惕却又不解的问道:“古依娜扎,难道你忘了在信上说的,狗汉人陈怀安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难道,你不想为你阿爹,还有惨死在吐蕃人手上的绿柳山庄一百多个镖师报仇雪恨了?” “古依娜扎,你可记得,忘记仇恨等于背叛!” 面对月绮罗的质问,古依娜扎坚定的摇了摇头。 随后道:“公主,我从未曾忘记仇恨,却也不敢将此血海深仇,强加到另一个无辜之人的身上。” 哼! 月绮罗冷哼一声,道:“古依娜扎,你是说,狗汉人陈怀安是无辜之人?” 古依娜扎点了点头,道:“公主,我猜想,你应该是因为和亲的事情,才对晋王殿下有很深的误解。” “但我想说的是,或许从一开始,你和我,甚至是无数西域地区的百姓,都被你的可汗爷爷骗了。” “晋王陈怀安,绝非是那不忠不义,弑君篡国的宵小之人。” “相反,他才是那个心怀天下,心系苍生黎民的大英雄。” 顿了顿,古依娜扎继续道:“公主,你若能与晋王殿下成婚,将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作为朋友,我想奉劝你一句,放弃行刺晋王殿下的想法吧!” 这时,古依娜扎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和月绮罗拥抱到一起,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当日,晋王在哈拉巴勒嘎斯城下接受回纥国书,接受回纥民众朝拜之时,公主躲在城楼之上张弓搭箭,意图行刺晋王的一幕,我全都看见了!” “但,公主请放心,这事我会把它烂在肚子里!” 说完,古依娜扎松开了月绮罗,转身潇洒离去。 “古依娜扎!” 身后,月绮罗神色复杂的叫住了古依娜扎。 后者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公主,珍惜天赐良缘,好好和晋王殿下过日子吧!” 这一次,月绮罗没有再开口,而是目送曾经最好的朋友古依娜扎,消失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的茫茫人海之中。 原来,当初古依娜扎在玉门关外的小村落,看到晋王陈怀安非但没有怪罪绿柳山庄的妇孺,反而还留给他们过冬的粮食后,心中对陈怀安的印象就已经有了改观。 接下来,古依娜扎跟随陈怀安一路西征,所过之处无数次亲眼目睹,陈怀安救塞外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更是在龙城大军的底层士兵口中,得知了晋王陈怀安的一系列英雄事迹,让古依娜扎钦佩不已。 自然也澄清了陈怀安和她,以及绿柳山庄有着血海深仇的误会。 从那以后,古依娜扎主动找到陈怀安承认错误,并且表示愿意为晋王殿下鞍前马后,以救赎她刺杀晋王的罪过。 陈怀安也很大度,直接将身手了得,心思缜密的古依娜扎编入了龙城十八骑,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 一路征战至回纥都城,这才有了古依娜扎在回纥受降当日,发现了藏在城墙之上试图暗杀晋王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但这件事,早已被古依娜扎深藏心底。 直到,今日私下偶遇毗伽公主之时,这才将此事抖落出来。 她是打心眼里,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月绮罗,能成为晋王妃。 至于她本人,那份对陈怀安的情愫,早已经被她深埋在心底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角落,似乎永远也不会生根,更不会萌芽。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陈怀安已经在哈拉巴勒嘎斯古城驻扎一月有余,每日除了处理军务之外,便是在城外纵马打猎。 这日,陈怀安正在鄂尔浑河河畔打猎,突然接到了英武可汗磨延啜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 “报——” “启禀晋王殿下,英武可汗磨延啜急报——” “西域三十五国,尽数归降晋王!” 第131章 接受请降,晋王万岁 刷! 传令兵此消息一出,陪同晋王陈怀安狩猎的龙城将领四座皆惊。 勇武将军庞先楚最先反应过来,娴熟的翻身下马,一把从传令兵手中抢过军报,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刹那间,庞先楚木讷的脸庞上,有一抹狂喜之色浮现。 随即,向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拱手道贺:“殿下,是英武可汗磨延啜和大将军蓝玉的亲笔信;” “西域三十五国国王,尽数表示归降晋王!” 庞先楚掩饰不住的激动,继续道:“军报上还说,西域三十五国国王,已随龙城大军启程赶往哈拉巴勒嘎斯,当面向晋王殿下递交国书!” “恭贺晋王,兵不血刃平定西域之乱,千年以来,能有此功绩者,唯有殿下一人!” “恭喜晋王殿下!” 见此情景,其余龙城将领纷纷下马,在陈怀安的面前跪倒一片,齐声道贺。 哈哈哈! 马背上的陈怀安,爽朗豪迈的大笑着。 那如同刀削般的年轻脸颊上,一如既往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云淡风轻。 仿佛,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来也是,西域地区疆域最大、人口最多的回纥汗国,都已经向晋王陈怀安俯首称臣,其余三十五国,又岂有不从之理? 再说了,大将军蓝玉麾下的十五万龙城大军,又岂是吃素的? 英武可汗磨延啜出使前,陈怀安可是授予了蓝玉“以武服人”的权利。 这“以武服人”可是和“以德服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说,十五万龙城大军挨个往西域三十五国的都城城下一站,然后英武可汗磨延啜再上来和你讲道理,就问你听不听吧? 所以,对于西域三十五国降晋的消息,陈怀安是一点也不意外。 唯一令他惊讶的是,预期三个月才能平定的西域诸国之乱,这才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让西域诸国尽数降晋。 多少让他对英武可汗磨延啜,以及悍将蓝玉有些刮目相看。 得知西域三十五国的国王,要亲自到哈拉巴勒嘎斯递交国书的消息后,陈怀安当即下令道: “庞先楚,西域三十五国递交国书降晋一事,本王全权交由你负责。”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有什么需要协调准备的,你可以直接去找毗伽公主,就说本王让你去办的!” “末将得令!” 同一时间。 回纥王宫后院,毗伽公主月绮罗,也接到了远在西域各国出使的父汗磨延啜的信件。 信上,告知了月绮罗西域三十五国尽数降晋,不日便会班师回城的消息。 更是提醒月绮罗,让她做好与晋王殿下大婚的准备。 磨延啜打算,在西域三十五国向晋王陈怀安递交国书的日子,向晋王提出和亲的请求。 啪! 看完父汗磨延啜的信件,月绮罗撅着小嘴一巴掌狠狠的将信件拍在梳妆台上。 看着梳妆台铜镜中,那张绝美的盛世容颜,月绮罗不禁向铜镜里的那个自己问道:“月绮罗,难道,你真的要嫁给狗汉人陈怀安?” 然而,铜镜中那个一脸幽怨、我见犹怜的毗伽公主,却无法给她任何答案。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尤其是她在从好朋友古依娜扎口中,得知了晋王陈怀安的种种经历和遭遇后,月绮罗对陈怀安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甚至,有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去好奇陈怀安的经历,他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浴火涅盘,才会从世人眼中的废物世子,蜕变为现如今受万人敬仰的晋王殿下。 他涅盘重生的过程,肯定充满了曲折和煎熬吧? 尽管,月绮罗自己嘴上不愿意承认。 但,事实上却是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动过行刺晋王陈怀安的心思。 好几次,在陈怀安外出狩猎,或是走访哈拉巴勒嘎斯城附近的回纥百姓家中时,月绮罗都想主动去给陈怀安充当向导。 只可惜,最终都未能成行。 也不知是月绮罗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接近陈怀安; 还是出于她,曾经在哈拉巴勒嘎斯城墙之上,用西域弯弓搭箭偷瞄过陈怀安的脑袋,而感到愧疚。 哼! 月绮罗冷哼一声,继续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对于和亲这件事情,狗汉人陈怀安是怎么想的?” “万一他都没这个意思——” “哎呀——” 不知不觉间,月绮罗竟然小脸绯红,耳根子发烫起来。 又过了数日。 此时的哈拉巴勒嘎斯古城,已是莺飞草长三月天。 出使西域诸国两月有余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以及龙城西征大将军蓝玉,终于率大军班师回城。 与他们一道返回哈拉巴勒嘎斯的,还有来自西域三十五国的国王。 这日,艳阳高照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城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这是陈怀安向庞先楚下令,让他亲自负责准备的西域三十五国归晋仪式,顺带着为出使归来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大将军蓝玉、以及十五万龙城大军将士接风洗尘。 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束后,龙城大军返回大营休整。 英武可汗磨延啜,则带领西域诸国的国王,前往内城。 晋王陈怀安亲自出城,在王宫内城的护城河外,迎接出使归来的磨延啜、蓝玉、以及西域三十五国国王。 他一改往日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武将形象。 而是换上了一身以白色丝绸为底,袖口和领口以金线勾勒的华服,腰间还束以一条精致的玉带。 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气质儒雅。 站在陈怀安身边的,是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今日,盛装出席的月绮罗端庄优雅、明艳动人,不愧于西域最美的公主的称号。 她保持着与晋王陈怀安半个身位的距离,那双深邃灵动的冰眸子,总是情不自禁的往陈怀安所在的方向偷瞄去。 咚! 咚! 咚! 呜—— 随着英武可汗磨延啜,率领的西域三十五国国王使臣团抵达王宫内城,王城内外顿时奏响鼓点声和号角声。 “禀晋王殿下——” “臣,乌孙国王提比斯,携乌孙、安息、楼兰、精绝、若羌、大月氏......山国、车师国共计三十五国——” “向晋王殿下请降!” “望晋王殿下恩准!” 在乌孙国王提比斯的带头下,其余西域三十四国的国王,齐声道:“望晋王殿下恩准!” 陈怀安神色肃穆,眼神坚定,霸气无比的回道:“本王接受尔等的请降!” “愿西域丝路,亲如一家,再无兵戈!” “晋王万岁!” “晋王万岁!” “晋王万岁!” 一时间,偌大的回纥王宫内城上下,高呼晋王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起初,还只是西域三十六国的国王随从在齐声高呼晋王万岁。 到后来,西征归来的大将军蓝玉、以及一众龙城大军将领,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纷纷齐声高喊晋王万岁。 此情此景,就差有人站出来,主动替晋王陈怀安披上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袍了。 这一刻,接受万人敬仰的陈怀安,突然有些能理解陈桥兵变之时,宋太祖赵匡胤的心情了。 第132章 晋王大婚,一波三折 是夜。 回纥王宫大殿内,晋王陈怀安设宴款待西域三十六国国王及使臣团。 西域诸国首领欢聚一堂,载歌载舞,欢闹非凡。 这盛世场面,即便是他爹先王陈破虏在世时,率破虏军两征西域,也未曾实现。 年仅二十五岁的陈怀安,首征西域便达到如此高度,让西域三十六国尽数臣服。 这份功绩,大概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但,陈怀安心中也很清楚,西域三十五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尽数归降,这其中英武可汗磨延啜功不可没。 县官不如县管的道理,陈怀安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想要西域丝路长治久安,未来还得依仗英武可汗磨延啜和回纥汗国的势力。 自然也就绕不开,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亲一事。 一想到这儿,端坐大殿正中的陈怀安,目光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坐在他不远处的月绮罗。 恰巧,月绮罗也正在偷偷的打量陈怀安。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月绮罗顿时败下阵来,急忙将目光缩回去,假装四下张望。 可是,那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的一颗心,还有那绯红的脸蛋儿和滚烫的耳根,无疑不在提醒着月绮罗,她这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晋王殿下——” 这时,喝得满脸通红,一副醉醺醺样子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借着酒劲来到了陈怀安的面前。 凑到他身边,一脸诚恳的说道:“臣出使西域各国这段时间,承蒙殿下照顾臣女绮罗,这一杯酒,臣敬殿下!” 说着,磨延啜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陈怀安自然清楚,磨延啜这是找他邀功提要求来了。 随即,也举起酒杯,勉励一番道:“磨延啜,此番西域三十五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尽数归降本王,你居功至伟。” “这杯酒,本王也敬你!” 说完,陈怀安也不含糊,直接喝光了杯中酒。 见状,磨延啜一脸感动的说道:“能为晋王殿下排忧解难,让西域丝路各族亲如一家,是臣的荣幸,万不敢将此功绩窃为己有。” 哈哈! 早已看穿一切的陈怀安爽朗大笑,道:“磨延啜,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你也无需顾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磨延啜那双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当即道:“殿下,臣真的不是来讨赏的!” “自打臣决议率回纥汗国效忠晋王,向殿下递交国书以来,就已经把臣当做是殿下手下的一份子,游说西域各国归降殿下,本就是分内之事。” 呵呵! 陈怀安呵呵笑着,心道:磨延啜这个人精,搁这儿和本王演戏呢! 接着,只见他大手一挥,道:“磨延啜,机会只有一次,过了今晚你再想找本王讨赏,本王可就不答应了啊!” 额! 磨延啜表情一滞,有些尴尬的望着陈怀安,欲言又止道:“殿下,要这么说的话,臣,还真有一事相求。” 陈怀安道:“但说无妨!” 磨延啜道:“当初,臣在遣使出访龙城大军之时,曾提议臣女绮罗,前往晋王封地和亲,以彰显回纥汗国和晋王府之间交好的情谊。” “毗伽公主和亲晋王的消息,也早已在这哈拉巴勒嘎斯城中人尽皆知。” “如今西域各国局势已定,臣斗胆谏言,殿下可否趁着西域三十五国的国君,都在哈拉巴勒嘎斯内城之时,与臣女月绮罗举行大婚仪式后,再行返回晋王封地?” 说着,磨延啜直接跪倒在陈怀安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臣女有幸能与晋王殿下缔结婚约;” “不仅是我药罗葛氏家族的荣耀;” “更是我回纥汗国千万子民,与晋地大汉族联姻交好的一段佳话;” “还将是,彰显晋王殿下对西域丝路各族一家亲的决心!” 哈哈哈! 听完磨延啜的话,陈怀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问道:“磨延啜,你刚刚还说自己不是来讨赏的,可你提出的这个要求,却比向本王讨要任何赏赐都难以满足!” 说着,陈怀安直接从座椅上起身,也不顾还跪在地上的磨延啜那惊诧、复杂的眼神,径直走到毗伽公主月绮罗的身边。 紧接着,将脑袋凑到月绮罗的耳边,低语道:“月绮罗,听见你父汗刚才和本王说什么了吗?” “我......” 月绮罗心跳加速,不敢直视陈怀安。 更是害怕,她稍微一扭头,近在咫尺的陈怀安就会避之不及的亲到她的脸蛋儿上。 “没听清也没关系,本王告诉你!” 陈怀安也不给月绮罗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的父汗磨延啜,请求本王当着西域三十五国国王和使臣团的面,与你举行大婚仪式!” “你,愿意嫁给本王吗?” 说完,陈怀安一脸深情的看着俏脸绯红的月绮罗。 只不过,那深情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我——” 这一次,一颗小心脏几乎都快要蹦出来的月绮罗,再也忍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高昂着倔强的小脑袋,毫不畏惧的与陈怀安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都能让两人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晋王陈怀安和毗伽公主月绮罗所吸引。 没人注意到,在大殿内靠近陈怀安二人的角落上,有一个盛装出席的西域使臣团成员,悄悄掀起自己手臂上的宽大衣袖,将袖口对准了陈怀安。 在这人的手臂之上,赫然藏着一把暗器袖箭。 嗖! 下一刻,这名乔装打扮成西域使团的刺客,毫不犹豫的触发机关,一支短小的箭矢离弦而出,直刺陈怀安。 锵!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这名刺客在二十步的距离施放的冷箭,竟然偏离目标,射到了与陈怀安相距不过半寸的地方,狠狠扎进宫殿内的柱子上。 嗖! 一箭不中,又来一箭。 这一次,率先反应过来的毗伽公主月绮罗,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挡在了陈怀安的身前。 噗—— 眨眼间,离弦的箭矢毫不留情的刺进了月绮罗的后背。 她整个人顺势被射倒,直挺挺的扑向陈怀安的怀中。 “有刺客!” “护驾——” 直到这时,大殿内的金吾卫统领萧破才反应过来,挥刀斩向那名袖口藏箭的西域刺客。 第133章 帝王心术,震慑诸国 咔嚓! 只见王宫大殿内刀光一闪,那名乔装成西域使臣团成员的刺客,顷刻间便被金吾卫统领萧破一刀斩断手臂。 啊—— 紧接着,才是刺客那痛苦不堪的惨叫声,在王宫大殿内响起。 那只绑着袖箭的断臂,手指还在突兀的抽动着。 几乎在萧破挥刀怒斩刺客的同时,藏于王宫大殿房梁之上的龙城十八骑,也从暗处现身,手持刀剑在晋王陈怀安的四周,形成一道银色的屏障。 随后,大批身穿金甲、手持环首短刀的金吾卫士兵涌进宫殿内,将在场的三十五国使臣团全全包围。 这一切,不过都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情。 就连陈怀安,也愣神了一瞬。 直到,月绮罗那柔软轻盈的身子瘫倒在他怀中之时,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而此刻,后背中箭的月绮罗,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很显然,刺客射出的箭矢之上,定是涂了某种剧毒之物,完全是奔着要他陈怀安的命来的。 这一瞬间,陈怀安的星眸之中,闪过一抹浓烈杀气。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即吩咐道:“磨延啜,还等什么呢,赶紧传御医啊!” 在陈怀安的斥责之下,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的英武可汗磨延啜,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结结巴巴的嚷道:“来,来人啊,传,传御医!” 然后,才连滚带爬的冲到陈怀安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着:“绮罗,绮罗你没事吧?你一定要坚持住,父汗,父汗,呜呜呜——” 陈怀安将陷入昏迷的月绮罗,交到了英武可汗磨延啜的手上。 只说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启禀殿下,刺客想吞毒自尽,已被末将控制住了!” 说话间,金吾卫统领萧破急忙来到陈怀安面前,跪地向他请示道:“殿下,是否立刻出动金吾卫,封锁全城,搜捕刺客同党!” 说这话的时候,萧破的额头上都渗出来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是被吓的! 作为金吾卫统领,保护晋王殿下的安全是首要职责,更是容不得半分闪失。 可晋王出征西域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遭到刺客暗杀。 如果说,第一次古依娜扎行刺陈怀安,是因为萧破动了恻隐之心,才将化妆成难民的古依娜扎一行放进了大军行营。 那么,这一次刺客化妆成西域使团成员,于王宫大殿之上行刺晋王,身为金吾卫统领的萧破便是难辞其咎。 面对萧破的请命,陈怀安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道:“萧破,本王命令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撬开刺客的嘴。” “他行刺本王的箭矢上,定是涂了某种毒药!” 陈怀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继续道:“一炷香的时间内,你若是不能从刺客的手上拿到解药,你也不必来见本王了!” “去吧!” “末将得令!” 萧破当即领命而去,招呼着几名金吾卫士兵,将昏死过去的刺客拖出了王宫大殿。 陈怀安挥了挥手,示意龙城十八骑退下,又向大殿内的金吾卫士兵下令:“你们,都退下吧!” 一声令下,披甲带刀的金吾卫士兵尽数撤离。 转眼间,偌大的回纥王宫大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陈怀安笑着道:“诸位,一点小插曲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拍了拍手,吩咐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大殿内,紧张惶恐的乐师和舞女,在听到晋王殿下的命令后,也不得不怀着忐忑的心情,重新奏乐起舞。 然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西域三十五国的国王和使团成员,又哪里还有心情饮酒作乐,欣赏歌舞。 当廷行刺晋王,这可是重罪! 使臣团内出现了刺客,在场的三十五国国王,谁都有嫌疑,谁也脱不了干系。 不仅是他们,就连西域三十五国臣民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全在晋王殿下的一念之间。 一时间,王宫大殿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反倒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晋王陈怀安,像个没事人似的,端坐大殿之上,斟满美酒独酌,饶有兴致的欣赏歌舞。 这一刻,在场的西域三十五国国王,在眼前这位年轻的晋王殿下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深深的惧怕感。 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甚至比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此前在前往大新京师皇城,去面见大新开国皇帝赵莽之时还要大。 这强大的气场,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帝王之气。 一众西域国王和使臣团成员,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熬到了晚宴散场。 直到晚宴结束,陈怀安都不曾提及过一句刺客行刺一事。 他只是吩咐蓝玉、庞先楚、樊无忌等将领,代他送别三十五国国王。 随后,便先行离场。 晋王陈怀安前脚刚走,乌孙国王提比斯立马便凑到大将军蓝玉身边,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大将军——” “还请大将军在晋王殿下面前,替我乌孙国美言几句啊!” 提比斯继续道:“我提比斯和百万乌孙臣民,归降晋王之心天地可鉴,还望晋王殿下明察秋毫,行刺晋王的刺客,绝对和我乌孙国没有半分瓜葛,我愿意性命担保——” “大将军——” “我安息国......” “我大月氏......” 一时间,随蓝玉一起自西域返回回纥王宫的国王们,纷纷将蓝玉视作救命稻草,希望他能在晋王面前美言几句。 这当廷行刺晋王的罪名,他们这些西域小国可是谁都承受不起的重罪啊! 一旦坐实,那可是要灭国的啊! 然而,此事事关重大。 蓝玉性格就是再怎么大老粗,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承诺什么,只得和众国王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西域各国使臣团后,蓝玉终于有机会和庞先楚、樊无忌二人搭话。 蓝玉道:“庞将军、樊将军,此事,你们二人怎么看?” 庞先楚冷笑着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嗯? 蓝玉表情一滞,一头雾水的看着庞先楚。 后者却没有给他回答,转身扭头就走。 蓝玉又把目光投向樊无忌。 樊无忌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也跟着转身离去。 只留下蓝玉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自言自语道:“什么秃子头上的虱子啊?本将军咋看不明白呢?” 第134章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其实,不是大将军蓝玉不明白,而是他不愿意相信。 无论是庞先楚的话,还是樊无忌的肢体语言,无疑不在透露着,定是这西域三十五国的国君中,有人不愿意看到西域丝路之上,各族亲如一家的和谐盛世场面。 否则,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西域诸国归降晋王的晚宴之上,当廷派出刺客刺杀晋王陈怀安呢? 而作为跟随英武可汗磨延啜,出访游说西域三十五国归降晋王的大将军蓝玉,在亲眼见证过西域诸国国君,对归降晋王一事的一系列反应后。 自然也是,不愿意相信会有人,敢冒着灭国的风险行刺晋王。 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让自己根本不能洗清嫌疑的情况之下。 事实也的确如蓝玉所料这般,派出刺客当廷行刺晋王陈怀安之人,并非西域三十五国国君之中的任何一人。 而是,回纥汗国的三朝元老,古稀之年的老相国哈斯。 晚宴散场,在陈怀安亲自赶赴回纥王宫后院,看望受伤昏迷的毗伽公主月绮罗时,金吾卫统领萧破,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突审刺客的情况。 “启禀殿下,刺客已经招了——” 萧破神色严肃的凑到陈怀安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指使并安排刺客进入晚宴现场行刺殿下之人,乃是回纥汗国的相国哈斯!”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神色复杂的看着金吾卫统领萧破。 这个答案,与他设想中的相差不大,但也有所出入。 后者解释道:“殿下,据刺客交代,是回纥汗国的相国哈斯一手策划的行刺事件;” “末将也查证了相关涉案人员,刺客是在哈斯的带领下,才避开了金吾卫的搜查,从后门顺利携带袖箭进入王宫大殿的!” 陈怀安眉头一挑,道:“哈斯人呢?” “哈斯,哈斯他——” 萧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他掌握的信息全盘托出: “殿下,都怪末将办事不利,等末将从刺客口中得知,幕后主使竟然是相国哈斯之后,率金吾卫赶往相国府之时;” “哈斯,哈斯已经上吊身亡了!” 说着,萧破一头跪倒在陈怀安面前,主动请罪道:“末将护驾不力,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毗伽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萧破据实相告,道:“禀殿下,刺客已经主动交出了解药,末将已经将解药交给了英武可汗磨延啜!” “毗伽公主的具体情况,末将还不得而知。” 陈怀安看着萧破,最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萧破,你下去吧,到勇武将军庞先楚的帐下,当个中军的大纛护旗手也挺好!” “末,末将得令!” 萧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无条件的服从了陈怀安的命令。 待到萧破离去之后,陈怀安这才匆忙赶往毗伽公主的寝宫。 刚到,便看到失魂落魄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一脸焦急的守候在毗伽公主月绮罗的寝宫外。 咯吱—— 推门声响起,御医从毗伽公主的寝宫内走了出来。 英武可汗急忙迎上去,急切的问道:“大夫,绮罗,绮罗她怎么样了?” 大夫道:“可汗,谢天谢地,送来的解药很及时,毗伽公主的毒已经解了,剩下的皮外之伤,稍加修养,不出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呼! 听完大夫的话,磨延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陈怀安也出现在毗伽公主的寝宫外,对着大夫说道:“大夫,你去领赏去吧,本王都已经吩咐好了!” “谢,晋王殿下!” 大夫当即领命而去。 陈怀安这才对着一脸焦急的磨延啜说道:“磨延啜,本王先去看看毗伽公主。” 言毕,也不管磨延啜是否同意,便径直闯进了毗伽公主乐器的寝宫闺房之中。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香。 屋内的丫鬟见状,纷纷向陈怀安行礼退去。 偌大的闺房内,转眼间便只剩下陈怀安和昏迷不醒的月绮罗二人。 陈怀安缓步走向床榻之上,美眸紧闭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看着眼前犹如睡美人一般的公主,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她舍生忘死,为自己挡下致命一箭时的场景。 要说不感动,那是骗别人的。 可,对于身处高位的陈怀安来说,他所思考的任何问题,都不像普通人那样非黑即白。 年过古稀的回纥相国哈斯,派刺客当廷行刺他晋王陈怀安一事,本就透着蹊跷。 可随着老哈斯的悬梁自尽,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陈怀安唯一能确定的是,月绮罗在生死攸关的瞬间,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他陈怀安。 这一份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 这时,陈怀安已经来到了床榻之前,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床沿之上。 想了想,最终还是牵起了毗伽公主月绮罗,那犹如削葱根一般的玉手,自言自语道:“月绮罗,不管怎样,今晚本王欠你一条命。” “等你醒来,本王定会给你补偿!” 话音刚落,昏迷之中的月绮罗似乎动了动。 被陈怀安握着的那只手,用力的抓了抓陈怀安那温暖厚实的掌心。 此情此景,陈怀安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 一直守候在毗伽公主寝宫外的英武可汗磨延啜,突然收到了心腹的消息,交给他一封老相国哈斯留给他的绝笔信。 并且,向磨延啜告知了哈斯悬梁自尽的消息。 震惊之余,磨延啜悄悄打开了哈斯留给他的绝笔信, 只粗略的看了一遍,磨延啜顿时如遭雷击。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将这份绝笔信吃进了肚子里。 片刻过后,陈怀安也从毗伽公主的寝宫内走了出来。 英武可汗磨延啜,也恢复了此前的焦急担忧的神色,凑到陈怀安身边,试探性的问道:“殿下,刺客招了吗?” 嗯? 陈怀安眉头一挑,不假思索的说道:“磨延啜,刺客已经咬舌自尽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今晚毗伽公主为了救本王,不惜以身犯险,这份恩情,本王会记在心里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毗伽公主身体好些,就让她跟随本王一起,返回晋王封地吧!” 说完,陈怀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直到这时,磨延啜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看着陈怀安消失在王宫后院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老哈斯啊,老哈斯,你这又是何苦呢? “为了回纥汗国,为了我药罗葛氏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啊!” “这一份情,我磨延啜和药罗葛氏的后人,永世不敢忘啊!” 第135章 班师回晋,南征首败 回纥汗国三朝元老、相国哈斯,以身入局,在自己生命的尽头,给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亲晋王陈怀安一事,添了最后一把火。 老谋深算的哈斯,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晋王陈怀安势必会在与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亲一事上,有所顾虑和保留。 想要让毗伽公主顺利上位,成为开国新朝母仪天下的皇后,仅凭英武可汗递交的一纸国书作为筹码,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善于洞悉人性的哈斯,才会出此计策。 唯有让晋王陈怀安,当着西域三十六国国君的面,欠下毗伽公主的恩情,才能让二人的婚约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 而什么样的恩情,才能让晋王陈怀安“以身相许”? 很显然,在老哈斯的认知中,唯有救命之恩。 正因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准备充分,且近在咫尺的刺客,在大殿之上行刺晋王陈怀安之时,第一箭会偏离目标。 因为,刺客的出现,本就不是为了奔着要陈怀安的命去的。 第一箭故意射偏,分明就是在提醒毗伽公主月绮罗。 老相国哈斯,已经算准了以毗伽公主月绮罗的性格,定然会奋不顾身的替晋王陈怀安挡下第二箭。 最终整个行刺过程,也与哈斯推演的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这历经回纥汗国三朝的相国哈斯,的确是一个睿智且充满胆识之人。 整个行刺计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甚至,是当初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和亲归降”的意见之时,就一直在为促成这件事情而谋划。 随着哈斯的悬梁自尽,绝笔信件又被英武可汗磨延啜吞进肚子里,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再难有重现天日的那一天。 英武可汗磨延啜,才会悲痛万分的喊出那句:这一份情,我磨延啜和药罗葛氏的后人,永世不敢忘啊! 对于陈怀安而言,他在刺客被当廷抓获之时,头脑也跟着冷静和理智下来。 稍加分析,就不难得出答案。 当廷行刺他晋王陈怀安的刺客,绝不可能是受前来递交降书的西域三十五国,国王中的任何一人所指使。 最初,陈怀安的想法也和勇武将军庞先楚一样,认为是使臣团中的某些人,不愿意看到西域丝路各族亲如一家的大一统盛世景象。 这才指使刺客混入使臣团,伺机行刺自己。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刺客的目标若是为了行刺自己,在此前他有大把的机会为何不用? 为何偏偏等到毗伽公主月绮罗与他并行之时,才选择出手。 而且,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莫说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了,就是随便在大军弓弩营中挑一名普通士兵,也能做到一箭轻松命中目标。 理清思绪过后,陈怀安便断定刺客行刺他,一定带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在王宫大殿内旁若无事,淡定自如的让晚宴继续下去,直到顺利结束。 后来,当陈怀安从萧破的口中,得知行刺自己的幕后主使,居然是回纥汗国的相国哈斯之后,萦绕在他心中的层层迷雾顿时被吹散。 如此一来,行刺事件的所有疑点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回到大营之后,陈怀安不禁苦笑连连,自言自语道:“这老相国哈斯,为了想让本王与毗伽公主月绮罗成婚,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不惜以身入局,也想要在回纥汗国和本王的这场博弈中胜天半子。” “这一招棋,高啊!” 说着,陈怀安看向案桌上的西域各国地图,继续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小瞧了这老哈斯。” “也罢,至少本王此番出征西域,可保陆上丝绸之路五十年内不会再有大的兵戈祸乱,也算是不虚此行。” “至于,后世子孙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报——” “启禀晋王殿下,大将军蓝玉、勇武将军庞先楚、铁浮屠主将樊无忌求见!” 这时,大帐外突然响起传令兵的通报声。 大帐内,陈怀安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蓝玉、庞先楚、樊无忌三人,便依次从大帐外走了进来,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后,分列大帐左右。 蓝玉率先开口道:“殿下,末将刚刚从金吾卫那边得知,指使刺客行刺殿下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回纥汗国的相国哈斯!” “殿下,要不要末将带兵,屠了回纥相国府,以达到震慑这些西域蛮子的目的!” 樊无忌也附和道:“殿下,蓝大将军所言极是!” “当廷行刺晋王殿下,分明就是没有把殿下,没有把我们二十万龙城大军放在眼里,哈斯这老匹夫,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 “只可惜,这老匹夫自知罪不可逃,提前上吊死了!” 顿了顿,樊无忌道:“末将以为,只有屠了这回纥相国府,才能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让这些西域蛮子看看,这就是胆敢行刺晋王殿下的下场!” 蓝玉、樊无忌二人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唯有勇武将军庞先楚,一脸木讷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反倒是激起了陈怀安的好奇,问道:“庞先楚,你是什么意见啊?” 闻言,庞先楚向前一步,拱了拱手回道:“回殿下,末将以为,屠杀回纥相国府一众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 “非但达不到杀鸡儆猴的震慑目的,反而还会在西域三十六国国王的心中,留下晋王残暴嗜血,滥杀无辜的暴君形象。” “与殿下出征西域以来,一贯仁义、爱民形象不符。” 庞先楚一脸坦然的说道:“殿下,末将以为,幕后主使哈斯既已认罪伏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没必要因为一个哈斯,而葬送了殿下好不容易才将西域诸国收服的大好局面。” 哈哈哈! 终于听到了满意答案的陈怀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对着大帐内的几人,说道:“蓝玉,樊无忌,听见没,这件事情就按庞先楚的意见办,就此打住。” “至于那名尚被金吾卫收监的刺客,就给他一个痛快的吧!” 说着,陈怀安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继续说道:“本王此番出征西域,已是四月有余,眼下西域各国归晋,陆上丝路重新畅通;” “本王决定,大军班师回晋,全力南征!” “你们几人,都各自去准备吧,等待本王的开拔将令!” “末将得令!” 翌日。 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尚在睡梦之中的晋王陈怀安,突然接到了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的八百里加急。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城南征大军、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急报——” 闻言,陈怀安急忙从床榻上翻身下来,三步并两步冲到大帐门口,从气喘吁吁、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手上,接过了常遇春送来的军报。 信上,核心内容就一条:龙城征南大军兵败莫州,阵亡者、被俘者总计五万有余! 嗡! 一瞬间,陈怀安的脑袋瓜,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第136章 新武状元,锐不可当 龙城南征大军兵败莫州,阵亡者、被俘者总计五万有余! 这一行字,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透过陈怀安深邃的瞳孔,直插他的灵魂深处。 要知道,自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以来,一路灭云麾军,灭突厥,灭大新二世帝赵乾;再到出征西域,令三十六国俯首称臣。 这一路征战过来,龙城大军的伤亡总数,也才堪堪五万兵马而已。 然而,莫洲一战,就有五万龙城大军阵亡被俘。 更何况,负责指挥龙城南征大军的主将,还是被誉为军中常十万的悍将常遇春! 这一消息,对于陈怀安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怎奈何,事实又的确如此。 常遇春的亲笔信件还攥在陈怀安的手上,由不得他不信。 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情后,陈怀安重新逐字逐句的翻看军报上的内容。 常遇春用精炼简短的文字,将大军兵败莫洲之事,向晋王陈怀安作了汇报。 原来,与常遇春在莫洲城外对战的大新朝廷统兵将领,乃是年轻的武状元武三甲。 关于武状元武三甲的信息,在过往常遇春差八百里加急,送往晋王陈怀安大帐中的军报里面,是提及过的。 此人,是大新建安元年的武状元。 在暴戾自大的建安帝赵乾当朝之时,新科武状元武三甲,因性格古怪执拗、不善溜须拍马和钻营心机。 从而导致他,并未受到赵乾的重用,被扔到了大新朝廷兵部,负责兵部文书的存档和记录。 直到大新二世帝赵乾兵败土木堡,兵部尚书沈光明等七十二将尽数战死,武三甲这个新科武状元这才迎来出头之日。 窃国奸相秦如桧及其党羽,为了巩固大新王朝在南方的统治地位,火线提拔武三甲为大新虎贲军主将,节制瀛莫二洲兵马大权,抵抗南征的龙城大军。 过往常遇春送来的军报中,只是向陈怀安提及了朝廷虎贲军换帅一事,并且表示龙城南征大军,在与武三甲的几次试探性交锋中,都没能讨到便宜。 评价武三甲是一员悍将,瀛、莫二洲在此人手上,也将成为龙城大军南征路上,一块难啃的骨头。 但,令陈怀安和常遇春都不曾想到的是,这个叫武三甲的家伙,竟然会给龙城南征大军,带来如此沉重的打击。 常遇春的这封加急军报中,关于龙城南征大军兵败莫洲,总结了两个关键点: 其一,是常遇春急功冒进,中了武三甲的诱敌深入之计; 其二,是武三甲的手上,竟然有一支与龙城铁浮屠同样装备的重甲骑兵,人马铠甲装备之精良、战斗力之强悍,与龙城铁浮屠不相伯仲; 常遇春就是在莫洲城外急功近利,中了武三甲的诱敌深入之计。 而后,又被提前埋伏好突然杀出来的,那支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铁浮屠重骑兵的突袭之下,打乱了大军的阵脚,从而导致兵败莫洲城的。 “朝廷的那三千铁浮屠,终于还是出现了!” 陈怀安平复心情之后,也理解了为何常遇春会兵败莫洲城,甚至还自言自语的开着玩笑道:“这下好了,军中常十万,变常五万了!” “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能让常遇春和他麾下的将领,以及投诚龙城大军的幽云十四州将领们认清现实!” 随后,陈怀安厉声道:“来人啊!” “传本王将令,让蓝玉、庞先楚、樊无忌几人,速速到本王的大帐内议事!”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涿洲城,龙城大军兵马大营内。 天不亮,身为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的常遇春便披挂好战甲,拿起佩刀走出大营,策马登上涿洲城头,巡视城防工事。 此时,距离常遇春兵败莫洲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常遇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对战云麾军时,三日之内连下三城之时的豪情壮志。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阴郁和惆怅。 直到现在,常遇春仍然未能从兵败莫洲的失利中走出来,更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败在武三甲那个黄口小儿的手上。 在他派人送往西域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中,常遇春只是向晋王陈怀安阐述了兵败莫洲城的事实,并且对自己指挥不当,导致大军损失惨重一事做了检讨。 但,他并未将具体战败的过程和细节,一一向晋王陈怀安汇报。 只有常遇春,以及经历过莫洲惨败的龙城大军将领才知道,这大新王朝新科武状元武三甲的实力。 毫不夸张的说,武三甲无论是指挥军队作战,还是马背上单挑的本领,都绝不在常遇春之下。 甚至,在兵败莫洲城之时,常遇春都险些被武三甲挑落马下。 马背之上的武三甲,手上那一杆龙胆亮银枪使得出神入化,锐不可当。 尤其是那一手回马枪,连久经沙场的猛将常遇春,都只能避其锋芒,而不敢正面接下那一枪。 一想到当初在晋王面前夸下的海口,常遇春就觉得一张老脸臊得慌。 晋王陈怀安率部西征之前,常遇春曾信誓旦旦的保证:待到晋王殿下西征归来,幽云十六州必当尽数归晋。 现在看来,能不能守住这幽云十四洲,都还两说。 “报——” “启禀副元帅,斥候来报,有大队敌军自莫洲方向开来,兵锋直指涿洲城!” 这时,常遇春麾下的传令兵匆忙来报。 嗯? 闻言,常遇春眉头一皱,道:“敌军有多少人马,领兵主将是为何人?” 传令兵道:“回禀副元帅,据斥候探查的消息,敌军人马不下十万,打着大新朝廷的旗帜,以及“武”字旗!” “领兵之人,或为朝廷虎贲军主将武三甲!” 哼!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常遇春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武三甲!” 随后,他厉声道:“来人啊,传本副元帅将令,全军备战,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第137章 大新朝堂,明争暗斗 率十万朝廷虎贲大军北伐,直逼涿州城下之人,确为朝廷新科武状元武三甲。 此时,行军途中的虎贲军主将武三甲,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刚毅的面容上,透着坚定和果敢的目光。 刚过而立之年的武三甲,在大新兵部档案管理处枯坐半年的冷板凳后,终于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莫州一战,大败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歼灭和俘虏龙城大军五万有余,取得大新朝廷兵马,对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叛军”的首次大捷。 此消息传回京师皇城,大新朝野满堂皆惊。 就连,素来与把持朝政的奸相秦如桧不和太后苏婉儿,都罕见的与秦如桧站在同一阵线上,毫不吝啬对武三甲的褒奖。 称赞其为“扶大厦于将倾”的大新良将,还给武三甲加官进爵。 原本,只是替代飞将军李璟瑜,成为朝廷虎贲军统兵主将的武三甲,再一次被大新太后苏婉儿和奸相秦如桧委以重任。 擢升武三甲为总督军务的威武大将军,官拜正一品总兵官。 不到一年的时间,武三甲便以从六品兵部小吏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统领三十万兵马的正一品总兵官。 由此可见,大新朝野上下,对武三甲的重视程度。 所以,当朝廷敕封他的圣旨一到,武三甲第二天一早就下令麾下大军开拔,直逼涿州而来。 武三甲很清楚,他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完全是取决于他在对阵龙城叛军之时,所取得的傲人战绩。 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唯有继续挥师北伐,重创龙城叛军。 “报——” “启禀大将军,前方斥候来报,大军先锋已抵达涿州城下,但据守涿州的龙城叛军闭门不出,请大将军示下!” 这时,军中传令兵匆忙策马来报。 “好,本将军知道了!” 骑在马背上的武三甲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军于涿州城外安营扎寨,伺机攻城!” “末将得令!” 传令兵马不停蹄,领命而去。 武三甲又道:“来人啊,即刻以本将军的名义向朝廷拟奏折,就说虎贲军北伐初战告捷,于涿州城外重创龙城叛军,攻克涿州城指日可待!” “此外,在奏折上顺便提一下,虎贲军取得莫州大捷的饷银,朝廷何时能拨付到虎贲军中,莫州一战虎贲军阵亡将士的家属遗孀,可都还眼巴巴的等着这笔抚恤金过日子呢!” “末将得令!” ...... 翌日。 京师皇城,金銮殿内。 大新宰相秦如桧,携满朝文武上朝议事。 年轻的太后苏婉儿,带着刚满三岁不久的灵武幼帝垂帘听政。 朝堂之上,一番脸谱化的万岁请安之后,议事进入正题。 宰相秦如桧道:“启奏皇上,太后——” “兵部今日一早,便收到了威武大将军、大新总兵官武三甲从涿州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奏章;” “奏章上说,我大新虎贲军在取得莫州大捷后,乘胜追击,再次重创龙城叛军,虎贲大军的兵锋,已直指涿州城下” “攻克涿州城,指日可待!” 刷! 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满朝文官,皆认为此乃祥瑞之兆,称赞武三甲为大新福将、悍将,有他统领大军挥师北伐,平定晋王叛乱指日可待。 当然了,这些文官自然也免不了拍宰相秦如桧的马屁一番。 称赞秦相慧眼识珠,大胆提拔武三甲,并对其委以重任之举,乃是大新第一宰相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神来之笔。 一片赞誉之声中,却唯独没有恭维名义上大新王朝的掌权者,灵武皇帝赵灵武,以及垂帘听政的太后苏婉儿的声音。 很显然,整个大新朝廷的文臣武将,早已经唯秦相马首是瞻,根本没有把幼帝赵灵武和太后苏婉儿放在眼里。 金銮殿上,孤独的坐在龙椅之上的小皇帝赵灵武,一脸茫然的看着殿内有说有笑的一众朝臣。 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向隔着一张布帘后的母后苏婉儿。 布帘是半透明的,以至于殿内的一众朝臣,隔着数十步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坐在布帘后面的太后苏婉儿的神态表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放眼这大新朝堂之上,又有谁会去在乎一对傀儡母子呢? “诸位,安静!” 这时,秦如桧摆了摆手,示意众朝臣安静下来。 秦相发话,原本喧闹的朝堂之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秦如桧继续道:“启奏皇上,太后——” “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还在奏折上,向朝廷催要虎贲军的饷银!” “臣看那武三甲的意思,若是朝廷不拨饷银的话,他便不攻涿州城,朝廷的饷银何时到虎贲军中,武三甲何时才继续攻城北伐。” 说着,秦如桧拱了拱,道:“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太后定夺!” “秦相,既然是虎贲军的饷银,那直接让户部拨款啊!” 金銮殿上,坐在布帘之后听政的太后苏婉儿,终于开口发话道:“朝廷不差饿兵,更何况武三甲和虎贲军,是在替朝廷行平叛之事,他们的饷银,自然是不能拖的!” 听着皇后苏婉儿的话,秦如桧并未急着回答。 只见他略微回头,眼角的余光刚瞥到户部尚书罗元吉的身上,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 向金銮殿上的皇上、太后拱手行礼之后,急道:“启禀皇上、太后;户部掌管的国库早已亏空,根本拿不出饷银犒赏前线虎贲军将士啊!” 罗元吉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道:“皇上,太后:臣为了凑足前线大军的粮草,已经是绞尽脑汁,都让各地方的官吏,把税赋摊派到百姓的孙子辈头上了。” “这才堪堪凑齐瀛、莫二洲大军将士的粮草,实在是再无办法凑齐虎贲军的饷银了啊!” 闻言,金銮殿上,坐在布帘之后的太后苏婉儿,不由得眉头微蹙,开口问道:“秦相,这武三甲所讨要的前线将士饷银,具体是多少啊?” 秦如桧不假思索的回道:“白银一千二百万两!” 实际上,武三甲索要的虎贲军饷银和抚恤,一共才六百万两白银而已。 多出来的部分,是秦如桧准备借此时机,让苏婉儿和国舅爷苏幕尘,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江南各地门阀世家放血的。 “一千二百万两?” 布帘后面,听到饷银金额的苏婉儿,声音明显一愣。 迟疑片刻过后,这才哀叹着说道:“偌大的大新王朝,竟然已经到了连区区一千二百万两白银都拿不出的地步了吗?” 第138章 文官动嘴,将士流血 朝堂之上,宰相秦如桧冷笑一声。 面对太后苏婉儿的质问,他直接开怼。 此时,权倾朝野的秦如桧,早已不是当初在面对二世暴君赵乾之时,那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朝臣了。 在面对金銮殿上毫无实权,却又一直妄想着要与他秦如桧分庭抗礼的傀儡母子之时,他毫无顾忌的将此前刻意隐瞒的事情,通通抖落出来。 秦如桧先是指责二世帝赵乾好大喜功,横征暴敛; 无论是开凿京杭大运河,还是下令大新水师巡演南海诸国,亦或者是重修帝王陵寝,这哪一件不是劳民伤财之举? 接着,又把大新王朝近年来旱灾、涝灾不断的天灾人祸,也一并扣到了大新堡宗赵乾的头上。 称这是赵乾施以暴政,犯了天神之怒,这才导致百姓颗粒无收,各地税赋难以摊派。 紧接着,有说堡宗赵乾御驾亲征,彻底耗空了大新国库,这才导致了现在户部连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的饷银都拿不出来。 最后,秦如桧道:“皇上,太后:若不是先帝在位时好大喜功,横征暴敛,大新王朝也不至于走到这般田地。” “归根结底,这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是赵氏的江山社稷!” “所以,这一千二百万的饷银,还得让皇上和太后娘娘来想办法!” 呼—— 秦如桧一口气,将前些年在堡宗赵乾身上受的恶气,全部出到了孤儿寡母的灵武皇帝和太后苏婉儿身上。 不得不说,这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扬眉吐气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说完,秦如桧便神清气爽的看着金銮殿上,静等太后苏婉儿的反击。 哇—— 呜呜呜! 太后苏婉儿的反击还没来呢,幼帝赵灵武的反击倒是先到了。 只不过,他被秦如桧吓得哇哇大哭的反击,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皇上——” 这时,原本在布帘之后听政的太后苏婉儿,也顾不上朝堂规矩,直接掀起布帘来到龙椅面前,一把将哇哇大哭的赵灵武抱到怀里安慰。 此情此景,金銮殿内的满朝文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良久,苏婉儿终于将大哭的幼帝赵灵武哄好。 看着大殿内幸灾乐祸的一众朝臣,苏婉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变得更加冰冷,却又透着无尽的哀怨和无奈。 最终,她只是悻悻的说了一句:“秦相,不就是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吗?” “这笔前线将士的饷银和抚恤金,哀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它凑齐了,绝不让前线将士寒心!” “下旨转告武三甲,十日之内,朝廷定将饷银和抚恤金发放到虎贲军中,让武三甲不要有后顾之忧,全力北伐!” “大军北伐凯旋之日,哀家亲自在京师皇宫,为武三甲和虎贲军将士摆庆功宴!” “退朝!” 说完,苏婉儿抱起幼帝赵灵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銮殿。 待到皇上和太后离去,宰相秦如桧的党羽顿时凑了上来。 户部尚书罗元吉,当即向秦如桧竖起大拇指,道:“秦相英明,几句话就怼得苏太后哑口无言,心甘情愿的出了这一千二百两的饷银。” “这一下,够苏太后和国舅爷苏幕尘,以及在背后支持他们的江南门阀世家喝一壶了!” 哈哈哈! 说着,一众党羽皆是会心大笑。 哼! 秦如桧冷哼一声,老奸巨猾的脸上透着阴狠狡黠的神情,道:“这一千二百万两,只是一个开始。” “这苏婉儿,带着她的儿子,在这太后和皇帝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妄想借助江南地区几个闲散王爷和门阀世家的势力,和本相分庭抗礼。” “简直是不自量力!” 顿了顿,秦如桧继续道:“她还真以为自己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神不知鬼不觉,当本相培养的赤衣卫都是吃干饭的蠢货呢!” “也不想想,这皇位和太后之位,是谁把她们扶上去的!” 哼—— 对此,秦如桧的一众党羽,那是深表赞同的。 当初,在先帝赵乾驾崩之后,本就是看着孤儿寡母的苏皇后好控制,这才将她和她儿子推到了太后和皇上的位置上来。 谁曾想,这尝到了万人敬仰的权利滋味的苏婉儿,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后了,暗中在江南地区招募兵士,准备随时进京勤王。 这是想卸磨杀驴,将推她上太后之位的宰相一党,全部清除啊! 在涉及到核心利益之争后,手握大权的宰相秦如桧,自然要奋起反抗。 这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给苏婉儿背后的势力放血,这才是秦如桧的第一步。 “对了,秦相!” 这时,户部尚书罗元吉开口问道:“若是苏太后筹集的一千二百万两饷银,到了户部国库之后,还是按六百万两的饷银和抚恤金,下发到武三甲和虎贲军手上吗?” 嗯? 秦如桧眉头一挑,道:“罗大人,你在说什么呢?” “六百万两,武三甲和那些虎贲军士兵的命,就这么值钱吗?” 随即,他话锋一转,冲罗元吉竖起三根手指,道:“拨三百万两饷银给武三甲就可以了!” “像武三甲这种饿狼,一次性不能喂得太饱,把他喂饱了,以后可就不方便控制了,懂了吗?” “微臣谨遵秦相教诲!” ...... 数日后。 涿州城外二十里,虎贲军大营中。 中军大帐内,威武大将军武三甲,正在冥思苦想破敌之策。 连日来,驻守涿州的龙城大军据城而守,闭门不出,任凭武三甲如何叫阵,就是不出城与之一战。 而武三甲,为避免出现重大伤亡,也不敢贸然攻城。 双方,就在涿州城外对峙起来。 “报——” “启禀大将军,朝廷下拨的饷银和抚恤金已经到了!” “但,只有一百万两白银!” “什么?” 第139章 兵不满饷,满饷无敌 大帐内,武三甲听着刚从莫州城运送粮草辎重,赶往涿州城外虎贲军前线大营中的押运官带回来的消息。 刚毅而平静的脸庞上,罕见的露出了难以言表的震惊之色。 武三甲一把揪起押运官的衣领,直勾勾的瞪着他,再一次重复问道:“你说什么,朝廷下拨的饷银和抚恤金,只有一百万两白银?” 嗯! 押运官一脸凝重,坚定的点了点头。 呼——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武三甲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当场泄气。 随后,摆了摆手吩咐道:“本将军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将军!” 押运官刚想退下,又被武三甲叫住:“等等!” “朝廷下拨饷银和抚恤金一事,没有本将军的将令,决不允许在军中散播任何消息,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得令!” 押运官行色匆匆的离开中军大帐,只剩下武三甲一人怅然若失的枯坐在大帐之内。 思索良久,武三甲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副将赵魁召至中军大帐,共同商议此事。 “来人啊,去把赵将军给本将叫来!” “得令!” 很快,一名披甲带刀,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自中军大帐外进来。 人未至,声先到:“大将军,你找我!” “赵将军,坐!” 武三甲见赵魁甲胄在身,并未等赵魁向其行礼,便先行开口赐座。 后者也不矫情,大大咧咧的就与武三甲面对面坐定。 武三甲道:“赵将军,刚刚从莫州城押送粮草辎重的押运官来报,朝廷给咱们虎贲军下拨的粮饷和抚恤金,已经到了。” “什么?” 闻言,赵魁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是横肉的脸上,有狂喜之色闪过。 大笑着道:“哈哈,大将军,太好了!” “末将这几日,正愁找不到激励先登营将士的办法,让他们一鼓作气的登上涿州城头,先登夺旗斩将呢,朝廷下拨的饷银就到了!” “如此一来,大军全面攻城之事,也可提上日程了!” “攻破涿州,指日可待!” 赵魁兴奋异常,手舞足蹈。 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脸色颇为难看。 直到,武三甲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赵将军,朝廷下拨的饷银和抚恤金,一共只有一百万两白银!” 刷! 此话一出,顿时犹如一盆凉水,迎面浇了副将赵魁一个透心凉。 那粗犷的脸上,放肆得意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赵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你说什么,朝廷下拨的饷银和抚恤金,只有一百万两?” “大将军,你肯定是在和末将开玩笑,逗末将玩的是吧?” 武三甲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赵将军,军中无戏言!” “本将军又怎可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和你开玩笑?” 咯噔!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赵魁一屁股便坐回了椅子上,一脸颓然,却又带着几分心有不甘的语气,质问道: “大将军,朝廷怎么能做出此等言而无信之事?” “当初,朝廷无将可用之时,秦相到兵部档案管理处三顾茅庐请大将军出山统兵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编练新军,应月支银二两二钱;军功奖赏,拿一颗首级,军赏三十两;战死者抚恤三十两;” “这些,可都是秦相白纸黑字,承诺给咱虎贲军的,并且也加盖了皇上的玉玺大印,存放兵部留档了的!” “现在呢,弟兄们在莫州城外浴血奋战,斩杀和俘虏了五万余龙城叛军的军赏;阵亡的三万虎贲军将士抚恤,全都没了是吧?” “区区一百万两白银,朝廷和秦如桧,这是把咱们三十万虎贲军将士,当要饭的打发了对吗?” “这要是让军中的弟兄们知道了真相,谁还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给朝廷卖命?” 赵魁情绪激动,字字句句直中要害。 以至于,令身为大将军的武三甲,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好。 原来,武三甲当初在临危受命,答应宰相秦如桧出任虎贲军主将,率部于瀛、莫二州抵御龙城叛军南下之时; 就曾明确提出过要求,虎贲军将士的饷银和军功奖赏,必须足额按时发放。 这,是武三甲同意领兵抗敌的先决条件。 枯坐兵部档案管理处三个月之久的武三甲,早就已经把大新王朝军队吃空饷、喝兵血的黑暗龌蹉之事掌握得一清二楚。 出身将门庶子的武三甲,更是深知“足额满饷”对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和士气的影响之大。 当初,先帝赵莽之所以能以一隅偏师,逐鹿天下,问鼎中原,与其实行严格的军饷、军功制度不无关系。 正是因为宰相秦如桧,红口白牙的答应了武三甲的要求,并且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送兵部存档备查。 武三甲这才放心大胆的,命副将赵魁去往民风彪悍的燕赵之地招兵买马,编练了十万虎贲新军。 更是在莫州战前,提前将士兵的饷银足额发放,这才激起了虎贲军的士气。 最终,于莫州城外大败龙城兵马,让副元帅常遇春吃到了南征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谁曾想,刚打了大胜仗的武三甲和虎贲军,正在挥师北伐的途中,立马就遭到了朝廷的背刺。 莫州一战,光是虎贲军阵亡士兵的抚恤金,就有足足需要九十万两白银。 若是再加上,阵亡的军中百户以上将领,抚恤金还得往上加十万两。 更别说,还有斩杀和俘虏五万余龙城叛军的军赏,林林总总加一块,那就是二百万两白银。 还有,此前拖欠的虎贲军将士长达半年的饷银,加起来又是三百万两白银。 这些,可都是身为大新朝廷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武三甲,在大军北伐开拔之前,当着三军将士的面; 承诺三十万虎贲军将士的,大军北伐征程涿州首战之前,定将朝廷的饷银、抚恤足额发放到将士们的手上。 现在可好,这区区一百万两白银,才堪堪够阵亡将士的抚恤。 没了饷银和军赏的激励,涿州城外这十万虎贲新军,还能保持着在莫州之战时,大败龙城叛军的士气和战斗力吗? 武三甲不禁在脑海中反问自己,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只知道,新军不满饷,满饷则无敌! 眼见大将军武三甲一直沉默不语,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副将赵魁,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赵魁道:“大将军,事已至此,依末将看,大军想要继续北伐,唯有纵兵抢粮这最后一步棋了!” “不可!” 第140章 西征归来,普天同庆 赵魁的提议,当即被武三甲一口否决。 他很清楚,赵魁提出的纵兵抢粮,肯定不是在龙城叛军所掌控的剩余幽云十四州城中去抢。 那么,就只能是在朝廷和虎贲军所掌控的瀛、莫二州去抢。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短时间内,这的确是能快速解决大军粮饷问题的手段之一。 可一旦这么做了,就意味着大新朝廷和虎贲军,将彻底失去北方地区的民心。 到那个时候,就别提什么北伐平叛了,虎贲军能不能在北方稳住阵脚都两说。 而他武三甲被朝廷敕封的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头衔,以及他好不容易才以庶子身份,忍辱负重熬了三十年,才换来的一切; 都将随着虎贲军北伐失败,而烟消云散,化作黄粱一梦的泡影。 瀛、莫二州,不仅是虎贲军的大本营,更是他武三甲在大新朝堂之上最后的依仗,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武三甲道:“赵将军,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将军,瀛、莫二州作为虎贲军北伐的大本营,万不能有所闪失。” “你即刻传令下去,派八百里加急赶赴瀛、莫二州,让驻守两城的守备参将,严令麾下将士令行禁止,决不可扰民生事。” “违令者,定斩无赦!” 想了想,他继续道:“另外,朝廷拨付的这一百万两白银,全部用于莫州之战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发放。” “专款专用,任何人不得挪用一两银子!” “违令者,定斩无赦!” “大将军——” 一听这话,赵魁顿时急了,道:“大将军,你不允许瀛、莫二州的守城将士扰民生事,末将理解;” “可,这朝廷拨付的一百万两白银,全都用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发放了,那还活着的这二十七万虎贲军将士怎么办?” “大将军,若是莫州之战的军赏,以及朝廷拖欠半年的饷银迟迟不能发放的话,是会在前线大军中引起骚乱,甚至是哗变的!” 赵魁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大将军,依末将所言,阵亡将士的抚恤,可以拖一拖。” “眼下,还是全力保证涿州城外这十万虎贲新军的饷银和军赏吧!” “不可!” 武三甲再一次否定了赵魁的提议,直言道:“这些阵亡将士的遗孀,大多都在莫州城内,都是穷苦人家。” “家中男丁战死,一家老小便失去了经济来源,若是阵亡抚恤一再拖欠,这些老弱妇孺连基本的生计都没法保证。” “要么举家乞讨,要么活活饿死!” 说到这儿,武三甲红了眼眶,继续道:“莫州大战之前,本将军答应过他们的,只要本将军还在任一天,就一定会照顾好阵亡将士的遗孀!” “而今,莫州城外阵亡将士的尸骨未寒,本将军又怎能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赵将军,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着,武三甲摆了摆手,吩咐道:“至于大军的饷银和军赏,本将军自会想办法解决!” “但,在此期间,你赵将军得协助本将军,稳定前线将士的军心和士气,决不能让涿州城内的龙城叛军,觉察任何异样。” “听明白没有?” “末将得令!” “去吧!” 很快,副将赵魁便领命而去。 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又只剩下武三甲一人。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决定亲自修书一封,呈递当朝宰相秦如桧。 武三甲伏案写作,奋笔疾书:秦相亲启,见字如面...... ...... 同一时间。 涿州城内,龙城兵马大营。 中军大帐内,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披甲带刀,正盯着面前简易的作战沙盘若有思索。 今日,已经是朝廷虎贲军围城的第十日。 常遇春自幽云各州调集的龙城兵马,已经来了十之七八。 眼下,涿州城内已经聚集了三十万龙城兵马。 待到援军全部聚齐,常遇春手上能调动的龙城兵马,将足有三十五万之巨。 在等待援军的过程中,面对城外的朝廷虎贲军叫阵,常遇春严令守军将士不准出城作战,据城而守。 很显然,上一次在莫州城的惨败,已经让常遇春对城外的朝廷虎贲军,以及统兵主将武三甲心生忌惮。 尤其是,武三甲的手上还掌握着一支三千兵马的铁浮屠重骑兵。 更是让缺乏破敌良策的常遇春投鼠忌器,迟迟不愿出城作战。 他计划的是,待到援军就位,大军倾巢而出,毕其功于一役。 在这涿州城外,一口吃掉武三甲的虎贲军。 “报——” “启禀副元帅,晋王殿下手谕!” 这时,军中传令兵匆忙来报,手上还拿着一封晋王陈怀安的亲笔信。 常遇春当即接过信件,逐字逐句的翻看起来。 信是十天前,晋王陈怀安在接到龙城大军南征首败的消息后,当天派出八百里加急,自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送出的。 信上,晋王陈怀安严厉批评了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急功冒进,导致南征大军惨败莫州的军事行动; 并且,还告诉常遇春龙城大军已经平定了西域诸国之乱; 副元帅陈庆之率领的另一路西征大军,也已经将吐蕃蛮兵赶出安西境内,将征伐的战火,烧到了青藏高原;兵锋直指吐蕃都城; 最后,晋王陈怀安告诫常遇春,若无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贸然出城与朝廷虎贲军中的铁浮屠对战,只需据守涿州城即可; 待到陈怀安西征归来,将亲率铁浮屠和虎豹骑南征,与朝廷虎贲军一决高下。 看完信件之后,常遇春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两路西征大军皆取得大捷,唯有自己所率领的南征大军惨败。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常遇春,倍感挫折。 常遇春自言自语的说道:“按照晋王殿下派出八百里加急传信的时间推算,班师回晋的西征大军,想必已经过了玉门关了吧?” “也罢,莫州一战,不败也败了,这脸面不丢也丢了!” “索性,就等着晋王殿下率铁浮屠和虎豹骑南征之时,在与武三甲决战吧!” 说着,常遇春厉声道:“来人啊,传令下去——” 第141章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西征归来的晋王陈怀安,此时正率数千精骑驰骋在玉门关外的茫茫戈壁滩上。 这数千精骑,乃是龙城铁浮屠精锐,俱是一人四马,轮换骑乘。 上万匹战马,在黄沙漫天的玉门关外戈壁滩上纵情驰骋,其声势之壮,撼天动地,蔚为壮观。 在接到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关于龙城大军南征失利,兵败莫州城的消息后。 陈怀安当即安排好安西四镇、以及西域诸国丝路沿线的相关事宜后,便马不停蹄的率部返回封地龙城。 值得一提的是,龙城西征大将军蓝玉,并未跟随陈怀安一道返回龙城。 而是被擢升为安西总兵府总兵,率关宁铁骑和二十万大军常驻龟兹城,以确保陆上丝绸之路的安全、畅通。 尽管,以回纥汗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都已经向晋王递交了降书,愿意向陈怀安俯首称臣。 但,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更愿意相信“真理只在大炮射程范围之内”。 有蓝玉坐镇安西四镇,统帅二十万精兵威慑各方,自然要比西域各国递交的一纸降书更让陈怀安放心。 此外,身负重伤的回纥汗国毗伽公主月绮罗,也并未跟随陈怀安一道返回晋王封地龙城,依旧在回纥王宫内养伤。 临行前,陈怀安曾亲自到毗伽公主的寝宫看望月绮罗,并且向她承诺,待到月绮罗伤愈之后,将派人护送她前往晋王封地龙城。 对于陈怀安的这个提议,月绮罗没有当场答应,却也没有表示拒绝。 最后,陈怀安将编入龙城十八骑的西域女刺客古依娜扎,以及自己的御前禁卫军金吾卫一部,留在了毗伽公主月绮罗的身边,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此举,也算是表明了陈怀安对月绮罗的态度。 蹬蹬蹬! 蹬蹬蹬! 伴随着犹如滚滚惊雷般的马蹄声,晋王陈怀安所率领的千余精骑自戈壁滩深处席卷而来,跨过戈壁滩,踏进玉门关。 当夜,大军于玉门关内宿营。 “报——” “启禀晋王殿下,金陵城密报!” 一封自京师皇城金陵传来的密报,让本已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陈怀安,顿时一扫疲倦的神情,精神抖擞的从传令兵手中接过密报。 此密报,出自于陈怀安秘密安插在金陵城中的龙城内卫之手。 龙城内卫,乃是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之前。秘密于晋王封地龙城招募、训练的一支情报人员的总称。 龙城起兵靖难之后,这些龙城内卫,便在陈怀安的授意下,暗中跟随礼部侍郎孙鹤龄返回京城。 就此潜伏下来,于暗中替晋王陈怀安收集朝廷各方情报。 当初,大新二世暴君赵乾御驾亲征的消息,便是由龙城内卫探查清楚之后,第一时间传回晋王府上的。 再后来,随着武宁王刘新武主动与晋王陈怀安交好,龙城内卫便进一步借助武宁王在大新朝堂中的人脉; 渗透到大新朝廷的六部和后宫之中,继续替陈怀安收集情报。 密报上,将近段时间发生在大新朝堂之上的重大事件,逐一向晋王陈怀安作了汇报。 刚看了几行内容,陈怀安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 自顾自的说道:“有点意思,一千二百万两的饷银军费,到前线官兵手上,就只剩下了一百万两;” “这大新朝廷,好不容易才出了武三甲这么一个能打的将领,便被秦如桧这厮和他手下的蛀虫狠狠摆了一道;” “这武三甲,当真是北伐未捷身先死啊!” 陈怀安继续笑着,道:“如此甚好,看来就算是孔明在世,韩信重生,也救不了这烂到骨子里的大新王朝了!” “来人啊!” “末将在!” “传本王将令......” ...... 广陵郡,中山王府。 是夜。 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砰! 突然,砰的一声脆响,自王府书房内响起。 伴随着茶杯被摔碎的响动,还有年轻的中山王苏幕尘愤怒的咆哮声:“没钱了,一两银子都没了!” “要不,你看看本王这身肉,值得多少,剁了拿去卖了,卖的钱,全部交给苏太后!” “就说,就说本王苏幕尘,也算是为大新江山,为赵氏江山尽忠了!” 书房内,中山王苏幕尘气急败坏,怒目相视。 站在他面前的,则是稳如老狗,波澜不惊的太监蔡和。 没错,大新王朝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此番夜访中山王府,是带着当朝太后苏婉儿的懿旨,前来向国舅爷中山王苏幕尘借钱的。 面对苏幕尘的咆哮怒骂,蔡和依旧满脸堆笑的说道:“王爷请息怒!” “这次太后所借的军饷不多,只有区区五百万两而已!” 蔡和笑眯着眼,凑到苏幕尘的耳边低语道:“王爷,太后娘娘可说了,只要王爷把这五百万两军饷借了;” “太后娘娘她马上就下旨,赐王爷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加九锡!” 啊呸—— 闻言,依旧怒气冲冲的中山王苏幕尘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耐烦的说道:“蔡和,啥也别说了,她就是加十锡也没用。” “本王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顿了顿,苏幕尘继续吼道:“十日,短短十日,这已经是苏太后代表朝廷,第二次向本王借军饷了!” “上次那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短短十日就花光了?” “那可是整整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啊,本王就是拿来在苏州河上打水漂听响儿,这短短十日也打不完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啊!” “这次又来,开口就是五百万两白银,真当本王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没钱!” 原来,那日只收到朝廷下拨的一百万两白银的武三甲,当夜就亲笔修书一封,并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宰相府。 书信上,真情流露,言辞诚恳,不惜赌上他武三甲威武大将军和总兵官的乌纱帽,也要恳请秦相和朝廷,再拨付五百万两的饷银。 并且,承诺饷银下拨到虎贲军中之日,便是虎贲大军攻克涿州,一路挥师北上,收复幽云十六州之时。 接到武三甲亲笔信的秦如桧,在第二天的朝会之上,原封不动的将武三甲的信件,转呈太后苏婉儿。 这才有了皇宫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夜访中山王府借军饷一事。 只不过,这一次太监蔡和,似乎是要吃闭门羹了! 第142章 重骑对决,鹿死谁手 涿州城外,围城的朝廷虎贲新军大营内。 中军大帐中,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眉头紧锁,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大帐顶棚,抬手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以此缓解头疼之症状。 此时,距离武三甲向宰相秦如桧修书一封,替麾下将士讨要军饷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却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报——” “启禀大将军,副将军赵魁求见!” 这时,大帐外传来了亲兵的通报声,是副将赵魁求见。 “让赵将军进来吧!” 说着,武三甲强打起精神,将脸上颓废而无奈的神情收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精神抖擞的模样。 “大将军——” 赵魁人未至,声音先到。 “派发给莫州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已经全部发放完毕了,共计九十八万七千两白银,剩余的一万三千两白银,全在后勤辎重官手上。” 话音刚落,副将军赵魁已经来到了武三甲的身边,继续道:“大将军,军中已经开始有底层士兵在议论;” “说为什么阵亡将士的遗孀,已经领到了朝廷的抚恤金,为何他们莫州之战的军赏,以及朝廷拖欠的饷银,却迟迟未能发放?” 诶—— 说着,赵魁叹了一口气,又道:“末将已经下令,严禁军队中私自讨论军赏和饷银之事!” “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事儿,光靠严令镇压,是没有用的!” 嗯! 端坐中军大帐正中央的武三甲,在听完赵魁的汇报之后,只是点了点头,道:“赵将军,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及时,很好!” 赵魁的脸色有些难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将军,秦相和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若是一直不把咱们虎贲新军当人看,咱们又何必替他们卖命?” “这十万虎贲新军,都是末将和将军亲自招募训练的,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末将和麾下的弟兄们,定誓死追随大将军!” 赵魁这话,虽然没有挑明要脱离大新朝廷的阵营,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赵将军,稍安勿躁!” 武三甲摆了摆手,示意赵魁不要激动。 随后道:“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先帝开运河、下南洋、修陵寝,已经将国力耗尽十之七八;” “即便是筹措饷银,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赵魁道:“大将军,末将知道筹措饷银需要时间,可眼下咱们虎贲新军,最缺的就是时间!” “长时间被朝廷拖欠饷银和军赏的士兵,能给咱们时间吗?” “涿州城内的龙城叛军,能给咱们时间吗?” 说着,赵魁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刚刚接到了前方斥候探查到的情报,呈递到了武三甲的面前。 压低声音道:“大将军,这是末将麾下的前军斥候探查到的情报,龙城叛军主将常遇春,已经下令从幽云各州调集大军齐聚涿州;” “此时,整个涿州城内,龙城叛军的数量已经多达三十五万!”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咱们虎贲新军的士气在出了问题,那就不是能不能拿下涿州挥师北伐的问题了。” “而是,咱们虎贲新军,会不会被城内的龙城叛军一口吃掉!” “什么?” 听闻此消息,端坐大帐内的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他腾的一下站起身,一把从赵魁的手上将斥候探查到的军情抢了过去,一目十行的迅速翻看起来。 良久,才一脸严肃的问道:“赵将军,此消息是否可靠?” 嗯! 赵魁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这涿州城内,本就有我军的斥候细作潜伏!” “连日来,涿州城内兵马调动异常,不断有打着龙城叛军旗帜的大军,自涿州城的南门进城。” “等等!” 武三甲摆了摆手,深邃的眼瞳中有一抹精光闪过,厉声道:“本将军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若是真如前军斥候探查所报,眼下的涿州城内已经聚集了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叛军主将常遇春,为何不主动出城与本将军决战?” “本将军不信,他常遇春会不知道,在涿州城外,只有十万虎贲新军围城!” 嗯? 闻言,赵魁也不由得眉头一皱。 是啊,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兵力可是城外围城的虎贲新军的三倍还要多。 这叛军主将常遇春,即便是再不善于领兵作战,又岂能连兵书上“倍而攻之”的道理都不明白?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一刻,武三甲与赵魁,却是不约而同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说道: “龙城铁浮屠!” “龙城铁浮屠!” 两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在龙城叛军的手上,也有一支人马俱披重铠的超级重装骑兵——铁浮屠。 兵马数量,与朝廷虎贲新军中的铁浮屠重骑兵一模一样,俱是三千兵马! 这支重装骑兵的武器装备,皆为先王陈破虏当年在朱仙镇外打破金军铁浮屠时,所缴获的骑兵装备。 只不过,其中一半的人马重铠,被陈破虏私自截留下来。 直到,晋王世子陈怀安于龙城举兵谋反,大破云麾军之时,这三千具不翼而飞的铁浮屠重装备,这才重现天日。 并且,陈怀安就是凭借着这三千重骑兵,大破三十万云麾军。 甚至,还一路北上灭国突厥。 关于铁浮屠重骑兵的战斗力,身为虎贲新军主将,并且统帅三千朝廷铁浮屠的武三甲,心中自然清楚。 莫州一战,武三甲能大破常遇春,这支被当做奇兵使用的铁浮屠功不可没。 包括,现在为何手握三十五万重兵的叛军主将常遇春,依旧闭城不出,不敢与围城的十万虎贲新军对决。 恐怕,也是忌惮武三甲手上这三千铁浮屠重骑兵的战场统治力和威慑力。 可,一旦让叛军首领陈怀安,率领三千龙城铁浮屠千里驰援涿州城的话,武三甲和虎贲新军的战场优势,将瞬间被抹平。 到那个时候,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对上十万虎贲新军。 鹿死谁手,可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儿,武三甲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第143章 哥,嫂子呢? 不得不承认,能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脱颖而出,被钦点为新科武状元的武三甲,颇有些谋略和城府。 仅仅是凭借涿州城内的龙城兵马调动情况,稍加分析便一针见血的识破了晋王陈怀安,留给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的手谕。 事实也的确如此,涿州城内手握三十五万兵马的常遇春。 之所以一直闭城不出,是因为他在等待晋王殿下率龙城铁浮屠千里驰援,助阵南征。 武三甲果断下令:“赵将军,传本将军口谕,虎贲新军入夜后即刻班师,返回莫州!” “啊——” 副将赵魁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将军,就这么无功而返,班师回城了?” “咱们若是就此撤兵,朝廷和秦相那边追究下来,恐怕不好交代吧?” 武三甲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说道:“赵将军,此时若是不主动撤兵,等到陈怀安的龙城铁浮屠,和涿州城内的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合兵一处之时;” “再想从容撤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顿了顿,武三甲继续道:“大军北伐平叛,绝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眼下,第一要务是保全手上这支虎贲新军,其他事情,从长再议!” “赵将军,执行本将军的将令去吧!” “末将得令!” 副将赵魁当即拱手领命。 临行前,还不忘梗着脖子悻悻的说了一句:“大将军说得对,值此乱世之中,手上有兵权才是王道;” “再说了,这朝廷本该拨付咱们虎贲新军的六百万两饷银,才给区区一百万两就想把咱们给打发了,做梦!” 言毕,赵魁头也不回的离开中军大帐,着手安排大军撤兵事宜去了。 看着赵魁离去的背影,身为虎贲新军主将、大新朝廷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武三甲,不由得摇头叹息。 面对朝廷拖欠饷银、军赏一事,副将赵魁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一线士兵会作何反应? 也罢! 正好借退兵之事,向秦相和朝廷施压。 一日不满饷,一日不北伐! 当夜,于涿州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围城的十万朝廷虎贲军,在大将军武三甲的将令下连夜撤军,秩序井然的撤回莫州城。 翌日。 还在睡梦中的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便被军中副将刘子玉叫醒:“副元帅,城外的朝廷虎贲军撤兵了!” “什么?” 和衣而眠的常遇春,腾的一下就从营帐内简易的床榻之上蹦起。 随后,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大帐外,看着神采奕奕的刘子玉问道:“武三甲撤军了?” 嗯! 刘子玉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回道:“前军斥候来报,涿州城外的朝廷兵马一夜之间全部撤离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营地。” 常遇春眉头一挑,道:“会不会,是武三甲的诱敌深入之计?” 刘子玉思索片刻,回道:“副元帅,应该不是,据斥候掌握的情报来看,朝廷虎贲军的营地内秩序井然,所有粮草器械辎重全部被打包带走。” “看样子,是武三甲主动撤军的!” 哼! 常遇春冷哼一声,道:“如此看来,本帅自幽云各州调集重兵汇聚涿州的消息,定是走漏了风声,让武三甲有所警觉;” “这个武三甲,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啊!” “刘子玉,晋王殿下现在到哪儿了?” 刘子玉想了想,回道:“副元帅,根据晋王殿下的上一封手谕时间推算,殿下此时应该已经过了长安府,该到晋王封地了。” 常遇春道:“传令下去,即刻派出八百里加急赶往晋王府,将朝廷虎贲军撤兵的消息禀告晋王殿下;” “齐聚涿州城内的龙城各军,原地待命,整军备战,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 晋王封地,龙城。 今日,是晋王陈怀安携龙城众将西征归来的日子。 留守龙城的老和尚东方孝和大将军王翦,已于前几日接到了晋王陈怀安的手谕,得知了大军凯旋的确切时辰。 盛大且隆重的欢迎仪式,自然是少不了的。 龙城不仅是晋王封地,更是龙兴之地。 城内三十余万百姓的命运,早已经和晋王府的兴衰融为一体。 晋王陈怀安此番西征,大破吐蕃蛮兵、令西域三十六国俯首称臣,彻底平定了西北地区的战乱,将大新王朝的半壁江山尽收囊中。 这盖世功绩,早已令龙城百姓军民热血沸腾。 坊间纷纷猜测,晋王殿下将何时登基称帝,是否定都龙城? 全城百姓,自发的张灯结彩,营造出隆重的节日氛围,迎接凯旋而归的晋王陈怀安和龙城将士。 巳时时分。 晋王府老太妃,晋王陈怀安的生母徐若云;晋王府小王爷陈龙象;黑袍和尚东方孝;大将军王翦,以及一众龙城破虏军将领; 纷纷在龙城永定门外齐聚,恭候西征凯旋的晋王陈怀安。 永定门内,则早已经被龙城百姓军民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晋王殿下西征归来的英姿风采。 蹬蹬蹬! 蹬蹬蹬! 这时,犹如平地起惊雷般的马蹄声,开始在龙城永定门外响起。 伴随着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全副武装、人马俱披重铠的三千龙城铁浮屠重骑的轮廓,开始出现在城门外众人的视野中。 那一道身披黄金战甲的欣长身影,在黑压压的一片重骑轮廓中,显得格外显眼。 “击鼓,鸣号——” “恭迎晋王殿下西征凯旋——” 大将军王翦声若洪钟,一声厉喝。 身旁的数十名传令兵齐声怒吼,顿时将大将军的将令扩大数十倍,回响在龙城内外。 城墙之上,接到命令的战鼓队和号角兵,当即擂鼓鸣号。 咚! 咚! 咚! 呜—— 下一刻,浑厚而庄重的鼓点声和号角声响彻龙城,直冲云霄。 晋王陈怀安一马当先,第一个策马跨上横跨在护城河两岸的吊桥之上,一步步坚定的走向永定门。 紧随其后的,是披甲带刀,神情肃穆的勇武将军庞先楚和龙城铁浮屠先锋主将樊无忌。 再然后,是三千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龙城铁浮屠。 待到陈怀安策马走到,前来迎接的王府家眷和龙城众将面前之时。 大将军王翦一声令下:“恭迎晋王殿下西征凯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霎时间,龙城永定门内外,到处是龙城将士的怒吼声: “恭迎晋王殿下西征凯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晋王千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紧接着,在大将军王翦的带领下,前来迎接晋王凯旋的王府家眷和守城将士,纷纷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唯有徐若云,陈龙象和东方孝三人,神色坦然的站在原地。 “众将,免礼——”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先是下令让跪地行礼的众将免礼起身,然后才潇洒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三两步走到徐若云的面前,向她问候行礼:“母后,儿臣回来了!” 嗯! 徐若云眼含热泪,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陈怀安的脸颊,一脸关切的说道:“儿啊,你瘦了,也变黑了!” 一旁的小王爷陈龙象歪着脑袋,左顾右盼一番后,凑到陈怀安面前,大大咧咧的问道: “哥,你在西域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怎么没给我带个金发碧眼的嫂子回来呢?” “我听母后说,咱父王当年从西域打仗回来的时候,就给咱带回来了两个西域的二娘娘;” “我还以为,你也会给我带个西域的嫂子回来呢!” “对了,哥,武宁王府那位嫂子,我已经见过了,长得可漂亮了......” 徐若云:“......” 陈怀安:“......” 第144章 谁是王妃,谁是侧妃 当夜。 陈怀安在龙城内,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为西征归来的龙城众将士接风洗尘。 席间,陈怀安不仅和龙城将领举杯豪饮,更是拎着酒坛子亲自走到龙城铁浮屠士兵中间,与基层士兵开怀痛饮。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庞先楚,樊无忌等将领,都被灌趴到桌子底下,庆功宴才散场。 陈怀安也喝了不少酒,面红耳赤,一身酒气。 但他脑子还算清醒,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 刚返回晋王府,陈怀安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内,准备全面的梳理一下【天生帝王命】系统。 正当他准备用意念和系统沟通之时,书房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随即,传来母后徐若云的声音:“怀安啊,母后命后厨特意给你准备了醒酒汤,现在给你送进来吗?” “啊——” 陈怀安一愣,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酒气,这才起身道:“母后,进来吧!” 他深知,老娘这送醒酒汤是假,来找自己聊天是真。 很快,书房的门便被王府丫鬟推开,紧接着便有丫鬟给陈怀安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另一个丫鬟,则搀扶着晋王府老太妃徐若云走进书房。 陈怀安灌了两大口醒酒汤,顿感浑身舒坦,连带着呼吸的酒气也淡了几分。 见状,徐若云的脸上露出了慈母关爱的笑容。 随后,她挥了挥手,吩咐丫鬟道:“秋香,冬儿,你们先下去吧!” “是,太妃娘娘!” 陈怀安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老娘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啊! 两个丫鬟离开了书房,还不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偌大的王府书房内,只剩下徐若云和陈怀安母子。 徐若云道:“怀安,母后思想前后,觉得今日在永定门迎你进城之时,龙象问你的那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 “你和母后交个底儿,此番出征西域,你在西域有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顿了顿,徐若云似乎觉得这样表述有些欠妥,又补充了一句,道:“儿啊,母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贵为万人敬仰的晋王,寻花问柳,乃至是三妻四妾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母后的意思,你现在身居高位,又恰逢龙城靖难之师南征的紧要关头,在处理婚姻大事上,必须得慎之又慎。” 徐若云道:“当初,你率兵出征西域之时,前脚刚离开龙城,武宁王刘新武后脚便带着公主刘书君,前来王府拜见母后;” “书君那丫头母后见着了,是个温婉大气的可人儿!” “但——” 说着,徐若云话锋一转,继续道:“书君那丫头,自幼被武宁王捧在手心上,性格温顺,也没什么城府;” “母后担心,若是你在西域有了红颜知己,又要接到府上的话,书君那丫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日后,你这红颜知己和书君丫头的相处,会不会有什么矛盾?” “这些,都是母后所担心的啊!” 咳咳! 听完娘亲徐若云的话,陈怀安略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听老娘这话的意思,想必是在自己西征期间,她已经默许了武宁王之女刘书君为王妃儿媳。 今夜前来,是借着送醒酒汤的由头,来探自己的口风哩~ 面对老娘徐若云的质问,陈怀安也没打算隐瞒。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母后,我要是说没有,你信吗?” 呵呵! 徐若云耐人寻味的笑了笑,道:“儿啊,当年你爹从西域征伐归来,母后迎他进王府大门之时,也曾这样问过他;” “你爹当时也是信誓旦旦的和我拍着胸膛说,没有!” “可后来呢,没一个月就把你二娘、三娘娶进了府上!” 咳咳! 陈怀安再度干咳两声,直言道:“好吧,母后,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可能,好像还真有一个!” “不过,她算不上是儿臣的红颜知己!”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严格说起来,她是在西域回纥汗国向儿臣递交降书时,附带的一项条件。” “对了,她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的女儿,毗伽公主。” “此外,她还对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班师回晋之时,也曾向她承诺过,待她伤愈之后,亲自将她接到封地龙城!” 听着陈怀安的话,徐若云微微颔首。 最终,面带笑容的问道:“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和母后道来!” “母后,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陈怀安竹筒倒豆子般,将他西域之行的种种经历向徐若云娓娓道来。 前因后果,顾虑所在,皆一字不漏的告知了徐若云。 听完陈怀安的叙述后,徐若云面带惊诧的笑意,久久不语。 良久,才开口道:“如此看来,这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还与你是命中注定的孽缘了!” “儿啊,如此一来,日后你可就要面临两难的抉择了!” 徐若云道:“一个,是代表着西域三十六国利益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另一个,是代表着大新王朝旧臣,幽云十四州武将利益的书君公主刘书君;” “无论是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还是大新王朝的八大异姓王之一的武宁王刘新武;” “他们选择将宝押在你的身上,选择让自己的女儿前来缔结婚约,都是看中了你未来不可限量的前途;” “母后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嫁给你爹的这二十多年来,对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也是耳濡目染;” “刘新武也好,磨延啜也罢,他们看中的,无非是他日龙城大军靖难成功,怀安你称帝加冕过后,那开国皇后的位置;” 说到这儿,徐若云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怀安,问道: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母后,日后若是毗伽公主月绮罗,书君公主刘书君都嫁到了晋王府上,她们俩谁是王妃,谁是侧妃?” “两个公主,谁大谁小?” 第145章 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 面对老娘徐若云提出来的灵魂拷问,陈怀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于如何处理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书君公主刘书君二人之间的关系,陈怀安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不过,最终也没能思考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才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暂且任由这件事自由发展下去。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放到徐若云和陈怀安母子身上,一样适用。 当娘的自然能看出来儿子的窘态,更明白孩子的不知所措。 诶—— 只听得徐若云一声长叹,自顾自的说道:“儿啊,看来你也是还没有想明白,日后该如何处理这后宫之事。” “说起来,这后宫之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历朝历代,后宫之争,外戚干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顿了顿,徐若云继续道:“虽说,这汉家王朝自古以来,都从未曾有过异国、异族之女被立为皇后的先例;” “即便是被册封为皇贵妃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但是——” 说到这儿,徐若云话锋一转,道:“这毗伽公主月绮罗的身份,又非同于一般的异国、异族王公贵族之女;” “她乃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疆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经济最为繁荣的回纥汗国公主,其背后所代表着的,是回纥汗国和整个西域诸国的利益;” “我儿日后若是登基加冕,想要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千古一帝,必然少不了西域诸国的支持,除非——” 说着,徐若云那端庄大气的脸庞之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狠厉之气,道:“除非我儿以铁血手腕,不顾西域诸国臣民百姓的死活,以大军强行镇压西域;” “否则,在日后开国之时的皇后大位之争中,就不可避免的得将毗伽公主月绮罗这位异国、异族的公主,列入新朝皇后的人选;”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书君公主刘书君所代表的大新王朝遗老旧将,那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徐若云的脸上,明显也透着难以抉择的纠结。 她说道:“自古以来,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日后我儿若是登基称帝,在治理天下之时,免不了得借助武宁王刘新武的余威,网罗前朝英才;” “所以,这新朝皇后的人选,书君那丫头,也必将有一席之地;” 老娘徐若云分析得头头是道,陈怀安却是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无奈之下,只得两手一摊,看着徐若云问道:“母后,那依照您的意思,这件事儿臣该怎么处理?” 闻言,徐若云冲陈怀安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怀安啊,不是母后说你,现如今天下尚未一统,大军南征失利;” “身为龙城靖难之师主帅的你,又怎能将心思放到儿女情长之上?” 哈? 陈怀安:“......” 徐若云道:“要依照母后的意思,你眼下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龙城靖难大军的南征大业之上; 无论是对毗伽公主月绮罗,还是对书君公主刘书君,都保持同一个态度就行了?” “什么态度?” “不主动,不拒绝——” 顿了顿,徐若云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大不了,待到一统天下之时,分别将二人册立为东、西二宫皇后!” “历朝历代没有这个先例,咱家就开这个先例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都造了,还怕后世史官记载你开历史之先河,册立东西宫皇后吗?” 听完老娘徐若云这番霸气无比的言论,陈怀安顿时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下一刻,他不由得向老娘徐若云投去崇拜之色,并向老娘竖起了大拇指。 这神态表情,一如当初陈怀安龙城起兵靖难之前,老娘徐若云让他改口叫母后之时的反应。 我滴个娘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风趣,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金陵城,宰相府。 大新王朝的实际掌权者宰相秦如桧,刚刚接到了来自莫州前线,朝廷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的八百里加急奏折。 奏折上,武三甲告知秦相及朝廷,北伐涿州的十万虎贲新军,已从涿州城外撤兵,返回莫州城固防。 得知此消息,秦如桧震怒不已,狠狠的一巴掌将武三甲送回来的奏折拍在案桌之上。 啪! 一声脆响,吓得齐聚宰相府议事殿内的宰相一党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最终,户部尚书罗元吉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谄媚的问道:“秦相,这是发生了何事,竟然令秦相如此动怒?” 哼! 端坐议事殿主位的秦如桧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武三甲那头喂不饱的恶狼!” “本相不就是缓拨了虎贲新军三百万两饷银吗?这武三甲竟然直接从涿州城外退兵了,一路退回到莫州城!” “他这是想干什么,拥兵自重,威胁本相和朝廷啊!” 秦如桧怒不可遏,那张老奸巨猾的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罕见的流露出阴狠的神色。 嘶—— 一听到武三甲退兵的消息,身为户部尚书的罗元吉不由得菊花一紧,倒吸凉气。 当初,宰相秦如桧在从苏太后苏婉儿手上,讹了一千二百万两的虎贲军饷银之时,可是明令罗元吉; 给前线北伐的武三甲和虎贲军,拨付三百万两的军饷,以便让武三甲率领虎贲军,继续挥师北伐。 但是,身为户部尚书的罗元吉,在执行秦相的命令之时,打了个折扣,只给了武三甲和虎贲军一百万两饷银。 剩下的二百万两,早已经被罗元吉带头私分。 兵部、户部、宰相府,手上有点实权的大新朝廷官员,皆分了一杯羹。 大头,自然是被罗元吉收入囊中。 私分军饷一事,罗元吉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甚至,后来武三甲亲自修书一封呈递秦相,讨要剩余的五百万两军饷之时,罗元吉还在一边带头和稀泥,斥责武三甲携兵自重,趁机狮子大开口。 费了一番功夫,好歹是将私分军饷一事糊弄了过去。 谁曾想,本以为这件事都已经翻篇了的罗元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武三甲这个匹夫,竟然因此退兵。 也不知道,现在偷偷将那二百万两的军饷拨付给武三甲,能不能让他继续率兵北伐? 第146章 新军满饷,大战在即 户部尚书罗元吉心乱如麻,其余参与私分虎贲新军饷银一事的官员,心里亦是七上八下直打鼓。 虽说,这喝兵血、吃空饷之事,在曾经的“太子一党”,如今的“宰相一党”之中,是屡见不鲜之事。 上到宰相秦如桧,下到宰相府管家仆从,就没有一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 但是,这背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总归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更何况,是因为私分军饷一事,从而导致朝廷虎贲军北伐失利,若是再因此痛失瀛、莫二州,让朝廷彻底失去对北方地区的控制权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罗元吉——” 秦如桧一声厉喝,点名户部尚书罗元吉。 啊—— 心神不宁的罗元吉先是一惊,继而忙不迭的回道:“秦相,可是有何事吩咐下官?” 秦如桧道:“前些日子,武三甲修书一封,狮子大开口向本相再次讨要五百万军饷的折子,递交到苏太后那边之后,有回信了吗?” 罗元吉不假思索的回道:“秦相,还没有!” “不过,据下官在广陵郡的旧交来信,苏太后命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又去了一次中山王府借钱,但是被中山王苏幕尘拒绝了。” 哼! 秦如桧冷哼一声,道:“这苏幕尘,跟他那死鬼老爹苏文宾一样,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上次,让他出了一千二百万两的军饷,恐怕是让他肉疼了好一阵,短时间内再想从他手上逼五百万两白银出来,估计有难度。” 说着,秦如桧话锋一转,厉声道:“但是,这事儿可由不得他!” “若是让陈怀安的龙城叛军拿下了瀛、莫二州,一路席卷山东、河南,过长江天险直取京师金陵城后,再多的银子,恐怕也买不了一条命!” “罗元吉!” “下官在!” 秦如桧吩咐道:“武三甲率虎贲新军退兵一事关系重大,咱们必须做两手准备。” “明日早朝,本相会奏请苏太后定夺,军饷一事,你这边也要放在心上,若是苏太后那边实在逼不出钱来了,户部得先把这五百万两军饷垫上;” 顿了顿,秦如桧带着几分敲打的语气说道:“罗元吉,瀛、莫二州的胜败,可是直接关系到你我众人的安危;” “银子,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去捞;” “但,命只有一条!” “若是让陈怀安的龙城叛军打到了京师金陵城,别说是苏幕尘的银子买不了他中山王府的命,你我众人手中的银子,也买不了自己的命!” “听明白没有?” “下,下官明白了!” 罗元吉被这一番话吓得心惊肉跳,当即承诺道:“请秦相放心,下官一定将武三甲和前线虎贲军将士的军饷凑齐!” “行了,都退下吧!” “是,秦相!” ...... 莫州城,将军府。 此时,距离武三甲率部从涿州城外撤军,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连日来,副将赵魁接连派出了数支精悍斥候小队,在涿州至莫州沿线探查军情。 “报——” “启禀大将军,赵将军求见!” 这时,将军府书房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书房内,正伏案写作的武三甲当即说道:“让赵将军进来吧!” 很快,穿着一身便装的副将赵魁,便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向武三甲汇报道:“大将军,你真是料事如神,那涿州城内的龙城叛军主将常遇春,果然是在等贼首陈怀安和龙城铁浮屠的到来。” “今日一早,末将便收到了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贼首陈怀安已于前日傍晚,率三千龙城铁浮屠进入涿州城,与城内的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合兵一处!” “末将没猜错的话,这贼首陈怀安,不日便会亲率三十五万龙城叛军,携龙城铁浮屠南下莫州城!” 嗯! 武三甲点了点,道:“本将军这几日,也一直在思考,这陈怀安会何时抵达涿州城?” “没想到,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顿了顿,武三甲继续道:“照这么看来,想必陈怀安已经率部击溃了进犯安西边境的吐蕃人;” “由回纥汗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挑起的西域诸国之乱,想必也已经被陈怀安平定!” “否则,后方根基不稳的陈怀安,又怎么率部千里驰援涿州城!” 说到这儿,武三甲突然起身,自言自语道:“本将军以前就曾断言过,这大新朝堂文臣武将眼中的废物世子陈怀安;” “绝非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堪大用,怎奈何没人相信!” “当初,若是建安帝将剥夺龙城破虏军兵权一事,交由本将军去处理的话,绝不至于造成如今的局面。” 诶—— 武三甲长叹一声,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陈怀安能以八千龙城破虏军起兵,先后灭掉突厥,击溃吐蕃,平定西域诸国之乱,这足以证明他冠绝古今的军事能力!” “若是他亲自率兵攻打莫州城的话,这一仗,可不好打了!” “是啊,大将军!” 赵魁也忍不住附和道:“这陈怀安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现在西征归来,士气正旺。” “对比咱们虎贲新军,朝廷拖欠饷银、军赏一事,悲观的情绪已经在基层士兵中蔓延。” “末将担心,若是朝廷再不拨付饷银以安抚军心的话,待到陈怀安率龙城叛军兵临城下之时,守城的虎贲新军恐未战先败!” 呼—— 武三甲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副将赵魁提出的这个问题。 这几日来,他几乎是每日一封八百里加急,催促秦相和朝廷下拨饷银,却犹如石沉大海般未能得到回应。 大战在即,军心涣散。 这仗,就连大新王朝的新科武状元武三甲,也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报——” “启禀大将军——” “朝廷下拨的饷银到了,足足有七百万两白银!” “你说什么?” 听见屋外传令兵的声音,武三甲和赵魁,不由得惊呼出来。 第147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副将赵魁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向前,顺势拉开了将军府书房的木门。 屋外,传令兵神情激动,气喘吁吁。 赵魁追问道:“你说什么?朝廷下拨了七百万两饷银?” 嗯! 传令兵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回道:“禀大将军、赵将军,何将军正亲自押送饷银,在赶往莫州城的路上;” “何将军担心大将军着急,特意,特意命末将快马加鞭赶回来,将朝廷下拨七百万两饷银之事,禀告大将军!” 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终归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清楚。 而他口中的何将军,便是虎贲新军中的押运官,负责押送粮草、辎重、饷银的军中将领。 哈哈哈! 听闻此言,身为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武三甲,再也忍不住狂喜的心情而放声大笑起来。 粗犷的脸颊之上,一扫往日的阴郁,取而代之的是舍我其谁的霸气。 新军不满饷,满饷则无敌。 这,绝不只是一句空话。 武三甲有这个自信,在高额的军赏之下,虎贲新军定能复制一个月前的莫州大捷,再次重创龙城叛军。 他当即霸气的命令道:“副将赵魁听令!” “末将在!” 武三甲道:“本将军命你亲率两千精骑,亲自前去迎接辎重队,接到何奎之后,火速返回莫州城。” “朝廷下拨的七百万两饷银,也无需登记造册入库,直接给本将军拉到校场之上。” “大战在即,本将军要在校场之上犒赏三军,提振士气!” “末将得令!” ...... 三日后。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大营校场之中。 旌旗猎猎,兵士如林。 除去登上莫州城头正常值守、备战的虎贲军将士之外,其余城中的虎贲军士兵,齐齐聚集校场之内。 披甲带刀的十余万将士,根据不同的兵种列队集结。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其势雄壮,声势浩大。 校场之上,木质结构的检阅台连夜被士兵进行了加固,无数大新朝廷的制式银锭,在检阅台上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夏初的骄阳,打在堆积如山,银光闪闪的银锭之上,反射出的光芒格外刺眼。 活脱脱的就是一座银山啊! 检阅台之下,是身披鱼鳞甲、手持环首刀的大将军亲兵,尽忠职守的守卫在银山面前。 校场之上,列阵集结的虎贲军将士,目光早已经被检阅台上堆积如山的银锭所吸引。 这些军中士兵,绝大部分人都是穷苦百姓出身。 穷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五十两的官方制式银锭。 更何况,是真正意义上由银锭所堆积成的银山。 这座银山,对虎贲军基层士兵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力不言而喻。 无数队列方阵里的士兵,都忍不住伸着脖子探起头,目光一刻也不曾从银山之上挪开。 时不时,还抬手擦一擦眼睛,生怕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太阳底下看花了眼。 若不是有军纪和军官的束缚,这些穷苦出身的虎贲新军士兵,恐怕早都已经冲上检阅台,哄抢银锭,私分军饷去了。 巳时刚到。 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大新虎贲军校场之上,擂鼓鸣号之声四起。 在浑厚而雄壮的鼓点声和号角声中,数百名传令兵齐声怒吼:“大将军到——” 话音刚落,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大新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龙行虎步而来。 身后,则是以副将赵魁为首的一众虎贲军将领。 俱是披甲带刀,神采飞扬。 武三甲登上检阅台,当仁不让的站在银山正中间,成为台下十余万虎贲军将士的目光焦点。 看着台下的虎贲之师,武三甲心潮澎湃,壮怀激烈。 这一刻,他终于兑现了对麾下将士们的承诺。 更是要,带领虎贲将士再创佳绩,重挫龙城叛军! “大新王朝虎贲军的将士们——” 武三甲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检阅台下,数百名军中传令兵齐声怒吼,将大将军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 以确保,在场的每一名虎贲军将士,都能听见大将军的话。 武三甲继续道:“一个月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本将军曾向诸位将士们郑重承诺过,在本将军治下的虎贲军中,绝不会出现喝兵血,吃空饷的情况;” “更是向诸位保证,你们应得的饷银、杀敌的军赏,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交到你们手上。” “今日,便是本将军向诸位兑现承诺的日子!” 说到这儿,武三甲刻意停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他要留给台下的传令兵复述这番话的时间。 片刻过后,武三甲指着背后银山,再度开口道:“将士们,此间有白银七百万两整!” “除去诸位应得的饷银和军赏,还将剩余二百万两白银!” “此外,本将军还决定,将朝廷赏赐本将军的二十万两白银,一并拿出来凑足二百二十万两;” “这部分银两,全部用于军赏!” 武三甲喘着粗气,大声道:“将士们,想必大家都已经嗅到了大战来临之前的危险!” “在这儿,本将军也不打算对诸位将士藏着掖着!” “没错,咱们的确是要打仗了!” “打大仗,恶仗!” 说着,武三甲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单手将环首刀高高举起,振臂高呼道:“大战在即,本将军宣布——” “从今日起,我虎贲军的杀敌军赏,由原来的一颗敌军首级三十两白银军赏,提升到一个敌军首级,五十两白银军赏!” “上了战场,你若能斩首敌军一人,立马就能领取五十两赏银;” “若是能斩首敌军十人,立马就能领取五百两赏银!” 这时,台下的虎贲军列队中,前排靠近检阅台位置处,突然有胆大的士兵开口,大声问道: “大将军,若是我能斩首敌军一百人呢?” 哼! 检阅台上,武三甲冷笑着一声厉喝,佯怒道:“那你小子趁早给老子滚蛋,本将军最烦吹牛的兵了!” 哈哈哈! 此话一出,偌大的校场之上哄笑声四起。 那名出言要斩杀一百名敌军的虎贲军士兵,也在哄笑声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 终于,待到众将士哄笑得差不多了。 武三甲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众将安静下来。 继续道:“将士们,大战在即,本将军也不和你们谈什么身为军人,当忠君报国,马革裹尸的空话,大话;” “在本将军这里,就一句话,一个承诺——” “生前杀敌,杀得越多,军赏越多;” “战死沙场,也无需顾虑,你家中的妻儿老小,自有本将军替你照顾;” 说完,武三甲顺势将佩刀收入刀鞘。 看着台下人头攒动的虎贲大军,笑着道:“好了,废话不多说,弟兄们排队领饷银和军赏吧!”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台下,热血沸腾的虎贲军将士,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欢呼起来。 第148章 晋王南征,犒赏三军 涿州城,龙城兵马大营。 晋王陈怀安,已于几日前亲率三千龙城铁浮屠,自晋王封地龙城千里奔袭,抵达涿州城内。 同一日,陈怀安便从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的手上,接过了涿州城内三十五万龙城大军的军事指挥权。 大军将于三日后开拔南征,兵锋直指莫州城。 “报——” “启禀晋王殿下,京师皇城密报!” 这时,正召集龙城众将,于中军大帐内商议南征事宜的晋王陈怀安,再一次接到了安插在金陵城的龙城内卫传回来的密报。 当陈怀安从传令兵手中,接过密报翻看了几眼之后,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讥嘲的笑意。 帐内,勇武将军庞先楚忍不住问道:“殿下,京师密报,可是朝廷那边有什么异动?” 哈哈哈! 陈怀安笑着道:“异动没有,有趣的事情倒是有一件!” 说着,他便拿着密报晃了晃,示意庞先楚拿过去翻阅。 见状,后者急忙起身,双手从陈怀安的手上将密报接过,目光飞速的扫了一遍,也忍不住面露惊诧之神色。 “殿下,庞将军,密报之上到底是为何事啊?” 看着陈怀安和庞先楚的反应,常遇春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边,庞先楚一边将密报呈递给常遇春,一边笑着说道:“殿下,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能让秦如桧那奸贼,还有他手下那些趴在大新王朝身上吸血的蛀虫,主动掏银子犒赏驻守瀛、莫二州的虎贲军;” “说明这虎贲军的新任主将武三甲,的确是个难缠主儿,他手下的这支虎贲新军,恐怕也不会像朝廷的云麾军、还有备倭兵那么好对付!” “殿下,庞将军所言极是!” 说话间,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也看完了密报上的内容。 密报上说,大新朝廷于前几日,向武三甲拨付了七百万两的饷银,用于支付驻守瀛、莫二州的虎贲军将士军饷。 密报上还说,这七百万两饷银中,有五百万两是以宰相秦如桧所扶持的傀儡商人的名义,借给大新朝廷户部的。 剩下凭空多出来的二百万两,是以户部尚书罗元吉为首的一众朝廷官员,自掏腰包补贴进去的。 甚至,这二百万两白银,都没有从户部的账上走。 连朝廷和宰相秦如桧,都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是安插在户部、兵部的龙城内卫,私下探查到的消息。 当初,朝廷一千二百万两的饷银,拨付到武三甲和虎贲军手上,只剩下一百万两的事情,陈怀安和一众龙城将领,都是知晓的。 陈怀安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认为,这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大新朝堂,就算是孔明在世,韩信重生也救不了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奸相秦如桧,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纠正了这个错误。 此举,倒是令陈怀安和一众龙城将领有些刮目相看。 常遇春继续道:“殿下,末将和武三甲还有虎贲新军交过手,这支朝廷兵马的战斗力,的确不同于我们此前所交手的任何一支朝廷兵马;” “这支虎贲新军,从上至下都透着一股子野性,像狼一样的野性!” 随即,常遇春将自己南征首败的经历,向陈怀安和一众龙城将领娓娓道来: “末将兵败莫州城后,一直在反思失利的原因,除了此前向殿下所汇报的末将急功冒进,中了武三甲的诱敌深入之计;” “以及,武三甲的手上,有一支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铁浮屠重骑兵助阵之外,还有一点,也是此前被末将所忽略的一点;” 顿了顿,常遇春继续道:“那就是——在武三甲治下的虎贲新军中,有着极为丰厚的军赏奖励制度;” “末将也是在后来才知道,武三甲招募训练的这支虎贲新军,兵员大多来源于民风彪悍、崇尚武力的燕赵之地;” “武三甲又在首次莫州之战前,在虎贲军中定下了一颗敌军首级,三十两白银军赏的制度;” “所以,他麾下的这支虎贲新军,上了战场看到咱们龙城兵马的将士后,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的往上冲;” “在这些燕赵之地的虎贲军士兵看来,咱们龙城兵马的将士,那可都是一个个会移动的三十两银锭,自然拼命砍杀;” “所以,末将才说,这大军南征之前,朝廷拨付七百万两军饷给到武三甲手上,对于我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后,常遇春向陈怀安拱了拱手,道:“殿下,此番再征莫州,万不能掉以轻心!” 呵呵! 听了常遇春和庞先楚的话,陈怀安不禁冷笑起来,道:“你们越是这么说,越是激起了本王想要看一看这武三甲的成色,称一称武三甲斤两的好奇之心;” “本王倒想看看,这七百万两白银,能激发起武三甲和虎贲军多大的战斗力!” “他武三甲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王手上也有“众望所归,民心所向”的士气!” “常遇春、庞先楚、樊无忌听令!” “末将在!” 三人齐刷刷上前一步,抱拳领命。 陈怀安道:“传令下去,三军集结,南征之前,本王要亲自犒赏三军!” “末将得令!” 第149章 派系矛盾,驭人之术 几日后。 晋王陈怀安亲率三十五万龙城大军南征,兵锋直指莫州城下。 驻守莫州城的大新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率二十五万大新虎贲军严阵以待。 双方在莫州城内外,集结了超过六十万大军。 大战,一触即发。 这日。 龙城大军行营,中军大帐内。 一众将领,就是否强攻莫州城,产生了意见分歧。 有人提议强攻,也有人提议围而不攻,不战而屈人之兵。 主攻一派,多为出身龙城破虏军的将领。 主围一派,则是以“改弦易辙”由朝廷虎贲军,投到晋王陈怀安帐下的将领居多。 勇武将军庞先楚率先说道:“主位,本将认为,眼下龙城大军士气可用,应当一鼓作气强攻莫州城,而非围而不攻,助长敌军士气!” 见状,作为原大新朝廷的虎贲军参将,武州守备;现为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军的刘子玉,也站了出来; 刘子玉道:“庞将军,本将以为,这莫州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大军若是强攻莫州城的话,定然会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 “而且,据斥候探查到的消息,敌将武三甲为死守莫州城,已经将原本驻守瀛州的十五万虎贲军,抽调了十万大军进驻莫州。” 顿了顿,刘子玉继续道:“也就是说,眼下莫州城内,足足有二十五万虎贲军!” “从攻守双方的兵力情况和地利优势来说,我军并不占优,强攻莫州城,乃是下策!” “本将军建议,应当奏请晋王殿下,大军暂缓攻城,先围它个一年半载,消耗一下莫州城内的敌军粮草和士气再说!” 哼! 副将刘子玉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龙城破虏军主战派将领的不屑。 其中,又以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表现得最为过激。 樊无忌冷嘲热讽道:“刘将军,围城半年,你怎么不说围城三年?” “晋王殿下自龙城举兵靖难以来,先是大破朝廷云麾军、北伐灭国突厥;而后西征西域,先击溃吐蕃蛮兵、后平定西域三十六国之乱;” “算起来,这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打下了大新王朝的半壁江山。” “区区一个武三甲,区区一个莫州城,你竟然提出来先围城半年再说!” 哼! 樊无忌冷笑着继续道:“莫不是,你刘将军和麾下的士兵贪生怕死吧?” “那也没关系,攻打莫州城的事情,交给我们龙城破虏军的老兵来打,刘将军和众位幽云十四州的将士,尽管在一边给我们摇旗呐喊,击鼓助威即可!” “樊无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樊无忌的话,顿时引起了以刘子玉为首的,一众投诚而来的原虎贲军将领的不满。 当即有将领针尖对麦芒的回怼道:“樊将军,你可以污蔑我,但你不能污蔑我手底下的将士们;” “更不能怀疑,我们效忠晋王殿下的决心!” “你们龙城破虏军攻城,让我们这些驻守幽云各州多年的老兵摇旗呐喊、击鼓助威,瞧不起谁呢?” “谁贪生怕死,咱樊无忌就瞧不起谁!” “樊无忌你——” “姓樊的,谁贪生怕死了,你把话说清楚?” “说的就是你,咋滴,不服单练啊!” 樊无忌也是个火药桶性格,一点就炸。 舌战群雄,丝毫不落下风。 “樊无忌,今个儿要是不给你放点血,我王玉成的王字倒着写!” “来吧,谁怕谁!” 说话间,樊无忌撸起袖子,就要和原应州守备、虎贲军正三品参将王玉成干架。 “晋王殿下驾到!” 就在这时,中军大帐外突然响起传令兵的通报声。 刷! 下一刻,原本争吵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樊无忌和王玉成,也顿时偃旗息鼓。 其余愤愤不平的一众将领,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中军大帐的门帘外。 很快,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晋王陈怀安,便龙行虎步而来。 走进中军大帐后,陈怀安当仁不让的一屁股坐到了大帐中央的主位上。 看着大帐内略显尴尬,且有些诡异的气氛,陈怀安笑着说道:“樊无忌、王玉成,本王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你们二人的争吵之声;” “瞧你二位,袖子都撸起来了,是打算要打一架吗?” “禀殿下,末将不敢!” “末,末将也不敢!” 樊无忌和王玉成二人,先后梗着脖子说道。 哈哈! 陈怀安大笑着,一眼就看穿了二人拙劣的演技。 笑道:“说说吧,是为何事啊?” 王玉成道:“启禀殿下,樊无,樊将军他瞧不起人,说我们投到晋王殿下的原虎贲军将士贪生怕死;” “还说,等攻打莫州城的时候,让我们原虎贲军的将士在一旁,给他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殿下,这,这樊将军不是寒碜人吗?” 王玉成一脸委屈的说道:“殿下,自从我们幽云十四州的将士,决心投到晋王殿下和龙城靖难大军帐下的那天起;” “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龙城靖难大军的一份子,誓死追着晋王殿下!” “效忠晋王殿下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还望殿下明察!” “望殿下明察!” 此话一出,一众原朝廷虎贲军的将领,纷纷单膝跪地抱拳,向端坐大帐中央的晋王陈怀安表忠心。 陈怀安看了看跪倒一片的虎贲军旧将,又看了看满脸写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樊无忌,以及神色复杂的勇武将军庞先楚等破虏军将领,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表面上看,这件事是樊无忌和王玉成二人,因为是否强攻莫州城一事产生分歧,从而导致的争端; 事实上,则是南征的龙城将领中,破虏军一派和原朝廷虎贲军一派之间,日趋尖锐的派系矛盾爆发。 陈怀安很清楚,随着投到龙城靖难大军中的朝廷兵马越来越多,像今天这样的矛盾冲突在日后肯定不会少,也不可避免。 如何权衡,随自己起兵的龙城破虏军以及,后期不断投向自己的各路朝廷兵马之间的矛盾,就得考验陈怀安的驭人之术了。 今日樊无忌和王玉成的矛盾,才仅仅是个开始。 第150章 卧薪尝胆,野心初显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大营。 在攻城一方,晋王陈怀安麾下的将领爆发矛盾冲突的同时,据守莫州城的虎贲新军,解决了粮饷问题之后,也迎来了新的矛盾和问题。 大新朝廷的实际掌权者,宰相秦如桧一纸令下,让新任兵部尚书黄四郎连夜赶往莫州,代表朝廷督战。 此刻,兵部尚书黄四郎,已经“鸠占鹊巢”坐上了原本属于大新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的中军大帐主位。 黄四郎品着上好的西湖龙井,慢条斯理的问道:“武将军,大军何时出城平定龙城叛军啊?” 出城,平叛? 这两个词,顿时令武三甲和副将赵魁如遭雷击,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身体也不自觉的绷得笔直。 赵魁试探性的回道:“黄大人,你的意思是,让驻守莫州城的虎贲新军,主动出城去和龙城叛军作战?” “不然呢?” 黄四郎瞥了赵魁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赵将军,据本官所了解,这围城的龙城叛军,不过三十五万兵马而已;” “在这莫州城内,可是有着二十五万虎贲新军,难道不应该主动出城,与龙城叛军决一死战吗?” 说到这儿,黄四郎又将目光投向虎贲新军主将武三甲,语气咄咄逼人的继续说道:“武将军,这朝廷的八百万两饷银,可是早就下拨到了你虎贲军中;” “当初,你武将军可是信誓旦旦的向秦相,向当今圣上保证过的,饷银一到,立马挥师北伐!” “怎么,现在银子拿到了,就忘了自己当初北伐的承诺了吗?” “黄大人,北伐平叛,收复失地的承诺,本将军自然是不敢忘!” 武三甲不卑不亢的说道:“但北伐平叛,也要讲究策略和时机,而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眼下,莫州城外集结了三十五万龙城叛军,领兵之人更是乱臣贼子陈怀安,贸然率大军出城作战的话,恐中了陈怀安的奸计。” 哼! 兵部尚书黄四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请武将军告诉本官,莫州城内的虎贲新军,何时可以出城北伐平叛?” “本官,也好向秦相和圣上有个交代!” 武三甲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黄大人,领兵打仗非同儿戏,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本将军自会率兵北伐平叛!” “黄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本将军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武三甲也不管黄四郎是何反应,直接扭头就离开了中军大帐。 副将赵魁见状,也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只留下,兵部尚书黄四郎一人,在大帐中气得捶手顿足,直呼:“无法无天,这群骄兵悍将简直无法无天;” “来人啊,笔墨伺候,本官要给秦相,给当今圣上拟奏折!” “是,大人!” ...... 武三甲前脚刚离开,副将赵魁后脚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凑到武三甲身边后,压低声音道:“大将军,这黄四郎还真是拿个鸡毛当令箭了,竟然敢指挥起大将军做事,教大将军领兵打仗;” 哼! 赵魁冷哼一声,继续道:“大新朝堂谁不知道,这黄四郎就是个溜须拍马之辈,靠着拍秦相的马屁,一路从兵部端茶倒水的小吏,坐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你说这黄四郎,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当个吉祥物不挺好的吗?” “眼下大战在即,还非要跳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简直令人作呕!” “赵将军,少说两句吧!” 武三甲倒是看得开,摆了摆手道:“这秦相,毕竟真金白银的花了八百万两,在咱们虎贲新军身上;” “自然,也想在短时间内,从咱们虎贲新军的身上捞一点政治资本。” 说着,武三甲抬手指了指莫州城城墙,道:“瞧见没,这一堵城墙外的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就是秦相在朝堂之上捞取政治资本的最好筹码;” “若是,咱们虎贲新军再能斩首乱臣贼子陈怀安,一路北伐收复失地的话,这秦如桧的太上皇位置,可就真的坐稳了!” 额...... 大将军武三甲的这一番言论,顿时让身为副将的赵魁满眼惊诧,难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中,大将军可一直视秦相为主公,即便是在秦相拖欠虎贲新军粮饷的情况下,依然不曾对他有过怨言。 今日这一番话,可是颠覆了赵魁的认知。 呵呵! 武三甲突然自嘲式的笑了笑,看着副将赵魁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变了,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嗯! 赵魁老实的点了点头。 武三甲道:“此前,本将军对秦如桧一直虚以委蛇,不过是为了给麾下虎贲军的将士们,争取到他们应得的饷银、抚恤和军赏罢了!” “现如今,本将军手上已经有了足够支撑三十万虎贲新军将士半年的饷银粮草,又何苦再去看秦如桧的脸色?” “这大新朝堂之上,奸相秦如桧欺上瞒下的窃国行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等不忠不孝之辈,人人得而诛之,本将军又怎可能与其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说着,武三甲拍了拍副将赵魁的肩膀,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赵将军,事到如今,我们也到了,该替麾下的三十万虎贲军将士考虑何去何从的时候了!” 一听武三甲这么说,副将赵魁顿时觉得热血涌动,激动异常。 甚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随后,当即向武三甲拱手行礼道:“大将军,我赵魁承蒙大将军的提携之恩,才能走到今天;” “日后,无论大将军作何选择,我赵魁必然生死相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刻,武三甲那张粗犷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隐藏已久的野心和渴望。 生逢乱世,手握重兵,他又怎可能一直受制于人? 这“太上皇”他秦如桧当得,我武三甲也当得! 第15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京师皇城,坤宁宫内。 身穿一袭大红色凤袍的当朝太后苏婉儿,眼神阴晴不定的盯着手上那封,出自于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之手,从幽云前线莫州城送回京师的绝密书信。 信上,武三甲向当今圣上灵武幼帝,以及垂帘听政的太后苏婉儿表明了忠心。 还表示,若是能得到灵武幼帝和苏太后的支持,武三甲愿意率驻防瀛、莫二州的三十万虎贲新军,进京勤王,诛杀窃国奸相秦如桧。 苏婉儿攥着这封武三甲的亲笔信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蔡和,这封武将军自前线传回京师的书信;” “在转呈哀家之前,可否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回禀太后娘娘,此书信乃是武将军的心腹,借着给朝廷和秦相汇报莫州前线的间隙,偷偷交由老奴,让老奴转呈太后娘娘的!” 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不假思索的回道:“娘娘,此信件,在老奴经手之后,绝无第三人知晓!” 嗯! 苏婉儿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这大新朝堂之上,身为太后的苏婉儿,即便是代替了幼帝赵灵武行垂帘听政之实,却依然是整个朝堂之上最弱势的存在。 说的好听点,是垂帘听政的当朝太后。 说得难听点,不过是窃国奸相秦如桧扶持的傀儡,坐在金銮殿上当个吉祥物而已。 自垂帘听政以来,身为当朝太后的苏婉儿,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摆脱秦如桧的控制,将大新王朝的权利收回幼帝赵灵武手上。 怎奈何,苏婉儿这个政治小白,根本不是老奸巨猾的奸相秦如桧的对手。 无论是她下令,让心腹太监蔡和以衣带诏,暗中招揽举兵靖难的晋王陈怀安也好; 或者是下令,让其兄中山王苏幕尘暗中联合江南地区,闲赋在家的大新三大异姓王招兵买马,伺机举兵进京勤王也罢; 事后,皆被掌握着大新朝廷情报机关赤衣卫的宰相秦如桧所知晓。 若不是碍于眼下没有合适的新帝人选,秦如桧恐怕早就已经对太后苏婉儿,以及大新灵武幼帝赵灵武下手了。 大新王朝皇权和相权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从上一次,秦如桧在朝堂之上,联合六部官员向太后苏婉儿施压,迫使她从中山王苏幕尘手上,拿出一千二百万两饷银一事就不难看出; 秦如桧及其党羽,已经准备拿苏太后和她背后的中山王府开刀。 短短数日,又以莫州前线虎贲军主将武三甲的亲笔信,继续向苏婉儿施压,逼要五百万两的军饷。 苏婉儿再傻,自然也能嗅到其中的危险。 很显然,秦如桧是打算将太后苏婉儿和中山王府的财物压榨干净之后,再以莫须有的事件让太后苏婉儿和幼帝赵灵武殡天。 若不是幽云战场之上,晋王陈怀安突然率大军进攻瀛、莫二州,前线战局吃紧的话,恐怕秦如桧都已经开始着手策划,让苏婉儿母子殡天一事。 值此危亡之际,太后苏婉儿却突然接到了手握重兵的大新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的密信,表示他愿意率兵进京勤王救驾,诛杀窃国贼秦如桧。 要说苏婉儿不心动,那是骗人的。 但,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苏婉儿担心,这诛杀了一个秦如桧,又冒出来一个窃国贼武三甲又该作何应对? 尤其是,这武三甲在信中明确表示,若想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率兵进京勤王,需授予他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利; 以便武三甲能畅通无阻的,率领三十万虎贲新军自瀛、莫二州,返回京师皇城。 就这一点,可就把苏婉儿难住了。 一方面,是因为想要授予武三甲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兵权,并非她苏婉儿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另一方面,若是真让手握重兵的武三甲,率三十万虎贲新军进京勤王之后,放眼整个大新朝廷,可就再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到那个时候,谁又能保证武三甲不会心生反意? 太后苏婉儿和幼帝赵灵武的命运,也将存续在武三甲的一念之间。 一时间,该何去何从,太后苏婉儿进退两难。 最终,权衡再三,苏婉儿决定先吊着武三甲。 她低声吩咐道:“蔡和,你亲自替哀家到莫州城走一趟,找到武将军以后,就这么和他说......” ...... 莫州城,虎贲新军大营内。 自从大将军武三甲的中军大帐,被朝廷派遣的督战官兵部尚书黄四郎占据后,武三甲便改到了副将赵魁的营帐指挥作战。 近日来,莫州城外围城的三十五万龙城大军,并没有大规模的攻城作战。 只是每日,派出小股斥候部队佯装攻城,以借此摸清莫州城的城防分布情况。 武三甲依旧闭城不出,反倒是在瀛、莫二州之间,频繁调动军队换防。 此举,自然是引起了督战官兵部尚书黄四郎的不满,弹劾武三甲的奏折,一日一封就没有断过。 但,武三甲依旧不为所动。 即便是面对当朝宰相秦如桧的质询,武三甲依旧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搪塞过去。 这日,虎贲新军副将营帐内。 副将赵魁有些沉不住气,向武三甲问道:“大将军,你说这太后娘娘能答应咱们的要求吗?” “这事儿,拖得越久咱们可就越被动了!” 顿了顿,赵魁继续道:“这几日来,城外的龙城叛军活动明显变得频繁了许多,末将没猜错的话,这陈怀安是打算强攻莫州城了!” 闻言,武三甲一脸平静的笑了笑,看着赵魁说道:“赵将军,你觉得太后娘娘除了答应咱们的要求之外,还能有其它选择吗?” “除非,她已经做好了携灵武幼帝为大新王朝殉葬的准备!” 嗯! 赵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大将军说得也对,毕竟这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权利,也不是太后娘娘一个人说了能算的!” “只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快一些尘埃落定吧,否则等到陈怀安强攻莫州之时,咱们再想撤出莫州,可就不容易了!” “报——” “启禀大将军,朝廷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蔡公公求见——” 突然,营帐外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营帐内,武三甲和赵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武三甲一声厉喝:“快请!” 第152章 莫州城下,强强对决 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是带着当朝太后苏婉儿的懿旨,连夜从京师皇城快马加鞭赶赴莫州城的。 几人在副将赵魁的营帐内一番寒暄过后,谈话进入正题。 蔡和道:“武将军,赵将军,太后娘娘对二位将军匡扶大新社稷的忠义之举倍感欣慰;” “值此江山社稷风雨飘摇之际,外有乱臣贼子陈怀安举兵谋反,内有奸相秦如桧当权误国;” “幸得二位将军深明大义,忠勇无双,乃国之幸事,乃当今圣上之幸。” 蔡和眼含浊泪,声情并茂的继续道:“太后懿旨,武将军择机率兵进京,勤王救驾!” 刷! 此话一出,武三甲和赵魁俱是会心一笑。 果然,这太后娘娘苏婉儿,并没有做好携幼帝赵灵武为大新王朝殉葬的准备。 “但——” 这时,蔡和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这节制天下兵马大权一事,也并非是太后娘娘一人能做主;” 说到这儿,蔡和凑到了武三甲的耳边,低语道:“武将军,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若将军能在莫州前线取得大捷,重创龙城叛军的话;” “太后娘娘,也有了在朝堂之上加授武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底气,文武百官的反对之声,也定会减少很多。” “再有就是,如今整个京师皇城,无论是驻防的御林军统领,还是赤衣卫指挥使,皆是奸相秦如桧的心腹在把持;” “太后娘娘担心,若是武将军率瀛、莫二州的虎贲新军千里进京勤王救驾,恐不能一帆风顺;” “所以......” 蔡和欲言又止,武三甲自然听出来了他的话外之音。 当即承诺道:“蔡公公,你尽可回禀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能加授本将军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利,进京勤王救驾一事,让娘娘尽可放心!” 说着,武三甲凑到了蔡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后者闻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最后,蔡和目光如炬的看向武三甲,一字一句的问道:“武将军,此话可当真?” 哈哈哈! 武三甲爽朗大笑,胸有成竹的回道:“蔡公公,你尽可回宫验证!”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莫州城外重创龙城叛军一事,也请公公回禀太后娘娘,本将军定不负太后娘娘的提携之恩!” “本将军这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官职,还是太后娘娘亲自赦封的哩!” 嗯! 蔡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武将军,那我就先行先告辞了,返回坤宁宫后,定会将将军的话,一字不漏的向太后娘娘禀报!” “我们在宫内,敬候将军莫州大捷的佳音!” 武三甲大手一挥,道:“那就有劳蔡公公了!” “赵将军,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你亲自替本将军送一送蔡公公!” “末将得令!” 副将赵魁当即领命,转身对着蔡和做出有请的手势,道:“蔡公公,这边请!” “赵将军,有劳了!”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军帐。 两人刚从军营离开,却正巧被外出归来的兵部尚书黄四郎在暗中撞见。 黄四郎眉头一挑,在心中嘀咕道:“这苏太后身边的太监蔡和,大老远的跑到莫州城来干什么?” “还跟武三甲的副将赵魁勾搭到了一起!” “不对,这事儿有蹊跷!” 说着,黄四郎急忙返回中军大帐,命人拿来笔墨之后立即奋笔疾书,将今日在莫州城内的所见所闻,悉数落于纸上,并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宰相府。 翌日。 莫州城内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只因,围城半月之久的三十五万龙城大军,于今日一早尽数集结,摆出一副强攻莫州城的姿态。 晋王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腰系七星龙渊宝剑,亲自坐镇中军指挥攻城。 而负责攻城的先锋主将,竟然是身为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的悍将常遇春。 原来,那日在龙城中军大帐之内,以樊无忌、王玉成为代表的龙城大军新、旧两派将领,在险些大打出手之后,终于达成共识——强攻莫州城! 而促成这一共识,自然少不了晋王陈怀安从中斡旋。 更是有身为副元帅、征南大将军的常遇春主动请缨,成为这强攻莫州城的先锋主将。 连堂堂的副元帅,都能为了攻打莫州城一事,不惜自降身份,冲锋陷阵; 其余的龙城众将,无论是破虏军出身的,还是原大新王朝虎贲军出身的,又有谁还有脸能提出不同意见? 巳时时分。 常遇春亲率的十万攻城先锋部队,已经在莫州城外集结完毕。 各军种手持不同的攻城利器严阵以待,只待晋王殿下一声令下,即可跨过护城河,强攻莫州城。 咚! 咚! 咚! 呜—— 伴随着浑厚有力的擂鼓声和号角声,跃马傲立在三军阵前的副帅常遇春,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单臂高举,目光如炬的瞪着千余步开外的莫州城。 中军了望台上,陈怀安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几里外的莫州城,正准备在擂鼓鸣号之声结束时,下达攻城的将令。 突然,远处的莫州城外,出现了异动。 陈怀安虽然没能听见声响,却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高悬于护城河上的吊桥,竟然被守城的朝廷虎贲新军主动放了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的实木吊桥便横跨在莫州城外的护城河两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令跃马上前的常遇春有些惊诧。 紧接着,莫州城城墙之上,也响起了浑厚而有力的擂鼓鸣号之声。 在鼓声、号声中,两扇紧闭的莫州城城门,也被人缓缓从城内推开。 下一刻,身骑白马,身披明光铠,手持龙胆亮银枪的大新王朝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竟然跃马出城,傲立于两军阵前。 紧接着,无数身披战甲,手持刀枪剑戟各式利器的虎贲新军士兵,犹如潮水一般从莫州城内涌出,在武三甲的身边列队集结。 其中,那一支全副武装,人马俱披重铠的骑兵,显得格外耀眼。 竟然是大新王朝的重骑兵——铁浮屠! 第153章 势均力敌,一场恶战 自莫州城内,主动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有五万余人马,步卒三万,精骑两万,重甲骑兵铁浮屠三千。 作为大新王朝武将中的后起之秀,身为虎贲新军主将的武三甲,自然不会傻到下令让莫州城内的二十五万兵马,倾巢而出与龙城大军决战。 这五万余兵马,是武三甲用来冲阵和消耗龙城大军士气用的。 武三甲主动出城迎战,倒是令坐镇中军指挥攻城的晋王陈怀安,以及自降身份成为龙城大军攻城先锋的副帅常遇春,都有些始料未及。 按理来说,作为身经百战的统兵主将,不管是陈怀安还是常遇春,在面对守城的敌军主动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出城作战的天赐良机; 都应该果断下令,前军先锋即刻出击,趁着出城的作战的敌军尚未站稳脚跟,集结成阵之时,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实际情况却是,在面对武三甲主动率部出城列队迎战之时,陈怀安和常遇春,都没有贸然下达进攻的军令。 一方面,是因为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其集结位置处在莫州城城墙之上的守军弩车射程范围之内,龙城大军攻城部队的弩车、投石车射程范围之外; 倘若攻城一方的龙城大军贸然出击,必将遭到城墙之上守军弩车和投石车的暴击。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居前位置的乃是铁浮屠重甲骑兵和轻骑兵,具有极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 而与之相反的是,龙城大军这边居前位置的,是弓弩兵和扛着登城器械的辅兵,贸然出击迎战敌军骑兵的话,无异于主动送死。 所以,陈怀安和常遇春,在发现了主动出城的武三甲和虎贲新军步骑之时,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集结而束手无策。 龙城兵马中军了望塔上,陈怀安在看到守城的虎贲新军竟然出动了铁浮屠后,顿时心头一紧。 随即下令道:“传令下去,让樊无忌和庞先楚,率领铁浮屠和玄甲军上前助阵,决不能让敌军的铁浮屠冲起来!”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带着晋王陈怀安的军令,急匆匆的前往攻城最前线。 与此同时,莫州城外的虎贲新军轻重骑兵,也已经集结成战阵。 身披明光铠,手持龙胆亮银枪的虎贲新军主将武三甲,粗犷的脸颊之上挂着睥睨天下的神色,目光坚定的看向正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龙城兵马大军。 他缓缓的抬起手上的龙胆亮银枪,枪尖霸气一指,厉声道:“虎贲新军的将士们,建功立业授封赏的时机到了——” “众将,随本将军一道诛杀龙城叛军了!” “斩叛军首级一颗,赏白银五十两!” “杀啊!” 话音刚落,武三甲猛地磕打马腹,胯下的大白马吃痛,顿时嘶吼着扬起四蹄冲了出去。 “杀叛军,领赏银了!” “冲啊!” 紧随其后的,是三千人马俱披重铠的铁浮屠重骑兵。 两翼,则是两万虎贲新军的轻骑兵。 蹬蹬蹬! 蹬蹬蹬! 霎时间,万马奔腾疾驰,铁蹄踏碎大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莫州城内外,护城河内的一湾河水,都被涤荡起层层涟漪。 “弓弩兵,列阵迎敌!” “投石机,放——” 嗖! 嗖! 嗖! 几乎同时,在武三甲率骑兵冲阵之时,莫州城外原本是集结攻城一方的龙城大军各部,无需先锋主将下令,便各自开始还击迎敌。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弓弩兵和投石兵。 漫天的箭矢,翻滚的巨石,在莫州城外的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索命弧线。 下一刻,箭矢和巨石,纷纷砸进了移动的虎贲新军骑兵阵中。 轰—— 噗—— 锵—— 一时间,巨石砸到人马身上的轰隆声、箭矢射穿轻甲贯穿皮肉的噗噗声,以及箭矢撞击在铁浮屠重铠身上的金属碰撞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犹如移动洪流的虎贲新军骑兵阵型,顿时被砸倒射杀一大片。 无主的战马,却依然凭借着动物求生的本能,继续跟着大部队向前冲锋。 “龙城铁浮屠——” “玄甲轻骑兵——” “出击!” 龙城大军攻城部队的两翼,作为策应的铁浮屠和玄甲军,也在敌军骑兵出动的同时,接到了各自主将庞先楚和樊无忌的将令; 甚至,陈怀安下令让二人出击的军令,都还没有传到庞先楚、樊无忌二人耳边时,二人便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态势,作出了率部出击的正确决定。 蹬蹬蹬! 蹬蹬蹬! 犹如平地起惊雷的马蹄声,再一次响彻莫州城上空。 与疾驰中的虎贲新军骑兵的铁蹄声,交织着奏响一曲雄浑悲壮的乐章。 一千步。 五百步。 二百步! 十几个呼吸间,武三甲所率领的虎贲新军铁骑,与龙城大军攻城部队的弓弩兵之间,距离便被缩短为不到二百步,进入了弓弩兵人力开弓的射程。 “弓弩兵,放箭——” 嗖! 嗖! 嗖! 随着各弓弩兵指挥千户的临阵指挥调度,龙城大军的弓弩兵又是一轮近距离齐射,将无数箭矢射向敌军的骑兵阵中。 “弓弩兵,后撤——” “盾牌兵,阵型前移!” “长枪兵、朴刀兵列阵迎敌——” 一道道临阵指挥调度的将令,有条不紊的在龙城大军各方阵中响起。 面对近在咫尺的敌军轻重骑兵的威压,攻城作战的龙城大军士兵毫无惧色,更无溃退之意。 这些士兵,皆为陈怀安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私兵死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要比普通士兵强得多。 即便是面对敌军骑兵冲阵,明知不敌,依然能从容拔刀。 这一幕,更是令以龙城征南大军副将刘子玉为首的,一众原朝廷虎贲军将领为之动容、震撼。 纷纷在心里嘀咕着,同样的局面若是换成自己麾下的士兵,恐怕早就已经士气崩塌,全线溃逃了。 再次看向晋王陈怀安的目光,也变得由衷钦佩。 然而,此时身处中军了望塔上的陈怀安,却没有心思,更没有功夫去关心麾下这些将领,看向自己的眼色。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前线战场上挪开。 当陈怀安亲眼目睹,身骑白马,手持龙胆亮银枪的敌军主将武三甲,单枪匹马杀入龙城兵马阵中时; 他便很清楚的知道——莫州之战,一场恶仗不可避免! 第154章 以一挑三,不落下风 “杀!” 战场之中,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第一次在晋王陈怀安的眼前,展现出他作为王朝新科武状元的非凡武力。 那杆龙胆亮银枪在武三甲的手上,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活力一般。 宛若一条真正的游龙,在龙城大军攻城先锋部队阵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枪尖所到之处,一点寒芒惊现,顿时将龙城盾牌兵、长枪兵严阵以待的防线,搅了个七零八落。 “杀!” 轰隆! 紧接着,三千虎贲新军的铁浮屠重骑兵,也以锐不可当之势,硬生生将龙城盾牌兵、长枪兵和刀斧手组成的防守阵型砸了个稀巴烂。 随后而至的,则是以楔型阵密集冲锋的两万虎贲新军轻骑兵。 沿着被铁浮屠重骑兵撕开的防线,不断渗透、蚕食龙城大军攻城部队的阵型。 最后,是三万虎贲新军步卒,在战车和盾牌的掩护下,步步为营,步步紧逼,直到与被冲散阵型的龙城大军鏖战至一起。 龙城兵马中军了望塔之上,亲眼目睹了武三甲率轻重骑兵冲阵的晋王陈怀安,不由得眉头微蹙,心中颇感震惊。 武三甲这一套打法的战术配合,与他当初在龙山大营之时,收拾云麾军主将吴青云的一幕如出一辙。 皆是以重骑兵冲阵,轻骑兵两翼迂回策应,步兵殿后出击。 此等打法,对各兵种之间的战术配合、默契程度都有着极高要求,往往在战场之上亦能收到奇效。 直到这一刻,陈怀安终于明白为何两个月前,大明第一悍将常遇春,会兵败莫州城,败在武三甲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新武状元手上了。 这武三甲,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贼将武三甲,拿命来!” 再回到战场之上,龙城铁浮屠主将樊无忌,已经率领三千龙城铁浮屠杀入了战场。 而纵马驰骋的樊无忌,也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到敌军主将武三甲身上。 只见他手中的马槊槊尖一指,直接就策马杀向了武三甲。 哼! 面对樊无忌的挑衅,武三甲面色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中的龙胆亮银枪轻轻一甩,猛地磕打马腹就冲向了樊无忌。 蹬蹬蹬! 蹬蹬蹬! 百余步的距离,二人策马对冲,眨眼间便碰撞到一起。 锵! 人马未至,兵器先接。 武三甲手上的龙胆亮银枪,与樊无忌手上的马槊激烈的碰撞到一起,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交手的一瞬间,樊无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握紧马槊槊杆的虎口,被震得生疼,马槊都险些被震脱手。 这武三甲,果然有两把刷子! “小子诶,你这马背上的功夫,师娘教你的吧?” 哈哈哈! 武三甲表情戏谑,放声大笑道:“你这马背上的雕虫小技,还不配和本将军过招,让你的主子陈怀安来!” “他不是自诩晋王之勇,勇冠三军吗?” “让陈怀安来领教一下本将军的龙胆亮银枪,让他三招也无妨,哈哈哈!” “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 这时,勇武将军庞先楚也杀到了战场之上,纵马赶来之时,刚好碰到武三甲叫嚣着,要让晋王陈怀安和他过招。 庞先楚继续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就你也配和晋王殿下过招?” “先过了本将军这一关再说吧!” “看招!” 说话间,庞先楚已经单手平举着丈八蛇矛,策马冲向武三甲。 哼! 见状,武三甲再度冷哼一声,一边策马提速迎敌,一边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吼道:“早就听闻庞先楚乃是破虏军第一勇士,赫赫威名的勇武将军;” “今日,本将军倒想要看看,这勇武将军到底是徒有虚名,还是确有此实力!” “看枪!” 锵! 锵! 锵! 须臾间,马背上的庞先楚、武三甲二人连过三招。 招招致命,却又被对方巧妙化解。 “不错,勇武将军庞先楚确实有几分实力,不是浪得虚名的花架子!” 武三甲一边和庞先楚过招,一边还有闲情逸致和他搭话。 再看庞先楚,与武三甲的马背对决丝毫不落下风,但也未能讨到什么便宜。 面对武三甲的评价,他也毫不吝啬的说道:“武三甲,你也不愧是大新王朝的新科武状元;” “有点实力,但不多!” 哈哈哈! 武三甲放声大笑道:“庞先楚,樊无忌,一起来吧,让本将军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马背功夫!” 说着,武三甲开始毫无暴力的全力进攻。 一杆龙胆亮银枪,被他在马背上耍得虎虎生风,或劈砍或捅刺,提拉横扫回马枪,招式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即便是勇武将军庞先楚,在面对武三甲的全力进攻之时,竟然也只有招架之势,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渐渐地,庞先楚便落了下风,被武三甲逼得节节败退。 “庞将军,我也来!” 这时,樊无忌也终于忍不住出手,提着马槊就冲了上去:“狗贼武三甲,看枪!” 锵! 锵! 锵! 电光石火间,武三甲以一敌二却依然占尽优势,一杆长枪左劈右砍,令庞先楚、樊无忌二人疲于应付。 “武三甲,本帅来也,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不知何时,杀得满身是血的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也策马赶到了战场之上。 “常遇春,你来得正好!” 马背上的武三甲,越打越兴奋,狞笑着道:“上一次,在莫州城外本将军让你侥幸逃脱了;” “这一次正好,本将军先将你们三个收拾了,再去收拾你们的主子陈怀安!” “来吧,一起上!” 话音未落,几人便战成一团。 相隔不远处的龙城兵马中军了望台上,晋王陈怀安将武三甲、樊无忌、庞先楚、常遇春几人的马背单挑(群殴)看得一清二楚。 在看到武三甲以一挑三,而丝毫不落下风之时,陈怀安冷峻的脸颊之上,终于浮现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三国时的一员猛将——吕奉先! 这武三甲的武力值,不在吕奉先之下! 陈怀安一声令下:“来人,备马,取本王的方天画戟来!” 第155章 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陈怀安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在马背上与武三甲决一高下。 等他披挂上阵之时,主动率部出城作战的武三甲,却突然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将令,五万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步骑,队形不乱、有条不紊的又撤回了莫州城。 值得一提的是,当陈怀安骑着黄骠马,端着方天画戟杀入战场之时,正好和率部撤离的武三甲有眼神交汇。 尽管,双方隔着上千步。 但,陈怀安依然能感受到,武三甲策马回望他时,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嚣张,以及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驾! 驾! 吁—— 陈怀安骑着黄骠马来到交战区,目送武三甲和从容撤离的虎贲新军步骑,在莫州城城墙之上守军弩车、投石车的掩护下进城。 追击的龙城兵马攻城大军,也只得隔着几百步用弩车、投石机远距离攻击撤离的虎贲新军。 在箭矢和巨石的杀伤之下,倒也造成了虎贲新军不小的伤亡。 可距离破城,还相距甚远。 “殿下,末将无能,放跑了武三甲这个狗贼,请殿下降罪!” “请殿下降罪!” 说话间,以副帅常遇春为首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策马来到晋王陈怀安身边,主动翻身下马向晋王殿下请罪。 三人刚才在战场之上,合力与武三甲鏖战了半个时辰,却未能将武三甲挑落于马下。 军人的荣誉,让几人羞于面对晋王陈怀安。 陈怀安并未降罪于几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几个,先起来吧!” “今日一战,也算是给本王,还有你们提了一个醒,这莫州城内的虎贲新军,以及贼将武三甲,可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守城一方!” “从他今日主动率兵出城作战之举,就不难看出来,在武三甲的计划中,从来都不是死守莫州城;” “而是瞅准时机主动率部出城作战,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顿了顿,陈怀安摆了摆手,继续道:“也罢,今日的攻城作战姑且就先到这里,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你们几个,跟本王返回中军大帐,从头再议破城之计!” “末将得令!” 申时时分。 负责攻城的龙城大军,也鸣金收兵。 双方于莫州城下激战数个时辰,互有伤亡。 总体来说,战损比接近一比一。 这是自陈怀安于龙城起兵以来,亲自指挥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攻城作战,战损比也是历次战斗中最高的一次。 这一仗,战后需要反思的,不仅有常遇春、樊无忌、庞先楚等人,还有晋王陈怀安!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大营。 副将营帐内,亲自披挂上阵迎敌的威武大将军武三甲,此时正在亲兵的协助下,将身上那套厚重的明光铠卸下。 于莫州城城墙之上观战的副将赵魁,兴奋连连,向武三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将军神勇无双,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贼将常遇春、庞先楚、樊无忌三人合力,竟然也不能在大将军身上占到半分便宜,反而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庞先楚,还号称什么破虏军中的勇武将军,狗屁的勇武将军还差不多!” “若是没有常遇春、樊无忌二人倾力相助,恐怕这庞先楚,早就被大将军挑落马下,去地下追随老晋王陈破虏了!” 哈哈哈! 谈及今日战场上的种种,赵魁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武三甲的脸上,也露出了矜持而自满的笑容。 于他而言,区区常遇春、庞先楚、樊无忌之流的龙城将领,武三甲根本都没有放在眼里。 倒是那匆匆策马赶来的晋王陈怀安,反而让武三甲提起了几分兴趣。 只不过,他今日率部出城作战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将陈怀安斩落于马下,而是为了做给被宰相秦如桧安插在虎贲新军中,充当督战官的兵部尚书黄四郎看的。 顺便,也杀一杀城外龙城叛军和晋王陈怀安的锐气。 “报——” “启禀大将军,兵部尚书黄大人求见!”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营帐内,武三甲和赵魁不由得相视一笑,随后大声吩咐道:“有请黄大人!” “黄大人,请——” 很快,穿着一袭官袍的兵部尚书黄四郎,便满脸堆笑的走进大帐内。 一进门,就向武三甲拱了拱手,笑着道:“武将军神武,今日将军在城外与龙城叛军作战的场景,本官都在城墙上全程目睹;” “将军率部主动出城的壮举,可谓是重挫了龙城叛军的锐气,扬我朝廷和大新虎贲军之天威!” “可喜,可贺!” 说着,黄四郎再一次朝天拱了拱手,继续道:“今日之战,本官定会如实向秦相,向皇上禀报;” “相信,朝廷对武将军和麾下虎贲新军将士的嘉奖,一定不会少!” “还有——” 突然,黄四郎话锋一转,道:“本官今日在城墙之上观战,好像看到了乱臣贼子陈怀安,就是那个穿着一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家伙;” “武将军改日再战,若是能将乱臣贼子陈怀安斩落,定能起到擒贼先擒王的奇效,令龙城叛军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到那个时候,本官一定亲自向秦相举荐,保管武将军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哈哈哈! 听到这话,武三甲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看向黄四郎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玩味的目光,笑道:“那就有劳黄大人了!” “黄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自便吧!” “本将军,要和赵将军还有诸位虎贲新军的将领,商议接下来的御敌之策了!” 武三甲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对于靠溜须拍马坐上兵部尚书一职的黄四郎,武三甲是打心里瞧不上,多一盏茶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在黄四郎身上。 咳咳! 闻言,黄四郎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后道:“既然武将军有军务在身,那本官就不打扰了;” “正好,本官也得赶回军帐内,亲自将今日莫州之战的战况形成奏折,差人连夜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师皇城宰相府!” “武将军,赵将军,那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慢走不送!” 第156章 制天下,兵马大权 几日后。 京师皇城,金銮殿内。 大新王朝例行的朝会,依旧每日正常进行。 宰相秦如桧,携满朝文武跪拜请安,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岁。 大殿之上,刚刚年满三岁的幼帝赵灵武,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昏昏欲睡。 不远处,一道半透明的纱帘后面,端坐着的是垂帘听政的当朝太后苏婉儿。 按照朝会惯例,宰相秦如桧将昨日所收到的各地奏折奏表之事,在朝会上向皇上和太后做简短汇报,再等待批示后朝会就算结束。 但今日的朝会,似乎不同以往。 当宰相秦如桧汇报完所有事情之后,垂帘听政的太后苏婉儿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同意,反而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秦如桧发问道: “秦相,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情,没有向皇上汇报啊?” 嗯? 大殿之下,秦如桧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顿时眉头微蹙,颇感震惊。 一方面,他震惊于孤儿寡母的苏婉儿,这是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以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话; 另一方面,他也的确隐瞒了一件事并未向皇上和太后汇报,那便是莫州前线的战事。 秦如桧还在愣神,金銮殿上布帘之后的太后苏婉儿,又开口发话了:“秦相,哀家可是听说了;” “前几日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可是在莫州前线主动出击,重创了城外龙城叛军的士气;” “如此重大之消息,足以提振满朝文武和全国军民信心的消息,秦相竟然忘了向皇上汇报,多少有些失责啊!” “不过——” 说着,苏婉儿话锋一转,继续道:“哀家猜想,秦相定是连日来为国事操劳过度,这才导致遗忘了汇报此事,哀家也是能理解的。” “秦相忧国忧民,劳神费心,的确辛苦!” 苏婉儿这自唱自和的一番操作,看似给了宰相秦如桧一个台阶下,实则却是将秦如桧架到了火上烤。 这一席话,顿时引起了满朝文武百官的无限猜想。 宰相秦如桧,更是一张老脸都阴沉得变成了猪肝色。 却依旧是那副稳如老狗的模样,安静的杵在大殿之下,倒是想要看看太后苏婉儿今日是想唱哪一出戏。 大殿之上,坐在布帘后面的苏婉儿再一次开口,道:“众位爱卿,既然秦相忘记了此事,那哀家就代秦相,和众位爱卿说说此事;” “大新灵武二年五月十二,乱臣贼子陈怀安集结三十五万龙城叛军,兵临莫州城下,意在攻占莫州,直逼瀛州;” “妄图彻底将我大新王朝的兵马,赶出幽云十六州,从而占据大新王朝的半壁江山!” “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率莫州守军主动出城作战,重创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叛军,一举粉碎了龙城叛军意图占领瀛、莫二州的阴谋!” 顿了顿,苏婉儿继续道:“武三甲已经差人来向皇上,向哀家禀报,他正在寻求合适时机,一举率部出城全歼龙城叛军;” “继而挥师北伐,收复失土,重振大新王朝往日的辉煌荣光!” 刷! 当太后苏婉儿神采飞扬,言辞激动的说完这一番话后,想象中满朝文武齐声庆贺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偌大的金銮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一众文臣武将,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宰相秦如桧。 “武将军神武,虎贲新军神武,此乃朝廷之幸,皇上之幸——” 就在这时,金銮殿内的角落之上,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石破天惊,引人侧目。 寻声望过去,朝廷的三品大员、兵部侍郎高武突然站了出来,昂首挺胸,正气凛然的走到大殿中间,向金銮殿上的皇上和太后行跪拜之礼; 继而,高声呼道:“启禀皇上,太后;” “下官认为,武将军率部两度重创龙城叛军,危难之际扶王朝大厦于将倾,理应加授封赏,以鼓舞军心、提振士气!” “启禀皇上,太后;末将也认为高大人所言极是!” 紧接着,驻守京城的御林军统领,朝廷正三品武将何长东也站了出来,向皇上太后行跪拜之礼后,继续道: “大战在即,武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屡次重创龙城叛军,按照大新王朝的军赏制度,的确应该加封武将军;” 这一下,身为当朝宰相的秦如桧即便再傻,自然也能看出来其中的奥妙和联系。 难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太后苏婉儿,今日竟然敢在朝会之上,对自己这个掌握大新王朝实权的宰相重拳出击; 原来,是这个疯女人早就已经做好了“逼宫夺权”的准备! 没想到啊,这个女人和疯狗武三甲的反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令纵横朝堂近三十余载的秦如桧,在此刻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前几日,当秦如桧安插在虎贲新军中的眼线,兵部尚书黄四郎从莫州传回消息; 说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出入虎贲新军大营,与副将赵魁过从甚密,恐有阴谋之时,就已经引起了秦如桧的警觉。 所以,他在今日的朝会之上,才故意将莫州前线的军报漏掉,没有向皇上太后汇报。 秦如桧本想着,等这件事情的风声过去,在低调处理此事。 谁曾想,这太后苏婉儿和武三甲,竟然直接借着这件事情向自己发难,瞧他们这意思,是想继续给武三甲加官进爵,以达到在朝堂之上制衡自己这个实权宰相的目的。 更令秦如桧诧异的是,这兵部侍郎高武,还有京师皇城御林军统帅何长东,竟然也是武三甲安插在京师朝廷的内应。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秦如桧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金銮殿上的苏婉儿,立马就顺着高武、何长东二人的话接下去,道: “高大人,何将军,哀家一介女流之辈,不太懂得这大新王朝的军赏制度;” “你们二位,一个是掌管朝廷兵部的侍郎,一个是统领御林军护卫皇城安全的将军,你们给哀家和众爱卿说说看;” “这武三甲两度重创龙城叛军,坚守住了朝廷在幽云十六州的两座城池,身上还肩负着北伐平叛,收复失地的重任;” “这,该当何赏啊?” 闻言,心中早就打好腹稿的兵部侍郎高武,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下官以为,武将军英勇神武,屡战屡胜;” “若是,能将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大权,加授于武将军的话,将更有利于武将军率部击溃龙城叛军,统一调度全国兵马北伐南征,平叛龙城叛乱,以及南诏、南越两国的叛乱!” “不可!” “皇上,太后,此举万万不可,万不能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的大权!” 第157章 皇权相权,矛盾激化 一听到兵部侍郎高武提议,要让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之时,宰相秦如桧再也坐不住了。 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客气的说道:“皇上,太后,这才不到半年时间,武三甲就从一个兵部六品小吏,被破格擢升为正二品的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 “现在若是再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利,任由其调度全国兵马,恐怕难以服众吧?” “再说了,自古以来武将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此时,若是武三甲以兵符开路,掉头直奔京师皇城逼宫,请问皇上、太后又该如何应对?” “届时,这武三甲对大新王朝的威胁,可要比陈怀安这个乱臣贼子大多了!” 说着,秦如桧突然调转话锋,将矛头直指兵部侍郎高武,怒斥道:“高大人,本相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心思,才会向皇上、太后提出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力;” “但本相有一点很清楚,你定是与那武三甲在暗中结党营私,试图祸乱我大新朝纲,颠覆大新江山!” “高武,你居心何在?” 哼! 随着秦如桧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衣袖,朝堂之上的其余宰相一党,立刻心领神会,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 一边怒斥兵部侍郎高武居心叵测,一边奏请皇上、太后万不能受奸臣蛊惑,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利。 眨眼之间,面对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势单力薄的兵部侍郎高武,以及御林军统帅何长东便落了下风,被淹没在宰相一党的口水之中。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坐在金銮殿上布帘之后的太后苏婉儿,罕见的站起身来掀开布帘,走到金銮殿的台阶之前,一声娇喝:“肃静!” “朝堂之上,推搡吵闹,成何体统?” 刷! 此话一出,喧闹嘈杂的金銮殿内果然安静下来。 满朝文武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金銮殿上身穿一袭大红色凤袍的太后苏婉儿。 片刻之后,喧闹嘈杂之声再起。 很显然,这些老奸巨猾的大新朝臣、宰相一党,并未把年轻的太后苏婉儿放在眼里。 见状,苏婉儿不由得怒火攻心,胸前的大红色凤袍上下起伏,瓜子脸蛋儿上冷若冰霜,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时,秦如桧终于阴沉着脸站出来收拾残局。 他带着几分挑衅的冷眼,先看了看金銮殿上的太后苏婉儿,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高武、何长东二人,最后重新将目光投向金銮殿上。 秦如桧语气冰冷的说道:“皇上、太后,本相乃是大新王朝的三朝元老,更是先帝御驾亲征前的托孤大臣;” “作为大新王朝的治国宰相,对于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一事,是绝不同意的!” “还请皇上、太后三思!” 说完,秦如桧毫不顾忌太后苏婉儿的颜面,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拂袖而去。 随着宰相秦如桧的离去,其余大新朝臣,也纷纷告辞。 朝会,不欢而散。 片刻过后,偌大的金銮殿上,便只剩下幼帝赵灵武,太后苏婉儿,兵部侍郎高武,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四人,以及一众宫女太监。 高武急忙上前,一脸焦急的向太后苏婉儿说道:“禀太后娘娘,今日之事,算是彻底和奸贼秦如桧撕破了脸皮;” “微臣也没有料到,这件事情竟会让秦如桧的反应如此之大;” “接来下,以微臣对秦如桧的了解,他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想办法加害我等。” 说到这儿,高武突然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说道:“微臣为大新江山社稷,豁出去这条命倒是没什么,只是,只是——” “唯恐那秦如桧狗急跳墙,对皇上、太后不利啊!” 一听这话,身为御林军统帅的何长东当即站了出来,跪在太后苏婉儿的面前,语气坚定的说道: “禀太后娘娘,末将和驻守京师皇城的一万御林军,定会誓死保护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安全;” “只是,只是这秦如桧把持朝政已久,满朝文武及各地武将多为其心腹,若是秦如桧铁了心要行大逆不道之事,末将和这一万御林军,恐怕也难以抵挡多时!” 顿了顿,何长东继续道:“末将奏请太后娘娘,命武将军率部进京勤王救驾一事,刻不容缓!” “待到秦如桧反应过来之后,信使再想出金陵城,可就不容易了!” 苏婉儿的脸上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但万分危急的形势,又在逼迫着她不得不立刻拿定主意。 否则,一旦让秦如桧反应过来,等待她和幼帝赵灵武的,恐怕也只有以莫须有的病症,病逝于皇宫之内这一条路了。 终于,苏婉儿下定了决心,低声吩咐道:“高大人、何将军,哀家,哀家立刻拟一道圣旨,下旨让武三甲率虎贲新军进京勤王,有劳二位大人、将军亲自去办这件事;” “至于,这自瀛、莫二州返程京师的沿途,各地城池守军将领认不认哀家的这道圣旨,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事成之后,哀家和皇上,定不会亏待二位大人、将军!” “请太后娘娘放心,为皇上尽忠,我等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高武、何长东二人,当即领命。 眼神中,透着对位极人臣的渴望。 与此同时。 宰相秦如桧前脚刚从金銮殿离开,后脚便召集朝中六部官员,于宰相府议事殿内议事。 宰相府,议事殿。 秦如桧阴沉着脸,端坐在议事殿主位上。 朝中六部宰相一党的官员,分列在议事殿两侧。 户部尚书罗元吉第一个站出来,同仇敌忾的说道:“秦相,这苏婉儿背信弃义在先,与武三甲暗中勾结在后;” “我们若是不能尽快控制住局面,等到那武三甲率领三十万虎贲新军进京勤王之时,一切可都为时已晚了!” 说着,罗元吉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阴狠的说道:“依下官所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苏婉儿母子彻底消失;” “然后,再从藩王的子嗣中挑一个听话的立为新帝,以确保秦相的权利不受影响!” “诸位,你们说呢?” 第158章 晋王慧眼,一针见血 户部尚书罗元吉的提议,顿时得到了众官员的附和。 “罗大人所言极是,这苏婉儿自登上太后之位后,就一直在和秦相作对,还搞出衣带诏这种拙劣的手段,试图拉拢乱臣贼子陈怀安对抗秦相;” “她好像是忘了,若是没有秦相倾力相助,她苏婉儿母子,又岂能轻易坐上这大新王朝皇上、太后的宝座?” “没错,苏婉儿不光试图拉拢过陈怀安,甚至还让其兄中山王苏幕尘,暗中联络江南地区闲赋在家的三大异姓王;” “并且在封地招募兵丁,训练死士,以便在合适的时机进京勤王!” “这不是针对秦相又是在针对谁?” 议事殿内,宰相一党的六部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怒斥着太后苏婉儿的种种“罪证”。 很显然,苏婉儿试图拉拢大新朝廷武将新秀武三甲,以对抗宰相秦如桧的举动,已经触犯到了宰相一党的核心利益。 在利益面前,忠孝节义礼仪廉耻,早都被一众大新六部官员抛之脑后,满眼透着嗜血的凶光。 要不说,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呢! 这时,突然有官员说了一句:“诸位,且听我一言!” “眼下,这御林军统帅何长东,已经表明了他效忠苏婉儿的态度,若是选择在此时向苏婉儿母子动手,恐怕不太好过御林军这一关!” 刷! 此话一出,整个宰相府议事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宰相一党的六部官员,这才反应过来苏婉儿和武三甲的勾结,应该是早有预谋之事。 这京师皇城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就是武三甲留给苏婉儿的后手。 有他在,至少短时间内苏婉儿母子的安全能得到保证。 一时间,宰相一党的官员,谁都不说话了。 这帮家伙,动动嘴皮子还行,真让他们拎着刀亲自上阵,一个个立马就显露原形,变成了怂包软蛋。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如桧终于发话了。 他厉声道:“传令下去,让赤衣卫密切监视皇宫内的一举一动,宫内所有人的进出,只要出了御林军的防区,全部由赤衣卫给本相逐个搜查;” “本相要让她苏婉儿的圣旨,出不了金陵城!” 顿了顿,秦如桧继续道:“此外,立刻以本相的名义,向瀛、莫二州进京的必经之路上的各地守军将领下令;” “没有本相的命令,决不能让虎贲新军的一兵一卒借道返京。” “他武三甲若是敢强攻城池,就以谋反之罪诛杀武家九族,号令全国兵马群起攻之。” 哼! 说到这儿,秦如桧冷哼一声,道:“他们不是想进京勤王吗?那本相就让他们进不来这金陵城!” “跟我斗,还嫩了点!” “秦相英明!” ......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大营。 副将营帐中,武三甲正在和赵魁密谋举兵返京一事。 武三甲问道:“赵将军,这莫州城内的兵马调动情况怎么样了?” 赵魁回道:“禀大将军,已经按照大将军的意思,已将我们亲自招募训练的十万虎贲新军,借着夜色的掩护分批出城;” “在绕开龙城叛军的探子和眼线后,顺利抵达了瀛州城。” 嗯! 武三甲点了点头,道:“不过,这十万人的虎贲新军还不够,还得想办法不动声色的再从莫州,抽调十万人马返回瀛州;” “这一招瞒天过海的棋,可不能有半分闪失啊!” “若是让城外的陈怀安,还有军中的黄四郎有所察觉,可就功亏一篑了!” 闻言,赵魁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要不要末将再率小股兵力出城袭扰,以扰乱城外龙城叛军的视线,为大军南撤争取时间?” 武三甲摇了摇头,道:“这种计策,只能用一次,用多次了,肯定会引起陈怀安的警觉,到那个时候,龙城叛军倾巢而出的话,咱们再想南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儿,本将军在琢磨琢磨!” ...... 莫州城外,龙城兵马大营。 中军大帐内,晋王陈怀安正在伏案写作,总结这一段时间大军围城以来的军事行动得失。 自前一段时间,与武三甲在莫州城外打了一仗之后,陈怀安便传令下去,大军按兵不动,攻城暂缓。 经过反思和总结,陈怀安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 为何一定要在这莫州城下,和武三甲这个难缠的对手较劲呢? 为何不绕开莫州城,直取瀛洲? 按照古代行军打仗的思路,遇到像莫州这种军事重镇,自然是必须要打下来而非绕过去的。 因为,古代行军打仗,不光是打的攻城掠地,更是打的粮草后勤。 就拿瀛、莫二州的地理位置来说,龙城大军若是想要挥师南下,就必定得先取莫州,再攻瀛州。 否则,大军一旦绕道莫州,直取瀛州的话,必然会面临莫州敌军倾巢而出,奇袭大军粮道的局面。 但,对于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晋王陈怀安来说,他行军打仗压根儿就不用考虑大军粮草和后勤补给之事。 所以,若是直接率兵绕道莫州城,直取瀛州城的话,就绝不可能出现大军粮道被袭这种事情。 待到攻克瀛州之后,这莫州城便是一座孤城。 到那个时候,围上三年五载,莫州必定不攻自破。 他武三甲即便是有三头六臂,想必也回天乏术。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顿感豁然开朗。 都怪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报——” “启禀晋王殿下,京师皇城龙城内卫急报!” 就在陈怀安准备传令下去,大军兵分两路取瀛州之时,大帐外却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是龙城内卫的急报,肯定是金陵城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进来!” 陈怀安一声厉喝,大帐外的传令兵立马行色匆匆的进入大帐内,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报,呈递到晋王殿下的手上。 陈怀安翻开信件,一目十行的迅速浏览。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皇权相权矛盾激化,当朝太后苏婉儿,欲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一行字上。 下一刻,陈怀安的脑海中无数脑细胞飞速旋转。 片刻过后,他得出一个令人惊诧的猜想结论——武三甲要跑!!! 第159章 奇袭瀛州,快人一步 陈怀安当机立断,决议绕过莫州,直接攻打瀛州。 他吩咐道:“传令兵,传本王军令,召各将军到中军大帐议事!” “末将得令!” 很快,以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为首的一众将领,便急匆匆的从各自的营帐内赶到晋王帐下议事。 勇武将军庞先楚,还以为是晋王殿下要再次攻打莫州城,率先将其这几日在莫州城外的勘察情况,向晋王陈怀安汇报: “启禀殿下,末将这几日一直莫州城外勘察,发现了好几处适合挖地道破城的地方,殿下若不嫌弃,末将愿亲自率部挖掘地道,协助大军破城!” 庞先楚一带头,其余将领也不甘落后,纷纷向晋王殿下建言献策: “殿下,末将以为,这莫州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但若是引水而攻的话,定叫莫州城内的敌军死无葬身之地;” “末将已经打探过了,往年的端午节前后,瀛、莫二州一带雨水丰盈,时有洪水内涝之灾;” “此时,我军若是能抢先一步在莫州上游的青龙河拦坝筑堤,待到端午降雨之时蓄水,在引水而攻,定有奇效!” “殿下......” 一时间,中军大帐内的龙城将领七嘴八舌的阐述着自己的破敌之策。 很显然,前些日子敌军主将武三甲主动率部出城作战,挑衅晋王殿下天威和龙城大军荣誉的一幕,已经彻底激怒了所有的龙城将领。 无论是当初主张围而不攻的原虎贲军一派,还是力主强攻莫州城的破虏军一派,此刻都站在了统一的阵线上同仇敌忾; 势必要攻克莫州城,铲除武三甲这个嚣张跋扈,目无晋王的家伙。 “诸位,静一静!” 终于,陈怀安摆了摆手,示意众将安静下来。 刷! 龙城众将果然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端坐大帐主位的晋王殿下。 陈怀安道:“诸位,你们针对攻克莫州城所做的努力和准备,让本王甚感欣慰,所有的破敌之策,待到议事结束统一形成折子递交常副帅;” “本王召集诸位议事,主要是分配分兵南下,奇袭瀛州的作战任务。” 分兵南下,奇袭瀛州?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众龙城将领,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就连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也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道:“殿下是说,大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绕过莫州,直取瀛州?”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常副帅,本王正是此意!” 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常遇春顿时面露难色,又道:“不知殿下,打算分兵多少,奇袭瀛州?” 闻言,陈怀安笑了笑,在常遇春和众将面前,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 常遇春试探性的问道:“两万?” 陈怀安摇了摇头,道:“常副帅,不是两万,是二十万!” 嘶—— 听到晋王殿下要分兵二十万去攻打瀛州之时,常遇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眼的难以置信。 其余将领也俱是惊诧不已,带着疑惑不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端坐主位的陈怀安。 在众将看来,这莫州城内可是驻扎着二十五万朝廷虎贲新军,更有军事指挥能力出众的武三甲坐镇指挥; 说起来,这攻城的三十五万龙城大军,和守城二十五万朝廷虎贲新军,本质上并没有明显的兵力优势。 若是在分走二十万大军,只留下十五万龙城兵马围城的话,一旦被城内的武三甲察觉到异样,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倾巢而出,这留守的十五万龙城兵马,搞不好就得让人一口吃掉。 龙城众将尽管心中疑惑,但他们也相信晋王殿下绝非临时起意,心血来潮才会提出要分兵二十万奇袭瀛州城。 所以,众将强忍着心中的疑虑,静静的等待着晋王陈怀安接下来的话。 这时,陈怀安笑着道:“常副帅,本王不光要率三十万大军南下瀛州,还要带走军中最为精锐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军;” “本王能留给你的,只有十五万兵马!” 常遇春眉头一皱,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列领命:“殿下,末将常遇春领命!” 陈怀安笑了笑,看着一脸深沉的常遇春继续道:“常副帅,你就不好奇本王为何要抽调二十万大军南下瀛州?”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依次从常遇春和一众龙城将领的身上扫过。 最终,还是决定将他的作战计划和众将全盘托出。 陈怀安道:“好了,本王也不和你们卖关子了!” “事实上,这莫州城现在已经是我龙城大军的囊中之物,本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莫州城中的朝廷虎贲新军兵马,早都已经被武三甲偷偷调离莫州城;” “本王敢断言,眼下莫州城内的虎贲新军,绝对没有二十五万!” “常副帅,你看看这个!” 说完,陈怀安便将他刚刚收到的,自京师龙城内卫传回来的绝密信件,递给了眉头紧锁,满眼疑惑的常遇春。 大帐内的其余将领,也纷纷带着好奇的目光翘首以盼,好似伸长脖子,就能看到常副帅手中信件上的内容一样。 常遇春接过信件,逐字逐句的迅速浏览起来。 片刻过后,那张孔武有力的粗犷脸颊之上,顿时眉头舒展,笑意浮现。 常遇春道:“殿下,你是说,这武三甲已经在暗中从莫州城调兵,千里驰援金陵城,进京勤王救驾去了?”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道:“若是当朝太后苏婉儿,不需要武三甲进京勤王,又怎可能在莫州前线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力主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的大权呢?” “此举,不过是为了方便武三甲率部顺利进京勤王罢了!”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所以,本王断定,这莫州城内的虎贲新军大部,必定已经被武三甲调离;” “如此看来,大新朝廷应该是下定决心要放弃瀛、莫二州,放弃北方领土,准备死守长江了!” “本王和龙城大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武三甲率部撤离之前,将其麾下的虎贲新军堵在瀛、莫二州;” “众将听令——” “末将在!” 陈怀安厉声道:“副帅常遇春,本王命率十五万龙城征南大军继续留守莫州城,副将刘子玉,协助常副帅伺机攻城,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常遇春、刘子玉二人当即领命。 陈怀安又道:“庞先楚,樊无忌,本王命你二人率龙城铁浮屠、玄甲军先行赶往瀛州城,若在途中遭遇虎贲新军,无需本王命令直接歼灭之,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庞先楚、樊无忌二人,也异口同声的领命。 最后,陈怀安继续道:“其余大军,由本王亲自统帅,明日一早,开拔瀛州!” “末将得令!” 第160章 虎贲新军,千里勤王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大营。 披甲带刀的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刚刚巡视完城防情况,便接到了当朝太后苏婉儿差人送来的圣旨。 这封圣旨能顺利出城,可谓是费了一番心思。 出入金陵城的各个城门口,都已经被当朝宰相秦如桧安排的赤衣卫所掌控,就是为了防止太后苏婉儿的懿旨被带出京城。 负责传旨的,乃是京师御林军统领何长东的亲兵,是乔装打扮成拉粪的民夫,将圣旨夹杂在粪车的隔层内,才将圣旨带出京城,快马加鞭送到莫州城内的。 这一来二去,自然耽搁了些时辰。 所以,那边晋王陈怀安,在收到安插在金陵城中的龙城内卫传回来的消息,并且已经先一步做出军事部署之后; 这边莫州城内的武三甲,才接到太后苏婉儿以大新灵武皇帝颁布的圣旨。 “大将军,事情紧急,宣旨的那一套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负责传旨的亲兵,将圣旨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递到武三甲的面前开口说道:“大将军,这是加授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圣旨;” “太后娘娘口谕,圣旨送达莫州城后,大将军即刻启程,率领虎贲新军班师回朝,勤王救驾!” 嘶—— 武三甲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传旨亲兵的手上,将这封意味着他武三甲登顶大新王朝武将权利之巅的圣旨接下。 随后,带着贪婪的目光将圣旨放到鼻尖嗅了嗅。 额...... 有点发臭,还有点熏得慌。 这,或许就是权利的味道吧! 武三甲如此想着,然后顺势摊开了圣旨,看着上面“加授大新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字样,以及落款处的传国玉玺印章,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这时,作为武三甲铁杆心腹的副将赵魁,第一个站出来向武三甲道贺。 一旁的传旨亲兵,倒是显得有些焦急,道:“大将军,太后娘娘为了加授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大权一事,已经彻底和秦相撕破了脸;” “末将临行前,太后娘娘和何将军再三交代,务必恳请大将军尽快率部进京勤王,以免奸相秦如桧狗急跳墙,对太后娘娘和皇上不利!” 嗯! 武三甲点了点头,传旨亲兵的话,将他放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加授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圣旨,只有在大新王朝灵武政权还存在之时,才算得数。 若是灵武皇帝和太后娘娘都嗝屁了,这封圣旨大概也只能拿来擦屁股了! 武三甲当机立断,道:“赵将军,事不宜迟,本将军决定入夜后先行率三千铁浮屠和三万轻骑兵先行出城,赶赴瀛洲;” “你率虎贲新军余部,再在莫州城内坚守一些时日,以混淆城外龙城叛军的视听,让陈怀安以为本将军还在城内;” “待到时机合适之时,你在弃城南下,直接到金陵城和本将军汇合!” “末将明白!” 赵魁当即拍着胸脯,道:“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嗯! 武三甲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而是重重的拍了拍副将赵魁的肩膀。 随后,他一声厉喝:“传令兵,传本将军将令,虎贲新军骑兵、铁浮屠重骑兵即刻集结,准备开拔!” “末将得令!” 大帐外,时刻候命的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武三甲甚至都忘了要脱下身上的明光铠,直接就在大帐内收拾起机要信件。 他刚走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一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紧接着,直勾勾的瞪着负责传旨的亲兵问道:“兵符呢?” “啊?” 传旨亲兵一愣,道:“大将军,什么兵符啊?” 武三甲急道:“当然是节制天下兵马的兵符啊,难道太后娘娘临行前,就只给了你这一封圣旨?” 嗯! 传旨亲兵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回禀大将军,太后娘娘的确只给了末将这一道圣旨,并未其他信物!” 咳—— 武三甲猛地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记性,太后娘娘都已经和秦如桧那狗贼撕破了脸皮,又怎可能从兵部取得这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兵符印玺!” 啊—— 一听这话,副将赵魁也是满脸惊诧。 随后,一脸担忧的问道:“大将军,若是没有这兵符印玺,大将军想要率领虎贲新军进京勤王,这一路上恐怕就没那么顺利通畅了吧?” “大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武三甲一边说,一边将手里还带着味道的圣旨晃了晃,道:“现在,也只能祈祷沿途各城池的守军,能认这一封圣旨了!” “若是他们不认,哼——” 说到这儿,武三甲冷哼一声,眼神顿时变得阴狠嗜血,厉声道:“那本将军就只能一路率兵,打进金陵城了!” “将军英明!” 赵魁当即向武三甲拱手叫好! 随后,便陪同武三甲一道,在大帐内将机要的军情信件整理归档,全部打包带走。 戌时刚到。 莫州城内,虎贲新军的三千铁浮屠和三万骑兵,已经在大营校场内集结完毕。 如此大的兵马集结调动,而且是在大白天进行的,自然是逃不过秦如桧安插在虎贲新军中的眼线,朝廷兵部尚书黄四郎的眼。 眼见莫州城兵马异动,黄四郎当即带着几个狗腿子,气势汹汹的直扑武三甲的大营兴师问罪。 “武将军,这莫州城内的兵马调动,为何没有向本官通报?” 说话间,黄四郎已经闯进了武三甲的大帐。 刚进来,便看到了武三甲正在命令麾下亲兵,将自己的衣物信件打包带走的一幕。 再联系近日来武三甲和赵魁的种种反常情况,黄四郎当即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厉声道:“武三甲,你这是想要干嘛?” 哼! 武三甲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的开口回道:“本将军奉太后娘娘懿旨,率虎贲新军南下进京,勤王救驾!” “你——” 眼见武三甲如此光棍,倒是令黄四郎被噎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思索片刻,这才狐假虎威的说道:“武三甲,你私自调兵进京,这事儿秦相知道吗?” 武三甲还没说话呢,副将赵魁忍不住讥嘲道:“秦相,大将军此次奉旨进京,对付的就是奸相秦如桧!” “你,你们——” 黄四郎一惊,用尽最后的勇气和力气说道:“你们这是谋反!” 咔嚓! 下一刻,黄四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脖子一凉,人头落地。 意识消散之前,他恍惚间好像听见了武三甲说了一句:“黄四郎,你都学会抢答了啊?” 第161章 瀛莫二州,双线大捷(上) 武三甲挥刀斩了兵部尚书黄四郎之后,立马集结三万余虎贲新军中的轻重骑兵,借着夜色的掩护出城,直奔百里之外的瀛州城。 为了不惊扰城外围城的龙城大军,武三甲甚至下令让麾下的骑兵将士,用棉布裹住了战马的铁蹄,静悄悄的出城。 直到彻底离开莫州属地之后,这才下令全军骑兵将士全速行军。 瀛、莫二州之间,相距不过百里。 于骑兵而言,全速行军的情况下,三个时辰便可由莫州抵达瀛州。 武三甲率三万余骑兵,在下半夜寅时时分抵达瀛州城外。 驻守瀛州的虎贲新军参将唐子义,是在睡梦中被守城的千户从将军府温暖的床榻之上叫醒的。 当唐子义听到大将军武三甲在城外叫门之时,第一反应便是坏了,莫州城失守了! 他甚至都来不及披甲,穿着便装拎起佩刀就赶到瀛州城城门口,亲自替大将军武三甲牵马坠蹬。 唐子义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大将军深夜到访,末将未能远迎,还望大将军恕罪!” 武三甲道:“本将军也是刚接到太后娘娘懿旨,命令我虎贲新军进京勤王,铲除奸相秦如桧一党!” “进京勤王?” 瀛洲守备唐子义表情一滞,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现在就出发吗?” 嗯! 武三甲点了点头,道:“唐将军,本将军命令你即刻集结瀛洲城内的全部虎贲新军,三个时辰后全军开拔,进京勤王!” “末将得令!” ...... 翌日。 莫州城外的龙城大军正在集结,按晋王陈怀安的将令,兵分两路直取瀛州。 “报——” “启禀晋王殿下,莫州城内的敌军正在城外集结列阵!” 当陈怀安正欲亲率二十万大军直扑瀛州之时,却突然接到了传令兵的军情通报。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时,副帅常遇春也急匆匆的赶来,隔着老远就向中军大帐内的晋王陈怀安汇报道:“殿下,莫州城内的朝廷虎贲新军打算突围了!” “什么?” 听到这话,陈怀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说话间,常遇春已经走到了中军大帐内,喘着粗气道:“今日一早,莫州城内的朝廷虎贲新军便倾巢而出,在城外集结列阵。” “末将已经传令下去了,让前军、中军和左右虞候军列阵迎敌,以防虎贲军突袭冲阵,打乱大军阵脚!” 陈怀安当即问道:“武三甲呢?” 常遇春道:“回殿下,未见贼将武三甲,今日莫州城下统兵之人,乃是武三甲的副将赵魁!” 哼! 闻言,陈怀安冷哼一声,笑着道:“果然如本王所料,这武三甲定是连夜率莫州城内的精锐赶往瀛洲去了!” “本王没猜错的话,这莫州城下集结列阵的,是不是没有虎贲军的骑兵?” 额! 常遇春思索了片刻,道:“好像还真是!” “那就对了!” 陈怀安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庞先楚和樊无忌,先别急着率龙城铁浮屠和玄甲军赶往瀛洲;” “军中那二十万被抽调赶往瀛洲的龙城将士,也别急着开拔,调转兵锋,先一口吃掉莫州城外的虎贲新军!” “末将得令!” 常遇春当即命令而去,集结大军列阵迎敌。 与此同时。 莫州城外,留守莫州城的十二万大新王朝虎贲新军,此时已经在副将赵魁的指挥下出城集结,准备向围城的龙城大军发起进攻。 原来,昨夜当武三甲率领虎贲新军的骑兵精锐离城之后,身为副将的赵魁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大将军当成了弃子。 一旦大将军武三甲,将互为犄角的瀛州城内的虎贲新军全部调走,南下进京勤王之后,自己所留守的莫州城,可就真的成了一座孤城。 尽管,这城中还有十二万虎贲军,城内的粮草也足够坚持一年半载。 但,一年半载之后呢? 谁又能记得,在莫州城内,还有一支大新王朝的虎贲新军在坚守? 这陈怀安又怎可能,把卧榻之侧留给他人酣睡? 更要命的是,一旦让城内留守的虎贲新军将士知晓实情的话,军心涣散事小,临阵哗变事大啊! 所以,副将赵魁当机立断,他要趁着城内的将士还蒙在鼓里,士气还在的情况下,主动率部出城突围作战。 用十万虎贲军的性命,来换得他麾下两万心腹大军的一线生机。 巳时刚到。 莫州城城墙之上,穿着一袭明光铠的虎贲新军副将赵魁,亲自为出城作战的十万虎贲新军将士擂鼓助威。 咚! 咚! 咚! 呜—— 伴随着浑厚有力的战鼓擂动声,和悠长的号角声。 城下,十万虎贲新军以“天地三才阵”出击,步步为营,直逼围城的龙城大军军营。 由于莫州城内的轻重骑兵,皆已经被大将军武三甲带走。 所以,虎贲新军的三才阵略显残缺,原本负责两翼警戒的游骑,此时已经被挽马所牵引的战车所取代。 战车之上,是一架架箭在弦上的大型弩车。 顶在虎贲新军阵型最前面的,是两万弓弩兵; 居中位置的,是三万刀斧手跳荡队; 最后,是五万混编兵种。 而作为统兵将领的赵魁,则坐镇莫州城城墙之上,与其心腹的两万大军留守莫州城。 龙城大军这边,在发现城内的敌军倾巢而出,竟敢主动向大军军营进攻之后,当即也作出了针对性的部署。 龙城征南大军副将刘子玉,亲率十五万大军出城迎敌。 大营两翼,则是接到晋王将令折返战场的铁浮屠重骑兵和玄甲轻骑兵。 两军的强弓硬弩,都早已是蓄势待发。 只待敌军进入射程范围,即可万箭齐发收割生命。 一千步! 五百步! “弩箭,放——” 嗖! 嗖! 嗖! 当两军步兵相距不到五百步时,虎贲新军马车上的弩车,以及龙城兵马摆放在大营外的大型弩车,皆是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放箭的命令。 顷刻间,万箭齐发。 粗细如矛杆的弩车箭矢,在砸进对方阵中之时,顿时将对方的阵型砸出一个个缺口。 数以千计的两军士兵,还未见到敌人的身影便战死沙场。 “大新虎贲新军的将士们,诛杀龙城叛军,立功受赏的时候到了,杀啊!” “龙城大军的将士们,铲除虎贲叛军,为晋王殿下开疆拓土的时机到了,杀啊!” 眨眼间,数以十万计的两军将士,犹如狭路相逢的两股滚滚洪流,毫无悬念的激烈碰撞到一起。 第162章 瀛莫二州,双线大捷(下) 大新王朝虎贲新军的士兵,普遍装备的是以红色为主基调的棉甲,少部分精锐士兵装备重铠; 而龙城大军一方,士兵普遍装备黑甲铠,精锐士兵更是能做到人手一副明光铠,其装备精良的程度远胜虎贲新军。 这一切,都得益于龙城大军有个身怀【天生帝王命】的主公陈怀安。 战场之上的朝廷虎贲新军士兵,尽管武器装备不如龙城大军。 但,其凶悍程度和战斗意志力,却一点也不逊于龙城大军。 皆因虎贲新军中,丰厚且严格的军赏制度。 甚至,在此战之前,身为莫州城统兵将领的赵魁,还是给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士兵,开出了斩首敌军一颗首级,赏白银百两的天价军赏。 所以,两军刚鏖战至一起,这些虎贲新军的将士,便嗷嗷叫着扑上来与龙城大军将士近身肉搏、血战。 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上,闪烁着贪婪和渴望的目光。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莫州城城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里面的守军悄悄关上。 也没有注意到,原本横跨在护城河两岸的吊桥,也被留守城内的同袍悄悄用绞盘重新收起,高悬于护城河之上。 鏖战中,两军士兵奋不顾身的拼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每分每秒都有生命被收割。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尸山血海,比比皆是。 晋王陈怀安稳坐中军了望台,亲眼见证了这一场莫州城外的大军厮杀。 当他发现,远处的莫州城突然关上城门,收起吊桥之后,顿时反应过来,这城内的虎贲新军根本就没有打算突围。 而是,以这城外的十余万大军的性命,换得城内那一小撮官兵的一线生机。 历朝历代,最先被抛弃的,都是这些底层的炮灰。 陈怀安摇了摇头,唤过身边刚刚从马夫身份,恢复到金吾卫统领的萧破,吩咐道:“萧破,你亲自带着金吾卫去战场之上喊话——” “告诉出城作战的虎贲新军将士们,他们的大将军武三甲,还有副将军赵魁,已经将他们抛弃了;” “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本王,可免死!” “末将得令!” 很快,萧破便匆忙领命而去。 同一时间。 莫州城城墙之上,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虎贲新军副将赵魁,连看都没看城外正浴血奋战的麾下士兵一眼。 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两万亲兵自莫州城南门有序出城,以最快的行军速度向瀛州方向撤退!” “末将得令!” 不多时,赵魁麾下早就已经整装待发的两万心腹亲兵,以一字长蛇阵自莫州城南门出城,直奔瀛州。 赵魁和数百亲兵,策马冲在最前面,将身后的两万步兵拉得很远。 渐渐地,所谓的有序撤离,就变成了一场丢盔弃甲的大溃逃。 通往瀛州城的官道上,到处是被丢弃的武器和辎重。 这两万出逃的虎贲新军士兵,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回到战场之上,兵力占绝对优势的龙城大军,已经渐渐掌控了战场的主动权,将出城作战的十万虎贲新军分割包围。 这时,一队身披金甲的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挥舞着一面面猩红的晋王旗,齐声向交战区内的虎贲新军喊话: “虎贲新军的弟兄们——” “你们已经被武三甲抛弃了,让你们出城作战,就是叫你们来送死的!” “不信你们回身看,那莫州城上,可还有你们的人马吗?” “放下武器吧,投降晋王殿下,免死——” “虎贲新军的弟兄们——” “你们已经......” 几百人的金吾卫小队,在数以十万计的战场之上,的确显得有些渺小。 但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齐声怒吼,却足以传遍战场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战场之上,其余龙城大军的将士们,也顿时心领神会,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奋力拼杀; 一边向与之对战的虎贲新军士兵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晋王。 起初,这些一心想要斩下龙城将士首级,以换取巨额军赏的虎贲新军士兵还不信,以为这是龙城大军的攻心之计。 可随着战事的深入,随着那一队不断穿梭在战场外围,齐声怒吼的金甲骑兵一遍又一遍重复喊话。 终于,有些还未杀红眼的虎贲新军士兵,忍不住回头望向莫州城方向。 只一眼,士气和信念便瞬间崩塌! 因为,莫州城城墙之上,早已人去楼空。 非但如此,守城的那些家伙在撤离之前,还将横跨护城河的吊桥收起,更是将城门紧闭。 这样一来,可就是彻底断了他们这些出城作战的人,最后的退路。 除了放下武器投降之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不——” 突然,有鏖战中的虎贲新军千户仰天怒吼:“末将正欲死战,杀敌报国,将军为何弃城而逃?” “这,究竟是为何!!!” 战场之上,士气和信念的崩塌,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随着越来越多的虎贲新军将士发现,他们早已经被城内的副将赵魁,被他们所敬仰的大将军武三甲所抛弃之时; 原本支撑他们奋勇杀敌的信念和军赏,在这一瞬间都犹如决堤江水,一泻千里。 无数心存报国之心的虎贲新军百户、千户,或仰天怒吼、或跪地长叹,声嘶力竭的喊出那句: “末将正欲死战报国,将军为何弃我而逃?” “末将正欲死战报国,将军为何弃我而逃?” “末将正欲死战报国,将军为何弃我而逃?” 霎时间,偌大的莫州城外战场之上,只剩下无数虎贲新军带兵将领的悲鸣哀嚎。 紧接着,便是幸存的虎贲新军士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向身边的龙城大军将士缴械投降。 见此情景,亲自披挂上阵杀敌的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也急忙下令麾下的将士停止杀戮,留这些俘虏兵一条小命。 也算是,对得起刘子玉也曾经,身为大新王朝虎贲军一员的那一份香火情吧! 第163章 水师提督,明戚继光 阻挡龙城征南大军挥师南下,长达数月之久的瀛、莫二州,就这么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被晋王陈怀安所亲率的龙城大军攻克。 当庞先楚和樊无忌,根据晋王殿下的将令,率领麾下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军赶赴百里之外的瀛州城之时,留给龙城大军的已是一座空城。 自莫州仓皇溃逃的虎贲新军副将赵魁,以及其麾下的两万溃兵,在撤进瀛洲城之时,自知今生恐难再次回到瀛州的赵魁,竟然纵容手下溃兵,将城中百姓的金银细软洗劫一空。 而后,沿着大将军武三甲南下的路线,一路直奔济南府而去。 几日后。 晋王陈怀安携三十五万龙城大军,浩浩荡荡的进驻瀛州城。 至此,幽云十六州尽数收归晋王帐下。 而此时,距离晋王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也才过去不到八个月而已。 这日,身着一袭华服的晋王陈怀安,在一众龙城将领的簇拥之下,登上了瀛洲城城墙之上。 站在城门楼上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纵横交错的江河湖泊。 这时,原大新王朝虎贲军将领,幽云十六州之一的武州城守备刘子玉,主动向陈怀安介绍道: “殿下,这瀛州城得名自瀛海,别称河间,其义为九河之间。” “若是这贼将武三甲,依托优势兵力据守瀛州的话,我们龙城大军恐怕短时间内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能攻下这瀛州城。” 说着,刘子玉笑了笑,继续道:“只可惜啊,这武三甲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拱手相让将瀛州城留给殿下;” “如此一来,殿下不光将幽云十六州尽收帐下,更是拥有了前出渤海的出海口!” “末将斗胆向殿下建言,龙城大军眼下可暂缓南征进程,依托瀛洲属地内外丰富的河流水系和渤海之滨;” “兴建战船,训练水师士兵,待到水师形成战斗力之时在兴兵南下,一鼓作气打过长江天险,打到金陵皇城!” 说完,刘子玉便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再一次开口道:“若是殿下不弃,末将愿主动承担起为龙城大军训练水师一事;” “无需一年,末将定为殿下训练出一支骁勇善战的水师,成为龙城大军南渡长江天险的先锋!” 陈怀安看着跪在身边,主动建言献策的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并未第一时间给予其答复。 副将刘子玉的心思,陈怀安又岂能看不穿? 副将刘子玉,不光是最早投奔龙城大军的大新朝廷将领,还是武宁王刘新武的义子,书君公主刘书君的义兄。 日后,若是刘书君被册立为新朝皇后,这刘子玉可就是新朝的“国舅爷”。 只不过,这“国舅爷”在投到晋王帐下的大半年内,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功。 在有着严格军功晋升制度的龙城大军中,也只能是被委以龙城征南大军副将一职,成为副帅常遇春的副手。 很显然,立志要当新朝国舅爷的刘子玉,并不满足于龙城南征大军副将一职。 或者说,是代表着大新朝廷旧将的刘子玉,现阶段在龙城兵马大军中的话语权,并不能满足其背后利益集团的需求。 所以,刘子玉才会在此时,向晋王陈怀安建言献策,主动请缨训练水师大军。 一旦水师练成,日后龙城大军南渡长江,直取金陵皇城的首功,那可是要记在刘子玉和他背后的武将集团身上。 再有就是,这幽云十六州,本就是以刘子玉为首的武将集团的基本盘。 而解决了北方战事的龙城大军,也的确需要这么一支水师大军,为南渡长江做准备。 关于组建龙城大军水师一事,陈怀安是早有考虑的。 其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南渡长江,直取金陵城。 在陈怀安的计划中,龙城大军水师的责任和使命任重而道远。 短期目标,自然是南渡长江,夺取金陵城; 中期目标,远征高句丽,荡平倭奴四岛; 长期目标,自然是抢在大航海时代来临前,为汉民族在全世界跑马圈地。 故而,关于龙城大军水师将领的人选,陈怀安在心中也早已经有了打算。 作为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位面之子,陈怀安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忠心耿耿、且军事指挥能力出众的将领。 原本,这龙城大军水师提督人选,陈怀安是打算让七下西洋的三宝太监郑和担任的。 怎奈何,这三宝太监郑和,他不是武将! 于是乎,陈怀安退而求其次,将水师提督的人选,敲定为明代抗倭将领戚继光! 所以,当副将刘子玉主动请缨,想要成为这龙城水师提督之时,陈怀安自然不可能答应他。 但,身为上位者的陈怀安,也不能打击部下的积极性,更要懂得权衡各方面的利益。 他看向跪在面前的刘子玉,笑着道:“刘副将,请起!” “刘副将关于组建龙城水师的提议,正合本王之心意,不过嘛——” 说到这儿,陈怀安稍事停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若是让刘副将去训练水师士兵,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一听晋王殿下这么说,副将刘子玉的眼神中,明显有一抹落寞之色一闪而过。 但晋王殿下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只听,陈怀安厉声道:“龙城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刷! 一众龙城武将,齐刷刷的站直腰杆,等待晋王殿下的王命。 陈怀安道:“副帅常遇春,本王命你率十五万龙城大军继续南征,沿着武三甲和虎贲新军南撤的方向,直取济南府,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常遇春当即拱手抱拳,表示领命。 陈怀安又道:“副将刘子玉,本王命你率十五万龙城大军,直取开封府,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刘子玉激动万分,当即领命。 自己终于可以独挡一方了,虽然依旧是龙城南征大军的副将,可一旦拿下开封府,想必自己在龙城大军中的地位,也将随着军功水涨船高。 陈怀安最后道:“兴练龙城水师一事,本王亲自坐镇瀛州城,待到两路南征大军合兵一处之时;” “本王将亲率龙城水师大军,与诸位一道,南渡长江、直取金陵!” “龙城大军威武!”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64章 万私兵,全部到账 三十五万龙城南征大军,在瀛洲城内休整了大半个月后,便兵分三路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开拔。 一路,由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统领,共计十五万兵马,直取济南府; 另一路,由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统领,共计十五万兵马,直取开封府; 最后,则是晋王陈怀安亲自统帅的五万大军,驻守重镇瀛州城。 至于兴练的龙城水师大军,将由陈怀安在【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超级精锐战兵,连同水师提督戚继光一起召唤。 在做出组建龙城水师的决定之后,陈怀安便先行派出辎重兵和辅兵,于渤海之滨的港口小镇瓮城,提前为水师修筑营房。 待到陈怀安亲自赶赴瓮城之时,一座座营地早已拔地而起。 按照他的吩咐,这座瓮城小镇内的水师大营,足以容纳十万水师大军。 是夜。 龙城水师大营,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陈怀安用意念召唤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中......】 伴随着脑海中响起的,那熟悉的机械合成音,陈怀安的视界中又一次出现了系统光幕。 可用于召唤80万私兵的积分,已累计了888万; 可用于兑换粮草辎重武器的积分,已累计1.2亿; 这一系列的积分,皆是陈怀安自出兵西域,平定西域三十六国之乱,以及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率部击溃吐蕃贼兵,一路打到青藏高原所累积下来的奖励; 只不过,那可用于召唤80万私兵的额度,已经只剩下少得可怜的! 眼下的晋王陈怀安,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拥有百万大军的一方霸主。 在安西四镇,有大将军蓝玉所率领的二十万关宁铁骑大军; 在征讨吐蕃的青藏高原上,有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所率领的二十万玄甲军(安西边军); 在镇守龙兴之地的封地龙城,有大将军王翦所率领的十万秦锐士; 在朔北和幽云各州,还有各地驻军共计十五万; 再有就是,前些日子才从瀛洲城兵分三路的三十五万南征大军。 加起来,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大军总数,已经超过百万大军,这还全都是作战部队,不包括负责后勤的杂兵。 这百万大军中,有七十万都是陈怀安自【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80万私兵的一部分。 剩下三十万,则是投向龙城大军的大新王朝兵马。 今夜,当陈怀安将最后的私兵全部召唤之后,系统所奖励的80万私兵便全部到账。 下一步,若是想继续从系统中爆兵,就得靠陈怀安达成【一统天下】的成就了。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激动。 他即刻用意念与系统沟通:“系统,兑换超级精锐战兵!” 【尊敬的宿主,是否消耗108万系统积分,兑换超级精锐战兵?】 “是!” 【叮!】 【十万零八千超级精锐战兵兑换中......】 【兑换成功!】 伴随着系统兑换成功的声音响起,渤海之滨的瓮城小镇之内,足以容纳十万水师大军的营帐顿时被超级精锐战兵填满。 原本冷冷清清,甚至是有些孤寂的水师大营内,顿时被人欢马叫声所充斥。 对此,陈怀安早已习以为常。 紧接着,他又在系统商城中,兑换出足够十万水师大军三个月之久的口粮,存放于水师大营内的辎重处。 自然也没有忘记,给这十万水师士兵配套足够的战甲和兵器。 总不能,留给堂堂的戚继光大将军,一支光着膀子作战的戚家军吧? 等到兑换完粮草、辎重、武器、战甲和战马之后,系统中原本积攒的1.2亿积分,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当陈怀安想要给水师大军,兑换一百艘郑和下西洋时的战船之时,才发现系统积分已经不够用了。 只能先给水师大军,兑换二十艘战船充当训练船先凑合着用。 “诶,本以为积攒了这么久的积分,可是奢侈的“是亿妄为”一把,组建一支超级水师大军;” “怎奈何,还是不够用啊!” 陈怀安看着视界中,系统光幕上那一艘艘包船心里直痒痒。 系统军备商城里,战船分为普通战船、中级战船和超级战船。 其中,超级战船足以媲美郑和下西洋之时所乘坐的宝船,装备了二十四门火炮,能容纳上千名水师士兵。 其价格,那也是昂贵得离谱,足足需要一千万系统积分。 也就意味着,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大军将士,要攻克一座人口在百万以上的大型城池,才能凑够兑换一艘超级战船的积分。 中型战船,价格五百万积分一艘,装备十二门火炮,能容纳数百名水师士兵; 普通战船,价格三百万积分一艘,装备六门火炮,能容纳一百余名水师士兵; 最终,陈怀安咬牙在系统商场中兑换了两艘中型战船和十八艘普通战船。 这一下子,便将他的系统积分全部清空。 当战船兑换到账后,陈怀安迫不及待的策马来到瓮城外的港口码头之上,看着海面上那一艘艘高大粗狂的木制战船,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心里很清楚,这二十艘战船,只是龙城水师大军的起步。 未来,他要让悬挂着晋王龙旗的超级战船,遍布七大洲四大洋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陈怀安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在系统光幕上的【武将召唤】栏中,选定了大明抗倭将领戚继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意念与系统沟通:“系统,召唤大明抗倭将领戚继光!” 【尊敬的宿主,是否确定消耗十万积分,召唤大明抗倭将领戚继光?】 陈怀安不假思索的回道:“确定!” 【叮!】 【大明抗倭将领戚继光召唤中......】 【召唤成功!】 伴随着系统声音落下,距离陈怀安十余步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团白雾。 待到白雾散尽,赫赫威名的大明抗倭将领戚继光便龙行虎步而来,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末将戚继光,参见晋王殿下!” 第165章 毗伽公主,抵达龙城 尽管,晋王陈怀安此前已经有过数次对话历史传奇武将的经验。 但,眼前这位明代抗倭将领戚继光的出现,却仍然令他眼前一亮,甚至惊艳。 只见戚继光头戴黄金五宝之盔,身披红丝五花之甲,眉分八字,须列三髭,浑身透着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英雄气概。 陈怀安上前一步,单手将戚继光扶起,言语诚恳的说道:“戚将军,快快请起!” 待到戚继光起身之后,陈怀安又指着不远处的海滨小镇瓮城,向戚继光介绍道:“戚将军,此地乃是我龙城水师大营,营内有精锐水师兵士十万零八千;” 说着,他又指向停泊在港口之内的二十艘水师战船,继续说道:“港口内,有各式战船二十余艘;” “从今日起,本王麾下的龙城水师大军,便交由戚将军统帅!” “末将得令!” 戚继光英气勃发,当即向晋王陈怀安拱手领命。 陈怀安看着面前两手空空的戚继光,随后便将自己的佩剑——七星龙渊宝剑解下,毫不犹豫的交到戚继光手上。 “殿下,这,这是为何?” 戚继光表情一滞,下意识的便想将晋王殿下塞到他手上的宝剑退回,言辞诚恳的说道:“殿下,君子不夺人所好;” “末将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又怎能担得起殿下如此厚爱?” 哈哈! 见状,陈怀安爽朗而豪迈的大笑着,不由分说的将手上的七星龙渊宝剑再一次塞到戚继光的手上。 郑重其事的说道:“戚将军,你且听本王一句,自古宝剑赠英雄!” “本王的这柄七星龙渊宝剑,乃大新王朝一代铸剑名师以血为引,用天外陨铁所铸,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跟随本王南征北战这些年,被本王斩于七星龙渊宝剑之下的敌军将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七星龙渊宝剑,早已不是一件单纯的神兵利器,而是被赋予了生命的剑灵,它也渴望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顿了顿,陈怀安带着几分歉意的神情,像是在说给自己的佩剑七星龙渊宝剑听,又像是在说给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听: “而今,随着本王龙城举兵靖难征程过半,本王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这七星龙渊宝剑也再难有机会杀敌饮血;” “它,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说着,陈怀安突然猛地将交到戚继光手上的宝剑拔出。 锵—— 伴随着锵的一声,七星龙渊宝剑锋利的剑刃脱鞘而出。 剑刃破空的一瞬间,空气中似乎都回荡着龙啸虎吟的剑啸声。 陈怀安单手握着宝剑,带着几分不舍、几分期许的神情说道:“戚将军,本王今日将这七星龙渊宝剑赠予将军;” “是希望戚将军能带着本王的期许,带着大新王朝四万万百姓的希望,带着引领汉民族屹立于天下之间的使命;” “率麾下的龙城水师大军,远征高句丽,踏平倭寇岛,让我龙城大军的旗帜,飘扬在每一寸海洋之上!” “戚将军,你有没有这个信心,有没有这一份勇气?” “承蒙殿下抬爱,末将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音刚落,戚继光便神色严肃,小心翼翼的从晋王陈怀安的手上,接过了这柄象征着龙城水师至高无上权威的七星龙渊宝剑。 陈怀安的眼神中,也终于闪烁着满意的目光。 接下来,陈怀安又交代了戚继光一些,关于龙城水师未来训练和作战的一系列安排。 总的来说,龙城水师未来三个月的主要任务,以训练为主。 陈怀安也需要时间,去攻克更多的城池以换取兑换超级战船的积分。 待到合适时机,水师大军再与龙城步骑大军合兵一处,南渡长江,直取金陵。 交代完水师训练作战的相关事宜后,陈怀安还兴致勃勃的和戚继光闲谈了很多。 让戚继光知道了,在大洋的彼岸,不仅有高句丽和倭寇岛这样的国家,还有诸如奥斯曼、罗马等帝国。 更是给戚继光规划出来,未来龙城水师大军的征途,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作为穿越者的陈怀安,以后世全球一体化的眼光,向戚继光所规划的美好蓝图,听得后者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恨不得,天一亮就率领龙城水师大军,远征星辰大海。 同时,也在戚继光的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率领龙城水师大军,替汉民族在大洋彼岸开疆拓土的种子。 二人从皓月当空,一直畅聊到旭日东升。 直到,瓮城水师大营内的传令兵来报,十万零八千水师将士,已经按照晋王殿下的王命,于大营校场之上列队集结完毕之时,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畅谈。 陈怀安热情的拉着戚继光,大声道:“走,戚将军,本王亲自带你去看一看,这支龙城水师中的戚家军!” “末将得令!” ...... 与此同时,相隔瓮城水师大营二百里外的瀛州城内。 留守瀛州城的庞先楚和樊无忌二人,也接到了千里之外晋王封地龙城,连夜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 二人一看信件内容,脑袋瓜顿时“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此八百里加急,乃是晋王府太妃娘娘徐若云差人送来的。 信上说,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已于日前在金吾卫的护送下,安全抵达龙城晋王府。 还有就是,武宁王刘新武携书君公主刘书君,也于日前抵达了晋王府,为太妃娘娘徐若云祝寿! 看完信件内容,庞先楚和樊无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这二人,都是破虏军中的元老,晋王府的铁杆心腹。 对于毗伽公主月绮罗,书君公主刘书君二人之间的王妃争夺战,那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在晋王殿下攻破金陵城之后才会发生, 哪料到,这分别代表着两大势力的二位公主,竟然会在此时相见于晋王府。 二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更遑论是,身为主角的晋王殿下了! 最终,还是樊无忌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庞将军,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庞先楚思索良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儿,恐怕还是殿下亲自出马,咱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来人啊!” “末将在!” “即刻派出传令兵赶往瓮城水师大营,向晋王殿下禀告,有紧急军情,请殿下速速移步瀛州城!” “末将得令!” 第166章 济南城下,将军叫门 话分两头说。 在晋王陈怀安召唤武将,兴练龙城水师大军之时,大新王朝的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也没有闲着。 早在莫州城破之前,武三甲便调走了莫州城内的虎贲新军三万余骑兵精锐。 再加上此前,提前被他调兵折返瀛州城,与驻守瀛洲的五万虎贲新军合兵一处的十万大军,总计十八万大军。 这十八万大军,在武三甲的率领下一路向南。 终于,在大新灵武二年六月十九,抵达大军南下必经路上的第一座大型城池济南府。 “大将军,前面就是济南府了!” 骑在马背上的虎贲新军瀛州守备唐子义,策马来到武三甲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大将军,这济南府的守备吴启东,好像对咱们奉旨进京勤王之事持怀疑态度;” “先锋斥候来报,济南府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守军严阵以待,我军该如何是好?” 济南府城外三十余里处,南下进京勤王的十八万虎贲新军,此时正在一片旷野中休整小憩。 瀛洲守备唐子义,也第一时间将他探查到的济南府情况,向大将军武三甲奏明。 闻言,武三甲眉头微蹙,并未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南下进京勤王的这一路上,武三甲也并非第一次遇到守城的大新王朝将领刁难,不让大军过境。 这些诸多守军将领中,有人并不认当朝太后娘娘苏婉儿的圣旨,即便这圣旨之上已经加盖了大新王朝的传国玉玺; 也有人,认为武三甲南下进京勤王,不过是其拥兵自重之后,想要争取更多的朝堂利益和话语权; 还有人更是直言,武三甲此举是想效仿陈怀安那个乱臣贼子,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行苟且之事; 诸如种种质疑和流言,武三甲早已习以为常。 通常情况下,他都是先礼后兵。 那些讲道理讲不通的守城将领,皆已沦为武三甲的刀下亡魂,一座座小小的城池,自然也不能成为阻挡虎贲新军南下的阻碍。 但是,这济南府可不同于寻常的小城池。 济南府乃是大新王朝的军事重镇,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在城内,更是有五万大军驻守。 而济南城的守备吴启东,又是大新王朝众多武将中,素以善于守城而着称的第一人。 若是采取以往简单、粗暴的攻城过境方式的话,武三甲还真不太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济南府。 若是大军在济南城下受阻,再叫穷追不舍的龙城叛军堵住退路的话,那可就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结局了。 所以,武三甲当即决定,亲自到济南府城下去会一会守军主将吴启东。 武三甲命令道:“唐子义,传本将军军令,大军于济南府城外三十里地安营扎寨,未得本将军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向济南府派一兵一卒。” “本将军亲自到济南府城下,去会一会这吴启东!” “大将军——” 这时,瀛洲守备一听武三甲要亲自去叫门,当即劝解道:“大将军,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谁人不知,这济南府守备吴启东,乃是奸相秦如桧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 “眼下,太后娘娘和秦如桧在朝堂之上撕破脸皮之事,早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任谁都知道将军此番率兵南下,是进京对付奸相秦如桧的;” “末将唯恐,这铁杆的宰相一党成员吴启东,会对大将军不利啊!” 说着,唐子义欲言又止。 最终,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十八万虎贲新军将士的命运,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将军,当初那吴青云之子吴奉先;” “可就是被陈怀安骗到龙城内,才惨遭不测的!” “所以.......” 哈哈哈! 一听到手下的将领拿自己和吴奉先那个死鬼比较,武三甲顿时就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笑了许久,这才一脸霸气的对唐子义说道:“唐子义,这济南府的守备吴启东,他又怎能和乱臣贼子陈怀安相提并论?” “那纨绔子弟吴奉先,一个靠着父辈荫庇才走到少将军一职的废物,又岂能与本将军相比?” 哼! 武三甲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恐怕忘了,本将这个大新王朝的新科武状元,那可是在演武场上真刀实枪,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在这大新王朝,想伤及本将军的人,还没能生出来!” 说着,武三甲拨转马头,一声厉喝:“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军前往济南府!” “末将得令!” 话音刚落,武三甲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八百余披甲带刀的精锐亲兵。 望着武三甲离去的背影,瀛洲守备唐子义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的替大将军祈祷助威。 “报——” “启禀将军,斥候来报,在大军后方发现副将军赵魁和数千虎贲新军将士的踪迹!” 武三甲前脚刚走不久,坐镇大营代行大将军之职权的瀛洲守备唐子义,便接到了传令兵的通报。 “什么?” 但他听到副将军赵魁率数千残兵,竟一路追到济南府城下之时,脸上显然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随后,唐子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着大帐外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严阵以待;” “未得本将军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出营!” “末将得令!” 吩咐完手下后,唐子义起身在大营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个赵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将军只身前往济南府城下之时,率残兵追了上来;” “若是让赵魁返回军中大营,那本将军擢升虎贲新军副将之事,岂不又是遥遥无期了?” “不行,本将军得想个办法!” ...... 济南府城墙之上,守城的大新朝廷兵马严阵以待。 很快,一队骑兵策马疾驰,出现在济南府守军将士的视野中。 城墙之上,守军千户一声令下:“弓弩手准备!” “敌军骑兵若是敢兵临济南府城下,即刻给本将乱箭射杀!” “得令!” 第167章 威武将军,枭雄本色 出现在济南府城外的这队骑兵,正是大新王朝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所率领的八百虞候军亲兵。 两面旗面猩红的大新王朝四角龙旗上,那大大的武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禀千户,城外的骑兵打着朝廷虎贲新军的战旗!” 这时,济南府城墙之上,有眼尖的守城士兵已经通过战旗,初步辨别出城外那支不速之客的身份,禀当即向城楼上值守的守军千户汇报。 哼! “本千户不瞎,认得字!” 那名千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重新下达了一道命令:“弓弩手听令,没有本千户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向城下放箭!” “违令者,斩!” “得令!” 驾! 驾! 驾! 吁—— 终于,武三甲所率领的八百亲兵,也在距离济南城二百步开外的地方,勒住了胯下的战马。 在武三甲的授意下,其麾下的亲兵统领左千户再度策马上前,单枪匹马走到济南府的护城河边上,这才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喊话: “济南府城墙上值守的将士听着——” “大新王朝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在此,请济南府守备吴启东吴将军,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武将军进城!” 济南府城墙之上,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左千户眉头紧锁,再度开口:“济南府城墙之上,何人值守,报上名来?” 依旧无人应答。 见状,左千户急了,当即张弓搭箭,毫不犹豫的将一支带着虎贲新军独有标识的箭矢,射上了济南府城头。 嗖! 锵—— 箭矢划破长空,直挺挺的扎进了济南府城墙之上的城楼门柱上,发出阵阵锵锵的颤音。 这一次,济南府城墙之上,终于有了回应。 只听一声怒斥,犹如洪钟:“大胆狂徒,竟敢袭击济南府?” “弓弩手,准备!” 刷! 城墙垛口之上,突然探出无数弓弩手的身影,俱是张弓搭箭,将手上的硬弓拉至满弦,箭矢锋芒直指城下叫门的左千户,以及二百步开外的骑兵。 左千户全然不惧,反而还嚣张跋扈的策马在护城河边来回踱步,厉声反问道:“城上何人,竟敢下令守军行刺大新朝廷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武将军?” “你,好大的胆子!” 哼! 城墙之上,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武将终于现身,横眉冷眼的对着城外说道:“哦,是吗?” “他武三甲,什么时候成了大新王朝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了?” “本将军为何不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再者,武三甲身为大新朝廷总兵官、威武大将军,又岂能不知《大新律例》?” “未得兵部调令,任何兵马严禁调离驻地,前往它城。” “违令者,视同谋反!” “吴将军,京师一别多年未见,刚一相见,你便往本将军头上乱扣帽子,未免也太不念及旧情了吧?” 突然,城下传来了武三甲的声音。 这位大将军策马上前,丝毫不惧城墙之上随时有可能将自己射成筛子的箭矢,傲立在济南府城下。 看着城墙之上的“旧识”吴启东,笑着说道:“吴将军有所不知,半个月前,太后娘娘懿旨,擢升本将军为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总兵官;” “圣旨下达之时,即刻行使总兵官的权利,可根据实际需求,任意调动大新王朝境内的各地兵马!” 说着,武三甲便将随身携带的圣旨拿出来,当着济南府城墙之上数千守军将士的面展示了一番。 这才继续道:“吴将军,太后娘娘代当今圣上颁布的圣旨在此,还望吴将军遵循圣旨行事,打开城门让本将军借道济南府。” 哼! 城墙之上,济南府守备吴启东再度冷哼一声,警惕的说道:“武将军,若是你只率这数百亲兵借道;” “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圣旨,本将军也不会为难你,打开这济南府城门,也就放你过去了!” “但是——” 吴启东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道:“据本将军的斥候探查,你武将军此番南下,可是足足率领了十余万大军;” “而今瀛、莫二州战事吃紧,龙城叛军势如破竹!” “你武将军身为大新朝廷总兵官,北伐平叛第一武将,此时非但没有奋战在瀛、莫二州前线,反而是调集大军挥师南下;” “本将军倒想问问你,此番率大军南下,是为何意?” 哈哈! 闻言,城外的武三甲放声大笑。 随后,毫不避讳的直言道:“吴将军,本将军此番率大军南下,乃是奉了当今皇上、太后的懿旨——” “进京勤王,诛杀奸相秦如桧!” 刷! 此话一出,济南府城墙之上的守军将军俱是大惊。 就连一向沉稳的济南府守备吴启东,在听到武三甲的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辞之后,都不免眉头微蹙,心惊肉跳。 济南府与京师金陵城相距甚远,虽时有朝廷来往各地的八百里加急借道,但对于京师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吴启东却知之甚少。 宰相秦如桧和垂帘听政的苏太后之间的矛盾,吴启东倒是略知一二。 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皇权和相权之间千百年来固有的矛盾罢了,属于是在可以协调斡旋的范围内。 哪料到,率大军出现在济南府城外,想要借道济南府进京的武三甲,真实意图竟然是进京勤王,诛杀当朝宰相。 这一下,可是让吴启东和手下一众济南府守军将领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那名在城墙上值守的守军千户,第一个凑到吴启东的耳边,低语道:“将军,武三甲此举唯恐有诈!” “若是他假传圣旨,而实际上早已投降陈怀安的话,将军此番若是打开了济南府的城门,让武三甲率大军借道的话,那将军可就真成了大新王朝的千古罪臣了!” “是啊,将军!” “这济南府,乃是龙城叛军南下京师的必经之路,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若是武三甲假传圣旨,那龙城叛军可就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这济南府;” “将军,三思啊!” “将军......” 一时间,济南府城墙之上的吴启东,耳畔充斥着手下将领的各种谏言之声,不由得令他心烦意乱,难以抉择。 思索良久,吴启东终于对着城外的武三甲喊话:“武将军,大军借道之事非同小可,本将军又从未曾接到朝廷、兵部的任何文书,足以能证明将军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权利;” “故而,这济南府的城门,恕本将军难以向虎贲新军敞开!” “不过嘛——” 说着,吴启东话锋一转,厉声道:“若是将军愿意亲自进城,将圣旨拿给本将军查验之后,本将军倒是可以酌情考虑,向将军敞开济南府城门,让大军借道!” “不知,武将军有没有这份胆气独自进城?” 第168章 大军借道,灵武政变 吴启东此话一出,顿时令武三甲手下的亲兵统领左千户心中一紧。 下意识的劝谏道:“大将军,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自从晋王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下令打开城门让云麾军少将军吴奉先进入龙城,而后又将其斩杀之后; 整个大新王朝武将的亲兵统领们,都像是被这件事情吓破了胆一样。 一听到对方邀请自己的主将孤身进城之时,犹如谈虎色变,生怕自家主将也像那吴奉先一样,落个“瓮中捉鳖”,尸首异处的下场。 然而,这武三甲不愧为乱世枭雄,胆识气魄俱佳,自信更自负。 当初,他在大新王朝武状元的选拔演武场上,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被钦点为新科武状元的身手和实力,便是武三甲的底气所在。 而今,距离登顶大新王朝武将巅峰仅一步之遥,能让他以庶子身份光宗耀祖也仅此一次机会,武三甲自然不肯放弃。 他当即吩大声向济南府城墙之上喊话:“吴将军,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本将军亲自携圣旨进城,以便将军查验圣旨真伪!” 城墙之上,济南府守备吴启东眉头一挑,当场下令:“全军戒备,放吊桥,开城门!” “放吊桥,开城门!” 吴启东的将令,被身后的传令兵下达到每一个守军将士耳中。 片刻过后,伴随着轰隆一声,高悬于护城河之上的厚重吊桥便重重落下,横跨在城外的护城河两岸。 紧接着,济南府北门的两扇厚重城门,也被城门洞内守城的士兵从里面推开。 见状,武三甲一脸霸气的向亲兵统领左千户吩咐道:“左千户,你率左右虞候军在此等候,本将军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武三甲胯下的那匹汗血宝马,早已是扬起四蹄,风驰电掣的载着主人跨过护城河,直奔济南府。 左千户目送大将军进城,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城门紧闭,吊桥收起。 提心吊胆的等待,由此开始。 武三甲进城之后,立马有守城的官兵带路,将他从城墙内侧宽阔的跑马道上,一路引领至守备将军吴启东所在的城门楼上。 所到之处,守城的士兵俱是手持刀枪,严阵以待。 城门楼上的阁楼内,济南府守备吴启东早已在此恭候。 相连的另一间阁楼的屏风后面,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刀斧手暗藏于此,竖起耳朵敬候率杯之声。 “武将军到——” 很快,随着传令兵的通报声,孤身进城的武三甲昂首挺胸而来。 屋内,济南城守备吴启东起身相迎,拱手问好道:“武将军!” “吴将军!” 另一边,武三甲也拱手和吴启东打着招呼。 一番寒暄过后,二人分主宾落座,随从早已在二人面前的方桌之上沏好了热茶。 武三甲也不废话,直接将手上的圣旨递到吴启东的面前,开门见山道:“吴将军,这便是当今圣上、太后娘娘加授本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圣旨;” “并且,还下旨让本将军在接到圣旨之时,率虎贲新军南下勤王!” 吴启东将信将疑的接过圣旨,那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珠子,就一直没有从武三甲的身上挪开过。 直到,后者从容不迫的端起了面前的热茶,独自斟饮之时,这才将目光落到手上的那一封圣旨之上。 这封圣旨,的确是出自当朝太后苏婉儿之手。 圣旨上的内容,也与武三甲口述的无异。 包括圣旨上的传国玉玺印章,也与吴启东此前所接到的圣旨上的印章无异。 种种迹象表明,这武三甲确是奉旨进京勤王救驾。 啪! 突然,主位上的吴启东毫无征兆的将圣旨拍在面前的方桌之上,其声势之大,差点就让隔壁房间屏风之后的刀斧手冲了出来。 再看宾客位置上的武三甲,在面对吴启东的突然发难之时,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独自饮茶,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胆逆贼武三甲,你竟敢伪造圣旨私自调兵南下,你,这是想造反呐!” 吴启东怒目相视,厉声呵斥道:“说,你此番率部南下进京,是不是受了乱臣贼子陈怀安的指使?” “假借进京勤王救驾之命令,行颠覆大新王朝江山社稷之实?” 哈哈哈! 闻言,武三甲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只见他轻轻将手上的茶杯放好,这才猛地转身,那一道犀利的目光迸射而出,直勾勾的盯着济南府守备吴启东; 随后,开口说道:“吴将军,你心里很清楚,这封圣旨绝不是伪造的!” “你故作高深,假装盛怒,不过是在念及当朝宰相秦如桧对你的知遇、提携之恩罢了,但是——” “你吴将军的心中恐怕也清楚,这行颠覆大新王朝江山社稷,祸乱朝纲之人,绝非我武三甲,而是窃国奸相秦如桧!” “在忠君爱国和奸相的知遇提携之间,你吴将军还在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对吗?” 刷! 武三甲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吴启东的心思,以至于后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吴启东端在手上的茶杯,也好几次在摔与不摔之间徘徊。 咔嚓! 下一刻,吴启东直接单手将手上的茶杯捏碎,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摔杯为好,召唤刀斧手将武三甲乱刀砍死。 他双眼血红的盯着武三甲,一字一句的说道:“武三甲,若是他日你拥兵自重,颠覆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 “本将军,会不会后悔今日没有果断下令,让刀斧手将你乱刀砍死于济南城的城门楼上?” 面对吴启东的灵魂拷问,武三甲并未作答。 只是,当吴启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武三甲那深邃的眼瞳中,明显有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狡黠一闪而过。 呵呵! 吴启东自嘲式的笑道:“也罢,这日后之事,谁又能讲得清道得明?” “反正本将军这条命,是已经做好了与济南城共存亡的打算和准备了!” 随后,只听吴启东一声厉喝:“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打开城门,放城外的虎贲新军进城借道!” “打开城门,放虎贲新军进城借道!” 霎时间,传令兵便将守备大人的将令传达到济南府城墙之上全体守城将士的耳中。 这一刻,武三甲那张粗犷的脸庞之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第169章 金陵城内,政变之时 翌日,金陵城宰相府。 大新王朝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率十八万虎贲新军借道济南府,南下金陵城勤王救驾的消息; 第一时间,就被安插在济南府城内的赤衣卫所掌握,并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送到当朝宰相秦桧桧的手上。 得知此消息后,身在宰相府内的秦如桧暴跳如雷,当众斥责济南府守备吴启东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了本相对他的知遇、提携之恩。 宰相一党的铁杆心腹,户部尚书罗元吉忧心忡忡的说道:“秦相,这武三甲的虎贲新军,一旦过了济南府,接下来可就是一马平川了啊!” “唯有长江天险,尚且可以迟缓一下武三甲率大军进入金陵城的步伐!” 顿了顿,罗元吉又道:“可是,这驻守长江天险的大新水师提督方天耀,到此时依旧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如此一来,再过十天半个月,一旦让武三甲兵临长江北岸,那咱们可就被动了啊!”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其余宰相一党大新官员的附和: “秦相,罗大人所言极是,眼下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必须尽快拿定主意!” “秦相,依下官拙见,须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废黜灵武皇帝,另立新帝!” “秦相......” 一时间,偌大的宰相府议事殿内,到处充斥着朝廷六部官员的废帝之声。 前一段时间,自从宰相秦如桧和当朝太后苏婉儿,在金銮殿上因为加授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一事,彻底撕破了脸皮之后; 秦如桧及其党羽,就再也不敢到金銮殿上朝,生怕遭到驻守皇城的御林军迫害。 而宰相府议事殿内,便成了官员们每日朝会的地方。 同样,犹如惊弓之鸟的苏婉儿母子,那也是只敢躲在京师皇城的一亩三分地,每日由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亲自率亲兵护卫,保护皇上和太后的安全。 眼下的大新王朝,早已是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 皇帝的圣旨口谕出不了京师皇城,代行治国之实的宰相秦如桧的政令,也失去了皇权的背书,多少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就导致,除金陵城外的各地大新文臣武将人心惶惶,自顾不暇。 那些手握兵权的各地武将,皆是拥兵自重,骑墙观望。 更有甚者,纵兵抢粮,为祸一方。 如此一来,遭难的可就是大新王朝的各地穷苦百姓了。 尤其是靠近南北交战区的地方,饿殍千里,十室九空。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当然了,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才不是宰相秦如桧及其党羽所关心的。 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在乱世之中,能保证自己家族的权利和利益。 书归正传。 在面对一众心腹党羽关于废黜灵武皇帝,令立新帝的提议之时,秦如桧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道凶狠且坚定的目光。 “诸位,安静!” 秦如桧摆了摆手,原本喧闹的宰相府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在场的所有官员,纷纷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秦相,心里都很清楚接下来秦相这是要做出决定了。 秦如桧当场点兵点将,发号施令道:“刘锋,本相令你召回的全部赤衣卫一事,办得如何了?” 闻言,赤衣卫指挥使刘锋当即站了出来,拱手汇报道:“启禀秦相,分散在江南各地的五千余赤衣卫,属下已全部召回金陵城;” “加上金陵城原有的三千赤衣卫,一共八千人马,随时可供秦相差遣!” 嗯! 秦如桧点了点头,道:“很好!” 随即,他又问道:“韩贵,本相命你以兵部的名义,调集江南地区的五万朝廷兵马,赶赴京师换防一事,办得如何了?” 兵部侍郎韩贵(大新王朝兵部设尚书一人,侍郎二人)道:“回禀秦相,两江总督苏晨已按兵部调令,率五万大军进驻金陵城,随时可听从秦相差遣!” 嗯! 秦如会再一次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突然从议事殿主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正义凛然的对着议事殿内的一众大新官员说道: “诸位,先帝御驾亲征之前,将匡扶大新江山社稷的重任,交到了本相的手上;” “先帝驾崩之后,本相亦是殚精竭虑的辅佐新帝登基继位,治理朝政;” “怎奈何,灵武帝的生母苏婉儿,置大新高祖真武帝“后宫不得干政”的圣谕于不顾,先后勾结乱臣贼子陈怀安、武三甲之流,妄图颠覆我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 顿了顿, 秦如桧继续激情演说道:“而今,大新王朝分崩离析在即,本相身为先帝的托孤大臣,理应站出来匡扶社稷,扶大厦于将倾;” “尔等,皆为大新朝廷的六部官员,乃国之栋梁,有责任也有义务随本相一起,为匡扶大新江山社稷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列为大新王朝的忠臣良将听令!” 刷! 在场的宰相一党六部官员,顿时齐刷刷的挺直腰杆,目光如炬的看向秦相。 秦如桧道:“本相决定,即刻起废黜大新灵武皇帝赵灵武,改立大新福王之子赵灵瞻为帝;” “户部尚书罗元吉听令!” “下官在!” 秦如桧道:“本相命你即刻启程,赶往苏州府迎回圣驾,回京登基继位,不得有误!” 罗元吉当即领命:“下官领命!” 秦如桧又道:“兵部尚书韩贵!” “下官在!” “本相命你即刻携带本相的手谕,赶赴两江总督苏晨帐下,命其即刻率领五万大军赶赴京师皇城换防;” “若是驻守皇城的御林军拒不接受换防调令,可视为谋反,当诛之!” “下官领命!” 秦如桧继续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赤衣卫指挥使刘峰!” “末将在!” “本相命你率全体赤衣卫,随两江总督苏晨一起进驻京师皇城,负责保护废帝赵灵武,废后苏婉儿的安全;” 说着,秦如桧意味深长的看了赤衣卫指挥使刘峰一眼,道:“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这二人,万不能出现落水、失火等危及其性命的情况,听明白没有?” 赤衣卫指挥使刘峰,又怎能听不懂秦相的话外之音。 只见他拱手抱拳,当即领命道:“请秦相放心,末将一定保护好废帝、废后的安全!” 最后,秦如桧大手一挥:“诸位,各自行动去吧!” “来人啊,备马车,本相要亲自去会一会,这水师提督方天耀!” 第170章 皇城换防,血流成河 大新灵武二年,五月二十九。 两江总督苏晨,在当朝宰相秦如桧的授意下,携大新王朝兵部调令,率五万大军于两江地区进入金陵城,前往应天府(皇宫)换防。 申时时分。 驻守皇城的御林军将士,自城楼之上发现了大批全副武装的朝廷兵马,气势汹汹的直奔皇城而来。 城楼之上,当值的御林军千户见状,当即下令:“关闭皇城各个城门,全体御林军将士,准备迎敌;” “传令兵,即刻向何将军禀报,有数万兵马围城,快,快,快!” “末将得令!” 随着这名御林军千户一声令下,狭长的皇城城墙之上,数千御林军将士顿时行动起来,手持刀枪剑戟严阵以待。 皇城之外,五万两江地区的大新兵马,以攻城阵型一步步向皇城逼近。 两江总督苏晨,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嚣张跋扈的走在大军最前面。 身后,是数百骑着大马的虞候军亲兵,以及前来助阵的赤衣卫指挥使刘峰,还有数百身穿飞鱼服的赤衣卫武士。 “城下何人,立即止步!” 皇城城墙之上,值守的御林军千户当即厉声呵斥道:“此乃皇城重地,尔等兴兵而来,可是要造反呐?” “弓弩手准备,城下宵小胆敢再上前一步,乱箭射杀之!” 刷! 此话一出,皇城的城墙垛口处,顿时探出一队队御林军弓弩手的身影,将手中的强弓硬弩拉到满弦,箭矢直指皇城之外。 见状,城外两江总督苏晨的亲兵队长,一脸傲慢的向城墙之上喊话,道:“我等乃是奉了兵部调令,前往应天府换防的两江新军!” “看清楚了,此乃兵部的换防调令!” 说着,这名骑在马背上的亲兵队长,刷的一下将手上的那张兵部调令摊开,对着皇城之上的御林军千户晃了晃,继续道: “有兵部换防调令在此,尔等即刻列队出城,与两江新军完成换防交接,切莫生起事端!” 哼! 皇城之上,那名御林军千户冷哼,一脸警惕的说道:“兵部调两江新军到皇城换防,如此重大之事,我等怎么没有接到当今皇上的手谕啊?” “再说了,即便是皇城换防,那也应该是御林军内部相互换防,又何时能轮到你们两江地区的新军进京换防了?” “本千户看,你们这分明是想兴兵造反呐!” 眼见皇城之上的御林军并不吃这一套,两江总督苏晨也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对麾下的大军先锋挥了挥手;一脸平静的说了句:“开始攻城吧!” “末将得令!” “全军准备,攻城——” 随着苏晨一声令下,两江新军中的先登队(敢死队),当即扛着登城的云梯,攻城锤,以及攻城车等器械,来势汹汹的直奔皇城而去。 见状,城墙之上值守的御林军也急忙开始反击。 “弓弩手准备!” “放——” 嗖! 嗖! 嗖! 顷刻间,皇城城墙之上万箭齐发,漫天的箭矢犹如蝗虫过境一样,齐刷刷的落入攻城的两江新军阵中。 然而,早已做了万全的攻城准备两江新军,又怎可能轻易退缩? 只见先登队的士兵,顺势将手中的盾牌举过头顶,以抵挡城墙之上御林军的箭矢攻击。 与此同时,两江新军阵中的弓弩兵,也开始推进到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然后在指挥将令的号令之下,向城上的御林军还击。 “弓弩兵,放箭——” 嗖! 嗖! 嗖! 又是漫天的箭矢横飞。 只不过,这一次箭矢的方向是自城外向城墙之上发起进攻。 守城的御林军和攻城的两江新军,就这么隔着一二百步的距离互射,直到先登队的将士借着云梯攀爬向城头,这才开始惨烈的近身肉搏战。 一时间,大新王朝的京师皇城内外,喊杀声震天,哀嚎声四起。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正躺在龙床之上,带着年仅三岁的灵武幼帝午休的太后苏婉儿,是被一阵隐约可听的喊杀声从睡梦中惊醒的。 苏婉儿柳眉微蹙,一边示意宫女将她脱下的大红色凤袍重新替她穿上,一边带着温怒的声音问道:“蔡公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闹哄哄的?” 坤宁宫外,随时待命的司礼监秉笔太君蔡和,当即向宫内的苏婉儿回话:“回禀太后娘娘,老奴已经差人去查了!” 哦? 这时,坤宁宫内的苏婉儿终于收拾妥当,在宫女的搀扶簇拥之下走出坤宁宫外,准备亲自去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婉儿前脚刚走出坤宁宫,御林军统帅何长东后脚便行色匆匆的直奔坤宁宫而来。 风风火火的何长东,甚至都顾不上向太后苏婉儿请安问好,直接单膝跪倒在苏婉儿的面前,语气凝重的说道: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奸相秦如桧伙同两江总督苏晨举兵谋反,此时苏晨正率领数万两江新军,强攻皇城!”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苏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娇柔婀娜的身子骨也顺势一软,仿佛被凭空抽干了力气一般。 若不是有宫女搀扶着,当场就得晕倒下去。 跪在地上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并未看到苏婉儿的失态,而是继续向她汇报道:“太后娘娘,这京师皇城的城防,并不像其余城池那样易守难攻;” “这城内的御林军,也仅有万余,面对数万两江叛军的强攻猛突,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顿了顿,何长东继续道:“太后娘娘,末将刚刚已经率部查探了整个皇城的情况,眼下唯有西门,是整个叛军进攻的薄弱点;” “末将斗胆向太后娘娘谏言,趁着叛军尚未攻破皇城之时,末将率亲兵亲自护送皇上和太后娘娘出城;” “否则,一旦城破的话,末将也只能随着皇上和太后娘娘以身殉国了!” “太后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走的话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第171章 水师提督,左右大局 事已至此,早已经将自己和幼帝的身家性命交到御林军手上的苏婉儿,又哪里还能有其他意见? 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道:“快,快去带上皇上,听何将军的安排!” 下一刻,苏婉儿转念一想,又急道:“何将军,如今这京师皇城到处都是叛军的兵马,哀家和皇上出宫后,又能去往何处?” 何长东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如今也只能去往驻扎在石头城码头的水师提督方天耀处,寻求水师将士的保护了!” 闻言,苏婉儿迟疑了片刻。 最终,还是重重的咬着嘴唇,心如死灰的说道:“好!” “御林军,护驾!” 说服皇上、太后出宫避难之后,何长东当即命令随行的御林军亲兵:“所有人,保护皇上、太后从西门出城!” “末将得令!” 说话间,坤宁宫内的一众宫女太监,顿时手忙脚乱的簇拥着太后苏婉儿和小皇帝赵灵武,在御林军统帅何长东的护卫下,一路向皇城西门仓皇逃去。 酉时时分。 经过两个时辰的鏖战,两江总督苏晨率领的两江新军,终于攻破了京师皇城的东门,数万叛军倾巢而进,迅速占领皇城各处要道。 紧接着,与两江叛军随行的赤衣卫指挥使刘峰,亲率数百赤衣卫直扑太后寝宫坤宁宫。 然而,当刘峰率赤衣卫赶到坤宁宫之时,坤宁宫早已是人去楼空,一片狼藉。 刘峰闯进苏婉儿下榻的寝宫,直接将手伸到龙床凌乱的被子里面一摸,被子里还带着余温。 他当即说道:“被子里还有余温,太后和小皇帝肯定没有走远!” “赤衣卫,给本指挥使仔细搜查坤宁宫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本指挥使把太后和小皇帝挖出来!” “是,大人!” ...... 金陵城外,石头城码头,大新水师驻扎处。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上百艘各式水师战船整齐的停放在江面上,一面面猩红的五爪水师龙旗迎风猎猎作响。 此时,两江新军围攻皇城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水师将士耳中。 身为水师提督的方天耀,当即下令水师将士披甲带刀备战,各水师战场扬帆起锚,随时准备驶离金陵城这座是非之地。 大新王朝的水师,成立时间虽还不到十年,但规模却一点也不小。 水师有各式战船三百余艘,水师官兵十万余人,驻扎在金陵石头城的,只是大新水师的一部分。 水师提督方天耀,乃是大新高祖赵莽时期的旧臣。 因其曾经“太子一党”的身份,才让他在建安帝赵乾大肆清洗前朝文臣武将只之时,依旧能坐稳水师提督的宝座。 并且,方天耀还是赵乾在位时期,大新水师下南洋的主要负责人。 方天耀与当朝宰相秦如桧,皆是曾经的太子一党,二人之间也素有交情。 在秦如桧策划“灵武政变”之前,就曾主动拉拢过方天耀,并向他许诺,待到事成之后,将以新帝的名义,拨款资助方天耀再下西洋。 但,对于秦如桧开出来的这个价码,方天耀一直没有回应。 他方天耀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再下西洋的虚名。 他要的,是大新王朝所属的全部海域实际控制权! “报——” “启禀提督大人,宰相秦如桧求见!” 江面上一艘气势宏大的战船上,水师提督方天耀正在船头的甲板上吹着江风,品着上好的西湖龙井茶,便听到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呵呵! 方天耀自顾自的笑着,又重新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醇香的热茶后,这才摆了摆手道:“让秦相上船说话吧!” “是,大人!” 很快,传令兵便匆忙退去。 不会儿,传令兵又急匆匆的来报:“启禀提督大人,秦相,秦相的随从不愿意放下武器登船,与我水师大军的将士们在码头上发生了争执!” 哦? 方天耀眉头一挑,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慢慢悠悠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罢,本大人亲自去看看。” 说完,他便带着大批随从向码头走去。 石头城码头上,当朝宰相秦如桧带来的百赤衣卫,果然和驻守码头的水师将士发生了争执,相互推搡到一起。 好在双方都还比较克制,并未升级成武斗。 “水师提督方大人到!” 就在这时,一声浑厚而响亮的通报声响起,是水师提督方天耀带人赶到了。 “秦相,亲自前来我水师驻地,是为何事啊?” 方天耀站在战船上,居高临下的说道:“这金陵城内喊杀声震天,我水师大军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码头上,秦如桧自降身段,谦卑的向战船上的方天耀拱了拱,道:“方大人,本相亲自前来拜会,要的就是方大人的一个态度;” “既然方大人和水师的众将士们,早已无心蹚这趟浑水,那本相就放心了!” 说着,秦如桧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向方天耀挥了挥,继续道:“只要方大人和水师的将士们,能在金陵城内的事态平息之前;” “就安心的呆在这石头城码头,本相在此向方大人和水师的众将士承诺,将以户部的名义向水师将士拨付五百万两白银的军饷,以犒劳水师将士的辛劳!” “方大人,有劳了!” 哈哈! 闻言,水师提督方天耀豪迈的放声大笑道:“难得秦相如此体恤我水师将士,本大人就在此代水师将士谢过秦相了!” “方大人,不必言谢,只希望方大人能遵守承诺!” 说着,秦如桧再次向方天耀拱了拱手,道:“方大人,告辞!” 说完,秦如桧转身便上了八抬大轿,在一众赤衣卫的护送下,急匆匆的返回了金陵城中。 此次水师之行,秦如桧本就没有打算能得到水师提督方天耀的支持。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让方天耀和他麾下的水师,在这次政变行动中保持中立即可。 哼! 秦如桧刚走,战船上的方天耀便冷哼一声道:“区区五百万两白银,就想把本大人打发了?” “他秦如桧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一旁的副将道:“大人,那现在我水师大军该怎么办啊?” “要不然,末将带一支大军下船进城,把金陵城的这一潭水搅得更浑一些?” “糊涂!” 方天耀瞪了一眼自己的副将,没好气的说道:“进城干嘛,去送人头啊!” “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干,只需在这石头城的江面上坐等,在这场宫廷政变中能开得起更高价码的人上门即可!” 嗯? 副将表情一滞,自言自语道:“开出更高价码的人?” 下一刻,副将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大人,你是说当朝——” “报——” 副将话还没说出口呢,便被匆忙赶来的传令兵所打断。 传令兵急道:“启禀提督大人,御林军统帅何长东求见!” 哈哈哈! 一听到这话,方天耀再度仰天大笑,志得意满的看了看自己的副将,随即对传令兵吩咐道:“快快有请!” “末将得令!” 第172章 晋王遣使,出访江南 在大新宰相秦如桧及其党羽,于金陵城内发动政变,意在废黜大新灵武皇帝,另立新帝之时,晋王陈怀安也踏上了返回封地龙城的归途。 大新灵武二年,六月初二。 陈怀安轻装返程,在距离封地龙城不到百里的晋城,便被自金陵城内匆忙赶来的龙城内卫追上。 “殿下——” 来人是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乃是大新水师提督方天耀帐下的一名百户。 能让龙城内卫副指挥使,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亲自赶回龙城向晋王殿下汇报之事,必定事关重大。 驾! 驾! 驾! 吁—— 罗玉成策马而来,最终在晋王陈怀安身边勒住了战马缰绳,勒停了战马。 当他正欲翻身下马,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时,却被陈怀安出言制止:“罗玉成,不必行此繁文缛节;” “能让你亲自从金陵城星夜兼程的追上本王,肯定是金陵城中发生了大事,直接说事吧!” “是,殿下!” 罗玉成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启禀殿下,奸相秦如桧于三日前在金陵城内发动了政变;” “两江总督苏晨率五万两江兵马攻破皇城,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保护着当朝太后苏婉儿和幼帝赵灵武逃出宫内,逃往水师提督方天耀处避难!”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未变。 这奸相秦如桧发动政变逼宫之事,早已是陈怀安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反倒是这当朝太后苏婉儿,携幼帝赵灵武前往水师提督方天耀处避难,倒是让陈怀安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水师提督方天耀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能让他不惜与秦如桧撕破脸皮,出面保护苏太后和小皇帝的安全,想必是这苏太后一定给他开出了什么让他不能拒绝的价码吧? 陈怀安笑道:“罗玉成,本王没猜错的话,这苏太后是不是和方天耀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才让方天耀不惜与秦如桧为敌,也要保全苏太后和小皇帝的安危?” “殿下,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罗玉成向晋王陈怀安拱手抱拳,继续道:“殿下,这苏太后已经和方天耀达成协议,只要方天耀能保全太后和皇上的安危;” “待到武三甲率兵进京勤王,平定了秦如桧发动的政变之后,苏太后便会以大新灵武皇帝的名义下诏;” “册封方天耀为四海王,将大新王朝疆域领土以外的海域,全部赏赐给方天耀,并且由朝廷每年向方天耀支付水师所需的全部费用;” “也就是说,这方天耀将成为名正言顺海上王!” 哼! 闻言,陈怀安冷哼一声,一脸鄙夷的说道: “苏婉儿这败家娘们儿啊,高祖皇帝和我父王他们老一辈,拼了命流干血打下来的这大新江山,她就这么上下嘴唇一搭,就将海域疆土拱手相让给了方天耀这个海盗头子?” “要不怎么说,娘们儿当家,屋倒墙塌呢?” 当然了,这也仅仅只是陈怀安吐槽苏婉儿几句而已。 事实上,当戚继光和他所率领的龙城水师戚家军所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大新王朝的四海疆域只能有一个王——那就是晋王陈怀安! 方天耀之流的什么狗屁四海王,不过是龙城水师大军扬帆起航,征途星辰大海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问道:“罗玉成,这苏太后和小皇帝在得到方天耀庇护后,消息传出来秦如桧是何反应啊?” 罗玉成不假思索的回道:“回殿下,秦如桧正在做两手打算;” “一方面,他派出了户部尚书罗元吉,前往福王封地迎回福王之子赵灵瞻,准备在金陵城宣布废黜灵武皇帝,拥立赵灵瞻登基继位;” “另一方面,秦如桧也派出了使臣前往南越、南诏二国,寻求广信王李宗民和平西王沐容复的帮助;” “试图游说早已自立称帝的李宗民和沐容复二人,共同出兵对付南下进京勤王救驾的武三甲!” 哦? 一听到这个消息,陈怀安顿时表情一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道:“你不说,本王都差点忘了,还有李宗民和沐容复这两个跳梁小丑的存在!” “如此看来,这一出大新王朝政变的大戏,是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有看头了啊!” 陈怀安又问道:“那江南地区的世家门阀,针对金陵城内的宫廷政变一事,是何反应啊?” 罗玉成回道:“回殿下,目前江南地区的世家门阀,皆处于骑墙观望的态度,也不乏私自招募兵丁,训练成军之人。” “总体来说,江南地区的世家门阀,主观意识上还是倾向于倒向正统的大新王朝!”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本王也是该考虑考虑,派出特使前往江南地区宣扬本王的施政纲领一事了!” 说着,陈怀安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道:“罗玉成!” “末将在!” 马背上的罗玉成,犹如触电般挺直腰板,等待王命。 陈怀安吩咐道:“即日起,本王擢升你为晋王特使,携本王的信物和手谕前往江南,与江南地区闲散的三大异姓王,以及各门阀世家暗中交好;” “向他们,宣扬本王的施政纲领和治国理念,若是他们能在合适的时机宣布效忠本王,本王可保全他们在江南地区的特权和利益;” “希望他们以天下百姓为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更不要跟着早已烂到骨子里的大新王朝一条道走到黑,尽早结束这混战的局面!” “末将得令!” 第173章 再返龙城,公主迎驾 晋王封地,龙城。 晋王陈怀安将于今日返回晋王府,会同留守封地的文臣武将为其母徐若云庆生的消息,早已经在前几日就传回了晋王府中。 尽管,陈怀安一再强调,返回封地龙城之时将轻车从简,让王府家眷及龙城守军将士,亦不要大肆操办什么迎驾仪式。 但,晋王府的一众家眷,还是大清早就起来洗漱打扮、盛装出席,前往龙城永定门外迎接一家之主陈怀安的归来。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前往永定门迎驾的,一共包含四个不同阵营的关键人物。 其一,自然是以晋王府太妃娘娘徐若云、小王爷陈龙象为首的晋王府家眷; 其二,乃是奉命驻守龙城靖难大军大本营的大将军王翦、以及一众破虏军将领; 其三,就比较有意思了,是以大新王朝幽云十六州前朝文臣旧将为主的一派人马,代表人物是武宁王刘新武,以及与陈怀安有一纸婚约的书君公主刘书君; 其四嘛,当然是自西域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辗转数千里深入中原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以及西域三十六国派驻晋王封地的使臣代表。 粗略一看,这次迎接晋王陈怀安南征归来的欢迎团,阵容可谓是强大、豪华至极。 每一方人马的背后,那都是代表着足以左右当下时局的一方势力。 永定门外的气氛,也略微显得有些诡异和尴尬。 唯有盛生性顽劣的小王爷陈龙象,歪着脑袋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东一趟,西一趟的玩得不亦乐乎。 晋王府太妃娘娘徐若云,穿着一袭雍容华贵的明黄色衣服,犹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间。 在徐若云左侧的,是千里迢迢“寻夫”而来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她穿着一袭英姿飒爽的大红色骑装,典型的异域美女长相和肤色,让月绮罗在迎驾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在徐若云右侧的,则是早已对陈怀安“芳心暗许”的书君公主刘书君; 她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纯白色长裙,其温婉内秀的气质,在迎驾的人群中那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身为晋王生母的徐若云,在态度上自然是做到了对两位儿媳妇的不偏不倚。 但生性顽劣的小王爷陈龙象才不管这些,只见他歪着脑袋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东一趟,西一趟的在月绮罗和刘书君二人之间奔走停留,玩得不亦乐乎。 “龙象,不得无礼!” 终于,徐若云眉头微蹙,对着奔走嬉闹的陈龙象呵斥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当心冲撞了二位公主姐姐!” 嘿嘿! 陈龙象咧嘴一笑,做着鬼脸表情回道:“母后,我就不,我就是要好生看看二位嫂嫂,嘿嘿!” 说着,陈龙象像只猴儿一样又开始上蹿下跳起来,还不时的像月绮罗和刘书君做鬼脸。 只不过,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晋王府小王爷,今儿个却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性格温婉内敛的刘书君,在面对陈龙象的鬼脸“挑衅”之时,只是眼含温情,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好像真把他当成是自己家里那顽劣的弟弟一样。 然而,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月绮罗,可不惯着晋王府的这位小王爷。 当陈龙象歪着脑袋咧着嘴,再一次凑到月绮罗的面前之时,只见月绮罗毫不客气的抬手就揪住了陈龙象的招风耳; 紧接着,顺势用力一拧—— 嘶—— “啊,嫂嫂,疼,疼!” 被揪住耳朵的陈龙象疼得龇牙咧嘴,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下意识的跟着月绮罗拧动耳朵的方向转了起来。 嘴里还一直求饶道:“嫂嫂,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在拧一下耳朵让你拧下来了!” 哼! 月绮罗冷哼一声,道:“龙象,姐姐这是替你哥教训你的,看你以后还听不听母后的话!” “听,听,听——” 陈龙象压根没想到,这位来自西域的嫂嫂,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他大打出手。 而且,一出手就抓住了陈龙象的软肋。 没错,这位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口中,乃是上界金翅大鹏雕临凡历劫的小王爷,双臂虽有四象不敌之力; 但,也有一处乃是其软肋命门,那就是脑袋上的一对招风耳。 招风耳被月绮罗揪着,即便是有四象不敌之力,万夫不敌之用也不能施展半分啊! 再说了,借陈龙象一个胆,他也不敢对嫂嫂出手啊! 否则,等他哥陈怀安归来,非得把他吊在王府大院中的那棵百年老槐树上抽! 眼见顽劣调皮的陈龙象服软认错,月绮罗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松开了揪着陈龙象耳朵的手。 后者如蒙大赦,立刻老老实实的躲到母后徐若云的背后,再也不敢歪着脑袋咧着嘴做怪动作了。 哼! 见状,月绮罗一脸傲娇的抬起头,像是打了大胜仗得胜归朝的将军。 全然没有注意到,包括太妃娘娘徐若云,武宁王刘新武,大将军王翦,以及一众晋王封地的文臣武将,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复杂和耐人寻味起来。 甚至,连当事人陈龙象都在心里暗自嘀咕,若是大哥此番回府,将这位来自西域的嫂嫂接回府上的话,自己以后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快乐时光,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晋王殿下驾到——”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多时之际,终于有骑着快马的金吾卫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大声向众人通报晋王抵达龙城的消息。 果然,在传令兵通报片刻之后,众人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小队骑兵的身影。 穿着一袭便装的晋王陈怀安,骑着他的座驾黄骠马,策马冲在这一小队骑兵的最前方。 驾! 驾! 驾! 陈怀安不断向黄骠马下达指令,让它加速再加速。 可当他陈怀安一抬眼,看了分别站在母后徐若云身边的月绮罗和刘书君之后,却是下意识的向黄骠马吼道:“吁——”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第174章 家宴之上,灵魂拷问 陈怀安调整好呼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策马缓步上前,直至来到龙城永定门外的迎驾人群面前。 “恭迎晋王殿下返回龙城!”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迎驾人群跪倒一片。 唯有徐若云、刘新武、陈龙象及二位公主,向陈怀安施以其他礼节,以示问候。 “列位,免礼!” 说着,陈怀安翻身下马,径直来到徐若云的面前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嗯! 徐若云满眼慈爱的点了点头,看着越发成熟老练,越来越像亡故的夫君陈破虏的大儿子,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她淡淡的说道:“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府吧,母后让王府膳房的下人,早已替你备好了你最爱吃的酒菜。” 陈怀安脆生生的回了一句:“好!” 这时,武宁王刘新武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向陈怀安说道:“贤侄,恭喜你啊,此番南征归来,幽云十六州再无战事!” “本王可听说了,那大新王朝的新科武状元武三甲,可是被贤侄在莫州城外打得连夜仓皇逃离;” “甚至,连易守难攻的瀛州城都不要了,直接带着虎贲军余孽一路南下,直奔济南府而去。”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笑着道:“世叔有所不知,这武三甲率部难逃,是另有隐情啊!” 哦? 闻言,武宁王眉头一挑,一脸疑惑的看着陈怀安。 陈怀安道:“世叔,边走边聊!” “边走边聊!” 说话间,陈怀安和刘新武二人,便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登上了马车,随后进入永定门,返回晋王府。 陈怀安只顾着和刘新武,谈及前线战事和大新王朝的动荡时局,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两双幽怨的眼睛,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恨不得从他们的背上剜下二两肉。 哼! 毗伽公主月绮罗冷哼一声,气鼓鼓的扭头就走。 那恨不得用眼神剜下陈怀安二两肉的,便是她! 至于刘书君,在看到让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他时,心中除了悸动也有担忧,好几次想站出来主动和陈怀安搭话,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勇气。 直到陈怀安和她父王一前一后的离去之时,刘书君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幽怨的眼神看向二人离去的背影。 更是在心里埋怨着父王,怎么一点都不懂女儿的心思,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好主动开口? 更何况,还有另一位来自西域的公主也在场? 诶—— 刘书君最终还是独自哀叹了一声,然后在随行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回城的马车。 待到迎驾的众人接连返回城内,偌大的龙城永定门外,便只剩下“漏网之鱼”陈龙象。 二位嫂嫂刚才的一举一动,皆被躲在后面的陈龙象看得一清二楚。 人小鬼大的家伙,当即老气横秋的大笑着道:“哈哈,我哥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喽,好玩,真好玩!” 随后,陈龙象一把从金吾卫统领萧破的手上,抢过了晋王坐骑黄骠马的缰绳,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对着萧破说道: “萧统领,你回去吧,这黄骠马我给我哥骑回去!” 嗯哼哼—— 认主的黄骠马,似乎并不乐意让小王爷陈龙象骑到自己的背上,当即打着响鼻扬起前蹄以示抗议。 这个举动,可是惹怒了本就因为被西域来的嫂嫂拧着耳朵教训了一顿,憋着一肚子火还没撒的陈龙象。 只见他趴在黄骠马背上,两只手顺势箍住了黄骠马的脖子,歪着头咧着嘴低吼道:“呔!” “你这畜生,别逼小王爷在最想发火的时候把你掼倒!” 驾! 驾! 驾! 说完,便猛地一磕马腹,骑着黄骠马到龙城热闹的市集上招摇过市,臭显摆去了! 当日正午,晋王府上热闹非凡。 来自于晋王封地的各个文臣武将,以及自数千里外前往龙城的西域三十六国派驻使臣齐聚一堂,为南征归来的晋王陈怀安接风洗尘。 宴席上,陈怀安一家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 而有资格能与之同桌的,也只有武宁王刘新武父女,以及孤身一生远赴中原汉地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两大公主,两大美女相伴,可身为主角的陈怀安却并未感受到一丁点齐人之福的快乐,反而有种如坐针毡的煎熬。 这宴席上的气氛,也是颇为尴尬和诡异。 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啊! 以至于,满怀心事的陈怀安,不得不频频和武宁王刘新武碰杯饮酒,意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时,武宁武刘新武突然向陈怀安问道:“贤侄啊,刚才在返回王府的路上,你说眼下大新王朝正处在风云突变的政变动荡之中;” “一方面,是宰相秦如桧拥立福王之子赵灵瞻为新帝;” “另一方面,是被废黜的灵武帝和南下进京勤王的武三甲,还有广信王李宗民和平西王沐容复二人,也在蠢蠢欲动;” 说到这儿,刘新武特意压低了声音,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继续道:“贤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你给世叔交个底——” “你,到底打算何时称帝登基,另立国号?” 额! 面对武宁王刘新武的灵魂拷问,这一下可是确实把陈怀安问住了! 何时登基称帝,他还真没有想过。 陈怀安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日自己登基称帝之时,那一定是万国来朝的盛世局面,而非偏安一隅的自娱自乐。 而他心里也很清楚,刘新武之所以这样问自己,显然是自西域远道而来的毗伽公主月绮罗的到来,让刘新武和他背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嗅到了危机。 他们,应该是害怕刘书君的新朝皇后之位,被月绮罗捷足先登了。 所以,刘新武这才借着酒劲,来探一探陈怀安的口风呢! 见陈怀安一直不说话,刘新武又道:“贤侄,你若是担心称帝一事,会引起天下人的口诛笔伐的话,世叔倒是有一计,可堵住天下之悠悠众口!” “不知道,贤侄你想不想听啊?” 第175章 我有一计,助你登基 老实说,陈怀安对武宁王刘新武口中,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计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真正的强者,是从来不需要看外人的脸色、言行行事的。 再说了,他陈怀安又不是像燕王朱棣那般,是以藩王的身份起兵登上皇位。 这大新王朝的赵氏江山,可与他晋王陈怀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当初,之所以高举奉天靖难的大旗,也不过是为了让手下的八千龙城破虏军将士,为举兵造反一事减轻些心理负担罢了。 如今,陈怀安手握百万重兵之巨,更是有八十万绝对效忠的私兵,他又怎可能还去在乎天下人怎么评价他,更不在乎后世史官会如何记载他是怎样得来的皇位。 只不过,陈怀安看着眼前一脸殷切的武宁王刘新武,也不好当中博了他的面子,只得顺坡下驴道:“还请世叔赐教!” 咳咳! 这时,宴席主位上的晋王府太妃娘娘徐若云干咳了两声,然后起身对着桌上的月绮罗和刘书君说道:“书君,绮罗,你们吃好没有?” “吃好了的话,陪我去后花园散散步吧!” 到底是出身前朝国公之家,又当了先王陈破虏二十余年的贤内助,徐若云一听到自家儿子和武宁王刘新武,要谈及国家大事之时,当即准备支走其余人等。 “太妃娘娘,我吃好了!” “我也吃好了!” 月绮罗和刘书君二人,也很识趣的放下了碗筷,起身向陈怀安和刘新武行礼过后,便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徐若云的手臂,准备退席。 唯有大大咧咧的小王爷陈龙象,还满嘴油滑的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歪着脑袋道:“母后,我还没吃饱呢,你们先去昂!” 说着,还吧唧着嘴向刘新武问道:“王爷,你有啥计策可以帮助我哥登基啊,快说来我也听听,嘿嘿!” “龙象!” 突然,一只有力的小手揪住了陈龙象的招风耳,顿时将后者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只见月绮罗笑眯着眼道:“龙象,姐姐哪儿有风干的西域牛肉干,你肯定喜欢吃,走,跟姐姐吃牛肉干去,管饱!” “嫂嫂,松手,疼,疼!” 陈龙象疼得龇牙咧嘴,却也只能被月绮罗揪起耳朵拎着往外走,边走还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大哥陈怀安。 委屈巴巴的嘟囔道:“哥,你也不管管嫂嫂啊!” 咳咳! 此话一出,原本就假装没看见的陈怀安,也不得不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接连被陈龙象叫了两句嫂嫂的月绮罗,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白皙脸蛋儿上,也终于浮现起一抹娇红,揪着陈龙象耳朵的那一只手,也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武宁王刘新武的眼神中,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往日里乐呵呵模样,好似一尊真人版弥勒佛。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但谈话还得继续。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酒桌上相邻而坐陈怀安和刘新武二人。 此时,刘新武也没了顾虑,畅所欲言道:“贤侄,尽管你我叔侄二人,还从未坦诚相待的谈论过关于你在日后登基继位的事情;” “你也从未曾表露过一丝一毫,有想要登基称帝的想法!” “但是——” 顿了顿,刘新武继续道:“你我叔侄二人心里都明白,待到他日贤侄麾下的龙城大军攻破金陵城之时;” “即便是贤侄你,想当那个名留青史的大新忠良,不去觊觎赵氏孤儿寡母的江山;” “可是,你麾下这些跟着你一路南征北战的将领们,这些从龙城起兵之时,就将一家老小乃至是九族的身家性命,都豁出去陪你举兵起事的将领们;” “谁又不是想当那从龙之臣,谁又不想封妻荫子呢?” “世叔敢断言,他日龙城大军攻破金陵城之时,大新赵氏的孤儿寡母,定会莫名的消失在那皇城之中。” 说到这儿,刘新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随后,自顾自的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继续说道:“更遑论是,眼下大新王朝正在经历一场宫廷政变;” “无论是以宰相秦如桧及其党羽,所扶持的福王之子赵灵瞻;” “还是大新王朝新科武状元武三甲,所支持的废帝赵灵武;” “在这场宫廷政变中,最终都只能是沦为权臣和武将之间利益之争的牺牲品。” “但——” 刘新武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道:“大新王朝如今这混乱的局面,却正好给了贤侄你登基称帝的天赐良机!” 刘新武的一番言论,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如今龙城大军中的现状。 陈怀安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麾下的将领在谈论他何时称帝的消息,并且一些好事的武将,还在私底下暗中根据战功的大小,讨论着日后新朝开国之时,该受封何等爵位。 又听到刘新武分析而今,大新王朝内部新帝和废帝,文臣和武将之间的权力之争,能给自己创造机会之时,也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他一边主动替刘新武斟满一杯酒,一边举着酒杯与后者碰杯,道:“世叔,边喝边聊,干杯!” “干杯!” 刘新武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借着酒劲道:“贤侄,你想想,而今大新王朝控制的南方地区,连连征战,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 “再看贤侄治下的北方地区,百姓十年内税赋减半,军属之家五年内税赋全免,以最大限度让百姓得到休息发展;” “南北一对比,高下立判!”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贤侄若想名正言顺的称帝登基,那势必得顺应天道和民心。” 刘新武继续道:“而今,贤侄在北方地区乃是民心所向,而大新王朝在南方地区,则是民心尽失;” “所以,世书的这一计策便是......” 说到这儿,刘新武特意拉近了与陈怀安之间的距离,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了一阵。 而陈怀安的表情,也由原来的眉头微蹙,渐渐变得舒展开来。 直到,那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意浮现脸上。 “高,实在是高!” 陈怀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世叔,这一计策,果然高明啊!”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世叔处理了!” “乐于从命!” 第176章 南越皇帝,浑水摸鱼 南越国都,羊城皇宫。 于大新灵武元年九月自立为帝,年号天德的南越国开国之君李宗民,此时正召集满朝文武于金銮殿内议事。 金銮殿上,身穿一袭明黄色五爪龙袍的李宗民,端坐在那把镀金的龙椅之上,煞有介事的学着皇帝的模样,宣众爱卿议事。 只不过,他那副五短身材的模样,即便是穿上了龙袍,也完全没有九五之尊的威严,反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自李宗民称帝以来,南越国所辖的两粤之地,因远离北方战场,未曾受到战火的波及,倒也显得国泰民安。 然而,随着近日来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所派遣的特使抵达羊城皇宫,带来了秦如桧的结盟消息之后; 连同天德皇帝李宗民在内的一众南越朝臣,纷纷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再也不安于,仅仅是统辖两粤之地及其沿海,千万臣民百姓。 而是,开始将目光瞄向了与两粤相邻的两湖地区。 秦如桧为了得到李宗民的支持,在盟约中明确提出,若是南越国能出兵相助,让宰相秦如桧所支持的新帝赵灵瞻登基继位,坐稳大新江山的话; 便将两湖地区,割让给南越国。 今日,南越国的朝会所议之事,便是是否与秦如桧结盟,出兵金陵城,协助秦如桧对抗南下勤王的武三甲。 龙椅之上,天德皇帝李宗民摆了摆手,道:“众爱卿,针对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所提出来的出兵金陵,与换取两湖地区的结盟条件,众爱卿都有什么意见啊?” “众爱卿无需多虑,畅所欲言即可!” 这时,身为当朝太子的李世玉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态度,道:“启奏父皇,儿臣认为,应当出兵!” “自去年九月开国以来,我南越国广征兵马,编练行军;” “而今,十万新军已初具规模,加上原有的十万狼兵,眼下我南越国的总兵马,已经超过二十万;” “儿臣认为,如今南越国兵强马壮,也时候到了向外扩张领土的时候!” 顿了顿,太子李世玉继续道:“再说了,大军此番开赴金陵城,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扩张作战,而是协助大新王朝的宰相秦如桧,对抗支持废帝赵灵武的兵马;” “到了战场之上,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从容应对嘛,见势不对,大不了班师回朝!” “如果,父皇不愿意和秦如桧结盟也行,完全可以先口头上答应秦如桧的结盟,然后在实际出兵金陵的过程中,待到两湖地区的城池守军主动打开城门之时;” “我南越军队直接就地攻城,兵不血刃的拿下两湖地区也不是不可!” 说完,李世玉一脸得意的看向龙椅之上的父皇,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 “皇上,太子所言极是!” 太子李世玉的提议,顿时得到了朝堂之上官员的附和:“皇上,眼下大新王朝时局混乱,正在经历一场宫廷政变;” “此时,正是我南越国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趁此机会扩张领土,乃上上之策!” “皇上,末将也主张出兵金陵城;” “皇上,下官也认为......” 一时间,南越国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挨个站出来向天德皇帝李宗民表明看法,皆认为该出兵金陵,浑水摸鱼。 唯有,当初的广信王府第一谋臣,而今的南越国当朝宰相唐波,一直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而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打量着满朝文武的天德皇帝李宗民,自然是将金銮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一众主张出兵的面孔中,李宗民一眼就看到了心事重重,一言不发的宰相唐波。 “众爱卿,静一静!” 李宗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 随后,直接点名宰相唐波,道:“唐相,朕看你一脸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对于众爱卿提出来的出兵金陵城一事,持有不同的看法吗?” “回禀皇上,倒不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只是——” 宰相唐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牙说道:“臣认为,出兵金陵城之事,须慎重!” “皇上,我南越国之所以能在乱世之中,还能守好一方净土,国泰民安,无非就两点:” “其一,是南越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二,则是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之下,未曾参与到大新王朝的内乱之中;” “在对外交往方面,无论是对晋王陈怀安,还是大新王朝,都是处于中立状态;” “而今,若是主动出兵参与大新王朝内乱的话,臣唯恐打破这种中立状态的平衡之后,会将南越国推向与晋王陈怀安的对立面!” 直到这时,宰相唐波才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担忧的事情。 唐波继续道:“皇上,依臣的拙见,对我们南越国威胁最大的,并不是风雨飘摇的大新王朝,也不是来自于海上的倭寇海盗;” “而是,正一路势如破竹,先灭突厥,再平定西域诸国之乱,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晋王陈怀安!” “在臣看来,这晋王陈怀安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最终的目标必定是颠覆大新王朝的统治,自己登基称帝;”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陈怀安登基称帝一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唐波又道:“倘若在此时,我南越国贸然出兵,参与到大新王朝的内乱之中,看似能为南越国开疆拓土拿到两湖地区;” “可实际上呢,一旦我南越国的兵马,在金陵城与南下的龙城大军遭遇,又该如何是好?” “是战,还是降?” “可无论是战还是降,都必然会与晋王陈怀安交恶,从而让龙城兵马有了征讨南越国的理由!” “到那个时候,以南越国区区二十万兵马,是否又能抵挡得住晋王陈怀安麾下的百万大军呢?” 最后,唐波向天德皇帝李宗民拱了拱手,道:“皇上,臣以为,是否出兵金陵一事,最终还是要取决于晋王方面对此事的态度;” “而不是简单的,天真的认为,能趁着大新王朝内乱政变之际,出兵金陵,浑水摸鱼!” 第177章 南诏皇帝,出兵云贵 南越朝堂之上,一片出兵金陵的激进之声中,终还是有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正确的认知。 严格意义上来说,南越国的当朝宰相唐波,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和投机者。 无论是,当初趁着大新王朝西北内乱之际,二世皇帝赵乾驾崩之时,力主当初的广信王李宗民登基称帝; 还是,现如今在面对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的利诱,力邀南越国出兵金陵。 谋臣唐波所作出的判断,都是最符合当下南越国国情和实力的。 诚然,此时出兵金陵,南越国将有很大的机会兵不血刃的,将大新王朝的两湖地区纳入自己的疆域版图。 然后呢? 以目前南越国的实力,是根本守不住如此辽阔的疆域的。 更遑论是,北方还有手握百万重兵的晋王陈怀安虎视眈眈。 果然,唐波的这一番话,顿时给原本踌躇满志,准备趁着大新王朝政变之际大展拳脚,浑水摸鱼的南越天德皇帝李宗民,以及朝堂之上的一众激进主战派,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李宗民眉头紧锁,扪心自问: 是啊,连强如突厥、吐蕃、西域三十六国、以及盛极一时的大新王朝,尚且都抵挡不住晋王陈怀安麾下龙城大军的锋芒; 此番,若是自己南越国的狼兵贸然出兵金陵,对上南下作战的龙城大军,不能说是毫无胜算,只能说取胜的希望实在太过于渺茫。 为了一个明知道是“海市蜃楼”的许诺,搭档南越国千万子民,以及南越国李姓的江山社稷,的确不怎么划算。 这时,只见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李宗民虚心求教,问道:“如此,依唐相的意思是,朕就回绝了那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试图与南越国缔结盟约的邀请?” “非也!” 朝堂之上,宰相唐波当即笑着道:“皇上,在臣看来,此时反而是我们南越国向晋王陈怀安示好的天赐良机;” “如今,晋王陈怀安的龙城兵马,已经彻底将大新王朝北方的疆域收归帐下,大军继续南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我南越国建国至今,对外一直采取闭关锁国之国策,无论是对大新王朝,还是晋王方面,都不曾主动结交往来;” “可随着天下大势越来越明晰,我南越国在未来也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处理与大新王朝,尤其是与兵强马壮的晋王陈怀安方面的关系;” 顿了顿,唐波继续分析道:“所以,臣反而认为此番大新宰相秦如桧,主动向我南越国递交盟约一事,反而可以成为我南越国与晋王方面交好的契机。” 说着,唐波向龙椅之上的李宗民拱了拱手,道出了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 “启奏皇上,臣斗胆向皇上谏言,即刻修书一封,遣特使星夜兼程赶往晋王封地龙城,主动向晋王陈怀安示好;” “必要的时候,可将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邀请南越国出兵金陵城一事当做投名状,献于晋王陈怀安,等待其定夺!” 哼! 宰相唐波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主战派的代表人物当朝太子李世玉可就不乐意了。 只听李世玉冷哼一声,表情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说道:“唐相国,大战在即,未战先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你这要是在狼兵阵中,那可是在动摇军心!” 说着,李世玉也站了出来,对着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唐相国此举不妥,有失我泱泱南越国的威严。” “我堂堂南越国,又怎能向大新王朝一个造反的藩王主动示好?” “即便是采取开放的外交国策,那也应该是陈怀安主动向我南越国遣使称臣才是!” “父皇,儿臣的意见是,出兵金陵城以换取两湖地区之事可以再议,但主动向陈怀安遣使示好之事,万不能!” 说完,李世玉还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瞪了唐波一眼。 当然了,这一番话也不过是太子李世玉为了争一口气而故意说出来的气话。 他又怎能不知,陈怀安麾下百万龙城大军的实力? 只不过,同样是作为曾经的大新王朝异姓王世子,而今又是堂堂的南越国太子,李世玉傲娇的性格,注定了他是不会服气陈怀安的。 所以,一听到唐波说,要自己的父皇修书一封,遣使送往龙城;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让南越国,听从陈怀安的差遣,这样的言论和做法,顿时刺激到了李世玉敏感而脆弱的内心,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好了!” 这时,端坐龙椅之上的李宗民终于发话,道:“此事事关重大,唐相所言不无道理,这件事,就按唐相说的办!” “父皇——” 见状,太子李世玉还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被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粗暴打断,道:“就这样,众爱卿退朝吧!” “退朝——” 伴随着天德皇帝身边年迈的老太监,拖着尖锐的声音喊出那句退朝,南越国主动遣使前往龙城,与晋王陈怀安交好一事,也就此尘埃落定。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诏国,国都大理皇宫内。 于大新建安元年九月称帝的平西王沐容复,自然也接到了大新王朝宰相秦如桧缔结盟约的邀请。 并且,还给沐容复开出了三分天下的丰厚筹码。 允诺沐容复,只要能出兵五万赶赴金陵城,协助秦如桧在此次宫廷政变中,成功将福王之子赵灵瞻拥立为帝,即将云贵两地的大新驻军撤离。 将云贵两地,拱手相让给南诏国。 面对如此之利诱,帐下又缺乏像南越国宰相唐波一样的谋臣,南诏靖武皇帝沐容复,以及其手下的一帮土司,顿时利益熏心; 答应了大新宰相秦如桧的结盟请求,出兵五万赶赴金陵城。 大新灵武二年六月初五,南诏国五万藤甲兵自国都大理开拔,借道益州,北上金陵。 同日,经过长达一个月辗转行军,大新王朝总揽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武三甲,终于率领麾下的十八万虎贲大军,抵达金陵城外。 隔着长江天险,与宰相秦如桧所扶持的两江、两湖新军隔江对峙起来。 第178章 隔江对峙,坐收渔利 长江天险,金陵城北岸。 十八万虎贲新军南下勤王救驾,在长江北岸安营扎寨。 登高望远,已隐约能看见金陵城那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轮廓。 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在麾下两位副将赵魁、唐子义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渡口边,隔着宽阔的江面遥望金陵城。 这时,距离武三甲离开金陵城,已经过去了整个八个月。 去时长江枯水期,来时长江丰水期。 这宽达数百米的江面,此时已经成了武三甲重返金陵城,站上大新王朝权力之巅的最后一道天堑。 “大将军,眼下进入夏季汛期,这长江江水暴涨,我虎贲新军中的将士,又多为北方人士,不熟悉水性;” 副将赵魁侃侃而谈道:“如此看来,这过江进京勤王一事,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到水师提督方天耀的身上了。” “末将可听说,这方天耀挟持皇上和太后,硬是让皇上下旨,册封其为四海王,这才让皇上和太后上船避难;” 哼! 说到这儿,赵魁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道:“如今这世道不知怎么了,方天耀这种海岛出身的家伙,竟然都能被封王?” “而大将军,先是在瀛、莫二州浴血奋战,拼死抵抗南下的龙城叛军;” “如今,又奉旨奔袭千里进京勤王,却才堪堪被封了一个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这简直难以让人信服!” “是啊,大将军!” 才被擢升为副将的原瀛洲守备唐子义,也出言附和道:“赵将军所言极是!” “这一路上,仗都让我们虎贲新军打了,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是让方天耀这种投机者占得先机,他一个海岛流寇,凭什么封王啊!” “而且,这厮明知我虎贲新军南下进京勤王,要横渡这长江天险,是需要他水师的战船相助的;” “结果呢,等到我们大军刚到,方天耀这厮竟然下令把战船全部开到上海去了,还把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一并带到了上海的水师大营;” “他这么一搞,咱们虎贲新军还进什么京,勤什么王?” 在痛斥水师提督方天耀这件事情上,原本貌合神离的两位虎贲新军副将,难得一见的同仇敌忾,站在了统一的阵线上。 说起来,这虎贲新军中原瀛洲守备唐子义,能被擢升为虎贲新军副将,这件事还充满了戏剧性。 当初,在济南城外之时,大将军武三甲亲率数百亲兵,单枪匹马的勇闯济南府,为虎贲新军南下借道。 弃城而逃的虎贲军副将赵魁,率着几千残兵一路追赶而来。 这让早就觊觎虎贲军副将一职的唐子义,当即就对赵魁动了杀心,并且还派出精锐步骑将赵魁和数千残兵包围,准备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将赵魁就地正法。 千钧一发之际,包围赵魁等人的虎贲军弓弩手,都已经准备将赵魁等人乱箭射死之时,大将军武三甲终于赶来。 接下来,在面对如何处置擅自弃守莫州城的副将赵魁时,武三甲念及其过往的功劳和苦劳,再加上而今正值用人之际,便给了赵魁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同时,武三甲也察觉到了唐子义在这件事情上的动机,便顺水推舟的也将唐子义擢升为虎贲新军副将,与赵魁一起辅佐自己处理军中要务。 也算是,让二人能相互监督,从而尽心尽责的为其效忠。 书归正传。 在面对手下的两位副将,同仇敌忾的怒斥水师提督方天耀之时,武三甲的脸上,依旧是过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水师提督方天耀,在我虎贲大军抵达长江天险之时,调离所有水师战船;” “无非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他挟持皇上和太后娘娘前往上海的水师大营,无非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从而让自己的水师官兵立于不败之地。” 顿了顿,武三甲继续道:“本将军猜想,若是虎贲新军能自筹战船,跨越长江天险稳定金陵城的局势;” “那么,水师提督方天耀定然会在大局已定之前,自上海亲自迎送皇上和太后娘娘回京;” “若是让秦如桧及其统帅的两湖、两江新军占得先机,拥立大新福王之子赵灵瞻为新朝皇帝;” “那么,水师提督方天耀依然会在天下大局已定之后,亲自将皇上和太后娘娘送回金陵城;” “只不过,是送回来交到秦如桧的手上,以换取他四海王的王位和水师大军的利益不受侵犯!” 呵呵! 说到这儿,武三甲冷笑了两声,道:“这大新王朝,就是让无数像秦如桧、方天耀之流的害群之马给毁了的;” “北方的半壁江山都已经尽数落入乱臣贼子陈怀安之手,这些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却还在因为派系利益而相互背刺,争个头破血流!” “殊不知,他们在这儿内斗来内斗去,最后只能是便宜了陈怀安那个乱臣贼子!” 武三甲这一番话,格外的愤恨,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这一路走来,他见到的都是大新王朝文臣武将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在背地里下黑手。 很多时候,他都开始怀疑,凭他武三甲的一己之力,到底能不能将风雨飘摇的大新王朝重新拉回正轨。 听完武三甲的这一番话,他麾下的两位副将也沉默了。 除了能在言语上逞一时之快,怒斥一下这些大新王朝的害群之马外,他们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就像,视野尽头的金陵城近在咫尺,却又被波涛汹涌的长江天险所阻隔。 “报——” “启禀大将军,济南府急报!” 突然,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还未勒停战马便翻身下马。 随后,在武三甲的身边跪倒汇报:“龙城兵马副元帅,南征大将军常遇春,率十五万龙城兵马兵临济南府城下;” “济南府守备吴启东来报,济南府守军尚可坚守城池一年半载,还盼大将军平定金陵之乱后即刻回援济南府!” 第179章 京师大定,迎回皇上 听闻常遇春兵临济南府城下的消息,武三甲本就阴郁的脸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深知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的统兵能力,亦知晓龙城叛军将士的战斗力之强悍。 以济南府守备吴启东,和区区五万残兵,想要抵挡得住常遇春的十五万龙城叛军一年半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武三甲当即作出决断,以两个月为限,必须平定京师政变之事。 他吩咐道:“传令下去,告诉济南府守备吴启东,让他务必在济南府抵挡常遇春的龙城叛军三个月;” “三个月之内,若是他吴启东丢了济南府,那他就是大新王朝的千古罪人!” “三个月之后,若是吴启东依旧能坚守济南府而力保城池不失,那他就是此战的最大功臣;” “本将军将亲率大军北上,在济南府城下,龙城叛军的大营内为济南府守军设下庆功宴,并亲自向皇上、太后替他们请功!” “末将得令!” 传令兵匆忙领命而去。 江风袭袭的江堤上,又只剩下武三甲和麾下的两位副将。 武三甲再度开口道:“赵将军,唐将军,你们也都听见了吧,这龙城叛军的其中一路,都已经兵临济南府城下了;” “想必,进攻开封府的龙城叛军,不日也会兵临开封府城下;” “二位,留给我们虎贲新军勤王平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着,武三甲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厉声道:“副将赵魁、唐子义听令——” “末将在!” 赵魁、唐子义二人,当即挺直腰板,向武三甲拱手抱拳,等待将令。 武三甲道:“副将赵魁,本将军责成你全权负责征集、打造战船,并训练虎贲新军将士水战渡江一事,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赵魁再度拱了拱手,领下将令。 想了想,武三甲又补充了一句:“赵魁,本将军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内,这十八万虎贲新军,必须具备水战的能力;” “若是贻误战机——” 话音未落,赵魁主动接下话茬:“大将军请放心,若是贻误战机,末将提头来见!” 本就是戴罪立功的赵魁心一横,自己便立下了军令状。 嗯! 武三甲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到另一位副将唐子义的身上,道:“副将唐子义,本将军责成你全权负责,广招江南地区大新兵马进京勤王一事;” “本将军还就不信了,这么多的大新王朝武将,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臣良将了,难道全都要跟着他窃国奸相秦如桧颠覆这大新江山社稷?” “末将得令!” 唐子义也再度拱手抱拳领命。 这时,武三甲抬手拍了拍唐子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子义,此去江南凶险万分,你定要做好思想准备!” 唐子义大义凛然的回道:“大将军,子义一心报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江南之行,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好样的!” 武三甲夸赞了一句,而后对着二人一挥手,吩咐道:“好了,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大新灵武二年八月初六,本将军要亲率十八万虎贲新军过长江!” “末将得令!” ...... 江阴要塞,大新水师大本营。 相较于京师金陵城外,长江两岸隔江对峙的紧张局面,远在百里之外的大新水师大本营内,就显得要祥和平静得多。 自从得到了大新灵武皇帝的册封,被封为大新王朝第九大异姓王四海王之后,水师提督方天耀便急剧膨胀起来。 先是以保护皇上和太后的名义,将原本驻扎在金陵城外、长江边上石头城的水师大军,全部调回了江阴大本营。 而后,又以江阴一带时有“倭寇海盗”袭扰的拙劣理由,彻底将幼帝赵灵武和太后苏婉儿,软禁在了水师大本营。 外界奏表皇上、太后的奏章,须先经过方天耀过目,方才能达到皇上和太后的手上。 同样,这灵武皇帝的口谕和手谕想要出江阴,那也必须经过方天耀的首肯才行。 毫不夸张的说,眼下的大新王朝四海王兼水师提督方天耀,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新太上皇。 其对大新皇权的控制程度,甚至远超当初的宰相秦如桧。 而本就是江浙一带,海盗出身的方天耀,正如武三甲所评价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分子,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所以,即便是有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大权的武三甲,一天三封八百里加急,召方天耀和水师回京参战,他依然不为所动。 此时的方天耀,当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坐镇水师大本营望风而动。 而他这样的举动,早已经引起了,同样被软禁在水师大营内的御林军统领何长东的不满。 这日,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以替皇上和太后送御膳的名义,终于见到了被困在水师大营内的灵武幼帝和太后娘娘。 一见面,何长东便跪地痛苦请罪:“皇上,太后娘娘,末将罪该万死!” “当日,若不是末将提议,让皇上和太后娘娘到水师提督方天耀的帐下避难,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不至于落入现在,被困在这水师大营内的局面。” “末将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方天耀竟然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竟敢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太后娘娘,末将罪该万死啊!” 面对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声泪俱下的请罪,太后苏婉儿显得一脸平静。 逃亡路上,这一路的经历已经迫使年轻的苏太后迅速成长起来,在面对困局之时,也不再是曾经那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先是开口,免了何长东的罪。 而后,一脸平静的说道:“何将军,如今金陵城的局势如何了,你给哀家和皇上说说。” 何长东道:“回禀太后娘娘,末将曾听水师大营内的兵士议论,武将军所率领的虎贲新军,已经抵达了长江北岸;” “怎奈何,这方天耀撤走了石头城附近的全部战船,导致武将军和虎贲大军,根本过不了长江天险!” 诶—— 说着,何长东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 苏婉儿眉头微蹙,道:“何将军,眼下这方天耀对哀家和皇上是避而不见,总是以军务繁忙搪塞过去;” “哀家早已修书一封,看何将军能不能想想办法,将这封书信转交方天耀?” 说着,苏婉儿便拿出一封书信,递到了何长东手上。 这封亲笔书信上,是苏婉儿重新以灵武皇帝的名义,给已经封王的方天耀和水师大军,重新开出来的一份价码。 “太后娘娘,末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太后娘娘的手谕,送到方天耀手上!” 何长东当即承诺下来,并且从苏婉儿的手上接过了信件。 随后,便匆忙离去。 几个时辰后,太后苏婉儿收到了水师提督方天耀的回信。 信上,就一行字——待到京师局势大定,本王亲自迎还圣上回宫! 第180章 江南各王,骑墙观望 广陵郡,中山王府。 京师宫廷政变的余波,似乎并没有波及到国舅爷苏幕尘所在的广陵郡。 甚至,整个江南地区都依旧如同过往一般歌舞升平,赋闲在家的几大闲散王爷,每日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北方战事吃紧,金陵城外内忧外患,战乱之地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这些事情,好像都与江南地区的王爷们无关。 但是,近段时间来一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很快便将江南地区歌舞升平的幻象戳破,让赋闲在家的几个王爷,不得不在残酷的局势面前做出抉择。 因为,晋王特使罗玉成,已经一一敲响了各大王府的大门,亲自登门拜访。 罗玉成的最后一站,乃是当朝国舅爷苏幕尘所在的广陵郡中山王府。 这日,中山王苏幕尘正在府上的后花园,与他新结交的广陵郡知府潘凤林之妻白氏,一同欣赏王府内那一只会翻跟斗的西域波斯猫,并深入交流感情。 正当苏幕尘在和白氏打情骂俏,上下其手之时,后花园外突然传来了王府下人的通报声: “启禀王爷,晋王特使求见!” 刷! 一听到晋王特使求见,苏幕尘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这一幕,惹得他怀中的白氏颇为不满,娇嗔道:“王爷,你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妾身都还没有看到那翻跟斗的波斯猫呢!” 咳咳! 苏幕尘一把将怀中的白氏扶起,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白娘子,这波斯猫翻跟斗之事,本王改日在和你好好欣赏;” “现在,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你先回府去吧!”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知府大人该担心你了!” 说完,苏幕尘也不去管身后白氏那幽怨到,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二两肉的眼神,急忙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匆忙离去。 只留下白氏在后花园,一脸哀怨的自言自语道:“哼,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明明自己不行,还偏偏要来招惹老娘;” “这兴致刚起,该如何才能排解心头的仇怨啊!” “诶,真是叫人猫爪挠心,却又求而不得啊!” ...... 王府议事殿内。 乔装打扮成北方商客的晋王特使罗玉成,此时正在王府的议事殿内,优哉悠哉的品着上好的西湖龙井茶。 在他身边,则是一众如临大敌的王府家眷。 在议事殿外,还有一队王府豢养的死士刀斧手,每个人的手上都紧握着钢刀,随时准备等候王爷的命令,冲进议事殿内将晋王特使剁成肉泥。 这中山王府从上到下,就连后厨担水劈柴的下人,都知道这身为国舅爷的中山王,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晋王势同水火。 若不是晋王陈怀安举兵造反,又何至于让中山王府,乃至是当朝太后娘娘落入如今的局面? 所以,当登门造访的罗玉成自报家门,乃是晋王陈怀安的特使,特意前来拜见中山王苏幕尘之时,顿时引起了王府仆从的警觉。 一方面赶紧将此事上报王爷,另一方面也摆出一副杀鸡用牛刀的架势,生怕这孤身前往中山王府的晋王特使,是前来行刺中山王刺客。 而对于稳坐议事殿内的罗玉成来说,中山王府下人们的过激反应,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从他成为晋王特使出访江南以来,这种场面已经经历过数次,甚至是直接被王府豢养的死士用钢刀架在脖子上的场面,那也是经历过的。 但对于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出身的罗玉成来说,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场面,他根本都不带怕的。 而罗玉成的底气所在,不仅是因为而今如日中天的晋王势力,还因为他负责江南地区龙城内卫统帅以来; 早已经在江南地区的各王府内,皆安插了龙城内卫的眼线和探子。 就拿这中山王府来说,这府上就至少有三人,是龙城内卫的探子,包括两名王府私兵和一名仆从。 必要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他罗玉成逃出生天的保障。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王府议事殿内优哉悠哉的品着热茶,面对虎视眈眈的王府下人全然不惧。 “中山王驾到!” 就在这时,议事殿门外突然传来了王府下人的通报声,中山王苏幕尘来了。 下一刻,王府议事殿的两扇木门,却被人粗暴的从外面踢开。 最先闯进来的,是一队手持刀剑、全副武装的王府死士。 进门的一瞬间,便将坐在宾客位置上品茶的罗玉成团团围住。 “乱臣贼子陈怀安,好大的胆子!” 这时,一袭白衣的中山王苏幕尘,终于怒气冲冲的大步踏进议事殿内,对着身为晋王特使的罗玉成就是一阵怒斥:“说吧,你想怎么死?” 面对苏幕尘的死亡威胁,罗玉成依旧是那副稳如老狗的做派。 待到他慢悠悠的品完最后一口热茶后,这才起身向苏幕尘行礼:“小人罗玉成,参见王爷!” 苏幕尘的两颗眼珠子,一直就这么滴溜溜的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 说实话,他有些拿捏不准晋王陈怀安,派特使前来拜访的用意。 再加上,眼前这个叫罗玉成的家伙,那一副有恃无恐的做派,更是让苏幕尘心生疑虑。 最终,只得摆着王爷的谱,继续把戏演下去。 哼! 苏幕尘冷哼一声,道:“你这家伙,胆子倒还不小,都死到临头了,还给本王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来人啊,把他给本王拖出去砍了!” 苏幕尘一声令下,立刻就有王府的刀斧手上前,作势就要把罗玉成抓起来往外拉。 “王爷,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罗玉成不紧不慢的说道:“即便王爷想要斩了小人,是不是也得听听小人为何而来啊?” 哦? 苏幕尘眉头一皱,随即说道:“那本王就听听,你到底是为何而来,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王还是要斩了你!” “你们,全都退下吧!” “是,王爷!” 第181章 天下归晋,民心所向 苏幕尘下令刀斧手退下,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退下,而是在松开了晋王特使罗玉成后,继续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环伺左右。 若是罗玉成胆敢有任何异动,这些王府死士刀斧手,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其乱刀砍死。 反观罗玉成,即便是被钢刀架在脖子上,那也是面不改色。 见中山王苏幕尘依旧有所警觉,罗玉成便放出了大招,开门见山道:“王爷,实不相瞒,小人在前往中山王府拜见王爷之前;” “已经到楚湘王、长信王、九江王的府上拜会过三位王爷了!” 罗玉成的话只说了一半,随后便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分明是在提醒苏幕尘,此事事关重大,就目前议事殿内的情况,那都已经不能用隔墙有耳来形容了。 恐怕罗玉成上一秒将和诸位的谈话内容公布,下一刻这些绝密情报就会被安插在王府的各方势力眼线,以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师。 果然,中山王苏幕尘在听到,罗玉成口中说出其余三位大新王朝异姓王之后,俊逸的脸庞上当即眉头微蹙。 他也在暗自掂量着,自己昔日里与三王暗通曲款之事,眼前的晋王特使知道多少! 这时,罗玉成又大大方方的开口道:“王爷,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小人此番千里迢迢自龙城而来,就是为了对王爷不利吧?” 哈哈! 说着,罗玉成放声大笑道:“还请王爷放心,小人此番乃是奉晋王殿下之王命,特意前来拜会王爷的,对王爷绝无恶意。” “毕竟,小人所代表着的,那可是晋王殿下!” 哼! “胡说,谁说本王怕你对本王不利了?你真以为本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苏幕尘恶狠狠的瞪着罗玉成,道:“告诉你,君子六艺本王可是样样精通,别说是你了,就是陈怀安亲自站在本王面前,本王也不带怕的!” 说完,苏幕尘一挥手,吩咐道:“你们,全都退下!”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王爷!” 很快,王府议事殿内的一众家丁仆从刀斧手,便在眨眼间全部退出议事殿内,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议事殿内,苏幕尘壮着胆子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冷冷的说道:“好了,现在这屋里就只有本王和你二人;” “说吧,陈怀安这个乱臣贼子此番让你前来拜会本王,到底是为何事?” 罗玉成拱了拱,道:“王爷,小的此番奉晋王命前往南方各地,拜会包括王爷在内的四位大新异姓王;” “乃是为了南方各地的黎民百姓免遭刀兵之祸,为了四位曾跟先王并肩杀敌的王爷及家眷,奉上一个安享后世万年的大好前程而来的。” “够了——” 罗玉成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幕尘粗暴的打断。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罗玉成,挑重点说,这些假大空的话留着哄鬼去吧!” 咳咳! 闻言,罗玉成略显尴尬,继续道:“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那小人也不兜圈子,小人此番奉晋王命南下,是来说服几位王爷归顺晋王的!” “王爷,你先别急着生气,且听小人把话说完!” 一听这话,苏幕尘便强忍着怒斥陈怀安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的冲动,耐着性子听罗玉成说下去。 罗玉成道:“如今的大新王朝朝堂之上是何局面,想必王爷心中也很清楚,以窃国奸相秦如桧为首的权臣,已经和灵武皇帝所代表的皇权,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秦如桧扶持福王之子赵灵瞻,于京师皇城登基即位,年号洪熙;” “而皇上和太后娘娘,又被水师提督方天耀挟持至江阴水师大本营,令南下进京勤王的武三甲一时间只能望江兴叹;” 顿了顿,罗玉成话锋一转,继续道:“反观北方各地,晋王麾下的龙城兵马一路征伐势如破竹,平定西域和吐蕃之乱暂且不谈;” “龙城征南大军的两支先锋部队,已经兵临济南府、开封府城下,破城南下那只是时间问题;” “王爷......” 罗玉成继续慢条斯理的,向中山王苏幕尘分析天下大势,民心所向。 在晋王陈怀安的治下,励精图治,与民休息,尤其是在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后,整个北方地区的经济得到了迅猛发展; 反观大新王朝治下的南方,朝廷党争不断,皇权相权矛盾激化,连连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地区经济更是一落千丈,毫无生机可言。 罗玉成讲道理,摆事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一番铺垫过后,最终只为引出他此番出使南方各王的终极目的。 只听罗玉成道:“王爷,天下归晋,乃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晋王殿下也向诸位王爷承诺,只要各位王爷能归顺晋王,以稳定南方地区的民心和经济,晋王殿下将保留各位王爷的全部爵位和权利;” “王爷,在小人出访中山王府前,楚湘王、长信王、九江王三位王爷,也都向小人表态了,若是王爷能带头归顺晋王,他们便响应王爷的号召,一同归顺晋王;” “就像——” 说到这儿,罗玉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就像当初,王爷奉太后娘娘懿旨,力邀三位王爷暗中招募兵士,随时准备进京勤王那样;” “楚湘王、长信王、九江王三位王爷,依旧唯殿下马首是瞻!” “放屁!” 眼见事情败露,苏幕尘当即气急败坏的吼道:“那三个老匹夫,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本王的脑袋上扣,什么玩意儿!” 咳咳! 罗玉成干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看着气急败坏的苏幕尘。 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咱这还有更猛的料没有爆出来呢! 随后,只听罗玉成说道:“王爷,这些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要王爷能归顺晋王殿下,小人以性命担保,晋王殿下对此前的事情,一定既往不咎!” “如若王爷再能规劝太后娘娘,将传国玉玺献于晋王殿下的话,小人敢保证中山王府及皇上太后,后半生定能性命无忧,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然了,若是王爷依旧执迷不悟,要跟着早已是烂到根子里的大新王朝一条道走到黑的话,那就当小人今天没来过吧!” “你敢威胁本王?” “王爷,小人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诶—— 苏幕尘一声长叹,犹豫不决道:“罗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容本王思考些时日!” 第182章 三喜临门,吐蕃来降 晋王封地,龙城王府。 陈怀安自返回王府以来,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以至于他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单独约见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书君公主刘书君。 武宁王刘新武那老狐狸,在接受陈怀安的命令,亲自前往江南地区为陈怀安登基称帝一事做准备之时,还特意将女儿刘书君留在了晋王府,托付给太妃娘娘徐若云照顾。 如此一来,这小小的晋王府内,便住下了两位公主。 齐人之福陈怀安倒是没享到,两位公主的丫鬟下人之间,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事情倒是经历了不少。 以至于,陈怀安都觉得回到这王府,每日尽是处理属地政务和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还不如他在前线龙城大军军营内痛快哩!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理解永乐皇帝朱棣,为何一生都执着于征讨漠北了。 想为子孙后代打下百年的边关和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不想坐在深宫中每日与各地上表的奏折打交道吧! 处理政务这事儿,是真的枯燥且乏味。 陈怀安甚至都想过,等到天下一统之后,自己亲自带着王朝的水师大军,去往七大洲四大洋为子孙后代跑马圈地,让那些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以后全部都说普通话。 真要是让他就此困于深宫,估计得把他憋出病来。 这日,陈怀安正在王宫太和殿内处理政务,突然接到前线战报。 “报——” “启禀殿下,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急报!” 哦? 陈怀安眉头一挑,从传令兵的手上接过了自济南府而来的八百里加急,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顿时喜上眉梢。 信上,就一行字——灵武二年六月二十三,龙城征南大军攻克济南府! 此时,距离龙城征南大军兵临济南府城下,才过去仅仅十八天而已。 号称大新王朝北方第一军事重镇,又有大新王朝第一守城猛将吴启东驻守的济南府,仅仅十八天便被常十万所攻克! 拿下济南府,龙城征南大军接下来可就是一马平川,直取金陵了。 哈哈哈! 看完来信,陈怀安不由得放声大笑。 随后,吩咐道:“来人啊,立即替本王拟一道旨意,命令龙城征南大军于济南府内稍事休整,等到本王率龙城援军南下汇合之后,在兵发金陵城!” “末将得令!” 这边,陈怀安刚刚下达发往济南府的命令,紧接着又接到了来自广陵郡中山王府的密报,是被擢升为晋王特使的罗玉成发来的。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急报!” 说话间,又一封八百里加急,被转呈到陈怀安手上。 打开信件,一看上面的内容,陈怀安的嘴角咧得更深了。 罗玉成的来信,告知陈怀安南方地区的大新王朝四位异姓王,皆已经全部同意归顺晋王殿下,只待合适的时机便可高举晋王龙旗。 只是,如今大新王朝灵武幼帝和太后娘娘,皆被困于江阴的大新王朝水师大营之内,传国玉玺下落不明。 诶—— 陈怀安苦笑着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都怪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太诱人心;” “否则,本王也不必执着于一定要拿到这传国玉玺,再行登基称帝之事啊!” “来人啊!” “末将在!” 随即,陈怀安大声吩咐道:“传本王口谕,命令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调动江南地区龙城内卫的全部力量,即刻赶往江阴水师大营;” “让罗玉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当初本王交给他的任务!” “末将得令!” 处理完这两件事情后,陈怀安慢悠悠的从太和殿上的那把龙椅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舒缓一下筋骨。 准备到演武场上去骑乘几圈,放松一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他前脚刚准备离开太和殿,后脚便听到了大将军王翦的声音。 “殿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大将军王翦人未至,声先到。 片刻过后,穿着便装的王翦这才龙行虎步的踏进太和殿内,难掩激动的神色向陈怀安禀报道: “殿下,刚刚接到龙城兵马陈副帅的八百里加急,吐蕃赞普达玛,于十日前在布达拉宫城外,向陈副帅递交了投降的国书;” “达玛表示,愿归顺晋王殿下,世代与晋王府交好!”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大殿之上的陈怀安也是一惊。 在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率十万玄甲军、十万安西边军出征青藏高原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平定西域诸国之乱和龙城大军南征之事上。 虽然也不时会接到,陈庆之自青藏高原传回来的捷报。 但,他从未曾想过,陈庆之竟然能不声不响的直接打到了吐蕃的老巢,更是在布达拉宫接下了吐蕃赞普达玛奉上的投降国书。 如此一来,在整个西北、西南地区,已经再无外国番邦的敌对势力,可以威胁到晋王府的统治。 只要龙城南征大军再攻克金陵城,那他陈怀安离开创盛世,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说话间,陈怀安已经从大将军王翦的手上,接过了十日之前,从青藏高原上的吐蕃皇宫布达拉宫传回来的急报。 陈庆之在信上说,龙城西征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与之一道返回龙城的,还有吐蕃赞普达玛派驻晋王封地龙城的特使,以及吐蕃国归顺晋王的国书。 哈哈哈! 今日三喜临门,让一向稳重的晋王陈怀安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当即下令道:“大将军王翦,本王命你全权负责迎接西征大军凯旋一事,要以最高的规格,迎接西征大军班师回晋;” “本王,要亲自在晋王宫给西征将士摆下庆功宴!” “末将得令!” 大将军王翦领命而去。 陈怀安怀着难掩兴奋的心情,也准备离开太和殿。 哪料,还没来得及出门,又接到了传令兵的通报之声: “报——” “启禀殿下,南越国特使求见!” 第183章 南越示好,霸气回复 哦? 传令兵带来的最新通报,多少让晋王陈怀安和大将军王翦都显得有些惊诧。 眼下正是龙城南征大军横扫长江以南的节骨眼,南越国天德皇帝李宗民遣使来访,必定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啊! 难道说,这天德皇帝也准备归顺晋王政权了? 陈怀安摆了摆手,吩咐道:“传令下去,宣南越国使臣上殿觐见!” “另外,立刻派人去凤鸣山栖霞寺有请东方孝大师!” “是,晋王殿下!” 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接见南越国使臣一事,似乎也用不到大将军王翦,陈怀安便吩咐王翦,去准备迎接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西征凯旋的相关事宜。 后者当即领命。 很快,当陈怀安重新坐回晋王宫太和殿内的龙椅之上时,殿外也再一次传来了通报声: “宣,南越国使臣上殿觐见!” 紧接着,一个穿着深色长衫、面容略显黝黑的精瘦、干练的中年人便步履匆匆的来到太和殿内,向大殿之上的晋王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微臣李奇叩见晋王殿下,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免礼平身!” “谢殿下!” 李奇起身之后,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神态。 临行前,南越国的宰相唐波可是再三交代,让使臣李奇务必在晋王面前保持谦卑,切不可傲慢无礼; 因为,上一个面对晋王傲慢无礼的家伙,来自突厥汗国的使臣火拨归天,不仅让晋王殿下在大殿内砍了脑袋,还给自己的国家带去了灭顶之灾。 前车之鉴,万不能重蹈覆辙啊! 大殿上,陈怀安一脸平静的问道:“李奇,你此番辗转千里,自两粤之地奔赴龙城拜见本王,是为何事啊?” 李奇当即回道:“启禀殿下,臣此番前来拜见晋王殿下,乃是奉了南越国天德皇帝之圣谕,前来给晋王殿下送礼的!” 哈哈哈! 闻言,陈怀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道:“你不说本王都差点忘了,这广信王李宗民,都已经在封地登基称帝了!” “说吧,他让你给本王送什么礼来了?” 听着陈怀安嘲笑自家皇上,身为使臣的李奇也不生气,更没有动怒,依旧保持着谦卑的态度说道: “晋王殿下,天德皇帝给殿下送的这份大礼,是十万狼兵入金陵,为晋王殿下麾下的龙城大军横扫江南,扫清最后的障碍!” 哦? 听闻此消息,陈怀安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诧之色,颇有兴趣的说道:“李奇,你仔细说说此事!” “晋王殿下,请您先过目!” 说着,李奇便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两封密信,双手高举着呈过头顶。 陈怀安一挥手,立马有仆从将李奇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转交到陈怀安手上。 打开其中一封,竟然是大新王朝的宰相秦如桧,写给南越国天德皇帝的亲笔书信,详细记录着秦如桧力邀李宗民结盟,以及出兵金陵和割让两湖城池的全部细节; 另外一封书信,乃是南越国天德皇帝写给晋王陈怀安的亲笔信;“怀安贤侄,见字如面......” 信上,天德皇帝李宗民并未以皇帝自居,而是依旧以广信王和先王陈破虏之前的旧情为系,以叔侄自称。 信上的内容也很有意思,先是向陈怀安解释了,南越国为何会脱离大新王朝的统治自立为国; 而后,又一直在强调广信王和先王陈破虏,同为大新八大异姓王的香火情,对贤侄起兵靖难一事的遭遇深表同情; 最后,李宗民表示,他愿意助陈怀安一臂之力,表面上答应奸相秦如桧的结盟,出兵十万赴金陵,暗地里与南下作战的龙城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金陵城! 当陈怀安看完两封信件上的内容后,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天德皇帝李宗民身边,是有高人相助啊! 派遣使臣出访龙城,就是来试探自己的态度和谈判的。 终于,陈怀安将两封信件放下,对着大殿下的南越使臣李奇道:“李奇,你交上来的东西本王已经过目;” “但本王有一点不明白,这天德皇帝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帮助本王攻克金陵城吧?” “事成之后,你们南越国想要什么,这天德皇帝的亲笔信上,可是一点都没有提及啊!” “晋王英明!” 李奇先是向陈怀安拱了拱手,这才继续道:“殿下,我们南越国愿意助晋王殿下登上大位,自然也是希望在晋王殿下稳定天下大势之后,能予南越国一些方便。” 陈怀安道:“说具体点。” 李奇回道:“承认南越国的合法性,并且与南越国缔结盟约,永世不起兵戈!” “作为交换,我们南越国愿给予晋王殿下所建立的新朝,相对应的商贸政策,南越国境内的出海港口,也可给予新朝商贾通航一定的便利;” “当然了,这只是初步商议条件,具体的情况都是可以再商量的!” 哈哈哈! 一听到这话,陈怀安再一次放声大笑起来。 良久,他才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说道: “李奇,是不是本王不答应你们天德皇帝的条件,那他派驻金陵城的十万狼兵,转过头来就会帮着秦如桧,对抗本王麾下的龙城大军了?” 咳咳! 李奇干咳了两声,面露苦笑的回道:“回殿下,这倒没有!” “我们皇上说了,若是晋王殿下不愿意与我南越国交好,那我们南越国在这次大新王朝的内乱动荡中,不出兵掺和便是;” 顿了顿,李奇继续道:“总而言之,我们南越国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奔着与晋王殿下交好来的。” 哈哈哈! 陈怀安笑了笑,道:“你们南越国倒是还挺识时务的!” “天德皇帝在面对两湖地区,若干的城池、人口、钱粮的诱惑还能守住自己,这一点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不像那南诏国的沐容复,为了区区云贵二地,竟敢出兵金陵参与此次大新政变!” “也罢!” 说着,陈怀安语气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在天德皇帝能主动向本王示好,本王也给他一个选择——” “待到本王平定金陵之乱后,若是天德皇帝能自愿削去帝位,率两粤之地的百姓归顺本王;” “那本王便对他过往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恢复其异姓王的身份,二字王变一字王,赦封其为粤王;” “你回去告诉天德皇帝,让他不必急着答复本王,且看本王是如何平定金陵之乱,横扫江南地区之后,再做出答复也不迟!” 说完,陈怀安大手一挥,霸气的吼道:“来人啊,送客!” 第184章 黑袍和尚,参破天机 陈怀安在打发走了南越国使臣之后,这才见到了从凤鸣山栖霞寺赶来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 说起这黑衣老和尚东方孝,那也是挺有意思的。 当初,陈怀安第一次上凤鸣上请东方孝下山之时,后者还是自信满满的说什么,要送给晋王陈怀安一顶白帽子戴戴。 然而,随着陈怀安亲率麾下的龙城兵马连战连捷,直至占据大新王朝半壁江山,兵锋直指金陵城后; 这本该是稳坐晋王府“黑袍宰相”之位的东方孝,反而是变得深居简出起来。 直到近一段时间,东方孝更是直接回到栖霞寺闭关悟道去了,连处理晋王封地政务的事情,都一股脑全部丢给了大将军王翦和小王爷陈龙象。 直到今日陈怀安下令,这才让东方孝下山出寺,前往王府议事。 晋王府,议事殿内。 当陈怀安再一次看到东方孝之时,后者竟然罕见的换上了一件灰色僧袍,那饱经沧桑的脸颊之上,也少了几分世俗的功利,多了几许超凡脱俗的淡然。 怎么形容呢? 就是东方孝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了。 陈怀安一进议事殿,便主动和东方孝打招呼:“东方大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东方孝起身笑着回道:“托晋王的福,贫僧一切都好。” 寒暄过后,二人分主宾落座。 陈怀安半开玩笑的说道:“大师,当初本王在凤鸣山栖霞寺邀请大师出山之时,大师可是向本王承诺过,要送本王一顶白帽子戴戴的;” “而今,本王头上这白帽子还未戴上,大师为何便重返凤鸣山修行去了?”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本王听舍弟龙象说,大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问封地政事了,只一心在寺庙内打坐修行;” “不知,大师这是为何啊?” “阿弥陀佛!” 东方孝双手合十,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怀安,笑着道:“殿下,当初是贫僧口出诳语了!” “当初,是贫僧以为殿下需要贫僧的辅佐,才能登上大位;可随着殿下举兵征伐和治理封地政务的过程中,所展露出来的雄才伟略;” “让贫僧意识到,殿下早已经具备了登上大位的一切能力,一统天下也只在朝夕之间!” “前些日子,贫僧夜观天象,发现南方帝星加速北移,已完全落位于北方!” 说着,东方孝掐了掐手诀,继续道:“贫僧料定,殿下在三个月之内,定能一统南北,成就大业。” “到那时,新朝建立,万众归心,贫僧乃一介布衣和尚,又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难不成,还真去坐稳那“黑袍宰相”之实?” 最后,东方孝语气坚定的说道:“殿下,这不符合人伦纲常,更不符合国情礼法!” “在凤鸣山栖霞寺上悟道修行,才是贫僧最好的归宿!” “今日前来,也是贫僧向殿下告别的,日后,贫僧就安心在寺庙内修行悟道了,再不过问世间之事!” “大师,你这又是为何?” 陈怀安眉头微蹙,很显然没有料到东方孝竟然是前来辞行的!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册封东方孝一官半职,又让他代行宰相一事,让东方孝心有不满,这才回到凤鸣山闭关修行的。 哪曾想,这老和尚竟然是玩真的? 陈怀安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大师,如今天下未定,封地政务又颇为复杂,本王又要兼顾前线战事,舍弟龙象尚且年幼,根本不能担此大任;” “若是大师有所顾虑,尽可向本王提出来就好了,又何必一意孤行去修行悟道呢?” “大师,难道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不比在凤鸣山上悟道更适合修心,修行吗?” 东方孝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道:“殿下,此言差矣!” “虽然治国也是修行,但那是殿下你的修行,而非贫僧的修行!” 说着,东方孝突然起身,向陈怀安辞行道:“殿下,贫僧就此别过了,殿下无需挽留,他日有缘自会相见!” “阿弥陀佛!” 说完,东方孝潇洒离去,只留给王府议事殿内陈怀安一个决绝、落寞的背影。 诶—— 陈怀安一声长叹,却又无可奈何。 而离开晋王府的东方孝,在出门之后又回望了王府大门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殿下啊,如若殿下不是那天选之人,有呼风唤雨、一夜之间撒豆成兵之本领;” “贫僧倒是不介意,追随殿下去建立那全新的王朝!” “可谁让贫僧不小心参破了天机,逆天而为夺天机之事,贫僧区区一个山野和尚,又岂敢与天争胜?” “殿下啊,殊不知这一统南北,才是你真正历劫的开始啊!” 诶—— 说着,已颇具些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和尚东方孝,也忍不住看着晋王府的大门牌匾一声长叹。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与晋王府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又过了几日。 晋王陈怀安已经接受了老和尚东方孝离去的事实,又重新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扑到处理封地政务之上。 直到,西征归来的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带着吐蕃国出访晋王府的使臣,抵达封地龙城之时。 “报——” “启禀晋王殿下,西征凯旋的龙城大军,将于一个时辰之后,自龙城永定门入城;” “大将军请示殿下,是否亲自到永定门迎接西征大军?” 当传令兵带回来西征大军凯旋的消息时,伏案写作的陈怀安也放下了手上的卷宗,对着屋外的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告诉大将军王翦,本王将亲自到永定门迎接西征大军入城!” “萧破,把本王的黄金战甲取来,本王要披甲上城,迎接西征大军凯旋!” “末将得令!” 第185章 吐蕃降晋,论功行赏 正午时分。 晋王封地龙城永定门外,身披黄金战甲的晋王陈怀安,骑着自己的坐驾黄骠马,亲赴永定门外迎接凯旋归来的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以及西征的玄甲军。 在他身后,分别是小王爷陈龙象和大将军王翦,以及驻防龙城的破虏军大小将令。 众人皆面露喜色,在谈笑间等候凯旋的西征大军。 蹬蹬蹬! 蹬蹬蹬! 很快,犹如滚滚惊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永定门外的龙城众将,视野中也出现了玄甲大军的身影轮廓。 只见,那道白袍飘飘的身影策马驰骋于大军之前,刚毅的脸庞之上写满了不负晋王重托的爽朗笑意,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思。 驾! 驾! 吁—— 终于,策马疾驰而来的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在来到晋王陈怀安面前时,勒停了胯下的战马。 还不等战马停稳,便翻身下马,向晋王行跪拜之礼:“末将陈庆之,参见晋王殿下!” 见状,原本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也跳下马背后亲自上前将陈庆之扶起,眼含笑意的说道:“陈副帅,快快请起!” 待到陈庆之起身之后,陈怀安依然未松开他的手,一脸关切的继续说道:“陈副帅西征吐蕃,已有数月之久;” “此番大军凯旋,当属首功一件啊!” 哈哈哈! 说完,陈怀安便爽朗的放声大笑起来。 其余出城迎接西征大军的将领,也纷纷在大将军王翦的带领之下,齐声高呼:“恭祝陈副帅西征凯旋!” “恭祝陈副帅西征凯旋!” 一时间,龙城永定门内外,俱是回荡着恭祝龙城西征大军凯旋的喝彩声。 这一幕,顿时令陈庆之身后,那数万西征凯旋的龙城玄甲军将士,无不挺直腰杆,昂起头颅,脸上露出骄傲而自豪的神情。 自灵武元年十月出征,到灵武二年七月凯旋,整整九个月的征伐进程,为晋王殿下立下汗马功劳的他们,受得起这份欢呼喝彩! 距离陈庆之最近位置的副将左良才,看着人群中前来迎接的家中妻儿父母,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一刻,让左良才感觉自己西征路上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良久,龙城永定门内外的欢呼喝彩声才算渐渐平息。 陈庆之也终于有机会,将身后犹如局外人一般,一直陪着笑脸的吐蕃使臣布德贡杰拉到身前,向晋王介绍道: “启禀殿下,此人乃是吐蕃赞普达玛的特使布德贡杰,他将全权代表达玛赞普,向晋王殿下递交国书!” “布德贡杰,这位便是晋王殿下!” 陈庆之刚介绍完,这位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有着浓郁吐蕃色彩的达玛赞普使臣,当即以吐蕃的最高礼仪,向晋王陈怀安行礼: “小臣布德共杰,谨代表吐蕃达玛赞普,向晋王殿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献上最真挚的嘱咐;” 说着,布德贡杰从随行的仆从手上,接过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作势就要献给陈怀安。 陈怀安也不矫情,当即微微欠身,以便布德贡杰能将哈达戴到他的脖子上。 陈怀安本就身材高大,而布德贡杰却是标准的五短身材。 即便是前者已经有意欠了欠身,布德贡杰依然只能踮着脚尖,吃力的将手上那条洁白的哈达献给尊贵的晋王殿下。 随后,这才又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高呼道:“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布德贡杰身后的吐蕃随从,也纷纷向晋王陈怀安行跪拜之礼,高呼千岁。 反观陈怀安,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吐蕃众人的跪拜问候。 在亲自率兵出征西域,平定西域诸国之乱,让西域三十六国纷纷献上国书,表示臣服归顺之后,已经让陈怀安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但这一幕,在一众龙城将领,尤其是在跟随先王陈破虏打天下的一众龙城破虏军将领看来,却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要知道,即便是强如先王陈破虏,在其巅峰时期两度率部西征之时,也不曾让彼时才刚刚结束诸侯分列,建国不久的吐蕃臣服归顺。 而晋王陈怀安,却在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就将如日中天的吐蕃国打到臣服归顺,派出使臣千里来降; 单单是这一份功绩,就足以载入史册! 更遑论是,在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西征吐蕃的同时,晋王陈怀安还亲自率领大军出兵西域,平定西域诸国之乱,令西域三十六国齐齐来降。 这才有了如今西域地区,各国一家亲的盛世景象。 这可是,大新王朝开国皇帝赵莽,做梦都想实现的大一统。 只可惜,英雄一世的真武皇帝,最终却是将自己费尽心血打下的大好江山,传到了一个好大喜功的狗熊太子赵乾手里,至死也未能看到西域诸国一家亲的盛世景象。 但话又说回来了,晋王陈怀安至今,依然没有宣布登基称帝,另立国号。 即便是出征西域诸国和吐蕃,那依然是高举的大新王朝晋王旗号,也算是能给九泉之下的真武皇帝赵莽一些慰藉吧! 毕竟,这西域三十六国以及吐蕃,归降臣服的依然是大新王朝。 书归正传。 一番拜见寒暄过后,身为吐蕃使臣的布德贡杰,终于将随身携带的“吐蕃降晋”国书拿了出来; 九十度弯腰,双手将国书呈于头顶,毕恭毕敬的呈递到晋王陈怀安面前。 语气恭敬的说道:“尊贵的晋王殿下,此乃我吐蕃国达玛赞普亲笔撰写的归降国书,愿吐蕃国和晋王封地子民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恭请尊贵的晋王殿下,接下我吐蕃国的归降国书!” “好!” 陈怀安厉喝一声,继续道:“本王接下了吐蕃国的归降国书,愿晋王封地子民,与吐蕃子民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霎时间,龙城永定门内外呼声四起,数万龙城大军将士普天同庆。 晋王陈怀安振臂高呼:“今晚,本王已在晋王宫为西征众将设下庆功宴,本王要亲自为诸位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龙城大军威武!” “晋王威武!” “龙城大军威武!”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86章 戴罪立功,随王南征 当晚,陈怀安在龙城的晋王宫内,为西征凯旋的玄甲军将士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数万将士齐聚王宫广场,那景象可是惊呆了前来递交归降国书的吐蕃使臣布德贡杰,更是让他见识到了晋王陈怀安空前强大的实力。 不由得让布德贡杰想起了,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率大军兵临布达拉宫城下时的场景。 那时,连同吐蕃赞普达玛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悲观、绝望的认为,吐蕃将重蹈突厥汗国的覆辙,遭受灭国之灾。 哪曾想,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却给了吐蕃国归降晋王的机会。 当初,布德贡杰还天真的以为,此举乃是副帅陈庆之的仁义之心,才让吐蕃国免于灭国之灾; 而今看来,这一切都应该是晋王陈怀安下了命令,才让副帅陈庆之的西征玄甲军,在布达拉宫前停下征伐进程。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庆之正是因为接到了晋王陈怀安的命令,这才下令玄甲军将士不得强攻布达拉宫。 否则,以陈庆之杀伐果断的个性,早就已经让布达拉宫内血流成河了。 难不成,还真当陈庆之是心慈手软的儒将啊? 不过是身为穿越者的晋王陈怀安,想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朝圣的胜迹罢了! 书归正传。 晋王宫太和殿内,昔日晋王封地龙城文臣武将议事的大殿,此时已经成了陈怀安大宴西征将领的会客厅。 能有资格坐在太和殿内喝庆功酒的,都是在大军西征吐蕃时,立下赫赫战功的战将。 值得一提的是,原大新王朝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还有他的副将张宇德也在太和殿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坐在太和殿内龙椅之上,与众将饮酒同乐的晋王陈怀安,也终于开始论功行赏。 陈怀安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殿内的众将大声说道:“诸位,这一杯酒,为庆祝陈副帅率兵平定吐蕃之乱而干;” “干了这杯酒,本王将论功行赏!” “干!” “干!” 陈怀安一带头,太和殿内的众将纷纷举起酒杯,一仰脖子便将杯中酒喝光。 随后,带着渴望而兴奋的目光,看向太和殿龙椅之上的晋王殿下。 西征以来,大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路征战,不就是为了论功行赏,封妻荫子的这一刻吗? 陈怀安拿出早就已经拟好的受封名单,开始挨个点名道:“副将左良才!” “末将在!” 原龙城守备、破虏军第八团指挥官左良才的名字,被排到了论功行赏的第一位,他也担得起这份殊荣。 无论是大军驰援长安城,亦或者是收复河西、陇右诸州,乃至是后期大军出兵青藏高原,直抵布达拉宫城下; 这一系列的作战行动中,皆是身为副将的左良才率部身先士卒,冲杀在抗敌的最前线。 所以,左良才的名字,也被列在了论功行赏的首位。 陈怀安厉声道:“龙城大军西征吐蕃以来,副将左良才率部屡建奇功,按龙城大军军赏制度;” “副将左良才即日起,擢升为龙城兵马西路军大将军兼长安城守备,率部驻守长安城,此命令即刻生效!” “末将,谢晋王殿下大恩!” 左良才掩饰不住的激动,眼含热泪的跪地领命行礼:“末将左良才,定不辱使命,坐镇长安城,为晋王殿下镇守一方!”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左良才,你退下喝酒去吧!” “前军副将马三刀!” “末将在!” ...... 陈怀安根据提前拟好的名单,按部就班的对龙城西征大军将领中,战功卓着的一众将领进行了封赏。 偌大的太和殿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每一位西征将领,都得到了与之战功匹配的封赏。 当然了,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而原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以及他的副将张宇德,在面对同桌的将领兴高采烈的受封赏之时; 却只能独自饮酒,强颜欢笑。 只因,这二人在此次大军西征中,非但没有战功,反而有一系列之过错。 丢掉河西、陇佑诸州的失责暂且不论,在而后大军进兵青藏高原之时,随军出征的郭定方也是屡屡提出反对意见。 尽管,他所提出来的那些意见,都是在过往安西边军与吐蕃大军交手的过程中,用无数边军将士的生命所换来的宝贵经验; 但,那些固步自封的陈年经验之谈,似乎根本不符合龙城玄甲军的事情。 譬如郭定方所提出的什么高原作战,将士们多有水土不服,战力下降等情况,在玄甲军中就根本不复存在。 郭定方又哪里能知道,这些玄甲军将士那都是晋王陈怀安的私兵,是【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出来的超级精锐战兵;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意志力,那都是郭定方麾下的安西边军所不能比拟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郭定方败给的不是自己过往的经验,而是败给了开挂的系统私兵。 这么一想,也不算是太丢人。 “镇西大将军郭定方!” “末,末将在!” 郭定方正胡思乱想着呢,耳畔却突然响起来炸雷般的声音,吓得他条件反射的就起身答道,以至于杯中酒都洒落了不少。 郭定方回过神来,这才带着几分羞愧的目光,看向太和殿龙椅之上的晋王陈怀安。 陈怀安笑道:“郭定方,是不是看着同桌的军中同僚和部下,一个个都受到了应有的封赏,心中挺不是滋味的啊?” 郭定方脖子一梗,嘴硬的回道:“回,回禀殿下,末将不敢!” “扯淡!” 陈怀安也不给面子,直接就戳穿了郭定方的谎言,道:“堂堂的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这个时候你要说看着部下受封赏而不心生嫉妒,完全就是扯淡!” “但是——” 陈怀安话锋一转,继续道:“我龙城大军自组建以来,就有严格的军赏制度,赏罚分明;” “你郭定方身为安西总兵,在龙城大军西征之前,竟然被吐蕃人一路堵截,最终损兵折将躲进了长安城,致使安西边军数万将士伤亡,这本就是你的失责!” “本王今日就正式宣布,剥夺郭定方安西总兵一职,保留镇西大将军的职位。” “即刻起,编入本王麾下的龙城南征大军,随本王一道出兵济南府,直捣金陵城!” “郭定方,你可愿意将功补过,随本王南征?” “愿意!!!” 第187章 再度南征,敲定乾坤 郭定方当然愿意了,傻子才不愿意呢! 太和殿内的一众将领都能看出来,这是晋王殿下在给郭定方和安西边军机会,并没有因为郭定方一时的失责,便将他弃之不用。 此举,也算是给一众投诚龙城兵马的大新王朝旧将,吃了一颗定心丸。 处理完郭定方和安西边军的事情后,陈怀安最后才将目光落到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的身上。 作为平定吐蕃之乱的第一功臣,陈怀安自然是要加以赏赐的。 只听他一声厉喝:“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听封!” “末将在!” 太和殿内,微醺状态下的陈庆之起身领命,不卑不亢,颇具儒将风采。 陈怀安道:“此番龙城大军平定吐蕃之乱,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居功至伟,本王决议即刻起擢升陈庆之为晋王封地总揽军政大务的大都督;” “协助本王处理封地军政要务,在本王率部南征期间,负责辅佐小王爷陈龙象处理封地军政要务!” “末将得令!” 陈庆之表情淡然,不惊不喜,一如既往的沉稳。 如此任命,那也是经过陈怀安深思熟虑的。 而今,凤鸣山上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已经决定归隐栖霞寺,这便导致晋王陈怀安的身边,缺少了一位“黑衣宰相姚广孝”一样的智囊替他分担封地政务。 尽管,陈庆之是武将出身。 但,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临时让他协助自己处理封地政务,也权当是应急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陈庆之对陈怀安有着百分之百的绝对忠诚度,完全不用担心陈怀安率部在前线攻城拔寨,最后一转头家被人偷了的局面发生。 所以,陈怀安这才借着此次龙城西征大军,平定吐蕃之乱的由头,将陈庆之提拔到晋王封地总揽军政大权的大都督之位上。 同时,也让陈怀安不得不开始,着眼对日后治国之才的招揽网罗事宜。 总不能,一直让自己麾下这帮武将,代替治国文臣去替自己治理日后新建立的王朝吧? 人才,到任何时候都是稀缺的资源呐! 太和殿内,一众西征归来的龙城将领,无论是论功行赏的,亦或者是戴罪立功的,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唯有驻守龙城的大将军王翦,那张粗犷的脸上一直挂着几分阴郁的愁容。 想来也是,这大将军王翦作为战国四大名将,秦王扫六合的中流砥柱。 既没有赶上随晋王殿下出征横扫西域三十六国,也没有赶上奔袭千里平定吐蕃之乱,就连南征幽云十六州,大军直取济南府,依然没能赶上,只落下个驻守晋王封地龙城的差事! 无功不受赏,这一直是龙城大军的传统制度。 在看到军中的其余将领,皆受到封赏之时,生性骄傲的大将军王翦,难免会显得有些落寞。 正值壮年的王翦,正是他在战场上攻城拔寨、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若不是晋王殿下有令,让他驻守封地龙城。 以王翦的个性,又怎可能甘心屈居于人下? “大将军王翦!” 突然,太和殿内独自喝着闷酒的王翦,耳畔恍惚间好像听见了晋王殿下的声音。 “末将在!” 下一刻,王翦条件反射似的绷直身体,中气十足的回应道。 太和殿龙椅之上,晋王陈怀安笑着道:“王翦,看着龙城各路大军南征北讨,而你却枯坐封地龙城大本营,是不是早都闲得手痒痒了啊?” 王翦抱拳回道:“回禀殿下,末将的确有些技痒了,麾下的大秦锐士将士们,也是早都渴望在疆场上为殿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但——” 说着,王翦话锋一转,继续道:“军令如山,既然是殿下令末将率领大秦锐士驻守龙城,那末将和秦锐士的将士们,就一定会严格执行殿下的命令。” “好!” 大殿之上,陈怀安叫了一声好,道:“好一个军令如山,大将军所言极是,军队中就该做到令行禁止,到了战场之上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说着,陈怀安厉声道:“大将军王翦听令!” “末将在!” “秦锐士驻守龙城已有数月,大军将士已得到充足的休整时间,而今龙城南征大军前线战事吃紧,增派兵力南下作战迫在眉睫;” 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决定,大将军王翦携麾下五万秦锐士,即日起编入龙城征南大军,由本王亲率奔赴济南府前线;” “龙城城防,全权移交到大都督陈庆之手上,由西征归来的玄甲军负责封地龙城之城防;” “王翦,本王命你在三日之内,与大都督陈庆之完成城防移交事宜,随后随本王一道南征济南府,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几乎同时,王翦和陈庆之一起站了出来,拱手向大殿之上的晋王陈怀安表示领命。 等到安排完一切事宜之后,陈怀安也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当即有王府仆从替他斟满杯中之酒。 陈怀安高举酒杯,对大殿内的龙城众将说道:“诸位,举起你们手上的酒杯!” 刷! 下一刻,太和殿内众将齐刷刷举起酒杯。 陈怀安道:“这一杯酒,让我们共同预祝龙城征南大军凯旋!” “干了!” “干!” 霎时间,在陈怀安的带领下,众将纷纷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陈怀安亮出杯底,振臂高呼:“龙城大军威武!” “晋王威武!” “龙城大军威武!”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 陈怀安于太和殿内摆下的这顿酒宴,既是龙城西征大军凯旋的庆功宴,也是龙城南征援军的壮行酒。 三日后,龙城永定门外。 十万南征援军将士,早已整装待发。 除了大将军王翦麾下的五万秦锐士之外,还有五万龙城破虏新军。 这五万破虏新军,乃是陈怀安自龙城起兵靖难以来,以原有的龙城破虏军为框架所招募训练的新兵。 经过长达数月的操练之后,这支承载着破虏军军魂的新军,也是时候该拉到战场之上接受战火的洗礼和考验了。 晋王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胯下骑着的是他的老伙计黄骠马,傲立在三军阵前。 身后,是披甲带刀的大将军王翦,以及被编入南征大军中的原安西总兵郭定方,和他的副将张宇德。 巳时刚到。 龙城永定门的城墙之上,吹响了大军出征的号角,大都督陈庆之亲自为南征大军擂鼓。 在浑厚的鼓点声和令人热血沸腾的号角声中,身骑黄骠马的晋王陈怀安,果断下达了南征的将令: “龙城南征大军,开拔!” “开拔!” 很快,十万龙城大军,便有条不紊的呈一字长蛇阵向南开拔,目标济南府! 与此同时。 与龙城相距不远的凤鸣山上,凉亭之中。 身着一袭墨色僧袍的老和尚东方孝,孤身一人站在了初次与晋王陈怀安谈论天下大事的凉亭内。 那双深邃且充满睿智的双眼,一直默默的眺望着龙城方向。 当东方孝的耳边,隐约响起龙城城墙之上传来的号角声和战鼓声时,他知道那是晋王陈怀安再次南征的信号。 东方孝摸了摸下巴处花白的胡子,自言自语道:“再度南征定乾坤啊,定乾坤!” 第188章 大新四帝,年号洪熙 金陵城,皇宫中。 当晋王陈怀安率十万南征援军开拔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新王朝京师金陵城内,那中断了一个月的大新朝会,终于在这日重新开始。 遗留在城中的满朝文武,穿过正在修缮的皇城正门,一步步走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金銮殿上。 金銮殿内,有一身穿金色五爪龙袍,头戴冕旒的孩童,怯生生的端坐在象征着大新王朝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之上。 此人,便是大新王朝第四位皇帝,洪熙皇帝赵灵瞻。 年仅五岁的赵灵瞻,本是大新王朝福王之子,在当朝宰相秦如桧所策划的“灵武政变”中被推到台前,成为名义上的大新王朝第四帝。 今日,便是赵灵瞻登基继位的日子,年号洪熙。 站在赵灵瞻身边的,是早已经穿上了一袭大红色四爪蟒袍的监国宰相秦如桧。 此时的秦如桧,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以及对权力的渴望,身上那一袭只有亲王才能加身四爪蟒袍,便是最好的印证。 私底下,宰相一党的朝臣,都称呼秦如桧为九千九百岁。 这都算是谦虚的称呼了,放眼这金陵城中,就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当朝宰相秦如桧,才是大新王朝的实际控制者,当之无愧的太上皇。 从宰相秦如桧,到太上皇秦如桧; 这条路,秦如桧只走了九个月零七天! 哪怕这一切终归只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 但,对于年近古稀的秦如桧来说,能站在这金銮殿之上,俯看满朝文武跪拜行礼,就已经算是不枉此生。 “吉时已到,跪迎新帝!” 伴随着金銮殿内老太监尖锐而悠长的呼声,殿内的文武百官便齐刷刷的,向金銮殿上的洪熙皇帝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偌大的金銮殿内,回响着经久不息的万岁声。 那一刻,站在洪熙皇帝身边的秦如桧,志得意满的闭上了双眼,尽情的享受着登上权力之巅所带来的快、感。 仿佛,那坐在龙椅之上接受满朝文武跪拜的人是他一样。 年仅五岁的洪熙皇帝赵灵瞻,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将怯生生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秦如桧。 秦如桧笑了笑,道:“皇上,快说众爱卿平身!” 赵灵瞻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说着:“众,众爱卿,平身!” 眼神,却始终不敢和身边的秦如桧对视。 那种天然的惧意,就像是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羔。 这时,秦如桧也不去管身边龙椅之上的吉祥物,而是对着大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问道:“诸位,皇上年幼不更事,已全权委托本相治理朝政;” “而今金陵城内外局势动荡,洪熙皇帝登基即位一事一切从简,前往紫金山举行封禅祭天大典之事暂缓,待到退敌之后再行!” 说着,秦如桧直切主题,问道:“兵部尚书李璟瑜,你向满朝文武汇报一下如今金陵城内外之局势。” “臣,遵命!” 说话之人,乃是大新王朝的第四任兵部尚书,原虎贲军中的飞将军李璟瑜。 自从被武三甲顶了虎贲军统帅的职位后,曾经面对龙城南征大军一箭未发的大新名将之后,飞将军李璟瑜便处于半赋闲在家的状态; 其太子少保的头衔,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直到,秦如桧在发动灵武政变之后,赋闲在家的飞将军李璟瑜,这才迎来了重新启用的机会。 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全权负责金陵保卫战。 李璟瑜道:“启禀皇上,秦相:” “时至今日,金陵城外长江北岸的叛军,已于我朝廷的两江、两湖新军隔江对峙一月之久;” “叛军主将武三甲,缺乏必要的渡江船只,眼下也只能望江兴叹,而我军据险而守,粮草充足,短时间内亦无需担心叛军围城之事的发生。” 顿了顿,李璟瑜继续道:“三日前,南诏国依照两国盟约,向金陵城增派的五万藤甲军,已经抵达金陵城外安营扎寨,据守石头城码头;” “据兵部的探子来报,晋王陈怀安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已攻破济南府,正在济南府内修整;” “另一路龙城靖难大军,正在强攻开封府!” “依臣之拙见,眼下朝廷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长江以北的控制权,又有叛军武三甲的二十万大军隔江威胁;” “倒不如,就此据守长江天险,待到龙城靖难大军南下金陵城之时,与隔江对峙的虎贲叛军拼个你死我活之后,在一举出兵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嗯! 听完兵部尚书李璟瑜的汇报后,宰相秦如桧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大殿内的其余文臣武将问道:“诸位,你们对于李大人提出来的御敌之策,可有何意见和建议啊?” 说着,秦如桧将目光落到了两江总督苏晨身上。 毕竟,苏晨是率兵与武三甲隔江对峙的第一人,掌握着第一手的情报和资料。 咳咳! 两江总督苏晨干咳了两声,站出来先向秦如桧拱了拱手,这才说道:“启禀皇上,秦相:” “李大人所提出的御敌之策,固然是最符合眼下朝廷实际情况的御敌之策,但——” 说着,苏晨话锋一转,继续道:“据臣下的探子来报,这一个月以来,长江北岸的武三甲可没有闲着;” “他一方面下令,让麾下的士兵加紧打造战船,训练水师士兵准备强渡长江;” “另一方面,武三甲更是以前朝妖后苏婉儿,加授其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懿旨,到处在南方各省招揽部将进京勤王;” “据臣所掌握的情报,武三甲汇聚在长江北岸的兵力,已超过二十五万大军!” 苏晨道:“臣以为,武三甲一定会强渡长江,直取金陵,而南下的龙城靖难大军,大概不会第一时间奔赴金陵城,与武三甲决一死战;” “以臣对晋王陈怀安的了解,他恐怕会等到朝廷大军和武三甲的叛军,拼个你死我活之后,才会带着龙城靖难大军站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第189章 哪管亡国,也要党争 两江总督苏晨此话一出,大新洪熙皇帝的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兵部尚书李璟瑜,和坐镇前线与叛军隔江对峙的两江总督苏晨二人,面对同一件事却给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很显然,这说明了眼下的大新王朝内部,似乎并不怎么齐心。 而从满朝文武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也更加愿意相信两江总督苏晨的看法。 事实也的确如此。 飞将军李璟瑜本,就是被宰相秦如桧赶鸭子上架推到新朝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的,他一个早已被剥夺了兵权的武将; 即便是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能调动的兵马和资源也是极其有限的,所掌握的情报自然不如在一线作战的两江总督苏晨。 而两江总督苏晨,作为大新王朝灵武政变中的中流砥柱,更是亲自率兵攻破皇城的第一武将,他自然是没有把早已被架空的兵部尚书李璟瑜放在眼里。 甚至,兵部的调令那都进不了两江新军的大营。 再加上,这兵部尚书一职,本是当初宰相秦如桧力邀两江总督苏晨,带兵进京参与灵武政变时,对苏晨许下的承诺——待到新帝登基,兵部尚书非大人莫属! 哪料到,当苏晨指挥手下的两江新军,替大新第四帝洪熙皇帝赵灵瞻腾空皇城,扫清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碍之后; 当朝宰相秦如桧为防止两江总督苏晨拥兵自重,威胁到自己的太上皇地位,转头就将兵部尚书一职交给了早已在朝堂失势的飞将军李璟瑜; 这一手驭人之术,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随着两湖新军、以及南诏国派遣的五万藤甲兵抵达金陵城,秦如桧也有了和苏晨撕破脸皮的底气; 如此一来,苏晨即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秦如桧一条道走到黑。 毕竟,他手上的五万两江新军,皆处于秦如桧手上十万两湖新军和五万藤甲军的包围之下,粮饷供应也全都要依仗朝廷。 而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地儿撒的苏晨,也就只有拿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出出气了。 像苏晨和李璟瑜之间的这种明争暗斗,在大新洪熙一朝屡见不鲜。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哪怕是要亡国,也要党争! 书归正传。 当金銮殿上代替天子坐朝的宰相秦如桧,听到兵部尚书李璟瑜和前线指挥苏晨二人,截然不同的一番言论之时,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明显表情一滞。 咳咳! 只听秦如桧干咳了两声,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李大人和苏大人站在不同的立场,所提出来的见解那都是很具备参考意义的。” “不过——” 突然,秦如桧话锋一转,道:“而今新帝初登大位,大新王朝也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本相认为,身为大新臣子的我等;” “值此危难之际,更需要上下齐心,拧成一股绳共御外敌!”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秦相圣明!”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齐声高呼秦相圣明。 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隐藏的表情那都是耐人寻味的。 秦如桧也深知,这两江总督苏晨,对于自己言而无信一事,那必然是心生怨念,心怀不满的。 于是乎,他也决定给予苏晨一定的补偿。 只听秦如桧继续道:“苏大人,你的两江新军处于与武三甲所率领的虎贲叛军隔江对峙的最前线;” “而今京师局势危矣,各路勤王护驾的大新兵马缺乏统一的调度,难免也会显得有些混乱。” 说着,秦如桧看了看兵部尚书李璟瑜,又看了看两江总督苏晨,这才说道:“本相的意思是——” “这京师保卫战的总指挥,由两江总督苏晨全权负责,而兵部负责协调其余各路勤王兵马,配合苏大人的两江新军作战;” “不知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听完宰相秦如桧的安排,兵部尚书李璟瑜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全凭秦相安排!” 见状,另一边的两江总督苏晨,也只得捏着鼻子回道:“全凭秦相安排!” “好!” 秦如桧当即拍板,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抵御武三甲的叛军强渡长江一事,就全权交由两江总督苏大人负责;” “朝廷的六部官员,包括本相在内,在打响京师保卫战的时候,都要听从苏大人的统一调度和安排,诸位都听明白没有?” “是,秦相!”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声附和。 唯有两江总督苏晨的表情,着实耐人寻味。 敲定京师保卫战一事后,秦如桧继续下一个议题,道:“诸位,下一个要与诸位商议的要事,是如何处理洪熙政权与晋王陈怀安之间的关系。” “吴大人,你作为朝廷的礼部尚书,说说你的看法!” 这时,礼部尚书吴大伟不疾不徐的站了出来,向金銮殿上的洪熙皇帝和宰相拱了拱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回禀皇上,秦相;” “关于如何处理新朝和晋王陈怀安之间的关系,我们礼部的意见是,承认晋王陈怀安举兵靖难的合法性;” “恢复晋王作为大新王朝一字并肩王的一切爵位和权力,派遣使臣出访晋王府,商议与晋王划江共治天下事宜!” 嗯! 听完礼部尚书吴大伟的发言,秦如桧微微点了点头,道:“本相认为,礼部吴大人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可行!” “不管怎么说,这晋王陈怀安举兵靖难至今,既没有登基称帝,也没有另立国号;” “在平定西域诸国之乱时,依然也是高举的大新王朝晋王旗号!” 顿了顿,秦如桧继续道:“再说了,当初晋王陈怀安举兵靖难一事,如今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值此大新江山内忧外患之际,与晋王陈怀安划江同治也不失为权宜之计,起码是保住了这大新江山名义上的完整性!” “诸位,你们觉得呢?” “秦相圣明!” 朝堂之上,早已麻木的文臣武将,又哪里还敢有其他不同的意见,唯有高呼秦相圣明。 这大新洪熙皇帝的朝堂,早都已经成为了宰相秦如桧的一言堂。 最后,秦如桧一锤定音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其他意见,那本相就代替皇上下旨了——” “责成礼部拟一道“罪己诏”,向晋王陈怀安及破虏军将士阐明当初建安帝加害先王陈破虏的事实,表明洪熙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第190章 下罪己诏,拉拢晋王 金陵城外,长江北岸。 在大新王朝洪熙政权的文臣武将忙着党争内斗,忙着与晋王陈怀安划江同治之时,北岸虎贲新军大营内,被扣上了叛军帽子的武三甲也没有闲着。 此时,距离南下进京勤王的虎贲新军抵达长江北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这段时间内,在大将军武三甲的命令下,副将赵魁一边打造战船,一边训练士兵水战,已颇具成效。 虎贲军另一副将唐子义,也带着大将军武三甲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将令,前往各地召集兵马南下进京勤王。 怎奈何,早已经是一盘散沙状态的大新各地兵马,对于进京勤王一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尤其是,在当各地守将从唐子义口中,得知水师提督方天耀挟持了皇上和太后,又得知宰相秦如桧在京师皇城,拥立福王之子赵灵瞻登基继位的消息后; 更是将骑墙观望的态度,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以至于,唐子义在游说了一圈过后,也才堪堪带回来了七万兵马,愿意追随大将军武三甲为大新王朝灵武帝殉国尽忠。 而今,长江北岸的武三甲手握二十五万大军,渡江所需战船也在夜以继日的赶工之中。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但,时间却并没有站在武三甲这边。 武三甲已经收到探子的情报,晋王陈怀安已于日前率十万援军奔赴济南府,待到与攻克济南府的龙城南征大军合兵一处之后,兵锋必然直指金陵城。 到那个时候,武三甲麾下的虎贲新军,可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了。 “诶,这济南府守备吴启东,还大言不惭的给本将军来信,说固守济南府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中军大帐内,武三甲孤身一人看着案桌上的作战地图,自言自语道:“谁曾想,竟然十天就被常遇春攻破了城池;” “你哪怕坚持一个月在破城,本将军也不至于陷入如今的被动局面啊!” 诶—— 武三甲一声长叹,道:“当真是天要亡我武三甲,天要亡我大新王朝灵武政权啊!” “报——” “启禀大将军,南岸紧急军情!” 就在这时,中军大帐外突然传来了副将唐子义的声音。 哦? 武三甲眉头一挑,又恢复了往日胸有成竹的神色,厉声吩咐道:“进来说话!” “是,大将军!” 很快,副将唐子义便行色匆匆的出现在中军大帐内,一脸严肃的对着武三甲说道:“大将军——” “末将刚刚接到南岸守军总督苏晨的密信,苏晨表示愿意向虎贲新军让开江航河道,让虎贲新军的水师沿江南下,直取江阴大新水师大本营,迎回灵武帝和苏太后!” “什么?” 听到这话,武三甲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确认道:“唐副将,此话当真?” 唐子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大将军,千真万确,此消息乃是两江总督苏晨的公子,亲自过江告知末将的;” “并且,苏晨的公子现在就在末将的营帐内。” “两江总督苏晨,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咱们表明他的决心和诚意!” 唐子义斩钉截铁的说道:“否则,他万不会将自己的长子,送到我虎贲新军的大营内充当人质啊!” 武三甲的大脑思绪,在飞速的运转着。 说起来,在两军隔江对峙期间,互相之间暗通曲款之事屡见不鲜,武三甲和苏晨也不例外。 这二人本就是旧识,在大新灵武政变中各为其主站到对立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替自己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而已。 所以,当武三甲得知两江总督苏晨,竟然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虎贲新军大营中充当人质,以此来表明自己的诚意和决心之时,他对此事便信了七八分。 很显然,是苏晨在大新洪熙政权中,并未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武三甲随即开口问道:“条件呢?” 唐子义不假思索的回道:“苏大人的公子说了,待到大将军迎回皇上,重新夺回政权之后,他要位列三公,还要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作为投名状,苏大人愿意为虎贲新军水师南下江阴提供便利,并且在大将军迎回皇上之后,与将军里应外合夺取金陵城!” 嗯! 闻言,武三甲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苏大人的这个要求,不算太离谱!” “如若此番灵武帝能重新掌权,想必也不会吝啬一个位列三公的职位,更不会吝啬什么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这个条件,本将军就代皇上和太后应允了!” 随后,武三甲吩咐道:“唐副将,你去水师......” 想了想,武三甲又道:“算了,还是本将军亲自去一趟吧!” 不多时,武三甲便亲自来到正在训练的虎贲新军水师营地。 “大将军,你来了!” 负责训练水师的副将赵魁,在听到大将军武三甲前来的消息后,光着膀子就跑过来问好。 事出从急,武三甲也顾不上寒暄,直入主题道:“赵副将,你立马在水师将士中抽调一万精兵,三日后随本将军沿江南下,直取方天耀的江阴老巢;” “本将军,要亲自去迎回皇上和太后!”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瀛洲属地渤海湾。 瓮城小镇,龙城兵马水师大营。 晋王陈怀安轻车从简,已先于龙城南征援军一步抵达瀛洲,并前往水师大营视察龙城水师戚家军的训练情况。 水师提督戚继光,正率领一众水师将领,在瓮城小镇的城门外,准备迎接晋王大驾。 陈怀安骑着黄骠马,正策马往水师大营赶。 “报——” “启禀晋王殿下,大新王朝洪熙皇帝派来使臣!” 在陈怀安距离水师大营不到二里地时,突然被追上来的勇武将军庞先楚叫停,向陈怀安汇报他刚刚掌握的情报。 哦? 陈怀安勒停了黄骠马,颇有兴趣的问道:“这洪熙皇帝,派使臣来找本王干嘛?” 庞先楚将一个锦帛递到陈怀安面前,神色复杂的说道:“殿下,你先看看这个!” 陈怀安顺势接过打开一看——罪己诏三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第191章 龙城水师,遥遥领先 不知怎么地,当陈怀安看着手上这封,大新王朝洪熙皇帝赵灵瞻颁布的“罪己诏”时,竟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 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大新灵武帝的生母,太后苏婉儿让太监蔡和以衣带诏,前往晋王封地龙城,邀自己南下进京勤王救驾时的一幕。 二者,颇具异曲同工之妙啊! 无论是灵武皇帝的衣带诏,还是洪熙皇帝的罪己诏,其核心目的都是为了拉拢陈怀安,以谋求划江同治。 陈怀安也很清楚,这二位皇帝及其背后的势力,无非就是看中了他起兵靖难至今,一直没有登基称帝,依然打着大新王朝晋王旗这一点; 才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态度,给陈怀安颁布诏书圣旨。 反正,这一纸诏书又不用花一分钱! 唯一的区别是,苏太后当初的衣带诏,上面可是加盖了传国玉玺的印章。 而奸相秦如桧代洪熙皇帝颁布的罪己诏,上面加盖的印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后来才让工匠雕刻的“萝卜章”。 这也让陈怀安笃定,当初灵武皇帝和苏太后仓皇逃离皇城之时,肯定是偷偷将传国玉玺也带了出去。 想必,传国玉玺此时也已经被苏太后,带到了大新王朝的水师大本营江阴。 一想到这儿,骑在马背上的陈怀安,甚至都没有心思多看一眼罪己诏上的内容,直接将锦帛丢还给一旁的庞先楚。 随后,笑着道:“庞先楚,既然洪熙一朝的使臣你都见着了,想必这罪己诏上的内容和秦如桧此番的目的,你也是清楚的吧?” 嗯! 庞先楚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陈怀安继续道:“那正好,本王也懒得看上面的内容了,这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啊?” 庞先楚昂着头,木讷的脸上眼神决绝,语气坚定的说道:“回殿下,若是此时殿下手上,只有那八千龙城破虏军将士的话;” “末将以为,这洪熙皇帝都下了罪己诏,殿下顺势而为当个大新王朝的忠臣良将,也未尝不可!” “但——” 随即,庞先楚话锋一转,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今殿下拥兵百万,西域吐蕃诸国臣服,南征大军都快要打到长江边上了;” “依末将看来,这洪熙皇帝的一纸罪己诏,连废纸都不如!” 哈哈哈! 听完庞先楚的回答,陈怀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良久,才止住笑意,看着庞先楚说道:“庞先楚啊庞先楚,你现在也学坏了,不过——甚合本王心意!” “此事,就按你的意见办了,去吧!” “末将得令!” 庞先楚当即拱手抱拳,领命而去。 看着庞先楚一人一骑远去的背影,陈怀安自言自语道:“是啊,若是本王手上只有八千兵马,倒也乐得当个大新王朝的忠王;” “怎奈何,眼下本王麾下的百万雄师就要过长江了。” “这个时候下什么狗屁罪己诏,本王拿来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说着,陈怀安再度策马扬鞭,头也不回的向几里地外的龙城水师大营疾驰而去。 不多时,陈怀安和数十余骑金吾卫的身影,便出现在早已在水师大营外,恭候多时的水师提督戚继光和一众水师将领的视野中。 “晋王殿下驾到!” 紧接着,是金吾卫统领萧破声如洪钟的通报声。 驾! 驾! 吁—— 待到陈怀安勒停胯下的黄骠马时,戚继光等一众将领立马迎了上来,对马背上的晋王殿下行跪拜之礼: “末将戚继光,参见晋王殿下!” “参见晋王殿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说话间,陈怀安已经翻身下来,走到戚继光的身边。 一番寒暄过后,水师众将便簇拥着晋王殿下,前往龙城水师的训练水域,视察水师官兵的训练情况。 渤海湾的瓮城码头水域,龙城水师的二十艘战船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整齐排列,战船的船头高高翘起,好似一条条海中巨龙蓄势待发。 战船的甲板上,龙城水师官兵披甲带刀,列队集结。 随着水师提督戚继光一声令下,码头上的旗语兵以令旗发号施令,悠扬的号角声随即在渤海湾海域响起。 紧接着,接到指令的各战船水师官兵,迅速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 战船扬帆起航,在风力和人力的双重驱动之下,在海面上破浪前行,激起层层白色浪花,发出阵阵哔哔的破水声。 轰! 轰! 轰! 突然,战船两侧的火炮纷纷炸响,炮弹落入海中后激起层层水柱,是战船装备的火炮开火了。 眼前一幕,令观摩水师训练的晋王陈怀安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认,这水师的战船贵是有它贵的道理,单凭这威力巨大的火炮,就足以让龙城水师傲视全球“海军”。 陈怀安所在的这个时代,火药虽然已经大面积普及应用,但多为民用,比如制作什么烟花爆竹一类的。 穿越的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大力发展火器。 怎奈何,当下的冶炼水平有限,就比如最简单的火炮炮身,铁匠虽然能按照要求做出火炮的式样,但却根本达不到军用水平; 往往没放几炮,炮管子就炸膛了。 所以,尽管陈怀安在穿越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对火器的探索和制造。 但,受制于当下的各种限制,晋王府的火器局一直未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火器也未能大规模应用到龙城大军。 而今,在【天生帝王命】系统的帮助下,陈怀安亲眼目睹麾下的龙城水师大军,已经能娴熟的运用火炮进行水战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现目前,大新王朝乃至是同时期的全球各国的水师战船,普遍装备的都是攻坚弩机等冷兵器。 水师对战,也以近战为主。 而龙城水师大军,已经实现了热武器的装备应用,完全具备了对敌方战船实施远程打击、降维打击的能力。 不由得,让陈怀安在心中暗自感叹道:就这一下,至少能领先西方国家二百年,全世界都说汉语的那一天,想来也不会太远! 第192章 超级战船,灭倭号! 龙城水师官兵的训练还在继续。 二十艘战船不断在海域上变换阵型、交替前行,模拟在与敌军战船遭遇后的实战场景。 甚至,还有海域救援项目演练。 模拟在实战中,我方战船被击沉之后,官兵落水的紧急救援演练。 整场龙城水师的海上演习,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 观摩下来,让陈怀安对水师提督戚继光的赞许,又加深了几分。 他笑着对戚继光说道:“戚将军,本王看完龙城水师官兵的训练后,都忍不住心潮澎湃,想要和水师官兵一同出海征战,为大汉民族开疆拓土、跑马圈地啊!” “戚将军,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和水师的将领们辛苦了!” 说完,陈怀安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戚继光的肩膀,以示鼓励。 戚继光不骄不躁的回道:“回禀殿下,能为殿下效忠,能为大汉民族效忠,乃是末将戚继光和龙城水师官兵的荣幸;” “只是——” 说完,戚继光欲言又止。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关切的问道:“戚将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戚继光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只见他一脸诚恳的说道:“启禀殿下,要说其他难处,末将和水师的官兵们咬咬牙,都还能克服;” “只是,这龙城水师缺少战船一事,末将实在是束手无策!” “眼下,这二十艘战船满载,也不过才能载员两万,而我龙城水师将士,足足十万八千有余,即便是不分昼夜轮番上船训练,也是捉襟见肘;” 顿了顿,戚继光继续说道:“末将和水师的将领,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打造战船一事,可末将寻遍了方圆的工匠,竟无一人能打造出水师战船;” “尤其是战船之上的火炮,整个瀛洲属地的铁匠、工匠,无一人能锻造!” “所以,时至今日偌大的龙城水师,十万八千余将士,真正能上船出海作战的,也才堪堪两万余人!” 说完,戚继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听到这个消息,陈怀安也不免有些愧疚。 本质上来说,这件事情并不能赖戚继光不努力,因为这完全已经超出了戚继光的能力范围内。 好在,这段时间兵马副元帅陈庆之收服吐蕃,常遇春攻克济南府,刘子玉攻克开封府,已经让陈怀安在【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再度积攒起数上亿积分。 眼下,随着龙城大军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陆上丝绸之路的重新贯通,基本上已经能实现粮草、辎重、武器的自给自足; 已无需陈怀安额外从系统商城中兑换粮草、辎重补充大军。 这就意味着,他所积攒的全部积分,都可以用于水师战船的补充。 陈怀安再度拍了拍戚继光的肩膀,道:“戚将军,本王此次前来水师大营视察,就是来替你解决水师战船短缺一事的。” “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你和水师官兵所期盼已久的战船,就该停泊到瓮城的港口内了!” “走吧,先回大营!” “是,殿下!” ...... 当夜,陈怀安便在瓮城的水师大营内安顿下来。 中途,他还接到了原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现任晋王特使的罗玉成自江南传回来的紧急情报。 情报上显示,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将在三日后派出水师奇兵奇袭江阴,目的是为了迎回灵武帝,以号召天下兵马推翻洪熙皇帝。 这个消息,倒是让陈怀安有些意外。 同时,也让陈怀安决心派遣龙城水师出征江阴,争取赶在武三甲和方天耀内斗之时,抢先一步将灵武帝控制起来。 目的嘛,当然是那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传国玉玺了! 深夜时分。 陈怀安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他也终于有时间再一次唤醒【天生帝王命】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中......】 随着耳畔响起的那道冰冷而熟悉的机械合成音,陈怀安的脑海视界中,又一次浮现起系统光幕。 可用于兑换军备物资的积分余额,定格在1.3亿上。 这一次,陈怀安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军备兑换】一栏,并迅速在其中找到了那艘他心心念念的“宝船”,足以媲美郑和下西洋时所乘坐的宝船——超级战船。 上一次,作为需要整整一千万积分才能兑换的超级战船,让当初捉襟见肘的陈怀安望而却步。 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兑换了! 陈怀安道:“系统,兑换超级战船1艘,中型战船10艘,普通战船20艘!”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陈怀安,是否消费1.2亿积分,兑换31艘战船? “确认!” 陈怀安毫不犹豫的选择确认。 【31艘战船兑换中......兑换成功!】 【叮!】 【31艘战船,已按照宿主要求,停放在瓮城码头,请宿主查收!】 当听到战船全部兑换完毕的消息后,陈怀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翌日。 初升的太阳刚刚跃过海平面升起之时,陈怀安和戚继光便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策马赶到了停放战船的港口。 看着整整齐齐停放在港口内的31艘战船,二人的脸上俱是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激动神色。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那艘超级战船身上。 只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超级战船安静的停泊于此,这艘超级战船堪称是古代造船技术的巅峰之作。 超级战船长四十四丈(约145米),宽十五丈(约50米);船体采用多层木板叠加的“叠梁式”结构,外层覆盖铁皮和铜皮;配备九根高大的船桅,可悬挂巨型风帆; 武器装备上,这艘超级战船配备了24门火炮;同时还装备了大量的弓箭和弩机等近战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这艘超级战船载重七千余吨,更是能容纳多达两千余水师官兵。 放在同时期,这艘超级战船,就相当于是这个时代的“航空母舰”,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陈怀安甚至都想好了,这艘超级战船就叫“灭倭号”! 第193章 水师首战,黄海遇敌 随着龙城水师第二批31艘战船的入列,尤其是这艘几乎已经确定,将被晋王陈怀安命名为“灭倭号”的超级战船的出现,更是大大提升了龙城水师的实力和战斗力。 但,仅仅51艘战船,依然满足不了龙城水师十万八千余官兵的载员需求。 只能说,能缓解燃眉之急而已。 陈怀安和戚继光登上了“灭倭号”超级战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旌旗猎猎的水师大营瓮城,内心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陈怀安道:“戚将军,此间有战船31艘,即日起便全部交付于龙城水师,望水师官兵继续发扬艰苦奋斗之精神,苦练水上杀敌之本领;” “为我大汉民族征服星辰大海,建立不朽功勋!” 闻言,戚继光双手抱拳,郑重其事的承诺道:“承蒙殿下抬爱,末将和龙城水师官兵,定不辱使命!”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继续道:“戚将军,昨日你向本王汇报,眼下龙城水师官兵能上船作战之人,约有两万是吗?” 戚继光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殿下,是的!” 想了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的戚继光又补充了一句,道:“殿下,若是战船充足,其余水师官兵亦可登船出海,以战代练;” “如此一来,龙城水师官兵可战之兵,五万有余!” 哈哈! 陈怀安爽朗而豪迈的大笑了几声,自然是明白了戚继光的言外之意。 他拍了拍戚继光的肩膀,道:“戚将军,无需五万水师官兵,三万即可!” “传本王将令下去,三万龙城水师官兵于今日午时前集结登船,随本王出渤海,经黄海,最后行至东海,于长江入海口进入内河航道,直取大新王朝水师大本营江阴!” “事出从急,戚将军抓紧去安排!” 戚继光眉头一挑,当即抱拳领命:“末将得令!” 陈怀安又道:“对了,戚将军,此次龙城水师出海首战,你这位水师提督,就随本王一道吧,乘坐这艘“灭倭号”战船出征;” “另外,其余水师官兵的日常训练工作也不能松懈,一切交由水师军中副将全权负责!” “待到南征大捷,本王亲自为龙城水师补齐余下的全部战船!” “末将得令!” ...... 随着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驻扎在渤海湾瓮城水师大营的官兵,顿时化身一架严密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水师大营内,战斗兵种忙着准备作战武器;辎重辅兵忙着往战船上搬运粮食、淡水、炮弹、箭矢等必要物资; 整个水师大营内,都陷入了一种紧张有序的忙碌之中。 陈怀安也没有闲着,他临时改变主意,亲率水师官兵绕道江阴,目的就是加入争夺灵武皇帝的控制权,以谋求传国玉玺。 如此一来,原本制定的南征作战计划,就得推翻重新制定。 中军大帐内,陈怀安开始吩咐传令兵: “传令兵,即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分别向驻守在济南府的龙城征南大军主帅常遇春,以及正在瀛洲修整的南征援军主将王翦,传达本王的手谕;” “命令大将军王翦,让他在接到本王的手谕之时,立刻集结大军南下,前往济南府与常副帅汇合;” “命令常遇春,即刻派出先锋部队南下,扫清大军南征路上的障碍,待到与南征援军汇合之时,再一鼓作气打到长江北;” “另外,分别向王翦、常遇春二人传达本王的手谕,南征大军的一切指挥,全权交由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统帅,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紧接着,大帐外便传来了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的声音: “报——” “启禀晋王殿下,三万龙城水师官兵已按照晋王殿下的口谕,全部登船集结完毕,31艘战船也已扬帆待航,随时可以出征,请晋王殿下示下!” “好!” 陈怀安一声叫好,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金色头盔,大步流星的便走出了中军大帐。 大帐外,金吾卫统领萧破,早已经替他备好了战马。 陈怀安一边招呼着戚继光,一边娴熟的翻身上马,随后大手一挥,吩咐道:“戚将军,出发码头,登船出海!” 驾! 话音未落,身披黄金战甲、头戴金色头盔的晋王陈怀安,便一骑绝尘的率先策马冲出瓮城水师大营营门。 只留下,那一道在众将视野中潇洒的金色残影。 见状,水师提督戚继光、金吾卫统领萧破,以及一众身披金甲的金吾卫将士,也急忙翻身上马,猛地磕打战马马腹,紧随晋王殿下的步伐而去。 不多时,陈怀安一行人便登上了“灭倭号”宝船。 午时刚到。 傲然屹立在“灭倭号”宝船船头的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龙城水师舰队,出征!” 咚! 咚! 咚! 呜—— 紧接着,舰队各船上战鼓声擂动,号角声齐鸣。 作为舰首的“灭倭号”超级战船率先开动,缓缓驶出渤海湾瓮城码头。 紧接着,龙城水师舰队的其余三十艘中型战船,依次缓缓驶出港口,犹如一条条蓄势腾飞的巨龙在海面上翻腾。 站在甲板上的陈怀安一行人回身望去,只见湛蓝色的海面上船帆飘扬、五彩斑斓,船帆上绣着龙纹和祥云的图案,风帆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陈怀安所乘坐的这艘超级战船,更是龙城水师舰队中独树一帜的存在。 不仅是船身更长,船体更宽,在船头还傲立着一尊硕大的木雕龙头,一对龙眼炯炯有神,带着无尽的压迫感与皇家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随着龙城水师舰队驶出港口,驶向浩瀚的渤海中后,舰队各船的行进也趋于平静。 陈怀安一行人也离开甲板,回到战船的乘员舱。 这艘超级战船的乘员舱,说起来是舱室,实际上却内有乾坤,乃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其中,装潢极尽奢华的大殿,比起封地龙城的晋王宫太和殿也不遑多让。 一行人,就此在大殿内休整下来,静待舰队抵达江阴。 翌日。 陈怀安正在大殿内看航海图,殿外却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报——” “启禀晋王殿下,舰队在前方黄海海域,发现不明舰船数十艘!” 第194章 牛刀杀鸡,剿灭倭寇 刷! 此消息一出,殿内的水师众将顿时紧张的站起身来。 唯有正在看航海图的晋王陈怀安,一下子就在航海图上标出了龙城水师舰队此时所处的坐标位置。 随后,他的手指往海岸线一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海岸线的那一侧,正是距离高句丽半岛一海之隔的山东沿海地区。 这一带,常年有几支由倭寇武士、浪人以及商人组成的海盗出没,袭扰山东沿海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用想都知道,出现在龙城水师舰队南下航线上的不明舰船,十有八、九肯定是海盗流寇。 这时,身为水师提督的戚继光,当即向传令兵问道:“出现在我龙城水师舰队航道海域的舰船,可是出海捕鱼的渔民?” 传令兵回道:“回禀大都督,双方舰队相距甚远,暂时还不能确认对方舰船的身份!” “戚将军,不用确认了!” 陈怀安将手中的毛笔往航海图上一扔,笑着说道:“能引起水师舰队官兵注意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渔船;” “本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倭寇的海盗!” 海盗? 一听到这个词,在座的一众水师将领顿时表情一滞,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陈怀安继续道:“诸位,大家也不必在此干耗着,都随本王到甲板上去看一看吧,是不是倭寇的海盗,一验证便知晓!” 说完,陈怀安第一个向舱室外走出。 戚继光见状,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其余水师众将,也纷纷起身跟上了晋王殿下和水师提督大人的步伐,离开舱室,前往甲板。 与此同时。 这一队出现在黄海海域的舰船,舰首的那艘大船上,一个留着卫生胡的倭寇浪人,也发现了由北向南航行的龙城水师舰队。 正如陈怀安所预料的那般,这支由三十多艘舰船组成的舰队,正是活跃在高句丽半岛和山东沿海海域的数支倭寇海盗的其中一支。 领头的这名留着一撮卫生胡的倭寇浪人,名叫酒井高明,是一名出身在大阪的底层鱼贩子。 此人生性斗勇好狠,眼见出海打渔辛苦劳累却又挣不到什么银两,索性便纠结起同村的一帮渔民,干起了海盗的勾当。 原本,这些倭寇海盗都只是在沿海地区搞些小打小闹的勾当。 可随着好大喜功的大新二世帝赵乾御驾亲征,调走了常年驻扎在山东沿海一带的二十万备倭兵后,这些倭寇海盗的胆子便越来越大。 甚至,已经不满足于洗劫沿海的村庄,而是打算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将罪恶的魔爪伸向沿海的郡县城池。 毕竟,郡县城池里的有钱人,可比沿海小渔村要多得多,可供这些倭寇海盗掠夺的金银、钱粮、女人,也要多得多。 今日,便是这伙倭寇海盗,准备上岸洗劫沿海城市胶州的日子。 为此,身为海盗首领的酒井高明,纠结了五千余众倭寇,驾乘三十多艘船只,携带了大量的兵器箭矢,只为一举拿下胶州城。 只可惜,酒井高明应该是出门前没有翻看黄历,竟让他碰上了南下作战的龙城水师舰队,还是装备了火炮,足以对同时期的各水师、海盗实施降维打击。 “首领,前方,前方发现了不明身份的舰队!” 这时,一名倭寇海盗的小头目,凑到首领酒井高明的身边,神色慌张的说道:“首领,这,这该不会是大新王朝的水师舰队吧?” “他们的战船,看起来要比我们的战船高大得多!” “八嘎呀路!” 酒井高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继续道:“本首领眼睛又没瞎,自己能看见!” 哈依! 挨了一句骂的倭寇小头目,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还得毕恭毕敬的在首领酒井高明面前点头哈腰。 “报——” “首领,各舰船的船长都在打出旗语,询问遇到了不明身份的舰队该怎么办?” 这时,负责通报的倭寇小喽啰,也急忙将旗手刚刚接到的情报,向船队首领酒井高明汇报。 八嘎! 酒井高明没好气的啐了一句,一脸不耐烦的吼道:“急什么,让他们都给本首领等着,该如何应对,本首领自有定夺!” 哈依! 那名负责传令的小喽啰又匆忙离去,找到船上的旗手向其他舰船传递首领的命令去了。 酒井高明半眯着眼,看着不断逼近的龙城水师舰队,猥琐的眼神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尤其是,当酒井高明看到了陈怀安所乘坐的,那艘超级战船“灭倭号”后,更是挪不开目光了。 看着“灭倭号”巨大的船身,再看着上面飘扬着的、醒目的四爪黄龙旗,以及那威严无比、令人倍感压迫的船头上的那尊木雕龙头; 酒井高明忍不住砸了砸嘴皮,道:“有朝一日,本首领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这艘宝船弄到手!” 当然了,那宝船甲板上,已经隐约可见的、身披铠甲,手持利器的将士,也一并映入酒井高明的眼帘。 让他在心生觊觎,想要将宝船占为己有之时,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有没有这么一副好牙口,能吃下如此庞大的舰队! 另一边。 站在“灭倭号”战船甲板上的陈怀安,几乎已经可以用肉眼确定,眼前这支不明船队的身份就是海盗。 但本着捉贼捉赃的态度,他还是下令水师官兵,派出小船前去登船查验。 陈怀安吩咐道:“戚将军,传本王将令,派出小船前去亮明身份,登船查验,其余各艘战船全部围上去,以免倭寇海盗逃逸!” “末将得令!” 很快,接到命令的龙城水师官兵,便从“灭倭号”战船上放出小船,一队全副武装的水师官兵迅速登船,向着前方不明身份的船队快速摇桨驶去。 同时,龙城水师舰队的其余战船,也开始按照战斗队形排开,加速向前方的船队驶去。 “首领,不好了!” “前面的舰队放出小船了,看样子是准备登船检查,我们该怎么办啊,首领?” 第195章 炮轰倭寇,首战大捷 倭寇海盗首领酒井高明,自然也发现了龙城水师舰队试图登船检查的举动,那一双贼眉鼠眼直勾勾瞪着不断逼近的龙城水师小船。 酒井高明的第一反应,是想下令让船队的倭寇海盗将武器藏起来,冒充出海打渔的渔民蒙混过关。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眼前悬挂着大新王朝晋王旗的水师舰队,很显然是有备而来,放下武器只有死路一条。 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八嘎! 酒井高明眼神阴狠的盯着龙城水师舰队,怒骂一声后吩咐道:“立刻给船队发信号,让他们调转船头,全速向高句丽半岛海域撤离!” “首船的弓弩手做好准备,只要汉军的水师官兵驾驶的小船临近首船,立刻给本首领放箭射杀!” 哈依! 很快,酒井高明所在的首船甲板上,倭寇海盗的旗手便挥舞着手上的旗帜,向船队的其余海盗发出撤退的命令。 得到撤退命令的一众海盗船顿时忙碌起来,调转风帆,下令乘员舱内的水手全员出动,前去动力舱拼命划动船桨,试图拉开与龙城水师舰队之间的距离。 怎奈何,倭寇海盗的船只此时调转航向,乃是逆着海风航行。 即便是动力舱内的倭寇水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划动船桨,海面上逆风航行的船只依然行动迟缓。 反观顺风航行的龙城水师舰队,战船升起的桅杆上挂着巨大的船帆,能借助海风的力量为战船提供源源不动的动力,很快就要逼近倭寇海盗的船队。 “灭倭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身穿黄金战甲,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晋王陈怀安,一直借助着手中的望远镜,密切的注视着倭寇海盗首船上的动向。 陈怀安在望远镜中看见,当驾驶着小船前去临检的水师官兵,已经向倭寇海盗的首船表明身份,正欲登船检查之时; 那艘满载倭寇海盗的大船上,突然有无数的倭寇浪人、武士,手持倭刀杀气腾腾的冲到甲板上。 更有倭寇海盗中的弓弩手,直接向登船临检的水师官兵亮出了手中的弓弩。 不好,这帮狗日的倭寇海盗,是打算直接动手了! 陈怀安心头咯噔一声,随即大声向水师提督戚继光下令:“戚将军,传本王军令,龙城水师舰队全速前进;” “抵近前方海盗船只后无需请示,直接给本王开炮轰他狗日的!” “末将得令!” 水师提督戚继光当即领命而去。 很显然,他也看见了海盗船上的倭寇,已经亮出了手上的凶器,正欲对登船临检的小队水师官兵行凶。 与此同时。 那艘奉命登船临检的龙城水师小船上,带队的水师百户也发现了眼前的这艘船上,载着一船手持凶器的倭寇海盗; 这么百户一边亮明身份,厉声呵斥道:“大胆海盗,本百户乃是大新王朝晋王殿下的龙城水师大军,正奉命登船临检;” “尔等海盗蟊贼,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另一边,这名百户也急忙下令:“盾牌手御敌,水手迅速调转船头,向水师舰队靠拢!” 八嘎! 这时,倭寇海盗首领酒井高明,已经露出了他凶残暴戾的真面目。 即便是小船上的龙城水师百户已经亮明身份,依然未能让酒井高明悬崖勒马,反而更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和求生欲。 酒井高明拔出倭刀,刀锋直指龙城水师的小船,怒吼道:“杀鸡给给(进攻!)” 嗖! 嗖! 嗖! 随着酒井高明一声令下,他所在的海盗船上无数倭寇海盗的弓弩手,齐齐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龙城水师的官兵放箭。 好在小船上的水师官兵提前作出了应对,用手中的盾牌,抵挡住了倭寇弓弩手的大部分箭矢攻击。 即便是有漏网之鱼的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后射中水师官兵,也被水师官兵身上的厚重铠甲所抵挡住,未能伤及水师官兵分毫。 这个时候,可就是体现出了装备重铠的重要性了! 陈怀安为将龙城水师打造成世界一流的水师,可谓是下了血本。 不光水师全员,皆为超级精锐战兵,所使用的武器装备,那也是完全按照精锐部队来配备的,黑铠甲和环首刀那是标配。 毫不夸张的说,这龙城水师官兵即便是登陆上岸作战,其战斗力比起龙城兵马的步兵和骑兵,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所以,区区倭寇海盗,即便是占了先机,也并不能在龙城水师官兵身上讨到便宜。 反倒是,倭寇海盗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龙城水师舰队的官兵行凶,顿时激起了水师官兵的怒火; 今日,若是不能把这些倭寇海盗通通赶到黄海喂鱼,都白瞎了晋王殿下斥巨资给龙城水师官兵装备的这些战船。 “目标,前方海域海盗舰船,六炮齐射,放!” 最先抵近海盗船队的,是龙城水师舰队中的一艘中型战船,左右两翼船舷各装备了六门火炮。 负责指挥作战的水师千户,在倭寇海盗的船只进入火炮的射程范围内后,果断的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轰! 轰! 轰! 下一刻,黄海近海海域上的海盗船上,一众倭寇浪人、武士全部被惊呆了。 纷纷竖起耳朵四下张望,试图在茫茫大海上,找到犹如晴天霹雳的声音源头,究竟出自何方。 却看见,其中一艘海盗队伍的船只,竟然凭空起火,甲板上的倭寇海盗四下乱窜,咿呀惨叫,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还不等其余一脸懵逼的倭寇海盗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炸响的炮声接踵而至,终于算是让这些倭寇海盗见了一回世面。 “目标,前方海域海盗舰船,六炮齐射,放!” “目标,前方海域海盗舰船,十二炮齐射,放!” 霎时间,龙城水师舰队的全部战船,皆已经与倭寇的船队混杂在一起。 进入火炮的射程之后,龙城水师舰队战船的火炮,便在一望无际的黄海之上,爆发出了东方巨龙的怒吼,惊天动地,直冲云霄! 轰! 轰! 轰! 第196章 沿海百姓,跪迎晋王 爆炸,持续不断的爆炸。 大火,连绵不绝的大火。 站在海盗船队首船的甲板上,亲眼目睹了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对自己麾下的海盗船队实施降维打击的倭寇海盗首领酒井高明; 整个人仿佛像是被仙人施法定住了一般,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一众倭寇海盗,似乎也被吓破了胆,拎着手上的倭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今日,龙城水师舰队在黄海海域,拿倭寇海盗小试牛刀的一战,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战; 更是延续了千年之久的冷兵器时代下,第一次在战场上出现了热武器。 对于处处效仿华夏,而今国内还处于“南北朝”时期的倭寇来说,首次从华夏引入烟花爆竹,已经足以令倭岛上教化未开的野生倭寇惊为天物; 现在,当一众倭寇海盗,亲眼目睹了龙城水师舰队装备的巨炮,能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对己方舰队实施远距离、大杀伤的攻击时; 甚至一度以为,这龙城水师舰队乃是天上的神仙,能召唤天雷神劈了他们一般。 要知道,即便是强如同时期的大新王朝水师,在战船之上也仅仅只是装备了弩机和弓箭,所谓的水战,也不过是在水上相互射箭,派出跳荡队强登对方战船近身肉搏而已。 像龙城水师舰队这种,以火炮之威力,硬生生将敌方战船炸毁于海面之上的打法,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最终的结果就是,在龙城水师战船的一通炮轰之下,顿时将一群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倭寇海盗打得溃不成军、不成人形。 双方这场在黄海近海海域上的遭遇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驾乘三十余艘船只,共计五千余众的倭寇海盗,便全部被南下作战的龙城水师官兵,全歼于黄海海域。 除去在战斗中被大炮轰死的,还有掉下海里不知所踪的,最终还剩一千余倭寇海盗被龙城水师官兵生擒。 其中,自然是包括了这群海盗的首领酒井高明。 说起来,这厮也算是福大命大,在龙城水师战船的乱炮轰击之下,愣是一炮都没有轰到酒井高明所在的船只上。 值得一提的是,在龙城水师官兵登船俘虏倭寇海盗之时,登上酒井高明所在的海盗船队首船的,正是刚才驾驶着小船准备登船临检,而后又被酒井高明下令乱箭射杀的那个水师百户。 这名百户登上船,一眼就认出来了酒井高明,抬手就赏了他几个大逼兜。 一边抽酒井高明,还一边问他:“小蟊贼,现在知道龙城水师舰队的厉害了?还下不下令放箭射本百户了?” “若不是晋王殿下有令,本千户非把你射成刺猬以后,在丢到海里喂鱼!” 呸! 就这样,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倭寇海盗首领酒井高明,便以阶下囚的身份,被五花大绑押解着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灭倭号”宝船。 能得到晋王陈怀安的亲自提审,也算是酒井高明身为一个不入流的倭寇海盗头目的荣幸了。 对于酒井高明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落草这些事情,陈怀安完全提不起兴趣。 他只关心一点,酒井高明此番纠结数千余倭寇海盗,出现在黄海近海海域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晋王殿下的提问,先是被龙城水师舰队的火炮,一通狂轰乱炸搞到失魂落魄,而后又被登船俘虏他的水师官兵一顿大记忆恢复术伺候的酒井高明,又哪敢有所隐瞒? 当即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打算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济南府被龙城征南大军攻克之时,登陆胶州城烧杀抢掠; 并且,酒井高明还交代,在高句丽半岛的海域附近,还活跃着七支规模较大的倭寇海盗势力,贼众数目众多,足有五万人之巨。 再加上酒井高明麾下的这一支倭寇海盗,自封倭岛水师八大营,其目的就是为了洗劫抢掠大新王朝的沿海百姓。 哼! 听到这个消息,身为龙城水师提督的戚继光当场就炸了,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自封水师八大营?” “这大新王朝也着实昏聩,竟然任由此等宵小蟊贼,肆意屠戮沿海百姓,这样的王朝就该被推翻重建!” 说着,戚继光主动请命道:“启禀晋王殿下,末将请求在平定完江阴的大新水师之后,亲率龙城水师舰队,一举剿灭盘踞在高句丽半岛和黄海海域的其余倭寇海盗;” “彻底肃清海盗荼毒,还沿海地区渔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闻言,陈怀安当即大手一挥,道:“戚将军,此事本王恩准了!” “谢殿下!” 戚继光当即跪拜谢恩! 随后,陈怀安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本王决定龙城水师舰队先前往胶州逗留一夜,将这些为祸沿海地区的倭寇海盗,交给饱受其迫害的胶州城百姓发落!” “传本王将令,龙城水师舰队调转航向,前往胶州,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胶州城内。 驻守胶州城的,原本有八千备倭兵,足以抵抗倭寇海盗对胶州沿海百姓的袭扰抢掠。 怎奈何,随着好大喜功的大新二世帝赵乾御驾亲征,抽调了胶州城九成的备倭兵。 再加上,此后残存的大新王朝为抵御晋王陈怀安的龙城兵马南下,又将剩余的备倭兵抽调了一半奔赴济南府; 如此一来,掌控着长达数百里海岸线的胶州备倭兵,就只剩下了五百人,面对倭寇海盗的屡次袭扰、屠戮百姓,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胶州守备林凤祥,也只得将五百备倭兵全部驻防在胶州城内,以防止倭寇海盗趁乱攻城。 “报——” “启禀将军,琴港紧急军旗,有大型船队正在向琴港靠近!” 守备府内,林凤祥正伏案写作,屋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紧急通报声。 腾! 林凤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心头咯噔一声:坏了,定是倭寇海盗攻城来了! 第197章 打开城门,迎驾晋王 林凤祥甚至来不及披甲,抓起放在案桌上的环首刀和头盔,一边往头上套,一边大声命令道: “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关闭胶州城的所有城门,城内的备倭兵全部上城,城内的青壮百姓全部上城,打开兵器库给上城助战的百姓发武器!” “若是让倭寇的海盗攻破城池,这偌大的胶州城内,男女老幼谁也活不了!” “是,将军!” 传令兵当即拱手领命,还不等他离开,胶州守备林凤祥又道:“马上派人到济南府......”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林凤祥给咽了回去。 他的本意,是即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济南府上报军情,请求济南府派出援军增援。 可转念一想,济南府早都在一个月前,被乱臣贼子陈怀安的龙城叛军攻破了城池,又哪里还能派出什么援军增援胶州城。 林凤祥表情一滞,有些哽咽的说道:“算了,不会有援军了!” “传令下去,告诉胶州城内的备倭兵将士们,以身殉国,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末将得令!” 这一次,传令兵终于领下了守备将军林凤祥的全部军令,急匆匆的策马离开了守备府。 直到这时,林凤祥的亲兵才将他的铠甲送过来,主动替将军披挂战甲。 林凤祥的战马,也被牵到了守备府的门外,突兀的打着响鼻,扬起前蹄。 披挂完成后,林凤祥翻身上马,紧握着系在腰间的环首刀,最后再回望了一眼胶州守备府的牌匾,然后毅然决然的策马离去,直奔胶州城墙。 随着胶州守备林凤祥的一声令下,整个胶州城内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数城内青壮,在妻儿父母眼含热泪的相送下,齐齐涌向城头。 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不再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而是,胶州城内勇敢抗击倭寇海盗的大汉民族勇士! 酉时时分。 古老的胶州城城墙之上,披甲带刀的胶州守备林凤祥亲自坐镇城头,城墙上的每一处垛口,皆有穿着布甲、棉甲,手持刀枪弩箭的备倭兵将士把守; 再然后,则是穿着素衣上城助战的城内青壮,少部分人手中握着官府制式兵器,大部分人手中却只有锄头、镰刀、九齿钉耙等趁手农具。 从他们决绝无畏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城助战; 想来,在二十万备倭兵覆灭土木堡之后,这些兵力空虚的沿海地区城池,定是没有少受到倭寇海盗的袭扰侵犯。 “报——” “启禀将军,敌人,大批敌人向着胶州城方向开拔来了!” 突然,城墙上传来了备倭兵斥候的大声通报。 此话一出,顿时令城墙之上的守城军民心头一紧,不约而同的向城外眺望而去。 守备林凤祥的目光,自然也被出现在视野中,那黑压压的一片身影所吸引。 嘶—— 晃眼一看,林凤祥便不由得倒吸凉气一口,出现在他和城墙上众军民视野中的“海盗”,数量实在太多了! 竟然,还有骑兵! 这伙海盗,不一般啊! 林凤祥拔出环首刀,目光如炬的瞪着正不断向胶州城迫近的倭寇海盗大军,一声厉喝:“备倭兵,备战!” “备战!” 咚! 咚! 咚! 呜—— 很快,古老的胶州城城墙内外,便响起了浑厚而沉重的鼓点声和凄凉的号角声。 面对“海盗”大军压境,城墙内外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压抑的战前氛围开始令城墙上的守城军民面色凝重、惶恐不安起来。 面对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海盗”,今日胶州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了! 蹬蹬蹬! 蹬蹬蹬! 就在这时,出现在胶州城外的“海盗”骑兵开始催动胯下的战马加速冲刺了,战马铁蹄击打地面,发出的声响和震动,仿佛沉闷的雷声。 在距离胶州城千余步开外之时,这队“海盗”的骑兵突然打出了旗帜。 伴随着阵阵刷刷声,一面面旗面猩红,上书一个大大的“晋”字的四爪黄龙旗,在疾驰的马背上迎风猎猎作响。 “将军,他们,他们好像不是海盗!” “他们打的旗帜,是,是大新王朝的晋王旗!” 城墙之上,有眼尖识字的守城将士,在看到城外的骑兵打出来的旗帜之后,当即惊呼着向胶州守备林凤祥汇报。 站在城楼之上的林凤祥,自然也是认出了城外骑兵所打出来的晋王旗。 一时间,林凤祥只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 这晋王陈怀安的龙城叛军,不是才打到济南府吗? 也没听说过龙城叛军,何时多出来一支水师大军啊! 那眼前这支自琴港登陆,还打着晋王旗号的水师兵马,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林凤祥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出现在胶州城外的这支水师大军,肯定不会是倭寇的海盗蟊贼所假扮的。 那些倭岛上教化未开的野蛮浪人,是断然不可能有如此之精良装备的。 随着骑兵不断兵临胶州城下,林凤祥已经能认出骑兵身穿所穿的铠甲,皆为大新王朝军中千总以上将领,才有资格穿戴的明光铠。 这支骑兵,连普通士兵都清一色的装备金色明光铠,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这支骑兵就是传说中,晋王陈怀安的御前护卫金吾卫? 林凤祥胡思乱想着,额头上甚至都开始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待到他大概猜出来人身份后,急忙大声命令道: “传令下去,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发起进攻,违令者定斩不赦!” “末将得令!” 这边,胶州守备林凤祥话音刚落。 城外,那一队身穿金甲的骑兵,便在金吾卫统领萧破的带领下,抵进至胶州城下二百步开外的地方。 在勒停战马后,萧破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向胶州城墙上喊话:“城墙之上何人值守?” “本将军乃是晋王帐下金吾卫统领萧破,特奉晋王之命前来叫门,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跪迎晋王殿下大驾!” 第198章 倭寇海盗,斩首示众 胶州城外,萧破自报身份叫门。 城墙之上,胶州守备林凤祥和城墙的军民,一听到城外的水师大军,竟然是晋王的兵马之后,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回肚子里。 但,守城的军民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刀剑,一副如临大敌的做派。 毕竟,在这些沿海偏远地区的军民心中,晋王世子陈怀安举兵造反之事,早已经被官府宣扬得沸沸扬扬。 在他们看来,晋王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叛军,那也仅仅是比倭寇海盗稍强些罢了。 唯一令守城军民心安的是,还从未曾听闻过晋王麾下的龙城叛军屠城之事。 所以,相比起倭寇海盗攻城,守城的胶州军民至少不用担心,在城破之后龙城叛军会为难城内他们的妻儿老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胶州守备林凤祥的身上。 作为胶州城军政一把抓的守备大人,林凤祥无疑就是这座城五百备倭兵和五万老百姓的主心骨。 值此危难之际,自然是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守备大人的命令。 城楼之上,林凤祥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和语气,回应城下晋王陈怀安御前营金吾卫统领萧破的喊话叫门。 他甚至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晋王陈怀安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胶州城外。 一方面,身为胶州守备的林凤祥,乃是大新王朝的从三品武将,受大新王朝皇恩惠泽,而晋王陈怀安,却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另一方面,而今大新王朝分崩离析在即,奸相秦如桧和权臣武将武三甲斗得不可开交,灵武皇帝和洪熙皇帝“两龙同朝”; 反观晋王陈怀安,其麾下的龙城兵马如日中天,势如破竹,在占据大新王朝北面的半壁江山之后,南征大军已经攻克济南府,兵锋直指金陵城; 即便是胶州守备林凤祥,这样一个大新王朝朝堂之上的边缘小人物,也能敏锐的察觉到晋王陈怀安一统天下,登基称帝的时日不会太远。 胶州城内五百备倭兵该何去何从,守备林凤祥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只不过,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该以何种方式面对晋王陈怀安。 城外,萧破眼见城墙之上的胶州守军不作任何应答,有晋王将令约束的他,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喊话: “胶州城墙之上的守军听着,本将军乃是奉晋王殿下之王命,押送千余倭寇海盗交由胶州守备处置;” “你们若是——” 萧破话音未落,城墙之上终于有了回应。 林凤祥声若洪钟的吼道:“萧将军,末将正是胶州守备林凤祥,不知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未能出城远迎,还望晋王殿下恕罪!” 这时,林凤祥已经走下城门楼,来到城墙垛口处探出半个身子,继续道:“萧将军稍安勿躁,末将这就命人打开城门,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说着,林凤祥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打开城门,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打开城门,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很快,城门洞口接到命令的守城士兵,便七手八脚的将堆放在城门洞内抵御倭寇攻城的重物挪开,随后将两扇厚重的城门从城内推开。 这时,从城楼上匆忙而来的胶州守备林凤祥,第一个从城门内走出来,带领麾下的五百备倭兵列队集结,恭迎晋王大驾。 随着城门打开,萧破吩咐着麾下的金吾卫将士率先进城,在各处要道接管城防,提防有人行刺晋王。 身为金吾卫统领的萧破,在这上面是吃了两次大亏的。 若不是陈怀安,念及其在龙城保卫战时立下的赫赫战功,恐怕早都让萧破滚回去中军大营扛旗去了。 所以,第三次被重新委任为金吾卫统领的萧破,在保护晋王殿下安全一事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丢了金吾卫统领的官职事小,若是再不小心让晋王殿下损伤半分汗毛,他萧破百死也不能赎罪啊! 待到金吾卫一切准备就绪后,身披黄金战甲,骑着黄骠良驹的晋王陈怀安,这才在水师提督戚继光,以及一众水师将领的簇拥下,缓步策马而来。 城门外,早已恭候在此的胶州守备林凤祥一行见状,立马上前向晋王殿下行跪拜之礼: “末将胶州守备林凤祥,参见晋王殿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阵高呼千岁的欢迎声中,晋王陈怀安策马走进胶州城内。 傍晚,便在守备府公开审判以酒井高明为首的一众倭寇海盗。 直到这时,身为胶州守备的林凤祥,以及胶州城内的百姓,才得知是晋王陈怀安替他们挡下一劫; 若非龙城水师舰队出手相助,待到穷凶极恶五千余倭寇海盗登陆之时,胶州城内的五万百姓将惨遭灭顶之灾。 更让林凤祥庆幸的是,自己在腐朽不堪的大新王朝和如日中天的晋王之间,带领五百胶州备倭兵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否则,龙城水师舰队三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胶州城给淹了。 公审现场,晋王陈怀安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守备府衙的主位上,头顶是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 而胶州守备林凤祥,则是毕恭毕敬的端坐在陈怀安左手的下方位置,右边是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 身为海盗首领的匪首酒井高明,以及一众海盗头目,已经被水师官兵五花大绑,押解到府衙内跪成数排。 在守备府衙外,则是挤满了看热闹的城内百姓。 其中,不乏有深受倭寇海盗荼毒的苦主。 陈怀安虽然坐在守备府衙的主位上,但他却并未喧宾夺主,代行胶州守备的职权,而是对着左手边的林凤祥说道: “林大人,你身为胶州守备,乃是胶州城百姓的父母官,这审判倭寇海盗一事,就交由你来审理!” “末将得令!” 一听到晋王点名让自己审判倭寇,林凤祥当即起身,先向陈怀安拱手抱拳以示敬意。 随后才对着以酒井高明为首,早已是死狗一条的倭寇海盗宣判道:“倭寇海盗蟊贼,屡犯我大新沿海,烧杀抢掠我大新子民,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按《大新律例》,当斩首示众,以安民心,以震慑其余海盗流寇!” “来人啊,把这些倭寇海盗给本将军拖出去,无需等到明日午时三刻,就地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末将得令!” 第199章 虎贲水师,兵发江阴 大新灵武二年,七月初九。 以倭籍浪人酒井高明为首的一千余海盗,被大新王朝胶州守备林凤祥下令,斩首于胶州菜市口。 这是自大新王朝建立以来,沿海地区第一次大规模处死倭寇籍海盗,彰显了胶州沿海地区军民勇敢抗击倭寇海盗入侵的决心。 此外,在晋王陈怀安的授意下,胶州守备林凤祥将处死千余倭寇海盗之消息,在山东沿海各地区广泛宣传。 其目的在于安抚沿海地区的民心,以及震慑长期活跃在高句丽半岛,和黄海近海海域的剩余七支倭寇队伍。 当然了,在当众处死自封倭寇水师八大营之一的其中一支倭寇海盗,彻底与倭寇海盗撕破脸皮之后,晋王陈怀安也并没有就此一走了之; 将面对倭寇海盗复仇怒火一事,交给兵力严重不足的胶州城军民。 而是,在留下了五千龙城水师官兵,五艘装备了火炮的水师中型战船之后,这才率领龙城水师舰队继续南下,直取江阴。 翌日。 胶州城外,琴港码头。 龙城水师舰队整装待发,胶州守备林凤祥携万余胶州百姓,亲自赶赴琴港码头为晋王殿下和龙城水师舰队送行。 当林凤祥和胶州百姓,亲眼目睹了停泊在琴港码头的龙城水师“灭倭号”超级战船,以及由30艘中型战船所组成的庞大水师舰队后; 胶州军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人心来形容。 那种热血涌动,血脉喷张的感觉,还有那眼含热泪,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来的。 对于这些世代生活在海边“以海为生”的老百姓来说,当他们看到龙城水师舰队的这一刻,心中便清楚的知道,倭寇海盗烧杀抢掠、屠戮沿海渔民百姓的日子,将就此一去不返; 沿海渔民的天,放晴了;老百姓的日子,有盼头了! 辰时时分。 伴随着龙城水师舰队首舰“灭倭号”的扬帆起航,舰队的其余战船,也纷纷起锚扬帆,在声势浩大的擂鼓声和号角声中,缓缓驶离琴港码头。 随着龙城水师舰队的启航,站在码头上送行的胶州守备林凤祥,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启航的舰队身上挪开,一双手已经机械性的挥动了无数次。 送行人胶州城百姓,更是在码头上追逐着、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舰队。 更有人不辞辛劳的登上码头附近的山坡,只为多看一眼远航的龙城水师,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的表情。 随着龙城水师舰队渐行渐远,黄海近海海面上的雾气也在逐步消散,直至彻底被高悬的骄阳驱散,方才露出海天一色的本来面目。 阳光铺满整个海平面,将龙城水师舰队南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站在“灭倭号”战船甲板上的晋王陈怀安,忍不住回身望向早已变得模糊渺小的胶州军民,不由得睿智的咧嘴一笑。 他心里清楚,胶州之行,算是彻底让龙城水师舰队打响了名号。 从今天起,黄海近海海岸线上的大新子民,都将把龙城水师舰队视为信仰和骄傲。 而他,晋王陈怀安,也将在无形中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天下民心皆向晋王。 这一趟,不算白来,收获满满。 同一时间。 远在金陵城外,长江北岸的虎贲新军水师大营内,大新王朝灵武皇帝册封的威武大将军武三甲,也正在做虎贲水师出兵江阴前的最后准备。 披甲带刀的武三甲,登上了副将赵魁亲自替他打造的这艘战船,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戒备森严的长江南岸金陵城。 副将赵魁道:“大将军,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在虎贲新军的水师大营内,抽调的一万精兵已经全部就绪;” “今晚子时,江对岸的两江总督苏晨,将解除江面上的一切警戒;” “届时,大将军便可率领一万水师精兵,分乘二十艘战船沿江南下,直取方天耀的江阴水师大营!” 嗯! 武三甲点了点头,一边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巡视自己的宝船; 一边拍了拍紧随其后的副将赵魁的肩膀,道:“赵副将,这些日子操持虎贲新军水师的事务,辛苦你了!” “再坚持坚持,等本将军前往江阴迎回皇上和太后,平定金陵城内的灵武政变之乱后,本将军一定亲自向皇上和太后举荐,保你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末将,谢过大将军!” 赵魁当即向武三甲拱手道谢,眼神中闪烁着对权力和渴望。 嗯! 武三甲再度点了点头,吩咐道:“不过,在本将军今夜亲率水师精兵南下之时,这虎贲新军营内的大小事宜,还得由你来多多操持!” “唐子义,始终只是以瀛洲守备升任的虎贲新军副将,值此危难存亡之际,本将军又不在营内,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就只能依靠赵副将你了!”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 给副将赵魁画完大饼后,武三甲当即起身返回虎贲新军大营内的中军大帐。 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另一位副将唐子义。 开口便说道:“唐副将,本将军今夜子时将亲率水师一万精兵,沿江南下江阴,迎回皇上和太后;” “本将军离营期间,这驻扎在长江北岸的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可就要全权交由你负责指挥了!” 闻言,唐子义眉头一挑,当即拱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武三甲又补充了一句:“唐副将,值此危难存亡之际,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关乎这大新王朝的未来,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赵福将行事冲动,难当大任,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要站出来稳住大局;” “待到本将军迎回皇上和太后,率军平定灵武之乱后,本将军一定亲自向皇上太后举荐,保你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一听这话,副将唐子义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当即向武三甲行跪拜之礼:“末将拜谢大将军;” “大将军,大恩不言谢,末将定当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谢将军知遇、提携之恩情!” 第200章 江阴兵变,夺权之战 武三甲深知,驻扎在长江北岸的这二十五万虎贲新军,乃是他全部的家底和夺权的资本,容不得半分闪失。 在他离营期间,自然也不可能将虎贲新军交到副将赵魁、唐子义二人中任意一个人的手上,以防止二人心生异心。 若是趁着自己离营期间,转头就带着这二十五万虎贲新军投了洪熙皇帝,那武三甲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可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武三甲才会分别找到两位副将赵魁和唐子义,向二人面授机宜,并许以大新灵武皇帝一朝的兵部尚书一职。 反正,这都是空口无凭的说辞,日后兑不兑现还两说呢! 中军大帐内,看着副将唐子义领命而去的背影,武三甲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以庶子身份,一步步呕心沥血先中大新武状元,再到而今左右大新时局的威武大将军; 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本将军这一生如履薄冰,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对岸啊!” 亥时时分。 夜幕已经完全将长江两岸笼罩,只有一轮被乌云遮蔽的皓月时隐时现。 虎贲新军水师大营,一万余水师精兵披甲带刀,整装待发。 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武三甲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昂首阔步的走到水师大营校场检阅台上。 恰逢此时,乌云过境,月光乍现。 清冷的月光,打在武三甲的明光铠上,反射出阵阵清冷,更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校场之上,一万余水师精兵列队集结,等待着出征前大将军武三甲的训话。 咳咳! 校场检阅台上的武三甲清了清嗓子,一声厉喝:“大新王朝虎贲水师的将士们——” “末将在!” 校场上,万余水师精兵齐声回应。 武三甲道:“从虎贲新军到虎贲水师,从步骑精锐到水师勇士,本将军深知这一路走来,诸位与本将军一样,皆在为大厦将倾的大新王朝抛头颅、洒热血;” “而今,奸相秦如桧在金陵城内另立朝廷,拥立福王之子登基继位,彻底颠覆了我大新王朝正统皇帝灵武帝的江山;” “大新水师提督方天耀,挟持灵武皇帝以号令天下,其心可诛!” “今夜——” 说到这儿,武三甲突然提高了音量,继续道:“本将军武三甲,大新二世建安帝亲封的武状元;大新三世灵武帝亲封的威武大将军,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总兵官;” “将亲率在场的虎贲水师勇士,连夜乘船沿江而下,直取大新王朝佞臣、水师提督方天耀的大营江阴;” “此去,乃奉旨迎驾,诛杀奸臣!” 锵! 说到这儿,武三甲突然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宝刀,单臂高举宝刀振臂高呼道:“本将军的最后一道将令;” “倘若虎贲水师的将士们,在此去江阴决战水师逆贼方天耀的途中,见到本将军倒在了贼军的刀剑之下,切忌不可为本将军而停下冲锋的脚步;” “本将军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逆贼方天耀的手上,迎回灵武皇帝和太后娘娘,在皇上的指挥下打过长江,诛杀国贼秦如桧,重振我大新正统王朝的辉煌!” “虎贲水师威武!” “将军威武!” “虎贲水师威武!” “将军威武!” ...... 一番慷慨激昂的出征动员过后,大将军武三甲第一个踏上了登船的步伐,站在自己宝船的船头甲板上,注目着麾下万余虎贲水师精兵登上战船。 待到全部水师官兵登船之后,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过境的厚重乌云,再度将天上的皓月遮蔽,长江两岸又陷入了死一般沉寂的夜幕中,唯有江风猎猎,呼呼作响。 子时刚到,漆黑的江面上突然有了动静。 南岸驻防的大新两江总督苏晨,果然按照事前的约定,以换防的借口,将停泊在石头城码头上,警戒虎贲新军渡江的两江新军调离; 为北岸的武三甲,率虎贲水师沿江南下提供便利和掩护。 此时,大新王朝两江总督兼京师保卫战总指挥苏晨,穿着明光铠还裹着披风,在几个心腹将领的簇拥下,站在石头城码头边上,目光如炬的眺望着夜幕下的长江北岸。 “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调走了江防上的全部战船,换防的战船,将在一炷香后抵达预定位置!” 手下的将领,当即向两江总督苏晨,汇报最新的情况。 嗯! 苏晨点了点头,一挥手吩咐道:“给北岸的武三甲发信号吧!” “末将得令!” 很快,苏晨麾下的亲兵,便点燃了三支火把,站在石头城码头上用力的挥动。 黑夜笼罩下的江面上,突然点亮的火把,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报——” “启禀大将军,南岸的守军发信号了,虎贲水师的战船,可以过江了!” 战船甲板上,早就翘首以盼的虎贲新军水师副将何康,第一时间向大将军武三甲作了军情汇报。 武三甲不假思索的下令道:“传令下去,虎贲水师战船扬帆起航!” “扬帆起航!” 一道道命令,在夜幕下的虎贲新军水师战船舰队中传递。 其实,战船的船帆早都扬起,只需要甲板上的士兵捞起船锚,战船便能在风力的驱动下起航。 一艘艘虎贲水师的战船,依次从长江北岸的码头外起航。 在夜幕下乘风破浪,战船船头劈开江面,发出阵阵哔哔的破水声。 站在船头甲板上的武三甲,情不自禁的握紧了系在腰间的环首刀刀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南岸的石头城码头方向。 与此同时。 石头城码头上的两江总督苏晨,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正在沿江南下的虎贲水师船队。 尽管夜幕笼罩,但在武三甲所乘坐的宝船,驶过石头城码头外的江面水域之时,站在甲板上的武三甲和站在码头上的苏晨,都不约而同的咧嘴笑了起来。 仿佛,二人的目光已经穿过黑夜交汇了一般。 顺流而下,又有江风助力的大新水师船队行进速度极快。 在东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沿江南下的虎贲水师船队,已经出现在江阴附近的水域。 再往前,就是大新水师的大本营,水师提督方天耀的老巢。 虎贲水师船队全速前进,甲板上和乘员舱内的虎贲水师官兵,一个个精神奕奕,紧握手中刀剑。 反观前方大新水师大营外值守的士兵,熬了一夜的将士哈欠连连,睡意来袭。 了望台上的一个士兵,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呢。 突然,他脑袋重重的往下一搭,险些摔倒。 就这一下,也让他从昏昏欲睡中醒来,下意识的搭眼往江面水域上一看,差点没把这名大新王朝的水师官兵吓尿。 只见江面水域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船只! “敌袭——” 第201章 火烧连营,水师陆战 一声尖啸,划破清晨寂静的大新王朝水师大营。 大营外围的木制城墙上,无数昏昏欲睡的水师士兵被“敌袭”的尖叫声,从清晨的美梦中叫醒。 睁开双眼定睛看去,水师大营外的水域上,无数悬挂着“武”字战旗的战船,已经将水师大营团团包围。 “快,快去禀报王爷,就说虎贲新军的主将武三甲,率领水师来袭,请王爷速速定夺!” “其余人,立刻关闭营门,备战!” “备战!” 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上,当值的水师千户在此起彼伏的敌袭声中惊醒后,第一时间冲上城墙发号施令,指挥大新水师值守的官兵迎敌。 然而,大营外水域上的武三甲,却并未急着攻城,而是直接下令一把火烧了停泊在水域上大新水师战船。 武三甲傲立船头,一声厉喝:“水师众将听令,给本将军放火箭,将水师叛军的战船一把火给本将军全部烧光!” “末将得令!” 虎贲水师副将何康,当即领命而去。 虎贲水师战船上,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弓弩手,手中点燃了猛火油的箭矢,齐刷刷的对准了水域上连成一片的战船。 只待将军一声令下,顿时便可将大新水师的战船射成“火刺猬”。 “弓弩手,目标敌方战船,火攻准备!” “放!” 随着虎贲水师副将何康的一声令下,正式拉开了火攻的序幕。 只见一支支火箭划破长空,带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和凄厉的破空声,无情的向着停泊在水师大营,城外水域的大新水师战船急速砸去。 漫天的火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后,精准无比的落进了大新水师的战船之上,瞬间便将战船上的帆布和木材点燃。 由于没有作战任务,所以停泊在大营外水域的大新水师战船上,并没有水师官兵昼夜驻防,只有少数负责战船日常维护的水师官兵,在战船上留宿。 直到虎贲水师的火箭,都将战船点燃之后,那些留守战船之上,还在睡大觉的大新水师官兵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当他们衣不蔽体的冲出乘员舱,冲到甲板上之时,这才发现所有停泊在码头的战船,都被火箭点燃。 火势顺风而起,不断蔓延。 “快,快松开连接各战船的缆绳,即刻将还未着火的战船驶离!” “其余人,赶紧灭火啊!” “擂鼓吹号,向大营内的水师大军寻求增援!” “快、快、快!” 战船之上,留守的大新水师官兵,连呼声都开始带着哭腔,惊恐万分的看着江面上越演越烈的火势。 他们试图用水桶和打湿的衣物,扑灭战船上的火焰。 怎奈何,射向大新水师战船的箭矢,全都浇灌了猛火油,在江风的助力之下,火势早就已经蔓延到人力所不能扑灭的地步。 任凭这些留守战船的水师官兵如何努力,却都是徒劳。 更为致命的是,大新水师停泊在码头外的战船,全部用缆绳连接在一起,颇有些三国时期火烧赤壁前,曹丞相用铁索将战船相连的意思。 如此一来,可就给了武三甲麾下虎贲水师的可乘之机。 在一轮又一轮的火箭攻势之下,虎贲水师火攻的威力也在逐渐显现,在冲天的火光中,大新水师停泊在码头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被大火吞噬,直至沉没于江中。 江面上,到处漂浮着被大火烧焦的木板和残缺不全的战旗,以及那些跳水逃生的大新水师官兵,还有他们痛苦不堪的哀嚎声。 火势之大,连大新水师大营城墙上值守备战的官兵,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炙热火浪的炙烤。 面对如此惨状,城墙上值守的大新水师官兵,却也只能望火兴叹,束手无策。 虎贲水师船队舰首,大将军武三甲负手而立,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烧毁了方天耀的战船,这场迎回圣驾的作战行动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战前,武三甲就深知仓促训练成兵的虎贲水师,在水战上肯定不及作战经验丰富的大新王朝水师大军; 在战船的配备上,虎贲新军临时拼凑起来的船队战船,无论是体型还是装备的近战武器,那也是抵不过方天耀的水师大军的。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事情,深谙用兵之道的武三甲才做不出来。 正因如此,他才会制定借着夜色掩护沿江南下,而后火攻敌方战船的御敌之策。 等到焚毁了方天耀的全部战船后,接下来无非就是虎贲水师登陆作战,强攻大新水师的大营。 陆战,那可是武三甲和麾下的虎贲水师将士的强项。 在水上武三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得了海盗出身的方天耀。 但要是换到陆地上作战,身为大新武状元的武三甲让方天耀一条胳膊,都能打得后者满地找牙。 眼见大新水师的船只,已经在火攻中被焚毁了七七八八。 武三甲也终于再度下达将令:“传本将军将令,虎贲水师全体将士,准备下船作战,强攻贼军水师大营!”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水师大营内。 大新王朝的四海王方天耀,是被手下的副将从两名年轻女子的温柔乡中,强行叫醒起床的。 原本,被打扰了清梦和晨操的方天耀,正欲对手下的副将大发雷霆。 然而,当他从副将口中得知,武三甲竟然率部沿江南下,兵临水师大营城外之时,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淋下,让四海王方天耀瞬间清醒。 甚至,连外衣铠甲都顾不上穿,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就纵马往水师大营城墙上赶。 等到方天耀赶到城墙上时,正好看到城外的水域上,武三甲火烧连营,将他的战船全部焚毁的一幕。 方天耀瞬间失神,瘫软下去。 好在身边的副将眼疾手快,这才将他扶住,不至于跌倒。 方天耀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全都完了,从今天起不会再有大新水师这支军队了!” “报——” “启禀王爷,城外的虎贲军战船正在向码头停靠,看样子是准备强攻水师大营了,还请王爷速速定夺!” 第202章 迎回圣驾,风云再起 传令兵的通报声,让失魂落魄的四海王方天耀,不得不强撑起精神。 此时,方天耀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这武三甲到底是如何突破洪熙皇帝的长江防线,畅通无阻的兵临江阴水师大营城下的。 他只知道,若是不想办法抵挡住城外虎贲军的攻势,一旦水师大营城破之后,他方天耀可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四海王了,而是好比死狗一条的阶下囚。 战船没了可以再造,但要是手上这支水师大军没了,在这乱世之中可就没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了。 “王爷,我水师大军擅长水战,而不擅长于守城之战,一旦让城外的虎贲军强攻大营,这简易的木制城墙恐难坚持啊!” 这时,大新水师的副将,眼见自家王爷一直神游太虚,拿不出个迎敌的主意,也只得硬着头皮谏言献策道: “王爷,依末将看来,得赶在虎贲军登录围城之前,抢先放出小船突围,只要到了水上,那就是咱们水师的主场了;” “无论是沿江北上金陵城,投靠洪熙皇帝,还是顺江而下到海上自立为王,那都是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王爷,要尽早做出决定啊,王爷!” 同为海盗出身的水师副将,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自家王爷。 “不可——” 突然,只听得回过神来的四海王方天耀一声怒吼,道:“此举万万不可,若是此时弃城而逃,才是正中了武三甲的奸计;” 清醒过来的方天耀,当即对手下的水师将领们说道:“诸位,我等大新水师官兵,一直奉大新灵武皇帝为尊,并未有过僭越之举;” “而他武三甲和虎贲军,也是打着灵武皇帝的旗号,于瀛洲城一路南下进京勤王;” “从本质上来说,本王和他武三甲,那都是为了匡扶大新王朝,灵武皇帝的江山社稷而战的忠诚良将;” 顿了顿,方天耀继续道:“而今,他武三甲忠奸不分,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率兵攻打我水师大营,他这是想造反呐!” “不行,本王现在就去皇上的行宫,请皇上和太后亲自出面,看他武三甲是不是真要,当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来人啊,随本王一道前去迎皇上、太后圣驾!” “其余守城的将士,在本王回来之前,切记不可主动向城外的虎贲军发起进攻,以免落人口舌;” 方天耀吩咐道:“倘若城外的虎贲军强攻大营,就向其喊话,说本王爷已经去请皇上太后了,问他武三甲是不是要造反?” “若是城外的虎贲军不听劝告,依旧强攻水师大营,到那个时候再行反击!” “都听明白没有?” “是,王爷!” ...... 水师大营,大新灵武皇帝的行宫。 名义上说是行宫,实际上不过是水师大营内一处偏远的偏殿。 日渐憔悴的太后苏婉儿,此时正在贴身宫女的协助下,替年幼的灵武皇帝洗漱,母子二人才刚刚起床没多久。 “护驾——” 突然,偏殿外响起的护驾声,不由得令苏太后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将年幼的灵武帝抱紧。 一路奔波逃亡,已经让这位年轻的太后形成了条件反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令她绷紧神经。 很快,偏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闯进殿内的,赫然是披甲带刀、神情严肃的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以及他麾下从京师皇城,一路贴身保护皇上和太后百余名御林军亲兵。 百余披甲带刀的亲兵,在进入殿内之后,立刻就在殿内持刀警戒起来。 御林军统帅何长东匆忙赶来,向皇上和太后行跪拜之礼:“启禀皇上、太后,末将刚刚接到消息,有不明身份的敌军正在攻打水师大营;” “末将特率御林军前来护驾,若是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太后恕罪!” 何长东短短两句话,便道明来意。 闻言,苏太后当即摆了摆手,泪眼婆娑的说道:“何将军快快请起,哀家和皇上的性命安全,就全仰仗何将军了!” 何长东起身拱手抱拳,眼神决绝,语气坚定的说道:“请太后娘娘放心,末将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一定赶在水师大营城破之前,把皇上和太后安全送出去!” 咚咚咚! 何长东话音刚落,偏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护驾!” 何长东拔出佩刀,大步流星的冲到偏殿门口。 门外,却传来了四海王方天耀的声音:“皇上,太后娘娘,请开门啊,臣乃四海王方天耀!” 一听是方天耀在叫门,何长东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苏太后。 后者,却是带着无奈的眼神,向何长东摇了摇头。 何长东当即读懂了苏太后眼神的含义,分明透露着对四海王方天耀的不信任,害怕方天耀在水师大营城破之前,把灵武皇帝当成是他投敌的投名状! 何长东再一次向苏太后坚定的点了点头,而后用眼神示意麾下的百余亲兵准备迎战。 最后,才扯着嗓子向门外喊话:“不知王爷前来拜见皇上、太后,是为何事啊?” 方天耀焦急的回道:“何将军,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武三甲要造反了,他正率领麾下的虎贲军,焚毁了我大新水师的全部战船;” “现在,正在强攻我水师大营,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为我大新水师的官兵做主啊!” 刷! 此话一出,殿内的何长东和苏太后俱是一惊。 一时间,竟不能判断出方天耀这番话的真实性。 那威武将军武三甲,不是率领虎贲新军驻扎在长江对岸,与洪熙皇帝的兵马隔江对峙吗? 这大新水师的战船,又全部被方天耀调回了江阴水师大营。 而今,却说那攻打水师大营之人,乃是武三甲和虎贲军,这难免会让苏太后心生疑虑。 殿外,方天耀心急如焚。 眼见殿内迟迟没有回应,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何将军,还请速速通报皇上、太后,此事十万火急啊!” “若是皇上、太后再不出面,等到武三甲的虎贲军攻破大营,与营内的水师官兵混战起来,局面可就真的要失控了啊!” 第203章 龙城水师,兵临江阴 咯吱! 方天耀话音刚落,紧闭的偏殿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 只见身穿一袭大红色凤袍的太后苏婉儿,牵着年仅三岁的大新灵武皇帝,在一众御林军的护卫下,昂首阔步的向偏殿外走去。 见状,方天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急忙迎上前去,对灵武皇帝和苏太后行跪拜之礼:“皇上、太后,这武三甲不知何故,竟然突然向我水师大营发起猛攻;” “臣也看不准,他武三甲是打算犯上作乱,还是另有所图,只得匆匆前来奏请皇上、太后定夺!” 说着,方天耀还不忘表忠心道:“皇上、太后,若是这武三甲心生反意,臣和水师大营的官兵,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护皇上、太后周全!” “还请,皇上和太后移驾水师大营营门,亲自去看一看武三甲此举到底为何!” 嗯! 太后苏婉儿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回道:“有劳王爷在前面带路吧!” “皇上、太后,这边请——” 说话间,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往水师大营外赶去。 事到如今,太后苏婉儿也只能是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在方天耀的恳求之下前往水师大营营外。 总不能,真的天真的以为,就凭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以及他麾下的百余御林军亲兵,就能守住这小小的一间偏殿吧? 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苏婉儿她娘俩为国殉葬而已。 逃亡的这几个月,苏婉儿早都已经受够了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日子。 死,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万一,真如方天耀所言,进攻水师大营的乃是勤王护驾而来的武三甲,那对于苏太后和灵武帝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同一时间。 大新水师大营外,沿江而下的虎贲水师万余精兵,已经在战船上的弩机、弓箭手的掩护下,分批在码头登陆,做攻城前的最后准备。 而水师大营城墙上的守军士兵,则严格执行了四海王方天耀的命令,并未主动向营外登陆集结的虎贲水师官兵发起进攻。 只是在木制城墙上张弓搭箭,警惕万分的打量着营外的虎贲军。 “报——” “启禀大将军,我虎贲水师官兵已经在码头登陆集结,随时可以向贼军水师大营发起强攻,请大将军示下!” 虎贲水师副将何康,第一时间将麾下水师官兵的备战情况,向大将军武三甲作了汇报。 嗯! 武三甲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未得本将军将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向敌军水师大营发起进攻;” “本将军要亲自前去叫门,最好是能兵不血刃的让大营内的贼军士兵缴械投降,打开营门让我虎贲水师官兵迎接圣驾。” 武三甲一边说,一边走下战船,还自言自语道:“这打来打去,最终消耗的都是大新灵武一朝的兵力;” “只会让秦如桧、陈怀安之流的乱臣贼子坐收渔翁之利。” “能不动刀兵,最好就不动刀兵了!” 很快,武三甲便在一众虎贲水师将领的簇拥下,来到大新水师大营外的码头上。 站在码头上,肉眼几乎都能看得清,城墙之上的大新水师官兵那紧张万分的神情。 武三甲大踏步上前,向着水师大营的城墙上喊话:“城墙上的大新水师官兵听着,本将军乃是大新王朝的威武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的朝廷总兵官武三甲;” “此番前来,乃是奉了当今圣上的口谕,前来水师大营迎回圣驾,尔等大新水师官兵,还不速速打开营门,迎本将军进城!” 水师大营城墙之上,大新水师副将谢宝国当即回话,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将军,末将谢宝国奉命值守水师大营;” “但,但这营门,末将却不敢擅自做主,替大将军和虎贲军的弟兄们打开!” 谢宝国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末将可是亲眼见到了,大将军麾下虎贲军弟兄的虎威,这要是打开了营门,末将怕大将军和麾下虎贲军的弟兄们收不住刀啊!” “一切,还是等我家王爷回来了再说吧!” 想了想,谢宝国又急忙补充了一句,道:“对了,大将军,我家王爷已经去请皇上和太后娘娘移驾水师大营城墙了;” “还请大将军和麾下的弟兄们稍安勿躁,这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年久失修,容易起火,可经不起虎贲军弟兄们的折腾啊!” 哦? 大新水师副将谢宝国的回答,成功的引起了大将军武三甲的注意。 他随即回道:“谢副将,既然你家王爷已经去请皇上和太后娘娘移驾,那本将军就再等片刻;”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若是本将军还没有看到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身影,诸位水师官兵弟兄,可就不要怪本将军不讲情面了!” “我虎贲水师弓弩营的弟兄们,可不介意再来一次火烧连营!” 说完,武三甲大手一挥,命令道:“副将何康,传本将军将令,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若是未见皇上和太后娘娘,即刻攻城,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水师大营的城墙之上,却依然未见灵武皇帝和苏太后的身影。 码头上,亲自坐镇指挥的武三甲眉头一沉,厉声道:“副将何康,传本将军将令,大军攻城!” “末将得令!” 副将何康当即领命,而后转身吩咐道:“弓弩手,火攻准备!” 刷! 顿时间,数千弓弩手齐刷刷点燃了手上的火箭,将箭矢对准了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 副将何康的“放箭”二字,都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却又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只听,狭长的水师大营木制城墙上,到处回荡着皇上驾到的声音。 “皇上驾到——” 短短四个字,却成了城墙之上水师大营官兵的救命稻草。 副将谢宝国,眼见大营外的虎贲军弓弩手,都已经将手中浸湿了猛火油的箭矢点燃,就要万箭齐发火烧水师大营了,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 好在自家王爷方天耀,终于在这个时候将皇上和太后娘娘请来了。 这一刻,谢宝国只觉得劫后余生,如释重负。 急忙迎上去,道:“王爷,武三甲的弓弩营,差一点都要火烧水师大营了,还好末将极力克制劝解,才没有酿成大祸!” 嗯! 方天耀点了点头,情势万分危急,他也顾不上对副将谢宝国赞赏几句,只是急忙趴在城墙垛口上; 对着大营外的武三甲喊话:“武将军,你兴师动众的准备强攻我大新水师大营是为何故?” “难不成,你武将军已经投奔了奸相秦如桧拥立的洪熙皇帝,想要加害当今圣上和当朝太后?” 哼! 大营外的码头上,武三甲先是摆了摆手,示意副将何康传令下去,攻击立止。 随后,才冷哼一声回应城墙上的方天耀:“王爷,你可真的会往本将军头上乱扣帽子!” “本将军此番前来,乃是奉了当今圣上口谕,前来迎回圣驾的,怎么到了王爷的口中,竟变成了本将军想要加害皇上和太后?” “倒是王爷你,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嫌疑!” 武三甲继续道:“否则,你为何不听本将军的调令,将大新水师调往金陵城参战,反倒是把皇上和太后,带到了你水师大营内囚禁起来。” “想要加害皇上和太后的,恐怕是王爷你吧?” “废话少说,赶紧把皇上和太后交出来!” 哼! 城墙之上,方天耀冷笑着道:“武三甲,本王懒得与你逞口舌之快,本王是忠是奸,皇上和太后娘娘心中自有定数!” “来人啊,有请皇上和太后娘娘上城!” “请皇上、太后移驾城墙!” 随着城墙上的通报声响起,大新灵武一朝的苏太后牵着年幼的灵武皇帝,便在御林军统领何长东的护送下,登上了大新水师大营的城墙。 苏婉儿站在城墙上,自垛口处探出半个身子向下望去,果然在水师大营外的码头上,看到了威武大将军武三甲。 几乎同时。 码头上的武三甲,也认出了来人正是苏太后。 他当即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水师大营城墙上的苏太后和灵武皇帝行跪拜之礼:“臣,武三甲,参见皇上、太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大将军武三甲的带头参拜,其余虎贲水师阵营中的官兵,也纷纷学着武三甲的样子,向城墙之上行跪拜之礼,高呼吾皇万岁。 一时间,空旷的水师大营内外,到处回响着高呼万岁的声音。 城墙上,太后苏婉儿点了点头,威严十足的冲营外的武三甲摆了摆手,吩咐道:“武将军,免礼平身吧!” “武将军,免礼平身!” 以御林军统领何长东为首的侍卫,当即扯着嗓子将太后娘娘的命令重复了一遍,以确保大营外的武三甲能听见。 直到这时,在确认了“营外来客”正是前来勤王救驾的大将军武三甲后,太后苏婉儿这一路上提心吊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初入水师大营之时,寄人篱下的苏婉儿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处处行事皆要看四海王方天耀的脸色; 而今,她亲自敕封的、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总兵官武三甲,率虎贲大军千里勤王救驾而来,顿时也让苏婉儿有了对抗四海王方天耀的底气; 在这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初登大位之时,母仪天下的强大气场。 转身对着四海王方天耀,以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吩咐道:“王爷,武将军此番率虎贲新军前来水师大营,乃是奉了哀家的手谕前来迎接圣驾;” “也怪哀家没有提前和王爷打声招呼,这才导致了武将军麾下的虎贲军,与王爷麾下的龙城水师官兵产生误会;” 顿了顿,苏太后继续道:“现在,误会澄清了,王爷可以下令让水师的官兵打开营门,迎接武将军和虎贲军的将士入营了!” 嘶—— 一听苏太后的这番话,方天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心道,这女人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前几日,为了讨好自己,避免被推出水师大营成为灵武政变的牺牲品,不惜低三下四的向自己许以高官厚禄; 现在,武三甲这个武夫刚到水师大营外,这苏太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敢颐指气使的、以命令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难道,她忘了当初是谁,在金陵城破之时收留了她们母子吗? 女人呐,呵呵! 方天耀还在胡思乱想,耳畔却再度传来了一声娇喝:“王爷,下令吧!” 哈? 方天耀猛然回过神来,有心想要装傻充愣。 却听得苏太后向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吩咐了些什么,随即便听到何长东向大营外大声喊话:“武将军,太后娘娘懿旨:” “水师官兵即将打开营门,迎接虎贲新军入营,届时虎贲新军将士需做到令行禁止,万不可与水师官兵再起冲突;” “违令者,当以谋反罪论处!” “末将得令!” 大营外的码头上,武三甲当即拱手抱拳领命。 事已至此,方天耀再想装傻充愣也不太现实,只得硬着头皮给麾下的水师将士们下令:“来人啊,传本王将令——” “打开水师大营营门,迎虎贲新军入营!” “打开营门,迎虎贲新军入营!”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紧闭的水师大营营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见状,武三甲大手一挥,厉声道:“全体虎贲水师的将士们,列阵入营,迎回圣驾!” “列阵入营,迎回圣驾!” ...... 与此同时,距离大新水师大营三百里水路外的长江入海口,东海近海海域上。 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水师舰队,正在向长江入海口靠近。 为首的一艘超级战船,高大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硕大的四爪黄龙旗,猩红的旗面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晋”字。 正是南下作战的龙城水师舰队! 第204章 决战江阴,降维打击(上) 龙城水师舰队首舰,“灭倭号”的甲板上,身披黄金战甲,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晋王陈怀安,正傲立在船头的甲板上,举着望远镜望向长江入海口。 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迎上来向他汇报道:“启禀晋王殿下,前面就是长江入海口了,龙城水师舰队进入长江航道后,只需半日便可抵达江阴;” “水师舰队官兵,是否在转入长江航道后修整一夜,再兵发江阴城?” 闻言,陈怀安当即摆了摆手,道:“戚将军,水师舰队转入长江航道后不做休整,直接前往江阴敌军水师大营;” “我水师舰队,在胶州耽误一夜后,从抢夺战机这一点来说,已经落入了下乘;” “若是再在长江入海口修整一夜,本王担心让武三甲的虎贲水师抢夺了先机,若是让武三甲抢先一步抵达江阴,成功带走灵武皇帝的话;” “那咱们龙城水师舰队此番南下奇袭,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戚继光当即拱手抱拳,道:“殿下,末将明白了!” 随后,戚继光急忙唤过麾下亲兵千户,命令道:“传本将军将令,龙城水师舰队在转入长江航道后,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沿江北上直取江阴;” “明日拂晓之前,我龙城水师舰队必须抵达江阴,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待到水师提督戚继光和麾下亲兵离去,宽阔的“灭倭号”甲板上,又只剩下晋王陈怀安孤身一人。 他望着波涛汹涌的长江入海口,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方天耀啊方天耀,你可一定要抵挡住武三甲的进攻啊!” “万不能叫灵武皇帝和那传国玉玺,落入了武三甲的手上!” ...... 阿嚏—— 大新水师大营,四海王方天耀的大殿内,进城迎驾的大将军武三甲,莫名其妙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但武三甲也不是那迷信之人,只当是自己一夜没睡,导致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压根没有往是不是谁在背后念叨他这方面去想。 此时,大新灵武一朝的苏太后,正抱着年幼的灵武皇帝赵灵武,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原本属于四海王方天耀的主位上。 而方天耀和武三甲,则分别落座在苏太后和灵武帝的两侧。 再然后,则是虎贲水师的将领和大新水师的将领,俱是齐聚在水师大殿内,商议应回圣驾,以平定灵武政变风波,以安抚天下人心。 作为节制大新王朝天下兵马的总兵官,且又是此次勤王救驾负责人的武三甲,自然是此次军事会议的主导者。 只听武三甲慢条斯理的说道:“启禀皇上、太后,而今奸相秦如桧把持朝政,拥立福王之子赵灵瞻为洪熙皇帝;” “并四下散播当今圣上殡天的假消息,以达到混淆视听,从而浑水摸鱼的目的。” “可偏偏就是秦如桧以如此拙劣的伎俩,引得无数不明真相的百姓和地方官员信以为真,纷纷表示拥护洪熙皇帝政权;” 说到这儿,武三甲表情一滞,语气凝重的说道:“臣担心,长此以往的话,会让天下人真的以为圣上遭遇不测,从而承认了洪熙政权的正统性和合法性;” “所以,末将和虎贲水师官兵,才会冒死至此,只为迎回圣驾昭告天下,他秦如桧乃是窃国之贼,洪熙皇帝也不过是他所扶持的傀儡;” “唯有当今圣上灵武帝重返金陵城,方能平息此次灵武政变之风波!” “臣斗胆谏言,皇上和太后随虎贲水师大军连夜启程,返回金陵城外长江北岸的虎贲军大营中,高举勤王救驾的旗帜,号召天下有志之士进京勤王救驾!” 一听武三甲连夜就要带走皇上和太后,四海王方天耀当即不干了。 要知道,这皇上和太后可是他方天耀在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而今,他麾下大新水师的绝大部分战船,都已经被武三甲焚毁于大营外的水域上,此举等同于斩断了方天耀的一条臂膀; 若是此时,再放任武三甲带走了灵武帝和苏太后,那便是将他方天耀的另外一条手臂也斩断了。 事后,无论是灵武帝重新夺回大权,还是秦如桧扶持的洪熙皇帝赢得这场宫廷政变的胜利,他方天耀两边都捞不到好。 所以,他决不能就这么让武三甲,把皇帝和太后从他的手上抢走。 至少,是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人带走。 方天耀当即提出反对意见,道:“启禀皇上、太后,臣认为武将军此举不妥!” “且不说,这夜航风险系数极大,万一有什么闪失,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再者,皇上、太后乃是千金之躯,而那金陵城外长江北岸的虎贲新军大营,乃是平定灵武政变风波的最前线,武将军身为统兵主将,莫非连刀剑无眼的道理都不懂?” 顿了顿,方天耀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强势回应道:“启禀皇上、太后,臣以为,皇上和太后还是在江阴水师大营比较稳妥和安全;” “江阴远离交战区,四周各城池的军民百姓,那都是拥护灵武皇帝政权的,有足够的民众基础,可以保障皇上和太后的安全。” “在臣看来,放眼整个大新王朝,也找不出除江阴外,更适合皇上和太后暂时安顿的地方。” 想了想,方天耀又补充了一句,道:“若是皇上、太后嫌水师大营内的行宫条件艰苦,也可移驾到江阴城内寻一处行宫;” “臣可率全体水师官兵进驻江阴城,为皇上和太后保驾护航!” 哼! 一听到方天耀竟敢反驳自己的提议,武三甲当即明白了方天耀的用意,这是害怕失去了对皇上和太后的控制,就导致他方天耀在这次灵武政变之中,捞不到足够的好处! 国都要亡了,还想着内斗呢! 可悲啊可悲! 心生悲悯的武三甲,更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步和妥协,他针锋相对道:“王爷,你这是基于皇上和太后的安危在考虑吗?” “依我看来,你这分明是在考虑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你是生怕皇上和太后离开了水师大营,你头上这顶四海王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是吗?” “武三甲——” 被戳穿心思的方天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即暴跳如雷的吼道:“武三甲,你这是血口喷人!” “要本王说,而今你武三甲拥兵自重,现在又想把皇上和太后接到你虎贲新军的大营中,你这样的举动,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啊?” “方天耀!” 武三甲也怒了,正欲对方天耀贴脸开打的时候,耳畔却听得一声娇喝:“够了!” 是端坐在主位上的苏太后苏婉儿,眼见事态的发展就要失控,不得不站出来制止了二人的继续争执。 苏婉儿甚至都已经看见,武三甲手下的将领和方天耀麾下的士兵,都已经悄悄将手握到了刀柄之上。 再不出言制止,怕是这二人麾下的将士就要当场火拼了。 苏婉儿到底是在金銮殿上,垂帘听政了几个月的当朝太后,身上多少已经修出些许天子母亲的威严。 她这一声娇喝,果然镇住了大殿内的一众武将。 那些悄悄伸手握刀的武将,迫于苏太后的威严,又重新将手缩了回去。 一双双眼睛,下意识的盯着大殿主位上的苏太后看去。 苏婉儿不怒自威,语气冰冷的说道:“武将军,王爷,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哀家把你们二位的建议和意见,也都听进去了。” “皇上的安危和平息灵武政变一事同等重要,这事儿还得容哀家考虑考虑!” 顿了顿,苏婉儿继续道:“王爷,武将军,你二人的一片忠心赤胆,哀家皆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二位栋梁于危难之际,扶大新王朝大厦于将倾,待到灵武政变的风波平息过后,哀家自会代皇上履行对二位,以及对全体大新王朝勤王救驾将士的承诺;” “这一点,还请诸位爱卿放心!” “今日之事,就先到这里吧,容哀家考虑一晚,明日再给诸位爱卿答复!” “皇上累了,退朝吧!” “退朝——” 太后苏婉儿以考虑一夜为由,总算是短暂的结束了大将军武三甲,和四海王方天耀之间针锋相对的争吵。 但退朝之后,武三甲仍不死心,又悄悄追到了苏太后和灵武帝的寝宫,向苏太后汇报两江总督苏晨愿意弃暗投明,重归灵武一朝之事。 面见太后苏婉儿之后,武三甲开门见山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此番能率虎贲水师有惊无险的沿江南下江阴;” “乃是奸相秦如桧,所任命的金陵保卫战总指挥、两江总督苏晨,在暗中给予方便,调离了长江上布防的贼军;” “未免夜长梦多,臣还是斗胆劝谏皇上、太后连夜随虎贲水师返回虎贲军大营!” 哼! 一听到两江总督苏晨的名字,太后苏婉儿当即冷哼一声。 当初,就是这个两江总督苏晨,率领麾下的五万两江新军攻打京师皇城,才导致苏太后和灵武帝不得不弃城而逃。 随后,开启了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流亡生活。 对两江总督苏晨,苏婉儿是恨不得诛其九族而后快。 她语气冰冷的回道:“武将军,苏晨那两面三刀的小人,肯给予虎贲水师方便,肯定是提出了什么条件的是吧?” “太后圣明!” 武三甲也不隐瞒,直言道:“启禀太后娘娘,这苏晨想要痛改前非,脱离奸相秦如桧和洪熙一朝,重回灵武一朝;” “他给予臣方便,让臣能顺利率领虎贲水师前往江阴迎回圣驾,并且表示,如果臣能顺利迎回皇上和太后的话;” “苏晨愿意率驻守长江南岸的两江新军,与北岸的虎贲新军里应外合,共同平息灵武政变风波!” 顿了顿,武三甲继续道:“只是,这苏晨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事成之后,他想要朝廷兵部尚书一职!” 哼! 太后苏婉儿再度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哀家就知道,这苏晨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肯定是在秦如桧的手上,未能得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哀家和皇上的身上!” “这种蛇鼠两端的小人,哀家就是再不明事理,也不能如此儿戏的将灵武一朝的兵部尚书,交到他的手上!” “太后请息怒!” 武三甲耐着性质解释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眼下大新王朝正值用人之际,仅凭臣手上的虎贲新军,实在是独木难支!” “那乱臣贼子陈怀安的龙城叛军,已经攻克了南征路上的最后一座大新重镇济南府,兵锋直指金陵城;” “据臣所掌握的情报,那龙城叛军至多十日,便能抵达长江北岸;” “所以,臣斗胆恳请太后娘娘,先以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为重,以兵部尚书的虚职稳住两江总督苏晨,待到平息灵武之乱风波后,再行定夺!” 说着,武三甲扑通一下跪倒在苏婉儿面前,字字铿锵的说道:“臣,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 诶—— 太后苏婉儿一声长叹,她又怎能不知灵武帝眼下的处境? 无非是,咽不下那口被苏晨赶出皇宫的恶气罢了! 甚至是对于四海王方天耀,苏婉儿也是颇有怨言的。 沉思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道:“武将军,皇上北上金陵城一事,就依照你的意见吧!” “只是,连夜就走的话,恐怕也会引起方天耀和水师官兵的不满,甚至是带来哗变的风险,这打来打去,最终消耗的都是灵武帝的军队力量啊!” 最后,苏婉儿拍板道:“这样,哀家和皇上再在水师大营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启程返回金陵;” “哀家也趁着这个时间拟一道圣旨,稳住方天耀和水师官兵的军心!” “太后——” 武三甲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被苏婉儿粗暴的打断:“武将军,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先退下吧!” 直到苏太后下了逐客令,武三甲这才悻悻的离开苏太后的寝宫。 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缓缓关闭的大门,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马不停蹄的返回水师大营外的码头,连夜集结虎贲水师官兵上船备战,准备明日一早迎回圣驾,折返金陵。 第205章 决战江阴,降维打击(下) 说起来,这晋王陈怀安还得感谢太后苏婉儿,在水师大营逗留一夜的决定。 否则,此时正加紧逆流而上,直奔江阴的龙城水师舰队,可就要扑个空了。 要不说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天定呢? 天命难违啊! 经过一夜逆流航行,龙城水师舰队的26艘战船,终于在翌日清晨,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出现在江阴水域。 首舰“灭倭号”的甲板上,晋王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腰系龙泉宝剑,面色凝重的望着清晨江面薄雾尽头,已经若隐若现的大新水师大营建筑轮廓; 不由得心生疑虑:以大新水师大营完整的建筑轮廓来看,不像是受到过战火洗礼的样子啊? 难道说,这武三甲所率领的虎贲水师舰队,并未按照此前龙城内卫所探查到的情报,如期南下江阴? 只不过,这个疑虑只是在陈怀安的脑海中存在片刻之后,便一闪而过。 眼下龙城水师舰队,已经兵临大新水师大营外,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未能按照此前计划的那样,趁着武三甲和方天耀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也得凭龙城水师舰队的一己之力,攻克方天耀的水师大营,活捉灵武幼帝和太后苏婉儿,拿到陈怀安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 卯时刚到。 龙城水师舰队的26艘战船,全体水师官兵已经准备就绪,舰队战船搭载的上百门火炮,那黑洞洞的炮口; 已经齐刷刷对准了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以及停泊在水师码头外水域上密密麻麻的战船。 陈怀安傲立在“灭倭号”甲板上,手中举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前方水域的战船。 突然,那停泊在大新水师大营外水域上的战船桅杆,上面所悬挂着的一面面“武”字旗,顿时引起了陈怀安的注意。 是武三甲的虎贲水师舰队! 恍惚间,陈怀安的耳畔甚至还听见了战鼓擂动,号角齐鸣的声音。 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再看,赫然是舰队前方水域上,那些悬挂着“武”字旗的战船上发出来的动静。 龙城水师舰队,被对方发现了!!! “报——” “启禀晋王殿下,敌方停泊在江面上的水师战船,已经进入我龙城水师舰队的火炮射程范围,是否立即开炮,请晋王示下!” 这时,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急匆匆的赶到陈怀安身边,向他汇报最新情况。 陈怀安没有犹豫,果断下令:“传本王将令,龙城水师舰队全部火炮,向敌军水师大营和舰队船只发起进攻,开炮!” “开炮!” 随着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龙城水师舰队战船搭载的数百门火炮同时开火,将一枚枚开花弹射向了大新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以及停泊在码头外水域上的虎贲水师战船。 咻! 咻! 咻! —— 时间倒回一炷香之前,停泊在大新水师大营外水域的虎贲水师战船上。 值守的虎贲水师士兵,在江面的薄雾不断被前行的龙城水师舰队驱散后,终于探听到了那在寂静的江面上,发出阵阵哗哗哗破水声的源头所在。 竟然是,一支以编队前行的水师舰队! 隔着江面的薄雾,值守的虎贲水师士兵只能隐约看见,那艘庞大的舰船桅杆上,好像挂着一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晋”字四爪黄龙旗。 值守的虎贲水师官兵不敢大意,一边擂鼓备战,一边急忙将此紧急军情,向大将军武三甲汇报。 “什么?” 后半夜才刚眯了片刻的武三甲,是被麾下的水师副将何康从睡梦中叫醒的。 当武三甲从副将口中,得知突然出现在虎贲水师舰队后方水域的不明船只,竟然悬挂着“晋王旗”后,当即腾的一下便从船舱内简易的床榻上蹦了起来。 整个人瞬间清醒,一把揪住副将何康的衣襟,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看清楚了吗?” “出现在我虎贲水师舰队身后水域的舰船,当真悬挂着晋王旗?” 嗯! 副将何康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回道:“回禀大将军,千真万确,末将亲自到甲板上确认过了;” “那些不明船只的桅杆上,皆挂着四爪黄龙晋王旗!” 得到副将肯定的答复后,武三甲心中咯噔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然袭上心头。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去考证,这陈怀安究竟是何时打造了一支水师舰队,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虎贲水师的后方。 他只想搞清楚,这陈怀安的舰队规模多大,兵力多少。 武三甲当即追问道:“看清楚没有,这悬挂晋王旗的战船到底有多少?” 副将何康回道:“回禀大将军,江面雾气较大,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应该有几十艘战船!” 呼—— 听到陈怀安只有几十艘战船,武三甲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战局还有回旋的余地。 在武三甲的印象中,以眼下大新王朝的舰船为例,最大型号的战船,也不过才能乘坐五百余水师官兵而已; 普遍的战船,都只能乘坐二三百水师官兵。 按照悬挂着晋王旗的战船规模,这支陈怀安麾下的水师舰队官兵,大概也就一万余人而已。 而眼下,自己的虎贲水师就有精兵一万。 水师大营内,还有方天耀的水师官兵三万有余。 无论是兵力还是战船数量,优势都在他武三甲手上。 唯一担心的,是希望不要在战乱中危及到皇上和太后的安全。 武三甲不知道的是,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哪怕是最普通型的战船,那也抵得过大新水师最庞大的战船。 此番随晋王陈怀安出征江阴的,除“灭倭号”超级战船之外,清一色的都是中型战船,能搭载超过一千名水师官兵。 更遑论是,这些战船上还搭载了数百门火炮,足以对大新水师和虎贲水师实施降维打击。 就在武三甲从容不迫的指挥迎敌之时:“何副将,传本将军将令......” 突然,武三甲只觉得耳畔像是被闪电惊雷炸了一下似的。 轰! 紧接着,整个船体都在不受控制的大幅震动起来。 轰! 轰隆! 轰隆隆! 越来越多的“惊雷”,在武三甲和一众大新水师官兵的耳畔炸响。 当武三甲跌跌撞撞的冲出乘员舱,冲到战船的甲板上之时,差点没有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吓傻。 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光一片。 天上还不断有碗口大小,黑黝黝的小球接连砸向虎贲水师的战船。 黑球落地的瞬间,立马产生爆炸和火光。 直到这时,武三甲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响动根本不是什么惊雷,而是一种他从未曾见过的武器。 有些像是投石机投掷的,被浇灌了猛火油的巨石,但威力却比投石机要大得多。 落地之后,竟然会爆炸起火! 武三甲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终于扑到了战船的甲板上,一边用手扶住船头稳住身形,一边抬眼四下观望水战情况。 当他发现了近在咫尺的龙城水师舰队,看清楚了对方的战船之后,顿时心如死灰。 正如副将何康汇报的那样,敌方的舰队船只仅有二三十艘,但单艘舰船的体量规模,皆远胜当下大新王朝的任何水师战船; 武三甲甚至觉得,这些战船都不属于这个时代! 从武三甲的视角看过去,那一艘艘乘风破浪的龙城水师舰队战船,尤其是首舰“灭倭号”,仿佛是一条巨龙一样在江面上翻腾。 那坚固的船身、高耸的船头,甚至是船体甲板上装饰用的铁钩和矛头,都远胜武三甲麾下虎贲水师的全部战船。 更别说,是龙城水师战船船头和船体两侧,那探出来的无数黑洞洞的炮口。 武三甲已经清楚的看见,那会爆炸的黑球,正是从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中射出来的。 威力之大、射程之远,远胜大新王朝工匠所打造的任何投石机和弩车! 相比之下,仅仅只是装备了弩车和弓箭的虎贲水师战船,从这场水战的一开始,就处于是被动挨打的一方。 而且是只有招架之势,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那悬挂着晋王旗的战船上,那黑洞洞的炮口所发射的黑球,射程超过一千步,而武三甲麾下虎贲水师战船装备的弩车,射程才堪堪六百余步; 而人力开弓的弓弩火箭,射程更是只有不到二百步,连敌方战船的皮毛都碰不到。 这仗,能怎么打?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啊! 武三甲悲由心生,仰天长叹:“老天啊,这龙城叛军水师的战船,到底是装备了什么新式武器啊!” “我虎贲水师官兵的勇士们,甚至连龙城叛军水师官兵的人影都没看到,就以身殉国了!” “我不服,我不甘心啊!” 一片混乱,火光爆炸四起的江面上,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武三甲的仰天怒吼,显得如此的渺小。 自古以来,战争都有着铁一样的法则,从不以弱势一方的悲悯而改变。 否则,也不会诞生出“真理只在大炮射程范围之内”的名言。 江面上,武三甲麾下的虎贲水师舰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相隔不过数百米的大新王朝水师大营内,驻守营门城墙的大新水师官兵日子也不好过。 龙城水师舰队的火炮,对江面上的虎贲水师战船和码头上的大新水师大营,皆进行了无差别的炮火攻击。 本就是木制结构的水师大营城墙,在龙城水师战船火炮发射的开花弹轰击之下,犹如朽木一般不堪一击。 第一轮炮击过后,水师大营的木制城墙便四处起火,值守的水师官兵惊慌失措,到处是拎着水桶灭火之人,却又在炮火的覆盖下化作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骸。 龙城水师舰队决战江阴,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在火炮的降维打击之下,无论是武三甲的虎贲水师,还是方天耀的大新水师; 甚至都未能见到敌人的身影,只见到游曳在江面上的一艘艘悬挂着“晋王旗”的战船,便莫名其妙的在大爆炸中为摇摇欲坠的大新王朝殉国。 水师大营外,持续不断的猛烈炮击,自然是引起了大营内的四海王方天耀的警觉。 “哪里打雷?” 这是在第一轮炮击之时,从睡梦中惊醒的四海王方天耀喊出来的第一句话。 随后,当持续不断的炮击声响起,他才猛地惊醒过来,这犹如炸雷般的响动并非打雷,乃是某种物质大爆炸后发出的声响。 等他冲出大殿,看着早已经冒起滚滚浓烟的营门方向之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这种感觉,比昨日武三甲率部攻打水师大营,焚毁停泊在大营外江面上的水师战船时,还要来得猛烈且强烈。 “来人啊,随本王护驾!” 越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四海王方天耀的头脑反倒是清醒起来。 这个时候,唯有把灵武帝和苏太后控制在自己的手上,那才是保命的筹码。 随后,方天耀也不管水师大营外的战事,直接带着一队亲兵,火急火燎的直奔灵武帝和苏太后的寝宫。 自昨日大将军武三甲率部勤王救驾而来,流亡数月之久的太后苏婉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怎奈何,好景不长啊! 这才过了一夜,局面再度大反转。 当苏婉儿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睡梦中惊醒,并且从御林军统领何长东口中,得知水师大营外战火再起的消息后,苏婉儿险些把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自己没有听从武三甲的建议,连夜乘船北上返回金陵城。 现在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爷,你们这是想干嘛,不能惊扰了圣驾王爷——” “王爷!!!” 突然,灵武帝和苏太后居住的偏殿外,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下一刻,偏殿的大门被人粗暴的从外面踹开。 偏殿外值守的御林军,早已经被数倍的大新水师官兵所控制。 四海王方天耀在亲兵的簇拥下持刀闯入,厉声吼道:“保护皇上、太后!” “末将得令!” 第206章 将军之死,大新亡国 大新水师大营外的江面上,百余艘虎贲水师的战船,在龙城水师舰队火炮的无差别轰击之下,烧的烧,沉的沉,已经损失了七七八八。 大将军武三甲所在的那艘战船,也遭到了重创。 战船沉没之前,虎贲水师副将何康,拼死将心如死灰的大将军武三甲拖上了小船,登上水师大营外的码头。 尽管,此时大新水师大营的营门,早已经被龙城水师舰队的火炮轰塌。 但,生性高傲的武三甲,却拒绝了副将何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提议,并未随溃逃的虎贲水师官兵进入大营,以换取片刻的苟且。 他将勤王救驾的重任,交到了副将何康和麾下亲兵的手上,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护灵武帝和苏太后的周全,为大新王朝复国留下希望的火种。 而武三甲本人,则单臂握着长枪——龙胆亮银枪,孤身一人守在了残破的水师大营营门外,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事实上,身为大新王朝最后一个武状元的武三甲,也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实力。 龙城水师舰队上的官兵,已经有一部分在码头登陆,追击四散溃逃的虎贲水师官兵。 然而,却被武三甲一人一枪所阻挡,愣是没办法靠近水师大营营门一步。 “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在此,那个不怕死的叛军贼将胆敢上前?” 武三甲披头散发,身上的明光铠也早已是血迹斑斑。 在他的身前,至少躺着上百具龙城水师官兵的尸骸。 要知道,这龙城水师官兵的组成,那可都是【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十个积分才能召唤出一个的超级精锐战兵。 其战斗力,要远胜过寻常士兵。 甚至,在整场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江阴水战中,龙城水师官兵的伤亡,都不及登陆后这半炷香所伤亡的多。 而这一切,皆拜武三甲所赐。 “杀啊!” 不断登陆码头的龙城水师官兵,自然不会因为百余人的伤亡,就眼睁睁看着武三甲一人一枪阻拦住龙城水师的进攻步伐。 当即又有数十人集结成战阵,挥舞着手上的刀枪剑戟各式武器,对着武三甲劈砍而去。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灭倭号”甲板上观战的晋王陈怀安亲眼目睹。 这也是,陈怀安第一次亲眼见到武三甲爆发出全部武力值时的景象。 只见武三甲,在面对数倍于己的龙城水师战兵攻击之时,依然是那副舍我其谁的霸气神态,手中的龙胆亮银枪枪头触地,枪杆微微颤动着; 甚至,连空气中似乎都响起了阵阵隐约的龙啸虎吟声。 锵! 突然,武三甲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动了,迎着足以将他瞬间吞噬的大队精锐战兵冲了上去。 杀入战阵的瞬间,武三甲手上的龙胆亮银枪先是一个横扫,凄厉的破空声中夹杂着枪尖刺破皮肉的噗噗声; 阳光的照耀之下,陈怀安分明看见了漫天纷飞的血珠,在武三甲的身前身后纷纷扬扬的洒落; 随后,武三甲一招势大力沉的回马枪,一枪直接将三名身披铠甲的龙城水师官兵戳穿,以天生神力推动着,三名被贯穿在龙胆亮银枪上的士兵往前冲了十几步这才停下。 紧接着单臂用力一抖一拉,重新将长枪拔出。 而那龙胆亮银枪之上,甚至连一滴血珠都未曾沾染。 这一轮交锋过后,至少又有二三十名龙城水师官兵,死于武三甲的龙胆亮银枪之下。 “殿下,末将亲自去会一会他!” 这时,同样在灭倭号甲板上的水师提督戚继光,眼见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不断命丧于码头上那披头散发,善使长枪的敌军将领之手,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戚继光不认识,那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大新王朝武状元武三甲。 但这一次,晋王陈怀安却并未同意戚继光的请战要求。 陈怀安笑着道:“戚将军,此人便是大新王朝的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更是大新王朝最后的一个武状元,本王与他也算是旧识了;” “上一次,在莫州城外本王就打算与他交手一番的,怎奈何让善使兵法的武三甲钻了空子;” “这一次,本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说着,陈怀安一声厉喝:“来人啊,传本王将令,前军攻击立止,未得本王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用弓弩射杀码头上的敌将,更不能用火炮攻击他!” “萧破,取本王的方天画戟来,本王要亲自前去会一会这大新王朝最后的武状元!” “末将得令!” 随着晋王陈怀安一声令下,前线冲锋陷阵的龙城水师官兵果然停下了攻击,但也是举着手中的武器,一脸警惕的看着早已经杀红了眼的武三甲。 此时,武三甲整个人像是从血海里面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到处是血。 唯有那一双犹如猎鹰般闪亮犀利的双眼,依旧目空一切的注视着周围。 随即,仰天长啸道:“陈怀安,出来吧!” “本将军知道你在,莫州城外未能与你交手,乃是本将军此生的憾事之一,今日在这江阴的水师大营码头外,你我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武三甲,本王来了!” 终于,陈怀安已经从灭倭号超级战船上走了下来。 准确来说,是骑着良驹黄骠马,在早已经搭好的木制栈道上,闲庭信步缓缓而来。 陈怀安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骑在黄骠马背上一步步接近码头上的武三甲。 那强大的气场,就连原本目空一切的武三甲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果然是一代枭雄啊! 大新王朝赵氏江山,覆灭在陈怀安的手上——不冤! 陈怀安策马来到距离武三甲十余步开外的距离,并未第一时间交手,而是饶有兴致的相互打量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陈怀安和武三甲的第一次会面。 两人都惊叹于对方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和逆天的武力值,颇有些英雄惺惺相惜的意思。 最终,还是陈怀安率先开口道:“武三甲,说实话,本王很欣赏你的忠肝义胆,对行将就木的大新王朝,依然做到了尽忠到最后一刻;” “但你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早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大新王朝,并非是你武三甲一介武夫和区区数十万虎贲军就能拯救的!”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本王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可以不追究过往你在战场上对龙城大军的罪责;” “你若是愿意放下武器,效忠本王的话,本王依然可以按武状元的规格,在龙城大军中为你安排相对应的官职?” “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于武力值逆天的大新王朝最后一个武状元,陈怀安那是心生惜才之意的,不愿意就此结果了武三甲的性命。 所以,他尝试着劝降武三甲。 然而,面对陈怀安抛出的橄榄枝,生性骄傲的武三甲又怎可能接受? 他当即果断而决绝的拒绝了陈怀安的提议:“陈怀安,不可否认,你是受万人敬仰的晋王殿下;” “今后,也是要登上皇帝宝座的一代枭雄!” “但——” 武三甲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你我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武三甲虽贪念这世间繁华,却也做不出与乱臣贼子共谋之事;” “我武三甲,乃是大新王朝真武二十八年的武状元,是大新高祖皇帝钦点的武状元,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武三甲生是大新王朝的人,死是大新王朝的鬼!” 顿了顿,武三甲悲凉的笑出了声,道:“只可惜,今日我武三甲若是战死沙场,那这大新王朝的江山,可就真的要亡了!” 说完,武三甲再度拎起了手上的龙胆亮银枪。 单臂平举,枪尖直指马背上的陈怀安,一声怒吼:“来吧,陈怀安!” “看一看是你手中的方天画戟快,还是本将军手上的龙胆亮银枪快!” 眼见武三甲是铁了心,要为他所效忠的大新王朝殉国,陈怀安也不再勉强。 但他还是给予了武三甲足够的尊重,并未骑在黄骠马的背上与之对战,而是从容的翻身下马,单臂端举起神兵利器方天画戟。 陈怀安脸色凝重,语气平淡的说道:“武三甲,本王也不占你的便宜,刚才你与本王麾下的龙城水师将士拼死,显然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这样,本王先让你三招,出招吧!” 说完,陈怀安一手握着方天画戟,另一只手向身后的金吾卫和水师官兵摆了摆,吩咐道:“萧破、戚将军,你们都退下吧!” “这是本王和大新王朝武状元的对决,你们就不要插手添乱了!” “末将得令!” 金吾卫统领萧破,是深知晋王陈怀安的实力的,第一时间便拱手抱拳领命,带着麾下的金吾卫将士就后撤了数十余步。 见状,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虽心有担忧,却又坚定的选择接受晋王殿下的王命。 紧接着,便示意手持利器包围武三甲的龙城水师官兵散开,将对决的舞台留给晋王殿下和贼将武三甲。 霎时间,偌大的大新王朝水师大营营门处,便只剩下了身披黄金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晋王陈怀安; 以及,早已经是披头散发,穿着一袭沾满血迹的明光铠,单臂托着一杆龙胆亮银枪的大新王朝武状元、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 此刻,炮击过后依旧在剧烈燃烧的水师大营城墙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空气中弥漫着残酷而血腥的肃杀之气。 陈怀安、武三甲二人,仿佛是两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大新水师大营门外,屹立在数以万计的龙城水师将士的瞩目之下。 二人眼神交汇,锋芒犀利,仿佛在刹那间便能洞穿彼此的心思。 这一场代表着大新王朝武力巅峰的对决,注定是史诗级的对决。 就连司空见惯了大场面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以及早已具备大将之风的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晋王殿下和贼将武三甲。 说时迟,那时快。 武三甲突然出招,没有壮怀激烈的嘶吼呐喊,也没有花哨复杂的出枪姿势。 只是以绝对的速度和力量,手握龙胆亮银枪刺向陈怀安。 这一刻,那龙胆亮银枪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的活力,枪身灵动如蛇、枪尖寒芒惊现,枪出如龙之时,誓要刺破这世间的一切虚妄。 锵! 锵! 锵! 武三甲舞动着龙胆亮银枪,接连不断的向陈怀安突刺。 枪尖每一次刺出,都像是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枪尖所到之处,破风声乍起,令人不由得脊背发凉,胆战心惊。 就连陈怀安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武三甲的枪法早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也难怪,他能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一举夺得这武状元的名号。 陈怀安也信守承诺,接连避其锋芒,让了武三甲三招。 若是面对寻常武将,甚至是面对勇武将军庞先楚,陈怀安即便是让他三招,在前者的奋力攻击之下,三招之内不动如山轻而易举。 但,在面对武三甲的“破风三式”时,主动避其锋芒的陈怀安,甚至被逼得接连后退,才堪堪躲过龙胆亮银枪的致命暴击。 看着对决场上略显狼狈的晋王殿下,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系在腰间的那把七星龙渊宝剑。 那把晋王殿下赏赐他的,由天外飞陨历经九九八十一天锻造而成的绝世神兵。 “武三甲,本王要出招了!” “看招!” 终于,三招过后,陈怀安也不再被动挨打后退,而是主动提起方天画戟向前迎战。 那方天画戟,早已经和陈怀安意念合一,心之所想,便是戟尖所至。 陈怀安手中金色的方天画戟,化身翻腾的金龙在半空中翻腾,而武三甲手上的龙胆亮银枪,好似银蛇一般在金龙四周灵巧穿梭; 金龙银蛇的每一次碰撞,都犹如山崩海啸般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令围观的士兵下意识的向后退却,生怕被那强大的气浪所伤。 放眼整个大新王朝,乃至是西域三十六国的武将,皆未能有人曾在晋王陈怀安的方天画戟之下扛过一招。 但今日,大新王朝的武状元、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却是做到了。 令人意外的是,在一番激战过后,武三甲竟然主动将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往地上一扔,不甘而绝望的苦笑一声,道:“陈怀安,我输了!” 第207章 传国玉玺,敬献晋王 身为习武之人,武三甲自然知道,他和陈怀安之间不分伯仲、看似激烈的对决,实际上不过是陈怀安在刻意让着他的罢了! 其实,对决之前武三甲也耍了一个小心机。 他不仅没有拒绝陈怀安的善意,反而还抓住了陈怀安不可能言而无信的弱点,从一开始就使出了他苦练二十五年的大杀招——破风三式。 妄图以此击杀陈怀安,从而让龙城叛军军心大乱。 结果却是,他苦练了二十五年的枪法绝技“破风三式”,根本未能伤及陈怀安分毫。 从那一刻开始,即便是心气高、性格傲的武三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得不承认陈怀安的武力在他之上。 尽管,在此后他仍然贼心不死的想要和陈怀安拼个鱼死网破。 但,最终他所有的招式皆被陈怀安轻松的化解于无形之中。 甚至,对于他在对决中几次露出来的致命破绽,陈怀安都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了他一下,好几次拿方天画戟的戟尖; 只要在那里稍稍用一点力,就能贯穿武三甲的身体;可陈怀安却并没有那么做! 武三甲虽有求胜之心,却也还保留着习武之人、保留着大新王朝最后一个武状元最后的尊严和骨气。 如果说,文人的骨子是不受嗟来之食。 那么,习武之人的骨气便是不受怜悯之下的苟活于世。 所以,在陈怀安第三次放弃了将他一击必杀的机会后,武三甲便主动扔掉了手上的龙胆亮银枪,向陈怀安认输。 他的这一决定,也是震惊了水师大营外,围观的一众龙城水师官兵。 扔掉龙胆亮银枪后,武三甲将他披散的头发重新竖起,然后一脸平静的对陈怀安说道:“陈怀安,败在你的手下,我武三甲不丢人!” 接着,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大新王朝一众朝臣,皆认为先王虎父犬子,生了你这个羸弱无刚的废物;” “可还在我未能取得大新武状元的功名之前,在秦淮河畔第一次见到你之时,便知道你绝非是朝堂之上满朝文武口中的废物世子;” “那个时候,我还在心里暗自担忧,心想你会不会也是前来考取武状元功名的学子,如果是的话,那我可能就要多一个强大的对手了!” 呵呵! 武三甲自嘲式的笑着,道:“而今看来,是我武三甲的格局小了,你以晋王世子的身份,又怎能看得上那区区一个武状元的虚名?” “你所图的,那是大新王朝赵氏的江山社稷啊!” “不过,这话又说起来了!” 武三甲话锋一转,继续道:“放眼这整个大新王朝,自从二世帝暴君赵乾登基以来,欺上瞒下,好大喜功已经成了整个朝堂的风气;” “暴君坐朝,奸相治国,这样的王朝即便是你晋王世子陈怀安不举兵,也会有其他的枭雄豪杰举兵;” “若是你我二人身份对调,恐怕我武三甲,也会是那举兵靖难之人......”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怀安就这么单臂托着方天画戟,安静的听着武三甲讲述。 武三甲继续道:“本以为,考取了武状元的功名,我便有了能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怎奈何那暴君赵乾,不是那听劝之人啊!” “直到我在兵部枯坐了两年半的冷板凳后,我才清楚的认识到,想要改变大新朝堂之上的不正之风,于我而言难于登天;” “再然后,建安帝与土木堡蒙尘驾崩,龙城靖难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取幽云,我终于等来了报效朝廷的机会,也终于如愿的在莫州城下大破龙城叛军;” “直到那时,我都天真的以为,能凭一己之力率领麾下的虎贲军新军,扶大新王朝与将倾,做那力挽狂澜之千古名将......” 说到这儿,武三甲苦笑了两声,再度开口道:“陈怀安,你知道大新王朝朝堂之上,已经昏暗到何等地步了吗?” “我虎贲新军将士,在莫州城下奋勇杀敌,而朝堂之上的奸相秦如桧一党,却依然在算计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虎贲新军拿捏在手上;” “太后娘娘自筹一千二百万两的饷银,经过秦如桧以及户部、兵部之手后,到我虎贲新军手上,就只剩下了区区一百万;” “国家都要亡了,这朝堂之上的一众奸佞之臣,却依然在想着中饱私囊,依然在想着争权夺利,依然还在无休止的内斗!” 武三甲的情绪,渐渐开始波动起来:“这样的朝廷,焉能有不亡国的道理?” “实不相瞒,我也曾无数次拜读过你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檄文》,也终于算是明白了你为何会提出除奸佞、固国本;” “朝中有奸佞坐朝,我等忠臣良将在前线即便是把血流干了,也无法挽救这早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大新王朝啊!” 哈哈哈! 武三甲突然自嘲式的大笑起来,道:“现如今,以奸相秦如桧为首的党羽,又一手策划了灵武政变,把福王之子推到台前,搞了一个什么洪熙政权;” “二龙同朝,这恐怕也算得上是千古奇观之一了吧?” 最后,武三甲突然直勾勾的盯着陈怀安。 昔日里那犀利而坚定的目光,如今已经变得黯淡下来。 武三甲道:“陈怀安,如今来看,能收拾大新王朝这副残局之人,必须也只能是你了。”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 “武三甲,不要啊——” 然而,陈怀安的惊呼制止为时已晚。 武三甲在说完最后一句,让陈怀安答应他做个好皇帝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 锋利的刀锋在脖子上用力一划拉,整个人随即便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前,那飚射的血柱甚至还反射出一圈微弱的血色彩虹。 等到陈怀安冲过去之时,武三甲终于轰隆一声到底。 今日,是大新灵武二年八月初二。 一代名将,大新王朝最后一个武状元,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总兵官、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就以这么一种悲壮且戏剧的方式,自刎于江阴的大新水师大营营门前。 看着倒地后依旧睁大双目的武三甲,回想起这个在龙城靖难大军南征路上,屡次为自己制造麻烦的强劲对手; 他的死,并未让陈怀安产生任何快、感。 相反,心中还升腾起一股悲悯之心。 平心而论,陈怀安还是很欣赏武三甲的。 尽管,武三甲也是一个有野心、且善于伪装的枭雄,甚至是对大新王朝的忠心,都是他装出来的。 但,他这伪装的忠臣良将,一直到死都不曾卸下那副伪装的皮囊,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真正的忠勇呢? 至少,武三甲比起大新朝堂之上奸相秦如桧之流的奸佞之臣,要强上百倍,千倍。 他的一生,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最终,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陈怀安蹲到武三甲的身边,亲自替他合上双眼。 然而,试了好几次,居然都没能给武三甲把睁开的双目合上。 直到,陈怀安在他耳边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武三甲,朕答应你,日后一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说来也怪,当陈怀安说完这句话后,武三甲那睁得老大的双眼,竟然自己就合上了。 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安详的笑意。 陈怀安唤过萧破,吩咐道:“萧破,按照龙城大军兵马副元帅的规格,厚葬武三甲!” “末将得令!” 大新第一悍将武三甲一死,登陆大新水师大营作战的龙城水师官兵,便再也没有了前进的阻碍。 在水师提督戚继光的指挥下,两万五千余龙城水师官兵迅速封锁大营各处出口,按照晋王陈怀安的指示,搜寻大新灵武帝和太后苏婉儿的下落。 此时,在水师大营的偏殿外,赶来勤王救驾的虎贲水师副将何康,正率数百亲兵与四海王方天耀的数千亲兵持刀对峙。 而怀抱着灵武幼帝的苏太后,也早已经被方天耀手下的水师官兵控制起来。 与之一道的,还有御林军统领何长东。 至于其他的御林军亲兵,则早已经被方天耀下令斩杀殆尽。 虎贲水师副将何康,义愤填膺的看着水师偏殿外的一幕,厉声呵斥道:“方天耀,你这个大新王朝的叛徒!” “我们大将军正在营门外,拼死拖住乱臣贼子陈怀安的龙城水师,以便为皇上和太后的出逃赢得时间;” “你倒好,竟然直接带着大新王朝的水师官兵,把皇上和太后控制了起来!” 何康拔刀,怒目而视:“方天耀,你此举可是在造反呐!” 哼! 闻言,方天耀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若不是忌惮何康手下那三五百虎贲军将士,高高在上的四海王方天耀,都懒得搭理他这个区区从三品武将。 方天耀冷笑着道:“何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本王此番率兵前来,那是特意赶来为皇上和太后娘娘护驾的!” “谁知道这攻打水师大营的龙城叛军,是不是你们虎贲水师早就勾结好的,你现在反倒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贼喊捉贼。” 呸! 何康啐了一口,没好气的吼道:“方天耀,你血口喷人,本将军现在还怀疑,这陈怀安的龙城水师舰队,是你搬来的救兵!” “来人啊,跟随本将军把皇上和太后娘娘,从水师叛军的手上救回来!” “本王看谁敢动手!” 方天耀也不甘示弱,厉声道:“水师众将士,护驾!” 锵! 锵! 锵! 一时间,拔刀声四起,火拼一触即发。 “报——” “启禀王爷,不好了,虎贲军大将军武三甲战死,龙城水师叛军已冲破大营,正往偏殿方向赶来!” 突然,方天耀麾下的传令兵,匆忙策马来报。 同时,还带给了众人一个坏消息——大将军武三甲战死了! “什么?” 听闻此消息,在场的众将士皆是震惊无比。 而早已经将大新灵武一朝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大将军武三甲身上的太后苏婉儿,在听闻此消息后更是如遭雷击。 整个人两眼一黑,若不是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苏婉儿便抱着幼帝赵灵武一起瘫倒了。 方天耀的脸色也不好,武三甲的死,对他的打击可不小。 谁不知道这武三甲是大新王朝最后的武状元,是大新王朝的武将之首,当之无愧的一员悍将。 连他都战死在陈怀安的手上,自己麾下的水师将领,又有谁能顶得住陈怀安那锐不可当的锋芒? 方天耀的脑海中在飞速打转,寻求着如何保全性命的良策! 突然,他猛地一拍脑袋,计上心来。 这时,方天耀主动向虎贲水师副将何康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何将军,你也听见了吧,这陈怀安的叛军,正在往偏殿赶;” “如今武将军战死沙场,为国尽忠!” “尔等更应该和本王一道,保护着皇上和太后冲出去,不知何将军意下如何?” 说完,方天耀距离何康,已经仅有十步之遥。 而生性耿直,没什么城府的何康,在惊闻大将军武三甲的死讯之后,整个人已经变得有些六神无主。 听到方天耀说要保护皇上和太后冲出大营,仿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道:“王爷,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方天耀一本正经的说着,和何康之间的距离,也近在咫尺。 就在何康沉思迟疑之时,但见方天耀犹如变魔术一般,从袖口甩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上,趁着何康降低警惕性的一刹那,毫不犹豫的将短刀捅进了何康的心窝处。 噗—— 伴随着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虎贲水师副将何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四海王方天耀,口吐鲜血艰难的说道:“方天耀,你——” 哼! 方天耀冷哼一声,一把将必死无疑的何康推开,迅速向自己的亲兵队退去。 几乎同时,方天耀的亲兵千户,也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放箭!” 嗖! 嗖! 嗖! 无数箭矢齐射,瞬间将何康带来的虎贲水师亲兵射杀了七七八八。 直到这时,才听得方天耀以阴冷的语气说道:“何将军,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随后,方天耀大声吩咐道:“来人啊,立刻前去接洽晋王殿下,就说本王已寻得传国玉玺,愿意敬献晋王!” “末将得令!” 传令兵前脚刚走,方天耀立马转身看着早已是六神无主的苏太后,狞笑着道:“太后娘娘,你也不想皇上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千刀万剐的凌迟之苦吧?” “所以——” “你还是乖乖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吧,本王麾下的这些水师将士可都是粗人,千万别逼本王对你动粗!” 第208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必看章】 大新王朝水师大营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逃窜的水师官兵。 正如昨日武三甲率部攻打水师大营,提出“水师陆战”的战术打法时,四海王方天耀预言的那般; 若是在水战中,他麾下的五万大新水师官兵尚且有一战之力,可要是让水师官兵向步骑一样在陆地上作战的话,他麾下的大新水师官兵战斗力,比起大新王朝的二流步骑也强不了多少。 当然了,这样的言论还是建立在大新水师官兵,对上虎贲水师之时才成立。 若是对上晋王陈怀安的龙城水师舰队,水战陆战最终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 非说要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水战死得更快,陆战倒是能多苟活些时日。 对于攻破大新水师大营的龙城水师官兵来说,进入大营后也并未就此大开杀戒,而是严格执行晋王殿下的将令——投降者,免死! 所以,此时乱哄哄一片的大新水师大营内,除了极少部分负隅顽抗的水师官兵被斩杀之外,其余绝大部分水师官兵都选择了向龙城水师投降,溃逃者也不少。 晋王陈怀安骑着黄骠马,闲庭信步的游走在水师大营内的主道上,四下打量着这座始建于大新真武二年,有着三十余年历史的水师大营。 水师大营的前身,乃是海盗出身的四海王方天耀的大本营,地形有点类似于“水泊梁山”。 名义上称作是大营,实际上却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小型城池。 若非战火纷飞,硝烟缭绕,倒也是一处风光旖旎之地。 用现在的话来讲,完全就是钓鱼佬的天堂啊! 只不过,对于一心想要搜寻灵武皇帝下落,寻得传国玉玺的晋王陈怀安来说,此时即便是水师大营内的风景再秀美,他也无心欣赏。 “报——” “启禀晋王殿下,四海王方天耀遣使来访,说他已寻得传国玉玺,愿敬献晋王殿下!” 突然,正在马背上胡思乱想着的陈怀安,耳畔响起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一下子就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哦? 陈怀安眉头一挑,道:“萧破,把人带上来吧!” “末将得令!” 很快,一个穿着一袭墨色长衫,看起来就是一副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来到陈怀安面前,向他行跪拜之礼:“小人方羽,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 陈怀安依旧端坐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来人,明知故问道:“你家王爷差你来拜见本王,是为何事啊?” 方羽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禀晋王殿下,我家王爷差小人前来,是特意向晋王殿下表明心意的;” “我家王爷说了,他愿意率领水师大营内的全体官兵,投到晋王殿下的帐下,为晋王殿下清君侧、除奸佞出一份力;” “我家王爷还说了,他已经寻得了传国玉玺,愿意献于晋王殿下!”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道:“那灵武帝和苏太后,现在可是在你家王爷手上?” 额! 方羽迟疑了片刻,回道:“启禀晋王殿下,皇上和太后此时的确和我家王爷在一起,就在水师大营后山的偏殿内。”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随后,他唤过萧破,道:“萧破,你随这位小兄弟走一遭,把皇上和太后接到本王的宝船上去;” “末将得令!” 陈怀安又道:“戚将军,你也前去接触一下四海王,全权负责水师大营官兵的接收和善后工作。” “末将得令!” 戚继光也站出来拱手抱拳领命。 等吩咐完这一切后,陈怀安便自顾自的拨转马头,径直向停泊在码头上的“灭倭号”战船走去。 “晋王殿下——” 见此情景,身为四海王方天耀的使臣兼内侄的方羽顿时急了。 在他看来,如此重要之大事,不应该是晋王陈怀安亲自前去和自家王爷接洽吗? 正当他准备追上去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身材高大的萧破拦住了去路,低头凝视着方羽,语气冰冷的说道:“方先生,走吧!” 说着,那双有力的大手便架到了方羽的胳膊上。 后者顿时被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又哪里还敢有不同意见,只得在前面带路:“二位将军,这边请!” “请!” 说话间,一行人便向着水师大营后山上的偏殿走去。 与此同时。 后山偏殿内,四海王方天耀已经从太后苏婉儿的手上,将那由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拿到了手上。 看着传国玉玺上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即便是身处龙城水师包围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的方天耀,依旧腾升起一股帝王之心的豪迈和野心。 自始皇嬴政一统六国,铸造传国玉玺以来,这一小尊四四方方的物件,便成了历朝历代皇权的最高象征。 古往今来的改朝换代,皆以传国玉玺为正统皇权的象征。 没有传国玉玺,即便是一统天下也会被后世史官记载得位不正。 所以,方天耀此时拿到了传国玉玺,等同于为他日后在新王朝的朝堂之上,也谋求到一席之地。 此时的方天耀,都已经在脑海中幻想着,待会儿在见到晋王陈怀安之后,该以传国玉玺为筹码,向他讨要一个什么官职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起码,这四海王的爵位得保住吧? 一想到这儿,方天耀眼角的余光,又情不自禁的落到了偏殿角落上的灵武皇帝母子身上,有一抹凶光一闪而过。 要不要赶在晋王陈怀安到来之前,让灵武帝母子就此消失? 也算是,替晋王殿下扫清了登基路上最后的一块绊脚石? “报——” “启禀王爷,晋王麾下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将军驾到!” 就在方天耀胡思乱想之时,偏殿外的通报声,却是让方天耀瞬间清醒过来,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对苏太后母子痛下杀手。 急忙向殿外吩咐道:“快请!” 片刻过后,披甲带刀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以及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便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偏殿内。 见状,方天耀急忙起身相应。 见到来人中并未有晋王陈怀安的身影,方天耀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热情洋溢的目光所取代。 他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向萧破、戚继光二人拱手抱拳问好:“二位将军远道而来,快快请坐!” “来人啊,看茶!” 然而,萧破和戚继光二人,在面对四海王方天耀的热情之时,似乎并不怎么买账。 尤其是戚继光,直接冷冰冰的回绝道: “王爷,茶就不喝了,本将军此行乃是奉晋王殿下之王命,前来与王爷接洽水师官兵投到我龙城水师相关事宜的,王爷要是没别的事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一听戚继光都这么说了,萧破也急忙道:“王爷,末将乃是晋王帐下御前营金吾卫统领萧破;” “此行乃是奉晋王之命,前来迎接灵武帝和苏太后的,还请王爷给个方便,把皇上和太后娘娘交给末将,末将好回去复命!” “这——” 听完萧破和戚继光的话后,方天耀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陈怀安,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 本王好歹也是朝廷亲封的四海王,虽然是个二字王,含金量抵不上一字并肩王。 但,你陈怀安的一字并肩王爵位,那也是没有经过朝廷的加持而自封的啊! 算起来,咱俩不是半斤八两? 再说了,本王手上还有你迫切需要的传国玉玺,你就以这种态度来对待本王? 咳咳! 这时,戚继光突然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王爷是不打算向我龙城水师投诚了?” 额—— 面对戚继光咄咄逼人的态度,方天耀显得有些无从适应。 短暂的权衡利弊过后,最终还是决定放低姿态道:“戚将军是吧,瞧你这话说得,本王自晋王殿下于龙城起兵靖难之时;” “那就是对晋王举双手支持的,只是迫于形势和来自朝廷的压力,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机会投到龙城靖难大军帐下。” 顿了顿,方天耀继续道:“既然戚将军军务繁忙,那本王也不便耽误将军的时间,开始吧!” “王爷,这皇上和太后娘娘,您看......” 一旁的萧破,也急忙出言道:“晋王殿下还在宝船上等着末将,带皇上和太后娘娘前去复命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天耀也不好再继续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只得扭头对手下的亲兵吩咐道:“来人啊,有请皇上和太后娘娘移驾!” “如此,那就谢过王爷了!” 萧破当即向方天耀拱手道谢,然后便带着麾下的金吾卫将士,亲自前去从水师官兵的手上,接过了坐着灵武帝和苏太后的轿子。 走出去没几步,萧破又重新折返回来,满脸堆笑的向方天耀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还忘了有什么东西,需要由末将转交给晋王殿下?” 嗯? 方天耀眉头一沉,当即反应过来萧破所指之物。 下意识的,便摸向了自己怀揣着的传国玉玺。 老实说,方天耀是不打算现在就将传国玉玺交出来的,他还等着以传国玉玺为筹码,和晋王陈怀安谈判,以便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源和利益呢! 可现在,面对看起来笑容憨态可掬,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的“萧大个”,方天耀还真不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分明已经看见,这笑里藏刀的萧大个,右手已经悄悄握到了刀柄之上。 若是自己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这傻大个恐怕就会毫不犹豫的抽刀结果了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事到如今,比阶下囚的处境只稍好那么一丢丢的四海王方天耀,也只得寄希望于晋王陈怀安不是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辈了。 “诶哟,你瞧本王这记性!” 方天耀突然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本王早就已经替晋王殿下准备好了,还想着当面敬献于晋王殿下呢;” “既然萧将军愿意代劳,那就辛苦萧将军替本王跑一趟了!” 说完,方天耀便将他揣在怀中,用上好的金色锦帛包裹着的传国玉玺,不情不愿的掏出来递到萧破的面前。 后者见状,当即抬手去接。 却发现,方天耀攥着传国玉玺的手死死不愿松开。 此举,却是奈何不了破虏军旗手出身的萧破,稍微那么轻轻一用力,传国玉玺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临了,还不忘向方天耀挥了挥手,道:“王爷,末将一定将王爷的心意向晋王殿下转达到!” 说着,萧破大手一挥,命人抬起坐着灵武帝和苏太后的轿子,头也不回的带着金吾卫统领离开了水师大营的偏殿。 戚继光也瞅准时机,道:“王爷,请吧!” “请!” 方天耀面如死灰,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就此和戚继光展开麾下大新水师官兵,投奔龙城水师的相关洽谈。 一炷香的时辰后,萧破便带着传国玉玺和苏太后母子,返回了“灭倭号”超级战船之上。 但,他却并未第一时间将苏太后母子带到晋王帐下,而是手下的金吾卫将士将二人带到另外的舱室好生伺候,严加看管。 萧破自己,则拿着传国玉玺找到了晋王陈怀安。 “启禀殿下,灵武帝和苏太后还有传国玉玺,末将一并带回!” “灵武帝和苏太后,被末将安排在隔壁舱室,传国玉玺在此,还请晋王殿下过目!” 说完,便将那用金色锦帛包裹着的传国玉玺,双手呈递着递到晋王陈怀安的面前。 嗯? 陈怀安眉头一挑,当即起身从萧破手上,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他心心念念的传国玉玺。 然后,轻轻的掀开了包裹着传国玉玺的锦色金帛。 下一刻,那方方正正的传国玉玺,仿佛带着耀眼的光环,赫然出现在陈怀安的眼前! 第209章 皇帝已死,新帝当立 晋王陈怀安,终于捧起了他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像是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那般,仔细端详着传国玉玺的每一处细节。 玉玺整体为四四方方的造型,边长约四五寸,厚重而坚实,仿佛承载着上千年历代帝王的野心和沧桑。 在陈怀安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传国玉玺早已经在王朝更迭的过程中遗失,明太祖朱元璋登基所用的玉玺,乃是后世工匠重铸,是为一大遗憾。 而此时晋王陈怀安捧在手中的,却是正儿八经自始皇帝嬴政一统六国后,所铸造的那一尊传国玉玺; 玉玺由绝世珍宝和氏璧雕琢而成,光泽柔和,犹如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彩。 在玉玺的玺面之上,雕刻着一条威武的螭龙,螭龙身姿矫健,鳞片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仿佛随时准备腾飞于九天之上; 龙身盘旋于玺面,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玺面分为两部分; 龙首高昂,口中衔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与国家的繁荣昌盛。 而在玺面的另一部分,则是用极为精细的雕刻技艺,在上面雕刻着八个苍劲有力的篆体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陈怀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八个大字,竟莫名的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穷极一生,不都是没能逃出这八个字的诱惑吗? 他晋王陈怀安,亦未能免俗。 看着,看着。 陈怀安仿佛看见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活力一般,透着一股子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这一刻,即便是没有黄袍加身,却依然让陈怀安心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的豪迈。 良久,他才平复下难以掩饰的激动心情,重新审视着传国玉玺最后的细节。 那是在玉玺的底部,在那处相对平整的台面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云纹图案,仿佛真就是天上飘荡的云彩,轻盈且飘逸,给人一种高远而神秘的感觉; 云纹之间,还巧妙的镶嵌着一些细小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为传国玉玺增添了几分华贵和绚丽。 很难想象,如此精美之物,竟然是出自千年之前秦人工匠之手。 最后,陈怀安对传国玉玺的评价是——它不仅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更是千年来皇权的象征和历史的见证。 传国玉玺的每一处细节,都凝聚了古代匠人的心血和智慧,每一处的细微雕刻都在无言的诉说着皇权的威严与庄重。 陈怀安捧着传国玉玺看了起码一炷香的时间,而金吾卫统领萧破就这么单膝跪地埋着头,一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晋王殿下回过神来,才慢条斯理的向萧破说道:“萧破,你去把灵武帝和苏太后带上来吧,本王要亲自面见皇上太后!” “末将得令!” 萧破当即领命,起身拖着都跪得有些发麻的腿,匆忙退去。 而陈怀安则再度将手中的传国玉玺举起,借着船舱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一边端详,一边自言自语道:“而今,传国玉玺在手,本王达成一统天下的成就还会远吗?” “本王这一生如履薄冰,终归还是要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帝位了!” “新朝伊始,另立国号,是叫晋朝,还是明朝?” 呵呵! 陈怀安笑了笑,道:“这可真是个幸福的烦恼啊!” “报——” “启禀晋王殿下,灵武帝苏太后驾到!” 就在陈怀安思考着,一统天下后新朝是叫晋还是叫明的时候,船舱外突然响起了萧破的通报声。 是他把被俘的灵武帝和苏太后带上来了! 闻言,陈怀安小心翼翼的收好传国玉玺,大声吩咐道:“萧破,有请灵武帝和苏太后进来说话!” 很快,失魂落魄的太后苏婉儿,便怀抱着年幼的灵武帝赵灵武,出现在陈怀安的舱室内。 这是陈怀安和当朝太后苏婉儿的第一次会面。 此时的苏婉儿,早已没了当初身为太子妃、身为当朝皇后、太后的气场,只是一个一心想要保全孩子性命的普通母亲。 二人刚进门,陈怀安便主动迎了上去,向二人问好:“臣晋王陈怀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当然了,陈怀安只是向太后苏婉儿拱手抱拳问好,并未像一般的臣子在面见皇上太后时,行跪拜之礼。 他本就是承袭的一字并肩王爵位,入朝不拜也是一字并肩王的特权之一,合情合理。 太后苏婉儿,这也是第一次见将自己弄得“家破人亡”的仇人陈怀安。 她本以为,自己在见到乱臣贼子陈怀安之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不得将陈怀安杀之而后快的。 可真当苏婉儿见到陈怀安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在突然之间好像就没那么憎恨陈怀安了。 心底,反而有一丝感激。 感激陈怀安让她结束了这颠沛流离,任人摆布的日子。 苏婉儿和大新二世帝赵乾的婚约,本就是政治联姻的产物。 作为一个江南富庶之地,富商世家的掌上千金,苏婉儿本就没什么城府和政治手腕,即便是以太子妃的身份登上皇后之位,绝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赵乾在朝廷上的吉祥物而已。 哪怕是在赵乾驾崩之后,苏婉儿母凭子贵成了大新王朝的太后娘娘,有了垂帘听政的资格,却也还是未能摆脱任人摆布的傀儡身份。 她一个朝堂之上的小白,又怎可能是纵横朝堂三十余载的奸相秦如桧的对手? 直到后来被赶出京城,带着灵武帝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苏婉儿依旧是受四海王方天耀摆布的吉祥物。 在被萧破带到“灭倭号”宝船上控制起来的这段时间,苏婉儿也想明白了,想通了。 即便是她昨夜随大将军武三甲返回金陵,她依然还是摆脱不了受人摆布的生活,只不过是那摆布她的人,从曾经的秦如桧,到后面的方天耀,再换成武三甲罢了! 所以,被晋王陈怀安所俘,或许才是她和儿子赵灵武最好的结局。 一想到这儿,苏婉儿凄凉的笑道:“晋王殿下,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置皇上和哀家?”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一脸不解的说道:“灵武帝和苏太后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龙城靖难大军攻破大新水师大营的那日,投江自尽而亡!” 第210章 灵武皇帝,晋王义子 刷! 此话一出,苏婉儿俏脸惨白,嘴角凄美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而舱室内,金吾卫统领萧破则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唯有晋王陈怀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摆了摆手手,吩咐道:“萧破,你们全部都退下吧,本王有话要单独和皇上,还有太后娘娘说。” “末将得令!” 说话间,萧破便招呼着舱室内的金吾卫和仆从全部离去,还不忘贴心的替晋王殿下关上了舱室的木门,更是下令让舱室外值守站岗的金吾卫全部撤离五十步开外。 一时间,偌大的舱室内,便只剩下陈怀安和苏婉儿母子。 苏婉儿自嘲式的冷笑着道:“陈怀安,你不愧是能推翻大新王朝赵氏江山的枭雄,你比秦如桧、方天耀、武三甲之流的,要直率坦荡得多!” “他们只会假装忠臣良将,挟持我们母子后,以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顿了顿,苏婉儿继续道:“而你不一样,你直接开口就判了我们母子的死刑!” 呵呵! 苏婉儿凄苦的笑着:“投江而亡,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皱,一脸无奈。 很显然,苏婉儿这是误解了本王的意思啊! 他摆了摆手,道:“太后娘娘,你应该是误解了本王的意思,谁说本王要让皇上和太后娘娘投江自尽了?” “本王刚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对外的说辞而已!” “本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需要去逼得一对孤儿寡母投江自尽的地步!” 说着,陈怀安突然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举起到苏婉儿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道:“太后娘娘,想必这个东西你并不陌生吧?” 苏婉儿杏眸含珠,怔怔的看着陈怀安没有回话,似乎并不明白陈怀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他手上的传国玉玺,苏婉儿岂止是不陌生,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包括对大新王朝威武大将军武三甲,以及四海王方天耀的任命圣旨,那都是离不开陈怀安手上的传国玉玺的。 只是,苏婉儿不明白陈怀安此举是为何意? 陈怀安笑道:“太后娘娘,还记得当初你派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以衣带诏千里迢迢奔赴本王的封地龙城,号召本王率领龙城大军进京勤王之时,本王让太监蔡和给你的回话吗?” 刷! 一听到陈怀安提起往事,苏婉儿那原本已经惨败的俏脸上,瞬间绯红一片。 她至死也不会忘记,当初陈怀安让太监蔡和给她的回话——若是太后娘娘愿意献出传国玉玺,并且让灵武帝改姓陈,那他便率军进京勤王救驾! 如今,时过境迁,旧事重提。 身为太后的苏婉儿,心境早已和当初大不一样。 苏婉儿表情一滞,面带疑惑的问道:“陈怀安,你这是何意?” 哈哈! 陈怀安爽朗的大笑两声,道:“太后娘娘,本王想说的是,当初本王对太后娘娘的承诺,而今依然有效!” 说着,他重新将传国玉玺放好,闲庭信步的来到苏婉儿的面前,向她张开了怀抱。 就在苏婉儿以为陈怀安要行不轨之事时,却听得陈怀安说道:“太后娘娘,介不介意让本王抱一下灵武帝啊?” 啊? 苏婉儿的俏脸再度绯红一片,连带着耳根子也滚烫发烧起来。 她还以为,这陈怀安是要拥抱她哩! 险些就顺势倒了过去。 说来也怪,那年仅三岁多的灵武帝,在见到陈怀安向他伸出双手后,竟无一点惧怕怯懦之意,反而一边用眼神征求母亲苏婉儿的同意,一边跃跃欲试的伸出了一双小手。 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苏婉儿,最终还是将怀抱着的小灵武,递到了陈怀安的面前。 陈怀安顺势将年幼的灵武帝抱在怀中,简单的逗弄一番,后者却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陈怀安道:“苏夫人,本王与贵公子颇有渊源,有意将其收为义子,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怀抱着赵灵武,陈怀安对苏婉儿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就是这细微的变化,却让苏婉儿明白了陈怀安的心意。 她当即回道:“能得到晋王殿下的青睐,那是我家小灵武的荣幸,全凭晋王殿下安排!” 有了苏婉儿的首肯,陈怀安直接对着怀抱的灵武帝说道:“小灵武,叫义父?” “义父!” 在陈怀安的面前,年幼的赵灵武一点也不怕生,脆生生的直接叫了一声义父。 哈哈哈! 陈怀安当即开怀大笑,道:“好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叫陈灵武了!” 随后,陈怀安继续对苏婉儿说道:“苏夫人,明日本王会派人亲自将你们送到胶州,在那儿有一支龙城水师舰队的官兵;” “本王给他们的任务,是荡平盘踞在黄海近海海域的倭寇海盗!” “下一步,本王会命令他们征服高句丽半岛和倭奴四岛,到时候,你和本王的义子陈灵武,就在高句丽和倭奴四岛中任选一地安身,当个闲散快活的富家翁也挺好!” 说着,陈怀安一本正经的看着苏婉儿,道:“苏夫人,你觉得呢?” 苏婉儿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当即点了点头,向陈怀安微微欠身行礼,道:“全凭晋王殿下安排!”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再次重申了一遍:“记住了,从今日起,世间再无大新灵武帝赵灵武,只有本王的义子陈灵武!” “记住了!” ...... 陈怀安这边解决完灵武帝和苏太后的事情之后,那边的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也和四海王方天耀完成了水师大营和官兵的交接工作。 自始至终,陈怀安都没有看过方天耀一眼。 于他而言,海盗出身毫无忠义信义而言的方天耀,根本不值得他亲自会面。 至于他敬献传国玉玺之功,就算是抵了他曾经犯下的罪过吧! 陈怀安现在才没有功夫去管方天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那就是,沿江北上攻克金陵! 陈怀安吩咐道:“戚将军,龙城水师舰队不做停留,继续沿江北上,直取金陵!” “末将得令!” 第211章 金陵一夜,风云变幻 金陵城,宰相府。 江阴兵变,武三甲战死,灵武帝改姓的消息,暂时还未能传到金陵城中。 但对于纵横大新朝堂三十余载,又生性警惕多疑的当朝宰相秦如桧来说,却仿佛是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危机。 眼下,金陵城内外看起来一片祥和宁静,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宰相秦如桧一手扶持起来的洪熙政权,并未得到南方众多皇室宗亲和地方门阀世家的承认。 即便是“奉旨进京”的两湖、两江总督,与秦相也是貌合神离,对洪熙政权的政令更是听调不听宣。 别的不说,就以两江总督苏晨为例。 他在暗中派出长子夜渡长江,到北岸武三甲的虎贲新军大营一事,当夜就被秦如桧麾下的赤衣卫所掌握,并且在第一时间上报秦相。 甚至,再到后来苏晨以金陵保卫战总指挥的身份,在金陵城外水师换防的过程中,为江对岸的虎贲水师放行一事,秦如桧也是知晓的。 而秦如桧之所以没有和苏晨撕破脸皮,是因为忌惮苏晨手上的五万两江新军。 一旦苏晨率这五万两江新军反水,那秦如桧和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洪熙政权的基本盘金陵城,可就危在旦夕了。 有时候,秦如桧也挺纳闷的。 同样都是宰相,同样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何他曹孟德就能玩转三国,最终为儿子曹丕称帝打下坚实基础,而他秦如桧,明明也是拿着一副好牌在手上,为何就打得稀烂呢? 现在如今大新朝堂这局面,秦如桧都不敢奢望给后世子孙称帝打下基础了。 能不能让自己平安度过这一生,都还两说。 嘭! 嘭! 嘭! 就在这时,宰相府的书房内,一阵敲门声将秦如桧的思绪拉回现实。 屋外,传来一个声音:“爹,您找我?” 是秦如桧的长子秦天超的声音。 “天超啊,你进来吧!” 书房内,秦如桧调整好情绪,让儿子进屋说话。 咯吱! 很快,穿着一袭白色华服的秦天超便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 秦如桧看着而立之年的长子秦天超,不怒自威的问道:“天超,为父让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秦天超下意识的弓着身子,回道:“爹,您让孩儿打包整理的秦府金银细软,孩儿已经全部清点打包完成;” “总计是黄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九千七百万两,金银珠宝无数,田产这些带不走的东西,不在清点统计之列。” 嗯! 秦如桧半眯着眼,点了点头道:“天超啊,为父为官三十余载,最终也只是为秦家子孙置办下来这些钱财;” “爹的本意,是想让你入仕途以后接爹的位置,以确保我秦家之基业万世长存;” 诶—— 说着,秦如桧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如今金陵城这局势你应该也清楚,爹一手扶持起来的洪熙政权,并未能得到南方皇室宗亲和门阀世家的认可与支持;” “即便是金陵城内的文武百官,多数人也并非和爹是一条心;” “所以,爹为了秦家的后世子孙,也不得不提早做出打算和安排!” 秦天超低眉顺眼的听着父亲秦如桧的教诲,内心五味杂陈百般滋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父亲要让他去做什么。 果然,秦如桧继续道:“天超啊,趁着爹手上还有些权利,你带上这些金银细软和府上的家眷,一起去往成都府暂避些时日吧;” “待到京城局势稳定之后,爹在派人把你们接回来!” “爹,我不走!” 一直低着头的秦天超,终于把脑袋抬了起来,眼神倔强的看着父亲秦如桧,语气坚定的说道:“爹,眼下您老正值用人之际;” “这满朝文武,现如今一个个都忙着往自己的兜里捞钱,真正能给您老提供支持帮助者屈指可数;” “孩儿虽羸弱了些,不能代替爹上马杀敌,但留在爹身边给爹出谋划策,终归还是可以的!” 说着,秦天超一脸诚恳的看着父亲,继续道:“护送府上家眷和金银细软去往成都府一事,天魁、天江他们都可以担当;” “爹,你就留下孩儿吧!” 秦天超说得情真意切,但秦如桧依旧只是慈祥的笑着摇了摇头,道:“天超,你的一番孝心爹心领了,但这去往成都府落脚一事非你莫属!” “天魁、天江尚且年幼,诸多事情处理起来也未必得心应手,爹把秦家交到你的手上,是希望你能把秦家发扬光大;” “如此,即便是爹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爹——” 秦天超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被秦如桧摆了摆手打断:“好了,天超,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未免夜长梦多,你今夜就出发走水路前往成都府,爹已经在码头给你们安排好了船只,会有赤衣卫沿途亲自护送;” “记住了,没有爹的亲笔书信,你们绝不可擅自返回金陵城!” “若是,这大新王朝改朝换代,你们便隐姓埋名就此在成都府隐居下来,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在重振我秦家的辉煌!” 说完,秦如桧直接下了逐客令:“好了,准备去吧!” “爹——” 扑通! 事已至此,秦天超也不再坚持,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如桧面前,向父亲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宰相府书房。 望着长子秦天超离去的背影,秦如桧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哼! 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是你武三甲也好,还是那陈怀安也罢,本相在武力上虽然不敌你二人;” “但,你二人即便是得到了金陵城,那也是一座一穷二白的死城,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想要恢复生机,哼,三十年以后再说吧!” “本相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说完,秦如桧对着书房外厉声喝到:“来人啊,传本相命令,满朝文武即刻前往金銮殿紧急仪式,本相有重要事务交代!” “是,大人!” 第212章 战船一撞,黄金万两 当日傍晚,宰相秦如桧召集大新洪熙政权的满朝文武,在金銮殿内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晚朝”。 算得上是大新王朝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吧! 而“晚朝”的朝会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金陵城,乃至是整个江浙富饶地区的民脂民膏全部搜刮干净。 用秦如桧的话说,那就是一个铜板也不能留给叛军! 事实上,秦如桧自建安帝赵乾驾崩,灵武帝登基继位以来,一直都秉承着这个行事准则,以搜刮民脂民膏为己任。 否则,即便是身居宰相高位的秦如桧,其每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一千二百两白银而已。 想要靠俸禄积攒起现如今的家业,他得从殷商时期一直干到大新灵武二年,才能堪堪凑齐那一千二百万两黄金,更遑论是还是九千七百万两白银。 要知道,整个大新王朝每年的税赋收入,也不过才两千多万两白银而已。 也就是说,秦如桧在当上宰相不到三年的时间,便捞取了足够大新王朝十年税赋收入的赃银,其贪赃的速度,堪比后世乾隆帝身边的大红人和珅。 大新王朝的首次“晚朝”退朝之后,秦如桧便匆匆赶往城外的石头城码头,为即将前往成都府的家小送行。 而一众朝臣则是怨声载道,尤其是身为两江总督兼金陵保卫战总指挥的苏晨。 因为,宰相秦如桧在朝堂之上,当众给他摊派了三千万两白银的任务,只因苏晨所管辖的两江地区,乃是整个大新王朝南方最富饶的地方。 秦如桧想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留给日后打进京城的无论是武三甲所代表的灵武政权,还是陈怀安所代表的靖难大军一地的鸡毛。 朝堂之上,苏晨没敢当面拒绝秦如桧的命令,想着等返回两江新军大营后,在彻底举起倒戈奸相秦如桧的大旗。 然而,等苏晨返回大营之时,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两江新军营地外,出现了大批的藤甲军,兵力至少是两江新军的两倍之多,已经将两江新军的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晨刚返回中军大帐,就怒气冲冲的向麾下的副将问道。 “回禀总督大人,这大营外的藤甲兵,说是奉了秦相的旨意,特意前来协助我两江新军驻防长江的!” 副将一脸无奈的回道。 哼! 苏晨冷哼一声,终于回想起来,这秦如桧为何会向自己摊派三千万两的税赋了,合着这是给南诏国藤甲兵的买命钱啊! “他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晨语气冰冷的说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打起十二分精神,藤甲兵若是敢行不轨之事,立刻给本都督杀出去,到北岸投奔灵武帝的虎贲新军!” “是,大人!” 与此同时,石头城码头。 秦府的金银细软,足足装了三艘大船,连同护送的赤衣卫和秦府家眷,林林总总千余号人,正井然有序的开始登船。 秦如桧站在码头上与长子秦天超话别,低声吩咐道:“天超,切记到了成都府以后,一定要低调行事。” 秦天超点了点头,道:“爹,你放心吧,财不外露的道理孩儿还是知道的!” 嗯! 秦如桧继续道:“到了成都府,那边的一切事情爹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成都府的守备大人杨毅,乃是爹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会关切你的;” “另外,这八百赤衣卫死士,是爹留给你的用以自保的家丁,到了成都府后多给些银两让他们安家,任何时候,手上有兵有武器,腰杆才硬得起来!” “还有......” 临别在即,秦如桧恨不得将自己一生的经验都传授给长子秦天超。 毕竟,在他的身上肩负着秦家的未来。 终于,当三艘满载金银珠宝的宝船扬帆之时,秦如桧也松开了长子秦天超的手,示意他登船。 “去吧,等为父安顿好京师的事情之后,亲自派人把你们接回来!” “爹,孩儿走了!” 秦天超以及站在船头甲板上的秦家人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在大船的扬帆起航后,渐渐远离了石头城码头; 也远离了,站在码头上眺望着他们的秦家话事人秦如桧。 此去关山万里,再见不知是何时。 看着满载家眷的大船,渐渐消失在长江航道之上,秦如桧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算是落地了。 宦海浮沉三十载,能在生前为后世子孙打下如此家业,他秦如桧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一边如此想着,一边下令起驾回府。 殊不知,机关算尽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七月的夜晚,月明星稀能见度高,穿行在长江航道上的三艘满载金银珠宝的大船,只有哗哗的破水声作响。 深夜时分,秦家的家眷都在船上的舱室内睡着了。 哐当!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将睡梦中的秦天超惊醒。 他下意识的拔出放在床头的宝剑,也顾不上穿上盔甲,直接提剑冲出舱室。 一边走,还一边大喊道:“怎么回事?” 这时,有随行护送的赤衣卫死士前来汇报:“启禀公子,我们的船在江面上和别的船只撞上了!” 什么? 秦天超怒不可遏,厉声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没看到船头的桅杆上悬挂着相国府的旗帜吗?” “连相国府的船都敢撞,他们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秦天超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一众赤衣卫的死士拎着刀剑,杀气腾腾的直奔船头而去。 倒想要看看,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连相国府的船都敢撞! 片刻过后,秦天超一行来到船头的甲板上。 在看到肇事船的瞬间,连同秦天超在内的全部人都傻眼了! 不仅是因为肇事船的高大坚固威猛,更是因为在肇事船的桅杆之上,悬挂着一面旗面猩红的四爪黄龙旗。 旗面上,那一个大写的“晋”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刺人眼。 秦天超所撞上的,竟然是沿江北上直取金陵的龙城水师舰队! 这下,乐子大了! 第213章 查获脏银,以充军饷 撞船事件发生在深夜,与秦府三艘“宝船”中其中一艘相撞的,是龙城水师舰队中的一艘中型战船。 此时,首舰“灭倭号”上的晋王陈怀安才刚刚入睡。 “报——” “启禀晋王殿下,紧急军情,三艘悬挂着宰相府旗帜的船只与我龙城水师舰队发生碰撞,戚将军已率水师大军控制住现场局面!” 嗯? 战船舱室寝宫内,和衣而眠的陈怀安,被屋外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惊醒。 一听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与宰相府的船只发生碰撞后,陈怀安瞬间睡意全无,一边从床榻上起身,一边向屋外问道:“萧破,宰相府的船只之上,所乘之人都有谁啊?” 萧破回道:“回禀殿下,船只之上所乘之人乃是奸相秦如桧的长子秦天超,以及宰相府的家眷和随行护送的赤衣卫死士,总计一千二百三十七人!” “另外,戚将军还率水师官兵,在宰相府家眷所乘坐的船只上,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粗略统计,黄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九千七百万两,玉器、珠宝、字画不计其数!” “什么?” 说话间,陈怀安已经推开了舱室的木门,一脸惊诧的看着屋外的萧破问道:“萧破,如此数量庞大的金银珠宝,都是在宰相府的船只上查获的?” 嗯! 萧破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嘶——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即便是司空见惯了大场面的晋王陈怀安,也不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且不论玉器、珠宝、字画的价值,单单是查获的黄金和白银的数量,就足够令陈怀安瞠目结舌的了。 这约等于是整个大新王朝,超过十年的税赋收入啊! 要知道,即便是贵为一字并肩王的先王陈破虏,在封地龙城经营二十余载,还从前朝国公府继承了相当一部分财产,留给陈怀安举兵靖难的,也才堪堪七八百万两白银。 而此时龙城水师官兵,竟然在宰相府的船只上,查获了数量如此庞大的金银,不由得让陈怀安在心中感慨,这哪里是撞船啊,这分明是撞到宝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奸相秦如桧搜刮的民脂民膏,想要趁着龙城靖难大军攻破金陵城前,运往他处留给秦家后世子孙的! 陈怀安当即吩咐道:“走,萧破,赶紧带本王去看看!” “末将得令!”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乘坐小船登上秦府宝船的晋王陈怀安,终于在船头的甲板上,借助水师官兵手中火把的光亮,看清楚了一代奸相秦如桧的长子秦天超的面容。 此时的秦天超被水师官兵用绳子五花大绑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面容,仿佛像是在告诉陈怀安,他刚刚才经历过一番“大记忆恢复术”! “殿下,此人便是奸相秦如桧的嫡长子秦天超!” 这时,披甲持剑的龙城水师提督戚继光,迎上来向陈怀安汇报道:“秦天超此行,乃是奉了其父秦如桧的命令,携带巨额的金银细软前往成都府避难;” “幸得我水师官兵机警,在看清楚了该船桅杆上悬挂的宰相府旗帜后,果断命令舵手转向撞了上来,最终逼停宰相府的三艘运宝船;” “否则,这奸相秦如桧在金陵城中,疯狂搜刮的民脂民膏,可就要沿着水路一路被运往成都府潜藏起来了!” 顿了顿,戚继光继续道:“起初,这小子还装疯卖傻,试图糊弄过去呢!” “但,末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这船上的水师家丁皆是练家子,还有手持刀剑的死士在暗中警戒,这能是普通船只?” “最终,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将这些巨额的金银珠宝给查获下来!” 嗯! 听完戚继光的汇报后,陈怀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勉励了戚继光一番:“戚将军,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很及时;” “不仅是替金陵城,乃至是整个大新王朝受压迫、搜刮的百姓挽回了损失,更是替本王稳住了整个南方地区的经济啊!” “有了这一千二百万两黄金和九千七八万两白银,他秦如桧和洪熙伪朝廷,还拿什么和我龙城靖难大军斗?” 随后,陈怀安大步流星的来到秦天超面前,蹲下身后盯着秦天超肿成猪头的脸,笑着道:“秦公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这秦天超和陈怀安竟是旧识。 三年前,在陈怀安还是晋王世子的时候,随父前往京城为真武皇帝赵莽祝寿之时,在秦淮河畔英雄救美救下武宁王之女刘书君时; 背后指使狗腿子试图欺辱刘书君之人,便是当朝宰相秦如桧之子秦天超! 哼! 秦天超冷哼一声,表情狰狞的瞪着陈怀安,恶狠狠的说道:“陈怀安,今日本公子落到你的手上,本公子认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本公子只恨,只恨三年前为什么不一咬牙、一狠心灭了你这个祸害!” “早知道,本公子刚才就该下令,把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沉到江里,也不能便宜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哈哈哈! 听着阶下囚秦天超的无能狂怒,陈怀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良久,才止住笑意,对秦天超说道:“如此说来,那本王还应该感谢秦公子一番了?” “有秦公子赞助的这些个军饷,本王何愁剿灭不了洪熙伪政权的一干奸佞之臣?” “陈怀安,你——”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受不了刺激的秦天超,当即准备对陈怀安暴起发难,试图跳起来以头去冲撞陈怀安的膝盖。 然而,身为晋王殿下御前营金吾卫统领的萧破,又怎能允许此等事情发生? 只见萧破抬脚就踹,直接将被反绑着的秦天超踹了一个狗啃屎。 顺势拔出环首刀,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秦天超的脖子上。 只待晋王殿下一声令下,便叫狗贼秦天超人头落地。 不过,陈怀安却没有下令斩首秦天超,而是意味深长的笑着吩咐道:“萧破,将秦公子收押,好生招待着;” “日后,本王还有大用!” “末将得令!” 第214章 两江新军,临阵倒戈 同一时间。 金陵城外,长江南岸的两江新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两江总督苏晨在简易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通过今日的“晚朝”上宰相秦如桧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后续南诏国的藤甲兵出现在长安南岸; 就在两江新军的营地边上安营扎寨,将两江新军围得水泄不通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苏晨已经敏锐的察觉到; 自己这个曾经的“灵武政变”第一大功臣,亲手将灵武帝赶出皇宫,将洪熙皇帝和奸相秦如桧推上高位的功臣,正在被当朝宰相一点点抛弃。 回想起而今的种种遭遇,不由得让苏晨回想起,当初秦如桧为说服自己出兵金陵,助其开创洪熙政权之时的承诺:什么狗屁的兵部尚书,什么狗屁的天下一起坐,统统都是扯淡。 自己就像是个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扔床底。 想来也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参与政变的大员,最终能善终得了?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此时的两江总督苏晨,已经开始怀念起自己参与灵武政变前的日子,坐拥两江富饶地区封疆大吏的快活日子,它难道不比现在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日子好过吗? 为何要听信那秦如桧的谗言,非要来蹚金陵城的这一滩浑水? 也不知道,那威武大将军武三甲,到底能不能顺利的从方天耀的水师大营内,迎回灵武帝和苏太后啊? 也好让自己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苏晨就这么在床榻上胡思乱想着,直到实在是困得不行,两个眼皮都在打架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的。 可他闭上眼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副将却火急火燎的在中军大帐外惊呼: “报——” “启禀总督大人,大事不好了,龙城叛军的水师舰队,已经行驶到了距离我军江防不到五十里的水域!” “什么?” 听到大帐外传来的通报声,刚眯上眼的两江总督苏晨,顿时如遭雷击,猛然惊醒。 下一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起身,甚至都顾不上穿衣,便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掀开了中军大帐的门帘。 帐外,副将卢江脸色煞白,神情紧张。 苏晨强忍着内心的波涛翻滚,一脸镇定的将副将卢江拉进帐内,声音低沉的说道:“进来说话!” 随后,二人在大帐内秉烛夜聊,副将卢江将龙城水师舰队沿江直取金陵城的消息娓娓道来。 原来,负责金陵城外江防工事的两江新军中,本就有数百艘战船用于封锁江面航道,还有数百艘小船用于江面机动,探查敌情。 说来也是巧合。 因为大营外藤甲军“围营”事件的发生,让两江总督苏晨和其麾下的两江新军副将卢江心生不满。 后者更是在苏晨的授意下,准备趁着夜色亲自到长江北岸去面见虎贲军主将武三甲。 怎奈何,卢江此次北岸之行却是无功而返。 随后,他便乘着小船沿江而下,准备到提前探查一下下游的情况,为两江新军日后强突藤甲军的包围做准备。 这一去不要急,正好在夜色中看见了沿江北上的龙城水师舰队,在航道上逼停宰相府船只的一幕。 事关重大,卢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一边命令麾下乔装打扮成渔民的士兵继续监视龙城水师舰队动向,一边拼命折返两江新军大营,将此重磅消息汇报给总督苏晨。 听完副将卢江的汇报,苏晨的两道浓眉皱得更深了。 一方面,他惊叹于龙城水师舰队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沿江北上金陵; 另一方面,他也在感叹原来奸相秦如桧早就做好了放弃金陵城的打算,将府上的金银细软和家眷,装了足足三大船走水路离开金陵城。 这个老狐狸,在朝会上还信誓旦旦的要求各路勤王兵马,要誓死包围金陵城。 可他自己,却转头现将宰相府的家眷老小和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运出了金陵城。 哼! 只听苏晨冷哼一声,道:“秦如桧这个奸人,竟然还想让本官和两江新军的将士们为他卖命,做梦!” 副将卢江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末将也是后面才知道,这秦如桧从石头城码头抬上船的金银珠宝,足足有上百架马车之多!” “这个老匹夫,好处都让他捞了,轮到卖命的时候就让咱们上,这天下的好事哪儿能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副将卢江悻悻的说道:“总督大人,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我们两江新军的将士们全听总督大人的吩咐!” 嗯! 苏晨点了点头,开始皱着眉头分析起来,道:“卢将军,根据你掌握的情报,这龙城水师舰队是沿江北上而来的;” “这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是从长江入海口,或者是从江阴的某个地方,才能从这个方向走水路往金陵城赶!” 说着,苏晨厉声道:“行军图!” “大人,图来了!” 很快,卢江便将行军图摆到了苏晨的面前。 后者在图上窸窸窣窣的一阵比划后,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 随后,自信满满的说道:“本大人明白了,这龙城水师舰队定是从瀛洲属地渤海湾的某个地方出发,过渤海、黄海、东海,经由长江入海口汇入长江航道,继而一路沿江北上金陵城的!” “否则,这龙城水师舰队,断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长江航道上!” “不过——” 突然,苏晨猛地一拍脑袋,道:“不好,若是据此推测的话,这龙城水师舰队定是攻克了江阴水师大营,这才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沿江北上!” “这就意味着,皇上和太后......” 闻言,副将卢江神色凝重的补充道:“总督大人,你的意思是,皇上和太后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呼—— 苏晨重重的呼了一口体内的浊气,表情阴晴不定的说道:“本官也不敢确定!” “不过——”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有一点本官可以确定,那就是咱们两江新军,再也不能跟着洪熙政权和秦如桧一条道走到黑了!” “临阵倒戈,迫在眉睫!” 第215章 虎贲新军,投降晋王 两江总督苏晨,在作出麾下两江新军必须临阵倒戈的抉择后,仅迟疑了片刻,便决定投向晋王陈怀安的龙城大军。 此时,他已经无暇去顾忌武三甲和当朝皇上的安危。 唯有自保,才是唯一的出路。 苏晨面色凝重的说道:“卢将军,本官决定了,率麾下的五万两江新军投降晋王,与龙城靖难之师里应外合,共同诛杀国贼秦如桧!” “总督大人圣明!” 副将卢江,当即拱手抱拳向苏晨表明立场。 嗯! 苏晨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卢将军,趁晋王殿下的龙城水师舰队尚未兵临城下,本官即刻修书一封,由将军亲自驾乘小船,连夜送往龙城水师之中。” 卢江腰板一挺,语气坚定的说道:“大人,为了五万两江新军将士的前程,末将愿意前往!” 见状,苏晨便不再言语,而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卢江的肩膀。 随后,苏晨指示卢江替自己研墨,而他本人则拿起毛笔在宣纸上伏案写作,奋笔疾书。 片刻功夫之后,一封墨迹未干的《奏晋王书》便跃然纸上。 苏晨将书信递交到副将卢江的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卢将军,本官和五万两江新军的性命和前途,就全部交到将军的手上了!” “请大人放心,末将此行,定不辜负大人和五万两江新军将士所托!” 说着,卢江再度向苏晨拱手抱拳道别:“大人,末将去也!” “卢将军,保重!” 很快,两江新军的副将卢江,便带着两江总督苏晨的殷切希望,独自驾乘小船消失在茫茫江面。 身处两江新军大营内的苏晨,似乎听见了金陵城内传来的孤独、悠长的打更声。 三更天到了! 同一时间,长江北岸的虎贲新军大营内。 代行大将军职权的副将唐子义,被麾下亲兵从睡梦中叫醒。 “副将军,大事不好了!” “大将军于昨日战死江阴,四海王方天耀挟持灵武帝和苏太后,举兵投向了龙城叛军水师舰队!” “什么?” 本被惊扰了清梦的副将唐子义,正欲对麾下的亲兵统领大发雷霆。 然而,后者带来的惊天消息却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唐子义当头一棒,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唐子义甚至都顾不上穿衣服,三步并两步冲到亲兵统领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瞪着一双牛眼问道:“此消息可当真?” 亲兵统领道:“回禀副将军,消息千真万确,乃是由刚刚从江阴水师大营逃回来的,大将军的亲兵所带回!” 说着,这名亲兵统领冲着大帐外厉声道:“把人带上来!” 说话间,一名浑身湿漉漉,早已是筋疲力尽的虎贲新军右虞候军百户,被两名亲兵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扶到副将唐子义的面前。 这名虞候军百户强撑着一口气,跪倒在唐子义的身边,声泪俱下的说道:“启禀副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他殉国了!” 原来,此人正是随武三甲出征江阴,以迎回圣驾的一名虞候军百户。 在虎贲水师的战船,遭到龙城水师舰队的炮击中侥幸逃生,并亲眼目睹了大将军武三甲自刎于水师大营前的一幕。 而后,强忍着悲痛逃离战场,抢了一艘渔船沿江北上返回大营,终于是赶在龙城水师舰队兵临城下之时,把大将军武三甲战死沙场的消息带回了虎贲新军大营中。 因另一位虎贲新军副将赵魁,坐镇稍远的虎贲水师大营,这才将大将军武三甲战死的消息,汇报给了后来居上的副将唐子义。 这名侥幸逃回来的虞候军百户,将他在江阴水师大营外亲眼目睹的水师炮战、大将军自刎江阴; 以及四海王方天耀率部投降,并且将灵武帝和苏太后交给龙城水师官兵的一幕幕,全部都如实向副将唐子义作了详细汇报。 听完这名虞候军士兵百户的汇报,副将唐子义只觉得脑袋瓜“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甚至,他都已经没有心思去核实消息的真假。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消息一定要封锁,万不能让死对头赵魁知晓。 唐子义很清楚,自己刚升任副将不久,在虎贲新军中的资历和威望,都不及赵魁。 若是大将军武三甲战死的消息,一旦在虎贲新军中流传的话,赵魁只需振臂一呼,立马就能得到二十五万虎贲新军的响应和支持。 这家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想当初,自己在济南府城下派大军将其包围,准备将其诛杀的事情,赵魁必定是怀恨在心。 此前,有大将军武三甲的压制,赵魁还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今,大将军武三甲战死,再让赵魁一举夺得虎贲新军的指挥权的话,那等待他唐子义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想到这儿,唐子义急忙问道:“大将军战死的消息,可有其他人知道?” 那名虞候军士兵摇了摇头,道:“回禀副将军,虎贲水师惨败江阴,唯有末将一人生还逃离;” “末将深知此事事关重大,第一时间便向副将军禀报,绝无第三人知晓!” 嗯! 得到满意的答案,唐子义终于缓了一口气,道:“你做得很对!” “来人啊,先带这名虞后军的弟兄下去休息!” “是,副将军!” 那名虞候军百户,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临走之前还不忘向唐子义说道:“副将军,龙城叛军的水师战船装备了一种新式武器;” “其威力巨大,射程远胜我军的投石车和弩车,还望副将军早做准备,早日为大将军报仇雪恨啊!” 唐子义自然没有回答这名百户,而是对自己麾下的亲兵统领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的跟了出去。 片刻过后,亲兵统领重新折返大帐内。 唐子义头也不抬的问道:“办妥了?” 亲兵统领点了点头,道:“回禀副将军,妥了!” 嗯! 唐子义迟疑了片刻,吩咐道:“传令下去,厚葬他!” “是,副将军!” 想了想,唐子义又补充了一句:“天一亮,以大将军的名义下令集结三军,三军戒备期间未得本将军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虎贲新军的一兵一卒;” “此外,再以大将军的名义拟一道军令,调派虎贲水师北上据敌,阻挡南下的龙城叛军!” “再给本将军预备一条小船,本将军要亲自前往龙城水师舰队面见晋王殿下!” “末将得令!” 第216章 长江天险,不攻自破 拂晓时分。 龙城水师舰队距离金陵城下关码头,已不足二十里水路。 浩浩荡荡的水师舰队,尤其是艘舰“灭倭号”超级战船,更是当之无愧的长江航道巨无霸,引得无数清早捕鱼的沿江渔民围观。 有些胆大的年轻渔民,更是摇着自己的小舢板渔船,追寻着龙城水师舰队的航行方向,试图搞清楚这些巨舰将要去向何方。 而查获了宰相府三艘宝船,缴获金银珠宝无数的晋王陈怀安心情大好,索性连觉都不补了,直接躺在船头甲板上的躺椅上,欣赏着清晨的长江沿岸风光。 待到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船头甲板上的陈怀安,竟然透过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到有一艘悬挂着白旗的小船,竟一路沿江而下向着龙城水师舰队驶来。 那站在小船船头之人,赫然穿着一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 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乃是行伍中人。 呵,有点意思! 陈怀安咧嘴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不多时,那艘小船上的那名将军,便在龙城水师官兵的协助下登上了“灭倭号”战船,再有金吾卫统领萧破押解着,前来面见晋王殿下。 此人,正是两江新军副将卢江,两江总督苏晨麾下的头号战将。 “报——” “启禀晋王殿下,两江新军副将卢江求见!” 这时,背对着众人傲立在灭倭号甲板上的陈怀安,身后传来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 陈怀安头也不回的说道:“让他过来吧!” 很快,风尘仆仆的卢江便来到了陈怀安面前,向晋王殿下行跪拜之礼:“末将卢江,参见晋王殿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说话!” “末将不敢!” 这卢江很有眼力劲,自然是不敢站起身和晋王陈怀安平等对话,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将怀中那封还带着墨汁味的《奏晋王书》双手呈到陈怀安面前。 卢江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晋王殿下,末将此番冒昧前来,乃是奉了两江总督苏晨大人的命令,特意前来向晋王殿下奏表忠心的;” “苏大人琐事缠身脱不了身,特命令末将向晋王殿下转达苏大人的歉意,苏大人说了,他和麾下的五万两江新军、以及两江地区的一千八百万百姓,皆愿意效忠晋王殿下;” “驻守在金陵城外下关至石头城一带的五万两江新军,愿投到晋王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帐下,随时听从晋王殿下的差遣!” 说完,卢江双手再度高举过头顶,道:“殿下,此乃苏大人亲笔书写的《奏晋王书》,请殿下过目!” 嗯? 陈怀安眉头一挑,顺势从卢江的手上接过了那封《奏晋王书》,随手翻阅起来: 微臣两江总督苏晨,奏表晋王殿下...... 书信上,大致内容是身为两江总督的苏晨,以臣下的语气向晋王陈怀安解释了,他为何会率部参与到灵武政变的前因后果; 当然了,自然也少不了苏晨向晋王殿下表忠心的环节; 并且,苏晨还表示愿意成为龙城水师舰队的内应,让龙城水师舰队绕过长江北岸的虎贲新军直取金陵城。 最后,苏晨还情真意切的表示,他乃是戴罪之人,此番向晋王殿下表忠并不奢求得到谅解,只希望在晋王殿下靖难成功之后,善待他麾下的五万两江新军将士; 至于他苏晨本人,愿意接受灵武帝的任何处置,绝无半点怨言。 陈怀安看完《奏晋王书》上的内容,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两江总督苏晨还真是个人精啊!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也不像其余携兵自重的大新将领,试图以此为筹码来和自己谈判,以换取相对应的政治资本。 还说什么愿意接受灵武帝的任何处置,这他娘的不就是扯淡了吗? 这灵武帝还能回得来? 不过,想归这么想,但这件事情的处理却不能如此简单粗暴。 不管苏晨的出发点如何,对于迫切需要过江拿下京师金陵城的陈怀安来说,苏晨愿意携五万两江新军来投,那终归是件好事。 如此一来,自己所率领的龙城水师舰队,在抵达金陵城外的水域后,至少不用担心腹背受敌的情况发生。 能从容的等到自济南府和开封府,南下作战的两支龙城南征大军赶赴长江北岸合并一处,再行渡江攻取金陵。 这时,只见陈怀安收好信件后,以赞许的口吻对卢江说道:“卢将军,对于你们总督大人愿意弃暗投明,投到龙城靖难大军阵营的举动,本王甚是欣慰;” “这奸相秦如桧把持朝政,祸乱朝纲,搞出灵武政变、二龙同朝的一些列荒唐事,本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本王此番举兵靖难,本就是为了除奸佞,固国本而来的。” “殿下圣明!” 卢江当即拱手抱拳,出言附和着。 正当陈怀安准备继续再说点什么时,突然又有金吾卫的将士匆忙来报: “报——” “启禀晋王殿下,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求见!” 刷!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怀安在内,都没有料到虎贲新军的副将唐子义,竟然敢亲自前来面见晋王。 而依旧单膝跪地的两江新军副将卢江,在听到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亲自前来拜见晋王之时,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这二人之间,在两江新军和虎贲新军隔江对峙期间,可是有过不少的往来。 尤其是,自家总督大人和武三甲暗通曲款,意在迎回灵武帝和苏太后一事,更是卢江的心结所在。 但凡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晋王陈怀安此番攻破金陵城后,下一步就是登基称帝,另立国号。 尽管,此时晋王陈怀安已经接受了两江新军的投诚。 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对苏大人意图与武三甲迎回灵武帝一事产生芥蒂呢? 这事儿,可不好办了! 那边,陈怀安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当即吩咐道:“把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带上来吧!” “是,殿下!” 第217章 金陵孤城,四面楚歌 很快,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便被金吾卫带到晋王陈怀安面前。 后者在见到两江新军副将卢江的一瞬间,表情也是明显一滞,却是心照不宣的并未当面打招呼。 而是不动声色的向晋王殿下行跪拜之礼:“末将唐子义,参见晋王殿下。” “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说话!” 陈怀安摆了摆手,示意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起身说话。 可后者一看两江新军副将卢江都还单膝跪地着,又岂敢站起来和晋王殿下说话,依旧单膝跪在陈怀安面前说道:“殿下,尊卑有别,末将不敢!” 哈哈! 陈怀安爽朗的大笑两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随你吧!” 唐子义拱手抱拳道:“启禀晋王殿下,末将此番冒昧前来,是想率领麾下驻扎在长江北岸的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将士,投到龙城靖难大军帐下,为诛杀奸臣秦如桧出一份力!” “如果晋王殿下不嫌弃的话,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随时可以沿江北上,暂且停泊到我虎贲新军控制的北岸码头;” “末将,已下令麾下将士在虎贲新军大营内腾空了足够的营帐,以供晋王殿下和龙城水师舰队的弟兄们休整!” 哦? 陈怀安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笑着问道:“莫不是,唐将军听到了些什么风声吧?” “否则,唐将军手握长江北岸的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又岂能孤身犯险,前往宝船之上面见本王呢?” 刷! 面对晋王陈怀安的灵魂拷问,唐子义的表情瞬间凝固。 就连一旁的两江新军副将卢江,都下意识的将埋着的脑袋提高了半寸,以便眼角的余光能扫到身旁唐子义的表情。 卢江也好奇,到底是什么风声,才能让手握二十五万虎贲新军的副将唐子义,亲自前来晋王的宝船上投诚表忠心? 唐子义仅迟疑了片刻,便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末将不敢欺瞒殿下,江阴水师大营之变的消息,末将已全权知晓;” “江阴事变,乃是武三甲一意孤行,万不能代表驻扎在长江北岸的二十五万虎贲新军将士的心思,还请晋王殿下明察。” 闻言,陈怀安不动声色的说道:“唐将军所言极是,武三甲个人的行为,的确不能代表整个虎贲新军;” “如此看来,那武三甲战死沙场的消息,这虎贲新军中也是流传开了?” “回禀晋王殿下,武三甲战死的消息,只有末将和麾下的几名亲兵知晓!” 唐子义当即回道:“末将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末将已经下令暂时封锁此消息。”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唐将军,除了武三甲战死江阴的消息外,你还知道些其他什么消息啊?” 眼见是躲不过去了,唐子义索性一咬牙一狠心,道:“回禀殿下,据从江阴逃回的虞候军百户禀报;” “那四海王方天耀已经率大新水师官兵,投降龙城靖难大军水师舰队,还有,还有灵武帝和苏太后,也一并到了龙城水师舰队阵中。” 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后,唐子义也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颗心反而是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晋王殿下的表情。 不光是他,跪在身边的两江新军副将卢江,此时都恨不得把脑袋瓜埋到了裤裆里面去。 本来只想听点八卦吃个瓜的卢江,哪曾想却是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不仅是武三甲战死和方天耀投诚,竟然连灵武帝和苏太后都已经被晋王殿下擒获。 这接下来大新王朝的局势变换,他卢江一个小小的副将根本不敢去想,也不是他能想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刚刚耳朵失聪了,啥也没听见! 哈哈哈! 陈怀安再度爽朗大笑起来,那豪爽大气的笑声,在唐子义和卢江两位副将听来,多少有些像是索命梵音。 能在乱世中走到现在,足以证明唐子义和卢江都不傻。 这晋王称帝,那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迟早而已。 如今,这武三甲的虞候军亲兵带回的消息竟是,大新王朝的正统皇帝灵武帝,以及其生母苏太后都被晋王所俘获; 一旦消息败露,那晋王殿下日后还怎么名正言顺的称帝? 毕竟,晋王陈怀安从起兵之初,便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奉天靖难,而不是举兵谋反。 但,面对晋王殿下的灵魂拷问,身为投诚降将的唐子义又不敢有半分欺瞒。 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所以,唐子义在选择实话实说后,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全都交到了晋王陈怀安的身上。 两江新军副将卢江,则纯粹是属于那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倒霉蛋。 良久,陈怀安终于收起笑声,一字一句的说道:“唐将军,本王很欣慰,你对本王未有半分欺瞒,只不过——” 陈怀安话锋一转,唐子义、卢江二人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武三甲战死,方天耀投诚的消息都不假,但灵武帝和苏太后被龙城水师官兵迎入军中的消息却为不实;” “实际上,灵武帝和苏太后早已在龙城水师官兵进入大新水师大营之前,便双双投江自尽了!”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本王本打算,是在率领龙城靖难大军攻破金陵城,终结奸相秦如桧祸乱朝纲的局面之后,再将灵武帝殡天的消息公之于众的;” “既然虎贲新军阵中,已有谣言在流传,那本王就只好借此时机,劳烦唐将军代为转达此消息,以免引起天下人的误会!” “唐将军,你说呢?” 唐子义是何等的人精,当即拱手抱拳承诺道:“末将谨遵晋王殿下王命,定将灵武帝投江自尽的真相公之于众!” 嗯! 陈怀安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唐子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孺子可教也的神色。 如此一来,经由最具发言权的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之口,那大新灵武帝投江自尽的消息便具备了真实性。 从此,世间再无灵武皇帝赵灵武,有的只是他陈怀安的义子陈灵武。 再者,陈怀安相信以唐子义、以及两江总督苏晨的智慧,等到攻破金陵城之后,自然会带头出来恭请晋王殿下登基加冕,以安抚天下人心。 自己在顺势走个三辞三让的过场,登基称帝也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当即下令:“副将唐子义、卢江!” “末将在!” 二人齐刷刷拱手抱拳,恭候王命。 陈怀安道:“前面带路,随龙城水师舰队一道直取金陵城,诛杀国贼秦如桧!” “末将得令!” 第218章 三军合营,横渡长江 随着金陵城外,驻扎长江南北两岸的两江新军,以及虎贲新军纷纷宣布效忠晋王陈怀安,高举龙城靖难大一军的旗帜后;大新王朝的京师皇城金陵城,便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所谓的长江天险,在这一刻也不攻自破。 此时,晋王陈怀安在金陵城外的兵力,已达三十三万之多。 而龙城兵马副元帅、征南大将军常遇春也差人来报,其率领的十五万南征大军不日便能抵达长江北岸; 另一路由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在攻克开封府后一路南下,先锋部队都已经和虎贲新军的另一位副将赵魁,所率领的部分虎贲新军鏖战至一起。 就在双方的兵马,在长江北岸的老虎滩一带激战之时,唐子义亲率十万大军前来助阵。 赵魁在看到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武”字旗后,当即举刀振臂高呼:“天不亡我赵魁,天不亡我虎贲军啊!” 下一刻,赵魁却是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那原本高举“武”字旗的援军,竟然摒弃了高举的“武”字旗,随之举起来的,则是一面面硕大的“晋”王旗! 那晋王旗之大,一看就不是龙城叛军的步骑所有。 事实上,因为坐镇大营代行大将军职权的副将唐子义,决定率部投降晋王殿下之事太过于急切。 又因另一副将赵魁在接到军令后,率部与南下的龙城南征大军之间的鏖战爆发得太过突然; 以至于,唐子义根本来不及下令,让主管后勤辎重的亲兵千户加紧赶制晋王旗,为避免出现战场误伤,只得临时借用了龙城水师舰队的晋王旗。 那悬挂于战船桅杆之上的巨幅晋王旗,自然不能与龙城大军步骑所用的晋王旗同日而语。 所以,老虎滩战场上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数名虎贲新军的旗手,合力才能将一面晋王旗撑起,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堪堪保持住旗杆不被江风刮倒。 直到这时,身处战场中的虎贲新军副将赵魁,这个跟随着大将军武三甲一手建立虎贲新军的副将军,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唐子义的奸计! 唐子义假借大将军之名,下令让赵魁率部北上迎敌。 而唐子义自己,则早就在暗中与龙城叛军暗通曲款,里应外合,意在一举歼灭虎贲新军啊! 然而,即便是赵魁此时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了。 他和麾下的数千虎贲新军亲兵,已经陷入了龙城南征大军先锋和唐子义的前后夹击。 马背上的赵魁仰天长啸,怒吼道:“唐子义,你这个奸诈小人不得好死,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待到大将军从江阴迎回圣驾,他肯定饶不过你的!” “唐子义,本将军今日栽在你的手上,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江风呼啸的老虎滩战场前,虎贲新军副将赵魁的无能狂怒,显得是如此的渺小且无力,转瞬间便被滚滚长江的风浪声所吞噬。 而急于在晋王殿下面前表忠心,纳投名状的唐子义,也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将死的赵魁身上。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便下达了总攻的将令:“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平定叛军!” “全军出击,平定叛军——” 几乎同时。 一江之隔的两江新军大营内,亲自披挂上阵的两江总督苏晨,也骑在马背上下达了作战命令:“传令下去,两江新军全军出击,配合江面上的龙城水师舰队,一举歼灭藤甲叛军!” “全军出击,歼灭藤甲叛军!” 伴随着全军出击的将令,整个两江新军大营内的战鼓同时被擂响,与之一道响起的还有那慷慨激昂的号角声。 早已整装待发,紧握刀枪剑戟的两江新军将士,在战鼓声和号角声的激励下,前仆后继的冲出大营,冲向营外假借援兵之名,却行包围之实的藤甲军大营。 事发突然,藤甲军大营内的将领和士兵,甚至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江新军的士兵便冲进了大营。 营内的藤甲军,只得在仓促间迎战。 轰! 轰隆! 轰隆隆! 下一刻,犹如晴天霹雳的“炸雷”声,此起彼伏的在藤甲军的大营内炸响。 就在藤甲军的将领们还惊诧于,为何烈日当空的七月,竟会无故打雷之时,却猛然发现营地内的帐篷随着炸雷的响声齐齐起火,瞬间浓烟滚滚,火烧连营。 直到这时,这些来自于南诏国的早期“雇佣兵”藤甲军将士,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打雷,而是某种威力巨大,从未见过的武器正在肆意的收割藤甲军将士的生命。 那藤甲军大营外的长江江面航道上,一艘艘悬挂着晋王旗的战船,正肆意的向藤甲军大营内倾泻炮火。 终于有眼尖的人认出来,奔走疾呼:“江面上,江面上游曳的是晋王陈怀安的龙城水师,轰击大营的妖物,就在龙城水师的战船上!” “大家快跑啊——” 一时间,藤甲军的大营内乱成了一团。 长江两岸,同时燃起的战火,在持续了数个时辰之后,便逐渐归于平静。 申时时分。 游曳在长江航道上,为两江新军助阵的龙城水师舰队,终于停靠在长江北岸的老虎滩码头。 此时,接到晋王将令的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以及南征大军副将军刘子玉,早已经抢在大部队之前,提前赶到老虎滩码头恭迎晋王大驾。 随行的,还有刚刚在老虎滩战场上,以同僚赵魁的性命作为投名状,投到晋王帐下的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 “末将参见晋王殿下,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话间,常遇春、刘子玉、唐子义三人齐齐跪拜晋王,高呼千岁。 “免礼!” 这一次,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终于学着常遇春、刘子玉的模样站起身来,顺带着还将腰板挺了挺。 陈怀安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本王已协助南岸的两江新军,替我龙城南征大军扫清了渡江作战的最后一道障碍;” “传本王将令,三军合营,强渡长江,直取金陵!” “末将得令!” 第219章 奸相之死,大新落幕 金陵城内。 长江两岸的炮声响彻了数个时辰,金陵城内的百姓也跟着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街道上随处可见匆忙奔走的守城军队。 自从奸相秦如桧扶持大新福王之子登上帝位,建立洪熙政权后,原本繁华的京师金陵城便成了一潭死水。 秦如桧已经下令,关闭金陵城的所有城门,让城中百姓不得逃生。 这是秦如桧的最后一张底牌——以金陵城中上百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为自己和洪熙政权殉葬。 皇宫之中,金銮殿内。 任凭城外炮火声连天,早已经换上一袭明黄色五爪龙袍的奸相秦如桧,穿过空荡荡的金銮殿,一步步登上九阶之梯; 带着无限的渴望和眷恋,在对着金銮殿上象征着无上皇权龙椅一番轻抚过后,最终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秦如桧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空荡荡的金銮殿,幻想着满朝文武对其跪拜行礼,高呼吾皇万岁时的场景; 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秦相——” “不好了,两江总督苏晨率麾下的两江新军临阵倒戈,与长江之上的龙城叛军水师舰队里应外合,打得前来助战的南诏国藤甲兵溃不成军了!” 突然,金銮殿外传来了户部尚书罗元吉的惊呼:“秦相,那苏晨正拎着龙城叛军向金陵城赶来,再不抓紧出城可就来不及了啊!” 刷! 话音刚落,罗元吉正好闯进金銮殿内。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是惊得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那秦相,竟然穿着一身龙袍坐到了龙椅之上,洪熙皇帝赵灵瞻不知所踪。 即便是身为宰相一党的罗元吉,多少也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秦相啊! 此举,可是光明正大的篡位谋反! 哦? 这时,龙椅之上的秦如桧猛地睁开双眼,表情温怒。 很显然,是不满被户部尚书罗元吉惊扰了他的清梦幻想,惊扰了脑海中那满朝文武跪拜,高呼吾皇万岁的一幕。 秦如桧不怒自威,厉声道:“罗爱卿,既然龙城叛军都已兵临城下,罗爱卿又为何不上城杀敌?” “兵部尚书李璟瑜呢,他是干什么吃的?叛军都打到家门口了,也不见他们兵部拿出个御敌之策!” “还有......” 龙椅之上,似乎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的奸相秦如桧,依旧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而金銮殿内,户部尚书罗元吉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听秦如桧的絮叨。 他知道,这秦相已经是得了失心疯,犯不上跟一个疯子一条道走到黑,趁早跑路出城才是正路。 罗元吉也顾不上依旧在絮叨中的“疯子皇上”,扭头转身就跑,不带一点犹豫的。 哼! 龙椅之上,秦如桧冷哼一声,尖声尖气的说道:“奸臣,都是一帮贪生怕死的奸臣,我大新王朝的大好江山社稷,全毁于你们这帮奸臣之手!” “逃吧,你们全部都逃命去吧,这大新王朝最后的尊严和骨气,自有朕来守护!” 说完,秦如桧踉踉跄跄的起身,拔出了一旁他自己命名的“天子剑”,一步步走出金銮殿,向皇城城门方向走去。 沿途,遇到逃命的宫女、太监,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如桧,不问青红皂白挥剑就斩。 怎奈何,他实在太过于弱鸡,毫无力量和气势的挥剑,很轻松的就被太监宫女躲过,反倒是让众人以看“疯子”的眼神,看向这位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当朝宰相。 目送他跌跌撞撞,一路去往城楼。 至于,精明了一世的宰相秦如桧,为何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这一切,还要从昨夜上半夜,载着宰相府家眷和秦如桧积攒了一辈子的金银珠宝的三艘宝船,被沿江北上的龙城水师舰队所截获说起。 当时,陈怀安还下令让萧破将秦如桧的长子秦天超收监,本意是想用来当做筹码劝降秦如桧,以兵不血刃的方式拿下金陵城。 毕竟,这金陵城城墙高大,真打起来难免会有伤亡,更会伤及城中无辜百姓。 谁曾想,在下半夜的时候,陈怀安竟然接连接到了两江新军和虎贲新军的投诚表忠。 如此一来,陈怀安便改变了他的思路,决心以杀人诛心的方式,送奸相秦如桧最后一程。 当即便下令斩了秦天超,随后命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携秦天超之首级和晋王书信连夜进城,将首级和书信抛进了宰相府。 顺便,还下令城内的龙城内卫,在城内大肆宣扬,两江新军和虎贲新军临阵倒戈,龙城靖难大军即将进城的消息。 再加上,今日白天大破藤甲军的一幕,从而彻底让守城的两湖新军军心动摇。 甚至,连兵部尚书李璟瑜都已经在暗中派遣使者面见晋王,表示愿意协助晋王殿下兵不血刃的攻克金陵城。 在这一系列事件的打击之下,尤其是老年丧子之痛的打击下,精明狡诈一世的奸相秦如桧便彻底疯了。 而他身上那身自制的龙袍。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也是他做梦都想穿在身上,然后一步步登上金銮殿之巅,坐在龙椅之上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今日,秦如桧终于如愿以偿。 待到秦如桧踉踉跄跄的登上皇城城门之时,昔日里的皇城御林军早都已经跑得没影了,偌大的皇宫之外,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在接连经过灵武政变,以及如今龙城靖难大军入金陵后,此时的皇城早已不能和大新高祖真武皇帝在位时相提并论。 没了人气的皇城,宛如一座鬼城。 蹬蹬蹬! 蹬蹬蹬! 突然,犹如惊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秦如桧虽然疯了,但他并不聋,听得出这是骑兵的战马铁蹄,敲打皇城外青石板砖所发出来的响动。 很快,浩浩荡荡的龙城骑兵,高举着一面面晋王旗,以排山倒海的威压之势,兵临皇城之下。 晋王陈怀安骑着坐骑黄骠马,傲立在皇城之下的三军阵前。 城墙之上,是穿着龙袍手提天子剑的奸相秦如桧; 城墙之下,是身披黄金战甲统帅千军万马的晋王陈怀安。 这一幕,也成为大新王朝落幕前最后的绝影。 第220章 入主皇城,江山易主 已是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将金陵皇城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逆光策马傲立在皇城之外的晋王陈怀安的身影拉得老长。 城墙之上,奸相秦如桧看着城下的“杀子仇人”陈怀安,突然间好像恢复了些许神智。 他举起手中的利剑,剑锋直指陈怀安,厉声道:“乱臣贼子陈怀安,弑君在前,篡位在后;” “此等不忠不义无君无父之徒,天下有志之士人人得而诛之,你陈怀安的名字也注定会被后世史官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我秦如桧,当朝宰相,四朝元老......” 城墙之上,秦如桧絮絮叨叨的痛斥着陈怀安的种种,任凭城下的龙城靖难大军,从皇城的各个城门口涌入依旧岿然不动。 而城下的陈怀安,就像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般,冷眼聆听着秦如桧对他的种种罪状控诉。 在他身后,勇武将军庞先楚,以及铁浮屠主将樊无忌这二位破虏军元老,大新王朝旧臣,则早已经迫不及待的策马冲进皇城,沿着内城宽阔的跑马道,直接策马冲到秦如桧的面前。 秦如桧依旧在絮叨着:“晋王陈破虏,拥兵自重,无视国家律法,公然叫板当今圣上,剥夺其兵权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奸贼秦如桧!” 突然,策马奔赴皇城城楼之上的庞先楚一声厉喝,随后拔出了佩刀架在秦如桧的脖子上,怒斥道:“秦如桧,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到底谁才是那谋权篡位之狗贼?” “你假借忠君之名,却行窃国之事,祸乱大新朝纲,残害朝中栋梁......” 庞先楚是一点面子也没留给秦如桧,继续怒斥道:“现在倒好,竟然都把龙袍穿到身上了,说,你到底把皇上弄到哪儿去了?” “皇上?” 秦如桧表情一滞,一瞬间又变成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狞笑着道:“皇上,朕才是皇上,那赵灵瞻不过是朕的傀儡罢了!” “朕,朕早已经把他杀了,哈哈哈!” 说着,秦如桧举起了手中自制的天子剑,比划着道:“朕就这么轻轻一戳,那赵灵瞻便被朕戳成了两截,死了,全都死了!” “这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是朕的,全都是朕的,谁也拿不走——” 眼见秦如桧已经陷入癫狂,又得知了洪熙伪帝赵灵瞻已经被诛杀,算是彻底扫清了晋王登基称帝路上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樊无忌和庞先楚对视一眼,后者眼神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得到勇武将军庞先楚的首肯之后,早就想为晋王殿下披上一件黄袍,成为了从龙之臣,封妻荫子的樊无忌再也没了顾忌; 只听他暴喝一声:“奸相秦如桧祸国殃民,而今又弑君犯上,按《大新律例》,此举视为谋反,当诛九族!” 咔嚓! 下一刻,樊无忌手起刀落。 秦如桧那颗还带着冕旒的脑袋,便咻的一下飞了出去,跌落到皇城外的青石板上。 那穿着龙袍的无头身子,踉踉跄跄的终于倒地。 另一边,庞先楚从随行的亲兵旗手手上,接过了一面象征着晋王殿下的四爪黄龙旗,毫不犹豫的插在了京师皇城的城楼之上。 随即,向城外大声喊话:“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恭迎晋王殿下进城!” 庞先楚又道:“恭迎龙城靖难大军进城!” “恭迎龙城靖难大军进城!” 在无数登上城楼的龙城将士的齐声怒吼之下,恭迎晋王殿下和龙城靖难大军进城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回荡在有着上千年历史的金陵城内外。 城外,晋王陈怀安跃马上前,沿着早已经被提前一步进城的,龙城靖难大军封锁的青石板路,一步步走向皇宫大殿。 大新灵武二年七月十九,于封地龙城起兵靖难的晋王陈怀安,在历经一年九个月的征战过后; 终于率领麾下的龙城靖难大军,兵不血刃的攻克了,象征着大新王朝最高政权所在地的京师皇城金陵。 陈怀安策马走在通往金銮殿的路上,沿途皆是向其行跪拜之礼的龙城靖难大军将士。 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三年前,他跟随先王陈破虏赴京,参加大新高祖真武皇帝的寿宴时的场景。 那时的陈怀安,还是顶着“废物世子”头衔的儒生,是这有资格参加皇帝寿宴中的小透明。 可谁又能想到,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一年九个月的时间,这大新朝廷文武百官眼中的废物世子,竟然能披甲骑马一步步穿过皇宫的中轴线,走向那象征着王朝至高无上皇权的金銮殿。 在陈怀安的身后,是刻意落下了十几个身位,骑马紧随其后的龙城众将。 依次是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大将军王翦、勇武将军庞先楚、水师提督戚继光、樊无忌、刘子玉、罗玉成、苏晨、唐子义、李璟瑜等等将领。 既有【天生帝王命】系统附赠的历史传奇武将,也有原破虏军中的将军,还有临阵倒戈而来的大新降将。 这一刻,所有将领的脸上都洋溢着别样的笑容。 一部分将领,是因为他们即将成为从龙之臣,封侯拜相的喜悦; 另一部分将领,则是庆幸自己跟对了人,虽不说能捞到封侯拜相的大好前程,起码是原来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算是保住了; 当一行人来到金銮殿时,陈怀安看着空荡荡、乱糟糟的金銮殿,早已经没了他上一次来时的威严和富丽堂皇。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莫名的想念那黑衣老和尚东方孝,想念那个曾夸下海口要送他一顶白帽子戴戴的高僧。 陈怀安深知,自古打天下容易治江山难。 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陈怀安一步步登上九阶之梯,看着金銮殿上的龙椅出神,最终他还是没有坐上去,而是转身看向金銮殿内的随行武将。 “启禀晋王殿下,眼下时局依然混乱,江南地区叛军流寇四起,末将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末将斗胆恳请晋王殿下顺应天道民心,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恳请晋王殿下顺应天道民心,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第221章 晋王称帝,正月登基 “恳请晋王殿下顺应天道民心,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率先在金銮殿内,奏请晋王陈怀安登基称帝之人,乃是刚刚投诚过来的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 而随声附和的,则是包括大新旧臣兵部尚书李璟瑜、两江总督苏晨等一众降将。 他们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向晋王殿下表忠心哩! 而身为龙城破虏军元老,第一批随晋王陈怀安举兵靖难,一路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庞先楚、樊无忌等将领,眼见一众前朝降将都有如此之觉悟,于金銮殿内奏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 身为晋王铁杆心腹的他们,又怎甘心落于人后。 樊无忌第一个站了出来,情真意切的说道:“启禀殿下,而今灵武帝投江自尽,为皇帝赵灵瞻惨死奸相秦如桧之手;” “我大汉民族偌大的王朝江山,万不能就此分崩离析,为避免百年前“五胡乱华”的悲剧重演,江山一统迫在眉睫;” 顿了顿,樊无忌继续道:“晋王殿下北灭突厥、西征吐蕃、平定西域三十六国之乱,拯救边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于大汉民族的江山社稷立下不世之功;” “末将以为,晋王殿下应及时登基称帝,以安抚天下民心,以便万国来朝,再创我大汉民族之辉煌!” “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 樊无忌话音刚落,包括勇武将军庞先楚、金吾卫统领萧破在内的一众龙城破虏军元老旧将,纷纷跪拜行礼,齐声高喝:“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 再然后,以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为首的一众历史传奇武将,也纷纷跪地叩拜,齐声恳求道:“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奏请晋王陈怀安登基称帝的声音,宛若平地惊雷在金銮殿内炸响,又好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响彻整个京师皇城; 接管了京师城防的龙城大军将士,也在皇城内外齐声高呼恳请晋王殿下登基称帝。 其声势之壮,甚至连金陵城外长江航道之上游曳的过往船只,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金銮殿上,面对着满朝武将而背对着龙椅的晋王陈怀安,眼见奏请他登基称帝之声不绝于耳,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让他不忍,也不能决绝的地步。 再加上,那传国玉玺已经到手,谁也抵挡不住镌刻在玉玺之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诱惑。 这一刻,陈怀安终于没有拒绝,也没有心思搞出什么三辞三让的把戏。 再说了,即便是他辞让,这普天之下又有谁人敢来,坐到这金銮殿上这把龙椅之上的呢? 只见陈怀安神色严肃而庄重的转身,面对仅有一步之遥的那把鎏金龙椅,缓缓的抬起左腿,迈出了那划时代的一步。 陈怀安的这一小步,却成了大新王朝新旧交替历史上的一大步。 当他缓缓坐上龙椅之时,看着金銮殿内跪倒一片的龙城大军武将,那种九五之尊君临天下的感觉“挠”一下就上头了。 金銮殿内,有眼尖的武将看到晋王殿下已经坐上了龙椅,当即开始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口中还不忘声嘶力竭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其余反应过来的龙城武将纷纷开始行大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是金銮殿外负责贴身保护晋王陈怀安安全的金吾卫全体将士,亦是纷纷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然后,是整个京师皇城内听到动静的龙城靖难大军将士。 尽管,他们未能亲眼目睹金銮殿内,晋王殿下坐上龙椅接受满朝武将跪拜的一幕; 但,那响彻整座皇宫的万岁之声,已经足以向一众龙城靖难大军将士宣告,他们的主公晋王陈怀安,已经登上了帝位,成为这大汉民族江山社稷的新一代开国之君; 而作为龙城靖难大军的一员,在历经了一年九个月的征战之后,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奋战,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胜利。 这一刻,金陵城内的六十余万龙城靖难大军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之大,险些将金陵城的建筑物房顶都掀开了。 而金陵城内饱受折磨的老百姓们,在这一刻似乎也看到了新的希望。 无论是街道上、巷子中行色匆匆的路人; 亦或者是秦淮河畔淡妆浓抹的莺莺燕燕; 甚至是在家中行动不便的妇孺老幼; 皆在这一刻面向京师皇城的方向,齐齐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这金陵全城百姓军队,齐声高呼万岁的声音,可是连当初建安帝赵乾登基之时,都不曾有过的盛大局面,就别提是灵武帝和伪洪熙帝登基时的凄惨场面了。 即便是对比起当初一手开创大新王朝的真武皇帝,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就连陈怀安本人,都没有预料到他在金陵城竟然如此得民心。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在晋王封地和占领区所实施一系列仁政所种下的善果。 对于生活在封建王朝下的老百姓而言,只要是让他们有地种,有饭吃他们就会念及统治者的好。 而陈怀安施以仁政,让百姓税赋减半甚至是全免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新王朝。 所以,他的登基称帝,是当之无愧的顺应天道,民心所向。 当然了,此时身在金銮殿内的陈怀安,并不知道金陵城内外百万民众跪地叩拜,恭迎自己登基称帝的一幕。 坐在龙椅之上的他,在接受着满朝武将的叩拜许久之后,这才抬手示意众将安静。 陈怀安先是让众爱卿平身,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众爱卿一致推举本王登上帝位,那本王也不再推脱;” “毕竟,值此危难之际,多事之秋,这大汉民族的江山社稷,的确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挑起大梁!” “朕决定,顺应天道民心于今日称帝,正月登基!” 第222章 昭告天下,万国来朝 当龙椅之上的陈怀安,说出“今日称帝,正月登基”八个字时,金銮殿内的一众武将,都流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在他们看来,晋王殿下既已称帝,又为何将登基之时日推迟到正月呢? 难道,不应该是立即吩咐礼部赶制龙袍,准备封禅祭天仪式吗? 陈怀安之所以决定正月登基,那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考量的。 一方面,龙城靖难大军而今仅仅只是占领了京师皇城,诛杀了祸乱朝纲的奸相秦如桧而已; 可在大新王朝的南方,两湖、两江、两广、云贵、川渝等地,依旧还在大新王朝余孽的控制之下。 甚至,在云贵和两广,还有自立为帝的南诏皇帝沐容复,以及南越皇帝李宗明两个跳梁小丑呢! 未能达成一统天下的壮举,陈怀安又岂能举行封禅祭天仪式,昭告天下登基上位? 另一方面,陈怀安也需要时间来解决和安排好登基后的一系列事情,比如如何平衡武宁王一派和西域三十六国之间的利益; 通俗的讲,就是书君公主和毗伽公主谁立为皇后的问题。 难不成,真像他老娘说的那样,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啊! 再有就是,他想象中的登基仪式,那必定是要万国来朝的盛世场面,将自己登基称帝的诏书送达西域三十六国和吐蕃,还有其余藩属国那都是需要时间的咯! 最后就是,陈怀安希望在正月新年登基,以便开启一个全新的王朝纪年。 基于以上种种考量,这才让他提出了“今日称帝,正月登基”的说法。 “今日称帝”那是为了顺应民心,给金銮殿内这一众跟随着自己打江山的将领吃一颗定心丸; 而“正月登基”则是为了给自己留有一定缓冲的时间,以便达到他心中所想的登基时的盛世场面。 眼见金銮殿内的众将,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 陈怀安当即解释道:“众爱卿,是不是都在疑惑,朕为何选择在今日称帝,而却要等到正月登基呀?” 金銮殿内,一众将领纷纷点头。 陈怀安道:“朕推迟登基时间,一方面是为了给龙城南征大军清剿前朝余孽留有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立国号和筹备登基仪式留有时间;” “纵观历史,王朝新旧交替,势必会伴随着国号的改变,关于朕所建立的新朝,目前国号的定论,朕有两个想法——”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其一,便是以朕的爵位封号“晋”为国号;” “其二,乃是以“明”为国号,意为明日和希望;” “皇上——” 陈怀安话音未落,金銮殿内便有武将站了出来,似乎是对他提出的国号有异议。 但,陈怀安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便继续道:“国号的选定问题,今日朝会不做讨论,朕只是提议,具体的情况交由礼部主导,会同六部商议后再呈递给朕;” 说着,陈怀安当即点兵点将道:“李爱卿!” 啊? 投诚而来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先是一愣,随后在身边人的提示下,这才意识到皇上叫的是自己,忙不迭的站出来,拱手抱拳道:“罪臣在!” 陈怀安继续道:“李爱卿,如今新朝初立,这满朝文武也只有你这个兵部尚书,勉强算得上是半个文臣;” “所以,朕决定将重组六部之重任,就交到李爱卿的手上了!” 一听这话,作为降将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差点没感动得哭了出来。 要知道,他李璟瑜在陈怀安的帐下,那可是寸功未立。 严格说起来,他当初身为虎贲军主将的时候,还是建安帝赵乾的先锋官,曾率二十万虎贲军出击云州,与常遇春所率的龙城靖难大军还有过交手。 此番投诚晋王殿下,李璟瑜的本意只是想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不敢奢望能保住头顶的乌纱帽。 谁曾想,这晋王称帝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对他这个新朝旧臣委以重任,命他重组六部。 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落到了他李璟瑜的头上,怎能不叫他激动得想要流泪。 只见李璟瑜当即跪倒,再一次向龙椅之上的陈怀安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声泪俱下的拍着胸脯道:“承蒙圣上厚爱,罪臣定当肝脑涂地,也绝不辜负圣上的皇恩!” “这重组六部之事,罪臣一定殚精竭虑,为圣上网罗天下之英才!”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初,他之所以将李璟瑜收归帐下,也是出于新朝初立无人可用的局面。 不管怎么说,这李璟瑜都是大新名将之后,又不是毗伽公主或者书君公主的其中一党,还是一个降将罪臣。 此番重用他重组六部,不仅可以让李璟瑜死心塌地的为陈怀安效命,更是可以起到激励其他大新降将旧臣的目的。 果不其然,在看到李璟瑜都被皇上委以重任后,同为降将且立下战功的两江总督苏晨,以及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的眼神,顿时便活泛起来了。 陈怀安又道:“李爱卿,眼下除了重组六部之外,朕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李爱卿去办;” “你替朕拟一道圣旨,将灵武帝殡天,奸相秦如桧伏诛的消息昭告天下,同时将朕今日称帝,正月登基的消息一并昭告;” “顺便,责成礼部将朕登基称帝的消息,遣使送达西域诸国,为朕正月登基之时万国来朝提前做足准备!” “臣,遵旨!” 李璟瑜当即领旨。 紧接着,陈怀安又下达了一道圣旨:“常副帅,苏爱卿!” “末将在!” “罪臣在!” 这时,被点到名的常遇春和两江总督苏晨,齐刷刷站出来等待接旨。 陈怀安道:“朕命你二人,负责率部清剿两江地区新朝余孽之事,三月为期,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臣,遵旨!” 陈怀安继续道:“勇武将军庞先楚,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 “末将在!” “朕命你二人率部出兵云贵,直捣南诏国老巢,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刘子玉,樊无忌......” 第223章 追封先王,新朝皇帝 重组六部、恢复朝纲,以及征讨大新余孽之事安排妥当之后,已自立为帝的陈怀安并未在金陵皇城逗留,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晋王封地龙城。 他要第一时间回乡祭祖,将天下归晋的消息祭告先王陈破虏和陈家列祖列宗。 而镇守金陵城的重任,则交到了大将军王翦的手上。 有王翦坐镇金陵,足以让陈怀安安心。 陈怀安是在三日后返回封地龙城的,这一次他轻车从简,甚至是晋王府家眷都不知道他返回龙城的消息。 这日,晋王府太妃娘娘徐若云,正一左一右的牵着刘书君和月绮罗两位儿媳,在王府的后花园散步谈心时,一句突如其来的母后,顿时令徐若云怔在原地。 “母后!” 迟疑片刻,徐若云猛地转身,目光正好落在风尘仆仆的陈怀安身上。 一左一右陪在徐若云身边的刘书君和月绮罗,自然也是看见了陈怀安,在片刻的惊诧过后,二人几乎是同时向陈怀安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哈哈哈! 陈怀安爽朗大笑着向二人点头回应,接着快步走到母后徐若云身边问候道:“母后,你认不得儿臣了?” 扑哧! 徐若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边拍打着陈怀安的后背,一边慈爱而关切的问道:“回来怎么也不知道提前给母后说一声呀?” “母后也好带着王府的家眷们,出城去迎你啊!” 面对母后从“斥责”,陈怀安并未第一时间作出回应,而是很自然的从两位王府准儿媳的手上,拉过了母亲的手臂扶着。 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陈怀安母子身后。 花园内的其余王府下人,很识趣的全部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晋王母子。 陈怀安一边陪母亲散步,一边笑着说道:“母后,儿臣此番突然返回王府,其实是回来向母后报信的。” 哦? 闻言,徐若云眉毛一挑,道:“让母后猜猜,能让日理万机的晋王殿下亲自前来报信,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说着,徐若云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陈怀安问道:“是不是龙城靖难大军已经攻破金陵城了?” 哈哈! 陈怀安再度爽朗大笑,道:“母后圣明,要不说知子莫若母呢,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的火眼金睛啊!” “不过——” 陈怀安话锋一转,又道:“攻破金陵城只是其一;” “其二嘛,从今日起,咱这晋王府的规矩和体统都应该要改一改了。” 嗯? 徐若云不明就里的看着陈怀安,就连跟在二人身后的刘书君和月绮罗,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咳咳! 陈怀安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母后,朕已于三日前在金陵称帝,初定于正月登基;” “您说,咱这晋王府的规矩和体统,是不是该改一改了啊?” 刷!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王府女眷俱是一惊,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表情复杂的看向陈怀安。 尽管,对于晋王陈怀安登基称帝一事,晋王府的家眷那都是心知肚明,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真当陈怀安称帝的这一天来到的时候,众人还是免不了一番惊诧。 最后,还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贵为新朝太后的徐若云最先反应过来,她当即吩咐道:“书君,绮罗,你们两姐妹先退下吧,哀家和皇上有话要说;” “对了,你们去吩咐膳房准备一下,晋王府要大宴龙城军民,晋王称帝,要与民同庆!” “是,太后娘娘!” 这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脑瓜子也是转得快,当即连对徐若云的称呼都变成了太后娘娘。 临别前,二人分别回望了陈怀安一眼,那小眼神中既有含情脉脉,也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 很快,偌大的王府后花园内,便只剩下了陈怀安母子。 徐若云开门见山的说道:“儿啊,你就这么在金陵城称帝了,那大新的灵武皇帝,还有奸相秦如桧拥立的伪帝洪熙皇帝呢?” 陈怀安回道:“母后,灵武帝对外宣称的是投江自尽了,实际上朕已经把灵武帝收为义子,赵灵武已经改姓陈灵武;” “此时,他应该已经抵达胶州城,待到龙城水师舰队清剿完盘踞在黄海近海,以及高句丽半岛的倭寇海盗后,朕便打算将他们母子送往高句丽,去当个富家翁;” “至于伪帝赵灵瞻,已经死在了龙城靖难大军攻破金陵城的那天,死在了奸相秦如桧的手上,而那奸相秦如桧也已经伏诛。” 听着陈怀安的话,徐若云频频点头,继而再度发问:“儿啊,那传国玉玺你可拿到手上?” “当然!” 陈怀安笑着道:“正因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朕才决定放了灵武帝母子一条生路;” “毕竟,朕没必要再去为难一对孤儿寡母,去为难一个年仅三岁的小皇帝!”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似乎是默许了陈怀安放灵武帝一条生路的做法。 随后,母子二人又就新朝初立的事宜闲聊了一番,最终引到了陈怀安此行返回晋王府的目的上。 陈怀安道:“母后,朕此番秘密返回龙城,目的有二;” “其一,祭奠父皇的在天之灵,告诉父皇而今天下归晋,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瞑目了;” “其二,便是想趁着登基大典举行之前,确定皇后的人选,总不能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吧?” 顿了顿,陈怀安又补充道:“即便是立东西宫皇后,未来也避免不了王储之争啊,到时候立谁为太子,那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道:“儿啊,你说的这也的确是个问题,先不考虑册立皇后一事,先去你父皇的陵寝祭奠他吧!” “母后想,九泉之下的先皇在听到你称帝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父皇啊,这一辈子就是败在了忠义二字上,若非如此,这皇位早在三十二年前,就该是我们陈家的,又怎能落到他赵莽手上?” “若是你父皇心狠一点,又何至于落到客死他乡的地步,若不是我儿怀安有帝王之命神灵相助,我晋王府数百家眷恐怕早就惨死在前往北海就封的途中。” 说着说着,徐若云竟然红了眼眶,继续道:“诶,不管怎么说,这老天爷还是开眼了,是我们陈家的东西,它终归还是回到了陈家的手上!” 当日下午,晋王陈怀安于金陵城称帝,初定于正月登基的消息便在封地龙城传开。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龙城的五十万军民百姓都沸腾了! 这龙城,可是晋王的基本盘,是两代晋王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城内的军民百姓皆是晋王死忠,在得知晋王陈怀安称帝的消息后,那自然是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当日,城内的饭馆全部被晋王府包下,在龙城大摆三天的流水席,以庆祝晋王称帝。 而在晋王府内,同样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坐镇龙城的兵马副元帅陈庆之,以及一众龙城破虏军旧将,还有西域三十六国和吐蕃派驻龙城的使臣齐聚王府,载歌载舞饮酒作乐,共同庆祝晋王称帝。 翌日,由新帝陈怀安牵头,晋王府数百家眷随行,还有城内的龙城破虏军护驾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龙城永定门,前往先皇陈破虏的陵寝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陈怀安要在今日,亲自追封其父陈破虏为帝。 先王陈破虏的陵寝,坐落于凤鸣山上,与互为犄角的龙山隔河相望。 陵寝墓室正对着龙山大营,寓意九泉之下的先王陈破虏,在死后依然能眺望、注视着他一生中为之奋斗,倾注了全部心血和精力的破虏军大营。 整个陵寝占地广阔、气势磅礴,陵园内遍布精美的石虎、石象等石刻雕像,四周栽种着高大茂密的松柏,象征着先王陈破虏长眠于此,与天地同寿。 辰时时分。 以新帝陈怀安为首的王府一行,迎着穿破晨雾的晨光走进先王陈破虏的陵寝。 祭祖殿堂之内,那宽阔的广场早已经被人提前精心布置,正中间的青石板通道上已经被铺上了厚厚的红毯,道路两侧竖起高高的龙凤旗迎风飘扬; 吉时已到,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鼓乐声渐起,低沉而庄严,如同历史的长音在先王的陵寝上空回荡。 随后,则是身穿华服的王府家眷和封地官员,手持玉笏和香炉进场,在庄严宝相的祭祖广场上依次列队。 最后,才是穿上了一身裁剪合体的明黄色五爪龙袍的新帝陈怀安,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的祭坛。 祭坛之上,早已摆满了各种祭品,美酒佳肴以及象征着五谷丰登的五谷杂粮。 在祭坛的正中间,则是摆放着先王陈破虏的牌位和画像,牌位前香烟缭绕,画像中的先王陈破虏面容威严而慈祥。 初登帝位的陈怀安面对祭坛,眼前是父皇陈破虏的牌位和画像。 他双手合十缓缓跪下,低着头默念悼词,向父皇陈破虏表达敬意和怀念之情。 紧接着,陈怀安亲自为父皇陈破虏献上祭品,并且敬酒三杯,以示对父皇的恭敬和感激。 随后,在陈怀安的带领下,前来参与祭祀的王府家眷和随行的文臣武将依次上前,向先王陈破虏行叩拜之礼,并献上了自己的祭品。 整个过程漫长且庄严,每个人都沉浸在对先王陈破虏的敬仰和怀念之中。 祭祀仪式进行到高潮之时,四周的鼓乐声再起,节奏也变得更加慷慨激昂。 而新帝陈怀安则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吟诵祭文,歌颂先王陈破虏一生的功绩。 最后,只听得陈怀安铿锵有力的说道:“朕已于旧历大新灵武二年七月十九,于京师皇城称帝,正月登基,特此祭告父王及陈家的列祖列宗;” “此外,为彰显父王于新朝之功绩,朕决议于今日起,正式追封先王陈破虏为我新朝之先皇帝,谥号高祖皇帝!” 随着陈怀安一锤定音的宣布,追封先王陈破虏为新朝的高祖皇帝,整个祭祀仪式也在此时达到顶峰。 参与祭祀的文臣武将皆齐齐跪拜,拜见先帝。 整个祭祖仪式一直持续到午时,随着所有祭祀环节结束,这场盛大的祭祀仪式也终于算是完美落幕。 而这一切,都被返回凤鸣山栖霞寺闭关修行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看在眼里。 早在三日前,东方孝夜观天象见帝星北移,就已经推算出晋王陈怀安已经在金陵城称帝。 但,这自诩是参破了天机的老和尚东方孝,却并未主动前往晋王府,当面向陈怀安祝贺他初登帝位。 而陈怀安也心照不宣的,并未差人前往栖霞寺叨扰东方孝。 这也算是,二人之间的默契吧! 这时,站在栖霞寺外风波亭内的东方孝,看着先王陈破虏陵寝的方向,摸着下巴处花白的胡子,自言自语道:“殿下,当初贫僧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妄想着能送殿下一顶白帽子;” “而今看来,这顶白帽子戴在了殿下的头上,那才是殿下历劫的真正开始啊!” “前路漫漫,殿下且行且珍重吧,阿弥陀佛!” 说完,东方孝双手合十,默默的向先王陈破虏的陵寝方向弯腰行礼。 阿嚏—— 阿嚏! 几乎同时,已经完成全部祭祖仪式,正着手返回王府的陈怀安,也毫无征兆的接连打了几个阿嚏。 见状,一旁的金吾卫统领萧破出言道:“皇上,要不要顺路去一趟栖霞寺?” 陈怀安抬眼看了一眼栖霞寺的方向,似乎在那半山上的风波亭中,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禁不住,又想起了他第一次与东方孝站在风波亭内指点江山时的场景。 陈怀安也没有忘记,在自己起兵之初东方孝坐镇龙城,辅佐小王爷陈龙象处理封地政务的功劳。 却不知,这老和尚为何突然选择在自己即将称帝之时急流勇退。 否则,陈怀安还真不介意,将黑衣宰相的位置交到东方孝的手上。 可现在,他却不想再去打扰一心闭关修行的老和尚。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算了,起驾回王府行宫吧!” “是,皇上!” 第224章 皇后之争,剑拔弩张 常山郡,武宁王府。 得益于地理位置相距金陵城更近一些的原因,武宁王刘新武是在陈怀安称帝后的第五天,接到了来自金陵城昭告天下,晋王称帝的圣旨的。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刘新武的心情激动异常,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独自在书房内反复翻阅斟酌,甚至还翻出了以往大新皇帝的圣旨,对比上面的玉玺印迹纹路哩! 一番比对下来,是传国玉玺真迹无疑。 刘新武的心情就更加激动了。 谁能想到他武宁王戎马半生,在被二世帝赵乾剥夺兵权之后,竟然还能焕发第二春? 此时,书房内的刘新武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庆幸自己当初搭上全部身家,把宝押到彼时还是被扣上“乱臣贼子”帽子的晋王陈怀安身上,无疑是他此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他上一次做出这种决定,还是在三十年前将全部身家,押到彼时还是只是八路反王中其中一路的大新高祖皇帝赵莽身上。 那一次,换来了他大新八大异姓王的爵位。 这一次,登上帝位一统江山的陈怀安,又能让他刘新武站在新朝的何等位置上呢? 他都有些开始期待起来。 “报——” “启禀王爷,幽州守备熊凯将军求见!” 哦? 书房内,武宁王刘新武听着门外的通报声,不由得眉头一挑,自言自语道:“这熊老二,鼻子可够长的,嗅着味道就来了!” 说着,他向屋外喊道:“有请熊将军到议事殿稍事休息片刻,本王随后就到!” “是,王爷!” 书房内,刘新武一边好生将晋王称帝昭告天下的圣旨收起,一边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准备出门去会见幽州守备熊凯。 可当他刚推开门呢,迎面却是遇到了匆忙来报的王府管家诸葛云生。 诸葛云生急道:“启禀王爷,常山郡的知府大人何宽求见!” 嗯? 刘新武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这些家伙肯定都是收到了晋王称帝的消息后,这才扎堆似的全部涌向武宁王府了。 八成,是想通过自己,在新帝陈怀安的面前谋求一个好前程吧! 遥想当初,自己刚被赵乾剥夺兵权的时候,这些个守备知府什么的,一个个对自己那叫一个避之不及,好像自己是瘟疫会传染似的。 现在,一个个的上赶着就来拜访了。 这不就是现实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有意思,有意思啊! 随即,刘新武吩咐道:“一并安排到议事殿吧,再有前来求见本王的文官武将,通通都安排到议事殿去!” “是,王爷!” 不多时,当武宁王刘新武慢慢悠悠的出现在王府议事殿内时,议事殿内早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常山郡附近的文臣武将。 这些文臣武将在见到武宁王后,齐齐起身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哈哈哈! 刘新武爽朗的大笑着,一边示意众人各自落座品茶,一边笑着说道:“瞧你们诸位这副表情,想必都已经接到晋王称帝昭告天下的圣旨了?” “是的,王爷!” 众人齐齐点头。 随后,幽州守备熊凯起身道:“王爷,我等正是在接到圣旨后,这才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往王府,亲自前来向王爷道贺的!” 常山郡知府何宽也附和道:“是啊,王爷,如今晋王殿下初登帝位,乃是顺应天道、民心所向;” “怎奈何我等出身卑微,不能当面向皇上道贺,故而只能恳请王爷在面见皇上之时,顺带着替我们这些小吏,问候皇上一声。” 哈哈哈! 刘新武再度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 接下来,众人又就晋王称帝一事,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无非都是些恭维的话语,听得刘新武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只听得一名将军说道:“这晋王称帝之后,将登基仪式推迟到正月,末将听坊间传闻,皇上之所以推迟登基大典,是因为迟迟拿不定这皇后的人选,也不知是真是假!” 刷!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王府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关于武宁王府与晋王府联姻一事,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甚至,书君公主都已经前往晋王府生活起居。 但,却迟迟未能听到晋王陈怀安和书君公主刘书君,何时举行大婚典礼的消息。 更有传言,那把控着陆上丝绸之路,西域三十六国之首的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也住进了晋王府。 这些事情,都是一众文臣武将心知肚明的。 可是,像今天这样在公开场合,当着武宁王刘新武的面,将未来新朝的皇后之争的消息摆到台面上来讲,那还是第一次、 随着现场气氛降至冰点,那名心直口快的武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当即尴尬的站起身来,满脸陪笑的说道:“王爷,末将,末将这也是听着的坊间传闻,末将这嘴上也是没个把门的,您,您就当我是在放屁......” 哈哈哈! 突然,原本表情已经僵住的武宁王刘新武,再一次恢复神色爽朗大笑。 他接下话茬道:“李将军所言非虚,这皇上推迟登基大典的时间,肯定也是有尚未册立皇后一事的原因在里面。” “毕竟,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也是需要皇上经过各方面的慎重考虑之后,才能做出决定的。” 呵呵! 武宁王自嘲式的笑着,毫不避讳的将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道:“诸位应该也知晓,本王的小女书君,是和当今皇上有过婚约的;” “只因皇上一直忙于征战,才迟迟未能完婚。” 顿了顿,刘新武继续道:“而今,皇上初登帝位,天下大事繁多,就连本王,也不知道这皇上何时能与小女完婚啊;” “更不敢确定,以小女的才能,能不能担得起母仪天下的重任!” “王爷,末将以为,这新朝皇后的人选,非书君公主莫属!” 这时,幽州守备熊凯突然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爷为了皇上能靖难成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 “别的不说,光是兵不血刃的助皇上拿下幽云十六州,称得上是皇上靖难成功的首功一件,就凭这份功绩,也足矣将书君公主推到皇后之位!” “是啊,熊将军所言极是!” 常山郡知府何宽也起身附和道:“在下官看来,这皇上之所以迟迟未能与书君公主完婚,皆因那西域妖女月绮罗从中作祟;” “下官可听说了,这西域妖女最擅长蛊惑人心了,皇上定是受到妖女蛊惑,才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刷! 此话一出,算是打开了议事殿内一众文臣武将的话匣子。 今日能有资格坐到王府议事殿内的,皆是武宁王刘新武的铁杆死忠,以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为主。 这幽云十六州,本就是武宁王刘新武的基本盘所在。 所以,若是能把书君公主推到新朝皇后的位置上,对于这些武宁王府的铁杆来说,那也是大事一件啊! 凭借武宁王的这一层关系,再加上书君公主被册立为皇后的话,足以让他们在新朝的朝堂之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这也是,这一屋子的文臣武将为何会齐聚王府议事殿的原因。 恭贺晋王称帝乃是其一。 其二,则是希望尽早商议出来,将书君公主推到皇后之位上的对策。 有人道:“这西域妖女月绮罗简直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历朝历代,我汉家王朝哪有册立异族女子为后的先例?” “即便是这月绮罗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西域三十六国,但也不能成为她妄图染指皇后之位的资本!” “要我说,能册立她一个皇妃的封号,那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是啊,王爷!” 随即,又有人站出来道:“这册立新朝皇后人选之事,王爷若是不太方便出面的话,我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可联合上书,奏请皇上册立书君公主为新朝皇后;” “王爷,此事宜早不宜迟,这晋王称帝的消息,恐怕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得传到西域三十六国;” “到那个时候,那些野蛮的西域人肯定也会联合起来,想尽办法将月绮罗那妖女推到新朝皇后的位置上,以便为西域三十六国谋求更多的利益;” “王爷,我等万不能让那些西域蛮子抢占了先机啊!” “请王爷速速定夺!” 一时间,偌大的议事殿内,一众文臣武将齐声高呼,请王爷定夺。 刘新武的思绪,也被这些嘈杂之声所影响,脑袋里乱如麻。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在此次新朝的皇后之争中,他所代表的幽云十六州,乃至是整个大新旧臣的利益集团,决不能输! 思索迟疑了片刻过后,刘新武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何大人,此事就依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记住了,本王对此事并不知情!” “一切,都是你们自发的行为,明白了吗?” “是,王爷!” ...... 事实上,西域三十六国得知晋王称帝的消息,也才仅仅只比武宁王府及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晚两三天而已。 尽管,晋王称帝昭告天下的圣旨,还在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域诸国途中。 但,常驻晋王封地龙城的西域三十六国使臣,在参加完晋王府的称帝晚宴之后,连夜便派出了八百里加急,抢先一步将消息送回西域。 甚至,一众西域三十六国的使臣,还参加了第二天的新帝陈怀安的祭祖仪式。 所以,当武宁王刘新武所代表的大新旧臣集团,在想尽办法要将书君公主刘书君推到新朝皇后的位置上时; 远在六千八百里外的西域三十六国之首,回纥汗国的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中,回纥汗国的王宫大殿内; 毗伽公主的生父,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也召集了西域各国驻回纥汗国的使臣紧急议事。 议事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赶在晋王称帝后,在正月举行的登基大典中,让远嫁龙城的毗伽公主月绮罗,成为那登基大典上母仪天下的新朝皇后人选。 现如今的毗伽公主月绮罗,已经不单单是回纥汗国的和亲公主,更是西域三十六国在新朝的利益代表者。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宫大殿内,身穿一袭华服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宫殿正中间的宝座之上,一边喝着葡萄美酒,一边向三十五国的使臣说道: “诸位,而今晋王殿下初登帝位,成为新朝的开国皇帝,此事于本汗和西域诸国的首领国王而言,皆是一件令人振奋、欢呼的大事;” “这足以证明,当初我们西域三十六国归降晋王殿下,乃是多么值得令人庆幸的一件事。” 顿了顿,磨延啜继续道:“有了晋王殿下所建立的强大王朝的庇护,我西域诸国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和平繁荣;” “这一杯酒,让我们共同祝贺晋王称帝,来,干杯!” “干杯!” 宫殿内,分坐两侧的西域各国使臣纷纷举杯畅饮,为庆祝晋王称帝而欢呼。 一杯酒下肚之后,磨延啜的话也开始稠密起来。 他不像武宁王刘新武那样内敛,其直来直去的性格,注定了他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表现得更加主动。 磨延啜开门见山道:“诸位,本汗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其一乃是为了庆贺晋王称帝一事,其二——” 说着,磨延啜话锋一转,道:“想必诸位也都知道,当初为了与晋王殿下交好,让西域不在起兵戈,本汗的独女毗伽公主自愿前往晋王封地龙城和亲;” “虽然,毗伽公主已经在晋王府住下,但她与当今皇上却是迟迟未能完婚!” “究其原因,皆因大新余孽武宁王之女刘书君从中作祟,这本已经被大新建安帝赵乾赐婚,前往我回纥汗国和亲的书君公主刘书君;” “此时,竟然成了我们毗伽公主成为新朝皇后路上的绊脚石!” 顿了顿,磨延啜眼神阴狠的看着大殿内的各国使臣,一字一句的发出了灵魂拷问:“诸位,你们说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第225章 威逼利诱,上书逼宫 英武可汗磨延啜此话一出,偌大的回纥王宫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三十五国的使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愿第一个站出来接下话茬。 想来也是,这毗伽公主月绮罗前往晋王封地和亲,本就是当初上一任回纥可汗骨力裴罗,在不敌当时的晋王陈怀安,险些招致回纥灭国之灾时,不得已而为之。 现如今,无论毗伽公主是否能被册立为新朝皇后,于除回纥以外的西域三十五国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在西域的地位,并不会随着月绮罗被册立为后而改变。 反倒是回纥汗国,历代就因地广人多、兵强马壮而稳稳的压过诸国一头,尤其是再有了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亲晋王之后,英武可汗磨延啜也变得更加嚣张跋扈起来。 从他刚才的言语中就不难看出,磨延啜已经把西域三十五国当做是自己的属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试图命令西域诸国的使臣,在新帝陈怀安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表态。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这场新朝的皇后之争中,英武可汗磨延啜深知,仅凭回纥汗国的一己之力,恐难以对新帝陈怀安施压。 但,若是能联合西域三十六国一起,那将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陈怀安称帝登基后的新王朝,想要在确保西域陆上丝绸之路的畅通,以及西域地区的和平,就不得不考虑英武可汗磨延啜的立后提议。 除非,初登帝位的陈怀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西域三十六国采取铁血镇压的手段,将三十六国军民全部屠戮干净。 磨延啜也知道,单单是驻扎在安西四镇的二十万龙城关宁铁骑,就足以横扫西域三十六国。 可他还想赌一把,就赌初登帝位的陈怀安,不会以铁血手腕镇压西域诸国。 赌赢了,那他磨延啜就是新朝的国丈,未来的新朝储君就将有一半的血脉,是属于他药罗葛氏家族的; 赌输了,也未必就会落得个国破家灭的下场。 无非就是,掌握好尺度罢了! 总不能,仅仅只是因为西域三十六国奏请新帝陈怀安尽早大婚,就会招致他下令安西四镇的龙城关宁铁骑,踏碎西域三十六国吧? 磨延啜倒是想好了万全的对策,可其余的西域三十五国,又岂能是任他摆布的傀儡? 王宫大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却是依旧没有使臣愿意站出来当那出头鸟。 这一个个都是人精,宁愿孤独的埋着头喝寡酒,也不愿意成为英武可汗的马前卒,被人当枪使。 呵呵! 这时,宫殿之上的英武可汗突然冷笑了几声,语气冰冷的说道:“如此看来,诸位可是都不愿意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之上,助我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一臂之力了?” 哼! 随即,磨延啜继续提高音量,厉声道:“难道说,你们都忘记了,当初晋王麾下的二十万铁骑兵临西域,誓要踏破西域诸国的时候;” “是谁不顾一切,不顾自身安危从中斡旋,甚至不惜送出自己唯一的女儿,才替在座的诸位,争取来了一个归降晋王的机会;” “若非如此,尔等今日岂能如此潇洒惬意的坐在这回纥宫殿内饮酒作乐?恐怕早都成了戈壁滩上一堆不知名的狼粪!” “你们,你们......咳咳咳!” 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磨延啜竟然有些喘过不气来,连连咳嗽。 “可汗请息怒!” 这时,终于有使臣看不下去了,急忙站起来说道:“可汗,非我等不愿意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之上,助毗伽公主一臂之力啊;” “实乃,在汉人的历代王朝之中,都未曾有过册立异族公主为皇后的先例,我等即便是再想助力,也师出无名啊!” “是啊,可汗!”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大殿内部分使臣的附和,道:“这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乃是皇上开国登基的头等大事之一,自有朝廷六部官员从中主导;” “想来,皇上也是有所顾虑,才会迟迟没有确立这新朝皇后的人选;” “据下官所知,这书君公主和皇上的婚约,要早于毗伽公主与皇上和亲的时间,再加上,这书君公主的父亲武宁王刘新武;” “那可是从皇上起兵之初,就举全部之力协助皇上靖难,大新二世帝兵败土木堡,武宁王刘新武居功至伟——” “够了!” 突然,王宫大殿之上缓过气来的磨延啜一声怒喝,打断了这名使臣的发言。 磨延啜怒道:“本汗今日邀请你们来,是商议如何协助毗伽公主登上皇后大位的,不是来听你们给本汗讲大道理的!” “你们也要明白一个道理,而今的西域三十六国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汗力主将毗伽公主推上新朝皇后之位,那也是为了我们西域三十六国的利益所考虑,你们也想想,若是毗伽公主在此次皇后之争中落败;” “百年以后,新帝归天,继任的二世皇帝对我们西域诸国会采取怎样的政策,谁又能确定?” 顿了顿,磨延啜继续道:“可是,如果我们能齐心协力,想办法将毗伽公主推上皇后之位,即便是新帝百年归天,那继任的储君也有一半的西域血统;” “如此一来,方能确保我西域诸国未来百年的和平盛世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怎么都不懂呢!” 刷!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各国的使臣都在思考着,英武可汗磨延啜此番话的深远意义。 眼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磨延啜也没有逼着各国使臣现场表态。 此事事关重大,自然是需要各国使臣连夜以八百里加急返回各自王宫,将此事通报国君之后才能做出最终抉择。 磨延啜又道:“好了,诸位,关于助力毗伽公主登上新朝皇后之位一事,本汗已经表明了态度,也希望诸位尽早将此事汇报你们的国君;” “七日之后,本汗将派出联合使臣团前往龙城,祝贺晋王称帝;” “届时,本汗希望诸位也能统一意见,在前往龙城恭祝晋王称帝之时,奏请皇上册立新朝皇后一事!”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小哈桑,替本汗送客!” “是,可汗!” 第226章 困局之下,解铃之人 晋王封地,龙城行宫。 自从晋王陈怀安于金陵称帝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封地龙城的晋王府便更名为龙城行宫,以便陈怀安以天子之名治理国家。 近日来,龙城行宫捷报频频。 在两江总督苏晨和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的指挥下,其中一路直取两江地区的南征大军,几乎是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就将两江地区收归帐下。 这当中,也有前大新国舅爷中山王苏幕尘的功劳。 毕竟,苏家在两江地区的影响力可是一直都在的。 尤其是在得知,陈怀安已经在暗中放了灵武帝母子一条生路,并且将灵武帝收为义子之后,苏幕尘对陈怀安的憎恨,似乎也没那么深了。 没对他妹妹苏婉儿下手,已经是让苏幕尘对陈怀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平心而论,若是让有魏武遗风的苏幕尘和陈怀安调换个位置,他肯定做不到对前朝太后秋毫无犯,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在中山王苏幕尘的号召之下,两江地区的门阀世家主动投向新朝,并自愿为南征大军筹集了一笔不菲的劳军粮饷,以表忠心。 另一路直取两湖的兵马,在勇武将军庞先楚和虎贲新军降将唐子义的率领下,也是以势如破竹之势,迅速横扫两湖地区的大新余孽,将两湖地区尽收新朝帐下。 截止至晋王于金陵称帝后的第十日,偌大的大新王朝便只有两广、云贵川渝地区,尚且在大新余孽,以及南诏、南越二国的控制之下。 收复这些地方,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初登帝位的陈怀安来说,此时已经不需要他这位天子御驾亲征,只需坐镇后方指挥即可。 但陈怀安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反倒是神经绷得更紧了。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大小事务几乎都要他亲力亲为。 摆在他面前除立后之外的,还有一件让他头疼和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对手下跟随其打天下的文臣武将的封赏。 尽管,陈怀安麾下的主力大将军,皆以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历史传奇武将居多,对他有百分之百的忠诚; 但,系统可没有告诉他,这些召唤的历史传奇武将所生下的后代,会不会也对他创建的王朝百分百忠诚呢? 再有就是,庞先楚、樊无忌、左良才一党的龙城破虏军元老,这些从他起兵靖难以来,就一直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龙城勋贵”,该如何封赏他们也是一大问题。 “诶,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 行宫大殿内,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陈怀安,对着案桌之上的一堆写着武将名字的纸条发呆; 在他身后,则是挂着一张布帘,布帘之上有三个板块,分别贴着公爵、侯爵、伯爵字样。 此时的陈怀安,不禁有些向往草根皇帝朱元璋开国之时了,老朱同样面对如何敕封麾下将领爵位的问题。 但,老朱好歹还有一个贤良淑德的马皇后可以同他商议。 而陈怀安,却只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悲哀啊! “看样子,咱也是时候该考虑册立皇后的事情了!” 陈怀安一脸苦笑的摇了摇,最终还是将案桌上的小纸条全部收起,决定敕封爵位之事,容后再议。 “报——”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求见!” 嗯? 大殿内,听到门外的通报声,陈怀安不由得眉头微蹙,老娘竟然来大殿找自己,这还是他称帝后返回龙城的头一遭呢。 陈怀安急道:“快请太后娘娘!” 很快,一袭华服的太后娘娘徐若云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很自然的和陈怀安说道:“儿啊,哀家让膳房给你熬了一点天麻乌鸡汤,你这夜以继日的处理政务,连饭都没有按时吃,饿坏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徐若云一挥手,身后的丫鬟立马将刚从行宫膳房带来的鸡汤,盛到了陈怀安的面前。 陈怀安当然知道,母后特意来一趟,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给自己送鸡汤那么简单。 他一边接过鸡汤喝起来,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母后,您特意前来,不只是为儿臣送鸡汤的吧?” 呵呵! 徐若云笑呵呵的说道:“就属你聪明了,先喝汤吧,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直到陈怀安三下五除二的,将一大碗鸡汤喝光之后,徐若云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儿啊,按理来说,这后宫是不得干政的;” “哪怕哀家是你的母后,也应该遵循你父皇生前定下的规矩。” “但——” 徐若云话锋一转,道:“哀家今日前来,并不是以新朝太后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你母后的身份来的;” “所谈之事,也不是册立新朝皇后之事,而是我儿的婚姻大事!” 刷! 陈怀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母亲,他就知道,母后今日前来肯定是有大事。 哈哈! 陈怀安笑了笑,道:“巧了,母后,儿臣也正好想和母后聊一聊这件事,没想到咱们母子想到一块儿去了,哈哈!” 说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母后,您先说!”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也不和儿子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儿啊,母后昨日收到了幽云十六州文武百官的折子。” 嗯? 陈怀安眉毛一挑,表情玩味的冷笑着道:“母后,让儿臣猜猜,这帮家伙把折子都递到您的手上了,是不是在折子上还说了,让朕尽早与书君公主完婚啊?” 徐若云只是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们认为而今天下大定,皇上也该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哼! 陈怀安冷笑一声,道:“他们可操心得真多,朕何时完婚,需要他们指手画脚?” 第227章 千古一帝,千古暴君 这一次,陈怀安是真的动怒了。 不仅是因为群臣上书逼婚之事,更是因为幽云十六州的这帮家伙,竟然直接将折子递到了他母后徐若云的手上。 他们这些家伙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这一次是上书逼婚,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上书逼宫了? 陈怀安微弱的表情变化,以及那双星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自然是没能逃过母后徐若云的法眼。 说起来,这件事身为母亲的徐若云本不该插手的。 但,而今新朝初立,新帝陈怀安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新王朝的形象。 尤其是,这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旧将,本就是新王朝中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其背后所代表着的更是武宁王刘新武。 这武宁王在新朝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文臣武将所能比拟的。 在晋王陈怀安起兵之初,人家武宁王就不惜押上了全部身家到陈怀安身上。 不仅是在“土木堡之变”中,直接出人出力建言献策,这才让陈怀安轻松覆灭赵乾的五十万北伐大军,送大新二世帝殡天。 而后,在龙城南征大军征伐幽云十六州之时,更是凭一己之力说服幽云十四州归降晋王,为龙城靖难大军平定北方,立下了不世之功。 再加上,这武宁王府的书君公主刘书君,本就与陈怀安有婚约在身,只是因为陈怀安一直忙于征战,才迟迟未能完婚。 于情于理来说,对于武宁王刘新武的合理诉求,无论是以陈怀安母亲的身份,还是站在新朝太后娘娘的角度,徐若云都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当她接到幽云十六州地方官员和守备武将的联名上书,奏请皇上尽早大婚,以安天下民心的折子后; 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以母亲的身份,前来和儿子陈怀安谈一谈。 徐若云一脸平静的看着动怒边缘的陈怀安,语气祥和的说道:“儿啊,母后也很诧异,这幽云十六州的官员,为何会将折子递到母后的手上?” “但——” 徐若云话锋一转,道:“事情既然出了,那就不能不处理,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你说呢?”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道:“母后,其实儿臣也准备在今日,前去和母后商议大婚一事的;” “只不过是,这帮家伙直接绕过朕,将逼婚的折子都递到了母后的手上,这样的行为的确让朕生气!” 徐若云宽慰道:“儿啊,这事儿严格说起来,也怪不着这幽云十六州的官员,你想想啊,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儿虽已登上帝位,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但依旧不能逃脱世俗礼法的约束!” “母后在想,这幽云十六州的官员,应该是出于世俗礼法的考量,才会将这奏请皇上大婚的折子,递到母后手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 原本,以幽州守备熊凯,以及常山郡知府何宽为首的幽云十六州官员,在联名上书奏请皇上大婚之时,是打算直接将折子递到新帝陈怀安手上的。 最终,在上表奏折之时,却被武宁王刘新武紧急叫停,让他们将折子转呈太后娘娘徐若云。 众官员虽有不解,却还是按照王爷的要求,这才把折子递到了太后徐若云的手上。 如今看来,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啊! 武宁王刘新武这一招,的确算是棋高一招。 否则,这折子若是直接到了陈怀安手上,没有太后娘娘徐若云从中斡旋的话,搞不好盛怒之下的陈怀安,就已经按照折子上的名字,下令龙城内卫按名字拿人了。 他正愁找不到“杀鸡给猴看”的鸡,以便在敕封大典开始之前,杀一杀这些骄兵悍将和勋贵集团的锐气呢,正好拿幽云十六州开刀。 可折子到了母后徐若云的手上,陈怀安自然是看不到联名上书的官员名单了。 也不能本着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原则,把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从上到下全部撸干净换一波人吧? 陈怀安还在胡思乱想着。 这边,太后娘娘徐若云继续道:“儿啊,既然大婚的事情已经被摆到台面上了,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书君公主和毗伽公主,到底是一人立后,一人立妃,还是按当初母后和你说的那样,立东西宫皇后?” 额—— 关于这个问题,陈怀安自西域返回之后,反复思考了几个月,依然还是没能考虑出一个两全之策。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系统爆兵,一路靠自己南征北战打下江山,最终一步步登上帝位的穿越者皇帝,本不该受到这种问题的困扰; 他立谁为后,也无需看谁的颜色。 毕竟,他陈怀安能以世子身份起兵,最终成为新朝皇帝,既没有借武宁王刘新武之势,也没有借回纥汗国和西域诸国之力。 倒不是陈怀安过河拆桥,有意想要抹杀武宁王刘新武的功绩; 事实上,武宁王在新朝建立的过程中,也只是做了些锦上添花的事情而已。 即便是没有他,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大军依然能一路平推,最终夺取大新王朝的赵氏江山。 也许在时间上,会晚一年半载。 但,最终陈怀安称帝登基的结果却不会变。 至于回纥和西域诸国,则完全对陈怀安登基称帝没有任何影响和借力,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可话又说回来了,对于立志要当那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开启探索永生权限的陈怀安来说,他又不得不遵照世俗礼法的约束。 总不能,仗着手上有绝对忠诚的系统兵马,就一路以血腥的杀戮镇压为主吧? 把任何敢有反对之声的人全部杀光,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千古暴君? 所以,面对母后徐若云抛出的这个问题,到底是立谁为后,还是立东西宫皇后,陈怀安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诶—— 徐若云似乎也看出来了陈怀安的难以抉择,便再次开口道:“儿啊,母后知道在立谁为后这件事情上,你完全有能力做到,不受外界任何一方势力的影响;” “你需要做的,只是遵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最后,徐若云给出了她的意见,道:“关于立谁为后的这个问题,母后的意见是,你为何不去听一听当事人的想法呢?” 第228章 单独会见,二位公主(上) 是啊! 为何不去听一听当事人的想法呢? 母后徐若云的这番话,让处于困顿、迷茫中的陈怀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册立新朝皇后一事,陈怀安可以不看武宁王的脸色,也可以不惧以回纥汗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的威胁。 但,他一定得考虑一下两位当事人的想法,以及在相处的过程中多考察一下两位公主的品行。 毕竟,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可不仅仅是代表着新王朝的后宫形象,更应成为他陈怀安的贤内助才是。 娶一个好女人,能旺三代的说法,放到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说干就干,陈怀安当即辞别母后徐若云,风风火火的便往龙城行宫赶。 自从书君公主刘书君,和毗伽公主月绮罗双双抵达龙城住下后,原本晋王府就显得有些不够住了。 所以,徐若云便在与晋王府一街之隔的地方,分别为刘书君和月绮罗买下了一处三进制的大宅院,供二人的日常起居。 如此一来,不仅让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都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也方便二人平日里到王府请安。 对于这两处公主的宅院,陈怀安还是第一次造访。 他先抵达的,是书君公主刘书君的宅院。 此时,刘书君正在院内的后花园浇花,却突然见到宅院的管家着急忙慌的赶来,汇报道:“公主,皇上驾到了!” 嗯? 刘书君歪着小脑袋表情一滞,显然是有些发懵,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丫鬟急忙附和道:“公主,皇上,皇上来了!” 啊! 下一刻,刘书君突然一惊,回过神来后急忙问道:“王管家,皇上,皇上是和太后娘娘一起来的吗?” 王管家摇了摇头,道:“回公主,皇上是自己微服私访来的,正在大殿饮茶,特命小人前来请公主移驾大殿!” “什么,太后娘娘没来?” 刘书君的小脸刷的一下就变得绯红起来,手足无措的就往大殿方向走。 刚走了几步,又突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先去换一身衣服,小红,小红呢?” “公主,我在这儿!” ...... 大殿内,陈怀安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回想着与书君公主刘书君相识的点点滴滴。 严格说起来,他与刘书君相识已三年有余。 但,二人见面的次数却是两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 像今日这种,二人单独见面的场景,算上相识之时在秦淮河畔世子陈怀安英雄救美的那一次,这还是第二次。 说起来,陈怀安和刘书君之间的缘分,还得追溯到陈怀安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胎穿大新王朝之时,也就是25年前,那一张他几乎都快要忘记的脸蛋。 带着两世记忆的穿越者总是孤独的。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怀安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穿越前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个世界的人和事。 直到,那些关于穿越前的人和事,在无尽的时光侵蚀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被切割成一个个残缺不全的画面。 但那张与书君公主刘书君相似的面容,却在三年前秦淮河畔的夜晚,重新由模糊变得清晰,直到让陈怀安再也不能忘却。 这也是,为何陈怀安会对刘书君有一种别样情愫的原因。 与她公主也好,郡主也罢的身份无关。 只与陈怀安尘封多年,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再记清细节的人和事有关。 就在陈怀安回忆过往之时,一阵轻盈稀碎的脚步声袭来,将陈怀安的思绪拉回现实。 紧接着,一道白衣飘飘的倩影出现在大殿之内。 陈怀安抬起头,恰巧与刚进门的刘书君四目相对,眼神交汇。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俏丽身影,裙摆轻盈飘逸,宛如仙子下凡。 一瞬间,就将陈怀安的思绪拉回到三年前,秦淮河畔的那个夜晚。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那个可怜楚楚的身影,也是穿着一袭白裙。 “书君见过皇上!” 这时,宛若银铃般的声音在陈怀安的耳畔回荡,是刘书君主动向他问好的声音。 陈怀安也收回思绪,笑盈盈的摆了摆手,道:“书君公主不必拘礼!” 随后,他一抬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皇上!” 大殿内的一众王府下人,以及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金吾卫将士纷纷退下,还不忘贴心的关上了大殿的两扇木门。 金吾卫统领萧破,更是直接将所有的金吾卫将士都赶出了大殿外的院子,孤身一人在院门口值守,挺立着腰杆跟标枪似的杵在那儿。 大殿内,只剩下陈怀安和刘书君二人,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刘书君小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陈怀安。 却又忍不住好奇,试图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眼前这位,早已经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满眼都是三年前,他在秦淮河畔暴揍流氓,救下自己时的英姿。 一个不小心,刘书君偷瞄陈怀安的目光,正好被后者抓个正着。 那一刻,刘书君没来由的心脏怦怦跳,只觉得耳根子和脸蛋儿上,好像是有烈火在炙烤一般。 最终,还是陈怀安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他开门见山道:“书君公主,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联名上书,奏请朕册立你为新朝皇后之事,你知道吗?” 啊? 一听这话,原本感觉耳根子和脸蛋儿燥热的刘书君,突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满眼惊诧的愣在原地。 刘书君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皇上,这,这怎么会这样?”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顿了顿,刘书君鼓起勇气问道:“皇上,这件事,是我爹授意幽云十六州的官员上书逼婚的吗?” 看着刘书君的反应,陈怀安基本已经可以笃定,这件事情刘书君并不知情。 虽说母后并未提及此事,武宁王是否参与其中。 但,若是没有武宁王的首肯,陈怀安断想幽云十六州的官员,恐怕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牵头来干这件事情。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陈怀安摇了摇摇头,道:“书君公主,这些都不重要了!” “朕只想听听你的想法,对于朕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你作为当事人是怎么看的?” 第229章 单独会见,二位公主(下) 陈怀安单刀直入,毫无征兆的直接将问题的核心抛给刘书君。 同时,那一双深邃的星眸,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书君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不肯放过后者的任何一丝表情异动。 陈怀安虽然没有读过心理学,但依然深信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任何心思上的异动都会通过眼睛表露出来。 果然,当听到陈怀安问自己,对于新朝册立皇后一事的看法之时,刘书君的丹凤眼中明显表情一滞。 那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茫然,还夹杂着些许怯懦的闪躲。 很显然,她应该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其父武宁王刘新武应该也没有明里暗里暗示过她,要在立后一事上有所争取。 否则,刘书君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眼神茫然、怯懦的表现。 她怯生生的看着陈怀安,犹如落入狼群的小羊羔在面对亮出獠牙的狼王那样。 良久。 刘书君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昂起傲娇的小脑袋看向陈怀安,眼神倔强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皇上,我从未想过新朝立后一事;” “册立新朝皇后,也不应该是我所操心的事情!” 刘书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皇上的话,刘书君早应该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在清冷的秦淮河畔投河自尽了;” “这三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当初救下我的那个人,会是当初的晋王世子,而今的新朝皇帝;” “当我和爹爹第一次到龙城之时,认出了皇上便是当初救下我的那个人后,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后半生只想陪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呵! 刘书君自嘲式的苦笑一声,话锋一转继续道:“皇上,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也知道,那新朝的皇后乃是东宫正主,是要母仪天下的贤良淑德之人,我刘书君扪心自问,我不是那个人!” 说完,刘书君俏脸煞白,表情真诚的看着陈怀安。 片刻之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陈怀安一脸平静的问道:“书君公主,这算是你对朕的回答,对吗?” 嗯! 刘书君的皓齿轻咬着红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陈怀安,在将茶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之后,随即便起身离开了书君公主所起居的府邸。 刘书君双眼含泪,一直目送着陈怀安离去。 这一刻,离家数月之久的刘书君,开始无比想念常山郡武宁王府的一切。 她,想家了! 陈怀安辞别刘书君后,马不停蹄的便来到了一街之隔的毗伽公主月绮罗的府邸,正好与准备出门逛街的月绮罗撞个正着。 “皇,皇上?” 月绮罗的表情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她身边的随从丫鬟,纷纷跪地向陈怀安行叩拜大礼,高呼吾皇万岁。 即便是深入中原,月绮罗的穿衣打扮依旧保持着浓浓的西域风格,一身大红色的西域骑装与她婀娜的身姿紧紧贴合,高高束起的马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飒爽的英姿。 这位既爱红装也爱武装的热辣回纥女孩儿,可比刘书君的性格要直爽、活泼得多。 对于陈怀安的仰慕之情,那也是毫不掩饰。 一双清澈透亮的蓝眸子,就没从陈怀安的脸上挪开过,反倒是看得陈怀安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终,还是陈怀安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他道:“公主,难道你不打算请朕,到府上坐坐,喝一杯茶?” 嘻嘻嘻! 反应过来的月绮罗嘻嘻哈哈的笑着,直接上手挽住了陈怀安的胳膊,笑眯着眼道:“皇上,里面请!” 于是乎,陈怀安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毗伽公主月绮罗挽着手臂拉到了府上的会客厅里面。 随后,便是府上的仆人走马灯似的,将一盘盘产自于西域的瓜果葡萄端上供皇上品鉴。 月绮罗还不忘在一旁骄傲的介绍道,这些东西都是每日以八百里加急,从西域各国送往龙城的,新鲜着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陈怀安听到月绮罗说,这些东西都是以八百里加急每日从西域送来之时,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起两行诗句: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月绮罗以八百里加急送西域瓜果,倒是有些唐玄宗为杨贵妃从两广运荔枝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不过,此时的陈怀安却并未过多纠结此事。 毕竟,这毗伽公主月绮罗用的,也不是他陈怀安的八百里加急,而是回纥汗国的八百里加急。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问题,以回纥汗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和中原地区的联系可不是一般的紧密。 你想想,新鲜的瓜果葡萄都能每日以八百里加急送达。 可想而知,若是中原王朝有什么风吹草动,西域三十六国岂不是在第一时间就能接到消息? 搞不好,自己称帝的圣旨还没有送达,那边西域三十六国的贺书都已经在来龙城的路上了! “报——” “启禀公主殿下,哈拉巴勒嘎斯急报!” 陈怀安正吃着西域白葡萄天马行空的想着呢,屋外却突然传来了公主府上管家的通报声。 “阿布多,你不知道本公主在和皇上谈事情吗?王宫那边有什么事情不能缓一缓,非要这个时候前来汇报?” 被打扰了和陈怀安独处的月绮罗很是生气,一边嘟着嘴怒斥管家阿布多不懂事,一边向陈怀安赔礼道歉道:“还请皇上恕罪,这阿布多刚从西域来没多久,不懂规矩,没大没小!” “无妨!” 陈怀安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既然是回纥王宫的来信,公主还是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其实,陈怀安心中大概已经猜想到,此时回纥王宫来信的内容。 也正好借机,看看月绮罗是何反应。 在得到陈怀安的首肯之后,月绮罗终于起身推开了房门,不情不愿的从阿布多的手上接过了王宫来信。 刚打开信件瞄了两眼,只听月绮罗一声娇喝,怒道:“父汗,父汗他疯了吧,他怎么能这样做?” 第230章 武将站队,皇后人选 正如陈怀安猜想的那般,这封由回纥汗国发来的加急书信内容,也是关于新朝皇后之争的。 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在亲笔书信中告诉毗伽公主月绮罗,他已经得知了晋王称帝的消息; 并且,已经说服西域三十五国的国君,在派遣庞大的使臣团前往龙城行宫恭贺晋王称帝之事,顺便奏请新帝立后一事。 磨延啜让月绮罗做好准备,成为开历史之先河的首位中原王朝异族皇后。 所以,当月绮罗看到书信上的内容后,才会表现出一脸震惊的样子,认为父汗大概是疯了,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 从月绮罗的反应,陈怀安自然也猜出了书信上的内容。 恰巧这时,月绮罗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陈怀安,二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陈怀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还不忘冲月绮罗微笑点头示意。 见状,后者直接用汉语向管家阿布多怒斥道:“阿布多,你马上以本公主的名义给父汗回信——” “他若是愿意携西域诸国使臣团前往龙城行宫,恭贺晋王称帝,那本公主举双手欢迎;” “但是——” 月绮罗话锋一转,霸气无比的说道:“他若是还有其他的心思,本公主劝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月绮罗,绝不是任他摆布的一颗棋子,更不是西域诸国的傀儡!” “就这样,现在,立刻派八百里加急,将书信送回哈拉巴勒嘎斯!” “是,公主!” 管家阿布多点头领命而去,月绮罗也重新将门关上,手中还攥着那一纸书信,气鼓鼓的重新回到陈怀安的身边坐下。 一直观察着月绮罗一举一动的陈怀安,不动声色的问道:“公主,遇到什么事情了啊,能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诺——” 月绮罗也不矫情,直接将手上的绝密书信递到陈怀安面前,气冲冲的说道:“我父汗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竟然......” 月绮罗最终还是羞于将立后二字说出口,换了一种说法道:“皇上,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月绮罗对你的喜欢,从不是为了想要在你手上得到什么;” “我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是在哈拉巴勒嘎斯古城的城墙上,我手上的西域弯弓甚至都已经对准了城外的你,恨不得一箭射杀了你;” 月绮罗毫不掩饰的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在我眼中的皇上,是个喜好杀戮的暴君,是个想要让回纥灭国,屠戮千万无辜百姓的残暴之人;” “可是,随着后来的深入了解,我才发现是我误会了皇上。” “在我自拉哈巴勒嘎斯古城前往龙城的途中,沿途所遇到的西域百姓,无一不称赞皇上的好,若是没有皇上的帮助,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熬不过去年的寒冬;” 月绮罗情真意切的说道:“我从未曾见过,有哪一个君主能得到沿途几千里的百姓,异口同声的称赞和发自内心的感激;”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是我错怪了皇上,皇上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正因如此,我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龙城,留在皇上身边。” 最后,月绮罗深情款款的看向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我月绮罗不是贪念权利,爱慕虚荣之人;” “我喜欢你,想陪在你的身边,只因为你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拯救苦难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英雄,无关乎你皇上还是王爷的身份;” “我也不在乎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洗衣服做饭的婢女,只要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我的一生也将是快乐的,幸福的;” “这一点,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面对月绮罗突然的告白,那热烈、火辣、真挚的情感,即便是早已修炼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陈怀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也免不了泛起层层波澜。 平心而论,对于敢爱敢恨,性格直爽火辣的毗伽公主月绮罗,陈怀安是颇为欣赏的。 尤其是,前者还曾不顾自身安危,为他挡下了刺客的致命一箭。 且不论当时在回纥王宫暗杀事件的因果始末,至少在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月绮罗选择了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替他陈怀安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这,是不争的事实。 通过刚才月绮罗真情流露的一番表白,再加上她毫无保留的将其父英武可汗磨延啜的亲笔信,交给自己审阅的举动; 陈怀安几乎可以确定,月绮罗本人对于新朝皇后之争,也是毫无准备和心机的。 在这一刻,陈怀安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龙城南征大军阵营中。 其中兵发两湖、两广一带的那一支南征大军,前军先锋部队已经越过两湖地区,即将进入两广地区的地盘。 这一支兵马,由龙城破虏军中的勇武将军庞先楚担任主帅,樊无忌、唐子义二人为副将。 行军途中,樊无忌突然策马上前,找到了勇武将军庞先楚。 “庞将军,请留步!” 樊无忌策马前来,叫住了正在赶路的庞先楚。 嗯? 庞先楚眉毛一挑,问道:“樊将军,何事?” 樊无忌将庞先楚叫到了一边,四下左顾右盼一番后,这才凑到庞先楚耳边,压低声音道:“庞将军,你听说没,幽云十六州的文官武将联名上书,奏请皇上大婚,立书君公主为后?”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庞先楚那种木讷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诧的表情。 随即,他用手中的佩刀刀柄,捅了捅樊无忌道:“樊将军,你哪儿来的消息?” 樊无忌一脸神气的笑道:“庞将军,这里就别管了,我来找将军是想和将军通过气,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将军支持哪一方?” “是代表着大新文臣旧将的武宁王府书君公主,还是背靠西域三十六国的毗伽公主?” “庞将军,这一次站队,可是关乎到开国以后我等敕封何等爵位的大事啊!” 第231章 南越国内,主战主和 樊无忌的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勇武将军庞先楚的警觉。 只见庞先楚一把揪过樊无忌的衣襟,眼神犀利、表情严肃的说道:“樊无忌,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你知不知道,自古开国武将干政都是大忌,更遑论是册立新朝皇后这样的大事!” 庞先楚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念在你我二人皆为破虏军出身的情谊上,本将军奉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该立谁为新朝皇后,开国后该如何敕封爵位,都不应该是我等粗鄙考虑的事情,我等的当务之急,是替皇上扫清前朝余孽!” “这件事,就此打住!” 说完,庞先楚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樊无忌在风中凌乱。 片刻过后,樊无忌才望着庞先楚离去的背影,悻悻的自言自语道:“有这么严重吗,难不成咱这些替皇上打江山的武将,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再说了,这幽云十六州的降将文臣,都敢联名上书奏请皇上立后,咱们这些自龙城起兵的心腹,还成了后娘养的?” 呵呵! 说着,樊无忌突然自嘲式的笑了出来,继续道:“也是,你庞将军不仅是破虏军众将之首,更是先皇一手抚养长大的御前营主将;” “你自然是不用担心,开国后敕封大殿上的封官进爵,皇上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可我樊无忌呢?” 樊无忌冷笑着道:“不说封侯,起码得努把力封个伯爵吧,单单以我在战场上给你打副手的战功,能封上伯爵?” “这皇后之争的站队一事,我樊无忌还非得插一脚不可!” 说完,樊无忌猛地一磕马腹,也追着庞先楚的步伐,向南越国边境挺进。 连破虏军出身的樊无忌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些投降而来的文臣武将,早已经在立后一事上行动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在新朝寻一个大靠山。 开国登基大典尚未举行,这新朝的朝堂之上已经是暗流涌动啊! 同一时间。 南越国国都,羊城郡皇宫。 金銮殿上,身穿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天德皇帝李宗民,正召集手下的文臣武将共议国事。 龙城南征大军兵临南越边境的消息,早已经在两日前便传回了南越国内。 面对新帝陈怀安的大兵压境,占据了两广及越南一带数个藩属国,拥有二十万兵马,上千万百姓的南越国内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主战派,以南越国太子李世玉为首,力主依托地理优势和气候优势,与龙城南征大军对战到底; 主和派,则是以当朝宰相唐波为首,主张及时与新帝陈怀安议和,保留南越国国号,向陈怀安所建立的新王朝俯首称臣,每年纳贡。 主战派和主和派的矛盾日益激化,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所以,只能是天德皇帝从中斡旋,以在大战之前缓和两派关系,上下齐心共御外敌。 咳咳! 龙椅之上,满脸疲态的天德皇帝李宗民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诸位爱卿,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龙城南征大军已经兵临邕州城下,距离我南越国都羊城郡,也不过千里。” 顿了顿,李宗民继续道:“朕已于今日一早,收到了邕州城外龙城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的来信;” “庞先楚说了,新帝陈怀安念及南越国曾在灵武政变之时,主动派遣使臣前往晋王府示好,并且在灵武政变中保持中立;” “故而,不愿意与南越国刀兵相见,致使南越国千万百姓惨遭刀兵之祸;” “但是——” 李宗民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厉声道:“这陈怀安同时也要求南越国交出全部兵权,并且由龙城大军驻防南越;” “至于朕和众爱卿,还是恢复到称帝前的爵位和官职。” “朕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议事,正是想和诸位商议一下,接下来这南越国的路该何去何从!” “父皇,万万不可答应了陈怀安这狗贼的条件!” 大殿之上,太子李世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言辞激烈的痛斥道:“这陈怀安简直欺人太甚,他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我南越国往绝路上逼吗?” “哪怕是在大新王朝治下,我南越国依然享有极大的特权,兵权和地方官员的任免,统统都是我们自己抓在手上的;” “这陈怀安倒好,这还没登基开国呢,就要求我南越国交出全部的兵权,由他的龙城叛军驻扎;” “真等到他开国之后,是不是就该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我南越国君臣上下展开清洗啊?” 顿了顿,李世玉继续说道:“他陈怀安同样是以前朝异姓王的身份称帝,与父皇以前朝广信王身份所建立的南越国又有何异?” “凭什么他称帝了,就得要求我们南越国取消国号?” 说着,李世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厉声道:“难道,就因为他手下的龙城叛军能打仗?” “殊不知,我南越国的狼兵也不是吃素的!” “经过这一年的操练,我南越国的二十万狼兵早已是虎贲之师,虽暂无问鼎中原的能力,但守住我南越国不受外敌侵犯却是绰绰有余;” “儿臣愿亲率太子府死士,连夜出发赶赴邕州城,与来犯的龙城叛军决一死战!” 说完,太子李宗民便直挺挺的跪在金銮殿上,主动向天德皇帝请战。 有了太子李宗民带头,金銮殿内太子一党的主战派,也纷纷跪地请战,齐声道: “皇上,臣等(末将)愿跟随太子殿下出征邕州,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臣等(末将)愿跟随太子殿下出征邕州,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一时间,偌大的南越国皇宫之内,到处充斥着请战的声音。 而作为主和派的代表,南越国宰相唐波在见到这一幕后,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意味深长的盯着大殿之上的太子李世玉,看了又看。 第232章 太子心机,诱斩主将 龙椅之上,面对太子一党的请战之声,天德皇帝李宗民也并未在第一时间表态。 平心而论,在收到陈怀安麾下勇武将军庞先楚的“招降”书信之前,已经年近花甲的李宗民是倾向于与新帝陈怀安议和的。 他并不看好,南越国能以一隅之地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能与占据了大半个大新王朝的陈怀安所抗衡。 在此之前,李宗民甚至都已经与宰相唐波密谋,开出了归降新帝陈怀安的条件。 怎奈何,勇武将军庞先楚突如其来的“招降”信件,一下子就把李宗民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这新帝陈怀安开出来的条件,也确实让李宗民难以接受。 正如太子李世玉所言,今日若是将南诏国的全部兵权都交了出去,那他李氏家族岂不就成了新王朝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李宗民能在乱世之中崛起,最终成为真武皇帝赵莽手下的八大异姓王,又岂能不知兵权在手的重要性。 所以,此时的李宗民也在犹豫。 到底是像太子李世玉说的那样,豁出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以二十万狼兵扼守邕州城,抵挡龙城南征大军,以保全南越国李氏江山; 还是,答应陈怀安的招降要求,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最后,李宗民还是将目光落到了当朝宰相唐波的身上。 咳咳! 李宗民又一次干咳了两声,原本喧闹嘈杂的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 李宗民道:“唐相,关于太子的提议,你是何看法?” “启禀皇上,臣赞成太子的提议!” 刷! 唐波话音刚落,金銮殿上满朝文武的目光,皆是齐刷刷的看向他。 就连太子李世玉本人,也是一脸惊诧、难以置信的看向唐波。 他本以为,自己主战的提议,会招来唐波的极力反对呢。 甚至,太子李世玉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只要唐波敢站出来反驳他,他就有无数条理由回怼回去。 却不曾想,昔日里在是战是和的问题上,一直与自己唱反调的家伙,这一次居然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反观宰相唐波,丝毫不在意朝堂之上那些惊诧和不解的目光,依旧是那副稳如老狗的睿智模样,不疾不徐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说得对,兵权万不能交!” “这南诏国二十万狼兵的兵权,不仅是保障千万南越百姓的根本,也是皇上和臣等的底气所在!” “一旦交了兵权,我南越国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顿了顿,唐波继续说道:“新帝陈怀安,自己就是以八千龙城破虏军起家的异姓藩王,他深知兵权的重要性;” “所以,他才不遗余力的要求南越国,一定要交出兵权后方能和谈!” “正所谓,敌人越是在乎什么,说明他越是忌惮什么!” “而南越国二十万狼兵的兵权,就是陈怀安最为忌惮的东西!” 说着,唐波当即向李宗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上,臣认为,邕州这一仗必须打,而且一定得打赢;” “只有在战场上挫败了龙城大军的锐气,才能在谈判桌上打击陈怀安的气焰!” “战争,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种!” 最后,唐波一针见血的说道:“皇上,臣以为,等打完邕州这一场仗,才能决定南越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唐波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太子李世玉的脸上顿时便浮现起阴狠、不屑的表情。 李世玉暗道:唐波这阴险狡诈的家伙,这是打算把本太子当枪使啊,等本太子打赢邕州一战,好给你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多的筹码对吗? 想让本太子给你做嫁衣,且等着吧! 本太子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德皇帝在听完宰相唐波的意见后,也是频频点头示意。 唐波的意见,与李宗民心中所想大差不差。 最后,李宗民拍板道:“既然太子和唐相的意见一致,那朕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太子听令!” “儿臣在!” 李宗民道:“朕特此加封太子李世玉为南越国,节制天下兵马的总兵官、东征大将军,全权负责邕州战事,即刻开拔邕州前线,不得有误!” 闻言,李宗民眉毛一挑,眼瞳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险和狡黠。 随即,他急忙上前跪拜领旨:“儿臣领旨谢恩!” 李宗民又道:“宰相唐波听旨——” “微臣在!” “......” 三日后,南越国门户重镇,南下国都羊城郡的必经之地邕州城。 城外三十里地,由龙城大军中的破虏军勇武将军庞先楚率领的十万南征大军,已全部抵达此地安营扎寨。 邕州城内,驻扎着十万南越国狼兵。 太子李世玉,已率数千太子府死士星夜兼程赶赴邕州城亲自坐镇指挥。 这日,李世玉登上了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邕州城城头,眺望着南越国的大好河山,那都是自己以后所要继承的江山啊! 将如此大好江山拱手送人,他李世玉是万万做不到的。 “报——”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府的死士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全部安排妥当了!” 这时,太子的心腹副将石丰,急匆匆的赶来向李世玉汇报。 嗯! 李世玉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又道:“派往龙城叛军大营的使臣呢,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石丰道:“回禀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只待殿下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城前往龙城大军营地!” 李世玉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吧!” “是,殿下!” 很快,随着太子李世玉一声令下,紧闭的邕州城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怀揣着伪造的圣旨的使臣,一路策马直奔龙城大军大营。 看着使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李世玉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自言自语道:“唐波啊唐波,你说若是本太子斩杀了陈怀安麾下的头号狗腿子庞先楚,这和谈还能谈下去吗?” 哈哈哈! 第233章 勇武将军,以身犯险 邕州城外,龙城南征大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穿着一身便装的勇武将军庞先楚,正在召集手下两位副将樊无忌和唐子义议事。 此时,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时节,两广地区骄阳似火,燥热异常。 而庞先楚手下的这十万南征大军,有一半都是在原有的龙城破虏军基础上重建的破虏新军,从主将到士兵,都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 另一半,则是归降而来的虎贲新军,将士也多出身于北方燕赵之地。 初到南方地区作战,多少有些水土不服。 向南越国行军的这一段时间里,军中时有兵士中暑的情况发生,非战斗减员情况不在少数。 副将樊无忌骂骂咧咧的抱怨道:“这南越国的鬼天气真容易让人暴躁,一会儿太阳一会儿下雨,搁这儿像蒸笼一样把人当馒头蒸呢!” 副将唐子义也附和道:“樊将军所言极是,这南越地区的天气实在是燥热难耐,就我刚刚从军营巡视了一圈发现;” “大营里没有战备值守任务的士兵,全部都光着膀子在帐篷里面躺着,外面值守巡逻的士兵穿着厚重的铠甲,里面的衣物都能拧出水来了!” “这要是打起仗来,尤其还是消耗巨大的佯攻登城作战的话,我都担心士兵们能不能扛得住这烈日的暴晒!” 樊无忌也悻悻的来了一句:“谁能想到啊,咱们龙城大军南征南越国最大的敌人,不是那邕州城内的南越狼兵,而是这头顶高悬的烈日骄阳啊,诶!” “好了!” 这时,勇武将军庞先楚终于站出来,打断了两位副手轮番发表的丧气话,道:“樊将军,唐将军,这种影响士气的牢骚话,也就在本将军面前抱怨抱怨得了;” “可千万不能,让麾下的士兵听见!” 庞先楚继续道:“对了,本将军遵照皇上口谕,写给南越国天德皇帝的招降信,也应该送达南越国都好几天了吧?” 樊无忌道:“庞将军,已经过去五日了,按理来说这李宗民也该回话了啊!” 闻言,唐子义插了一句嘴,道:“庞将军,会不会这天德皇帝并不打算接受皇上的招降,而是准备和我们龙城南征大军对抗到底啊?” 嗯! 庞先楚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道:“有这种可能!” 随即,分析道:“据情报显示,这南越国拥兵二十万,又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换做本将军是天德皇帝的话,恐怕也不会选择束手就擒,接受招降;” “老实说,南越国的这二十万狼兵,本将军倒是压根没放在眼里,唯一需要克服的困难,就是这鬼天气;” “此时强攻邕州城,直取羊城郡的话,对我军来说可是巨大的挑战!” “但是——” 说着,庞先楚话锋一转,厉声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正月登基,咱们总不能等到天气转凉以后再武力收复南越国吧?” “若是耽误了皇上的登基大典,不仅是你我无颜面对皇上的问题,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帝啊!” 顿了顿,庞先楚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令樊无忌和唐子义二人俱是一惊。 只见庞先楚表情凝重,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行,本将军一定得在邕州城让南越国吃点苦头,乖乖的接受皇上的招降,尽早结束这混乱、分裂的局面;” “副将樊无忌,唐子义听令!” “末将在!” 二人齐刷刷的起身领命。 就在庞先楚准备下令,让二人着手攻城准备之时,中军大帐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报——” “启禀大将军,南越国使臣求见!” 嗯? 听闻此消息,庞先楚不由得眉头一挑,身旁的两位副将也是表情一惊,眼神交汇。 难道,是南越国的天德皇帝做出决定,要归降皇上了? 迟疑片刻过后,庞先楚声若洪钟的吩咐道:“让南越国使臣在大营外候着,本将军处理完军务再行召见!” “末将得令!” 大帐外,传令兵匆忙离去。 随后,庞先楚立即对樊无忌、唐子义二人吩咐道:“二位将军,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披甲带刀后到本将军的营帐内,会一会南越国使臣!” “末将得令!” 很快,樊无忌、唐子义二人便各自披甲去了。 庞先楚也下令道:“来人啊,替本将军披甲!” 一炷香的时间后,穿着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勇武将军庞先楚,终于下令召见了早已在大营外恭候多时的南越国使臣。 穿着一身长袍官服的使臣,差点没被入秋的太阳晒中暑。 等他好不容易得到庞先楚的召见后,走进中军大帐一看,三位披甲带刀的将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尤其是中间那位,那一身掩藏不住的杀气,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更是令这名使臣两股颤颤,不寒而栗。 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问好道:“不知在座的哪一位,是龙城大军中的勇武将军庞将军呀?” 庞先楚一声厉喝:“本将军便是!” 使臣道:“庞将军,小臣,小臣特奉天德皇帝的圣谕前来拜见庞将军,邀请庞将军前往邕州城接管城防,及商议南越国归降新帝一事!” 说着,这名使臣将他手上的圣旨往庞先楚面前一呈,道:“庞将军,此乃南越国天德皇帝的归降诏书,请将军过目!” “此外,邕州城内的南越国守军,也已经打开城门,做好了迎接龙城大军入城的准备,只待将军率部进城完成城防移交之后,邕州守军调兵虎符随即为将军呈上!” 嗯! 庞先楚点了点头,一个眼神示意,自有手下的亲兵从使臣的手上接过了天德皇帝的归降诏书。 他随意的瞥了两眼,归降诏书上的内容和印玺,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事实上,庞先楚也没有辨别南越国诏书和印玺的能力。 但,眼前南越国来使都已经表明了一切,庞先楚也不疑有诈。 在和樊无忌、唐子义两位副将用眼神交换了意见之后,便大手一挥,道:“前面带路,本将军这就下令集结三军,进驻邕州城!” 第234章 生死一线,逃过一劫 随着勇武将军庞先楚一声令下,驻扎在邕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十万龙城南征大军立即集结,准备向邕州城开拔。 作为太子府谋士的南越使臣,看着有序集结的龙城南征大军,又抬头看了看晃得自己睁不开眼的八月骄阳,眼神中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中军大帐内,只剩下庞先楚和麾下的二位副将。 樊无忌拿着那封南越国的“归降诏书”反复打量着,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庞将军,这南越国,就这么归降皇上了?” “末将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呢?” 另一位副将唐子义当即接下话茬,道:“樊将军,这说明南越国的天德皇帝,忌惮咱们龙城南征大军的武力啊,更忌惮庞将军的勇武;”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南越国此时打开邕州城的大门向我龙城南征大军投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否则,一旦龙城大军的铁骑踏破邕州城,那南越国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哼! 这时,只听庞先楚一声冷笑。 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给樊无忌和唐子义二人泼了一盆冷水。 庞先楚道:“樊将军,唐将军,你们二人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南越国的使臣和归降诏书,本将军总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嗯? 樊无忌、唐子义二人俱是眉头一皱。 诡异? 只听樊无忌问道:“庞将军,你是说,这南越国的使臣和这归降诏书有问题?” 说着,樊无忌再度抓起那封归降诏书,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末将看了又看,这归降诏书不像是有假啊?” 唐子义则眼神狠厉的说道:“庞将军,要不要末将前去把南越国的使臣抓起来审问一下,至多三个时辰,末将保管能让这南越国的使臣把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都全部招了!” “不妥!” 庞先楚摆了摆手,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对降国使臣动粗,不符合我泱泱大国的礼法形象。” 樊无忌道:“那,那庞将军还答应了南越国使臣进城接收关防的要求,万一这邕州城内有诈的话......” 樊无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皱着眉头道:“庞将军应该记得,当初那云麾军先锋主将吴奉先,就是被假借接收关防一事骗进龙城的。” “所以——” 哈哈哈! 在听到吴奉先的名字之时,庞先楚突然爽朗大笑起来。 紧接着,一脸霸气的说道:“樊将军,你要知道,在绝对强大的军队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本将军倒想将计就计看一看,那邕州城内的南越国守军,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说着,庞先楚大手一挥,吩咐道:“传令下去,三军披甲出征,保持警惕,若南越国归降一事有诈,正好趁此时机强攻邕州城!” “末将得令!” ...... 邕州城上,南越国太子李世玉亲自坐镇,副将石封披甲带刀伴其左右。 北门永安门的城门大开,城内的南越守军也表现出一副士气低沉的慵懒作态,似乎真的在等着龙城南征大军进城,接收关防和兵权。 然而,在城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太子李世玉从太子府带过来的八千死士,早已经披甲带刀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击。 尤其是隐藏在城门暗格中的那队死士,正利用绞盘将一面巨大的铁质栅栏高高拉起,隐藏在城门洞内。 这重达千斤的厚重铁质栅栏,便是李世玉为庞先楚和龙城众将精心准备的“礼物”! 李世玉的计谋也很简单,先是利用假的归降诏书将龙城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以及他麾下的一众将领骗进邕州城。 待到庞先楚一行将领进城之后,立刻下令放下高悬在城门洞上的铁质栅栏,将龙城南征大军的将和士一分为二,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接下来,就是八千太子府死士登场,乱刀斩杀以庞先楚为首的龙城大军将领。 最后一步,便是率领邕州城内的十万南越守军出击,一举击溃群龙无首的龙城溃兵。 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 李世玉已经接到了假扮使臣的汇报,龙城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已经中计,正在集结大军赶赴邕州城。 “报——” “启禀太子殿下,龙城敌军已经全员开拔,正以一字长蛇阵向邕州城挺进!” 申时时分。 坐镇邕州城上的南越国太子李世玉,已经接到了斥候探报,龙城南征大军正在向邕州城进发。 他起身站在城墙垛口处,手搭凉棚望去,明晃晃的太阳之下,果然已经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影。 只不过,令李世玉颇为意外的是,前往邕州城的龙城兵马,竟然俱是披甲带刀,就这么顶着烈日和高温行军,也不怕捂中暑了! 原本,在李世玉的猜想中,在拿到了南越国的归降诏书后,这庞先楚应该会放松警惕,考虑到如此高温,他应该会体恤麾下的士兵,将他们轻装前行。 如此一来,那李世玉的计划就成功了七成。 要知道,在战场之上士兵披甲和不披甲,那战斗力可是有天壤之别。 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那可是人马俱披甲的。 谁曾想,这庞先楚麾下的龙城大军,竟然披着厚重的铠甲在烈日下行军,这倒是有些出乎李世玉的预料。 哼! 李世玉冷哼一声,道:“这帮北蛮子,也不怕捂成烤肉!” 尽管披甲出现的龙城大军,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李世玉的计划。 但,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世玉也只得硬着头皮下令,让麾下太子府的死士和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做好战斗准备。 又过了半个时辰,龙城南征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邕州城外。 负责保护中军主将安全的左右虞候军,也已经开始陆续通过邕州城北门永安门,提前一步进驻邕州城探查军情。 一切进行得都是那么的顺利。 顺利到,让骑在战马上的勇武将军庞先楚都产生了错觉:难道,这南越国是真心归降皇上,是本将军想多了? 随着左右虞候军进城并未发现异样后,庞先楚、樊无忌、唐子义一行,也开始策马向邕州城永安门出发。 等到庞先楚的战马,前半个身子都已经跨进永安门城门洞之时。 突然,庞先楚的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动静。 当他下意识的抬头往上一看,只见和城门洞一样大小的铁质栅栏,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 下一刻,尖锐的栅栏直接将庞先楚胯下的战马拦脖斩断。 落地之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庞将军——” 第235章 征讨南越,邕州受阻 也是庞先楚命不该绝,那暗藏在邕州城永安门城门洞上的千斤铁栅栏,几乎是贴着庞先楚的鼻尖砸落下来的。 想以凡人之躯扛住坠落的千斤铁栅栏,即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也无法做到。 幸运的是,暗藏在邕州城上的南越国太子府死士,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提前将铁质栅栏落下,这才让庞先楚捡回了一条命。 但,他也被倒下的战马所绊倒。 倒地的瞬间,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庞先楚,耳畔边又回响起声势震天的喊杀声。 眼角的余光透过铁栅栏的缝隙,看见邕州城内原本垂头丧气,等待受降的南越国守军士兵,眨眼功夫就变换了一副模样; 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对着进城的左、右虞候军将士就是一阵狠砍猛劈; 更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南越骑兵,策马从邕州城内的四面八方杀出来,齐刷刷杀向永安门内的龙城南征大军左右虞候军。 霎时间,邕州城永安门就变成了残酷的战场。 数千龙城南征大军左右虞候军,被数十倍之敌围攻。 尽管将士们奋勇杀敌,拼死抵抗,却依然无法弥补兵力上的巨大差距,被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分割包围,逐个歼灭。 “庞将军,你没事吧?” 这时,一直与庞先楚保持着十余步距离的副将庞先楚,终于策马赶来,一边躲避着城墙上不断砸落的滚石、擂木,一边关切的大喊道: “庞将军,这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诈降,我军攻城准备不足,还请将军下令先行撤离,再重新组织兵力攻城!” “撤!” 庞先楚终于回过神来,果断的下令大军暂且撤离。 他本人也在混乱中,从麾下的亲兵手上拉过来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后向着邕州城外的方向仓皇撤离。 此时,整个邕州城北门永安门城墙上的南越守军,皆已经在太子李世玉的指挥下,向城外毫无准备的龙城大军发起进攻。 早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弓箭、弩车、滚石、擂木不要钱一般,拼命的向城外的龙城南征大军泼洒。 城外本就是仓促迎战的龙城南征大军,在邕州城南越守军有准备、有组织的突袭之下,死的死伤的伤,然后在主将庞先楚的军令下撤退。 “报——” “启禀太子殿下,龙城叛军撤退了!” 这时,城楼之上坐镇指挥的南越国太子李世玉,也接到了副将石丰的汇报。 石封道:“只是,只是敌方主将庞先楚侥幸逃生,但其麾下抢先一步进城的三千余亲兵,已被我军悉数歼灭!” 副将石丰的汇报,丝毫没有引起太子李世玉的注意。 或者说,是他压根就不关心这件事情。 只见李世玉张弓搭箭,对准城下仓皇撤离的一名龙城南征大军千户就是一箭。 嗖!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破风声,那名正在组织麾下士兵有序撤离的千户应声中箭倒地。 直到这时,李世玉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手将手中的硬弓扔给身边的亲兵,冷笑着说道:“龙城大军,不过尔尔!” “那庞先楚跑了就跑了吧,待到本太子稍事整军出城,定亲取庞先楚的狗头!” “太子殿下威武!” 城墙之上,一众南越国守军将领纷纷拍着太子李世玉的马屁。 对比起邕州城上因“首战告捷”而意气风发的南越国太子李世玉,城外正组织大军撤离的勇武将军庞先楚,就显得狼狈多了。 骑在马背上的庞先楚,回身望向邕州城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和杀气。 因他的大意轻敌,不仅让麾下数千将士命丧邕州城,就连他自己都险些马革裹尸。 庞先楚打了半辈子的仗,大大小小的场面都经历过,却差点在这小小的邕州城阴沟翻船了,这着实令勇武将军气得不轻,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他日定要这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为阵亡的龙城大军将士陪葬! 返回大营的路上,庞先楚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樊无忌、唐子义两位副将也不敢上前说话。 众将领都心知肚明,今日险些在邕州城兵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主将庞先楚指挥不当,另一方面则是南越国阴险狡诈,竟然使出了诈降的伎俩。 可不管怎么说,身为主将的庞先楚,竟然连城外受降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贸然指挥大军进城接收城防,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话又说回来了,身为大军主将,征战半生的勇武将军庞先楚,又岂能不知“城外受降”的道理? 归根结底,还是庞先楚大意轻敌才让南越守军有了可乘之机。 一方面,庞先楚太过自信于龙城大军的武力,轻信了南越归降的诏书; 毕竟,在庞先楚跟随陈怀安西征之时,那安西四镇的守军、以及回纥汗国的归降,皆是陈怀安亲自入城接收城防和兵符,从未出现过今日这种局面;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庞先楚自从跟随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以来,除了在龙城保卫战时遭受过挫折之外,剩下的征战中,从来都是一边倒的大胜; 以至于,庞先楚都已经忘记了战败的滋味是什么,无形中也让他有些自大起来; 果真是骄兵必败啊! 当日傍晚,吃了败仗的龙城大军灰溜溜的返回临时营地。 庞先楚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各军戒严,以防止邕州城内的南越国守军趁夜突袭。 第二件事,则是召集麾下的一众将领到中军大帐议事。 中军大帐内,庞先楚身居大帐中间位置,左右两侧分别是副将樊无忌、唐子义,再然后则是军中的各级将领。 庞先楚的第一句话便是:“诸位,今日大军南征邕州首败,皆因本将军大意轻敌所致,本将军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议事结束后,本将军将亲自修书一封,呈报皇上降罪!” 顿了顿,庞先楚继续道:“本将军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大军休整一夜,明日攻城,本将军要以邕州城内南越守军的脑袋,来告慰今日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众将听令!” “末将在!” ...... 第236章 发展火器,建神机营 金陵城内,皇城之中。 刚刚称帝的陈怀安,已经于日前自晋王封地龙城返回京师皇城处理政务,与之随行的还有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位公主。 至于晋王府的其余家眷,依旧在龙城行宫暂住,待到正月登基仪式之时,在举家迁往金陵城。 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陈怀安在分别会见二人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但,他却没有急着将此事昭告天下,大婚之事也定在了正月登基之时。 陈怀安也想借着立后一事,来探查一下新王朝文臣武将的忠心。 在他接到其中一路南征兵马主将庞先楚,自南越国邕州城以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军报之时,已经是南征大军兵败邕州城的三天后。 接到邕州前线军报的陈怀安龙颜大怒,心道这李宗民是给脸不要脸啊? 朕都已经决定给你体面,你竟然还跟朕玩了一出诈降的戏码,还险些把忠勇无双的大将军庞先楚给朕搭进去。 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南越国,必须灭! 这边,陈怀安下旨灭了南越国的圣旨还在路上呢,邕州前线的第二封军报又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金陵城的皇宫中。 内容很短,信息量很大。 大意是,这一路龙城南征大军将士,皆以北方人为主,在炎热难耐的南越国作战,将士们多有水土不服,出现了大面积的非战斗减员。 另外,那邕州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即便是勇武将军庞先楚身先士卒,亲率先登营(敢死队)强攻邕州城数次,依旧未能破城。 庞先楚奏报请示新帝陈怀安,是否可以等待天气转凉后再行收复南越国,以减少龙城大军的非战斗减员! 接到庞先楚的第二封军报后,陈怀安终于坐不住了。 区区一个南越国,区区一个李宗民,决不能成为朕登基大典前的阻碍和绊脚石。 陈怀安当即召集水师提督戚继光,会同兵部尚书李璟瑜、工部尚书胡志军、户部尚书江啸紧急议事,为南征南越受阻的庞先楚出谋划策。 皇宫御书房内,新帝陈怀安坐在龙榻之上,会同新朝的文臣武将一边品茶,一边议事。 陈怀安道:“众爱卿,朕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所议之事,乃是我龙城南征大军在征讨南越国的过程中,于邕州受阻;” “征讨南越国的龙城大军将士,多为北方儿郎,初到炎热的南越之地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加之邕州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守城的南越守军又作了充足的准备;” “所以,朕准备组建一支奇兵增援南越国!” 一听皇上这么说,身为前朝兵部尚书,又暂时还兼着新朝兵部尚书一职的李璟瑜,当即起身说道:“启禀皇上,大军征讨南越受阻一事,我们兵部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 “来面见皇上之前,臣已经初步拟了一个折子,可以调集两湖地区的大军增援邕州前线,这两湖地区的气候与南越相近,且军队士气正旺,渴望为皇上和新王朝效犬马之劳;” “皇上,这是臣拟定的折子,上面有具体的调兵情况和统兵将领,请皇上过目!” 说完,李璟瑜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从官袍宽大的袖口中拿出来,双手呈递到陈怀安的面前。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投给李璟瑜一个肯定的目光,顺手接过奏折翻阅起来。 不得不承认,这李璟瑜是善于抓住橄榄枝的家伙。 归降以来,面对陈怀安交给他的无论是让他重组六部,还是而今邕州前线受阻的应对之策,李璟瑜的处理和反馈都可谓是及时、有效的。 单从他“有备而来”的这封奏折就能看出来,他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 其实,关于破局邕州之策,陈怀安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之所以还是召集这几人议事,一方面是处于他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另一方面是需要交代几人通力合作,完成他接下来关于组建新军种的整个战略部署。 所以,陈怀安只是佯装在兵部尚书李璟瑜,所提供的折子上翻阅了一阵后,便开口道:“李大人,你上奏的折子朕已经看完了,很好!” “于两湖地区调遣军队增援邕州一事,就按你上奏的折子上办!” “臣,遵旨!” 李璟瑜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昨夜挑灯夜战的努力终是没有白费啊! 自己现在多努力一点,日后皇上开国登基之后,自己坐稳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多了一分希望啊! 陈怀安又道:“朕今日召见各位爱卿,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各位爱卿精诚团结通力合作,尽早落实下去!” 刷! 一听皇上这么说,几人顿时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准备听候皇上的旨意。 陈怀安继续道:“众爱卿,此番龙城大军征讨南越国受阻一事给了朕启发,让朕决定组建一个全新的军种,以补强我龙城大军;” “当然了,这也不算是新军种,在我龙城水师的战船之上,早就已经出现且经过了实战的检验!” 这下,水师提督戚继光终于反应过来,皇上今日为何召他前来议事了。 戚继光试探性的问道:“皇上是想组建专门的火器军种?” 哈哈哈! 闻言,陈怀安当即爽朗的放声大笑道:“知朕者,戚将军也!” 直到这时,连同李璟瑜在内的其余三部的主官,这才在茫然之后反应过来,皇上所指的新军种,应该就是装备在水师战船上的“火器大炮”部队。 这几人,虽未亲眼见识过龙城水师战船上装备的大炮,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恐怖统治力。 但,在龙城靖难大军攻破金陵城的那天,那犹如天雷一般的声音,以及丢盔弃甲、溃不成兵的南诏国十万藤甲军的表现,都让众人对那种恐怖武器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惧意。 接下来,只听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众爱卿,朕决定以龙城水师舰队战船所装备的火炮为基础,组建一支火器军队,就叫他——” “神机营!” 第237章 新帝野心,开创盛世 组建神机营,大力发展火器以推动科学的发展进步,这一直以来便是陈怀安的夙愿,是从他穿越到大新王朝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想要去的一件事情。 怎奈何,在他身为晋王世子之时,想要实现这一宏伟目标有诸多的限制。 不仅是因为晋王府的财力、人力和物力跟不上,更因为私自发展火器乃是犯了朝廷大忌,有谋反篡位之嫌,容易遭人上奏弹劾。 再加上,当时的大新王朝才刚刚结束混乱、分裂的局面,生产力和人才的严重不足,也影响了陈怀安试图推动“工业革命”的理想。 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但,对于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来说,他深知推动工业革命的重要性,更明白武器的代差在战场上所带来的巨大优势,以及恐怖的统治力。 所以,当他称帝之后,有了能统一调度整个王朝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的能力,曾经深埋心中的理想便再一次萌芽。 这一次,陈怀安要举全国之力推动当下全球的首次工业革命,为华夏民族屹立于世界的东方打下坚实的基础。 书归正传。 当在场的几位新王朝重臣,听到皇上要组建什么神机营之时,各自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都为有这样一位有胆识气魄,更有远见目光的明君而庆幸。 陈怀安继续道:“众爱卿,组建神机营一事,朕决定交由兵部会同工部为首,户部和水师方面负责全权协助;” “朕的想法是,神机营的首批火炮装备,从水师舰队的战船上拆除120门火炮,并抽调相应熟悉火炮的水师官兵两千人,组成神机炮营;” “其中,一百门火炮由神机炮营负责携带,尽快押送至南越邕州前线,协助南征大军收复南越;另外20门大炮,即刻起交由工部负责仿制。” 说着,陈怀安的目光落到了工部尚书胡志军身上,表情严肃的说道:“胡大人,朕要求工部在火炮现有的基础上升级;” “具体该怎么说,等工部拿到火炮样品进行拆除摸底之后,你在拟一个折子上来,朕亲自批阅;” 顿了顿,陈怀安又道:“工部可借着此次仿制大炮的契机,在全国范围内广招能工巧匠,俸禄标准初步定为与朝廷正七品官员持平;” “若是该工匠的技艺有过人之处,俸禄标准可提高到朝廷正三品官员的水准;” “皇上,这——” 听完陈怀安的这番话,工部尚书胡志军顿时面露难色。 倒不是说广招天下工匠之事有什么难度,而是因为皇上开出来的这个条件太过于优厚,以至于胡志军都有些难以置信; 再加上,这工匠在“以武为尊”的前朝属于“贱籍”,社会地位仅仅比商人高一点。 这突然之间,把工匠的社会地位和待遇,拔高到了起步就是朝廷七品官员,上至正三品大员的地步,这未免有些不合礼法体统。 一番迟疑过后,这工部尚书胡志军还是冒死谏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皇上,微臣有一事不明,这工匠在前朝属贱籍,皇上为何给他们莫大的恩赐?” “再者,若是将工匠的俸禄提升到与朝廷命官相同,这一下子可就会增加朝廷几倍的负担啊!” “放眼全国,这能工巧匠不说十万也有八万,这可比朝廷七品以上的官员多多了,臣怕,臣怕......” 哈哈哈! 工部尚书胡志军话音未落,这边的陈怀安便爽朗的放声大笑。 随即接下话茬道:“胡大人,你是怕朕负担不起这全国工匠的俸银是吗?” 胡志军擦了一把汗,道:“回皇上,微臣是在想,这新朝初立,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太多太多,实在是没必要把银两花费到不必要的地方;” “微臣向皇上保证,无需给工匠们开出如此丰厚的俸银,微臣也能替皇上分忧,将全国的能工巧匠招来,为皇上仿制神机营的火炮!”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投给胡志军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道:“胡大人能处处替朕,替新王朝考虑,朕甚是欣慰;” “但——”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朕广招天下能工巧匠,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仿制神机营的火炮那么简单!” 陈怀安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朕要的是,在新王朝兴起一股发明创造的新风,以仿制大炮为契机,推动武器装备的更新迭代,创造......” 陈怀安后面的话,在场的几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什么“发明创造”、“更新迭代”的新词汇。 这些字儿他们都认识,也听得懂。 可组合到一块儿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却无一人明白。 即便是来自明的戚继光,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皇上这是要在新王朝大力推动改革。 如果是前朝是“以武为尊”,那么新王朝将是“以技为尊”,让更多掌握技术的能工巧匠,成为新王朝的中流砥柱。 众人还在一阵云里雾里呢,这边的陈怀安又发话了。 他道:“众爱卿,朕要在新朝推动工业革命一事,或许在短时间内众爱卿无法理解,但等过了十年、二十年,众爱卿一定会理解朕的用心良苦;” 说着,陈怀安对着御书房外面喊了一声:“萧破!” “末将在!” 很快,金吾卫统领萧破便匆忙走进御书房,站在陈怀安面前等待命令。 陈怀安道:“朕上次在长江航道上,查封的奸相秦如桧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一共多少,你当着几位大人的面报个数!” 萧破不假思索的回道:“禀皇上,一共查抄了黄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九千七百万两,玉器字画珠宝折价黄金八百万两!”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落到了户部尚书江啸的身上,道:“江大人!” “臣,微臣在!” 户部尚书江啸,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陈怀安道:“江大人,朕今日起,正式将这两千万两黄金,九千七百万两白银移交户部,由户部统筹管理;” “其中,这三千万两黄金,作为朕推动工业革命,广招天下能工巧匠的专款,任何人不得擅自挪用,听明白没有?” “微臣遵旨!” 户部尚书江啸,当即向陈怀安拱手领旨。 随后,陈怀安又将目光转回到工部尚书胡志军身上,笑着道:“胡大人,朕已经给你们工部解决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要看你们工部的了!” “微臣遵旨!” 工部尚书胡志军,也急忙起身领旨。 陈怀安再度开口道:“众爱卿,朕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通力合作,为开创新王朝的盛世局面而努力奋斗!” “臣,遵旨!” 第238章 神机炮营,出征南越 御书房的这次临时朝会,算是奠定了新王朝未来发展的基本国策。 退朝之后,六部的三位大人相约同行,免不了谈及起对新帝陈怀安施行新政、国策的看法。 户部尚书江啸,一脸钦佩的说道:“二位大人,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皇上说的那些个新词汇,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 江啸话锋一转,由衷的说道:“皇上竟然大手一挥,将查抄的前朝奸相秦如桧的全部家当,都拿来充盈新朝的国库这一点,是我想都没敢想的一件事;” “单凭这一点,皇上就担得起这开国明君的称呼!” “是啊!” 工部尚书胡志军也附和道:“江大人所言极是,关于皇上查抄前朝奸相秦如桧运往成都府的宝船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的;” “起初,我还以为这一笔查抄的赃银,会进皇上的内库,用用于皇上和后宫的开销。” “哪曾想,这皇上是一个银锭都没给自己留,全部都拿出来充盈这新朝的国库了,单凭此举,皇上就担得起一句开国明君!” 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大臣,言语中毫不掩饰对新帝陈怀安的崇拜之情。 如此一来,作为推荐二人出山重组六部的兵部尚书李璟瑜,脸上就更觉得有光彩了。 想当初,在李璟瑜三顾茅庐,邀请能力和资历都足以在六部独当一面的胡志军、江啸二人出山之时; 这二人还屡屡装病推脱,不愿意为新朝效力,生怕这造反起家的乱臣贼子陈怀安,会和暴戾无道的大新二世帝赵乾一样,是个喜怒无常、荒淫无道的昏君、暴君! 然而,这二人这才仅仅只是和陈怀安接触过一次之后,便被这位年轻的皇帝所展现出来的气度所折服,对其赞不绝口。 见此情景,李璟瑜当即顺坡下路道:“怎么样,二位大人,我没有骗你们吧,咱们的这位皇上,日后肯定是那足以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 “咱们,也终于能择一明君效忠,争取做了流芳百世的贤臣!” “是啊,择明君效忠,做流芳百世的贤臣!” ...... 南越国,邕州前线。 龙城南征大军已经与驻守邕州的南越守军,在南越重镇邕州城下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鏖战。 总体来说,双方互有输赢。 倒不是南越国的狼兵战斗力有多强,装备有多精良,而是南方炎热的气候,成了拖累龙城南征大军战斗力的罪魁祸首。 面对连日来的烈日骄阳暴晒,南征的龙城大军将士苦不堪言。 好在,皇上在接到前线的军报,得知南征大军所面临的实际情况和苦难之后,一纸攻击立止的诏书,早已经下达到勇武将军庞先楚的帐内。 故而,这段时间的龙城南征大军便在邕州城外安营扎寨,坚守营门拒不出战,与城内的南越守军对峙起来。 南越太子李世玉,倒是曾亲率精骑好几次准备夜袭龙城大军大营,最终都被以逸待劳的龙城大军击败。 双方鏖战大半个月之后,战局陷入了相对平和的相持阶段。 龙城南征大军不进攻,守城的南越狼兵也乐得据守城池,大家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和平对峙只是表象,攻守双方都在酝酿着更为猛烈的进攻。 这日,龙城南征大军大营内,中军大帐中。 勇武将军庞先楚,正对着案桌上与京城来往的书信军报发呆,突然却听到了副将樊无忌在大帐外的通报声: “报——” “启禀大将军,皇上派给咱们龙城南征大军的援兵到了,距离邕州城不到六十里!” 刷! 此话一出,庞先楚猛地回过神来,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的向营帐外走去。 正好,与迎面走来的副将樊无忌碰上。 庞先楚急道:“樊将军,皇上派给咱们的援军有多少人,是谁带队?” 樊无忌气喘吁吁的回道:“大将军,据援军传令兵来报,前往邕州城增援的乃是龙城水师官兵,统兵将领自然是水师提督戚继光;” “兵力嘛,好像只有两千人!” “什么?” 听完樊无忌的话,庞先楚差点没惊得当场跳起来。 皇上这是在和末将开玩笑嘛? 两千援兵,还是水师? 原来,在陈怀安和庞先楚的来往书信中,在下令让庞先楚“攻击立止,静待援军”之后,便再无下文。 所以,庞先楚对于皇上所派援军一事并不知晓是哪支军队,由谁统领。 庞先楚曾猜想,皇上或许会把大将军王翦,以及他麾下的秦锐士抽调到邕州前线攻城。 毕竟,秦锐士所装备的强弓硬弩,以及那威力巨大的弩车,可都是上好的攻城利器。 哪知道,皇上调派往邕州前线的援兵,竟然是龙城水师官兵,人数更是只有区区的两千人? 这,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庞先楚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道:“这邕州城外连条水渠都没有,皇上怎么把龙城水师的弟兄们调来了?” 额—— 这时,樊无忌突然猛地一拍脑袋,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急忙道:“大将军,你瞧末将这个记性;” “对了,援军的传令兵还说了,这支增援邕州的援军好像是以水师官兵为基础,扩建的新军种,叫,叫神机炮营!” “对,就是神机炮营!” 庞先楚依旧兴致不高,这什么神机炮营不炮营的,他着实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以水师官兵为基础所组建,那不还是水师官兵吗? 水师陆战,能行? 庞先楚的心都凉了半截,却也只是认命似的选择接受,吩咐道:“樊将军,准备一下吧,随本将军一起,前往迎接援军!” “末将得令!” 樊无忌当即拱手抱拳领命。 一个时辰后,勇武将军庞先楚亲率一队精骑,终于在行军途中发现了援军的踪迹。 当面一看,庞先楚更是纳闷了! 这打仗,咋还带推车的,车上那黑乎乎的大铁管又是干啥的? 第239章 一日破城,震惊南越(上) 不仅是勇武将军庞先楚纳闷,随行的副将樊无忌,以及一众龙城南征大军将领都在纳闷,那两轮车上架着一根厚重大铁管的东西到底为何物? 想来也是,这些龙城大军将领戎马半生,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大将军也不知火炮为何物。 毕竟,按历史发展轨迹来说,这玩意儿最早应用在军事上,还在大新王朝之后的一百多年哩! 再加上,龙城水师舰队的组建较晚,且水师战船又绝非是普通将领能随意参观的地方。 所以,庞先楚一行人不认识大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即便是,当初在横渡长江夺取金陵城的那一仗中,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在长江之上游曳,不断炮轰长江南岸的南诏国藤甲兵之时; 参与横渡长江的龙城南征大军,也只是听见了那轰隆隆犹如平地惊雷的炮声,未能识得大炮的真容,更是给神机营的大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于是乎,庞先楚一行人便怀着诧异不解的心情和神色,迎上去与增援而来的神机炮营将士问候寒暄。 “都督大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说话间,庞先楚已经翻身下马,笑着和水师提督戚继光打招呼,道:“都督大人,还有神机营的众位弟兄们,大军的大营就在前方三十里,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本将军已经传令下去,给众神机营的弟兄们准备了消暑解渴的大西瓜,到了大营就能吃上!” 这边,临时兼任神机营统领的水师提督戚继光也翻下马背,笑着和庞先楚打招呼道:“有劳庞将军了!” “神机营的将士们,大家再加把劲,到了大营吃西瓜去!” 庞先楚也吩咐道:“樊将军,让弟兄们下马,协助神机营的弟兄们把这些辎重装备运回大营!” “末将得令!” 很快,两军将士合兵一处,七手八脚的将重达千斤的红衣大炮向前推行。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随着前来迎接的龙城南征大军将士的加入,神机营的行军进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这期间,在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肚子疑惑的庞先楚也终于瞅准时机,向戚继光发问道:“都督大人,这车上拖着的东西是为何物呀?” “恕本将军眼拙,到现在都没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个啥!” 哈哈! 闻言,戚继光爽朗的大笑道:“庞将军,此物名叫红衣大炮,乃是皇上特意下令从水师的战船上拆下来,协助南征大军攻克邕州城的利器!” “红衣大炮?” 庞先楚依旧是一头雾水,不解的说着:“攻城利器?” “都督大人,这红衣大炮既没有动力装置,也不见破城器械,就这乌漆嘛黑的一根大铁管,能攻破那城墙高大且坚固的邕州城?” 哈哈! 戚继光再一次笑出了声,随后耐心的解释道:“庞将军,你可还记得大军横渡长江取金陵那日,我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在长江航道之上游曳助战;” “便是用战船上搭载的红衣大炮发射开花弹,协助临阵归降的两江新军大破南诏藤甲军的!” 啊? 庞先楚先是一愣,随即大惊,然后大喜道:“原来,当日那犹如九天玄雷直劈敌军大营之物,竟然就是眼前的这红衣大炮啊!” 反应过来的庞先楚,那张看起来有些严肃木讷的脸上表情转变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随后,也顾不上什么大将军的架子策马上前,叫停一辆正在移动的红衣大炮后,急忙翻身下马,对着黑黝黝的炮管这里碰一碰,那边摸一摸,像个孩子在把玩自己新买的玩具一样。 良久,才仰天大笑,厉声道:“好一尊红衣大炮啊!” “这一回,够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喝一壶了,我三千虞候军将士的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 同一时间,邕州城内。 太子李世玉坐镇邕州守备府,面前案桌之上摆放着的,全是隔一日便从国都羊城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内容,无一不是天德皇帝李宗民在催促太子李世玉,尽早结束邕州战事,以便南越国重新回到和新帝陈怀安议和的谈判桌之上。 “哼,父皇简直是老糊涂了,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幻想着和陈怀安那狗贼议和!” 李世玉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本太子是时候率领邕州守军倾巢而出,与城外的龙城南征大军决一死战了!” “想议和?” “除非本太子死!” 说着,面色阴沉的太子李世玉猛地起身,对着屋外大声吼道:“来人啊,传本太子将令,邕州城内全军集结备战,明日一早,与城外的龙城叛军决一死战!” “末将得令!” 翌日。 持续了长达大半个月烈日暴晒的邕州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阴雨天气,尽管依旧闷热,但避免了烈日直晒之后,还是让人感觉凉爽了不少。 厚重的乌云笼罩在邕州城上空,似乎一轮大暴雨随时可来,却又迟迟未能下来。 邕州城内,十万南越守军正在集结列队,准备主动出城寻求与城外的龙城南征大军决战。 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龙城南征大军,此时也正在集结。 有了神机营和红衣大炮的助阵,勇武将军庞先楚决定早饭过后便全军出动,誓要在今日攻破邕州城。 巳时刚到。 中军大帐内,庞先楚、戚继光一行将领正在用膳,突然接到了传令兵的通报。 “报——” “启禀大将军,前军斥候来报,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全部出城了,正以一字长蛇阵行军,向着我军营地方向袭来!” 刷! 一听到这个消息,中军大帐内的一众将领,甚至连塞到嘴边的饭都忘了嚼了。 “你说什么?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出动了?” 副将樊无忌第一个反应过来,三两步冲到传令兵的身边,一把将他拎进大帐内,当着众将的面再一次问道:“消息可靠吗?” “到底是出动了部分兵马,还是整个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都出动了?” “回禀大将军,是整个邕州城内的南越守军都出动了!” 第240章 一日破城,震惊南越(下)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中军大帐内的一众龙城大军将领俱是笑出了声。 这邕州城内的南越国守军竟然主动放弃据城而守,选择主动出城作战,这不是正合了龙城大军的心意吗? 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勇武将军庞先楚连饭也没兴趣吃了,当即放下碗开始排兵布阵,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庞先楚道:“副将樊无忌,本将军责令你率一万骑兵居大军左侧迂回包抄;” “副将唐子义,本将军责令你率一万骑兵居大军右侧迂回包抄;” “本将军亲率中军,出营与南越狼兵正面交战!” “末将得令!” 吩咐完二位副将,庞先楚就准备去披甲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水师提督戚继光,终于主动开口道:“庞将军,我们神机营也可出战!” 嗯? 庞先楚一回头,突然想起来好像忘记了给神机营分配作战任务。 可他转念一想,接下来的作战行动是与南越守军的步骑在野外展开正面交战,这神机营的红衣大炮似乎没有用武之地吧? 但,庞先楚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都督大人,是这样的,接下来我军与南越守军的交战地点在野外,双方大概率会以骑兵对战为主;” “这神机营的红衣大炮重达千斤,本将军担心神机营在野外出战机动性受限,而且对付南越国的步骑,我们南征大军应该更有心德!” 说着,庞先楚试探性的说道:“都督大人,你和神机营的弟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要不就先在大营观战,等到大军需要进攻邕州城之时;” “本将军自会请都督大人,还有神机营的弟兄们携带红衣大炮前来助阵!” 尽管,庞先楚所说的皆为事实,神机营在野外作战的话,机动性的确不如步骑兵。 但,作为身负皇命的神机营统领,且这又是神机营建立后所参与的第一场大仗,戚继光自然是不肯放过机会。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庞先楚,语气坚定的说道:“庞将军,请让神机营出战吧,可以把神机营编入中军,放在第一梯队先对敌军步骑进行远程攻击!” “相信我,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在战场上的表现,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额—— 庞先楚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戚继光的提议:“好吧,既然都督大人和神机营的弟兄们都不怕辛劳,那就依照都督大人的意思是办,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得令!” 午时时分。 主动出城作战的南越守军,此时距离龙城南征大军的大营已不足十里地。 披着厚重铠甲的南越太子李世玉,正策马走在行军队伍的中间。 南越国的军队,依旧保持着一字长蛇阵的行军阵型。 虽说是全军出击,但李世玉依旧在邕州城内留有两万精锐守军,他此番主动出城寻求作战,能全歼城外的龙城南征大军最好; 最次的目的,也要达到与龙城南征大军鏖战胶着的状态,反正就是不想父皇和陈怀安那狗贼议和。 “报——” “启禀太子殿下,龙城贼军已主动出营列阵,在万峰林一带集结!” 这时,南越国的前军斥候也探查到了龙城南征大军的动向,并第一时间向太子李世玉作了汇报。 嗯! 马背上的李世玉一脸傲娇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由一字长蛇阵改为天地三才阵;” “告诉石将军,让他率领骑兵先行负责警戒,以免龙城贼军耍诈!” “大军保持队形,加快行军速度!” “末将得令!” 吩咐完传令兵后,李世玉也猛地磕打了一下马腹,催促着战马疾驰向前。 对于龙城南征大军主动出营作战,乃是在李世玉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那简易的大营根本抵挡不住南越大军的冲击,一轮火攻就足以将大营化为灰烬。 前几次,在李世玉下令突袭龙城南征大军大营的小规模军事行动中,就是以火攻为主。 只不过,因每次都是派出的小股骑兵袭扰,导致收效甚微。 此番十万南越狼兵出击,足以从四面八方将龙城南征大军的大营围个水泄不通,到时候四面八方的火箭齐射,不把龙城南征大军的大营烧成一片火海才怪。 所以,但凡龙城大军的主将庞先楚不傻,他都不可能在大营内坐以待毙。 再加上,经过这大半个月相互间的试探性进攻之后,李世玉自认为已经摸清楚了龙城南征大军的真实战斗力; 也渴望着率领麾下的南越狼兵,在正面战场上击溃龙城破虏新军,从而为自己正名。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龙城南征大军和南越国的狼兵,终于在视野开阔地势平坦的万峰林一带相遇。 两军的骑兵都在左右两翼虎视眈眈,以便为己方的步兵集结争取时间。 当李世玉策马赶到之时,其麾下的步兵战车和弓弩手已经集结完毕,正杀气腾腾的做战斗前的最后准备。 而对面的龙城南征大军,却是诡异的并未集结战车和弓弩手。 只有一排排用红布盖着的东西,在两军阵前齐刷刷的摆放着。 两军之间,有长达两三里的开阔地带作为缓冲,但也足够让李世玉和一众南越国的将领看清楚,对面龙城南征大军排兵布阵的动向。 有南越国的将领讥笑道:“对面的龙城叛军是打算作法求雨吗?那红布盖着的下面,是不是全是娘们儿啊!” 哈哈哈!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南越阵中一片哄笑。 突然间,对面的龙城南征大军竟然将红布齐刷刷的掀开,露出了一门门红衣大炮的真容。 但对于并未见识过红衣大炮的南越将领们来说,依然觉得龙城南征大军的动作甚是滑稽,像是来搞笑的。 太子李世玉冷笑一声,当即下令:“战车弓弩兵出击,骑兵两翼警戒!” 一声令下,南越军阵中鼓声号声四起,战车和弓弩齐齐出击,向着龙城南征大军阵营一步步逼近。 几乎同时,南越国的骑兵也开始动了起来。 另一边,神机营统领戚继光也下达了命令:“神机营,开炮!” “开炮!” 第241章 红衣大炮,天雷助战 随着神机营统领戚继光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神机营将士们“刷”的一下掀开了大炮上的“红盖头”,随即便有举着火把的士兵点燃了大炮的引信。 片刻过后,引信点燃了炮膛内的炸药,百门红衣大炮先后齐发,炮弹出膛之时“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枚枚黑火药制造的开花弹,犹如稀稀拉拉的冰雹子,齐刷刷砸向移动中的南越国战车和弓弩兵阵营。 这新奇而诡异的一幕,顿时引起了一众从未见过红衣大炮为何物的南越士兵的注意。 一众南越士兵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那一个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美弧线的黑球球,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进了己方阵营中。 轰! 轰隆! 轰隆隆! 下一刻,犹如晴天霹雳的炮弹爆炸声在南越国战车、弓弩兵的阵营中炸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伴随着炮弹爆炸,南越国前军的阵型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变成了浓烟火海,士兵的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天雷,龙城叛军的巫师竟然会召唤天雷!” 不明就里的南越士兵,顿时将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当成了天雷,恐怖、绝望的情绪瞬间在南越国的阵中弥漫。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快跑啊,被天雷劈中的人死了都得不到超生!” 刷! 此话一出,那些未被红衣大炮直接命中,而是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傻得愣在原地的士兵,也终于反应过来,立马开始四下逃散。 对于这些封建时代下信奉神明的士兵来说,固有的印象中就是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雷劈,死后魂飞魄散自然是得不到超生。 这种对转世轮回的渴望,要远超过死亡本身。 这一句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的“永世不得超生”,在此时的万峰林战场之上,于龙城大军而言可抵十万雄兵啊! 另一边,神机营的阵地上,统领戚继光才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正在遭受炮击的南越国士兵的想法,依旧镇定自若的下令:“神机营,继续开炮!” 而这些由水师炮兵精英抽调组成的神机营将士,早已经将开炮的各个环节刻进骨子里,几乎就是在重复着条件反射的肌肉记忆; 一边用绑在木棍上沾满醋的布团清洗炮膛,以防止炮膛因温度过高而炸膛; 一边娴熟的将火药塞入炮膛中压实,随后再将炮弹塞入炮膛之中,最后是重新举起手中的火把点燃引线; 咻咻咻! 咻咻咻! 一百门红衣大炮,又一次此起彼伏的发出阵阵凄厉的破空声,仿佛是地狱死神正在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爆炸范围内的一切生命。 此时,早已经自乱阵脚的南越国前军,在不断的炮击中更是变得混乱不堪。 受惊的战马拖着战车四下狂奔,将无数试图溃逃的士兵撞倒,碗口粗细的铁蹄毫不留情的肆意踩踏,死伤一片。 “殿下,龙城叛军竟然请巫师召唤天雷以攻击我军,我们该怎么办啊,殿下!” 坐镇中军观战的南越国将领,终于在龙城神机营的红衣大炮第二次发威之时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向南越太子李世玉寻求指示。 啊? 闻言,李世玉先是一愣,继而双眼血红、表情狰狞的怒吼道:“怎么办,本太子哪里知道怎么办?” “这龙城叛军把天雷都召唤下来了,本太子以凡人之躯,又岂能对抗天雷的威力?” 李世玉几乎是用吼的,怒道:“传令下去,三军有序撤退,先撤回邕州城再说!”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挨雷劈啊,撤啊!” 南越太子李世玉第一个翻身上马,猛地磕打战马马腹夺命狂奔,生怕跑慢了一步,下一刻那天雷就劈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的李世玉,哪里还有出征之时的意气风发,其狼狈的模样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紧接着,那名将领在慌乱中将太子殿下的撤退命令下达之后,也翻身上马慌不择路的狂奔一气。 随着撤退命令的下达,中军位置扛着主将大纛的士兵也开始不要命的往回跑。 见状,前军和左右两翼的骑兵一看太子殿下都撒丫子开溜了,谁还会在战场上替你卖命啊! 率领骑兵两翼策应掩护的副将石丰,也随即拨转马头往邕州城方向跑! “报——” “启禀大将军,南越敌军想跑!” 龙城南征大军阵前,坐镇中军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也接到了前方传令兵的通报。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传本将军将令,龙城南征大军全军出击,直取邕州城!” “全军出击,直取邕州城!” “杀啊!” 很快,左右两翼各率领了一万骑兵的副将樊无忌、唐子义二人最先做出反应,指挥着各自麾下的一万骑兵从两翼杀出,冲进早已自乱阵脚的南越阵中就是一顿嘎嘎乱杀。 “不要恋战,直取敌军主将大纛!” 樊无忌到底是冲锋陷阵的老将,在轻松率骑兵凿穿溃逃的南越步兵方阵后,立即下令骑兵放弃对南越步兵的屠杀,转而追击溃逃的南越太子李世玉和南越骑兵去了。 一时间,邕州城郊万峰林的战场上便形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 神机营的红衣大炮还在发威,对着以密集阵型出击,又自乱阵脚四下溃逃的南越步兵猛轰; 两翼,则是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在驰骋,不断挥舞着手中亮闪闪的马刀长枪,将试图四下逃散的南越士兵重新逼回红衣大炮的射程范围内挨炸; 再然后,则是恨不得给胯下的战马插上一双翅膀的南越骑兵,拼命的挥舞马鞭抽打战马,压榨着战马全部的体力向邕州城狂奔; 最前方,则是策马奔腾的南越国太子李世玉,还有一队拼命扛着主将大纛撤离的亲兵。 轰隆! 突然,乌云密布的邕州城上空划过一道闪电,继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声霹雳。 配合着身后还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早已让吓破了胆的南越太子李世玉深信不疑,龙城南征大军定是请了巫师,召唤天雷助战。 一想到这儿,李世玉催促着胯下的战马跑得更快了! 第242章 歼敌十万,一战成名 当南越太子李世玉惊魂未定的跑回邕州城守备府之后,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呢,便接到了副将石丰的通报: “报——” “启禀太子殿下,龙城贼军的骑兵先锋已经抵达邕州城外了!” 什么? 李世玉先是一惊,继而喘着粗气道:“慌什么慌,本太子还不信邪了,那龙城叛军还能继续召唤天雷轰击邕州城?” 轰隆! 话音刚落,一阵雷声炸响,吓得守备府正殿内的李世玉一个激灵。 此时的南越太子,都已经被红衣大炮的炮击声吓出阴影来了,成了惊弓之鸟。 但,李世玉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不相信龙城南征大军能把“天雷”召唤到邕州城,还准备据城而守。 与此同时,邕州城外。 率骑兵追击而来的,两位龙城南征大军副将樊无忌和唐子义,皆被高大的邕州城墙阻挡在城外。 二人此番率龙城骑兵追击而来,也可谓是收获颇丰,一路上斩杀敌军将士无数。 除了南越太子李世玉,以及南越国的一众守军将领和数千骑兵成功逃回邕州城,捡回来一条命之外; 此番主动出城作战的十万南越狼兵,要么被追击而来的龙城南征大军骑兵斩杀,要么就逃窜到城郊周围的山上,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被神机营和南征大军的步兵联手绞杀。 眼下的邕州城,已经是只剩下两万余守军的空壳子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神机营的一百门红衣大炮,已经尽数被辎重兵运抵至邕州城外,正在调整射击角度,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高大的邕州城城墙。 此时,全歼了大部分南越守军的庞先楚心情正好,对神机营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在神机营红衣大炮的助战之下,这一场与邕州南越守军的遭遇战竟然会胜得如此之轻松。 龙城南征大军,几乎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代价,就近乎全歼了近十万南越守军。 战场上,那些被红衣大炮下破了胆的南越士兵,是真的连一点战斗力和抵抗力都没有,宁可被冲上来的龙城大军将士斩杀,也不愿遭受天雷劈打,成为了不能轮回超生之人。 在见识到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压倒性优势之后,庞先楚的第一反应便是:得此神兵利器,可助皇上荡平四海! “都督大人,辛苦你和神机营的弟兄们了,等攻克邕州城,本将军亲自为神机营的弟兄们摆下庆功酒!” 这时,庞先楚笑呵呵的来到神机营的阵地上,对着正在指挥将士们做炮轰邕州城准备的戚继光说道:“都督大人,本将军算是见识到了这红衣大炮的威力!” “不过,本将军有个疑问,这红衣大炮的得名,是因为在炮管上盖着红绸缎的原因吗?” 嗯? 面对庞先楚的问题,戚继光表情一滞,他似乎也没搞明白这炮的名字为何叫红衣大炮? 迟疑片刻之后,他慢条斯理的回道:“庞将军,此炮乃是皇上亲自命名为的红衣大炮,本都督也不知是不是炮管盖着红绸缎的缘故。” “或许吧!” 哈哈!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管它是红衣大炮还是绿衣大炮,只要是能打得敌军哭爹喊娘,溃不成军的炮就是好炮! “报——” “启禀都督大人,一百门红衣大炮已经全部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向邕州城上发起炮击,请都督大人示下!” 说话间,神机营的一名千户来到二人面前,向戚继光请示下一步作战命令。 嗯! 戚继光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庞先楚道:“庞将军,要不这炮击邕州的将令,由将军来下达?” 啊? 庞先楚先是一惊,继而受宠若惊的说道:“本将军,可,可以吗?” 戚继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头。 庞先楚也不矫情,当即回忆起戚继光在开炮时的口令,对着神机营下令道:“神机营,开炮!” “开炮!” 咻咻咻! 轰! 轰隆! 一阵凄厉的破空声之后,上百枚黑黝黝的炮弹落到了邕州城的城墙之上,爆炸声犹如平地惊雷,此起彼伏。 霎时间,邕州城墙便成了一片烟熏火海。 守城的南越士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显得方寸大乱,却又毫无办法,只得蹲在城墙上捂着耳朵,等待红衣大炮的审判。 邕州城内,守备府中。 当城墙上的炮击声响起之时,刚刚平复心情的南越太子李世玉腾的一下,就从正殿的椅子上跳了起来。 李世玉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内心万马奔腾而过,心道:顶你个肺呀,没完没了是吧! “报——” “启禀太子殿下,龙城叛军,龙城叛军的巫师正在邕州城外施法,召唤天雷劈向我邕州城的城墙;” “将士们从未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很快,副将石丰便带着最新的军情,紧急前往守备府汇报。 能把一个堂堂的从三品副将,逼到不在城上值守而是充当传令兵的角色,亲自前往太子面前汇报,足以可见那红衣大炮对其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示下,示下个屁! 这个时候还用想吗,赶紧撒丫子逃命去啊! 难不成,留在这邕州城内等着挨雷劈吗? 李世玉一肚子邪火,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最终,还是对着心腹大将石丰说道:“石将军,龙城贼军的妖术实在厉害,本太子命令你率领太子府的死士,保护本太子返回国都羊城再从长计议;” “这邕州城,是断然留不得了!” 副将石丰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拱手领命道:“末将得令!” 一炷香的功夫后,南越太子李世玉率领数千心腹死士,自邕州城北门仓皇逃离,一路向着国都羊城逃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邕州城外的龙城南征大军,在神机营的协助下终于登上了邕州城城墙。 随着一面面旗面猩红的五爪金龙“晋”字旗,高悬于邕州城城墙之上,阻挡了龙城南征大军近一个月的南越门户,重镇邕州终于被攻克。 从双方的遭遇战打响,到攻破邕州城,仅仅用时四个时辰。 其中,有两个时辰还是因为神机营要推着重达千斤的红衣大炮赶路。 真正算起来攻城的时间,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攻破一座有十万守军的重镇城池,这个速度,放眼整个龙城大军的攻城战绩中,那也是蝎子粑粑——毒(独)一份。 邕州之战,神机营一战成名,从此拉开一个全新的武器时代。 第243章 南越朝堂,两级反转 一日之内,邕州城破,十万南越狼兵尽没。 当南越国太子李世玉仓皇逃回国都羊城之时,也带来了邕州惨败的消息,南越国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这日的早朝,朝堂之上的气氛,也显得格外的冰冷且压抑。 金銮殿上,天德皇帝李宗民脸色铁青,时不时还一阵咳嗽,手中的白色手帕之上,早已经浸染上点点猩红。 太医表示,天德皇帝这是心有郁结、急火攻心所导致的,让皇上安心静养,以保重龙体安康。 然而,这龙城南征大军都已经攻克了南越国的门户重镇邕州,随时可以长驱直入国都羊城,天德皇帝李宗民又哪里能静得下心来静养。 昨夜,当天德皇帝得知太子兵败邕州的消息后,直接喷了一口老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驾崩逑了。 但,事已至此李宗民也不得不强撑起精神,与文武百官一道共同商议接下来南越国该何去何从。 咳咳! 只见龙椅上的天德皇帝再一次咳嗽了几声,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太子,你把邕州兵败的前因后果,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一遍;” “众爱卿也都好好听听吧,听完以后商议一下拿个主意!” “儿臣,儿臣遵旨!” 金銮殿内,昔日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太子李世玉,在经历了邕州惨败之后,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随后,在太子李世玉的复述中,将邕州惨败作战失利的责任,全部归结到龙城南征大军请来了巫师,以滚滚天雷为武器,这才致使南越国惨败。 李世玉信誓旦旦的说道:“父皇,众位大臣,非我南越国的将士怯懦畏战,实乃龙城叛军的妖法高深;” “我南越将领以区区凡人之躯,又怎能抵得过龙城叛军妖人召唤的滚滚天雷啊!” “父皇,儿臣斗胆建议,应及时与陈怀安那狗贼议和,以免我南越国招致灭国、灭族之灾啊!” 刷! 太子李世玉此话一出,顿时在南越朝堂之上引起一片哗然。 曾经坚定不移的主战派代表,此刻竟然主动提出来与新帝陈怀安方面议和? 由此可见,此次邕州惨败一事,对主战派太子一党的打击可谓是沉重至极啊! 只不过,这太子殿下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为洗脱作战不力之责,竟然编出了龙城叛军以巫师召唤天雷这样拙劣的谎言。 很显然,朝堂之上的南越国臣子,对太子李世玉复述的兵败邕州的前因后果,是持怀疑态度的。 这些南越官员虽然也信奉鬼神,但却还没有糊涂到如此“愚蠢”的地步。 召唤天雷为武器,这不是纯纯的忽悠三岁小孩儿吗? 一时间,偌大的金銮殿内一众南越国臣子心思各异,各怀鬼胎,谁也不愿触霉头接下太子李世玉的话茬。 诶—— 见状,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李宗民忍不住一声长叹,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到了宰相唐波的身上,道:“唐相,说说你的意见吧!” “回禀皇上,臣认为此时向陈怀安议和,不可!” 嗯? 宰相唐波话音刚落,又一次引起了南越朝堂之上的一片哗然。 当初力主与陈怀安议和的宰相唐波,为了是战是和一事,就差和太子李世玉在朝会上撕破脸皮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主战派的太子李世玉主动提出议和,可主和派的宰相唐波,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议和。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宰相唐波一脸坦然的接受着众朝臣异样的目光,一字一句继续说道:“皇上,大半个月前这龙城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亲自派人前来送出书信,要求我南越归降;” “那个时候,双方尚且未有刀兵相见,彼此间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庞先楚都代表陈怀安开出了极其苛刻的归降条件;” “而今,这庞先楚险些命丧邕州城,且龙城南征大军中又有,又有能人异士相助,一日之间便攻克了南越门户重镇邕州,致使我十万南越狼兵殉国;” 顿了顿,唐波神色凝重的说道:“皇上,若是此时议和,那谈判桌上的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我南越国这边;” “而且,以陈怀安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此时也未必会接受我南越国的归降;” “所以——” 说着,唐波话锋一转,厉声道:“现在摆在我南越国面前的就两条路:” “其一,举全国之力与龙城南征大军对抗到底,若真是到了需殉国尽忠的地步,臣唐波愿第一个站出来,为南越国的江山社稷殉葬;” “其二,皇上若是能学得那越王勾践,甘愿尝卧薪尝胆之苦,那便可以就此派出使臣前往龙城南征大军营中;” “但臣不敢保证,贼军主将庞先楚是否愿意相信皇上的归降之心;” “毕竟,太子殿下已经在邕州城外使了一招诈降之策,那庞先楚和龙城叛军的将领势必会有所警惕;” “所以,臣认为,此时与陈怀安议和,不可!” 额—— 宰相唐波的这一番话,顿时将天德皇帝和太子李世玉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爷俩转念一想,好像的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且不论已年仅花甲的天德皇帝李宗民,吃不吃得那卧薪尝胆之苦,关键是现在他们恐怕连归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要是抗争到底的话,最终似乎也只能落个亡国之君的下场。 这南越国超过一半的精锐,一日之间就被尽数全歼于邕州城下。 剩下的十万兵马,又能抵挡住龙城南征大军多少时日啊! 龙椅之上,天德皇帝的表情阴晴不定。 以他对宰相唐波的了解,这个足智多谋的家伙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才说出刚才的那番话的。 搞不好,唐波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随即,李宗民急忙向唐波问道:“唐相,值此亡国灭族的危难之际,朕和南越千万子民的身家性命,全仰仗唐相了!” “唐相若有良策,尽可畅所欲言,朕绝对举全南越国之力,来支持唐相!” 闻言,宰相唐波眉毛一挑,欲言又止道:“皇上,要说起这御敌之策,臣倒是还真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只不过——” 第244章 卖国求荣,借力夷人 不得不承认,这南越国的宰相唐波,是个极其善于利用人性弱点的家伙。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在卖关子,话说一半留一半,这可把当朝的天德皇帝李宗民给急坏了。 李宗民急道:“唐相,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朝堂之上,连同太子李世玉在内的一众朝臣,也不约而同的将脖子伸长,翘首以待的等待着宰相唐波接下来的话。 只不过,太子李世玉看向唐波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鄙夷的神色。 心道,本太子携十万精锐狼兵,都未能在邕州城下击溃有妖法助阵的龙城南征大军。 你唐波区区一个文臣,一个只会耍笔杆子、嘴皮子的家伙,还能抵挡得住那庞先楚麾下妖人召唤的天雷? 本太子倒想听一听,你到底有何御敌良策,才敢说出刚才那一番大义凛然之言? 额—— 另一边,宰相唐波迟疑了片刻,眼见朝堂上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了差不多的地步,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太子口中那龙城叛军以妖人召唤的天雷,其本质上应该是武器的一种,原理和烟花爆竹相似!” “不可能!” 唐波话音未落,那边的太子李世玉当场暴跳如雷。 也顾不上什么朝堂之上的礼仪,三步并两步就冲到了宰相唐波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唐相,你这是在含沙射影,指责本太子作战不利是吗?” “还烟花爆竹,你当本太子是三岁小孩儿吗?连烟花爆竹和天雷都分不清?” “本太子告诉你,那龙城叛军中用以攻击我南越大军的,绝对不可能是烟花爆竹,你见过轰隆一下,就能将人劈飞几丈远的烟花爆竹吗?” “你见过轰隆一下,就能将坚固的城墙轰塌的烟花爆竹吗?” “你见过轰隆一下,就能原地飞沙走石的烟花爆竹吗?” “你见过——” “够了!” 就在太子李世玉对着宰相唐波贴脸开大,唾沫星子喷了后者一脸的时候,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了这场朝堂之上的闹剧。 李宗民道:“太子,让唐相把话说完,朝堂之上争吵嬉闹,成何体统!” “父皇,我——” “滚下去!” 李世玉还想坚持什么,却被李宗民厉声呵斥退下。 最终,也不得不继续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那恨不得从唐波身上剜下二两肉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后者身上挪开。 咳咳! 这时,宰相唐波干咳了两声,继续道:“皇上,太子殿下过激的反应臣能理解,若非是臣曾有机会,亲眼所见过那一种名为铜火炮的武器;” “或许,臣也会和太子殿下一样,会将那轰隆一下就能将城墙轰塌的东西,认为是妖法召唤的天雷的一种!” 铜火炮? 当这个新名词从宰相唐波的口中说出之时,整个南越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俱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谁也不知道这铜火炮为何物! 还不待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发问,宰相唐波便主动跪地请罪,道: “启禀皇上,臣在这儿要向皇上请罪,臣于天德二年七月初五,曾违反了皇上闭关锁国的国策,私下会见过大西洋国的夷人!” 刷!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南越国靠海,时常有金发碧眼的夷人乘着大船前来过度羊城贸易通商,对于大西洋国并不陌生。 可是,随着大新王朝的广信王李宗民,于大新灵武元年自立为帝,建国南越之后,便采取了闭关锁国的国策。 自此之后,羊城便鲜有金发碧眼的夷人踪迹。 这宰相唐波,竟然在前几天私下会见大西洋国的夷人,这按照南越国的律法,可是要诛九族的! 果然,一听到宰相唐波竟敢违背圣谕,私下会见夷人,龙椅之上的天德皇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铁青了。 但,碍于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又因宰相唐波此举也是为了南越国的存亡,天德皇帝便没有在朝会上追究其责任。 而是摆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的说道:“唐相,朕赦你无罪,继续说吧!” “谢,皇上!” 唐波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道:“皇上,此番与臣接触的大西洋国夷人,是代表他们大西洋国家商会前来与南越国通商贸易的;” “臣也是在与夷人首领马克尔的交谈中,在登上了夷人的船只后,才见识到那铜火炮的。” 说着,唐波开始用手比划着道:“那夷人所铸的铜火炮,炮管长约三尺三,架设于两轮车之上,能发射实心弹丸;” “臣亲眼所见,那发射的实心弹丸射程上千步,落入海面之后能激起两三丈高的海浪,同时伴随着犹如滚滚惊雷的霹雳之声;” 嗯? 听完唐波的描述,一旁原本是气急败坏的太子李世玉,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脑海中仔细回想着龙城南征大军中妖物的模样。 好像也是两轮车上,架设着一根黑黢黢的大铁管,上面还盖着火红的绸缎。 一想到这儿,太子李世玉急忙发问道:“唐相,那,那夷人的铜火炮上,可覆盖得有大红色的绸缎?” 额—— 唐波迟疑了片刻,道:“这好像倒是没有!” 想了想,他看着太子李世玉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这夷人的铜火炮除了没有覆盖红绸缎之外,还与龙城叛军的妖物有何差别?” 李世玉摇了摇头,道:“没有,那龙城叛军的妖物,也是架设在两轮车之上的,好像,好像他们的士兵还举着火把;” “本太子当时还以为,他们这是妖人的做法仪式呢!” “这就对上了!” 只见唐波猛地一拍脑袋,道:“皇上,如此看来,这龙城叛军所使用的妖物,不过是铜火炮的一种,并非人力所不能战胜的天雷;” “若是,我南越国能借助夷人的力量,使用他们船队所携带的铜火炮助战,未必不能打破龙城南征大军,试图对我南越国进行的灭国之战啊!” “臣斗胆谏言,借助大西洋国夷人之力,对抗陈怀安的龙城南征大军,还望皇上恩准!” 第245章 夷人首领,这得加钱 都已经被逼到绝境上的天德皇帝,此时又哪里还能有其他选择? 最终,也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批准了宰相唐波提出借夷人之力,对抗龙城南征大军的提议。 与此同时,天德皇帝还秘密下令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前往沿海一带准备大型战船,以供南越皇室逃往海上所用。 李宗民已经下定主意,若是借助夷人之力依旧无法阻挡龙城大军的锋芒,那他便亲率船队和南越精兵退守海上,前往南洋一带谋求新的发展。 他从来都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是绝不会把南越李氏后世子孙的命运和前途,赌到大西洋国夷人的身上的。 退朝之后,身负南越国兴亡大任的宰相唐波踌躇满志。 自南越建国以来,他终于有了大权在握,大展拳脚的机会。 把江山社稷、君王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乃是古往今来多少权臣外戚穷极一生的追求啊,这可比自己篡位当皇帝,要更有成就感得多! 谋士出身的唐波也不例外,他很享受现在这种于股掌之间,决定一个国家生死的感觉。 这一次,他倒是幻想着,要和新帝陈怀安好好掰一掰手腕。 “唐相,请留步!” 这时,唐波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太子李世玉的声音。 待到他停下脚步之后,太子李世玉便匆忙赶来,带着几分期许的神情说道:“唐相,那大西洋国夷人手上的铜火炮,当真如唐相所描述的那样厉害?” 嗯! 唐波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那铜火炮的威力,乃是本相亲眼所见,绝无半句戏言!” “如此甚好,甚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太子李世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一把抓起唐波的衣袖,不惜自降太子身份哀求道:“唐相,本太子有个不情之请,在邀请夷人协助对抗龙城叛军之时,能不能让本太子也前往助阵?” “唐相,想必你也清楚,这邕州城之战,龙城贼军主将庞先楚凭借新式铜火炮装神弄鬼,让本太子在父皇和满朝文武面前颜面尽失;” “这个仇,本太子一定要报!” 面对太子李世玉的请求,宰相唐波一口答应下来,道:“既然太子殿下愿意身先士卒,为我南越国的军民共御外敌作出表率,本相焉能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样,待到本相与大西洋国的夷人首领商谈完毕之后,本相定将第一时间禀告太子殿下,等到夷人的铜火炮进城之后,全权交由太子殿下指挥!” 闻言,太子李世玉当即拱手抱拳道谢:“那就有劳唐相了!” “待到此番大破龙城贼军之时,本太子一定亲自向父皇奏请,加封唐相太子少保衔,赐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以彰显唐相于南越江山社稷之功!” “如此,本相就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了!” 哈哈! 说着,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一幕,颇有些两年前二人前往王府逼宫广信王称帝之时的意思。 只不过,这一次在太子李世玉的袖口之中,并未藏着那一把象征着渴望权利、地位野心的弑父匕首! 宰相唐波辞别太子李世玉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派遣家仆前往羊城港换乘小船出海,终于在南海近海附近,找到了来自大西洋国的远洋船队。 这支前往神秘的东方大国通航贸易的大西洋国船队,总计有三十余艘各式远洋船只,有两三千夷人水手,携带了大量西方的工艺品前往东方展开贸易活动。 而铜火炮,便是其中的一种。 夷人船队首领马克尔,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标准的西欧人脸,金发碧眼鹰钩鼻。 那双蓝眼睛中,透着一股子狠厉的气息。 那是长期在大海上漂泊,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人所独有的气质。 在接到南越国宰相唐波的邀请之后,马克尔当即清点了几十名身手了得的夷人水手,携了两门铜火炮和部分炮弹弹丸,转乘小船前往南越国都羊城。 有了天德皇帝的旨意,沿途海岸线上警戒的南越士兵当场放行,马克尔一行夷人手持刀剑,推着两门铜火炮畅通无阻的进驻了羊城,一路前往宰相府。 而宰相唐波,早已在宰相府前等候多时。 双方一照面,夷人首领马克尔当即热情的上前,一把将唐波抱住行贴面礼,还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亲爱的唐,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说着,马克尔指着身后的两门铜火炮道:“唐,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送给你!”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钱!” 哈哈! 唐波爽朗的笑着,向马克尔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道:“马克尔,府上请,我们边走边聊!” “边走边聊!”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宰相府的议事殿,分主宾落座后一边饮茶,一边谈事。 唐波开门见山的说道:“马克尔,关于你们大西洋国想和我们南越国通商一事,我已经说服了我们的天德皇帝;” “皇帝表示,可以和大西洋国通商,也同意给你们开辟专门的通商口岸,以供大西洋国的船只停泊靠岸,以及大西洋国的臣民在口岸短暂居住停留;” “oh my god!” 唐波话音未落,宾客位置上的夷人首领马克尔便受宠若惊的惊呼起来:“唐,这是真的吗?” 咳咳! 唐波干咳了两声,道:“马克尔,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天德皇帝说了,你们想要通商和常驻都是小事,但需要你们为南越国办一件事情!” 马克尔脱口问道:“唐,什么事?” 唐波一字一句的说道:“把你们大西洋国船队的全部铜火炮都卖给南越国,并且协助我们打赢一场战争!” “打仗?” 马克尔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不断摇头表示:“no no no,亲爱的唐,你知道的,我们只是大西洋国商会的船队,我们是商人,只赚钱,不打仗!” 哦? 唐波眉毛一挑,冷笑着道:“是吗?马克尔先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当我今天没有请你到府上来,至于开通通商口岸和常驻的事情,我想我们天德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王管家,送客——” 说着,唐波就下了逐客令。 “黑,唐,等等!” 马克尔一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也顾不上端着架子了,急忙道:“亲爱的唐,我的意思是,我们船队的水手和船员都是商人,而非军人;” “要让他们打仗的话——” “得加钱!” 第246章 皇帝难当,一统在即 金陵皇城。 御书房内,新帝陈怀安正在批阅奏折,那张年轻英武的脸上写满了踌躇和疲惫,暗自感叹着这皇帝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此时,距离陈怀安于金陵称帝,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随着两路龙城南征大军不断收复前朝余孽,陈怀安治下的江山社稷疆域面积,已经无限接近于全盛时期的大新王朝。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地军政要务统一汇总上奏六部,最终呈递皇帝陈怀安批阅。 这新朝的六部虽已重建,但六部尚书皆为临时任命,再加上这六部尚书多为前朝旧臣,在新朝相关事宜的定夺之上也不敢擅自做主。 所以,这朝中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封禅祭天仪式,以及两路南征大军的征伐进程,还有江南各地的门阀世家对新朝的态度等等事情,俱是需要陈怀安拍板定夺。 除此之外,还有大新二世帝赵乾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也需要陈怀安亲自去收拾。 比如,开凿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一事,眼下工程进度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总不能就此烂尾下来吧? 作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更是深知开凿大运河贯通南北的深远意义所在,这项庞大的工程在短时间看乃是劳民伤财之举; 但,若是从长远的目光来看,这开凿大运河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壮举,无论如何也得继续下去。 陈怀安当即在工部的奏折上批阅,京杭大运河工程继续,并责成户部拨款三千万两白银用于运河开凿; 又比如,礼部上奏的折子中,是关于来年各地科举考试的。 在“以武为尊”的大新王朝,科举制度向来是举荐制,通俗一点说就是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必须有当地的门阀世家举荐,才有资格参与朝廷的科举考试; 新帝陈怀安登基之后,新朝建立的元年,正好恰逢五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陈怀安看着礼部的奏折,随即批阅了待定二字。 按他的内心想法,是想借着新朝开国的契机改革科举制度。 同时,陈怀安也深知推行改革势必会有阻力,眼下新朝大局未稳,贸然进行科举改革恐造成不利局面,故而将此事推后; 又比如,水师舰队下南洋一事。 在大新王朝时期,大新水师舰队曾三下西洋,不仅是为了与南洋诸国建立贸易往来关系,更是为了宣扬大新王朝的天威,在南洋一带也有诸多臣服于大新王朝的附属国; 如今陈怀安称帝,势必也得派出水师舰队再下南洋,一方面是为了让新朝接受各附属国的朝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陈怀安的登基仪式万国使臣来朝做准备; 对此,陈怀安的本意是想让水师提督戚继光下西洋的,但眼下兼任神机营统领的戚大将军,正在南越国前线协助勇武将军庞先楚作战,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于是乎,陈怀安便在兵部的奏折上批阅,下西洋一事交由前朝水师提督方天耀统领,由龙城水师副都督罗玉成(原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兼任晋王特使)协助; 此举,也有让罗玉成从方天耀手上,接手南洋各附属国未来对接一事的意思。 陈怀安还特意批注,此次下西洋的舰队,皆以龙城水师舰队的战船为主,舰队首舰为灭倭号。 诸如此类的奏折,每天都是几十上百封呈递到新帝陈怀安的案桌上,搞得他每天都休息严重不足,这可比他穿越前的996还累啊! 当然了,陈怀安也完全可以放任不管,授意六部自行处理即可,他每天尽管沉浸在后宫的享乐之中就行了。 但,对于立志要比肩秦皇汉武,成为千古一帝的新皇帝陈怀安来说,是肯定做不出此等昏庸无道之举的。 说起来,陈怀安想要成为千古一帝的执念,倒不是因为【天生帝王命】系统中探索永生的权限; 事实上,他对长生不老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寄希望于,能不能在达成千古一帝成就之后,开启探索永生权限之时,能让他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回到穿越前的世界; 即便是不能回去,透过时空镜头看一看那些令他牵挂的人和物也好啊! 书归正传。 当陈怀安又批阅完一封奏折之时,不由得在御书房的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皆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毕生之追求;” “殊不知,皇帝难当啊!” “报——”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有南越国邕州前线,南诏国大理前线的战报两封!” 突然,御书房外传来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吧!” 陈怀安靠在椅子上小憩,顺便让兵部尚书李璟瑜进来说话。 很快,李璟瑜便行色匆匆的走进御书房,毕恭毕敬的向陈怀安行三叩九拜之大礼,直到陈怀安说出平身之后,这才起身。 李璟瑜一边将手中的战报呈上,一边主动汇报道:“启禀皇上,兵部刚刚收到南越国邕州前线的战报;” “在神机营的助阵下,南征大军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攻克南越重镇邕州城,歼灭南越守军逾十万!” “具体的战况,折子上做了详细的汇报,请皇上过目!” 哦? 一听到三个时辰破城,歼敌十万的字眼,陈怀安也忍不住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他从李璟瑜的手上接过战报仔细一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深了! 哈哈哈! 良久,只听得陈怀安爽朗大笑道:“朕就知道,这神机营一经亮相,势必会一战成名!” “只不过,这一战歼敌十万的战绩,倒是令朕没有想到啊,哈哈!” “皇上,这还有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大将军,从南诏国国都大理发回来的八百里加急呢!” 这时,兵部尚书李璟瑜又拿出来一封奏折,呈递到陈怀安的面前。 李璟瑜道:“常大将军说,他所率领的另一路南征大军,已经兵临南诏国都城下,破城只在须臾之间!” 第247章 收复南诏,挥师入缅 陈怀安从兵部尚书李璟瑜手上,接过兵马副元帅常遇春自南诏国都大理城外,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仔细翻阅起上面的内容。 出征南诏国的这一路南征大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轻松收复了两湖、川黔地区,兵锋直指南诏国都大理。 想来也是,那南诏国的十万藤甲军,早已经在金陵之战时被龙城水师舰队的大炮一阵猛轰之后,又被两江总督苏晨麾下的两江新军一路追杀; 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几乎已经全军尽没于金陵城外。 而依托滇缅建国的南诏,其国力就已经注定他们根本养不起太多兵马,那支出征金陵的十万藤甲军,几乎已经是南诏国皇帝沐容复手上的全部兵马。 最终,却皆因南诏皇帝沐容复的野心,葬送在金陵城外。 常遇春的军报奏折上还提到,南诏国的皇帝沐容复正在着手准备撤往骠国(缅甸),龙城南征大军的斥候,已经截获了沐容复和骠国国王的来往书信; 在骠国国王的支持下,为南诏国皇帝沐容复准备了一支神秘之师,用以南诏复国。 眼下的南诏国都大理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随时可以被龙城南征大军收入帐下。 常遇春奏报请示,是否追击南诏余孽至骠国? 看完这封奏折之后,陈怀安在惊喜之余,突然想到了那骠国的神秘之师,难不成是老缅的象兵? 更是回想起还珠剧情中,尔康被缅甸王子慕沙(实为公主)俘虏的场景。 大清的八旗骑兵对上老缅的象兵,似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若是让南诏皇帝沐容复和骠国国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话,倒是的确有可能让他们在边境上,形成一股威胁新朝的势力。 再加上,陈怀安又联想到他穿越前的世界,无数人被骗到缅北噶腰子一事,他当即下定决心,出兵骠国,斩草除根。 陈怀安当即提笔在奏折上批示:出征骠国,斩草除根! 顺带着,还特意提醒了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一句:当心骠国的象兵,尽早做出应对之策。 随后,他便将批注完的奏折重新拿给兵部尚书李璟瑜,吩咐道:“李大人,折子朕已经全部批阅了,你们兵部按照朕的意思,抓紧去办吧!” “臣,领旨!” 李璟瑜当即领旨而去。 兵部尚书前脚刚走,在御书房外排队等候面见圣上的礼部尚书见缝插针,急忙到御书房向陈怀安汇报登基大典的筹备事宜。 自从当上皇上之后,陈怀安这一天天的那叫一个忙啊! 不由得让他暗自感慨,古代那些皇上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的政务,又哪里腾出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后宫的三千佳丽? “启禀皇上,关于新朝国号的选定,礼部的意思是延续封地立国的传统,将新朝的国号定为“晋”......” ...... 南诏国都,大理城外。 九月的天气依旧闷热,但南诏国昼夜的温差却是极大的。 由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率领的十万南征大军,此时已经将南诏国国都大理城围了起来,随时可以进攻。 是夜。 中军大帐内,常遇春正在翻阅朝廷兵部的折子,折子上带来了皇上陈怀安最新的旨意:出兵骠国,斩草除根。 这一点,常遇春和陈怀安的立场是一样的。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只不过,陈怀安批注的让常遇春小心骠国的象兵一事,倒是引起了常遇春的警觉。 关于骠国的象兵,常遇春也只是有所耳闻,而未能亲眼所见过。 只知道那象兵的坐骑,乃是体型高大的大象,大象的四肢有千斤不敌之力,单从体型和力量的对比,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在对上骠国的象兵之时,是完全处于下风的。 皇上说得对,既然要出征骠国,那就不可避免的得和骠国的象兵交战,须提前拿出一个应敌之策才对。 常遇春当即下令:“来人啊,招军中各级将领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末将得令!” 同一时间,南诏国都大理皇城之内。 身为前朝平西王,而后又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自立称帝的南诏皇帝沐容复,此时依旧穿着那一身已经穿了快两年的五爪龙袍,站在皇宫的西门前; 回望眼前这座承载着沐容复半生心血,见证了平西王和南诏皇帝兴衰的皇宫,沐容复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尽的留念之情。 但,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和这座皇宫说再见的时候。 城外,那虎视眈眈的十万龙城南征大军随时可能破城而入。 城内,寥寥数千的南诏国守军,根本阻挡不住龙城南征大军的锋芒。 事已至此,沐容复只得被动的选择弃城而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报——” “启禀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恭请皇上移驾出宫!” 这时,南诏国御林军的统领,急匆匆的走到沐容复的面前,请他趁着夜色的掩护连夜出宫,赶往骠国寻求避难。 嗯! 沐容复点了点头,道:“曹将军,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说着,沐容复最后在回望了一眼皇宫,自言自语的说着:“朕,终有一天还要回来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跟着御林军统帅的步伐,悄悄的从西门出城而去,只留下一个孤独、落寞的背影,被清冷的月光拉得老长。 翌日。 城外从龙城南征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攻占了南诏国国都大理皇城,一面面旗面猩红的五爪金龙“晋”字旗高悬于南诏国都大理城头。 至此,诞生于大新王朝内乱之际的南诏政权,在存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后,便被新帝陈怀安的政权所取代。 当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率麾下的龙城南征大军将领策马进入大理城内之时,才发现守城的南诏守军早已经连夜撤离。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跟随南诏皇帝沐容复一起,撤往了相邻的骠国。 常遇春下令,龙城南征大军不做停留,挥师入缅。 “传令下去,大军挥师入缅,不彻底歼灭南诏政权,绝不班师回朝!” “末将得令!” 第248章 龙城大军,大战象兵 骠国国都,内比都。 骠国国王莽应龙,已经接到了南诏皇帝沐容复派特使送来的书信,称其已经携南诏精兵启程前往内比都,不日便可抵达。 说起这骠国国王莽应龙,和南诏皇帝沐容复之间的关系,还得从骠国东吁王朝的建立说起。 时任骠国国王的莽应龙,本是东吁王莽体瑞的妹夫和心腹,早年间一直跟随东吁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彼时的骠国,国内政权林立豪强四起,东吁王莽体瑞的势力算是其中比较大的一支,所控制的骠国疆域也是最大的。 但,随着东吁王莽体瑞遇刺身亡后,其建立的东吁王朝便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那个时候,还不到三十岁的莽应龙根本无力控制住东吁王死后的局面,是时任大新王朝平西王的沐容复主动出手,派出大军协助莽应龙稳住了混乱的局面; 并且,最终一手将莽应龙扶上了骠国国王的位置。 而骠国,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新王朝的附属国,每年向大新王朝贡奉金银、玉器和奇珍异宝。 在沐容复自立为帝之后,莽应龙也宣布骠国脱离大新王朝的附属国,成为南诏政权的忠实追随者。 所以,在得知自己的恩人沐容复有难之后,骠国国王莽应龙毫不犹豫的决定对其施以援手,甚至不惜派出骠国最为精锐的象兵部队前来助战。 在沐容复和莽应龙的计划中,是采取诱敌深入之计策,将龙城南征大军引到骠国境内作战,以便象兵部队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正因如此,南诏皇帝沐容复才会主动放弃国都大理。 书归正传。 沐容复一行是在三日后抵达骠国国都内比都的,国王莽应龙亲自携满朝文武出城迎接,以迎接宗主国皇帝的规格,给予了逃往避难而来的南诏皇帝沐容复最高规格的接待。 “臣,莽应龙携骠国文武百官,叩拜宗主国大皇帝,愿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愿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行的骠国文武百官,纷纷下跪向沐容复行三叩九拜之礼。 这一幕,可是让流亡的南诏皇帝沐容复感动得不行。 他急忙上前,亲自将骠国国王莽应龙扶起,眼含热泪的说道:“自古以来,都是患难之时见真情;” “骠国国君以大礼相待,真情相待,令朕备受感动!” “朕决议,从今日起两国不再是宗主国和附属国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兄弟国,朕与莽国国君,从今日起也以兄弟相称!” 说着,沐容复拉起莽应龙的手,一脸真诚的说道:“朕年长几岁,就以兄长自居,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莽应龙受宠若惊道:“承蒙大皇帝错爱,应龙求之不得!” 哈哈! 沐容复爽朗的大笑道:“如此甚好,那你我兄弟二人,今日就当着两国文武百官的面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莽应龙一抬手,语气坚定的说道:“敢不从命!” 紧接着,沐容复和莽应龙二人,便在骠国的都城内比都城下,当着两国满朝文武的面举行了简单的结拜仪式,双方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说起来,对于像骠国这种东南亚一带的小国家,对于中原王朝的敬畏和膜拜那是与生俱来的,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基因记忆。 所以,骠国国王莽应龙在面对南诏皇帝沐容复,所提出来的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的要求时,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即便是在骠国的文武大臣所看来,能与中原王朝的大皇帝结为异姓兄弟,那也是骠国至高的荣誉。 尽管,这位南诏政权的大皇帝,此时已经是个空架子,是一个弱到需要骠国提供保护的傀儡。 但,这丝毫不影响骠国君臣对中原王朝大皇帝,那刻进骨子里的敬畏和膜拜。 正因如此,眼下流亡而来,且试图借助骠国之军力重新复国的南诏皇帝沐容复,才会主动提出与莽应龙歃血为盟。 这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啊! 随着沐容复和莽应龙结为异姓兄弟之后,南诏国逃亡而来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也一并住进了骠国国都内比都城内。 沐容复和莽应龙也没有闲着,马不停蹄的便去检阅了骠国的象兵精锐。 这支骠国的象兵精锐人数不多,总计有三千余人,一千头训练有素的成年大象,其作用大概相当于是龙城兵马中的铁浮屠,主要是用来冲击敌方战阵的。 在体型高大,重达数吨的大象面前,即便是人马俱披重铠的龙城铁浮屠,也显得有些过于渺小。 南诏国皇帝沐容复,是知道骠国象兵部队存在的。 但他没想到,这支象兵部队竟然数量如此庞大。 所以,当他在内比都城外的骠国象兵大营校场上,看到了整齐列队的象兵部队全貌之时,也不由得深受震撼。 沐容复感慨道:“贤弟,有了你们骠国象兵部队的协助,再加上朕从南诏国带回来的两万精兵,定能打得龙城南征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待到为兄收复失地后,那城中的金银细软女人任由贤弟自取,那龙城贼军的军备器械粮草,为兄也分文不取,全部留给贤弟;” “兹当是,感谢贤弟雪中送炭,助为兄光复南诏的一点心意!” 闻言,骠国国王莽应龙笑着回道:“如此,那贤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全听从兄长的安排!” “报——” 就在二人一个畅想着复国,另一个畅想着发财的时候,骠国的传令兵匆忙赶到象兵大营,向莽应龙紧急通报道: “启禀国王,前军斥候来报,龙城南征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进入了我骠国的领地,正在向国都内比都搜索前进!” 哦? 听闻此消息,沐容复和莽应龙二人俱是眉头一挑,相互对视一眼后,沐容复开口说道:“这常遇春追得可够紧的!” “朕前脚刚到内比都,这龙城贼军的先锋部队竟然都已经越境而来了!” 莽应龙接下话茬道:“兄长,这龙城贼军是急着来送死啊!” 随后,他大手一挥,道:“来人啊,传本王命令,象兵部队即刻开拔,奔赴前线与南诏国的兄弟部队合兵一处,共同御敌;” “本王倒想瞧瞧,到底是龙城贼军的骑兵厉害,还是我骠国的象兵更胜一筹!” “末将得令!” 第249章 南诏皇帝,策马冲阵 龙城南征大军与南诏国余孽和骠国象兵组成的联军,是在三日后骠国境内克钦城外相遇的。 此一战,龙城南征大军方面集结了三万骑兵,七万步兵。 而南诏国和骠国方面,则集结了三千象兵,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几乎是倾尽了南诏国最后的兵力。 骠国方面,也是精锐尽出。 交战双方在克钦城外连绵数里的战线上举兵对峙,等待决战时刻的到来。 龙城南征大军中军了望台上,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亲自坐镇中军指挥,身旁站着的是同样身披铠甲腰系短刀的原两江总督、现为南征大军副将的苏晨。 负责冲锋陷阵的先锋主将,则是苏晨的副将卢江。 相比起稳坐中军了望台,一副淡定闲适的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作为副将的苏晨反倒是显得紧张多了,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前线挪开。 尤其是,当骠国的象兵出现在战场上之时,更是令苏晨怦怦直跳的心脏都快要蹦到了嗓子眼。 即便是隔着数千步的距离,苏晨依然能感受到那骠国象兵,在战场之上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威慑力。 只见,那骠国战象身披厚重的铁甲,仿佛化身一座座可移动的钢铁堡垒,浑身上下皆透着野性的力量。 与之相比,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尽管装备精良,更有部分人马俱披重铠的龙城铁浮屠助阵。 但,即便是在高大强壮的战马,在面对成年的战象之时都显得如此的渺小,双方在力量上的对比更是天差地别。 不由得,让身为副将的苏晨都替前线的将士捏了一把汗。 同样,身为先锋主将的卢江,此时正骑在战马马背上指挥前军备战御敌,与骠国象兵部队仅有千余步之隔的卢江,更能直观的感受到骠国象兵部队所展现出来的战场威慑力。 在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阵中,有不少战马在面对敌军的象兵之时,都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而忍不住嘶鸣,更有战马试图扬起马蹄后退。 若不是有骑兵将士拼命控制,有些胆小的战马恐怕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不过,令卢江欣慰的是,在面对敌军的象兵之时,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将士可是无一人怯懦、退缩,坚定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战场杀敌的渴望。 卢江不知道的是,这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皆为【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超级精锐战兵,除了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度之外,还有百分之百的服从性。 别说是前面站着的只是一群大象,哪怕是面对马克沁机枪组成的重火力拦截网,只要一声令下,这些超级精锐战兵立马就能策马冲锋,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半步。 正因如此,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在面对骠国象兵之时,依然能保持稳如老狗的姿态。 他很清楚,这战象虽勇猛,却也不是天下无敌。 龙城南征大军的骑兵,完全可以依托灵活机动的特性,在战场上不断消耗战象的体力,直到将其累趴下,这场仗就算是打赢了。 至于南诏国的藤甲兵,还有前来助阵的骠国步兵,常遇春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南诏国和骠国的散兵游勇,甚至是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一群会使用铁骑的野人而已。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超级精锐战兵面前,这南诏和骠国的普通士兵的确不够看的。 唯有象兵部队的这一群战象畜生,倒是让常遇春有所忌惮。 否则,他早都一口气打到骠国国都内比都去了。 另一边,亲自坐镇指挥战斗的南诏皇帝沐容复,骠国国王莽应龙,也在中军的了望台上观察着战场上的动向。 在发现龙城南征大军竟然倾巢而出,以十万人马的兵力征讨骠国之时,沐容复和莽应龙也是为之一惊。 从战场上的兵力来说,南诏和骠国的联军可是处于绝对劣势。 但,眼下双方于克钦城外突然相遇对峙,已经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总不能撤回克钦城吧? 那简易的城墙根本阻挡不住龙城南征大军的锋芒,反而还会让象兵部队失去战场冲击的优势。 所以,即便是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沐容复和莽应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这一仗。 今日的南诏皇帝沐容复,一改往日龙袍加身的做派,反而是换上了一身明晃晃的铠甲,腰间还系着一柄宝剑。 而骠国国王莽应龙,则依旧穿着一身蟒袍。 沐容复表情凝重,语气坚定的说道:“贤弟,待会儿打起来以后,就按咱们事前计划的那样;” “由骠国的象兵部队担任破阵先锋,为我南诏国的骑兵在龙城贼军的阵中杀开一条血路;” “朕要亲自策马杀敌,直取龙城叛军的中军,只要斩下了贼军的大纛帅旗,这场仗咱们兄弟二人就算是打赢了一半!” “兄长——” 莽应龙欲言又止,却被心意已决的沐容复打断。 沐容复继续道:“贤弟,朕意已决,你就无需再浪费口舌了!” “若是为兄此去未能成功,贤弟也无需为兄弟伤心流泪,继续按照计划率骠国归降陈怀安即可;” “以为兄对陈怀安的了解,他此行南征的目的只是为了剿灭朕的南诏政权,只要你率骠国归降,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顿了顿,沐容复苦笑着道:“大不了,到时候为兄在助你一臂之力,咱们兄弟一场,你能在为兄为难之时伸出援手,为兄已经是感激不尽;” “所以,若是为兄无法挽回灭国之颓势,也决不能拉着你和骠国的百姓替为兄殉葬!” 说完,沐容复头也不回头的往了望台之下走去。 临走下楼梯前,他稍微停顿了几秒,道:“贤弟,下令吧,让象兵部队替为兄开路!” 闻言,莽应龙眼含热泪,最终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传令下去,象兵部队直取敌军中军!” “象兵部队出击,直取敌军中军!” 咚! 咚! 咚! 呜—— 下一刻,骠国阵中鼓声号声大作。 得到号令的象兵部队全军出击,向着龙城大军的中军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龙城骑兵列阵,迎敌!” “全军出击!” 第250章 一场鏖战,南诏灭国 大战一触即发。 坐在战象那庞大的象背之上的骠国象兵,手持长矛弓弩,催促着胯下战象以密集的阵型冲锋。 庞大的战象每跨出去一步,仿佛都足以令大地颤抖。 疾驰冲刺的间隙,战象的长鼻肆意甩动,不光展现出惊人的力量,还顺势带起阵阵破空声。 卢江率领的龙城骑兵将士,以强大的战斗意志和勇气,克服了战场之上象兵部队所带来的恐怖威慑力,眼神坚定,一往无前的策马冲锋。 噔噔蹬! 蹬蹬蹬! 战马全速冲刺的铁蹄声踏破虚空,好似要踏破一切胆敢阻挡龙城骑兵冲锋的障碍物。 一千步! 八百步! 五百步! 两军之间的距离被不断拉近,骑在马背上的龙城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甚至都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战象眼睛中闪烁着的野性光芒。 在双方相距不到三百步之时,卢江当即一声令下:“弓弩手,放箭!” 霎时间,早已准备就绪的前军弓弩手方阵中,弓箭、弩箭、弩车齐发,数以千计的箭矢划破长空,径直砸向移动中的骠国象兵部队。 嗖! 嗖! 嗖! 漫天的箭矢,带起此起彼伏的破风声,好似死神吹响了收割生命的号角。 下一刻,无数的箭矢落下,将骠国象兵部队中来不及举起盾牌阻挡的象兵射成了刺猬,皮糙肉厚的战象,则鲜有被箭矢所射杀。 即便是弩车发射的粗壮箭矢,若非是直接命中了战象的眼睛、关节等脆弱部位,也很难再短时间内令其失去战斗力,反而会令吃痛的战象爆发出全部的潜力冲锋。 紧随其后的南诏国骑兵,也不断有人被龙城南征大军的箭矢射杀。 但,这并未能阻挡住象兵部队的冲锋步伐,反而是令他们不断加快冲刺的速度。 “变阵!” 策马冲锋在前的先锋主将卢江,在龙城骑兵先锋与骠国象兵部队快要接触的瞬间,当即下达了变阵的命令。 只见,训练有素的龙城骑兵本来是以楔型阵冲锋的,随着先锋主将的变阵命令,立刻跟随旗手的指引一分为二,将空间让给了骠国的象兵部队。 而龙城起兵,则是绕到了象兵的两翼,然后利用手中的长枪在高速冲刺中,刺向战象背上的骠国象兵。 一枪刺出,不管命中与否绝不回头,继续策马向前,拔出随身携带的马刀与紧随其后的南诏国骑兵鏖战到一起。 轰隆! 片刻过后,骠国的象兵部队脱离与龙城骑兵的接触,迎面撞上了龙城大军的第二道防线——以战车和盾牌组成的步兵方向。 象兵部队冲击力之勇猛,只用了一个冲锋便将龙城步兵的战车盾牌方阵冲撞得七零八落,无数将士在战象的猛烈冲击下横飞到底,口吐鲜血。 在战场和盾牌组成的防线抵挡下,总算是迟缓了象兵部队的进攻速度。 这时,立马有早就严阵以待的龙城步兵手持长枪、斩马刀、钩镰枪等武器上前,对着战象的眼睛、关节等脆弱部位进行突刺,试图以此将庞大的战象放倒。 而战象背上的象兵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当即用手中的长矛居高临下的和围上来的龙城将士对刺。 战象也在象兵的指挥下,不断甩着长鼻试图逼退围上来的龙城大军将士。 不断有人被象鼻撞飞,但更多的是前仆后继冲上来围攻象兵部队的龙城大军将士。 一时间,冲入龙城步兵战阵的骠国象兵部队进退两难,陷入了与龙城大军的鏖战之中。 紧随其后的那一万南诏骑兵,也陷入了龙城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先锋主将卢江,一眼就看穿了南诏皇帝沐容复的意图,这厮是打算利用战象冲阵,直取中军。 只听马背上的卢江一声厉喝:“呔!” “南诏狗贼竟然想突袭我龙城大军中军,先过了卢将军这一关吧!” 说着,卢江策马上前,手中的长枪枪尖直指南诏皇帝沐容复:“狗贼,看枪!” 要说那前朝的平西王,而今的南诏皇帝沐容复,这么多年了马背上的功夫依然没有落下,和正值壮年的先锋主将卢江竟然战得有来有回。 只可惜,他想要突袭龙城大军中军的希望落空,只得一边与卢江在马背上对战,一边仰天长啸:“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天要亡我南诏国啊!” “不是天要亡你,是卢大将军要亡你!” 另一边,马背上的卢江似乎也认出了沐容复的身份,举枪又刺:“去死吧,狗贼!” 战场之上,先锋主将卢江和南诏皇帝沐容复打得有来有回,这边陷入重围的骠国象兵和龙城步兵也杀红了眼。 在龙城大军的人海战术之下,战象在密集的箭矢和数不清的长枪的攻击之下也开始显得力不从心。 事实证明,这失去了步兵和骑兵掩护的象兵部队,就犹如后世现代战争中失去了制空权和步兵掩护的坦克装甲部队,到了战场之上就只有被动挨揍的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象在龙城骑兵和步兵的紧密配合之下终于不堪重负,无数高大的战象重伤之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倒地后的象兵,自然也遭到了龙城将士的重点照顾,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战马的铁蹄踏碎成一滩烂肉。 龙城大军中军了望台上,眼见南诏和骠国联军大势已去,稳住中军大帐的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也终于起身; 对着身边的副将苏晨说道:“苏大人,走吧,接受骠国的归降去了!” 啊? 苏晨一脸懵逼,他还正想说对面的山头上,起码还有一两万的骠国步兵没有投入战场呢,还生怕有诈,想提醒一下兵马副元帅。 哪料,这常副帅竟然直接叫上他去接受骠国的归降,这是闹的哪一出? 尽管苏晨满肚子的疑惑,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常遇春的身后,去看看常副帅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报——” “启禀常副帅,先锋主将卢江于两军阵前斩杀了南诏国皇帝沐容复!” 第251章 南征首功,花落卢江 刷! 传令兵此消息一出,顿时令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和副将苏晨都为之一振。 尤其是降将出身的两江总督苏晨,表情在明显一滞之后,随即有一丝精光在眼瞳中闪过,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什么,先锋主将卢江于两军阵前斩杀了南诏国皇帝沐容复?” “此消息,确认无误?” 闻言,传令兵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回禀副将军,此消息千真万确!” “卢将军现正率部清缴南诏余孽,特命末将前来向常副帅禀报!” 得到传令兵肯定的回答之后,两江总督苏晨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笑意,那是一种如释重负中又夹杂着些许对功名利禄渴望的笑容。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本就是军功中的最高荣誉。 更何况,还是于两军阵前斩杀了敌国皇帝。 如此一来,这南征首功,非先锋主将卢江莫属。 而卢江,归根结底也是他苏晨帐下两江新军的副将,代表着的是整个两江新军集团,他于大军南征之中,立下如此赫赫战功; 这不仅是先锋主将卢江个人的荣誉和功劳,更是代表着以降将身份投到新帝陈怀安帐下的两江总督苏晨、以及他麾下五万两江新军的功劳和荣誉啊! 有此战功,两江新军算是能在新王朝站稳脚跟了。 他苏晨,紧绷的神经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这时,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也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豪气冲天的说道:“这阵前斩将,本就是古往今来军功中的最高荣誉,秦末有韩信,三国有关羽;” “可纵观历史,于两军阵前斩杀敌国皇帝的,本帅还是头一次听闻;” 说着,常遇春大手一挥,言语中毫不吝啬对先锋主将卢江的褒奖,道:“走,众将随本副帅一道,去迎接咱们龙城大军中足以比肩韩信、关羽的战将卢江!” “本副帅要亲自拟一道奏折奏表皇上,为卢将军请功!” “副帅威武!” 战场上,龙城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正率领麾下的骑兵将士在战场上一边消灭负隅顽抗的南诏骑兵残余,一边策马警惕数里之外的骠国士兵。 直到此时,他的脑袋都还处于眩晕状态。 卢江做梦都没有想到,被他挑落于马背之下的南诏武将,竟然真的是南诏国皇帝沐容复。 且不论这南诏国皇帝的含金量如何,但他也是实打实的皇帝啊! 这一份泼天的战功,让卢江头晕目眩至今,依旧未能平复心情。 “报——” “启禀将军,前方观战的骠国大军阵中,有数匹精骑向我军袭来!” 突然,身旁的亲兵百户的通报声,顿时令还沉浸在眩晕中的先锋主将卢江回过神来。 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几里地外的骠国阵中,有三匹战马正向着己方阵营疾驰而来,马背上的旗手,还举起了象征着投降的白旗。 卢江不敢大意,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警戒!” 随后,才吩咐手下的亲兵:“来人啊,好生收殓这南诏皇帝的遗体!” “末将得令!” 片刻过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一行,以及策马前来递交归降诏书的骠国使臣一行,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交战区,找到先锋主将卢江的。 接受骠国归降诏书之事,自然轮不到先锋主将卢江接手。 常遇春横刀立马,对着跪地叩拜行礼的骠国使臣问道:“本副帅面前所跪何人啊?” 骠国使臣道:“罪臣乃是骠国国王莽应龙的殿前特使,此番特意前来,是向龙城南征大军主将递交骠国归降诏书的;” “我骠国国王莽应龙,决心率领百万骠国臣民归降新帝!” 哼! 常遇春冷哼一声,并未第一时间去接过骠国使臣手上的归降诏书,而是眼神玩味的打量着骠国使臣。 其实,这骠国归降新帝陈怀安一事,早在两军交战之前,常遇春便已经有所预料。 当初,在南诏国都大理之时,常遇春还对骠国的象兵部队有所忌惮,以至于连夜召集麾下将领商议破敌之策。 可真当两军在骠国克钦城外突然遭遇,等他发现了骠国象兵不过才千余头战象,数千象兵之时,常遇春顿感是自己太过于小心谨慎,太过于重视这骠国象兵了。 区区千余头战象,若是没有精锐的骑兵和步兵在战场上策应配合的话,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占据了绝对兵力和武器装备优势的龙城大军面前,即便是以车轮战、人海战术上前消耗,也能将骠国的象兵部队全歼。 所以,这一仗对于此前喜欢身先士卒,亲自策马上阵杀敌的常遇春来说,他甚至都没有策马冲锋的冲动,而是将领兵作战的机会留给了先锋主将卢江。 事实证明,这先锋主将卢江也没有辜负常副帅的信任。 首战不仅大败骠国象兵,甚至还在两军阵前斩杀了南诏国皇帝沐容复,这让常遇春都开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此时,面对骠国使臣前来递交归降诏书,常遇春也准备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算是给他们立一个规矩和体统。 果然,眼见龙城南征大军的主将,迟迟不愿接受骠国的归降诏书,顿时令前来送信的骠国使臣神经紧绷,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筛糠般抖动起来。 突然,常遇春一声暴喝:“骠国国王莽应龙好大的胆子,一个时辰前还与南诏余孽狼狈为奸,派出象兵部队袭扰我龙城大军;” “现在,眼见南诏兵败大势已去,又想以一纸归降诏书来求得我龙城大军的原谅,真当本副帅和龙城大军是那么轻易就能糊弄呢?” “真当我天朝新帝的皇家威严,是如此容易挑衅的?” “简直放肆!” “请常副帅息怒——” 这边,跪地的骠国使臣被常遇春的一番怒吼,吓得脸色惨白,几乎都要把脑袋埋进地里面了。 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常副帅,我们国王此前也是被南诏皇帝,啊呸,也是被南诏余孽的妖言所蒙蔽,绝非是有意想要与龙城大军为敌;” “此刻,我们国王莽应龙已经幡然醒悟,决心为自己冒犯新帝天威一事恕罪,还望常副帅一定给我们骠国臣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除了这一纸归降诏书外,其余归降的条件常副帅也可当面向我们国王提出;” “罪臣想,我们国王一定会拿出足够的诚意,向新帝表示归降的决心!” 哼! 常遇春再度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 “你,立刻回去告诉莽应龙,让他解除对面山头上骠国军队的武装,列队等待本副帅前往,亲自从他手上接过归降诏书!” “罪臣,罪臣遵命!” 第252章 封忠勇候,新朝第一人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新帝陈怀安再一次听到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的消息,是在兵部呈递上来的关于收复南诏领土,以及骠国归降的折子上。 兵部尚书李璟瑜满面春风,一边将折子双手呈递到陈怀安面前,一边道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所率领的南征大军,已经将南诏国的全部疆土收归新朝,还带来了骠国国王莽应龙的归降国书!” “那自立为帝的平西王沐容复,也已经在两军交战中伏诛,从此王朝西南疆域再无战事!” 哦? 陈怀安眉毛一挑,当即从李璟瑜的手上接过奏折仔细翻阅起来。 在常遇春上书的奏折中,详细记录了克钦之战的过程,包括龙城南征大军对阵骠国象兵、以及先锋主将卢江阵前斩杀敌国皇帝沐容复的细节; 后续,还有骠国国王莽应龙主动归降新王朝,每年向新王朝纳贡金银珠宝的数量名单。 陈怀安看着奏折上的战斗细节,不由得自嘲式的笑了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朕多虑了,这骠国的象兵部队,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嘛!” 哈哈! 说完,陈怀安笑出了声。 一旁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忍不住拍马屁道:“皇上圣明,这区区骠国的象兵,又岂能与皇上亲自带出来的龙城大军相比?” “能恩准骠国归降新朝,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否则,龙城大军的铁骑,势必能一路势如破竹的踏平骠国的每一寸土地!” 哈哈哈! 听着李璟瑜的话,陈怀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心道这老家伙不愧是大新王朝的三朝元老,察言观色之本领果然高深啊! 讲话专挑人喜欢听的讲。 关键是,他说的还全部都是事实,还让你无法反驳!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李大人,这常副帅递上来的折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为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请功;” “两军阵前斩杀敌国皇帝,这本就是军功中的最高荣誉!” 顿了顿,陈怀安道:“李大人,依照兵部的章程,你认为这先锋将军卢江,该受何封赏啊?” 额—— 关于这个问题,兵部尚书李璟瑜其实在来向皇上汇报之前,心中就已经打好了腹稿的。 但,此时他还是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最终,迟疑了半天之后,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启禀皇上,若是按照前朝兵部制定的军赏制度,阵前斩将乃是首功;” “立功之人即便是普通的兵士,也可破格提拔为将军;” “而这先锋将军卢江,本就是朝廷的从四品武将,而且他所斩杀的又是自立为帝的南诏皇帝,这份军功的含金量就要比普通的阵前斩将要稍高一些;” 李璟瑜在汇报之时,眼角的余光就一直在偷偷打量着陈怀安的表情。 在见到对方并无明显表情变化后,当即将他早就打好的腹稿脱口而出,道:“按兵部的律例,这卢将军可拜二品大将军,为镇守一方的总兵!” 想了想,李璟瑜还是又补充了一句,道:“但,依臣之拙见,这卢将军在军中资历尚浅,又是降将出身,此时若是敕封其为二品大将军和镇守一方的总兵的话,恐难服众;” “所以,臣以为,敕封卢将军为忠勇将军,朝廷从二品官职即可!” 哈哈哈! 听完兵部尚书李璟瑜的话后,陈怀安并未表示赞同,也没有提出反对,只是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然后,摆了摆手道:“李大人,你先行退下吧!” “关于先锋将军卢江的封赏,朕自有定夺!” “是,皇上!” 等到兵部尚书李璟瑜一头雾水的离开御书房后,陈怀安当即起身绕到书房的屏风后面,在那里,挂着一张布帘。 布帘之上,分别贴着公爵、侯爵、伯爵的字样。 布帘之上,已经贴着不少龙城大军将领的名字,但陈怀安似乎依旧不满意自己的排序,已经打乱过数次。 这时,只见陈怀安提笔写下了卢江的名字。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写有卢江名字的纸条,贴到了侯爵那一栏固定下来。 没错,陈怀安已经决定,敕封两军阵前斩杀南诏皇帝沐容复的先锋主将卢江为忠勇侯,更是新朝第一个确定下来的封侯名单。 正如兵部尚书李璟瑜所说的那样,以卢江在军中的资历和降将的身份,即便是阵前斩杀了南诏皇帝沐容复,其战功至多封赏他一个大将军和镇守一方的总兵足以,完全达不到封侯的地步! 但,陈怀安毅然决然的将卢江封侯,并且成为新朝第一个确定下来的封侯人员; 是因为,陈怀安想借此投石问路,看一看这些龙城勋贵、骄兵悍将在得知此事后的反应,以便在新朝的封赏大典之时,确定下最终的封赏名单。 别看眼下的龙城大军内部表面上一片祥和,将士皆在为新朝的统一做最后的努力。 实际上,为了开国后的封赏军中将领早已蠢蠢欲动。 陈怀安手上的龙城内卫,已经掌握了不少的消息,这其中就有好些个龙城将领,为了在开国后的封赏大典上能封侯,竟然在暗中插手新朝册立皇后一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身为帝王的陈怀安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块磨刀石,来检验一下三军将领对于开国封赏一事的反应。 忠勇侯卢江,便是陈怀安的磨刀石。 翌日。 新朝皇帝陈怀安在朝会上,亲自颁发了敕封龙城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为新朝忠勇侯的圣旨。 此消息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尤其是知情的兵部尚书李璟瑜,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直到皇上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亲自将皇上的圣旨递交到他的手上,责成兵部和礼部全权负责此事时; 李璟瑜这才反应过来,皇上真的敕封了卢江为忠勇侯,更是新朝第一个被封侯之人。 他手上接过沉甸甸的圣旨,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金銮殿龙椅之上的新帝陈怀安,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李璟瑜知道,一旦圣旨内容昭告天下,必定会在新朝引起轩然大波。 新朝的第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253章 新帝封候,各方反应 正如兵部尚书李璟瑜所预料的那般,皇上册封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为新朝忠勇侯的圣旨昭告天下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以武宁王刘新武为首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 随着陈怀安于金陵称帝之后,位于常山郡的武宁王府,便成了前朝旧臣们的聚集地,刘新武自然也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上一次,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齐聚武宁王府,还是为了让新帝陈怀安册立书君公主为新朝皇后一事。 这一次,随着皇上敕封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的圣旨昭告天下,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再一次躁动起来。 甚至,连武宁王刘新武的义子刘子玉,本该在军中操练士兵的龙城南征大军副将,也特意告假还乡,前往武宁王府诉苦。 王府书房内,武宁王刘新武,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以及幽云十六州正三品以上文臣武将数人分主宾落座。 老谋深算的武宁王刘新武,正慢吞吞、美滋滋的品着上好的西湖龙井茶。 永远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作为幽云十六州前朝第二代将领的代表,三十出头的副将刘子玉就显得急躁多了。 他怒气冲冲的说道:“父王,皇上敕封两江新军降将卢江为忠勇侯的圣旨,您老都已经看见了吧?” “他卢江一个个区区从四品武将,竟然成了新王朝第一个被封侯的将军,就凭他在骠国斩杀了南诏皇帝沐容复?” 刘子玉愤愤不平的说道:“父王,儿臣实在是替父王感到不公,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功绩,父王都应该是新王朝被封侯拜相的第一人,凭什么让卢江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独占鳌头?” “论起来,当年皇上能在土木堡大败赵乾,父王居功至伟,这样的功绩,难道还比不上这卢江,在骠国斩杀一个自立为帝的平西王吗?” 顿了顿,刘子玉继续道:“还有就是,这皇上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之上迟迟不肯表态,完全置我们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的上书劝谏于不顾,皇上这是想过河拆桥吗?” “父王......” 武将出身的刘子玉快人快语,竟当着武宁王刘新武和幽云十六州一众文臣武将的面,毫不避讳的表达其对新帝陈怀安的不满。 有了刘子玉的带头,立马有人附和道:“刘将军所言极是,论资历和战功,最应该被皇上敕封的除了王爷,那当属刘将军;” “当年若不是将军于武州城让开一条道,皇上也不能轻松率奇兵奔袭千里,于土木堡设伏大败建安帝赵乾;” “此后,刘将军更是亲率一路大军直取开封府,为皇上收复长江以北的疆土立下汗马功劳,再怎么样,也应该是在首批封侯的名单里面呀!” 又有人道:“不光是封侯一事,还有皇上重建六部一事,这六部的官员皆是前朝旧臣,还全都是南方人,整个六部咱们幽云十六州的北方人一个都没有;” “可是,在皇上打江山的时候,咱们幽云十六州那可是出力最多的呀,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说着,还将话题引到了武宁王刘新武身上,道:“王爷,我们都知道您老人家高风亮节,淡泊名利——” “但,王爷您总得为咱们幽云十六州的子孙后代指一条明路啊!” “若是没有王爷在新朝中为我们幽云十六州的后辈撑腰,不出十年,整个幽云十六州恐怕就再难在新朝朝廷之上有话语权了!” “王爷——” 渐渐地,这些“上下一心”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其谈话的核心内容也从批判卢江被封忠勇侯一事,转到了对新帝陈怀安的不满上面; 更有甚至,更是直接希望武宁王能代表幽云十六州参政,为幽云十六州的后辈在新朝的朝堂之上谋求一定的话语权。 很显然,在上一次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联名上书,要求新帝陈怀安册立书君公主为新朝皇后一事不了了之后,这些前朝遗留下来的文臣武将并不死心; 又想借陈怀安敕封卢江忠勇侯一事,继续向新帝施压,以谋求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利益集团在新朝朝堂之上更多的话语权。 在封建王朝的体制下,像这种某个利益集团或是门阀世家抱团取暖的情况屡见不鲜,最为显着的代表就是关陇地区的李氏家族。 哪怕是后来“开局一个碗”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在称帝登基之后,也要面对淮西勋贵的压力一样。 此时的新帝陈怀安,在治理国家之时,依然会面对同样的局面。 这也是陈怀安为什么想推行科举改革的原因,他想要做的就是打破门阀世家对朝廷官员举荐的垄断,让执掌一方的地方官员服务皇权而非门阀世家。 唯一不同的是,陈怀安手上有八十万绝对效忠的私人兵马,足以令任何想要“以武力相逼”的利益集团所忌惮。 但,这些存在了几百上千的门阀世家利益集团,自然也不甘心任由新帝陈怀安的摆布。 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啊! 所以,才有了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借新帝封侯一事,再一次准备上书陈怀安,以谋求在新王朝更多的话语权。 对于这件事,身为幽云十六州利益集团代表人物的武宁王刘新武,此时也处于摇摆不定、模棱两可的态度。 一方面,今年就已经年过花甲的刘新武,对于名利的渴望已经大不如从前; 另一方面,他又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女儿书君公主,若是自己百年归天之后,女儿书君还得仰仗她这些叔伯兄弟的支持,才能在新朝的后宫中立足; 甚至,更远一点的考虑,是日后新朝立太子储君的事情。 若是背后没有强大的利益集团做支撑,女儿在皇宫的日子未必好过。 那样的话,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自己也不能瞑目啊! 咳咳咳! 终于,主位上的武宁王刘新武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干咳了几声后,原本喧闹一片的王府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以副将刘子玉为首的一众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俱是侧目带着满怀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主心骨武宁王刘新武。 刘新武语气平静的说道:“诸位,皇上敕封先锋将军卢江为忠勇侯,肯定有皇上的道理,这木已成舟之事,诸位又何须纠结?” “再者,而今皇上虽然重组了六部,但新朝尚未立国号,皇上也尚未举行登基仪式和封禅祭天大典,新朝朝堂的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尔等有何必如此急切?” “不过——” 说着,刘新武话锋一转,厉声道:“既然你们今天都已经把话摊开了来讲,那本王就带着你们的心意去一趟金陵城;” “也算是,将民意启奏皇上吧!” “最后,本王还是要奉劝诸位一句,事关新朝朝堂之事和皇上所做的任何决定,尔等切忌不可妄加议论,做好你们的分内之事,替皇上当好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散了吧!” 第254章 三军之中,暗流涌动 就在武宁王刘新武,准备带着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的“民意”进京,面见新帝陈怀安之时,敕封龙城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为忠勇侯的圣旨,也快马加鞭送到了南诏国都大理。 此时,已经接受了骠国归降国书的龙城南征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途中,在南诏国都大理休整。 大理城内的一处偏殿,先锋主将卢江正躺在躺椅上惬意的晒太阳,对于自己被封为忠勇侯,还是新朝第一个被封侯之人一事全然不知。 “龙城南征大军副将、两江总督苏大人驾到!” 突然,偏殿的大门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 一听到是顶头上司苏大人驾到,原本眯着眼小憩的卢江腾的一下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急忙起身相迎。 正当卢江还疑惑着,为何苏大人要亲自上门来找自己,而非是让麾下的传令兵直接前来召自己过去拜见之时; 刚进门的苏晨却突然拍了拍衣袖,向自己曾经的副将卢江行大礼:“下官两江总督苏晨,拜见侯爷!” 噗—— 卢江被苏晨莫名其妙的举动,差点吓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急忙上前一步将苏晨扶起,面色惨白的说道:“大人,你这不是折煞末将吗?” “末将从军以来,就是靠着大人的扶持和提携,才一路走到今日的,末将永远都是大人的副将啊!” 哈哈! 听到卢江情真意切的一番话,两江总督苏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心道自己还是没有看走眼啊,卢江这小子倒是蛮重情义的。 在卢江的搀扶下,苏晨边走边说道:“卢将军,本官此行是特意来向你道喜的!” “前一段时间,你在骠国克钦城外两军阵前斩杀了南诏国皇帝沐容复,常副帅亲自奏表皇上为你请功,皇上对你的敕封圣旨已经送到了军中;” 说着,苏晨凑到卢江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卢将军,你知道吗,皇上已经敕封你为忠勇侯,乃是新王朝第一个被封侯的武将!” 什么? 听到自己被封侯的消息,卢江差点吓得一个趔趄。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两江总督苏晨,难以置信的说道:“大人,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苏晨脸色一沉,表情严肃的说道:“卢将军,你看本官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皇上的圣旨都已经送到了常副帅的帐内,本官没猜错的话用不了片刻,那常副帅就会召集你到中军大帐宣读圣旨!” “这,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从苏晨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卢江依旧是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依旧茫然,甚至连目光都有些黯淡。 说起来,这卢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被皇上嘉奖的场景。 但,他就是打破脑袋也不敢做封侯拜相的美梦啊! 开什么玩笑,敕封忠勇侯,还是新朝第一个被封侯的武将,无论是哪一种殊荣,也轮不到他卢江这个资历尚浅,军功寥寥的从四品武将身上啊! 封忠勇侯,这已经不是光宗耀祖、族谱单开一页的荣耀了! 这是足以让他卢江以自己的名字,单开族谱的荣耀啊! 这都已经不是祖坟冒烟,这是祖坟失火才能达到的高度。 正因如此,才让卢江不敢相信,这泼天的富贵居然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报——” “常副帅急召先锋主将卢将军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突然,偏殿门外再一次响起传令兵的通报之声,果然是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派人前来召集卢江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直到这时,卢江才从一脸懵逼中反应过来,好像苏大人并没有和他开玩笑。 好像,自己真的被皇上敕封为忠勇侯了! “好,末将这就去!” 卢江先冲着偏殿外回话,然后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对自己有提携、知遇之恩的两江总督苏晨身上。 他还算清醒,并未被封侯的喜悦冲昏头脑,深知像自己这种没资历、没背景的武将突然被封侯,还是新朝第一个被封侯的武将,势必会在军中,在朝中引起无数人的注目。 稍有不慎,可是要步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这个时候,就只能寄希望于老领导,有着丰富朝堂经验的两江总督苏晨,能在关键时候指点一二了。 苏晨自然也看出来了卢江的担忧,当即对他说道:“卢将军,待会儿面见常副帅的时候,姿态放低一点,即便是宣读了封侯的圣旨,依然要像过往一样对待常副帅;” “切不可居功自傲,更不能妄自菲薄;” “你要知道,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那都是常副帅为你一手争取来的,你只要记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紧跟常副帅的步调即可!” “切忌,切忌!” “多谢大人,末将知道了!” 中军大帐内。 兵马副元帅常遇春,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刚刚以八百里加急,送到龙城南征大军营地内的圣旨发呆。 倒不是因为麾下的先锋主将卢江被敕封为忠勇侯,更是新朝第一个被封侯的武将而心生嫉妒; 事实上,以常遇春的肚量来说,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虚名。 皇上可是把龙城大军一半的兵马都交到了他常遇春的手上,他又岂会在乎这些封侯拜相的虚名? 主要是因为,常遇春实在是想不通,皇上为何偏偏在登基大典之前的节骨眼上,将原本在军中寂寂无名、军功寥寥的武将卢江敕封为忠勇侯,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深意。 “报——” “末将卢江,参见常副帅!” 很快,接到传令兵通报后的卢江,在披上铠甲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中军大帐,拜见兵马副元帅常遇春。 此时的卢江,依旧沉浸在封侯的眩晕中。 但,他却竭力保持着冷静,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一样。 常遇春示意卢江进账说话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卢将军,你知道本副帅召集你前来是为何事吗?” 额—— 卢江表情明显一滞,随后想起了两江总督苏晨临行前对他的交代,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老老实实的回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有所耳闻。” “但末将尚不清楚,末将所听闻之事,是否与常副帅所说之事为同一件事!” “还请,还请常副帅明示!” 第255章 副帅指路,副将请战 哈哈! 听完卢江的回答,常副帅爽朗的笑出了声,道:“如此看来,本副帅要与你所说之事,和你有所耳闻之事便是同一件事情了。” 说着,常遇春便将皇上陈怀安敕封卢江为忠勇候的诏书拿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卢将军,皇上已经下旨,敕封龙城南征大军先锋主将卢江为忠勇候;” “你可是皇上称帝以来,新王朝封侯第一人啊,恭喜,恭喜!” 扑通! 卢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常遇春的面前,一脸诚恳的说道:“末将能有今日,全仰仗副帅的举荐提携,末将没齿难忘;” “副帅,请受末将一拜!” 说完,卢江便直挺挺的向常遇春磕了一个头。 嗯! 看着帐下跪地叩拜自己的卢江,常遇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摆了摆手,道:“卢将军,起来说话吧!” “一个堂堂的侯爷竟向本副帅行跪拜之礼,传出去岂不有失侯爷的威风?” 哪料,这边跪倒在常遇春面前的卢江根本不敢起身,而是直呼:“还请副帅给末将指一条明路,救末将一家老小一命!” 嗯? 卢江莫名其妙的一番话,顿时令副元帅常遇春表情一滞,道:“卢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头说起。” 闻言,卢江抬起头,眼含热泪的说道:“副帅,末将深知自己在龙城大军中资历尚浅,战功寥寥,又是降将身份;” “即便是在两军阵前斩杀了南诏国皇帝,也完全够不上封侯的军赏啊!” “而今,承蒙皇上天恩,将末将破格敕封为新朝的忠勇侯,甚至还是新王朝封侯拜相第一人,这泼天的恩赐,末将实在受之有愧啊!” 哈哈哈! 常遇春再度放声大笑。 良久,才目光如炬的盯着卢江说道:“卢将军,你这是担心树大招风,成为新朝封侯第一人,会引起朝堂之上文臣武将的嫉妒是吧?” 嗯! 卢江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是依然不敢起身,仍跪在常遇春的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和期待。 常遇春道:“的确,以你的出身、资历还有军功,哪怕是有阵前斩杀敌国皇帝的加持,也不足以封侯拜相;” “论出身背景关系亲疏,这龙城大军中的左路军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勇武将军庞先楚、再不济还有本副帅,那个都更应该比你有资格成为新朝封侯第一人;” “论战功大小,这前朝的武宁王刘新武,幽云十六州的守将刘子玉,皆为皇上立下过汗马功劳;” “不是有他们出手相助,前朝二世帝赵乾也不至于兵败土木堡,大新王朝的分崩离析也不至于来得如此之快;” “按理来说,他们也是有资格和资历成为新朝封侯第一人;” “但——” 说着,常遇春话锋一转,继续道:“皇上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你敕封为新朝的忠勇侯,本副帅想,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皇上的考虑;” “皇上所考虑的东西,自然不是身为臣子的我们,能去妄自猜测和揣摩的!” “以本副帅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最忌讳的便是有人私下揣摩圣意。” “所以——” 常遇春盯着卢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副帅的意思是,既然皇上都已经将敕封你为忠勇侯的消息昭告天下,那你就安心的接受皇上的敕封即可;” “不过,你所担忧的事情也不可避免,本副帅给你的建议是,戒骄戒躁、低调行事,万不可因为自己被封侯一事而招摇过市;” “更要谨言慎行,不留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口舌之实;” “常怀感恩之心,效忠皇上报效朝廷!” 最后,常遇春霸气无比的说道:“卢将军,只要你能做到以上三点,大可放心大胆的回朝接受封赏;”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本副帅帐下的先锋将军,是龙城南征大军中的一份子,若是朝中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加害于你,本副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末将,谢过常副帅!” 卢江再一次向常遇春磕了一个头,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 有了常副帅为新朝的靠山,卢江这个忠勇侯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事实上,常遇春也有暗中保卢江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卢江都是他常遇春帐下的先锋将军,为他请功的折子也是常遇春亲自撰写后呈递给新帝陈怀安的。 再加上,这卢江虽然天资平平,并非大将之才。 但,他生性忠勇、重情重义,也算是可造之材。 所以,常遇春才会不吝赐教,给卢江指了一条明路。 话分两头说。 在卢江诚惶诚恐之时,远在南越国前线的另一路龙城南征大军,也接到了皇上敕封卢江为新朝忠勇侯的圣旨。 圣旨一到,顿时在出征南越的龙城众将中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感叹这两江新军副将出身的卢江,真他娘的是走了泼天的狗屎运,才能在两军阵前斩杀南诏皇帝,从而成为新朝封侯拜将第一人; 也有人愤愤不平,凭什么卢江一个降将,竟然能力压一众龙城破虏军元老,成为新朝封侯第一人? 这心生感叹之人,自然便是原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 而那愤愤不平之人,很显然就是当初在龙城,跟随晋王世子陈怀安第一批起兵靖难的破虏军将领樊无忌。 至于出征南越的龙城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却是在接到圣旨以后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这日傍晚,龙城南征大军中军大帐内。 副将樊无忌匆忙前来,找到大将军庞先楚后主动请缨:“大将军,接下来大军攻打南越国都羊城的攻城之战中,末将请求亲率陷阵营攻城!” 哦? 听到樊无忌要亲率陷阵营攻城,庞先楚倒是显得有些惊讶。 片刻过后,他便反应过来,表情严肃的说道:“樊将军,你想亲率陷阵营攻城,是想效仿忠勇侯卢江,在两军阵前斩杀敌国皇帝吗?” 嗯! 樊无忌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大将军,你我二人也是军中多年的袍泽兄弟,我实话说了吧,他卢江区区一个降将,就因为斩杀了南诏国皇帝就被敕封为忠勇侯;” “我眼红了,我樊无忌戎马生涯二十载,无数次在鬼门关前打转转,更是不惜压上了九族的身家性命追随皇上于龙城起兵靖难;” “我所追求的,不就是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吗?” 说着,樊无忌上前一步继续道:“庞将军,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但这一次请将军看在你我二人同僚多年的份上,务必将攻克南越国都的任务交给我;” “庞将军,拜托了!” 说完,樊无忌竟然单膝跪地,向庞先楚行大礼。 看着眼前已经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双眼的樊无忌,庞先楚那叫一个百感交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封侯拜相的诱惑就那么大吗? 同时,他也很清楚樊无忌所指的上次那件事是什么事。 那便是以武宁王刘新武为首的,一众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联名上书皇太后,要求册立书君公主为新朝皇后一事。 庞先楚也是事后才知道,樊无忌为了能尽早封侯拜相,竟然也在暗中掺和了一脚。 结果大家都知道,皇上立后一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庞先楚多少次都想劝诫樊无忌,让他少掺和这些朝廷之上的事情,做好带兵打仗的分内之事即可。 也不看看咱皇上是谁,以区区八千兵马就敢高举靖难大旗,对抗十万压境大军的乱世枭雄,又岂能受人威胁节制? 但,面对早已经被封侯拜相蒙蔽双眼的樊无忌,庞先楚这番话还是迟迟未能说出口。 他说了,樊无忌也未必听。 但这一次,面对樊无忌主动请缨攻打南越国国都羊城,庞先楚却不再好拒绝樊无忌。 他只是据实相告,道:“樊将军,你可知这南越国已经找来了大西洋国的夷人助阵,据说还带来了夷人的新式武器守城,你确定要亲率陷阵营破城?” “什么,这南越国竟然请来了夷人助战?” 听到这个消息的樊无忌也是被吓了一跳。 在这些龙城将领的印象中,来自海外的夷人都是身高臂长、凶残嗜血如野兽,还有锻造神兵利器和坚硬盔甲的能力。 当初,年轻的樊无忌、庞先楚等人跟随先帝陈破虏两征西域之时,就曾在西域见过被奴隶的夷人士兵,在战场上的表现那叫一个勇猛。 还曾缴获过夷人的盔甲,即便是破虏军中身材最高大的将士穿上,也显得空空荡荡。 所以,当樊无忌从庞先楚的口中,得知南越国竟然请来了夷人助战,还带来了新式武器守城之后,他的表情明显一滞,原本渴求封侯拜相的眼神,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樊无忌不解的问道:“大将军,这消息可靠吗?” “在末将的印象中,这夷人不应该是出没于西域一带,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南越国这个鬼地方啊?” “而且,还和南越国勾结起来沆瀣一气,对抗我龙城大军!” 庞先楚眉头微蹙,道:“本将军也是刚刚才接到斥候的线报,有一队人数上千的夷人自羊城外的海域登陆,随后携带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入城;” “至于这些夷人是怎么绕到南越国的,本将军想应该是乘船而来,其余的情报斥候掌握得也不多;”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有了夷人助阵的话,咱们龙城南征大军攻打南越国都羊城一事,恐怕没有预想中的顺利!” 顿了顿,庞先楚开口问道:“怎么,樊将军你还要继续亲率陷阵营攻城吗?” 额—— 这一下,可是把樊无忌给难住了。 一方面,降将卢江被敕封忠勇侯一事,确实是给了樊无忌极大的打击和启发; 眼下整个新王朝,已经只剩下南越一地尚有战事,也只剩下南越国天德皇帝李宗民的脑袋,可供他樊无忌斩首,南越国已经是他最后积攒军功受封赏的机会。 另一方面,樊无忌又有些忌惮那南越国都城内前来助战的夷人; 早年间,年轻的樊无忌还只是破虏军中的一名百户的时候,就曾在跟随先帝两征西域的过程中,有过和夷人奴隶交手的经历,那些金发碧眼的家伙可不好对付; 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今日,樊无忌主动前来请战,是因为他已经在邕州城下见识过神机营红衣大炮的厉害,满心欢喜的以为有神机营的助阵,攻破南越都城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的本意,是站在神机营的肩膀上砍下南越皇帝的脑袋,当成是自己封侯拜相路上的垫脚石。 可现在,却半路杀出来了一堆大西洋国的夷人,这可就增加了亲率陷阵营攻城的风险。 搞不好,战死在这羊城城墙之下也是有可能的。 眼瞅着皇上马上都要举行登基大典,随后就是新朝的开国封禅祭天仪式和封侯之事,若是这个时候战死沙场,那大半辈子的苦可就白吃了啊! 但若是不拼这一把,樊无忌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新朝的受封大典上封侯。 这边,庞先楚也看出来了樊无忌的犹豫。 作为多年军中的同袍,他也不愿意看到樊无忌倒在新朝开国之前,便出言劝解道:“樊将军,要本将军说,这率领陷阵营攻城拔寨的事情,就交给军中的年轻一辈吧;” “至于封侯拜相的事情,暂且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想想这些年战死沙场的兄弟们,他们又该受什么封赏呢?” “咱们,已经算幸运的了!” “不——” 不曾想,庞先楚的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让樊无忌改变主意,反而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只见樊无忌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庞将军,这攻克南越国都羊城的首功,我樊无忌还非拿下不可!” “不为封侯拜相,只为末将樊无忌还能赶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之前,再为皇上效命沙场一次!” “还请庞将军成全!” 第256章 夷人助战,大炮对轰 南越国都羊城。 此时的都城内,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尽管,南越国的当朝宰相唐波,以“割地拿钱”的代价,请来了来自大西洋国的夷人助战,还在都城的城墙之上装备了夷人的铜火炮; 但,南越都城内那些有钱有势的朝廷重臣和外戚,还是赶在十万龙城大军兵临城下之前,把府上的金银细软和老弱妇孺偷偷送出城去,送到了夷人的船队上。 就连南越国的天德皇帝李宗民,也动了迁都的心思。 若不是苦于拉不下面子,也早就脚底板抹油——跑逑了! 当然了,随着勇武将军庞先楚亲率十万大军包围国都羊城之后,天德皇帝再想跑也跑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留守都城,誓与都城共存亡。 邕州一战,南越国十万大军尽没,几乎已经耗尽了南越国四分之三的兵力。 眼下,驻守羊城的南越守军只有五万余。 即便是加上强征的守城民夫,也不过八万余众,外加一支两千人的大西洋国“雇佣兵”。 从兵力上看,攻守双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可要论起单兵作战能力,出自于【天生帝王命】系统的龙城南征大军士兵,一个对付三五个南越守军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更遑论是,龙城南征大军还有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助阵。 按理来说,在如此优劣势的对比之下,都城内的南越国上下,唯有及时止战议和才是上上策,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但,南越国却妄想着依靠都城高大坚实的城墙,以及两千夷人所带来的三十门铜火炮,与龙城南征大军硬碰硬。 天德皇帝李宗民的态度是,不奢求能在羊城全歼十万龙城南征大军,可至少要打出南越国的威风和气势,以便在日后议和的谈判桌上争取主动权。 就这样,双方在旧历灵武二年九月初九,进行了围城后的第一次作战。 南越国都羊城外,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南征大军副将樊无忌,策马傲立于三军阵前。 如炬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数千余步开外的羊城城墙,眼神中闪烁着对封侯拜相的渴望。 主将庞先楚,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这位多年老友的请求,将其任命为南征南越的大军先锋主将,亲率陷阵营攻城。 在樊无忌的身后,则是神机营的将士们。 一百门红衣大炮,已经全部被推到了羊城城下,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戒备森严的城墙之上。 分列于神机营两翼的,则是携带着攻城车、攻城锤、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的陷阵营士兵。 游曳在攻城大军两翼的,则是负责为神机营和陷阵营提供侧翼掩护的骑兵,由龙城大军的另一副将唐子义亲自率领。 至于勇武将军庞先楚,则稳住中军了望台,时刻密切关注着前军的动态。 巳时三刻。 神机营的将士们,正在做开炮前最后的准备。 兼任先锋主将的樊无忌,也在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随时准备在神机营火炮的掩护下,率领陷阵营的将士们攻城夺旗。 同一时间。 南越国都羊城的城墙之上,守城的南越狼兵正紧张的握着手上的刀枪剑戟,带着恐惧、怯懦的眼神透过城墙垛口,望向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 “殿下,告诉你的部下,让他们不要紧张,就按我们此前训练的那样!” 穿着一身欧式十字军铠甲的夷人首领马克尔,一边穿梭在城墙上查看铜火炮的炮位,一边用娴熟的汉语,对着登城督战的太子李世玉说道: “敌军的红衣大炮固然威力巨大,但咱们的都城城墙都是经过加固的,只要士兵们在敌人的炮轰中不自乱阵脚,敌人的炮火对他们的杀伤就是有限的!” 嗯! 太子李世玉点了点头,随机吩咐下去:“都听见没,马上按照马大人的吩咐传令下去,让众守城将士不要自乱了阵脚!” “末将得令!” 随后,李世玉又开口问道:“马大人,既然咱们手上也有铜火炮,为何不抢在龙城贼军攻城前,先用铜火炮轰他们一轮呢?” 额—— 马克尔迟疑了片刻,道:“亲爱的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看见了,我们只有三十门铜火炮,而城外的敌军却足足有上百门火炮;” “若是我们贸然开炮,且不说这三十门大炮的射程,能不能打到敌军最密集的地方,一旦提前暴露的话,这铜火炮可就失去了优势,炮位还会遭到敌军火炮的重点照顾;” 顿了顿,马克尔又道:“太子殿下,你的父皇给我们的命令是,以固守都城杀伤敌军为首要任务,而非主动与敌军寻求作战;” “所以——” 哼! 李世玉冷哼一声,带着不悦的表情自顾自的巡视城防去了。 很显然,他对于其父李宗民这种既要打,却又不敢放开手脚和龙城贼军大干一场的态度,是相当鄙夷和不屑的。 要按照李世玉的意思,就该直接豁出去和龙城贼军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 只不过,随着邕州一战惨败,李世玉的心腹大多都葬身邕州城,即便是想以武力胁迫父皇听从他的安排,似乎也不现实了。 更何况,这帮来自大西洋国的夷人,也根本不会听命于他。 李世玉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再一次等待着被城墙龙城大军中,神机营的红衣大炮炮轰的命。 城外,神机营红衣大炮阵地。 “报——” “启禀都督大人,红衣大炮装弹完毕,请大人示下!” 这时,神机营的千户向兼任神机营统领的水师提督戚继光,汇报神机营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炮。 戚继光并未第一时间回复千户,而是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副将樊无忌。 后者表情凝重,眼神坚定的冲戚继光点了点头。 戚继光随即下令:“神机营,开炮!” “开炮!” 几乎同时,神机营的千户重复着开炮的命令,身边的令旗兵也挥动着手中的三角令旗,将开炮的命令传达。 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引线燃烧发出的“呲呲”声后,神机营红衣大炮阵地上的一百门火炮,先后发出了犹如恶龙般的咆哮声。 咻! 咻咻! 咻咻咻! 片刻过后,一枚枚炮弹在南越都城的城墙上爆炸开来。 轰! 轰隆! 轰隆隆! 第257章 破城之时,战死沙场(上) 巨大的爆炸声犹如晴天霹雳,在南越都城的城墙之上炸响。 爆炸过后,到处弥漫着硝烟和火焰。 即便是此前早有准备,守城的南越士兵依旧被吓得不轻,那些被强征来守城的民夫就更不用提了,一个个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两股颤颤。 由于夷人首领提前做出了预判,南越都城的城墙都进行了加固,这导致城外神机营的第一轮炮击,并未取得预想之中的战果。 除了将堆积在城墙过道上,用于士兵防护的沙袋炸得七零八落,炸死一部分自乱阵脚的守城士兵之外,神机营这一轮的炮击再无其他收获。 第一轮炮击过后,夷人首领马克尔从藏身的沙袋中站了出来,一边拍打着头上的尘土,一边大声的喊道:“城外敌军的炮击,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每一轮炮击之间,起码要间隔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守城的勇士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一盏茶的间隙,利用手中一切的武器,斩杀登城的敌军!” 随后,马克尔又吩咐麾下的夷人士兵,让城墙上各个铜火炮炮位上的夷人士兵注意,在城外的敌军步兵开始攻城之时,立刻点燃铜火炮的引线,炮轰攻城敌军步兵。 正如马克尔预料的那样,城外的神机营在第一轮炮击过后,士兵们急忙用沾满了醋的“拖把”清洗炮膛,以达到降温的目的。 然后,才是重新填装火药和炮弹。 最后才是举起火把点燃引信,开始下一轮的炮击。 整个过程,差不多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又是一轮炮击,上百枚黑黝黝的炮弹再一次在南越都城的城墙之上炸响。 这一次,有了防炮经验的守城士兵,要比上一次显得淡定从容了许多。 按照夷人首领马克尔教授的防炮经验,蜷缩着身子将自己靠近用沙袋堆积好的“防炮洞”内,捂着耳朵静静的看着炮弹在身边爆炸。 事实上,夷人首领马克尔所教授的防炮经验,是经得起实战检验的,是行之有效的。 眼下,龙城大军神机营的红衣大炮所发射的开花弹,其核心本质还是充分利用黑火药爆炸产生的量能,将炮弹内的铁片向四下扩散,在爆速飞行的情况下寻求对有生力量的杀伤。 但归根结底,这红衣大炮的爆炸威力是有限,爆速飞行的炮弹弹片射界也是有限的。 之所以神机营能在邕州之战大放异彩,无非是守城的南越士兵对火炮这一新型武器知之甚少,还以为是什么妖法,从而自乱阵脚。 这一乱,那就是人挤人的到处跑,这样就增加了炮弹爆炸后弹片的杀伤范围。 而此时,南越都城城墙上的守军士兵,全部有序的蜷缩在沙袋背后,尽可能的减少了自己和爆速飞行的弹片的接触面,直接大大的降低了弹片的杀伤范围。 所以,城外的神机营要照这样轰下去的话,红衣大炮对城墙上守军的杀伤力只会越来越小。 随着两轮炮击过后,城外坐镇中军了望塔指挥作战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似乎也发现了神机营的优势,已经不像在邕州一战时那么明显。 经过加固的南越都城城墙,以神机营的红衣大炮想要直接轰塌,似乎根本不可能。 不由得让庞先楚在心中暗自揣摩:这南越国请来助阵的大西洋国夷人,不简单呐! 羊城这一战,不好打! 庞先楚当即下令:“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让副将军樊无忌在神机营的下一轮炮火开启之时,率领陷阵营攻城!”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带着主将庞先楚的最新命令,赶到了副将樊无忌的身边。 此时的樊无忌,也从神机营的炮击中看出了端倪,想要以红衣大炮直接破城估计是不可能了,最后还得是陷阵营冲上去,和南越守军真刀实枪的干一场才行。 不流血,不牺牲,这南越国都恐难拿下! 在接到庞先楚的将令后,樊无忌没有丝毫犹豫,随即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举国头顶振臂一呼道:“陷阵营的将士们——” “为皇上,为新王朝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本将军要你们和本将军一起,攻破羊城,斩杀天德皇帝!” “陷阵营,全军出击!” “杀啊!” 下一刻,陷阵营的将士们便高喊着冲杀的口号,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在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攻城锤的辎重兵的策应下,义无反顾的杀向了羊城城下。 几乎同时,神机营的第三轮炮击也终于姗姗来迟。 “神机营,开炮!” “开炮!”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又一次在南越都城城墙上炸响。 在这一轮的炮击声中,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号角声,以及那犹如狼嚎一般的喊杀声。 “备战,备战,备战!” 城墙之上,一直密切关注着城外龙城大军动向的夷人首领马克尔,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陷阵营开始冲锋攻城的举动。 他甚至顾不上接连在身边爆炸的炮弹,拎起手上的西洋刀就在城墙上来回奔走,时不时的用刀背敲打还蹲在沙袋里面,捂着耳朵防炮的南越守城士兵,提醒他们备战。 “城外的敌军先锋已经开始攻城了,全军备战!” “炮手,炮手准备,向城外的敌军攻城部队开炮!” “开炮!” 随行的夷人士兵,当即大声的重复着开炮的命令。 紧接着,驻守在城墙各处的铜火炮炮位上的夷人士兵,便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铜火炮的引线。 呲呲的引线燃烧声,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喊杀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下一刻,三十门隐藏在南越都城城墙上的铜火炮先后开炮。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铜火炮发射的炮弹,接二连三的落进城外攻城的龙城南征大军陷阵营中,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当即将,冲在最前面的陷阵营将士炸得人仰马翻,七荤八素。 这突如其来的炮击,也是惊得骑在马背上的副将樊无忌表情一滞。 他的第一反应是,神机营的弟兄们大水冲了龙王庙,把红衣大炮的炮弹轰到了陷阵营阵中。 但下一刻,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炮弹来自于南越都城城墙之上。 这帮南蛮子,竟然有炮? 第258章 破城之时,战死沙场(中) 樊无忌勒紧缰绳,竭力控制着不让胯下的战马受惊,眼神中短暂的惊诧很快便被一往无前的坚定所取代。 事已至此,即便是迎着南越都城城墙之上的炮火,也得攻克羊城,斩首天德皇帝李宗民。 樊无忌高举环首刀,振臂高呼道:“传令下去,分散出击!” “南越蛮子的“红衣大炮”数量有限,只要冲到城墙之下,红衣大炮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陷阵营的弟兄们,冲啊!” “杀啊!” 短暂的慌乱过后,龙城南征大军陷阵营的将士们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开始分散阵型向南越都城逼近。 同时,也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另一边,坐镇龙城南征大军中军大帐了望塔指挥的勇武将军庞先楚,也是被南越都城上突然袭来的炮弹给吓了一跳。 甚至,都情不自禁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此前,他麾下的前军斥候,倒是掌握了南越国请来大西洋的夷人助战的消息,也得知了这些夷人手上有一种新式武器。 但,庞先楚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夷人手上的新式武器,竟然会是神机营的“红衣大炮”! 只不过,这夷人手上的红衣大炮数量和威力,似乎都要逊色于神机营。 直到庞先楚看见,身为先锋主将的樊无忌临危不乱、从容调度,让摧城拔寨的陷阵营从短暂的慌乱中,很快便稳住阵型继续向南越都城冲锋时,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重新放下。 庞先楚当即下令:“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让神机营给本将军集中所有的红衣大炮,先把南越都城城墙上夷人的大炮轰掉,为陷阵营扫清登城前最后的威胁和障碍!” “末将得令!” 事实上,无需庞先楚下令,亲自坐镇神机营指挥战斗的水师提督戚继光,在发现南越都城城墙之上的铜火炮后; 第一时间便下令神机营的将士调转炮口,锁定南越都城城墙之上的铜火炮炮位。 “报——” “启禀都督大人,红衣大炮已全部准备就绪,请都督大人示下!” 神机营的千户,在炮口调转完成之时,当即向戚继光做了汇报。 “开炮!” 戚继光挥舞着新帝陈怀安御赐的七星龙渊宝剑,再一次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伴随着阵阵凄厉的破空声和爆炸声,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再度发威,将一枚枚黑黢黢的炮弹射向南越都城城头。 直到此时,南征大军主将庞先楚的将令,才传递到神机营的阵前。 城墙之上,拿钱办事的夷人火炮队也不甘示弱,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赶在龙城大军陷阵营登城之前,又拿铜火炮轰了他们一轮。 轰,轰隆,轰隆隆! 南越都城内外,攻守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状态。 在火炮的助阵下,让以往只有双方士兵在“近身肉搏”之时才会产生的战场伤亡,提前到双方还在冲刺阶段,就不断有士兵被接连不断的炮弹炸死、炸伤。 战争的残酷远胜过往。 直到陷阵营的先锋,将攻城用的云梯搭在南越都城城墙之上,攻城车和攻城锤也开始猛烈撞击南越都城的城门之时; 一直在城墙之上放炮观战的南越太子李世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急切想要报仇雪恨,雪邕州惨败之耻的李世玉身先士卒,拔出手中的宝剑来回挥舞,厉声高呼: “南越国的狼兵勇士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举起你们手中的刀枪剑戟,跟随本太子一起诛杀龙城叛军,力保南越都城城池不失!” “此一战,杀敌一人赏银十两!” “杀啊!” 嗖! 嗖! 嗖! 在太子李世玉的重赏激励之下,城墙上守城的南越士兵同仇敌忾,率先向登城的龙城大军陷阵营发起反击的,是城墙上的弓箭手。 漫天的箭矢犹如蝗虫过境,雨点般砸向城下的龙城大军陷阵营。 咚、咚、咚! 城下的陷阵营将士举起手上的盾牌抵挡,箭矢撞击在盾牌上发出阵阵咚咚咚的声响。 陷阵营的将士们,就这样一边举着盾牌,一边通过云梯向城墙之上攀爬。 守城的南越士兵自然也不肯坐以待毙,眼见箭矢对陷阵营士兵的杀伤有限,当即换上滚石、檑木和热油,不要钱似的往城墙下扔。 一时间,城墙之下的龙城大军陷阵营死伤一片,哀嚎四起。 前来助阵的神机营将士见状,又急忙重新调转炮口对准城墙上的守军,以炮火的掩护压制守城的南越狼兵的反击。 顷刻间,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南越都城羊城,便化作惨烈的人间炼狱,每分每秒都有双方的士兵战死沙场; 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火和滚滚硝烟,受伤士兵的哀嚎声和战马悲悯的嘶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望而生畏的命运交响曲。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鏖战到后期,神机营的一百门红衣大炮几乎都已经不能开炮了,炮膛通红好似随时都有炸膛的风险。 南越都城城墙上,夷人首领马克尔带来的三十门铜火炮也好不到哪儿去。 除去被神机营轰掉的半数铜火炮,剩下的铜火炮也因炮膛过热而退出战斗,彻底成了一堆摆设。 到最后,这场攻城战依旧比拼的是双方士兵的战斗意志,依旧是人和人的对抗。 这夷人首领马克尔,以及他麾下的两千夷人雇佣兵,倒也是挺富有职业精神的,即便是铜火炮不能助战后; 依旧拎着手上的西洋剑,奔走在狭长的南越都城城墙之上,协助南越守军击退攻上城墙的龙城大军陷阵营。 “大西洋国的勇士们,践行我们大西洋国骑士荣誉的时刻到了!” “为了我们能顺利在东方开辟贸易港口,为了黄金和香料,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能常驻东方,杀啊!” “杀啊!” 在夷人首领马克尔的动员下,他麾下的两千夷人雇佣兵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 这些夷人雇佣兵身材高大,俱是穿着厚重的十字军铠甲,手持西洋剑,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的夷人,在对上陷阵营的将士时丝毫不落下风。 好几处,几乎就快要被陷阵营登上城墙的地方,随着夷人士兵的到来,瞬间又被打退回去。 城外,骑在马背上的先锋主将樊无忌,一直密切注意着城墙上的战况。 当他发现那支阴魂不散的夷人士兵,已经成了陷阵营攻克羊城最大的阻碍后,樊无忌当即决定亲率虞候军亲兵登城,会一会这些来自大西洋国的夷人! 樊无忌手上的环首刀刀锋直指城墙之上,一声厉喝:“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军登城!” “末将得令!” 第259章 破城之时,战死沙场(下) 南越都城西关城墙,刚刚才将登城的龙城大军陷阵营打退的夷人首领马克尔,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靠在城墙垛口喘口气; 蓝色的眼瞳中,便发现了一名骑着战马,身披铠甲的敌方将军,正率领麾下的士兵,杀气腾腾的直奔西关城墙而来。 马克尔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敌军的先锋主将是冲自己来的。 事实上,樊无忌也的确是冲着马克尔的夷人雇佣兵来的。 双方鏖战至此,驻守都城的南越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破城只在须臾之间。 但,这支两千余人的夷人雇佣兵,却是整个城墙之上战斗力最强的有生力量,只有歼灭了这些夷人,才能彻底摧毁南越守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正因如此,身为先锋主将的樊无忌才会亲率左右虞候军登城。 他是想借助自己曾经与夷人有过交手的作战经验,一举将这支前来助阵的夷人全歼,这南越都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眼见敌方先锋主将来势汹汹,转瞬间其麾下的亲兵便兵临西关城下,正顺着搭上城墙的云梯向西关攀爬; 马克尔当即下令:“大西洋国的勇士们,敌军的先锋主将冲我们十字军来了!” “列阵,迎敌!” 刷! 伴随着马克尔一声令下,原本还靠在城墙上喘息片刻的夷人士兵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武器装备后集结列阵迎敌。 与此同时。 城下樊无忌的亲兵,也开始全面向西关城墙发起攀登作战。 樊无忌麾下的左右虞候军共计三千余人,主要由扩编后的原破虏军老兵和【天生帝王命】系统出产的超级精锐战兵组成,其战斗力和作战经验,要远胜普通士兵。 很快,左右虞候军的亲兵便相互掩护着,登上了西关城墙之上,与马克尔麾下的夷人士兵血战到一起。 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左右虞候军亲兵登上城墙。 直到,先锋主将樊无忌也通过云梯登城。 在狭小的西关城墙之上,已经集结了数千攻守双方的士兵。 如此近距离的战场搏杀,什么花哨的拼杀动作都没有,也施展不开。 双方的士兵,只剩下最原始的挥舞刀剑劈砍动作,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 再加上,这马克尔麾下的夷人士兵,皆装备了东欧十字军的重铠,而樊无忌麾下的虞候军亲兵也俱是装备了黑铠甲,简单的劈砍之下,刀剑很难直接砍穿对方身上厚重的铠甲。 只是发出阵阵“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 一时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伯仲。 直到,拖在虞候军最后的,使用锤和鞭的破重甲兵种的登城,才算是渐渐扭转战局,让胜利的天平向龙城大军一方倾斜。 轰,轰,轰! 面对手持大锤、斧头、金鞭等击砸武器的虞候军,马克尔手下持西洋刀剑的夷人士兵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战术动作配合娴熟的虞候军士兵,往往三人一组,两人负责用手上的刀剑吸引夷人士兵的注意力,手持大锤,大斧的士兵则利用锤、斧的击砸能力,猛击夷人士兵的铠甲。 那厚重的铠甲能挡得住刀剑的直接劈砍,却是挡不住锤、斧的击砸,往往三两下猛击就能让夷人士兵口吐鲜血,五脏六腑俱碎而亡。 “首领,快下令撤退吧,我们根本挡不住敌军的冲锋,这南越都城守不住了!” “首领,再不撤退来不及了,等到敌军破城,我们停泊在海上的战船,还有船上的战利品可全都没了啊!” “首领——” 眼见己方不敌,马克尔手下的夷人士兵纷纷出言劝解,让首领下令撤退。 而马克尔也发现了,随着西关城墙上堆积的敌方士兵越来越多,敌军在局部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他又在城墙之上一阵张望,却并未发现南越国前来督战的太子李世玉的身影。 这时,他麾下的夷人士兵当即汇报道:“首领,你是在找南越国的太子吗?” “他早在敌军先锋主将登上西关城墙之时,就带着麾下的亲兵逃跑了,是打算让我们替他守城,自己则赶紧逃命去了!” 呼—— 在得到南越太子李世玉弃城而逃的消息后,夷人首领马克尔顿时像泄气的脾气,仅剩的战斗意志也在一瞬间消散。 他当即下令:“留下三百人断后,其余人,撤!” 话音刚落,马克尔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向着城下跑去。 巧合的是,在马克尔即将走下城墙之时,却途经了一处摆放铜火炮的炮位,炮弹和黑火药都是现成的,就堆放在炮位前。 马克尔抬手一摸,炮膛依旧还是很烫。 随后,他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正在肆意挥刀斩杀他麾下大西洋国勇士的先锋主将樊无忌。 最终,马克尔眼神阴沉,表情狰狞的调转炮口,将铜火炮对准了西关城墙上,正与自己麾下的大西洋国勇士鏖战至一起的樊无忌。 马克尔一气呵成的装填黑火药和弹丸,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铜火炮的引线。 在呲呲呲的引线燃烧声中,他一步三回头的向城墙之下走去。 直到,耳边出现了熟悉的炮弹出膛声。 咻—— 轰隆! 片刻过后,一枚炮弹在西关城墙之上爆炸开来。 马克尔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了爆炸后那一片猩红的血雾和硝烟。 第260章 一统江山,无限爆兵 龙城南征大军副将樊无忌,跟随新帝陈怀安最早于龙城起兵靖难的破虏军元老,就这么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他短暂却辉煌的一生。 那枚由夷人铜火炮发射的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身先士卒、登上南越都城城墙的先锋主将樊无忌的身边; 炮弹爆炸后的弹片碎片,好巧不巧的绕过了樊无忌全副武装的明光铠和头盔,从他的下巴处贯穿了进去。 樊无忌并未立刻死去,而是一直痛苦的坚持到了勇武将军庞先楚登上南越都城城墙,坚持到了十万龙城南征大军攻克羊城。 西关城墙之上,庞先楚双眼血红,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已经不能开口说话的樊无忌抱起; 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不舍,噙着热泪道:“樊将军,你在坚持坚持,本将军一定让军医官把你治好。” 濒死的樊无忌艰难的摇了摇头,弥留之际的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不甘。 是啊! 跟随皇上于龙城起兵靖难这一路走来,多少大仗、恶仗他樊无忌都挺过来了,多少次在鬼门关前来回打转,他都挺过来了。 这一次,却是倒在了南越都城的城墙之上,倒在了新帝陈怀安开国立号之前,倒在了正该论功行赏封侯拜相的时候。 换做是任何人,恐怕也会心有不甘,心有不舍吧? 一旁的庞先楚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七尺男儿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一边落泪一边说道:“你说你,跟随先帝和皇上南征北战的这二十余栽,多少大仗硬仗都挺过来了;” “好不容易就要等到皇上的登基大典,好不容易就要盼来了新朝盛世,你现在却倒下了;” “也怪本将军,当时就不该让你来当这个先锋主将的......” 庞先楚后面的话,弥留之中的樊无忌已经记不清了,他的脑海中跑马灯似的,正在回望着自己那短暂而精彩的一生: 樊无忌生于“五胡乱华”的后期,和庞先楚一样,是以奴隶之子的身份投到先帝陈破虏的帐下,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步步通过军功成长为将军的; 正因如此,樊无忌才会对封侯拜相有着刻进骨子里的执念; 似乎,只有位极人臣、封妻荫子,才能抚平童年时期奴隶之子的身份,给他造成的心灵阴影和带来的创伤。 意识消散之前,樊无忌的耳边好像听见了副将唐子义的声音: “报——” “启禀大将军,南越天德皇帝李宗民、太子李世玉已被我军俘获,大西洋国的夷人首领马克尔,也在逃往码头的途中被我军骑兵抓获;” “据夷人俘虏交代,最后用铜火炮袭击樊将军的,正是夷人首领马克尔!” 嗯? 闻言,勇武将军庞先楚眉头倒竖,不怒自威。 他看了看身边眼瞳已经在急速消散的樊无忌,哽咽着说道:“樊将军,你都听见了吧,这南越国的皇上和太子已经全部被俘虏;” “袭击你的夷人首领,也被骑兵抓获;” “大军南征南越,胜利了!” 听到这话时,樊无忌的眼瞳便彻底散光,失去了生机。 但,那一双泛白的眼睛却迟迟不肯闭上。 庞先楚继续道:“你放心,本将军会亲自拟一道折子,将南征南越的军功上报皇上,你首功,非你莫属;” “皇上,皇上肯定也不会亏待你,还有你的遗孀家眷!” “你放心吧,单凭南征南越的首功,你的名字也绝对会出现在新朝的封侯名单之上!” 说着,庞先楚用自己满是老茧的右手,覆到了樊无忌的眼睛之上,默默说道:“樊将军,你可以瞑目了!” 待到庞先楚再一次松开手时,原本不肯瞑目的樊无忌,已经一脸安详的合上了双眼。 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 庞先楚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一脸平静的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军医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樊将军的尸首不腐,连夜启程送回龙城安葬;” 顿了顿,他又道:“唐将军,你即刻率领龙城大军接管南越国,对于负隅顽抗的南越余孽坚决予以消灭;” “至于俘虏的那些大西洋国夷人,除了首领马克尔交由本将军亲自押送回金陵城之外,其余夷人就让他们全部为樊将军殉葬吧!” “末将得令!” 吩咐完这一切后,庞先楚亲自带着樊无忌的尸首返回了中军大帐,他要连夜将南越灭国的战功拟成折子,以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皇城。 这一次,向来理性的勇武将军庞先楚,在呈递给新帝陈怀安的奏折中,用了大量的感性溢美之词,来讲述樊无忌的南征功绩和他的生平。 为了这位军中二十年的袍泽兄弟,庞先楚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奏请皇上为樊无忌封侯。 当夜,庞先楚的折子和樊无忌的尸首,几乎是同时从南越都城出发的。 只不过,折子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皇城,而尸首则是被送往龙城老家。 而庞先楚本人,也将在明日一早亲自押送南越国皇帝、太子一行,以及来自大西洋国的夷人首领马克尔,前往金陵皇城复命。 话分两头说。 当南越国前线战事已定,皇帝、太子、皇室宗亲被俘之时; 尽管前线派出的八百里加急还在路上,但远在千里之外京师皇城之中的新帝陈怀安,却已经得到了南征大军收复南越国的消息。 【叮!】 【恭喜宿主达成新的系统成就——“一统天下”,可开启无限爆兵权限!】 金陵皇宫御书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新帝陈怀安,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那熟悉的机械合成音,是【天生帝王命】系统给他发来了新的提示。 嗯? 片刻的迟疑过后,陈怀安终于反应过来,这达成了“一统天下”的成就,不就是意味着由勇武将军庞先楚,所率领的另一路南征大军,收复了南越国的国土吗? 至此,便完成了新王朝最后一块疆域领土的拼图。 他陈怀安,已经将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全盘接到了自己的手上! 哈哈哈! 短暂的沉寂过后,陈怀安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从今天起,他便是这新王朝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当之无愧的王,九五之尊的皇帝。 而今江山一统,距离自己成为那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还会远吗? 第261章 封侯拜相,尘埃落定 沉浸在短暂的兴奋过后,陈怀安的心情又重新归于平静。 看着脑海视界中【天生帝王命】系统版面,宿主可以无限爆兵的提示,陈怀安又不禁开始纳闷起来; 而今天下一统,外族异邦臣服,他手上除了绝对效忠的八十万私兵之外,还有归降的大新王朝各路兵马总计六十万有余,他要这无限爆兵的权限又有何用? 难不成,这百万雄兵还不足以征服周边的高句丽半岛和倭寇四岛? 还是说,他陈怀安要继续当那骑在马背上的天子,沿着西域一路西征,跨过亚欧大陆把新王朝的战旗,插满东西欧的每一寸土地?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这无限爆兵的权限似乎也还将就能用。 不过,当陈怀安看到系统版面上【达成千古一帝成就,开启探索永生权限】一行字时,他却对这“无限爆兵”权限有了新的理解。 毕竟,以陈怀安的治国能力,达成千古一帝成就那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实现系统定义的永生。 但,陈怀安目前所全部召唤的八十万兵马,却是和正常的士兵一样会有生老病死。 三十年之后,这八十万士兵可就全部是年过半百的老兵了。 而现如今的陈怀安可是拥有无限爆兵权限,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无限召唤百分百效忠于自己的私人兵马,而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只要陈怀安愿意,这新王朝的皇帝他可以当到天荒地老,真正实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 哈哈!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再度放声大笑起来。 自言自语道:“正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滚滚历史长河的车轮斗,其乐无穷啊!” 翌日。 陈怀安早早的就来到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由于尚未举行开国仪式和登基大典,所以新朝暂时还没有恢复朝会一事,新帝陈怀安的办公都是在御书房内,而六部的尚书也是根据手上事务的轻重缓急,每日分批到御书房面见皇上。 随着南越的灭国,也就意味着陈怀安开创的新王朝已经再无战事,龙城大军中各将领的军功也几乎能确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该到了论功行赏,封侯拜相的时候。 其实,关于如何封赏麾下这些跟随自己起兵靖难,最终追随自己一路推翻大新王朝,建立起新王朝的文臣武将,陈怀安早在称帝之前就已经考虑良久。 此时正挂在御书房屏风后面的,那一道上面写着公爵、侯爵、伯爵的布帘,已经跟随陈怀安从封地龙城辗转到金陵皇城,从晋王府的书房,辗转到了皇宫的御书房。 而上面写着文臣武将名字的纸条,也是被陈怀安反复拿起贴上又撕下。 时至今日,这一切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 在陈怀安的考虑中,龙城大军的两路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和常遇春,那必定是要占据两个公爵的名额; 这二人,一个西征吐蕃,一个南征大新,皆为新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陈怀安毫不犹豫的将写有陈庆之和常遇春名字的纸条,贴到了公爵一栏,分别敕封二人为韩国公和魏国公,并列六公之首; 再有就是,先帝陈破虏的御前营统领,龙城破虏军中的勇武将军庞先楚。 论起军中战功,庞先楚自然不能与陈庆之、常遇春二位兵马副元帅相提并论; 但,庞先楚一直跟随在陈怀安左右南征北战,无论是灭国突厥,还是西征西域三十六国之时,庞先楚都是陈怀安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 此番亲率一路南征大军灭国南越,那也是大功一件; 再加上,他先帝御前营统领的身份,以及庞先楚对先帝陈破虏、新帝陈怀安的忠心,他也被陈怀安列到了新朝受封的六公之一; 陈怀安将写有庞先楚名字的纸条,也贴到了公爵一栏,敕封其为晋国公; 接下来,陈怀安手上拿起的这张纸条,上面却是写着一个特殊的名字——刘新武! 没错,正是前朝八大异姓王之一的武宁王刘新武。 刘新武虽未直接上马杀敌,参与新王朝的南征北讨,在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 可是,刘新武的存在却是直接加速了大新王朝的覆灭。 无论是在陈怀安率龙城奇兵绕道漠北千里奔袭,于土木堡伏击御驾亲征的大新二世帝赵乾; 还是后期游说幽云十六州的大新将领归降新朝,乃至是前往江南地区游说大新的其他三位异姓王,以稳住江南地区的局面和经济,武宁王刘新武都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单单是这些功绩,为刘新武保留武宁王爵位,甚至是改封为一子王都不为过。 但,刘新武又有一个身份是书君公主刘书君的父亲,而刘书君又是新朝皇后的人选之一,这就让陈怀安有些举棋不定了。 到底是以刘新武对新朝的贡献对其论功行赏,还是以国丈的身份对待? 一时间,陈怀安有些犹豫。 “启禀皇上——” “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是兵部尚书李璟瑜前来求见。 “让李大人进来吧!” 陈怀安暂时放下了手上那张写有刘新武名字的纸条,决定先接见兵部尚书李璟瑜。 即便是,他早已经知道了李璟瑜此行前来的目的。 很快,兵部尚书李璟瑜便出现在御书房内,先向陈怀安行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兵部刚刚收到南越前线的奏折,南越国天德伪皇帝李宗民、太子李世玉已被我南征大军俘虏,正在押送回京的途中!” “从此,新朝两粤之地再无战事!” 嗯! 陈怀安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顿了顿,李璟瑜再次开口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南征大军副将樊无忌,于大军破城之日战死在南越都城城墙之上,遗体正在运回途中!” 第262章 追封国公,极尽哀荣 这一次,陈怀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凝重的神色,随后又恢复如常。 称帝至今的陈怀安已经有了帝王之相,更修炼出帝王心术,外人已经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到喜怒哀乐的表情,永远都是那副平静、沉稳、睿智的模样。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朕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道:“李大人,你们兵部立刻拟一道折子,把樊将军的遗体直接运到金陵城吧!” “另外,再派官员前往龙城的将军府,把樊将军的家眷遗孀都接到京城来,朕亲自为樊将军举行葬礼。” “臣,遵旨!” 领旨之后,兵部尚书李璟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是,是南征南越的大军主将,勇武将军庞先楚递上来的折子,为战死沙场的樊将军请功的!” 说完,李璟瑜急忙双手将庞先楚的奏折呈上,毕恭毕敬的递到新帝陈怀安的面前。 哦? 陈怀安眉头微蹙,从兵部尚书李璟瑜手上接过庞先楚的奏折后,随便翻阅了几行便明白了庞先楚的意思。 随后,他向李璟瑜摆了摆手,吩咐道:“李大人,庞将军的折子朕批阅以后,在转呈兵部落实;” “你先去办朕刚刚交代给你的两件事吧!” “臣,遵命!” 说着,兵部尚书李璟瑜便退出了御书房。 这时,独坐在御书房内的陈怀安,又重新拿起了庞先楚的奏折。 看着平素里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勇武将军,为了替战死沙场的樊无忌请功封侯,不惜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这封数千字的奏折,满篇毫不吝啬对樊无忌的溢美之词。 逐字逐句的看完庞先楚的奏折之后,陈怀安转身便从御书房的书柜抽屉中,拿出厚厚的一叠信纸; 上面记录的是樊无忌追随陈怀安起兵靖难以来的种种“黑料”,由陈怀安麾下的情报机构龙城内卫整理成册。 陈怀安随手翻阅了几张信纸,上面详细的记录着: 大新建安元年正月十四,世子殿下于龙城起兵前夜,樊无忌曾在破虏军将领的军事会议上,力主让勇武将军庞先楚代世子殿下行事,有僭越之嫌; 建安元年三月十七,龙城北伐大军远征朔北,樊无忌在大军进入朔北城后曾纵兵为祸边关百姓; 前朝旧历灵武二年七月,樊无忌曾主动与幽云十六州将领密谋,力主推举书君公主刘书君为新朝皇后,意在借助皇后和幽云十六州的实力封侯; 旧历灵武二年八月,大军南征南越期间...... 更多信纸上的内容,陈怀安并未一一翻阅,而是将信纸和庞先楚呈递上来的,为樊无忌请功封侯的奏折放在了一起。 说起来,陈怀安的手上不仅有樊无忌的“黑料”,他麾下所有将领和封地文臣的“黑料”,早都已经堆满了御书房的书柜。 这些年来,陈怀安手上的情报机构龙城内卫,已经从最初的八百人扩编到了八千人,分散在各地的军队和地方官吏府上; 在替陈怀安收集整理情报之时,也在暗中肩负着对各地文臣武将的监督。 早在称帝之前,陈怀安就深知想要治理好偌大的天下,身为帝王手上就一定得有一支,绝对效忠于皇权的情报机构和强力单位。 女帝武则天设立的梅花内卫,明太祖朱元璋所设立的锦衣卫,皆是如此。 陈怀安在开国后对文臣武将的论功行赏,有很大一部分考虑就出自于龙城内卫所提供的情报。 就拿战死在南越都城的樊无忌来说,在陈怀安原来的计划中,以樊无忌的军功和他所展露出来的野心,以及他所犯的结党营私和“欺君之罪”; 樊无忌至多只能被敕封为新朝的三十六伯爵之一,还是排名靠后的那种,根本够不上封侯的标准。 但,樊无忌于新朝开国之前战死沙场,成为新朝唯一一个战死的高级武将也是不争的事实。 樊无忌身先士卒战死沙场,让龙城内卫所掌握的那些关于他的“黑料”,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值一提。 新王朝,也的确需要树立一个武将的榜样标杆,以激励后世之将领于战场之上奋勇杀敌,报效朝廷。 陈怀安再一次来到那一面,决定新朝开国之后文臣武将受封爵位等级的布帘面前,将写有樊无忌名字的纸条,从伯爵一栏上撤下,贴到了侯爵一栏,名字紧挨着忠勇侯卢江。 想了想,陈怀安又觉得不妥,再一次将樊无忌的名字从伯爵一栏撤下。 思索良久之后,陈怀安这一次重新将写有樊无忌名字的纸条,贴到了公爵一栏。 随后,他提笔写下了英国公三个大字。 就这样,生前做梦都想被封侯的樊无忌,在战死沙场之后,直接被新帝陈怀安大手一挥,敕封为新朝国公,位列六公之末。 这,或许才是樊无忌最好的结局吧! 否则,以樊无忌粗暴的性格活到开国之后,若是在敕封大典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封赏,搞不好会心生奸计走上歧途,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很快,战死沙场的龙城南征大军副将樊无忌,被新帝陈怀安追封为英国公的诏书便昭告天下。 班师回朝复命的勇武将军庞先楚,是在自南越返回京师途中,在两湖境内接到的圣旨诏书。 看着诏书上追封樊无忌为新朝英国公的内容,庞先楚再也忍不住热泪纵横。 皇上,皇上没有忘记我们这些破虏军的旧将啊! 庞先楚拿着诏书来到了樊无忌的灵柩前,先给樊无忌的灵柩上了三炷香后,这才哽咽着宣读起圣旨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龙城破虏军将军樊无忌,一生忠肝义胆,效命疆场,战功赫赫......” “特,追封樊无忌为新朝英国公,钦此!” 庞先楚哽咽着宣读完圣旨内容后,将加盖了传国玉玺的圣旨放到了樊无忌的灵柩之上,自言自语道:“樊将军,不对,应该称呼你为英国公;” “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你可是新朝第一个被敕封为国公的武将,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你想要封妻荫子的愿望,也终于达成了!” 庞先楚继续说着:“不仅如此,皇上还要亲自在京师为你举行葬礼,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能有此殊荣,死也值了!” “值了啊!” 第263章 副帅请辞,卸甲归田 数日后。 新朝英国公樊无忌的灵柩,终于运抵至金陵城,暂时停放在城外的皇家寺庙鸡鸣寺内,每日有得道高僧为其吟诵经文,超度亡灵。 与之一道返回金陵城的,还有前朝八大异姓王之一,而后自立为帝的南越天德皇帝李宗民、太子李世玉以及皇室宗亲一行。 值得一提的是,新帝陈怀安并未下令公审处死天德皇帝一行,而是将其禁足在皇城外的前朝宰相府。 甚至,还派出了金吾卫负责保护李宗民一行人的安全,并且由礼部负责照顾其饮食起居。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李宗民、李世玉父子惶惶不可终日,搞不清楚新帝陈怀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秋后问斩”的恐惧,好似一柄高悬于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更让李氏父子每日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煎熬之中。 又过了几日。 朝廷兵部会同礼部派出的官员,终于以迎接新朝国公的礼仪,将远在晋王封地龙城的英国公家眷遗孀,接到了京师皇城。 在京城期间的吃住规格和礼仪体统,完全按照国公的待遇参照执行。 前朝旧历九月二十七这日,英国公樊无忌的葬礼终于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隆重举行。 新帝陈怀安携二位公主出席葬礼仪式,可谓是给足了国公府遗孀的面子。 此外,以庞先楚为首的原破虏军元老旧将、龙城大军的左右两路军兵马副元帅、以武宁王刘新武为代表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两湖、两江地区的总督等等,皆到场吊唁。 当然了,这些新王朝中举足轻重的文臣武将,并不是特意前来参加英国公樊无忌的葬礼的。 只因为皇上将于明日,在京师皇城召开称帝以来的第一次朝会。 所以,在接到圣旨之后,这些有资格前来参加新朝第一次朝会的文臣武将,也都顺便前来吊唁战死沙场的英国公樊无忌。 总而言之,这英国公樊无忌的葬礼,几乎可以媲美后世的国葬。 这对于费尽心思,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只为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的樊无忌来说,也算是风风光光的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新帝陈怀安更是在葬礼上当众宣布,樊无忌的嫡长子成年之后,将承袭其父樊无忌的英国公爵位。 此口谕一经宣布,除了国公府的遗孀当场对新帝陈怀安感激涕零外,前来吊唁的新朝武将集团更是打心眼里对皇上报以感激之情; 尤其是曾经跟随先帝陈破虏为大新王朝打天下,而后又追随新帝陈怀安举兵靖难,并最终建立起新王朝的破虏军元老来说,心中对皇上的崇拜和誓死效忠王朝的决心,在这一刻达到最顶峰。 英国公的葬礼结束后,关于国公府遗孀以及各阵亡将士的抚恤善后工作,自有兵部牵头,六部协同负责。 而新帝陈怀安,也终于在前朝旧历九月二十八这日,在京师皇城内的金銮殿中,召集满朝文武召开了称帝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称得上是新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朝会。 金銮殿内,龙椅之上。 身穿一袭明黄色五爪龙袍,头戴冕旒的新帝陈怀安,在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引导下,在满朝文武的瞩目下,一步步穿过偌大的金銮殿,登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 然后,深色坦然的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金銮殿内,满朝文武齐齐跪拜,齐声高呼万岁。 陈怀安大手一挥,一脸平静的说道:“众爱卿,平身!” 待到一众文臣武将起身后,在金銮殿内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定,站在新帝陈怀安身边的“四朝太监”蔡和,这才拖着尖锐的嗓子,按照朝会管理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臣常遇春有事启奏!” 南征归来,班师回朝的右路军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当即站出来启奏皇上,道:“启禀皇上,臣奉旨率领龙城南征大军征讨南诏国;” “而今,南诏国伪皇帝沐容复已于近日伏诛,邻国骠国也已向皇上表明归降臣服之意,愿奉我新王朝为宗主国,每年向新王朝纳贡;” “至此,王朝西南边陲再无战事!” 说着,常遇春双手抱拳作揖,继续道:“臣特此请求皇上,将臣手上的龙城南征大军调兵虎符收归兵部;” “臣,臣也好趁此解甲归田,放马南山!” 刷! 此话一出,金銮殿上满朝文武俱是一片愕然。 尤其是手上还掌握着兵权的一众大将,更是神色各异的看向朝堂之上的副帅常遇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龙椅之上的皇上陈怀安,也显得有些惊诧。 很显然,陈怀安也没有料到兵马副元帅常遇春,竟然会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之上,便主动将手上龙城南征大军的兵权,交还给他这个皇帝。 片刻的迟疑过后,陈怀安终于笑着道:“常副帅,而今天下初定,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放马南山,这是朕的失误啊!” “想来也是,常副帅自跟随朕起兵以来,这近两年的时间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征战的路上,也的确该让你休整休整了!” “这样吧——” 说着,陈怀安大手一挥,笑着道:“常副帅手上五十万龙城南征大军的调兵虎符,暂且交由兵部代管;” “但,常副帅想要卸甲归田,放马南山的愿望,朕暂时恐怕还不能满足。”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待到朕举行完登基大典之后再议此事!” “众爱卿,你们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启奏啊,有就一并说出来!” “启禀皇上——” “启禀皇上!” “......” 第264章 武将交权,心思各异 有了龙城兵马右路军副元帅常遇春带头,新朝的第一次朝会气氛顿时也变得活跃起来,文臣武将争先发言。 龙城兵马左路军副元帅陈庆之,也主动向皇上陈怀安请辞,表示要将其手上三十万玄甲军的调兵虎符,也借此机会交还给兵部。 陈庆之道:“皇上,臣本就是一介书生,弃笔从戎本就是无奈之举,而今大势已定,国泰民安,臣也想趁此时机归隐乡野,当个教书先生,顺便着书立传,还望皇上成全!” 刷! 陈庆之此话一出,金銮殿内一片愕然。 朝堂之上一众文臣武将的惊诧,丝毫不亚于刚才听到右路军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主动提出交出兵权时的反应。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都知道,这左路军兵马副元帅陈庆之手上的三十万玄甲军,那可是整个龙城大军最精锐的存在。 无论是灭国突厥,还是平定吐蕃之乱,亦或者是以武力屈服西域三十六国归降新帝,这背后可都离不开龙城玄甲军的身影。 这二位兵马副元帅,手上握着的可是王朝一半的军队,还是最精锐、最能打的军队。 这兵权,说交就交了? 到底是常遇春、陈庆之两位副元帅高风亮节,不贪恋名利权势,才在新朝的封赏大典之前,主动将兵权交了? 还是说,皇上他...... 常遇春和陈庆之主动上交兵权的举动,顿时令金銮殿内依旧还手握着兵权的一众武将,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开始揣摩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到底是两位副帅主动上交兵权,还是说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亦或者皇上在私下逼迫他们交兵权了? 一时间,一众手握兵权的武将,尤其是前朝归降新帝陈怀安的一众武将,更是显得惴惴不安起来。 其中,又以幽云十六州的武将代表、武宁王的义子刘子玉最为明显。 他那一双三角眼的余光,在这片刻功夫已经数次游离在龙椅之上的新帝陈怀安,以及两位主动上交兵权的副帅身上。 刘子玉不仅是龙城南征大军的副将之一,更是幽云十六州的武将之首。 龙城南征大军瀛洲分兵后,刘子玉更是独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南下,攻克开封府后于长江南岸与大军合营。 此后,这十五万大军的兵权就一直被刘子玉攥在手上。 再加上幽云十六州的各地守备兵力,刘子玉一共能调动的兵马超过二十五万,是整个新王朝中仅次于两路兵马副元帅常遇春、陈庆之的武将。 甚至,比驻守安西四镇的大将军蓝玉手上的兵马还要多出五万。 所以,当刘子玉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之上,看到两路兵马副元帅都主动向皇上上交兵权后,他的内心顿时开始纠结起来。 一方面,多年行伍生涯和为官之道的经验告诉他,眼下并不是上交兵权的最佳时机; 不仅是因为幽云十六州肩负着保卫王朝边境安全的重任,更是因为新朝尚未举行封赏大典,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尤其是他还代表着幽云十六州的利益集团,能把兵权抓在手上,终归不是一件坏事; 另一方面,刘子玉的直觉又告诉他,今日的朝会应该是他上交兵权的最佳时机,还能借此机会在新帝陈怀安面前刷一波好感和忠诚度,或许会在日后的封赏大典中为自己加分。 这两种思想,在他的脑海中激烈碰撞着,让刘子玉迟迟拿不定主意。 除了刘子玉以外,这金銮殿内还有几个人的心情也跟他差不多。 一个是同为降将的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另外两个人分别是两江总督苏晨,两湖总督姜宁。 这三人都是以降将的身份,在新帝陈怀安攻取金陵城之时临阵倒戈,投到龙城大军阵中的。 归降之后,新帝陈怀安倒也并未表现出丝毫卸磨杀驴的迹象,依旧保持了虎贲新军、两江新军和两湖新军的完整建制,在军队将领的任命之上也并未插手。 换句话说,就是归降而来的虎贲新军、两江、两湖新军仅仅只是换上了“晋”字旗而已,其余的一切依旧延续着前朝军队的建制。 这几支归降而来的军队,也在后期参与了平定前朝余孽的战斗,等于说兵权也是全部在他们自己手上的。 所以,当唐子义、苏晨、姜宁几人,先后看到了两路兵马副元帅都主动上交兵权时,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投到了刘子玉的身上。 毕竟,这刘子玉不仅和他们同为前朝降将,更是掌握兵权最多的武将。 他对于上交兵权一事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是能影响朝中的这一批前朝降将的。 眼见刘子玉低着头没有表态,唐子义、苏晨、姜宁三人索性也假装没听见两位兵马副元帅主动上交兵权一事。 再看新帝陈怀安的反应,也是显得颇为诧异。 对于【天生帝王命】系统所召唤的武将,陈怀安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所以,常遇春和陈庆之在朝堂之上,主动上交兵权的举动,也是令陈怀安在惊诧之余,也颇为感动的。 这二人,皆是忠心耿耿之辈啊! 这也更加证明了,陈怀安在论功行赏、封侯拜相之时,将常、陈二人封为国公,并列六公之首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但,陈怀安却不能接受陈庆之的请辞。 就像常遇春主动请辞,想要卸甲归田一样,暂时的休息可以,真让这白袍儒将陈庆之去当个教书先生,岂不是暴殄天才? 再说了,自己若是真的应允了常遇春和陈庆之的请辞,不管出发点如何,势必都会给朝中的文臣武将留下“清洗”开国功臣的恶名。 这才刚刚称帝,就迫不及待的要手下的将领交兵权? 这样的皇帝,以后那个武将还愿意替你卖命! 咳咳! 龙椅之上,陈怀安不动声色的干咳了两声。 随即,金銮殿内的文臣武将,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到皇上的身上。 陈怀安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陈副帅,你和常副帅是商量好了吗?这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你们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向朕请辞;” “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是过河拆桥的,才刚刚称帝没几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收缴了你们的兵权,哈哈!” 顿了顿,陈怀安又道:“朕深知,你们二人身为军中副帅,连连征战之后,多少都会有些心力憔瘁,暂时放下军中事务休息一段时间也是人之常情;” “但——”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道:“朕可不能批准陈副帅你的请辞,调兵虎符可以暂且交由兵部保管,但这左路军兵马副元帅的重担,朕还非要压在你的肩上不可!”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陈怀安摆了摆手,道:“诸位爱卿,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朕启奏的吗?” “朕先声明,要是武将些想要效仿两位兵马副元帅向朕请辞的话,这事儿就先打住了,而今天下虽定,却难保会有周边国家的宵小之辈犯上作乱;” “朕,不仅需要尔等打江山,更需要尔等替朕守社稷啊!” 随着新帝陈怀安,给新朝的第一次朝会定下基调后,接下来朝中文臣武将所奏之事,果然便不再涉及交兵权一事。 事实上,陈怀安也从未想过借此时机,就将王朝的兵权全部集中到一起。 起码,不应该是在新朝刚刚结束各地战事,甚至是连皇上的登基大典都还没有举行之前,就把朝中武将手上的兵权全部收归兵部所有。 再怎么说,他陈怀安现在都贵为一国皇帝,九五之尊,做任何事情那都是要考虑到影响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得注意“吃相”! 接下来的朝会中,一众文臣武将所奏之事,便主要围绕着新朝的国号确立、皇上的登基大典,以及新朝册立皇后的人选这几个方面,展开了群策群力、集中商议。 首先是国号问题,礼部的意见是,沿用以封地立国的传统,将新朝的国号确立为“晋”。 但,作为穿越者的陈怀安,似乎对晋朝并不怎么喜欢。 其麾下的武将集团,也觉得以封地立国号的传统,配不上“马背上取天下”的新帝陈怀安的气质。 右路军兵马副元帅提议,新王朝国号可立为“明”,代表着明日和希望的意思。 而左路军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则提议,新王朝国号可立为“唐”,因为晋王的封地龙城为古时的古唐国,周成王分封其弟叔虞的封国古唐国就在晋王封地龙城。 关于新朝国号的提议,大致上就是“晋”、“唐”、“明”,这三个国号在朝堂之上,也是互有支持者; 大家各说各有理,短时间内似乎也没办法确立下来。 最终,恐怕还是得新帝陈怀安来拍板,才能确定最终的新朝国号。 此外,还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众文臣武将广泛讨论的问题,就是关于册立新朝皇后一事。 尽管,陈怀安至今还未与两位公主大婚。 但,朝中的一些文臣已经对此事有所非议,更好借着新朝第一次朝会的机会,将皇上大婚和册立皇后一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礼部侍郎郭孝孺道:“启禀皇上,关于新朝册立皇后一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椅之上,陈怀安一眼就看穿了郭孝孺的心思,无非就是关于毗伽公主月绮罗的传言罢了。 心道这个老狐狸果真是老奸巨猾,你都这样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问了,朕还能说什么? 不当讲,能行吗? 岂不是显得朕没有肚量! 只见陈怀安一挥手,道:“郭爱卿,但说无妨!” 得到皇上的首肯后,郭孝孺挺直腰板,慢条斯理的说道: “皇上,臣听闻坊间传闻,说皇上为稳定西域之局势,以确保陆上丝绸之路的畅通,有意册立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为新朝皇后?” “更有传闻称,皇上还要开历史之先河,册立东西宫皇后.....” 郭孝孺后面的话,陈怀安已经记不得说的是些什么了。 他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因为,这“开历史之先河,册立东西宫皇后”的想法,除了他的母后徐若云知道外,就只有陈怀安一个人知道,而且他从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 哪怕是来到金陵,入驻皇城以后,多少次在御书房内自言自语,他都不曾开口提及过此事。 唯有,在母后徐若云从龙城发往金陵的书信中,曾有过一两次主动在信上询问陈怀安,这册立新朝皇后一事考虑得如何? 他都已经把刘书君和月绮罗,接到了金陵的皇宫中安顿下来,是不是要向此前和母后沟通的那样,开历史之先河,册立东西宫皇后。 下一刻,一个令陈怀安怒火中烧的念头便涌上心头——有人竟敢私自偷看他和母后徐若云的来往书信! 这新朝中,有奸人!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旧面色如常的在听着礼部侍郎郭孝孺的奏报。 金銮殿内,礼部侍郎郭孝孺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朝中文臣武将在听闻此消息后的诧异神色,依旧滔滔不绝的说道: “皇上,纵观我汉王朝上下数千年的历史,历朝历代皆没有册立异族女子为皇后的先例,更遑论是册立东西宫皇后;” “正所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若是真让一个异族女子成为我大汉族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皇上不仅是要遭受天下人的非议,更是为王朝日后的储君太子之争埋下祸端;” “我泱泱中华,礼仪之邦......” “郭大人——” 郭孝孺还在引经据典的说着什么,却突然被身边的礼部尚书张甫用力的拽了拽衣袖,示意他赶紧住嘴。 此时的礼部尚书张甫,乌纱帽下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眼角的余光不停的往龙椅上瞟。 郭孝孺啊郭孝孺,你个老儒生想被诛九族,可别连累我们礼部的这些同僚啊! 第265章 立后之争,唇枪舌战 金銮殿内,除了礼部尚书张甫被侍郎郭孝孺的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人便是,举荐郭孝孺出任礼部侍郎的兵部尚书李璟瑜。 在晋王攻破金陵称帝那天,便将重组新朝六部的重任交给了降臣李璟瑜。 所以,这新朝六部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受李璟瑜的举荐后在六部任职的。 不出意外的话,待到新帝举行登基仪式之后,这六部的官员都是能继续留任的。 但,眼下这礼部侍郎郭孝孺,竟然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皇上下不来台,这可是让李璟瑜顿感大事不妙啊! 说起来,在临危受命重组六部之时,作为前朝降臣的李璟瑜为了在新帝陈怀安面前表忠心,在举荐六部官员之时,严格做到了“举贤避亲”。 就拿礼部侍郎郭孝孺来说,他本是前朝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主要负责文史修撰工作,在前朝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兢兢业业的官员。 正因如此,李璟瑜在新朝初立,各部正值用人之际时,才会举荐郭孝孺出任礼部侍郎,协助礼部尚书张甫处理日常事务。 哪曾想,郭孝孺这个老儒生竟然是个一根筋的家伙。 更让李璟瑜纳闷的是,这郭孝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说皇上要“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坊间传闻,自己这个代行宰相之权的兵部尚书怎么没有听到? 还是说,他们不在一个坊间? 事已至此,还是抓紧想想补救的办法吧! 兵部尚书李璟瑜低着头胡思乱想着。 另一边,被礼部尚书张甫拉了一把的礼部侍郎郭孝孺,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话茬,甚至还反问道:“张大人,你这是为何?” “让他说!” 就在这时,龙椅之上的新帝陈怀安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金銮殿内的满朝文武听得真真切切,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话音不怒自威,透着身为九五之尊的威严。 眼见皇上都发话了,面如死灰的礼部尚书张甫也只好退下,任由礼部侍郎郭孝孺在朝堂之上口若悬河,引经据典。 郭孝孺道:“启禀皇上,那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乃是回纥汗国为了避我天朝的兵峰铁蹄,为了避免向突厥汗国一样惨遭灭国之灾,这才主动向皇上提出和亲;” “说起来,皇上愿意接受回纥汗国的归降,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恩浩荡;” “可那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还不知足,竟妄想在新朝册立皇后之时,将其女毗伽公主月绮罗推举为我新朝母仪天下的皇后,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郭孝孺继续说着:“据臣所知,皇上和武宁王府的书君公主,早在皇上御驾亲征西域之前就已经定下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而言顺;” “这武宁王,更是我新朝中德高望重的朝廷栋梁,皇上册立书君公主为新朝皇后,乃是顺应天道,民心所向;” 说着,郭孝孺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倒在金銮殿内,对着龙椅之上的新帝陈怀安,苦口婆心的劝谏道: “臣斗胆恳请皇上,早日与书君公主成婚,登基大典举行之时册封新朝皇后,以安社稷民心!” 说完,郭孝孺便毫不犹豫的向陈怀安磕起头来。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投向龙椅之上。 片刻过后,朝堂之上又有文臣下跪磕头,高呼:“恳请皇上,,早日与书君公主成婚,登基大典举行之时册封新朝皇后,以安社稷民心!” 陈怀安打眼一看,第二个站出来逼他大婚立后的,是幽云十六州的文臣何宽。 “恳请皇上,,早日与书君公主成婚,登基大典举行之时册封新朝皇后,以安社稷民心!”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跪倒在金銮殿内,奏请皇上大婚立后的文臣武将。 当中的一多半人,都是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利益集团的代表。 甚至,连副将刘子玉也站了出来。 倒是那站在金銮殿内最前排,目光能与龙椅之上的陈怀安直视的武宁王刘新武,此时的面部表情显得格外的阴沉难看。 但,眼下这种情况,刘新武似乎也不好站出来说些什么。 当然了,这朝堂之上也还是有清醒之人。 就比如龙城破虏军的庞先楚,左良才;【天生帝王命】系统出品的武将常遇春、陈庆之、王翦;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姜宁;新朝封侯第一人卢江等等; 这些武将都只是安静的站在金銮殿内,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尤其是了解事情始末缘由的勇武将军庞先楚,更是一言不发的愣在原地。 但,庞先楚的心里很清楚,能以八千龙城破虏军起兵靖难,最终将大新王朝赵氏江山颠覆的新帝陈怀安,又岂能是受制于人、任人摆布的傀儡? 立后这事儿,还有得磨的啊! “众爱卿,静一静!” 龙椅之上,面对朝堂上此起彼伏的立后之声,新帝陈怀安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 似乎,这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待到金銮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安静下来之后,陈怀安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郭大人,你这道听途说的坊间传闻,可是比朕看过的野史还要野啊!” 哈哈! 说着,陈怀安笑了笑,继续道:“你是在哪个评书先生那儿听来的,朕要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啊?” “这——” 大殿之下,礼部侍郎郭孝孺突然就被皇上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事实上,郭孝孺也是在前些日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秦淮河畔的一条花船上道听途说的这个消息。 等到郭孝孺想要去一探究竟之时,那花船之上高谈阔论之人早已离去。 若不是今日的朝会之上话赶话,郭孝孺也不会选择如此唐突的,就把这捕风捉影的消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 所以,在面对皇上的质问之时,郭孝孺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在,陈怀安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陈怀安继续道 :“众爱卿,这既是坊间传闻,那必定是捕风捉影之事!” “新朝册立皇后一事,乃是新朝开国以后的第一件大事,关于皇后的人选,朕和太后自有定夺,众爱卿也无需在这件事情上操心;” “在朕举行登基大典之时,自会将新朝皇后的人选昭告天下!” “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启奏?” 金銮殿内,刚经历了这么一出的满朝文武,即便是再有事情启奏,肯定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一时间,大殿内群臣默然,鸦雀无声。 龙椅之上,陈怀安摆了摆手。 下一刻,站在他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拖着尖锐的嗓音厉声道:“退朝——” 第266章 前朝旧臣,攻守同盟 结束了新朝的第一次朝会后,陈怀安又重新返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返回御书房的路上,陈怀安也在心中总结着这第一次朝会的过程。 总体来说,有喜有悲、有感动更有挑战。 令他感动的是,像常遇春、陈庆之这样深明大义的大将军,竟然会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上,主动将手上的兵权交还给兵部(实际上等同于交还皇权)。 让他觉得有挑战的是,这新王朝目前虽然已经结束了外部的征战,但朝廷内部却并非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就拿常遇春和陈庆之交兵权一事,这两位堂堂的兵马副元帅都带头了,其余的前朝降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所表示。 哪怕是逢场作戏拍马屁,站出来表个态陈怀安心中想起来也舒服啊! 又不是真的要收缴他们的兵权,说不定陈怀安一高兴,还能在封侯拜相的名单上给写有他们名字的纸条挪个位置。 可是,偏偏却一个人都没有。 当然了,这些前朝降将在交兵权一事上的观望态度,身为皇帝的陈怀安那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在新朝封赏的名单没有出来之前,这些前朝降将哪怕是为了争取封侯的一丝可能,也不愿就此上交兵权。 这大军在握,心里才踏实嘛! 原本,陈怀安也不打算计较这件事。 因为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上,他压根儿也没打算让这些武将交权,甚至是在登基仪式之前,他都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王朝最精锐的八十万大军,都是绝对效忠于皇权,效忠于皇帝的私兵。 陈怀安又岂会在乎,这些前朝降将手上的那一丁点兵马? 让陈怀安气愤的是,那些武将不主动表态上交兵权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朝堂之上结队劝谏,逼他大婚立后。 这就让陈怀安觉得,以副将刘子玉为首的幽云十六州武将集体,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表忠心你不在,争利益跑第一。 换做是那个皇帝,恐怕也受不了麾下的武将是这样色(sai)的。 还有一件事,是最令陈怀安大动肝火的! 那就是,礼部侍郎郭孝孺,竟然连他和母后徐若云来往书信上的内容都知道!!! 连皇上和太后的书信都敢偷看,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简直是欺君犯上,想从他陈怀安的手上领取一套九族消消乐的大礼包啊! 所以,陈怀安返回御书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了新朝情报机构龙城内卫的副指挥使罗玉成。 陈怀安开门见山道:“玉成,你替朕去查一查礼部侍郎郭孝孺,他竟然连朕和太后来往书信上的内容,都能从坊间听闻;” “朕倒想看看,这郭孝孺所谓的坊间,到底是什么地方!” “臣,遵旨!” 罗玉成当即领旨。 陈怀安又道:“对了,在朕的登基大典举行之前,各地的官员武将都将在京城常驻,你把你手上的那些个探子、细作也全部给朕撒出去;” “我要求你,把这些官员武将在京城期间的吃喝拉撒睡,一并都要给朕掌握得一清二楚;” “重点监视,以幽云十六州武将刘子玉为首的骄兵悍将!” “臣,领旨!” 接到皇上的旨意后,罗玉成当即出宫,将京城内潜伏下来的三千龙城内卫全部放了出去,分散各处为皇上收集情报。 说起来,这罗玉成才是个从三品的副指挥使。 实际上,这朝中的一品大员都不见得有罗玉成的权力大。 因为,这龙城内卫从成立之初,就没有正指挥使,相当于是正指挥使就是由以前的晋王殿下,而今的新帝陈怀安兼任。 所以,罗玉成这个区区的从三品副指挥使,是朝中为数不多能直达天听的朝臣之一。 有皇上陈怀安在背后为其背书,罗玉成麾下的龙城内卫在京城的行事办案可谓是如鱼得水。 很快,那三千龙城内卫便被下放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还真让他们掌握了一些至关重要的情报。 其中一则,便是前朝的降将旧臣,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过后,决心建立攻守同盟共同进退的消息。 京城内的一处官家驿站,是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下榻的客栈。 刚刚参加完新朝第一次朝会的一众文臣武将,在退朝之后返回下榻的客栈后,便被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召集到了一处喝酒。 席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难免会谈及到今日的朝会之事。 幽州守备熊凯脸色通红,借着酒劲道:“副将军,你说这皇上今儿个在朝堂之上,会不会是和常遇春、陈庆之二位副帅,给咱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唱了一出交兵权的双簧?” “那常、陈二人,本就是最早追随皇上打天下的心腹,兵权在他们手上和在皇上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嘛!” “这兵权交与不交,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副将军,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熊凯的话,顿时得到了其余武将的附和:“要末将说,这本就是在朝堂之上做戏给咱们这些前朝降将看的;” “让咱们以为,这左右两路兵马的副元帅都主动把兵权上交给皇上了,咱们这些人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就此把兵权也交了?” “没错!” 又有人附和道:“那常遇春、陈庆之二人兵权交与不交,也不会影响他们在开国后的封赏大典上接受敕封;” “光凭二人兵马副元帅的身份,随便也是国公起步!” “可咱们呢,皇上不管是对于王爷也好,还是对于副将军也罢,亦或者是对于咱们整个幽云十六州的武将文臣,该敕封什么爵位那可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说这兵权咱能主动上交了?” 还有人道:“诸位,这皇上对于咱们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的偏见,那可不仅仅是存在于新朝的封侯拜相名单上;” “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皇上也是明显向着西域回纥汗国的那个臭婊子嘛,一点都没有把咱们的书君公主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 渐渐地,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些个幽云十六州的骄兵悍将们,嘴上也开始没有了个把门的,把对新帝陈怀安的怨气和牢骚,一股脑的全部吐槽了出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天字号房间内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被客栈的店小二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尖上。 第267章 前朝四王,金陵重逢 客栈天字号房间内,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的谈话还在继续。 文官何宽,人称幽云小诸葛,是幽云十六州文臣集团之首,也是幽云十六州利益集团的头号谋士。 在一众武将酒精上头,谈话内容渐渐偏离初衷之时,何宽终于一手摸着下巴处的山羊胡,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将军,且听下官一言!” 刷! 此话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客栈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一众幽云十六州的武将醉眼朦胧的看向何宽。 何宽道:“诸位将军,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朝会之上,这朝中还有一派官员,无论是在主动上交兵权,还是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皆保持着缄默。” “在下官看来,他们的沉默,代表着他们和咱们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在这新王朝中有着相同的诉求!” “南方文臣武将集团?” 何宽这边话音刚落,主位上看似醉醺醺,实则却是头脑无比清醒的副将刘子玉,便脱口而出道:“本将军也注意到了!” “这两江、两湖的总督苏晨、姜宁,还有虎贲新军的副将唐子义,他们可都是这朝中手握兵权的大员;” “尤其是,这两江总督苏晨,手上不仅有兵权,更是还握着江南三省的地方经济大权,在这新朝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一位封疆大吏;” “如果——” 另一边,何宽当即笑着接下话茬,道:“副将军英明,下官也正有此意!” “若是,咱们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能和朝中两江、两湖地区的封疆大吏达成一致,未尝不能在皇上登基之后,为各自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上,争取到我们应得的利益!” 说完,何宽便投给刘子玉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此事得你副将军牵头,谁让你是幽云十六州的利益集团话事人呢? “何大人,此事容本将军想想!” 刘子玉虽然喝酒喝得面红耳赤,但在联合两江、两湖地区封疆大吏一起对抗皇上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没有头脑一热就应承下来。 在朝中公然结党营私,那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一旦事情败露,九族的脑袋可都不够砍! 而这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之所以能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皆因大家全都出身燕赵之地,有着共同的利益目标,家眷老小也都全部在同一地方。 换句话说,这些出身同乡的文臣武将,盘根错杂的关系已经注定了他们是天然的攻守同盟。 即便是某些对抗朝廷的事情败露,东窗事发的时候也会主动有人站出来顶罪,而顶罪之人的家眷后人,自然会得到被保全的那些人的照顾。 数百年来,燕赵之地的门阀世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否则,当初在武宁王刘新武协助常遇春攻取幽云十六州之时,刘新武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凭一张嘴,说服了幽云十六州中其余十三州的文臣武将,尽数归降当时的晋王陈怀安。 在幽云十六州利益集团内部,无论做什么事情刘子玉都可以放心大胆,有恃无恐。 但,这一旦牵扯到外部势力,尤其是在他们看来向来以“阴险狡诈”着称的南方各地门阀世家集团打交道的话,刘子玉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南方佬会不会转头就把他卖了,告密到皇上那儿去。 就在刘子玉思考的同时,房间内的其余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谁也没有了继续饮酒吃菜的心思,纷纷将目光投到刘子玉身上,等待着副将军做出最后的决定。 良久,刘子玉终于下定决心,拍板道:“诸位,本将军会在合适的时机,亲自去会一会两江、两湖的总督大人。” 呼—— 得到刘子玉的答复后,一众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随即,又有人说道:“副将军,此事,要不要和王爷通个气?” 嗯? 刘子玉眉毛一挑,摆了摆手道:“父王年纪大了,像这种小事就不要去劳烦他老人家了,咱们自行处理即可;” 顿了顿,他又说道:“再说了,咱们迟早也得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上独当一面,这件事就当提前练手了!” “来,喝酒!” “干!” ...... 是夜。 金陵城秦淮河畔的一条花船上,两江总督苏晨、两湖总督姜宁、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忠勇侯卢江等人,也在饭后齐聚于此; 一边听着小曲儿欣赏秦淮河畔的夜景,一边饮酒作乐畅谈天下大事。 这几人,除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外,皆是旧识。 那忠勇侯卢江,此前还是两江总督苏晨麾下的两江新军副将。 说起来,若不是因其忠勇侯的身份,这卢江都是没有资格和他们这些封疆大吏,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在同一条花船上饮酒听曲儿的。 武将出身的唐子义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几杯酒下肚,嘴边的话也就变得稠密起来。 唐子义道:“不满几位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我看到两路兵马副元帅,前后站出来奏请皇上主动交回手上的兵权时;” “我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皇上是不是要准备拿咱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开刀了?” “我差一点,都想主动站出来把手上的虎贲新军兵权交了,毕竟咱这前朝降将的身份在新朝中难免会有些尴尬;” “但——” 说着,唐子义话锋一转,道:“我转头一看,这幽云十六州的武将之首刘副将,手握十五万大军的将军都没有啥表示的,我这刚冒出来的念头,又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不过,说起来我现在倒有点后悔了,当时在朝堂上就该坚定一点把这兵权交了,当个不问时事的富家翁其实也挺好的。” 诶—— 唐子义的一声长叹,饱含诸多深意。 可在苏晨、姜宁二位封疆大吏看来,这小子好像是话里有话啊,怎么听都像是在敲打二人。 哈哈! 老狐狸姜宁笑着打起了哈哈,道:“唐副将,喝酒喝酒!” “不是说了吗,今晚咱们不谈国事,只谈风花雪月!” 苏晨也陪着笑脸道:“来,唐副将,尝一尝这上好的花雕酒,朝堂之上的事情,就留在朝堂上解决吧!” “干杯!” 众人推杯换盏间,苏晨和姜宁两位封疆大吏频繁的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直到副将唐子义被喝得醉醺醺的抬下船,忠勇侯卢江主动请缨,要将唐副将送回下榻的客栈。 二人前脚刚走,伫立在船头的苏晨和姜宁,又再一次对上眼神。 先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继而再度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的嘴角皆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新朝的首次朝会结束后,整个金陵城中可谓是热闹非凡,朝堂上的各方势力争相集会,以谋求未来在新朝朝堂之上更多的话语权。 除了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在聚集;两江、两湖的封疆大吏在聚集之外,已有多年未见的大新王朝异姓王们,也在新朝首次朝会之后,不约而同的聚到一起。 众王的齐聚之地,自然是名声和威望都在新朝如日中天,更是有极大可能成为新朝国丈的武宁王刘新武府上。 和其他前来京城参与新朝首次朝会的文臣武将不同,武宁王刘新武才没有下榻在客栈,而是被礼部安排在了靠近皇城的前朝福王府。 随着福王之子,大新洪熙政权伪皇帝赵灵瞻被奸相秦如桧斩杀,这福王府也就此衰败下来,最终被新朝礼部所全权接手。 出于对德高望重的武宁王刘新武的尊重,礼部尚书张甫便将福王府腾了出来,当做是武宁王在京城期间的住所。 所以,在朝会结束之后,已有五年未见的大新王朝异姓王们,便在刘新武的邀请下前往王府品茶叙旧。 三十余年前,跟随大新高祖皇帝赵莽打江山的八大异姓王,而今硕果仅存的只剩下武宁王刘新武、楚湘王刘志新、长信王邓俊杰、九江王杜波以及广信王李宗民五人。 只不过,如今的广信王李宗民作为阶下囚,已经被新帝陈怀安宣布禁足,囚禁在刑部特意给他选的宅子内,等待皇上的发落。 其余三王,晋王陈破虏遭大新二世帝赵乾迫害而死;中山王苏文斌自然病逝;平西王沐容复战死骠国前线。 而江南地区的楚湘王、长信王、九江王和中山王,在晋王特使罗玉成和武宁王刘新武的游说下,在陈怀安称帝之后就宣布效忠新朝,更是合计拿出了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犒赏龙城大军,协助稳定江南地区的局势。 陈怀安也依照此前的承诺,保留了几人的爵位。 故而,这几人在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上,依然以异姓王的身份参与进来。 只不过,早就已经远离朝堂的几位王爷,在新朝的朝堂之上已经没什么话语权和存在感,只想安稳的度过后半生。 书归正传。 几位有着深厚交情的前朝王爷相见,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寒暄。 王府书房内,前朝的四位异姓王分主宾落座后,一边品茶,一边叙旧。 话匣子打开后,大新硕果仅存的四王中,最年长的长信王邓俊杰突然起身,向主座上的武宁王刘新武拱了拱手,面带歉意的说道:“敬舆兄(刘新武字敬舆)——” “今日朝堂之上,在关于新朝册立皇后一事上,弟未能站出来投侄女书君一票,还望敬舆兄恕罪呀!” 顿了顿,邓俊杰继续道:“敬舆兄,你是知道的,弟在高祖皇帝驾崩之前,就已经远离朝堂,这长信王的爵位和封号也不过是虚名一个;” “而今新朝初立,若不是敬舆兄在新帝面前替弟多有美言,恐怕弟和府上的家眷,早都已经死在了龙城大军攻破江南大营的那天;” “敬舆兄对弟和王府家眷有再造之恩,弟却未能在侄女书君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出来,心中实乃愧疚万分啊!” “是啊——” 长信王邓俊杰的话,顿时得到了楚湘王刘志新和九江王杜波的附和。 刘志新道:“敬舆兄,不是我等不愿意站出来支持书君侄女,当这新朝母仪天下的皇后,事实上,普天之下也只有书君侄女,是这新朝皇后的不二人选;” “只因我等,本就是这前朝异姓王,幸得皇上开恩,才勉强留下一家老小的性命;” “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上,我等也深知自己人微言轻,更是不敢在皇上龙颜不悦之时出言顶撞,还望敬舆兄恕罪呀!” 楚湘王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九江王杜波也急忙接下话茬道:“敬舆兄,你是知道的,咱们这老哥几个,早都已经没了当初的野心和热血;” “唯一想的就是安度余生,当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每日养养鱼,浇浇花,看着子孙满堂,膝下承欢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在侄女书君立后的问题上,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恐怕真的不能为敬舆兄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上,提供什么助力了!” 诶—— 说完,几人还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既像是对武宁王有所抱歉,又像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沮丧。 这也是这几位前朝的王爷,今日结伴前往武宁王下榻之所的主要目的。 不管是出于当年大新八大异姓王的旧交,还是武宁王刘新武在新帝陈怀安面前,替众人斡旋美言,从而让他们在新朝依然能保住爵位封号的帮助; 这几位早已年近花甲,半截入土的王爷,都觉得有必要当面向武宁王刘新武道谢一声,顺便表明他们在新朝的立场。 听完几位老兄弟的肺腑之言,武宁王刘新武却依旧保持着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 他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对着众人说道:“几位贤弟,不是说好了今日相聚只谈兄弟感情,不谈家国大事吗?” “来,来,来,喝茶!” “这上好的西湖龙井,可是皇上亲自差人送来的,喝一盏就少一盏了,哈哈!” “喝茶!” 第268章 搅局之人,居心叵测 前朝几位王爷的饮茶叙旧,并未持续多久。 事实上,对于江南地区早已远离朝堂中心的几位闲散王爷来说,此行的目的达到之后,也没有必要久留。 在送别了几位老兄弟后,武宁王刘新武便把自己关在了王府的书房内,独自斟酌、消化着今日在朝堂内外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江南地区的三位前朝王爷,并未在新朝立后之争中主动表态,要站在刘书君这边一事,刘新武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人本就是在朝中没了话语权的前朝遗老,乃是新帝陈怀安念及几人,与其父陈破虏同为大新八大异姓王的旧情,才乐得让几人在新朝当个吉祥物,继续保留其爵位和封号; 对此,这几位前朝王爷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上,才会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又怎可能去参与到朝中的争斗? 令武宁王刘新武心神不宁,惴惴不安的是,今日在朝堂上礼部侍郎郭孝孺的那一番,针对皇上立后的言论; 刘新武才不信,那“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的虎狼之词,会是郭孝孺无意中在坊间所听闻的传言。 尽管,在今日的朝堂之上,新帝陈怀安在听到这一番言论之时,脸上的表情并无明显的变化; 但,与陈怀安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几乎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从晋王世子,最终登上帝位的刘新武,却是能肯定这事儿绝非空穴来风。 十之七八,这新帝陈怀安还真有册立东西宫皇后的意思。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迟迟未与书君大婚,又将那西域来的回纥公主月绮罗,从龙城晋王府接到这金陵皇宫之中住下呢? 关于陈怀安和月绮罗之间的故事,刘新武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回纥汗国别有用心的老相国哈斯不惜以身入局,也要让陈怀安背负上月绮罗的救命之恩,不就是想以此在新朝的立后之争中,为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争得一线先机吗? 即便是在中原王朝上千年的历史中,都从未有过异族女子被册立为皇后的先例; 可是,在武宁王刘新武看来,这初登帝位的新帝陈怀安,却是完全有魄力、也有能力干出一些惊世骇俗之举动的帝王。 所以,新朝立后一事,刘新武也根本看不穿陈怀安的心思。 而此时早已是九五之尊的陈怀安,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和他秉烛夜谈的贤侄,更不会亲切的称呼他一声世叔了。 毕竟,君臣有别啊! 但有一点刘新武很确定,那就是刻意散播皇上要“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的幕后主使,绝对是居心叵测之人。 他是想把新朝朝堂之上的这一滩水搅浑,好从中渔利啊! 从今日朝会上,在礼部侍郎郭孝孺奏请皇上,册立书君为新朝皇后开始,再到以他刘新武的义子,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带头,纷纷向皇上奏请立书君为后之时; 就不难看出来,那散播谣言的幕后主使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想来也是,这新朝的第一次朝会中,前有两路兵马副元帅主动交兵权,算是给满朝武将开了一个好头,更是博得皇上一阵欢心; 但,以幽云十六州武将刘子玉为首的一帮前朝降将,却是压根没有要把手上的兵权交还给皇上的意思; 不主动交兵权表忠心就算了,偏偏还在接下来的立后问题上,齐刷刷向皇上请命,要册立他武宁王的女儿刘书君为新朝皇后,这不是存心给皇上添堵吗? 平心而论,在这件事情上刘新武事先是并不知情的。 否则,以他的睿智,是绝无可能让刘子玉等人这么胡来的。 上一次,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联名上书,把立后的折子都递到了太后徐若云的手上,最终不也是不了了之。 那次过后,刘新武便在立后一事上,试探出来了新帝陈怀安的态度。 想要以胁迫的手段,让陈怀安册立刘书君为新朝皇后是根本行不通的。 更遑论是,像今日的朝会一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皇上下不来台,这反而是会更加招致皇上的反感,恰恰适得其反啊! 现在好了,这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三番五次的“逼、宫”行为,肯定会让陈怀安在日后权衡朝中各方势力之时,对幽云十六州有所警觉和反感。 而他刘新武,作为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中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又是在新朝立后之争中的既得利益者; 无论这一桩桩事件的背后,是否得到了他刘新武的首肯和授意,最终的“黑锅”都得扣到他的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一想到这儿,刘新武顿时觉得自己得抓紧做点什么,尽可能的补救一下吧! “来人啊!” “王爷,你找我!” 很快,刘新武便把随行的管家诸葛云生叫到了书房,当即吩咐道:“云生,你马上去一趟刘子玉下榻的客栈,让他即刻来王府面见本王!” “现在就去!” “是,王爷!” 看着管家诸葛云生匆忙离去的背影,刘新武的心情终于平复了几分,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个刘子玉,别在给本王捅娄子了!” “诶——”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喝得醉醺醺的副将刘子玉,终于在王府管家诸葛云生的搀扶下,来到书房面见武宁王刘新武。 “父,父王!” 刘子玉东倒西歪的向刘新武行礼问好。 后者一看他这状态,就知道肯定是喝大了。 要换做平时,刘新武也许就让下人扶他下去休息,喝醒酒汤去了。 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刘新武也只得皱着眉头,硬着头皮问道:“子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不,不多!” 刘子玉嘿嘿的笑着,道:“父,父王,儿臣,儿臣就是在客栈里,和咱们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喝的;” “请,请父王放心,在这金陵城内儿臣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发表有损我们幽云十六州的言论,更不会做出有损父王形象的举动!” 别看这刘子玉喝了不少酒,但他还是大概能猜出来父王深夜召唤他至此的目的,应该是要敲打敲打他,让他在金陵城期间行事低调些,这可比不得在幽云十六州。 所以,还不等武宁王敲打他,刘子玉便主动将自己的行程汇报。 嗯! 刘新武点了点头,在客栈内和幽云十六州的官员喝酒吹牛问题倒是不大。 他又问道:“除了咱们幽云地区自己的官员外,你没有再和其他人有来往吧?” 额—— 刘子玉迟疑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明显一滞。 义父刘新武的这个问题,可是把他给问住了。 原来,在今日的酒局最后,两江总督苏晨的特使,特意悄悄夜访了刘子玉下榻的客栈,并且带来了两江、江湖总督苏晨和姜宁的密信。 刘子玉的酒,顷刻间便清醒了一大半。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将此事向义父刘新武汇报。 原来,在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和姜宁,结束了在秦淮河畔的酒局后,二人便做出了要与以刘子玉为代表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结盟的决定。 并派出特使前往刘子玉下榻的客栈,试探刘子玉的口风。 至于同为前朝降将的虎贲新军副将唐子义,则因其在花船酒局上,有意主动向新帝陈怀安交兵权、表忠心的言论,便被苏晨、姜宁二人排除在外。 事实上,像他们这种以前朝降将的身份,在新朝中“抱团取暖”的例子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无非都是想在新朝的朝堂之上,为自己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争取更多话语权和利益罢了。 只是,在两江总督苏晨的特使,送来的苏、姜二位封疆大吏的亲笔信上,却只有简单的问候和寒暄,并未直接提及要与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结盟,建立攻守同盟一事。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双方的书信往来,本就表明了彼此的态度。 细节上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几方面谈敲定的。 所以,当武宁王刘新武问到刘子玉,是否还有其他人与其来往之时,刘子玉的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不要把两江、两湖总督两位封疆大吏,暗中与其接洽一事告知义父刘新武。 迟疑了片刻之后,刘子玉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随后,打着酒嗝道:“义父,儿臣此番前来金陵城,本就是初来乍到,除了和咱们幽云十六州的旧识饮酒吹牛之外,还真没有和外人接触过。” 顿了顿,刘子玉继续道:“再说了,儿臣奉旨进京这一路上,时刻都谨记着父王临行前对儿臣的教诲;” “如今新朝初立,朝中人心叵测,皇后又尚未册立,儿臣断不敢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给父王、给义妹书君添麻烦啊!” 嗯? 一听刘子玉这么说,刘新武脸颊上那稀疏的眉毛不由得向上一挑,当即接下话茬道:“子玉,说到新朝册立皇后一事,父王就不得不说你几句了;” “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怎么在这朝堂之上还是如此的不成熟呢?” “今日的朝会之上,你在交兵权和立后两件事情上截然不同的反应和态度,别说是皇上了,就是本王听完都难免会有想法。” 刘新武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当今皇上,本就是因为前朝二世帝逼迫其交兵权一事,才被迫起兵靖难,最终成就一番霸业的;” “在义父看来,今日在朝堂之上,常遇春、陈庆之两路兵马副元帅主动上交兵权,本就是给这新朝中的武将开了一个好头;” “谁知道,你们这些骄兵悍将偏偏都是些榆木脑袋,连这顺水人情、借花献佛之事都不会做!” 刘新武悻悻的说道:“你们真以为,这皇上在意的是你们手上区区几万,十几万的兵权?皇上在乎的是你们对新朝,对皇权的态度啊!” “义父把话放在这儿,那常遇春和陈庆之不出一年时间,绝对又能重新掌握龙城左右两路大军的兵权;” “而且,经此一事之后,这二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新朝封赏大典之时,这常遇春、陈庆之二人至少是被封国公起步!” 说着,刘新武又忍不住数落起刘子玉来:“你啊,你以为你的小心思父王不知道啊,是想仗着兵权在手,又有幽云十六州文臣的支持,想要让皇上忌惮你背后的势力,从而在封赏大典之时,对敕封你的爵位慎重考虑,对不对?” “父王,我——” 被义父一针见血道出心思的刘子玉,梗着脖子想要反驳,却被刘新武摆了摆手,粗暴的打断。 刘新武道:“子玉啊,在这件事情上义父不得不批评你几句了,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也不想想当今皇上,是靠什么登上这九五之尊帝位的,皇上最擅长的就是在马背上和武将打交道,前朝多少名将都被他挑落马背之下,以封地八千兵马就能颠覆全盛时期的大新王朝;” “你还认为,就凭你手上区区十几万兵马和幽云十六州文臣的支持,就能逼皇上就范?” “大错特错了!” 诶—— 说到这儿,武宁王刘新武忍不住一声长叹。 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义父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也怪义父,没能预料到这新朝的交兵权一事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 刘新武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语气严厉的说道:“子玉啊,义父要提醒你一点,如今金陵城内朝堂之上的这一潭水,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却是暗流涌动;” “今日礼部侍郎郭孝孺抛出来的立后之争只是引子,真正的考验和残酷的朝堂斗争还在后面;” “在今日的朝会之上,我幽云十六州已经在皇上面前落了下乘,义父希望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做到谨言慎行,更要约束好朝中的幽云十六州官员,不要头脑一热就上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 “否则,真到了龙颜大怒的时候,恐怕义父就是拉下这张老脸,也救不了你!” “父王,儿臣,儿臣知道了!” 第269章 科举改革,震惊朝野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已是子时,新帝陈怀安依旧未返回寝宫就寝,仍在御书房内兢兢业业的处理政务,伏在案桌上奋笔疾书。 当皇帝都当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更别提是能腾出心思和精力去宠幸三宫六院的七十二嫔妃了。 穿越者中,当皇帝当成陈怀安这样的,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倒也不是陈怀安不想放纵,实乃是形势不允许啊! 他穿越前,不过是个魔都大厂内996的社畜,对于古代历史的了解也仅仅只是来源于网络上的穿越小说。 即便是胎穿大新王朝24年,在其父陈破虏的培养下学习文治武功,其所掌握的知识也仅仅只是支持他能当好一个王朝异姓王,治理好封地的几十万百姓而已。 再加上,那前朝大新又是“以武为尊”的王朝,这就导致了陈破虏在培养陈怀安之时,更加注重对他的“武力”培养,而忽略了对其“文治”的加强。 正因如此,在陈怀安的麾下虽人才济济,但大多都是领兵打仗的武将。 好不容易有个“黑衣宰相”东方孝,谁又曾想那老和尚竟然在陈怀安即将登上帝位之时,竟然主动请辞,返回凤鸣山栖霞寺修行悟道去了。 所以,陈怀安现在身边连个值得信任的谋臣都没有。 以至于,在他称帝之后重建六部,都不得不仰仗前朝旧臣降将。 总不能,把封地龙城的地方小官吏,一下子拔苗助长提到新朝六部尚书的位置上来吧? 换而言之,那封地龙城若是真有此等治世之才,他陈怀安又岂能不知? 种种无奈之下,才迫使陈怀安在新朝初立之时,不得不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同时,也让陈怀安下定决心——新朝科举改革,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呼——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款,伏案写作的陈怀安长吁了一口气,案桌上的宣纸上已经洋洋洒洒的写下了数千字的文章,《告天下学子书》六个标题大字,显得格外耀眼。 没错,陈怀安连日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书写的内容,正是他参考后世科举制度,结合新朝的实际情况后,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最终得出的科举改革意见。 这一封《告天下学子书》中,陈怀安制定了详细的新朝科举制度,彻底废除了此前已经沿用千年的“九品中正制”选拔官员制度,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有了通过科举考试而入朝为官的机会。 如此一来,便能有效减少朝中官员以出身结党,从而对抗朝廷和皇权的事件发生。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在今日的朝会上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在册立新朝皇后一事上形成攻守同盟,以对皇权施压。 这一切,皆因在此前各地官员的任命,皆由当地德高望重的门阀氏族举荐,久而久之便在官员之中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让他们成了同一战线上的利益共同体。 当一个利益集团的影响力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势必就会影响和威胁到皇权的统治。 陈怀安下定决心推动科举改革,其目的就是为了网罗天下英才以为皇权所用,并逐步瓦解此前在朝中已经形成的各地利益集团。 这也意味着,陈怀安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武将集团之后,开始着重于培养自己的文官集团,从而达到文武平衡,良性发展的目的。 说干就干。 在第二日,新朝的第二次文武百官朝会之上,陈怀安便当朝让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宣读了《告天下学子书》的内容,将新朝科举改革之事,摆到了台面上。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以仁德治天下,以文治为纲常......” 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手持新帝陈怀安亲笔撰写的《告天下学子书》,拖着尖锐的嗓音在金銮殿内,一字一句的宣读道: “观新朝之天下,有志学子众多,皆怀经世治国之才,而求进之路尚狭,为广开贤路,选拔英才,以助朕治理天下;” “特诏科举改革,使天下读书之人皆能参与新朝之科举,入仕为官,共谋国事!” 刷! 当站在金銮殿的台阶之上,面对着满朝文武宣读皇上诏书内容的太监蔡和,在宣读到新帝陈怀安竟然要改革科举制度,让天下读书之人皆能通过科举入仕为官之时,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俱是一惊; 武将集团还好,毕竟在“以武为尊”的前朝,哪怕是军中普通的士兵,都能通过军功积攒而得到提拔,勇武将军庞先楚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了,在军中也有靠着父辈的举荐,而后到军中镀金提拔的武将也不在少数,前朝西北总兵吴青云之子吴奉先,就是靠着其父的举荐,一步步被推到少将军的位置上的。 总体来看,对于朝中的武将集团来说,新帝陈怀安此番改革科举,于武将集团而言除了震惊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但,对于朝中的文臣集团来说,新帝陈怀安改革科举的做法,无疑是在文臣集团中引发了一场地震。 尤其是对于礼部尚书张甫而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为何皇上迟迟没有批复礼部关于来年新朝科举的奏折。 原来,皇上是早有打算,决心要改革这沿用了千年的,通过地方官员和门阀世家举荐的方式,为朝廷选拔官员的制度。 如此一来,可是直接触动了各地门阀世家的利益,这科举改革,能顺利推行得下去? 金銮殿上,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还在宣读着诏书: “科举之制,自古有之,然其选拔之法,或有偏颇;而今朕改革科举,废除门第之限,不论贵贱贫富,凡有志于学,有才于文者,皆可参加科举考试;” “新朝之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由各县郡举行,选拔优秀之人才;会试由朝廷举行,汇聚全国各地之精英;殿试由朕亲自主持,选拔国家之栋梁......” “......” 蔡和逐条的宣读着《告天下学子书》的内容。 新帝陈怀安在诏书内容中,详细的介绍了科举改革的内容,以儒家经典为主,兼顾经史子集,注重实学实才,凡能明经义、通政事、善文章者,皆可入仕为官。 并且,陈怀安还道出,他此番下定决心改革科举制度,其本意是为了不拘一格降人才,选拔贤良,以为国家所用。 他深知此番推行科举改革,势必会遭到各地方门阀世家的抵触,甚至是暗中作祟影响科举考试的公平、公开、公正; 故而,他特下令新朝的首次科举,由礼部牵头、吏部等衙门负责协调配合组织好科举考试的实施,力求做到公平无私,选拔出真正有才之人为国所用。 “朕昭告天下,凡有志于学,有才于文者,皆应踊跃报名参加科举考试,为国效力,为天下苍生谋福;” “朕期待与诸位学子共襄盛世,共创辉煌!” “钦此——” 随着宣读诏书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念完《告天下学子书》上最后的“钦此”二字后,偌大的金銮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了满朝文武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龙椅之上,陈怀安面色如常,一片平静的等待着朝中文臣的劝谏。 他知道,自古以来的改革,一旦涉及触动到这天下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那改革的推行必然是困难重重,甚至是要以流血、牺牲为代价。 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朝中文臣劝谏的准备! “皇上圣明!” 突然,一片死寂的金銮殿内,突兀的响起了一道犹如洪钟般的声音。 这一句“皇上圣明”,犹如一道炸雷,让原本低头不语的朝中文臣武将,纷纷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赫然看见,那前朝的八大异姓王之一,新朝中德高望重的武宁王刘新武,竟然第一个站出来表态道:“皇上圣明!” “科举改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刘新武一字一句的说道:“如若皇上不弃,臣愿意在幽云十六州之地,亲自为新朝的首次科举考试保驾护航,以确保科举考试的公平公正,为皇上、为国家选拔贤良之才!” 刷! 此话一出,震惊朝野。 这朝堂之上无论是前朝旧臣降将,还是跟随新帝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的武将文臣,谁都知道这武宁王刘新武在幽云十六州的地位。 毫不夸张的说,今日能有资格上朝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受武宁王刘新武的举荐,才能在前朝位居高位,从而在新朝的朝堂之上也占据一席之地; 那通过举荐选拔官员的制度,对于武宁王刘新武来说,可是他在朝中培养自己势力的不二手段啊! 以礼部尚书张甫为首的一帮前朝文臣,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这皇上想要推行科举改革,首先恐怕就得过武宁王刘新武这一关; 此举,无异于是直接触动到了武宁王刘新武的利益,让以他为首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未来在这新朝的朝堂之中话语权减弱的直接表现。 本以为,科举改革会招来武宁王的强烈反对。 谁曾想,这武宁王竟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皇上的科举改革,并且主动请缨,负责幽云地区的人才选拔。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一众准备附和武宁王意见,劝谏皇上收回科举改革之圣谕的朝中文臣,一时间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皇上圣明!” 紧接着,朝堂之上又传来了皇上圣明的高呼声。 这一次,是楚湘王刘志新站了出来。 刘志新道:“皇上,老臣也赞同皇上改革科举之制度,为国家选拔贤良之才,此举能最大限度的为皇上广招天下之英才,为开辟新朝的盛世打下坚实基础;” “老臣虽为前朝之异姓王,但在封地还是有些余威尚在,封地的门阀世家,地方官吏,也都愿意卖老臣一个面子;” “老臣一家承蒙皇上天恩,无以为报,若是皇上不弃,老臣也愿效仿武宁王,为皇上在荆楚之地推行科举改革保驾护航!” 楚湘王这边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九江王杜波也急忙站了出来,道:“皇上,老臣也愿意在封地为皇上推行新朝之科举改革出一份力!” “皇上,臣也愿意——” 接下来,长信王邓俊杰也站了出来,对新朝的科举改革一事表示支持。 这几个前朝的王爷可都是人精,眼见有向新帝陈怀安表忠心的机会,又怎可能就此错过? 在昨日的朝会之上,那各路武将副帅主动上交兵权之时,这几个“光杆”王爷没能赶上机会; 今儿个在各自的封地之上,为新帝陈怀安推行科举改革一事,再怎么也得站出来表明自己的姿态啊! 且不管最终这推行科举改革之事,能不能得到地方上的门阀世家的支持,先把自己绝对效忠新帝的态度表明,那终归是不会错的。 眼见前朝硕果仅存,在各自封地德高望重的异姓王都争先恐后的站出来,表示对皇上推行科举改革一事的支持; 这朝中,那些原本还处于骑墙观望状态的文臣武将,又哪里还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一众文臣武将,在礼部尚书张甫的带领下跪倒一片,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臣等,愿意为推行新朝之科举改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刷! 当陈怀安突然看到,这朝中的文臣武将竟然齐刷刷的跪倒在殿内,表现出对自己提出来的,科举改革一事大力支持的态度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想着,朕都已经做好了舌战群雄的准备,尔等竟然连一个提反对意见的都没有? 不过,看到自己推行科举改革的举动,能在朝中毫无阻力的推行,多少还是令陈怀安心中有所感动,这满朝文武明事理的人还是多啊! 同时,陈怀安也深知,这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的支持,只是推行科举改革的第一步,也是最容易的一步。 真正的阻力,是那些常年以来把控着地方经济、政治大权的门阀世家。 科举改革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第270章 尚方宝剑,巡视天下 陈怀安摆了摆手,先示意跪在金銮殿内的满朝文武平身。 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众爱卿深明大义,朕甚感欣慰,这推行科举改革之事,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武宁王刘新武听旨——” “臣在!” 陈怀安道:“朕命令你,会同礼部和吏部,全权负责幽云地区的新朝首次科举考试,乡试时间定在来年三月!” “臣,领旨!” 陈怀安又道:“楚湘王刘志新听旨——” “臣在!” “......” 接下来,陈怀安在朝堂之上,特意将刚刚主动请命的前朝异姓王,全部授予了协助礼部和吏部推行科举改革和组织科举考试的权利,让他们为新朝的科举改革谏言、献策、出力。 也算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当然了,陈怀安心里也清楚,你要说这前朝的几个异姓王,在主动请缨替新朝推行科举改革的过程中,一点私心都没有的话,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推行科举改革一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不断在实践中总结经验和教训,最终才能形成完整的一套科举制度。 而年仅二十六的新帝陈怀安,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的等。 所以,为了加快科举改革的进度,他毫不犹豫的让前朝异姓王也参与到了其中。 随着此次朝会的落幕,推行科举改革一事也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接下来就是昭告天下和下旨让各地衙门协助礼部、吏部完成科举考试的组织了。 退朝之后,原本准备随满朝文武离开皇宫的忠勇侯卢江,却突然被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蔡和叫住:“侯爷请留步!” 嗯? 闻言,忠勇侯卢江一头雾水的停下脚步,转身直愣愣的看着蔡和问道:“蔡公公,可有何事?” 蔡和道:“侯爷,不是老奴找侯爷有事,是皇上要召见侯爷!” “皇上找我?” 忠勇侯卢江眉毛一挑,心中没来由扑通扑通的直跳动。 这是忠勇侯卢江受封以来,第一次接到皇上的私下召见。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卢江的脑海中涌现。 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道:“有劳蔡公公前面带路!” “侯爷,请——” 很快,在蔡和的带领下,卢江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御书房,新帝陈怀安也刚刚从金銮殿回到御书房,正在品着热茶。 “启禀皇上,忠勇侯到了!” “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忠勇侯卢江心情忐忑的来到御书房内,在见到皇上陈怀安之后急忙跪地行礼,高呼吾皇万岁。 “免礼平身!”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赐座,看茶!” 卢江小心翼翼的在御书房内坐下,却只敢用三分之一的屁股挨着椅子,眼神更是不敢和新帝陈怀安对视。 陈怀安笑着道:“卢江,你很怕朕?” 腾! 卢江下意识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势又要跪下磕头,一边还急忙解释道:“皇上,臣,臣没有,臣不敢!” 哈哈! 陈怀安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朕让你坐下,你就好好坐下,不要表现得那么拘谨嘛!” “当初,你单枪匹马驾驶着小船夜闯朕的宝船之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魄力,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说着,陈怀安半开玩笑道:“还是说,朕敕封你为新朝忠勇侯之后,反倒是把你身上的勇气和魄力给磨没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是朕对不起你了?” “皇上,臣不敢!” 这边,忠勇侯卢江已经被吓得跪在地上磕头了! 见此情景,陈怀安无奈的笑了笑,道:“好了,起来好好坐下说话,朕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是,皇上!” 这一次,忠勇侯卢江起身之后,终于是诚惶诚恐的端坐到了椅子上,但却依旧紧绷着神经,整个显得紧张而局促。 其实,这新帝陈怀安身上所透着的,并非那盛气凌人、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可现在的卢江,却怎么也无法在陈怀安的面前放松下来。 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当初身为两江新军副将的他,敢只身一人划着小船就去往“敌军”的水师舰队中,面见当时还是晋王的陈怀安,还能做到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而今,早已被敕封为忠勇侯的卢江,反倒是没了当初的勇气和心境,在面对已经称帝的陈怀安之时,总是会情不自禁的透着畏惧,浑身的神经也会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伴君如伴虎”吧? 卢江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着。 陈怀安继续道:“卢江,朕今日召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替朕去办!” “请皇上下旨,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话间,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卢江,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单膝跪在陈怀安面前等候皇上下旨。 诶—— 陈怀安也被卢江的一系列举动搞得有些无语,却也默认了他的行为。 陈怀安道:“卢江,今日在朝堂之上想必你也听见了,朕要在这新朝之中推行科举改革,以便在全国范围内广招人才,为国所用;” “前朝的几位异姓王,还有朝中的文臣武将对于科举改革一事,倒也表现出了全力支持的态度;” “但——”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厉声道:“这科举改革的阻力,从来不是来自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而是来自于各地把控着郡县经济、政治的门阀世家!” “朕在新朝推行科举改革,等于是打破了这些门阀世家对于在当地,甚至是朝中举荐官员的垄断,势必会触动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此番新朝的科举改革,不仅需要几位前朝德高望重的异姓王,会同礼部和吏部在前面牵头,更需要一个直接听命于朕的监察机构,以确保科举考试的公平、公正、公开!” “所以——” 陈怀安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卢江的面前,亲自将单膝跪地等待接旨的忠勇侯卢江拉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朕,想让你在新朝的科举改革推行之时,科举考试的进行之中,替朕巡视天下,以确保朕推行的科举改革制度,能惠及到天下的每一个学子!” 说完,陈怀安转身从御书房的墙上,取下了一柄龙泉宝剑,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忠勇侯卢江的手上; 一字一句的说道:“卢江,你乃本朝第一个被封侯的武将,更是忠勇、正直之人,朕特此将这一把尚方宝剑交到你的手上,任命你为新朝的钦差大臣,全权负责监督新朝的科举改革及考试!” “卢江,你可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更不要辜负了新朝数以十万计莘莘学子,对入仕为官、报效国家的热血和希望!” “臣卢江,领旨谢恩!” 卢江双手从陈怀安的手上,接过那一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龙泉宝剑,眼含热泪,字字铿锵的回道: “请皇上放心,臣定不敢辜负皇上的期望,更不敢辜负新朝的热血学子!”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卢江的肩膀,继续道:“卢江,朕此番下旨任命你为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巡视天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朕提;” “需要那些人手,你拟一个名单上来,朕亲自让六部为你协调!” “总而言之,这新朝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朕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让全天下的学子都有机会入仕为官,为国尽忠!” “臣,遵旨!” ....... 陈怀安之所以选择任命忠勇侯卢江为钦差大臣,代替皇权巡视全国的科举考试。 不仅是因为卢江是他亲自封侯的第一人,更是因为在龙城内卫的长期暗中考察中,对卢江的忠心和人品的认可。 刚过而立之年的卢江,生于前朝高祖皇帝赵莽起兵之年,出身在两江地区穷困的渔民之家,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武力天赋。 于十六岁那年投军,在两江沿海地区抗击海盗的作战行动中逐渐崭露头角,最终入得两江总督苏晨的法眼,将其招致麾下委以重任。 其实,早在当初陈怀安率龙城水师舰队沿江北上,直取金陵之时;身为两江新军副将的卢江单枪匹马,划着小船到陈怀安的宝船上洽谈两江新军归降一事,陈怀安便对这个胆大心细的两江新军副将产生了兴趣。 此后,在卢江随两江新军,被编入常遇春麾下的龙城南征大军之后,陈怀安也一直在暗中让龙城内卫观察苏晨和卢江二人。 若非是卢江自己品格过硬,陈怀安也不至于因为其阵前斩将(斩杀南诏皇帝)之军功,就破格将其敕封为新朝的忠勇侯,还是第一个被封侯之人。 再加上,卢江被敕封为忠勇侯之后,本人并未因此变得嚣张跋扈起来,反而在班师回朝之后更显低调;时至今日都还未将府上家眷接到金陵城内的侯爷府,自己在京城也是一切从简。 这才让陈怀安做出决定,任命卢江为钦差大臣,负责巡视全国,监督新朝立国以后的首次科举。 倒不是说陈怀安,对今日在朝堂之上主动请命,要协助礼部和吏部在封地推行科举改革的几位前朝异姓王爷不信任,担心他们会在新朝的科举考试中暗箱操作; 实乃是,身为帝王的他,绝不可能将科举改革如此之大事,轻信朝中任何一方,唯有相互监督的制度,方能最大限度确保新朝科举的公平。 这忠勇侯卢江,就是陈怀安手上用来监督和制衡,负责科举考试组织实施的礼部、礼部还有几位前朝王爷的。 此外,龙城内卫也会全程跟踪此事。 如此一来,汇总三方消息后稍加分析,陈怀安便能得到最接近于真相的答案。 回想起这种种,不禁又让陈怀安在心中大发感慨:“皇帝难当啊!” 同一时间。 自御书房内,拿着皇上任命其为钦差大臣的圣旨,以及手上那一把有着先斩后奏特权的尚方宝剑,忠勇侯卢江只觉得自己走路好像都开始带风。 这一纸诏书和一把宝剑,可不仅仅只是代表着卢江日后作为钦差大臣巡视全国的特权,更是代表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啊! 这一份来自于皇上的信任,让卢江觉得手上的圣旨和尚方宝剑,都变得沉甸甸起来。 他不禁在脑海中回想自己的一生,二十年前那个在东海近海边的沙滩上,挖蛤蜊果腹的毛头小子,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 在二十年后,他竟然会有手持尚方宝剑,代替天子巡视全国的这一天吧? 这一刻,也更加坚定了忠勇侯卢江,要以他后半辈子的这条命,来报效皇上提携之恩的决心。 他暗自打定主意,若是在巡视中发现有人欺君犯上,阻挠皇上推行科举改革一事的话,无论涉及到谁,他一概追究到底,绝不妥协! ...... 是夜。 秦淮河畔依旧歌舞升平,淡妆浓抹抱着琵琶在花船之上吟唱小曲儿的歌女随处可见,这里依旧是金陵城中达官显贵消遣作乐的地方。 其中一条花船上,坐着几位身穿华服,谈吐不凡的中年男人。 一边饮酒,一边闲谈。 “子玉兄,兄弟好生羡慕子玉兄啊,这朝中不论是文武之事,皆有王爷在前面为子玉兄顶着,可谓是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啊!” “是啊,这日后朝中之事,还望子玉兄指点一二,也好让我和姜兄跟在子玉兄身后站队啊!” 花船上,这一前一后说话恭维的,正是朝堂之上的两位封疆大吏,两江总督苏晨和两湖总督姜宁。 而那坐在主位上,一边享受着美人儿捏肩,左拥右抱之福,一边接受着两位封疆大吏恭维之人,正是武宁王刘新武的义子,幽云十六州的武将之首刘子玉。 这三人,终于还是在新朝的第二次朝会之后碰到了一起。 南北方文臣武将集团的攻守同盟,似乎正在朝着缔结盟约、共同对抗皇权的方向发展。 第271章 四大帝国,割据全球 以两江、两湖总督为代表的新朝南方文臣武将集团,与以刘子玉为首的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的结盟,是在双方多次私下的接触后确立的。 总体来说,新朝中的这两股势力,已经在涉及武将兵权和科举改革两件大事上达成一致,南方出钱北方出兵,共同进退。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藏在金陵城中的赤衣卫所掌握,所有的情报已经整理成册,第一时间被送到新帝陈怀安的案桌上。 但,陈怀安却并未龙颜大怒,而是将赤衣卫所掌握的情报全部锁进了御书房的柜子里。 他,还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收拾这帮骄兵悍将。 陈怀安称帝后的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每日勤于政事,却鲜有自己闲暇闲逛的时间。 甚至,在入驻金陵城这么久以来,连名声在外的秦淮河畔都没有去逛过。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旧历的腊月初,距离新帝陈怀安正月登基的大典,已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这日。 御书房内,陈怀安在退朝之后,又将兵部尚书李璟瑜,工部尚书胡志军以及水师提督戚继光,重新召集到了御书房内议事。 议事主题有二。 其一,是工部奉旨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发展火器,推动新朝首次“工业革命”的成果汇报; 其二,则是新朝水师舰队下一步巡游西洋的计划。 这一段时间以来,陈怀安不仅在忙着推动新朝科举改革一事,更是抽空前去亲自会见了南越国的伪皇帝李宗民,以及那协助南越对抗龙城大军的夷人首领马克尔。 说起来,陈怀安之所以没有对自立为帝的广信王李宗民斩尽杀绝,一方面是念及父辈之间同为前朝异姓王的旧情;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前朝在各自封地德高望重的异姓王,能共同跪拜他这个新朝皇帝。 如此一来,也能让新朝推行的各种施政理念,能在前朝各大异姓王的封地顺利推行。 这次的科举改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以武宁王刘新武为首的几位异姓王,都愿意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在各自的封地推行新政,在很大程度上也能减少陈怀安施政的阻力。 同样,南越国的天德伪皇帝李宗民,在被关押在金陵城禁足期间,也充分意识到了自己自立为帝,对抗龙城大军的错误。 并表示,若皇上不弃,也愿意为新朝之建设出一份力。 但,陈怀安却没有立即答复李宗民的请求,而是决定继续磨一磨这位老王爷的心性。 再来说那来自于大西洋国的夷人首领马克尔。 他所招供的情报,倒是引起了陈怀安不小的兴趣。 陈怀安从马克尔的口中得知,眼下的欧洲地区正处于两大帝国的统治之下。 统治东欧地区的,是着名的拜占庭帝国(东罗马帝国),统治西欧地区的是查理曼帝国(加洛林王朝),马克尔所属的大西洋国,就是加洛林王朝的一部分。 大洋彼岸的这两大帝国,不仅经济、军事实力都处于巅峰时期,在推动科学发展上那也是不遗余力; 甚至,已经制造出来了热武器铜火炮! 陈怀安在龙城南征大军缴获的战利品中,倒是已经见过了夷人所铸造的铜火炮,完全就是基础版的“红衣大炮”! 这个发现,可是令陈怀安心中一惊。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的东方汉王朝,凭借着本土工匠自身的技艺,是根本无法铸造出红衣大炮这种跨时代的热武器的。 要不是新帝陈怀安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这新王朝能自主研发铸造红衣大炮的时间,起码还得向后推五十年。 而同时期的欧洲,拜占庭帝国和查理曼帝国的“远征军”,已经借助先进的远洋船只和铜火炮等新式武器,打着通商往来的旗号在全世界跑马圈地了。 对于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全世界都说中国话”宏伟目标,新朝水师舰队远征西洋的战略,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此外,陈怀安还从马克尔的口中得知,在东起印度河、西抵大西洋沿岸、北达高加索山脉,南至阿拉伯海的辽阔疆域上,还有一个超级帝国的存在——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 也就是说,当今的世界格局,是分别由陈怀安所建立的汉王朝、拜占庭帝国、查理曼帝国和阿拉伯帝国,四个超级帝国所分别割据控制。 并且,这些全盛时期的帝国,已经不满足于现阶段的领土疆域和人口,正在不断向外部扩张,以掠夺更多的资源。 陈怀安是个居安思危的帝王,在结束了对夷人首领马克尔的审问后,他便第一时间在心中琢磨起对策,如何能在当今的世界格局之下,让汉民族利益最大化。 所以,在今日的朝会之后,他便召集了兵部尚书李璟瑜,工部尚书胡志军和水师提督戚继光到御书房议事。 对于如今的陈怀安来说,他既要稳定王朝内部的局势,推行改革,施以新政;又要立足世界,谋求新王朝的长远发展。 书归正传。 御书房内,陈怀安一边品茶,一边向工部尚书胡志军问道: “胡大人,朕三个月责成兵部广招天下工匠,以仿制水师舰船上的红衣大炮为契机,推动新朝军队武器装备更新迭代一事,现进展到何地步了?” “回皇上——” 被点名的工部尚书胡志军,当即起身站直身子回道:“臣自三个月前奉旨广招天下能工巧匠,仿制红衣大炮以来;” “会同工部同僚一共在全国范围内,召集了精通铸铁、锻造、配制黑火药及武器装备制造的工匠,一共一千八百三十七人,统一安排在工部制造局参与红衣大炮的仿制工作;” 胡志军侃侃而谈的继续汇报道:“时至今日,工部制造局已经能独立完成红衣大炮的铸造,并且在红衣大炮的基础原理上,经过加工改良还研制出了适用于步兵作战的三眼神铳!” 哦? 闻言,陈怀安眉头一挑,颇有兴致的问道:“三眼神铳?” 胡志军回道:“皇上,这所谓的三眼神铳其实只是臣和工部的同僚,私底下给这种新式武器的命名;” “臣本想着,待到三眼神铳的各项使用性能都成熟之后,再拟成折子上奏皇上的,所以......” 看着欲言又止的工部尚书胡志军,陈怀安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皇上的首肯后,胡志军继续道:“启禀皇上,这三眼神铳以黑火药为发射物,以生铁锻造弹丸,五十步内可破甲,一百步内可伤人,最大射程能有一百五十步;” 想了想,胡志军又补充了一句,道:“皇上,这三眼神铳的射程和破甲能力,虽然抵不上王朝大军中能善骑射的射雕手;” “但,若是能在军队中大批量装备三眼神铳,在配合红衣大炮和弓弩手作战的话,无论是在攻城还是野外的战斗中,都能大大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和对敌有效杀伤力!” “所以......” 工部尚书胡志军后面详细介绍三眼铳专业知识的话,陈怀安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 身为当朝皇帝,他并不关心这三眼铳是工匠们怎么研制出来,他只清楚工部制造局发展三眼铳火器的思路是正确的就行了。 以现目前这些工匠的技术,还无法实现对炮管和枪管拉膛线,前装滑膛枪、滑膛炮已经是工匠们能改良武器的极限。 可别小看这前装滑膛枪、滑膛炮,在战场上对上使用冷兵器的敌人之时,那可是拥有降维打击的恐怖战场统治力的。 陈怀安当即打断了工部尚书胡志军的汇报,大声问道:“胡大人,现在工部制造局的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产量如何?” 额—— 胡志军迟疑了片刻,道:“回禀皇上,臣自从接到圣旨要仿制红衣大炮,和对军队的武器进行更新迭代后,是一刻也没敢耽搁啊;” “只是,这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工部制造局的工匠们相互间的磨合时间也不够;” “所以,所以这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产量,暂时,暂时还上不来!” 说着,胡志军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据实汇报,道:“以目前工部的产能,能实现月制造红衣大炮五十门,三眼神铳五百把!” “不够!” 陈怀安厉声道:“胡大人,这样的产量还远远不够,必须得想办法提升产量,尽快让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装备军队;”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说道:“几位爱卿,朕今日特意召集几位爱卿到御书房议事,是因为朕从南征大军在南越国俘虏的夷人首领口中得知;”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两大帝国正在崛起,并且他们也制造出来了类似于红衣大炮的铜火炮,更是仰仗铜火炮的威力到处扩张掠夺;” “这些夷人此番横渡大洋前往两广一带,打着的是贸易通商的旗号,实则却是行掠夺资源之实......” 接下来,陈怀安回忆着穿越前,在历史课本上所学的关于西方的殖民史,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向御书房内的几位朝廷重臣,讲述了大力发展火器和对外扩张的重要性。 并且,还告诉他们除了实力强大的中原王朝外,还有拜占庭帝国、查理曼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三个强大的帝国,在外部虎视眈眈,扩张领土的铁蹄随时有可能踏上新朝的疆域。 陈怀安口若悬河的讲述,让御书房内的三位朝廷重臣听得好一阵云里雾里,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但,这几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皇上口中时不时蹦出来的那些,他们听得懂却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名词。 事实已经证明,皇上所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具有前瞻性的。 就比如,在皇上刚刚称帝的时候,就要求工部广招天下能工巧匠,大力推动军队武器装备更新迭代一事。 尤其是三眼神铳的问世,更是令工部尚书胡志军,对新帝陈怀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那三眼铳神就是被几个年轻的工匠,在仿制红衣大炮的过程中,无意之间研发出来的。 胡志军没有汇报的是,工部制造局除了研制出三眼神铳之外,还有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正处于研制阶段。 都是那些年轻的工匠在实践过程中突发奇想,并且围绕着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夜以继日的付出努力。 甚至,胡志军都敢断言,不出一年的时间,工部制造局工匠们研制的新奇玩意儿,一定会迎来百花齐放的局面。 就连身为工部尚书的胡志军也不敢预想,真到了那个时候,新朝将迎来怎样的一副盛世场景。 这边,陈怀安对三位朝廷大员的“洗脑”终于接近尾声。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三位爱卿,朕和你们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们,而今新朝虽天下一统,万国来朝;” “但,来自于外部的威胁却并未消除,且随着外部几大帝国的不断扩张,与新朝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陈怀安继续道:“若想让新朝立于不败之地,让大汉民族不再经历惨痛的“五胡之乱”,唯有时刻紧绷神经,抓紧时间和机会大力发展新式火器;” “工部尚书胡志军听旨!” “臣在!” 陈怀安道:“朕命令你,务必加快工部制造局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量产进度,尽早将新式的火炮交由兵部装备新朝军队;” “臣,领旨!” 陈怀安又道:“兵部尚书李璟瑜、水师提督戚继光听旨!” “臣在!” 李璟瑜、戚继光二人齐声领命。 陈怀安道:“朕命令你们兵部和水师,尽早拿出一个征讨海外的方针策略出来,以战代练,为新朝水师舰队远征西洋打下坚实基础;” “朕的意思是,先拿靠近新朝的高句丽半岛和倭国练手!” 想了想,陈怀安又补充了一句,道:“至于出师之名,就以倭寇之海盗时常袭扰我新朝沿海一带,屠戮沿海渔民发表征讨檄文!” “臣等,领旨!” 第272章 旧历除夕,登基之前 随着日益临近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金陵城内外也变得越发热闹喧嚣,各地官员武将,番邦属国使臣齐聚金陵。 太后徐若云,承袭晋王爵位的小王爷陈龙象,也赶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抵达金陵城,等待参加即将于正月初四,在金陵紫金山举行的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和祭天仪式。 这段时间以来,新朝中的一切也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总体来说,新帝陈怀安在登基之前虽然只推行了几项新政,但每一项都是涉及颇广,影响极大。 无论推行是科举改革,还是决定新朝水师远征高句丽和倭国,于满朝文武而言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所以,在这朝堂之上自然也会招致反对之声,认为此举乃是劳民伤财。 在私底下,更是有前朝的腐朽旧臣,将新帝陈怀安看作和前朝二世帝赵乾一样,是个好大喜功的暴君。 这些前朝旧臣的言论,皆被龙城内卫整理成册,送到了新帝陈怀安的案桌前。 对此,陈怀安依旧采取的是“拖字诀”。 就像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收拾朝中的骄兵悍将一样,他也在等待新朝的首次科举之后,能涌现出足够的有才之士接替这些腐朽文臣的位置之时,再动手清理这些文臣。 对了,在这期间还有一件令陈怀安如鲠在喉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他和太后之间的来往书信内容,被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故意散播一事。 时至今日,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依旧没能调查出任何头绪。 由此可见,那幕后黑手隐藏之深,势力之大。 这件事,也犹如一把悬在陈怀安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更是责成罗玉成不惜一切代价限期破案。 腊月二十八这天,陈怀安一家终于金陵城团聚。 因旧历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夜,新帝陈怀安将在太和殿,宴请前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各番邦属国使臣。 故而,他只有腊月二十八这天有时间和家人团聚,算是提前过个团圆年吧! 这也是陈怀安自龙城起兵以后,与家人过的第一个团圆年。 乾清宫内,御膳房的太监早已经为皇上一家,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 酉时。 处理完当日政务的陈怀安,在换上了一身便装之后便匆忙赶往乾清宫与家人团聚。 而太后徐若云、三代目晋王陈龙象、两位公主刘书君和月绮罗,早已经换上盛装在乾清宫等候多时。 “皇上驾到——” 伴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那拖得长长的尖锐通报声,乾清宫内的众人皆是起身相迎,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片刻之后,身穿一袭象牙白华服的新帝陈怀安便龙行虎步而来。 更是抢在众人向他行礼之前,爽朗的大笑着说道:“今日乃是家宴,不必行那些繁文缛节之礼——” “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皇上,只有儿子、哥哥和、和夫君!” 当然了,陈怀安话虽这么说,但除了太后徐若云和大大咧咧的三代目晋王陈龙象之外,刘书君和月绮罗还是俏脸绯红着,异口同声的向陈怀安行礼问好。 “皇上吉祥!” 陈怀安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众人坐下:“都别傻愣着了,坐吧!” 随后,他又扭头向母后徐若云问好,道:“母后,这一路舟车劳动,辛苦了吧?” “哥,不辛苦——” 徐若云还没说话呢,坐在边上的陈龙象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哥,你是不知道,我和母后自龙城前往金陵这一路上,各地的百姓都对你感恩戴德,母后这一路上可高兴着呢!” “母后还说了,要是这开年能抱上俩大胖孙子,她更高兴哩!” 说完,陈龙象那一双透着精明的小眼睛,还一边滴溜溜的转着,一边偷摸摸的瞄向二位嫂嫂的腹部。 这可是让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张俏脸绯红得像是能滴出水一样。 啪! 下一刻,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在乾清宫内响起。 是紧挨着陈龙象的太后徐若云,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了小儿子的脑袋上,怒目相视,道:“龙象,成何体统?” “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着,徐若云又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孔,看向坐在对面的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笑着道:“书君,绮罗,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龙象还是个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没大没小......” 咳咳! 陈怀安也干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也挺给穿越者丢脸的,他这皇上当得比穿越前在大厂996还累就算了,可在这皇宫之中,面对两个倾国倾城的公主,他也是享受不了那齐人之福啊! 到现在为止,陈怀安都还没有翻过二位公主的牌子,依旧孑然一身熬过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 就这实际情况,母后徐若云能抱上俩大胖孙子才怪哩! 另一边,挨了一巴掌的陈龙象嘟嘟囔囔的说着:“本来就是嘛,我今年都十五了,哪里还是小孩儿!” “陈龙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徐若云一瞪眼,陈龙象果然不敢在说瞎话了,一个人生闷气似的埋头干饭,转眼间就吃得满嘴流油。 这个时候当个干饭人,好像也挺好的。 经过陈龙象这个活宝这么一闹,这顿团圆年夜饭桌上的气氛,似乎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变成了一问三答的模式。 太后徐若云一个人问,陈怀安和两位公主刘书君、月绮罗作答。 一度让陈怀安产生错觉,这年夜饭吃得咋有点像是在审犯人咧?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太后徐若云拉着刘书君和月绮罗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陈怀安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把小弟陈龙象叫到了身边。 “龙象,你给哥说,这新的一年是想继续陪在母后身边,还是想回龙虎山去找你的牛鼻子老道师傅啊?” 闻言,陈龙象两手一摊,瘪着嘴一脸委屈的说道:“哥,我能不能两个都不选?”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哥,你现在都当皇上了,你弟我好歹也是第三代晋王殿下,你就不能让我到军中去;” “像父皇,像你一样在马背上建立功勋吗?” “哥,开年以后我都十六了,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躺在父皇和你的功德簿上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说着,陈龙象的那双小眼睛中精光一闪,带着几分期许的神情说道:“哥,要不你给我一支军队,让我沿着西域丝路一直往西打下去;” “我保证,西征大军铁蹄所到之处皆为汉土!” 哈哈! 陈怀安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看着眼前个头已经蹿得快赶上自己,眉宇间也有了些大人模样的弟弟,他也觉得是时候该放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晋王府陈家的男丁,就应该在马背上去建立功勋,到疆场去奋勇杀敌。 但,陈怀安也没有忘记,那龙城凤鸣山上栖霞寺内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曾给弟弟陈龙象算过命,说他是大鹏金翅雕下凡历劫,不能滥造杀孽的告诫。 不过,陈怀安转念一想,如果是让龙象去收拾那倭国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倭寇,应该不属于造杀孽的范畴。 随即,陈怀安目光如炬的看着陈龙象,一字一句的问道:“龙象,你真的想像父皇和为兄这样,在马背上建立功勋?” 嗯! 陈龙象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饱含期待。 陈怀安道:“既然如此,待到为兄的登基仪式和封禅祭天大典结束后,你就到新朝的水师舰队中任职,到水师提督戚继光的帐下当个先锋将军;” “替为兄远征高句丽,荡平倭国四岛!” “哥,真的吗?” 陈龙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怀安。 陈怀安点了点,道:“君无戏言!” 哈哈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龙象终于忍不住放声开怀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还蹦蹦跳跳的高喊着:“我要当大将军喽,要效命疆场上阵杀敌去喽!” “龙象,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将军?” 这时,陈龙象得意忘形的呼喊,引起了乾清宫内刚刚结束和两位儿媳谈心的太后徐若云的注意。 她一左一右的牵着刘书君和月绮罗的手,便来到了陈怀安、陈龙象兄弟俩的身边。 见状,原本还高兴得又蹦又跳的陈龙象,当即躲到了陈怀安的身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大哥陈怀安。 不难看出,在陈怀安离开王府征战疆场的这两年,一直留在母后徐若云身边陪伴她的陈龙象,可是没少受母后的唠叨。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母后的问题,而是对刘书君和月绮罗说道:“书君,绮罗,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再陪母后到御花园散散步!” “是,皇上!” 刘书君、月绮罗二人,又和太后徐若云打过招呼后,便很识趣的退出了乾清宫内,把空间留给皇上一家。 陈怀安又道:“龙象,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额—— 尽管不情不愿,但陈龙象还是选择听从大哥的命令。 毕竟,自己能不能成为新朝水师的先锋主将,还全仰仗着大哥呢。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偌大的乾清宫内便只剩下陈怀安母子。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母后,待到儿臣的登基仪式和封禅祭天大典过后,儿臣准备把龙象调到新朝的水师舰队中去当个先锋将军;” “龙象开年就16岁了,也是时候该让他到军中历练一下了;” “晋王府陈家的男丁,不能只是永远躺在父辈的功德簿上过日子,必须得让他去经历战火和生死的考验;”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所以,儿臣事先没有和母后商量,便决定让龙象代替儿臣,跟随水师提督戚继光远征高句丽,荡平倭寇四岛!” 说完,陈怀安便一脸坦然的看向母后徐若云,等待接受来自母后的怒火和批评。 在陈怀安的印象中,母后对小儿子陈龙象那是相当溺爱的。 当初,在龙象十岁时就要被先皇送到龙虎山修道时,向来温良恭俭让的母后徐若云,甚至还和先皇陈破虏大吵了一架。 在陈龙象被送往龙虎山的几年,母后徐若云以泪洗面的次数也不少。 所以,他今儿个擅自做主,决定把陈龙象送到新朝水师中去历练,而且是要远征高句丽和倭岛四国; 这一去,可不仅是要面对长时间的分离,更是还有战火和生死的考验(事实上,以龙城水师舰队的战斗力,还有陈龙象的天生神力,压根不存在生死考验!) 恐怕,母后在得知此消息后,一定会迁怒于陈怀安。 然而,出乎陈怀安意料的是,母后徐若云在得知此消息后,并未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儿啊,这事儿母后支持你!” “自古以来,长兄如父,你爹不在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必然也得肩负起培养和教育龙象的责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母后支持你的做法,龙象也这么大了,也是时候该让他去历练成长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我们的庇护之下吧?”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 徐若云又道:“儿啊,这龙象的事情是安排好了,你的事情呢?” 嗯? 陈怀安眉毛一挑,装傻充愣道:“母后所指何事?” 诶—— 徐若云一声叹息,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是要和母后揣着明白装糊涂,母后所指的还能是何事?” “当然是,什么时候能让母后抱上大胖孙子啊!”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后道:“母后,儿臣还以为,你是想问我该立谁为新朝皇后一事呢!” 哼! 徐若云冷哼一声,反问道:“儿啊,这两件事难道不是一件吗?” 陈怀安一愣,母后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难住了。 是啊,这看似是两个问题,但实际上还真是同一个问题! 第273章 立国大唐,建元昭武 新朝立后之事,依然是新帝陈怀安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中,最为神秘的一个环节。 除了他本人之外,外界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即便是当朝太后徐若云,也拿不准陈怀安的心思,悬念将被保持到最后时刻。 也正因他一直未向外界透露立后的消息,也让刘书君和月绮罗分别所代表的幽云十六州利益集团,和西域三十六国利益集团,在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之前,保持着表面上的克制,金陵城内也是一片祥和。 但,谁都知道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以至于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也不得不加派人手盯紧各方势力,以免在新帝的登基大典前后再生事端。 旧历腊月二十九这天,新帝陈怀安在太和殿宴请了各国使臣; 新历正月初一,依旧是在太和殿内,陈怀安再次设宴宴请了朝中文武,君臣把酒言欢,共同期待三日后的登基大典。 接连两日的宴请结束之后,陈怀安便开始了为期三日的斋戒,从正月初二到登基大典当日(正月初四),以示对上天的虔诚和敬畏。 斋戒期间,不仅需要沐浴更衣、斋戒素食,还将在礼部和太常寺的统筹安排下,进行一系列的祈福和祭祀活动。 关于新朝国号,经过满朝文武的反复论证,最终在新帝陈怀安的拍板之下,国号被确立为唐。 立国大唐,建元昭武! 立国大唐: 之所以没有选择晋和明为国号,是因为陈怀安在反复权衡、考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顺应他穿越前所在的历史位面,将国号确立为唐。 再有就是,在陈怀安的印象中,历史上的“大唐盛世”是华夏历史上一个极为辉煌灿烂的时期,其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都取得了空前的成就。 无论是政治上的完善科举制度,推行三省六部制的施政措施; 还是经济上的丝绸之路贸易繁荣、海外贸易不断扩大; 亦或者是文化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昌盛与创新,所涌现出来的像李白、杜甫、白居易等杰出诗人,还有在绘画、雕塑、陶艺上所展现出来的显着成就(如唐三彩)等; 再加上大唐盛世时科技与思想的进步,国际地位和影响力的不断提升; 大唐盛世时期这一系列的空前成就,都与作为开国之君登上帝位的陈怀安,在治理国家和施政措施上不谋而合。 所以,最终还是陈怀安站出来一锤定音,确立了新朝的国号。 建元昭武: 昭武,是陈怀安立国大唐后的年号,昭武大帝即陈怀安。 “昭”字意味着光明和美好,表达了一种期望和明亮的意象; “武”字则代表着勇猛、刚健、威武有力,与“文”相对,体现出力量和勇气的象征! 时间终于来到新历正月初四,新帝陈怀安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 陈怀安的登基大典和祭天仪式,无疑是新朝最为庄重且盛大的仪式,更是番邦属国万国来朝的日子。 这一天,注定会在大唐的史书记载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 辰时不到,偌大的金陵城中便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 从金陵皇城到紫金山的沿途,早已经有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京师御林军站岗警戒,警戒线之外,则是彻夜等候的文武百官、四方来使和金陵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 众人皆翘首以盼,等待着前往紫金山登基祭天的队伍。 晨光破晓,天边泛起的金色晨光洒向金陵城内外,笼罩在紫金山山巅,伴随着皇城城墙上响起的鼓钵号角之声,新帝陈怀安所率领的祭天队伍,沿着既定的祭祀路线,浩浩荡荡的开出皇城,直奔紫金山。 值得一提的是,刘书君、月绮罗二位公主,皆穿着大红色的凤袍盛装出席,乘着龙辇分列新帝陈怀安左右。 辰时三刻,吉时已到。 身穿龙袍,头戴冕旒,手持玉圭的新帝陈怀安,在太常寺祭司的指引下,威严而庄重的一步步登上设立在紫金山巅的祭台(天台)之上。 在陈怀安的面前,一座象征着新朝开元的巨大铜鼎已经被点燃了熊熊烈焰; 在他的身后,是数以万计身披重铠手持利器的龙城大军将士,以及穿着朝服神色庄严肃穆的文武百官。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紫金山天台之上,那一道金色的欣长身影。 万众瞩目,或许就是此刻对陈怀安的处境最贴切的形容。 都说人在走向成功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眩晕的。 此时的陈怀安,眩不眩晕不知道,但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却是他即便想要竭力压制也压制不住的。 他回想起自己穿越前后的种种经历,再到而今于紫金山上封禅祭天登基称帝,成为执掌天下的一代帝王,总觉得这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但,这一切却又是真真切切的正在发生着。 天坛之下,太后徐若云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慈祥的望向天坛之上,看着大儿子陈怀安顶天立地的身影,终于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她身边,身穿大红色凤袍,将三千青丝盘起以发簪固定的两位公主,也是含情脉脉的看向天坛,温柔似水的目光跟随着那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所移动。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二位公主也未能免俗。 此时,看着自己爱慕的那个奇男子,一步步登上象征着九五之尊的天坛台阶,在天下人的瞩目下登基祭天,两位公主也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爱慕的男人感到开心。 至于,登基大典的最后,是被册立为新朝皇后还是贵妃,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距离太后和二位公主稍远的位置,则是站着三代晋王陈龙象、龙城兵马的两路副元帅常遇春和陈庆之,还有以勇武将军庞先楚为首的一众龙城破虏军将领; 这些跟随新帝陈怀安,以八千破虏军于封地龙城起兵靖难,并最终见证了当初的晋王世子一步步成长为新朝开国皇帝的破虏军将领们,俱是热血涌动,兴奋难耐; 不仅是为了自己能成为从龙之臣而感到高兴,更为晋王世子能登上帝位开创盛世而高兴。 再然后,则是以武宁王刘新武为首的前朝五位异姓王爷,外加承袭广陵王爵位的苏幕尘。 值得一提的是,曾在两粤之地自立为帝的广信王李宗民,也被特赦前来参加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 看着这位“贤侄”的登基大典,再想想自己当初在封地羊城自立为帝时的场景,李宗民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咋临了临了还活成了一个跳梁小丑的呢?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当初在封地自立为帝一事,是何等的草率,犹如小孩儿过家家一般,是个笑话! 这一瞬间,李宗民对新帝陈怀安的敬佩,终于是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了! 紧接着,才是六部的尚书和两江、两湖、两粤、云贵川渝、幽云十六州等等各地的封疆大吏,依次站在天坛下稍远的距离,远远注目着天坛上新帝陈怀安的一举一动。 这些官员们的脸上神色复杂,表情各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太常寺祭司的提醒下,新帝陈怀安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坚定的跪在了那一尊象征着新朝开元的铜鼎面前,开始叩告天穹、日月、山川,以及历代先祖的先灵。 “臣陈怀安,叩告天穹、日月、山川,以及历代皇祖在天之灵——” “微臣上承天道,下顺臣民,于正月四日设稷于紫金山巅,昭告天帝皇之,立国大唐,建元昭武!” 随即,昭武大帝陈怀安从祭司的手中,接过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金碗,在金碗之中盛着烈酒。 陈怀安举起金碗,将碗中的烈酒泼洒在熊熊燃烧的铜鼎面前,向上苍为大唐祈福,祈求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更是借着祭天仪式,告慰跟随他于龙城起兵,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紧接着,早已在天坛之下严阵以待的金吾卫统领萧破,带着两名身穿金甲的金吾卫将士,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金色龙椅搬运到天坛前面向南方,并且在金色龙椅前摆下冕服案。 天坛之下,礼部尚书张甫代行新朝宰相之责,率领文武百官启奏道:“告祭仪式结束,请皇上登基继位!” “请皇上登基继位!” 紫金山天坛之下,满朝文武齐声高呼。 “请皇上登基继位!” 接着,是天坛外围将士林立的军阵中,前来参加昭武帝登基大典的破虏军、玄甲军、秦锐士、铁浮屠、关宁铁骑和水师舰队官兵方阵,依次齐声高呼请皇上登基继位。 一时间,紫金山内外响彻着“请皇上登基继位”的雷霆之音,排山倒海,连绵不绝。 就连远在金陵城中的百姓,也能清楚的听到从紫金山巅传来的呼喊。 皇城内外,金陵城中,留守城内的军队将士和城中百姓,也在那声势震天的呼喊声中,不约而同的跪地叩拜,齐声高呼:“请皇上登基继位!” 紫金山巅,祭坛之上。 昭武帝陈怀安在响彻山野云霄的呼喊声中,在文武百官的簇拥搀扶之下,终于神色坦然的坐上了那一把金色龙椅,正式登基继位。 随着昭武帝陈怀安端坐龙椅,参与登基大典的文武百官也开始在天坛之下,按照官阶的高低排好秩序,安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仪式。 只见,身穿朝服的执事官捧着冕服案和宝案上前,代行宰相职权的礼部尚书张甫从执事官的手上取出衮服披在陈怀安的身上,又庄重的替陈怀安戴上了冠冕。 待到一切结束之后,执事官也重新退下天坛,回到分列在文武百官阵中。 执事官刚刚离去,朝中的礼仪官便捧着装有传国玉玺的锦盒走上天坛,将盒子中的传国玉玺取出来交到礼部尚书张甫的手上。 代行丞相之责的张甫,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传国玉玺,对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说道:“皇帝初登大位,臣子敬献玉玺!” 陈怀安神情庄重的接过传国玉玺,随后又将玉玺递给身边的礼仪官,由其重新装回锦盒之内。 至此,整个登基仪式终于礼成。 礼部尚书张甫和礼仪官,也急忙从天坛之上退下,重新退回到文武百官的阵中。 直到此时,偌大的紫金山天坛之上,只剩下了那一尊熊熊燃烧的铜鼎和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坦然的等待接受文武百官,和数万将士朝拜的昭武帝陈怀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礼部侍郎张甫的带领下,文武百官、虎贲将士齐声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紫金山巅,金陵皇城内外的一片高呼万岁声中,文武百官、虎贲将士齐齐对着天坛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行三跪九拜之礼。 金陵城中的百姓,留守皇宫执勤的御林军将士,以及宫内的太监、宫女,也在同一时间朝着紫金山的方向三跪九拜。 这一刻,接受万众敬仰叩拜的陈怀安,终于感受到了作为帝王、作为九五之尊那种至高无上,执掌天下于股掌之中的心境。 这种感觉,可比他当初攻入金陵城时,在金銮殿内接受前朝降将旧臣的跪拜要来得更加强烈。 也正是在这一刻,让陈怀安体会到了那些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千古一帝也好,乱世枭雄也罢,对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追求。 试问,有那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八个字的诱惑? 这大好江山,万人敬仰的感觉,又有那个男人能不留恋? 至此,大唐昭武元年正月四日,年仅26岁的陈怀安终于登上帝位,即将开启属于他昭武帝的盛世。 随着昭武帝的登基大典和祭天仪式的完成,大唐王朝也即将迎来建国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册封新朝皇后。 第274章 册立皇后,册封贵妃 新朝皇后的册封大典,并未在紫金山天坛举行,而是在皇宫内的交泰殿。 唐昭武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礼成之后,齐聚于紫金山天坛的文武百官,跟随皇帝的龙辇返回金陵皇城,前往交泰殿继续参加新朝皇后的册封大典。 金碧辉煌,奢华大气的交泰殿内,早已经有礼部的官员指挥着宫里的太监、宫女,将交泰殿布置完毕,尽显皇家气派。 大殿中央,一把雕刻着龙纹的金色龙椅居中摆放。 在龙椅的一侧,设立了一张小巧精致的凤座,上面铺着绣有凤凰图案的锦绣垫,凤座前面,还摆放着一张金色的玉案。 玉案上,摆放着即将用于册封的玉册和金印。 在龙椅的另一侧,竟然还设有另一张小巧精致的凤座,凤座前同样摆放着一张玉案和即将用于册封的玉册和金印。 当礼部尚书张甫,引领着文武百官进入交泰殿之时,朝中文臣武将的目光顿时被交泰殿内的陈设所吸引。 短暂的惊诧过后,更多的却是愕然。 这交泰殿正中的位置上,设下一把龙椅,两张凤座,这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难道,这皇上真的要“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 一时间,交泰殿内文臣武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以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为代表的一行人,脸色阴沉如猪肝,阴狠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大殿对面的西域三十六国使臣团。 而西域三十六国使臣团的代表卢克斯也不甘示弱,用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狠狠的回应着刘子玉的挑衅。 很显然,两位公主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谁也不服谁。 唯有站在靠近殿前的位置上,又是书君公主生父的武宁王刘新武,似乎在两张凤座的摆放位置上发现了端倪。 龙椅右侧的那一张凤座,其位置明显要比左侧那一张凤座靠前。 在前朝,乃至是前朝的前朝,按这宫廷礼仪,皆是“以右为尊”。 这一刻,老谋深算的武宁王刘新武,似乎已经明白了昭武帝陈怀安的用意。 巳时三刻。 偌大的交泰殿两侧,右侧早已经被按官阶品级排列位置的文武百官挤满,左侧站着的则是西域三十六国、吐蕃、骠国、南越各附属国等国的使臣占据,大殿内闹哄哄的。 “皇上驾到——” 随着大殿外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原本闹哄哄的交泰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各国使臣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殿外。 只见,身穿一袭金色五爪龙袍的昭武帝陈怀安龙行虎步而来,穿越过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之间的那条过道,一步步走上交泰殿的龙椅坐定。 他面容威严而庄重,目光如炬的扫视过殿下群臣。 目光所及之处,群臣无不低头,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这,或许就是皇帝的威严吧! 陈怀安在心中如此想着。 “吉时已到——” “大唐皇后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太监蔡和拖着尖锐的声音,宣布皇后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随后,他便拿出那一封昭武帝陈怀安亲自撰写的册封新朝皇后的圣旨,神色庄重的当廷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皇后之位,乃皇家之表率,母仪天下,主持后宫,关乎国家之稳定,家庭之和睦;” “武宁王之女刘书君,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德才兼备,实乃皇后之不二人选......” 刷! 当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宣读到圣旨内容中,武宁王之女刘书君为大唐皇后的不二人选之时,整个交泰殿内原本低着头屏住呼吸的文武百官,竟齐刷刷抬起头来看向殿前。 站在交泰殿台阶之下,距宣旨太监蔡和不过数阶之遥的武宁王刘新武,那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也终于重重的落回了肚子里。 看向昭武帝陈怀安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感激。 贤侄诚不负我啊! 这一瞬间,不由得又让刘新武回忆起,他当初第一次与陈怀安见面时的场景,也更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在听到宣读义妹为大唐皇后不二人选的圣旨内容时,都激动得差点当庭喊了出来。 就说嘛,这皇上再怎么昏庸,也不至于立一个异族妖女为后啊! 有了义妹在皇上耳边吹枕边风,自己这个“大舅哥”在即将举行的封赏大典上,还不得封个国公什么的啊! 一想到这儿,刘子玉顿时挺直腰杆,带着得意的神色,一脸挑衅的看向回纥使臣卢克斯! 那小眼神分明在说话:嘿,你个异族蛮子,拿什么跟我斗? 文武百官中还有一人,此时在听到册立武宁王之女刘书君为新朝皇后之时,也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明坚定。 此人便是礼部侍郎郭孝孺! 他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在朝会上冒死劝谏的原因,才让昭武帝放弃了“开历史之先河,立东西宫皇后”的决定。 昭武帝,听劝呐!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在亲耳听到昭武帝下旨宣布,册立刘书君为新朝皇后的决定后,身为回纥汗国使臣的卢克斯,心情在这一瞬间跌入冰冷刺骨的严寒中。 他卢克斯此行,可是带着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的期许,带着几百万回纥臣民的期许,要把毗伽公主月绮罗被册封为大唐皇后的消息带回回纥,带回西域三十六国的! 这一刻,大唐皇后之位花落刘书君,自家的毗伽公主又该置于何位置? 他卢卡斯,又该怎么回去给英武可汗交代? 难道,老相国哈斯以身入局,就白死了吗? 心如死灰的卢卡斯,甚至都没有了回应刘子玉挑衅的心情,一脸沮丧的呆愣在原地,好似斗败的公鸡。 交泰殿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在得知立后消息后的反应,坐在龙椅上的昭武帝陈怀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依旧在宣读着册封皇后的圣旨内容:“朕今特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愿尔永绥天禄,懋迓鸿禧,福泽绵长,与朕共同开创国家繁荣昌盛之新盛世!” “特此诏告天下,普天同庆!” “钦此——” 随着太监蔡和宣读完圣旨上的最后两个字,册封新朝皇后一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武宁王刘新武之女刘书君,成为了大唐的开国皇后。 接着,在礼仪官的指挥下,宫中的乐师开始奏乐。 悠扬婉转的宫廷乐声中,身着华丽的凤披霞冠的皇后刘书君,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大殿,一步步走向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 刘书君的步态轻盈而优雅,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化着得体的妆容,更显端庄大气,倒也有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场。 直到这时,刘书君的脑袋中依旧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感觉是眩晕状态,被宫女和太监牵引着一步步登上交泰殿台阶,来到那个令她仰慕的男人身边。 事前,关于自己会被册封为新朝皇后一事,刘书君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即便是刚才司礼监太监蔡和,在当庭宣读圣旨之时,她和同样不知情的毗伽公主月绮罗,都是一脸紧张的等待在偏殿之中。 当蔡和念出那一段“武宁王之女刘书君,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德才兼备,实乃皇后之不二人选”之时,刘书君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新朝的皇后竟然是自己。 直到,一旁同样是凤披霞冠盛装出席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主动向她道喜,恭贺她成为新朝皇后之时,刘书君才傻傻的反应过来。 当然了,她也没有忘记,毗伽公主月绮罗在祝福她成为皇后之时,还说了一句:书君姐姐,妹妹虽然在皇后之争中落败,但日后的皇储之争中,妹妹可不会拱手相让了! 所以,看看我们姐妹俩,谁能先一步替皇上诞下皇子吧! 再后来,依旧处于眩晕状态下的刘书君,就被一帮宫女和太监簇拥着,穿过交泰殿内由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列队组成的狭长通道,来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身边。 在礼仪官的指引之下,刘书君开始按照宫廷礼仪,向端坐龙椅位置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臣妾,叩见皇上!” 见状,端坐龙椅之上的陈怀安急忙起身,走到刘书君的身边,亲手将她扶起,那一双星眸中闪烁着温情的目光,轻声道:“免礼,平身!” 随即,宫中的礼仪官将凤座前玉案上的金色玉册和金印,双手捧起毕恭毕敬的递到陈怀安面前。 后者接过之后,又亲手将其交给皇后刘书君,然后亲自将她带到龙椅右侧的凤座上落座。 至此,新朝册封皇后的大典算是礼成。 可是,台下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心里都很清楚,这册封皇后的大典仪式是结束了,但皇上身边还空着一张凤座呢! 很显然,接下来皇上还要册封那来自西域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 关于皇上和回纥公主月绮罗之间的故事,随着西域三十六国使臣团的到来,当初毗伽公主在回纥王宫,替昭武帝挡下刺客的致命一箭的往事,已经在金陵城中被传为一段佳话。 尽管,有知道真相的官员,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回纥相国哈斯的苦肉计。 但,这却不能否认毗伽公主月绮罗,的的确确在生死攸关之际,以自己的性命替皇上挡下了刺客的袖箭。 正因如此,才会传出来皇上当初有“立东西宫皇后”的想法。 这是打算以此来报答毗伽公主的救命之恩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金陵城中的百姓和不明就里的官员们私底下暗自揣摩的。 事实上,当初陈怀安在母后徐若云的提点下,心生立东西宫皇后的想法,不过是为了加快中原王朝和西域诸国的民族大融合而已。 毕竟,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在眼界、格局和胸襟上,都要远胜过历史局限性下的文武百官。 至于为何最终,陈怀安还是放弃了想要册立东西宫皇后的决定,是因为他还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朝中文武百官站在对立面,无论是推行科举改革还是接下来的大唐军队征伐,他都还需要文武百官的支持。 最终,陈怀安在拟定册立刘书君为新朝皇后的圣旨之后,又重新拟定了一道册封新朝皇贵妃的圣旨。 册封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为大唐皇贵妃! 册封皇贵妃的仪式,与册立皇后的大典仪式大同小异。 皆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宣读圣旨,而后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之下,身穿凤披霞冠雍容华贵的月绮罗款款而来,缓步穿过交泰殿狭长的走廊,登上殿内台阶来到昭武帝陈怀安的身边。 “臣妾,叩见皇上!” 端坐龙椅之上的陈怀安再度起身,亲自将月绮罗扶起:“免礼,平身!” 而后,早已准备好玉册的礼仪官急忙将玉册奉上,由皇上亲自交到皇贵妃月绮罗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陈怀安便牵着月绮罗的手,来到了自己左手边的凤座上,让月绮罗坐了上去。 至此,大唐王朝册立开国皇后和册封皇贵妃的大典仪式终于礼成。 交泰殿之上,昭武帝陈怀安端坐龙椅; 右侧靠后的凤座上,是母仪天下的开国皇后刘书君; 左侧更靠后位置的凤座上,则是容雍华贵的皇贵妃月绮罗。 这一刻,陈怀安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点“齐人之福”的感觉。 交泰殿内,礼部侍郎张甫带头叩拜道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文武百官、各国使臣,亦是纷纷向大殿之上行三跪九拜之大礼,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没人注意到,那埋头叩拜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在叩拜的同时,眼角的余光还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回纥使臣卢克斯。 竟然还是让那异族妖女登上了大雅之堂。 不能忍!!! 第275章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在刘子玉看来,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根本不应该被册封为皇贵妃。 虽然,这皇贵妃在后宫之中的权利和地位,都要明显低于皇后一个等级。 但,皇贵妃却是这后宫之中等级最高的妃子,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协助皇上处理一些国家政务。 若是皇后一直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子的话,这皇贵妃的儿子也是有被立为太子储君的可能的。 再加上,这月绮罗回纥公主的身份,日后这大唐王朝在丝绸之路和处理西域三十六国的重大决策上,必然都会出现月绮罗这位皇贵妃的身影。 甚至,她的话语权还将超过自己的义妹,当朝的正统皇后刘书君。 这是刘子玉所不能忍的! 他还指望着,日后借助义妹的力量,把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利益集团的影响力,扩大西域三十六国去哩~ 这中原地区的丝绸、茶砖、瓷器、药材可都是西域地区的紧俏品,而西域毛织品、干果和良马,在中原地区也大有市场。 这私下里的一来一回,赚回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在刘子玉还是前朝武州守备的时候,他就没利用手中的职权之便,在武州城和北边的突厥人在边关上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可随着漠北草原上的突厥人,被昭武帝陈怀安打到几乎灭国,余部远遁漠西之后,刘子玉在武州城的走私生意便一落千丈。 这新朝户部开给他的俸银,也不足以让其继续维持以往的奢靡生活。 而今,尤其是在刘子玉和两江、两湖总督建立起攻守同盟后,更是让他看到了在未来丝绸之路上的巨大潜在利益所在。 一旦能促成“江南、幽云、安西、西域”四地利益共同体的建立,把江南地区的丝绸、茶叶、药材、瓷器以低价收购,在转手以高价卖往西域三十六国; 又从西域三十六国低价收购毛织品、干果、良驹转手倒卖到中原两头吃差价,那可真就是相当于手捧一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了。 所以,在新朝立后一事上,刘子玉不遗余力的站出来支持义妹刘书君,一小部分动机是出于义兄妹之间的情感,大部分动机是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 哪曾想,天不遂人愿啊! 刘子玉的梦想只达成了一半,这昭武帝虽然立了他的义妹刘书君为新朝皇后,但同时也册封了来自于西域三十六国之首,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为新朝皇贵妃。 如此一来,刘子玉想要把中原地区的物产,通过丝绸之路走私到西域三十六国的想法,在实施起来可就增添了不小的难度啊! 只不过,这皇上册封月绮罗为新朝皇贵妃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册封仪式也已经尘埃落定,他刘子玉就是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表现出来啊! 但,刘子玉已经开始在心中谋划着,该用什么样的计策才能把月绮罗那个西域妖女,从大唐皇贵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交泰殿的另一侧,来自回纥汗国的使臣卢克斯,在听到毗伽公主月绮罗被册封为大唐皇贵妃的消息后,原本心如死灰的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立后一事,毗伽公主落了下乘,可未来新朝立储君太子之时,身为皇贵妃的毗伽公主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只要这皇后刘书君不能为昭武帝诞下皇子,而毗伽公主又能为昭武帝诞下皇子的话,那当年老相国哈斯以身入局的这盘棋,回纥汗国就还有得下。 关键在于,怎么让皇后刘书君不能为昭武帝诞下皇子? 一时间,回纥汗国使臣卢克斯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这大唐王朝的立后之争,至此看似尘埃落定,实则却是风云再起啊! 交泰殿的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看着殿下跪拜的文武百官、各国使臣,心中也很清楚这看似一片祥和的平静之下,必定会有暗流涌动。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的,解决新朝立后之争最趋于合理的解决方法了。 既不让朝中文武百官以世俗礼法抨击、对抗他这个皇帝,又给西域三十六国、尤其是回纥汗国留下一丝希望,让他们也能打心底认识到自己是个开明的开国之君,为后续推行民族大融合政策做好铺垫。 这件事,也让陈怀安清醒的认识到,想当好一个皇帝,尤其是想当好一个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不由得,让他在自己登基继位的这一天,大发感慨:路漫漫其修养,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新朝册立皇后和册封皇贵妃的仪式结束之后,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从交泰殿移步太和殿参加晚宴。 早已有礼部的官员指挥着御膳房的宫女太监,将偌大的太和殿布置成宴会场景。 待到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按官阶在太和殿内坐定之后,昭武帝陈怀安才携换装过后的皇后刘书君,以及皇贵妃月绮罗出席宴会。 陈怀安依旧穿着登基大典之时的那一身明黄色龙袍,而刚刚被册立为新朝皇后的刘书君,已经将身上的那一套大红色凤袍换下,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凤披霞冠,端庄大气。 皇贵妃月绮罗,也换下了参加登基大典时的大红色凤袍,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金黄色的凤袍,美艳动人,倾国倾城。 待到昭武陈怀安,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在太和殿之上的龙椅、凤座坐定,大唐王朝的开国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陈怀安从太监蔡和的手上接过酒杯,起身面对着太和殿下的群臣,霸气无比的喊话道:“众爱卿,列国使臣,举起你们手中的酒杯——” 刷!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纷纷起身,面对着太和殿上的昭武帝,恭敬的端举起手中的酒杯。 陈怀安道:“今日,乃是大唐王朝立国建元的好日子,让朕和诸位共同举起手中这杯酒,祝我大唐王朝万世昌盛!” “干杯!” 太和殿内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才结束。 宴会上,昭武帝陈怀安喝了不少酒,以至于离开时都是被皇后刘书君和几个宫女搀扶着才走出太和殿的。 皇贵妃月绮罗,很识趣的将照顾皇上的机会留给了皇后刘书君,自己则稍显落寞的返回寝宫之中。 戌时刚到。 金陵皇城内举行了盛大的烟花秀,工部尚书胡志军也终于有了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率领工部制造局的火药工匠们,亲自在皇城外广场上燃放烟花。 咻—— 叭! 咻—— 叭! 工部制造局的火药工匠们,为皇上的登基大典精心研制的烟花爆竹,一颗接一颗的升上夜空爆炸,绽放出来五颜六色的火焰,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点亮新历正月的夜空。 坤宁宫外(皇后寝宫),不断绽放的烟花爆竹声,让醉酒状态下的昭武帝陈怀安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在皇后刘书君的搀扶下驻足,望着夜空中不断爆炸绽放的烟花,又侧身看了看身边凤冠霞帔加身的刘书君; 看着那一张在他记忆深处,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但却从不敢遗忘的姣好面容,竟让陈怀安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他下意识的扑了过去,直到嘴唇被那温润香甜的感觉所包裹,大脑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空,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本能。 “皇上,别,别在这儿——” 良久,几乎快要窒息的皇后刘书君,终于将陈怀安推开。 然后,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将陈怀安扶进了坤宁宫内。 当刘书君坐在床榻前,正要帮助陈怀安宽衣解带之时,却突然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扑倒,鼻尖充斥着浓浓的男子汉气概。 “皇上,不要——” (此处省略三万八千字,各位读者小太爷自行脑补吧,哈哈哈哈!) ...... 太和殿的宴会散场之后,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主动在皇城外的广场上驻足,欣赏工部制造局精心为皇上的登基大典所筹办的烟花秀。 喝美了的朝中文臣,还三三两两的对着璀璨的烟花评头论足,即兴赋诗作乐,与前来围观烟花秀的金陵城百姓打成一片,好一副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当然了,也有人无心欣赏这烟花美景,而是借着酒劲继续转场。 在新朝立后之争中春风得意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就是其中一人。 在刘子玉的组织下,一众幽云地区的文武官员,还有部分两江、两湖地区的封疆大吏,从太和殿出来之后,就直奔秦淮河畔。 有两江总督苏晨的面子,这秦淮河上最大的一艘花船,早就已经给一众手握权柄的大臣预备好。 众人听着香侬软糯的小曲儿,继续添酒回灯重开宴。 作为当朝皇后的义兄,皇上陈怀安的“大舅哥”,副将刘子玉理所当然的成了这场酒宴的主角。 “诸位,本官提议,这第一杯酒,咱们先敬刘将军......” 说话的是两江总督苏晨,他刚刚说完刘将军三个字,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陪着笑脸道:“嘿,瞧我这记性!” “现在,咱得改口了,不能叫刘将军,得叫国舅爷了!” 哈哈哈! 此话一出,花船上的一众文臣武将先是一愣,继而猛然反应过来,纷纷带着谄媚的笑容举起了酒杯,争先恐后的说道:“敬国舅爷!” “是啊,刘将军乃武宁王义子,当朝皇后的义兄,可不就是国舅爷吗?” “来,大家一起敬国舅爷!” 面对一众朝中大员、封疆大吏的恭维,刘子玉表面上表现得极为谦逊,实际上内心的虚荣心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很享受这种万人追捧的感觉,享受高高在上俯看众生的感觉。 只见刘子玉摆了摆手,一脸谦虚的说道:“诸位,诸位,大家且听我一言,咱这国舅爷不作数的,义兄,只是义兄!” “国舅爷,话可不能这么说!” 两湖总督姜宁,当即接过话茬当起捧哏的角色,道:“国舅爷虽是武宁王的义子,可这武宁王又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个女儿;” “下官可听说了,国舅爷和皇后娘娘虽不是亲兄妹,却胜过亲兄妹;” “当年,那前朝的二世帝赵乾,听信妖妃闻人羽的谗言,要把咱皇后娘娘送往回纥汗国和亲,你国舅爷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力保皇后娘娘的!” 两湖总督姜宁有鼻子有眼的继续说着:“下官还听说了,国舅爷为了保全皇后娘娘和武宁王,都已经做好了举兵对抗暴君赵乾的准备;” “皇上之所以能率龙城精骑绕行千里,自漠北草原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武州,于土木堡一带伏击御驾亲征的暴君赵乾,可都是全凭国舅爷在暗中相助;” “单单是这一份情谊,国舅爷就担得起新朝国舅这份殊荣!” “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姜大人所言极是!” “国舅爷,当之无愧!” “......” 在两湖总督姜宁营造的气氛下,一众早就已经喝高了、喝美了的文臣武将,纷纷拍着刘子玉的马屁。 称赞他有情有义、劳苦功高,绝对担得起这新朝国舅爷的殊荣。 刘子玉也在这一声声称赞中迷失了自我,一边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一边开始回忆吹嘘起自己的“风光往事”! 他声情并茂的说道:“不瞒诸位,我当时在得知前朝暴君竟要把义妹书君......把皇后娘娘送往回纥和亲之时,的确是动了举兵对抗朝廷的心思;” “诸位有所不知,这王爷对我不仅有知遇、提携之恩,更是在我从军中一名寂寂无名的小兵,到成长为镇守一方的守备将军的路上,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 “毫不夸张的说,王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皇后娘娘就是我的亲妹妹!” 动情之处,刘子玉还眼含热泪,饱含深情的说道:“我刘子玉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子汉,又岂能容忍那前朝暴君欺我义父,辱我义妹?” “当年,若不是当今皇上起兵靖难在前,我刘子玉也要举兵起事,保全父王和义妹一家!” 听到这儿,两江总督苏晨再次举杯,道:“国舅爷忠肝义胆,我等之楷模!” “这一杯酒,敬国舅爷!” “敬国舅爷!” “干杯!” “干!” 第276章 勋贵悍将,得意忘形 花船在秦淮河上游曳,一众前朝的旧臣降将在船舱中饮酒作乐,谈话的核心自然是围绕着,今日交泰殿内立后封妃、以及即将于正月十五元宵节举行的受封大典。 对于回纥汗国的毗伽公主月绮罗,被昭武帝陈怀安册封为皇贵妃一事,整个幽云地区文臣武将的反应如出一辙。 幽州守备熊凯满嘴酒气的说道:“诸位,说起这今日皇上立后封妃一事,我是万万没想到,她月绮罗竟能以一降国和亲公主的身份,被册封为我大唐王朝的皇贵妃;” “这件事,我是怎么也想不通!”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花船上一众朝中文臣武将的共鸣。 幽云十六州巡抚何宽,也冷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 “虽说,这皇上最终还是听进去了咱们群臣的意见,没有做出册立东西宫皇后的荒唐决定;” “但,我堂堂天朝上国的皇贵妃,竟然由一个异族妖女担任,日后若是这妖女常在皇上耳边吹枕边风,那安西地区、丝路之上的汉人百姓,岂不是要遭罪了!” 何宽悻悻的继续说道:“下官可还听说了,当初皇上在回纥王宫遇袭,那刺客本就是回纥汗国的老相国哈斯所一手安排的;” “如此一来,就不得不让下官怀疑,这皇贵妃当初在回纥王宫替皇上挡下刺客的箭矢,是不是早有预谋的一出苦肉计啊!” “就怕皇上宅心仁厚,上了这西域妖女的当啊!” “何大人所言极是!”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时间,花船上的一众南北文臣武将,立马开启了对皇贵妃月绮罗的抨击。 而这一切,也都是在“国舅爷”刘子玉的授意下进行的。 他需要先预热一下,才好在接下来对付皇贵妃月绮罗的行动中,争取到南方文臣武将集团的支持。 毕竟,把月绮罗拉下马,对于日后控制丝绸之路上的走私贸易百利而无一害,而在座的众文臣武将,都将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受益者。 咳咳!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两江总督苏晨终于发话了。 他干咳两声,待到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皇上今日册封降国和亲公主为皇贵妃,无非就是看中了她回纥公主的身份,而这回纥汗国又是西域三十六国之首;” “皇上此举,不过是为了笼络西域诸国,以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罢了!” “不过——” 说着,苏晨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道:“若是这回纥汗国或是西域诸国,有人被猪油蒙了心,在丝绸之路上搞点什么事情的话......” 哈哈哈! 苏晨欲言又止,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花船上的其余官员也不傻,当即听出了两江总督苏晨的言外之意,纷纷笑着点头称赞。 而坐在主位上的“国舅爷”刘子玉,尽管已经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但还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苏晨的意思。 是啊! 皇上册立月绮罗为皇贵妃,无非就是想稳定西域的局势,从而确保联通西域和中原的丝绸之路畅通无阻,好大力发展大唐王朝的经济。 若是,这皇贵妃月绮罗非但没能协助皇上稳定西域局势,反而是让西域各国频生事端的话,那她这个新朝皇贵妃的位置,估计也很难坐稳。 浑水摸鱼嘛,这可是他刘子玉的强项。 当初,他还是前朝武州城守备将军的时候,可就没少干“养寇自重”的事情,一方面和突厥人暗通曲款走私贸易,一方面又以边关重镇的安全胁迫朝廷和兵部不断拨款调兵。 而今,无非就是把当初他在武州城的手段,用到西域诸国去。 这事儿,刘子玉门清儿。 聪明人说话,向来都是点到为止。 在得到两江总督苏晨的意见反馈后,这花船上的一众文臣武将便不再谈及皇上册封皇贵妃一事。 转而,将聊天的话题引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受封大典上。 两江总督苏晨,仗着和兵部尚书李璟瑜有点私交,便将他从李璟瑜口中探听到的关于受封大典的消息,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苏晨道:“诸位将军,我可是听到一些关于受封大典的小道消息,皇上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受封大典上,一共会敕封国公六人、侯爵十八人、伯爵三十六人!” 嘶—— 此话一出,花船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在场的一众武将,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两江总督苏晨。 就连主位上的国舅爷刘子玉,也忍不住多看了苏晨几眼。 这受封大典的具体受封人数,刘子玉也还是第一次听到。 苏晨继续侃侃而谈道:“虽然,这受封大典的人员名单皇上还未最终敲定,但根据皇上起兵举事以来,龙城大军中各个将领的军功大小,其实也能推算出大概的受封名单;” “首先是两路兵马副元帅常遇春和陈庆之,这二人必定能占据两席国公之位;” “还有勇武将军庞先楚,他可是先帝御前营的先锋主将,破虏军中的勇武将军,自幼被先帝收养,虽未拜先帝为义父,却也情比父子,他应该也能占据一席国公之位;” “再加上,战死在南越都城前线的英国公樊无忌,这就已经有了四位国公!” 苏晨分析得头头是道,花船上的一众文臣武将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点头附和。 按照他的说法,这六位国公已经敲定了死人,那剩下的两个席位会花落谁家? 一时间,花船上的一众文臣武将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端坐花船主位的国舅爷刘子玉。 见状,刘子玉也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杆,一脸享受的接受着来自众人艳羡的目光。 “大家猜得没错!” 老狐狸苏晨也是人精,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依下官之拙见,我敢保证这剩余的两个大唐国公名额,必定有国舅爷一席之地!” 第277章 骄兵悍将,嚣张跋扈 刷!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国舅爷刘子玉的身上。 很显然,在众人看来这大唐的六位国公人选,身为当朝皇后义兄,又是统领幽云十六州武将的刘子玉必定会位列其中。 幽州守备将军熊凯,当即起身说道:“苏大人所言极是,末将也认为国舅爷必定位列大唐六公之一,还应该是六公之首!” 说着,熊凯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细数刘子玉的功绩。 熊凯道:“论资历,国舅爷可是前朝第一个率部举兵,宣布效忠皇上的武将;” “论军中战功,国舅爷当初坐镇武州城时,暗中协助皇上率精骑奔袭千里,自漠北绕到武州,再取土木堡,一战定乾坤,致使前朝暴君赵乾被俘自尽而亡,加速了新朝的灭亡;” “龙城兵马副元帅常遇春,能兵不血刃的夺取幽云十六州之中的十三州,除了有武宁王在从中斡旋之外,国舅爷那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说着,熊凯竖起了两根手指,一脸神气的说道:“单单凭这两份战功,就足以让国舅爷位列大唐六公之一;” “更何况,国舅爷在涿州分兵之时,以龙城南征大军副将的身份,独自带领十五万大军直取开封府,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了金陵城外长江北岸;” “再加上,咱大唐开国皇后娘娘乃是国舅爷义妹的身份摆在这儿,国舅爷位列大唐六公之首,谁敢说半个不字?” “就是——” “国舅爷受封国公,位列大唐六公之首,这才能服众!” “是啊,除了国舅爷之外,这其余人管他是常遇春还是陈庆之,他们若是能位列六公之首,末将第一个不服!” 熊凯的话,顿时引得一众武将的追捧。 这些幽云十六州的将领,大多都是刘子玉麾下的心腹,在完成南征之后,就被刘子玉调回幽云十六州,担任镇守一方的守备将军。 再加上,这些将领和刘子玉之间一衣带水的乡情,让这群骄兵悍将在这大唐的武将中,除了刘子玉之外,谁都不服。 “诸位,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这时,被众人的彩虹屁吹得浑身舒坦的刘子玉,终于在两个歌姬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一双眼睛喝得通红,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大声说道:“我刘子玉能走到今天,到底能不能被敕封为大唐国公;” “说句心里话,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支撑我活到现在的,根本不是为了追逐什么名利,而是为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幽云十六州将士,我才坚持着苟活于世;” 说着,刘子玉也开始掰着手指数道:“不瞒诸位说,我刘子玉为了替皇上打江山,单单是战死在沙场上的义子,义侄,就有十七个;” “光是开封府之战,我就战死了七个义子啊!” 说到动情之处,刘子玉竟然红了眼眶,泪珠也在眼眶中打着转转,继续道:“都是顶天立地的棒小伙,都是有血有肉的幽云人啊;” “是他们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表现,才换来了我刘子玉的今天;” “我苟活于世,也是得为他们的家眷遗孀谋求一条生路啊!” “国舅爷大义!” “将军大义!” 听到这儿,以两江总督苏晨为首的文臣,以幽州守备将军熊凯为首的武将,纷纷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刘子玉敬酒。 见状,刘子玉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大声的说道:“来,为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干了这杯酒!” “干杯!” “干!” 众人在刘子玉的带领下,一同干了杯中酒。 至此,今晚的大唐王朝开国以后,南北方文臣武将集团的第一场酒局终于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在花船靠岸后,苏晨的亲兵千户还贴心的,为船上的将军、大员们都安排好了陪床侍寝的青楼女子。 国舅爷刘子玉,还带了两个千娇百媚的青楼女子返回下榻的客栈。 直到所有人都下船之后,那艘被包下的花船船主和附近青楼的老鸨,这才满脸堆笑的凑到苏晨的亲兵千户跟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军爷,今晚大人包船的银两一共二百两,军爷您看——” 老鸨也捏着兰花指凑上前道:“军爷,咱怡春院的二十七个姑娘可全都被军爷叫来了,这一共是三百两白银,还劳烦军爷——” “滚滚滚!” 哪料,前一秒还对着一众将军、大员满脸堆笑,目送众人离开的亲兵千户,在下一秒就变换了一副嘴脸,直接对着船主和老鸨,恶狠狠的说道:“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这艘船上坐着的都有谁?” 亲兵千户狐假虎威的厉声道:“告诉你们,随便说出一个名字都能吓死你们,还想要钱?” “告诉你们,军爷能看上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若是不开眼得罪了军爷,看你们还想不想在这秦淮河,在这金陵城混了?” 说完,这名亲兵千户不耐烦的将二人一推,作势就要离去。 然而,那船主和老鸨,又岂能就此放他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拽着这名千户的手不放,带着哭腔哀求道:“军爷,咱这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老鸨更是哭哭啼啼的说道:“军爷,我怡春院的姑娘们挣的都是辛苦钱,血汗钱,您不能这样不讲理啊!” “军爷,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军爷——” “滚——” 只见那名被拽着衣袖的亲兵千户彻底怒了,直接将手无寸铁的二人推倒在地,厉声吼道:“存心跟军爷过不去是吧,想找死是吧?” 那船主和老鸨拿不到钱,自然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倒地之后直接抱住了亲兵千户的腿。 这一下,可是真的将这个千户惹恼了! 只见他直接拔出了佩刀,将刀锋架在了船主的脖子上,表情狰狞,语气凶狠的说道:“再不放手,军爷一刀剁了你!” “住手!” 第278章 副帅出手,惩治骄兵 就在那名亲兵千户,意欲对船主和老鸨拔刀相向、当街行凶之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亲兵千户顿时怒了,转身就骂:“他妈的,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本军爷......” 可当那名亲兵千户转过身来,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之后,那后半截放出来的狠话,又硬生生被憋回了嗓子眼里面。 原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满脸堆笑的谄媚,心虚的说道:“常,常副帅,您,您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龙城大军右路军兵马副元帅常遇春。 在他身后,还有龙城大军左路军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破虏军勇武将军庞先楚,以及代行安西总兵职权的左路军副将左良才。 尽管,这几人都身着便装。 但,他们那一身的杀气和英气,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嗯? 只见常遇春眉毛一挑,语气冰冷的说道:“认识本副帅?” 亲兵千户早已被吓得两股颤颤,卑躬屈膝的回道:“回禀常副帅,末将,末将是两江总督苏晨大人的亲兵千户;” “曾,曾跟随苏大人在常副帅的龙城南征大军中效命!” 哦! 常遇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推开了这名亲兵千户,来到那被推倒的花船船主和怡春院老鸨的身边,关切的问道:“你们二人,没事吧?” 这花船船主和怡春院老鸨,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这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早就练出了一双慧眼识人的火眼金睛。 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位体貌奇伟、器宇不凡的中年男人,定是新朝大唐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顿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大人,请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这位军爷,包了我的花船在秦淮河上游玩作乐却不给钱,我们这小本生意挣的可都是辛苦钱,经不起这么折腾啊,还请大人给草民做主!” 一旁的老鸨也急忙道:“大人,这位军爷从我们怡春院带走了二十七位姑娘也没给钱,姑娘们挣的都是(穴)血汗钱,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大人,我们怡春院的姑娘虽落入风尘,可也是大唐的子民呀,还请大人为怡春院的姑娘们做主!” 船主和老鸨说着,又开始向常遇春不断磕头。 当围观的人群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那些自诩还有些风骨的文人骚客,便忍不住开始出言抨击起那名仗势欺人的亲兵千户。 “这还真是千古奇观啊,自古只听说过有人吃霸王餐,却是第一次见居然有人连逛青楼找姑娘也不付钱的!” “是啊,还一次找了二十七个!” “脸都丢尽了啊!” “......” 一时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纷纷对那名亲兵千户指指点点起来。 常遇春眉头微蹙,看向那名亲兵千户的眼神冰冷异常,不怒自威的说道:“你们苏大人,就是这么管教自己麾下的亲兵?” “下馆子吃霸王餐也就算了,逛窑子还他娘的吃霸王餐,本副帅都替你臊得慌!” 说着,常遇春一瞪眼,怒道:“怎么,这钱本副帅替你付了?” “末将不敢!” 那名亲兵副帅人都吓傻了,急忙跪倒在常遇春的面前,道:“常副帅,末将知错了,还请常副帅恕罪!” 说着,那名亲兵千户急忙从衣襟中掏出银袋子,一股脑门儿的塞到那船主和老鸨手上,道:“又不是说不给你们钱,你们急什么嘛!” “都在这儿,多的当赏了!” 哼! 眼见那名亲兵千户主动掏钱了,常遇春也不再为难他。 他也知道,区区一个亲兵千户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些前朝的勋贵悍将得有何等的嚣张跋扈? 常遇春厉声道:“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没有在本副帅的帐下当值,要不然,就凭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本副帅就能砍了你的脑袋!” “滚吧!” “是,常副帅!” 那名亲兵千户如蒙大赦,在得到常遇春的命令后,急忙招呼着几个早已吓破胆的小喽啰仓皇逃离,很快便消失在热闹非凡的秦淮河畔。 这边,拿到了自己应得报酬的花船船主和老鸨,急忙对常遇春一行千恩万谢。 若不是有大人物出手相助,今晚他们说什么也不能从那名亲兵千户手上拿到银子,搞不好还得把命搭上。 在围观群众的喝彩、叫好声中,常遇春一行也坐上马车离开秦淮河畔。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乔装打扮藏在围观人群中的龙城内卫亲眼目睹,随后连夜整理成册上报副指挥使罗玉成。 返回下榻客栈的途中,马车上的常遇春、陈庆之二人,免不了提起此事。 常遇春依旧怒气未消,面色凝重的说道:“陈副帅,你说这群骄兵悍将为何敢如此嚣张跋扈,五百两银钱,说不给就不给?” “难道,就凭他手上那把破刀?” “常副帅,息怒!” 陈庆之一袭白衣,温文儒雅的说着:“很显然,能让那名亲兵千户如此有恃无恐的对待城中百姓,自然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给自己撑腰;” “刚才,我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两江总督苏晨,和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的身影;” “也就是说,那名亲兵千户极有可能是替“那一行人”在做事,这帮人既有新朝皇后的义兄,又有把持了两江地区数年的封疆大吏;” “如此一想,那名亲兵千户为何能嚣张跋扈,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嗯? 闻言,常遇春的浓眉一皱,沉思片刻后说道:“这苏晨和刘子玉怎么搞到一起了?” 呵呵! 陈庆之笑而不语。 常遇春又道:“陈副帅,这事儿有蹊跷,我觉得咱们得拟个折子呈递给皇上,而今新朝初立,风气万不能让这帮骄兵悍将给搞坏了!” “否则,咱们大唐王朝和那前朝暴君赵乾治下的大新王朝,又有什么区别!” 嗯! 陈庆之点了点头,道:“常副帅,我也正有此意,咱们想一块去了!” 第279章 受封之前,联名上奏 另一辆马车上,勇武将军庞先楚和代行西北总兵一职的副将左良才,也在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左良才感叹道:“庞将军,今日之事,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区区一个军中千户,根本就没有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那可是五百两白银啊,说不给就不给,简直比土匪还不如!” 呵呵! 庞先楚冷笑着道:“左将军,这金陵城可不比咱们的老家龙城,这大新的降将旧臣,也不是咱们这些跟随先帝打天下的破虏军将领;” “金陵城这潭水,浑着哩——” 顿了顿,庞先楚由衷的说道:“左将军,你初到金陵城,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但有一点无论如何也得做到,那就是切记要行事低调,万不可张扬!” 嗯! 左良才点了点头,道:“庞将军,我老左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只是在感叹,皇上这天下是打下来了,新朝也立国建元了,可我却觉得,皇上真正要面临的挑战还在后面,这治理国家可比要在马背上陷阵杀敌要难多了;” “金陵皇城,天子脚下,这帮骄兵悍将尚且如此嚣张跋扈,可想而知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得乱成什么样子!” 诶—— 说完,左良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为皇上日后治理国家感到担忧,还是为大唐的百姓感到担忧。 庞先楚道:“左将军,这新朝初立,咱们管不了别人,但却能管好自己,尤其是在受封大典即将举行之前;” “想想咱们跟随皇上起兵之时的龙城破虏军三十六将,到今日死的死、伤的伤,还能有条命参加受封大典的,也就咱哥俩了;” “现如今,咱哥俩可不仅是为自己而活,还得为那些战死沙场的破虏军将士们的家眷而活;” “所以——” 庞先楚欲言又止。 左良才却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当即拍着胸脯道:“庞将军,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随后,他又道:“庞将军,今晚之事,咱们要不要上奏皇上?” “这幽云十六州的武将和两江、两湖地区的文官勾结到了一起,还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嗯! 庞先楚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回去之后咱俩分别拟一道奏折,待到明日朝会之后,在私底下呈递给皇上;” “如今新朝初立,天下大局已定,咱们这些跟随皇上举兵起事的大老粗已经没了用武之地;” “但,既然是让咱们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就绝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 左良才当即附和道:“就依庞将军所见!” ...... 翌日。 昭武帝陈怀安,是从皇后刘书君的寝宫,直接沐浴更衣后前往金銮殿上朝的。 都说“洞房花烛夜”乃是男人一生中的“三大喜”之一,即便是贵为九五之尊、一朝皇帝的陈怀安也不例外。 经过一夜的颠鸾倒凤,他非但没有感觉到身心疲惫、力不从心,反而是神清气爽,精力异常充沛。 待到早朝之时,反倒是昨日参加登基大典和皇后册封大典宴会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睡眼惺忪,萎靡不振。 尤其是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更是眼窝深陷,哈欠连天,一看就是酒色纵欲过度的表现。 好在,陈怀安今日心情不错,又念及昨日文武百官定是因为在开国宴会上喝多了酒的原因,便并未追究。 今日的朝会,依旧是按照惯例,看文武百官是否有事起奏。 六部却是像商量好了似的,谁也没有主动启奏皇上议事。 无奈之下,陈怀安只得当朝点将道:“兵部尚书李大人,礼部尚书张大人退朝后到御书房议事;” “其余各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满朝文武自然是无事启奏,就此退朝。 退朝之后,兵部尚书李璟瑜、礼部尚书张甫匆忙来到御书房恭候圣驾,等待议事。 二人心里清楚,应该是皇上要和他们敲定最终的开国受封将领名单了,以便兵部和礼部在正月十五之前,完成受封大典现场的所有细节。 另一边,昭武帝陈怀安在退朝之后,本该前往御书房议事的他,却被麾下的两位兵马副元帅,还有勇武将军庞先楚和左良才几人拦住。 看着欲言又止的几人,陈怀安不禁笑道:“常副帅,陈副帅,还有你们两位将军,可真有意思啊;” “朕刚刚在朝会上还特意问了你们一遍有没有事起奏的,你们几个谁也不说话,现在退朝之后又来这儿堵朕,有点意思啊!” 说着,陈怀安看向几人,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当朝向朕汇报,要等待私下里汇报的?” 闻言,几人在交换了一番眼神之后,最终还是左路军兵马副元帅陈庆之站了出来,拿出手上几人联名的折子,毕恭毕敬的递到昭武帝陈怀安的面前。 陈庆之道:“启禀皇上,这是臣和常副帅,还有二位将军昨夜在金陵城中的所见所闻,臣等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向皇上奏明;” “这是折子,还请皇上过目!” 陈怀安面色如常的从陈庆之的手上接过几人的联名奏折,然后一目十行的翻阅起奏折上的内容。 片刻过后,陈怀安便随手将手中的奏折合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一脸平静的说道:“嗯,朕知道了!” “二位副帅,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 陈庆之、常遇春几人见昭武帝陈怀安,对于昨夜发生之事竟然表现得如此平静,心中也开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这新朝初立,朝中北方的武将集团就和南方的文臣集团勾搭到了一起,身为皇上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不应该是龙颜大怒吗? 怎么,到了昭武帝这儿,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一时间,这几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陈庆之回过神来后,急忙道:“回禀皇上,臣等,没事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那二位副帅还有两位将军就先行退下吧,朕还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就不留你们在宫里用膳了!” “是,皇上!” 几人急忙点了点头,随后目送昭武帝坐上三十二抬大轿离去。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还愣在原地的陈庆之、常遇春几人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虽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与麾下众将“上阵杀敌,下马饮酒”的晋王殿下了! 第280章 本意封侯,改封为伯 陈怀安当然还是曾经那个,能与麾下的将领们一起“上阵杀敌,下马饮酒”的陈怀安。 只不过,如今登上帝位执掌天下之后,他已经修炼出一颗喜怒不形于色的强大内心,哪怕是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依旧能泰然处之。 但,对于手下的二位兵马副元帅、两个统兵大将军联名上奏之事,陈怀安还是极为重视的。 其实,自从他下旨让全国三品以上大员、军中守备以上将军尽数赶赴金陵城,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和新朝立国后的受封大典开始; 从各地抵达金陵城的文臣武将,在京城期间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执掌的情报机构龙城内卫的密切监控之下。 昨夜发生在秦淮河畔的事情,他今日一早就已经收到了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的折子。 不仅如此,以副将刘子玉为首的幽云十六州武将集团,和以两江总督苏晨、两湖总督姜宁为首的南方封疆大吏、文臣集团之间暗通曲款的消息,陈怀安也早有耳闻。 在御书房的抽屉里面,关于幽云勋贵刘子玉的折子,已经塞满了整整一抽屉。 今日朝会结束,他召集兵部尚书李璟瑜和礼部尚书张甫议事,就是为了在正月十五的受封大典前,正式确定大唐开国的六位国公,十八位侯爵和三十六名伯爵的受封名单。 他本想着,看在武宁王刘新武的面子上,对悍将刘子玉网开一面的,将事情拖到受封大典之后再处理; 哪知道,这嚣张跋扈的刘子玉,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此等有损大唐国体之事,搞得金陵城的百姓怨声载道、骂声四起; 甚至,都引来了朝中的兵马副元帅和统兵大将军的联名上奏。 如此一来,陈怀安也不得不提前做出对刘子玉的处理。 很快,陈怀安便乘着三十二抬大轿来到御书房,将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叫到御书房内看茶赐座,自己则转身进了御书房的内殿。 在内殿的书柜抽屉里面,陈怀安拿出了那张写有开国受封名单的宣纸,副将刘子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大唐十八侯之上——武州侯刘子玉,位列大唐侯爵之首。 说起来,陈怀安对刘子玉已经够意思了。 他以前朝降将的身份,还能被敕封为新朝侯爵,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 单单凭刘子玉的军功,顶多能被封为一个伯爵,都还未必能位列三十六伯爵之首,那龙城破虏军三十六将中随便拎一人出来,战功都比刘子玉要高,还是根红苗正的“世子一党”。 至于,刘子玉在一众马屁精的口中,所谓的“前朝效忠皇上第一人”、“土木堡大捷首功”、“直取开封府,战死七义子”等等功绩;在陈怀安看来虽有战功,却根本达不到封侯标准。 再加上,刘子玉在归降以后,依旧保持着的吃空饷、破城后纵兵抢三日等等恶行,能给他一个功过相抵都算是看武宁王刘新武的面子了。 更遑论是将其敕封武州侯,位列大唐十八侯之首。 这完全就是,陈怀安为了弥补,不知该如何封赏武宁王的愧疚,才将本该属于武宁王的功劳,强加到他的义子刘子玉身上的。 否则,那率一万精骑奔袭千里、直捣黄龙灭国突厥的冠军侯霍去病;那镇守安西四镇,率一路兵马就直接打到回纥汗国乞降,而后又亲赴西域三十五国游说诸国归晋的大将军蓝玉; 哪一个不比刘子玉更有资格,成为这大唐的十八侯之首? 若是这刘子玉不居功自傲,在陈怀安称帝之后痛改前非、低调行事,陈怀安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这武州侯的位置刘子玉也还真就坐稳了; 可偏偏刘子玉自恃“战功赫赫”,又有义父武宁王为其背书,再加上义妹刘书君还被册立为大唐皇后,这就让他开始变得有些飘了,更是目中无人了; 用现在的话说,刘子玉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陈怀安终于提起毛笔,将受封名单上大唐十八侯爵之首的武州侯刘子玉的名字圈掉,随后在大唐三十六伯爵的最后,提笔写下了武州伯三个大字。 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图一改,本该位列大唐开国十八侯之首的刘子玉,摇身一变成了三十六伯爵之尾; 甚至,连他曾经在武州城的副将刘二狗,都排在了他的前面。 陈怀安是想以这种方式敲打刘子玉,让他闭门自省、戒骄戒躁。 也算是,看在武宁王刘新武和皇后刘书君的面子上,再给刘子玉一次机会吧! 做完这一切后,陈怀安当即拿起那张受封名单,从御书房的内殿走了出来。 “皇上——” 见状,御书房外殿饮茶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和礼部尚书张甫,急忙起身相迎,向陈怀安问好。 嗯! 陈怀安依旧是面带笑容,不紧不慢的招呼两位大臣坐下。 随后,将手中的受封名单递到兵部尚书李璟瑜的手上。 陈怀安道:“二位大人,这是我大唐王朝开国受封的将领名单,你们二人根据朕拟定的名单,着手去准备十日后的受封大典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二位大人,此受封名单乃是新朝机密,你二人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 “朕不希望,在受封大典之前,这份名单上任何的内容有所泄露!” 说着,陈怀安目光如炬的盯着二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遵旨!” 李璟瑜和张甫急忙起身领旨。 响鼓不用重锤,他们又岂能不知皇上的话外之音,这可是事关九族安危的事情,谁敢向外透露半个字? 陈怀安继续道:“对了,朕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这敕封的大唐国公,为朝廷从一品官员,禄米每年1000石,俸钱5000两;” “侯爵,为朝廷正二品官员,禄米每年800石,俸钱3000两;” “伯爵,为朝廷从二品官员,禄米每年600石,俸钱2000两;” “其他方面的待遇,就让户部参照前朝的标准制定吧!” “臣,遵旨!” 第281章 受封大典,激动人心(上) 兵部尚书李璟瑜、礼部尚书张甫在从御书房离开之后,二人同乘一架马车离开皇宫,还带着那一份昭武帝陈怀安亲自拟定的受封名单。 看着受封名单上,原本在候爵一栏之首,最终却被用毛笔打了一个叉,又重新被列到伯爵一栏最后的那个名字; 礼部尚书张甫,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李大人,你说这皇上明明是打算敕封刘将军为侯爵的,还是位列大唐十八侯之首; “这又是为何故,将刘将军从候爵一栏拿下,转而改封伯爵了?” 张甫一脸疑惑的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刘将军不仅是武宁王的义子,当朝皇后娘娘的义兄;” “还是前朝中第一个高举晋王旗,宣布效忠皇上的将领,在此后皇上南征的路上又立下了赫赫战功,按理来说,这刘将军是完全有资格被封为侯爵的呀!” “退一万步说,即便因为其他原因,要将刘将军改封为伯爵,那起码也应该是大唐三十六伯爵之首呀;” “这,这怎么还给刘将军弄到三十六伯爵之末了!” 很显然,对于礼部尚书张甫来说,他是很难理解皇上为什么这样做的。 而且,这受封名单上被叉掉的刘子玉和重新写上去的刘子玉,分明是墨迹未干,一看就知道这是皇上今日临时起意所为,这就更加让张甫感到好奇了。 马车上,兵部尚书李璟瑜心不在焉的听着,满脑子都是今日在御书房时,昭武帝陈怀安那看向自己的犀利眼神; 脑海中,还不断回想起陈怀安的那一番话:朕不希望,在受封大典之前,这份名单上任何的内容有所泄露! 李璟瑜不傻,他清楚皇上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二人说这番话。 不由得让他回想起,此前自己好像在和左路军副将刘子玉吃饭喝酒之时,透露过关于大唐开国之后,会册立六位国公、十八位侯爵、三十六国伯爵的消息。 再联想到,今日皇上临时起意,将原本敕封为大唐十八侯之首的副将刘子玉,改封为伯爵、且位列三十六伯爵之末一事; 下一刻,李璟瑜不由得后脊背发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李大人,李大人——” 嗯? 在同行的礼部尚书张甫,不断关切的呼喊之下,李璟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一旁的张甫,道:“张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哦! 李璟瑜强颜欢笑道:“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咱们这些身为臣子的,最忌讳的就是揣摩圣意;” 说着,他摆了摆手道:“张大人,不该怎么关心的事情别瞎琢磨,好好替皇上办妥受封大典的相关事情,才是咱们身为臣子的职责。” 嗯! 张甫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李大人的神色有些反常,便不再继续谈话,还是管好自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 很快,二人在出皇城之后便分道扬镳,返回各自的府邸处理政务去了。 李璟瑜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府上的管家,让管家自今日起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期间,一律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历经四朝的老狐狸李璟瑜,明显察觉到这大唐的朝堂之上,即将引来一次巨震。 事实证明,李璟瑜闭门谢客的决定,是具有前瞻性和预见性的。 这金陵城中的文武百官,在退朝后知道李璟瑜和张甫被皇上单独叫到御书房议事时,便大概能猜出来这是要提前敲定受封名单了。 所以,在李璟瑜返回府上没多久,就不断有人登门拜访,想要旁敲侧击打探一下受封大典的事情。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副将刘子玉。 当然了,刘子玉派往李璟瑜府上的仆人,自然也和其他登门拜访的人一样吃了闭门羹。 但,刘子玉却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每日招呼着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到秦淮河畔饮酒作乐。 在他看来,自己受封大唐国公,位列六公之首,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便来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大唐立国之后朝中武将们最期待的日子。 因为,众将期盼已久的受封大典终于到了! 这一日,朝中文武百官盛装出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神色,追随晋王殿下南征北战打天下,不就是为了受封大典这一天吗? 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等待皇上驾到。 穿着一袭明光铠的副将刘子玉,昂着头一脸神气,眼神不断在四下游离、踅摸,就差把“我是国公”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突然,刘子玉神气的目光,正好和站在前排突然回身的副帅常遇春对上。 后者一瞪眼,那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顿时震慑得刘子玉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待到常遇春重新转过头去后,刘子玉这才重新昂起头,又恢复了一脸的神色,还夹杂着几分挑衅; 看着常遇春的背影暗自在心中说道:哼,牛气什么呀,不就是个兵马副元帅吗?等到本国舅爷被敕封为大唐国公之后,看你还敢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本国公!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金銮殿外传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 紧接着,身穿一袭明黄色五爪龙袍的昭武帝陈怀安,便大步流星的登上金銮殿的阶梯,径直坐到了龙椅之上。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齐齐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龙椅之上,陈怀安摆了摆手,文武百官又齐齐起身。 随后,陈怀安冲一旁的太监蔡和点了点头,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双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来到殿前,面对文武百官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之治,必赖贤能之士以辅政,共图天下太平;而今大唐王朝初立,万象更新;朕上承天命,下顺民心,誓要开创盛世,垂范百世;” “兹有众爱卿,或骁勇善战,为国之栋梁;” “或文韬武略,为社稷之基石;朕深铭记。” “为表朕心,特行封赏之典,以彰其功;” “现封——” 第282章 受封大典,激动人心(中) 金銮殿上,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宣读圣旨的声音响起,殿内的文武百官也不自觉的挺直腰板翘首以盼。 副将刘子玉更是昂起了头,一对大鼻孔冲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兵马副元帅常遇春,一鼓一鼓的喘着气。 在他看来,这大唐受封国公第一人,必定是自己这位“国舅爷”。 只是,不知道是受封“赵国公”还是“燕国公”? 只听宣旨太监蔡和,拖着长长的尾音,念出了第一个受封名单:“刘新武,为大唐王朝赵王,赐常山郡为赵王封地;” 刷! 随着太监宣读着圣旨内容,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到前朝武宁王刘新武的身上。 前朝二字王改封大唐一字王,郡王变亲王,提升的可不只是每月的朝廷俸钱啊! 更彰显出,昭武帝陈怀安对刘新武,为大唐开国所立下的汗马功劳的肯定! 一时间,朝中的文武百官纷纷向,站在金銮殿最前排的赵王刘新武,投过去一道道发自内心的祝贺目光。 德高望重的国丈刘新武,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担得起这赵王的爵位封号。 面对满朝文武投来的祝贺、艳羡的目光,身为当事人的刘新武反倒是显得有些不适应。 很显然,刘新武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被封为大唐王朝的赵王。 在他看来,昭武帝陈怀安最终还是将女儿书君,册立为大唐开国皇后,已经是兑现了当初对自己的承诺。 而他刘新武本人,除了女儿书君以外,早已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一个,对于朝中的功名利禄、权势地位早已没了追求; 女儿书君的后半生能过得幸福,就是刘新武余生最大的愿望。 哪曾想,这临近半截入土的年龄,他刘新武竟然还能在“仕途”上焕发二度春,从前朝的二字王一跃成为新朝的一字王,这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啊! 片刻的愣神过后,回过神来的刘新武急忙上前一步,当庭叩谢皇恩:“臣,刘新武,谢主隆恩!” 龙椅之上,陈怀安摆了摆手,道:“赵王,免礼,平身!” 说完,陈怀安还投给老丈人一个肯定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他,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朝廷对他的封赏。 敕封刘新武为大唐赵王,也是陈怀安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于公,刘新武为大唐王朝的建立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再加上,身为前朝八大异姓王的刘新武,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新朝的朝堂之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将其敕封为赵王,朝中文武百官都会心服口服,便于日后朝政的推行实施; 于私,刘新武是他陈怀安的老丈人,而且还因早年的征战落下隐疾不能生育,只剩下皇后刘书君一个女儿,将其敕封大唐赵王,日后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藩王犯上作乱的事情。 所以,陈怀安最终还是决定,将刘新武敕封为大唐赵王。 随着赵王刘新武起身退回原位站定,金銮殿台阶之上的宣旨太监蔡和继续拖着长音宣读圣旨; 殿内,一众文臣武将的心思也再一次提起。 尤其是副将刘子玉。 当他在听到第一个受封的名单,竟然不是他之后,心中顿时涌现起一丝不悦之色,偷瞄向龙椅之上的眼角余光,也夹杂着几分哀怨。 随后,在听到第一个受封之人乃是义父刘新武之后,刘子玉的神情又缓和了几分。 他还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道:父王德高望重,自然应该位列大唐封王第一人,父王都从前朝二字王,被改封为大唐一字王了; 自己作为大唐一字王唯一的义子,受封一个大唐国公不过分吧? 嗯,下一个就该自己了! “陈庆之——韩国公;” 金銮殿的台阶之上,司礼监太监蔡和,双手捧着圣旨念出了第二个受封的名单。 嗯? 闻言,刘子玉面露不悦,抬头看向太监蔡和的目光也变得疑惑起来,心道:这第一个受封国公的竟然不是自己? “常遇春——魏国公;” 蔡和继续宣读圣旨上的受封名单,副将刘子玉的眼神也变得越发阴郁; “晋国公——庞先楚;” 什么情况,居然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刘子玉的心头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不成,这皇上为了避嫌,把自己这个“大舅哥”放到了六公最末? “秦国公——王翦;” 额—— 随着受封国公的名单来到最后一人,刘子玉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越跳越快,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样; 一双眼睛也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的看着金銮殿台阶之上的宣旨太监蔡和,连喉结也开始情不自禁的蠕动起来。 不难看出,刘子玉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定国公——戚继光!” 刷! 随着传旨太监蔡和,念出最后一个受封国公的名单之后,刘子玉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险些两眼一黑当庭晕倒。 陈庆之、常遇春、庞先楚、王翦、戚继光,再加上此前被追封为英国公的樊无忌; 至此,大唐王朝开国六国公,已经全部敕封完毕。 却并没有,此前自以为受封国公板上钉钉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 这一刻,刘子玉只觉得如芒在背,好似满朝文武百官的眼神都在看向自己,在尽情的嘲讽自己。 “臣,陈庆之;” “臣,常遇春;” “臣,庞先楚;” “臣,王翦;” “臣,戚继光;” “谢主隆恩!” 朝堂之上,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失魂落魄的副将刘子玉,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受封大唐国公的几位军中副帅、大将军的身上。 这几位国公上前一步,在金銮殿内一字排开,向着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跪谢磕头,谢主隆恩。 “几位爱卿,免礼、平身!” 龙椅之上,陈怀安再一次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平身,如炬的目光依次从几人的身上扫过,眼神中包含着对几人功绩的肯定! 待到几人起身退回原位,宣旨太监蔡和继续宣读圣旨—— “霍去病——冠军侯;” “蓝玉——安西侯;” “左良才——长信侯;” “萧破——忠义侯;” “罗玉成——武平侯;” “郭定方——镇西候;” “......” 第283章 受封大典,激动人心(下) 宣读圣旨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一口气将昭武帝陈怀安敕封的大唐开国十八侯的名单,全部念了出来。 本该位列大唐开国十八侯之首的刘子玉,却并未出现在名单之上。 取而代之的是,弱冠之年的冠军侯霍去病,成为了大唐开国十八侯之首。 直到蔡和念完最后一个被封侯的名单,刘子玉依旧眼神呆滞的愣在原地,面色煞白,心如死灰。 有句话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用来形容此时的副将刘子玉最为贴切不过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昭武帝陈怀安不给他封国公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侯爵的名单中都没有他刘子玉。 更让他愤恨的是,那大唐开国十八侯中,像郭定方这种当初曾率部包围晋王封地龙城、而后又将陇右、河西诸州拱手相让于吐蕃蛮子; 甚至,连长安府都险些落入吐蕃之手的废物降将,竟然都被敕封为了镇西侯? 还有,那忠义侯萧破,不过是一名奴隶出身、还有一半胡人血统的“马夫”,在跟随昭武帝起兵之前,更只是龙城破虏军中的一名旗手,连百户都不是的一名士兵; 就因为在龙城保卫战中力保战旗不倒,从而得到昭武帝的赏识,被编入昭武帝的御前营金吾卫担任统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在昭武帝面前牵马坠蹬的家伙,都被敕封为了忠义侯; 而他刘子玉,作为最先宣布向当初的晋王陈怀安效忠,并且在大军南征中屡建奇功,攻克开封府、直取金陵城的南征大军副将; 竟然,竟然在新朝开国之后的受封大典上,连一个侯爵的封号爵位都没有捞到? 这,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这一刻,刘子玉偷瞄向龙椅之上的眼角余光中,已经带着几分不满和怨恨。 就连刚被封王的赵王刘新武,也对此感到不解和疑惑。 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连一个侯爵的爵位封号,都不肯封赏给义子刘子玉。 若是单以战功来确定受封爵位的高低,以刘子玉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再怎么也应该被封侯啊! 不管从哪方面看,刘子玉至少比郭定方、谭力、王文斌之流的安西降将要强吧? 但,身为三朝元老、又是政治场上老手的赵王刘新武,即便是心中在有疑惑,再想为义子刘子玉打抱不平,也不应该是在现在这个场合。 所以,赵王刘新武的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心中也在揣摩着,是不是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义子刘子玉干了些什么触怒龙颜的事情,这才导致皇上在受封大典上,故意降低其爵位,以此来敲打刘子玉。 就在这父子二人疑惑之际,受封大唐侯爵的十八人,已经依次在金銮殿内跪定,当庭叩谢皇上:“臣(等),谢主隆恩!” 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也又一次重复摆手示意的动作,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待到大唐十八候回归原位,接下来要敕封的就是大唐三十六伯爵了。 也是此次的开国受封大典上,最后一批接受敕封的文臣武将。 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继续拖着长音宣读圣旨—— “唐子义——靖远伯;” “倪定国——兰陵伯;” “刘二狗——绥远伯;” “......” 宣旨太监蔡和,像个没有感情的宣旨机器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宣读被敕封大唐伯爵的名单。 此刻,早已心如死灰的刘子玉,都已经没有了一个个名字掐着数数的冲动,仿佛是一具站在金銮殿内的行尸走肉。 直到,当他的名字从太监蔡和的口中念出:“刘子玉——武义伯!” “钦此——” 紧接着,太监蔡和念出了钦此二字。 至此,大唐开国受封大典的全部受封人员名单,终于尘埃落定。 此次一共有60人被敕封大唐王朝爵位,其中国公六人(含追封一人)、侯爵十八人(含提前敕封一人,忠勇侯卢江)、伯爵三十六人。 自认为会被封为大唐国公,位列六公之首的副将刘子玉,最终还是赶上了受封名单的末班车,成为三十六伯爵之末。 换而言之,今日受封的60人中,按地位排序的话,武义伯刘子玉正好是老末。 下一次上朝的时候,重新按官阶站位,刘子玉现在在金銮殿内站定的位置,还得向后挪一挪。 他,想站在魏国公常遇春的身前,让曾经的军中副帅闻他屁味的想法,终于还是落空了。 随后的事情,刘子玉一点也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像是被人用线提着的木偶,跟随着受封的三十六位伯爵一起,重复着在朝堂上向昭武帝陈怀安磕头道谢的动作。 接下来,户部根据此次受封爵位的大小,所拟定的什么关于禄米、俸钱等等一系列待遇相关的内容,刘子玉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知道,今日的朝会结束之后,他堂堂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当朝皇后娘娘的义兄,昭武帝陈怀安的“大舅哥”刘子玉,将彻底沦为朝中文武百官眼中的笑柄; 连他在军中的下属,在受封大典上的排位都要比他高。 以后,这领兵打仗之事,到底是自己这个武义伯,去指挥那一堆侯爵,还是那些侯爷们来指挥自己啊? 刘子玉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这一刻,他只希望快些退朝,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酩酊大醉一场。 唯有一醉,方能以解心中万千之愤恨忧愁啊! “退朝——” 终于,刘子玉熬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口中,喊出的那退朝二字。 他几乎是以弃门而逃的速度,第一个冲出金銮殿,一路狂奔出皇城的。 昔日里,退朝之后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国舅爷”刘子玉,在这一刻却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孤独的策马穿行在金陵城中的大街小巷。 第284章 幽云悍将,夜闯皇宫 退朝之后的皇城内,今日封侯拜将、位极人臣的一众武将兴致高昂,正一路欢声笑语的讨论着,要找个地方一醉方休。 唯有赵王刘新武,看着行为异常的义子刘子玉心生担忧,他担心刘子玉一时间接受不了对他的封赏,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口去探望女儿刘书君,顺便和昭武帝陈怀安聊一聊刘子玉的问题,以便做到心中有数,好回去宽慰承受打击的义子刘子玉。 却不曾想,刚出金銮殿就被赶上来的几位前朝异姓王兄弟叫住,寒暄道贺过后,在九江王杜波的提议下小聚一番。 一方面,祝贺敬舆兄(刘新武)被敕封为新朝赵王; 另一方面,也因在昭武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和开国功臣的受封大典之后,他们这些奉旨进京的前朝异姓王,也该返回各自封地了。 再加上,昭武帝陈怀安对于这几位前朝异姓王的安排,也只有当初在大军破城前的口头承诺,保留异姓王们在前朝除兵权和封地政权之外的全部待遇,却并未以新朝诏书的形式昭告天下; 所以,这几位前朝的异姓王爷,也想借今日小聚的机会,拜托敬舆兄在皇上面前替他们多美言几句,以便尽早将当初的承诺以圣旨的形式昭告天下,也好让他们心安呐! 面对几位老兄弟的邀约,赵王刘新武自然不好拒绝。 他深知,恐怕今日一聚之后,这当初跟随大新高祖皇帝赵莽打天下的老兄弟们,今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于是,刘新武爽快的答应了九江王的邀约提议,与前朝诸王一同返回府上饮酒叙旧。 是夜。 金陵城中的一处客栈酒家,独自在此买醉的大唐武义伯刘子玉,终于还是被麾下的武将找到了。 领头的,是刘子玉麾下的先锋将军胡大林和幽州守备将军熊凯。 在今日的受封大典结束后,以胡大林为首的一众幽云悍将,就得知了副将军刘子玉仅仅只是被封为大唐武义伯的消息。 那伯爵和侯爵、国公之间的差别,可不仅仅只是每年几百石禄米和几千两俸银的差距,更是代表着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正当年一代的脸面啊! “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你让兄弟们找得好辛苦啊!” 原来,这些个没资格上朝的幽云悍将,在得知大哥刘子玉仅仅被封伯爵的消息,且人还退朝后还不见了,便开始在金陵城内四下找寻,最终在这处客栈酒家终于找到了独自买醉的刘子玉。 胡大林一边和喝闷酒的刘子玉打招呼,一边示意手下的亲兵将这家客栈酒家清场。 对此,那些本还在吃饭喝酒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因来人气焰嚣张还带着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哦,兄弟,你们来了?” 刘子玉已经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当即招呼道:“来,兄弟们都坐,陪哥哥我喝两碗!” “老板,上酒——” 很快,客栈的老板便战战兢兢的亲自给几人送上来几坛好酒,又差遣后厨给几人搞了好几个下酒的硬菜,这才退回客栈的柜台后面蜷缩着捂紧耳朵,一脸的心酸无奈。 胡大林几人坐定后,刘子玉先是和几人连干了三大碗,这才双眼通红的说道:“兄弟们,哥哥心里堵得慌,哥心里苦啊!” “大哥,啥也不说了,今日朝会受封大典一事,兄弟们都知道了!” 胡大林再度替刘子玉斟满碗中酒,义愤填膺的说道:“这皇上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大哥为大唐王朝的建立,岂止是立下汗马功劳?” “当初,若是没有大哥在武州城暗中策应,皇上绕道漠北奔袭土木堡的几万精兵,非得全部冻死在漠北草原上不可;” “若是,若是没有大哥振臂一呼,那幽云各州的守备将军能临阵倒戈,高挂晋王旗?” “开封府一战,大哥光是义子就战死七人,可都是幽云地区响当当的好男儿啊!” “是啊——” 借着酒劲打开话匣子以后,幽州守备熊凯也开始愤愤不平的附和道:“以将军的功绩,即便是考虑到朝中的影响,不敕封将军为大唐国公,那起码也应该是个侯爵啊;” “连郭定方、王文斌那种货色,那种差点被吐蕃蛮子打下长安总兵府的废物都被封侯了;” “还有那刘二狗,他不过是幽云地区武将中都排不上号的人物,竟然也被封为伯爵,排名还比将军靠前,这,这他娘的上哪儿说理去;” “说白了,就是皇上卸磨杀驴刻意打压咱们幽云十六州的将领;” 熊凯继续口无遮拦的说道:“殊不知,若是没有咱们幽云十六州的将领为皇上镇守边关,这大唐王朝能安定下来?” 几人借着酒劲,将对昭武帝陈怀安的不满,一口气全部吐露出来。 一方面,是为大哥刘子玉打抱不平; 另一方面,也是为他们自己未能得到敕封而不满,在胡大林、熊凯等人看来,连籍籍无名的刘二狗都被封伯爵了,而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幽云悍将,为何不能受封? 在酒精的作用下,几人心中对昭武帝陈怀安的不满被无限放大。 席间,又有人道:“大哥,这王爷可是你的义父,难道他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还有皇后娘娘,那可是你的义妹啊,当初为了不让皇后娘娘被赵乾发配回纥和亲,大哥你可都是做好了举兵对抗朝廷的准备;” “而今,皇上这么对你,难道,难道王爷和皇后娘娘,就无动于衷?” 刷!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话茬。 是啊,面对刘子玉遭受此等不公的待遇,王爷和皇后娘娘为什么没有站出来为刘子玉撑腰呢,哪怕是在皇上面前说一句公道话也好啊!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良久,早已喝得双眼通红的刘子玉,才冷笑着蹦出一句话:“人家现在才是一家人,又怎么会管我这个外人的死活;” “义子,终究不是亲儿子;” “义兄,也终究不是亲哥哥!” 砰! 突然,胡大林砰的一下将酒碗摔在桌上,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厉声道:“大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现在就进宫去面见皇上,非得让皇上给一个说法不可!” 第285章 宫门之变,闹出人命 “对,必须得让皇上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能寒了咱们这些武将的心!” “现在就去,走!” 先锋主将胡大林的提议,顿时得到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幽云悍将的赞同,几人不约而同的干了碗中酒,起身就往客栈外走去。 这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当事人刘子玉见状,有心想要起身拦住几人,却脚下无力又重新坐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不可——” 下一刻,却是头一歪就倒在了酒桌上。 也不知他,是装醉还是真醉。 客栈外,胡大林几人说走就走,跨上战马就直奔皇城而去,要进宫面圣,为大哥刘子玉鸣不平。 夜幕下的金陵城,依旧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昭武帝陈怀安在登基之后,就废除了前朝的宵禁制度,再加上今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大街小巷都挤满了前来逛灯会、猜灯谜、赏烟花的市民百姓。 “驾、驾、驾——” 突然,几匹快马横冲直撞着冲上街头,丝毫不顾及游玩百姓的安危,策马之人一边挥鞭抽到马匹,一边嚣张跋扈的当街喊话:“让开,都他妈的给我让开——” 受到惊吓的百姓纷纷侧身让路,看着马背上挎着刀剑的背影,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一炷香的时间后,胡大林一行五人便策马赶到金陵皇城城门之前,对着紧闭的宫门又拍又打:“开门,快开门!” “大胆,深更半夜,谁人强闯宫门?” 这时,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一名穿着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金吾卫将领,身后还跟着数名身穿金甲的金吾卫将士。 此人乃是今夜值守宫门的金吾卫副统领吴峰,也是今日在大唐王朝的受封大典上,被封为广陵伯的大唐三十六伯爵之一。 吴峰挡在宫门面前,怒不可遏的瞪着眼前的几个醉鬼,厉声道:“来者何人?” 哼! 胡大林满嘴酒气的说道:“老子是征南大军的先锋主将胡大林,快把宫门打开,老子要面见皇上,有紧急军务上奏皇上!” 嗯? 吴峰眉毛一挑,一眼便识穿了胡大林的谎言。 他冷冷的回道:“胡大林,喝多了就滚回去睡觉,这皇宫禁地可不是你撒野发酒疯的地方,赶紧滚蛋!” 说着,吴峰就要退回宫门内。 “你敢——” 说话间,胡大林一把就拽住了吴峰的胳膊。 这厮本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再加上喝多了酒的缘故,早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一心只想面见皇上为大哥刘子玉鸣不平。 他凶神恶煞的恫吓道:“你听清楚了,老子是南征大军先锋主将胡大林,赶紧让开,老子要面见皇上!” “滚蛋!” 吴峰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一把将胡大林抓住他手臂的右手甩开,不耐烦的说道:“老子还是皇上敕封的广陵伯,大唐王朝的从二品武将,比你这个什么先锋将军可大多了!” 腾! 就这一句话,顿时点燃了醉酒闹事的胡大林一行人,压抑在心中的怒火。 只见胡大林后退一步,锵的一声将自己的佩刀拔出,竟然直接将刀架到了吴峰的脖子上,语气狠厉的说道:“你他妈的不过是一个给皇上牵马的马夫,你也配得上伯爵的封号?” 锵,锵,锵! 下一刻,在见到夜闯宫门的胡大林竟然率先拔刀,吴峰身后的金吾卫将士们也纷纷拔刀相向。 眼见胡大林要吃亏,随行的熊凯等人,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在宫门前拔刀对峙起来。 吴峰作为金吾卫副统领,自然没有被胡大林吓到,而是直勾勾的瞪着他,一脸不屑的说道:“胡大林,你有种,竟然敢在皇宫禁地舞刀弄枪,你是想造反呐——” “真有种,你就动我一下试试!” “你他妈找死!” 胡大林在酒精的作用下,勇气和胆识都被成倍放大,再加上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不满。 所以,当听到吴峰用言语激怒他之时,竟然鬼使神差的直接给了吴峰一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噗—— 利刃划破破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宫门外显得格外刺耳。 “你——” 紧接着,吴峰下意识的用手想要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却是徒劳。 被利刃划破颈动脉之后,飚射的鲜血又岂能是用手能捂住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慌乱中,众人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吴峰重伤瘫倒,最后死不瞑目。 这位大唐王朝的广陵伯,从受封到死亡不过短短三个时辰。 眼见闹出了人命,胡大林一行人的酒也醒了大半,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被围上来的金吾卫将士缴械。 恰巧,这个时候金吾卫统领、新受封的大唐忠义侯萧破带兵巡视至此,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副统领吴峰,又看了看满嘴酒气的胡大林等人; 萧破只是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胡大林,你们摊上大事了!” 随后,大手一挥,厉声道:“带走!” ...... 坤宁宫内。 昭武帝陈怀安,正在和皇后刘书君谈话。 今日受封大典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后宫之中,皇后娘娘刘书君也挺诧异的,为何自己的义兄刘子玉,最终只被封为伯爵。 陈怀安看着新婚燕尔的妻子,笑着问道:“书君,你是不是也在纳闷,朕为何最终只封了刘子玉为伯爵?” 嗯! 刘书君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陈怀安,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正当陈怀安准备开口,告诉刘书君自己敕封刘子玉为武义伯的原因之时,坤宁宫外却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宫女的通报声:“启禀皇上,忠义侯萧破求见!” 嗯? 闻言,陈怀安眉头微蹙,心道这都接近子时,萧破此时匆忙前来求见,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陈怀安投给刘书君一个稍等的眼神,便起身披上龙袍走出寝宫内殿,并且吩咐道:“让忠义侯进来吧!” “是,皇上!” 第286章 大唐首案,从严从重 坤宁宫外殿。 陈怀安刚刚坐定,忠义侯萧破便行色匆匆的赶来,行跪拜之礼后压低声音汇报道: “皇上,龙城南征大军副将刘子玉麾下的先锋将军胡大林醉酒夜闯皇宫,与值守宫门的金吾卫副统领、广陵伯吴峰发生冲突,失手将广陵伯吴峰杀死了!” “什么?” 即便是近一段时间里日夜修心,自认为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怀安,在听到萧破带来的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眉头微蹙。 他猜到过萧破深夜求见,定有大事发生。 但,陈怀安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军中的骄兵悍将夜闯皇宫,还当场杀死了金吾卫副统领的事情。 往小了说,这是骄兵悍将们醉酒后闹事; 往大了说,这他娘的是准备造反呐! 陈怀安当即问道:“萧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破回道:“回禀皇上,就是一炷香前!” “臣在带兵巡视皇城各城门之时,行至承天门,正好看见胡大林持刀伤人,广陵伯吴峰倒在血泊之中;” “臣当即命随行的金吾卫将士将胡大林一行五人控制,押赴金吾卫驻地暂时看管,随后便赶赴坤宁宫面见皇上。” 陈怀安又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萧破回道:“回禀皇上,除了当事人以及臣和随行的金吾卫,再无他人知晓。”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吩咐道:“萧破,朕命令你连夜审讯胡大林一行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另外,在案情明朗之前,谁也不允许向外透露半个字。” “去吧!” “臣,领旨!” 得到昭武帝陈怀安的授意后,忠义侯萧破当即领命而去。 而陈怀安依旧在坤宁宫的外殿端坐了许久,那一双星目中泛着阴郁的目光。 开国受封大典的第一天就闹出了人命。 看来,这新朝中是有人想以此“流血死人”的方式,来表达对他这个皇帝不满啊! 其实,不用萧破连夜去提审胡大林一行人,陈怀安大概都能猜到事情的原委。 很显然,定是这些幽云十六州的骄兵悍将,不满意他这个皇帝对刘子玉的封赏,想要为刘子玉鸣不平; 陈怀安不能确定的是,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南方前朝降将旧臣的参与。 此次受封大唐王朝公爵、候爵、伯爵的六十人中,六个国公皆为陈怀安的嫡系将领;十八位侯爵中,前朝降将只有三人;三十六位伯爵中也只有十二位前朝的文臣武将。 这受封的六十人中,北方独占四十八人,南方仅有十二人。 如此一来,随着受封大典的结束,大唐王朝的朝堂格局也将产生微妙的变化。 这可不仅仅是皇帝和权臣之间的矛盾,还包含着前朝利益集团和新朝勋贵集团之间的矛盾,北方利益集团和南方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 陈怀安有预感,此次幽云十六州的骄兵悍将夜闯宫门只是矛盾爆发的开始。 日后,还有得让他头疼的地方! “千头万绪啊!” 诶—— 陈怀安靠在椅子上一声长叹,闭上眼睛思考着大唐王朝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翌日。 朝会之前,连夜提审胡大林一行人的忠义侯萧破,便赶在昭武帝陈怀安上朝之前,将胡大林等人的口供向陈怀安汇报。 这胡大林一行人倒也光棍,将全部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绝口不提好大哥刘子玉。 看着供词上,几人一致供述,一口咬定是因为酒后与值守承天门的广陵伯吴峰发生口角,这才失手将人杀死,陈怀安不禁冷笑连连。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幽云各州的文臣武将集团,经过长达数百年的发展,早已是盘根错节、铁板一块,估计想从他们的口中挖出点什么有用信息,比登天还难。 尽管,金陵城中的龙城内卫眼线,已经目睹了胡大林一行人,是从刘子玉的酒局上直接离开策马闯宫的; 但,陈怀安却不想在新朝刚刚开国之际,便以此为借口大肆清洗朝中的幽云勋贵、骄兵悍将。 一方面,他手上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表明,胡大林几人夜闯皇宫过失杀人,是受了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的指使; 另一方面,现如今新朝初立,负责镇守幽云十六州各边关重镇的将领,皆为刘子玉派系的幽云将领,若是此时清洗朝中的幽云勋贵,恐激起边关兵变; 到时候,遭难受苦的还是大唐的边关百姓子民啊! 再有就是,这南方各省的封疆大吏,想必也会在此事的处理上揣摩圣意,一旦发现他这个皇帝有清洗前朝旧臣的想法,恐怕也难免会心生反意。 最终,陈怀安决定低调处理此事,不搞扩大化,按照《大唐律令》处理胡大林几人。 当日的朝会之上,陈怀安便将此事移交刑部处理。 刑部的反馈来得也很快,胡大林一行人犯下了私藏军械、夜闯宫门、失手杀人等罪行,按《大唐律令》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并且,鉴于此案影响恶劣,故而刑部在量刑之时建议从严从重处理,决定将胡大林几人三日后于金陵城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作为大唐首案的核心关键人物,武义伯刘子玉是在当日退朝之后,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胡大林等人昨夜夜闯宫门; 失手杀死金吾卫副统领、广陵伯吴峰,而后在今日的朝会上,被刑部直接判处死刑,并于三日后行刑的消息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子玉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客栈的椅子上。 刘子玉今日并未上朝,按照礼部对各地赴京参加皇上的登基大典和受封大典的文臣武将的安排,在正月十五的受封大典结束后,各地的文臣武将即日起就得启程返回各自驻地。 所以,刘子玉也应该在今日,带领麾下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返回驻地,继续替大唐王朝镇守边关。 只因为,胡大林一行五人迟迟未归,刘子玉才将启程离京的时间一推再推。 甚至,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幻想着,胡大林昨晚夜闯皇宫面见皇上,是不是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能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 哪曾想,他最终还是未能等来麾下头号悍将胡大林的回归。 却等到了,胡大林一行五人三日后于菜市口问斩的消息。 这一刻,刘子玉只觉得冷汗直流,惧由心生。 “将军,王爷,王爷来了!” 第287章 不该效忠,当年晋王 听到父王刘新武来了的消息,原本一脸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的刘子玉顿时来了精神,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冲出房间,前去迎接赵王刘新武。 此刻,刘子玉脑海中浮现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让父王到皇上面前去求情,无论如何也要留胡大林几人一命啊! “父王,您来了!” 很快,刘子玉便在客栈的一楼,见到了义父刘新武。 嗯! 刘新武点了点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对着刘子玉说道:“本王就知道你肯定还没有离京,上楼说话吧!” “父王,这边请——” 说着,刘子玉亲自在前面带路,将赵王刘新武引到了客栈的天字号房间,随后又急忙招呼手下的人看茶。 父子二人,在客栈的天字号房间坐定之后,刘新武一边慢吞吞的饮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子玉,今日朝堂之事,你都听说了吧!” “父王,儿臣听说了!” 刘子玉不敢隐瞒,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新武的面前,哀求着道:“父王,您救救胡大林他们吧!” “这胡大林、熊凯几人,都是儿臣手下冲锋陷阵的猛将啊,他们也为大唐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今却要被皇上处死;” “父王,求求您了,您去皇上那边美言几句,好歹留他们一条命啊!” “否则,否则儿臣回到武州,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的家眷交代!” 砰! 只听得一声脆响,是赵王刘新武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热腾腾的茶水都溅到了刘子玉的身上。 刘新武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子玉啊子玉,你怎么到了现在都还这么糊涂啊!” “且不说这皇上不可能听你义父的话,饶胡大林几人一条命,就算是皇上能卖你义父这个面子,义父也断不能开口去向皇上求这个情!” 刘新武继续道:“你知道胡大林他们几个人犯下的是什么罪吗?” “本王告诉你——私藏军械、夜闯皇宫、当街杀人,杀的还是皇上身边御前营金吾卫副统领,刚刚受封大唐广陵伯的吴峰;” “你好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胡大林他们犯下的哪一条罪证不是死罪?” “本王还听说了,昨夜这胡大林几人借着酒劲,在金陵城的元宵灯会现场策马狂奔横冲直撞,朝中文官弹劾他们的奏折,都有厚厚一摞!” 刘新武越说越激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怒了。 到最后,刘新武索性直接起身,指着刘子玉的鼻子骂道:“你还好意思说,回去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和胡大林几人的家眷交代;” “那你想让为父怎么去给皇上交代,怎么去给死去的广陵伯吴峰的家属交代,怎么去给满朝要弹劾胡大林几人的文武百官交代?” “父王,我......” 被义父刘新武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刘子玉因救人心切被冲昏的头脑似乎也清醒了过来,跪在地上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义父刘新武。 刚刚,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抱着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思,恳求义父去皇上面前求情的。 只有刘子玉心里才清楚,这胡大林一行人为何会醉酒夜闯宫门,从而捅了天大的娄子,最终导致三日后被问斩的结局。 诶—— 刘新武一声叹息,看着跪在地上的义子刘子玉是又爱又恨又气。 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点城府心机都没有,待到自己百年归天之后,他又如何能扛起这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的大旗啊! 叹息过后,刘新武继续问道:“子玉,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为父,胡大林他们几人夜闯宫门闹事行凶,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父王,儿臣冤枉啊!” 刘子玉矢口否认道:“儿臣断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只不过——” 刘新武一瞪眼,不怒自威道:“只不过什么,说!” 刘子玉一咬牙,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义父刘新武全盘托出,道:“父王,胡大林他们在得知儿臣只是被敕封为武义伯后,为儿臣感到委屈,想要为儿臣鸣不平;” “所以,便在酒后想要去宫里找皇上给一个说法,这才,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你——” 听到刘子玉的回答,刘新武顿时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刘子玉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今日在朝堂之上,得知胡大林几人夜闯宫门一事之后,刘新武就断定此事肯定和自己的义子刘子玉脱不开干系,还真让他猜准了。 刘新武无奈又愤恨的说道:“你啊你,你当时怎么就不拦一下他们啊,你当时要把他们拦下来,也不至于酿成现在这样的后果!” 刘子玉一脸委屈的回道:“父王,儿臣拦了,可根本拦不住他们啊!” “再加上,昨日儿臣心里也不痛快,便多喝了一点酒,等胡大林几人夜闯皇宫的时候,儿臣,儿臣都醉倒在客栈里面了!” 哼! 刘新武冷哼一声,当即拆穿了刘子玉的谎言:“狗屁,你要真有心拦,会拦不住他们几个?” “本王看来,你分明就是因为被敕封的爵位低了,心里不痛快,正好想借此机会,让醉酒的胡大林几人替你到皇上面前鸣不平;” “却不曾想,这胡大林几人竟然会闯下弥天大祸!” 被拆穿谎言的刘子玉脖子一梗,一脸倔强的与义父刘新武对视,语气也充满了不甘心,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王,你凭良心说,以儿臣为大唐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难道就只配封一个伯爵吗?还是大唐三十六伯爵中排名最后的那个?” “难道,儿臣连受了委屈和不公之后,为自己发声的权利都没有吗?” “是不是,没有胡大林他们几个人醉酒闹事一事的发生,儿臣就该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的不公和委屈?” 说到动情之时,刘子玉双眼通红的吼道:“早知如此,儿臣当初镇守武州城之时,就不该选择效忠他晋王陈怀安的——” 啪! 刘子玉话音未落,便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耳畔,还回荡起刘新武那犹如炸雷一般的怒斥:“住口!” 第288章 心生反意,等待时机 刘新武是真的生气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会是从他寄予厚望的义子刘新武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这话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再去皇上面前参刘子玉一本的话,刘子玉本就在皇上心中有了“恶行”的形象,恐怕会更加一落千丈。 更何况,刘子玉还是手握幽云十六州兵权、替大唐王朝镇守一方边疆的大将,此番大逆不道之言,很容易被人解读成刘子玉对皇上不忠,有谋反之嫌疑。 刘新武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刘子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是,你觉得你比那前朝的武状元武三甲更厉害,比玩弄前朝朝政于股掌之中的奸相秦如桧更有手腕心机?” “本王告诉你,若非承蒙皇上不弃,你我父子二人恐怕早已是武州城和常山郡的乱葬岗外,一座不知名的枯坟!” “你若不知悔改,再敢口出顶撞皇上的狂言,本王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兹当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替本王挡箭的义子刘子玉,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 哼! 刘新武冷眼打量着跪地的刘子玉,眼神冰冷而绝情。 他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唤醒刘子玉的良知。 果然,在先挨了一巴掌,而后又被义父以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威胁后,刘子玉终于“幡然醒悟”,当即跪在刘新武身边磕头认错。 “父王,儿臣知错了!” “儿臣,儿臣是一时糊涂,头脑发热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儿臣再也不敢了;” “还望父王,还望父王念在儿臣乃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宁可不要什么爵位,以布衣之身留在父王身边,为父王养老送终!” 刘子玉一边情真意切的说着,一边开始抬手打自己的嘴巴,边打边认错:“父王,儿臣知错了,儿臣自己掌嘴——” 啪! 啪! 啪! 刘子玉对自己也是够狠,那扇在脸上的巴掌一个比一个响亮,看得一旁的刘新武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好了!” 终于,刘新武看不下了,出言制止了刘子玉继续“自残”的行为。 刘子玉见目的达到,也便不再继续掌嘴,却依然是跪在刘新武的面前,一副痛改前非的神情。 只是,那眼瞳中不经意间闪过的一抹狠厉,与痛改前非的刘子玉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另一边,背对着刘子玉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的刘新武,苦口婆心的说道:“子玉啊,为父是真的希望你能成熟起来啊!” “快四十岁的人了,说话做事皆要谨言慎行,祸从口出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为父教你吗?” “为父本打算,在昨日退朝之后就来找你的,诶——” 刘新武一声长叹后,继续道:“也怪本王,若是昨日退朝之后便来找你,大概也不会酿成如此惨祸,胡大林几人或许也不会落得而今的这个下场;” “你们这些大老粗啊,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夺旗是一把好手,可就是一根筋、直肠子,脑子不会拐弯;” “若是你们在过往,听得进去本王让你们多读书修心的话,哪怕是一句,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新武道:“昨日受封大典之事,但凡是个有心之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故意将你敕封为伯爵,还是位列大唐开国三十六伯爵之末;” “很显然,那是皇上在借此时机,敲打你们这一群幽云十六州的骄兵悍将啊!” “否则,以你刘子玉的战功,以本王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再加上你义妹书君的皇后身份,怎么可能才将你封赏一个伯爵?” 说着,刘新武突然转身,那两道如鹰眼般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跪在面前的刘子玉,一字一句的问道:“子玉,你老老实实的告诉为父,你在金陵城期间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接触了些什么人?” 顿了顿,刘新武又补充了一句:“都到这个时候了,为父不希望你对为父还有什么隐瞒!” 面对义父刘新武咄咄逼人的询问,刘子玉随即便将自己在金陵城期间,与两江、两湖总督在秦淮河畔饮酒作乐的消息,汇报给了刘新武。 但,他只是说受邀前去喝酒,对于双方缔结攻守同盟,并且正在着手准备“走私”一事绝口不提。 当然了,为了博取刘新武的信任,刘子玉还将一众南方封疆大吏在酒桌上阿谀奉承的话,也一并告诉了刘新武。 刘子玉道:“父王,关于受封大典之前以讹传讹的儿臣会受封大唐国公、位列六公之首一事,真不是儿臣的本意;” “完全是在酒桌之上,那些南方的文官武将为了活跃酒桌气氛而瞎起哄的;” “儿臣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和他们接触!” 刘子玉一脸委屈的继续道:“这些南方的文臣武将,见父王在新朝中得势,有心想要巴结父王,却又碍于身份的差距,不敢直接宴请父王;” “所以,他们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儿臣身上;” “儿臣,儿臣也是一番好意,想着父王日后在朝堂之上能得到南方文臣武将的支持,便和他们有了短暂的接触;” “哪曾想,哪曾想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让皇上龙颜大怒啊!” 听着刘子玉的回答,刘新武面色凝重的频频点头。 这就对了! 刘新武当时也纳闷着,为何昭武帝陈怀安会仅仅只是敕封了刘子玉一个伯爵,现在想来,是因为刘子玉作为北方武将集团的代表,私下与南方文臣集团接触,这可是犯了帝王的大忌啊! 刘新武道:“本王就说嘛,这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敲打你,原来是你私下和两江、两湖总督接触一事;” “历朝历代以来,文官和武将在私下勾结都是皇家大忌,更何况在这金陵城中必定是遍布了皇上的眼线;” “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才在受封大典上,故意将你的爵位贬低,是想以此来警告你啊!” 说着,刘新武又开始转头斥责起刘子玉:“你也是,为父不都告诫过你吗,在京城期间要低调行事,万不可张扬;” “你倒好,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和苏晨、姜宁之流的家伙到秦淮河边喝花酒,这不是自己往皇上的刀口上撞吗?” 刘子玉辩解道:“父王,儿臣,儿臣也是想为父王分忧——” “算了!” 刘新武摆了摆手,粗暴的打断了刘子玉的辩解,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去追究谁的过错得失已经不重要了!” 想了想,刘新武嘱咐道:“子玉,离京以后你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了,回到武州以后好好带兵,替皇上镇守边疆;” “为父这边,也会找个机会到皇上那边探一探口风,等到合适的时机自然会替你美言几句,把误会澄清!” “你就别再给为父捅娄子了!” “只要你踏踏实实的替皇上办事,这爵位以后又不是不能改封!” 说完,刘新武摆了摆手,道:“好了,按照礼部的章程,你们今天必须得启程离京,为父也不耽误你们了!” “本王走了,记住本王今日给你说的每一句话!” “父王,儿臣记住了!” 说话间,刘子玉便亲自送走了义父赵王刘新武。 站在客栈的门口,望着赵王远去的马车背影,刘子玉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狠厉的神情,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道:“哼,义子终归不是亲儿子啊!” “还等什么以后,我刘子玉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下去!” “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289章 国丈求情,网开一面 在刘子玉离京以后,其义父赵王刘新武也依照此前对刘子玉的承诺,特意在某天退朝之后,借着看望闺女刘书君的由头,与昭武帝陈怀安在私底下碰了一次面。 翁婿二人私下再相见,却依然还是以君臣之礼相待。 刘新武自然是不敢对陈怀安直呼其名,而陈怀安当然也叫不出那声“爹”。 按世俗礼法,皇上称呼皇后的生父,可以称之为“国丈”,也可以按照其爵位封号称呼。 所以,登基之后的陈怀安称呼岳父刘新武为赵王,而刘新武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私底下,都对陈怀安一口一个皇上叫着。 这一家三口在坤宁宫用膳之后,早已经看出老岳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陈怀安,便主动提出邀请刘新武到御花园散步消食。 对此,刘新武自然是欣然同意。 御花园内,翁婿二人一番闲谈之后,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刘子玉身上。 对于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义子,刘新武打心眼里还是相当器重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成是亲儿子、接班人培养。 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刘子玉在战场上,替刘新武挡挡下敌军主将致命一箭的恩情,更是刘新武想在自己百年归天之前,为身为大唐皇后的女儿刘书君,甚至是未来的太子储君外孙铺路。 尽管,在历史上外戚干政的案例不在少数; 但,刘新武还是想竭尽全力把武将出身的义子刘子玉推到台前。 毕竟,在这大唐王朝的后宫之中,还有一位代表着西域三十六国利益的皇贵妃月绮罗。 且不管日后会不会有“立储之争”,未雨绸缪终归不是一件坏事。 书归正传。 御花园内散步的昭武帝陈怀安,主动提起了被问斩的胡大林几人。 陈怀安道:“赵王,朕已经传令下去,对于大唐首案中的主犯胡大林几人,不予追究其家眷的罪责;” “不管怎么说,这几人也曾为大唐王朝立下汗马功劳,他们的家眷也是无辜的!” “皇上宅心仁厚,以仁德治天下,臣替胡大林几人的家眷,谢过皇上了!” 说着,刘新武便双手抱拳,向昭武帝陈怀安拱了拱手。 随即,又道:“皇上,说起来这胡大林几人犯下弥天大罪,臣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臣御下不严,才酿成如此大祸!” “赵王,此言差矣!”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赵王早已经不问军政之事多年,又岂能管得住军中这些年轻的骄兵悍将?” 说着,陈怀安苦笑一声,继续道:“说到底,还是这大唐开国的受封大典闹的!” 顿了顿,又道:“赵王今日前来,恐怕不单单是和朕,还有皇后书君吃饭那么简单吧,让朕猜猜,赵王是为了受封大典一事来的?” 嗯! 刘新武倒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道:“不瞒皇上说,在胡大林几人犯案之后,臣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武义伯刘子玉;” “这几人都是刘子玉手下的将领,而刘子玉又是臣的义子;”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尽管皇上没有摆出萝卜带出泥,把以刘子玉为首一帮幽云十六州的骄兵悍将一同处理;” “但,臣却不能对此事假装不知情!” 刘新武继续道:“据刘子玉和臣交代,胡大林几人醉酒夜闯宫门,的确与大唐开国的受封大典有关。” “等等——” 陈怀安摆了摆手,打断了刘新武的话,道:“赵王,你是不是也不理解,朕为何最终只敕封了刘子玉为伯爵,还是大唐开国三十六伯爵中排名最后的一人?” “臣不敢!” 刘新武口是心非的反驳道。 哈哈! 陈怀安爽朗的笑道:“赵王,其实今日你不来找朕聊此事,朕也会找机会单独和你聊一聊刘子玉的问题。” 说着,陈怀安转身对着百余步开外,随行护驾的忠义侯萧破喊道:“萧破,把东西拿上来!” “是,皇上!” 很快,萧破便捧着一沓信件匆匆而来,在陈怀安的授意下把信件全部递到了赵王刘新武的面前。 陈怀安道:“赵王,你先看看这些信件,朕在和你接着聊!” “臣,遵旨!” 刘新武接过信件后,一目十行的迅速翻阅、浏览起来。 他越看心越惊,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这些龙城内卫整理的,关于武义伯刘子玉的“罪证”,详细的记录着刘子玉这几年在军中的所做所为; 像什么发生在前朝的,和突厥人暗中勾结走私牟利都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重点是,在刘子玉宣布效忠当时还是晋王的陈怀安之后,依旧保留着在前朝时期镇守武州的恶行陋习,吃空饷、纵兵屠城之事不下五次; 在跟随陈怀安横渡长江天险,攻破金陵城之后依旧不收敛; 甚至是,在陈怀安称帝之后依然如此。 更让刘新武震惊的是,在这一摞刘子玉的“罪证”中,竟然还包括了陈庆之、常遇春两位兵马副元帅,庞先楚、左良才两位军中大将军弹劾他的奏折; 而且,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受封大典之前。 直到这一刻,刘新武终于明白,为何昭武帝陈怀安只是敕封刘子玉一个伯爵的封号了! 在刘新武看来,这都算是对刘子玉网开一面了。 要是换做他当这个皇帝的话,恐怕连伯爵的封号都不会赐给刘子玉这个败类!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刘新武当这个皇帝,才会这么处理。 现实情况是,他还对刘子玉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后者能在他百年归天之后接他的班,把幽云十六州的文臣武将集团扛起来,为日后闺女刘书君在有可能出现的“夺嫡之争”中提供助力。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义子刘子玉,背着他干了这么些狗屁倒灶的作孽事,刘新武也只得硬着头皮想办法为刘子玉开脱。 “皇上,这——” 看完“罪证”的刘新武刚想说话,便被陈怀安开口打断。 陈怀安道:“赵王,你先听朕说——” “事实上,在最终确定受封大典名单的前一夜,朕依旧是把刘子玉放在大唐开国十八侯爵之首;” “不仅是因为他刘子玉,是前朝中第一个高举晋王旗,宣布效忠朕的武将,更因为他是赵王的义子,是皇后书君的义兄;” “朕还知道,当初在前朝二世暴君赵乾,下旨要将书君远嫁回纥和亲之时,刘子玉为了保全书君,也的确做了很多努力和打算;” 陈怀安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着:“朕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更不是卸磨杀驴之辈,若非英国公樊无忌突然战死沙场,在追封后占据了一个大唐国公的名额;” “朕,甚至都想过要把刘子玉列为大唐六国公之一的;” “只是——” “皇上,不必再说了!” 这时,刘新武主动接下话茬,道:“皇上对臣、对书君、还有对臣的那个逆子刘子玉的心意,臣已经明白了!” “是臣那个逆子刘子玉咎由自取,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意;” “子不教,父之过——” 说着,刘新武作势就要对陈怀安磕头谢罪,道:“臣今日,就代替那逆子,向皇上请罪了;” “还请皇上,看在臣和书君的份上,给逆子刘子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为皇上,为大唐王朝镇守边关,以报皇恩!” 说完,刘新武毫不犹豫的就跪了下去。 见此情景,陈怀安自然是不能让老岳父,为了不争气的义子刘子玉下跪,赶在刘新武下跪前便将他一把扶起。 老岳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怀安还能说什么? “赵王,大可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第290章 水师出征,皇后迎驾 陈怀安的本意是,借着今日翁婿二人私下见面的契机,顺便把他准备让晋国公庞先楚,调到幽云十六州镇守的消息,一并先和老丈人赵王刘新武通个气的。 然而,经过老丈人闹了这么一出,陈怀安也是看出来了赵王刘新武,是铁了心要保全义子刘子玉。 这都已经做到了要“替子请罪”,给自己这个女婿磕头的地步,陈怀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哪怕是看在老丈人和皇后书君的面子上,他也得再给刘子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幽云十六州换防一事,也只能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只希望,此次京城之行能让骄纵惯了的刘子玉吃一堑长一智吧,别在幽云十六州再捅什么篓子出来。 否则,就算是赵王刘新武和皇后娘娘刘书君,也保不住他! 翁婿二人又在御花园内闲逛了一番。 期间,刘新武不停的向陈怀安保证,等他离京返回幽云十六州之时,一定亲自再去武州城一趟,严加管教义子刘子玉,让他兢兢业业的镇守边关,以报皇恩。 对此,陈怀安只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随着登基大典和新朝受封大典的落幕,整个大唐王朝的朝廷运转也正式步入正规化、常态化。 接下来,昭武帝陈怀安的治国重心,也被放到了大唐的首次科举考试,和大唐水师舰队远征两件大事上。 二月二,龙抬头。 也是大唐水师舰队远征高句丽的日子。 这一日,金陵城外的石头城码头,早已是旌旗猎猎,将士如林。 昭武帝陈怀安携大唐四位国公、九位侯爵、六部官员共计五十多人,以及驻守金陵皇城的金吾卫将士万余人,亲自赶赴石头城码头为定国公戚继光,以及十万八千水师将士送行。 在石头城码头外的长江江面上,是浩浩荡荡的大唐水师舰队战船。 此次水师远征,以战代练,完全摆出了一副杀鸡用牛刀的姿态,对付区区弹丸之地的高句丽和倭国四岛,出动了各式战船三百余艘,将士十万八千人。 其中,光是“灭倭号”级别的超级战船,就出动了三艘,俱是船体长达四十四丈、船宽十五丈,装备了24门红衣大炮的海上巨无霸。 此外,由工部制造局研制量产的“三眼神铳”,也率先装备了水师舰队,共计一万支。 昭武帝陈怀安对大唐水师舰队此次远征,定下的战略目标是先近后远,先易后难。 所以,大唐水师舰队将从金陵出发,经长江入海口进入东海近海,随后北上途径黄海,直取高句丽半岛。 中途,大唐水师舰队将在胶州城经停补给,顺便接上前朝废帝赵灵武(以改名陈灵武)一同前往高句丽。 那是昭武帝陈怀安对前朝皇后苏婉儿母子的承诺,让义子陈灵武到高句丽半岛去当个闲散的王爷。 巳时刚到。 金陵城外的石头城码头上,便传来了阵阵低沉浑厚的战鼓擂动之声,还有那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号角声。 停泊在长江江面上的三百余艘大唐水师战船,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扬起船帆,一面面“唐”字战旗迎着凛冽的江风,在船头肆意飘扬。 战场甲板上,披甲带刀、士气高昂的水师官兵正在列队集结,等待出征的号角响起。 定国公戚继光,是此次大唐水师舰队远征的军中主将,三代目晋王陈龙象,任水师舰队的先锋将军。 此时,身穿明光铠、腰系御赐七星龙渊宝剑的定国公戚继光,正站在石头城码头上与前来送行的昭武帝陈怀安,以及朝中的文武百官话别。 站在他身边的,则是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的晋王陈龙象。 没错,陈龙象身穿的黄金战甲,正是先帝陈破虏当年的战甲,而后又穿在昭武帝陈怀安的身上,最终打下了而今大唐王朝的疆域领土。 现如今,昭武帝陈怀安又将这套黄金战甲,亲自披到了弟弟陈龙象的身上,希望他能继承父兄的志向,为大唐王朝开疆拓土,再立新功。 这,也算是晋王府陈氏一族,男人之间尚武精神的一种传承吧! 只不过,身型本就略显消瘦的陈龙象,看起来根本撑不起他身上那套黄金战甲,整个人看起来略显滑稽。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即将“代兄出征”的晋王陈龙象的心情。 那种少年时尖嘴猴腮的脸上,而今已经多了几两肉,看起来饱满了许多,眼神中更是透着对大唐王朝建功立业的渴望。 陈怀安上前一步,拍了拍定国公戚继光的肩膀,叮嘱道:“戚将军,朕就把龙象交给你了;” “从现在起,他不再是朕的弟弟,也不再是大唐王朝的晋王,而是大唐水师舰队的先锋将军;” “朕希望,到了战场之上戚将军不要额外的照顾他,该让他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就让他上,让龙象在战火的洗礼下,快速成长起来!” “臣,遵旨!” 戚继光当即领旨。 而一旁的陈龙象则噘着嘴道:“皇上,你放心吧,臣弟一定不给父皇,不给皇上丢脸,保管当一个称职的先锋将军!” 嘿嘿! 说完,陈龙象还不忘咧嘴一笑,平添了几分憨傻气质。 这时,陈怀安也抬手摸了摸陈龙象的头盔,眼神中尽是对这个胞弟的宠溺,他笑着说道:“龙象,等你凯旋归来,朕亲自给你说一门亲事;” “你,也该成家了!” 一听这话,陈龙象又瘪嘴了。 成亲有那么好玩吗? “皇上,吉时已到,水师大军该启程了!” 说话间,兵部尚书李璟瑜凑到陈怀安的身边,低声提醒他大唐水师舰队该启程了。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当即下令,道:“传朕口谕,大唐水师舰队起航!” “皇上口谕,大唐水师舰队起航!” 一旁,司礼监秉笔太监拖着尖锐的长音,将昭武帝的口谕复述着。 见状,戚继光招呼着水师舰队的将领们,在向皇上和送行的文武百官行礼之后,迈着坚定决绝的步伐登上战船。 而后,齐刷刷在战船船头的甲板上列阵挥手,向码头上的众人告别。 数日后。 庞大的大唐水师舰队,终于抵达了胶州城。 胶州守备林凤祥,早已携胶州城的军民在码头上恭候多时,等待大唐水师舰队的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往迎接水师舰队的人群中,竟然还有前朝的皇后母子苏婉儿和灵武帝。 只不过,胶州城的官兵百姓都不知道苏婉儿母子的真实身份,知道到那年幼的陈灵武是当今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的义子。 但,大唐水师舰队中的戚继光和陈龙象,却是知晓二人的真实身份。 当身披黄金战甲的陈龙象走下战船,踏上码头见到苏婉儿的那一刻,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陈龙象只觉得眼前一亮,浑身气血燥热。 他直勾勾的盯着苏婉儿,毫不避讳的问道:“你,就是前朝皇后苏婉儿?” 还不等苏婉儿回答,陈龙象又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那什么,我哥让我多照顾你!” 第291章 远征在即,如何取舍? 嗯? 怀抱着陈灵武的苏婉儿柳眉一挑,已经从陈龙象自报家门的问话中,猜出了眼前这个干瘦少年的身份,应该是当朝皇帝陈怀安的御弟,晋王陈龙象! 更是在陈龙象炙热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少男怀春时独有的柔情。 苏婉儿不是那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多年的后宫生活和垂帘听政的经历,再加上辗转数月流亡期间残酷现实的磨砺;已经被迫让花信年华(二十四岁)的苏婉儿变得善于洞察人心,尤其是觊觎她美貌的男人心。 正当苏婉儿思索着,该如何回答陈龙象的问题时,被她抱在怀中年幼的陈灵武,却突然对着面前的陈龙象,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爹,抱抱!” 喊完,还伸出一双肉嘟嘟的胳膊,向陈龙象要抱抱呢! 很显然,是年幼的陈灵武,将身上穿着那一套黄金战甲的陈龙象,误认为是他的义父陈怀安了。 在陈灵武的记忆中,当初在江阴大新水师大营的时候,义父陈怀安就是穿着这一套黄金战甲抱过他的。 这孩子不认生,见到穿着同款黄金战甲的陈龙象,还以为是他爹来接他了! 因为,在被送往胶州城之后,陈灵武就一直在母亲苏婉儿的身边嚷嚷着要找他爹。 无奈之下,苏婉儿只得连哄带骗的告诉年幼的小灵武,他爹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正在外征战,只有等到小灵武长大以后,他爹才会亲自来胶州城接小灵武回家。 长此以往的暗示之下,让年幼的陈灵武错把穿着黄金战甲的陈龙象当成了爹,这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抱抱。 小灵武这一句爹,顿时将拼命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大人模样的陈龙象破防,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小孩儿,本王不是你爹,我哥才是你义父。” 然而,被苏婉儿抱在怀里的小灵武才不管这些,一个劲儿的对着陈龙象叫爹,要抱抱。 面对小灵武的取闹,本就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陈龙象当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婉儿。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被陈龙象那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的苏婉儿,也终于找到了缓解尴尬的理由。 她一边安抚小灵武,一边向陈龙象解释道:“王爷请息怒,这孩子自幼丧父,错把身披金甲的王爷当成了他爹,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苏婉儿就对着陈龙象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怀抱着的小灵武,依旧哭闹不止,嚷嚷着要爹抱抱。 直到,被苏婉儿狠狠的掐了一把,才不嚷嚷着要爹抱抱了,净顾着哇哇大哭去了,委屈得不行。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陈龙象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陈龙象竟然鬼使神差的将苏婉儿怀中,正哇哇大哭的陈灵武抱了过来; 还学着大人哄小孩儿的模样,对着小灵武说道:“小灵武乖,不哭,小叔带你回家好不好?” 说来也怪,原本还哇哇大哭的小灵武,在被陈龙抱到手上后,顿时就止住了哭声,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别提多开心了。 “王爷,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啊!” 见状,一旁的苏婉儿只得赔着笑脸向陈龙象道谢。 另一边,正在和胶州守备龙凤祥寒暄的定国公戚继光,突然发现了不远处,正有说有笑的晋王陈龙象和前朝太后母子,不由得眉头微蹙。 直到,林凤祥对他说道:“国公,先回城吧,末将已经在城中略备酒席,为国公和水师将领接风洗尘!” “国公,这边请——” “请!” ...... 按照远征高句丽的作战部署,大唐水师舰队将在胶州城停留数日,一方面补给舰队远征所需的物资,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高句丽半岛开春回暖。 此次远征高句丽的作战计划,是昭武帝陈怀安亲自制定的,以大唐水师舰队为主力。 同时,大唐军队还将在辽东一带集结,给高句丽王朝造成一种大唐军队,将从辽东一带进攻的错觉。 实际上,却是为大唐水师舰队奇袭高句丽都城创造机会。 此作战计划,是昭武帝陈怀安根据大新高祖赵莽时期,三征高句丽的战败经验中,汲取的教训为大唐所用。 高句丽地处半岛,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若是从辽东地区以步骑强攻,往往会被占据地利优势,以逸待劳的高句丽军队打个措手不及,即便是强攻拿下,也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伤亡代价。 但,若是以水师舰队远征出击,绕道仁川、济州等地抢滩登陆,由南向北发起进攻的话,高句丽王朝所依仗的地理优势将不复存在; 再加上,高句丽王朝向来是在与辽东接壤一侧囤积重兵,以应对来自中原王朝的威胁; 所以,以水师舰队绕过高句丽军队重兵防守的地区直取其都城,无疑是现阶段最利于大唐王朝的一种军事手段。 如此一来,戚继光所率领的大唐水师舰队,就被昭武帝陈怀安寄予了厚望。 戚继光也深知这一点,才会在胶州城休整期间,不断修正作战计划。 而身为水师舰队先锋将军的陈龙象,在休整期间却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前朝皇后苏婉儿下榻的地方跑。 这一切,都被定国公戚继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而今大战在即,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此事上奏皇上。 同一时间。 高句丽王朝国都,平壤城。 时任国王宝藏王高藏,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自辽东半岛的威胁。 据驻守辽东前线的斥候来报,新历开春以来,大唐王朝在辽东地区的军队调动集结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集结在辽东地区的军队数量也在急剧增长。 朝中内阁已经就与新建立的大唐王朝是战是和,分成了两派。 主战派认为,应保持高句丽王朝政权的完整性和独立性,与中原地区新建立的大唐王朝对抗到底; 保守派认为,那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陈怀安,其文治武功远胜当年的宗主国大新开国皇帝赵莽,为避免战火波及高句丽半岛,应及时派出使臣前往大唐议和; 随着在辽东地区集结的大唐军队越来越多,身为高句丽国王的高藏,也面临着继承王位后的第一个考验。 对大唐王朝,是战是和,成了高藏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第292章 陈兵辽东,暗度陈仓 此时的高句丽政权,在经过横跨两汉、魏晋、南北朝长达数百年的经营发展之后,其国力正处于最鼎盛状态。 与中原王朝称臣纳贡的藩属国关系,也在前朝大新高祖皇帝赵莽驾崩之后结束。 大新二世帝赵乾在位期间,高句丽更是频频在辽东半岛与大新王朝发生军事冲突,占领城池、掠夺人口和资源之事时有发生。 尤其是在大新二世帝赵乾于土木堡驾崩之后,高句丽的时任国王高藏,更是抓住时机出兵辽东,一口气兼并了大新王朝的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土地,与大新王朝隔着辽河对峙起来。 在吞并了四郡土地之后,高句丽国内更是疯狂扩张军备,以应对和中原大新王朝之间,有可能爆发的激战。 到大唐昭武元年之时,高句丽国内的常备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60万之巨,包括步兵、骑兵、水师等兵种。 毫不夸张的说,这高句丽宝藏王高藏的实力,可要远比大新王朝自立为帝的两位异姓王,李宗民和沐容复的实力强大得多了去。 若非如此,当年的大新高祖皇帝赵莽,也不至于三征高句丽皆无功而返,最终只得默许高句丽以大新藩属国的形式存在辽东地区。 否则,以赵莽的性格,当时的高句丽国王高蒙,大概率也将成为大新王朝的九位异姓王之一。 而大新王朝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域领土,估计也还能再增加二十多万平方公里。 书归正传。 在大唐昭武帝陈怀安,以前朝晋王身份起兵靖难成功,并于金陵城称帝之后,第一时间便派出使臣前往高句丽,希望高句丽国王高藏,能遵照前朝礼法向其称臣纳贡,将高句丽纳为新朝的藩属国。 但,彼时称帝的晋王陈怀安,并未能完全统一大新领土疆域,两广、云贵之地,还有自立为帝的前朝两大异姓王虎视眈眈,两江、两湖、巴蜀之地大片国土,依旧在大新余孽的控制之下; 所以,宝藏王高藏在第一次面对昭武帝陈怀安的特使之时,想都没想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陈怀安的提议。 昭武帝陈怀安第二次派遣使臣前往高句丽,是在平定了南越、南诏,并且顺利将两江、两湖、巴蜀、云贵一带的大新余孽尽数剿灭,完成新朝大一统之后; 再一次下诏传旨,希望高句丽能遵从前朝礼法称臣纳贡。 结果是,依然被宝藏王高藏无情拒绝! 第三次派遣使臣,是陈怀安在确定了正月初四登基继位、立国建元之后,希望高句丽能以藩属国的身份派遣使臣前来朝拜。 这一次,依旧是被高藏拒绝。 反倒是昭武帝陈怀安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派遣使臣出使高句丽的行为,让宝藏王高藏和国内的文臣武将,认定了陈怀安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没有真本事,只会耍嘴皮。 如此一来,更是让高句丽国内从上至下,都没有把新建立的大唐王朝放在眼里。 高句丽军队中一些激进的年轻武将,更是扬言要打过辽河去,把整个中原王朝物产丰富的东北地区,一并纳入高句丽王朝的版图。 直到最近,占据了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土地的高句丽前方军队斥候,突然发现辽河对岸的大唐王朝,竟然开始在边境上频繁调动军队集结之后; 高句丽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新建立的大唐王朝这一次好像是要动真格的了。 于是乎,这高句丽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便分成了主战、主和两派。 并且,将此前汇总的关于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全部信息,又重新翻出来逐一整理分析,为接下来与大唐王朝之间是战是和,提供相应的佐证。 这日。 高句丽国都平壤城内,王宫之中。 宝藏王高藏,正召集朝中的总揽国事的相国李正浩议事。 议事主题,正是如何应对大唐王朝陈兵辽东,随时有可能跨过辽河与高句丽之间爆发冲突的可能。 相国李正浩率先发表意见,道:“大王,臣今日又接到了兵部递上来的折子,大唐王朝在辽东地区集结的军队兵力数量还在增加;” “以我军安插在辽东地区的细作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在辽东地区集结的大唐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 嗯? 闻言,宝藏王高藏眉毛一挑,道:“李相国,三日前兵部呈上来的折子,不是说辽东地区的大唐军队才十五万吗?” “这才短短三日,又增加了五万军队?” 相国李正浩点了点头,道:“大王,是这样的!” 高藏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看来,这大唐王朝是准备越过辽河,向我高句丽王朝进军了啊!” 哼! 说着,高藏冷笑一声,继续道:“这大唐王朝的昭武帝陈怀安也真是有意思,先是三番五次的派遣使臣前来,希望本王对其称臣纳贡;” “现在,又开始着手准备陈兵辽河、不宣而战!” “照这么看来,这是战是和全都是由他陈怀安说了算?我们高句丽王朝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他,他陈怀安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天可汗了啊!” 顿了顿,高藏紧皱着眉头问道:“李相国,面对大唐军队陈兵辽河一事,这朝中的文臣武将关于是战是和,是否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李正浩摇了摇头,据实相告道:“大王,暂时还没有!” 想了想,李正浩又道:“兵部的一帮年轻将领,依然是主战情绪高涨,尤其是西征大将军崔东源;” “他认为我国和唐军之间必有一战,既然战争不可避免,又为何不更加坚定主动出兵迎战的思想;” “以崔东源为首的一众武将,都曾在西征吞并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土地的战争中,与中原王朝的军队有过交手,并且大获全胜;” “所以,他们主张应该趁着唐军还未在辽东地区站稳脚跟之际,率部主动出击渡过辽河,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李正浩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呈递到宝藏王高藏的面前。 李正浩道:“大王,这是崔东源大将军的请战书,请大王过目!” 第293章 王翦领兵,辽河对峙 高藏接过相国李正浩递过来的折子,随便翻阅了一下便重新合上。 事实上,他不用看折子都知道,身为高句丽王朝西征大将军的崔东源,会以何种“师出有名”的言辞请战? 当初,还不过是一个小小郡守的崔东源,正是因为赶上了大新王朝内乱的契机,主动率部西征,并吞并大新王朝的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土地,就被自己敕封为了西征大将军; 眼下,崔东源早已经把辽河对岸的大唐军队,当成是他进一步受封赏的垫脚石,又怎可能错过此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高句丽的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和宝藏王高藏,倒是有共同之处。 崔东源希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高藏也希望趁着大唐刚刚建国、国内百废待兴的天赐良机,将高句丽的领土疆域面积再扩大一些。 那对中原王朝听调不听宣的东北地区,那物产丰富的白山黑水,正是高藏想要收入囊中的“风水宝地”。 从高藏的内心出发,他是更加倾向于朝堂上的主战派的。 试问,作为一个国力空前鼎盛、手下坐拥60万大军的帝王,岂能没一点野心? 若不是高句丽国内的人口、资源有限,当初在大新王朝内乱之时,高藏都想一路西征直取中原; 即便是不能问鼎天下,起码也能浑水摸鱼分一杯羹、赚它个盆满钵满。 现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一次摆在面前,只要高句丽的前线军队能击溃辽河对岸的唐军,那他就有很大的机会入主中原王朝的东北地区,将那片富饶之地据为己有。 在合上了西征大将军崔东源的请战书后,高藏再一次开口问道:“李相国,这朝堂中主和派的意见呢?” 闻言,李正浩又重新拿出一本折子,递到高藏的面前后说道:“大王,这是盖大人的折子!” 盖大人? 高藏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从李正浩的手中接过折子后,开始逐字逐句的翻阅起来。 盖大人名叫盖世文,是高句丽国内贵族阶级的代表人物。 在高句丽的朝堂之上并没有具体的官职,但对于国内的大小事务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高句丽在建国之初,就已经形成了以王权、相权和贵族权三权鼎立的政治局面。 王权至高无上,对国内的大小事务有最终拍板定夺的权利; 贵族权,则是因为高句丽国内存在严格的贵族等级制度,为确保贵族的利益,维护政治的稳定性,从而给了贵族在处理国家大事时的决议权; 相权则是王权的辅助,负责在王权和贵族权产生矛盾冲突之时,充当调和剂和缓冲剂,避免王权和贵族权的直接激烈交锋。 所以,当宝藏王高藏在听到,代表着高句丽国内贵族利益的盖大人盖世文,竟然选择站在了朝中主和派这一边,并且亲自给他递上了奏折之时,也不免重视起来。 在盖世文的奏折中,详细阐述了大唐昭武帝陈怀安,自封地龙城起兵对抗大新王朝以来的种种经历。 年仅花甲的盖世文,称得上是高句丽国内贵族的定海神针。 早年间,在与大新高祖皇帝赵莽的和谈中,就是盖世文代表高句丽王朝,最终在与大新王朝的和谈协议上签字; 这些年来,也一直有盖世文的耳目在大新王朝的都城金陵活动。 所以,对于以前朝世子身份起兵,推翻大新王朝并最终建国大唐的昭武帝陈怀安,盖世文还是做足了功夫去了解的。 在盖世文的奏折上,详细记录着昭武帝陈怀安灭国突厥、远征吐蕃、平定西域三十六国的功绩; 并且,关于大唐(龙城)水师舰队在黄海近海,剿灭了盘踞于此的倭国水师(海盗)的战斗过程也有所提及; 大唐水师舰队装备红衣大炮的消息,自然也随着剿灭倭国水师(海盗)一战不胫而走。 盖世文的奏折上,列出了大唐王朝和高句丽王朝在人口、军备、经济等方面的详细对比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高句丽王朝凭借地利优势自保有余,而主动出击迎战不足! 并且,盖世文还提出了对大唐王朝的外交政策——称臣可以,纳贡不行! 在盖世文看来,大唐昭武帝陈怀安陈兵辽东,不过是好大喜功想要面子,以找回当初其三次派遣使臣出使高句丽无功而返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这个面子,反正对大唐称臣与高句丽王朝和宝藏王高藏而言,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至于纳贡,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盖世文笃定,这大唐王朝刚刚建国,正值百废待兴时期,昭武帝陈怀安绝不可能因为区区税贡,便劳民伤财的远征高句丽。 毕竟,当年大新太祖皇帝赵莽在位时期,三征高句丽皆无功而返。 他不相信昭武帝陈怀安,能比在马背上夺天下的赵莽还要勇武。 书归正传。 当高藏看完盖世文的奏折后,眉头紧锁迟迟拿不定主意。 一方面,他觉得盖世文言之有理; 另一方面,高藏又觉得大唐仅仅只是陈兵辽东,并无实质性向高句丽王朝进攻的军事行动,自己身为国王就主动议和称臣未免有失身份; 再加上,朝中那一帮年轻的武将可都是主战派,如果不打一仗就投降议和,唯恐激起民怨和兵变。 这一刻,原本在拿起西征大将军崔东源的请战书时,已经决定主动出击的宝藏王高藏,在合上代表国内贵族利益的盖大人的奏折后,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高藏倒是想以拖字诀来解决此事。 但,陈兵辽东的大唐军队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同一时间,辽东地区的唐军大营。 作为策应大唐水师舰队,奇袭高句丽国都平壤城的策应部队,军中主帅秦国公王翦可谓是憋着一股劲没地方使。 这是王翦第一次代表大唐王朝,独立带兵征讨一方。 当然了,此次远征高句丽王翦依然不是主角,而是负责为大唐水师舰队搭台唱戏的配角。 即便是身为声东击西的“配角”,王翦依然一丝不苟的调度军队,做好佯攻前的准备。 这日。 辽河前线,唐军阵前。 主帅王翦举着单筒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盯着辽河对岸高句丽守军的军备动态,还不忘向身边的副将问道:“刘副将,有水师那边的消息了吗?” 第294章 当好皇帝,不瞎指挥 秦国公王翦的副将,本是幽云十六州之一蓟州城的守备将军、大唐王朝开国三十六侯爵之一的绥远伯刘二狗。 自从大唐王朝的开国受封大典之后,因刘二狗的爵位排名,比身为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还要高,便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幽云十六州武将集团的排挤; 再加上,刘二狗此前所镇守的蓟州紧邻辽东地区,在前朝大新高祖皇帝赵莽三征高句丽时,还是军中千户的刘二狗也跟随着赵莽三征高句丽,有着与高句丽军队交战的丰富经验; 所以,秦国公在奉旨出征之前,便奏请昭武帝陈怀安,将刘二狗招致麾下,成为此番大唐征讨高句丽的“东征”大军副将。 在听到大将军王翦的问询后,刘二狗当即回复道:“回禀国公,水师那边还是七日前传回来的消息;” “胶州一带经历了一场罕见的倒春寒,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不利于水师舰队远航,定国公那边的意思是,待到天气回暖之后再率水师舰队远征!” 想了想,刘二狗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就连极寒的东北地区也已经回暖;” “想必,定国公已经率领我大唐水师舰队起航远征,只是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还在路上罢了!” 嗯! 王翦点了点头,又问道:“刘副将,我大唐东征大军的神机营呢,是否已经按照战前的部署,全部集结到位?” 刘二狗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国公,一万人的神机营已于今日拂晓全部在辽东地区集结完毕,随时可以配合秦锐士发动强渡辽河的佯攻作战!” 王翦再一次点了点头,道:“既然神机营已经赶到辽河前线集结完毕,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水师那边的消息;” 说着,王翦大手一挥,吩咐道:“刘副将,你马上拟一道军报差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就说咱们东征大军将于五日后强渡辽河,向高句丽军队占领的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发起进攻,收复失地;” “至于——” 顿了顿,王翦话锋一转,厉声道:“在收复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之后,是否乘胜追击跨过鸭绿江,直取平壤城,再请皇上定夺!” “末将得令!” ...... 金陵皇城。 昭武帝陈怀安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大唐水师舰队的消息,距离他上一次收到水师的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七日前所收到的水师情报,与定国公戚继光发往辽河前线的如出一辙,皆是因为胶州一带罕见的遇到了一场倒春寒,海面上风雪交加的天气将给水师舰队的远征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 戚继光在奏报中表示,将等到天气回暖再率部起航。 这个时候,陈怀安就开始怀念起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如果有电视台天气预报的话,他就能随时掌握各地天气情况,也不至于只能像现在一样在京城干着急。 当然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以现阶段大唐王朝的科技水平,别说是天气预报了,哪怕是电台通讯都没办法实现,情报的传递依然只能依赖最原始的四条腿(马匹)和一对翅膀(信鸽)。 不由得让陈怀安在心中感叹道:大唐王朝的科技发展进步,任重而道远啊! 时间来到大唐昭武元年三月。 陈怀安每日朝政的重心,一边是大唐军队远征高句丽,另一边便是大唐推行的科举改革,这两件事情几乎占据了他百分之八十的时间。 根据科举改革的统筹安排,全国范围内各郡县的乡试,将在三到五月举行,会试将在六到八月举行,殿试则被安排在正月。 也就是说,如今的大唐王朝境内,各郡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举行乡试。 被昭武帝陈怀安钦点为钦差大臣的忠勇候卢江,也在前几日特意前来与陈怀安告别,随后开启了巡游全国的征程,代替昭武帝监督大唐首次科举,以确保科举考试的公平、公正。 这日,陈怀安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各地呈递上来的关于大唐首次科举考试相关的奏折,兵部尚书李璟瑜却匆忙来报。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御书房内,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小心翼翼的向昭武帝陈怀安通报着。 闻言,伏案批阅奏折的陈怀安抬起头来,当即吩咐蔡和将李璟瑜带进来。 他估摸着,应该是定国公戚继光和大唐水师舰队远征高句丽的消息。 很快,兵部尚书李璟瑜便出现在御书房内,免不了又是对昭武帝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随后,才一边拿着奏折,一边向陈怀安汇报道:“启禀皇上,这是兵部刚刚收到的辽河前线传回来的军报;” “还有,从胶州城传回来的大唐水师的军报。” 顿了顿,李璟瑜继续道:“定国公已于三日前率领水师舰队自胶州湾起航,途径庙道群岛、朝马石山东的马石津和青泥浦进发,随后再沿辽东半岛东岸,经长山群岛直奔高句丽国都平壤城;” “预计,大唐水师舰队将于七日后抵达平壤城近海海域!” “另外,秦国公因迟迟未能等到水师舰队起航的消息,便决定于三月十七,也就是两日后向盘踞在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的高句丽军队发起佯攻,收复失地!” 说完,李璟瑜将手中的奏折呈上,道:“皇上,这是详细的军报奏折,请皇上过目!” 嗯! 陈怀安从李璟瑜的手上接过奏折,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其实,经过兵部尚书李璟瑜的口述,陈怀安已经对王翦和戚继光所奏之事有了大概了解,翻看奏折也不过是走过形式而已。 自从登基继位、开国建元以后,身为皇帝的陈怀安便只是在战略和发展层面上做指导,具体的无论是科举改革制度的推行,还是领兵打仗之上,他都不在直接出手干预; 更是不可能干出来,人在京城皇宫,还要把手伸到一线去指手画脚、越级指挥的荒唐事。 所以,在得知了辽东前线和水师舰队的消息后,他当即批示道:“李大人,远征高句丽的战事,就按照秦国公和定国公呈递上来的折子办;” “朕不插手、也不关心过程,朕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说着,陈怀安拿起案桌上的毛笔,在两封奏折上都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准字,随后将奏折重新递给兵部尚书李璟瑜。 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李大人,辽东前线的战事,还是根据出征前兵部制定的章程,每三日向朕汇报最新前线战况即可;” “至于其他,你们兵部和前线统兵的主帅,自己见机行事就好了!” “臣,遵旨!” 第295章 激战辽河,大唐神威 两日后。 大唐军队收复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的战斗正式打响。 坐镇辽河西岸指挥作战的唐军主帅,乃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大唐秦国公王翦。 而与之对战的,是坐镇辽河东岸的高句丽西征大将军崔东源。 战斗是在大唐昭武元年三月十七日拂晓打响的,率先向驻守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队发难的,是大唐军队中的神机营。 此番远征高句丽,不仅是大唐水师舰队的一次“以战代练”实战检验,也是唐军神机营的一次“以战代练”实战检验。 此一役,神机营一共出动了一万人马,携带三百门红衣大炮和五千支“三眼神铳”火药枪,由前朝虎贲新军副将、大唐开国靖远伯唐子义指挥。 拂晓时分。 唐军神机营中的三百门红衣大炮,已经在辽河西岸的唐军防线上一字排开,一面面大红绸缎的覆盖下,是那红衣大炮朝向辽河东岸、瞄准高句丽守军大营的黑洞洞炮口。 秦国公王翦披着一身明光铠,手持单筒望远镜坐镇中军了望台,目光锁定在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队大营内。 此时,辽东东岸的高句丽军营中,早起操练的士兵们还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降临,只有那了望台上值守警戒的士兵,望着辽河西岸唐军防线之上,那一字排开连绵不绝的大红色绸缎啧啧称奇。 不明所以的高句丽士兵,还以为是对面的唐军阵中有人要结婚哩! “报——” “启禀大将军,神机营已全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向辽河东岸发起炮击,请大将军示下!” 这时,中军传令兵匆忙来报,在带来了神机营战备情况的同时,还带了神机营主将唐子义的请示。 “报——” “启禀大将军,刘副将亲率的渡河先锋部队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强渡辽河,请大将军示下!”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又一名中军传令兵匆忙来报。 与此同时,坐镇中军了望塔居、高临下俯看战场的秦国公王翦,也已经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锁定了神机营和唐军渡河先锋部队的位置。 原本,在辽河两岸是有一座互通东西的大桥的。 只不过,在高句丽王朝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悍然出兵侵占吞并了大新王朝的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之后; 为防止大新王朝增兵辽东,驻守辽河东岸的高句丽西征大将军崔东源,便下令摧毁了辽河大桥,转而在辽河上架起一座简易浮桥,以便双方百姓往来,互通贸易。 此后,随着大唐王朝的军队频繁在辽东地区调动集结,察觉到大唐军队有出兵收复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的可能性后,崔东源又下令连辽河上的浮桥一并摧毁。 以至于,唐军的佯攻部队,不得不先在辽河上架起浮桥,这才能跨过辽河收复失地。 书归正传。 当统兵东征高句丽的秦国公王翦,接到前线各部队已准备就绪的汇报后,当即果断的下达了进攻命令:“来人啊——” “传本将军将令,神机营向辽河东岸发起炮击,渡河先锋部队在神机营的掩护下强渡辽河,搭建浮桥!” “末将得令!” 很快,随着主帅王翦一声令下,中军了望塔上的唐军旗语兵,当即挥舞着手中的三角令旗,分别向神机营和先锋部队下令。 神机营阵地上,靖远伯唐子义密切关注着中军了望塔方向。 当旗语兵打出“全军出击,神机营开炮”的旗语命令之后,唐子义当即一声厉喝:“神机营全体都有——” “目标,辽河东岸!” “开炮——” 随即,神机营主将唐子义开炮的命令,便被身边的数十名传令兵齐声复述,以确保神机营阵地上每一名将士都能听见: “目标,辽河东岸!” “开炮——” 下一刻,早已经准备就绪的神机营将士,立马按照训练了无数次的战术动作,将被晨露沾染得湿润的一面面大红色绸缎,从红衣大炮的炮身上掀开,露出那黑洞洞的炮口。 紧接着,装填弹丸和点燃引信的动作一气呵成。 连绵蜿蜒的辽河西岸,阵阵此起彼伏的呲呲声不绝于耳,那是红衣大炮的引信越燃越短发出的声响。 同一时间。 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营了望台上,值守警戒的士兵也发现了河对岸大唐军队的异动。 一名百户阴沉着脸,皱着眉头咒骂道:“阿西吧(混蛋啊)——” “河对岸的汉人想干什么,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宁!” 说着,他摆了摆手,吩咐道:“那谁,你赶紧去中军大帐向大将军汇报,说河对岸的汉人不知道——” 这名高句丽的百户话音未落,耳畔便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咻,咻咻,咻咻咻—— 这抬头一看,这名百户和值守的高句丽士兵,以及军营中正在操练的士兵,都不约而同的被天空中的“异象”给吓了一跳。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黑黝黝的圆球球,犹如雨点般向高句丽的军营袭来。 而那咻咻咻的破空声,也正是从半空中的圆球球上面发出来的。 “阿西吧——” 一时间,军营内的高句丽士兵纷纷叫骂着四下逃窜,试图避开那圆球球落地后的范围。 这些士兵虽然不知道红衣大炮为何物,更不知道红衣大炮的威力; 但,他们并不傻。 下雨了都知道往屋檐下跑,更何况是从辽河对岸的唐军防线上抛过来的圆球球。 这要是被砸在头上,不死也成脑震荡。 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高句丽士兵,更是发现了唐军的这玩意儿,好像是一种小型投石器发射的石丸。 只是,他们暂时还搞不明白,这唐军为什么会发射这种只有碗口大小的石丸,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嘛! 然而,仅仅片刻功夫,当那一枚枚红衣大炮发射的开花弹,毫不留情的砸进高句丽的军营中时,这些士兵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石丸,而是“掌心雷”啊! 轰—— 轰隆! 轰隆隆! “阿西吧——” “敌袭,快散开,敌袭——” 第296章 一日之内,收复四郡(上) 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营内,正在操练的士兵们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到处是倒地哀嚎的伤兵,到处是四下逃散的溃兵,整个军营内顿时乱作一团。 中军大帐内,高句丽西征大军主将崔东源,是被密集的炮击声和士兵的惨叫哀嚎声从睡梦中惊醒的。 甚至,都顾不上披甲带刀,穿着一身睡觉的素衣,蓬头盖面的就冲了出去,厉声斥问道:“什么情况,哪里在发生爆炸?” 咻—— 轰隆! 然而,回答崔东源的却是一枚从天而降的开花弹,就在他身边不到五十步的地方爆炸。 崔东源亲眼所见,一顶质的上乘的行军帐篷,在爆炸的瞬间被撕烂,然后蓬的一声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唐军的红衣大炮?”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高句丽大将军,崔东源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正向大军营地袭来的弹丸,既不是底层士兵们认知中的投石器弹丸,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掌心雷,而是唐军水师舰队战船装备的红衣大炮! 唐军水师舰队战船,装备了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红衣大炮的消息,已经是高句丽国内高层官员间公开的秘密。 早在数个月前,还是打着“晋王旗”的龙城水师舰队,远赴高句丽半岛和倭国四岛之间的海域,剿灭倭国海盗的海战中,战船装备红衣大炮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那些幸存的倭寇海盗,在逃回高句丽半岛之后,就将此消息广为传播。 只不过,当时的高句丽王朝、乃至是现在的王朝内部,掌握权势的文臣武将,都没有将唐军水师舰队战船装备红衣大炮当成一回事。 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红衣大炮应该是投石器的改良版。 毕竟,在这些人的认知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炮”的概念。 那投石器发射的弹丸,在淋上猛火油点燃之后发射,击中城墙或战船依然也会发生“爆炸”,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嘛! 直到现在,亲眼目睹过唐军红衣大炮神威的高句丽王朝西征大将军崔东源,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唐军装备的红衣大炮,根本就与他们想象中的红衣大炮不是一回事。 反应过来的崔东源,当即怒吼道:“来人啊——” “传令兵,传令兵死哪儿去了,阿西吧!” 在崔东源的一声声怒骂中,终于有几个身披铠甲,神色慌张的传令兵赶到了中军大帐外,战战兢兢的回道:“将,将军,末将在!” 哼! 崔东源恶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若不是眼下唐军渡河在即,他非得下令砍了这几名传令兵的脑袋不可。 崔东源怒道:“传本将军将令,让各统兵副将收拢军队,大军向后撤离三里地,撤到唐军的红衣大炮射程范围之外;” “告诉各统兵副将,稳住阵脚不要慌乱,辽河对岸唐军的红衣大炮重达千斤,是不可能轻易挪动红衣大炮阵地的;” “让江防前线的士兵全部后撤,放唐军的先锋部队过河,再伺机歼灭之!” “末将得令!” 很快,领得将令的这几名传令兵,便冒着辽河西岸唐军神机营的炮火,将大将军崔东源的将令分别传达至辽河防线上的前军、以及左右两翼策应的驻队军中。 而崔东源,则亲自指挥着中军和骑兵,有条不紊的向后撤离,以避开红衣大炮的有效射程范围。 撤离前,崔东源望着辽河对岸的唐军红衣大炮阵地上,那一门门依旧在不断咆哮,不断向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队阵中发射弹丸的红衣大炮,咬牙切齿的怒道:“阿西吧——” “该死的汉人唐军,本将军迟早会将你们的脑袋统统砍下,把你们引以为傲的红衣大炮沉江!” 放完狠话,崔东源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高句丽王朝的领土一侧撤离。 与此同时。 辽河西岸的唐军阵前,身为唐军东征副将的绥远伯刘二狗身先士卒,带着辎重营的士兵,在神机营红衣大炮的掩护下,开始乘着小船横渡辽河。 与之随行的,还有一支两千人的神机营火枪队,以及三千人的陷阵营先锋。 霎时间,只见宽阔的辽河上百舸争流,小船上的唐军士兵高举起一面面上书“唐”字的战旗,在呼啸的江风声向着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军队防线冲刺。 嗖、嗖、嗖! 轰,轰,轰! 眼见唐军先锋开始强渡辽河,驻守辽河东岸的高句丽士兵,也在慌乱中或是张弓搭箭,或是将投石器的机扩击发,用尽一切的手段向渡河的唐军反击。 然而,在唐军神机营红衣大炮的威慑之下,高句丽士兵发射的箭矢和石丸大多都没了准头; 不是砸进了辽河之中激起层层水花涟漪,就是被唐军陷阵营先锋将士手中的盾牌抵挡; 即便是侥幸有箭矢射中小船上的唐军将士,最终也会被武装到牙齿的唐军铠甲所抵挡,很难对渡河的唐军先锋产生实质性杀伤。 战争本就是此消彼长的过程。 随着辽河东岸驻守的高句丽军队主将崔东源,下达了“全线撤离、避敌红衣大炮锋芒”的将令后,辽河东岸防线上的高句丽军队士兵的军心和士气,顿时便一溃千里。 所谓的有序撤离,也变成了一场争先恐后的大溃败。 以至于,连前线抵御唐军渡河的作战,都变得如此的敷衍。 而唐军副将刘二狗,也在第一时间抓住了敌军士气溃败的契机,亲自驾乘着一艘小船强渡辽河,为大军陷阵营先锋的将士摇旗、呐喊、助威! “大唐王朝的将士们,收复失地、杀尽敌军、为国尽忠的机会就在眼前;” “荡平高句丽,立功受封赏呐——” “杀啊!” “杀啊——” 顿时间,辽河两岸唐军阵中喊杀声震天。 片刻过后,第一艘载着唐军陷阵营先锋的小船,成功抵达辽河东岸。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载着唐军将士的小船,一艘接着一艘的抵达对岸,陷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们当即拎起战刀,端着三眼神铳火药枪,前仆后继的冲向高句丽军队的阵中。 砰! 砰砰! 砰砰砰! 下一刻,枪声犹如爆豆子般,在溃逃的高句丽军队阵中炸响。 无数背对着唐军先锋部队的高句丽士兵被弹丸击中,然后犹如一排排被冰雹扫到的高粱秆子,齐刷刷倒地身亡。 至死,都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死于唐军的何种武器之下。 第297章 一日之内,收复四郡(中) 唐军副将绥远伯刘二狗率领的先锋部队,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在辽河两岸架起了一座,可供唐军骑兵部队通行的简易浮桥。 第二座、第三座浮桥,也正在紧张有序的搭建中。 辽河西岸,早已准备就绪的唐军骑兵在浮桥搭建好的第一时间,便策马踏上浮桥,直奔辽河东岸。 坐镇中军了望塔指挥作战的秦国公王翦,在看到骑兵部队已经借助浮桥渡过西岸,也当即决定率中军渡过辽河,一鼓作气将仓皇后撤的高句丽先头部队一口吃掉。 王翦当即下令:“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骑兵自一号浮桥迅速通过,一个时辰内骑兵务必在辽河东岸集结完毕;” “神机营、步兵和辎重兵,等待第二三号浮桥架设完毕有序过河,三个时辰内务必在辽河东岸集结;” “中军跟随本将一起,与骑兵一道现在过河,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随着唐军东征主将王翦一声令下,集结在辽河西岸的二十万大唐军队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大将军的将令,分批有序通过浮桥过河。 辽河东岸,副将刘二狗为抢抓战机,还不等秦国公王翦过河,便迫不及待的清点了两万骑兵、三千神机营火枪兵,沿着高句丽军队溃逃的方向追击而去。 蹬蹬蹬,蹬蹬蹬! 霎时间,辽河东岸马蹄声震天,唐军的两万余精骑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直扑被高句丽王朝侵占了长达数月的辽东四郡。 同一时间。 下令全军后撤,以避开大唐军队红衣大炮射程的高句丽西征大将军崔东源,也率领高句丽军队撤到了距离辽东城不到十里的地方。 “报——” 这时,有传令兵至辽河方向策马来报,在仓皇撤离的高句丽行军队伍中,找到了大将军崔东源。 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道:“启禀,启禀大将军,我军的辽河防线全线失守,留下断后的一万将士死伤殆尽;” “唐军,唐军已经在辽河两岸架起了三座浮桥,在对岸集结的二十万唐军,正,正在通过浮桥向辽河东岸集结;” “唐军,唐军的骑兵已经全部过河,正向我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来!” “什么?” 听完传令兵的汇报,骑在马背上的崔东源不由得眉头微蹙,怒道:“这才不到两个时辰,留守辽河防线的一万将士就全军覆没了?” “阿西吧——” 崔东源啐了一口痰,没好气的怒骂道:“他崔正浩(副将)是干什么吃的,一万精兵竟然挡不住唐军两个时辰?” 说着,崔东源话锋一转,厉声道:“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大军就地设伏,等待唐军的骑兵追上来之后,先将唐军的骑兵在场一口吃掉,然后再退守辽东城;” “即刻派出传令兵前往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命令守城的军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城增援!” “末将得令!” 很快,仓皇撤离至此的高句丽军队,便开始依托有利地形设伏,布下口袋阵等待唐军骑兵的来到。 此时,崔东源的手上还有步骑共计四万兵马,在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城内还有五万兵马的援军。 事实上,在高句丽王朝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出兵屯兵侵占了大新辽东四郡之后,就一直在辽东地区虎视眈眈、秣兵厉马,随时准备越过辽河掠夺大唐辽东地区的边关百姓。 在大唐陈兵辽东,摆出一副要收复辽东四郡的姿态后,高句丽王朝也随即向辽东四郡增派兵力,将原本驻守辽东四郡的五万兵马,扩充到了十万兵马。 并且妄想着依托辽河防线的天险,以十万兵马对抗大唐王朝的二十万兵马。 谁曾想,高句丽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引以为傲的辽河天险,竟然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就被西岸的唐军突破。 如此一来,便打破了崔东源的全部部署,只得硬着头皮在辽东城外设伏,截击追击而来的大唐骑兵。 崔东源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如果大唐的骑兵在没有红衣大炮助阵的情况下,依然是高句丽军队所不能敌的存在; 那么,他将会让在此地设伏的四万兵马,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唐军的骑兵先锋,为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的守军撤离争取时间; 如果,没有了红衣大炮助阵的唐军骑兵,与曾经和他交过手的大新王朝骑兵一样不堪一击的话; 那么,崔东源将在全歼了追击而来的大唐骑兵先锋之后,与辽东四郡的援兵合兵一处,然后一个回马枪杀向刚刚渡过辽河,还未站稳脚跟的唐军主力部队。 崔东源很清楚,在拥有几百门红衣大炮这种攻城利器的唐军面前,想要固守城池是不现实的,在坚固的城池,也禁不住红衣大炮的连番轰炸; 所以,只有先在野外的战场上摸一摸唐军骑兵的实力,才好做到有的放矢的部署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书归正传。 正午时分,崔东源所率领的四万高句丽军队,已经在辽东城十里外的这片开阔地摆好阵型,等待唐军骑兵先锋的到来。 西征大将军崔东源亲自策马上前,手持马槊傲立三军阵前。 在他身后,是两万步兵组成的阵型,两翼各有五千骑兵负责警戒,在两侧的山林中,还有一万伏兵的骑兵藏在林间,只等唐军骑兵先锋进入口袋阵伏击圈,便可关门打狗,将其一举歼灭。 很快,唐军的骑兵先锋便追击至此。 最终,却是在即将踏进高句丽军队的包围圈时,纷纷勒住战马的缰绳停了下来。 “报——” “启禀副将军,敌军在前方已经摆好了阵型,先锋魏将军胃口有诈,请示副将军是否继续追击!” 这时,唐军的传令兵也带来了骑兵先锋将军魏长河的请示。 副将刘二狗,自然也发现了前面那列阵的高句丽军队,更是一眼就看出了高句丽军队列阵的地势,的确是容易暗藏伏兵的一块区域。 那一片开阔地的两侧,皆有连绵起伏的山林,郁郁葱葱的白桦林中,那是天然的伏兵场所啊! 不由得让刘二狗在心中暗自感叹:崔东源这个王八蛋,还真会挑地方的! 第298章 一日之内,收复四郡(下) 刘二狗很清楚,单论骑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自己麾下的大唐骑兵足以吊打对面高句丽王朝的骑兵。 但,就怕对面的崔东源在两侧的山林中藏有伏兵。 尤其是,还不确定伏兵的具体数量。 若是陷入了高句丽步骑的前后夹击,且对方的兵力又远胜己方的话,那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 搞不好,原本是单方面、碾压式的一场大胜仗,最终就打成了一场惨胜。 这可是大唐王朝建国以来的首战,受昭武帝知遇、提携之恩的绥远伯陈二狗,是万不能接受以惨胜收场的结果的。 所以,身为大唐远征高句丽副将军的刘二狗,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报——” “启禀副将军,神机营统兵副将钱晓阳求见!” 嗯? 听着传令兵的通报声,骑在马背上的副将刘二狗不由得眉头一挑,随后摆了摆手道:“有请钱副将上前议事!” “末将得令!” 很快,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便策马来到刘二狗的身边,向他拱了拱手以示敬意,道:“启禀副将军,神机营火枪队请求出战;” 说着,钱晓阳眼神坚定的看向刘二狗,一字一句的说道:“副将军,末将以为前方高句丽敌军阵前两侧的白桦林中,必定有敌军的骑兵伏兵于此;” “末将请求带领神机营火枪队出战,先行一步兵分两路向白桦林搜索前进,为大军清除敌军的伏兵隐患!” 刷! 此话一出,连同副将刘二狗在内的一众骑兵将领,俱是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 明知敌军在白桦林中藏有伏兵,而且还是骑兵,竟然主动要求神机营火枪队出战?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猛,还是说他钱晓阳和神机营火枪队立功心切,什么头阵都敢打! 神机营火枪队,是大唐军队中一个新兴的军种,其主要装备是工部制造局在红衣大炮的基础上,所改良而来的三眼铳火枪。 那火枪的破甲杀伤能力虽强,可射程也极其有限,完全不能和红衣大炮相提并论。 五十步破甲,一百步杀伤已经是火枪的极限。 在唐军的将领,尤其是唐军弓弩营的将领看来,这神机营的火枪队完全就是“鸡肋”军种的存在,根本不能和弓弩营同日而语嘛! 要知道,一名训练有素的弓弩手,随随便便就能用手中的强弓硬弩,对二百步距离左右的目标进行有效杀伤,而且发射箭矢的频率也能要远胜火枪队。 所以,在场的唐军骑兵将领,都不太看好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的此次主动请战。 倒不如,直接从骑兵中派一队人马,到两侧的白桦林中搜索。 副将刘二狗,也是这样想的。 但,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刘二狗醍醐灌顶,瞬间做出了决定。 钱晓阳道:“副将军,我们神机营的火枪虽然射程有限,但火枪在击发时的枪声,却是能很好的震慑敌军的战马;” “副将军,若是神机营的三千支三眼神铳同时击发,定能叫那藏身于白桦林中的高句丽骑兵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待到那时,副将军在率领骑兵的弟兄们策马冲阵,定能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哗! 连同副将刘二狗在内的一众骑兵将领,在听到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的解释后,先是表情一滞,继而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 让神机营火枪队去两侧的白桦林里齐射一轮,那此起彼伏的枪声定能惊了高句丽骑兵的马。 只要战马一受惊,那敌军就还有个屁的伏兵优势。 一想到这儿,刘二狗当即下令道:“钱副将,就依你的计策办,神机营向敌军阵前两侧的白桦林搜索前进,以惊扰敌军伏兵的战马为主,且不可恋战!” “末将得令!” 钱晓阳当即领命而去。 刘二狗又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待到神机营将敌军的伏兵逼出白桦林后,我大唐骑兵各部即刻出击,随本将军一道冲杀敌阵,斩杀贼酋,收复失地!” “末将得令!” ...... 很快,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便将三千火枪手兵分两路,绕道进入了高句丽骑兵伏兵所在的白桦林。 出征前,钱晓阳便向麾下的神机营将士下令,以三眼神铳射杀敌军伏兵的战马为主,开枪之后绝不恋战,迅速撤离。 此一战,也算是在实战中检验三眼铳的威力。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悄然流逝,在辽东城外对峙的大唐骑兵和高句丽大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是,对面高句丽阵中的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已经发现了大唐骑兵派出了小股部队,向着他安排伏兵的白桦林进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安插在白桦林中的一万伏兵,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那小股唐军骑兵。 初春的辽东地区,呼呼作响的春风还有些刺骨。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主将的心都开始提到了嗓子眼,任由刺骨的春风肆意的刮过脸颊,依然保持着随时策马冲锋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敌军的一举一动。 砰! 砰砰! 砰砰砰! 突然,那两军阵前的白桦林中,传来的密集枪声犹如爆豆子般。 紧接着,是无数受惊战马的嘶鸣声,响彻了整片白桦林。 嗯哼哼—— 又过了片刻,一匹驮着高句丽骑兵的战马,发疯似的从白桦林中冲了出来,任凭马背上的高句丽士兵如何抽打,依旧不受控制的在两军对阵狭长的缓冲带上扬蹄狂奔。 接下来,是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 直到,那犹如滚滚惊雷般的马蹄声自白桦林中传出,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霎时间,数不清的战马在受惊之后扬起四蹄夺命狂奔,瞬间将双方对峙的缓冲地带搅得人仰马翻。 高句丽阵中,策马傲立三军阵前的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在亲眼目睹了白桦林的变故之后,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去深究,刚刚在白桦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心情去搞清楚那一支唐军小股斥候,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新式武器,才会在白桦林中爆发出阵阵“砰砰砰”的刺耳声,从而导致己方伏兵战马受惊,横冲直撞的跑出白桦林。 崔东源只知道,他的伏兵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对面的唐军骑兵,一定会趁此机会发起进攻。 果不其然。 对面的唐军副将刘二狗,在发现敌军伏兵受惊尽出之后,当即端举起手上的长枪,枪尖直指高句丽阵中; 一声厉喝:“大唐骑兵,冲锋!” “杀啊——” 几乎同时,对面高句丽阵中的崔东源,也端举着手上的马槊,下达了冲锋的命令:“高句丽王朝的骑兵勇士们,冲啊!” “冲啊——” 第299章 唐军威武,皇上万岁 一场经典的古典骑兵对决,随之在辽东郡城外的开阔地拉开序幕。 这一战,不仅是收复辽东四郡失地之战,更是大唐王朝建国以来的“扬名立威”的一战,大唐骑兵从统兵副将、先锋主将,到冲锋陷阵的军中千户、百户,乃至是一线士兵,都铆足了劲,提起十二分的战斗意志策马迎战。 大唐骑兵的战马,皆为产自西域地区哈萨克马和焉耆马,这些马匹高大且健壮、长颈高扬、步幅伸展流畅,对缰绳反应灵敏,乃是千金难求的骑骑兵良驹。 而马背上的大唐骑兵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相互间的协调性和服从性,早已在几十上百次的实战中练就得炉火纯青。 再加上,武器装备上的优势,让大唐骑兵在和高句丽骑兵对阵的过程中占尽先机。 尽管,高句丽的骑兵也称得上是武装到了牙齿,还有千余人马俱披铠甲的具装骑兵(重骑)助阵。 但,依然无法与气势如虹的大唐骑兵正面抗衡。 仅仅是第一轮冲锋,大唐王朝东征副将、绥远伯刘二狗亲自率领的两万精骑,就将高句丽方面仓促应战,以楔型阵出战的一万骑兵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 随后,大唐骑兵又以雁形阵在战场上杀了一个回马枪,直接将仓促应战的一万高句丽骑兵,以及原本是藏在白桦林中试图偷袭大唐骑兵的高句丽伏兵,一并包了饺子。 如此规模的骑兵对决,除非是对阵双方中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能策马在两军阵中来去自如,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之外; 绝大多数情况是,在陷入鏖战之后,双方的将士都只剩下在马背上本能的劈刺动作,直到将敌人的骑兵斩于马下; 或是,被敌军的骑兵斩于马下。 渐渐地,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大唐骑兵逐渐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凭借着更加严明的纪律和更加默契的配合,利用人数和战术上的优势,不断将高句丽的骑兵分割、包围、消灭。 当然了,高句丽王朝西征大将军崔东源手下,还剩下的两万步卒,在双方骑兵鏖战至一处后也没有闲着,举起长枪结成战阵投入战场; 或是对着马背上的大唐骑兵进行突刺,或是用手中的大刀斩断马腿,尽可能的为己方的骑兵提供力所能及的增援。 只不过,高句丽军队步卒为骑兵提供的增援,比起唐军神机营将士为骑兵提供的增援,要逊色了许多。 在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的指挥下,三千神机营将士在完成了驱离白桦林中的高句丽伏兵后,立马重新给手上的三眼神铳装填弹药,然后端举着火药枪重新投入战场。 钱晓阳的命令依旧朴实无华:“神机营全体将士听令,手中的三眼神铳只管打战马,别打人!” “神机营,打战马,别打人!” 随着神机营副统领钱晓阳的命令,被身边的传令兵不断重复扩大,直到让每一名神机营将士都能听见。 然后,那令高句丽军队的骑兵和战马都闻风丧胆的枪声再度响起。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连串犹如爆豆子般的枪响过后,战场上高句丽的骑兵战马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发起疯来,也不顾背上主人的命令,扬起四蹄就四下乱跑。 那近距离被三眼铳击中的高句丽战马,更是直接当场栽倒,被弹丸击中的部位,三个大拇指粗细的弹孔呈三角形分布,滋滋的往外冒血泡。 而那些早已在辽河防线,就领教过唐军红衣大炮威力的高句丽士兵,眼见着唐军的骑兵(实为神机营)竟然能扛着“小炮”一路追击而来,还当面射杀了己方的骑兵人马,顿时惧由心生,纷纷后撤向中军靠近,以避开唐军“小炮”的攻击范围。 如此一来,高句丽军队本就涣散的军心和士气,更是在神机营的连番打击下一触即溃。 见此情景,坐镇高句丽中军的西征大将军崔东源,深知己方大势已去,在留下一队人马阻拦大唐骑兵的追击之后,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但如此,还派出了传令兵即刻赶往辽东四郡,命令驻守城中的高句丽军队火速撤离,以免被唐军围城全歼。 就这样,在总共不到五个时辰的交战中,原本叫嚣着要打过辽河去,将大唐王朝的东北地区收入高句丽王朝的疆域版图; 力主与大唐对抗的高句丽朝堂主战派之一、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在折损了三万余人马之后,当即带着剩余的七万人马仓皇撤离辽东四郡,一口气跑到了鸭绿江对岸的高句丽军事重镇义州,这才算是找到了喘息片刻的机会。 等到秦国公王翦赶到辽东郡之时,副将绥远伯刘二狗已经率部进城,辽东郡城墙之上,一面面“唐”字战旗插满城墙,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王翦当即下令,除中军留守辽东郡之外,大军兵分三路连夜奔赴玄菟、乐浪、带方三郡,争取把来不及撤离的高句丽军队围城全歼。 事实上,当大唐军队马不停蹄的赶到玄菟、乐浪、带方三郡之时,城内的高句丽军营早已是人去营空,城门大开,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辎重不计其数。 大唐昭武元年三月十七,由秦国公王翦率领的大唐东征大军,在一日之内便收复了辽东地区,被高句丽吞并侵占的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 而吃了大败仗的高句丽军队仓皇逃离至义州城,连夜加固城墙,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一边备战,一边向高句丽宝藏王高藏求援。 翌日。 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的百姓们,在经过了一夜的提心吊胆之后,终于是在天亮后壮着胆子推开了家门。 推门这一看,差点吓了一大跳。 只见,在四郡城内的主要街道两侧的房檐下,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酣睡中的大唐将士,城墙和沿街的主干道上,也插满了一面面上书“唐”的龙旗。 在城门处的告示栏上,还张贴着大唐军队连夜撰写的《告辽东百姓书》。 有识字的白头老翁,对着告示栏上的《告辽东百姓书》逐字逐句的念着:“告辽东百姓书——” “凡大唐军队龙旗所插之地,皆为唐土;凡顺从大唐王朝统治之民,皆为唐民......” “自即日起,大唐军队收复之王朝失地,各郡县百姓五年内税赋减半;饱读诗书之士皆能参与科举考试,入仕为官......” 哗! 随着白发老翁一字一句念着告知书上的内容,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大唐王朝是何朝何代; 但,告知书上的五年内税赋减半,郡县所有学子皆能通过科举入仕为官,以及收归无主土地重新再分配等等这一系列的惠民纲领,就足以让辽东四郡的百姓欢呼沸腾。 聚集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振臂高呼,喊了一句:“唐军威武,皇上万岁!” 紧接着,各郡县城池就成了欢呼喝彩的海洋,到处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唐军威武,皇上万岁!” “唐军威武,皇上万岁!” “唐军威武,皇上万岁!” 第300章 兵败辽河,激烈交锋 高句丽王朝边关重镇,义州城。 带着六万余残兵败走义州城的高句丽西征大将军崔东源,直到下令让义州城的守军摧毁了鸭绿江上的大桥之后,那一路上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算是重新落回肚子里。 这大唐王朝的军队,可是要比大新王朝的强太多了。 战斗力强就算了,关键是还有红衣大(小)炮助阵,这与大唐王朝的首战,输就输在了大意轻敌上啊! 回到义州城的崔东源,连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进了城内的守备府,一直在复盘、反思辽河惨败的过程。 这义州城守备府的书房,可谓是崔东源在高句丽王朝中平步青云的起点。 当初,还只是区区义州守备的崔东源,在敏锐的察觉到大新王朝内乱动荡的天赐良机后,正是在守备府的这间书房内,做出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决定,悍然率兵直取辽东,并最终从大新王朝的手上,将辽东四郡纳入高句丽王朝的版图疆域。 更是因此战功,才让本是区区从三品武将的崔东源,一跃成为了高句丽王朝的西征大将军,统帅十万大军驻守辽河,随时准备继续向西进军,将中原王朝富饶的东北地区收入囊中。 所以,这次在辽河前线吃了大败仗的崔东源,在回到义州的第一时间,便把自己关进了他认为的“福地”之中,希望能借助福地的运势,让他重整旗鼓,一雪前耻。 书房内,崔东源一直在总结。 在他看来,辽河惨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唐军有红衣大小炮助阵,让他麾下的高句丽骑兵战马受惊,从而打乱了他的全盘战略部署。 同时,崔东源也发现了唐军红衣大小炮的缺点所在: 其一、红衣大炮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其炮身笨重、机动性差;若是将双方交战之地选在丘陵、屏障之地,定能让唐军的红衣大炮威力大减。 其二,唐军的红衣小炮(三眼铳)虽然便于携带,但却装填麻烦、射程有限,若是能对高句丽骑兵的战马进行针对性训练; 比如日常用烟花爆竹模拟唐军红衣小炮的爆炸声,让战马熟悉爆炸声,以确保在红衣小炮的攻击下,依然能保持镇定,能配合骑手做出常规的马背拼刺动作; 如此一来,高句丽王朝强大的骑兵部队,未尝不能与大唐骑兵一战! 一想到这儿,崔东源茅塞顿开——原来,并不是本将军和麾下的高句丽勇士不够骁勇,实乃是唐军红衣大小炮的出现,打断了本将军的部署而已。 想通之后,崔东源又回到了坚定不移的主张高句丽西征大唐的状态,他推开守备府书房的大门,厉声道:“来人啊——” “末将在!” 在门口随时待命的传令兵当即领命。 崔东源下令道:“传本将军将令,即刻派人将义州附近的烟花爆竹全部收归军中,义州若是不够,就派人前往临近的郡县收购;” “从明日起,除了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外,其余所有将士全部给本将军到校场上参与操练,以烟花爆竹模拟唐军的红衣大小炮爆炸声,训练战马的耐受性和服从性;” “去吧!” “末将得令!” 吩咐完传令兵之后,崔东源又重新返回书房,来到书桌前奋笔疾书,提笔写下了呈递给高句丽宝藏王的奏折; 一方面,他得为辽河惨败、丢掉辽东四郡负责; 另一方面,崔东源也将自己接下来的应敌之策,和义州前线将士的抵抗决心上奏宝藏王,并请求在高句丽全军中推行他的迎敌之策。 拟完奏折后,崔东源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直奔都城平壤。 翌日。 高句丽国都,平壤城王宫。 宝藏王高藏在当日的朝会之上,便接到了来自义州前线的紧急军报。 当辽河惨败、辽东四郡尽失的消息传回高句丽国内之时,顿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一片哗然。 代表着高句丽国内贵族利益的盖大人盖世文,更是在朝堂之上当庭抨击朝中主战一派,将矛头对准了高句丽王朝的兵部。 哼! 盖世文冷哼一声,厉声斥责道:“大王,老臣早就说过了,这大唐王朝的昭武帝陈怀安,他和前朝大新王朝的建安帝赵乾不一样;” “这昭武帝陈怀安于封地龙城,以八千破虏军起兵,在两年多的时间内便颠覆了庞大的大新王朝,建立起大唐王朝,他岂能是寻常人?” 盖世文愤愤不平的继续说道:“那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大军,一路横扫突厥、吐蕃,平定西域诸国之乱,其战斗力又岂能是大新王朝辽东旧部所能比拟的?” “看看辽河惨败吧,我高句丽王朝十万大军驻守辽东四郡,短短一日之内四郡尽失,白白战死了三万余将士;” “这,这一切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啊!” 盖世文看着端坐大殿的宝藏王,情绪激动的说道:“他陈怀安和大唐王朝,不就是想要我高句丽俯首称臣吗?” “他中原正统王朝,不就是想要把高句丽纳入藩属国吗?” “答应他就是了啊,面子又能值几个钱啊,我的大王?” “盖大人——” 终于,高句丽朝堂之上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与盖世文针尖对麦芒的回怼道:“崔将军兵败辽河不假,但也不是向你盖大人说的那么不堪啊!” “再说了,那大唐军队真有那么厉害?” “我看未必——” 马锡东话锋一转,道:“前线崔将军的折子不是详细阐述了吗,我高句丽军队之所以兵败辽河,是因为大唐军队装备的红衣大炮和小炮,让我军的战马和准备不足的一线士兵受了惊,从而才打乱战略部署的;” “这崔将军也已经在奏折上,提出了针对唐军装备红衣大小炮的应对之策,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时间,给他一个机会呢?” “我高句丽王朝,此时可是有六十万雄兵,即便是在辽河前线战死了三万,那也还有五十七万;” 马锡东慷慨激昂的继续演说:“以五十七万雄兵据守,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对上区区二十万唐军不战而降?” 哼! “别的本将军不敢保证,但若是此王命下达至一线统兵将领手中,必然会引起众怒;” “届时,若是激起兵变,你盖大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 第301章 先打后谈,如意算盘 高句丽王朝兵部大将军马锡东的一番话,顿时怼得朝堂之上代表贵族利益的盖大人盖世文说不出话来。 是啊! 若是激起兵变,这个责任是没有谁能负担得起的。 盖世文心里也很清楚,眼下的高句丽王朝正是建国七百余年以来,国力和武力都处于最鼎盛的时期。 同时,也是朝野上下、包括国王高藏在内的武将集团,野心急剧膨胀的阶段。 那全国上下的六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五十七万),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显然,西征大将军崔东源兵败辽河、三万高句丽勇士战死沙场的教训,还并不足以让这些,迫切想要在中原王朝那头沉睡的雄狮身上撕下几块肉的骄兵悍将警醒,反而是激起了他们嗜血、好战的本性。 但,此时中原汉地由昭武帝陈怀安一手缔造的大唐王朝,又岂能是灭国的大新王朝所能比拟的? 陈怀安以八千兵马举事,不到三年的时间就颠覆了拥有一百五六十万兵力的大新王朝,更是把盘踞在漠北草原上几百年之后的突厥人打到灭国; 还有那借助青藏高原天然的地理优势,试图趁着大新王朝内乱之际前来浑水摸鱼、分一杯羹的吐蕃国,不一样被陈怀安麾下的大军直接打到了布达拉宫城下,最终不得不俯首称臣吗? 以及,以回纥汉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哪一个不是被昭武帝陈怀安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以主战派大将军马锡东为首的一帮莽夫,竟然还想以高句丽王朝的六十万兵马,去对抗大唐王朝的百万雄师,这不是螳臂当车吗? 要说这盖世文,也算是眼下激进的高句丽王朝中,为数不多的清醒派。 当然了,这可能也和他早年间的经历有关。 作为大新王朝真武年间,亲自参与了高句丽王朝向大新议和、俯首称臣,并且常驻金陵数年的使臣,盖世文对中原王朝可谓是了如指掌。 与昭武帝陈怀安的父亲、大新王朝的一字并肩王陈破虏,也是有过交集和交情的。 陈氏父子都是善于用兵之人,更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辈。 而今,大唐王朝的兵锋直指高句丽王朝,除了议和称臣和灭国之灾,盖世文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第三种结局。 正因如此,盖世文才会力主与大唐王朝议和,向昭武帝陈怀安俯首称臣,恢复两国之间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 只可惜,这高句丽的朝堂已经被年富力强的“少壮派”接管,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这个年近花甲的糟老头子的逆耳忠言了! 诶—— 最终,被兵部大将军马锡东的一番话,回怼得不知该如何作答的盖世文,只得憋红了脸无奈的一声长叹。 “盖大人,大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这时,相国李正浩满脸堆笑的站了出来,主动当起和事佬和稀泥,笑着道:“且听本相一言;” “盖大人和大将军的出发点,那都是为了我高句丽王朝万世千秋的基业着想,我高句丽王朝的千万子民,能有二位保驾护航,实乃王朝之幸、大王之幸、国民之幸!” 不得不说,这相国李正浩和稀泥的本领堪称一流。 一上来,就分别给大将军马锡东和盖大人盖世文,各扣了一顶高帽子,让两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微有所缓和。 李正浩继续笑着说道:“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眼下我高句丽王朝大军士气正旺、斗志高昂,以辽东一战论成败,难免会打击军中将士的士气;” 说着,李正浩将目光投到盖世文身上,眼神诚恳的看着他说道:“盖大人,您应该也是清楚的,军心和士气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崔将军和西征大军,虽然在辽东吃了败仗,折损三万人马;” “但在一年之前,崔将军和驻守义州的军队,那也是取得了辽东大捷的呀,一战歼灭大新王朝辽东守军五万有余,将辽东四郡纳入高句丽王朝的版图;” “这一年来,辽东四郡为高句丽王朝贡献了多少税赋,想必盖大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总不能,因为一时的败绩,就否定了崔将军和王朝西征大军曾经的功绩吧?” “盖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着相国李正浩的言辞,越来越倾向于兵部大将军马锡东之后,盖世文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阴沉起来。 正当他准备出言训斥李正浩之时,后者却是突然话锋一转:“但是——” 李正浩笑了笑,不再去理会盖世文那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二两肉的眼神,转而看着一旁显得颇有些得意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又道:“但是,盖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自我高句丽王朝建国以来,历经两汉、魏晋、南北朝七百余年,无论中原王朝如何更迭,咱们总体上来说,虽与中原王朝时有冲突、摩擦,但绝大部分时间都与中原王朝保持着藩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 “究其原因,无非是我高句丽王朝无论是在国力、军备、人口、资源上,都无法与庞大的中原王朝抗衡;” “为确保百万民众免遭刀兵之灾,也只能向中原王朝俯首称臣,纳税进贡;” “可每年向中原王朝进贡的税赋金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若是能将此笔进贡用于国内建设,那我高句丽王朝的国力,定能再上一层楼!” 顿了顿,李正浩继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而今,中原的大唐王朝举兵进犯,无非是想恢复双方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想要我高句丽王朝向以前一样每年给大唐进贡;” “但,在经过历代高句丽国王呕心沥血的经营发展,现如今我高句丽王朝的国力和军备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即便是最终依然不能摆脱中原王朝藩属国的关系,起码也应该借此时机重新签订合约,以减少每年的进贡金银;” 最后,李正浩又把话题引到了盖世文身上,笑着道:“盖大人,这不正是当初您老上书大王的建议吗?” “俯首称臣可以,纳税进贡不行!” 嗯? 听到这儿,盖世文不由得眉毛一挑,心想着咋这李正浩绕着绕着,就把话题绕到了这个地方啊! 盖世文虽心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没错,老臣的本意的确如此!” “盖大人,这就对上了呀!” 李正浩一拍手,道:“这想要重新缔结宗主国和藩属国的盟约,修改盟约上的内容,自然不是你我二人,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就能实现的;” “那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陈怀安,也不可能任由我等摆布,说不纳税进贡就不纳税进贡;” “最终,这一切还不是得回到先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再到谈判桌上双方和谈;” “所以嘛——” 说到这儿,李正浩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大殿王座上的宝藏王高藏,慢条斯理的说道:“大王,众位大人、将军们——” “依本相看来,眼下我高句丽王朝和大唐王朝之间,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 “趁着我军士气正旺,若能一鼓作气挫败唐军东进,那我高句丽王朝便可从此脱离中原王朝的束缚,成为独立自主之王国;” “即便不幸战败,也能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和大唐和谈,大不了就是恢复到以前的宗主国和藩属国关系呗!” 说着,相国李正浩刻意看了盖世文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于和谈,盖大人那是轻车熟路;” “有盖大人坐镇兜底,我高句丽王朝的大军大可放手一搏,无论战场之上的输赢,我高句丽王朝最终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盖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第302章 近海神兵,剑指平壤 不得不说,这高句丽王朝的相国李正浩这一手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两张嘴皮上下一扒拉,就把高句丽王朝置于进退自如的不败之地。 他的意见,也是甚合宝藏王高藏的心意。 而立之年的高藏,正是精力、体力和野心都最为膨胀的时候,他也想借此机会让自己成为高句丽王朝建国七百年以来的第一人。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在与大唐王朝的对战中落败,最终不得不重新签订盟约,成为大唐王朝的藩属国,他高藏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无非,就是做了和七百年来历代祖先同样的选择而已。 可一旦成功,能让高句丽王朝独立于中原王朝的管辖之外,那他高藏必然是功成名就,将成为高句丽王朝历史上的千古第一人。 就像中原王朝的历代枭雄,没有谁能拒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诱惑一样,身为高句丽王朝国王的高藏,自然也无法拒绝“独立成国,自立为帝”的诱惑。 所以,大殿王座上的高藏当即拍板,道:“李相国言之有理,对待与大唐王朝的外交关系,就按李相国说的办;” 说着,他又对盖世文道:“盖大人,你也着手准备去吧,有盖大人坐镇兜底,想必前线的将士们也能放下心理负担,奋勇杀敌!” “臣,臣遵命!” 事已至此,人间清醒的盖世文也只得硬着头皮领命。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盖世文浑浊的眼神中,有一丝哀叹一闪而过。 他知道,这一仗打赢了固然好,哪怕能与唐军相持、打个不相伯仲都行,却是唯独不能战败、不能输。 否则,那大唐王朝的谈判桌,坐上去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就这样,高句丽王朝在大唐昭武元年三月二十日的朝堂之上,由时任宝藏王高藏亲自拍板,敲定了与中原大唐王朝的外交策略。 随即,高句丽王朝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便开始奉命调兵遣将,向义州城增派二十万援军,甚至还将整个平壤城内的烟花爆竹一并打包,送往义州练兵。 就在高句丽王朝忙着调兵遣将,磨刀霍霍准备在义州城和东征的大唐军队决一死战之时,殊不知真正负责奇袭高句丽王朝的大唐水师舰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了黄海诸道,剑锋直指都城平壤。 大唐昭武元年,三月二十一日拂晓。 在经过了长达七日的航行之后,由大唐定国公戚继光率领的水师舰队,终于绕过长山群岛抵达高句丽都城平壤城外的近海海域。 这一日,海上风平浪静,初升的太阳跃过海平面缓缓升起,红彤彤圆滚滚的模样宛若是挂在海天一线的大红灯笼。 大唐水师舰队的“灭倭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之上,穿着一身黄金战甲的第三代晋王陈龙象,正抱着年幼的前朝灵武帝陈灵武,傲立在“灭倭号”的甲板之上,坚定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高句丽都城平壤的海岸线。 陈龙象意气风发,指着平壤城外的海岸线对着怀抱着的陈灵武说道:“小灵武,叔把海对面的岛屿打下来给你当封地如何?” “你是我哥的义子,那就是大唐王朝的王爷,你和叔一样,都得有自己的封地!” “叔看啊,这高句丽半岛就挺好,以后你就常驻那片岛上了,好不好?” “好!” 陈灵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回答着陈龙象的话。 说话间,陈龙象只觉得有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香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双白如葱根的纤细小手从他背后绕到前面,将一面猩红的披风披在了陈龙象的身上,还贴心的替他系好了披风的绳子。 “王爷,天冷,披件披风吧!” 身后,传来的是前朝太后苏婉儿那香浓软糯的江南口音。 陈龙象不由得身子一怔,耳根子不受控制的又变得滚烫发红,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谢谢!” “报——” “启禀将军,国公大人有请!” 突然,传令兵的出现,打断了“灭倭号”甲板上有些尴尬且暧昧的气氛。 听到定国公戚继光找他,陈龙象急忙将陈灵武还给苏婉儿,眼神炙热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然后,在苏婉儿哀怨的眼神中,头也不回的离开甲板,赶往前来接他到定国公船上议事的小船上去了。 诶—— 苏婉儿的这一声哀叹,饱含着复杂的情感。 自从陈龙象和苏婉儿母子在胶州城第一次见面后,苏婉儿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当朝皇帝陈怀安的胞弟,大唐王朝的晋王陈龙象对她别样的情愫。 生逢此乱世之中,又是前朝皇后、亡国幼帝的这对母子组合,想要在新朝中站稳脚跟,谋求一席之地,身后没个靠山肯定不行。 在生活的磨砺和流亡的经历中迅速成长起来的苏婉儿,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 所以,在她发现了正值青春懵懂时期的陈龙象,对她透露出别样情愫的时候,也开始有意无意的拉近与陈龙象之间的距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对此,身为大唐定国公、水师都督的戚继光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他却并未在呈递给昭武帝陈怀安的奏折中提及此事。 一方面,大战在即身为统兵主将的戚继光,不想因此动摇了先锋将军陈龙象的军心; 另一方面,这帝王家的感情纠葛,他一个臣子似乎也不太好插手,也只能任由此事发展下去。 很快,陈龙象便乘坐着通勤用的小船,抵达了戚继光所在的“大唐号”超级战船之上。 这一艘超级战船,型号配置皆与“灭倭号”相同。 “大唐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身披明光铠、腰系御赐七星龙渊宝剑的定国公戚继光目光如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越来越近海岸线。 “都督大人——” 这时,登上“大唐号”的陈龙象主动向戚继光问好。 “陈将军,来了!” 戚继光回过头,看着身穿黄金战甲的陈龙象,表情凝重的说道:“再有半个时辰,我大唐水师舰队就该向高句丽都城平壤,发起登陆作战了;” “登陆之战,你来打头阵!” “末将得令!” 第303章 晋王三世,初登战场 高句丽王朝的国都平壤城,位于高句丽半岛的中部偏西,三面靠山,一面向海,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在半岛西海岸的南浦港,是高句丽王朝水师舰队的大本营,也是大同江的入海口。 南浦港向东一百里,就是高句丽王朝都城平壤的所在地。 而大唐水师舰队在绕过长山群岛之后,正浩浩荡荡的杀向南浦港。 三月二十一日拂晓,南浦港高句丽水师大营。 正在水师大营了望塔上值守的高句丽水师士兵,正哈欠连天的靠在了望塔的护栏之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刺骨的海风袭来,让昏昏欲睡的值守士兵一个冷颤、瞬间清醒,出于本能的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御寒。 紧接着,打着哈欠下意识的抬眼向海面上望去。 就这一抬眼,差点没把这名高句丽水师士兵吓得一个趔趄,一头从了望塔上栽下去。 今日的南浦港天气极好,海面上的能见度极高,以至于站在十余米高的了望塔上的高句丽水师士兵,仅凭肉眼就能看出去十几海里的距离。 只见,南浦港外的海面上,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水师舰队,几百艘战船秩序井然的在海面上呈队列行进,正不断向南浦港逼近。 “阿西吧!” 这么高句丽水师士兵叫骂着啐了一口痰,还以为是自己起猛了看花眼,双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定睛再看,海面上凭空出现的那支水师舰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敌袭——”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名率先发现大唐水师舰队的高句丽士兵,尖锐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和哭腔。 哗! 片刻的沉静过后,数个了望塔上值守的高句丽水师士兵,都发现了海面上劈波斩浪而来的大唐水师舰队。 “敌袭——” 一时间,敌袭的声音响彻清晨的南浦港上空。 接下来,了望塔上的高句丽水师官兵迅速行动起来,敲响了战鼓、吹响了号角,凄厉的警戒声将无数正在睡梦中的高句丽水师官兵惊醒。 中军大帐内,正在酣睡中的高句丽水师提督、当朝宝藏王高藏同父异母的弟弟高武,也是被大营中凄厉的警戒声从美梦中叫醒的。 “阿西吧!” 被惊扰了清梦的高武,满脸写着不耐烦,却也不得不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起床。 “报——” “启禀大都督,海上,海上发现不明身份的水师舰船,足足有几百艘,正全速向我南浦港的水师大营袭来!” 这时,大帐外传来了传令兵惊慌失措的通报声。 腾! 下一刻,原本还骂骂咧咧的从床榻上起身的高句丽水师提督高武,却是像触电一般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也顾不上蓬头垢面的形象,是否会影响其在士兵心中的威严,便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大帐门口; 掀开厚重的门帘之后,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襟,瞪着一双牛眼,怒不可遏的吼道:“看清楚没有,来的是那个国家的水师舰队?” 传令兵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禀大都督,敌军的水师舰队距离港口尚有十余海里,值守的士兵尚且,尚且还不能判断出是哪国的水师!” “阿西吧!” 高武叫骂着一把将传令兵推开,怒道:“一帮饭桶,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却连对方的身份都还没有搞清楚;” “负责近海巡逻的千户是谁,本都督非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还愣着干什么,帮本都督披甲迎敌啊!” 高武一边喋喋不休的怒骂着,一边还不忘开始在传令兵的帮助下更衣披甲。 很快,完成披甲的高武抓起自己的佩刀,连脸都顾不上洗一把就冲出中军大帐,还不忘下令道:“来人啊——” “传本将军将令,前军即刻登船起锚前往海上迎战,中军固守大营随时准备增援;” “马上派传令兵赶回平壤城,将敌军舰队来袭的消息上报,请求大王派兵增援;” “快,快,快——” 事实上,不用水师提督高武下令,高句丽水师大营内的副将、偏将们,在听到来自了望塔的预警之后,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 一队队的高句丽水师官兵,正忙中有序的冲出大营登上战船,随后有条不紊的做着扬帆、起锚的开船准备。 待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便在战船千户的指挥下,将一艘艘战船驶出港口,驶向来势汹汹的大唐水师舰队。 只不过,因为是仓促应战的原因,南浦港的高句丽水师舰队战船,并未能集结成战阵,相互掩护着向大唐水师舰队发起反攻。 倒是有些像“添油战术”一般,三五艘、三五艘的往上扑。 高句丽水师的战船,与大新王朝水师所装备的战船大同小异,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木质结构战船,在船头和侧面以铁皮铜钉包裹覆盖,增加战船的防护力。 在武器配备上,也是以弩箭和弩炮为主,士兵的近战武器也就是刀枪剑戟一类的冷兵器。 除了百户以上的军官,以及水师都督和一众副将、偏将们的亲兵才有资格装备铠甲之外,其他士兵只有布甲、棉甲一类的防护。 对比之下,大唐水师舰队无论是在战船的大小、武器装备的配备、还是基层水师官兵的装备上,都要完胜高句丽水师舰队。 那大唐水师舰队战船,无论任何型号,皆装备了红衣大炮;十万八千水师官兵,除了水手等技术性兵种之外,就连辎重兵都配备了黑铠甲; 此外,昭武帝陈怀安还特批了神机营火枪队上船,有整整一万支三眼神铳供水师官兵使用。 单从武器的代差上,大唐水师舰队就足以碾压高句丽水师。 在兵力总数方面,此番出征高句丽的大唐水师舰队官兵共计十万八千人,而高句丽水师方面,仅为五万人。 所以,这一场大唐水师舰队和高句丽水师之间的海战,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从兵员数量上,都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作战。 书归正传。 大唐昭武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唐军水师舰队与高句丽水师之间的战斗,是在辰时三刻正式打响的。 这场大唐王朝与高句丽之间的水师对决,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与其说是对战,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海上大屠杀。 咻,咻咻,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南浦港外的海面上,红衣大炮炮弹滑膛而出的破空声、以及炮弹砸进高句丽水师战船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有些未能砸进高句丽水师战船之上,而是落进了海面上的开花弹,爆炸后激起的水花如柱,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面对大唐水师舰队战船装备的红衣大炮,仅仅只是装备了弩箭和弩炮的高句丽水师官兵,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射向大唐水师舰队战船,那寥寥无几的箭矢和石炮,也很难对武装到牙齿的大唐水师官兵造成有效杀伤。 大唐水师“灭倭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身披黄金战甲,肩扛两柄擂鼓瓮金锤的晋王三世陈龙象,冷眼旁观着海面上一艘艘高句丽的战船,直接被红衣大炮强大的火力轰沉海底的惨状; 随即,下达了他作为大唐水师舰队先锋主将的第一道将令:“来人啊——” “传本将军将令,灭倭号全速前进,从敌军的水师战船中撕开一道口子,直击南浦港高句丽水师大营;” “以旗语命令前军各战船,跟随灭倭号开辟的航道,准备抢滩登陆,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第304章 龙象之力,大杀四方(上) 南浦港,高句丽水师大营内。 在经过短暂的“敌袭”慌乱之后,随着水师军中的各级百户、千户主动站出来指挥士兵列阵集结,整个水师大营又恢复了紧张有序的备战状态。 高句丽水师都督高武,则亲自爬上了大营内的了望塔,登高望远全程目睹了海上的两军海战。 也终于透过大唐水师舰队战船上,迎着海风猎猎飘扬的战旗,认出了此次奇袭南浦港的敌人,正是大唐王朝的水师。 随着大唐水师战船装备的红衣大炮,不断炮击出海迎战的高句丽水师战船,身为水师提督的高武,也仿佛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抽空了他体内的精神和体力。 轰! 伴随着海面上,一艘高句丽水师的主力战船,竟然直接被大唐王朝水师的红衣大炮轰成两截,然后迅速沉没于海水中时; 高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就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 眼角的余光,还死死的盯着海平面上,又接连不断被唐军水师的红衣大炮轰沉的高句丽水师战船。 若不是身边的亲兵眼疾手快,赶在高武瘫软之前一把将他扶起的话,这高句丽水师的军心恐怕在这一刻,就得全线崩溃。 “大都督,唐军,唐军的水师战船准备进港抢滩登陆了!” 身旁,副将李政民的一声惊呼,让原本在意识到己方水师和大唐水师之间,那无法以人力勇武填平的差距之后,已经心如死灰的高句丽水师提督高武,又重新强撑着打起精神。 是啊! 唐军水师舰队的最终目的,是拿下南浦港,奇袭平壤城! 自己麾下的高句丽水师,在战船的武器装备上不敌唐军水师,但可以依托水师大营的防御攻势,与大唐水师陆战啊! 唐军水师的红衣大炮再厉害,射程总归是有限的,他们总不能把装备在战船上的红衣大炮卸下来,推着作战吧? 只要自己能坚守南浦港,那么在接到求援消息后,平壤城内的王兄高藏定然会第一时间率援兵赶来增援,若是唐军水师久攻南浦港不下,在船上携带的物资耗尽之后,必定也只能无奈退兵! 一想到这儿,水师提督高武又振作了起来。 他当即下令道:“李副将,你亲自统兵一万,即刻赶往码头海滩各处增援守军,不惜一切代价阻挡唐军水师抢滩登陆;” “传令兵,再派出骑兵加急返回王城求援,告诉大王,奇袭南浦港之敌,乃是唐军的水师舰队;” “其余水师官兵固守大营,严阵以待,决不能让唐军的水师登陆靠岸!” “末将得令!” 随着水师提督高武一声令下,整个高句丽水师再一次全员运转起来,根据大都督的命令紧急备战。 副将李政民,更是当即统领了一万精兵,直奔港口而去。 水师都督高武,则重新趴到了了望塔的护栏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冲破高句丽水师战船阻碍,抢滩登陆的大唐水师舰队。 心中默念着:水师的勇士们,守住,一定要坚守住,坚守到援兵的到来啊! 同一时间。 以大唐水师舰队“灭倭号”超级战船为首,18艘中型战船紧随其后的舰队先锋,已经逼近南浦港不到两海里的海域。 期间,不断有从南浦港内扬帆起锚的高句丽战船,冲过来试图阻止“灭倭号”的抢滩登陆行动,最终皆是无功而沉。 要么被随行战船的红衣大炮轰成了两截沉海,要么直接被吨位更大,舰体更加坚固的灭倭号直接迎头撞沉。 直到,灭倭号超级战船一头扎进南浦港浅海区才算完事。 因为灭倭号超级战船吨位大、吃水深,最终不得不停靠在距离南浦港码头滩涂一海里的地方,剩下的这一段海路,得由船上的登陆小船中转抵达。 甲板上,年轻的大唐水师先锋将军陈龙象,果断下令:“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登陆小船出击!” “登陆小船出击!” 随后,又下令道:“红衣大炮准备,目标南浦港的码头和滩涂,自由射击,为抢滩登陆的水师先锋提供掩护!” “红衣大炮,射击!” 咻,咻咻,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下一刻,早已准备就绪的登陆小船,在红衣大炮的掩护下,自灭倭号超级战船两侧的船舱舱门不断下海,每一艘小船搭载着二十名大唐水师士兵,直扑南浦港而去。 南浦港的码头和沿海的滩涂上,驻守于此的高句丽水师严阵以待,将弩炮、投石器对准了海面上的唐军水师小船,随时准备发起远征攻击。 此时,刚刚带着一万援兵赶到码头上的高句丽水师副将李政民,第一时间便接管了码头上的指挥权。 面对大唐水师红衣大炮的轰炸,李政民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前线水师官兵决不能后退一步。 违令者,斩无赦! 并且,还让自己的亲兵卫队成立督战队,胆敢向后退一步者,当场斩杀。 看着数百艘唐军的登陆小船,犹如过江之鲫一般,飞快的向码头和滩涂接近,李政民果断的下达了放箭的命令:“传令下去,放箭!” “放箭——” 嗖,嗖,嗖! 顿时间,南浦港码头和滩涂上,高句丽水师万箭齐发,漫天的箭矢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直击海面上奋勇向前的大唐水师先锋部队。 锵,锵,锵! 见状,登陆小船上的大唐水师官兵,纷纷将手上盾牌举起,以应对高句丽水师箭矢和石丸的攻击。 箭矢击砸在盾牌之上,发出阵阵锵锵锵的碰撞声。 “灭倭号”超级战船上,陈龙象见南浦港内的高句丽水师,竟然在红衣大炮的轰炸下依然死战不退,还通过弩车、弩炮、投石器等武器,远程攻击唐军水师的登陆先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陈龙象继续下令:“来人啊!” “传令下去,让神机营给本将军想办法,把炮弹砸到敌军的弩炮、投石器阵中!” “末将得令!” 很快,先锋部队的十九艘战船,便开始在南浦港附近不停的调整射击角度,以求为登陆的水师先锋提供更多的帮助。 然而,面对狭长的海岸线,这十九艘战船携带的红衣大炮数量,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无法做到全面覆盖。 而大唐水师舰队的大部队,又受制于南浦港的地形和港口内拥挤的高句丽战船,并不能全部在南浦港一字排开,用战船搭载的红衣大炮对港口和海岸线进行覆盖式轰炸。 一时间,抢滩登陆的大唐水师先锋部队,硬是被数倍于己的高句丽水师,阻挡在南浦港外,进攻难以展开。 眼见抢滩登陆部队进攻受阻,身为先锋主将的陈龙象坐不住了。 他将自己的一对擂鼓瓮金锤轻松拎起,一边向船舱走去,一边厉声吩咐道:“樊副将,你接替本将军指挥神机营;左右虞侯军,跟本将军一道,亲自去会一会高句丽的水师!” “那谁,给本将军备船!” “末将得令!” 第305章 龙象之力,大杀四方(中) 大唐水师舰队的首舰(指挥舰)“大唐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身为水师提督的定国公戚继光,正傲立在船头双手举着单筒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浦港码头和海岸滩涂。 水师舰队的先锋部队抢滩登陆受阻,让戚继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刚毅的脸庞上表情凝重、眉头紧锁。 此一战,不仅是大唐水师舰队开国后的首战,也是身为水师提督的定国公戚继光,为自己“正名”的一战。 戚继光心里很清楚,自己能被封为大唐王朝的六国公之一,这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可是颇有微词的。 与另外五位国公相比,戚继光无论是资历,还是军功都不足以支撑他受封新朝国公。 之所以最终被封为定国公,是因为昭武帝陈怀安异于常人的、非凡的战略眼光,看准了大唐水师舰队在日后,定能成为大唐王朝的中流砥柱,为大汉民族在四海之内开疆拓土,才破格封赏水师将领。 就连戚继光的副将、水师副提督袁凯,也被封为大唐十八侯之一。 此外,还有两名水师将领受封伯爵,位列大唐三十六伯爵之二。 由此可见,昭武帝陈怀安可是对大唐水师舰队寄予了厚望的! 所以,自大唐立国建元以来,大唐水师舰队上到提督戚继光,下到一线作战的水师官兵,都憋着一口气想要为大唐王朝建功立业。 远征高句丽的这一战,就是对水师官兵最好的试炼。 却不曾想,这小小的高句丽水师大营,小小的南浦港,竟然会成为大唐水师舰队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一时间,急得“大唐号”超级战船上的一众水师将领来回踱步,却又因受制于地形和挤满高句丽战船的港口而无计可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将军,你看——” 突然,站在戚继光身边的水师副提督、通武候袁凯,言语兴奋的禀报道:“晋王,是晋王殿下亲自带着左右虞候军(亲兵)上去了!” 嗯? 闻言,戚继光眉毛一挑,随即将自己手中单筒望远镜的视角,挪到了正在激战的南浦港码头之上。 视线中,果然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身影。 只见,身披黄金战甲、头戴金色头盔的第三代晋王陈龙象,双手挥着那一对重达数百斤的擂鼓瓮金锤,宛如一尊战神,岿然屹立在南浦港码头的海滩上; 全然无惧对面高句丽水师弓弩手迎面射来的箭矢,亲自带头冲锋,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扑高句丽水师阵中。 尽管,戚继光无法听见两三海里外南浦港内,双方水师官兵的厮杀声; 但,他很清楚此时身为先锋将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晋王陈龙象所爆发出来的怒吼,定如龙啸虎吟,能让高句丽士兵闻风丧胆、形神俱灭。 只见陈龙象手上的一对擂鼓瓮金锤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的挥舞都伴随着一名高句丽水师士兵,好似断线风筝一般被轰飞数米远; 顷刻间,陈龙象单凭一人双锤,愣是将高句丽水师官兵的弓弩箭阵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在他身后的左右虞侯军,根本跟不上先锋将军陈龙象的步伐,只是循着陈龙象撕开的敌军残阵,不断补刀,收割人头。 在陈龙象的一对擂鼓瓮金锤面前,南浦港码头和滩涂上的防线仿佛是纸糊的一般,双锤所到之处,血染海滩、哀鸿遍野。 年轻的大唐晋王、水师先锋将军陈龙象,愣是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整个南浦港码头和滩涂上高句丽水师的反击攻势,为正在通过小船抢滩登陆的大唐水师先锋争取了时间。 毫不夸张的说,他那天生有四象不敌之力的双臂,再加上那一对重达数百斤的擂鼓瓮金锤,足以让任何胆敢与其抗衡的人力或武器,都显得脆弱万分、不堪一击。 那高句丽水师阵中的弩车、投石器等大型器械,在陈龙象的全力一锤之下,也只剩下四分五裂的命运。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 这话放到陈龙象的身上最为贴切不过。 他这已经不是一力降十会了,而是一力降百会、千会。 唐军水师中,竟然有这么一名猛将,在南浦港码头的高句丽水师阵中大杀四方,自然是逃不过在水师大营了望塔上观战的,高句丽水师提督高武的法眼。 眼见己方的士兵,在那名大唐怪胎猛将的双锤击砸之下,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高武原本强撑起来的精神,又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南浦港水师大营,怕是要守不住了! 与此同时。 亲自在南浦港码头指挥作战的高句丽水师副提督李政民,也发现了唐军水师阵中,那名穿着一身黄金战甲,手持一对大锤在己方阵中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的猛将。 李政民脑袋上豆大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来了吧? 传言中,那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在起兵之时,每逢大战皆是身穿一袭黄金战甲,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策马冲锋,将无数的大新王朝名将挑落于马背之下。 更是传言,那昭武帝陈怀安有万夫不当之勇,与之对战的无论是将军、还是御驾亲征的大新二世帝赵乾,从不曾有人能在陈怀安的方天画戟之下扛过一招。 这一点,倒是与眼前这个身穿黄金战甲的唐军水师猛将如出一辙。 但,李政民在短暂的惊诧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大杀四方的年轻猛将,使的是一对金锤,与方天画戟相差甚远; 再者,这年轻猛将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年龄上也与昭武帝陈怀安对不上号。 他,肯定不是御驾亲征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既然不是陈怀安那就更恐怖了。 这意味着,大唐王朝除了开国皇帝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勇武无双的猛将,这对于作为大唐王朝对手的高句丽将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西吧!” 李政民怒骂了一声,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下达将令:“来人啊——” “传本将军令,驻队(预备队)全军出击,目标,那名身穿金色战甲的唐军水师将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杀死!” “亲兵队,跟本将军一道策马杀出去,直取那唐军水师将领的项上人头!” “末将得令!” 很快,高句丽水师副提督李政民,便亲率数百亲兵,跨上战马,拖着长枪,直奔晋王陈龙象而去。 同一时间。 已经杀红了眼,杀得兴起的陈龙象,也发现了有一支高句丽骑兵,正在一名将军的统领之下,直奔自己而来。 他的嘴角,突然勾勒起一个上翘的弧度,那一双泛着红光眼神中,也透出一丝笑意。 来的正好,本王的擂鼓瓮金锤已经饥渴难耐了! 哈哈哈! 第306章 龙象之力,大杀四方(下) 大唐水师舰队的首舰(指挥舰)“大唐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水师副提督、通武侯袁凯; 二人分别手持着单筒望远镜,目不转睛的将南浦港码头和滩涂上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态势变化而变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开; 尤其是,当二人亲眼目睹了身为水师先锋的大唐晋王陈龙象,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打得高句丽水师溃不成军之时,更是忍不住赞叹道:“晋王殿下,勇冠三军啊!” “大都督,不好了——” 突然,副提督袁凯惊呼道:“援军,码头上的高句丽水师援军,全奔着晋王殿下去了!” “什么?” 闻言,戚继光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急忙将手中单筒望远镜的视角拉远,向南浦港码头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码头上的高句丽水师驻队(预备队)全部出动了,从规模上看,起码有上万兵马。 而且,这上万的高句丽援军,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全部齐刷刷的扑向晋王陈龙象所在的交战区域。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支高句丽援军中还有一队数百人规模的骑兵,在一名穿着盔甲、戴着头盔的高句丽将军的带领下,杀气腾腾的直奔晋王陈龙象而去。 不好! 戚继光心头咯噔一声,顿时反应过来这些高句丽援军的目标,是战场上的晋王殿下啊!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架不住群狼。 更何况,高句丽的援兵还出动了骑兵! 别看戚继光出身水师,但骑兵打步兵意味着什么他也是知道的(意味着屠杀)! 一时间,戚继光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他急忙下令:“来人啊——” “传令下去,舰队的战船不惜一切代价向南浦港靠近,把全部的登陆小船都派出去,增援先锋部队;” “红衣大炮,停止对南浦港的炮击,以免误伤晋、误伤前线先锋;” 最终,戚继光还是没有把误伤晋王殿下几个字说出口,只是扭头看着副手袁凯,压低声音道:“袁副将,你亲自带领本都督的左右虞候军乘小船登陆,务必确保晋王殿下的安危!”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南浦港码头外双方交战的滩涂上。 大唐水师舰队先锋将军陈龙象,双手将一对擂鼓瓮金锤拎起来扛在肩上,鬼知道他那麻杆一样的精瘦身材,是怎么做到能轻松扛着数百斤重的一对金锤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万高句丽援军,陈龙象岿然屹立,惧色全无,反倒是激起了的血性和战意,目空一切的眼神中透着誓要将一切敌人斩杀与双锤之下的坚定和决绝。 蹬蹬蹬,蹬蹬蹬!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是高句丽水师副提督李政民,亲率的麾下八百骑兵亲兵,目标直指双方交战区内,那一道格外引人注目的金黄色身影。 驾、驾、驾!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眼看着李政民率领的骑兵,距离陈龙象已经不足百步,但身为骑兵楔型阵冲锋单箭头的李政民,依旧在不断的磕打战马腹部,让胯下的战马加速、再加速。 在他身后,是紧紧跟随着副提督李政民指引,誓要用战马的铁蹄将那唐军的先锋主将踏碎、踩成一滩肉泥的高句丽水师骑兵。 他们紧紧的夹着马腹,握紧手中的刀剑,像平时训练的那样加速、再加速,竭力的保持着不让胯下的战马和自己掉队。 眼见着这支八百人的高句丽骑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甚至,都已经能看清楚那名身披明光铠的高句丽将领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还有他手中的长枪枪尖,闪烁着的点点寒芒。 岿然傲立在两军阵中的大唐水师先锋将军、晋王陈龙象依旧不曾后退半步,年轻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不屑。 不到百余步的距离,全速冲刺的战马转瞬即至。 哼! 只听陈龙冷哼一声,随即将扛在肩上的两柄擂鼓瓮金锤向前一拖,整个人也惯性般向前疾出。 与此同时,策马杀到陈龙象身边的高句丽水师副都督李政民,也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对着近在咫尺的金色身影奋力一刺。 锵—— 一声脆响,石破天惊。 那是陈龙象手中的金锤,与李政民手上的长枪激烈的碰撞到一起,所发出的金属碰撞音。 电光石火间,李政民只感觉自己握枪的虎口被震得生疼,似乎是开裂了。 紧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凌空飞了起来,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旋转、跳跃,就连太阳和海平面似乎都发生了逆转。 不对,李政民猛地反应过来,凌空飞起来的不止是自己,还是自己胯下那花重金,托人从西域弄回来的焉耆良驹。 这一刻,李政民只觉得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快凝滞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慢。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中,不断出现凌空飞起的己方骑兵人马,李政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连人带马,都被那唐军的猛将一锤子锤飞到半空中去了。 不仅是他,连同他麾下的骑兵亲兵,也纷纷被那唐军水师的猛将,一锤一个,一锤一个的全部连人带马送到了半空中。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猛将,连人带马重达千斤的骑兵,竟然被他一锤就捶飞了? 阿西吧—— 这还是人吗? 轰隆! 直到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马被陈龙象一锤轰飞的李政民终于回到了地面,却是被他的焉耆良驹重重的压在身上,当即喷出一口老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直到临死前,李政民眼角的余光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一道在高句丽军队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金色身影。 仅仅片刻功夫,八百名高句丽骑兵便在陈龙象的擂鼓瓮金锤之下死伤殆尽。 很快,那一万高句丽的水师援军也抵达交战区,试图通过人海战术将陈龙象困死、淹没。 但,天生神力的陈龙象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越战越勇,一对擂鼓瓮金锤在他手上如同两道金色闪电,在敌军中穿梭往来,所向披靡。 数以万计的高句丽水师官兵,竟无一人能近陈龙象的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也越发的浓烈。 这场混战打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南浦港码头和海滩上,驻守的高句丽水师官兵的一场大溃败; 大唐水师先锋主将陈龙象,一人双锤,追着上万高句丽水师官兵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追上一个就是一锤,一锤下去又送上天一个。 此等逆天的神力、武力,在他的面前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大唐水师舰队的首舰(指挥舰)“大唐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时刻端举单筒望远镜密切注视战场上的戚继光; 看着晋王陈龙象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在此刻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叹道:“晋王殿下,真乃大唐第一战神啊!” 第307章 以一敌万,水师大捷 南浦港内,还有一个人也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正大杀四方的大唐晋王陈龙象。 此人,便是高句丽水师提督、当朝大王宝藏王高藏的胞弟高武。 当他站在水师大营的了望塔上,亲眼目睹了陈龙象一人双锤,硬是将赶赴码头增援的一万高句丽水师援兵,连同水师副都督李政民的八百骑兵骑兵,一锤一个全部送上西天后,高武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伴随着一万援兵的溃败而烟消云散! 这南浦港水师大营,是守不住的了! 这百里之外的高句丽都城平壤,危险了啊! 在此之前,身为高句丽水师提督的高武,只听闻过大唐王朝兵强马壮、猛将如云; 却不曾想,这大唐王朝的猛将,竟然如此之猛,以一敌万、不落下风! 这,这简直天神下凡啊! 面对如此猛将,高武扪心自问,非但是高句丽王朝的水师大军中无人能与之匹敌,就算是放眼整个高句丽王朝的武将,也恐怕没人能在此人的一对金锤之下坚持哪怕是半柱香的时间啊!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 只求,那身穿黄金战甲、手持一对金锤的大唐猛将,在体力耗尽之前,不能将高句丽水师大营的五万兵马全部杀光吧! 高武当机立断,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将令,有气无力的说道:“来人啊,传,传本都督将令——” “水师大营全体官兵即刻撤离,沿大同江东进,撤回平壤城布防!” “末将得令!” 很快,南浦港内的高句丽水师大营中,便响起了阵阵凄厉的号角声,那是大军撤离的信号。 呔—— 码头上,两军交战区内杀得正兴起的陈龙象,突然听到了高句丽水师大营内下令撤退的号角声,当即呸了一声,怒吼道:“贼军休逃,再与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早就已经被陈龙象那“万夫不当之神力”下破了胆的高句丽水师官兵,又哪里还有勇气和意志胆敢留下来与“大唐战神”陈龙象对决; 在听到大营内下令撤退的号角声之后,一个个撒开脚丫子就不要命的疯狂逃窜,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啊! 眼见敌军要炮,正在兴头上的陈龙象哪能同意? 只听他一声怒吼,然后飞身跃起,直扑就近的一匹高句丽无主战马,准备骑上马追击仓皇逃窜的高句丽残兵。 嗯哼哼—— 轰隆! 不料,就在凌空跃起之后,重重落到马背上的陈龙象刚刚坐到马鞍的瞬间,那一匹看起来身型高大、四肢发达的高句丽战马,瞬间发出声声哀鸣,然后便轰然倒地,口鼻吐血。 这匹高句丽战马,竟然被陈龙象活生生的压了个半死。 若不是陈龙象机警,在战马轰然倒地之前重新跃起,此刻恐怕就要被战马压到身下了。 啊呸! 陈龙象怒不可遏的啐了一口,对着倒地吐血的高句丽战马骂道:“没用的畜生,跟你的主人一样没用!” 很显然,陈龙象对于这匹高句丽的战马,竟然驮不起他和一对擂鼓瓮金锤的表现,是颇有微词的。 他又哪里知道,他那一对擂鼓瓮金锤加起来得有上千斤,再加上凌空跃起下坠的重力加速度,又岂是寻常的战马所能承受的? 陈龙象一声厉喝:“来人吧,把黄骠马给本将军速速牵来,本将军要骑上黄骠马将敌军杀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报——” 只可惜,还不等陈龙象的亲兵领命牵马而去,水师舰队的传令兵便匆忙赶来,带来了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最新指令:“启禀将军,提督大人有令,穷寇莫追;” “命将军率水师先锋,拿下高句丽水师大营后固守待援,清空南浦港内的敌军战船,为大唐水师舰队进港停泊扫清障碍!” 诶—— 在听完传令兵带来的最新将令后,陈龙象望着逃散的高句丽残兵长叹了一口气。 最终,还是选择无条件服从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将令。 只见他摆了摆手,吩咐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左右虞候军即刻随本将军进驻高句丽的水师大营;” “其余人,立刻赶赴港口内,将高句丽水师残留在港口内的战船全部给本将军弄出去,为我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进港腾出地方!” “末将得令!” ...... 南浦港外的海面,“大唐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上,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心情大好,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这晋王殿下可真是大唐水师的福将啊! 此一战,几乎是晋王陈龙象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让大唐水师立国后的首战大获全胜,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代价,便拿下了高句丽的水师大营。 下一步,大唐水师舰队便可以南浦港为依托,建立大唐军队的进攻桥头堡,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直取百里之外的高句丽都城平壤。 戚继光当即下令道:“来人啊——” “马上命令水师舰队的全部战船,按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分批、有序的向南浦港抵进;” “辎重队,在战船靠港之后,立即将所有的辎重物资、粮草、武器全部搬运到南浦港内的水师大营内;” “各部按照战前部署,以高句丽水师大营为核心,向四周进行警戒扩散,以防止高句丽军队的突袭;” “传令兵,即刻以大唐水师舰队的名义,派出船只向金陵城汇报水师远征高句丽首战大捷的消息......” 顿了顿,戚继光又道:“上一道命令取消,待本将军亲自拟定奏报皇上的折子之后,再派出传令兵!” “末将得令!” 随着戚继光一声令下,高句丽半岛的南浦港内外,数百艘大唐水师战船、超过十万的水师兵马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迅速占领南浦港,并建立起防线。 同一时间。 远在百里之外的高句丽都城平壤,自南浦港折返求援的第一批高句丽水师传令兵,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到城内的兵部府衙,将大唐水师舰队奇袭高句丽南浦港的消息带了回来。 “报——” “启禀大将军,南浦港水师大营紧急军情!” “大唐王朝的水师舰队数百艘战船奇袭南浦港,正与我高句丽的水师官兵与南浦港码头及海滩上激战正酣;” “水师大都督奏请大将军,速速派遣援军增援南浦港;” “并,恳请大将军将此紧急军情奏报大王,请大王定夺!” 第308章 三道军令,紧急求援 哗! 大唐水师舰队奇袭南浦港的消息,顿时在高句丽的兵部府衙内引起轩然大波,现场一片哗然。 就连向来自持老成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那张堆满横肉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这一刻,马锡东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大唐军队在辽东地区集结,并且强渡辽河收复辽东四郡皆是幌子,都是为了唐军的水师舰队奇袭都城平壤在打掩护。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回过神来的马锡东急忙问道:“大唐水师舰队具体有多少战船,多少水师官兵,携带了何种武器装备,驻守南浦港的我高句丽水师又是如何应敌的?” 马锡东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砸向这名前来求援的水师传令兵。 然而,这名水师传令兵是第一批被派回来求援的,对于大唐水师舰队的基本情况,以及南浦港内的高句丽水师的应敌情况,都是一问三不知。 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道:“启禀大将军,末将,末将只知道那南浦港外的近海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 “起码,起码有几百艘!” 看着一问三不知的传令兵,马锡东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传令兵先下去:“你先下去吧,本将军自有定夺!” “末将得令!” 水师传令兵前脚刚走,马锡东的副将金大中当即凑上来问道:“大将军,这唐军的水师舰队都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好?” “眼下,这平壤城就只有十万禁卫军,其余的兵马都被抽调往义州对抗东征的大唐军队了;” “若是南浦港不幸落入唐军之手,在唐军水师舰队的坚船利炮的攻击下,咱们怕是——” “住口!” 副将金大中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旁阴沉着脸的大将军马锡东粗暴的打断。 马锡东不耐烦的说道:“金副将,眼下大战在即,本将军若是再从你的口中听到此等动摇军心的言论,休怪本将军对你军法从事!” 额—— 金大中表情一滞,却也不得不点头哈腰,虚心接受批评:“大将军教育得是,末将,末将知罪了!” 其实,马锡东也深知副将金大中言之有理,那装备了红衣大炮的大唐水师舰队,完全可以凭借红衣大炮的优势对平壤城进行狂轰乱炸。 想要据守城池,未必能如愿。 再者,一旦南浦港失守,那唐军的水师舰船只需要等待雨季到来,便可沿着大同江东进,直接抵达平壤城。 到那个时候,在大同江上游曳的唐军战船,完全可以依托红衣大炮的优势,对大同江两岸的高句丽军队进行远程打击。 而己方高句丽的军队,却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需十天半个月的消耗,己方的军心必然溃散,那平壤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南浦港决不能落入唐军水师之手! 马锡东当即下达命令道:“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立刻派出传令兵去追赶三日前开拔,前往义州城的援军,让他们火速回援平壤城;” “金副将,本将军命令你即刻抽调五万禁卫军,连夜赶赴南浦港,无论如何也要将南浦港守住,决不能落入唐军水师的手中!” “本将军马上前往王宫,亲自禀告大王唐军水师进犯一事,奏请大王责令工部即刻开始对大同江沿岸设防,以阻拦唐军的水师战船沿大同江东进!”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马锡东一挥手,道:“都各自准备去吧!” “末将得令!” 正当高句丽兵部府衙内的众人,带着各自的命令准备离去之时,又有自南浦港前线马不停蹄而来的水师传令兵,闯进了兵部府衙议事殿。 “报——” “启禀大将军,南浦港水师大营紧急军情——” “大唐水师舰队一共有三百余艘战船抵达南浦港近海,水师大都督已经下令水师战船出海迎战,唐军水师战船携带了大量的红衣大炮,我军水师战船受损严重;” “水师大都督请求,请求大将军即刻派出援军,增援南浦港水师大营!” “什么?” 此话一出,兵部府衙内的一众高句丽武将俱是一惊,有些沉不住气的年轻武将更是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唐水师舰队出动了三百余艘战船是什么概念? 对于只有一百艘战船的高句丽水师,那可是三倍之敌! 即便是按照每艘战船载员三百,也意味着此次大唐水师舰队出动了至少九万人马奇袭南浦港,剑指平壤城。 更何况,唐军的水师舰队战船,要远比高句丽王朝的水师舰队战船大得多。 据此保守估计,此时出现在南浦港外的唐军水师人马,至少十万以上。 嘶—— 这一刻,连一向老成淡定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当即下令道:“金副将,来不及了,你先调集本部的一万骑兵,即刻启程赶赴南浦港,本将军在禀报大王之后,再亲率其余的援军赶来增援;” “请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南浦港!” “末将得令!” 紧接着,紧邻高句丽兵部府衙的禁卫军南大营顿时行动起来,一万骑兵人马在副将金大中的带领下紧急集结出动,直奔危在旦夕的南浦港水师大营。 兵部大将军马锡东也没闲着,急忙策马直奔王宫,面见宝藏王高藏! 就在马锡东策马抵达王宫大门外,正欲下马步行进入王宫之时,他又一次被从南浦港匆忙赶来的水师传令兵拦了下来。 “报——” “启禀大将军,南浦港水师大营紧急军情!” 咯噔! 几乎是下意识的,马锡东的心脏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现在,他已经怕听到南浦港三个字了。 但,事实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大唐水师舰队的先锋部队,已经在南浦港的码头和滩涂上登陆,正在与我水师官兵激战,南浦港危在旦夕,请大将军速速增援!” 第309章 高丽朝野,一片哗然 这才短短一个时辰,高句丽王朝主管兵部的大将军马锡东,就已经连续接到了三道来自于南浦港水师大营的求援信,顿时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好。 随即,在将水师大营的传令兵打发走后,马锡东再不敢有所耽搁,直奔王宫大殿面见宝藏王高藏去了。 生怕自己若是再在宫门外停留片刻,便会又接到来自南浦港水师大营的噩耗。 很快,心事重重的大将军马锡东,一路畅通无阻的在王宫大殿内见到了宝藏王高藏,还有相国李正浩。 出乎意料的是,高藏在见到马锡东后,竟然还笑着和他开玩笑道:“马将军,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本王正和李相国谈到马将军呢,马将军你下一刻就来到了王宫之中。” 高藏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马锡东入座,这才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不知马将军前来,是为何事啊?” 这边,心事重重的马锡东根本来不及落座,在向高藏行君臣之礼后,便急忙说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 “大唐,大唐王朝的水师舰队已经兵临平壤城外的南浦港,正与我高句丽王朝的水师激战南浦港,剑锋直指平壤城!” 砰! 马锡东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一声脆响,是高句丽王朝的相国李正浩一愣神,竟然将手中刚刚捧起的茶杯失手摔了个粉碎。 “马将军,你说什么?” 这边,身为高句丽国王的宝藏王高藏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煞白的问道:“那唐军不是陈兵辽东一带,与我高句丽王朝的义州城隔江对峙吗?” “怎么,怎么突然就跑到南浦港来了?” “驻守南浦港的水师大都督高武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唐军的水师舰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绕到了南浦港?” “驻扎在南浦港的五万水师官兵,全都是瞎子,是聋子吗?” 高藏一连串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抛到大将军马锡东的面前。 很显然,对于大唐水师舰队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南浦港,随时可以兵临平壤城下一事,宝藏王是极度震怒的。 眼下,都城平壤附近就只有十万禁卫军,若是大唐军队从南浦港沿着大同江东进的话,这平壤城的十万禁卫军能不能守得住都城还是个未知数啊! 眼瞅着家都要被大唐军队偷了,怎叫宝藏王高藏不勃然大怒。 面对高藏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对于大唐水师舰队闪击南浦港一事,也是一知半解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他道:“大王,此时不是追究水师责任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搞清楚大唐水师舰队,究竟是怎样绕过水师的巡逻,兵临南浦港的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应敌!” 马锡东将来之前,就打好的腹稿全盘托出,道:“大王,臣在得知唐军水师进攻南浦港的消息后,已经着手下令让兵部副将金大中统兵一万连夜奔赴南浦港增援;” “同时,又下令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义州途中追回派往义州的援军,令其速速回援平壤城;” “此外,为防止大唐的水师舰队沿着大同江东进平壤城,臣建议大王即刻召开紧急朝会,下令以工部牵头,抓紧时间在大同江沿线设置防御阵线,以阻挡大唐水师沿江东进;” “再有就是......” 马锡东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在他临危不惧,条理清晰的汇报之下,原本震怒的宝藏王高藏和略显慌乱的相国李正浩,二人的情绪都逐渐稳定下来! 是啊,当他们决定增兵义州,对抗唐军的时候,就早已经做好了与刚刚建国的大唐王朝对抗到底的准备。 只不过,是大唐水师舰队闪击南浦港的行动,出乎了他们之前的意料,从而导致他们在得知消息的片刻,情绪难免激动。 冷静下来之后,高藏也觉得兵部大将军马锡东言之有理,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该如何应敌。 这大唐军队也真够阴险狡诈的,悄无声息的就把战火燃烧到了高句丽本土,而且还是在距离都城平壤不到百里的南浦港。 如此看来,这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对高句丽动真章了! “大王,臣要说的都说完了!” 这时,马锡东终于将自己的应敌之策全盘托出,道:“这南浦港战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还请大王速速定夺!” 嗯! 高藏点了点头,道:“马将军,你们兵部在南浦港战事的处理上是及时的、果断的、有效的,本王深感欣慰;” “一切,就按照马将军说的办,无论如何也得把唐军的水师舰队赶出南浦港!” 说着,高藏一挥手,下令道:“李相国,你马上组织朝中文武百官召开紧急朝会议事;” “马将军,本王即刻拟一道王诏,将王城内的十万禁卫军统一交给将军调动,并且由将军全权负责保卫王城的军事指挥;” “还望诸位爱卿精诚团结,通力合作,共御外辱!” “臣(等),谨遵王命!” 就在宝藏王高藏几人紧锣密鼓的谋划应敌之策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王城内的不速之客,却是出现在王宫大殿之中; 并且,还带来了一个对高句丽王朝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噩耗。 “报——” “启禀大王,水师大都督高武求见!” 哗! 当王宫大殿外,传来的太监通报声,向众人告知水师大都督高武返回王城,求见大王的消息后,现场一片哗然。 身为水师大都督,此时非但没有在南浦港前线奋力抵御外敌,反而是返回了都城之中面见大王。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宝藏王高藏强压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的吩咐道:“让高武滚进来面见本王!” “宣,水师大都督高武觐见!” 大殿外,负责传话的太监还是给宝藏王高藏的胞弟高武留了一丝薄面,宣他进殿觐见。 片刻之后,身披战甲、灰头土脸的高句丽水师大都督高武,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大殿之内。 一进门,便跪倒在高藏面前,直呼死罪:“大王,臣弟,臣弟死罪啊!” “大唐的水师舰队已攻破了南浦港,数万水师正在南浦港登陆,我高句丽王朝的水师大营,失守了啊!” “什么?” 第310章 高丽乞降,为时已晚 高句丽水师大都督高武此话一出,王宫大殿内的众人再也无法淡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着高武询问道:“高大人,此事可不能儿戏?” “此时,距离本将军收到你水师传令兵的第一道求援军令,不过才过去三个时辰而已,短短三个时辰内,这拥有五万大军驻守的南浦港水师大营,就,就失守了?” 失魂落魄的高武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马锡东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也顾不上什么朝堂礼仪,直接一把拎起了高武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 “高大人,这哪怕是五万头猪放在南浦港让大唐水师的官兵去抓,短短三个时辰他们恐怕也抓不完吧?” “这,这高句丽王朝经营了数百年的南浦港,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就被唐军水师攻破了?” 一旁,端坐大殿王座上的宝藏王高藏,也阴沉着脸厉声训斥道:“高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本王从实招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面对王兄的怒斥和兵部大将军马锡东的责问,高武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他在南浦港所亲眼目睹的一切,逐字逐句的向众人娓娓道来。 他先是将高句丽水师官兵,在发现突然出现在南浦港近海的大唐水师舰队之后,立马派出战船出港迎敌的一幕道出; 紧接着,又将大唐水师利用装备的红衣大炮,炮轰出港迎敌的高句丽水师战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并且,还表示在红衣大炮的远程攻击之下,仅仅只是装备了弩车、弩炮的高句丽水师战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只能是被动的挨炸,最终被红衣大炮轰沉。 接下来,便是大唐水师先锋部队抢滩登陆的事情。 直到现在,高武回想起那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对金锤,在高句丽水师阵中大杀四方的唐军猛将,依然是两股颤颤、心有余悸。 以至于,在讲述唐军水师先锋登陆之时,高武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大王,非臣弟和水师大营的官兵不够忠勇,实乃是那唐军的水师先锋猛将无人能敌啊!” “臣弟,臣弟亲眼所见,那水师大营的副将李政民,亲率八百骑兵骑兵与那大唐水师先锋对战,身后还有一万水师官兵助阵;” “然而,然而那名身穿金色战甲,手持一对金锤的唐军猛将,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一个人在面对八百骑兵和一万步兵之时,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是以一敌万,一个人追着我上万水师官兵打;” “臣弟,臣弟,呜呜呜——” 说着,高武一个身高七尺的大男人,竟然当着王兄和一众朝臣的面呜呜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 “那唐军猛将,一对金锤舞得虎虎生威,水师副都督李政民的八百骑兵亲兵,所骑之马俱是花重金从西域焉耆所购,连人带马少说也重达千斤;” “可,可就是这重达千斤的骑兵人马,却是无一人能抗住那唐军猛将一锤,在他的金锤之下,几乎是一锤就能将重达千斤的骑兵锤飞数丈远;” “即便是勇猛的水师副都督李政民,那也是被那唐军猛将一锤击杀,毫无还手之力!” 顿了顿,高武继续说道:“那南浦港码头和海滩上的弩车、弩炮、投石器,如此坚固的器械,在那名手持双锤的唐军水师猛将面前,依旧犹如纸糊的一般;” “他的一锤之下,无论是人马还是器械,皆四分五裂!” 末了,高武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大王,诸位将军、大人,臣所言句句属实,那唐军水师阵中,不仅有红衣大炮利器助阵,更是猛将如云;” “臣,臣无奈之下,为了保存高句丽水师的实力,才不得不率部主动撤离南浦港,赶回王城向大王禀报此事,以便大王早做定夺啊!” “臣弟,臣弟自知丢掉南浦港,让王城失去了据守的屏障乃是死罪,请,请大王赐罪!” 说完,高武便一头跪倒在大殿之中,再也不肯抬头。 听完刚从南浦港前线返回的,高句丽王朝水师大都督高武的回答后,偌大的王宫大殿内一片死寂。 在接到王诏后匆忙赶来参加议事朝会的群臣,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呢,却是被水师大都督高武先来了迎头一棒 只不过,一众朝臣的表情和神态却是各异,看向跪在大殿之中的高武的眼神,也是复杂至极。 很显然,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是对水师大都督高武的这一番话持怀疑态度的。 开什么玩笑,一个人一对金锤,就能打得高句丽水师溃不成军,唐军中若是真有此等猛将,那昭武帝陈怀安又何至于,是在起兵靖难两年多之后,才彻底颠覆大新赵氏江山,建立大唐王朝? 这一刻,高句丽朝中的文臣武将,破天荒的站在了同一阵线,皆认为水师大都督高武口中的唐军猛将,不过是他虚构出来的人物,是为了给他打了败仗,失守南浦港找理由。 王座之上,高句丽王朝的话事人、宝藏王高藏的表情也极为复杂。 对于跪在大殿上的高武,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高藏多少还是了解的。 虽然没什么雄才大略,却也不是欺上瞒下之辈。 从他的反应看来,这大唐水师之中,应该是有一名能征善战的猛将,让身为水师大都督的高武在南浦港吃了大亏,最终不得不弃车保帅,率领残部折返王城平壤。 只是,那名唐军猛将的真实武力,真的有高武所描述的那么夸张,能达到以一敌万的地步,这事儿还有待考证。 就在高藏琢磨着该如何处理之时,大殿中突然有人说道:“高大人,既然唐军水师中真的有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的猛将;” “那咱们还打个屁啊,直接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算了!” “现在想起俯首称臣了?” 哼! “晚了——” 第311章 不破唐军,誓不回还 敢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番话的,放眼整个高句丽王朝,也只有德高望重、代表着高句丽贵族阶层利益的盖大人盖世文了。 而那名被盖大人怒斥的武将,乃是“高句丽王朝第一勇士”拓跋流云。 拓跋流云是高句丽禁卫军统兵主将,常年率部驻守王城,也是高句丽年轻武将中的好战分子,主张高句丽王朝向西扩张,吞并中原汉王朝的东北地区,为高句丽谋取更多资源和利益。 他刚才那番话的本意,其实是讥讽水师大都督高武的。 在拓跋流云看来,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如此之猛将,能做到以一敌万。 即便是身为高句丽第一勇士的拓跋流云,也才能堪堪以一敌三百,那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且,还是披甲带刀全副武装的拓跋流云,对阵天牢中手无寸铁、且食不果腹的三百死囚。 就这,在杀光三百死囚后,拓跋流云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更遑论是,在战场之上对阵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是骑着战马的骑兵,这不是纯纯的吹牛吗? 若是大唐军队中真有此猛将,这仗的确不用打了啊,趁早投降称臣,不说定还能留个全尸呢! 只不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的这一番言论,却是被坚定的主降派代表盖世文,抓住在朝堂上发言的契机。 盖世文借机上前一步,对着王座上的宝藏王高藏说道:“大王,依老臣看来,此时若主动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确实已经为时已晚;” “那大唐王朝一边陈兵辽东,与义州城的我高句丽王朝守军隔江对峙;” “另一边,又是派出了水师舰队奇袭南浦港,并且以极短的时间就拿下了南浦港,将我高句丽王朝都城外围的最后一道屏障清除;” “从此之后,那大唐王朝装备了红衣大炮的水师舰队,随时可以沿着大同江东进,游曳在平壤城外的江面炮轰我高句丽王城;” “而且,唐军的水师舰队在南浦港建立起水师大营后,那唐军的步兵和骑兵,便可源源不断的通过海上登陆,与南浦港集结;” 顿了顿,盖世文继续说道:“一旦让唐军在南浦港集结了足够的步兵和骑兵之后,唐军便可以两面夹击,彻底将我高句丽王朝覆灭吞并啊!” 哗! 此话一出,高句丽的朝廷之上一片哗然。 原本,那些还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群臣,在听到盖大人口中高句丽王朝有灭国的风险之后,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盘算着若是真的让唐军攻破王城,自己该作何打算? 王座之上,宝藏王高藏脸上铁青,表情也越发凝重。 “盖大人,你这是危言耸听!”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大将军马锡东,终于站出来直面盖世文,道:“且不说那唐军水师舰队能不能在南浦港站稳脚跟;” “即便是唐军能在南浦港建立大营,通过海上源源不断的运兵至南浦港,以威胁我高句丽王城平壤,那又如何?” 哼! 马锡东冷哼一声,道:“我王城之中,尚有十万禁卫军,全国之内,尚有五十余万精兵,倘若真到了高句丽王朝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只要大王一声令下,这王朝的千万子民,全都是我军中的有生力量;” “盖大人,这唐军可是劳师远袭,而我军确是以逸待劳,又何尝不能与唐军一战!” 听着马锡东的意思,想必他也认为水师大都督高武的言论很有水分。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身为武将之首的马锡东,又怎可能轻信唐军水师中的猛将,真的能以一敌万? “大将军所言极是!” 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也站了出来,一脸不屑的瞥了眼盖世文后,随即看着王座之上的宝藏王高藏主动请命:“大王,臣乃高句丽第一勇士,更是这王城十万禁卫军的统领;” “臣请命,统帅五万禁卫军连夜奔袭南浦港——” “不破唐军,誓不回还!” 说完,拓跋流云直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等待着大王高藏的恩准。 一众激进的年轻武将,也纷纷效仿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主动站出来请战。 一时间,偌大的王宫大殿中,到处都充斥着“不破唐军,誓不回还”的呼声。 唯有跪地埋头的高句丽水师大都督高武,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低吼着不可啊! 但,早已热血上头的年轻武将们,又岂能听从他一个败军之将的劝谏? 即便是德高望重的盖世文盖大人,在此刻也不能通过自身的威望压制住一众年轻将军。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盖世文也心存侥幸,希望有着高句丽第一勇士之称的拓跋流云,能率领禁卫军夜袭南浦港,重创唐军水师舰队,为接下来的双方和谈争取筹码。 总之就是,在得知唐军水师舰队奇袭南浦港之后,原本对立的高句丽朝堂,竟然在这一刻变得出奇的统一,连一句反对出兵的声音都听不见。 终于,王座之上的宝藏王高藏发话了。 他先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紧接着,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拓跋将军,本王恩准你的请求,退朝之后即刻统领五万禁卫军夜袭南浦港;” “此一战,本王希望你拿出高句丽第一勇士的武力,好叫来犯的唐军看看,我高句丽军队的勇武!” “大王,不可啊——” 高藏话音未落,那原本跪地忏悔的水师大都督高武,终于还是冒着被满朝文武口诛笔伐,甚至是被砍头的风险,站出来出言制止道: “大王,那唐军水师中的猛将的确天生神力、勇武无双,我军唯有依托王城的坚固城墙据守待援才是上策,万不能主动出城迎战,正中唐军下怀啊!” “够了——” 王座之上,宝藏王高藏终于受够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直接下令道:“来人啊,将罪将高武拖下去等候处理!” “末将得令!” 很快,便有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冲进大殿,一左一右的架着水师大都督高武,直接就将他拖出了大殿。 被拖行着的高武,依旧不忘喊话道:“大王,万不可主动出兵迎敌啊,除了白白牺牲我高句丽王朝的将士之外,毫无任何意义;” “大王......” 直到再也听不见水师大都督高武的呼喊,王座上的宝藏王高藏的脸色,才终于恢复如常,继续排兵布阵道:“大将军马锡东听令——” “末将在!” “......” 这场高句丽王朝的紧急朝会退朝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高句丽第一勇士拓跋流云,拿着宝藏王高藏的王诏和兵部的调令虎符,当即在高句丽禁卫军大营中抽调了两万骑兵、三万步兵,共计五万人马。 于太阳落山之前,浩浩荡荡的开拔出王城平壤,直奔百里之外的南浦港而去。 拓跋流云策马出城之前,还不忘回望一眼气势磅礴的王城,语气坚定的自言自语道:“此一战,不破唐军,誓不回还!” 第312章 大唐战神,孤军深入 南浦港,大唐王朝水师大营。 此时的大营内已经点燃了数堆篝火,将整个水师大营照亮,还不断有打着火把的大唐水师官兵,在营地匆忙通行,忙着各自手上的事务。 从水师大营到南浦港码头的路上,也有一队队举着火把的大唐水师官兵来往通行,将水师舰队战船上的辎重、粮草、器械、战马等,运送到水师大营内分区域存放。 得益于驻守南浦港的高句丽水师仓皇撤离,来不及焚毁大营,从而让大唐水师舰队省去了重新构筑营地的时间,一线作战的官兵能迅速得到休息和恢复体力。 中军大帐内,大唐水师舰队的将领们齐聚一堂,商议着接下来的作战行动。 作为水师先锋将军的陈龙象,因其今日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得到了一众水师将领的膜拜,将其安排坐到了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身边。 此时,一众水师将领在戚继光的招呼下,一边吃着美味的烤全羊,一边喝着浓烈的中原美酒,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席间,戚继光更是主动举起酒杯,当众表示要代表水师十万八千官兵,敬此战立下首功的先锋将军陈龙象。 戚继光道:“来,众将士,都举起你们手中的酒碗!” 刷! 一声令下,中军大帐内的一众唐军水师将领,纷纷举起了面前斟满烈酒的酒碗,等待水师提督戚继光接下来的讲话。 戚继光继续道:“这一碗酒,让我们共同敬咱们的大唐水师先锋将军陈龙象!” “今日,若非是陈将军身先士卒,孤身一人杀入高句丽水师阵中,为我大唐水师的先锋队撕开一条血路的话;” “今晚,恐怕咱们还不能在这高句丽的水师大营过夜,更没有此美好心情吃肉饮酒;” “这一碗酒,敬陈将军!” 说着,戚继光端着酒碗起身,主动和陈龙象碰了碰。 见状,其余水师将领也纷纷齐声,举起手中的酒碗齐声道:“敬陈将军!” “干!” “干!” 接下来,众人纷纷一仰脖子,痛快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不胜酒力的陈龙象,已经喝得有些晕乎乎的了,但他还是竭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醉倒,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高光时刻。 此时的陈龙象,多想对着已经登上皇位的大哥陈怀安说一句:哥,瞧见没,咱没有丢爹的脸,没有丢你的脸,更没有丢咱晋王府的脸! 今日的战场之上,年轻的先锋将军陈龙象就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是有资格承袭晋王爵位,有资格穿上那一套黄金战甲的!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但,陈龙象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到更好,他的目标是以大唐水师先锋主将的身份,攻破高句丽的王城平壤,将城中的高句丽王公贵族一并诛杀殆尽; 然后,以大唐王朝晋王的身份,亲自牵着小灵武的手,将他扶到高句丽王宫大殿的王座之上! 就在陈龙象借着酒劲,畅想着自己亲手扶持起新一代高丽王的时候,这边的定国公戚继光,也在继续说着。 戚继光道:“诸位,南浦港一战,我大唐水师舰队大获全胜,本将军已经派出传令兵将南浦港大捷的消息,走水路转陆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皇城;” “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在南浦港固守待援,等到皇上接下来的旨意即可!” “大将军,不可——” 突然,喝得面红耳赤的陈龙象拎着酒坛子站了出来,站在戚继光的面前打着酒嗝道:“大将军,末将,末将以为,我大唐水师应乘胜追击,直取高句丽王城平壤!” “末将,末将愿率两万水师先锋直捣黄龙,攻克平,平壤.......” 话音未落,不胜酒力的陈龙象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倒。 “陈将军——” 幸亏站在他身旁的大唐水师副提督、通武侯袁凯眼疾手快,一把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陈龙扶住。 要不然,陈龙象估计就得一头磕倒在案桌的尖角上。 看着醉倒的陈龙象,定国公戚继光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这晋王殿下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年轻气盛,好大喜功、好战。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更何况,还是自身实力出众,在军中勇武无双的年轻将军,估计他也迫切的想要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吧! 戚继光摆了摆手,示意副将袁凯将醉酒的晋王陈龙象带下去休息。 而这场庆功宴,也随着主角陈龙象的醉倒而终止,中军大帐内的各水师将领也只得意犹未尽的返回各自的营帐内休息。 独自留在中军大帐内的戚继光,不得不再一次开始思考起来,要不要将年轻的晋王陈龙象和前朝皇后苏婉儿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上奏昭武帝陈怀安。 戚继光多聪明的一个人,就在刚刚陈龙象醉倒之前的那一番话中,他自然是读懂了陈龙象的言外之意。 这位年轻的晋王殿下,是想赶在昭武帝陈怀安下旨之前,就彻底将高句丽灭国啊!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很明显是为了给前朝废帝陈灵武清扫障碍,帮助陈灵武登上这高丽王的位置。 戚继光是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包括当初昭武帝陈怀安刀下留人,放了前朝皇后苏婉儿和废帝赵灵武一马,并且还将赵灵武收为义子改名陈灵武,承诺让其到高句丽当个富家翁。 可这一切,都随着被放到水师历练的大唐晋王陈龙象的出现,而变得不可控起来。 戚继光是绝对忠于昭武帝陈怀安的,对于高句丽的处理,自然也是要遵循昭武帝陈怀安的意见。 他担心的是,若是在昭武帝陈怀安的圣旨抵达前,这晋王陈龙象就直接将前朝废帝陈灵武,拥立到高丽王的位置上去。 到那个时候,若是晋王陈龙象做出的这一切,与昭武帝陈怀安的意见相悖,他戚继光夹在这两兄弟中间,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戚继光才会在今晚的庆功宴上,主动向陈龙象透露,大军接下来的行动,要等候昭武帝陈怀安的旨意。 谁曾想,这晋王陈龙象竟然当面请命,要主动率两万水师先锋直捣黄龙,攻克高句丽王城平壤。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诶—— 心烦意乱的戚继光,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在一声长叹后,倒在中军大帐的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 南浦港外的海平面上,一轮初升的太阳才刚刚从海平面爬起来之时,睡梦中的戚继光就被副将袁凯惊慌失措的叫醒了。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袁凯上气不接下气的闯进戚继光的帐内,喘着粗气道:“晋,晋王殿下,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就带着两万先锋队,沿着大同江东进,向高句丽的王城平壤开拔了!” “你说什么?” 第313章 第一勇士,暴毙当场(上) 戚继光腾的一下,就从大帐内的床榻上翻滚下来,脑海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他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副将袁凯,追问道:“晋王殿下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为何没人阻止他?” “两万水师先锋队的集结调动,可不是一盏茶、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完成的!” 面对戚继光的责问,依旧喘着粗气的水师副提督袁凯据实相告,道:“回禀大将军,据值守的将士汇报,他们说晋王殿下是奉了大将军的口谕,率先锋沿大同江东进探查军情的;” “因为,因为晋王殿下不仅是大唐水师先锋将军,还有他大唐晋王的身份,值守的将士便没有起疑心;” “等末将接到消息的时候,晋王殿下已经率领两万水师先锋,离营一个时辰有余了!” 轰! 得到副将袁凯的答复后,戚继光再也忍不住轰的一声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脑海中,飞速的琢磨着针对此事的应对之策。 身为水师先锋将军的陈龙象此举,往小了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往大了说,那可就是“未得将令擅自调兵,等同于谋反”! 诶—— 叹息之间,戚继光悔不当初。 昨夜,醉酒的晋王陈龙象,就已经表现出了想要乘胜追击,赶在昭武帝陈怀安的圣旨抵达之前,将高句丽的战事结束。 只不过,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喝醉了酒后随便说说而已。 没料到,这晋王陈龙象竟然在今日天不亮,就假借自己的名义率领两万水师先锋直奔高句丽王城平壤而去。 如此一来,可是让戚继光有些措手不及了。 一方面,他担心陈龙象率两万水师先锋孤军深入,万一中了高句丽的埋伏怎么办? 这毕竟是高句丽的主场,敌军可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晋王殿下再怎么勇武,也毕竟是凡人之躯啊! 若是他在自己手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又该怎么面对昭武帝? 另一方面,戚继光也在担心晋王陈龙象此举,会不会在水师大营中引起官兵的猜忌,闹出什么将帅不和的传言,从而动摇军心。 终于,在片刻的沉思过后,戚继光决定还是先替陈龙象隐瞒下来,稳住军心再说。 他当即吩咐道:“袁副将,你立刻传本将军将令下去,大唐水师全体将士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沿大同江东进,接应前往平壤城方向探查敌情的水师先锋;” 戚继光的第一道将令,便是将陈龙象擅自带兵出征一事合法化。 紧接着,他又下达了第二道将令:“另外,你亲自带领本将军的左虞侯军,沿着晋王殿下东进的方向追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本将军带回来;” “皇上这边,本将军会立刻拟一道奏折,派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城!” “末将得令!” 水师副提督袁凯拱了拱手,当即领命而去。 “等等——” 就在袁凯即将走出大帐之际,却又被戚继光叫住了。 戚继光皱着眉头问道:“那苏婉儿母子,可否还在营内?” 额—— 袁凯表情一滞,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末将来得匆忙,还真没有注意到苏婉儿母子;” “末将,末将这就前去查看!” “算了吧!” 戚继光摆了摆手,道:“你先去把本将军的将令传达下去,本将军另外差人去看!” “末将得令!” 不多时,戚继光重新差人去前朝太后和废帝苏婉儿母子的营帐查看后,匆忙的将消息传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苏婉儿母子并不在水师大营内。 这一刻,戚继光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在奏报昭武帝陈怀安的奏折上,写下了关于晋王陈龙象和苏婉儿母子之间的故事! 话分两头说。 就在大唐水师提督戚继光,忙着给擅自带兵出征的水师先锋将军、大唐晋王陈龙象擦屁股善后的同时,陈龙象所亲率的两万水师先锋,已经向高句丽王城平壤方向挺进了二十余里。 陈龙象率领的两万水师先锋,由五千骑兵、五千神机营火枪兵和一万步兵组成。 此时,陈龙象正率领着三千骑兵沿着官道纵马驰骋,在行进至一片石一带时,与连夜从平壤城开拔而来的高句丽禁卫军迎头撞上。 “报——”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敌军大部,正向我军方向全速挺进!” 这时,大唐水师先锋部队的斥候,急匆匆的策马来报。 嗯?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龙象眉毛一挑,厉声道:“敌军有多少人马,距离我军有多远距离?” 传令兵道:“回禀将军,敌军至少有数万步骑,正以一字长蛇阵向一片石方向急行军,至多半个时辰,就能与我军骑兵先锋遭遇!” 哼! 听到传令兵的回答后,陈龙象冷哼一声,道:“来得正好,本将军昨儿个还没能杀过瘾呢!” “来人啊,取本将军的擂鼓瓮金锤来!” 很快,便有八名士兵分成两组,哼哼哧哧的将陈龙象的一对擂鼓瓮金锤扛着上前,来到陈龙象的身边。 后者脚尖轻轻一勾,那重达数百斤的一对擂鼓瓮金锤便被他轻松拎在手上。 而他胯下的黄骠马,也仅仅只是向后退却了一小步,便重新稳住身形。 这黄骠马,可是昭武帝陈怀安的坐骑,曾跟随昭武帝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随着陈怀安登基称帝之后,他不忍黄骠马就此在皇宫后院的马厩里孤独终老,便将黄骠马和自己的黄金战甲,一并赐给了弟弟陈龙象。 此后,黄骠马便跟随着大唐水师舰队,一起远征高句丽。 随着陈龙象将双锤举在手上,他当即对着身后的三千骑兵将士一声怒吼:“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道策马上前,将来犯之敌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唐军威武!” “将军威武!” “全军出击!” “杀啊——” 蹬蹬蹬,蹬蹬蹬! 下一刻,水师先锋将军陈龙象肩扛双锤,一马当先,沿着一片石一带宽阔的官道,犹如一道金色的疾风,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奔从高句丽王城平壤开拔而来的五万禁卫军而去。 与此同时。 正在带兵行军途中的高句丽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也接到了前军斥候的通报:“报——” “启禀大将军,前方发现大唐水师骑兵;” “唐军骑兵阵中,那统兵的将军身穿黄金战甲,手持一对金锤策马冲锋在前,直奔我禁卫军前军而来,请将军速速定夺!” 哦? 闻言,拓跋流云眉头微蹙,厉声道:“是他!” 随即,表情狰狞的一笑,继续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将军倒要看看,是你这大唐水师猛将名不虚传,还是本将军这个高句丽第一个勇士名副其实!” “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禁卫军骑兵以楔型阵出击,跟随本将军一起策马冲锋迎敌!” 第314章 第一勇士,当场暴毙(下) 三千大唐水师的骑兵先锋,和两万高句丽禁卫军的骑兵先锋,毫无意外的在大同江中游的一片石附近的开阔地相遇了。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那大唐水师的骑兵,士兵皆为【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而来的超级精锐战兵,战马皆为精粮饲养的西域良驹,在先进的武器装备加持之下,以一敌十不落下风。 而那高句丽王朝的禁卫军骑兵,也是高句丽军队中的精锐,马匹大多数也来自于生产良驹的西域焉耆、龟兹等地,战斗力远超一般部队; 其中,还有一支规模在一千人马的具装骑兵,人马俱是披挂铠甲,人脖子和马脖子都有铁护领保护,双方骑兵都装备了弓弩、长矛和横刀等远程武器和近身肉搏武器。 这场大唐骑兵和高句丽骑兵的对决,注定从一开始就是极其惨烈的。 嗖,嗖,嗖! 锵,锵,锵! 一片石的开阔地上,双方骑兵在隔着二百步的距离时,骑兵弓弩手就先朝着对方的阵中施放了一轮箭矢。 但,由于双方的骑兵俱是身披铠甲,那漫天飞舞的箭矢看似射得热闹,实际上却是收效甚微,大多都是击砸在骑兵的铠甲之上后被反弹落地,无非是在铠甲上留下一个凹点,发出锵的一声碰撞而已。 真正的对决,还是当两军骑兵激烈的碰撞到一起,骑在马背上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剑长矛,出于本能的向对方劈砍刺。 锵锵锵! 一时间,大同江中游一片石一带的开阔地上,充斥着士兵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那此起彼伏、无穷无尽的金属碰撞声。 在双方骑兵交手的一瞬间,身为高句丽第一勇士、十万禁军统领的拓跋流云,就察觉到了不妙; 眼前的这支大唐骑兵堪称骑兵精锐,无论是在阵型的保持、战术动作的熟练程度、以及是相互间的配合默契程度,都要远胜他麾下的禁军骑兵。 以区区两三千的骑兵兵力,在两万高句丽禁军骑兵的围攻之下而丝毫不落下风,更别提是有溃败之迹象了。 尤其是,那名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对金锤,在高句丽禁卫军的具装骑兵(重骑兵)阵中横冲直撞,来去自如的唐军猛将,更是引起了拓跋流云的注意。 当他亲眼目睹了那名年轻的唐军猛将,一锤就能将一名具装骑兵轰飞的恐怖表现之后,更是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他开始相信了,昨日高句丽水师大都督高武,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的那一番劝谏。 但,此刻的拓跋流云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是硬着头皮率部与唐军的骑兵对决,寄希望于能通过数倍于唐军骑兵的兵力,以车轮战将对方的体力耗尽后再尽数斩杀。 然而,拓跋流云的美梦注定是要落空的。 身处战场中心的陈龙象,在接连用手上的一对擂鼓瓮金锤轰飞了数名高句丽重骑兵后,围攻他的其余高句丽禁卫军骑兵,俱是被他的勇武神力下破了胆,再也没有勇气策马上前与之对战。 鏖战中,本该是最为激烈和惨烈的战场中心,此时却显得异常的诡异而和谐。 只见,数百名高句丽禁卫军的骑兵,将孤身一人的大唐水师先锋将军陈龙象包围其中,却不敢上前进攻。 反倒是,陈龙象策马上前一步,同方向的高句丽骑兵便策马后退一步,始终与其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以免自己遭受那唐军猛将的双锤暴击。 同一时间。 还没打过瘾的陈龙象,目光自然是落到了不远处的高句丽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的身上。 要说这拓跋流云,倒也的确担得起高句丽第一勇士的称谓。 双方骑兵鏖战至现在,已经至少有不下十名大唐水师骑兵命丧于拓跋流云的长枪之下,那可都是系统出产,身经百战的超级精锐战兵啊! 此时,正与三名唐军骑兵交手的拓跋流云,在马背上一招潇洒的回马枪,又将一名唐军骑兵刺落于马背之下。 就这一手潇洒、娴熟的回马枪,连不远处观战的陈龙象都忍不住给他拍手叫好。 随即,大声向拓跋流云吼道:“来将可留姓名?” 哈? 不远处,马背上的拓跋流云表情一滞,身为高句丽禁卫军统领的他,自然是能听得懂中原王朝的汉话,也能明白那唐军水师将领的意思。 迟疑片刻后,拓跋流云一脸傲气的回道:“本将军乃是高句丽王朝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 “你,又是何人,还不速速给本将军报上名来!” 哈哈! 那边的陈龙象,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拓跋流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在黄骠马背上哈哈大笑,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的拓跋流云。 陈龙象自言自语道:“高句丽第一勇士,有点意思啊!” 说着,他便挥舞着双捶纵马冲锋过来,口中还大声的嘟囔着:“贼将休走,且让本王来考验一番你这高句丽王朝第一勇士的实力!” 驾,驾,驾! 眼见这大唐猛将直奔己方主将而去,围困陈龙象的高句丽禁卫军骑兵也不敢在退缩、怠慢,纷纷硬着头皮上前。 怎奈何,这些高句丽骑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鸡,在陈龙象的面前皆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片刻功夫,愣是让陈龙象从数百具装骑兵的围困中,杀开了一条血路直奔高句丽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而去。 “喂,第一勇士,看捶!” 话音未落,陈龙象已经踩着马镫凌空跃起,手上的擂鼓瓮金锤已经呈力劈华山之势,直接砸向了近在咫尺的拓跋流云。 见状,拓跋流云也只得仓促端举起手上的长枪应战。 轰——锵! 下一刻,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之后,骑在马背上的拓跋流云手中的长枪应声折断,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嗯哼哼—— 伴随着陈龙象手中擂鼓瓮金锤的落下,在长枪被折断的同时,拓跋流云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在陈龙象的一锤之下,直接将拓跋流云的战马给砸到四蹄跪地,当场骨折。 还不等拓跋流云从震惊中喘息片刻,陈龙象手中的另一柄金锤接踵而至。 这一锤,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拓跋流云的前胸。 轰——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之后,拓跋流云整个人都被击飞了。 若是有慢镜头回放,一定能看见拓跋流云此时的面部表情极为狰狞恐怖,眼神中充满了后悔和不甘,嘴角还有鲜血混着口水喷洒而出。 下一刻,拓跋流云轰然倒地。 即便是他身穿了一袭明光铠,但铠甲依然救不了他的命。 不光是拓跋流云胸前的明光铠护心镜,被一锤砸了个稀巴烂,就连他的肋骨和五脏六腑,也在这一锤重击之下断裂移位,人是肯定活不成的了。 临死之前,拓跋流云才隐约听见,那名重新翻身上马的唐军猛将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高句丽第一勇士,也不过尔尔嘛!” “记住了,本将军乃是大唐王朝水师先锋将军,大唐晋王殿下陈龙象是也——” 第315章 高丽王城,囊中之物 随着主将拓跋流云战死沙场,大同江一片石附近激战中的高句丽禁卫军骑兵,顿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陈龙象在两锤锤死了拓跋流云之后,顺势又将高句丽禁卫军的大纛也锤成了几截。 在接连失去了主将和大纛的指引之后,高句丽骑兵顿时军心涣散,四下溃逃。 是啊! 连身为高句丽第一勇士的拓跋将军都战死沙场了,剩下这些高句丽的禁卫军士兵,尤其是在见识过唐军猛将勇武之力的士兵,就更别提还有什么战斗意志了。 纷纷夹紧马腹,拼命的拍打着战马逃命去了。 不求能跑得过唐军水师的骑兵追兵,只求比身边的同伴跑得更快一步就好。 一时间,偌大的一片石到处都是溃逃的高句丽骑兵,以至于追击的大唐水师骑兵将士,在此时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追击哪一股溃兵是好! 对于在一片石以少敌多、大败敌军的战果,身为先锋将军的陈龙象是早有预料的。 并且,他并不满足于仅仅是击溃了高句丽的骑兵,他想要的长驱直入,直捣高句丽王城平壤,并最终将苏婉儿母子,亲手扶到高句丽的王座之上。 原来,在昨夜陈龙象醉酒后被水师副提督袁凯,命令亲兵搀扶着送回营帐内休息后,他半夜就酒醒过来,却发现苏婉儿也趴在床榻前睡着了。 在床头的案桌上,还放着一碗早已冰冷下来的醒酒汤。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陈龙象哪里受得了如此温柔,在酒精的作用下看向睡熟中的苏婉儿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狂热且迷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也都变得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巫山云雨过后的陈龙象,自觉得有些愧对苏婉儿,便主动向她承诺自己一定会亲手把陈灵武推上高句丽的王位,让他们母子后半生能在高句丽半岛安度余生。 所以,为了兑现自己承诺的陈龙象,才会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假借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口谕,将水师中最为精锐的两万先锋大军全部调出大营,向高句丽王城平壤挺进。 陈龙象自信,以他的勇武之力和两万水师精锐的助战,定能以闪电之势拿下高句丽都城。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身为当朝皇上的大哥陈怀安,恐怕也不好在怪罪于自己。 再说了,那前朝废帝陈灵武,也是大哥陈怀安自己收为义子的,封他一个高丽王,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说起来,自己主动替大哥把陈灵武推上高句丽的王座,还是在帮他的忙哩,省得朝中的文臣武将到时候瞎逼逼,让他们有什么事情冲自己来就好了! 当然了,以陈龙象的心智和阅历,断然是想不出此等“锦囊妙计”的。 只不过是,在他和苏婉儿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从苏婉儿有意无意的聊天谈话中耳濡目染的罢了! 书归正传。 正当陈龙象收拢军队,准备继续乘胜追击,直取高句丽王城平壤之时,却突然接到了水师副提督、通武侯袁凯赶来的消息。 “报——” “启禀将军,副将军正在中军等候,请将军即刻赶往中军议事!” 嗯? 陈龙象眉头一挑,心道这定国公的反应倒是挺快,这才不到三个时辰就亲自让水师副提督袁凯来追回自己。 想必,定国公上奏给大哥的折子,此时也已经派人加急送往金陵城了吧? 但,此去金陵城无论是先走水路,再转陆路,还是直接派水师战船奔赴金陵,一来一回最少十日。 只要这十日之内,自己能率部拿下高句丽王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哥自金陵城来的旨意,也就晚了! 一想到这儿,陈龙象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英挺,直接跟随传令兵返回中军,面见水师副提督、通武侯袁凯。 与此同时。 奉命追击而来的袁凯,在马不停蹄的追逐之下,终于在一片石附近,追上了正在行军的两万水师先锋中军。 也在军中,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行军路上的前朝太后废帝苏婉儿母子,更是得知了晋王陈龙象和高句丽骑兵打了一场遭遇战的消息。 好在,晋王陈龙象以一己之力,于一片石大败敌军。 否则,若是晋王殿下有什么闪失的话,那苏婉儿母子必定得为他陪葬! 驾,驾,驾! 吁—— 很快,身披黄金战甲的晋王陈龙象便策马前来,赶到副提督袁凯面前之时,潇洒的翻身下马,向袁凯行礼:“末将陈龙象,拜见副将军!” “陈将军,免礼吧!” “谢,副将军!” 简短的寒暄过后,袁凯便招呼着陈龙象远离正在原地休整的大部队,二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袁凯终于忍不住斥责道:“殿下,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呢?” “你也不给末将,不给定国公打个招呼,就这么直接带着两万先锋大军孤军深入敌后,殿下若是有什么闪失,末将和国公,该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诶—— 说完,袁凯还忍不住心有余悸的长叹一声。 嘿嘿嘿! 面对袁凯的斥责,陈龙象咧着嘴嘿嘿的笑着,辩解道:“副将军,父皇和皇兄时常教诲本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这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一纵即逝......” 说着,陈龙象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刚刚被自己两锤送上西天的,高句丽第一勇士、十万禁军统领的拓跋流云的面容; 紧接着,便开始信口胡诌道:“副将军有所不知,本王的探子连夜出发,发现了高句丽的禁卫军连夜开拔,意图奇袭我大唐水师舰队;” “事出从急,本王也来不及向定国公和副将军汇报,便以先锋将军的身份,调拨了先锋营两万大军东进迎敌;”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大唐水师的先锋大军于一片石大败敌军,将数万高句丽禁军骑兵打得溃不成军;” “敌军主将,高句丽王朝的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也已经被本王斩于马下;” 说到这儿,陈龙象手舞足蹈的表示:“若非副将军诏命本王返回中军议事,本王此刻恐怕已经率领骑兵先锋,一路追击高句丽禁卫军残兵败将而去!” 说完,陈龙象还不忘反问道:“对了,本王还不知副将军前来,是为何事啊?” 嗯? 袁凯眉毛一挑,并未第一时间回答陈龙象的问题,反而被陈龙象那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信息,搞得让他有些暂时“消化不良”起来。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陈龙象竟然斩杀了高句丽王朝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 如此一来,那高句丽王城平壤的城防,岂不形同虚设了? 正当袁凯准备顺着这个话题追问下去时,他突然猛地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是奉了定国公的将令,前来把晋王殿下和两万水师先锋大军带回水师大营的。 随即,袁凯正色道:“殿下,你率水师先锋大军取得一片石大捷,斩杀高句丽王朝第一勇士的事情容后再议;” “末将此行,乃是奉了定国公的将令,让殿下班师回营的!” “不行——” 听到袁凯让自己班师回营,陈龙象当即提出反对,道:“副将军,你可知高句丽禁卫军兵败一片石,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战死,对我大唐军队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此时的高句丽王城平壤,无论是军心还是城防,皆形同虚设;” “那高句丽的王城,也已经是我大唐军队的囊中之物,现在下令让本王班师回营,亏你们想得出来!” 第316章 闪击破城,拥立新王(上) 别看陈龙象年纪不大,但其果敢的性格却是完美的融合了其父陈破虏、其兄陈怀安两代晋王的基因,更是能敏锐的察觉到战场之上敌我双方的变化。 很显然,那高句丽王朝连驻守王城的禁卫军都已经出动了,证明这王城平壤附近已经没有了其他勤王兵马。 方才一片石一战,更是直接将高句丽王朝的第一勇士、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斩杀,那高句丽禁卫军的军心和士气恐怕早已崩溃。 此时不一鼓作气拿下高句丽王城,更待何时? 那大唐水师副提督、通武侯袁凯也是多年从军的行伍之人,自然是能听懂晋王陈龙象的话外之音。 他也明白,此时若是能乘胜追击,以两万水师先锋大军拿下高句丽王城平壤的话,定能最大限度的重创高句丽王朝军心。 甚至,说不定还能生擒高句丽宝藏王高藏,上演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给他的军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回晋王陈龙象。 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将令为一切行事准则。 若是,他袁凯身为水师副都督,都做不到令行禁止的话,日后又怎么带兵打仗,约束部下? 一旁的陈龙象,似乎也看出了副提督袁凯的犹豫。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抹与其年纪不相符的老成,随后双手抱拳作揖,向袁凯说道:“副将军,龙象身为大唐水师先锋将军,自有相机定夺战场事宜之权利;” “闪击高句丽王城平壤一事,全系龙象一人所为;” “副将军,副将军就当没有在一片石见过龙象!” 说着,陈龙象大手一挥,厉声道:“鹰击司马——(军中官职,位列将军之下,负责率军征伐)” “末将在!” 陈龙象一声令下,另一名也不过才弱冠之年的年轻将军也急忙策马上前,等候先锋将军的将令。 此人名叫张玄,乃是龙城晋王府的家仆,曾在先帝陈破虏的安排下,陪伴年幼的二世子陈龙象前往龙虎山修行。 在陈龙象被昭武帝陈怀安钦点,成为大唐水师先锋将军之后,也被一并编入军中,在先锋将军陈龙象麾下任鹰击司马,统帅八百龙城晋王府亲兵。 陈龙象道:“传本将军令,大军丢弃一切辎重轻装上阵,随本将军一道直插高句丽王城平壤。” 张玄道:“将军,那这些俘虏怎么办?” 一片石一战,两万高句丽禁卫军骑兵折损过半,除了战死的和逃跑的之外,还有数千俘虏。 闻言,陈龙象目光如炬的一瞪眼,吩咐道:“战马全部为我军所用,俘虏,俘虏若是副将军需要带回去审查,就交给副将军;” “副将军若是嫌累赘,你,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末将得令!” 张玄当即抱拳领命。 言毕,陈龙象也不再停留驻足,而是策马直接奔着高句丽禁卫军仓皇逃离的方向追击而去。 见此情景,留下负责善后的鹰击司马张玄,也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副将军袁凯的身边,问道:“副将军,您看——” 咳咳! 袁凯看了看陈龙象消失不见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被俘虏的高句丽禁卫军骑兵,然后才眼神复杂的看着鹰击司马张玄,冷笑着道:“本将军就没有来过一片石!” 说完,袁凯猛地磕打马腹,头也不回的策马就走。 最终,张玄只是面无表情的唤过一名亲兵千户,向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后才吩咐道:“众将士听令——” “卸掉除武器装备之外的一切辎重,全速向高句丽王城平壤推进!” “末将得令!” 很快,集结在一片石一带的大唐水师先锋大军,便全员跨上了战马(缴获的高句丽战马也被征用),浩浩荡荡的直奔五六十里地之外的高句丽王城平壤。 话分两头说。 就在陈龙象和大唐水师副提督袁凯交谈之时,那惨败一片石的高句丽禁卫军骑兵残部,也仓皇逃离了数里地,终于和从王城平壤开出来的其余三万高句丽步兵合兵一处。 面对禁卫军骑兵的如此惨状,统领剩下这三万兵马的高句丽将军金大中也是大吃一惊。 正如陈龙象所预料的那般,当从一片石溃败的高句丽禁卫军骑兵,将大军惨败,第一勇士、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战死的消息带回来之后,整个高句丽禁卫军的军心和士气,在一瞬间便跌到了谷底。 尤其是,当这些基层的禁卫军士兵,知道了那名大唐水师猛将,竟然只用了区区两锤,就把他们心目中的“战神”拓跋流云将军送上西天的消息后,更是眼神恐惧的低下了头。 那可是高句丽王朝的第一勇士啊! 那可是他们这些王城禁卫军心目中,无人能匹敌的拓跋将军啊! 如此勇武之人,在那大唐水师猛将的手中,竟然两招就命丧当场,这直接导致了高句丽禁卫军士兵,对那尚未露面的大唐水师猛将惧由心生,产生了浓浓的心理阴影,又哪里还能鼓起勇气与之抗衡对战? 高句丽王朝的兵部副将军金大中,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阵中将士们的心态和士气上的变化,他知道这南浦港水师大营是去不得了。 以目前禁卫军的士气,前往南浦港水师大营,不是给那名神勇的大唐水师猛将送人头吗? 于是乎,金大中当机立断,大军班师回朝,固守王城。 “来人啊,传令下去,大军后队变前队,班师回城!” 随后,那连夜从王城平壤开拔,浩浩荡荡直奔南浦港的高句丽禁卫军步卒,又开始重新掉头折返,灰头土脸的返回王城。 又过了一个时辰,临近午时三刻。 正班师回城的高句丽禁卫军中,突然有人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机警的四下聆听。 隐约间,好似听到了蹬蹬蹬的马蹄声。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高句丽步卒,都开始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一边竖起耳朵聆听,一边回身望去,试图想要搞清楚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蹬蹬蹬,蹬蹬蹬! 渐渐地,地面也开始颤动起来,那是越来越近的战马铁蹄,不断击打地面才会出现的震动。 “报——” “启禀副将军,不好了,唐军,唐军的骑兵追上来了,距离大军不到两里地!” 哗! 伴随着策马狂奔,前来报信的高句丽斥候带来的消息,顿时在士气低落、回城途中的高句丽禁卫军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 闻言,高句丽兵部副将金大中眉头一挑,心头咯噔一声。 两里地,以战马全速冲刺的速度,无需半炷香的时间就能抵达。 副将金大中的额头上和后背上,都被惊起的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打湿,他也顾不上什么下令迎敌,第一反应就是抓紧时间赶回王城,将此消息禀报大将军马锡东,禀报大王高藏。 金大中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传令下去,让大军往官道的两侧分散隐蔽啊!” “一旦让唐军的骑兵冲起来,咱们这几万步兵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分散隐蔽啊!” 说着,金大中随即拨转马头,猛地磕打马腹,头也不回的向着王城平壤夺命狂奔,马鞭狠狠的抽打在战马马背上,似乎想要将胯下的战马最后一丝体力也压榨干净。 “分散隐蔽——” 直到副将金大中都快跑没影儿了,他身后的高句丽将领们才猛地反应过来,大声的招呼着让挤在官道上的高句丽士兵往两侧分散隐蔽。 此时,反应过来的高句丽士兵,顿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作一团,被恐惧和绝望驱赶着做出本能的逃生反应; 也顾不上出征前,上头三令五申的不准踩踏了田野里青苗的命令,慌不择路的四下溃散逃命去了。 蹬蹬蹬,蹬蹬蹬。 片刻过后,那犹如死神催命梵音的马蹄声,便犹如滚滚惊雷一般,在三万高句丽步卒的耳边炸响。 疾驰的战马背上,是那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马刀,是那一片片迎风猎猎飘飘的“大唐”战旗,是那一张张义无反顾的刚毅脸庞,是那一声声令人不寒而栗的怒吼:“大唐骑兵先锋,冲啊!” “杀啊——” 宽阔的田野之上,大唐水师先锋大军的两万骑兵,对上了高句丽王朝的三万步卒,一方是乘胜追击士气高昂,另一边是士气低落、军心涣散; 这一场野外遭遇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嘎嘎乱杀,大唐骑兵负责乱杀,高句丽的禁卫军负责嘎嘎。 不过,这三万高句丽步卒,也是以生命的代价,为赶回王城平壤报信的兵部副将金大中,赢得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这边的金大中也连滚带爬的赶回了王宫。 王宫大殿内,宝藏王高藏正与满朝文武,例行召开今日的朝会。 就在高句丽的文臣武将,还在商议着怎么在大同江上布防,以阻止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沿江东进的时候,甚至都还来不及卸甲的兵部副将金大中,便被几个禁卫军架着拖到了王宫大殿内。 “大王,大事,大事不好了!” 金大中人未至,声音先到。 哗! 紧接着,宫殿内的高句丽文臣武将纷纷侧目,寻声望去。 只见,不知是被唐军骑兵吓破了胆,还是因为一直保持着起码狂奔姿势,从而导致手脚麻木,一时间未能缓过劲来的金大中,被四仰八叉的拖到了大殿中间跪下。 绝望而无助的继续说道:“大王,大唐,大唐水师的骑兵,已经抵达飞虎岭一带了,距离,距离王城不到三十里;” “大王,抓紧时间带着宫内的家眷出城,暂避唐军的锋芒吧!” 金大中声泪俱下的说着:“我高句丽第一勇士,十万禁卫军统领拓跋流云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 “昨日连夜开拔奔赴南浦港的五万禁卫军,也,也死伤殆尽;” “唐军的骑兵先锋,至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兵临平壤城下了,等到唐军的骑兵包围上来,大王再想出城,可就,可就困难重重了!” 轰! 刚从前线撤回来的兵部副将金大中此话一出,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高句丽王朝的朝堂之上炸响。 有些胆小的文官,甚至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王座之上,宝藏王高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就想要腾的一下从王座上站起来。 最终,却是考虑到身为一国大王的威严,以及必须要稳住的民心,才重新又坐了回去,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 慌乱的高句丽群臣中,还是有保持清醒之辈。 比如,兵部大将军马锡东,再比如盖世文盖大人,以及昨日从南浦港撤回来的水师大都督高武。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兵部大将军马锡东,他厉声问道:“金副将,你可想清楚你在说什么没有?” “这高句丽王朝的朝堂之上,可不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 金大中有气无力的回道:“大将军,末将所说句句属实,若胆敢有欺君犯上,大王随时可将我诛灭九族;” 顿了顿,金大中又道:“那大唐水师先锋大军中,果真有一身披金甲,手持双锤的猛将,拓跋将军在他手下,也仅仅只是坚持了两招,就当场暴毙身亡;” “大王,众位大人、将军,那大唐猛将果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啊,还请大王听臣一句,即刻带领王宫内的家眷出城,暂避唐军锋芒;”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大王!” 此话一出,王宫大殿内的一众高句丽文臣武将,面色变得更加阴沉和凝重了。 唯有那水师大都督高武的脸上,写满了冷笑和不屑,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现在相信本都督的话了?早干嘛去了! “大王,臣以为,大王也应及时出城暂避唐军锋芒!” 这时,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盖世文盖大人站了出来,语气坚定的说道:“唐军此番来势汹汹,大有不破王城不收兵之势;” “大王犯不上以身犯险,及时出城也是保留了我高句丽王室的实力,就留老臣留守王城,与前来的唐军斡旋议和吧!” 呵呵! 说着,盖世文自嘲式的笑了笑,道:“当年,不也是臣孤身一人,前去和大新高祖皇帝赵莽定下盟约的吗?” “趁着臣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得动,就让臣为高句丽王朝的历代先王镇守王城,为高句丽王朝再尽忠一次吧!” 第317章 闪击破城,拥立新王(下) 面对即将兵临城下的唐军骑兵先锋,高句丽王朝的宝藏王高藏,最终还是选择接受盖世文盖大人的提议,仓皇率领王宫内的王室家眷撤离王城平壤; 在兵部大将军马锡东的亲自护卫下,撤往百余里外的开城,将祖先自两汉时期起经营了数百年的都城,交给了年过花甲的盖世文盖大人。 至于,驻守高句丽王城的剩余五万禁卫军,一部分精锐之师跟随兵部大将军马锡东护送宝藏王西撤,另一部分则留守王城准备向唐军投降,以彰显高句丽王朝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的诚意。 申时时分。 由先锋将军陈龙象,亲自率领的两万大唐水师先锋大军,终于兵临平壤城下,剑指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高句丽都城。 出乎陈龙象一行水师将领意料的是,那高句丽的王城竟然城门大开,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意。 只见,一名两鬓斑白、身穿华服的老者,在一名家仆的搀扶之下,傲然屹立在高句丽都城的城门口,像是刻意的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那高句丽都城的城墙之上,象征着高句丽王朝的一面面王旗依旧在迎风猎猎作响,城墙垛口之上也依然有披甲带刀的高句丽禁卫军在值守。 只不过,这些高句丽的禁卫军士兵,对于到来的大唐水师骑兵似乎并没有敌意。 见此情景,骑在黄骠马背上的晋王陈龙象,也不禁满眼疑惑,抬手摸了摸脑袋后,自顾自的来了一句:“空城计嘎?” 说着,陈龙象竟然策马上前,准备一人一骑单刀赴会,去会一会那城门口的白胡子。 “将军——” 反应过来的鹰击司马张玄,当即策马上前,压低声音道:“将军,末将见这高句丽王城诡异至极,唯恐有诈啊!” 哼! 陈龙象冷哼一声,霸气无比的回道:“鹰击司马,本将军还巴不得有诈呢,若是他们不对本将军动手,本将军又怎好下令屠城?” 说完,陈龙象轻轻拍打着胯下的黄骠马,头也不回的向城门口走去。 鹰击司马张玄也反应过来了,是啊,这晋王殿下何许人也,不管高句丽人是想唱空城计还是十面埋伏,恐怕都无法伤及到殿下分毫。 于是乎,他便悄悄策马上前,与陈龙象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确保既不会抢了殿下的风头,又能在殿下需要的时候及时策马上前。 同一时间。 站在高句丽都城城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盖世文,一眼就认出了那骑在马背上身穿一袭黄金战甲的年轻将军,肯定就是朝中武将们口中的那名勇武的唐军猛将。 当陈龙象骑着马,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时候,盖世文在恍惚间,好像还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那位故人,可是大新高祖皇帝赵莽的结义兄弟,大新王朝勇武无双的第一战神。 盖世文坚信,若不是那位故人没有野心的话,那大新王朝的江山,未必会姓赵! 这时,盖世文也在家仆的搀扶之下,一步步向策马而来的陈龙象走去。 当双方仅相距十步之遥时,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盖世文率先开口道:“敢问将军可是晋王陈破虏的公子?” 哦? 闻言,马背上的陈龙象眉毛一挑,颇有兴趣的问道:“老头儿,你认识本王的父皇?” 嗯! 盖世文点了点头,道:“老朽倒是在多年前,与晋王陈破虏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旧识吧!” 陈龙象撇了撇嘴,道:“老头儿,本王乃是先帝的次子,也是大唐王朝的晋王,更是此次大唐水师舰队远征高句丽的先锋将军,陈龙象是也!” 哈哈! 得到陈龙象肯定的回复后,早已经猜到他身份的盖世文当即爽朗的笑出了声。 随后,道:“既然少将军乃故人之子,那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些许故交,老朽也不拐弯抹角了;” 说着,盖世文示意身边的家仆,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归降国书”拿了出来。 盖世文举起国书,不卑不亢的向陈龙象说道:“少将军,此乃我高句丽王朝宝藏王高藏,亲自撰写的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的归降国书;” “劳烦少将军大驾,将此归降国书,转呈于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邀请定国公入城共议归降事宜!” 骑在马背上的陈龙象,一双眼睛盯着盖世文滴溜溜的转着,随即锵的一声将佩剑拔出,直接将盖世文手中的归降国书,用剑尖挑起后拿到手上,随意的翻阅起来。 片刻过后,陈龙象大大咧咧的就将这封高句丽王朝的归降国书,随意的塞到了马鞍之下。 此举,顿时让盖世文面露不悦之色。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将军,你此举是为何意啊?两国外交之事,岂能形同儿戏?” 哼! 马背上的陈龙象冷笑一声,道:“老头儿,实话告诉你吧,本王这个先锋将军,可是大唐王朝的昭武帝,也就是我哥亲自敕封的;” “本王有权决断前线的一切事宜,也包括你们高句丽王朝想向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的事宜;” “对了,在提醒你一句,我们中原王朝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说着,陈龙象戏谑一笑,继续道:“所以,老头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盖世文眉头微蹙,一脸茫然的看着陈龙象,道:“少将军,什么什么意思?” 陈龙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老头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下令这城中的高句丽军队全部出城缴械投降;” “否则——” 陈龙象话锋一转,厉声道:“本将军可就要下令大军攻城了,按照本将军的规矩,破城之时三日不封刀,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陈龙象也当即拨转马头,也不去管还在风中凌乱的盖世文,大声吩咐道:“鹰击司马——” “末将在!” “传令全军,准备攻城,一炷香的时间后,若是这平壤城内的高句丽守军拒不投降,全部予以全歼!” “末将得令!” 下一刻,鹰击司马张玄急忙策马回到阵中,当即开始下令全军备战、准备攻城。 眼见这少将军陈龙象是准备动真章了,盖世文也顾不得自己年老体衰的身体,急匆匆的快步上前,追着陈龙象的身影喊道:“少将军,请留步——” 闻言,陈龙象果然勒住了战马的缰绳,胯下的黄骠马也心领神会的停下了脚步。 但,陈龙象却并未回头,就这么背对着追上来的盖世文。 此刻,盖世文也顾不上去斥责故人之子,不懂得尊老爱幼了,满脑子都是要怎样才能制止这一场屠城之战。 “少将军,你且听老朽一言!” 终于追上来的盖世文,喘着粗气继续道:“少将军只要将我高句丽王朝的归降国书,转交定国公戚继光,待到定国公来时,老朽自会下令让王城内的禁卫军出城缴械,恭迎定国公入城!” 刷! 一听这话,马背上的陈龙象突然猛地一回头,眼瞳中迸射出两道凶光,宛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刺盖世文的胸膛。 陈龙象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头儿,看样子你是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啊!” “鹰击司马——” “末将在!” 陈龙象一声厉喝:“准备攻城!” “且慢——” 几乎是同时,盖世文苍老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他顾不上自身安全,上前一步拦在了黄骠马的面前,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少将军,老朽,老朽这就下令让城内的禁卫军出城缴械,向少将军投降;” “只是,只是不知道少将军此举,到底是想置我高句丽王朝于何地啊!” 哼! 马背上的陈龙象,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只不过,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盖世文,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头儿,你真当我们大唐王朝劳师远袭,费了如此大的劲儿,就是为了让你们区区高句丽向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每年进贡金银税赋?” “老头儿,你想得太天真了!” 说着,陈龙象话锋一转,厉声道:“我大唐王朝要的,是在你高句丽的都城王座上拥立新王——” “大唐王朝的新王!” 第318章 国公上奏,龙颜大怒 嘶! 听到陈龙象的这一番话,向来以沉着、冷静、睿智示人的盖世文盖大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听着这小王爷的意思,此番大唐王朝出征,是一定要灭了高句丽王朝啊! 与此同时。 在盖世文身后的王城平壤的城门口,接到了出城缴械投降命令的高句丽禁卫军,正秩序井然的鱼贯从城内出来,将手上的武器装备堆放到城墙之下,然后集结列队等待向大唐军队投降。 诶—— 盖世文一声长叹,久久说不出话来。 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龙象,则高昂着脑袋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居高临下的继续向盖世文说道:“嘿,老头——” “本王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们高句丽王朝的宝藏王高藏,恐怕早就已经带着王城内的王室家眷逃命去了吧?” “这样一个弃王城子民于不顾的家伙,不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顿了顿,陈龙象继续道:“看在你和本王的父皇是旧识的份上,再加上你又如此的识时务,本王也给你一个承诺:” “待到本王在王城宫殿拥立新王之后,你就是这朝堂之上的相国,全权负责辅佐新王统治高句丽;” “至于,你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除了已经窝囊出逃的高藏及其家眷之外,所享受的权利和地位不变;” “本王和大唐王朝所要的,只是在高句丽拥立一个大唐王朝的新王,让高句丽半岛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都插遍大唐王朝的战旗;” “其余的,皆可由你们自行处理!” 信口开河胡邹邹了一通的陈龙象,也不管拦在面前的盖世文听没听懂,答不答应,当即再一次拨转马头。 随后,拔出系在腰间的龙泉宝剑,剑锋直指高句丽王城,厉声道:“鹰击司马——” “末将在!” “率部进城,接管城防!” “末将得令!” 就这样,在高句丽半岛统治了长达七百年的高氏王朝,以一种极为戏剧性的方式被大唐水师攻破王城。 随着大唐水师先锋将军、晋王陈龙象,亲手牵着年仅四岁的前朝废帝、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义子陈灵武; 在留守王城平壤的高句丽文臣武将的见证下,一步步登上了王宫大殿内,那一把象征着高句丽王朝最高王权的王座后,以宝藏王高藏为代表的高句丽王朝,撤离成了流亡政权。 大唐王朝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是在当天晚上才得知先锋将军陈龙象,率部攻克高句丽王城平壤,并且在王宫大殿内,为前朝废帝陈灵武举行了简易的封王仪式的。 闻此消息,定国公戚继光大惊不已。 甚至,都不顾上去责备副将通武侯袁凯,为何没能制止住年轻的晋王殿下,在高句丽闹出如此荒唐的闹剧。 他一边再一次拟了一封奏折,将高句丽前线发生的一切如实向昭武帝陈怀安奏报; 另一边,也不得不下令水师大军东进平壤,协助晋王陈龙象拥立的“新王”陈灵武,抵御随时有可能杀一个回马枪的高句丽宝藏王政权。 值得一提的是,流亡的高句丽宝藏王高藏,在得知了大唐军队竟然在王城重新拥立了一个“高丽王”后,并未第一时间挥师回城,与大唐军队正明对抗,而是在开城高举王旗,号召天下兵马勤王救驾。 这边的大唐水师,在占领了高句丽王城平壤,并且拥立陈灵武为新的高丽王后,也因兵力和地势的限制,不再乘胜追击,而是以大同江为两地串联,依托水师舰队战船的火力优势,据守南浦港和平壤城,等待援军和昭武帝陈怀安的旨意。 时间,就在双方微妙的平衡中一天天的流逝。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昭武帝陈怀安,是在昭武元年三月底的时候,才接到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自高句丽前线传回来的军报奏折。 且军报奏折,一来就是三封。 第一封,是定国公戚继光为水师先锋将军、大唐晋王陈龙象请功的,并且详细汇报了大唐水师舰队取得南浦港大捷的经过; 第二封,是最终下定决心的戚继光,将晋王陈龙象擅自领兵出击,并且将他和前朝太后苏婉儿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女关系,也详细向昭武帝陈怀安作了汇报; 第三封,则是将晋王陈龙象闪击平壤城,并且在高句丽王城将前朝废帝赵灵武,拥立为高丽王的前因后果,一并向陈怀安作了汇报,并且请求皇上明示,接下来已经占领了高句丽都城的大唐水师,该何去何从。 砰! 御书房内,看完戚继光传回来的三封奏折内容的陈怀安,罕见的龙颜大怒。 当他一把将几封奏折拍在御书房内的案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之时,就连在御书房外值守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以及金吾卫统领、忠义候萧破,都被狠狠的吓得一哆嗦。 “太不像话了!” 良久之后,端坐在御书房内的昭武帝陈怀安,终于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了几个字。 那一双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案桌之上,戚继光以水路转陆路,送回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 起初,在看到第一封奏折上的内容之时,看到弟弟陈龙象在军中的勇武表现,看到他在战火中的成长和成熟; 陈怀安还是打心眼里替弟弟陈龙象感到高兴的,甚至都想过等到处理完手上的政务之后,就带着这一封前线的军报,前往母后徐若云的寝宫,让母后也替陈龙象高兴高兴。 哪曾想,这个兔崽子前脚刚刚立了军功,后脚就捅出那么大的篓子。 单单是擅自调兵这一条,若是放在昭武帝陈怀安亲自治下的军队中,就足够给他以谋反罪论处的。 更别提是这兔崽子,竟然在攻克了高句丽的王城后,还闹出什么拥立新王的荒唐事。 也得亏是陈怀安心胸宽广,要是换成是稍微小心眼一点的帝王,恐怕都不会给你念及什么兄弟之情,直接以欺君犯上论处了。 你一个区区亲王,有什么资格能替当朝皇上做决断,而且还是封王这种事? 既然你那么想封王,要不然金銮殿上的这把龙椅,换你来坐? 当然了,陈怀安也深知弟弟陈龙象此举,并不是故意而为之,也不是觊觎他皇位的表现。 说白了,这不过是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少年,迫切的想要在“心上人”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表现罢了。 归根结底,此事的核心还是出在前朝皇后苏婉儿的身上。 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自然是懂得这少妇对血气方刚少年的杀伤力的。 若是没有苏婉儿在背后推波助澜,以陈龙象的经历和阅历,他岂能想得出此等先斩后奏的法子? 陈怀安自言自语道:“这个苏婉儿,此前倒是朕小瞧了她啊!” 第319章 户部尚书,朝会哭穷 翌日。 金銮殿内,朝堂之上。 大唐水师舰队远征高句丽,攻破其王城平壤,并且在晋王陈龙象的主导之下,拥立昭武帝义子陈灵武为高丽王的消息,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今日朝会文臣武将所讨论的焦点。 当然了,那陈灵武的前朝废帝身份,以及晋王陈龙象和前朝太后苏婉儿之间的那点破事,自然是没能让满朝文武知道的。 在世人眼中,那前朝废帝赵灵武和其母苏婉儿,早已经死在了龙城水师舰队攻破大新王朝水师大营的那天,投江而亡。 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那一封密折,也并未经过兵部转呈皇上,而是直接通过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之手,直接呈递给了陈怀安。 所以,今日的朝会之上,满朝文武讨论争议的话题在于,接下来对于高句丽王朝的态度,到底是延续自两汉以来的制度,将其归为藩属国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进贡纳税; 还是,按照晋王陈龙象已经拥立新王的事实,将高句丽王朝纳入大唐王朝的版图,从此受中原正统王朝的节制。 关于此问题,大唐王朝的朝堂之上也分为三派: 一派认为,那高句丽半岛地势贫瘠、资源匮乏,只有少数的沿海城池适用于农业发展,且还要面对来自海上的诸如台风、海啸一类的自然灾害; 实在是没必要把高句丽王朝纳入大唐王朝的版图,还不如恢复两汉以来的制度,让其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每年进贡纳税,当个甩手掌柜的宗主国; 否则,大唐王朝每年还要拨款给高句丽,增加大唐王朝的税赋负担。 这一派的代表人物,主要是礼部尚书张甫和户部尚书江啸,二人的依据是根据历朝历代的祖制和当下大唐王朝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 另一派则认为,大唐王朝应借此天赐良机,将高句丽半岛收入大唐王朝的版图疆域之下,在扩大大唐疆域的同时,还能让大唐王朝多一处出海的港口; 在将高句丽半岛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之后,大唐王朝的水师舰队可直接从高句丽半岛出发,直抵倭国四岛,为大唐王朝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提供战略层面的支持; 再有就是,高句丽半岛与大唐王朝的辽东地区仅一江之隔,中原王朝管理起来也是很方便的,还能杜绝边境摩擦的事件发生; 自两汉以来,中原王朝之所以和高句丽王朝保持宗主国和附属国的关系,是因为中原王朝因种种原因,没办法占领高句丽半岛而已; 现如今,大唐水师舰队神兵天降,直接绕过了高句丽王朝的阿飞虎岭一带的天险,甚至都已经一鼓作气占领了高句丽的王城; 再加上水师舰队拿下南浦港后建立起的桥头堡,能让大唐王朝的军队自海上,源源不断的运输到高句丽本土,配合着辽东地区的大唐军队东征,全面占领高句丽半岛只是时间问题; 为何不趁此机会,将高句丽半岛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领土呢? 试问,哪个开国皇帝会嫌弃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疆域面积过大呢? 这一派的代表,主要是三位大唐开国国公陈庆之、常遇春和庞先楚,以及他们背后的大唐开国武将集团; 对于这些马背上打江山的武将来说,征服敌国,为自己所效忠的王朝开疆拓土,似乎已经是刻进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昭武陈怀安一声令下,这些大唐王朝的国公啊、候爵啊、伯爵啊什么的,立马就能重新披挂上阵,继续为大唐王朝征服四海。 朝中还有一派,则是保持着中立状态,继续维持高句丽和中原王朝之间,那延续数百年的宗主国和藩属国关系也行,将高句丽半岛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也可以; 反正他们既不管钱,又不统兵,怎么处理和高句丽之间的关系,全凭皇上个人喜好; 这一派人的代表人物,就是朝中的什么翰林院学士一类的。 相比之下,他们更关心的是大唐王朝的首次科举,到底能不能为王朝选拔出治世良才,以目前各郡县正在展开的乡试反馈来看,够呛! 书归正传。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江啸,正一脸委屈的向几位国公诉苦,道:“几位国公爷,你们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下官也知道,若是能把那高句丽半岛纳入我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我大唐水师舰队便能纵横四海,大唐王朝在海上的影响力也能进一步扩大;” “但是——” 江啸话锋一转,道:“这户部每年收上来的税赋,根本就养不活那么多人啊!” 说着,江啸掰着手指数到:“诸位大人,将军,下官给你们大家算一笔账,自从皇上登基建国以来,凡是大唐王朝的子民,皆享有五年内税赋减半的政策;” “光这一项,就意味着朝廷每年的税赋缺口为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再加上,在南方那些掌握着当地十之七八的土地经济的地方门阀世家,在皇上立国之前主动宣布打开城门,效忠皇上,又得了皇上的承诺,五年内这些门阀世家享受的前朝政策优惠不变;” “殊不知,这些南方地区的门阀世家,在前朝之时那是一分钱的税赋也不向朝廷上缴;” 诶—— 江啸长叹一声后,继续道:“下官翻着前朝户部历年的各地税赋情况一看,好家伙,这些南方地区的门阀世家每年免除的税赋,让朝廷又有了一千万两白银的税赋缺口;” “前朝到了二世暴君赵乾时期,每年的税赋不过一千五百余万而已,按照目前的情况,户部在接下来的五年,非但不能有一两白银的税赋收入,反而每年至少还要倒贴一千万两白银,才能堪堪维持住基本开销;” “就别提是还要拨出专款开通南北大运河、发展神机营、修筑皇陵等开销了!” 顿了顿,江啸继续道:“若是在按照几位国公爷的意思,将那贫瘠的高句丽半岛也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 “此举可就意味着,那高句丽的千万余百姓子民,亦能和我大唐子民一样,享有五年税赋减半的政策;” “如此一来,以高句丽半岛的人口和资源产出配比来看,这朝廷每年起码还得拿出五百万两白银,来扶持高句丽半岛的发展!” 说到最后,身为大唐王朝cfo(首席财务官)的江啸,脸上已经展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一脸无辜而又无奈的看向了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 其实,还有一件事憋在江啸的嘴边,他愣是没敢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上的面说出来, 那就是遇到灾荒年间,朝廷对各地的赈灾银拨付,那也是一笔巨款啊! 之所以不敢在皇上和满朝文武的面前,说出这残酷的事实,是害怕被别有用心之人,扣上一顶诅咒大唐多灾多难的帽子。 但事实上,这天灾人祸却是一直都存在的。 比如在大新二世建安时期,北方的干旱和南方的洪涝灾害,就致使王朝数百万人受灾,以至于很多地区人口锐减,十室九空,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恢复过来。 户部尚书江啸,哭穷似的一番发言,果然是堵住了陈庆之、常遇春几位主张吞并高句丽的国公之口。 同时,也将问题抛给了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 面对满朝文武齐刷刷投来的目光,龙椅之上的陈怀安依旧是稳如泰山的做派,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户部尚书江啸开起了玩笑。 陈怀安笑道:“江爱卿,朕听你的言外之意,是到朕这儿哭穷来了啊?” 第320章 一纸诏书,纳入版图 “皇上,臣不敢!” 扑通—— 户部尚书江啸,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金銮殿内,当即为自己辩解道:“皇上,臣绝无向皇上哭穷的意思;” “臣深知,皇上乃是心系天下百姓的明君,无论是下旨凡大唐子民,皆能享受五年内税赋减半的政策,还是新修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以及大力发展神机营火器,皆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壮举;” “甚至,甚至为了国家的发展和大唐子民的富足,不惜将内库的库银也一并拨付给了户部统一调配;” “这些,这些臣都是知晓的,万不敢再在皇上面前哭穷啊!” 户部尚书江啸,情真意切的继续说道:“臣,臣只是想告诉朝中各位大人、将军,而今大唐王朝初立,百废待兴,实在是腾不出更多的财力和物力,再去养活一个高句丽半岛上的千万百姓了;” “臣,臣也是希望各位大人和将军,能体恤一下皇上爱民如子,以仁政治天下的心情啊!” 哗!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愕然。 这朝中除了几位尚书之外,是没有其他人知道昭武帝陈怀安,将自己内库里面的库银,都全部拨付给了户部统一调配的。 一时间,朝中的文臣武将看向昭武帝陈怀安的眼神,都变得充满了敬意。 哈哈! 龙椅之上,陈怀安爽朗的笑出了声,并未责怪户部尚书江啸,将此消息在朝堂上公之于众,反而是带着赞许的眼神看向江啸,道:“江爱卿,平身吧!” 他摆了摆手,继续道:“其实,江爱卿你即便是向朕哭穷,也是无妨的!” “出现问题,朕和诸位爱卿一起集思广益,把问题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待到户部尚书江啸起身之后,陈怀安又问道:“众爱卿,你们主张大唐王朝继续保持着,和高句丽王朝的宗主国与藩属国关系;” “除了江爱卿提出来的,会增加大唐王朝的经济负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层面的顾虑啊?” “若是有的话,都一并说出来,大家一起在朝会上探讨嘛!” 刷! 朝堂之上一片沉寂。 最终,还是礼部尚书张甫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将高句丽半岛纳入我大唐王朝的版图疆域,最大的困难就是会增加朝廷的经济负担;” “其次就是,那高句丽王朝的百姓,对于咱们中原正统王朝的服从性,若是在将高句丽半岛纳入我大唐王朝之后,隔三差五都有起义军生是,那咱们大唐王朝接手的,可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 “若是能解决这两个问题,臣倒是不反对让大唐王朝的疆域面积在扩大一些!” 这时,韩国公陈庆之也站了出来,道:“张大人多虑了!” “那高句丽王朝的百姓子民,自两汉时期长达数百年,皆以中原王朝的藩属国子民自居,对中原文化有着天然的认同感;” “若是将其纳入我中原正统王朝的统治,于高句丽的普通百姓而言,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说着,陈庆之向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愿意主动请缨,率大唐玄甲军驻扎高句丽半岛,为推行中原王朝之教化略尽绵薄之力!” 嗯! 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在听到陈庆之主动请缨镇守高句丽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心道,还是这【天生帝王命】召唤的武将甚得朕心意啊! 昨日,当他接到定国公戚继光的奏报,得知了晋王陈龙象在高句丽的所做所为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平心而论,除了弟弟陈龙象和前朝太后苏婉儿之间的那点破事之外,陈龙象在高句丽所做之事,倒也是甚合陈怀安的心意。 对于高句丽半岛的处理,陈怀安也更加倾向于将其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而非保持过往的宗主国和藩属国关系。 尽管,在朝中的大臣看来,那高句丽不过是资源匮乏的贫瘠之地; 但,对于身为穿越者,又立志成为千古一帝的陈怀安来说,他深知高句丽半岛重要的战略地位。 如今有机会将其纳入大唐王朝的版图疆域,又怎可能错过此良机? 在陈怀安的规划中,那大唐王朝的铁蹄就应该在亚非欧三大洲驰骋,大唐王朝的水师舰队,就该去往遥远的南北美洲跑马圈地; 秦扫六国,一统天下,助始皇帝登上千古一帝的宝座; 而今,他大唐王朝要横扫六大洲,一统全球,才是他陈怀安成为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的功绩。 所以,这高句丽半岛,他势在必得。 只不过,陈怀安还需要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代替他去镇守高句丽。 这韩国公陈庆之,无疑是最佳人选。 当年,在陈怀安亲自带兵征战期间,就是当时的兵马副元帅陈庆之镇守龙城,与黑衣和尚东方孝一文一武的组合,辅佐其弟弟陈龙象治理封地。 很显然,定国公戚继光在军中,是压不住身性顽劣的弟弟陈龙象的。 可是,这六公之首的韩国公陈庆之,其身上的儒将气质正好能压制住陈龙象的顽劣。 这也是,当初在大唐王朝的开国受封大典上,陈怀安为何会将陈庆之封为韩国公的原因。 单取一个韩字,受封国公,镇守高句丽半岛,这一切可是陈怀安早就在开始布局的! 书归正传。 龙椅之上的陈怀安摆了摆手,道:“如此看来,众爱卿在关于如何处理高句丽王朝一事上,除了会增加大唐王朝的经济负担和担心高句丽臣民的服从性上,也再无其他顾虑是吧?” “那,朕就拍板决定了——” 刷! 闻言,金銮殿内一众朝臣,纷纷仰着脖子,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金銮殿上,等待皇上最终的决定。 陈怀安道:“晋王陈龙象,以水师先锋将军的身份出征高句丽,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朕在出征;” “晋王在率部攻克高句丽王城之后,拥立朕的义子陈灵武为新的高丽王,也许在礼法程序上存在不足,容易落人口实;” “但——” 陈怀安话锋一转,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晋王陈龙象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朕和大唐王朝的态度;” “所以,朕的意思是,今日朝会结束之后,礼部便拟一道圣旨,将拥立陈灵武为高丽王一事落实下来;” “从此以后,这高句丽半岛也将其并入到大唐王朝的疆域内!” “韩国公陈庆之,朝会结束之后准备一下,等待朕的圣旨,率兵前往高句丽半岛驻扎!” “至于,江爱卿和户部所担心的会增加大唐王朝的税赋负担一事,朕也早已经作了打算;” 顿了顿,陈怀安又道:“今日朝会之后,你们六部的尚书碰个头,商议一下大唐王朝关于农业发展改革和商业发展、以及海外贸易的相关事宜,并形成一份完整的奏折递交给朕审批;” “关于如何发展农业和商业,以及海外贸易,朕作以下几点要求——” “其一,推行新的农业政策,加强农业扶持,改革现有的土地制度;” “其二,鼓励民间商业活动,推动海外贸易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对现有的税收政策进行优化改革;” 想了想,陈怀安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无论是农业改革还是商业税收改革,你们可不能把主意打到农民头上;” “朕此前推行的,凡大唐子民未来五年内税赋减半的政策措施不能动摇;” “好了,朕要说的就这些,你们各部抓紧处理吧!”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21章 大唐伯爵,养寇自重 大唐昭武元年,四月。 距离大唐开国后的受封大典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然而受封大典所带来的深远影响仍在持续,尤其是对于幽云十六州的利益集团来说,一场内部分裂的斗争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武州城,武义伯刘子玉的府邸。 在赵王刘新武常驻金陵皇城之后,其义子武义伯刘子玉,已经成为了幽云十六州利益集团的新一任话事人。 而他位于大唐边关重镇武州城内的伯爵府,也成了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的聚集地,每日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自受封大典后,返回驻地的刘子玉彻底开始了摆烂生涯,身为大唐南征大军副将却不思操练军队、备战演武,每日在府上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其麾下的幽云十六州军中将领,也纷纷效仿武义伯刘子玉的行为,把整个幽云十六州的军队风气搞得乌烟瘴气,毫无战斗力可言。 以至于,本来在两年前被昭武帝陈怀安麾下,冠军侯霍去病打得灭国的突厥汗国,那些远遁漠西的突厥残部,又瞅准了时机重回漠北放牧,一点点试探大唐王朝的态度和底线。 对此,刘子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回迁漠北的突厥余部慢慢做大做强。 这一日,武州城伯爵府内。 刘子玉如往常一样,与一帮幽云地区的文臣武将在府上饮酒作乐,席间免不了又聊到了近一段时间以来,昭武帝陈怀安的所作所为。 武州城太守何宽,借着酒劲悻悻的说道:“诸位,你们都听说了吧,皇上已经下旨了,要把高句丽半岛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还将他的义子陈灵武,敕封为高丽王;” “不仅如此,那本来都已经主动上交了兵权的韩国公,又在朝会之上主动请缨,率二十万玄甲军走海路直奔高句丽南浦港登陆;” “与辽河地区的秦国公两面夹击,彻底将宝藏王高藏所代表的高句丽政权消灭;” “若是那高句丽政权覆灭,高句丽半岛被纳入了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此次出征高句丽的定国公、秦国公、韩国公以及随行的其他侯爵、伯爵;” “恐怕在这大唐王朝的地位和权势,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哗! 太守何宽此话一出,酒局之上一片哗然。 今日能有资格坐在这武义伯府上喝酒的,都是那幽云十六州在大唐开国受封大典上的失意人,太守何宽的一席话,顿时触动了众人敏感而易怒的神经。 坐在主位上的武义伯刘子玉,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僵住了。 这时,当即有武将愤愤不平的吼道:“如此看来,倒是便宜了他刘二狗,等到这平定高句丽的战事结束,这刘二狗还不得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啊!” 随后,又有人附和道:“是啊,他刘二狗什么东西,不就是在晋国公庞先楚的身边当了几天牵马坠蹬的马夫吗,还成精了他;” “区区一个蓟州守备,不仅被封了伯爵,就连大唐王朝开国后的第一战,也让他捞到了出战的肥差,随便在辽东地区转一圈回来,还不得拿鼻孔朝天看咱们这些老兄弟啊!” “就是......” 一时间,酒桌上全是发牢骚的声音。 众将口中的刘二狗,正是幽云十六州之一的蓟州守备、绥远伯刘二狗,此时乃是大唐王朝东征大军副将,协助秦国公王翦东征高句丽。 砰! 突然,主位上的刘子玉砰的一下,将手中的酒碗在酒桌上拍了个稀碎。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顿时吓得酒桌上的其他将领一愣一愣的,不约而同的闭嘴之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刘子玉。 “够了!” 只见刘子玉面色铁青的说道:“都给本将军闭嘴,自己没本事得到皇上的赏识,就不要再背后说别人的闲话;” “真有种,你们也主动到皇上面前请命统兵打仗去啊,在背后嚼人舌根,又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都退下了,今日这酒,不喝了!” 刘子玉都下了逐客令,酒桌上这些喝得意犹未尽的武将们,也只能悻悻离场。 谁都知道,副将军这是心里不痛快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 虽说,刘子玉自从受封大典结束,返回驻地武州后就开始摆烂。 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眼见着以前的下属,一个个都受到了皇上的重用,而自己这个世人眼中的“国舅爷”却只有枯坐冷板凳的命,任谁心里也不痛快啊! 再有就是,作为在幽云地区经营了数十年的老牌边关武将,刘子玉与高句丽王朝的宝藏王高藏之间也是旧识,将高句丽产的高丽参、鹿茸等名贵物产走私到中原王朝,也是刘子玉敛财的手段之一。 现如今,若是高句丽王朝覆灭,也就意味着刘子玉在辽东地区的走私生意就彻底黄了。 这让刘子玉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思。 再加上,他在大唐开国的受封大典上的失利,也让他迫切想要打通江南——幽云——安西——西域的走私路线,也进展得相当不顺。 尤其是,那坐镇安西四镇的安西候蓝玉,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刘子玉。 这就导致了刘子玉现在是官场失意,生意场上也不顺,看着前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日渐坐吃山空,刘子玉也不免有些着急上火。 “老爷——” 这时,书房内独自发呆的刘子玉,突然被屋外的管家叫醒,回过神来。 管家倚靠在书房的门外,低声道:“有客人求见!” 书房内,刘子玉眉头一沉,怒道:“孙管家,本将军不是说了吗,今日概不会客,本将军的话,你当耳边风啊!” “老爷,小的不敢——” 书房外,孙管家急忙解释道:“老爷,这客人说他是从西域来的,给老爷带来了一场泼天富贵,让小的,让小的务必禀告老爷一声啊!” “若是,若是老爷今日不愿意会客,那,那小的这就去回绝了那人!” “等等——” 书房内,刘子玉突然眉毛一挑,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摆了摆手道:“孙管家,你去把人带过来吧!” “是,老爷!” 孙管家匆忙离去,书房内的刘子玉却是提起了兴致,西域来客,难道是他? 片刻过后,在伯爵府孙管家的引荐之下,一个明显从长相看就不是汉人的大高个便出现在伯爵府书房内。 此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穿着一身典型的西域异族服装。 一进门,便热情的冲上去给了刘子玉一个熊抱,嘴里还嘟囔着:“我的好兄弟,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巴特尔?” 没错,此时出现在刘子玉书房内的西域来客,正是当年纵横漠北三十余载的突厥大汗铁木尔的第四子,突厥汗国古力部落的首领巴特尔! 当年,突厥汗国被冠军侯霍去病一夜灭国之后,侥幸逃过一劫的巴特尔便率领部落远遁漠西,自此没了消息。 天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只身一人杀回了武州城。 但有一点刘子玉很清楚,就是巴特尔此次重返武州城找到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刘子玉的表情先是一惊,继而机警的四下张望后,急忙将房门关上,一脸后怕的说道:“本将军一听是西域来客,大概就猜到了来人会是你;” “你小子,不要命了,竟然重返中原?” “你不知道,当年把你们突厥汗国打到灭国的晋王陈怀安,如今已经是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了吗?” 第322章 域外强敌,阿拉伯帝国 哈哈哈! 听着刘子玉略带担忧的话语,不速之客巴特尔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反而还自顾自的端起书房内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美滋滋的品着。 看着巴特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是让刘子玉有种错觉,眼下根本不是昭武帝陈怀安治下的大唐王朝,而是建安帝赵乾治下的大新。 那个时候,身为突厥大汗之子,部落首领的巴特尔就经常向现在一样,畅通无阻的在武州城往来,与刘子玉暗中往来,在大新王朝边关重镇各取所需。 “武义伯,刘副将,我的好兄弟——” 这时,倚靠在书房椅子上的巴特尔,一边品着热茶,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仅知道陈怀安开创了大唐王朝;” “我还知道战功赫赫、劳苦功高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刘子玉,居然在大唐王朝的开国受封大典上,仅仅只是被敕封为伯爵,位列大唐开国受封的60人之末;” “我更知道,眼下的大唐王朝重心,放在了东征高句丽王朝之上,兵分两路集结了至少五十万大军在高句丽半岛。” 说着,巴特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道:“我的好兄弟,你想要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想要我知道的,我依然知道!” “巴特尔,你什么意思?” 刘子玉的眼神,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巴特尔笑道:“我的好兄弟,别紧张,咱们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相反,我此次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前来府上拜会,是替我的好兄弟你感到不公啊,那陈怀安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哼! 刘子玉冷笑一声,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看着巴特尔道:“好了,巴特尔,大家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你什么德性本将军还是清楚的。” “直说吧,你此行前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好!” 巴特尔一拍手,随后起身来到刘子玉身边,一脸诚恳的说道:“几年未见,刘将军还是如此的性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说了吧,我此行前来,是听说刘将军有意在西域开展贸易活动,特意前来和将军商议合作的;” “将军应该知道,自从两年多前我突厥汗国在漠北草原,被陈怀安麾下的骠骑将军,如今的大唐王朝冠军侯霍去病,将汗国的首领一网打尽后,我突厥汗国从此元气大伤,余部远遁漠西;” “这几年来,我们突厥人便一路向西,一直在西域一带发展壮大,以图重新返回漠北老家.....” “巴特尔,挑重点说!” 面对巴特尔滔滔不绝的讲述,刘子玉当即便出言打断,他才没心情、更没时间听巴特尔和突厥人的血泪史和发展史。 他迫切的想要搞清楚,这家伙此番前来到底想干嘛! “好!” 被打断后的巴特尔重新组织语言,单刀直入道:“刘将军,我知道你想在西域搞走私贸易赚取差价,但实际情况是大唐王朝驻守西域的安西候蓝玉,并不买你的账;” “刘将军想要在西域发展走私贸易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但——” 说着,巴特尔话锋一转,一脸神秘的说道:“刘将军,我巴特尔和突厥汗国可以帮将军搞定西域丝路上的一切,让将军的贸易之路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若是将军愿意的话,我还有办法将将军扶上安西候的位置,让将军镇守安西四镇,将整个丝绸之路划到将军治下;” “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嗯? 听完巴特尔的这一番话后,刘子玉不由得眉头一挑,一双看起来就很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并未在第一时间答话。 一旁的巴特尔也不心急,自顾自的把玩着书房内的玉石摆件,那成竹在胸的表情分明是吃定了刘子玉一般。 良久,刘子玉突然冷笑一声,道:“巴特尔,你走吧,本将军亲自安排人送你出城,并且就当你从来都没来过!” “孙管家——” 哈? 刘子玉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搞得巴特尔一脸懵逼,措手不及。 随后,他也不顾上故作高深的摆架子,直接三两步来到刘子玉的身边,道:“刘将军,你这是为何?” “我,我此行可是受阿拔厮王朝(阿拉伯帝国)国王萨法赫的委托,特意前来拜会将军的!” “难道,将军不想听听萨法赫国王的意思?” 这时,书房的门外突然响起了府上孙管家的声音:“老爷,您叫我?” 书房内,刘子玉一脸得意的瞥了眼巴特尔,冲着屋外吩咐道:“把本将军那上好的西湖龙井茶拿来,给客人泡一壶茶!” “是,老爷!” 屋外,孙管家又急匆匆的离去。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的巴特尔,当即没好气的抱怨道:“刘将军,我巴特尔拿你当好兄弟,你就是这么捉弄你的好兄弟吗?” “什么叫泡一壶茶,那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茶啊,泡两壶啦——” 哈哈哈! 此话一出,书房内的刘子玉和巴特尔都笑出了猪叫声。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开始在书房内分主宾落座后,谈话也进入正题。 巴特尔直言道:“刘将军,不瞒你说,在我突厥汗国被黄口小儿霍去病直捣黄龙之后,分裂的汗国各部落就开始各自为战;” “我率领的古力部落远遁漠西,一路走走停停却依然没能找到一个落脚处,即便是进入西域之后,也被以回纥汗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不断驱逐,不断西迁;” “最终,在翻过葱岭一带(今帕米尔高原)抵达印度河附近,才终于是在阿拔斯王朝的境内短暂落脚;” “那阿拔厮王朝......” 接下来,巴特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阿拔斯王朝国王萨法赫的英雄事迹、丰功伟绩。 巴特尔一番云里雾里的讲述,也是让刘子玉大开眼界。 第一次让他知道,原来在西域三十六国之外,还有一个庞大且强盛的帝国存在,那阿拔斯王朝的疆域面积与大唐王朝相差无几,人口却是比大唐王朝还要多两三千万; 而且,阿拔斯王朝的冶炼铜铁技术、武器锻造技术以及火器的发展,都与大唐王朝不相伯仲。 更重要的是,阿拔斯王朝的现任国王萨法赫,是个激进的好战分子,其好大喜功的性格比起大新王朝的二世帝赵乾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力空前强大的阿拔斯王朝,已经不满足于现阶段的疆域领土,正不断向外扩张,已经形成了一个横跨亚非欧的超级帝国。 国王萨法赫的目光,已经盯上了经济繁荣的西域丝绸之路。 此番,萨法赫派巴特尔前往中原,就是为了来探查大唐王朝的基本情况的,为阿拔斯王朝的军队进军西域做准备。 作为流浪至阿拔斯王朝的突厥古力部落首领巴特尔,现在的身份就是阿拔斯王朝的一支雇佣军。 但,寄人篱下的巴特尔,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带领部落的人返回漠北草原放牧的那一天。 所以,他便带着阿拔斯国王萨法赫的旨意,不远万里重返中原王朝,在收集情报的同时等待返回漠北草原复国的那天。 谈话的最后,巴特尔凑到刘子玉的耳边,压低声音向他说道:“刘将军,你我二人是多年肝胆相照的兄弟;” “我也不瞒着你,此次阿拔斯王朝的国王萨法赫为了东征,拿下富饶的西域丝绸之路,足足准备了80万东征大军;” “是实打实的80万作战部队,若是在算上辎重后勤部队,足有百万之巨!” 第323章 万大军,东征大唐 嘶—— 即便是自诩征战半生,见多识广的刘子玉,也被巴特尔的这一番言论给惊了一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真如巴特尔所说的这样,在西域往西的地方,存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并且这个帝国已经对西域和大唐王朝虎视眈眈,即将派出80万重兵东征的话,两个超级庞大的帝国之间开战,鹿死谁手刘子玉还真不敢想。 这还不算完,更让刘子玉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巴特尔继续道:“刘将军,你知道吗,这阿拔斯王朝军队的战斗力,比起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大军也毫不逊色,甚至是更为强悍;” “当初,我的父汗在朔北与陈怀安的龙城骑兵交战,败就败在了骑兵的装备不如陈怀安的龙城铁浮屠和玄甲军;” “可是,在那阿拔斯王朝的军队中,同样也有数量庞大的具装骑兵(重骑兵)!” 这时,巴特尔开始手舞足蹈的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那阿拔斯王朝的骑兵,不仅是单纯的骑兵,还有骆驼骑兵和波斯战象;” “什么?” 闻言,刘子玉不禁一脸惊愕的问道:“那,那阿拔斯王朝,竟然把骆驼和大象,都训练成了骑兵?” 关于战象,刘子玉倒是听说过的。 那前朝异姓王、自立南诏国的沐容复,在灭国之后不就是前往临近的骠国,寻求骠国的象兵前来助阵的吗? 最终,骠国的象兵部队也败在了魏国公常遇春所统领的南征大军手下。 巴特尔口中的阿拔斯王朝的骆驼骑兵,倒是让刘子玉感到颇为新奇,心道这骆驼什么时候也能训练成骑兵上阵杀敌了? 嗯! 面对刘子玉的疑问,巴特尔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刘将军,不瞒你说,我在带领古力部落翻越葱岭,首次抵达阿拔斯王朝境内的时候,便与他们的骆驼骑兵打了一仗;” “也正是那一仗,颠覆了我对骑兵兵种的认知——” 巴特尔开始回忆过往,堆满横肉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很显然,是那阿拔斯王朝的骆驼骑兵,给他造成了不小心理伤害,以至于现在提起来都心有余悸。 巴特尔告诉刘子玉,那阿拔斯王朝训练骆驼骑兵,主要是利用骆驼的耐力和速度,在沙漠和干旱地区作战,其战斗力是阿拔斯王朝中,除了特种骑兵之外战斗力最高的骑兵兵种,没有之一。 而西域地区的地形和气候,则是阿拔斯王朝骆驼骑兵的天然主场。 别看镇守安西四镇的大唐王朝安西候蓝玉,其麾下的关宁铁骑现在能在西域一带耀武扬威,真要是对上了阿拔斯王朝的骆驼骑兵,也只有挨揍逃命的份。 更遑论是,阿拔斯王朝还有波斯战象助阵。 巴特尔和刘子玉,都没有亲眼见识过波斯战象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只知道那战象体型庞大,非寻常的人力和武器能攻击。 在战场上用来冲击地方骑兵和战阵,乃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眼见巴特尔说得言之凿凿,确有其事的样子,不禁让刘子玉也纳闷起来,既然这阿拔斯王朝如此强大,还集结了80万作战部队准备东征,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出兵西域,而是让巴特尔这小子来找到自己呢? 刘子玉也没有轻信巴特尔的一面之词,而是带着疑惑问道:“巴特尔,你把阿拔斯王朝的底牌都透露给了本将军;” “难道,你就不怕本将军转头就把你给卖了,扭送到昭武帝的面前请功吗?” 话音未落,刘子玉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挂在书房墙上的佩刀,将闪着寒光的刀锋架到了巴特尔的脖子上。 要说这巴特尔也是一个人物,面对刘子玉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面不改色,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品茶。 波澜不惊的说道:“刘将军,我巴特尔今天敢只身来到府上拜见将军,可是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但是——” 巴特尔话锋一转,笑着道:“我巴特尔这次返回中原可能会死,却绝不会是死在刘将军的手上!” 刘子玉直勾勾的瞪着巴特尔,眼神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将佩刀收起,重新插回了刀鞘中,一脸平静的对巴特尔说道:“说说吧,那阿拔斯王朝的国王萨法赫,让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巴特尔起身,凑到刘子玉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良久,刘子玉终于阴沉着脸问道:“巴特尔,你可知道你们正在做的这一切,若是本将军参与进来的话,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哈哈! 巴特尔放声大笑,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刘将军,咱们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刀口上舔血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把九族搭上去的?” “当初,你跟随还是晋王世子的陈怀安起兵造反,难道干的就不是诛九族的事情了?” “你——” 巴特尔这一番话,愣是怼得刘子玉说不出话来。 但,事关重大,刘子玉也不得不慎重。 他并未第一时间答复巴特尔,而是向他说道:“巴特尔,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本将军没办法在现在给你答复;” “再者,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本将军怎么知道你小子是不是瞎编了一个什么阿拔斯王朝来忽悠本将军;” “在没有见识到你口中阿拔斯王朝真正的实力之前,本将军是绝不可能答应和你们合作的;” “除非——” 刘子玉欲言又止。 巴特尔当即笑着接下话茬,道:“除非让将军亲自见识到阿拔斯王朝的强大对吗?” 呵呵! 巴特尔一脸从容的说道:“刘将军,不知道大唐王朝的安西候蓝玉和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够不够让将军相信阿拔斯王朝的实力?” 嗯? 闻言,刘子玉眉毛一挑,随后当即承诺道:“巴特尔,若是你口中的阿拔斯王朝,真有实力能让蓝玉栽跟头,那本将军就信你们!”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第324章 惨遭灭国,蓝玉中计 突厥亡国大汗铁木尔之子巴特尔的出现,于武义伯刘子玉而言,无异于是在他奢靡的“摆烂”生活,增添了一味名叫“野心”的催化剂,但于整个大唐王朝和昭武帝陈怀安而言,却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自当年的晋王陈怀安,凭一己之力让整个西域三十六国臣服之后,陆上丝绸之路上每日都有不计其数的西域商队往返中原,这些人的长相和穿着,几乎与巴特尔没什么区别。 所以,巴特尔才敢混入西域商队之中,孤身一人有恃无恐的前往武州城拜见“官场失意”的刘子玉,并且在利诱之下和后者达成隐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协议。 在巴特尔离开武州城后,原本每日在伯爵府上饮酒作乐的刘子玉,竟然破天荒的闭门谢客起来,更是每日到军中亲自监督军队的日常操练和战备情况。 刘子玉的这一反常举动,还被幽云地区的文臣武将解读成,副将军这是受到了大唐王朝远征高句丽的刺激,知耻而后勇,决心为大唐王朝再立新功。 对此,刘子玉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将来做准备。 同时,他也很好奇那巴特尔和他口中,在西域之外的阿拔斯王朝,到底会以何种方式,让镇守安西的大唐悍将、安西候蓝玉栽跟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远在金陵皇城的昭武帝陈怀安,也并未察觉到在西域之外,强势崛起的阿拉伯帝国已经将下一步战略目光,瞄准了臣服于才刚刚建立的大唐王朝的西域诸国。 他的心思,依旧放在了征服高句丽半岛和处理国内的科举改革、经济发展、南北大运河的贯通上面。 殊不知,一场针对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的阴谋,正悄然拉开帷幕。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初。 大唐安西都督府(北府)所在地,疏勒城。 安西候蓝玉自大唐王朝的开国受封大典之后,便马不停蹄的从金陵城返回安西都护府,距今还不足一个月时间。 虽说这蓝玉性格骄纵了一些,但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人,在奉命镇守西域期间,倒也是把大唐王朝的陆上丝绸之路管理得井井有条。 平日里,西域诸国之间有什么矛盾,一般情况下也是蓝玉出面调和,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纰漏。 在疏勒城千余里外的于阗,是大唐王朝的西域都护府(南府),由当初率兵解于阗之围的大唐王朝冠军侯霍去病统领。 一南一北,互为犄角,互相监督,成为昭武帝陈怀安治理西域的左膀右臂。 这一日,疏勒城中的安西候府邸,正在查阅近三个月来丝绸之路上,各国往来商队税赋清单的大唐安西候蓝玉,突然接到了副将谭力的紧急通报:“大将军,不好了!” 说话间,披甲未带刀的谭力急匆匆来到蓝玉的面前,一边向他行礼,一边说道:“大将军,刚刚接到小宛国(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使臣来报——” “十日之前,乌孙国的国王提比斯亲率五万大军,一夜之间攻占了小宛国的都城古比,并且将小宛国的国王买买提和王室的三百余家眷全部屠戮殆尽;” “那小宛国如今,已经被乌孙国全部兼并了!” 谭力眉头紧锁的继续说道:“小宛国的使臣巴斯,带着国王买买提临终前的遗愿,拼死从都城古比潜逃出来,恳请我大唐王朝为惨遭乌孙灭国的小宛国主持公道!” “什么?” 听完副将谭力的汇报后,蓝玉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暴跳如雷的吼道:“他娘的,那乌孙国的国王提比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仅是没有把本将军放在眼里,更是没有把我大唐王朝放在眼里啊!” 蓝玉怒不可遏,英气逼人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关于这乌孙国和小宛国之间的矛盾,蓝玉是有所耳闻的,并且在数月前两国首次爆发矛盾的时候,还亲自给两国的国王分别修书一封,从中调和两国之间的矛盾。 那次以后,两国之间果然偃旗息鼓,未起兵戈。 谁曾想,这才仅仅过了几个月,而且还是他蓝玉刚刚受封大唐王朝安西候,返回西域都护府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乌孙国的国王竟然突然动手,直接在一夜之间将小宛灭国。 这可不仅仅是在打他安西侯蓝玉的脸,更是在打刚刚建国的大唐王朝的脸啊!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大唐王朝初立,就有人胆敢在西域丝绸之路上公然举兵灭掉他国,还不得龙颜大怒,责备他蓝玉失责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 打我蓝玉的脸可以,但你公然打大唐王朝的脸,这还了得? 这一次,若是不把乌孙国收拾老实了,日后这西域诸国岂不会纷纷效仿,那大唐王朝的陆上丝绸之路将永无安宁。 蓝玉怒道:“谭副将,即刻传本将军将令,抽调军中五万关宁铁骑出征乌孙国,本将军要亲自杀一杀提比斯的锐气;” “他提比斯不是喜欢吞并别人的国家吗,那本将军也叫他乌孙国尝一尝灭国之痛!” 一听到蓝玉要率部亲征,还要灭了乌孙国,副将谭力当即劝谏道:“大将军,贸然出兵征讨乌孙国,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哼! “武断?” 蓝玉冷笑着道:“他提比斯都已经把小宛国灭了,还将小宛国国王买买提一家三百余口全部屠戮殆尽,他这样的行为算武断吗?” “谭副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跟随皇上一起征讨西域,皇上在回纥汗国的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下,接受西域三十六国使臣递交投降国书之时,皇上是怎么说的?” 谭力迟疑了片刻,道:“回禀大将军,皇上当初说了,愿西域丝路,亲如一家,再无兵戈!” “没错!” 蓝玉大手一挥,厉声道:“皇上当初就是这么说的——愿西域丝路,亲如一家,再无兵戈!” “皇上说过的话,那就是圣旨!” 说着,蓝玉话锋一转,道:“可那乌孙国的国王提比斯,竟然公然违背圣意,无端在西域挑起事端,吞并别国;” “此等败类,难道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顿了顿,蓝玉又道:“这一次,咱们大唐王朝若是不拿出铁血手腕镇压乌孙国,日后西域诸国纷纷效仿乌孙国起兵生事;” “到那个时候,咱们大唐王朝的陆上丝绸之路,还能有安宁的日子吗?” “谭将军,执行本将军的命令去吧!” “末将得令!” 第325章 各执一词,扑朔迷离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初五。 在大唐安西候蓝玉的主导下,驻扎在安西都护府(北府)的十万大唐军队,被抽调了一半前去攻打乌孙国,为被提比斯灭国的小宛国讨回公道。 乌孙国地处巴尔喀什湖东南,伊利河流域,算得上是西域诸国中实力较强的一个国家,无论是疆域面积、人口数量还是经济发展,都远胜邻国小宛国。 同时,乌孙国也是西域诸国中,少数几个能集结数万大军的国家之一,举国上下能调动的兵力足有十万之多。 而邻国小宛国,则是西域地区一个由游牧民族组成的小国,坐拥大片肥美的草场,是天然的放牧之地。 小宛国的军事实力,在西域诸国中排名末流,全国能战之兵堪堪过万。 正因如此,乌孙国国王提比斯才有底气、更有实力在一夜之间灭掉邻国小宛国。 而两国之间之所以频频爆发摩擦冲突,是因为双方对牧场的争夺早已积怨已久。 在陈怀安平定西域之乱前,一直是西域三十六国之首的回纥汗国,在乌孙和小宛两国之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陈怀安重启陆上丝绸之路后,就是当初的大将军、而今的大唐安西侯蓝玉,代替当年的晋王、现如今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负责维持西域诸国之间微妙的平衡。 鬼知道这乌孙国国王提比斯,最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在突然之间对邻国小宛国下了狠手,一夜之间攻破其都城古比城,并且将小宛国的国王买买提和王室成员全部屠戮殆尽。 大唐安西侯蓝玉,率大军征讨乌孙国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大唐王朝的关宁铁骑尚未踏足乌孙国境内之时,行军途中的蓝玉便接到了乌孙国特使苏巴提的求见请求。 这一日,大唐军队正在临近巴尔喀什湖的地方安营扎寨,大军再有五日时间,便可抵达乌孙国的都城赤古城。 “报——” “启禀大将军,乌孙国国王特使苏巴提求见!” 中军大帐内,正召集麾下一众将领围着行军地图,研究针对乌孙国的作战行动的安西侯蓝玉,突然听到了大帐外传令兵的通报声。 嗯? 大帐内,正趴在行军地图上写写画画的蓝玉眉头一皱,顺势将手中的毛笔往地图上一扔,冷笑着道: “哼,这个提比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我大唐军队的兵锋,直指他乌孙国王城赤古城的时候,竟然派出使臣前来求见,他提比斯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当即有帐内的大唐将领笑着道:“大将军,那提比斯此时派特使前来,肯定是来认错求饶的!” 哼! 蓝玉一瞪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认错求饶,晚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对着大帐外的传令兵吩咐道:“把乌孙国的特使带上来!” “末将得令!” 很快,乌孙国国王提比斯的特使苏巴提,便在传令兵的引领之下进入大唐军队的中军大帐。 而此刻的中军大帐内,大唐军队的主要将领早已经分等级落座。 安西侯蓝玉端坐在大帐中间的大将军主位上,分列两侧的分别是两位副将军谭力和罗权,再然后则是披甲带刀、正襟危坐的一众大唐将领。 刚进入大帐内,乌孙国特使苏巴提就感觉到了大帐内的肃杀气氛。 那是一种莫名的威压,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 苏巴提知道,这种无形的威压来自于久经沙场、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厮杀过来的军中大将,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杀气。 此行,怕是凶多吉少,难以凭他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大唐王朝退兵啊! 事已至此,苏巴提也只能硬着头皮向主位上的蓝玉行礼。 只见苏巴提将右手握拳,平置于胸前,以九十度弯腰鞠躬向蓝玉行礼,道:“尊敬的大唐王朝大将军,请允许我代表乌孙国提比斯国王,向大唐大皇帝和大将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欢迎大将军到我们热情好客的乌孙国做客!”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憋着一肚子邪火正愁没地方发的悍将蓝玉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冷笑着回怼道:“好啊,那本将军和帐外的五万大唐将士,就在此先谢过提比斯国王的好意了!” “明日一早,本将军就亲率五万大唐将士到热情好客的乌孙国做客去!” 额—— 听完蓝玉的这一番话,乌孙国特使苏巴提脸上的笑容立刻便僵住了。 片刻过后,又重新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将军可真会说笑,您麾下的五万大唐将士,这哪里是到我们乌孙国去做客的啊,这,这分明是要去我乌孙国兴师问罪的啊!” 哼! 蓝玉板着脸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都知道本将军要去干什么,还特意前来费口舌干嘛,让你们的提比斯国王准备后事去吧;” “这一次,我大唐军队的铁骑不把你们乌孙国踏平,本将军绝不鸣金收兵!” 听闻此言,苏巴提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再度僵住,他一脸无奈的说道:“大将军,我想将军肯定是对我们乌孙国有误会;” “此次我乌孙国出兵小宛国,真相并非是向外界所传言那般,是因为我乌孙国想赶在夏季雨水充沛、草场肥美之际,抢占小宛国的牧场放牧;” “事实上,是因为那小宛国的国王买买提,在暗中训练了一批杀手,悄然潜入我乌孙国王城,意图行刺我乌孙国王;” “这才让我乌孙国王不得不亲自领兵,前往小宛国讨要一个说法......” 苏巴提在大帐内当着蓝玉和一众大唐将领的面,将此次乌孙国出兵小宛国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又复述了一遍。 但他的这个版本,和带着小宛国国王买买提临终遗愿,从都城古比冒死潜逃出来,前往 安西都护府报信求援的小宛国特使巴斯口中的事件前因后果,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在小宛国特使巴斯的口中,是因为乌孙国国王提比斯觊觎小宛国肥美的牧场,这才悍然出兵吞并小宛国,并且诛杀了国王买买提和王室家眷; 而在乌孙国特使苏巴提的口中,却是那小宛国的国王买买提,因为对乌孙国王提比斯怀恨在心,于是乎在暗中秘密训练杀手,潜入乌孙国王城内行刺提比斯未果; 提比斯迫于无奈,这才率兵前往小宛国讨要一个说法。 并且,那小宛国的国王买买提和王室家眷,也并不是惨死在乌孙国将士的手上的,在乌孙国国王提比斯率部进入王宫之时,那小宛国国王买买提和王室家眷,就已经惨遭毒手,惨死在王宫大殿内。 最后,苏巴提信誓旦旦的表示,道:“大将军,我们提比斯国王,一直谨记着大唐大皇帝的教诲,更是将大唐大皇帝当初金口玉言的——“愿西域丝路,亲如一家,再无兵戈”提笔上裱,高悬在王宫大殿之上;” “正因如此,在上一次与小宛国的边境摩擦中,我们提比斯国王才会竭力保持克制,上书大将军寻求帮助;” “若是,若是我乌孙国真的有心想要吞并小宛国,又怎可能等到现在?” 顿了顿,苏巴提继续道:“大将军,若是因为外界对我乌孙国毫无事实根据的污蔑,大唐王朝就要与我乌孙国刀兵相见的话,不仅是亵渎了大唐大皇帝当初的圣谕,更是对我乌孙国百万子民的污蔑!” “苏巴提,你颠倒是非,血口喷人,你恶人先告状——” 突然,大帐的角落内窜出来一个人影,正是随军而行的小宛国特使巴斯。 他双眼血红,眼含热泪的指着苏巴提的鼻子,道:“现如今,我小宛国国王薨殂,王室三百余人罹难,你乌孙国当然可以把脏水和屎盆子,都扣到我小宛国头上;” “反正也死无对证了是吧?” 巴斯的情绪很是激动,整个人都在忍不住颤抖,继续怒吼道:“但,你们却忽略了一点,我,小宛国的王室内臣,国王的贴身行走,我巴斯,却是亲眼在都城古比的王宫大殿内,目睹了你们乌孙人的暴行;” “那些穿着你们乌孙国王室卫队铠甲,手持你们乌孙国王室卫队独有弯刀的恶魔,在王宫大殿内见人就砍,连,连尚在襁褓内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你们,你们这群恶魔不得好死,迟早是要下地狱的!” 噗—— 情绪激动的巴斯,回忆起当日在王宫大殿内的惨状,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就栽倒在大帐之中。 一时间,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变得鸦雀无声。 端坐在主将位置上的蓝玉看了看晕厥的小宛国特使巴斯,又看了看脸色凝重的乌孙国特使苏巴提,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其他的大唐将领亦是如此,在面对两国来使各执一词,扑朔迷离的案情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一众唐军将领纷纷将目光投向安西侯蓝玉,等待大将军最终的决断! 第326章 突厥余孽,夜袭大营 安西侯蓝玉率领的五万大唐军队,在相距巴尔喀什湖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大军营地在一片地势平坦的开阔地上,东南方向是西域着名的神山巴瓦峰。 就在大唐军营中,因乌孙国使臣苏巴提的到来,而让原本气势汹汹征伐乌孙的大唐安西侯蓝玉举棋不定之际,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也悄然行至巴瓦峰山脚的另一侧。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堆满横肉的异域壮汉,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随从登上了巴瓦峰半山腰,居高临下将远处的唐军大营尽收眼底。 那领头之人,正是突厥亡国大汗铁木尔之子、突厥残部古力部落的首领巴特尔。 “报——” “启禀首领,打探清楚了,刚刚进入大唐军队大营的,乃是乌孙国王提比斯派出了特使苏巴提!” 这时,一个打扮成牧民模样的突厥斥候,急匆匆的赶到巴特尔的身边,将他刚刚探查到的消息汇报。 哼! 听着斥候的回答,巴特尔头也不抬的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那提比斯不可能坐以待毙;” “但,件件事情却是由不得他!” 说着,巴特尔大手一挥,厉声问道:“都记清楚唐军大营的分布情况没有?” “记清楚了,首领!” 其余几位随行的突厥大汉,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巴特尔点了点头,道:“走吧,回营地我亲自给你们倒酒饯行!” 很快,巴特尔一行人便回到了巴瓦峰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千余人的突厥骑兵早已经换上了乌孙国骑兵的战甲装备,连手上使用的武器,也是乌孙国骑兵最常见的西域弯刀。 很显然,突厥残部古力部落的首领巴特尔,是打算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把西域这潭水搅浑,以便强盛的阿拉伯帝国能趁机东征,浑水摸鱼。 事实上,在暗中挑起乌孙国和小宛国之间战争的幕后黑手,正是巴特尔。 是他在暗中训练杀手,随后假借小宛国国王买买提的名义,将杀手派遣至乌孙国都城赤古城暗杀乌孙国王提比斯,借杀手之口栽赃小宛国; 而后,在乌孙国王提比斯大军压境,意图找小宛国讨个说法之时,巴特尔又在暗中拱火,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更是趁着混战之际,率领一队换上了乌孙国国王卫队装备的突厥士兵,潜入了小宛国的王宫内,并且将包括国王买买提在内的三百余王室屠戮殆尽,栽赃陷害到乌孙国头上。 所以,才出现了在大唐军队的中军大帐内,乌孙、小宛两国的使臣各执一词的场面。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巴特尔在暗中捣鬼。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要挑起乌孙和小宛两国之间的战争,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唐安西侯蓝玉出兵,从而一步步落入巴特尔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几年前,被当时的晋王陈怀安举兵灭国,而后一路逃亡至阿拉伯帝国境内的巴特尔,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重返漠北,盼望着找陈怀安报杀父之仇,灭国之恨; 在阿拉伯帝国寄人篱下的巴特尔,一直在试图游说阿拔斯王朝的统治者东征,直到好大喜功的新一任帝国统治者萨法赫的继任,巴特尔终于如愿。 但,帝国东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于是乎,这一年多以来巴特尔一直以商人的身份,往返于西域诸国收集情报培养势力,终于在大唐昭武元年,让他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唐王朝东征高句丽,超过王朝三分之一的军队都被拖在高句丽半岛,这让巴特尔看到了说服阿拉伯帝国东征的契机。 巴特尔借助阿拔斯王朝的势力,重返漠北的计划大体上分为两步走; 第一步,就是挑起乌孙和小宛之间的战争,让大唐安西侯蓝玉率兵灭掉乌孙,从而让乌孙国向阿拉伯帝国求援,给到阿拉伯帝国东征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二步,就是在阿拔斯王朝掌控西域局势后,率领突厥余部重返漠北草原,与镇守大唐边关幽云十六州的武义伯刘子玉里应外合,将幽云十六州从大唐王朝的版图上分裂出去,并最终配合东征的阿拉伯帝国,一步步蚕食大唐王朝的领土。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在巴特尔的计划之中。 今夜,他更是要再添一把火,绝不可能错失天赐良机。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西域神山巴瓦峰山脚下的突厥骑兵临时营地,一场别开生面的出征饯行仪式正在举行。 一千二百名突厥士兵整齐列队,每人手上都捧着一碗马奶酒。 部落首领巴特尔,位列三军阵前,手上也端着一碗马奶酒。 他那犀利的目光,以此从队列前排的每一个突厥士兵的脸上扫过,声若洪钟的怒吼道:“诸位古力部落的勇士们——” “今日,你们将在长生天的保佑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在神山巴瓦峰的见证下,向唐军大营发起夜袭;” “这,不仅是一场复仇之战,更是我突厥汗国重返漠北的荣誉之战;” “你们身上肩负着的,不仅是要替当年惨死在汉人手上的族人报仇雪恨,更是要为古力部落的子孙后代能重返漠北草原放牧而战;” 巴特尔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但,请诸位勇士记住了,你们今夜所代表的,是乌孙国的骑兵,若是不幸被唐军俘虏,也要一口咬定你们是奉了国王提比斯的王命,夜袭唐军大营的;” “至于为什么,我想无需本首领再赘述一遍理由!” “总之,你们今夜虽会以乌孙人的身份死去,但你们的灵魂将永远与长生天共存!” “来,举起你们手中的马奶酒!” 刷! 随着巴特尔一声令下,临时营地上的一千二百名突厥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酒碗。 巴特尔厉声道:“干了这碗酒,让我们与唐军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一千二百人齐声怒吼。 “干!” 巴特尔一仰脖子,干了碗中酒。 “干!” 一千二百名突厥骑兵,也纷纷学着首领的模样,干了碗中酒! 砰! 砰,砰! 随后,巴特尔用力将酒碗摔得四分五裂,其余突厥骑兵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稀碎。 巴特尔大手一挥,厉声道:“我巴特尔和三十万古力部落的族人,与长生天一起,精神与你们同在!” “勇士们,上路去吧!” 第327章 蓝玉盛怒,乌孙灭国 深夜时分。 大唐军队的大营内依旧燃起堆堆篝火,执勤的士兵列队穿行其中,更多的士兵则相互倚靠着沉沉睡去。 夜幕中,突袭唐军大营的突厥骑兵,早已经用棉布裹住了战马的四蹄,在距离唐军大营不到三里地的时候,才突然催动胯下的战马加速,直奔唐军大营而去。 蹬蹬蹬,蹬蹬蹬! 尽管突厥骑兵的战马,已经被棉布裹住了四蹄。 但,上千匹战马在寂静的夜色中同时加速,产生的响动依然引起了唐军大营内外值守的士兵的关注。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以及被马蹄踏得微微颤动的地面,值守的唐军将士当即反应过来,厉声吼道:“敌袭——” 紧接着,值守的士兵便脆响号角。 凄厉的号角声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刺耳,原本相互倚靠着在篝火堆边打盹小憩的大唐将士,在敌袭的疾呼声和刺耳的号角声中惊醒。 驻守安西的二十万大军,无论是步兵还是关宁铁骑,那都是昭武帝陈怀安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出来的超级精锐战兵,其战斗素养和战斗意志,远非寻常兵士所能比拟。 所以,这五万关宁铁骑即便是遭遇敌军夜袭,也并未自乱阵脚。 而是在军中的百户、千户那一声声“备战”中,有条不紊的相互配合着披上战甲,跨上战马,列阵迎敌。 嗖,嗖,嗖! 嗖,嗖,嗖!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全速冲刺的突厥骑兵,便从四面八方奔向大唐军队的大营,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箭”,隔着一两百步的距离,齐刷刷射进大唐军队的军营中。 这支有备而来的突厥骑兵,早就已经在巴瓦峰上观察过唐军营地的布局,他们的目标也出奇一致,那就是烧掉大唐军队的粮草辎重,制造混乱。 随着数千支火箭的袭来,顿时将大唐军队的营帐引燃不少。 直到这时,值守的大唐军队骑兵才骑着战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刀冲出大营,在火光的照耀下与袭来的“乌孙国骑兵”鏖战在夜幕中的巴瓦峰山下。 “骑兵,是乌孙国的骑兵——” 突然,鏖战的人群中,有唐军的骑兵将士高声呼喊着,将夜袭营地的敌军身份向大营内通报。 紧接着,越来越多披挂完整,骑上战马的大唐关宁铁骑将士策马冲出大营,与袭营的乌孙骑兵鏖战至一起。 中军大帐内。 才刚刚眯着一小会儿的安西侯蓝玉,是在夜袭营地的“乌孙”骑兵射出第一轮火箭的时候,就被从梦中惊醒的。 从床榻之上翻身下来,甚至连铠甲都顾不上穿,直接拎着一把环首刀就冲出了中军大帐,那张英挺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且杀气腾腾。 向来只有他蓝玉夜袭别人营地的,这一次竟然有不开眼的家伙胆敢夜袭唐军大营,非得给这帮找死的家伙打出绿屎来! “大将军,袭营,袭营的是乌孙国的骑兵!” 蓝玉刚冲出大帐,就与匆忙赶来的副将谭力撞了一个正着,后者也没有穿戴铠甲,那一身白色的素衣上面,早已经被敌军的鲜血染红。 很显然,营帐更靠外的副将谭力,在敌军袭营的第一时间就拎着环首刀杀了出来,并且还亲手宰杀了数名敌人,搞清楚敌人的身份和来意之后,这才匆忙赶来中军大帐汇报的。 谭力喘着粗气道:“大将军,这帮,这帮王八蛋准备夜袭我军粮草库,还好被值守的将士发现,这才没能让乌孙国的骑兵得逞;” “但,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粮草辎重被焚毁,末将已经下令让将士们抓紧灭火去了;” “前军也已经全部上马杀出大营迎敌,全歼这股前来夜袭我军大营的乌孙骑兵,应该不成问题!” “狗娘养的,啊呸——” 闻言,怒由心生的蓝玉叫骂着呸了一声,怒道:“提比斯这个杂种,一边派出使臣来扰乱本将军的判断,让本将军放松警惕;” “另一边,竟然又派出骑兵夜袭我军大营,意图焚毁我军粮草,让我军不战而退,他这一手算盘打得好啊!” 蓝玉愤恨的怒吼着:“谭副将,传令下去,天一亮大军开拔,直奔乌孙王城!” “对了,你把那叫什么苏巴提的乌孙特使给本将军捆起来,本将军要用战马拖着他到赤古城(乌孙王城)去叫阵!” “末将得令!” 下半夜,大唐军队的前军先锋,终于将前来袭营的“乌孙国”骑兵一网打尽,一具具乌孙骑兵的尸体也被拖到了大唐大营的中央,营地内的篝火也烧得更加旺盛,将整个营地映得灯火通明。 乌孙国的特使苏巴提,此时已经被营地内的大唐士兵五花大绑起来,捆起来之后被押到营地中央等候发落。 看着营地内那一具具“乌孙国”骑兵的尸骸,苏巴提的脸都变黑了,顿时间心如死灰。 尽管,他对这一支来历不明的乌孙国骑兵身份存疑; 但,他也深知袭营事件发生后,对于乌孙国而言这就是黄泥巴掉裤裆——它不是屎也是屎了! 同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也在这一刻齐齐涌上苏巴提的心头。 他知道,有一双无形的幕后黑手,正在一点点将乌孙国推到被大唐王朝灭国的边缘。 更为可怕的是,他和国王提比斯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栽赃陷害乌孙国! 相比起苏巴提的心如死灰,在看到这一具具乌孙国骑兵尸体的小宛国使臣巴斯,显得情绪异常的激动。 尤其是当他看到了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大唐安西候蓝玉出现之后,更是直接冲到蓝玉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控诉道:“还望大将军替我们小宛国做主啊——” “这,这些胆敢夜袭唐军大营的乌孙骑兵,正是前一段时间在小宛国王宫内,屠杀我们国王和王室家眷的凶手;” “这一张张刽子手的脸,还有他们身上穿的铠甲和使用的兵器,小臣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算是烧成灰小臣都记得!” 嗯! 蓝雨点了点头,示意手下人将小宛国特使巴斯扶起来拉走。 他则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乌孙国特使苏巴提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苏巴提,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跪在地上的苏巴提搭耸着脑袋,一双死鱼眼毫无生气的看着盛怒之下的大将军蓝玉,苦笑着回道:“大将军,我若是说这些穿着乌孙国骑兵装备,使用乌孙骑兵武器的袭营之人身份存疑,大将军你会相信吗?” 哼! 蓝玉冷笑一声,反问道:“苏巴提,你觉得本将军会相信吗?” 苏巴提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事已至此,小臣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小臣想告诉将军的是,盛怒之下万不可冲动行事,大将军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决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住口——” 蓝玉直接抬脚,一脚将苏巴提踹翻,狞笑着道:“本将军行事,需要你来教我?” “瞪着,等到本将军率大军攻破赤古城,活捉提比斯后,让你们君臣当面对质,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说完,蓝玉大手一挥,厉声道:“来人啊——” “末将在!” “传令下去,天亮之后大军开拔,直奔乌孙国王城赤古城!” “末将得令!” 第328章 欺凌王妃,酿成大祸(上) 五日后。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初十。 由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率领的五万大唐安西铁骑(原关宁铁骑)终于抵达了乌孙国的王城赤古城。 此时的赤古城内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国王提比斯迟迟未能等到使臣苏巴提的归国,一种不祥的预感早都油然而生,他明白乌孙国与大唐王朝之间的这一战,终是不可避免的了! 为了赤古城内的乌孙子民和王室家眷,国王提比斯赶在大唐安西铁骑围城之前,亲率三万乌孙骑兵出城迎战,意图在战场之上先挫败大唐军队的锐气,再同安西候蓝玉和谈。 然而,乌孙国又岂能是大唐王朝的对手,那国王提比斯,也不是“大明悍将”蓝玉的对手。 两军于大唐昭武元年,五月初九在赤古城西北三十里外的交战,最终以大唐安西铁骑的完胜而告终。 乌孙国王提比斯亲率的三万骑兵出城迎战,最终只有数百亲兵护卫着提比斯狼狈的逃回王城。 其余万数兵马,不是在战场上被唐军斩杀,就是主动放下兵器向唐军投降,沦为安西铁骑的俘虏。 此一战后,乌孙国元气大伤。 国王提比斯只得下令王城内剩余的两万士兵固守城池,同时派出多路传令兵前往乌孙国的其他城池,和西域三十六国之首的回纥汗国求援。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安西侯蓝玉,又怎可能给提比斯向外界求援的机会? 这一战,他本就是奔着要让乌孙国灭国而来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乌孙骑兵”夜袭大营,纵火焚毁大唐军队粮草之后,更是坚定了蓝玉要灭了乌孙国的决心。 五月初十,大唐军队围城的第一天。 唐军中军大帐内,安西候蓝玉正对着一帮麾下的大唐将领大发雷霆。 “谭副将,你指挥的前军陷阵营(敢死队)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个赤古城,打了一个早上都还没能攻破外围的城池;” 蓝玉指着副将谭力的鼻子,怒气冲冲的吼道:“本将军跟随皇上出征西域以来,哪里曾打过这种窝囊仗?” “当年,只要“晋王旗”一举起了,这些西域的弹丸小国,哪一个不是望风而降?” 面对安西侯蓝玉的斥责,身为副将、并且是攻城前军指挥官的谭力,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将军——” “我安西铁骑乃是骑兵,本就不善攻城,再加上此行我军并未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一切的武器装备都要临时制作,更加拖慢了大军攻城的进度;” “还望,还望大将军多给些时日,末将一定攻下赤古城!” “够了——” 蓝玉大手一挥,粗暴的打断了谭力的辩解,厉声道:“谭副将,本将军不想听借口,本将军要的是结果;” “明日,最迟明日傍晚,本将军要在赤古城内乌孙国王提比斯的王宫大殿内,摆下我大唐军队的庆功宴酒桌!” “滚吧——” “末将得令!” 待到一众麾下将领退下之后,蓝玉依旧难掩心中的怒火。 在他看来,什么骑兵不善攻城、缺乏大型攻城器械这些都是借口,归根结底还是这帮安逸惯了的将领不够拼命; 你当官的都不敢豁出命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亲自攻城杀敌,这基层的士兵们又怎可能卖力? 想当年,他蓝玉跟随着皇上征讨西域之时,就没有哪一座城池是一日之内攻不下来的。 怎么,到了他蓝玉亲自带兵打仗之后,区区一座赤古城,竟然还成了大唐军队的绊脚石? 此次征讨乌孙国,蓝玉也是夹杂着私心的。 大唐开国封侯之后,他被任命为安西节度使(副使),主管安西都护府(北府),冠军侯霍去病也被任命为大唐安西节度使(副使),主管安西都护府(南府); 在蓝玉看来,昭武帝陈怀安此举,就是想在他和霍去病之间,最终选择一人成为安西节度使镇守西域,成为真正手握大权、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而安西节度使之位最终花落谁家,肯定就是得考察他蓝玉和霍去病二人,在分别主政安西期间的功绩。 大唐王朝自建立之初,那就是有着严格的军功奖赏制度的; 那大唐开国六公就是最好的证明,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哪一个不是曾灭掉几个国家? 以至于,在大唐将领中都形成了一种统一的思潮,那就是不灭掉几个国家,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唐名将! 所以,蓝玉也是想借着此次出征乌孙国的契机,想在昭武帝陈怀安面前彰显一下他的勇武之力,为最终竞争安西节度使积攒军功筹码。 哪料到,区区一个乌孙国王城赤古城,竟然成了蓝玉晋升安西节度使上的第一个考验。 并且,他麾下的将领在面对这个考验之时,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并不能让蓝玉满意,这才让他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同一时间。 赤古城内,乌孙国王宫大殿。 国王提比斯也是忧心忡忡,情绪低落。 面对围城强攻的大唐军队,提比斯和乌孙国内的文臣武将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守城的将士奋力坚持至此,皆是为了城内的妻儿老小免遭刀兵之祸。 此时,王宫外又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和钝器击打的声音。 提比斯知道,这是城外围城的大唐军队,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城作战了。 也不知道,守城的乌孙将士还能坚持多久,还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报——” “启禀国王陛下,城外大唐军队的攻势越来越猛了,守城的将士伤亡惨重,破城只在须臾之间!” 就在这时,一个披甲带刀的王宫卫士匆忙赶来,向国王提比斯汇报了最新的战况。 “什么?” 闻言,提比斯的蓝眼睛中满是惊诧和哀伤,一屁股无力的瘫坐在王位之上。 见此情景,在提比斯面前侍其左右的乌孙相国艾海提急忙凑上前来,道:“国王陛下,大唐军队来势汹汹,此番是奔着要将我乌孙灭国而来的啊!” “臣建议,国王陛下应及时突围出城,以免酿成悲剧!” “走,往哪儿走?” 王座上,心如死灰的提比斯冷笑着道:“且不说这城外围城的大唐军队,能不能让本王顺利突围;” “即便是突围之后,本王又能去往何方?” “这西域诸国,早都已经向大唐王朝俯首称臣,成了他们的走狗和爪牙,若是大唐王朝铁了心要置本王和乌孙国于死地,这偌大的西域就不可能有本王的容身之处!” 一听国王提比斯这么说,相国艾海提的眼睛中,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和阴狠一闪而过。 随后,脱口而出道:“国王陛下,我乌孙国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顿了顿,艾海提一字一句的说道:“往西,去往阿拔斯王朝寻求西边这个超级帝国的帮助!” 第329章 欺凌王妃,酿成大祸(中) 刷! 乌孙相国艾海提此话一出,顿时让瘫坐在王座上的国王提比斯表情一滞,眼神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是啊! 如今是大唐王朝不讲武德,不问青红皂白竟要置我乌孙国于死地。 对于乌孙国王的提比斯来说,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去遵守,当初递交给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那一封归降国书上面的内容和条款呢? 是你大唐王朝不讲道义在先,就别怪我乌孙国背信弃义在后了! 一瞬间,瘫坐在王座上的提比斯突然站了起来,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手舞足蹈的兴奋不已,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但,片刻之后,又像是被放气的气球那样,迅速的瘪了下去。 提比斯一脸懊悔的说道:“相国,当初本王已经是义正言辞的,将阿拔斯王朝的使臣巴特尔赶出了乌孙国,而且还曾当面羞辱过他;” “而今,而今以亡国之君的身份前往阿拔斯王朝避难求援,那,那阿拔斯王朝的国王萨法赫,他能帮本王吗?” 原来,那突厥亡国大汗铁木尔之子巴特尔,早在数个月前就曾以阿拔斯王朝国王萨法赫私人特使的身份,前来拜会过提比斯(不仅是提比斯,其与西域诸国的国王,也是巴特尔拜会和拉拢的对象);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大唐王朝刚刚建国、如日中天,陆上丝绸之路也是繁荣异常,让身为大唐王朝藩属国之一的乌孙国,也借着丝路的繁荣赚了个盆满钵满; 彼时的提比斯,又怎可能瞧得上来自西边的阿拔斯王朝的特使,更是对那所谓的阿拉伯帝国嗤之以鼻。 且不说阿拔斯王朝的强大,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其使臣巴特尔的一面之词。 即便巴特尔所言非虚,可那又与提比斯何干? 阿拔斯王朝能带给提比斯和乌孙国什么利益吗?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差不差,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所以,彼时在大唐王朝身上占尽好处的提比斯,非但没有理会巴特尔,反而是将其羞辱一番之后扫地出门。 现如今,因莫须有的罪名而得罪大唐王朝的乌孙国和提比斯,已经是面临亡国风险的阶下囚了,此时再去投奔曾经被自己羞辱过的阿拔斯王朝,别人能答应? 提比斯道出了自己担忧,却是正中了相国艾海提的下怀。 只见相国艾海提迟疑片刻过后,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毫无准备的国王提比斯的面前,然后直接高呼道:“陛下,臣有罪——” 嗯? 提比斯眉头微蹙,一头雾水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相国艾海提,不解的问道:“相国,你,你何罪之有?” 艾海提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道:“陛下,当初在陛下将阿拔斯王朝的特使巴特尔赶走之后,臣,臣在私下依旧和他保持着联系;” “自从上一次,那大唐的安西候蓝玉,在处理我乌孙国和小宛国之间的矛盾时,出现明显偏向小宛国的行为之后;” “臣,臣就多了一个心眼,就怕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接下来,艾海提声情并茂的将他是如何和巴特尔接触,又是如何看穿了大唐王朝和安西候蓝玉对乌孙国处处打压等等方面,都做了阐述; 最终回归的主题就是,他艾海提身为乌孙国的相国,自然要替百万乌孙臣民考虑,那大唐王朝是靠不住的,那安西侯蓝玉更是恶劣之人; 他与阿拔斯王朝的特使暗中接触,就是为了在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乌孙国还能有另一个去处等等。 事实上,这艾海提早就已经被巴特尔以重金买通,配合巴特尔实施阿拔斯王朝东征、突厥古力部落重返漠北的计划; 甚至,那潜入赤古城王宫内,以小宛国刺客的身份行刺提比斯的行动,都是艾海提在暗中相助,才顺利实施的。 这家伙更是在几天前,赶在大唐军队围城之前就在巴特尔的帮助下,将赤古城内的一家老小都转移出城,就是为了应对如今的局面。 最后,艾海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陛下,臣深知此举违背了陛下的意思,未得王诏私自接触他国使臣更是死罪一条;” “臣,臣愿意以死谢罪!” “但——” 艾海提话锋一转道:“在臣死之前,臣想先护送陛下出城,赶往阿拔斯王朝境内与特使巴特尔汇合,为我乌孙复国留下一线希望!” “等做完这一切,臣,臣自会自缢而亡,以死谢罪!” “还望,还望陛下成全!” 嗡! 听完相国艾海提的这番话,国王提比斯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这太多的信息,需要国王提比斯花时间才能好好消化。 诚然,对于所有上位者而言,自己的属下违背自己的意愿行事都是大忌,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哪一位君王会喜欢自己的大臣私下与他国使臣接触。 往小了说,这是违背圣意; 往大了说,这可是暗中通敌啊! 但是,此时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乌孙国王提比斯并没有震怒,那张惨白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 他深知,破城亡国在即,他这个国王已经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傲娇资本。 甚至,提比斯还有些感激相国艾海提。 正是因为他私下与阿拔斯王朝使臣接触,才给他和乌孙国留下了一线复国的生机。 终于,回过神来的提比斯,亲自从王座上起身,将双眼哭得通红的相国艾海提扶起,郑重其事的说道:“乌孙国能有相国,实乃是本王之幸,百万乌孙臣民之幸啊!” “相国,你无需自责,更没有罪,你此举是替乌孙国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提比斯画着大饼继续道:“此行,若是乌孙国能得到阿拔斯王朝伸出援手,假以时日复国之时,本王亲自给你在这赤古城中立一尊相国相,受乌孙子民万世景仰!” “相国,这突围前往阿拔斯王朝一事,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 说着,提比斯单臂握拳置于前胸,庄重无比的向相国艾海提鞠躬行礼。 后者更是拍着胸脯道:“请陛下放心,臣,臣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护陛下周全!” 第330章 王妃自尽,酿成大祸(下) 当夜。 乌孙国的国王提比斯,便在相国艾海提的陪同之下,在一众王宫卫队死士的拼死护送之下,自王城赤古城的西门突围。 为防止因目标过大而突围失败,王城内的王室家眷数百人全部都被遗留在王宫内。 其中,就包括国王提比斯的王妃阿丽亚。 原本,提比斯是想带着自己的王妃阿丽亚一起突围的。 但,却被相国艾海提出言制止了。 他告诉提比斯,那大唐王朝以礼仪之邦、天朝上国自居,即便是攻破了乌孙国王城之后,肯定也不会为难王室的女眷孩童。 否则,那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又怎能在西域以天可汗自居? 若是此时带上王妃突围,黑暗中、战场上那可是刀剑无眼,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伤了王妃可就得不偿失了。 提比斯一听这话,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便不再坚持。 最终,提比斯一行百余人,在突破城外大唐军队的封锁之后一路向西,在巴尔喀什湖与前来接应的阿拔王朝特使特巴尔汇合。 乌孙国王提比斯连夜突围出城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天亮之后,攻破赤古城外城的大唐军队,在俘虏的守城军队口中才得知的。 包括蓝玉在内的一众大唐将领,只知道在昨日深夜有乌孙国的人从西门突围出城,却并不知道突围之人的身份,还以为是国王提比斯派出城去求援的信使传令兵。 殊不知,突围之人竟然会是国王提比斯。 唐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副将谭力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启禀大将军,我前军先锋陷阵营,已于一炷香之前,攻破了赤古城的外城,大军正在向王宫内城集结;” “不出一个时辰,我大唐王朝的战旗,就能飘扬在赤古城的乌孙王宫城墙之上!” 嗯! 对此,大将军蓝玉只是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 虽说这乌孙国的王城,已经是大唐军队的囊中之物。 但,昨夜让国王提比斯给跑了,终归是让蓝玉觉得此次征讨乌孙国略有遗憾。 这时,另一副将罗权道:“大将军,据昨夜围城的将领汇报,那突围出城的乌孙国王提比斯,往巴尔喀什湖西边跑去了;” “要不要,派一队人马沿着巴尔喀什湖以西追击,把提比斯给抓回来?” “算了吧!” 蓝玉摆了摆手,道:“这都过去一夜了,提比斯那杂种恐怕早都已经跑没影了,一个藩属国的亡国之君,晾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就让他在戈壁滩和大草原上流浪去吧!” “传令下去,三军前移,随本将军进驻乌孙国王城!” “末将得令!” 一个时辰后。 早已是军心涣散的乌孙王城守军,在攻城的大唐军队展开攻城作战后,象征性的抵抗了片刻,便集体向大唐军队缴械投降。 随即,大唐军队的前军犹如潮水一般涌进了乌孙国王城,并迅速将王城各处要道占领,一片片上书“唐”字的大唐王朝战旗,也迎着吹向赤古城头的劲风猎猎飘扬。 此一战,由大唐安西候蓝玉所率领的五万安西铁骑,最终在付出了不到两千人的伤亡代价之后,斩杀和俘虏乌孙国五万大军,攻陷其王城赤古城。 正午时分。 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大唐安西侯蓝玉,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在一众唐军将领的簇拥之下,跃马踏入乌孙王宫。 城上城下,大唐将士摇旗呐喊,声势震天。 万众瞩目之下的安西侯蓝玉,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走进乌孙王宫的大殿之后,看着金碧辉煌、奢华至极的王宫大殿,蓝玉不由得为之虎躯一震。 目光,也锁定在了大殿正中央,那一把金灿灿的镀金王座之上。 蓝玉深吸一口气,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蛊惑一般,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行为,一步步登上王宫大殿的阶梯,然后背对着那金灿灿的王座椅子,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 这一刻,蓝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靠在王座椅子上眯起了眼睛打盹,享受着登上“权力之巅”的这片刻时光。 良久,才睁开眼睛吩咐道:“谭副将,立刻以安西都护府(北府)的名义拟奏折,奏告皇上我安西都护府已平定乌孙之乱......” 蓝玉口若悬河的口述着,大意是将此次平定乌孙之乱的功绩揽到自己和安西都护府(北府)的身上,希望以此在昭武帝陈怀安面前刷好感,为竞争安西节度使做铺垫。 当然了,他上奏的另一层意思是,接下来大唐王朝该如何处理已经被乌孙灭国的小宛国,和国王提比斯下落不明的乌孙国。 “报——” “启禀大将军,虞候军在王宫后院,发现藏匿的乌孙国王室余孽,抓获乌孙王妃阿丽亚一行数百人,请大将军示下!” 突然,刚刚坐在乌孙王座上,敲定上奏内容的蓝玉,便接到了亲兵千户的通报,抓获了乌孙国王妃一行。 嗯? 闻言,王座上的蓝玉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随即,他大手一挥,吩咐道:“把那乌孙国的王妃和一众王府家眷全部带上来,本将军要亲自过审!” “末将得令!” 片刻过后,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异域美妇便被带到了王宫大殿之内,在这名年轻异域美妇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王室女眷和孩童。 那名年轻异域美妇,便是乌孙国王提比斯的王妃阿丽亚。 王座之上,蓝玉在看到阿丽亚的第一眼就两眼放光,那是一种封建王朝之下强悍的男性对异性天然的征服欲。 独断专行,傲慢惯了的蓝玉当即吩咐道:“把王妃留下,本将军亲自审问,其余王室家眷带下去严加看管;” “你们,都下去吧,本将军要单独审问王妃!” “末将得令!” 王宫大殿内,一众蓝玉手下的大唐将领纷纷领命,退出了大殿之内。 偌大的王宫大殿内,就只剩下了蓝玉和乌孙王妃阿丽亚两人。 在看着蓝玉麾下的亲兵,将王宫大殿的殿门关上之后,身为副将的谭力迟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回望了王宫大殿一眼。 但,最终还是选择摇着头离开了。 还没走几步,耳畔就听得王宫大殿内传来了乌孙王妃阿丽亚痛苦而绝望的呼喊声:“你,你不要过来呀!” “我,我可是乌孙国的王妃,你不能这么对我!”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偌大的王宫大殿内便只剩下粗暴的撕扯衣物的声音,以及那原始的喘息声和啜泣声。 大殿之外,值守的亲兵依旧犹如标枪一般直挺挺的伫立在原地,对大殿内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蓝玉意犹未尽的推门而出,还在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物。 大殿之内,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的乌孙国王妃阿丽亚瘫软在地上,眼含热泪、心如死灰。 最终,不堪受辱的阿丽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轰的一下撞在了大殿内的玉石柱子上,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待到屋外值守的安西候亲兵听到动静赶到之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行了。 当麾下的亲兵,将乌孙王妃阿丽亚撞死在王宫大殿的消息,向大将军蓝玉汇报之后,后者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只是一脸无所谓的说了句:“一个无君臣之礼的藩属国王妃,死了也就死了,不值一提!” 反倒是在前朝大新时期,就身为安西边军的一员,负责镇守焉耆城的副将谭力,在得知此消息后内心便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思索再三,他最终还是亲自拟了一封奏报,没有经过安西侯蓝玉,便直接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向昭武帝陈怀安汇报。 而在王宫大殿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名乌孙国的俘虏隔得远远的目睹。 当日下午,那名俘虏趁着看守不注意逃离了王城,在城内抢了一匹马之后,直奔巴尔喀什湖以西而去。 翌日。 经过一夜跋涉的那名乌孙俘虏,终于在阿拔斯王朝的境内,追上了逃难至此的国王提比斯,并且将他在王宫内目睹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国王陛下。 轰! 得知此悲剧消息后,乌孙国王提比斯轰的一下就心态爆炸了,整个人更是直接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随行的随从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喂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总算是将昏死过去的提比斯唤醒。 醒来之后,双眼充满血丝的提比斯,当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发下血誓:“蓝玉,辱妻之仇,杀妻之恨,不共戴天——” “本王发此毒誓,今生若是不能将你五马分尸,我提比斯誓不为人!” 哼! 提比斯冷笑着,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句的继续道:“陈怀安,你这个标榜天朝上国、正人君子的伪君子,你比真小人还不如;” “这灭国之仇,欺我妻儿老小之恨,我提比斯定要你血债血偿,也让你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之苦!” “等着吧,我提比斯一定会回来找你复仇的!” 第331章 帝国东征,兵发大唐 数日后。 流亡的乌孙国国王提比斯,终于在巴特尔的陪同之下,一路辗转抵达了阿拉伯帝国的首都巴格达。 提比斯一行人在进入了当今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巴格达之后,也被眼前空前繁荣的帝国景象所震惊。 此时的阿拉伯帝国都城巴格达,乃是当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繁荣城市之一,其繁荣程度足以媲美中原王朝的金陵城,和拜占庭帝国的君士坦丁堡。 巴格达是阿拔斯王朝最大的商业贸易中心,不仅经济空前繁荣,文化也高度发达。 走进巴格达城中,随处可见气势宏伟的建筑,城区内林立的宫殿、寺庙随处可见,无不在彰显着阿拔斯王朝高超的建筑水平和艺术水平。 别看提比斯虽贵为一国之王,但西域区区弹丸小国的国王,在进入这横跨亚非欧的庞大帝国的国都后,也多少显得有些没见过世面,跟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的,两个眼睛都不够看了。 在随行的阿拔斯王朝特使巴特尔的介绍中,这阿拉伯帝国单单是都城巴格达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比整个乌孙国的人口都要多。 亲眼见识到阿拉伯帝国的强盛和繁荣之后,提比斯深感自己这一趟是来的对了。 早知道在西域以西,还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帝国存在,当初他脑袋被门夹了才选择向昭武帝陈怀安俯首称臣。 若是早一些向阿拉伯帝国臣服,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国破家亡的下场。 好在,老天爷还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提比斯说什么也要抱紧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大腿,给强大的阿拉伯帝国充当东征路上的急先锋,一举击溃大唐王朝,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在特使巴特尔的安排下,提比斯终于在位于都城巴格达市中心的王宫内,见到了阿拉伯帝国的一代传奇大帝、阿拔斯王朝的缔造者——哈里发萨法赫! 阿拔斯王朝是阿拉伯帝国的第二个世袭王朝,也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封建王朝。 现年四十岁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继承者)萨法赫,在缔造阿拔斯王朝的过程中,与在封地起兵靖难,并最终建立大唐王朝的昭武帝陈怀安,有着极为相似的经历,在政治手腕和军事能力上也不相伯仲。 萨法赫在阿拉伯帝国的前一个王朝倭马亚王朝的末期,也是通过一系列的政变和军事行动,最终夺取政权,建立了阿拔斯王朝。 在成为阿拉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哈里发之后,萨法赫便开始了疯狂的向外扩张和领土巩固,一手将阿拔斯王朝缔造成横跨亚非欧的超级帝国,领土面积与大唐王朝差不多,人口甚至还比大唐王朝要多出几千万。 在如此强大、鼎盛的国力加持之下,再加上哈里发萨法赫的个人经历和执政思想,阿拔斯王朝东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大唐王朝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如今,乌孙国被大唐安西侯蓝玉所灭,王妃阿丽亚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就成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唐的完美借口。 金碧辉煌的王宫大殿内,阿拔斯王朝的统治者哈里发萨法赫,手持纯金锻造的权杖端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正跪在大殿内的乌孙国王提比斯。 提比斯声泪俱下的恳求道:“尊敬的国王陛下(后文哈里发皆用国王必须代称)——” “请您一定要拯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乌孙国子民啊,我乌孙国子民都是国王陛下最虔诚的信徒;” “那,那大唐王朝此时,却正在率兵践踏我们的家园,肆意屠戮我们的子民,请国王陛下为我们乌孙国做主啊......” 大殿内,提比斯继续痛斥着大唐军队的暴行; 大殿之上,阿拔斯王朝的相国吐尔逊,则弯腰凑到了国王萨法赫的身边,将他所掌握的关于乌孙国的情况,以及东边那个超级帝国大唐王朝的情况,一一向萨法赫道来。 后者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却是频频点头示意。 最后,跪在大殿内的提比斯承诺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此番若是陛下能出兵西域,提比斯愿为阿拉伯帝国东征先锋,为大军征服西域诸国效犬马之劳;” “从此,我乌孙国将奉阿拉伯帝国为宗主国,两国缔结盟约,永世修好!” 几乎同时,那阿拔斯王朝的相国吐尔逊,也向萨法赫汇报完了他所掌握的全部情报。 事实上,此举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唐一事,早都是哈里发萨法赫、相国吐尔逊以及寄居在阿拉伯帝国的突厥残部巴特尔等人,早已议定的事情。 之所以让西域的亡国之君提比斯,在王宫大殿内进行一番控诉大唐王朝罪行的表演; 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将东征大唐一事摆到台面上来,给阿拔斯王朝手握权柄,位高权重的其他人一个交代; 更是讲究一个此番阿拉伯帝国东征,乃是“师出有名”。 嗯! 王座之上,哈里发萨法赫点了点头,道:“既然乌孙国已经奉我阿拉伯帝国为宗主国,那么唐军践踏乌孙国家园,屠戮乌孙国子民一事,我阿拉伯帝国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再者,那大唐王朝所实际控制的西域一带,多数的国家都和我们阿拉伯帝国有着共同的信仰,但却饱受异族大唐的欺凌;” “将西域诸国从大唐王朝的手上解救出来,也应该是我阿拉伯帝国军民义不容辞的事情;” 说着,萨法赫将目光向着大殿之下扫视了一圈,对着在场的阿拔斯王朝文臣武将询问道:“诸位,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阿拔斯王朝的文臣武将,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萨法赫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名义下令——帝国东征,兵发大唐!” “吐尔洪——” “末将在!” 一个孔武有力的阿拉伯帝国悍将,在听到哈里发萨法赫的指示后,当即站出来领命。 萨法赫道:“我以哈里发的名义,正式授予你帝国东征大将军的权利,全权负责帝国东征大唐的相关事宜;” “即刻起,统领80万大军东征西域,将饱受大唐王朝欺凌的同胞们,从魔爪中解救,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十七。 正处于鼎盛时期的阿拉伯帝国,在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萨法赫的授意下,由阿拉伯帝国第一勇士吐尔洪,统领80万大军(作战部队,不含辎重兵和杂役)东征大唐。 当下两个超级帝国之间精彩且残酷的对决,一触即发! 第332章 蓝玉误国,按律当斩【必看章】(上)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二十。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在安西候蓝玉,率大军灭掉乌孙国的第九天,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开拔的第三天,远在金陵皇城中的大唐王朝昭武帝陈怀安,终于接到了来自安西都护府(北府)的两封奏折。 一封,是以安西都护府(北府)的名义,通过兵部转呈到陈怀安手上的,关于安西候蓝玉率兵灭掉乌孙国的前因后果和详细军报,并奏请昭武帝陈怀安示下,接下来安西都护府该如何处理小宛和乌孙两国; 另一封,是直接经由大唐王朝皇帝直管的情报机构龙城内卫,直接递交到陈怀安手上的奏折,上奏之人乃是蓝玉的副将谭力; 此封奏折上,谭力向昭武帝陈怀安奏明了蓝玉侮辱乌孙王妃阿丽亚,并最终致使乌孙王妃不堪受辱,撞梁自尽。 原来,这副将谭力的另一层身份,乃是龙城内卫安西都护府负责人,接受昭武帝陈怀安的直接领导。 当陈怀安看到这两封奏折之时,了解到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西域地区的突发事件后,顿时龙颜大怒。 尤其是,安西候蓝玉在攻破乌孙王城之后,竟然对其王妃做出此等畜生之事,简直是给大唐王朝抹黑,是在给被西域诸国国王尊为天可汗的昭武陈怀安抹黑。 也得亏是那乌孙国和金陵城之间,相隔着六千八百里; 否则,以昭武帝陈怀安的个性,在盛怒之下恐怕非得当场拔剑砍了蓝玉不可! 哼! 御书房内,陈怀安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安西侯蓝玉,还真会挑时候给朕惹事的,完全就一骄兵悍将,丝毫没有悔改!” 盛怒之下,陈怀安多少也有些自责。 蓝玉的骄纵,他是知道的。 但,当初蓝玉跟随他征讨西域之时,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以至于,陈怀安便放松了对蓝玉的警惕,认为这小子应该是转性了,这才将镇守西域的重任交到他手上,并且还在于阗安排了一个冠军侯霍去病,希望二人能相互牵制、相互监督。 殊不知,在脱离了昭武帝陈怀安的管教之后,这蓝玉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根本就没人管得住他。 一捅娄子,就差点把天捅破了。 若是蓝玉此次欺辱乌孙王妃一事败露,还不得在西域诸国之间引发轩然大波啊! 到那个时候,陈怀安苦心经营起来的陆上丝绸之路的繁荣,岂不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个蓝玉,等他下次回京述职,朕非将他一撸到底不可!” 陈怀安翻阅着两封奏折的内容,对于蓝玉的怒火那是一点没减少,却又不得不腾出精力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小宛和乌孙两国之间的关系。 现如今,这两国俱是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到底是两国中重新扶持起一个政权,还是直接由大唐王朝派人接管,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这个问题,最终恐怕还是得留到明日的朝会之上,让群臣商议处理了! “启禀皇上——” “忠勇侯卢江求见!” 这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 嗯? 御书房内,正憋着一肚子火气的陈怀安,在听到老太监蔡和的通报声后,不由得眉头一挑。 这忠勇侯卢江,当初可是奉了自己的圣谕巡游全国,全权负责监督各地区展开的大唐首次科举考试。 如今,这大唐首次科举的全国范围内乡试才刚刚结束,这卢江怎么就返回金陵城了? 按理来说,这才三个月的时间,本该巡游全国的卢江,恐怕连大唐王朝五分之一的地方都没有走完吧? “让他进来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陈怀安最终还是下令,让忠勇侯卢江进来说话。 “宣,忠勇侯卢江进殿觐见!” 很快,穿着一袭官袍的卢江便匆忙而来,在进入御书房后先是向陈怀安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随后才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二人简单的寒暄过后,按君臣之礼落座。 陈怀安道:“卢爱卿,朕没记错的话,你奉旨巡游全国,暗中监督大唐王朝的首次科举考试,距今才过去三个月吧?” “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你就把大唐王朝的全部郡县都走了一遍?” “启禀皇上,臣,臣没有!” 原本端坐的卢江,急忙站起身来,向陈怀安请罪道:“皇上,臣深知无诏而返乃是死罪,但,但臣在巡游中遇到了不得不返回皇城面见皇上的问题;” “皇上要治臣的罪,臣无话可说,可面对如此足以动摇我大唐王朝根基的重大问题,臣不得不向皇上汇报啊!” 说着,忠勇侯卢江再一次跪倒在陈怀安的面前,从他的官袍袖口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奏折,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陈怀安的面前。 “皇上,此乃臣耗时数日拟定的奏折,请皇上过目!”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一边从卢江手上接过奏折,一边开口问询道:“卢江,可是在巡视中发现了有人阻挠科举改革,还是有人徇私舞弊啊?” 卢江道:“回禀皇上,都没有!” “是,是关于臣在巡视途中,发现了一出牵扯大唐王朝四省八府三十二郡县的特大走私案!” “什么?” 听完忠勇侯卢江的话,即便是早已经修炼出帝王心术的陈怀安,也免不了眉毛一挑手一抖。 他厉声道:“卢江,你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一边看,你一边说!” “是,皇上!” 紧接着,只听卢江道:“回禀皇上,臣在奉旨巡视江南两省之时,发现两江总督苏晨、两湖总督姜宁......” 几乎同时,陈怀安也翻开了手上这本,洋洋洒洒至少万字的奏折。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便是“违反大唐王朝“茶马禁令”的走私大案,牵扯四省八府三十二郡县”! 陈怀安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卢江继续说着:“以大唐武义伯刘子玉为首的幽云勋贵悍将,与江南地区的封疆大吏苏晨、姜宁等人沆瀣一气,买通了四省八府三十二郡县的关卡守备,畅通无阻的在边关和内地之间走私......” 在卢江的讲述下,陈怀安结合手上的奏折内容,终于算是搞明白了忠勇侯卢江,为何在巡视期间半途返京面见自己的原因。 以幽云悍将刘子玉为首,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和姜宁胁从,朝廷内外超过数十名三品以上实权官员和武将所形成的庞大利益集团; 在昭武帝陈怀安攻破金陵城称帝开始,就在暗中违反朝廷的“茶马禁令”,将江南地区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等,走私到关外和西域,以换取巨额价差; 随即,又将异域的马匹牲畜、毛织品等东西走私到江南地区,两头通吃。 让陈怀安感到愤怒和后怕的,并不仅仅是以刘子玉为首的边关武将违反茶马禁令赚取钱财,而是经过这些镇守边关的悍将这么一搞,整个大唐王朝的边关防线如同虚设; 如果,以刘子玉为首的这些悍将走私的东西,不是什么瓷器、丝绸、马匹、牲畜,而是敌国的军队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突然,陈怀安手中的奏折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大唐安西侯蓝玉! 第333章 蓝玉误国,按律当斩(下) 蓝玉的出现,并不是因为他也参与了以武义伯刘子玉为首,纠结大唐四省八府三十二郡县的官员,所组成的这一张庞大的走私网络。 事实上,作为【天生帝王命】系统所出品的历史传奇武将,安西候蓝玉对昭武帝陈怀安是有着百分百忠诚的。 除了他骄纵的个性容易惹是生非之外,是绝不可能做出有损大唐王朝之事的。 这份由忠勇候卢江,在巡视全国时暗中所掌握的大唐王朝首起“茶马案”证据中,关于对大唐安西候蓝玉的描述是这样的: “大唐昭武元年四月,安西候蓝玉亲率卫队,于安西重镇之一的龟兹,查获走私商队违反大唐王朝茶马禁令.......” “经层层探查,此走私商队的幕后主使正是大唐武义伯刘子玉,查获走私赃物总价值超过十万两白银!” 砰! 看到这儿,昭武帝陈怀安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将奏折拍在御书房的案桌之上。 一旁的忠勇侯卢江,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愣在原地不敢继续说话。 后面的内容,即便是陈怀安不看,也能猜到大概,简直是触目惊心呐! 陈怀安不由得怒道:“卢江,你告诉朕,这些个勋贵悍将、朝廷的重臣栋梁,他们到底是怎么敢这么做的?” “朝廷有律法,各地有监督,他们就这样公然在朝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摇我大唐王朝的统治根基,他们,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朕扪心自问,开国以后给他的赏赐和每年的俸银、禄米,足够他们生活的来吧,他们转过头就来这样对朕,他们还有良心吗?” 闻言,卢江思索了片刻,一字一句的回道:“皇上,这人心是软的,可银子却是硬的,面对堆积如山的、白花花的银子,很难有不动心之人啊!” “再者,以臣暗中巡视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并不是所有的开国功臣都对皇上的封赏满意;” “所以,所以——” 迟疑了片刻,卢江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道:“这些骄兵悍将和前朝旧臣,自认为在皇上这儿没能得到相应的封赏;” “于是乎,他们就暗中联合起来大肆敛财,仕途畅通和荣华富贵,终归是要占一头吧!” “既然皇上不给,他们就自己动手拿了!” “混账!” 陈怀安砰的一下,再一次将面前的案桌拍得震天响。 就连站在御书房外,随时候驾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以及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都被御书房内传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 这可是皇上称帝以来,罕见的龙颜大怒的时刻啊! 御书房内,陈怀安气得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接受到了太多的信息混杂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同时,也为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而懊恼。 早知道,在封赏大典之后,就不该给老丈人刘新武的面子,就该趁着幽云十六州的悍将都在京城之时,直接让兵部下令让龙城将领换防到幽云十六州的。 若是当初果断一些,也不至于给自己和大唐王朝埋下如此的隐患,酿成如今的苦果! 更让陈怀安不安的是,他隐约觉得刚刚发生在西域的小宛国和乌孙国之乱,以及蓝玉率兵灭掉乌孙国的一些列事情,都与忠勇侯卢江暗中调查的“茶马案”有牵连。 否则,为何蓝玉这边刚刚扣押了刘子玉的货物,转头就爆发了乌孙小宛之乱呢?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当即唤过忠勇侯卢江,凑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后者当即跪地接旨,道:“臣,遵旨!” 很快,忠勇侯卢江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御书房。 陈怀安又冲御书房外吩咐道:“蔡公公,马上给朕把兵部尚书李璟瑜,魏国公常遇春找来!” “是,皇上!” ...... 两日后,朝会之上。 尚处于暗中调查阶段的“茶马案”还未在大唐王朝的朝堂之上发酵,但安西侯蓝玉在平定乌孙之乱时,欺辱乌孙国王妃并致使其受辱自尽一事,反倒是率先在朝堂之上炸锅。 起因是,那乌孙国王提比斯在逃往阿拉伯帝国的途中,派出数名信使分别赶赴西域诸国,将蓝玉对其王妃犯下的恶行,在西域诸国添油加醋的大事宣扬。 并且,还提交了自己出兵小宛国时,小宛国俘虏军民的证词,证明小宛国王买买提及王室数百余人并非命丧乌孙国之手; 以此自证清白的同时,还将残暴、昏庸的帽子扣到了大唐安西侯蓝玉的头上,并借此指责大唐皇帝昏聩,视西域各国百姓之命如草芥,根本不配做西域诸国的天可汗! 此消息一经传播,便在西域三十六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那些国力孱弱的小国家,更是人人自危,纷纷传书自己国家驻金陵城的信使,联合起来到大唐王朝的礼部讨要一个说法。 礼部尚书张甫,本就是前朝的老儒生,自幼受儒家文化的教育熏陶。 在得知安西侯蓝玉的所作所为后,当即在朝会之上公开弹劾蓝玉。 张甫道:“皇上,我大唐王朝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可安西侯蓝玉在乌孙国的所作所为,却是在给我大唐王朝抹黑,有损我大唐王朝的国威,更是有损皇上在西域诸国天可汗的形象;” “臣以为,安西候蓝玉此举,按我大唐律例,当斩!” 哗! 礼部尚书张甫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让朝堂之上的一众大唐文武百官惊诧的,主要有两个方面: 其一,是安西侯蓝玉在乌孙国的所作所为,的确有损大唐国体,有辱斯文; 其二,则是礼部尚书张甫那惊世骇俗的言论,竟然以大唐律例来说事,主张把为大唐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安西侯蓝玉处死。 就连龙椅上的昭武帝陈怀安,也被礼部尚书张甫的这一番言论给吓了一跳。 只不过,他转念一想也便想通了。 在忠勇侯卢江关于大唐“茶马案”的奏折上,安西侯蓝玉可是与前朝文臣武将不对付,不仅在其镇守的陆上丝绸之路处处与刘子玉主导的走私集团为敌,在朝堂之上也没给这些文官什么好脸色; 陈怀安依稀记得,当初在大唐立国之前,关于国号的定论纷争中,蓝玉就曾与礼部尚书张甫为首的一帮文官唇枪舌战; 如今,眼见蓝玉在西域犯错,这些朝堂之上的文官对他落井下石也是人之常情。 金銮殿上,还不等昭武帝陈怀安发话呢,目前朝堂之上的大唐王朝武将之首、魏国公常遇春(韩国公陈庆之已经率兵出征高句丽),便主动站出来替“小舅子”蓝玉出头; 尽管,在这个世界的大唐王朝中,安西候蓝玉并不是魏国公常遇春的小舅子; 但,同为【天生帝王命】出品的历史传奇武将,又皆是对昭武帝陈怀安绝对效忠的大唐武将,常遇春于情于理,势必都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分忧,分担来自前朝文臣集团的火力。 这也是陈怀安在得知“茶马案”一事后,紧急召见兵部尚书李璟瑜和魏国公常遇春后,特意为其交代过此事的。 常遇春道:“张大人,此举未免有些过激了吧,仅仅是凭借着西域各国使臣的一面之词,就要置为我大唐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安西候于死地;”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些?” 说着,常遇春缓缓踱步来到礼部尚书张甫的面前,意味深长的问道:“还是说,这安西候蓝玉镇守西域,让某些妄图以陆上丝绸之路敛财之人的财路被断;” “才会借此时机,拿安西侯蓝玉开刀?” “你——” 面对魏国公常遇春的“贴脸开大”,礼部尚书张甫当即被怼得脸色铁青,愤愤不平的说道:“魏国公,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谁,谁利用丝绸之路敛财了,你说清楚?” 事实上,常遇春这么说礼部尚书张甫,还真是有些冤枉他了。 此人虽然迂腐保守,但还是有些读书人的气节的,倒是干不出来那种参与茶马案走私敛财的事情。 但,礼部尚书张甫,却又是实打实的被人利用了,让他在朝堂之上充当茶马案主犯们的一把快刀,利用西域乌孙之乱,先把蓝玉砍了。 纠结金陵城西域各国使臣联合上书礼部,请求严惩安西侯蓝玉的,正是茶马案的主谋之一,两江总督苏晨。 礼部尚书张甫,不过是被他借刀杀人了而已。 哼! 常遇春冷哼一声,并未直面礼部尚书张甫的逼问,而是向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拱了拱手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 “此次发生在西域的小宛、乌孙之乱太过于蹊跷,而安西候蓝玉负责镇守安西一带,必然会触碰到某些一直以来,以丝绸之路敛财的利益集团的利益;” “据臣所知,自汉朝开通中原王朝和西域诸国之上的商贸往来以来,历朝历代皆有人以茶马走私为生,这当中不乏朝中的达官显贵;” 顿了顿,常遇春话锋一转,看着礼部尚书张甫笑道:“当然了——” “臣并不是说张大人参与其中,张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两袖清风,自然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臣只是举一个例子;” “臣以为,在弄清楚乌孙之乱的事件始末事前,不应该武断的下定论;”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该想办法解决,朝廷应及时派出调查组前往西域将事情的始末原委弄清楚,在根据大唐律例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罚;” 常遇春道:“眼下,首要的问题是解决乌孙国和小宛国之间如何善后的问题!” “臣以为,魏国公所言极是!” 这时,兵部尚书李璟瑜也站了出来,随声附和道:“据安西都护府递上来的折子,现在的情况是小宛国已经被乌孙灭国,而安西候蓝玉率领的大唐军队,又暂时接管了乌孙国的政权;” “所以,朝廷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在接下来如何处置这两个国家;” “到底是在两国幸存的王室成员中,重新扶持一个人登上王位统领国家;还是说,由大唐王朝的安西都护府派出人员,暂时代管小宛和乌孙......” “李大人,由安西都护府派人代管小宛乌孙两国一事,万万不可!” 兵部尚书李璟瑜的提议,话音还没落呢,当即就被朝堂之上礼部的官员站出来反驳,道:“我大唐王朝乃泱泱大国,天朝上国;” “皇上更是被西域诸国尊奉为天可汗,又怎可能在此特殊时期,派出大唐王朝的军队和使臣去接管西域国家的政权呢?” “此举,不是让西域其他国家生疑,从此对我大唐王朝心生二心吗?” “是啊,皇上,臣也认为此举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咱们大唐王朝能有如今的疆域,那一寸土地不是打回来的,那高句丽半岛可以被纳入大唐王朝的版图,那西域三十六国为何不能?” “要末将说,皇上,咱就该趁此机会,将西域三十六国一并并入我大唐王朝的疆域领土,此举不仅能扩大我大唐王朝的影响力,更是能为我大唐王朝的骑兵提供源源不断的良种战马;” “对了,还有西域的葡萄干呢!”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末将愿意统领军队征伐西域!” “唐将军,王朝初立,经不起这么劳民伤财的征伐啊!” “......” 一时间,金銮殿内吵得不可开交,闹哄哄的跟进了蜂箱似的。 文臣武将分成两派,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对方的脸上去了。 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这大唐王朝的权力中心,朝堂之上的气氛,也不比菜市场好到哪儿去,乱哄哄的还不如菜市场呢! “众爱卿,肃静,肃静!” 刷! 终于,在昭武帝陈怀安发话之后,闹哄哄的金銮殿内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陈怀安身上。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道:“众爱卿,关于西域乌孙、小宛之乱一事,朕的看法是这样的......” 第334章 武将造反,王朝传统 武州城,伯爵府。 自从上次突厥亡国大汗之子、突厥残部古力部落的首领巴特尔暗中拜访了武义伯刘子玉后,原本每日沉迷于酒色之中的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竟然开始整军经武起来。 这一日,大唐昭武元年五月下旬,距离西域的乌孙小宛之乱已经过去快半个月。 刘子玉在伯爵府的书房之内,反复的翻看着特巴尔寄给他的密信,上面不仅将安西候蓝玉中计,出兵乌孙国的事情告诉了刘子玉; 还将阿拉伯帝国即将出兵东征大唐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他,并让刘子玉做好接应的准备,随时率领幽云十六州的大唐武将举义,与阿拉伯帝国的大军里应外合,一举颠覆刚刚建立的大唐王朝。 由于地缘关系的原因,刘子玉得知此消息的时间,甚至要早过远在金陵城的昭武帝陈怀安接到西域传来的八百里加急的时间。 此时的刘子玉,足以用踌躇满志来形容,内心深处也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上一次是在晋王陈怀安举兵之时,其义父刘新武给他许下了新朝国舅爷的承诺之时,他也是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哼! 书房内,刘子玉自顾自的冷笑着,道:“陈怀安,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以了,这开国皇帝你姓陈的当得,我姓刘的为何当不得?”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我刘子玉对你本是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我应得的东西你不给,就别怪我自己伸手拿了!” “报——” “启禀副将军,两江总督苏晨苏大人的特使求见!” 突然,书房外传来了府上亲兵千户的声音。 书房内,警觉的刘子玉立即将手上那封,足以让他登上王朝权利之巅,亦可将他刘子玉的九族尽数消消乐的密信急忙收起,锁进了书房的抽屉中。 随后,吩咐道:“有请苏大人的特使!” “是,副将军!” 很快,一个穿着长衫,打扮成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便急匆匆的进到刘子玉的书房内,向他拱手抱拳行礼。 “小人何曙光拜见侯爷!” “免礼,赐座!”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早已熟识的二人也没有太多弯弯绕,直接切入主题道:“侯爷,我家大人差小人前来拜见大人,是在朝堂之上听到了风声;” “侯爷主导的江南瓷器、茶叶进西域一事,好像已经引起了当今圣上的警觉,那魏国公常遇春,更是在朝堂之上就差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侯爷要尽快拿出应对之策,相关的账目和人员,该销毁的就该销毁了;” “否则,若是让皇上派出的调查组在暗中掌握了证据之后,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什么?” 一听两江总督苏晨的特使何曙光这么一说,原本正端着茶杯品茶的刘子玉也忍不住手一抖,热茶都洒了出来。 他却顾不上滚烫的茶水,急忙问道:“何师爷,此消息可属实?” 顿了顿,又道:“为何本将军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呢?” 面对刘子玉提出的质疑,何曙光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侯爷,此消息千真万确,乃是我家大人在朝中的眼线,连夜从宫里面传回来的;” “侯爷,您也应该清楚,我家大人在前朝经营数年,在宫中还是有些关系的;” 顿了顿,何曙光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为何侯爷没能收到风声,小人猜想,应该是皇上还没有作出最终的决断;” “等到皇上下旨的时候,侯爷自然就会收到风声了;” “但,若是等到皇上的圣旨到了再做决断的话,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听完何曙光的话,刘子玉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却是迟迟没能拿定主意。 最终,他摆了摆手,笑道:“何师爷,这一路赶来舟车劳顿,你先到府上稍事休息,兹事体大,本将军还需慎重考虑才能做出决断!” 眼见刘子玉举棋不定,作为特使的何曙光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心有不甘的起身告辞。 作为特使,他能做的只是将自家大人苏晨的话,给武义伯刘子玉带到,仅此而已。 何曙光走后,书房内的刘子玉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现在,他仍然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首先,刘子玉自认为自己在“茶马走私案”中把自己撇得足够的干净,一切皆有其麾下的各地守城将军负责,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 其次,刘子玉还是等待时机,等待巴特尔带领阿拉伯帝国东征的铁骑,在西域地区与大唐王朝交手的那天,若是现在就自乱了阵脚,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和隐忍,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最后,刘子玉也怀疑这会不会是两江总督苏晨,精心给他下的一个套,目的就是让他主动暴露在昭武帝陈怀安面前。 毕竟,以刘子玉为首的幽云武将集团,和以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姜宁为首的江南文臣集团之间的盟约,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的; 上个月,苏晨亲自参与的那一次走私行动中,货物、银两皆被安西侯蓝玉查抄,对此苏晨是颇有微词的,一直认为是刘子玉在暗中和蓝玉勾结,侵吞了本来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利益; 十余万两白银啊,任谁看了也难保不会心动! 基于以上种种,正处于信任危机中的刘子玉,并不太信任两江总督苏晨来带的消息,反而是派出自己的人马,亲自前往金陵城打探消息。 数日后。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本该在封地颐养天年的大唐赵王刘新武,罕见的被昭武帝陈怀安一纸诏书召到了京师皇城,进京面圣。 翁婿二人的这一次见面,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昭武帝陈怀安单刀直入主题,道:“赵王,经过朕和朝中文武百官连日来的数次讨论商议,经由兵部下令,幽云十六州的武将集体换防到辽东前线,调令不日便会下达到幽云各州;” “赵王,不是朕不给你面子,实乃是那武义伯刘子玉在幽云地区,打着你赵王的旗号干的事情太过于天怒人怨;” “朕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只是,他刘子玉实在是太过于骄纵,居功自傲,他正在做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大唐王朝的根基;” “朕,必须要拿他开刀,以儆效尤!” 哗! 陈怀安此话一出,原本在御书房内悠闲的品着茶的赵王刘新武,身体突然一怔,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但,刘新武还是心怀侥幸的问了一句:“皇上,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嗯! 陈怀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后从面前的案桌抽屉里面拿出一份奏折,递到了赵王刘新武的面前,道:“赵王,你先看看这个吧!” 刘新武将信将疑的从陈怀安的手上接过奏折,这一份奏折正是替他暗中巡视全国的忠勇侯卢江,历时三个多月所掌握的关于大唐王朝首起“茶马案”的全部罪证。 这洋洋洒洒的万余字奏折中,出现赵王刘新武的义子、武义伯刘子玉名字的篇幅,占了全文的三分之一。 刘新武看着密报奏折上的内容,那张平日里憨态可掬、好似弥勒佛一般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对被他寄予厚望的义子刘子玉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心疾首。 终于,当他看完奏折上的内容之后,重新将奏折交还给昭武帝陈怀安时,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关于朝廷对刘子玉这个逆子的处理,臣无话可说!” 说着,刘新武艰难的站起身来,主动向陈怀安说道:“皇上,若是朝廷兵部此次将幽云十六州的将领,调往辽东前线的调令,在推行之时会遇到阻碍的话;” “臣,臣愿意亲自前往幽云十六州宣旨,这些出身幽云的骄兵悍将,终归还是能给我这个老家伙几分薄面的!” 嗯! 听到老丈人的这番话,陈怀安只是点了点头,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说出拒绝。 诶—— 最终,赵王刘新武也只是长叹了一声,向坐着的昭武帝陈怀安告辞之后,佝偻着身子准备离开御书房。 是啊,对于一个年过花甲,亲手缔造了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的老人来说,这一刻却要亲眼目睹,甚至亲手将自己一手所建立起来的幽云集团覆灭,将自己倾注了大半生心血的“江山”覆灭,这种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言表啊! 不由得,让刘新武想起来一句话: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赵王——” 突然,在佝偻着身子,准备抬脚迈过御书房门槛的赵王刘新武即将离开之时,背后却传来了昭武帝陈怀安的声音。 他淡淡的说道:“书君已经有了身孕,三个月,您就要当外公了!” 嗡! 下一刻,一只脚都已经迈过了御书房门槛的刘新武,突然就保持着这个跨门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片刻过后,他那原本有些勾勒的身板,却在一瞬间挺得笔直,豪迈的大笑着离开了御书房。 那爽朗豪迈的笑声,在偌大的皇宫上空久久回荡。 ...... 武州城,伯爵府。 大唐武义伯、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的刘子玉,终于还是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头腾升。 不仅是刘子玉,幽云十六州的其他武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来临的气息,开始感到局促、不安起来。 起因是,兵部突然下令抽调幽州、涿州、瀛洲等六州的兵力,前往蓟州集结,兵部调令上写的是,抽调这些州的兵力前往辽东轮战。 对于本就敏感的幽云十六州将领来说,异地调兵集结轮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兵部调令下达的第一时间,远在武州城大本营坐镇的刘子玉,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朝廷要对幽云十六州的将领下手了,先把他们调离各自的大本营,然后在挨个收拾。 刘子玉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赵王府准备寻求义父刘新武的答疑解惑。 却发现,这赵王刘新武根本就不在封地常山郡,据说是被皇上一纸诏书召回到京师皇城面圣去了。 得知此消息后,刘子玉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隐约察觉到皇上这是真的要拿幽云十六州开刀了。 但,刘子玉还没有想好,皇上会以何种方式拿他们开刀。 难道,走私案一事真的败露了,让皇上掌握了相关罪证? 直到现在,刘子玉才开始有些相信,当初两江总督苏晨派人前来告知他此消息的真实性,他当即开始秘密下令,销毁一切的物证和人证。 刘子玉幻想着,只要皇上抓不到证据,就没办法定他的罪,他只需要拖到域外的阿拉伯帝国起兵东征大唐,到那个时候与巴特尔里应外合,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看昭武帝陈怀安的脸色了。 另一边,刘子玉还急忙派出心腹前往西域,试图从巴特尔的手上拿到阿拉伯帝国东征的确切时间。 大唐昭武元年,五月三十。 坐镇武州城内,每日心急如焚的大唐武义伯刘子玉,终于接到了巴特尔的消息,阿拉伯帝国的80万东征大军,已经尽数越过帕米尔高原,兵锋直指驻扎在乌孙国王城赤古城内的大唐安西铁骑。 不日起,巴特尔便将亲任阿拉伯帝国东征先锋大将军,带领一部分阿拉伯军队绕道西域直取漠北,让刘子玉在武州城做好接应的准备。 同一时间,大唐王朝的兵部也传来调令,责成包括武州在内的其余幽云各州将领,在留下必要的守城军队后,率领各自麾下的军队前往蓟州集结,准备进入辽东地区轮战。 刘子玉看着书房案桌上,朝廷兵部的调令,冷笑着说道:“陈怀安,本将军就知道你这是打算拿我们幽云十六州的将领开刀,在大唐王朝立威;” “只可惜,你的行动总归是慢了一步!” 说着,刘子玉起身,直接将兵部的调令撕了一个粉碎,狞笑着道:“这反,你陈怀安造得,我刘子玉也造得;” “从今日起,本将军不再是你大唐王朝的什么狗屁武州伯,朕,要当那割据一方,最终逐鹿天下的开国之君了!” 第335章 足足五万,区区三十万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初一。 横跨亚非欧的阿拉伯帝国80万东征大军,终于在经过长达大半个月的行军之后,翻越帕米尔高原抵达乌孙国境内,与驻扎于此的、由大唐安西候蓝玉所率领的5万安西铁骑正面对峙。 赤古城内,乌孙王宫之中。 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在接到昭武帝陈怀安的圣旨之前,先一步接到的却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遣使送来的战书! 王宫大殿内,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安西侯蓝玉,端坐在乌孙国王提比斯的王座之上,英挺的脸颊上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狠厉气质。 在大殿的两侧,则是站着全副武装、手持刀剑的大唐安西都护府(北府)将领,众将领皆是横眉怒目,同仇敌忾。 在分列王宫大殿两侧的大唐将领的注视下,一名穿着阿拉伯帝国传统服饰的中年男人,手持黄金权杖、龙行虎步而来。 此人名叫艾尔肯,乃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麾下的谋士,更是此行向大唐王朝下战书的使臣。 面对大殿之上杀气腾腾的大唐安西候蓝玉,大殿两侧虎视眈眈的唐军将领,谋士出身的艾尔肯不卑不亢,向安西候蓝玉微微欠身以示行礼; 随后,挺直腰板、高昂着骄傲的头颅说道:“尊敬的大唐王朝侯爷,我此行前来乃是代表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萨法赫,向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下战书的——” 艾尔肯一边说,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战书拿出来,当即便被蓝玉的副将谭力接过来,随后转呈到大将军蓝玉的手中。 王座上,蓝玉随意的翻看着战书内容。 大殿内,艾尔肯则义正言辞的继续说道:“乌孙国乃是我阿拔斯王朝的藩属国,与我阿拔斯王朝有着同样的信仰;” “而今,大唐王朝随意派兵进犯乌孙,袭扰乌孙子民,毁坏乌孙田园,掠夺乌孙财物,更是将乌孙王妃欺辱至死,实乃欺人太甚;” “我阿拔斯王朝作为乌孙国的宗主国,哈里发萨法赫及全体阿拉伯帝国臣民,决不允许大唐王朝对乌孙国的迫害......” 艾尔肯滔滔不绝的一通白话,核心意思和他递交给蓝玉的战书无疑。 王座之上,蓝玉也迅速的翻看了战书上的内容,核心思想就一条,阿拉伯帝国要东征大唐了,让镇守安西的大唐将领蓝玉注意—— 要么投降,归顺阿拉伯帝国; 要么应战,做好迎接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怒火的准备! 王座上,蓝玉随手将阿拉伯帝国的战书往面前的案桌上一扔,冷笑着说道:“哼,这乌孙国和小宛国,乃至是整个西域地区的其余三十四国;” “皆在旧历的大新灵武二年三月,向我大唐王朝递交降书归降我大唐王朝,奉我大唐皇帝为天可汗;” “本将军不知道,这乌孙国何时竟然成了你阿拉伯帝国的藩属国?” 哼! 随后,只见蓝玉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继续说道:“也罢,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阿拉伯帝国既然已经决议东征,怎么也能让你们找到出兵西域的理由;” “只不过,你们想一口从大唐王朝的身上咬下西域丝绸之路这一块肥肉,也得有一副好牙口!” “艾尔肯,你给本将军听着——” 说着,蓝玉腾的一下突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单手指着殿内的阿拉伯使臣艾尔肯,一字一句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哈里发萨法赫,告诉你们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我,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代表我们大唐王朝的大皇帝,接下了你们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的战书了;” “尔等若是不怕死想东征大唐,尽管放马过来!” “送客!” “末将得令!” 很快,阿拉伯帝国的使臣艾尔肯便被送出了赤古城外,偌大的王宫大殿内,只剩下一众神色凝重的大唐将领。 安西侯蓝玉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杀伐果断的狠厉气质,这所谓的阿拉伯帝国的战书,根本就没让蓝玉放在心上。 王座之上,蓝玉厉声问道:“谭副将,敌军的情况探查清楚没有?” 闻言,副将谭力当即站出来,拱了拱手回道:“回禀大将军,据前军斥候来报,自帕米尔高原进入乌孙国境内的阿拉伯军队前军,只有区区三十万人马;” “正在巴尔喀什湖北侧安营扎寨,距离赤古城约有三日的路程!” 哦? 蓝玉眉毛一挑,又问道:“驻扎在赤古城内的我军有多少人马?” 谭力不假思索的回道:“启禀大将军,足足有五万兵马!” 区区三十万,足足五万? 从副将谭力的表述和语气中,就不难看出整个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将领们,从上到下都没有把来自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放在眼里。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大唐王朝之前的大新,中原王朝就对西域地区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而由阿拉伯帝国的新一任哈里发萨法赫,一手创建的阿拔斯王朝距今也才不到十年,阿拔斯王朝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都在欧洲和非洲一带,还远没有触及到大唐王朝的势力范围; 所以,对于像大新王朝时期,就负责镇守西域的副将谭力、罗权等人来说,什么阿拉伯帝国、什么阿拔斯王朝,大概也是像西域地区的回纥汗国一样:是一个人口稍微多一点、国家稍微大一点的异域番邦而已; 这样的国家,即便是凑出来三十万大军,那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当年,回纥汗国的上一任大汗骨力裴罗,不也是纠结了30万西域各国联军,意图颠覆汉民族在丝绸之路上的统治吗? 最终,却是被当时的晋王殿下,现如今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率十万精兵,打得丢盔弃甲,不得不举国向晋王殿下俯首称臣。 现如今,这赤古城内,那可是足足有五万大唐精锐,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上区区三十万阿拉伯的乌合之众,岂不是手拿把掐之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战兵力五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 王座之上,安西候蓝玉对于副将谭力的回答甚是满意,他点了点头道:“嗯,谭副将这话说得好,听着提振士气;” “什么狗屁阿拔斯王朝,区区三十万乌合之众,也胆敢进犯我大唐边境,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这样也好——” 说着,蓝玉话锋一转,道:“如此一来,可就是给了我大唐王朝继续西征的理由,弟兄们,为王朝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机会来了!” “众将听令——” “末将在!” 蓝玉厉声道:“来自西域之外的阿拉伯帝国,公然举兵东征,意在颠覆我大唐王朝在西域地区的统治,破坏我大汉民族自西汉以来历经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丝绸之路;” “我等安西都护府的大唐将领,皆承蒙皇上大恩,为大唐王朝镇守边疆,替王朝开疆拓土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此,本将军以大唐王朝安西候、安西节度使(副使)的名义下令——” 刷! 大殿内,分列两侧的唐军将领俱是腰板一挺,等待大将军蓝玉的将令。 蓝玉道:“全军即刻进入战备状态,与犯我大唐边境的敌军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末将得令!” 众将齐声回应道。 蓝玉想了想,又道:“众将士,这赤古城内的地势,限制了我大唐安西铁骑的发挥,本将军决议主动率部出城,包围前来犯我大唐边境的三十万阿拉伯敌军;” 说着,蓝玉起身将挂在身后墙上的布帘拉开,一张巨幅的西域地图顿时出现在众将眼前。 他用手在地图上一指,正好落在一个名叫怛罗斯的地方。 蓝玉道:“就在这儿,怛罗斯,我大唐安西铁骑明日一早全体开拔,提前前往阿拉伯军队进入赤古城的必经之路,在怛罗斯一带将三十万敌军包围全歼;” “接下来,本将军将分配具体作战任务,副将罗权听令——” “末将在!” “......” 终于,在经过几个时辰紧张、激烈的议定过后,蓝玉终于制定了与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作战计划。 赤古城内的五万大唐铁骑,将于明日一早主动放弃赤古城,前往怛罗斯一带伏击阿拉伯的东征大军。 随着最后一道作战任务的下达,王宫大殿内的唐军将领纷纷离去,各自赶往营中备战去了。 而副将谭力,也终于有机会凑到大将军蓝玉的身边,单独向他汇报道:“大将军,要不要连夜派出传令兵,前往南府(安西都护府)向冠军侯知会一声,让他派出一队虎豹骑前往怛罗斯增援?” “末将总觉得,那东征的阿拉伯军队,肯定不止三十万!” “万一,万一敌军还有后手的话,咱们可就被动了!” 哼! 蓝玉冷哼一声,英挺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撇了撇嘴道:“谭副将,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太过于谨慎了;” “区区阿拔斯王朝而已,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吗?” 蓝玉摆了摆手,武断的说道:“对付东征的阿拉伯军队,我北府(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安西铁骑足矣,就不需要南府的增援了;” “就这样,备战去了!” 说完,蓝玉也不管还愣在原地欲言又止的副将谭力,自顾自的就离开了王宫大殿。 想来也是,那生性骄纵的悍将蓝玉,又岂会向“竞争对手”冠军侯霍去病求援? 那冠军侯霍去病,不仅是大唐开国十八侯爵之首,也是大唐王朝安西节度使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关键是还年纪轻轻,这可是让蓝玉羡慕、嫉妒得不行。 蓝玉正指着用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军队,来给他刷资历、攒军功呢,是断然不可能让驻守在于阗城内的冠军侯霍去病来分一杯羹的。 可是,对于既是蓝玉的副将,又是昭武帝陈怀安直接管理的龙城内卫一员的谭力,却不得不从大局出发考虑。 最终,副将谭力再一次违背了大将军蓝玉的意愿,连夜派出自己的亲兵千户赶赴于阗,向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求援。 话分两头说。 就在乌孙国赤古城内的大唐军队紧张备战的同时,正在巴尔喀什湖北侧、西域神山巴瓦峰北麓休整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营地内。 阿拔斯王朝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乌孙国流亡国君提比斯,以及突厥亡国大汗之子铁木尔几人,也正齐聚在中军大帐中商议接下来针对大唐王朝的军事行动。 事实上,阿拉伯帝国的80万东征大军,已经全部翻越过帕米尔高原抵达西域境内,并且在乌孙国王提比斯的安排之下,将大军分散藏在了多个西域国家的城池内。 正因如此,蓝玉率领的大唐军队前军斥候,在探查敌情之时,才只掌握了30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动向。 中军大帐内,巴特尔主动开口说道:“大将军,按照我对大唐军队的了解,驻扎在赤古城内的唐军主将蓝玉,在接到阿拔斯王朝的战书之后,一定会率部出城主动迎战;” “驻扎在安西四镇的大唐军队,其最精锐的安西铁骑已经全部被蓝玉抽调来攻打乌孙国,固守城池的话,根本发挥不出来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斗力;” “一旦大唐军队放弃赤古城,那就是我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全歼大唐军队的天赐良机;” “只要消灭了安西候蓝玉麾下的五万安西铁骑,就等同于斩断了大唐王朝在西域地区的一条胳膊;” “到那个时候,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便可兵分两路,一路兵马将西域诸国收入囊中,另一路兵马绕道漠北,直取大唐王朝的幽云十六州边关!” 嗯! 听着巴特尔的这一番美好畅想的言论,身为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的吐尔洪心情大好,两眼放光,眼前好像是看见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那婀娜多姿的中原女子。 但,吐尔洪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随后开口问道:“巴特尔,提比斯,你们长期混迹在西域一带,肯定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若是你二人是大唐王朝的领兵主将蓝玉;” “那么,你们会把出城作战的战场放在什么地方?” “怛罗斯!” 巴特尔和提比斯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第336章 安西铁骑vs波斯铁骑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初三。 这注定是一个将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来自东方的超级帝国大唐王朝的安西铁骑,与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超级大国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终于在广袤无垠的西域大地上,一个名叫怛罗斯的地方不期而遇。 这是大唐王朝和阿拔斯王朝(也叫黑衣大食)之间的直接碰撞,也是彼时世界上的两个超级帝国之间的直接交锋。 大唐王朝这边,由安西侯蓝玉统领5万安西铁骑出战; 阿拔斯王朝这边,则是由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率领80万大军出战(其中,前军30万,埋伏在西域其他小国的伏兵50万)。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军与怛罗斯对峙交锋之时,来自大唐王朝京师皇城金陵城的兵部传旨大臣镇西候郭定方; 以及接替安西候蓝玉出任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的大唐长信候左良才,也带着百余人的传旨队伍抵达怛罗斯,与安西候蓝玉合兵一处。 在经过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激烈讨论,最终由昭武帝陈怀安拍板,对安西候蓝玉的处理意见是——保留蓝玉安西候的爵位、剥夺其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的官职和兵权,即刻回京听候发落; 并由龙城破虏军将领出身的长信侯左良才,负责接替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一职; 以大唐王朝镇西候、朝廷正二品大员兼任兵部侍郎的郭定方,协助左良才和霍去病二人,处理被灭国的小宛和乌孙两国的政权重建。 两队人马合兵一处,本该是兵部侍郎郭定方以传旨大臣的身份,当众向安西候蓝玉及安西都护府将领宣读圣旨的时候; 怎奈何,却是遇到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压境; 甚至,就连负责传旨和接任的郭定方、左良才二人,都是在蓝玉麾下的前军斥候的掩护下,才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突围,前往唐军大营汇合的。 如此变故,可是让郭定方和左良才措手不及。 此时,安西候蓝玉正召集麾下的将领在中军大帐议事,商议破敌之策,还未能腾出时间与郭定方、左良才二人见面。 被临时安置于军中偏帐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手中的一纸诏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这二人身负皇命,若是不如实向安西候蓝玉和一众唐军将领宣读圣旨,可就是犯了欺君犯上之罪,日后追究下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另一方面,若是如实宣读圣旨内容,那可就是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 更何况,在面对已经在怛罗斯集结的三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且己方只有五万兵马的劣势之下,无论是郭定方,还是左良才,亦或者是其他的唐军将领,谁也没有把握能打败对方啊! 闹不好,这五万大唐安西铁骑,就得全军覆没于怛罗斯! 如此一来,郭定方和左良才,还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到底是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和身后的九族着想,还是该为眼前的五万唐军将士,还有大唐王朝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西域丝路着想,这还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偏帐内,郭定方、左良才二人面色凝重,相对无语。 良久。 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 “郭大人!” “左将军!” 然后,二人俱是一愣,随即又作出了相同的有请手势:“你先请——” 哈哈哈! 终于,在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军帐内原本严肃、凝重的气氛也被打破,二人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抹笑意。 最后,还是年长的兵部侍郎郭定方率先开口道:“左将军,我思想前后,始终还是觉得现在不是宣读圣旨的最佳时机;”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以破来犯之敌;” “就今日的情况看来,这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唐,乃是蓄谋已久的事情,怛罗斯一战,更是我大唐王朝立国以来,在西域面对域外强敌的首战;” “这一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若是败了,那些骑墙观望的西域诸国,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倒向阿拔斯王朝;” “一旦失去了民心,我大唐王朝再想夺回西域诸国的控制权,再想恢复丝路的繁荣昌盛,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造成多大的牺牲;” 顿了顿,郭定方字字铿锵的说道:“所以,我决定密不宣诏,一切等打完怛罗斯之战再说;” “至于,若是日后皇上追究起来,要砍我郭定方的脑袋还是诛我九族,我郭定方都毫无怨言;” “相比起大唐王朝在西域的繁荣昌盛,相比起我大汉民族在丝路上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我郭定方的人头和九族,实在是微不足道!” “郭大人——” 听着郭定方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左良才在感动之余,也作出了自己的决定,道:“我也正有此意;” “只不过——” 左良才话锋一转,道:“这欺君犯上的重罪,却不能由你郭大人一个人来扛,要砍头要诛九族,我左良才陪着你!” 诶—— 闻言,郭定方一声长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左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报——” “启禀镇西候、长信候,大将军有请!” 这时,偏帐外传来了传令兵的通报声,是安西侯蓝玉已经结束了战前的排兵布阵,终于腾出时间来会见两位自京师皇城而来的同僚。 偏帐内,郭定方、左良才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坦坦荡荡的走出帐内,对着外面的传令兵吩咐道:“前面带路!” “二位侯爷,这边请!” 很快,郭定方、左良才二人便在传令兵的引导下,来到中军大帐中,见到了安西候蓝玉。 此刻的蓝玉,正在亲兵的协助下披甲,看见郭定方、左良才二人后,也热情的打招呼道:“郭大人,左将军——” “你们二位自京师皇城而来,想必这一路舟车劳动了吧,按理来说本将军应该尽地主之谊,设宴给二位接风洗尘的;” “但,想必你们也看见了,那狗娘养的阿拔斯王朝,竟然敢把狗爪子伸到我大唐王朝的势力范围内来,当真是老虎不发威,拿本将军当病猫啊!” 说话间,蓝玉已经将明光铠穿到了身上,随即三两步来到二人身边和他们热情的握手; 继续道:“郭大人,左将军,你们先在军营中稍事休息,且等本将军率部杀出去,先挫一挫敌军的锐气;” “晚上,本将军在中军大帐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一醉方休!” 说着,蓝玉大手一挥,吩咐道:“那谁,替本将军好好招待郭大人和左将军休息;” “左右虞候军,随本将军迎敌!” “末将得令!” 中军大帐内,郭定方、左良才二人看着蓝玉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同时,也开始为出征的蓝玉和大唐安西铁骑将士,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事实上,当前军斥候从阿拉伯军队的包围中,将郭定方和左良才二人救出来带进唐军大营后,正在召集麾下将领商议破敌之策的蓝玉,就已经猜到了二人的来意,应该是奉了皇上的圣谕特意前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此行究竟带来了皇上的什么旨意。 为了大战之前军心不受影响,蓝玉这才表现出一副很匆忙的样子,就是不想给二人留下传旨的时间。 一切,都等他率部挫败了阿拉伯帝国东征的企图再说! 怛罗斯广袤的广野之上,大唐安西铁骑和阿拉伯帝国率先出战的波斯铁骑,隔着数千步的距离远远对峙。 六月的西域黄沙漫天,骄阳似火,蔚蓝的天际和泛黄的地平线交织着组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东、西方两大超级帝国之间的铁骑,在怛罗斯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荣誉、为了西域丝路的控制权,即将展开一场震古烁今的史诗对决。 大唐安西铁骑阵中,大将军蓝玉稳坐中军大帐,麾下的两名副将谭力和罗权,各自分别统领一万精骑,分列于中军两翼。 安西铁骑的前身,乃是随晋王陈怀安征伐西域、赫赫威名的关宁铁骑,将士装备着闪亮的明光铠,头戴鹰翎盔,手持长枪利刃整装待发。 这些安西铁骑的骑兵将士,皆为【天生帝王命】系统出产的超级精锐战兵,从那犀利的、渴望胜利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安西铁骑乃是一支精锐之师。 而对面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阵中,率先出战的是精锐的波斯铁骑,这些装备着色彩斑斓的战袍,头戴高冠,手持弯刀长矛的波斯骑兵,在蔚蓝的天际和泛黄的地平线上,倒显得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在波斯铁骑的身后,则是有波斯骆驼骑兵和波斯战象组成的第二梯队,在双方交战区外的沙脊上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大唐安西铁骑。 身为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的吐尔洪,则稳坐中军了望塔,手臂上还架着一只飞羽光泽、体型硕大的猎鹰。 此一战,吐尔洪率先下令十万波斯铁骑出战,另有二十万阿拉伯大军压阵,那埋伏在西域几个小国城池内的五十万阿拉伯大军,也已经在接到命令后往怛罗斯方向赶来。 而对面的大唐军队,满打满算不过区区五万人马而已。 对于吐尔洪来说,东征大唐的第一战,可是有着十六比一的巨大兵力优势,即便是唐军骑兵装备精良,恐怕也难以抵挡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锋芒。 这八十万大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区区五万唐军骑兵淹死。 所以,稳坐中军了望台上的吐尔洪,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上,表情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想提前开美酒庆祝胜利。 嘎,嘎—— 突然,架在吐尔洪肩膀上的猎鹰像是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一般,兴奋得狂吠起来。 吐尔洪咧嘴一笑,随即轻轻抖动胳膊,架在胳膊上的猎鹰心领神会,刷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随即,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阵中,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咚,咚,咚—— 呜—— 几乎同时,大唐军队的阵中,也擂响了战鼓、吹响号角,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蹬蹬蹬,蹬蹬蹬! 顷刻间,怛罗斯的广袤的广野上马蹄声躁动,如滚滚惊雷。 严阵以待的两万大唐安西铁骑,在两位副将谭力和罗权的指挥下,以楔型阵向迎面而来的波斯铁骑推进,将士们的每一声喊杀都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两万精骑犹如两道移动的钢铁洪流,裹挟毁天灭地之势; 另一边,十万波斯铁骑也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和战马灵活机动的特点,在战场上不断游走,将两万安西铁骑包围其中。 嗖,嗖,嗖! 波斯铁骑的骑兵率先发起进攻,利用手上装备的弯弓对大唐骑兵进行袭扰; 锵、锵、锵! 无数箭矢命中狂奔中的大唐骑兵,却被装备的明光铠挡下大部分的箭矢攻击,铁质箭头和铠甲的碰撞过后,发出阵阵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 大唐军队的两位副将和两万安西铁骑将士,在面对敌人漫天的箭矢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密集的冲锋队形; 加速,再加速,直到将胯下战马的体力压榨到极致! 轰—— 片刻过后,一声巨响石破天惊,那是两支高速移动中的骑兵队伍,在旷野中毫不意外的碰撞到一起,所发出的激烈碰撞声。 “杀啊!” 顷刻间,喊杀声四起。 面对两万大唐安西铁骑的集群冲锋,那毁天灭地的巨大冲击力,顿时将波斯铁骑的阵营凿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在大唐安西铁骑的不断冲锋之下,波斯铁骑的这道豁口不断被扩大、撕裂,直至被彻底凿穿,凿烂。 阿拉伯人以人数优势形成的,对大唐王朝骑兵的包围圈,在装备精良、作战勇猛的安西铁骑的冲击之下,很快便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双方骑兵随即陷入鏖战之中。 骑兵近身肉搏,那可就是安西铁骑最擅长的战术。 在白热化的马背拼刺劈砍中,大唐安西铁骑精良的装备和士兵顽强的战斗意志、娴熟的战场战术配合,让两万安西铁骑以弱势兵力渐渐地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非但没有显出疲态,反而是开始在气势上力压敌军,压着对方打! 对于这些【天生帝王命】出产的超级精锐战兵来说,对昭武帝陈怀安是有着百分百的忠诚度,在战场上更是有着百分百的战斗意志,哪怕是付出超过九成的伤亡代价,依然能保持顽强的战斗意志,绝不会发生溃败行为; 但,对于波斯铁骑的骑兵来说,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也异常强悍,但在面对己方极大的伤亡代价的情况下,军心和士气渐渐就开始低落起来。 唐军副将谭力和罗权,敏锐的捕捉到了战场之上敌军的士气变化,当即拨转马头,手中的刀锋直指阿拉伯帝国的中军; 二将一声厉喝:“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军突袭敌军中军,取敌军的大纛!” “末将得令!” 第337章 唐军不敌,50万伏兵(上) 随着两位领兵副将谭力和罗权一声令下,越战越勇的两万大唐安西铁骑中,顿时分出两支千人骑兵队伍,主动脱离与交战区的波斯铁骑的接触,直奔远处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中军大帐。 这两支虞候军快如闪电,甚至都不给鏖战中的波斯铁骑反应的时间,就策马杀出包围圈,兵锋直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哼! 远处,稳坐中军了望塔的吐尔洪,居高临下的关注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谭力、罗权二人亲率虞候军向着他的中军袭来的举动,自然是没能逃脱吐尔逊的双眼。 只不过,对于稳操胜券的吐尔洪来说,这两支唐军骑兵的行为,无异于送死。 他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随后摆了摆手,下令道:“传令下去,让骆驼骑兵和波斯战象队伍上!” “对了,让尔西丁和凯撒亲自统兵出战,日落之前全歼这股唐军!” “末将得令!” 很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阵营中,再一次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 早已经按耐不住的阿拉伯骆驼骑兵和波斯战象,在接到出战的命令后,分别在主将尔西丁和凯撒的指挥下,催促着胯下的骆驼和战象,直奔正向中军突袭的两支大唐骑兵而去。 呜——呜! 那庞大的波斯战象,全速冲刺的情况下犹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战象的嘶吼声更是令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若是换做普通的骑兵士兵,在面对战象这种庞大的生物时,恐怕早都已经被吓得两股颤战,心生惧意,再无任何战斗力可言。 当初,在萨法赫建立阿拔斯王朝的过程中,这波斯战象部队可就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打得罗马帝国和十字军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在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看来,一旦己方祭出了波斯战象这个大杀器,早已经被波斯铁骑消耗了体力的大唐骑兵,恐怕当即就得四下溃逃。 只可惜,吐尔洪是小瞧了【天生帝王命】系统所出产的超级精锐战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 只见,由谭力和罗权两位副将亲率的两千虞候军,在面对倾巢而出的波斯战象部队和敌军的骆驼骑兵,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怯战的神色,反而是更加激发起了大唐骑兵的战斗意志,一个个嗷嗷叫着往上冲。 “杀啊——” 片刻过后,大唐骑兵的先锋与阿拉伯帝国的骆驼骑兵先锋遭遇,双方随即鏖战在一起; 不多时,敌军的波斯战象部队也加入了战斗。 一场局部的以少对多,以弱对强战斗再度打响。 同一时间。 坐镇大唐军队中军指挥作战的大将军蓝玉,终于下达了增兵的将令:“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除留守大营的驻队(预备队)和中军之外,其余各军,全军出击!” “末将得令!” 咚,咚,咚! 很快,大唐军队的阵中,也再一次响起了低沉的战鼓声和激进的号角声。 早已经准备就绪的剩下两万安西铁骑,也在接到出战的命令后策马冲向战场,与鏖战中的前军将士合兵一处,绞杀波斯铁骑。 鏖战至此,大唐方面已经投入了四万骑兵,只留下两千人的驻队看守大营,以及八千人的中军保护主将和大纛。 而阿拉伯帝国东征军方面,也投入了20万兵力,包括波斯铁骑、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 两军在西域怛罗斯广袤的旷野上,展开了一场旷世对决,更是一场东、西方军事上剧烈的碰撞。 一时间,偌大的怛罗斯上空到处响彻着喊杀声、哀嚎声、动物的悲鸣和嘶吼声,交织着响彻成一曲悲壮的战争交响曲。 交战双方的这场恶战,从烈日当空一直厮杀到日落西山,怛罗斯的旷野之上,两军的尸首堆积如山,惨烈的厮杀却仍在继续。 战至最后,身为统兵主将的大唐安西侯蓝玉亲自下场,率八千中军骑兵投入战场,以应对阿拉伯的生力军。 阿拔斯王朝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除了两万留守中军的虞候军之外,其余在怛罗斯一带集结的28万兵马,已经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上。 直到此时,坐镇中军了望塔指挥战斗的吐尔洪,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位于阿拉伯帝国东边的庞大帝国、大唐王朝的恐怖。 以区区五万骑兵,对阵拥有骑兵、战象和步兵的28万阿拉伯东征大军,在战场之上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还占尽了优势。 以吐尔洪的粗略估计,两军在怛罗斯鏖战至现在,至少有超过五万阿拉伯帝国的将士战死沙场,而大唐骑兵方面,至多只有一万余的伤亡。 双方之间的战损比,竟然高达五比一! 也就是说,每干掉一个大唐骑兵,就至少需要五个阿拉伯士兵陪葬。 关键是,在战场之上账还不能如此简单的算,还得考虑军心和士气。 己方集中如此优势之兵力,在面对弱势的大唐骑兵,竟然还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伤亡代价,这对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士气和军心带来的影响可不得了。 好在,怛罗斯的夜晚及时来临,才算是给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片刻的喘息,也给了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重整旗鼓,来日再战的机会。 对于大唐军队的主将蓝玉来说,亦是如此。 战前,他还以为这来自西域之外的阿拉伯帝国,会是和西域三十六国差不多的存在,所谓的三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等到今日,双方真正交手的时候,蓝玉才猛地发现此前是自己大意轻敌了。 这阿拉伯帝国东征军队的战斗力可不弱,完全不是西域三十六国所能比拟的,即便是西域最强的回纥汗国,在东征的阿拉伯帝国面前也不够看。 尤其是阿拉伯东征大军中的波斯战象部队,在白天的战斗中可是给大唐安西铁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经此一战,才让蓝玉意识这阿拉伯帝国的东征,不仅有军事实力的支撑,还有庞大的国力所支撑。 当夜,双方各自鸣金收兵回营,重整旗鼓明日再战。 蓝玉也没有心思,给远道而来的郭定方和左良才二人设宴接风,更没有心情不醉不归,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怎么破敌。 随着夜幕的降临,双方也心照不宣的开始在夜色的照耀下,清理己方战死沙场的士兵遗体。 直到下半夜,大唐王朝安西铁骑这边的伤亡情况终于统计出来,战死八千有余,重伤三千有余,轻伤者过万。 看着战报上那统计出来的、冰冷的伤亡数字,大唐安西侯蓝玉那张英挺的脸颊之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更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中军大帐内,谁也不见。 负责传旨的郭定方和左良才二人,在亲眼目睹了今日发生在怛罗斯的这一场惨烈的恶战之后,二人也是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在主将安西候蓝玉“闭门不出”之后,二人也不得不肩负起向朝廷和皇上报信的重任,连夜撰写怛罗斯战事的奏折,派出随行的八百里加急传令兵,借助夜色的掩护离营,前往金陵皇城报信。 另一边,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大营内。 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也在当晚下半夜拿到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具体伤亡统计——士兵战死六万有余,重伤一万有余,轻伤过十万。 这可是一组相当刺眼的数字,也就是说他吐尔洪麾下的三十万东征先锋大军,白天一战就有超过半数的人员伤亡。 这可是吐尔洪在跟随哈里发萨法赫起兵以来,大小征战数百次,最大的一次伤亡。 而且,还是在己方以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被弱势的大唐王朝骑兵重创。 经此一战,不仅是让吐尔洪改变了对大唐军队的看法,更是让他坚定了一定要全歼怛罗斯这支大唐骑兵的决心! 吐尔洪连夜下令:“传本将军将令,伏兵于西域石国、戎卢国、姑墨国、卑陆国的50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务必在明日正午赶到怛罗斯;” “违令者,杀无赦!” 第338章 唐军不敌,50万伏兵(中) 翌日。 干旱已久的怛罗斯,似乎即将迎来立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原本蔚蓝的天际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广袤无垠的旷野上更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颇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境。 经过一夜休整,驻守西域的大唐王朝安西铁骑将士满血复活,于战场之上列阵集结,准备和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决一死战。 大唐领兵主将、安西候蓝玉亲自披挂上阵,策马傲立于三军阵前,英挺的脸颊之上写满了“舍我其谁”的霸气。 今日,他蓝玉要亲率大军,一举从正面击溃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 另一边,阿拔斯王朝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为鼓舞麾下士兵的士气,更是将自己的中军指挥了望台前移了数千步,距离两军交战区不超过二里地。 若是在大唐军队的战马全速冲刺的情况下,数十个呼吸间就能从交战区杀到吐尔洪的中军所在地。 不难看出,双方都已经摆出了搏命的架势,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轰,轰轰—— 这时,天空中厚重的乌云云层中,传来阵阵闷雷的响动。 一片肃杀的战场之上,也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以及战马时不时发出的响鼻声。 下一刻,坐镇中军了望台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率先放飞了手上的猎鹰,那是阿拉伯帝国军队进攻的信号。 同一时间,亲自策马上阵的安西侯蓝玉,也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将环首刀的刀尖霸气一指,声若洪钟的怒吼道:“大唐王朝众将士听令——” “随本将军列阵出征,踏平敌营,杀啊!” “杀啊——” 霎时间,偌大的怛罗斯战场上喊杀声四起,战马的嘶鸣声震天,交战双方阵中的锣鼓声、号角声齐鸣,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沉闷的雷声,以及大地间呼啸的风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争进行曲。 大唐军队这边,身先士卒的安西侯蓝玉,率领三万余安西铁骑一往无前,面对数倍于己之敌毫无惧色; 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这边,波斯铁骑、波斯战象、骆驼骑兵倾巢而出,在阿拉伯第一勇士吐尔洪麾下,两员悍将尔西丁和凯撒的带领下一往无前,试图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在战场之上,将三万余大唐骑兵包围、全歼。 两支来自东、西方超强的骑兵碰撞,从一开始就注定将是一场惨烈的旷世对决。 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兵团大作战,个人的勇武之力在战场上的影响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更多的是考验两军之间的战术应用和各自间的配合。 大唐骑兵这边,在蓝玉的亲自指挥下,将安西铁骑的速度优势和单兵装备优势发挥到极致,三万余骑兵将士令行禁止,严格按照战旗的指引冲杀; 蓝玉的目标也很明确,擒贼先擒王,他就是奔着敌人的中军大帐去的。 战场之上,大唐骑兵将士完全无惧从侧后方包围过来的敌军骑兵,面对从侧面和后面射来的箭矢也不避不躲,只是紧紧握紧手中战马的缰绳,跟随战旗的指引,加速、再加速;冲刺、再冲刺! 三千步! 两千步! 片刻过后,由三万余大唐骑兵组成的密集冲锋楔型阵,宛若一道迅疾的闪电,直击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中军。 迎面而来的波斯铁骑试图阻挡大唐骑兵的锋芒,却是徒劳。 两军骑兵刚刚碰撞到一起,波斯铁骑的阵型就被强大的大唐骑兵撕裂,分割,大唐骑兵却并不恋战,顾不上收拾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波斯铁骑,继续向敌军中军冲刺。 紧接着,由对上了敌军的波斯战象部队,依旧是无所畏惧的勇往直前,利用战马的灵活机动性,从敌军波斯战象部队之间的空隙高速穿插而过。 即便,在这强行突袭的过程中,有无数的大唐骑兵被更多强大的敌军波斯战象部队斩于马下,却也依旧无法阻止大唐骑兵前进的步伐; 看着己方袍泽的战死,非但没有让大唐骑兵望而生畏,反而是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复仇的决心,继续加速冲刺再冲刺。 直到,将敌军的波斯铁骑、波斯战象部队远远的甩在身后。 在距离敌军中军千步之遥时,唐军骑兵顿时一分为三,除了大将军蓝玉继续率领中军骑兵正面冲锋,两名副将谭力和罗权,则分别带领左右两军迂回包抄,利用战马高速机动的优势,一举将阿拉伯帝国的中军步兵包围起来。 “大将军,不好了,唐军,唐军是冲着大将军和中军来的!” 阿拉伯帝国中军了望塔上,当即有将领发现了大唐骑兵真正的意图。 “慌什么!” 吐尔洪强装镇定,厉声道:“下令中军,列阵迎敌!” “末将得令!” 待到将领离去,吐尔洪的眼神中终于有一抹惊惧之色掠过。 事实上,当他亲眼目睹了大唐骑兵的主将,亲自带队冲锋,并且接连撕开了波斯铁骑、波斯战象部队组成的两道正面防线之时,吐尔洪的内心就已经心生惧意,这支大唐骑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若是那帝国的50万援军,不能在今日午时赶到怛罗斯的话,他吐尔洪还真不敢保证能不能,将这支战斗力强悍的大唐骑兵留在怛罗斯。 按照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变幻,已经不是能不能把大唐骑兵留下的问题了,而是他吐尔洪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 好在,在中军的阵前,不仅有两万作战强悍的卫队负责护卫中军,更有无数的战车在外围围城一圈,阻挡大唐骑兵的冲击。 只要中军能抗住大唐骑兵的进攻,就能为外围的波斯铁骑、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包围大唐骑兵争取时间。 “列阵——” 阿拉伯中军外围,一名阿拔斯王朝的将领坐镇指挥,下令迎敌。 刷! 一声令下,无数的阿拉伯士兵端举长枪,以战车盾牌集结战阵,抵御迎面而来的大唐骑兵的冲击。 “放——” 另一边,策马疾驰冲锋的蓝玉一抬手,无数早已准备就绪的大唐骑兵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数以千计的箭矢离弦而出,直奔阿拉伯中军的防御部队。 嗖,嗖,嗖! 锵、锵、锵! 顷刻间,漫天的箭矢便将阿拉伯军队的防御阵型扎成了刺猬,少数躲避不及的阿拉伯士兵当即被乱箭射死,更多的人则是继续依托战车和盾牌组成的防线,继续抵御大唐骑兵的冲击。 “再放——” 轰,轰,轰! 这一次,大唐骑兵的投掷手,使用手中的便携式投石器,将一枚枚碗口粗细的石弹,砸进了阿拉伯中军阵中。 乱石击砸之下,即便是身穿盔甲戴头盔的阿拉伯士兵,也被砸得鼻青脸肿,七荤八素。 有些直接被石头击中面部的士兵,则当场耳鼻流血,失去了战斗力! 紧接着,大唐军队的投石手退下,进而出现的是手持锤、鞭、斧等击砸破甲武器的骑兵,对着阿拉伯帝国的中军就是一阵猛攻。 大唐骑兵越战越勇,由两位副将谭力、罗权率领的左右两翼骑兵,也对阿拉伯帝国的中军形成了包围之态势,从四面八方猛攻阿拉伯中军的防线。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阿拉伯波斯铁骑、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也纷纷回援中军,将三万余大唐骑兵团团包围。 一时间,怛罗斯的战场上就出现如此一幕——以阿拉伯中军为核心,大唐骑兵对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在大唐骑兵的外围,又形成了一个由阿拉伯军队组成的更大的包围圈。 鏖战至此,就看是大唐骑兵率先攻破阿拉伯中军的防线,还是“里应外合”的阿拉伯东征大军,率先能将大唐骑兵覆灭了! 第339章 唐军不敌,50万伏兵(下) 唐军大营,了望塔上。 负责传旨的镇西候郭定方,和负责接任蓝玉的安西都护府(北府)副指挥使一职的长信侯左良才,一直在大营的了望塔上,借助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焦急而密切的注视着战场上的动向。 今日大唐安西铁骑大军出征前,主将蓝玉给郭定方和左良才的任务是留守大营,若是大军突袭阿拉伯帝国中军失败; 就让亲历过与域外强敌激战的郭定方、左良才二人,率领留守大营的两千安西铁骑精锐,掩护营内的数千伤兵提前突围,并且将怛罗斯之战的详细经过和敌我双方包括武器装备、战术安排等等,如实奏报皇上,为日后大唐军队收复西域提供经验。 此时,双方已经鏖战了数个时辰,天空中的乌云云层也越来越厚,天色也变得暗沉,好似那不堪重负的厚重云层,随时都有可能如同江水决堤那般,将豆大的雨水倾盆倒下。 留守唐军大营的众将,其心情也如同这沉闷的天气一样,压抑到了一个临界点,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即便是大唐骑兵有悍将蓝玉亲自带队,却依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阿拉伯帝国的中军防线,而最外围的阿拉伯军队,又轮番对大唐骑兵进行袭扰、冲阵。 若不是这些【天生帝王命】系统出产的超级精锐战兵战斗力强悍,战斗意志顽强的话,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的围攻之下,这三万大唐骑兵恐怕早就败下阵来。 但,随着双方陷入白热化的鏖战中,时间不断的流逝,留给大唐骑兵的时间也不多了。 否则,在阿拉伯军队的车轮战消耗之下,即便是以一敌十的超级精锐战兵也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眼看此次未能攻下阿拉伯中军防线,侧后方又有阿拉伯军队轮番袭扰,留守大营的长信侯左良才终于坐不住了! “郭大人——” 只见左良才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色凝重的对着身边的郭定方说道:“我决定率领留守大营的两千精骑杀出大营,前去增援安西侯;” “这,这营中的数千伤兵,就交给郭大人了!” “左将军——” 闻言,郭定方眉头一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见状,左良才笑了笑,道:“郭大人,待到我率部杀出大营杀向战场之后,你即刻带领营内的伤兵先行突围吧!” “放心,我左良才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会拖住追击你们的敌军!” “郭大人,放心突围吧!” 眼见左良才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郭定方也不再好说什么,只是眼含热泪的对左良才说了一句:“左将军,保重!” “保重!” 随即,左良才锵的一下将自己的佩刀拔出,振臂高呼道:“留守大营的两千安西铁骑将士听令——” “随本将军一起策马杀出大营,去策应大将军击溃敌军中军,砍下敌人的大纛!” “杀啊!” 很快,本就是在营地内策马待命的两千安西铁骑精锐,便在长信侯左良才的带领之下,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呼啸着直奔战场而去。 唐军大营中,这最后的两千骑兵前脚刚走,镇西候郭定方后脚便指挥着营内的数千伤兵,相互帮衬着骑到马背上,向着相反的方向突围而去。 郭定方骑在马背上一步三回头,眼角的余光亲眼目睹了杀入战场的左良才,正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奋力冲杀,阻挡着不让敌军追击上来。 驾,驾,驾! 终于,郭定方噙着热泪催动战马加速,带着受伤的将士们突围去了。 战场之上,没了后顾之忧的左良才和两千大唐骑兵,对着敌军的波斯铁骑就是一阵横冲直闯。 以区区两千骑兵,硬是在敌军的数万波斯铁骑的阵中撕开一条口子,顿时减轻了腹背受敌的大唐骑兵压力。 正亲自指挥骑兵破阵的大将军蓝玉,在看到援军的到来先是一愣,继而精神为之振奋,厉声道:“弟兄们,援军到了——” “跟随本将军刀锋的指引,踏破敌军防线,斩杀敌军主将,砍下敌军的大纛,杀啊!” “杀啊!” 战场之上,信心比金坚。 左良才率领的两千援军的到来,让苦战中的大唐骑兵将士士气高涨,再加上大将军蓝玉亲自冲阵,更是令军心振奋。 这一波的冲击,直接将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阿拉伯中军士兵击溃,原本就在勉力坚持的防线,瞬间犹如决堤一般蔓延开来。 “报——” “启禀大将军,我军左翼防线被唐军攻破;” “报——” “启禀大将军,我军左翼防线被唐军攻破;” “请大将军速速移步,暂避唐军锋芒!” 阿拉伯大军的中军了望塔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以及将领请求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移步避险的声音。 但,依旧端坐在中军了望塔上的吐尔洪,看着已经突破了外围的战车盾牌防线的大唐骑兵,眼神反而变得坚定异常。 哼! 只听吐尔洪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让本将军暂避小小唐军的锋芒,笑话!” “来人啊,取本将军的大刀,本将军要亲自去会一会那唐军主将!” “末将得令!” 吐尔洪的亲兵卫队长当即领命而去。 身穿一袭金色铠甲的的吐尔洪猛然起身,这才让人看清楚他那高大强壮的体魄和身型,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久经沙场的行伍之人。 两军鏖战至此,双方的士气和军心都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这个时候更是考验双方主将的战斗意志的时候。 谁要是率先露出怯战的一面,那己方的军心士气可就散了。 身为阿拔斯王朝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又岂能不知这个道理? 只听见,他对着那名请他移步避险的阿拉伯将领,冷笑着说道:“艾尼将军,你恐怕忘了一件事,本将军可是哈里发钦点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 “今日,本将军就让你开开眼界!”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迎敌!” “末将得令!” 同一时间。 蓝玉率领麾下的虞候军,在撕开了阿拉伯中军的战车盾牌防线后,一路纵马驰骋、以摧枯拉朽之势很快便杀到了中军了望台的位置。 蓝玉的目光,第一时间被迎面而来的、骑着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身披一袭金色铠甲的那道身影所吸引。 不用想都知道,此人应该就是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哼—— 蓝玉冷笑一声:“区区域外番邦,也胆敢行僭越之实,这黄金战甲,岂是你一个蛮族将领能穿在身上的?” “吐尔洪,受死吧!” 话音未落,蓝玉已经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策马杀向了敌军主将吐尔洪。 哈哈哈! 另一边,骑着高大骏马的吐尔洪放声狂笑,怒吼道:“唐军主将蓝玉,本将军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的厉害!” 驾—— 随即,吐尔洪也催动着胯下的战马,迎着蓝玉就冲了上去。 两位主将的亲兵卫队,也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嘶吼着、喊杀着向对方冲击而去。 锵! 一声碰撞,石破天惊。 那是两军主将蓝玉手中的环首刀,和吐尔洪手上的长柄大刀激烈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二人在马背上的这奋力一击,顿时让骁勇善战的悍将蓝玉,察觉到了敌军主将吐尔洪也是个难缠的对手,他的勇武绝不在自己之下。 锵,锵,锵! 紧接着,二人又在马背上连过数招,环首刀和长柄大刀的碰撞,溅起了四下的火星,每一击,皆是全力一击。 蓝玉握刀的手,虎口被震得生疼。 对面的吐尔洪,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挥动着手上的长柄大刀,对蓝玉猛劈狠砍,后者只得高接抵挡,疲于应付。 渐渐地,蓝玉竟有些不敌了。 好在,蓝玉麾下的虞候军将士,整体实力要远胜过吐尔洪麾下的阿拉伯士兵,眼见主将不敌,便分出兵力来对抗吐尔洪,以缓解主将蓝玉的压力。 一时间,双方在广袤的怛罗斯旷野,打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 嘎—— 嘎、嘎嘎—— 突然,怛罗斯的上空传来了阵阵猎鹰的嘶鸣声,一只只体型硕大的猎鹰,挥动着一对有力的翅膀在低空盘旋,冲着双方交战的地方就扑了上来。 呜、呜呜——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冲锋号角声,明显是带着西域一带独有的音色。 一个身骑白马,手持圆月弯刀的异族人,率先出现在交战区外的戈壁沙脊线上,肩膀上还趴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猎鹰,来人竟是,西域乌孙国的亡国之君提比斯! 在他身后,不断有全副武装的阿拉伯骑兵爬上戈壁沙脊线,手中的弯弓弯刀闪着刺眼的寒光。 这还不算完。 在提比斯出现后,整个怛罗斯四面八方的戈壁沙脊线上,都开始不断有全副武装的阿拉伯骑兵越过山丘,虎视眈眈的盯着交战区的大唐骑兵。 是伏兵于西域石国、戎卢国、姑墨国、卑陆国的50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伏兵,全部赶到了怛罗斯是战场上。 哈哈哈! 见此情景,骑在马背上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再也掩饰不住放肆、激动的心情,狞笑着怒吼道:“蓝玉,投降、免死!” “蓝玉,投降、免死!” “蓝玉,投降、免死!” 第340章 冠军侯驰援,虽败犹荣 蓝玉人虽骄纵,但却有大将之风。 当他看见从四面八方,涌向怛罗斯战场之上的阿拉伯帝国伏兵之时,那张英挺的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毫无惧意。 只见蓝玉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尔等异族番邦,也想让本将军投降,简直笑话;” “左右虞候军听令——” “末将在!” “随本将军斩杀敌军主将,取他的大纛!” “末将得令!” 都到了这个时候,蓝玉依旧没有想过趁早突围撤退,而是重整兵马继续向敌军发起进攻,尽显大将军本色。 在蓝玉的号令之下,他麾下的左右虞候军(亲兵)重新以蓝玉为楔型阵单箭头,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刀剑,向正面的敌军主将吐尔洪发起冲锋。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不知好歹!” 吐尔洪狞笑一声,手中的大刀刀锋向前一指,厉声吼道:“阿拔斯王朝的勇士们,随本将军一道诛杀敌将;” “斩杀敌军主将蓝玉者,赏千金!” 两军主将在交战的核心区,各自带领麾下的亲兵卫队策马冲杀到一起,早已经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端坐在马背上重复着原始的拼刺劈砍动作; 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直到把对方斩于马下,或是被对方斩于马背之下,至死方休。 怛罗斯的外围战场上,从四面八方涌向主战场的阿拉伯帝国50万伏兵,也嗷嗷叫着前仆后继的策马杀向战场中央。 随着这50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投入战斗,双方的兵力悬殊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二十比一,大唐骑兵的兵力劣势正不断被放大。 在数十倍于己的敌军轮番围攻之下,大唐安西候蓝玉麾下的三万安西铁骑的阵型,不断被敌军分割蚕食,越来越小。 “大将军,敌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照这么打下去,我军迟早力竭不敌啊!” “大将军,准备突围吧!” 渐渐地,在大唐骑兵不断收缩的防线中,安西都护府(北府)的两位副将谭力和罗权,也已经带着各自的左右虞候军,向着大将军蓝玉靠拢,最终几位军中主将合兵一处。 “大将军,你率部突围,我留下来断后!” 说话间,早已经拼杀得满身是血的长信侯左良才,也带着仅剩的一支骑兵策马冲到了蓝玉的身边。 此次西域之行,本该是接替蓝玉出任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的左良才,在这一刻却是主动提出要留下来替蓝玉断后,这是已经打算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经此一战,左良才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和蓝玉之间的差距。 他扪心自问,若是他左良才以如此劣势的兵力,对抗数十倍于己的强敌的话,恐怕早都已经被敌军全歼了。 但,大将军蓝玉以区区三万余大唐骑兵,在面对几十万阿拉伯帝国骑兵的强攻猛突,依然能保持着军心不乱,士气不溃; 甚至,还一度率领着麾下的左、右虞候军冲杀到敌军的中军阵营,逼得敌军主将亲自策马出战。 若非是敌军援军突然出现,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就凭这一点,左良才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和蓝玉之间的差距。 为了大唐王朝能重新夺回西域丝路的控制权,他左良才甘愿留下来为蓝玉断后,为大唐王朝留下这一员悍将,留下反攻阿拉伯帝国的急先锋。 “长信侯,你的心意本将军心领了,但——” 马背上的蓝玉,一刀斩杀了一名冲上来的波斯铁骑骑兵后,这才回话道:“本将军自跟随皇上征战天下以来,就从没有过让自己的袍泽兄弟为自己断后赴死的先例;” “我大唐将领,即便是到了战死沙场的时刻,那也是必须得死在冲锋的路上!” 说着,蓝玉一声厉喝:“众大唐将士听令——” “末将在!” “随本将军在冲锋一次,斩杀敌军主将,取他的大纛!” “末将得令!” 说完,挥舞着环首刀振臂高呼的蓝玉,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目标正是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紧接着,副将谭力、罗权,也是义无反顾的跟随大将军蓝玉的步伐策马冲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见此情景,长信侯左良才也是仰天长啸一声之后,策马仅仅跟随蓝玉的步伐,也将自己的刀锋对准了敌军主将吐尔洪。 一时间,这四名久经沙场的大唐将领,集中各自麾下的亲兵卫队,汇聚成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直接杀向了敌军主将吐尔洪。 同一时间,外围的几十万阿拉伯大军,也展开了对三万大唐骑兵最后的围剿进攻。 厮杀声,哀嚎声,战马的悲鸣声和低空盘旋的猎鹰发出的凄厉声,交织着响彻在怛罗斯的旷野之上。 轰隆! 下一刻,一道霹雳划破长空,是那厚重的乌云云层,终于承受不住积攒的雨水,哗啦啦的倾盆大雨,由远及近瓢泼般洒向干旱已久的怛罗斯戈壁滩。 这场姗姗来迟的大雨,无情的拍打着战场上的交战双方士兵,更是将原本被鲜血染红的褐色黄沙地冲刷出本来的颜色,一股股暗红色的细流,汇聚着流淌向远方。 鏖战至此,三万大唐骑兵已经阵亡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两三千安西铁骑,依旧还在大将军蓝玉和几位大唐悍将的带领下,与来自域外的强敌奋力厮杀,在生命的最后,依旧践行着保卫大唐王朝每一寸土地的誓言。 哈哈哈! 马背上,蓝玉仰天长啸,抬手抹了一把被雨水敷住的脸颊,苦笑着道:“今日战败怛罗斯,非我蓝玉不够勇武,非我大唐安西铁骑的将士们不够勇武啊!” “天要亡我蓝玉,我不得不亡;” “但,我蓝玉永不服输,永不投降!” “大唐冠军侯霍去病在此,谁敢放肆?” 突然之间,仰天长啸的蓝玉,耳畔好像隐约听见了有人在战场之外大声呼喊。 随后,其余唐军将领,也纷纷侧耳细听。 “大唐冠军侯霍去病在此,谁敢放肆?” “大唐冠军侯霍去病在此,谁敢放肆?” 第341章 千古一帝,不好当啊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初三到初五。 阿拉伯帝国的80万东征大军,在乌孙国亡国之君提比斯、突厥亡国大汗之子巴特尔的带领下东征西域,与大唐安西候、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蓝玉率领的5万大唐安西铁骑,激战于怛罗斯一带; 此役,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又有西域的石国、戎卢、姑墨、卑陆四国接应的阿拉伯东征大军,险些在怛罗斯全歼大唐安西候蓝玉所率领的5万大唐骑兵。 最终,接到蓝玉麾下副将谭力的求援奏报,大唐安西都护府(南府)副节度使,冠军侯霍去病亲率3万大唐虎豹骑千里驰援,救蓝玉一行于危难之间。 东征西域的80万阿拉伯大军,与大唐安西都护府(南北府)的8万大军在怛罗斯激战两昼夜后,这场东、西方两个超级大帝国之间的旷世对决,以大唐安西都护府的主动撤兵而告一段落; 怛罗斯之战,大唐安西都护府以8万的绝对弱势兵力,对阵东征的80万阿拉伯大军,最终以伤亡5万有余的代价,歼灭东征的阿拉伯军队30万有余。 此战,大唐王朝虽败犹荣。 惨胜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在控制了靠近帕米尔高原边境线的乌孙、小宛、石国、戎卢、姑墨、卑陆等西域十余国后,也不敢再继续贸然东进; 而怛罗斯一战过后,元气大伤的大唐安西都护府,以弱势的兵力依旧实际控制着西域半数以上的国家,也不敢贸然西征,寻求与域外强敌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对抗。 双方在一场激战过后,便各自保持着沉默和克制。 当然了,这沉默和克制只是短暂的表现。 事实上,两方都已经将怛罗斯之战的经过形成文字,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各自的都城,等待两国的最高统治者做出新的抉择和部署。 平静的背后,蕴藏着更大的风暴和新一轮的危机。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十二。 金陵皇城,金銮殿内。 今日的朝会现场,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和沉重,大殿之上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俱是表情凝重,心事重重。 本以为,这大唐王朝立国之后,应该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谁曾想,而今却是危机四伏,战火再起,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武将携兵自重。 先是以幽云十六州武将之首、大唐武义伯刘子玉抗旨不遵,拒不执行朝廷兵部的调令; 后有来自西域之外的强敌阿拉伯帝国,派出80万大军东征大唐,与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大唐骑兵激战怛罗斯; 就连本该如探囊取物的东征高句丽,而今也陷入了僵局之中,即便是有“战神”晋王陈龙象亲自统兵出征,又有神机营红衣大炮助阵,在历时三个月之久却依然未能全面占领高句丽; 面对大唐王朝立国后的如此局面,就连朝中素来老成自重的晋国公庞先楚,都忍不住叹息一声:真乃多事之秋啊! 于昭武帝陈怀安而言,面对此“内忧外患”之局面,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千古一帝,果真是不好当的啊!” 书归正传。 朝堂之上,兵部尚书李璟瑜率先上奏,道:“启禀皇上,兵部在接到安西都护府关于怛罗斯之战的奏报后,已经连夜制定了应敌之策,具体为——” “从两江、两湖和京师御林军中,各自抽调两万兵马,与安西总兵府抽调的二十万兵马,共计二十六万大军组成大唐王朝西征大军开赴安西都护府;” “在安西都护府,还有十五万大军驻扎于此,加上朝廷抽调的二十六万大军,总计四十余万兵马,与盘踞在西域的阿拔斯王朝50万东征兵马对战;” 顿了顿,李璟瑜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皇上,这已经是兵部在不影响各地备战值守的情况下,能抽调出的最后的兵马了;” “至于西征大将军的人选,兵部也初步拟定了两人,分别是魏国公常遇春、晋国公庞先楚,还请皇上定夺!” 听完兵部尚书李璟瑜的奏报后,朝堂之上的魏国公常遇春、晋国公庞先楚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向龙椅之上的陈怀安行礼; 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臣常遇春(庞先楚),愿为大唐王朝西征大将军,统领大军开拔西域,驱除外敌,恢复西域丝路的繁荣昌盛;” 嗯! 龙椅之上,陈怀安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常遇春和庞先楚先起来。 陈怀安道:“众爱卿,针对阿拔斯王朝大军东征一事,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启禀皇上——” 这时,户部尚书江啸也站了出来,向陈怀安汇报道:“户部在接到兵部的通报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大军西征的粮饷筹集行动;” “截止到目前,户部一共凑了六百万两白银,可在西征大军开拔前拨付到位,后续的饷银和粮草,也正在筹集中;” 见状,工部尚书胡志军也急忙站出来表态,道:“启禀皇上——” “目前工部火器局出产的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各有一千二百门和一万两千支,这批火器原本是准备走海路运往高句丽,装备在高句丽的大唐军队的;” “但,而今西域战事吃紧,臣以为这批火器应该优先装备到西征大军中;” 想了想,胡志军又补充了一句:“臣听闻,那东征大唐的阿拔斯军队中,有波斯战象部队,凭借着战象的体型优势,给我大唐驻扎西域的将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火器局出产的红衣大炮,其远程火力优势,能对敌军的战象部队形成天然的威慑,还请皇上定夺;” “启禀皇上......” 接下来,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纷纷谏言献策,从战略层面到具体的粮草后勤保障,对于大唐王朝出征西域一事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 尽管,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所提之意见句句属实,也符合大军西征的需求; 但,昭武帝陈怀安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开什么玩笑,对于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陈怀安而言,行军打仗于他而言是最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尤其是,在陈怀安一统天下之后,系统已经给他开启了无限爆兵权限,只要他想,召唤出来的士兵都能塞满整个地球。 当然了,陈怀安是不可能一口气召唤那么多士兵出来的,养不起啊! 随着全国战事的结束,高句丽征伐战事的停滞不前,陈怀安在系统中用于兑换粮草、军械、战马这些军备物资的积分,也已经停滞不前。 以目前的系统积分,他至多只能召唤30万大军出来,再多的话,就只能是【白板状态】的士兵了,粮草也不够供应。 不过,这对于陈怀安来说,却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他御驾亲征,只要还有仗打,有城池攻占,他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要人给人,要粮给粮。 别说是区区50万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哪怕是500万陈怀安也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现在考虑主要是两个问题; 其一,如何说服满朝文武御驾亲征? 其二,如何说服满朝文武向北迁都? 没错,此时的昭武帝陈怀安,已经在考虑迁都的事情了。 或许,没有此次的阿拉伯帝国举兵东征、西域丝路战火再起,这迁都一事陈怀安还会搁着三五年在提及。 但,怛罗斯一战已经让陈怀安意识到,而今大唐王朝的外部威胁,主要来自于漠北以北和西域以西; 若是继续定都金陵,将大大削弱朝廷对西域和漠北地区影响力和控制力,大大增加边关地区与朝廷之间军情往来的时间成本,以及军队调度的人力和物力成本。 就拿此次怛罗斯之战来说,如果大唐王朝的国都在长安或者是晋王封地龙城一带,那么传令兵在安西都护府和朝廷之间的通勤时间,将缩短一半。 换句话说,当此时身处金陵城的昭武帝陈怀安,还在朝堂之上和文武百官商议如何御敌之策时,若是定都在长安,恐怕现在增援安西都护府的援兵,都已经大举跨过玉门关了。 所以,此次怛罗斯一战,也算是给陈怀安敲响了警钟——向北迁都,迫在眉睫。 至于昭武帝陈怀安想要御驾亲征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他只需要一支奇兵(甚至是一人一骑)单刀赴西域,便能通过【天生帝王命】系统召唤大军,对抗入侵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 无论是机动性,还是在时间上,都远比兵部提出的增兵西域方案要灵活得多。 唯一让陈怀安担忧的是,大唐王朝如今并未设置内阁,六部尚书均是直接向皇上汇报政务,且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都还没有能为他诞下皇子; 也就是说,如今的大唐王朝既没有能协助皇上治国的内阁宰相,也没有太子储君,一旦皇上在御驾亲征的途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整个大唐王朝就将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当然了,只有陈怀安的心里清楚,他御驾亲征是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但,这满朝文武却不知道啊! 陈怀安若是一意孤行要御驾亲征,肯定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搞不好还得把太后徐若云也搬出来劝谏; 尤其是,如今的大唐王朝还面临着立国以来的首起“茶马案”尚未处理,谁也不知道这朝中究竟还有多少贪污、腐败分子,谁也不知道这些蛀虫会不会趁着皇上御驾亲征的时候祸乱朝纲? 诸如此类种种问题,都将是昭武帝陈怀安此次御驾亲征的阻碍。 总不能,他直接告诉文武百官,说朕乃是天选之子,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九五之尊,尔等就让朕御驾亲征去吧! 恐怕,陈怀安就是这样讲了也不会有人信,大概率还得亲自把太后徐若云搬出来,然后传令太医给皇上预备金汁(传闻灌大粪能治失心疯); 一番思索过后,陈怀安最终还是决定从迁都开始,循序渐进的和满朝文武商议。 咳咳! 龙椅之上,陈怀安干咳了两声,道:“众爱卿,静一静。” 果然,随着皇上金口一开,朝堂之上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众朝臣当即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洗耳恭听皇上的圣谕。 陈怀安道:“兵部提出来的御敌之策,以及各部补充的意见和看法,朕都听了进去,能看得出来众爱卿对于增兵安西都护府,平定西域之乱一事,都是下了功夫的。” “朕,深感欣慰!”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不过,在增兵安西都护府之前,还有另一件大事,朕认为也该同步提上日程,这两件事紧密相连,息息相关;” “这件事便是——向北迁都!” 哗——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一脸不解的看向龙椅之上的皇上,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说,这增兵安西都护府和向北迁都,怎么就紧密相连、息息相关了? 再者说,这金陵城在经过前朝大新三十余年的经营之后,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都是当下全国最为繁荣的城池,国都定在金陵城,那也是向各臣服于大唐的藩属国彰显天朝上国天威的一种体现,为何要迁都呢? 果然,昭武帝陈怀安提出的迁都提议,第一时间受到了礼部尚书张甫的质疑。 张甫道:“启禀皇上,臣认为,这迁都一事可是关乎国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我大唐王朝刚刚立国,就急着向北迁都,是不是草率了些?” “再者,金陵城目前乃是全国最为繁荣昌盛的城池,无论是人口数量、经济发展、政治文化都遥遥领先国内其他城池;” “而今西域战事再起,东征高句丽也尚未定数,更是有幽云十六州数个城池守将抗旨不尊,此时若是朝廷在大兴土木、向北迁都;” “臣,臣唯恐天下百姓难以承受着大兴土木之苦,会动摇我大唐王朝的统治根基呀!” 说着,礼部尚书张甫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朝堂之上,对着龙椅上的昭武帝陈怀安劝谏道:“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第342章 迁都长安,御驾亲征 正如昭武帝陈怀安此前所预料的那般,提出向北迁都一事,一定会遭到朝中文武百官的极力反对。 让这些从入仕为官起,就一直生活在繁荣昌盛、经济发达的金陵城中的官员们,举家北迁去往无论是经济、文化都相对落后的北方城市生活,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这早已经习惯了江南水乡的温情,又岂能吃得了北方苦寒的劳苦? 果不其然,在礼部尚书张甫的带头劝谏之下,朝中的一帮前朝遗留下来的文臣纷纷跪地劝谏,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而他们劝谏的理由都出奇一致——那就是而今大唐王朝内忧外患,连连征战,光是战争的消耗就已经压得老百姓苦不堪言了,若是再大兴土木唯恐激起民怨,动摇大唐王朝的统治根基! “诸位,静一静,且听本国公一言!” 这朝中有前朝文臣反对向北迁都,自然就是跟随昭武帝陈怀安于龙城起兵的铁杆武将站出来,表示对向北迁都一事的支持。 此人便是大唐王朝的晋国公庞先楚。 庞先楚横跨一步,站到金銮殿大殿之中,先是对着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拱手行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大人——” “关于皇上提出来的向北迁都一事,本国公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诸位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 “而今大唐王朝初立国,四海之内除了北边和西边,也就是漠北以北和西域以西,还存在着时常犯我边境,掠夺我大唐边关子民的威胁之外;” “在整个南方地区,以及东边的高句丽,皆无强敌存在,再加上我大唐王朝庞大的水师舰队的存在,无论是黄海、东海、南海,都无来犯之敌;” “国都定于金陵城固然是好,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都高度发达,能彰显我大唐王朝的天朝上国的威严;” “但——” 说着,庞先楚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金陵城地处长江以南,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无形中增加了皇上和朝廷,对北方地区可能发生的战事处理的时效性;” “就拿此次西域之外的阿拉伯帝国举兵东征大唐来说,若是我大唐王朝的都城在长安府,或者是晋王封地龙城,那就可以大大缩短西域和朝廷之间书信往来的距离,能让朝廷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之;” “再者,皇上此番提议向北迁都,在臣看来也是有“天子守国门”之意,把大唐王朝的国都北迁,不仅可以让朝廷的政令对北方边关朝令夕至,更是能加强中原王朝对漠北、西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说到这儿,庞先楚开始面向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大唐王朝向北迁都一事,虽在短时间内的确会有一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举;” “但,从大唐王朝的长治久安、流芳万世而言,向北迁都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壮举;” “臣,庞先楚,力主向北迁都!” 嗯! 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点了点头,投给晋国公庞先楚一个赞许的眼神。 皇上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有了晋国公庞先楚的带头,其余龙城系将领和系统出产的大唐武将,纷纷站出来表态,表示支持向北迁都。 一时间,朝堂之上就分成了两派; 以前朝文臣为代表的一派,劝谏陈怀安收回成命,不要向北迁都; 以龙城系武将代表的一派,则力主向北迁都,赞成天子守国门的这一说法。 还有像赵王刘新武,兵部尚书李璟瑜这种,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则是对迁都一事保持着缄默。 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自然不可能让赵王刘新武、兵部尚书李璟瑜二人置身事外,当即对着二人说道:“赵王,李大人,你们二位对于迁都一事,是何看法啊?” 金銮殿内,被点到名的二人相视一苦笑。 最终,兵部尚书李璟瑜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示意在朝中地位比自己更高的赵王刘新武先发言。 咳咳! 无奈之下,刘新武也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冲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拱手行礼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启禀皇上,众位大人——” “关于迁都一事,本王是既赞成张大人的说法,又赞成晋国公的建议!” 哗! 此话一出,朝中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心道,这赵王不是在和稀泥吗,这是两头都不想得罪啊! 其实不然,刘新武内心的想法还真是这样的,他既担心迁都一事,会在大唐王朝如今这多事之秋激起民怨,动摇王朝统治根基; 又觉得晋国公庞先楚所言在理,这向北迁都、天子守国门必然会大大加强中原王朝,在漠北以北和西域以西的统治力和影响力,为开创大唐盛世奠定基础。 所以,赵王刘新武才会在朝堂之上说出刚才那番模棱两可的发言。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刘新武不知道,自己的女婿陈怀安可是那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之人,能无限开启爆兵全权。 否则,刘新武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女婿向北迁都,让大唐王朝真正成为一个万国来朝的盛世帝国。 再加上,眼下他赵王刘新武的义子武义伯刘子玉,正率领着幽云十六州的武将在各自镇守的城池抗旨不遵,迟迟未按照兵部的调令率领兵马前往辽东地区轮战。 此举,已经是构成了“谋反”之实。 刘新武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实际控制影响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幽云十六州,在逆子刘子玉的撺掇之下,这是打算要脱离大唐王朝的控制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值此多事之秋,本就已经心力憔悴的刘新武,就变得更加谨言慎行了。 尤其是,在刘新武得知女儿刘书君已经有了身孕在身,再过几个月就要为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诞下儿女,他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对于此时的刘新武而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他在朝堂之上的处世之道。 刘新武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影响到未来外孙继承大统,被立为大唐王朝太子储君的大事。 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开始和稀泥。 一旁的兵部尚书李璟瑜,听着赵王刘新武在模棱两可的和稀泥,也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解围,道:“皇上,臣力主向北迁都!” 嘶—— 兵部尚书李璟瑜的话,不由得让朝中的一众前朝旧臣侧目相视,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璟瑜虽只是兵部尚书,但在这大唐王朝的朝堂之上,其无形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不亚于内阁宰相; 当初,在昭武帝陈怀安初次入主金陵城之时,就是将新朝重组六部之事全权交由兵部尚书李璟瑜所负责。 毫不夸张的说,这大唐王朝的六部尚书,其中五个都是他李璟瑜一手推荐的。 可想而知,这兵部尚书李璟瑜在一众前朝旧臣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李璟瑜继续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晋国公所言极是,此时向北迁都于大唐王朝而言,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 “据臣所知,目前虽然朝廷遵从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令在未来五年减免全国百姓的一半税赋;” “但,户部长官的国库内,依然尚有足够的库银来支持西征西域和向北迁都!” 顿了顿,李璟瑜继续道:“至于礼部张大人,以及各位大人所担心的,会不会在此时向北迁都、大兴土木会激起民怨,臣反而有不同的看法;” “臣以为,只要朝廷在迁都一事上拨付足够的银两,能让参与新建都城王宫的工匠、民夫得到相应的、足额的工钱,非但不会激起民怨,反而还能拉动国内的经济发展呢;” “大家想啊,眼下这国内的农民早都已经完成了春耕,接下来的农作物操持也不必耗费家庭全部的劳动力;” “若是在此时,这些各地过剩的劳动力能投入到新都城王宫的修建中,岂不是一举两得之美事?” “既能解决朝廷向北迁都一事,又能让农民在农闲时通过自己的劳动收获工钱,改善家庭生活;” “无非是,待到秋收之时,新修都城王宫的事情稍后停一停,放民夫们回家秋收后再返程做工嘛!” 最后,李璟瑜总结发言道:“启禀皇上,对于向北迁都一事,臣以为是完全可行的;” “还有,若是朝廷此时做出向北迁都的决定,还能起到震慑北方武将的作用,让那些拥兵自重的骄兵悍将看到皇上和朝廷,维护王朝统一的决心和信念,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臣,兵部尚书李璟瑜,力主向北迁都!” “好——” 兵部尚书李璟瑜的这番发言,让龙椅之上的陈怀安都忍不住对其拍手称赞叫好,朗声道:“李大人,说得太好了!” 陈怀安大声说道:“李大人所考虑的,也正是朕今日提出向北迁都一事的核心目的,不仅是为了要解决北方某些骄兵悍将拥兵自重的问题,更是为了拉动北方经济的发展,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再者说,朕提出向北迁都一事,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要求完成的,大可以三年五年为期着手进行此事。” 说到这儿,龙椅之上的陈怀安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金銮殿台阶的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一字一句的说道:“众爱卿——” “朕也不是那独断专行的昏聩之君,关于向北迁都一事,而今利弊分析的方方面面,想必大家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那么,咱们接下来就采取举手表决,同意向北迁都的请举手!” 唰! 陈怀安此话一出,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俱是一愣。 很快,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官员当即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胳膊,一些脑子反应稍微迟钝了些,但见风使舵本领炉火纯青的官员,也紧随其后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片刻过后,偌大的金銮殿内,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已经有八成都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剩下还在观望犹豫的官员,最终也不约而同的举手表示同意迁都。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礼部尚书张甫一人,看着金銮殿内到处举起的胳膊发愣。 直到,礼部尚书张甫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举起! 哈哈哈! 见此情景,金銮殿上的昭武帝陈怀安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开怀大笑起来。 随即,他对着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吩咐道:“蔡公公,你负责替朕统计一下,关于迁都一事,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多少人同意,多少人反对呀!” “老奴遵命!” 说话间,老太监蔡和就急急忙忙的走下金銮殿的台阶,走到大殿之内煞有介事的统计起来。 其实,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偌大的金銮殿内,根本就没有那个官员敢反对此事,但该走的过场还得走。 片刻过后,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便匆忙返回到陈怀安身边,大声禀报道:“启禀皇上,老奴已经统计好了——” “参加朝会的一百零八名官员,全部举手表示同意迁都一事,无一人反对!” 哦?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道:“如此看来,众位爱卿都是支持朕向北迁都的嘛!” 说着,陈怀安厉声道:“晋国公庞先楚听令——” “臣在!” 陈怀安吩咐道:“朕命令你全权负责大唐王朝向北迁都一事,关于都城的选择,朕作两个提议,第一个便是晋王封地龙城,第二个是长安府;” “具体将新的都城选址到哪儿,由你全权负责!” 庞先楚腰板一挺,神色肃穆的说道:“臣,领旨!” 陈怀安继续道:“好了,迁都一事说完了,接下来该议一议幽云十六州的部分将领抗旨不遵,迟迟不按兵部的调令向辽东地区调兵集结一事了!” “朕决议,亲自去一趟幽云十六州,看看以武义伯刘子玉为首的一帮骄兵悍将,到底想干什么!” 第343章 弑君篡位,天赐良机 武州城,伯爵府。 今日,已经是武州伯刘子玉拒不执行兵部调令,将武州城内的军队调往辽东地区参战的第十七天,也是大唐王朝和阿拉伯帝国之间爆发的怛罗斯之战的第十三天。 此时,怛罗斯之战的消息早已经被刘子玉所截获。 在得知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在怛罗斯折戟沉沙、更是险些战死沙场的消息后,刘子玉终于开始正视其突厥亡国大汗之子巴特尔了。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抗旨不遵、举兵对抗昭武帝陈怀安和朝廷的决心。 甚至,不惜与他的义父刘新武撕破了脸皮。 在此之前,兵部已经按照昭武帝陈怀安的旨意,给刘子玉连下了三道调兵的调令,还包括皇上亲自下的一纸诏书,催促刘子玉抓紧出兵辽东。 但,均被刘子玉以漠北战事再起、突厥余孽来袭为由所拒绝了。 哪怕是他的义父刘新武,亲自陪同朝廷司礼监的传旨太监前来武州城宣旨,刘子玉都闭门不出,完全没给刘新武面子。 不仅如此,在刘子玉的撺掇下,相邻的伪州、幽州、涿州等八个城池的守备将领,也拒不执行兵部调令,与紧邻漠北的刘子玉形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朝廷。 这当中,刘子玉除了威逼还有利诱。 他先是以“茶马案”为要挟,逼迫这些曾参与其中的幽云十六州将领听命于他,紧接着又以举兵事成之后均分天下利诱这些将领。 如此一来,这些被绑到刘子玉战船上的幽云将领,就不得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近一段时间以来,连同刘子玉在内的这些幽云将领,都在紧张和忧虑之中,等待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绕道漠北,直取大唐王朝疆域这一天的到来。 只不过,刘子玉一行骄兵悍将,还没能等来突厥亡国大汗之子巴特尔,带来那支在怛罗斯“暴揍”大唐安西候蓝玉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之时,反倒是等来了昭武帝陈怀安下旨迁都,御驾亲征的消息! 这一日,武州城内的伯爵府邸内。 幽云各地刘子玉派系的将领,纷纷齐聚伯爵府,共同商议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幽云十六州一事。 幽州将领罗平安是个大嗓门,又是个急性子,在刘子玉尚未来到议事殿内时,便扯着嗓子大大咧咧的说道:“诸位将军——” “我可是听说了,这皇上此次为了来幽云地区兴师问罪,让兵部从各地抽调了二十六万大军,据说还包括皇上当年在龙城起兵的骑兵精锐——铁浮屠!” 嘶—— 此话一出,议事殿内的一众幽云将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涿州守备将军赵小飞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的询问道:“罗将军,此消息可是真的?” 嗯! “千真万确!” 罗平安点了点头,道:“这个消息是我一个在兵部的结义兄弟,连夜冒死从金陵城给我送来的;” “这不,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向副将军禀报了,这才于今日召集各位前来议事,就是为了商议此事的!” “完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涿州守备将军赵小飞心如死灰。 其余在场的将领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耷拉着脸,跟死了爹似的! 也难怪这些幽云十六州的将领会表现得情绪低落,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上一次前朝暴君赵乾的御驾亲征,在土木堡被昭武帝陈怀安的龙城铁浮屠打得溃不成军的那一战; 更有人,还经历过当初在龙城南征大将军常遇春麾下,于涿州城外和大新王朝的另一支铁浮屠重骑兵对决的惨烈一战; 那是龙城南征大军南征路上的首败,败给了大新王朝的新科武状元武三甲,更是败给了武三甲麾下的铁浮屠; 强如当初的龙城南征大将军、而今的大唐王朝魏国公常遇春,都抵不过铁浮屠的冲阵,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将领。 或许,有人要说,难道他们就不能据城而守,那铁浮屠重骑兵再勇猛,他还能骑马攻城不可? 是啊! 龙城铁浮屠重骑兵是不可能骑马攻城,但现如今大唐王朝的神机营又岂是吃素的? 那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天生就是为了攻城拔寨而诞生的,且因为工部火器局的产能问题,现如今也只有大唐水师舰队和神机营装备得有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诸如幽云十六州一类的边关城池,全都都没有装备红衣大炮。 一旦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朝廷的兵马携红衣大炮来袭,他们这些幽云十六州的将领就只有躲在城墙上挨轰的份。 想出城突围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突破铁浮屠重骑兵组成的防线啊! 所以,此时的伯爵府议事殿内,已经有不少的将领开始打起退堂鼓,更是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到副将军刘子玉之后,要不要瞅准时机劝副将军放弃对抗朝廷; 说不定现在主动向皇上认错,还能让皇上念在他们过往的功劳上放过他们,以及众将背后的九族一马。 否则,真等到皇上御驾亲征抵达幽云地区之时,那可真就是彻底完蛋了! “副将军到——” 就在伯爵府议事殿内人心惶惶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传令兵的通报声,是副将军刘子玉来了。 唰! 议事殿内,一众幽云地区的将领纷纷起身,侧目向门外望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唐王朝武义伯、南征副将军刘子玉龙行虎步而来。 只见,刘子玉顶着武州城六月的骄阳,身披厚重的明光铠、腰系一柄环首刀径直走进议事殿内,随后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到了议事殿的主位上。 刘子玉面无表情,一声厉喝:“坐!” 哗! 众将领闻言,纷纷落座。 刘子玉道:“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皇上已经在前几日的朝会上下旨,大唐王朝要向北迁都;” “并且,皇上还要借着迁都前考察北方适合作为都城的城池为由,亲自统领大军北上之后再西征;” “这第一站,便是咱们幽云十六州!” 嗯! 听闻此言,议事殿内的一众将领纷纷点头。 刘子玉顿了顿,继续道:“诸位也都清楚,前一段时间朝廷兵部连发三道调令,要调包括本将军和在场的诸位在内的幽云十六州兵马,前往辽东地区集结,随后进入高句丽作战;” “但,在本将军的坚持之下,诸位和我武州城的兵马一样,一直拒不出城,不执行兵部的调令和皇上的圣旨;” “所以,在本将军看来,皇上此次提出向北迁都是假,想借着这个机会率兵到我幽云各州兴师问罪才是真!” 刘子玉一边说着,一边用犀利的眼神从在场的每一名幽云将领的身上扫过,一字一句的说道:“诸位,本将军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对于此事的态度的,大家都说说吧,无需顾虑,畅所欲言!” “启禀副将军,在座的各位将军——” 这时,幽州守备罗平安第一个站出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末将以为,事到如今唯有举兵起事这一条路可走了;” “从我们拒不执行兵部调令,而后又抗旨不遵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只有举兵对抗朝廷这一条路可走;” “当初,他陈怀安不也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举兵靖难成功,最终登上帝位的吗?” “我等,又为何不能效仿之?” 罗平安表情狠厉的继续说道:“要末将说,咱们也可以发表一篇《檄文》,把那三姓奴家李璟瑜比作是皇上身边的奸佞之臣,然后在效仿陈怀安当初于龙城起兵之时的谋划,号召天下有志之士,清君侧,除奸佞;” 哼! 罗平安冷笑一声:“我还就不信了,这普天之下的文臣武将,都是他陈怀安的铁杆狗腿子?” “只要咱们幽云地区一起兵,那江南地区的前朝文臣武将势必会举旗响应,到那个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这罗平安本是幽州城内的一个千户,是在上一任幽州守备熊凯,为了替在封赏大典上只是被封为伯爵的刘子玉出头,最终夜闯宫门被斩首之后,刘子玉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一任幽州守备。 所以,罗平安感念刘子玉的提携之恩,这才对其死心塌地,是不折不扣的“造反”派。 只不过,在罗平安一通白话过后,议事殿内的其余将领们却是低着头不吱声。 直到,被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已经不那么和善的副将刘子玉点名:“赵小飞,你所镇守的妫州与本将军镇守的武州相邻,互为犄角,说说你的看法吧!” 额—— 事到如今,妫州守备将军赵小飞,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但,赵小飞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子玉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副将军,末将刚刚听说,此番皇上可是集结了二十六万兵马先北上,后西征;” “据说,皇上连大唐王朝最精锐的铁浮屠和新组建的神机营,也一并征召其中,末将想说的是,咱,咱们如果举兵对抗朝廷的话,有没有援军?” 嗯? 闻言,主位上的刘子玉先是眉头一挑,继而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看不出来,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本将军这边才刚刚从京城得到密报,你们这边就已经连朝廷此次出兵多少,带了哪些兵种将领都知道了;” “不错,不错!” 刘子玉带着几分赞许的眼神,看了看赵小飞后,这才对着议事殿内的众将说道:“诸位,赵将军所言非虚,那昭武帝陈怀安此番前来兴师问罪,的确是集结了二十六万兵马北上;” “规模约在六千人马左右的重骑铁浮屠,还有装备了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神机营部队,也尽数在此次先北后西的大军之中;” “也就是说,此番一旦你们决定了要跟随本将军起兵对抗朝廷的话,所要面对的就是两倍于己的朝廷兵马,以及铁浮屠和神机营!” 哗! 刘子玉此话一出,议事殿内的幽云地区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尽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座的将领,都是长期混迹于行伍之中的军人,自然明白两倍于己的敌军精锐,还有铁浮屠和神机营助阵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全部加起来仅有十万兵马的幽云大军,若是在没有外部强援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朝廷的大军全部歼灭。 “怎么,怕了?” 看着议事殿内神色凝重的下属,刘子玉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回禀副将军,不怕!” 这时,又有一名刘子玉的铁杆心腹站了出来,一脸光棍的说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事已至此,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上马,豁出命去博一个锦绣前程,封侯拜相!” “难不成,现在打退堂鼓,那陈怀安就不追究我们抗旨不遵的罪名了?” “早晚都是个死,跟狗日的干了!” “干了!” 也不知道是受到这名将领的影响,还是刘子玉提前做好了安排,又有数名将领站出来表示要和朝廷对抗到底。 一时间,议事殿内的主战派人数,已经占了前来议事将领人数的大半。 见此情景,原本还心有疑虑的妫州守备将军赵小飞,也不得不在众将的裹挟之下表态,愿意跟随副将军起兵靖难,以谋求锦绣前程。 “好,很好,非常好!” 主位上的刘子玉,看着麾下将领们的表现,接连叫了三声好。 刘子玉道:“这话听着提气,身为军人,就该要有这样的气节!” “本将军也不瞒你们,大批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援军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西域怛罗斯,大败安西都护府唐军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 顿了顿,刘子玉霸气无比的吼道:“他陈怀安御驾亲征,正是我们举兵起事的天赐良机,那金銮殿上的龙椅姓陈的坐得,在座的你和我也坐得!” “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随本将军起兵靖难夺天下!” “末将得令!” 第344章 子龙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二十,金陵皇城。 今日,是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的日子,两万京城御林军代表此次出征的二十五万大军,在皇城外的校场上列阵集结,等待皇上和文武百官的检阅。 辰时时分。 两万京城御林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校场之上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驻守京城的御林军,其前身乃是龙城玄甲军的一部分精锐、以及六千余龙城铁浮屠(原有龙城三千铁浮屠,再加上缴获大新王朝三千铁浮屠装备后所统一训练的重骑),是整个大唐王朝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队,没有之一。 御林军战斗力的强悍,除了体现在士兵的精气神之外,还体现在武器装备上。 就拿站在队列最前方的铁浮屠来说,人马俱披重铠,那厚重的铠甲甚至是连清晨的阳光都难以穿透,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校场内外,则是有身穿金色战甲的金吾卫将士执勤。 偌大的校场之上安静异常,唯有清晨的晨风吹拂旌旗发出的猎猎声,还有那骑兵战马时不时发出的响鼻声,在校场上空回荡。 皇城内,太后徐若云携皇后刘书君、皇贵妃月绮罗,以及一众后宫家眷和文武百官前来为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送行。 没人注意到,在拥挤的送行人群之外,有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年轻身影,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送行的人群。 此人,便是大唐王朝武平候、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 昭武帝陈怀安出征前,已经给罗玉成下旨,让他留守京城负责替陈怀安暗中监视文武百官,以确保这些前朝旧臣在皇上离京期间,不会干出欺君犯上、祸乱朝纲之事。 此时此刻,陈怀安正在和母后徐若云,以及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依依话别。 值得一提的是,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原本平坦的小腹,现如今都已经高高隆起。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昭武帝陈怀安此番御驾亲征归来,这大唐王朝的二代继承人就该顺利诞生了。 陈怀安先是对着母后徐若云说道:“母后,朕此番御驾亲征,这京城内外的大小事务可就要劳烦母后多多劳心费神了;” 说着,陈怀安一脸怜爱的看向刘书君和月绮罗,笑着道:“尤其是书君和绮罗这边,她们都是初为人母,朕又不在身边,所以——”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就放心带着大军出征吧,这宫里的事情母后只会给你安排妥当;” 诶—— 徐若云一声哀叹,又道:“哀家本以为立国之后,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间能多一些,哪曾想这太平日子没过几天,一家人又要天各一方;” “你弟弟远在高句丽半岛的山区为国征战,你又要御驾亲征平定西域之乱;” “这一去,不知道又要多少时日,才能返回京师团聚啊!” 面对母后徐若云的这个问题,陈怀安并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此次再征西域,到底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班师回朝。 如果可以的话,陈怀安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西域之乱的历史性问题,一举将西域以外的、横跨亚非欧的庞大帝国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一并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 在陈怀安穿越前所在的位面,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就曾达成过这一千古功绩,将彼时地球上一多半的土地都纳入了蒙元的疆域。 对于立志要成为比肩秦皇汉武,做那千古一帝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来说,他自恃文韬武略不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而今更是有【天生帝王命】系统傍身,开启了无限爆兵的权限,他还真想借此时机一举将庞大的阿拉伯帝国,纳入大唐王朝的疆域版图。 无非是,在打下来了之后多设立几个节度使,将庞大的阿拉伯帝国分割管理罢了! 所以,面对母后徐若云提出来的何时回京团聚这一问题,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他母后徐若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对着陈怀安继续说道:“好了,这出征的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你好好和书君、绮罗说说话吧,哀家估计啊,等到你们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你都该当父皇了!”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投给母后一个会心的笑容。 随后,他便将目光转到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两位,即将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漂亮女人,陈怀安心中涌起的千言万语,最终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简单的:“等朕回来!” 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句“等朕回来”,便让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泪眼婆娑。 二人俱是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看着昭武帝陈怀安,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皇上,保重!” 嗯! 陈怀安再一次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便错开了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的眼神。 紧接着,他示意魏国公常遇春、晋国公庞先楚和兵部尚书李璟瑜上前,交代道:“魏国公、晋国公、李大人——” “臣(等)在!” 陈怀安道:“朕领兵出征西域期间,这朝中的大小事务,可就全仰仗三位了,尤其是迁都一事,更是不容有失。” “皇上,您放心吧,迁都一事,臣庞先楚定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这时,晋国公庞先楚站了出来,向昭武帝陈怀安拍着胸脯道:“臣向皇上保证,从皇上出征之日,到我大唐王朝的新国都落成之时,臣就是那一杆长枪,扎在新国都宫殿的施工现场,就不动了!” 哈哈! 闻言,陈怀安爽朗的大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庞先楚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朕在此特批,确定新国都的定都城池之后,先准许你修建一座国公府,把妻儿老小都接过去,皇宫大殿要修,也不能耽误了和家人的团聚;” 说着,陈怀安半开玩笑道:“否则,若是真让你监工三年五载,国公夫人岂不埋怨朕不近人情啊,哈哈哈!” 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也是会心一笑。 随即,魏国公常遇春和兵部尚书李璟瑜,也纷纷向陈怀安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皇上御驾亲征期间处理好朝中政务,并每日派出八百里加急向皇上随时汇报。 这个安排就相当于,在陈怀安御驾亲征期间,由绝对效忠陈怀安的魏国公常遇春代行朝中宰相职权,代替皇上治国; 而兵部尚书李璟瑜,作为五朝元老(大新真武一朝、建安一朝、灵武一朝和伪帝洪熙一朝、大唐昭武一朝),在前朝旧臣中有着极高威望,协助魏国公常遇春处理朝中大小事务绰绰有余。 解决了内部问题,才可以让陈怀安放心大胆的御驾亲征。 至于统兵主将,那就更不愁了。 且不说勇冠三军,在马背上夺得天下的昭武帝陈怀安,随时可以披挂上阵统帅三军; 在【天生帝王命】系统中,更是有诸多的历史传奇武将可供其选择,最不缺的就是兵马和统兵武将。 等到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军出征的吉时也已经到了。 大唐王朝忠义候、金吾卫统领萧破瞅准时机,凑到昭武帝陈怀安的面前,低声道:“启禀皇上,吉时已到,该移驾校场检阅三军了!” “好,朕知道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再一次将目光转移到母后徐若云、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的身上,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饱含深情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在一众后宫家眷依依不舍的注视之下跨上战马,头也不回的策马冲出宫门,直奔皇城外的校场而去。 驾、驾、驾! 紧接着,金吾卫统领萧破,也招呼着一众金吾卫将士策马而去,追随皇上的脚步直奔校场。 巳时刚到。 身披一袭黄金战甲,腰系龙泉宝剑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便在两万御林军将士的注目之下,龙行虎步的登上了校场之上的检阅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校场之上便传来了千军万马高呼万岁的呼喊声。 其声势震天,直冲云霄。 直到,校场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摆了摆手,那沸腾的三军将士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锵—— 陈怀安单臂拔出系在腰间的龙泉宝剑,宝剑在出鞘的瞬间发出阵阵锵锵声。 只听陈怀安一声厉喝:“大唐王朝的将士们——” “末将在!” 校场之上,两万御林军齐声回应,如龙啸虎吟。 陈怀安道:“大唐王朝初立,天下的黎民百姓才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那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便举大军东征大唐,肆意屠戮大唐边关子民,侵占大唐边境领土;” “你们说,身为大唐将士,面对强敌入侵,该怎么办?” “打!” “打!” “打!” 校场之上,两万大唐将士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其势,气吞山河。 “说得好!” 陈怀安一脸霸气的一声怒吼:“和平安定,从来都是打出来的,敌人胆敢举兵东征,那朕和诸位大唐将士,又为何不能西征域外?” “把大唐王朝的战旗,插遍大唐铁骑所至的每一寸土地!” 说着,陈怀安振臂高呼,手中龙泉宝剑的剑锋一指,厉声道:“今日,朕以大唐王朝开国皇帝的名义,向众西征的大唐将士下旨——” “即刻开拔西征,不破敌国,誓不回还!” “不破敌国,誓不回还!” “不破敌国,誓不回还!” 偌大的校场之上,再一次爆发出犹如排山倒海的呼喊声。 “开拔——” ...... 二十五万大唐西征大军,于大唐昭武元年六月二十正式开拔,自金陵城北上,过幽云十六州、经长安府、出玉门关,最终与安西都护府的大唐守军合兵一处,这是朝廷兵部给西征大军制定的行军路线和计划。 但,作为统兵主将,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却并不打算按照兵部制定的计划行军打仗。 甚至,这二十五万大军,他都只打算带领两万御林军出征西域。 剩余的二十三万兵马,除了接下来换防到幽云十六州驻守的兵马之外,其余全部调拨给晋国公庞先楚,以供迁都之后修建皇宫大殿所差遣。 所以,在大军自金陵城开拔之后,便被昭武帝陈怀安一道圣旨一分为二,两万京城御林军由陈怀安亲率作为大军先锋,剩下二十三万大军由晋国公庞先楚统领,携带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神机营一部也在其中。 大军先锋一部,皆为轻骑兵和重骑兵,行军速度要远胜于携带了大量辎重的后军。 当陈怀安率领两万御林军先锋,都已经北上行至涿州城时,晋国公庞先楚率领的大军才刚刚过济南府。 两军之间,有着三日以上的行军时差。 这日,涿州城内,唐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昭武帝陈怀安时隔数月,终于再一次用意念与【天生帝王命】系统沟通,伴随着【叮】的一声熟悉的机械合成音,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起系统投影面板。 这一次,陈怀安是为了给大军西征,挑选统兵主将的。 至于所召唤的历史传奇武将人员,他的心中也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三国时期五虎上将之一的常山赵子龙! 没错,就是那个浑身是胆,在长坂坡百万曹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在汉水一战中,以十骑据曹操大军的赵子龙。 此次西征,便是赵子龙为大唐王朝建功立业的天赐良机。 陈怀安坚定不移的认为,子龙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陈怀安熟练的在系统控制面板中,找到了历史传奇武将召唤栏,花费了30万点经验值召唤赵子龙。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是否确认召唤历史传奇武将赵子龙? 陈怀安不假思索的回道:确认! 【历史传奇武将召唤中......】 【叮!】 【召唤成功!】 伴随着系统召唤成功的声音响起,仅有陈怀安一人的中军大帐内,顿时凭空出现一团浓郁的白雾。 随着白雾渐渐消散,一名身高八尺、容貌英武、器宇轩昂的年轻武将便出现在中军大帐之内。 只见此人身姿挺拔,一双星眸中透着坚定和智慧的目光,身披银甲,手持一杆龙胆亮银枪,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端坐大帐正中的昭武帝陈怀安龙行虎步而来。 正是蜀汉五虎上将之一的赵子龙! “末将赵子龙,拜见皇上!” 一照面,赵子龙便向昭武帝陈怀安行君臣跪拜之大礼。 陈怀安却是不等赵子龙下跪,便起身一把将其扶起,笑着说道:“将军甲胄在身,不必施以全礼!” “谢皇上!” 赵子龙果然站起身来,其威风凛凛的姿态,如同天神下凡。 陈怀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子龙,此番随朕西征,正是你为大唐王朝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朕,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待,不要辜负了大汉民族万万百姓对你的期待,把大唐王朝的战旗,插遍大唐铁骑所至的每一寸土地!” “末将领命!” 第345章 效仿晋王,起兵靖难 武州城,伯爵府。 随着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大军自金陵城开拔之后,接到消息的武义伯刘子玉便当即下令,幽云各州全部进入备战状态。 各处城门紧闭,城内草木皆兵。 当北上的朝廷大军先锋抵达济南府时,据守武州城、惶惶不可终日的大唐武义伯刘子玉,也终于等来了来自遥远的阿拉伯帝国的援军——突厥亡国大汗铁木尔之子巴特尔,亲自率领的三万突厥铁骑! 同一日,在刘子玉的号召之下,大唐王朝幽云地区的武州、新州、蔚州、儒州、檀州、妫州、顺州、幽州等八地的守备军,集体宣布成立“讨逆军”,并发表讨逆檄文,公然举兵对抗朝廷。 原大唐王朝幽云守军副将军、武义伯刘子玉自封讨逆大将军,率领幽云八州的十万守军南下靖难,以清君侧。 因此次政变发生在大唐昭武年间,后世史官记载其为“昭武之乱”! 当昭武帝陈怀安亲率的两万御林军,进入涿州休整,兵锋直指叛军占领的幽州城之时,叛军首领刘子玉也在武州城内的伯爵府中,召开了大唐讨逆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议事殿内,除直面朝廷平叛大军的幽州城主将罗平安缺席之外,其余各州的主将俱是列席参加此次军事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对抗朝廷北上的平叛兵马。 值得一提的是,突厥亡国大汗之子铁木尔也位列其中,并且是以讨逆军盟军主将的身份参加此次军事会议。 会上,讨逆军主将刘子玉将自己掌握到的情报,向在场的幽云各州讨逆军主将进行了通报。 刘子玉道:“诸位,据斥候来报,此次昏君陈怀安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西征,第一站却是剑指我幽云十六州;” “此时,昏君陈怀安所率领的两万御林军先锋,已经兵临涿州城下,按照本将军对陈怀安的了解,他一定会先下幽州,再出居庸关,沿途进攻妫州、檀州、儒州;” “另一路兵马,则在直取幽州之后,剑指新州、蔚州,然后两路兵马合兵一处,最后取武州;” “只不过——” 刘子玉话锋一转,继续道:“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昏君陈怀安未必有胆量将手上的两万御林军兵分两路;” “他最有可能的作战部署,便是在全力拿下幽州之后,就此休整,等待从济南府北上的后续兵马,然后再将大军一分为二,按照本将军刚刚分析的那样进行下一步作战;” “所以,我讨逆军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如何打好幽州保卫战,在幽州杀一杀昏君陈怀安和朝廷兵马的锐气!” 说着,刘子玉拍了拍手,道:“李副将,下面由你来给众将军介绍一下,目前我军在幽州城的守备情况!” “是,大将军!” 说话间,一名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猛将便领命而出。 此人,正是刘子玉从军中提拔起来的副将李猛,也是出身幽云地区的一员猛将! 李猛来到议事殿内的作战演练沙盘旁,用手中的环首刀在沙盘上面一指,道:“诸位,目前我讨逆大军在幽州城内,有三万大军驻守,由守备将军罗平安统领;” “目前,幽州城内粮草充足、士气高昂,且幽州城城墙高大坚固,即便是朝廷的平叛兵马中装备了红衣大炮的神机营,没个三五个月的狂轰滥炸,也根本轰不塌幽州城的城墙!” 顿了顿,李猛信心十足的继续说道:“根据大将军的战术部署,我讨逆大军将以幽州城为核心,对北上的朝廷平叛兵马进行围点打援战术;” “待到由晋国公庞先楚率领的大军出济南府后,便派出一支骑兵袭扰朝廷北上兵马的粮道,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到那个时候这二十五万朝廷兵马也就不攻自破了,而我讨逆大军也可趁势收复幽云其余各州!” 说着,李猛便将眼神投向了主位上的大将军刘子玉,似乎是在询问后者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直到得到后者的首肯之后,这才继续对着议事殿内的众将领说道:“诸位,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些;” “具体的战术安排执行,将由大将军向诸位下达将令!” 咳咳! 只见李猛话音刚落,坐在大将军刘子玉身边的突厥亡国大汗之子巴特尔却突然干咳了两声,随后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一下——” 铁木尔起身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乃是突厥汗国古力部落的首领巴特尔,也是上一任突厥大汗铁木尔的嫡子,新一任的突厥汗国大汗!” 哗! 此话一出,在场的部分幽云将领瞬间哗然。 作为镇守边关的守备将军,他们对于生活在边关漠北的突厥人有着天然的敌意,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冷不丁的,突然见到敌国的首领出现在己方的军事会议现场,难免会让这部分良知尚存的幽云将领警惕起来。 这时,自封讨逆军大将军的刘子玉站了出来,打着圆场道:“诸位,稍安勿躁;” “巴特尔首领现在的身份,不仅是突厥汗国的新任大汗,更是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特使;” “此次,正是奉了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萨法赫的圣谕,带领八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东征大唐,协助我幽云地区的大唐王朝讨逆军,推翻昭武帝陈怀安的暴政统治的!” “没错!” 巴特尔当即接下话茬,道:“刘大将军所言极是,本汗此次亲临武州城,就是代表着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前来与幽云各地的将领联手,一起推翻大唐昭武暴政的;” “想必,诸位也都曾有所耳闻吧?” “那大唐安西侯蓝玉,在西域地区对乌孙国犯下的暴行;” “再有就是,那昭武帝陈怀安对幽云系将领刻意的打压和偏见,即便是像你们大将军这样战功赫赫、劳苦功高的战将,依然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和提拔;” “并且,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兵权,兴师问罪;” 巴特尔已经开始罗列昭武帝陈怀安的“罪证”,为一众幽云地区原本与突厥汗国敌对的将领洗脑,为接下来双方的通力合作做心理建设和铺垫; 巴特尔继续道:“像陈怀安这样的皇帝,对待他的嫡系部下和投诚而来的将领,那完全是两种态度;” “你们看看安西侯蓝玉,在看看你们的刘大将军,在蓝玉对乌孙国犯下的罪行面前,刘大将军曾经在军中被朝廷诟病的所谓“罪行”,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可最终的结局却是,像蓝玉这种本该开刀问斩诛九族的罪人,却是依旧高枕无忧,继续在安西都护府当他的节度使,继续享受大唐王朝开国侯爵的待遇;” “而刘大将军和在座的诸位,非但没能在开国后的封赏大典上得到应有的赏赐,反而要被陈怀安以莫须有的罪名收缴兵权,更是直接召集了二十五万大军前来兴师问罪;” “这样的狗皇帝,根本就不值得诸位效忠!” “对!” 一个被煽动了情绪的幽云武将当即站出来,愤愤不平的吼道:“还有,那原幽州守备熊凯,不就是气不过朝廷对我们幽云系将领的封赏,想要去找狗皇帝陈怀安理论一番吗?” “最终,却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咱们幽云十六州的武将吗?” “就是——”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在场将领们的附和。 很显然,对于当初几个幽云将领夜闯宫门,最终被开刀问斩一事,在场的幽云系将领都是耿耿于怀的。 这些武将,大多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在战场上倒是异常的勇武,可这样的性格也容易被人挑唆。 这不,巴特尔三言两语这么一激,那些原本还对他这个突厥人心怀敌意的将领,顿时将矛头对准了昭武帝陈怀安。 如此一来,就为接下来幽云各州主将主动打开城门,迎接突厥敌军入城做好了铺垫。 眼见事情铺垫得差不多了,身为大将军的刘子玉也站了起来,开始准备收场了。 刘子玉道:“诸位兄弟,静一静,且听我说一句!” 唰! 原本闹哄哄的议事殿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刘子玉道:“自上次参加完受封大典返回幽云,我这心里就一直有一根刺如鲠在喉,先锋将军胡大林、幽州守备熊凯,以及剩下三位幽云地区武将兄弟的屈死,压在我这心中压得我喘不过气啊!” “他们几个,不仅是为我刘子玉而死,更是为了所有遭受不公和偏见的幽云地区将领而死的!” 诶—— 说着,刘子玉一声叹息,眼眶也变得红红的,继续道:“可是,他们的死非但没能唤醒朝廷和狗皇帝对我们的愧疚,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对我们幽云系将领进行迫害;” “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的义父、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的缔造者、当今朝廷的赵王,却是弃我们于不顾,选择站在了朝廷和狗皇帝那边;” 哼—— 刘子玉冷哼一声,道:“也不难理解,咱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义子,又不是亲儿子,可他的闺女却是实打实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后,狗皇帝也是他实打实的女婿,我们这些外姓人又怎能比得上别人一家人啊!” “但是——” 突然,刘子玉话锋一转,厉声道:“我刘子玉不能坐视不管,不能放任朝廷和狗皇帝对你们的迫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狗皇帝把我们幽云地区的文臣武将连根拔起、斩尽杀绝;” “所以,我必须站出来带领着幽云地区的弟兄们一起,奋起反抗狗皇帝陈怀安的暴政和对我们幽云地区文臣武将的迫害!” 刘子玉说到这儿,已经引起了好些个幽云地区将领们的共情,他们眼含热泪的看着大将军刘子玉,心中已经下定决心随时愿为大将军赴死! 刘子玉还在情深意切的说着:“弟兄们,只怪我刘子玉的本事不济,在不借助外界力量的情况下无法带领弟兄们对抗朝廷,为大家博一个锦绣前程;” “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将求援的目光投到了能和大唐王朝抗衡的阿拉伯帝国上,这才有了此次突厥汗国的巴特尔大汗,亲率突厥铁骑前来助阵!” “起兵靖难,以清君侧,这只是我们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所打出来的旗号而已,并非真的是要打过长江去;” 刘子玉自嘲式的笑了笑,又道:“事实上,想必在场的诸位和我一样,大家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以我们幽云地区的实力,还不足以问鼎天下、逐鹿中原;” “现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们的目标是让幽云十六州独立于大唐王朝之外;” “再说了,这幽云十六州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不过是当初被陈怀安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才会将大好山河拱手相让于他,也该让我们自己接管幽云十六州了!” “对,大将军说得没错!” 这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顿时让刘子玉的言论得到了一众将领的支持。 当即有人振臂高呼,随声附和道:“幽云十六州从五胡乱华以后,就一直是我们幽云人自己在管理,他陈怀安的大唐王朝凭什么来横插一杠子?” “就是,幽云人管幽云,我举双手赞成,我更相信,这幽云十六州的百姓们,也会支持我们!” “大将军,啥也不说了,你就分配作战任务吧,我郭振东就一句话,大将军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大将军,分配任务,咱们早都该撸起袖子和朝廷的兵马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了,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幽云地区的主人!” “大将军......” 一时间,偌大的议事殿内到处都是主动请战的声音。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脸,刘子玉心里很清楚,眼下的军心和士气已经到了最高点。 他要借此时机,一鼓作气、重创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 “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第346章 昭武帝亲征,不战而胜 大唐昭武元年,六月二十七。 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亲率两万先锋大军自涿州城开拔,一路北上兵锋直指幽州城下。 此时,幽州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报——” “启禀将军,朝廷、朝廷的兵马已经开拔到幽州城外了,目前正在集结,做攻城前最后的准备!” 朝廷平叛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被传令兵通报到,镇守幽州城的叛军主将罗平安的帐下。 叛军中军大帐内,幽州守备将军罗平安身披明光铠坐镇中军,看着面前的作战演练沙盘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当他听到朝廷平叛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后,不由得心头一慌,几乎是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那一副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形象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罗平安故作镇定的问道:“敌军有多少兵马,是何人领兵出战,携带了何种攻城器械和装备,都一并探查清楚了吗?” 传令兵道:“回禀将军,据前军斥候汇报,出现在幽州城外的朝廷、敌军,人数规模大概在两万左右,多为轻骑兵和重甲骑兵,应该,应该是当初的龙城铁浮屠;” “目前,并未发现敌军携带何种大型攻城器械,也未见敌军中有红衣大炮和神机营;” 顿了顿,传令兵继续道:“至于敌军的统兵主将,斥候目前还未探查到具体领兵主将为何人;” “但,在敌军兵马中,斥候发现了一面面“赵”字旗!” “赵字旗?” 闻言,罗平安眉毛一挑,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没听说过这朝廷中有姓赵的将军啊,难不成,是前朝余孽?” 说着,罗平安一抬手,吩咐道:“再探,再报!”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匆忙离去。 罗平安依旧念叨着赵姓将军,在中军大帐内来回踱步。 终于,他突然停下脚步,厉声道:“左右虞候军,随本将军登上幽州城墙去,本将军倒想瞧瞧,这大唐王朝中到底是有哪一个姓赵的将军,竟敢仅凭区区两万兵马,还是两万轻骑兵和重骑兵,就胆敢来攻城的;” “本将军倒要看看,他的铁浮屠是怎么越过护城河、攀登上幽州城的!” ...... 同一时间,幽州城外。 两万御林军先锋大军并未急着攻城,而是以一部分骑兵围城,另一部分骑兵下马作战,利用现有的装备构筑飞桥,准备横跨幽州城护城河。 一袭银色战甲,手持龙胆亮银枪的赵子龙策马傲立在三军阵前,那犀利的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幽州城墙之上挪开。 不难看出,赵子龙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着破城之计策了! 至于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此时正在中军大帐内处理政务。 他刚刚接到后方的八百里加急,告知他由晋国公庞先楚率领的大军已经离开济南府,正在向涿州城赶。 此时,有赵子龙坐镇指挥三军,陈怀安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将前线战事全权交给赵子龙,自己则腾出时间处理政务。 未时时分。 幽州城外的护城河外侧河堤上,一架架简易的飞桥已经组装完毕,辅兵正在有序集结,随时准备扛着飞桥踏进城墙之上叛军的弩箭射程范围,将飞桥横跨于护城河两岸,为大军攻城做准备。 幽州城城墙之上,叛军首领罗平安也在此时,在一众麾下将领和亲兵的簇拥之下登上城墙,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城外朝廷大军的一举一动。 罗平安的目光,从登上城楼的那一刻起,就被城下护城河对岸的那一道银色的英武身影所吸引。 他当即认出来,此人定是传令兵此前通报的那名朝廷赵姓将军。 罗平安仗着幽州城城墙高大且坚固,而城外的朝廷攻城兵马又缺乏大型攻城器械,更没有神机营和红衣大炮助阵,面对两万朝廷兵马表现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对着城外的赵子龙喊话道:“城下来将何人呀,竟敢率部包围我幽州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城外,隔着上千步距离的赵子龙,能清楚的听见城墙之上罗平安的喊话,甚至都能用肉眼看到那站在城墙垛口处的敌军主将身影。 面对敌将罗平安的挑衅式问询,骑在马背上的赵子龙中气十足的回道:“我乃常山赵子龙,奉大唐昭武帝的圣谕,前来讨伐幽云叛军;” “尔等,还不速速出城投降,方能免死!” 哈哈哈! 城墙之上,罗平安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道:“常山赵子龙?” “本将军纵横幽云十六州数十载,从未曾听过常山郡有赵子龙这么一号人物啊,难不成,你是那赵王刘新武麾下牵马坠蹬的马夫,而今凭借刘新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竟成了这大唐王朝的征北将军?” “就凭你,还想劝降本将军?” 哼! 罗平安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哪根葱啊,也胆敢在本将军面前吆五喝六的;” “就算是你的主子赵王刘新武前来,本将军也不卖他的面子;” “实话告诉你,本将军此番率部驻守幽州城,抵御北上的朝廷兵马,乃是奉天靖难,以清君侧;” “这幽州城内的数万大军,皆为正义之师、王者之师!” 罗平安“义正言辞”的说道:“反倒是你们,这些受昏聩之君、奸佞之臣蒙蔽唆使的愚昧之人,才应该及时向我讨逆大军投降倒戈,本将军可念在你们乃是受人蒙蔽的份上,饶你们不死;” “否则——” 罗平安话锋一转:“这幽州城内的精兵悍将、强弓硬弩,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罗平安,尔等要靖什么难,清谁的侧啊?”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幽州城外响起。 声若洪钟,不怒自威,又好似裹挟着雷霆之势,让幽州城内外的两军将士都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披黄金战甲、腰系龙泉宝剑的欣长身影策马款款而来,直到在护城河的堤岸边这才勒住战马的缰绳。 来人,正是刚刚处理完军政要务,策马前来巡视前线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 更为巧合的是,他刚刚走到这边时,便听到了幽州叛军将领罗平安的那一番“靖难”言辞,顿时激起了陈怀安的怒火。 于是乎,这才有了他当着两军将士的面,询问幽州叛军首领罗平安的那一番话——靖什么难,清谁的侧?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于幽州城护城河两岸、城内城外对峙的两军阵中,那朝廷的两万御林军将士自不必多说,谁都认识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 而那幽州城城外之上的叛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当初的龙城南征兵马,当中也有不少人曾跟随当时的晋王殿下南下征战,自然也认得那整个王朝中、唯二可以身披黄金战甲之人。 所以,当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策马出现在幽州城外之时,驻守在幽州城城墙之上的叛军将士,顿时开始骚动起来。 有眼尖的士兵,难以置信的吼道:“是,是皇上!” “没错,还真的是皇上啊,我认得皇上的黄金战甲!” “我看清楚了,的确是皇上!” “......” 一时间,幽州城城墙之上的守军士兵,纷纷开始将身子探出城墙垛口,只为一睹皇上的九五之尊龙颜,哪里还有半分紧张备战的姿态! 就连驻守幽州城的叛军将领罗平安,也被突然出现在城外战场前线的当今圣上给吓了一大跳。 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的消息,身为幽州城叛军主将的罗平安是早有耳闻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早已经贵为当朝皇上、九五之尊的陈怀安,竟然有胆识“单枪匹马”(此刻的昭武帝陈怀安身边,仅有数名金吾卫将士在身后保护)的站到前线,直面幽州城墙之上的床子弩和投石器。 难道,他陈怀安就不怕死吗? 他就不怕被这幽州城城墙之上的床子弩射成刺猬,就不怕被城墙之上的投石器发射的石丸砸成肉饼? 连身为统兵主将的罗平安,都被陈怀安的突然出现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可想而知此刻幽州城墙之上守军士兵们的躁动和不安。 “罗平安,你告诉朕,尔等究竟是要靖谁的难,清谁的侧啊?” 就在城墙之上的罗平安愣神之时,又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在幽州城墙内外炸响,仿佛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更令罗平安心惊胆战的是,那昭武帝陈怀安身边的金吾卫将士,竟然开始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罗平安,尔等究竟是要靖谁的难,清谁的侧啊?” “罗平安,尔等究竟是要靖谁的难,清谁的侧啊?” 每一次质问声的响起,都犹如一道炸雷在罗平安的耳边炸响,令他惶恐不安的同时,也让他发现周遭的基层士兵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充满了负责的怀疑神色。 是啊! 当初罗平安在校场之上发表,由幽云十六州谋士何宽撰写的《讨逆檄文》之时,可是把当今圣上陈怀安比作是,受奸臣蒙蔽的君王; 而他们幽云地区的讨逆军,说要讨伐的对象则是兵部尚书李璟瑜、魏国公常遇春、晋国公庞先楚等人。 而今,当朝皇上都出现在了幽州城外,还当众质问罗平安,到底是要靖谁的难、清谁的侧? 如此一来,即便是这些幽州城的一线将士再傻,也不得不去考虑他们此次在主将罗平安的号召之下,所谓举兵靖难清君侧的合法性了! 昭武帝陈怀安往幽州城外这么一站,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质问,于幽州城内的叛军将士而言,可抵十万雄兵啊! “他是假的,此人竟敢冒充当今圣上,人人得而诛之!” 说起来,这罗平安的脑瓜子也是转得挺快的,他当即憋红了一张老脸,站在幽州城头振臂高呼:“来人啊,给本将军放箭,把这胆敢假冒当今圣上的乱臣贼子,射杀在幽州城外!” “放箭!” 尽管,就在距离罗平安不到百余步的城墙垛口处,就一字排开的架设着数架床子弩,如矛杆粗细的箭矢也早已经扣在了发射架上,弓弦也被拉倒随时可以击发的位置; 但,却并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听从罗平安的将令,扣下床子弩的机扩,让那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箭矢射向城外的“冒牌皇帝”。 城墙之上的基层士兵,皆是目光疑惑的望向主将罗平安。 “怎么,你们他娘的想造反啊!” 见此情景,罗平安先是一愣,继而大怒。 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其中一架床子弩前,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环首刀,就架到了其中一名弓弩手的脖子上,怒吼道:“给老子放箭,本将军让你放箭!” “将军,城下,城下站着的可是皇上啊!” 那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士兵,声音中不仅带着哭腔,还带着对皇权、对皇上天然的畏惧。 是啊! 那站在幽州城外的,可是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啊,是自起兵以来、立国之后皆对四海之内的百姓施以仁政的昭武帝陈怀安啊! 他不仅减免了百姓一半的税赋,还在大唐王朝推行科举改革,让全天下的学子都有了入仕为官的机会,更是大力推行农业改革,将无主的土地均分给穷苦的百姓,还有...... 这些驻守幽州城的士兵,不仅有当初跟随晋王陈怀安打天下的士兵,更有直接或间接接受过晋王恩惠的士兵,他们的家眷老小,也直接或间接的正在接受着大唐王朝的恩惠,接受着昭武帝陈怀安的仁政所带来的恩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这些大头兵虽然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却也知道那个王朝好,那个皇帝是明君。 现在,让他们对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陈怀安下毒手,他们实在做不到啊! 第347章 昭武大帝,得民心得军心 “将军,城下,城下站着的可是皇上啊!” 嗡—— 幽州叛军主将罗平安的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依旧在回响着眼前这名弓弩手士兵带着哭腔的话语。 咔擦! 下一刻,罗平安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将这名拒不执行他将令的弓弩手士兵斩杀,不带丝毫犹豫,更没有丁点感情。 罗平安拎着还在滴血的环首刀,表情狰狞、眼眶泛红的怒吼道:“抗命不遵,立斩不赦!” “别说这幽州城外站着的是个冒牌皇帝,哪怕他就是真正的大唐昭武帝又如何?” “他陈怀安以前是本将军效忠的皇帝,但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本将军效忠的皇帝了!” 说着,刘子玉刀锋一指,重新对着另一名城墙上的弓弩手士兵厉声吼道:“你,立刻给本将军放箭——” “你们,全部给本将军放箭,违令者,杀无赦!” “放箭——” 然而,面对几乎已经是癫狂状态的主将罗平安,幽州城城墙之上的那些守军士兵,却依然愣在原地不为所动。 只是那眼神中闪烁着不解和畏惧的目光,似乎是想从什么地方得到答案,罗将军为何要对当今圣上痛下杀手。 “怎么,你们想造反是吗?” 罗平安彻底癫狂了,又是一刀斩杀了一名拒不执行其命令的弓弩手士兵,犹如野兽一般咆哮道:“左右虞候军听令——” “从现在起接管城防,违令不遵者,斩——” “放箭——” 嗖! 终于,罗平安瞅准时机亲自挥刀,斩断了他面前的一架床子弩的机扩,三支犹如矛杆粗细的箭矢顿时离弦,向着幽州城外的朝廷兵马阵中射去。 因距离较远、准头不够,这三支弩箭对于数量庞大的朝廷兵马来说,犹如泥牛入海,根本伤及不到分毫,就更别提是威胁到城下昭武帝陈怀安的安全了。 但是,罗平安此举,却是彻底让幽州城城墙之上的守军士兵们愤怒了。 当即有人大声喊道:“将军,站在城下的可是当今圣上啊!” “将军,你怎么能对皇上不敬?” “将军,收手吧——” 霎时间,狭长的幽州城城墙之上,那些得知真相后的守军士兵,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刀枪剑戟,一边奉劝主将罗平安收手,一边步步向罗平安还有他身边的数十亲兵紧逼。 这些士兵依旧保持着克制,并未直接对军中主将舞刀弄枪,可那步步紧逼的气势,却是压得罗平安和他麾下的数十亲兵喘不过气来,就更别提是与数十倍于己的守城士兵对抗了,只得相互倚靠着背靠背,不断收缩阵型和防线。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这么这是想造反啊!” 罗平安惧由心生,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接连砍杀了几名上前“逼宫”的士兵,试图在气势上压过这些基层士兵,找回他身为主将的威严。 怎奈何,这些士兵们根本无惧生死,就像是看不见倒在自己身前的袍泽那般,依旧对罗平安一行人步步紧逼。 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将军,收手吧,站在城下的可是皇上啊!” 同一时间。 策马傲立在幽州城下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也发现了城墙之上守军的变故,当即瞅准时机向城头上喊话:“驻守幽州城的大唐将士们听着——” “叛军主将罗平安投敌卖国,为祸大唐,朕此番御驾亲征,就是为了清理门户,将这些蛀虫从大唐王朝的军队中清除;” “朕现在下旨,幽州城驻军除罗平安及其党羽之外,其余将士全部免罪!” 紧接着,一众护驾的金吾卫将士齐声重复圣旨内容:“除罗平安及其党羽之外,其余将士全部免罪!” “除罗平安及其党羽之外,其余将士全部免罪!”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幽州城内外的军民,全部都将皇上的圣旨内容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 幽州城“失守”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傍晚传到武州城,传进讨逆军大将军刘子玉的耳中的。 此时,刘子玉正踌躇满志的和新继任的突厥大汗巴特尔,商议着配合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主动出击迎战北上的昭武帝陈怀安和大唐援军。 伯爵府议事殿内,刘子玉站在作战推演沙盘前,意气风发的说道:“诸位,前军斥候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兵临幽州城下的朝廷兵马仅有两万人马,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姓将军统兵;” “朝廷兵马的大队人马,以及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这才刚刚从济南府过境,正马不停蹄的向涿州城集结;” 刘子玉手舞足蹈的继续道:“没想到,这在马背上起家的昭武帝陈怀安,也会在行军打仗上犯下如此错误,仅以小股轻重骑兵就肝胆孤军深入,更是敢叫嚣我幽州守军;” “此乃我讨逆军挫败朝廷大军的天赐良机,本将军已经决定主动出击,集中优势兵力打幽州城下的朝廷轻重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干掉了朝廷的轻重骑兵,那这二十五万朝廷兵马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只能吓唬人;” “待到那个时候,再由突厥铁骑出击,一边袭扰朝廷兵马的粮道,一边配合我幽云各州的守军里应外合,大破朝廷兵马!” 说着,刘子玉大手一挥,厉声道:“下面,本将军分配具体作战任务——” “副将董天宝——” “末将在!” “本将军......” 刘子玉正在信心十足的分配作战任务,准备以幽州城为核心战场,给北上的朝廷大军当头一棒。 他麾下的将领们也是士气高昂,摩拳擦掌的等待着与北上的朝廷大军一决高下,在战场上豁出命去搏一个封侯拜相的锦绣前程。 “报——” “启禀大将军,幽州城紧急军情!” 突然,由幽州前线传令兵带回来的幽州城的最新消息,将正怀揣着雄心壮志的刘子玉拉回现实。 他先是打发走议事殿内的将领们,让其各自去准备开战前的各项事宜。 随后,才将传令兵唤到跟前,让后者将幽州城的紧急军情汇报。 传令兵喘着粗气道:“启禀大将军,幽州城,幽州城已于昨日落入朝廷兵马之手,幽州守备主将罗平安被俘,一众统兵将领尽数战死沙场!” “什么?” 听闻此消息,刘子玉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幽州城失守,罗平安被俘?” “他罗平安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兵临幽州城的朝廷兵马,不是只有区区两万于众吗?还是没有携带大型攻城器械的轻重骑兵,更没有神机营和红衣大炮助阵;” “那幽州城内,可是有我军三万守军,幽州城的城墙高大且坚固,如此敌我力量对比,哪怕是在城门楼上栓一条狗坐镇指挥,也不至于短短一日之内,就将幽州城拱手相让于朝廷兵马之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给本将军细细道来!” 说话间,情绪激动的刘子玉一把揪住了传令兵的衣襟,那血红的双眼和狰狞的表情,仿佛像是要张开血盆大口,把传令兵生吞活剥了一般。 幽州失守的消息,于刘子玉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理智起来。 一旁的副将李猛,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对着传令兵说道:“幽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急,好好向大将军汇报!” 咳咳! 在副将李猛的帮助下,被大将军刘子玉粗暴的“锁喉”动作,搞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传令兵,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 干咳了一阵,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这才诚惶诚恐的看着面前的二位将军,小心翼翼的汇报道:“启禀大将军,副将军——” “幽州城,幽州城的守军基层士兵,临阵发生了哗变,自发的倒戈向城外围城的朝廷兵马,将守城主将罗平安将军和他麾下的亲兵,以及一众千户以上的军官全部绑了起来,然后主动打开城门,将幽州城先给了朝廷兵马;” “那,那两万围城的朝廷兵马,乃是由当朝皇上亲自指挥的,皇上在幽州城外一喊话,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兵立马响应;” “最终,最终幽州城便是不攻破破,落入了朝廷兵马之手;” “末将,末将也是拼了一条命才从幽州城赶回来,将皇上亲自率领朝廷大军先锋北上的消息,给,给大将军带回来!” 说完,这名传令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子玉的身边,情绪激动的说道:“大将军,皇上御驾亲征,光是站在城外喊话的威压,就足以抵得上十万雄兵啊!” “还请,还请大将军早做定夺!” 嗡—— 听完传令兵解释幽州城失守的前因后果之后,讨逆军大将军刘子玉、副将李猛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一时间,这举兵反叛的两位叛军最高将领,都不约而同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消息。 咔擦—— 下一刻,副将李猛毫无征兆的拔出了系在腰间的佩刀,咔嚓一刀直接将跪在二人面前的那名传令兵抹了脖子。 “李副将,你干什么?” 直到这一刻,看到倒在自己面前死不瞑目的传令兵尸骸,身为叛军首领的刘子玉才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眼神狠厉、难以置信的瞪着副将李猛! “大将军,幽州城失守、昭武帝陈怀安亲征的消息,决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李猛一边缓缓的收刀入刀鞘,一边语气凝重的说道:“否则,前线军心一失,这仗可就没法打了啊!” “大将军,你想想,那昭武帝陈怀安仅仅只是在幽州城外耍耍嘴皮子,就能让我幽州守军不惜以下犯上,也要打开城门将城池拱手相让;” “由此可见,那陈怀安作为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在基层士兵的心目中可是有着何等的威严和崇高的地位;” “若是,若是放任让陈怀安在前线扰乱我军军心,咱们处心积虑的这次举兵起事,可就功亏一篑了啊,将军!” 嘶—— 面对副将李猛苦口婆心的劝谏,原本因幽州失守的消息而变得颓然的刘子玉,在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也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 是啊! 副将李猛所言非虚,这昭武帝陈怀安在幽云十六州的基层士兵心目中,还是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地位的。 不仅是因为他曾亲自统领幽云十六州将士,打下了而今大唐王朝的江山; 更是因为千百年来早已经刻在人心中的忠君爱国思想,让普通的百姓和军中士兵,对于皇帝和皇权有着天然的敬畏。 正因如此,才会出现幽州失守的那一幕,昭武帝陈怀安仅仅是在城外三言两语,就能煽动得城墙之上的守军将士内讧,相互之间拔刀相向。 若是,放任陈怀安如此的话,他刘子玉手上的讨逆军军心,可真就要不战而溃了! 呼—— 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刘子玉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副将李猛,一字一句的说道:“李副将,你做得很好,幽州城失守的消息,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走漏一点风声;” “不仅是不能让咱们麾下的幽云将领知道,更是不能让巴特尔一行人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李猛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子玉继续吩咐道:“出兵幽州一事要快,兵贵神速,我们必须得抢在陈怀安和朝廷兵马之前,主动起兵将其围歼在幽州城;” “否则,要是让陈怀安统领的两万先锋军过了居庸关,随后以攻克幽州城的方法炮制的话,其余各州可就保保了!” 说着,刘子玉厉声道:“副将李猛听令——” “末将在!” 刘子玉道:“本将军命令你即刻去通知武州城内的各级讨逆军将领,前一道作战将令取消,明日一早大军即刻开拔,前往幽州城作战!” “末将得令!” 想了想,刘子玉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突厥人那边,本将军亲自去找巴特尔说说,让他配合咱们出兵,争取一鼓作气先把陈怀安麾下的两万先锋大军一口吃掉!” 第348章 平定叛乱,赵子龙一战成名(上) 正如刘子玉所预判的那般,昭武帝陈怀安在幽州城尝到了“劝降”的甜头,不战而屈人之兵便能夺去城池之后,当即决定如法炮制,率大军出居庸关,前往妫州、檀州劝降,以兵不血刃的方式解决此次叛乱。 说到底,陈怀安对于此次参与反叛的幽云各州士兵,还是有怜悯之情的,他只想惩治以刘子玉为首的骄兵悍将,对于基层听从命令的士兵并不打算大开杀戒。 毕竟,他们都是曾跟随当年的晋王陈怀安起兵靖难打天下的功臣,他们身上流淌着的都是大唐子民的鲜血。 所以,陈怀安在幽州城仅仅是休整了两日,便继续率领两万轻重骑兵踏上北上的平叛之路。 下一站,妫州城。 妫州城内,守备将军府。 驻守于此的守备将军赵小飞,已经连夜接到了来自武州城的八百里加急,命令赵小飞率妫州城内的两万大军主动出城,前往幽州与幽州守军合兵一处,歼灭出现在幽州城外的朝廷兵马先锋一部。 当赵小飞接到此军令时,他还是稍稍有些纳闷的,以统兵打仗多年的经验来看,面对朝廷重兵压境,即便是要发起反攻,也不应该是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到一起在兵发一处吗? 哪有像现在这样,下令让各州的将领各自率领城池内的全部兵马,前往幽州城敌军围城的地方集结的,这不是成了“添油战术”了么? 此乃兵家大忌啊! 事实上,身为叛军主将的刘子玉又岂能不知“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 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幽州城的突然失守,昭武帝陈怀安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将刘子玉此前部署好的作战计划全盘打乱,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刘子玉给除了武州、新州、蔚州、儒州之外的妫州、顺州、檀州三地的将领下达的军令,都是让他们各自率部弃城而出,名义上是前往幽州增援作战,实际上是成为战术板上诱敌深入的棋子。 而他自己,则是集结了剩余四州的全部兵马,以及前来助阵的三万突厥铁骑,组成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姿态,随时准备对昭武帝陈怀安亲率的两万先锋以致命一击。 刘子玉的设想是,妫州、顺州、檀州三地的兵马,在接到军令向幽州城集结的过程中,一定会在居庸关外的某一处地方,与北上收复城池、平定叛乱的朝廷兵马相遇。 两军野外遭遇,极大概率就会直接混战至一起,从而不给昭武帝陈怀安出言祸乱军心的机会和可能。 而他亲率的十万大军,则马不停蹄的向居庸关赶,争取在妫州、顺州、檀州三地的兵马,将朝廷先锋大军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再以伏兵的姿态一鼓作气疾出,全歼朝廷先锋大军。 不得不说,刘子玉这一手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而现实中两军遭遇的情况,也正如他预料和推演的那样,昭武帝陈怀安亲率的两万大军,果然在数日后于居庸关外,与妫州城开拔而来的两万叛军遭遇,双方在居庸关激战了一天一夜。 随即,从顺州和檀州开出来的两路叛军合计三万人,也赶到了居庸关的战场之上,随即与妫州叛军合兵一处,激战再次爆发。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陈怀安亲率的两万御林军,还是自妫州、顺州、檀州开拔而来的叛军,都是整个大唐王朝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军队,双方在战场之上的厮杀和鏖战,那也是半斤对八两,人数处于劣势的御林军并没有建立起压倒性的优势。 更诡异的是,在两军的统兵主将和基层士兵心目中,都认为对方才是叛军,而己方则是匡扶大唐江山社稷的正义之师。 所以,到了战场之上双方厮杀起来,都以为自己是在为国家而战,为民族流血,那叫一个英勇无畏。 这种“李鬼大战李逵”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昭武帝陈怀安不顾劝阻,亲自披挂策马上阵杀敌才算是得到缓解。 妫、顺、檀三州的叛军中,也终于有明事理的将士,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并不像此前,大将军刘子玉颁布《讨逆檄文》,号召幽云十六州的将士举兵靖难、以清君侧时那么简单。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裹挟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又是一日的激战过后,居庸关外的交战双方鸣金收兵,重整旗鼓准备来日再战。 叛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妫州主将赵小飞、顺州主将杨科、檀州主将雷力齐聚一堂,商议着今日战场之上出现大唐王朝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的身影一事。 这几位叛军主将,情绪都略显低落,眼神中都透着迷茫和不解,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只是围坐在中军大帐内,就着烤肉喝闷酒。 终于,还是顺州主将杨科率先沉不住气,在猛灌了自己一口烈酒之后,砰的一下将酒坛子重重的摔在面前的案桌上,语气低沉的说道: “二位,我敢肯定,今日出现在居庸关战场之上,那身披黄金战甲之人,就是当今圣上无疑!” “放眼整个大唐王朝,除了当今圣上以及晋王殿下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有胆子胆敢僭越、身披黄金战甲之人!” 原来,今日昭武帝陈怀安不顾随行金吾卫将领的劝阻,亲自前往居庸关战场之时,正好赶上交战双方各自鸣金收兵; 所以,陈怀安并未策马冲向战场喊话表明身份,乱哄哄的战场之上,似乎也不适合像他在幽州城下叫门那般自报家门; 但,那一道身披黄金战甲的金色身影,却是被居庸关靠北一侧的叛军将士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再联想到这几日,朝廷兵马在战场之上的表现,以及那统兵的赵姓将军义正言辞的激烈言辞,顿时让一众叛军将士对那身披黄金战甲之人的身份产生无限遐想,真实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正因如此,才让一众叛军将士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这一场在大将军刘子玉的号召之下“起兵靖难,以清君侧”的军事行动的合法性和正义性。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则事不成。 此前,大将军刘子玉在号召幽云各州将领起兵靖难之时,告诉大家的是皇帝身边有奸佞之臣,以谗言蒙骗皇上,这才导致皇上在处理朝政、军务之时多有昏聩之举; 比如,在大唐王朝立国后的封赏大典之上,对幽云系将领的刻意打压; 又比如,在辽东战事的定夺之上,让原本替大唐王朝镇守边关的幽云十六州将领,率部前往辽东地区轮战,从而让幽云十六州城防空虚,为蛮族入侵边关、为祸百姓创造机会等等。 在大将军刘子玉义正言辞的“洗脑”之下,在谋臣何宽发表的《讨逆檄文》三寸笔锋的烘托之下,这些基层的幽云十六州将士,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相信顶头上司刘子玉,随后开始举兵对抗朝廷; 并且,还将此举看作是正义之举,是在匡扶大唐江山社稷,为国家和民族铲除奸佞之臣,以正义之名出师,即便是在对上了精锐的朝廷御林军,依旧能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而不落下风; 这当中,除了将士们自身的勇武之外,士气和军心也占了很大一部。 却不曾想,在今日的居庸关战场之上,竟然出现了当今圣上的身影; 这一下,可就把自诩“正义之师、出兵讨逆”的幽云地区妫、顺、檀三州的将士们搞得不会了。 开什么玩笑,当今圣上都亲自领兵平叛来了,他们还靖谁的难,清谁的侧? 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他们哪里还是什么狗屁的王者之师、靖难大军,是叛军啊! 尽管这三地的主将都没有说出口,但他们心中都很明白,今日当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的身影出现在居庸关之后,己方士兵的军心明显发生了东摇,士气也在肉眼可见的低落。 因此,这三位主将,才会在鸣金收兵之后齐聚中军大帐,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敌。 可顺州主将杨科的一番话,顿时就将三人之间那一层默契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在明知对阵的另一方,乃是当今圣上统帅的朝廷平叛御林军之后,接下来这个仗该怎么打下去,谁也不知道。 良久之后,檀州主将雷力也灌了一口酒,瓮声瓮气的说道:“皇上的身份,几乎已经可以确认;” “今日若不是突然天降暴雨,导致双方不得不提前鸣金收兵的话,只要皇上策马杀向战场表明身份,恐怕我们这边的军心和士气,早都在一瞬间崩溃了!” 顿了顿,雷力继续道:“二位,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去猜测和揣摩那身披黄金战甲之人的身份,而是在确定对方就是当今圣上之后,接下来居庸关这一仗该怎么打?” “还能不能高举此前“举兵靖难,以清君侧”的大旗,还能不能确保麾下的将士们,是否能保证向以往的士气和军心?” “在我看来,自从我们接受了大将军刘子玉的起兵将令那一刻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尤其是,居庸关这一仗一打,更是坐实了我们举兵造反的事实,现如今的局势对我们而言很是不利啊!” 诶—— 说完,檀州主将雷力一声哀叹,又忍不住给自己灌了一口闷酒。 三位叛军主将中的两人,都先后借着酒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唯独只有妫州主将赵小飞一言不发,继续专注的用手中的短刀,切割着面前的烤肉,将一块块切割成均匀大小的烤肉塞进自己的嘴里嚼着。 当初,在武州城伯爵府参加大将军刘子玉举行的,起兵前的紧急作战会议之时,赵小飞就发现了此次起事的种种端倪,当时他就有满肚子的疑惑; 最终却是抵不过大将军刘子玉的威压,选择了服从对方的将令。 现如今看来,他当时的怀疑是对的,此次起兵果然有诈,真实内幕恐怕也不会是向大将军刘子玉所说的那样,更不会是《讨逆檄文》中书写的那般冠冕堂皇; 可是,无论真相是怎样的,现在的赵小飞和他麾下的两万妫州将士,都已经被打上了叛军的烙印。 在战事结束之后,都是要被清算,被诛九族的。 打又打不赢,降又不能降。 一时间,赵小飞只觉得如坐针毡、骑虎难下啊! “赵将军,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时,眼见赵小飞一直不吱声,坐在他左手边的顺州主将杨科终于忍不住,主动向赵小飞发问。 闻言,原本一直埋头干饭的赵小飞终于抬起头来,投给两位叛军主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两位将军,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说着,赵小飞话锋一转,厉声道:“我们决不能再在造反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身为领兵主将,我们可以不为自己考虑,甚至是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可是,我们总得为麾下的这帮弟兄,为这些跟随着我们南征北战、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站起来的弟兄们和他们的九族考虑;” “居庸关这一仗,是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呼—— 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赵小飞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像是卸下了压在身上的千斤担一般。 而顺州主将杨科、檀州主将雷力在听到他的这一番意见之后,也是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随后将脑袋埋了下去。 不难看出,这二人虽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应该也是有着和赵小飞一样的考虑。 被大将军刘子玉忽悠着走上的这条造反之路,肯定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啊! “报——” “启禀三位将军,大将军急报!” 突然,就在三人沉默不语之时,中军大帐外却响起了传令兵的声音,是大将军刘子玉最新的将令指示到了! 见状,赵小飞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随后吩咐道:“大将军有什么指示?” 传令兵道:“回禀将军,大将军急报,妫、顺、檀三州主将听令,于明日一早主动向朝廷大军先锋发起进攻,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配合大将军一举将居庸关的朝廷先锋大军全歼于此,不得有误!” 第349章 平定叛乱,赵子龙一战成名(下) 居庸关靠近幽州一侧,叛军大本营内。 为避免夜长梦多,自封讨逆大将军的刘子玉,已经下令麾下集结的十万兵马星夜兼程赶赴居庸关,他自己则亲率两万骑兵与增援的三万突厥骑兵,抢先一步抵达居庸关外围安营扎寨; 与居庸关北侧的叛军呈前后夹击之势,将居庸关内的两万大唐御林军,连同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在内包围了起来。 并且,刘子玉更是在抵达居庸关的第一时间,派出传令兵前往另一路叛军的大本营传达将令,前后夹击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将两万朝廷兵马一口吃掉。 最好,能在居庸关战役中把昭武帝陈怀安干掉。 真能那样的话,整个大唐王朝随即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他刘子玉也好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叛军中军营帐内,刘子玉正召集麾下将领和突厥新任大汗巴特尔一起议事,商议明日前后夹击朝廷御林军一事。 刘子玉道:“诸位,朝廷的两万兵马在居庸关外的战场之上,经过与妫、顺、檀三州的讨逆军数日的激战消耗之后,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 “据斥候探查,眼下居庸关内的朝廷兵马已经不足一万五千人,而我们讨逆军的两路大军合起来,总兵力超过十五万;” “居庸关之战,我军和朝廷兵马的对比是十比一,无论怎么讲,居庸关之战优势都在我军!” 刘子玉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的在面前的作战演练沙盘上指指点点,继续道:“诸位,本将军已经连夜给居庸关北侧的讨逆军下令,让他们在明日主动出击引诱朝廷兵马出战,从而为我军全歼朝廷兵马创造机会;” “大家往这个地方看——” 说着,刘子玉用佩刀在沙盘上一指,那是一处两面环山的狭长地带。 刘子玉道:“此地名为夹皮沟,乃是本将军为朝廷的大军先锋选定的葬身所,此地两面环山,乃是天然的伏兵之处;” “本将军的计划是,由居庸关北侧的讨逆军充当诱饵,将主战场摆到夹皮沟,而我军的主力部队连夜行动,将骑兵隐藏至夹皮沟两侧的密林之中;” “待到朝廷兵马和妫、顺、檀三州的兵马鏖战至一处之时,我军的主力部队在伺机而动,以五万铁骑为先锋,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从侧面杀出,打朝廷兵马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刘子玉一挥手,道:“下面,本将军开始分配具体的作战任务;” “副将董天宝听令——” “末将在!” 刘子玉道:“本将军命你即刻率领两万骑兵出发,前往夹皮沟左侧的山林中隐蔽,明日再接到本将军的号令之后全军杀出,杀朝廷兵马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得令!” 刘子玉又道:“巴特尔大汗,本将军需要你和三万突厥铁骑配合行动,今晚就出发,前往夹皮沟一带右侧的山林中隐蔽,同样在交战后以本将军的号令为准,从右翼杀向大唐朝廷兵马;” 巴特尔笑了笑,一口应承下来,道:“刘将军,好说,好说,本汗今夜就亲自领兵而去!” 刘子玉一拱手,道:“巴特尔大汗,多谢了!” 随即,再度分配作战任务:“副将刘明——” “末将在!” “本将军命令你......” ...... 翌日。 大唐王朝立国之后的平叛之战,在幽云十六州属地的居庸关外再次打响。 此一战,朝廷御林军和妫、顺、檀三州叛军精锐尽出,大有决一死战之态势。 朝廷平叛兵马这边,由浑身是胆的五虎上将之一的赵子龙统兵,以玄甲军和铁浮屠组成轻重骑兵阵型,冲击叛军兵马。 幽云叛军这边,妫、顺、檀三州的叛军合兵一处,依托地利优势层层布防,对抗朝廷兵马。 居庸关外这处名为夹皮沟的旷野之上,两军列阵集结、大战一触即发。 朝廷平叛兵马这边,一袭银甲傍身的赵子龙策马傲立三军阵前,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在晨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寒芒点点; 在赵子龙的身后,分别是一万玄甲军和六千铁浮屠,整装待发的将士们目光如炬,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义无反顾和视死如归; 经过前几日和叛军的交手,他们早已经熟悉了叛军的实力和套路,今日一战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意在大破敌军、得胜还朝! 幽云叛军这边,妫州主将赵小飞、顺州主将杨科、檀州主将雷力三人,俱是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 三位叛军主将并肩策马傲立阵前,眼神中透着果断和决绝的目光。 大战将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随后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咚、咚、咚—— 呜—— 伴随着两军阵中浑厚的鼓点声和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终于是吹响了决战的号角。 赵子龙率先发难,一杆龙胆亮银枪枪尖霸气一指,厉声道:“大唐王朝的将士,随本将军一起冲阵,踏破叛军大营,斩杀叛军主将,取叛军的大纛——” “杀啊!” 随着赵子龙一声令下,前来平叛的御林军阵中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一万五千余轻重骑兵集结成战阵,浩浩荡荡的杀向叛军阵中。 同一时间。 居庸关夹皮沟战场之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战场动向的幽云“讨逆军”大将军刘子玉,眼角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战场之上挪开,死死的盯着战场之上的两军动向。 身旁,副将李猛适时的回报道:“大将军,朝廷的御林军动了!” 李猛一边说,一边不断调整手中单筒望远镜的角度和方向,试图在那朝廷前来平叛的御林军阵中,找到那一道熟悉的金色身影,却是徒劳。 他又道:“不过,末将却没有在朝廷御林军的阵中,看到昭武帝陈怀安的身影啊!” “莫非,这陈怀安躲在了居庸关内,并未随大军出征?” 哼! 听着副将李猛的话,刘子玉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李副将,你还真当他陈怀安还是当年那个,在马背上夺天下的晋王殿下啊?”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而今早已贵为大唐王朝开国皇帝、九五之尊的陈怀安又怎可能再亲自策马上阵杀敌?” “本将军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居庸关城墙之上的某一处地方,像咱们一样关注着战场态势呢!” “但——” 说着,刘子玉话锋一转,厉声道:“他以为躲在居庸关内坐镇指挥,就能确保自身安全万无一失了?” “哼,白日做梦罢了!” “待到本将军埋伏在夹皮沟两侧密林中的奇兵倾巢而出,全歼了战场之上的朝廷兵马后,下一步就是举全军之力进攻居庸关;” “今日,本将军哪怕是拿人命填,也要把居庸关给拿下来,让他陈怀安步入大新二世帝赵乾的后尘!” “大将军,不好了——” 正当刘子玉信心十足的憧憬着攻破居庸关,斩首陈怀安的美梦之时,站在一旁望远镜不离眼的副将李猛,突然惊呼道:“妫、顺、檀三州的讨逆军,怎么没有按照计划前出迎敌,消耗朝廷兵马的实力?” 嗯? 闻言,刘子玉眉毛一挑,一边急忙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场动态,一边阴沉着脸厉声问道:“怎么一回事,那赵小飞、杨科、雷力三人,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刘子玉手上的单筒望远镜视角,已经锁定到夹皮沟战场之上。 果然如副将李猛所言那般,那朝廷御林军的骑兵几乎都要踏破幽云讨逆军的防线了,但妫、顺、檀三州的幽云讨逆军却依旧按兵不动。 甚至,连一点备战御敌的准备都没有做。 从刘子玉、李猛等人的视角看过去,那三州的幽云讨逆军就像是被仙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认命似的愣在了原地,等待着朝廷御林军骑兵的刚刀落在自己的头上。 不仅是刘子玉和李猛大吃一惊,就连此时正在居庸关城墙之上观战的昭武帝陈怀安,也是被吓了一跳。 心道,那叛军想干什么,为何不出兵迎战? 再回到策马冲锋的赵子龙这边,身先士卒的赵子龙也发现了叛军的异样,竟然连一点抵抗的准备都没有做?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赵子龙,也有些吃不准叛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唰! 唰! 唰! 下一刻,在妫、顺、檀三州幽云叛军的阵地上,却是突然竖起了一面面白旗。 紧接着,将士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秩序井然的将手中的武器齐刷刷扔到了地上,然后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就连三位主将,也是主动将自己的佩刀卸下,然后一脸坦然、如释重负的直面近在咫尺的朝廷骑兵大军。 妫、顺、檀三州的叛军,竟然于两军交战阵前,主动放下武器向朝廷大军投降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是让正在指挥朝廷御林军大军,誓要踏破敌营的赵子龙一脸懵逼,就连在远处观战的叛军大将军刘子玉,以及昭武帝陈怀安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三州叛军(讨逆军),是想要闹哪样? 原来,自从三州的叛军主将,确定了昨日出现在战场之上的那身披金甲之人的身份,正是当今圣上、昭武帝陈怀安之后,便萌生了临阵率部投降的想法; 此举,只是为了给麾下的将士们寻求一条活路,让他们不至于被战后清算,诛灭九族。 所以,在经过三位将军的一致决定之后,妫、顺、檀三州的叛军,将于今日的战场之上高举白旗、主动放下武器向朝廷平叛兵马投降。 至于,事先这几人为何不将向朝廷投降的消息,主动向居庸关内的昭武帝陈怀安汇报; 是因为,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作为“有前科”的叛军将领,他们如果主动前去接触皇上,表面要率部投降,很有可能被昭武帝陈怀安视为是诈降,从而错失最后为麾下的将士们和他们的九族,谋求一线生机的机会; 毕竟,作为前一日还与朝廷兵马激战,双方都在战场之上杀红了眼的敌军,怎可能在一念之间就选择投降? 即便是他们是真心想投降,恐怕朝廷方面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这幽云三州的主将在一番商议过后,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在战场之上举白旗,交兵器,以此来向朝廷和皇上表明自己真心投降的决心。 于是,这才有了此时发生在战场之上的这一幕。 驾、驾、驾! 此时,身为朝廷平叛御林军统兵主将的赵子龙,依旧在策马向敌军阵前冲锋,却是突然被敌军主动举白旗,交兵器投降的举动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眼见着,朝廷平叛大军的骑兵先锋,距离敌军已不足千余步,骑兵战马全速冲刺十几个呼吸间就能杀到。 如此危机时刻,可就是考验领兵主将的临战反应能力了。 赵子龙当机立断,大声对着身后的令旗兵吼道:“传令兵,传本将军将令,大军一分为二将敌军包围;” “没有本将军的将领,不得对已经放下武器的叛军进行杀戮!” “末将得令!” 刷、刷、刷—— 数名令旗兵当即开始迎风挥舞手中的令旗,示意正在向敌军冲杀的御林军骑兵按照主将赵子龙的吩咐,将原本楔型阵的冲锋阵型,变阵成扇形,最终两翼包抄将原地放下武器的叛军团团围住。 片刻功夫之后,赵子龙已经策马杀到幽云三州叛军阵前。 身后,得到命令的御林军骑兵正在继续向两翼冲刺,在叛军阵前划出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将早已经放下武器的叛军团团围住。 尽管将军有令,不得擅自射杀放下武器的叛军。 但,这些御林军的骑兵将士们,还是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叛军,若是叛军胆敢有异动,下一刻定被射杀成筛子。 哗啦! 突然间,幽云三州的叛军阵型中,早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们闪开了一条道,让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得以直面阵中的三位叛军主将。 片刻之后,赵子龙毫不犹豫的策马上前,穿过层层叛军直达三位叛军主将面前。 马背上的赵子龙一脸傲气,气场逼人的一声怒吼:“大唐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在此,尔等叛军将领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第350章 十万神兵,打哭叛军(上) “大唐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在此,尔等叛军将领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赵子龙的这一声怒吼,犹如一声霹雳在叛军阵中炸响,不由得令数万叛军将士,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此时居庸关外的夹皮沟战场之上,呈现出的是这样一幅诡异且震撼的画面。 但见,一身银色战甲、手持龙胆亮银枪的赵子龙,单枪匹马越过了叛军的层层兵士,直抵阵中、直面三位幽云叛军主将。 一人一骑,面对数万叛军毫无畏惧,显得游刃有余。 在叛军的外围,则是不断策马在叛军左右游曳、手持弩箭、钢刀蓄势待发的大唐王朝御林军骑兵。 在远一些的地方,则是站在居庸关的城楼之上,手持单筒望远镜密切注视着战场上一举一动的昭武帝陈怀安,以及在更远的地方坐镇指挥的幽云叛军大将军刘子玉; 还有,那伏兵与夹皮沟左右两侧密林中,随时准备在接到号令之后杀向战场的两万幽云叛军骑兵和三万突厥铁骑。 当然了,现目前万人瞩目的,依然还是在叛军阵中,单枪匹马直面三位叛军主将的赵子龙。 单单从赵子龙此时在万千敌军阵中,厉声呵斥敌军主将下马受降的英勇表现,就足以见得他的确称得上是“一身是胆”的英雄豪杰。 果不其然,那幽云三州的叛军主将赵小飞、杨科和雷力,也的确被赵子龙所展现出来的气势所震慑到; 同时,更惊叹于赵子龙的勇武和无所畏惧的魄力。 扪心自问,他们三人此时如果和赵子龙的身份对调一下,即便是面对已经高举白旗、放下武器的数万敌军,根本没有勇气和胆量像赵子龙这样,单枪匹马的就杀到敌军阵中直面对方主将,并厉声呵斥让其速速下马受降! 这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的名讳,在此前名将如云的大唐王朝中,好像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不得不承认,昭武帝手下果真是人才济济啊! 书归正传。 片刻的迟疑之后,原本骑在马背上的妫、顺、檀三州主将,在彼此一个眼神交换意见之后,果然先后下马,单膝跪倒在赵子龙的面前。 随即,卸下了自己系在腰间的佩刀,双手奉上呈递到赵子龙的面前,齐声道:“罪将赵小飞(杨科、雷力),携妫州(顺州、檀州)的全体将士,向朝廷平叛大军投降;” ...... “大将军,不好了,那,那赵小飞、杨科和雷力,竟然主动将佩刀交出,选择向朝廷投降了!” 几乎同时,三位幽云叛军主将一举一动,都被战场之外的幽云叛军副将李猛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几人竟然齐刷刷向赵子龙下马请降之时,当即忍不住向大将军刘子玉汇报道:“大将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事实上,不用副将李猛汇报,叛军主将刘子玉早都已经将夹皮沟战场之上,正在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此刻,刘子玉只觉得嗓子眼一阵腥咸,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准备要喷出来,最后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 刘子玉的脑瓜子,也嗡嗡作响,像是要炸了似的。 或许,换一个时间和地点,经此变故的话,他早都一口老血喷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但,早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和九族的性命,都押到了居庸关一战的刘子玉,此时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让自己镇定。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追究,那妫、顺、檀三州的主将,为何临阵倒戈投敌。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下居庸关,斩杀陈怀安! 刘子玉当即下令道:“李副将,传本将军将令,伏兵于夹皮沟两侧密林中的武州铁骑和突厥铁骑全军出击;” “趁着战场上朝廷兵马和幽云叛军还处在混乱中杀出去,万不能让妫、顺、檀三州的叛军从容向朝廷投降;” “对待临阵叛逃者,杀无赦!” 刘子玉几乎是双眼猩红,强忍着早已经涌向嗓子口的腥咸下达的将令。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末将得令!” 身旁,副将李猛当即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刘子玉再度暴喝一声:“来人啊,替本将军披甲,把本将军的寒月长刀也一并取来!” “是,大将军!” 此时的刘子玉,像极了赌桌上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压了上去,包括他本人也做好了披挂上阵、亲自下场的准备。 咻—— 叭! 就在这时,一枚橘红色的信号弹(烟花爆竹的改良版)升上半空,爆炸之后绽放出一朵耀眼的光亮; 按照战前的约定,这是提醒伏兵于居庸关外、夹皮沟战场右侧密林中的两万武州骑兵,向战场之上发起突袭进攻的命令! 咻,咻—— 叭,叭! 紧接着,又是两枚红色的信号弹升空,这是在提醒伏兵于战场左侧的三万突厥骑兵,也该投入战场之上的命令。 几乎同时。 在夹皮沟密林中的武州叛军骑兵阵中,一直在来回踱步等待大将军将令的副将董天宝,耳畔突然听见了若有似无的爆炸声。 随即,传令兵匆忙来报:“报——” “启禀将军,刚刚接到中军大将军的将令,武州铁骑全军出击,投入夹皮沟战场!” 闻言,原本焦急踱步的董天宝当即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后大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另一边,突厥人伏兵的密林中,正在亲手拿着盐水煮过的黄豆喂马的突厥新任大汗巴特尔,也接到了己方传令兵的通报声:“报——” “启禀大汗,汉人刘将军那边发信号了,请求大汗出兵,投入夹皮沟战场!” 嗯? 正在喂马的巴特尔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轻飘飘的拍了拍手,这才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漠北草原上的勇士们,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且跟随本汗一起,跨上战马,挥舞起你们手上的钢刀,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报当年朔北惨败的一箭之仇了!” “杀啊!” 蹬蹬蹬,蹬蹬蹬! 顷刻间,夹皮沟战场之外左右两侧的山间密林中,无数战马扬起四蹄敲打地面发出的声响,犹如滚滚惊雷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由于视线受阻的原因,伏兵于密林中的两支叛军骑兵,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战场之上的异动,更不曾知道那交战区的幽云三州叛军,已经从上至下集体向朝廷平叛的御林军缴械投降。 只是,这两支叛军的伏兵骑兵,在争先恐后的冲出密林之后,越来越接近战场之时,才猛然发现这夹皮沟战场之上的气氛,安静且诡异得有些怕人。 哪有两军交战之时,既没有喊杀声也没有战马的嘶鸣声的? 直到,当这些骑在马背上全速冲刺的叛军骑兵,越过夹皮沟战场外的斜坡、直面交战中心的两军之时,才算是看清楚了战场之上两军的动向。 只见那高举着一片片唐军大旗的朝廷平叛御林军骑兵,不断策马在幽云叛军的阵外来回驰骋游曳,却不曾主动进攻; 而那被朝廷御林军骑兵团团包围的幽云三州叛军,此时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被天上的仙人施法定住了一样,任由外围的朝廷骑兵在阵前游曳而不为所动。 那些凭借着本能,策马冲向战场的武州骑兵和突厥铁骑士兵,即便是心中有所疑惑却也懒得思考,依旧保持着冲锋的阵型杀向夹皮沟战场; 但,对于这两支骑兵的主将董天宝和突厥人巴特尔来说,这两位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场上敌我双方态势的变化; 很显然,夹皮沟战场之上能出现如此“和谐”的一幕,一定是交战双方中的其中一方,向另一方妥协(投降)了。 那如今气势正盛的朝廷御林军,自然是不可能向妫、顺、檀三州的幽云叛军投降的。 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妫、顺、檀三州的幽云叛军临阵投降,选择向朝廷缴械了! 嗡—— 想通这一点之后,董天宝、巴特尔两人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可现实情况却是,这二人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无法下令让麾下的骑兵停止冲锋,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不管夹皮沟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只有一往无前的向前冲。 在心里,董天宝和巴特尔,却是把大将军刘子玉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狠狠的问候了一遍! 蹬蹬蹬,蹬蹬蹬! 随着漫山遍野的叛军骑兵,策马从夹皮沟两侧的密林中杀出来,那战马扬起的四蹄敲打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甚至是将整个夹皮沟的大地都踏得微微颤动; 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更是响彻了居庸关一带的上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是引起了夹皮沟战场之上,正在接受妫、顺、檀三州叛军主将投降的朝廷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的注意; 更是引起了远在数里之外,正手持单筒望远镜密切关注着,战场之上一举一动的昭武帝陈怀安的注意。 “皇上,伏兵,是叛军的骑兵伏兵!” 这时,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当即出言提醒道:“皇上,叛军的伏兵都已经全部出来了;” “咱们,咱们是不是也该率部杀出居庸关,打叛军的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再等等,还不急!” 陈怀安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道:“这只是叛军的一部分,那叛军主将刘子玉还没有露面呢,朕得等他露面之后,在一举出击,彻底平定此次幽云之乱!” 说完,陈怀安继续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切换视角,正好可以借此时机,观察一下赵子龙的临战反应。 此时此刻,原本正在接受叛军主将交刀请降的赵子龙,在发现了战场之外的异动,敌人伏兵骑兵倾巢而出之时,那张英武俊朗的脸颊之上,顿时浮现起一抹愠怒之色。 但,他却依旧保持着大将之风,并未因为敌人伏兵的出现而方寸大乱,自乱阵脚。 倒是那下马跪地请降的幽云三州叛军主将赵小飞、杨科、雷力三人,在突然发现了大批叛军骑兵的出现后,稍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关于夹皮沟两侧的密林中,藏有幽云叛军骑兵伏兵一事,这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毕竟,昨夜大将军刘子玉的将令,都已经差人送到了这三人的案桌之上,要求他们与伏兵前后夹击,一举歼灭朝廷御林军。 只不过,这三人在良心发现之后,并未选择继续跟着刘子玉造反,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作为幽云系出身的将领,他们也感念同为幽云系将领的香火情谊,并未将密林伏兵一事告知前来接受他们请降的赵子龙; 或者说,是还没有来得及有机会向赵子龙禀报此事,那密林中的两股骑兵伏兵,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了战场之上。 此举,让赵小飞三人在惊诧之余,更多却是胆战心惊和后怕不已。 以目前两支伏兵骑兵的举动来看,那大将军刘子玉早都已经将他们妫、顺、檀三州的幽云将士的身家性命抛弃不顾; 否则,又怎可能在都已经察觉了他们无心恋战的情况下,依旧将伏兵尽出呢? 赵小飞急忙回道:“禀报赵将军,那密林中伏兵一事,我等并不知情啊,我妫、顺、檀三州的幽云将士,是真心向朝廷、向皇上请降的;” “还望,还望赵将军明鉴!” “望赵将军明鉴!” 杨科、雷力二人见状,也急忙跪倒在赵子龙的面前表忠心。 哼—— 见状,骑在马背上的赵子龙冷哼一声,霸气无比的说道:“本将军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胆敢戏耍本将军和对皇上不敬;” “本将军告诉你们,要想活命,最好给本将军老实一点!” 说着,赵子龙手中的龙胆亮银枪枪尖一指,厉声道:“约束好你们的部下,既然放下了武器向朝廷投降,就不要再重新拿起刀枪;” “否则,本将军定会向御林军下令,手持武器者当叛军论处,格杀勿论!” “待到本将军将叛军骑兵剿杀之后,再来处理尔等叛军!” 说完,赵子龙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一人一骑一枪,直奔万千敌军骑兵。 依旧跪在地上的叛军主将赵小飞,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一句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赵将军,要不要我等戴罪立功,与将军一同平叛? 只是望着赵子龙远去的身影,怔怔的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还是在一旁的杨科和雷力的提醒之下,这才重新回过神来,传令下去让麾下的将士们原地观战,谁也不准重新捡起地上的刀剑。 即便是被交战的两军误杀,也决不能违背赵子龙将军临行前的将令! 第351章 十万神兵,打哭叛军(下) 随着两支叛军骑兵的投入战场,原本显得诡异而平静的夹皮沟战场之上的和谐一幕,瞬间被打破。 一万五千余朝廷御林军将士,在主将赵子龙的号令之下调转矛头,将大军锋芒直指迎面而来的叛军骑兵。 居庸关外广袤的夹皮沟战场之上,正是适合两军骑兵提速冲杀的大好地方。 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骑兵,以玄甲军和铁浮屠组成的大唐轻重骑兵方阵丝毫不惧,在主将赵子龙的指引之下,策马提速冲刺迎敌。 身披银甲银盔,手持龙胆亮银枪的赵子龙一马当先,成为了大唐骑兵楔型阵的单箭头。 随着一声震天响的怒吼,只见披银甲骑白马的赵子龙犹如一道银色闪电一般提枪率先杀入敌阵。 轰—— 一声剧烈的碰撞过后,朝廷御林军骑兵和幽云叛军骑兵终于碰撞到一起。 赵子龙手中的龙胆亮银枪,也在一瞬间刺破了一名叛军骑兵的铠甲,将其迎头挑落于马背之下。 这还不算完! 但见赵子龙的每一次出枪,必定裹挟着雷霆之势,枪尖所过之处,叛军骑兵无论将士还是士兵,皆无人能敌,纷纷被斩落于马背之下。 赵子龙一人一骑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而龙胆亮银枪在他的手上,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时而挑刺、时而横扫,每一次出击都精准无比,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无论是幽云叛军的骑兵将士,还是突厥铁骑的将士,在面对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己方骑兵阵中的赵子龙时,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收割己方将士生命而束手无策,惊恐和绝望的表情写满了每一个靠近赵子龙的叛军骑兵的脸上。 赵子龙在战场之上的勇武表现,被居庸关城墙之上观战的昭武帝陈怀安尽收眼底。 看着那战场上,注定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明星的赵子龙,不由得让陈怀安想起了一位已故之人——大新王朝的最后一个武状元武三甲; 陈怀安清楚的记得,那武三甲也善使一杆龙胆亮银枪。 当初,在涿州城外之时,武三甲也曾有过令人眼前一亮的枪法表现。 只不过,当这龙胆亮银枪的正主出现之后,武三甲当初在战场上的惊艳表现似乎也变得黯然失色。 这世间之上,恐怕不可能再有人,能把龙胆亮银枪使得像赵子龙一般游刃有余,人枪合一了! 在赵子龙的带领之下,以少敌多的朝廷平叛御林军越战越勇,越打越顺,一度在战场之上占据上风。 赵子龙的表现,自然也是被两位叛军骑兵主将董天宝和巴特尔看在眼里,更是被远处观战的叛军主将刘子玉看在眼里。 当刘子玉隐隐发觉,朝廷兵马在那名银甲将军的带领之下,即将要把武州骑兵和突厥铁骑击溃之时,他终于忍不住要亲自策马上阵,去会一会前线那名指挥朝廷御林军的银甲小将了! 刘子玉当即下令:“来人啊,备马,本将军要亲自出战!” “李副将,传令下去,中军全部出击,决不能让朝廷御林军起势,务必赶在骑兵被击溃之前,将朝廷御林军的气势压下去!” “大将军,不可啊——” 副将李猛,第一时间站出来劝解道:“大将军,中军不可轻动,唯恐朝廷还有伏兵啊,那昭武帝陈怀安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 “大将军,三思啊!” “伏兵?” 哼—— 闻言,刘子玉冷哼一声,狞笑着道:“李副将,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哪儿还能有什么伏兵?” “那昭武帝陈怀安从一开始,都不敢亲自策马上阵,你还指望着在我军数万骑兵伏兵尽出的情况之下,他还敢从居庸关内出来?” 说着,刘子玉一挥手,道:“再者,这小小的居勇关内,即便是藏有幽州倒戈的我军败类,又能有多少人?” “我军两支骑兵加中军一起,足足有十万人之巨;” “本将军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陈怀安能在这小小的居庸关内,难道还能藏下十万伏兵?” 说完,刘子玉便不再理会副将李猛,而是直接跨上了亲兵千户刚刚替他前来的战马,拔出系在腰间的环首刀,振臂高呼道:“左右虞候军听令——” “随本将军杀向战场,诛杀敌军!” “末将得令!” 下一刻,刘子玉毫不犹豫的策马杀出,直奔夹皮沟战场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他麾下的三千精锐虞侯军,俱是挎着战马身披精良的铠甲,紧紧跟随着主将刘子玉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策马杀向战场。 事已至此,连主将都已经亲自策马杀入了战场,身为叛军副将的李猛也不再坚持。 只听他一声令下:“传令兵,传令下令,中军出击!” “中军出击——” 咚,咚,咚! 呜—— 伴随着幽云叛军中军阵中的战鼓擂动,号角齐鸣,最后的五万幽云叛军也倾巢而出,投入夹皮沟战场之中。 顷刻间,只见居庸关外的夹皮沟外围战场之上,漫山遍野的都是幽云叛军的身影,一面面高举的“讨逆军”大旗迎风猎猎飘扬,一声声兵士冲锋时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如此异动,自然是引起了夹皮沟核心战场之上,早已经下令让士兵放下了武器,向朝廷御林军投降的幽云三州将士的注意。 将士们俱是一脸惊惧而疑惑的看向己方主将,等待着主将最终的抉择。 很显然,这妫、顺、檀三州的基层士兵和将领,并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只要主将一声令下,他们依然还有时间重新列队集结,杀入战场。 甚至,有一些本就倾向于追随大将军刘子玉举兵造反的将领,在见到漫山遍野的“援军”之后,也开始变得心思活泛、蠢蠢欲动起来。 此时若是身处夹皮沟战场最核心的幽云三州将士,重新拿起武器整队投入战场的话,与援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定能叫战场之上的一万余朝廷御林军全军覆没、命丧于此。 就连三位叛军主将中的顺州主将杨科、檀州主将雷力二人,原本坚定的投降之心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倒不是他们真想跟着刘子玉一条道走到黑,而是他们深知一旦要是朝廷御林军兵败,那大将军刘子玉定然会对他们进行清算,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最终,还是一直表现得沉着冷静的妫州主将赵小飞,一左一右的拽住了杨科、雷力二人的胳膊,眼神坚定的冲二人摇了摇头,道:“二位将军,万不可轻动啊!” 见状,心直口快的顺州主将杨科情绪激动的说道:“赵将军,难不成,难不成我们就在这儿挺着,什么也不干?” “是啊!” 檀州主将雷力也附和道:“眼下大将军刘子玉和幽云各州的援军伏兵,已经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上,兵力可是朝廷御林军的十倍之多;” “此一战,若是朝廷御林军能胜还好,咱们说不定还能落一个全尸;” “可,可这要是让刘子玉获胜了,咱们几个定会被他当场清算,就地斩首的啊!” “那也不能动!!!” 赵小飞的语气异常坚决,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杨科、雷力二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二位将军,既然你我已经决定为了麾下的将士们,还有他们的九族着想,选择向朝廷投降;” “那,我们就得严格执行御林军主将赵子龙临行前的将令,哪怕就算是钢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也决不能重新将放下的武器捡起;” “大不了,大不了舍身成仁,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诶—— 赵小飞的一席话,听得杨科、雷力两位叛军主将哀叹连连,最终却也不得不选择和赵小飞一样,拒不下令让麾下的士兵捡起武器,重新整队投入战斗,就这么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朝廷御林军和幽云讨逆军,在广袤的夹皮沟战场之上奋力厮杀。 同一时间。 原本在战场之上,与叛军的武州铁骑和突厥铁骑激战正酣,正杀得兴起的赵子龙,自然也是在刘子玉所率的叛军最后的伏兵倾巢而出之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叛军的异动。 面对漫山遍野向夹皮沟战场袭来,几乎是快要达到御林军总兵力十倍之多的叛军,赵子龙英武的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隐隐有些激动。 但见赵子龙手中的龙胆亮银枪一个横扫,瞬间又将七八名叛军骑兵扫倒之后,这才抬起枪尖霸气一指,厉声道:“铁浮屠众将士听令——” “且随本将军一起策马冲锋,直取敌军主将的大纛!” “杀啊!” 随即,赵子龙一马当先,率领着在他身边集结起来的两千于铁浮屠将士,再一次结成楔型冲锋阵,从叛军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叛军主将刘子玉而去。 另一边,亲自拎着寒月长刀策马冲锋的叛军主将刘子玉,自然也发现了朝廷御林军骑兵阵中,那名勇武的银甲将军,正率领着部分大唐铁浮屠重骑直奔自己而来。 刘子玉非但不避,反而还指挥着麾下的两千余虞候军,迎着赵子龙和大唐铁浮屠就冲了上去。 蹬蹬蹬,蹬蹬蹬! 两支在战场上驰骋的骑兵加速、再加速,已经将胯下战马的体力压榨到了极致,两军之间数千步的距离在战马的全速冲刺之下转瞬即至。 两军主将刘子玉和赵子龙,几乎都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那狰狞的表情。 下一刻,二人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器,毫无悬念的碰撞到了一起。 锵,锵,锵—— 御林军主将赵子龙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和叛军主将刘子玉手中的寒月长刀激烈的碰撞到一起,顿时火星四溅、发出阵阵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 二人一交手,刘子玉顿感赵子龙的武力值之强悍,放眼整个大唐王朝的武将序列中,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关键是,他此前还从未曾听闻过大唐武将之中,有这么一号银甲将军的存在。 在第一个回合的交手之后,重新拨转马头的刘子玉忍不住出言问道:“来将可留姓名?” “吾乃常山赵子龙!” 说话间,赵子龙策马杀了一个回马枪,再度直面叛军主将刘子玉:“看招!” 锵、锵、锵! 但见赵子龙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宛若一条出海蛟龙一般,对着刘子玉或直刺或横扫,打得后者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大将军当心——” 这时,刘子玉麾下的副将董天宝拍马赶到,拎着一杆马槊从侧后方偷袭赵子龙未果。 “刘将军,这汉军主将着实难缠,本汗来助你一臂之力!” 几乎同时,突厥新任大汗巴特尔也策马杀了过来,与刘子玉、董天宝二人,呈品字形将赵子龙团团围住。 也不讲什么武德,直接就是对着赵子龙“群殴”起来。 面对三人围殴,马背上的赵子龙依旧显得从容不迫,应对自如,一杆长枪在手,大有万夫不当之势。 夹皮沟战场之上,十万幽云叛军伏兵尽出,战场核心区域之上还有两三万放下武器的叛军将士在驻足观望。 从居庸关城墙之上望去,关外夹皮沟仅有一万五千余的御林军骑兵,正被十倍于己的叛军团团包围,不得不收缩阵型抵御叛军的轮番冲击。 这一切,皆被居庸关城墙之上、手持单筒望远镜观战的昭武帝陈怀安尽收眼底。 “萧破——” 陈怀安一声厉喝:“备马,朕要亲自出关,收拾叛军主将刘子玉!” “末将得令!” 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当即领命而去。 陈怀安再度下令道:“传令兵,传朕的旨意,居庸关内的十万大军全部出关作战,务必将幽云叛军全歼于夹皮沟!” “全军出击——” 下一刻,狭长的居庸关城墙之上,大唐王朝的平叛大军终于吹响了全军出击的号角。 在震耳欲聋、令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和号角声中,居庸关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金色的欣长身影逆着阳光照射的方向策马出关,一路向着夹皮沟战场驰骋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十万伏兵于居庸关内的朝廷平叛大军,犹如洪水一般涌出居庸关,涌向广袤的夹皮沟战场之上。 第352章 冒牌皇帝,鱼死网破 当居庸关城门大开,有叛军将士发现身披黄金战甲的昭武帝陈怀安,率领一队金吾卫从关内杀出,直奔夹皮沟战场而来之时,第一时间就向大将军刘子玉作了汇报。 起初,刘子玉还没在意,以为是昭武帝陈怀安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大唐铁浮屠覆灭,妄图以自己个人的勇武之力,在讨逆军的层层包围圈中撕开一条口子,策应大唐王朝的重骑兵铁浮屠突围哩! 可渐渐地,当一众叛军将士猛然发现,那自居庸关内涌出来的朝廷兵马,除了昭武帝陈怀安亲率的数百名金吾卫贴身护卫之外,还源源不断有身披明光铠、手持刀枪剑戟的大唐士兵或策马、或乘坐战车冲出居庸关,直奔夹皮沟战场而来。 直到这个时候,一众叛军将领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昭武帝陈怀安亲自策马杀出居庸关、杀向夹皮沟战场之上,根本就不是奔着策应大唐重骑铁浮屠突围而来的,完全是奔着要将他们幽云讨逆军包围全歼而来的! “大,大将军,那居庸关内,还在有朝廷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杀出来;” 这时,幽云讨逆军的副将李猛,急忙凑到刚从和赵子龙的鏖战中撤下来的大将军刘子玉的身边,声音颤抖着说道:“据,据末将目测,那刚刚从居庸关内冲出来的朝廷兵马,不下五万之巨;” “而且,而且还在有无数的朝廷兵马,继续从居庸关杀出来,已经开始在我军的外围,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似乎想把我们讨逆军包围其中啊!” “大将军,我军该怎么办,还请大将军速速定夺啊!” “这,这不可能啊!” 刘子玉脸颊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着,他几乎是绝望的吼叫出来,道:“那小小的居庸关内,怎么可能藏下如此多的朝廷兵马?” “上十万的兵马调动,本将军的麾下的斥候怎么可能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那晋国公庞先楚率领的朝廷兵马大部,分明才刚刚抵达涿州城,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到了居庸关?” 刘子玉几乎快要癫狂的怒吼,却依然改变不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小小的居庸关内,依然有全副武装的朝廷精锐兵马,正犹如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出关门,涌向正在交战的夹皮沟战场。 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更搞不懂昭武帝陈怀安到底是如何瞒天过海,从讨逆军成百上千的斥候、细作的眼皮子底下,将这起码上十万的大军弄到居庸关埋伏起来的。 但,有一点刘子玉很清楚。 那就是,昭武帝陈怀安一直躲在居庸关内按兵不出,是在等自己的中军主力全部现身投入战场之后,才准备杀出来一口将幽云讨逆军全部吃掉的啊! 本以为,这夹皮沟战场是他刘子玉和幽云讨逆军,为前来平叛的朝廷御林军设下的圈套,让他可以从容不迫的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谁知道,那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是蝉,竟然到了现在才最终揭晓。 一想到这儿,刘子玉忍不住在马背上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刘子玉,天要亡我幽云讨逆军啊!” “陈怀安,你这个狗皇帝,你告诉本将军,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在一夜之间伏兵十万,难道,难道你有那撒豆成兵的本领不可?” “本将军,不甘心,不甘心呐——” 蹬蹬蹬,蹬蹬蹬! 回答刘子玉的,是那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最终击踏得整个大地都微微颤抖的马蹄声,还有那数以万计的朝廷兵马的喊杀声。 终于,那小小的居庸关关门之内,再也没有朝廷兵马涌出来。 只不过,此时此刻已经出现在夹皮沟战场外围,将混战中的朝廷御林军和幽云讨逆军层层包围的朝廷兵马,恐怕至少有十万之巨。 他麾下幽云讨逆军的士气,也在这一刻开始全线崩溃。 “朕乃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尔等幽云逆贼还不速速放下兵器,下马受降!” 突然,骑在马背上亲自冲锋的昭武帝陈怀安一声厉喝,犹如晴天霹雳一声响。 在他身后,数百名金吾卫将士齐声怒吼:“大唐昭武帝在此,尔等幽云逆贼还不速速放下兵器,下马受降!” “大唐昭武帝在此,尔等幽云逆贼还不速速放下兵器,下马受降!” 陈怀安的喊话,被金吾卫将士们中气十足的吼声扩大了何止千百倍,即便是在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依然犹如梵音一般令混战中的交战双方将士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下一刻,战场之上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那些原本正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与朝廷御林军骑兵奋力拼杀的幽云叛军士兵,突然就像是被人施法定住了一样怔在原地,无论是统兵的百户、千户,还是一线的普通士兵; 俱是带着疑惑不解的眼神,看了看策马而来的那一道象征大唐王朝开国皇帝独有的金色身影,又回身望向幽云讨逆军帅旗大纛所在的方向; 将士们那迷茫的眼神,仿佛是在质问己方主将刘子玉——大将军,这就是将军在出征前所说的举兵靖难,以清君侧? 不是说好的皇上身边有奸佞之臣,咱们幽云讨逆军是奉旨起兵靖难,是匡扶大唐王朝江山社稷的正义之师、王者之师吗? 怎么,咱们现在却是成了昭武帝口中的幽云叛军了? 这仗还怎么打,还该不该打? 那策马而来的,可是当今圣上啊! 嗡—— 见此情景,刘子玉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看着战场之上基层士兵的反应,刘子玉和他麾下的一众心腹铁杆心里都很清楚,这仗没法打了,军心已经散了。 “幽云讨逆军的将士们——” 突然,率先反应过来的副将李猛,脑瓜子一转之后,厉声吼道:“那敌军中身披黄金战甲之人,乃是假冒的当今圣上;” “众将士万不可轻信了这冒牌皇帝的谗言,随本将军一道杀过去,斩杀了那冒牌皇帝!” “杀啊——” 下一刻,刘子玉也反应过来,急忙对着麾下的亲兵吩咐道:“来人啊,齐声喊话,重复本将军的命令!” “将士们,此人乃冒牌皇帝,人人得而诛之,杀啊!” 随即,数百刘子玉的亲兵扯着嗓子怒吼道:“大将军有令,此人乃冒牌皇帝,人人得而诛之,杀啊!” 不难看出来,孤注一掷的刘子玉和叛军骨干们,这是打算殊死一搏、鱼死网破了! 第353章 主张处死,全部叛军 自知死罪难逃的幽云叛军主将刘子玉,一边下令让麾下的亲兵造势,与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大打心理战,一边拨转马头准备亲自带队冲锋,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好过被陈怀安生擒审判。 “左右虞候军听令,随本将军斩杀那冒牌的狗皇帝去!” 说完,刘子玉就要亲自带队冲锋。 “大将军,且慢——” 然而,刘子玉正欲战死沙场之时,却被身边的副将李猛一把拽了回来。 紧接着,李猛“越俎代庖”,直接代替主将刘子玉向麾下的将领下达命令:“先锋将军刘明、樊宝,本副将令你二人各统兵一万,分别从左右两翼向朝廷兵马发起进攻,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这两个刘子玉的铁杆心腹将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替死鬼推出去,当即领命催促着各自麾下的兵马,迎着朝廷大军就冲了上去。 李猛这才转身对着刘子玉道:“大将军,趁着朝廷兵马尚未合围,抓紧带着亲兵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啊,刘将军!” 这时,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突厥新任大汗巴特尔,也策马上前劝解道:“刘将军,那狗皇帝陈怀安今日伏兵于此,明显是奔着要将幽云讨逆军和我突厥铁骑全歼,我们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现在撤离还来得及,随本汗到了漠北草原之上,那就是咱们的主场了,再不济,在西域还有几十万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都是我们坚实的后盾啊!” “大将军,巴特尔大汗所言极是!” 说话间,见势不对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另一名副将董天宝,也急忙凑到刘子玉的身边劝解道:“大将军,别犹豫了,走吧!” “再不走,等狗皇帝的大军完成合围,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撤——” 终于,刘子玉还是没能顶得住几人的轮番劝谏,带着不甘和愤恨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那朝廷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又怎可能轻易放刘子玉从容撤离? 但见赵子龙一声怒吼:“贼首刘子玉,休走——” “大唐御林军将士听令,随本将诛杀叛军主将刘子玉,决不能放任其逃出生天,贼首刘子玉,拿命来吧!” “杀啊!” 随即,本来是混战在一起的两军,又一次陷入了激烈的拼杀之中。 片刻过后,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也策马杀入了战场之中,那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在叛军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其身法之敏捷,让负责贴身保护皇上安全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也望尘莫及,只得在心中大发感慨:皇上勇武,不减当年啊! 此时的夹皮沟战场之上,已经汇聚了朝廷大军和幽云叛军总计超过二十万,两军人马已经彻底纠缠到一起。 即便是陈怀安有心想要取那叛军主将刘子玉的性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是难以越过层层叛军将士的阻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刘子玉一行人,且战且退,向着居庸关以北突围。 这夹皮沟战场之上敌我双方的态势,在短短的时间内反转再反转,简直令观战的妫、顺、檀三州叛军将士应接不暇,脑袋瓜都快不够用了。 尤其是当昭武帝陈怀安,亲自率领朝廷大军从居庸关内杀出来,将主将刘子玉团团包围起来之后,更是让观战的幽云三州主将后怕不已,不约而同的将感激的目光投给妫州主将赵小飞。 此前,若不是他的极力劝阻,这二人恐怕在麾下一些铁杆造反将领的撺掇之下,就已经下令各自麾下已经放向武器的士兵,再重新拿起武器投入战场,与大将军刘子玉前后夹击,进攻朝廷御林军了!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等到昭武帝平定叛乱之后,即便是身为主将的他们战死沙场,恐怕身后九族的脑袋也都不够砍的。 现在想来,坐镇居庸关内的皇上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亏得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被刘子玉那个王八蛋忽悠得团团转,哪有什么狗屁举兵靖难清君侧,分明是他刘子玉想要造反当皇帝。 这个王八蛋,你想死也别害人啊,还把哥几个和麾下的将士们全都害苦了! 诶—— 正当几人在心中咒骂主将刘子玉的祖宗十八代时,那且战且退的刘子玉一行人,竟然开始向原本在战场之中观战的妫、顺、檀三州将士所在的地方袭来。 “赵将军,杨将军,你们看——” 檀州主将雷力用手往前方一指,急切的说道:“是刘子玉,他们,他们正往我们这个方向袭来;” “二位将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当檀州主将雷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办? 当然是把发动此次叛乱的罪魁祸首刘子玉给抓起来啊! 他们三人正愁着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呢,现在这叛军主将刘子玉就奔着他们所在的阵营而来,此时不抓住刘子玉献给皇上将功补过,更待何时? 果然,在听到了檀州主将雷力的问题之后,剩下的赵小飞和杨科二人,俱是会心一笑,随即不约而同的说道:“决不能让刘子玉逃出生天!” 妫州主将赵小飞义正言辞的说道:“刘子玉蛊惑人心,举兵造反,此等大逆不道之辈,必须将他生擒交由皇上定夺!” “没错!” 顺州主将杨科心领神会的接下话茬:“我等,皆是收到了刘子玉的胁迫和妖言蛊惑,这才在蒙蔽之下犯下大错,唯有将其生擒,方能洗去我等身上的冤屈和罪孽啊!” “好!” 赵小飞一拍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人就联手起兵,即便是事后皇上要追究咱们欺君犯上的罪名,咱们今日也决不能让刘子玉逃脱!” “两位将军,各自下令去吧!” 说着,妫州主将赵小飞率先翻身上马,前往妫州叛军的阵营发号施令,号召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重新拿起武器备战。 紧接着,顺州和檀州的叛军士兵,也在各自主将的号召之下重新备战。 片刻过后,偌大的夹皮沟战场核心处,原本处于观战中的幽云三州士兵,爆发出了震天怒吼:“罪将刘子玉,速速下马受降!” “罪将刘子玉,速速下马受降!” “罪将刘子玉,速速下马受降!” 第354章 百户以上,九族尽诛 大唐昭武元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历时一个月的大唐王朝“幽云兵变”,最终以主犯大唐武义伯刘子玉的落网而落下帷幕。 刘子玉及其麾下的副将李猛、董天宝等叛军主将,最终还是没能逃出生天,被临阵倒戈的妫、顺、檀三州曾经的部下生擒; 倒是那突厥新任大汗巴特尔,似乎天生就是属猫的,有九条命,竟然再一次让他捡回一条命,带着数十突厥死士败走居庸关,一路向北逃去。 经此一役,年轻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以雷霆手段平定了此次幽云边关主将,与敌国突厥伪汗巴特尔里应外合的叛乱,其作为帝王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是夜。 居庸关外的夹皮沟战场之上,一座座新起的坟茔孤独的耸立在广袤的平原之上,坟茔之下埋葬着数以万计的尸骨,既有参与反叛的幽云将士、也有前来平叛战死沙场上的朝廷御林军。 原本,按照朝廷兵部和参与此次平叛的朝中将领们的意见,那些参与反叛的幽云叛军的尸骸,就应该曝尸荒野、让野狗啃食的,以达到惊醒后事之师的目的。 但,昭武帝陈怀安最终还是力排众议,下令安葬了在夹皮沟战场之上战死的全部将士。 原因无他,只因这些幽云叛军也曾是他陈怀安麾下龙城南征大军的一份子,为大唐王朝开疆拓土,建立功勋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 朝廷平叛大军在居庸关休整了数日之后,兵分四路开拔。 其中三路,分别由朝廷兵部指派的将军统兵,前往妫州、顺州、檀州三地,全面接手各地的城防和军务。 另一路,则由昭武帝陈怀安亲自率领,折返幽州城与赶赴至此的晋国公庞先楚、以及兵部尚书李璟瑜和朝廷剩余六部的官员汇合。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被收押的叛军主将刘子玉,曾数次要求面见当今圣上陈怀安,皆被拒绝。 无奈之下,作为败军之将的刘子玉只得每日在牢房中破口大骂,直到被前来提审的金吾卫狠狠收拾了一顿才算作罢! 这一日,幽州城内。 原本的幽州主将罗平安的守备将军府,此时已经变成了昭武帝陈怀安的临时行营,一众大唐将领和六部随行的官员齐聚将军府议事殿,商议关于如何处置此次“幽云兵变”中的叛军将领和士兵的问题。 作为曾经的幽云系领头人、掌舵者,一手将幽云十六州文臣武将集团缔造起来的赵王刘新武,也搬了一把凳子坐在议事殿内,安静的旁听着各方意见。 昭武帝陈怀安已经下令,关于如何处置叛军一事,众将士和六部的官员皆可畅所欲言,无需有任何顾虑。 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最先站出来发言的,是兵部尚书李璟瑜,他主张处死参与反叛的百户以上全部将领,至于参与反叛的幽云士兵全部降为奴籍,正好发配去参与王朝向北迁都的工程建设。 李璟瑜道:“启禀皇上,正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珂下猛药”,对于此次参与反叛的幽云各州将领和士兵的处置,决不能心慈手软,当以雷霆手段,方能起到震慑各方,警醒后人的作用;” “臣建议,处死此次参与反叛的百户以上将领,所有参与反叛的将领全部诛九族;” “至于,其他参与反叛的士兵,全部剥夺其大唐王朝的军籍,降为奴籍!” 顿了顿,李璟瑜又道:“礼部和户部,不是一直嚷嚷着迁都一事劳民伤财吗,正好可借此时机把这十余万叛军士兵充为劳役,还能节省不少的一笔开支呢!” “李大人所言极是!” 这时,刑部侍郎崔三运也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道:“启禀皇上,这历朝历代对待造反谋逆者,无一不是以诛九族而告终;” “臣以为,李大人的意见,完全符合历朝历代对待谋逆者的手段;” “只是——” 说着,刑部侍郎崔三运继续道:“那临阵向朝廷投降的妫州、顺州、檀州三地的参与反叛的将士该如何处置,还得好好商榷一下;” “不管怎么说,那妫州、顺州、檀州三地的叛军将士,都有戴罪立功的表现,那叛军贼首刘子玉,也是被他们所擒获的;” 想了想,崔三运又补充了一句:“再有就是,这刘子玉的身份特殊,在处理他之前,赵王,赵王是否得先出一纸声明,断绝与刘子玉的父子关系;” “当然了,这赵王只是刘子玉的义父而已,这也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崔三运看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赵王刘新武,打着哈哈道:“不过嘛,这也得考虑影响不是;” “臣的建议是,最好赵王能先昭告天下断绝和贼首刘子玉的关系,这样我们刑部在量刑判决的时候,也毫无压力嘛!” 刑部侍郎崔三运此话一出,偌大的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上一言不发的赵王刘新武。 很显然,在座的众人都不是傻子,都听出了崔三运的话外之音,若是赵王刘新武不断绝与刘子玉的父子关系,那作为义父的刘新武也在贼首刘子玉的九族之内; 再进一步说,那当朝皇后刘书君,也还是刘子玉的义妹,真要诛九族的话,岂不是最后还得诛到昭武帝陈怀安的头上? 这,这不是闹笑话吗? 所以,这刑部侍郎崔三运才会提出建议,让赵王刘新武先出一个声明,断绝和刘子玉的父子关系,接下来刑部才好照章程办事嘛! 只不过,这话在赵王刘新武听来,却是显得格外的刺耳,更是扎心。 偏偏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刑部侍郎崔三运。 “崔大人,关于赵王和贼首刘子玉之间断绝父子关系一事,现在可以先往后放一放!” 就在议事殿内众人沉默之际,晋国公庞先楚却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主位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行礼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诸位大人——” “关于如何处置此次参与反叛的幽云将士一事上,臣有不同意见!” “臣以为,处死全部参与反叛的百户以上将领,并且将他们的九族全部诛杀,有些矫枉过正了;” “至于,将全部幽云地区的士兵剥夺军籍、降为奴籍一事,更是不妥!” 第355章 朕意已决,下罪己诏 哗! 晋国公庞先楚此话一出,议事殿内一片哗然。 在场的文臣武将,俱是将原本投向赵王刘新武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到了晋国公庞先楚的身上。 尽管,此时的晋国公庞先楚还没有,针对如何处置参与反叛的幽云将士一事表明具体态度。 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已经不难看出,他的意见将会和兵部尚书李璟瑜、刑部侍郎崔三运大相径庭。 果不其然,庞先楚接下来的一番话,顿时让议事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纷纷侧目,倒吸一口凉气。 只听庞先楚继续慢慢悠悠的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既然叛军贼首刘子玉已经落网,其麾下一众铁杆心腹将领亦是死的死,被俘的被俘;” “那么,此次幽云兵变一事就该到此告一段落了,不应该在进行扩大化,更不应该在新朝初立、外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大肆清洗边关军队;” “臣认为,对于此次参与兵变的幽云各军中千户以上的将领,根据其参与兵变的程度酌情处理,对于千户及千户以下的基层将领和一线士兵,不予追究其参与兵变的责任;” “毕竟,这些一线的军官和士兵都是服从了上级的命令,才参与到此次兵变之中来的!” 顿了顿,庞先楚继续道:“臣这几日,已经走访了参与此次兵变的一线军官不下百人,也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此前不曾掌握的情况;” “这些一线的官兵,对皇上、对大唐王朝那都是有感情的,之所以参与到此次兵变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受到了贼首刘子玉的蛊惑,以及军队中的令行禁止的约束;” “他们都认为,此次举兵靖难,是为了肃清朝中奸佞,匡扶大唐王朝江山社稷,是为了忠义而战;” “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刘子玉这个罪魁祸首,所编造的歪理邪说!” 最后,晋国公庞先楚总结发言道:“皇上,诸位大人,不管怎么说,这些幽云地区的一线官兵,都曾是皇上麾下龙城南征大军的一份子;”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为大唐王朝的建立曾抛头颅、洒热血,立下过汗马功劳;” “此次参与兵变也并非他们的本意,而是受到了贼首刘子玉的蛊惑和胁迫,最终被迫而为之;” “现如今,兵变一事已经平定,贼首刘子玉妖言惑众一事也已经澄清,真要是把这幽云各州军中百户以上的将领和他们的九族全都杀了,日后驻守边关的将士们谁还会替朝廷卖命啊?” “再者说,那西域三十六国以及东征的阿拔斯王朝王朝,可都是在看着咱们如何处理此次幽云兵变;” “稍有不慎,就将酿成大祸啊!” “还望,还望皇上三思!” 庞先楚情真意切的一番发言过后,偌大的议事殿内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突然,一道犹如炸雷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启禀皇上,末将也赞成晋国公的意见,此时不宜大开杀戒!” 说话的,赫然是临时担任大唐王朝御林军主将的赵子龙! 居庸关一战,赵子龙一战成名。 朝中的文武百官虽不清楚赵子龙的来路,却是对其在战场之上的勇武表现佩服不已,又见其深得皇上的器重,对他的恭敬便又多了几分。 赵子龙站出来,向昭武帝陈怀安行礼之后,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他的看法:“皇上,末将曾在居庸关外,与幽云各州的叛军有过数日的交手;” “在战场之上,末将能感觉得到那幽云各州的一线官兵,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大唐王朝,都有着深厚的情感;” “正是因为他们的忠义之心,才坚定了他们在战场之上的作战信念,更是展现出强悍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 “在他们看来,他们都是在为皇上而战,为大唐王朝而战!” 赵子龙继续说道:“直到,当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之后,这才幡然醒悟过来,更是主动在战场之上放下武器,选择重新回到皇上和朝廷这边;”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些一线的官兵还是效忠皇上和大唐王朝的,只不过是此前受奸人所蒙蔽而已;” “既然,他们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大唐王朝的子民鲜血,都是对皇上和朝廷绝对效忠的将士,就不该将幽云兵变的责任强加到他们的身上!” 是啊! 这幽云兵变的责任,的确不能强加到那些基层的一线幽云士兵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参与反叛都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在处理之上板子高高举起,最后又轻轻放下的话,似乎也不足以服众。 对于别的帝王来说,处理此事或许还有些头疼、棘手。 可对于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昭武帝陈怀安而言,却完全不是一个问题,已经可以无限爆兵的他,有无数种方式能妥善处理此次幽云兵变。 无论是按照兵部尚书李璟瑜的提议,处死参与反叛的军中百户以上将领及其九族,还是按照晋国公庞先楚的提议,赦免军中千户及千户以下的建议,都不过是在陈怀安的一念之间。 哪怕,是将整个幽云十六州的军民都清洗一遍,他也能在一夜之间重新将人口和军备恢复。 唯一让陈怀安感到困惑的是,他所需要缔造的大唐盛世,究竟是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中,稍稍利用【天生帝王命】系统的帮助,开创属于他昭武帝的盛世; 还是说,完全依靠【天生帝王命】系统无限爆兵给人、给粮、给武器,让他所亲手缔造的昭武盛世之下,到处都是“系统npc”的身影。 仅仅只是片刻的迟疑之后,陈怀安便做出了决定。 他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历史进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并不想让自己缔造的大唐盛世,连普通百姓中都存在“系统npc”。 陈怀安决定,采纳晋国公庞先楚和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的建议。 咳咳! 只听得主位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干咳了两声,议事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文臣武将都将目光投到昭武帝的身上,等待他做出对此次“幽云兵变”叛军将士最终的裁决。 陈怀安道:“众爱卿,关于如何处置幽云兵变一事,你们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朕都已经深思熟虑了一遍;” “无论是李大人和崔大人提出来“乱世用重典”,还是晋国公和赵将军提出来的“仁政治天下”,在朕看来都不无道理;” “但——”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又道:“朕思来想去,酿成此次幽云兵变的因果,责任不仅是在武义伯刘子玉身上,朕也有责任;” “若是,朕能在开国封赏大典之后,就剥夺了刘子玉的兵权,让他在京城当个闲散的伯爵爷,或许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惨剧;” “此次幽云兵变,前前后后战死了超过三万将士,都是我大唐王朝的勇士啊,都曾对大唐王朝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 “事已至此,因此此次兵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就不必在增加不必要的流血和死亡了!” 陈怀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来,道:“朕决定,赦免此次幽云兵变中千户及千户以下的全部官兵,让他们解甲归田吧;” “打了半辈子的仗,也该让他们回乡归养,陪陪家中的父母妻儿了!” “至于,千户以上的将领,由兵部和刑部会同审理,在查明其参与兵变的程度之后,再根据《大唐律令》的条款依法处置吧!” “同时,朕,朕也会颁布一道罪己诏,就此次幽云兵变一事,给天下百姓和朝中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就这样吧,退朝——” 第356章 定都长安,千骑出征 大唐昭武元年,七月十七。 昭武帝陈怀安于幽州城行宫内颁布罪己诏,以平息“幽云兵变”余波,给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朕闻天命靡常,惟德是辅;人君之治,贵在自省;今朕躬逢朝廷幽云之变,兵戈四起,社稷动摇,实乃朕之过也;痛心疾首之余,特颁此罪己诏,以告天下,以谢苍生——” “朕自登基以来,虽欲励精图治......” 幽云十六州各地的百姓,是最先接到昭武帝陈怀安颁布的罪己诏的。 与罪己诏一同下发的,还有那参与此次幽云兵变的十万幽云各州将士,而今已经被昭武帝下令解甲归田、回乡归养。 直到此时,那些参与兵变的幽云将士的家眷们,才知道自己的儿子、丈夫曾犯下过如此滔天大罪; 痛心疾首之余,更是感念当今皇上、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皇恩浩荡,才不至于让自己九族尽诛,下定决心余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昭武帝的恩情,永世效忠于大唐王朝。 至于发动此次幽云兵变的主犯刘子玉,在被皇上降旨剥夺了王朝爵位之后,更是依照大唐律法被诛九族,其余从犯诸如副将李猛、董天宝等人也是尽数伏诛,外加三族尽灭。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元节那日的朝会之后,赵王刘新武便公然发表了与刘子玉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晚节。 随着主犯、从犯按律伏诛,十万参与兵变的将士解甲归田,历时一个半月的幽云兵变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也算得上是昭武帝陈怀安,在立志成为千古一帝的路上,所历经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和试炼吧! 于陈怀安而言,最终处理幽云兵变的态度,或许并不能让各方满意; 但,这至少是遵从他内心真实想法而做出的决定,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 平定幽云兵变之后,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继续起兵向西,在西域固守待援的安西都护府将士,还在苦苦等待来自朝廷的援军中。 大唐王朝西征大军,在行至云州之后便兵分两路; 一路,由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统领五万精锐骑兵,自云州向北过朔北入漠北草原,一路向漠西行军,以清扫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的突厥余部为主,最终自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合兵; 另一路,则由大唐昭武帝陈怀安亲率,继续经龙城、过长安、出玉门关,在抵达疏勒城与安西都护府(北府)的大唐守军将士汇合。 西征大军在抵达长安府之后,陈怀安于长安府内稍事休整,最终将三十余万西征大军全部留在了长安府,留给负责为大唐王朝迁都选址的晋国公庞先楚所用。 而他自己,则仅仅是率领千余骑的大唐金吾卫将士轻车从简,直奔西域而去。 临行前,陈怀安亲自向晋国公庞先楚交代道:“先楚,关于朝廷向北迁都的几个备选地,朕个人倾向于长安府,今日朕就在这儿定下来吧,这长安府以后就作为大唐王朝的国都了;” “至于皇城的修建,以及长安府的重新布局建设这些具体事务,就有劳你在替朕在此把关了;” “另外,此次西征的三十万朝廷大军,朕除了随行的金吾卫带走之外,剩下的三十万将士全部留下来为你所用!” 说着,陈怀安重重的拍了拍庞先楚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先楚,这一回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哦,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更不要辜负了大唐子民对你的期望;” “迁都长安一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可容不得半点差池,明白吗?” “请皇上放心——” 晋国公庞先楚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臣,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只是......” 庞先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皇上,此去西域,关山万里,皇上身边仅有千余金吾卫,臣,臣担心皇上的安危啊!” 哈哈哈! 闻言,陈怀安放声大笑道:“庞先楚啊庞先楚,是不是朕穿上了这身龙袍,就让你忘记了朕此前是靠什么夺取天下的?” “皇上,臣不敢!” 庞先楚急忙解释道:“只是,臣只是担心,眼下那阿拔斯王朝在西域囤积了重兵,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向西域增兵;” “前几日,安西都护府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臣也看了,自怛罗斯之战以后,阿拔斯王朝国内的兵马就不断翻越帕米尔高原增兵西域,眼下囤积在西域的兵马恐有百万之巨;” “而那西域三十六国中的骑墙派,大多也已经宣布脱离大唐王朝,归附于阿拔斯王朝治下;” “臣担心,仅仅是安西都护府的兵力和皇上身边的金吾卫......” 后面的话,庞先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怀安给接了下来。 陈怀安笑道:“担心朕会客死异乡,战死西域对吗?” 哈哈哈! 他再一次放声大笑道:“放心吧,放眼这普天之下,能要得了朕的命的人,恐怕还在娘胎里面还没能生出来呢;” “对付区区阿拔斯王朝和一众西域蛇鼠两端的宵小之辈,朕麾下的金吾卫千骑足矣!” 说完,陈怀安一脸霸气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样了,你就安心带着这三十万兵马在长安府,给朕修建皇城吧!” “萧破——” “末将在!” 陈怀安吩咐道:“传令下去,金吾卫集结出发,随朕西征!” “末将得令!” ...... 西域,乌孙国国都赤古城。 此时的赤古王城,已经成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指挥中枢,富丽堂皇的王宫大殿,也成了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行营。 以至于,原本以为结束了流亡生涯,就能重新执掌乌孙国政权、坐回王座的国王提比斯,只能屈尊于偏殿之中,每日听从吐尔洪的差遣,哪里还有半分国王的模样,分明是那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身后的跟班小厮。 突厥人巴特尔“东进大唐”失败的消息,早已经在半个月前就传回来了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军的阵中。 大将军吐尔洪在知晓此事后,并未责怪灰头土脸返回赤古城的巴特尔。 反正,那战死的和被俘的三万突厥铁骑,没有一兵一卒是他吐尔洪麾下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东进大唐败了也就败了。 哈里发萨法赫给他的命令,是将大唐汉人赶出西域即可,又没有说非要把庞大的大唐王朝也纳入阿拔斯王朝的疆域版图。 哈里发萨法赫没那么大的野心,他吐尔洪也深知自己没有这个军事实力。 所以,他的重心从来不是侵占大唐领土,而是将西域的控制权从大唐军队手中抢过来。 东进大唐失败,不过是巴特尔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不过,倒是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对于此次幽云兵变的处理,倒是让吐尔洪有些刮目相看,这位帝王的胸襟,倒是让人有些颇感意外。 同时,也让吐尔洪对昭武帝陈怀安有了初步的印象——应该是一个心慈手软,不善领兵更不善治国之人。 “报——” “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 这一日,就在吐尔洪琢磨着出兵回纥汗国之时,突然收到了紧急军报,是远在长安府的细作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传令兵道:“启禀大将军,自长安府传来的消息,大唐王朝的西征兵马已经自长安城开拔而出,至多一个月就能抵达大唐安西都护府!” 第357章 区区千骑,也敢放肆? 嗯? 闻言,大将军吐尔洪眉毛一挑,面色凝重的问道:“探查清楚没有,此次大唐王朝西征的援兵有多少兵马,由何人领兵作战,分为哪些兵种,携带何种武器辎重,经由哪条行军线路进入西域?” 面对大将军吐尔洪一连串的问题,跪在大帐前的传令兵急忙将手中的情报呈递上,顺便将自己掌握的简易情报作了汇报。 传令兵道:“启禀大将军,据安插在长安府沿线的斥候细作探报,抵达长安府的大唐王朝西征兵马,足有三十万之巨,是刚刚参与平定幽州兵变的大唐主力兵马;” “但,不知为何,这三十万兵马在抵达长安府之后便开始按兵不动,仅有千余骑的大唐骑兵自长安府开拔,一路向西;” “按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情报时间看,此时这千余骑兵应该已经途径玉门关,开始进入丝绸之路的起点。” 传令兵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一五一十的汇报之时,端坐在曾经的乌孙国国王提比斯的王座之上的大将军吐尔洪,也已经将他手中的情报迅速的翻阅了一遍。 当他再三确认,发现情报之上所描述的大唐王朝西征大军,仅有千余骑自长安府开拔,其余三十万兵马于长安府内按兵不动的消息后; 吐尔洪那张粗犷的脸颊之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了迷惑不解之色,在结合传令兵的汇报,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吐尔洪先是摆了摆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随即,这才自言自语道:“这大唐王朝到底想干什么,区区千余骑兵就敢开赴西域,而将三十万重兵囤积在长安府;” “难道,他们这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让我阿拉伯东征大军,一路打到长安府去?” “还是说,这本就是一个圈套!” “大将军——” 这时,原本坐在大殿内的巴特尔突然站了起来,向吐尔洪汇报道:“大将军,那大唐汉人素来狡猾,诡计多端;” “我曾在漠北常年与边关的汉人打交道,他们可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儿;” “此举,会不会是大唐军队为了掩人耳目,明修栈道而暗度陈仓?” 巴特尔抓住每一个机会表现自己,就是为了想要重新获得大将军吐尔洪的信任,从而能从他手上“借兵复国”。 参与前一段时间的幽云兵变,巴特尔几乎已经是拿出了他全部的家底儿; 谁曾想,他麾下的三万突厥铁骑最终只有寥寥数十人,和他一起从居庸关外的战场之上逃回西域。 本以为,此次东进大唐的军事行动失败之后,大将军吐尔洪会就此将他打入冷宫不再重用的; 哪知道大将军吐尔洪非但没有追究巴特尔兵败的责任,反而还将其封为左右参议,直接参与阿拉伯帝国接下来在西域对大唐王朝的军事行动; 如此一来,便是让巴特尔在吐尔洪的身上,看到了“借兵复国”的机会,这才逮着机会就不遗余力的向大将军吐尔洪证明,自己在没了三万骑兵做背书之后,依旧还是那对阿拉伯帝国的有用之人。 巴特尔继续道:“大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长安府内按兵不动的三十万唐军,只是昭武帝陈怀安故布的疑兵;” “真正的西征主力,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绕道直取西域?” 说着,巴特尔来到了宫殿内的作战演练沙盘面前,将手指指在漠北至漠西广袤的草原之上; 巴特尔道:“大将军,自大唐王朝通往西域的路并不止有陆上丝绸之路一条,这漠北的草原一样能抵达西域;” “我,我前一段兵败居庸关,就是从漠北的草原一路向西,返回西域的;” “此时,这漠北草原之上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沿途的草场完全供应得起数万骑兵的粮草供给;” “若是,若是那陈怀安将长安府内的三十万大军当做疑兵,而派遣精锐之师绕道漠西直取回纥的话,可就能打我军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了!” 嗯? 巴特尔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大将军吐尔洪的兴趣。 只见他起身来到作战演练沙盘前,眯着眼仔细的观察着巴特尔给他指出来的这条行军线路,煞有介事的看了半天。 然后,吐尔洪皱着眉头道:“巴特尔参议,你这么一提点,还真让本将军琢磨出一点门道了,这唐军的西征主力,还真有可能绕道漠北草原一路向西,与冥顽不灵的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合兵一处,打本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数万骑兵、甚至是上十万骑兵的调动行军,即便是在水草丰美的草原之上行军,那也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顿了顿,吐尔洪继续分析道:“再说了,这大唐王朝眼下集结了重兵在辽东半岛和高句丽半岛一带,再加上此次幽云兵变和囤积在长安府的三十万大军,少说也有一百二十万之巨了;” “他陈怀安短时间内,又能从什么地方再抽调一支骑兵集结,取道漠北草原一路向西直抵西域呢?” “难道,他在西南、东南以及沿海一带,都不用驻军把守,敞开大唐王朝的门户让外来之敌长驱直入?” 从吐尔洪的言语之中不难听出,他对于刚刚吃了败仗的参议巴特尔提出来的意见,分明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但,他也没有当面反驳,而是顺着巴特尔的话分析了一番。 最终,吐尔洪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下达了命令:“来人啊,传令下去,立刻派出一支千人斥候小队,沿着回纥汗国交界的漠西草原一路向东、向北搜索,尽早为大军探明敌情;” “本将军还就不信了,那大唐王朝即便是想取道漠北,也不可能做到让数万,乃至是上十万的兵马在草原上行军而不留下一丝痕迹吧!” “末将得令!” 吐尔洪又吩咐道:“对了,对于回纥汗国的攻势也不要停止,不管大唐王朝有没有伏兵,都不能动摇我阿拔斯王朝灭绝回纥汗国的决心;” “也正好拿英武可汗来杀鸡儆猴,让那些摇摆不定的西域诸国国王看清楚,唯有彻底臣服于阿拉伯帝国,才是他们最终的出路!” “末将得令!” ...... 数日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派出的千余人斥候队伍,在漠北草原上一番搜索之后,却根本没有发现大唐西征大军的踪影。 而游离在西域丝绸之路上的斥候和细作,倒是亲眼看见了那一支仅有千余骑兵的大唐西征兵马,一路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安西都护府(北府)所在地疏勒城。 随即,疏勒城内据守的大唐安西铁骑竟然主动放弃城池,转而向回纥汗国进军。 汇总了无数斥候细作探查到的情报,身为大将军的吐尔洪终于相信了,此次大唐王朝的西征援兵,就只是那一支千余人的骑兵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故布疑兵一说。 不由得让吐尔洪冷眼嘲笑道:“区区千骑,也敢放肆?” 第358章 三十六国,唯有回纥不降 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古城。 随着怛罗斯之战爆发,有备而来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大举东征,整个西域三十六国都陷入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戒备状态。 更是在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派出的信使威逼利诱之下,西域三十六国之中超过半数的小国,都宣布脱离与大唐王朝的藩属国和宗主国关系,纷纷倒向阿拔斯王朝,奉阿拉伯帝国为宗主国。 此后,在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兵临城下的淫威之下,剩余还处于观望状态的西域十余国,也纷纷宣布奉阿拉伯帝国为新的宗主国,彻底脱离了大唐王朝的统治。 以至于,时至今日原本在大唐王朝的经营下,繁荣昌盛的丝绸之路也就此中断,西域三十六国中唯有回纥汗国在独木难支的勉强坚持着。 而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之所以没有屈服于东征的阿拔斯王朝的刀兵之下,是因为英武可汗的女儿毗伽公主月绮罗,乃是大唐王朝的皇贵妃,且已经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就即将为大唐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诞下皇子(公主); 若是,那大唐皇后刘书君迟迟未能为昭武帝诞下皇子,那他磨延啜的外孙,将来就极有可能是大唐王朝的太子储君; 此时投降阿拔斯王朝,不是给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招黑吗? 孰轻孰重,英武可汗磨延啜还是分得清的。 再有就是,回纥汗国乃是西域三十六国之首,有接近二十万回纥大军镇守各处,距离安西都护府(北府)也更近; 尽管,在怛罗斯一战中,大唐安西候、安西都护府副节度使蓝玉在怛罗斯损兵折将; 但,磨延啜深知大唐王朝元气未伤,且昭武帝陈怀安在接到西域兵变的情报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举兵增援; 磨延啜完全有信心和底气,以回纥汗国的二十万大军和安西都护府内的十五万大唐安西军,抵挡住东征的阿拔斯王朝大军,坚持到昭武帝陈怀安举兵前来增援的时候。 磨延啜还在心里盘算着,想要借助此次抵抗阿拉伯帝国东征的契机,为自己的闺女和即将出生的外孙,在大唐王朝的朝廷之上积攒一点功绩,为日后册立太子储君积累资本呢! 这个节骨眼之上,他更是不可能选择像其余西域三十五国那样,投降阿拉伯帝国哩!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阿拉伯帝国不断向西域增兵,以武力胁迫西域三十六国除回纥汗国之外的三十五国,尽数归降阿拔斯王朝之后; 大唐安西都护府的两位副节度使安西候蓝玉、冠军侯霍去病,以及原本是奉旨前来接替蓝玉,担任安西都护府(北府)副节度使,最终却因怛罗斯之战爆发而作罢的长信侯左良才,兵部侍郎郭定方等人,当即就坐不住了; 最终,安西候蓝玉在得知了左良才等人的来意后,主动辞去了副节度使的官职,亲率一万精兵赶赴回纥汗国助阵,就是为了替大唐王朝守住在西域的最后一个藩属国。 此时此刻,安西候蓝玉就常驻在回纥汗国的王宫之中,随时准备调度回纥汗国的军队和大唐安西军配合作战,挫败阿拉伯帝国试图一举吞并回纥汗国的阴谋。 回纥王宫大殿内,英武可汗磨延啜、大唐安西候蓝玉,以及回纥汗国的一众文臣武将正在议事。 “报——” “启禀大汗,前方斥候紧急军报!” 突然,一名穿着战甲的回纥传令兵急匆匆的闯进王宫大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之中,向王座上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奏报军情。 “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集结了五十万大军兵分四路,向我回纥汗国发起进攻;” “黑虎城,可敦城、眉间城、公主城四城告急,守城将士请求增援!” “什么?” 此消息一出,王座上的回纥汗国英武可汗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王宫大殿内议事的回纥文臣武将,也俱是一片哗然,纷纷侧目。 黑虎、可敦、眉间、公主四城,乃是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外围的四座屏障城池,一旦其中某一座城池落入敌手的话,那么阿拉伯帝国的大军便能长驱直入,兵锋直抵回纥都城城下。 这吐尔洪也是够狠的,不动兵则已,一动兵就出动了五十万大军。 而眼下整个回纥汗国国内,也才堪堪二十余万守军,还是加上了大唐安西侯蓝玉麾下的一万余大唐安西军; 再加上,这西域的城池可不像中原的城池那样,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外围还有护城河保护。 攻城战一旦打响,那就是攻守双方将士刀枪见红,以命相搏的生死战,光凭眼下这二十万回纥守军将士,在面对五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的强攻之下,可是很难坚守多少时日的。 也不知道,这大唐王朝的援军,何时能抵达西域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连同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在内的殿内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大唐安西侯蓝玉的身上。 以至于,蓝玉也不得不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最终,还是英武可汗磨延啜主动开口说道:“侯爷,这阿拉伯帝国的大军,已经兵临我回纥重镇城下;” “我回纥汗国的城防和军备情况,侯爷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和军队的战斗力,恐怕难以抵挡得住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锋芒啊!” “也不知——” 说着,磨延啜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道:“也不知天可汗昭武帝的援军,何时能赶到回纥汗国,带领我们回纥汗国的勇士奋起反抗,打败入侵的阿拉伯帝国敌军啊!” 额—— 一听这话,知道援兵仅有千骑的蓝玉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带笑意的回道:“大汗,我大唐王朝的援军已经抵达疏勒城了;” “想必,不日便会抵达回纥汗国,与回纥汗国的守军合兵一处,共同御敌!” 呼—— 一听到大唐援军不日而至,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以及在场的回纥文臣武将俱是长吁了一口气,大战之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几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大唐王朝的援军仅有千骑,即便是再加上安西都护府的兵马,能赶来增援回纥汗国的援军总兵力,也不超过十万! 而为了避免在大战之前影响士气,知晓实情的安西侯蓝玉,也并未将此消息告诉在场的回纥君臣。 他已经下定决心,在接下来固守待援的守城任务中,他蓝玉将亲率麾下的一万大唐将士,负责镇守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外围四城中,承受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攻势最猛,兵力最多的一座城池。 这时,王座上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对着宫殿内的群臣说道:“诸位,大家都听见了吧,大唐王朝天可汗派来的援兵,不日便会抵达我回纥汗国;” “到那个时候,那东征的阿拉伯帝国便不在这西域肆意妄为了!” 说着,磨延啜腾的一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招呼着王宫大殿内的众人往殿内的作战演练沙盘上聚拢,继续道:“接下来,大家就根据实际情况来分配一下守城任务!” “大汗臣以为——” “大汗,末将愿意领兵——” “......” 一时间,回纥王宫大殿内的文臣武将群策群力,开始根据回纥汗国的实际情况,针对性的提出固守待援的计策。 在怛罗斯之战后阿拔斯王朝大举东征,西域诸国无不闻风而降之时,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便下令,将回纥汗国的子民百姓集中到王城哈拉巴勒嘎斯周围的四座大型城池内。 其目的,就是为了应付而今阿拉伯帝国重兵压境的被动局面,依托这几座大型城池的防御工事,集中全国的兵力固守城池等待大唐王朝的增援,最大限度的将人力、物力、兵力集中利用起来,以减少战争中的消耗。 很快,在一众回纥文臣武将的群策群力之下,便分析出了阿拉伯帝国大军的进攻重点,应该为黑虎、可敦、眉间、公主四城中的公主城! 从地理位置上看,公主城位于都城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西侧,与都城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百余里,骑兵可朝发而夕至; 从政治意义上来说,这公主城乃是因为毗伽公主月绮罗,为求得西域三十六国的和平稳定繁荣昌盛,主动前往汉地与当时的晋王、而今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和亲而改名,在西域诸国的百姓心目中有着很崇高的地位; 拿下公主城,等同于直接毁灭掉大唐王朝在西域三十六国存在的痕迹,更是能极大程度的打击大唐王朝和回纥汗国的士气。 所以,此次参与军事会议的回纥汗国文臣武将,一致认为这公主城将会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进攻重点,黑虎、可敦、眉间三城,将是佯攻。 现如今,驻守公主城的是回纥武将马吾拉尼,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 若是在平时用他镇守公主城,倒也无妨。 但,而今可是要承受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大兵压境,面对如此硬仗、恶战,这马吾拉尼谨慎有余、魄力不足的领兵风格,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必须有一员猛将,悍将镇守公主城,方能提振守军气势,为大唐援军的到来赢得时间,为回纥汗国打赢此次外敌入侵之战创造机会。 “启禀大汗,末将愿意领兵前往公主城抵御外敌!” 突然,一个年轻的回纥将军自人群中挤了出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主动请缨道:“马吾拉尼将军年事已高,此番公主城之战又是恶战硬仗,末将请求领兵前往公主城,接替马吾拉尼将军!” 这张年轻的脸上,透着为国尽忠的视死如归。 此年轻将领的另一层身份,乃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的外甥,他的母亲是英武可汗一母同胞的胞妹,也是回纥汗国已故的公主。 看着外甥阿巴百克力渴望为国出战,抵御外敌的炙热眼神,英武可汗磨延啜仿佛是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多想当场拍板,授予外甥阿巴白克力上将军衔。 但,一想到已故的姐姐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一想到公主城的战事可是直接关系到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存亡,甚至是关系到整个回纥汗国的存亡; 磨延啜刚刚涌上心头的热血,很快便又被冷静和理智所取代。 外甥阿巴白克力虽自幼在军营中长大,而今在自己的王室卫队中担任卫队长也已经三年有余,算不得是纸上谈兵、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距离战场之上统兵御敌的主将,也有不小的差距; 仅凭一腔热血,可是打不败入侵的强敌的! “大汗,镇守公主城的任务,还是交给本将军吧!”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在大殿内炸响,在此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大唐安西侯蓝玉,终于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 蓝玉道:“本将军既是大唐王朝的安西候,又是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副节度使,在这西域丝绸之路上,有奉旨守土之责;” “那东征的阿拉伯帝国明面上是出兵西域,背地里却是剑指我大唐王朝,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本将军都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哈拉巴勒嘎斯城内,尚有我大唐王朝的一万安西铁军,本将军将亲率一万将士增援公主城,直至坚守到大唐王朝援军抵达的那天;” 说着,蓝玉拱了拱手,道:“还望大汗成全!” 哗! 一听到大唐安西候蓝玉,竟然主动请缨要去接替年事已高的马吾拉尼将军镇守公主城,在场的回纥汗国文臣武将俱是一惊; 他们是万万没有料到,这大唐王朝的安西候、安西都护府的副节度使,居然会主动替他们一个大唐的藩属国去镇守城池,这倒是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了! 如此看来,这大唐安西侯蓝玉,也不是像乌孙国王提比斯所传言的那般不堪呀? 第359章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说起来,这大唐安西侯蓝玉,在西域诸国的口碑可不怎么好。 自从出了蓝玉当廷欺辱乌孙王妃,导致后者在王宫大殿内撞梁自尽的一档子事后,乌孙国的亡国之君提比斯,可没少派人在西域诸国散播此消息,不遗余力的揭露蓝玉穷凶极恶的真面目; 更是以此,上升到对大唐王朝以及天可汗陈怀安的诋毁上面。 尤其是随着怛罗斯之战结束,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大举入侵西域诸国,让本是亡国之君的提比斯重新得势之后,他更是将蓝玉曾经的“罪行”在西域各国张榜广而告之。 以至于,现在的大唐安西侯蓝玉,在西域各国贵族之间的形象早已是一落千丈。 即便是在拒不归降阿拉伯帝国的回纥汗国之内,也有不少的王公贵族对于大唐安西侯蓝玉是颇有微词的。 此番若不是迫于阿拉伯帝国大军压境,回纥汗国正面临着亡国的风险,这回纥汗国国内的一众王公贵族,是说什么也不同意打开城门,放蓝玉和一万大唐安西铁军进城的,生怕是引狼入室。 可现如今,这大唐安西侯蓝玉,竟然主动领下了据守公主城的任务,此一去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这些回纥汗国的王公贵族们,对蓝玉刮目相看起来。 就连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对于蓝玉主动请缨镇守公主城的举动,也是颇为诧异的。 原本,当蓝玉率部增援回纥汗国之时,磨延啜还以为他只会帮忙镇守回纥都城,直至大唐援军的到来。 却不曾想,蓝玉竟然在大战之前,主动请命要率部前往公主城对抗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他这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啊! 对于蓝玉的义举,英武可汗磨延啜备受感动。 但,他作为大唐王朝藩属国的国君,在面对宗主国的侯爷、节度使主动提出守城的请求时,自然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一番寒暄推辞自然不可不免。 谁知道,那大唐安西侯蓝玉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磨延啜怎么说,他都下定决心要前往公主城,正面迎战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 不难看出来,怛罗斯一战的惨败,一直以来都让这位大唐侯爷耿耿于怀,唯有在正面战场之上打败敌军方能雪耻。 最终,磨延啜还是拗不过蓝玉的坚持,只得备受感动的说道:“侯爷,如此的话本汗就代替回纥汗国的数百万百姓,感谢侯爷的义举了;” “这镇守公主城,抵御阿拉伯东征大军的重任,本汗就交到侯爷的手上了!” 说着,磨延啜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啊,替本汗拟一道手谕,即日起将公主城的城防全权移交给大唐王朝安西侯蓝玉;” “原回纥主将马吾拉尼,以及公主城内的回纥守军将士,自接到本汗的手谕之时,全权听从于大唐安西侯蓝玉的调遣;” “违令者,定斩不赦!” “是,大汗!” 随后,磨延啜又唤过了自己的外甥,道:“阿巴白克力将军——” “末将在!” “本汗特命令你率领麾下的三千王室禁卫军,随同大唐安西候一起前往公主城增援,一切行动皆由安西候指挥,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等做完这一切后,磨延啜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到蓝玉的身上,情真意切的说道:“侯爷,本汗就此将公主城,将整个回纥汗国的希望全都交到侯爷的手上了!” 蓝玉一拱手,郑重其事的回道:“请大汗放心,人在,城在!” “侯爷,有劳了!” “大汗,就此别过!” ...... 就这样,大唐安西候蓝玉便成了回纥汗国镇守公主城的主将,从王宫大殿之内领完英武可汗的磨延啜的手谕之后,连夜便带着麾下的一万大唐安西铁军,连同回纥汗国的三千王室禁卫军一起,马不停蹄的赶赴百里之外的公主城。 翌日。 因左眼皮跳了一夜而无心睡眠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强撑着精神前往王宫大殿内召开每日的例行朝会。 却不曾想,刚刚进入王宫大殿之内,英武可汗就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不对,群臣皆是耷拉着脑袋,心如死灰的看向一步步穿过大殿登上王座的英武可汗。 “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座之上,英武可汗磨延啜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谁能告诉本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们全部都显得像是死了爹一样?” “启禀大汗,这,这大唐王朝的援兵,仅有千骑!” “你说什么?” 王座之上,才刚刚坐下的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在听到大唐援军仅有千骑之时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原本跳了一夜的左眼皮也在这一刻终于不跳了。 磨延啜难以置信的问道:“卢克斯,你,你说什么?” 殿内,回纥汗国的相国卢克斯,语气凝重的回道:“回禀大汗,这大唐王朝赶来增援我回纥汗国的援军,仅有千骑!” “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特使,已经将劝降书递交到了臣的手上,那劝降书上明确的说了,此番大唐王朝的西征援军大部,全都留在了长安府内,仅有千余骑西出玉门关,赶赴西域而来;” “吐尔洪还说了,如果现在我回纥汗国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的话,他可以代表哈里发萨法赫对回纥汗国此前的抵抗既往不咎;” “否则——” 顿了顿,卢卡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否则,那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轰—— 听闻此言,王座之上的英武可汗磨延啜的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直接瘫软到王座之上。 片刻过后,他又强撑着打起精神,不死心的问道:“卢克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敌军主将吐尔洪在大战之前,为动摇我军军心特意编造的谎言?” “若是,若是那大唐王朝的援军仅有千骑的话,在昨日的朝会之上大唐安西侯蓝玉,为何不据实相告,而是主动率部前往公主城抵御阿拉伯帝国大军;” “本汗,本汗不相信那大唐王朝的天可汗,竟会不知西域战事的紧急,只派遣区区千骑就来增援!” “这,这肯定是敌军主将吐尔洪的阴谋!” 面对英武可汗磨延啜提出来的质疑,身为回纥相国的卢克斯却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汗,臣也多想这劝降书上的内容,是吐尔洪为了动摇我回纥军心而编造的谎言;” “但——” 卢克斯话锋一转,道:“臣在昨日入夜后接到吐尔洪的特使送来的劝降书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了正在准备开拔的大唐军队营中,当面向大唐安西候蓝玉求证了此事;” “得到的答案,与阿拔斯王朝劝降书上的内容一致,大唐王朝此番前往西域的援军,当真只有千骑啊!” “那大唐安西侯蓝玉也并未隐瞒,直言此次西征的大唐军队大部正在长安府休整驻扎,以防备吐蕃人趁机东进,袭扰大唐边境;” “这西域的战事,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和安西都护府的十万大唐安西军了!” 啊—— 得到相国卢卡斯肯定的回答之后,王座上的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一声惊呼,整个人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下去。 王宫大殿内,其余回纥汗国的文臣武将,也俱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望着王座发呆,既为回纥汗国的未来担忧,也为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和仕途担忧。 良久,王座之上的英武可汗磨延啜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大殿内的一众文臣武将询问道:“诸位,事已至此,我回纥汗国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你们,都拿出一个意见来吧!”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砰! 突然,王座上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案桌之上,厉声道:“本汗让你们说话,都聋了是吧!” “大汗息怒——” 眼见英武可汗发飙了,大殿内的一众回纥文臣武将纷纷跪地,请求大汗息怒。 也终于有人站出来说道:“启禀大汗,臣以为,从那大唐王朝增兵西域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们早已经打算放弃西域了;”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苦苦苦坚持,最终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臣主张,应及时与阿拉伯帝国议和,以避免我回纥汗国数百万子民惨遭敌军屠戮!” “不可——” 投降的提议,当即遭到了回纥武将的反对:“巴尔斯,未战先言败,我回纥汗国的武将可没有这种孬种;” “谁说大唐王朝丢弃了西域啊,在安西都护府不是还有十万大唐安西铁军吗?那大唐王朝的安西候蓝玉,不正在亲率兵马增援公主城吗?” “那阿拉伯帝国仅凭一纸劝降书,连一兵一卒都不费,就想兵不血刃的让我们投降,他这是做梦!” “大汗,臣也主张,宁死不降!” “大汗,臣等的意见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应及时议和!” “大汗......” “......” 回纥汗国的朝堂之上,被一封“莫须有”的劝降书搞得鸡飞狗跳,军心动摇。 但,作为始作俑者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此时正优哉游哉的亲率大军,直逼回纥汗国境内。 这一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计策,是出自于刚刚在居庸关吃了败仗,灰头土脸逃回阿拉伯东征大军中的突厥汗国新任大汗巴特尔。 说起来,吐尔洪也并没有寄希望于巴特尔的一纸劝降书,就能让西域三十六国中唯一一个拒不向阿拉伯帝国投降的回纥汗国,就此投降。 从吐尔洪的角度出发,一个被亡国灭种的回纥汗国,要远胜过于一个主动投降的回纥汗国更能让强大的阿拉伯帝国在西域立威。 所以,他默许巴特尔以他的名义派出使臣,前往回纥汗国送劝降书的行为,一方面是为了笼络人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动摇回纥汗国的军心,能让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拿下回纥汗国。 直到吐尔洪亲率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兵临回纥汗国境内之时,依然没能等来回纥汗国的主动投降。 五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随即兵分四路,向回纥汗国外围的黑虎、眉间、可敦、公主四城进发。 也正如此前回纥汗国的将领们所预料的那般,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进攻重点,乃是地理位置和政治意义都尤为重要的回纥重镇公主城。 其余黑虎、眉间、可敦三城均为佯攻。 大唐安西侯蓝玉,主动率部镇守公主城的消息,也早已经在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中不胫而走。 为此,吐尔洪更是临时调整攻城作战计划,将三十万重兵囤积于公主城外,意在完成怛罗斯之战时未完成的战略目标——全歼大唐安西候!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初。 大唐王朝和阿拉伯帝国两个东西方超级帝国之间的第二次战役,在西域回纥汗国的公主城正式打响。 此役,公主城守城方是大唐安西候蓝玉、及其麾下的一万大唐安西铁军和两万回纥守军组成的联军。 而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则是由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所亲率的三十万阿拉伯东征大军。 并且,还有数以十万计的西域各国百姓和奴隶组成的辎重队,为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做后勤保障。 这一日,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主将吐尔洪端坐在帐内的主位上,分列其左右的乃是其麾下的阿拉伯帝国将领,以及充当参议的突厥人巴特尔。 值得一提的是,在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帮助下,重新复国的乌孙国王提比斯也在其中。 大战之前,身为国王的提比斯不惜放下身段,主动向大将军吐尔洪请缨:“大将军,这公主城之战,本王和麾下的一万余乌孙将士愿意主动随大军出战攻城;” “只求大将军能在破城之后,将那大唐安西侯蓝玉赏赐给乌孙国,也好让本王代惨死在蓝玉手上的乌孙子民报仇雪恨;” “为本王的王妃,报仇雪恨;” “还望大将军成全!” 第360章 血战公主城,蓝玉的救赎之战 乌孙国王提比斯和大唐安西侯蓝玉之间的仇怨,在整个西域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提比斯也一直在寻求机会报杀妻之仇、灭国之恨。 怛罗斯一战,提比斯本来是有机会手刃仇敌蓝玉的。 只可惜,最终却是被突然赶赴战场的大唐冠军侯霍去病搅局,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蓝玉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如今,距离怛罗斯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在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帮助下重新复国的提比斯,也无时无刻不在寻求复仇的机会。 现在,仇敌蓝玉就在眼前,以区区三万兵力驻守公主城,而他提比斯所能仰仗的,却是足足三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还有先进的攻城器械和大炮。 提比斯又怎能错过,这绝佳的复仇时机,手刃仇敌蓝玉的机会? 而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也乐得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攻打公主城的先锋主将一职,交到乌孙国王提比斯的手上,也算是他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吧! 于是乎,面对提比斯的请求,主位上的吐尔洪当即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乌孙国将士和提比斯国王,愿为大军先锋攻打公主城;” “那,本将军就成全你!” 说着,吐尔洪霸气无比的对着帐内的一众武将说道:“诸位,如此的话,本将军就将此战的先锋,以及破城后处理城中敌军将士和回纥暴民的机会,交给提比斯国王了?” “尔等,可有异议?” “没有!” “没有!” “没有!” 大将军吐尔洪都发话了,这麾下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将领们,又怎可能有什么异议,当即举双手表示赞成大将军的安排。 吐尔洪当即宣布道:“那好,本将军即刻下令,乌孙国王提比斯为大军先锋,于明日一早率部进攻公主城!” “谢大将军成全!” 提比斯当即起身,将右手握拳横置于胸前,随即向主位上的大将军吐尔洪鞠躬以示敬意。 然后,他又向在场的阿拉伯帝国将领表示道:“诸位将军,本王此番幸得大将军成全,能出任这大军攻城先锋;” “本王在此向诸位承诺,攻破公主城之后。城内的财物、钱粮、女人本王和麾下的乌孙国将士分文不取,全权由主位将军处置;” “本王只要,只要那大唐安西侯蓝玉的脑袋,还望诸位成全!” 说完,那提比斯的蓝眼睛中,罕见的透着一缕凶光,恨不得就此将公主城内的蓝玉生吞活剥了一般。 同一时间。 公主城内,大唐安西铁军和回纥守军的联军军营内。 大战在即,身为守城主将的大唐安西侯蓝玉,也下令召集麾下的全部将领到中军大帐议事,商议御敌之策。 城外,三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袭来的消息,早已经在公主城内传播开来。 再加上,那大唐王朝针对此次西域兵变,仅仅是派出了千骑援兵的消息,也早已经在回纥汗国不胫而走,这便导致了此时的公主城内士气低沉。 尤其是城内的一众回纥将士,士气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对于安西候蓝玉,在大战之前主动向回纥汗国道明援军真实情况一事,就连他麾下的两位副将罗权和谭力,都是颇有微词的。 二人认为,大战在即军心乃是第一位,在此时将援兵的真实情况告知回纥汗国君臣,实乃是下下策。 对此,蓝玉只是回了二人一句话:本将军还没有到需要哄骗友军将士们上战场的地步,区区阿拉伯帝国的贼寇而已,哪怕是没有援军以安西都护府的军力,照样能打得敌军溃不成军! 当然了,这只是蓝玉对外的说辞。 事实上,他也是得到了昭武帝陈怀安的密诏,让他如实将援兵仅有千骑的消息告知回纥汗国君臣的。 蓝玉更知道,在这千骑的援兵中,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也在其中。 尽管,蓝玉不知道皇上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执行皇上的诏书内容。 至于其他的,他蓝玉不想去想,也不该他去想。 他能做的就是,在皇上抵达公主城之前,确保公主城不会落于敌手! “报——” “启禀大将军,已经探查清楚了,围攻公主城的敌军总兵力超过三十万,由阿拔斯王朝的东征大将军亲自领兵。” 中军大帐内,蓝玉麾下的副将谭力,向着主位上的安西候蓝玉和在场的守城联军将领汇报道:“另外,乌孙国国王提比斯,还纠结了一万余乌孙贼众前来协助攻城;” “黑虎、眉间、可敦三城,也惨遭二十余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围城,攻城只在朝夕之间!” 嘶—— 此消息一出,中军大帐内在场的一众将领,尤其是回纥汗国的武将马吾拉尼,俱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惧意凸显。 唯独年轻的回纥汗国王室卫队统领,英武可汗的外甥阿巴白克力那张年轻的脸上,完全没有看到丝毫惧意,闪烁着精光的双眼中反倒是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 主位上,奉英武可汗手谕临时担任公主城守军大将军的蓝玉,摆了摆手示意副将谭力退下。 随即,一脸平静的对着大帐内的众将说道:“诸位,果然不出战前我等所推演的那般,这公主城定将是贼军进攻的重点;” “阿拔斯王朝以五十万大军东征回纥,其中三十万重兵围聚在这公主城下,可想而知,这贼军主将吐尔洪,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拿下公主城,以便阿拉伯帝国的军队能长驱直入,直抵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顿了顿,蓝玉继续说道:“想必,诸位也已经听到风声,关于大唐王朝西征援军仅有千骑一事;” “没错,此番自中原大唐而来的援军,的确只有千骑.....” 蓝玉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大帐内一众将领的反应,刚毅的脸颊之上依旧透露着那胸有成竹的神情。 “但——” 随即,蓝玉话锋一转,道:“在疏勒城和于阗城内的安西都护府南北二府中,尚有十万大唐安西铁军可战;” “所以,我们公主城、乃至是整个回纥汗国都不是在孤军奋战,那大唐冠军侯霍去病和十万大唐安西铁军,此一战将与在座的诸位、与回纥汗国同在;” “只要我们能在公主、黑虎、眉间、可敦四城坚守住,就能为冠军侯霍去病率部截断敌军粮道,从而以解回纥之围创造机会。” 大战在即,蓝玉最终还是决定和麾下的两军将士交个底。 这也是此前他和冠军侯霍去病、镇西候郭定方、长信侯左良才商议出来的破敌之策,由蓝玉亲自坐镇回纥汗国坚守城池,霍去病三人各率一支奇兵奇袭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粮道,以期不战而解回纥之围。 只不过,蓝玉对于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一事还是有所隐瞒的。 呼—— 在听到蓝玉的这一番话后,大帐内的回纥将领马吾拉尼终于算是长吁了一口气,凝重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十万援军虽少,却总归是聊胜于无。 倘若,那大唐王朝的冠军侯霍去病,真能率一支奇兵奇袭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粮道,这场仗就还有的打。 马吾拉尼的这个想法,代表了包括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在内的大多数人的想法。 正是因为大唐安西都护府十万安西铁军的存在,才让他们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有向强大的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选择与大唐王朝继续并肩战斗。 只是,以公主城内的三万守军,又究竟能抵挡得住城外的三十万敌军多少时日,马吾拉尼的脑海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后悔当初同意大唐安西侯蓝玉的决定,将公主城内原本的五万回纥守军,愣是抽调了三万回防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若是没有抽调走那三万兵马,以公主城内的六万联军对阵城外的三十万敌军,胜算尚且还能再多几分。 就在马吾拉尼胡思乱想的时候,主位上的大将军蓝玉又开口说话了。 蓝玉道:“马吾拉尼将军,阿巴白克力将军听令——” “末将在!” 嗯? 片刻的愣神过后,马吾拉尼终于是在身边年轻的王室卫队统领、阿巴白克力的答道声中回过神来。 急忙起身拱手抱拳道:“末将在!” 蓝玉又道:“此一战,我大唐安西铁军为守城主力,你二人统领的两万回纥将士作为驻队(预备队);” 啊? 此将令一出,马吾拉尼和阿巴白克力俱是一惊。 尤其是渴望在战场之上建立功勋的年轻将领阿巴白克力,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主位上的大将军蓝玉。 后者却是脸色一沉,不怒自威道:“怎么,你二人听不懂本将军的将令?” “末将得令!” 最后,还是年长的回纥将领马吾拉尼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向蓝玉表示领命。 年轻的阿巴白克力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一旁的马吾拉尼用眼神制止,眼下大战在即,这军中务必做到令行禁止。 “末将得令!” 见状,阿巴白克力也不再坚持,而是心有不甘的领命退下。 蓝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发号施令,道:“副将谭力、罗权听令——”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二人各自统帅......” 一道道将令,在公主城内的联军中不断传递下达,将士们有条不紊的在城内领命穿行,将守城所需的器械蚂蚁搬家似的全部送上了公主城城头。 注定是一场惨烈战役的公主城之战,一触即发。 翌日。 乌孙国国王提比斯起了个大早,在随从的协助下穿上一身厚重的金色铠甲,骑着一匹大白马,肩膀上还架着一只威猛的猎鹰,杀气腾腾的来到公主城城外。 此时,五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已经在此集结完毕,正在做攻城前最后的准备。 提比斯所率领的一万乌孙国将士,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攻城大军的急先锋,正整理着手上的兵器,等待着国王提比斯一声令下,即刻挥刀杀向公主城城头。 而公主城城墙之上,一万大唐安西铁军早已经是彻夜未眠、枕戈待旦,决心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扞卫大唐王朝在西域丝路上的荣耀。 大唐安西侯蓝玉身穿明光铠、腰系环首刀傲立在公主城城头,带着无所畏惧的目光直视城外数倍于己的敌军。 今日的公主城内外静悄悄的,只有呼啸而过的烈风和迎风猎猎飘扬的战旗发出的阵阵沙沙声。 仇人相见,分外红眼。 乌孙国王提比斯策马来到距离公主城千步之遥的地方,对着公主城内用他那生硬的汉语喊话道:“蓝玉狗贼,可在城墙之上?” 哼! 城墙之上,面对提比斯的挑衅蓝玉冷笑着回应道:“本将军当是谁呢,原来是乌孙国的夹尾巴国王提比斯啊!” “怎么,仗着找到了阿拔斯王朝这个新主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到本将军的面前来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 “蓝玉——” 城外,骑在马背上的提比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着城墙之上的蓝玉怒吼道:“蓝玉,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淫邪之徒,本王今日非要手刃了你,为本王的王妃,为惨死在你的屠刀之下的乌孙臣子报仇!” “来人啊,准备攻城!” 放完狠话之后,提比斯当即抖动自己的肩膀,站在他肩膀上的猎鹰心领神会,当即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随后腾的一下展翅高飞,直扑公主城城墙之上的蓝玉而去。 这两个月来,提比斯可是一直在用蓝玉的画像和生肉训练自己的猎鹰,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让猎鹰代替自己从蓝玉的身上撕下二两生肉来。 在天空中猎鹰的引领之下,提比斯也终于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一队队排列整齐的乌孙士兵和阿拉伯士兵,在战车和盾牌的掩护下步步为营,直逼公主城而去。 公主城城墙之上,蓝玉依旧是那副冷酷的神情。 看着那犹如闪电般的黑色猎鹰残影,嗖一下直奔自己而来,他不慌不忙的从身边的兵士手上接过一把硬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下一刻,蓝玉连看都不看半空中对着自己疾驰而来的猎鹰,抬手就是一箭。 嗖—— 箭矢离弦,直中近在咫尺的猎鹰。 几乎同一时间,公主城内外的交战双方弓弩手也展开了一轮对射。 顷刻间,公主城内外箭如雨下。 第361章 回纥十日,一座孤城(上) 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汗国的公主城之战,在双方主将的私人恩怨加持之下,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公主城内外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为了交战双方争夺的焦点。 守城的大唐安西铁军虽在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但胜在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斗意志、以及团队之间的配合都远胜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和乌孙大军,以至于在短兵相接的攻城肉搏战中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伯仲。 像这种惨烈的攻防战,没有什么战术技巧而言,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使用,完全就是攻守双方士兵刀刀见血、枪枪致命的残酷打法。 倒不是围城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没有想过什么诸如挖地道、投毒、水淹等破城的方式,而选择伤亡代价最大的攻城打法。 实乃是,时间不等人。 虽然,以吐尔洪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那大唐王朝似乎已经放弃了对西域的控制权,转而将大部分兵力囤积在长安府,以防备已经与阿拉伯帝国缔结盟约的吐蕃再度挥师南下,东征大唐王朝的河西、陇右一带; 但,这并不代表着吐尔洪可以高枕无忧的在公主城外和蓝玉打持久战。 此番吐尔洪统帅80万大军东征,怛罗斯一战仅仅是伤亡就超过十万将士,还不算大军东征途中的粮饷消耗; 随着战事的深入,东征时间的拉长,再加上源源不断的战争投入和兵力投入,即便是庞大的阿拉伯帝国也有些吃不消了。 在阿拔斯王朝的朝廷之上,弹劾吐尔洪的声音可是越来越多。 而帝国东征的成效,却是见效甚微。 别看西域三十六中,有三十五个国家都已经宣布臣服于阿拉伯帝国,可这三十五国加起来还抵不上一个回纥汗国; 即便是吐尔洪和哈里发萨法赫有心以战养战,这区区西域三十五国也供养不起,已经在西域屯兵足有百万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啊! 更何况,阿拔斯王朝还得考虑在西域的影响,不可能对已经臣服于阿拉伯帝国的西域诸国行“涸泽而渔,杀鸡取卵”之事。 所以,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萨法赫,给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下达的最新命令是——速战速决。 在迅速覆灭掉回纥汗国,一统西域诸国之后,随即遣使前往大唐王朝议和,共商重铸西域丝路繁荣之事。 正因如此,吐尔洪才会这般不计伤亡代价的强攻公主城,意在最短时间结束西域战事。 然而,事实却是与吐尔洪事与愿违。 在大唐王朝军中悍将、安西候蓝玉的镇守之下,仅有三万守军的公主城却是犹如铁板一块,无论是帝国大军如何不计伤亡代价的强攻猛突,那小小的公主城依旧坚不可摧,成为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直取回纥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距离三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强攻回纥公主城,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在阿拉伯帝国攻城先锋将军、乌孙国王提比斯的带领之下,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除了在公主城城外,留下了两万余帝国勇士的尸骸和超过三万人负伤的代价,并未能撼动公主城一砖一瓦。 对此,身为帝国东征大将军的吐尔洪,已经对身为攻城先锋的乌孙国王提比斯失去了信心。 这一晚的军事会议之上,吐尔洪终于下令,解除了提比斯为大军攻城先锋将军的职务。 会议上,吐尔洪脸色阴沉的说道:“从现在起,提比斯解除帝国东征大军攻城先锋的职务,由凯撒将军担任;” “明日,凯撒将军亲自带兵攻城,晚上本将军希望在公主城城头,摆下帝国东征大军的庆功宴!” “末将得令!” ...... 公主城内,守军大营中军大帐中。 一众守军将领正在大帐内,焦急的等待大将军蓝玉的归来。 而此刻,身为主将的蓝玉正在西域的一轮皓月之下,亲自来到由大唐安西铁军镇守的城墙之上,将一个个新鲜出炉的月饼送到守军将士的手上。 以这样的方式,让守军将士在离家千里的西域过一个不一样的中秋佳节。 经过三日的苦战,这公主城内的一万余大唐安西铁军将士,仅剩下五千余能战之士和两千余伤兵,有超过三千大唐将士则永远的长眠于回纥公主城。 蓝玉深知,今夜过后,恐怕又将有不少的将士将长眠于公主城,这才让他亲自登上城墙,将伙房赶制出来的月饼送到将士们的手上。 至今,他仍未接到昭武帝和援军的消息。 但,从城外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军队的反应来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守城之战将变得异常残酷,却也让蓝玉不得不咬牙坚持,直到皇上和援军的到来。 在巡视完城防之后,蓝玉这才匆忙的返回中军大帐。 刷! 他前脚刚刚进来,帐内早已焦急等待多时的将领们后脚纷纷起身,向蓝玉问好: “大将军——” “大将军,你来了!” 蓝玉微微颔首和众人示意,随即龙行虎步的来到主位之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更是挥手示意众人落座,道:“诸位,都坐下吧!” 随即,吩咐道:“那谁,把伙房赶制出来的月饼都给大家分发一下,今日乃是我中原汉族传统的中秋佳节;” “我等为国镇守边关,血染沙场,值此中秋佳节虽不能与家人团聚,却也不能没有月饼作伴,城内食材有限,只能做出单一口味的月饼,大家将就着吃吧!” 说完,蓝玉率先拿起一个月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见状,其余大唐将领也纷纷有样学样,一边吃着月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谢大将军!” 而身为回纥人的马吾拉尼和阿巴白克力,本是没有过中秋节习惯的西域异族,却在此时也学着大将军蓝玉和一众大唐将领的模样,将中原的特产月饼塞到嘴里嚼着。 那原本是糖馅儿的月饼,却是被马吾拉尼和阿巴白克力二人,吃出了翻江倒海、五味杂陈的味道。 接连三日的硬仗、恶战以来,马吾拉尼和阿巴白克力二人,以及他们麾下的两万余回纥守城将士,俱是亲眼目睹了大唐王朝的安西铁军,在公主城城墙之上与入侵回纥汗国的强敌血战厮杀,至死方休的悲壮一幕,难免为之动容; 是啊! 这无论是大唐安西侯蓝玉,还是他麾下的大唐安西铁军,在此次阿拉伯帝国东征入侵回纥汗国的战斗中,本该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或者,以预备队的身份在公主城内观战,让本该和入侵之敌血战的回纥将士上前线与敌军厮杀的。 但,大将军蓝玉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却是在明知九死一生的情况之下,毅然决然的冲到了最前线,将生的机会留给回纥守军将士; 此举,不仅是彰显了大唐王朝作为回纥汗国宗主国的担当,更是彰显着以大唐安西侯蓝玉为首的唐军将士的义举; 这马吾拉尼和阿巴白克力,都是生性耿直的军人,没有朝廷之上那些文官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面对为了自己和麾下的回纥守军舍生取义的大唐将士,此时的他们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最终,还是年轻的回纥将领阿巴白克力忍不住了,一边嚼着月饼,一边哽咽着说道:“大将军,明日的守城之战,把末将和王室的卫队调到东门城墙之上,轮换连日来持续遭到敌军猛烈进攻的唐军弟兄们吧;” “末将,末将和王室卫队的将士们,早都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还望大将军给我们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 说着,阿巴白克力站起身来,眼眶红红的看向主位上不动如山的蓝玉,主动请缨道:“请大将军成全!” 这一次,阿巴白克力的主动请战,就连公主城内年长的回纥武将马吾拉尼也不再劝阻,甚至隐隐有种冲动想要与年轻的回纥将士一起上阵杀敌,最终还是被自己的理智所控制住,只是默默的啃着手中的月饼,味同嚼蜡一般。 “好!” 主位上,大将军蓝玉同意了回纥王室卫队统领、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的请战要求。 蓝玉本就不是个优柔寡断之辈,更不是沽名钓誉之徒,而今公主城保卫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 趁着大唐安西铁军尚有一战之力,也是时候该让城内的回纥将士开赴战场,在战火和洗礼和大唐安西铁军的帮助下,尽快成长起来。 蓝玉大手一挥,道:“传令下去,明日阿巴白克力将军率回纥王室卫队前往东城门协防,但东城门的守城指挥任由副将谭力担任,日后再做定夺!” “末将得令!” 大帐内,副将谭力和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当即起身,拱手抱拳向大将军蓝玉表示领命。 翌日。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十六,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强攻回纥汗国的第四日。 距离回纥都城最近的公主城,理所当然的依旧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进攻的重点,在换上了新的攻城先锋将军之后,阿拉伯帝国军队的攻势更胜以往。 鏖战至最激烈时,公主城东城门的城墙之上,有长达数米的地方都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先锋攻克,双方在那一段狭长的城墙之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近距离的贴身白刃战,让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之战役的回纥汗国王室卫队统领、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真正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 最终,还是在大将军蓝玉亲率麾下亲兵的增援之下,才堪堪将公主城守住。 但,蓝玉也深知若是在按照此等激烈的战况,即便是他将城内最后的一万回纥守军调上来,恐怕也难以在坚持十日。 同日。 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外围除公主城之外的黑虎、眉间、可敦三城,也遭到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强攻,令守城的回纥军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伤亡代价,破城只在须臾之间。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十七,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的第五日。 回纥都城王宫大殿之内,身心俱疲的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朝,屁股才刚刚落到大殿内的王座之上,回纥汗国的相国卢克斯就带来了一个噩耗。 “启禀大汗,黑虎城已于今日一早落入敌手了!” 卢克斯痛心疾首的说道:“那,那黑虎城的传令兵前往王宫报信之前,亲眼见到了黑虎城城墙之上插满了阿拔斯王朝的战旗,还,还升起了狼烟!” 哗! 此话一出,王宫大殿内哀嚎声四起。 在场的回纥文臣武将心中都清楚,那阿拔斯王朝的大军在占领城池之后升起狼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要屠城了!!! 果不其然,当初在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送来的劝降信中所言非虚,倘若回纥汗国一意孤行,拒不向阿拉伯帝国投降的话; 待到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可怜了那黑虎城内的五万回纥将士和三十余万百姓啊! 在听到黑虎城落入敌手的消息后,英武可汗磨延啜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王宫大殿之内。 但,他深知自己此时不能倒下。 可相国卢克斯接下来的话,却是又给了英武可汗磨延啜当头一棒。 磨延啜继续道:“启禀大汗,那,那眉间和可敦两城的传令兵也在今晨赶到王宫,带来了两城的最新战况消息;” “在兵力和武器装备全面占优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强攻之下,驻守眉间、可敦两城的回纥军民尽管拼死抵抗,却仍然难以抵挡得住敌军的锋芒;” “破城,破城只在朝夕之间!” “你说什么?” 这一下,英武可汗磨延啜的脑袋瓜中,终于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精神和力气一般,无奈的瘫软在大殿中间的王座之上,一双本就忧郁的蓝眼睛中,满是无奈和沮丧。 其余殿内的回纥文臣武将也好不到哪儿去,偌大的王宫大殿中哀嚎声四起。 而关于向阿拉伯帝国投降的声音,又再一次在大殿内响起。 “大汗,趁着眉间和可敦两地尚未破城,不如早些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算了吧,难道,难道真要等到亡国灭种的那一天吗?” “是啊,大汗!” “那东征的阿拉伯帝国举重兵征讨我回纥汗国,是下定了决心要一统西域,举西域三十六国之力尚不能对抗阿拔斯王朝,以我回纥一国拼死抵抗又有何用?” “那,那大唐王朝很显然已经是放弃了西域丝路,我们又为何苦苦坚持?” “大汗,为了一息尚存的百万回纥子民,望大汗三思啊!” 第362章 回纥十日,一座孤城(下)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十九,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的第七日。 回纥汗国的掌权者,英武可汗磨延啜在承受着来自外部和朝堂内部的双重压力之下,依旧没有下达向阿拉伯帝国投降的王诏。 但,困守眉间、可敦两城的回纥主将,却在承受不住阿拉伯帝国军队的强攻压力之下,宣布脱离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的统治,主动打开城门选择向围城的阿拉伯帝国军队缴械投降,以换取城内的回纥百姓免遭屠城之祸, 至此,回纥汗国都城之外的四座军事重镇,除了公主城依旧在回纥汗国的手中之外,黑虎、眉间、可敦三城尽数落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之手。 这三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在破城之后不做休整,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回纥都城进发。 当眉间、可敦两地的回纥守军主将,主动献城投降的消息传回王宫之时,英武可汗磨延啜出乎意料的并没有雷霆大怒,更没有要下诏将眉间、可敦两地的守城主将极其家眷处死,更像是认命一般默认了这两位主将的投降之举。 在面对攻破黑虎、眉间、可敦三城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合兵一处,马不停蹄的向着都城哈拉巴勒嘎斯进军的下一步军事意图时,英武可汗磨延啜也并未感到害怕和恐惧,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一日的回纥汗国朝会之上,英武可汗下达了他作为回纥汗国最高掌权者的最后一道王诏:“卢克斯,你以本汗的名义拟一道王诏——” “三日之内,凡是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中的百姓,皆可以趁着敌军大军围城之前出城逃命而去,都城的四座城门全部打开,守城将士不得以任何方式为难出城逃命的百姓;” “三天后的子时,准时关闭都城的全部城门,本汗要在这哈拉巴勒嘎斯王城,在药磨罗家族历代先祖的见证和庇佑之下,与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决一死战,誓死与王城共存亡!” “大汗——” 王宫大殿内,连同相国卢克斯在内的一众王公贵族文臣武将,纷纷出言劝谏。 但,早已经下定决心的英武可汗磨延啜,又怎可能听从他们的劝谏。 即便是,有在场的大臣拿出了当初,英武可汗在上一任回纥汗国老相国哈斯的建议下,向西征的晋王陈怀安俯首称臣,并且派出了毗伽公主月绮罗前往汉地和亲的例子,试图说服磨延啜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以换取暂时的安宁,待到日后再议。 却是依然内英武可汗果断决绝! 磨延啜自嘲式的说道:“诸位,此等俯首称臣、割地和亲之事,本汗在位期间已经干过了一次,总不能每一次都用这种方式来化险为夷,苟且偷生吧?” “再说了,本汗也没有其余的公主,可以送往阿拉伯帝国的都城巴格达去和亲呀?” “本汗乃是回纥汗国的英武可汗,这英武二字,一辈子终归是得占一回吧?” 就这样,英武可汗磨延啜用自己的决心,谢绝了朝堂之上试图劝谏他的群臣,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下令披挂上阵。 “巴斯,替本汗披甲,自今日起本汗要亲自到都城城墙之上值守,为城内的子民百姓站好最后一班岗!” “是,大汗!” ...... 百里之外,回纥汗国除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外,唯一还在坚持着抵抗阿拉伯帝国大军的公主城内。 守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接连七日的鏖战过后,城内驻守的大唐将领和回纥将领都显得疲惫不堪,城中最后一支完整建制的回纥守军,也于昨日被派上了城墙之上守城。 年轻的回纥汗国王室统领阿巴白克力将军,在接连的残酷战斗中已经挂了彩,一条胳膊正用绷带吊在脖子上,白色的纱布已经被从伤口渗出来的鲜血染红,然后变成了褐黑色。 而已经年过半百的回纥老将马吾拉尼,也再一次披挂上阵,原本和善的目光中早已经是凶光毕露。 鏖战至今,公主城内的三万守军将士,如今能战之兵堪堪过万。 守军以两万的伤亡代价,阻挡了城外十倍之敌足足七日,并且叫城外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付出了超过十万人的伤亡代价,更是让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在阵前连换三将。 今日,在公主城外指挥攻城作战的,是吐尔洪麾下的艾尼将军,也是继乌孙国王提比斯和凯撒将军之后的第三人,却依旧没能在守军将士的手上讨到一丁点好处。 大帐内,已经接到了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王诏的回纥将领阿巴白克力和马吾拉尼二人,情绪格外低落,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王诏上的内容,如实向大将军蓝玉汇报。 这一次,终归还是更为年长的回纥将领马吾拉尼站了出来。 马吾拉尼道:“大将军,今日傍晚刚刚接到英武可汗的王诏,除了前日陷落敌手的黑虎城之外,那眉间城和可敦城的守军,均于今晨向敌军献城而降;” “除了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外,如今,这偌大的回纥汗国,仅有我们公主城一城,依旧在坚持抵抗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 顿了顿,马吾拉尼继续说道:“英武可汗已经下达了王诏,那都城的百姓可以自行赶在敌军围城之前出逃;” “英武可汗也给我们下达了王诏,让我们自行决定是否献城投降?” “而英武可汗,则将亲率王室禁卫军坚守王城,誓与王城共存亡!” 说完,马吾拉尼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大将军蓝玉的眼神。 在一旁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也心怀愧疚的将脑袋别了过去,心中却是越发坚定了誓要与公主城共存亡的决心。 而偌大的回纥汗国,除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和公主城之外,其余城池被敌军攻陷或是守城主将献城而降的消息,并未让大将军蓝玉的内心泛起任何波澜。 似乎,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 蓝玉缓缓从中军大帐的大将军主位上起身,来到低下头的马吾拉尼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又“重重”的两拳擂在阿巴白克力的胸膛上; 直到这二人或是抬起头、或是转过头来与蓝玉的眼神交汇到一处,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蓝玉直视着这二位回纥武将的目光,语气坚定的说道:“二位将军,你们的英武可汗尚且能做到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向阿拉伯帝国投降;” “我蓝玉作为大唐王朝的安西候,大唐王朝曾经的安西都护府副节度使,本就肩负着保卫西域丝路安危的责任,断然也不可能向城外的阿拉伯蛮子投降,更做不出有辱大唐国体之事;” 说着,蓝玉话锋一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本将军决意死守公主城,直至战死,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中军大帐内,回荡着大唐武将和回纥武将齐刷刷的怒吼声。 翌日。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二十,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的第八日。 公主城外,集结了超过十万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军,还有来自已经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的西域三十五国联军共计五万人; 十五万大军呈攻城队形散开,目标直指屹立在回纥汗国两山之间、城墙早已变得破败不堪的公主城。 瞧着城外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极其附庸西域联军的架势,这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拿下迟滞了大军进攻长达八日的这座城池。 此役的阿拉伯帝国攻城先锋主将艾尼,更是喊出了“今夜要在大唐守军的中军大帐,摆下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庆功宴酒桌,恭迎大将军吐尔洪进城”的口号。 风萧萧兮易水寒。 今日的公主城黑云压城,只有遮天蔽日的乌云和肆掠的狂风在呼啸,吹拂得城墙上下两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阿拉伯帝国的攻城先锋主将艾尼,骑着一匹高大的大白马傲立三军阵前,对着城墙之上困守的守军将士大声喊话。 艾尼扯着嗓子吼道:“蓝玉,本将军乃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麾下的先锋主将艾尼,听本将军一言,主动出城投降吧!” “那回纥汗国的眉间、可敦二城守军主将,都已经主动将城池献于阿拉伯帝国,偌大的回纥汗国只有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和这公主城在孤军奋战;” “你又何苦一意孤行,置城内军民的性命于不顾?” 艾尼继续道:“本将军答应你,若是你现在率部出城投降,本将军保证绝不为难城内的百姓;” “蓝玉,别在幻想会有援军来救你了,那安西都护府的大唐安西铁军,早都已经被我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困死在城中自顾不暇,又哪里还会分兵前来救援公主城;” “蓝玉,投降吧!” “蓝玉,投降吧!” 霎时间,公主城外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阵中,数以万计的将士开始重复着先锋主将艾尼的喊话,劝降蓝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公主城。 嗖,嗖,嗖! 锵,锵,锵—— 然而,回答艾尼的却是那公主城城墙之上,呼啸而来的三发如同矛杆一般粗细的箭矢,在距离艾尼不到五十步的地方齐刷刷扎地。 艾尼一眼就能看出,此乃公主城城墙之上的床弩所发射的箭矢。 更是代表着蓝玉对他的回答。 哼! 马背上的艾尼冷哼一声,随后果断的拔出了自己的圆月弯刀,刀锋直指屹立在眼前的公主城。 随即,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杀啊!” 顷刻间,早已准备就绪的阿拉伯帝国攻城大军,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开始涌向公主城; 阵中的大型投石器和弩车,也开始不要钱似的将硕大的石丸和粗壮的箭矢砸向公主城城头。 嗖,嗖,嗖! 一时间,公主城内外火光四溅,箭如雨下。 公主城城墙之上,身为大将军的蓝玉亲自坐镇城头指挥,拎着那把至少已经斩杀了上百阿拉伯帝国士兵的环首刀,目光清冷如刀的注视着城外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涌来的敌军。 直到,攻守双方短兵相接,又是一日残酷的厮杀鏖战。 ...... 就在蓝玉率领大唐安西铁军和回纥守军血战公主城的第八日,大唐王朝御驾亲征的昭武帝陈怀安也终于率领数千精骑,绕过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层层封锁和斥候探查,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大后方。 此时,昭武帝陈怀安正率部在,距离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其中一处粮草储藏中转地乌孙国赤古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休整。 “报——” “启禀皇上,冠军侯霍去病差人来报,前往车莎国的大唐安西铁骑已经按照预定作战计划,进入车莎国境内,将于次日拂晓向车莎国发起突袭;” “报——” “启禀皇上,大将军赵子龙差人来报,扫荡漠北的十万御林军已经将,试图从漠北草原渗透东进的小股阿拉伯帝国军队全歼,正全速向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挺进,预计三日后抵达;” “报——” “启禀皇上......” 一道道紧急军情,被马不停蹄的带到昭武帝陈怀安所在的营帐内,整个大唐王朝军队在西域的动向尽在陈怀安的掌控之中。 包括回纥汗国的战况,以及回纥汗国朝堂之上的全部动向,都被在千里之外的陈怀安所运筹帷幄。 他之所以迟迟不愿派兵增援回纥汗国,眼睁睁看着回纥汗国的诸多城池落入敌手,并不是因为他手上的兵力不足,而是因为陈怀安另有打算; 此番西征,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平定西域之乱,而是要全歼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更要趁势继续一路向西,将阿拉伯帝国也纳入大唐王朝藩属国的版图; 更有就是,他想要借助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之手,为大唐王朝清洗西域三十六国的不忠之臣和三十六国的军队,意在彻底掌控西域。 于陈怀安而言,他手上最不缺的就是精兵强将,何不借此时机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军队,都换成是他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绝对效忠于他陈怀安的私兵呢? 如此一来,至少未来二十年之内,整个西域绝不可能有任何叛乱的发生! 对于立志要做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的陈怀安来说,在合适的时机牺牲一下西域异族的君臣百姓,又有何不可? 第363章 召唤百万,大唐神兵 事实上,自从怛罗斯之战的消息传回金陵城之后,昭武帝陈怀安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西域之乱的问题。 他思来想去,还真让他找到了办法——那就是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兵马,全部换成是绝对效忠于他陈怀安的私兵,而所谓西域三十六国的君主只负责政事而不负责军事,将军政大权分立。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他此番西征之中所召唤出来的系统兵马的归属问题,又能解决西域诸国因远离中原王朝而时常爆发兵变叛乱的问题,还能加快进行民族大融合的进程,为大唐王朝西征阿拉伯帝国打下坚实基础; 这可是一石三鸟,甚至是一石多鸟的完美计策,想想都让陈怀安觉得兴奋。 若不是此番阿拉伯帝国举兵东征,西域三十六国除回纥之外尽数归降,陈怀安还真不好实施这一计策。 毕竟,身为天朝上国的皇帝,身为被西域诸国君臣百姓奉为天可汗的陈怀安,多少还是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吧? 总不能,以莫须有的理由就剥夺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全部兵权,把西域三十六国的军队全都换成是他的私兵吧? 再说了,那些无论是解甲归田,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全部处死的西域三十六国将士,都将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 唯有在战场之上以平叛的名义,将西域三十六国的军队全部处决,方能让陈怀安有正当的理由为西域各国派驻私兵。 听起来是手段残忍了些! 但,试问哪一个千古帝王的手上,有没有沾染成千上万的生命和鲜血呢? 否则,也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 所以,为了完成这一伟大的壮举,陈怀安连日来无论是对于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的求援,还是对于大唐安西侯蓝玉的求援,他都一直保持缄默状态。 即便是,那至今未降的回纥汗国,几乎都已经到了快要灭国的边缘,陈怀安已经没有回应英武可汗磨延啜和安西候蓝玉的求援信息。 他还在等! 一方面,是在等冠军侯霍去病、御林军主将赵子龙以及镇西候郭定方、长信候左良才几人统率的兵马穿插到位,在关键的时候给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以致命一击; 另一方面,也是在等那回纥汗国中的投降派该暴露的全部暴露出来; 这一次,陈怀安借助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之手,对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清洗可谓是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 可以这么说,他除了西域三十六国的百姓可以保留之外,其余上至君王下至一线小兵皆可以一个不留的全部清洗; 无非就是,在战后重新扶持起一个傀儡的政权罢了。 反正他也不指望这西域三十六国能干出什么惊天成绩,只当是大唐王朝西域丝路上的一个“副本”和大唐王朝西征阿拉伯帝国的一个跳板而已。 这一盘惊世骇俗的“棋局”布局到现在,几乎已经到了可以完美收官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他陈怀安的猎杀时刻。 中军大帐内,待到陈怀安将全部的军报奏折处理完毕,他这才喝退了大帐内的所有人员,只身一人再一次召唤出【天生帝王命】系统。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中......】 伴随着脑海中那熟悉的机械合成音响起,陈怀安脑海中的视界又开始出现了一道虚拟的投屏。 这一次,陈怀安在系统爆兵权限中,第一次使用了解锁以来的无限爆兵权限。 陈怀安:“系统,召唤(一百万)私兵!”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是否确定召唤私兵?” “确定!” 陈怀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确定! ......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二十二,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的第十日。 连续十日的鏖战,让承受着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强攻猛打的回纥公主城守军,承受了超过七成的伤亡代价。 鏖战至今,公主城外围的四座城门皆被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攻陷,大将军蓝玉携剩余的三千余守军将士退守瓮城(内城),准备同敌军鱼死网破,做最后的决战。 为了拿下小小的公主城,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伤亡逾十五万之多,几乎是每战斗一天,都有接近两万阿拉伯帝国士兵战死在公主城城下。 如此之伤亡,是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除了在怛罗斯之战中,面对大唐王朝精锐的安西铁军才有过的伤亡代价之外,所付出的第二大伤亡代价。 正因如此,在接连攻克了黑虎、眉间、可敦三城之后,本可绕过公主城直取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愣是和这小小的公主城、和大唐王朝的安西候蓝玉较上劲,誓要破城不可! 鏖战至第十日,吐尔洪终于又一次阵前罢免了攻城先锋主将艾尼,亲自披挂上阵指挥麾下大军的攻城作战。 此时,在公主城外集结待命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以及其附庸的西域三十五国联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五十万。 而退守公主城瓮城(内城)的守军将士,连同轻重伤员也才堪堪过三千而已。 毫不夸张的说,这吐尔洪麾下的五十万大军哪怕只是一人一刀,也足够将公主城的瓮城砍塌,将连同大唐安西侯蓝玉在内的三千守军剁成肉酱。 此外,另外三路攻破黑虎、眉间、可敦三城的阿拉伯东征大军,也已经在回纥汗国的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外合兵一处,总兵力超过三十万。 也就是说,而今在回纥汗国境内,集结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及其附庸的军队,足足有八十万之巨,几乎是吐尔洪麾下除了镇守各地粮仓之外的全部兵马。 由此可见,这回纥汗国吐尔洪志在必得。 而随着大军围城,无论是公主城还是都城哈拉巴勒嘎斯,都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公主城瓮城的城墙之上,疲惫不堪的大将军蓝玉依靠在残破的城墙垛口处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身边,已经有两日滴水未进、颗粒未沾的守军将士,横七竖八的躺在狭长的城墙之上休息,抓紧这大战前最后的时间恢复体力。 不远处的城墙垛口处,年轻的回纥将军阿巴白克力,正倚靠在城墙柱子上眼神空洞的望向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方向。 连日来的苦战、恶战,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无数次从鬼门关被强行拉回来的经历,已经让这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迅速成长为一名百战老兵,稚气未脱的脸颊之上早已透着看淡生死的老成; 唯一令阿巴白克力遗憾的是,他还没能亲眼目睹大唐天可汗陈怀安的真容就即将要战死沙场了! 在昨日公主城的四座城门接连被敌军攻克,守军将士无奈退守瓮城之时,大将军蓝玉为鼓舞士气,为了给这些濒死的守军将士一点生还的希望,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大唐大皇帝、天可汗陈怀安御驾亲征西域的消息,告知了这瓮城内的三千残兵; 而等待天可汗陈怀安从天而降,拯救公主城守军于生死之交的期待,也成了这三千残兵临死前最后的希望。 只是,看着城外来势汹汹,杀气腾腾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年轻的阿巴白克力自认为自己恐怕这一辈子,是没有希望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天可汗陈怀安的真容了! 在距离阿巴白克力不远的地方,则是倚靠着另一位坚守至今的回纥将领马吾拉尼。 早已过了知天命年纪的马吾拉尼,在面对生死之时显得比阿巴白克力要淡定许多; 只用依靠在城墙之上,用一块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磨刀石,不断的悉心打磨着他手上的那把,早已经因为砍杀敌军过多,而变得刀刃都有些起卷的西域弯刀,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报——” “启禀大将军,敌军,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这时,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副将谭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大将军蓝玉的身边,向他通报城下集结重兵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开始做攻城准备的消息。 事实上,都不用副将谭力的通报,原本眯着眼小憩的蓝玉,在城下的阿拉伯大军吹响号角,擂动战鼓之时就已经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却是发现自己双膝一软,根本使不上力。 蓝玉这才想起,在昨日的战斗中他的双膝受伤,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但,蓝玉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霸气无比的表情,透着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场,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城下。 随后,下令道:“谭副将,你去找一根绳子来,把本将军绑到旗杆上,快去!” 啊—— 副将谭力表情一滞,于心不忍的说道:“大将军——” “别废话!” 谭力话还没说完,就被蓝玉粗暴的打断,继续道:“本将军的双膝受伤站不起来了,但本将军决不能让守城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 “只要,只要本将军还能站起来,只要将士们还能看见本将军的身影,这守军将士的军心就不会散,将士们的士气就不会散;” “那吐尔洪即便是今日想一口吞下这公主城,本将军临死前也要崩了他的一口牙,快去,来不及了!” “末将,末将得令!” 片刻过后,副将谭力还真就找来了一条绳子,把已经不能站立作战的大将军蓝玉,捆到了一根碗口粗细的旗杆之上。 那旗杆之上,迎风猎猎飘扬的是一面大唐王朝的战旗。 大将军蓝玉身先士卒的壮举,果然激励了守城的三千残兵的气势,众将士纷纷提起最后的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刀剑傲立于公主城残破的瓮城城墙之上,眼神中透露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唐军威武!” 突然,蓝玉挥动着手中刀刃已经卷开的环首刀,依靠在大唐王朝的战旗之下振臂高呼。 “唐军威武!” “唐军威武!” 紧接着,是蓝玉身后的一众守军残兵开始随身附和,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发出阵阵怒吼。 “唐军威武!” “唐军威武!” “唐军威武!” 很快,那声音便被不断放大,连守城的回纥将士也忍不住齐声怒吼,响彻整个公主城上空。 城墙之上,守军残兵的如此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城外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不满。 亲自下场指挥攻城作战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目露凶光的瞪着城墙上守军残兵的一举一动,冷笑着说道:“哼,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喊口号!” “来人啊,传令下去,大军攻城!” “破城之后,一个不留!” “破城之后,一个不留!” 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将令,被负责传令的传令兵无限放大,让参与攻城的每一个阿拉伯帝国士兵都能听见。 “杀啊!” 下一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集结成战阵的阿拉伯帝国士兵扛着云梯、攻城锤等器械,挥舞着手上的各式刀枪剑戟,如同潮水般涌向公主城的内城。 “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跟狗日的拼了!” “拼了!” 内城城墙之上,大将军蓝玉和三千守军残兵,也发出了生命最后的绝唱! 攻守双方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喊杀声响彻了整座公主城。 亲自坐镇指挥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在下达了攻城命令之后,便无心在中军了望塔上观战,而是返回了中军大帐之内。 他下令让仆从端来了清水,备好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他的坐骑大白马也被马夫牵下去好生洗刷一番,就是为了以最干净、最好的状态登上公主城,亲自将阿拉伯帝国的战旗插到公主城城墙之上。 很快,卸去盔甲的吐尔洪换上了一身传统的阿拉伯白色长袍,对着铜镜欣赏着自己自己威武霸气的容颜。 “报——” “启禀大将军!” 突然,中军大帐外传来了传令兵气喘吁吁的通报声。 嗯? 大帐内,吐尔洪对着铜镜嘴角一挑,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攻下了公主城的内城吗?那大唐安西侯蓝玉,可按照了本将军的将令生擒下来?” “大将军,那,那公主城的内城尚未攻破——” 大帐外,传令兵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继续道:“是,是我军后方的粮道遭到了大唐军队的袭击,位于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的粮库,尽数落入大唐军队之手;” “并且,并且有数支大唐军队正在赶往公主城,其骑兵先锋距离公主城已经不到十里地,无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赶到;” “那,那突袭我军大后方粮道和增兵公主城的大唐军队,足有百万之巨!” “你,你说什么?” 第364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然出现百万大唐军队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吐尔洪的脑海中炸响,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只见刚刚换上一身阿拉伯传统白袍,又让仆从精心修剪过那浓密络腮胡,准备以胜利者的姿态登上回纥公主城,亲手插上阿拉伯帝国大旗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甚至都顾不上大将军的威严和上位者的矜持,三步并两步就冲到大帐外,对着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就发出了一声怒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大唐王朝的援兵,不过才区区千骑而已,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多出百万大军?” 盛怒之下,吐尔洪一把揪起了传令兵的衣襟,充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表情狰狞的继续怒吼道:“还是说,那大唐王朝的士兵都是长着翅膀的鸟人,能凭空飞行,从天而降?” “可就算是大唐军队是会飞的鸟人,那足足一百万鸟人凭空飞行,又岂能逃得过我阿拉伯帝国军队的探查?” 说完,吐尔洪这才将被他揪着衣领,差一点就要被勒断气的传令兵用力往地上一扔,完全无视了后者惊恐、畏惧,惊魂未定的眼神,随即从大帐外站岗执勤的卫队士兵的身上,拔出一把锋利雪亮的弯刀,架在了传令兵的脖子上; 厉声呵斥道:“说,到底是谁让你在帝国东征大军阵中,散播此谣言的?” “否则,本大将军即刻叫你人头落地!” 此时的吐尔洪,早已经不是那东征之前,在阿拉伯帝国王宫大殿中,那位胸有成竹的东征大将军,而是像极了赌桌上输红了眼的赌徒,活脱脱的疯子一个。 眼瞅着在帝国东征大军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之后,立马就能一统西域了; 这个时候突然来告诉他,那大唐王朝的百万大军不仅偷袭了帝国东征大军在西域的粮道,更是将回纥汗国境内的帝国东征大军包围,意欲全歼之; 此消息无论真假,于吐尔洪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的对待这位传令兵。 “大,大将军,末将,末将说的都是真的!” 尽管,在吐尔洪手中锋利的圆月弯刀的威胁之下,那名跪地求饶的传令兵已经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但,在事关帝国东征大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这名传令兵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此消息,此消息乃是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幸存的帝国传令兵冒死传回来的消息;” “大将军如若不信的话,可立即召见刚刚从前线赶来的传令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是这名传令兵,搬出了此消息来源乃是刚刚从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前线传回,却依然没能让吐尔洪信服。 也难怪,此消息别说是吐尔洪了,就算是任何一个阿拉伯帝国的将领估计也不会相信。 大唐王朝出动百万大军偷袭阿拉伯帝国在西域的粮道,并且派出大军增援回纥汗国,那百万大军是什么概率? 就拿东征的阿拉伯帝国来说,先期的八十万大军足足用了两个月,才从阿拉伯帝国的境内翻越帕米尔高原,抵达西域怛罗斯一带,并且是在乌孙国王的策应之下,才悄无声息的在西域潜伏下来的。 可现在,放眼整个西域除了回纥汗国之外,其余三十五国尽数归降阿拉伯帝国,西域地区早已经遍布了阿拉伯帝国的斥候、细作、探子和眼线; 数千骑的大唐军队动向,尚且被吐尔洪麾下的探子细细发现,并随时将其动向及时汇报给大将军,更别说是百万大军的调动了。 如此庞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行军路线的制定、沿途各地粮草辎重补给的供应、各行军队伍之间的前后秩序和相互间的配合,都绝非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完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吐尔洪麾下遍布西域的细作、眼线的法眼? 就像是吐尔洪刚才说的那样,即便是这百万大唐军队都是长了翅膀的鸟人,能凭空飞行、神兵天降,也绝对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 除非,大唐王朝的军队中有能“撒豆成兵”的巫师。 否则,绝不可能凭空多出百万大唐军队! 但,冷静下来的吐尔洪也深知,就是借自己麾下的各地传令兵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编造此等谎言来哄骗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驻守在疏勒和于阗城内,大唐安西都护府(南、北府)的十万大唐安西铁军倾巢出动了; 为扰乱自己麾下帝国东征大军的军心和部署,特意散播出了百万大唐军队的假消息,以此来混淆视听,打乱帝国东征大军的阵脚。 回过神来的吐尔洪,再一次厉声质问道:“那大唐王朝绝无可能在朝夕之间调集百万大军出征西域,定是留守后方的帝国军队遭到了小股唐军的突袭后自乱阵脚,对不对?” “那唐军援军打出百万大军的口号,也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以混淆我帝国东征大军视听的幌子!” “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大,大将军——” 那名传令兵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他是亲眼所见了从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拼死赶回来报信的传令兵的惨状,深知这绝不可能是大唐军队混淆视听之举,而是实打实的就有这么多大唐军队。 否则,那大后方的二十万帝国大军,又怎可能在一夜之间被大唐军队全歼? 传令兵声泪俱下的说道:“大将军,此消息千真万确啊,还望大将军早做定夺!” “报——” “启禀大将军,不好了,有数量庞大的大唐骑兵正在从不同的方向向我帝国东征大军逼近!” 突然,吐尔洪麾下的副将凯撒,行色匆匆的闯进了中军大帐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将军,大唐,大唐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负责警戒的斥候根本来不及统计;” “大将军,必须早做定夺,否则一旦让大唐骑兵逼近我军后方,我军可就被动了!” “凯撒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 吐尔洪表情一滞,满脸狰狞的瞪着副将凯撒,一字一句的吼道:“本将军说过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365章 皇上万岁,大唐永昌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却由不得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信与不信。 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在这世上不可能发生、更不可能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偏偏就在此时以一种诡异且真实的方式发生着。 在别人的认知中,乃至是在这个世界的运行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在大唐王朝开国皇帝、昭武帝陈怀安的身上变成了可能。 谁让,这吐尔洪所要面对的陈怀安,不仅是穿越者,更是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位面之子呢? 说起来,这吐尔洪还算是幸运的。 至少遇到的陈怀安只是能随时随地的无限爆兵而已,最终起码是得真刀实枪的在战场上和他干一场一决高下; 若是让他遇上了另一个位面那位叫刘秀的家伙的话,恐怕吐尔洪连对方大军的身影都看不到,就直接被刘秀召唤的陨石雨给团灭了。 “报——” “启禀大将军,大军后方一片石方向,出现大量大唐骑兵,已经与我军交战至一处;” “报——” “启禀大将军,大军左翼的乌峰山方向,发现大量的大唐骑兵,艾尼将军已经率领波斯铁骑前往迎战;” “报——” “启禀大将军......” 一个个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带来了一个又有一个让吐尔洪心如死灰的消息。 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愿意相信这会是大唐王朝的援军。 但,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他的个人意志却是显得如此的渺小和不堪,正在发生的战事更不会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好在吐尔洪麾下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即便是在没有接到上级的将令之下,在战场之上突然与大批敌军遭遇,也能在基层将领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的出击迎战,与敌军鏖战至一起。 中军大帐内,东征大将军吐尔洪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让自己暴躁易怒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始认清现实,积极面对。 现如今,摆在吐尔洪面前的情况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位于西域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的辎重粮仓和通往回纥前线的粮道,已经全部被“从天而降”的大唐军队截断,留守后方的二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正在强攻回纥汗国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以及西域三十五国的附庸军,尚且还有七十万之多,但携带的粮草仅够维持大军不到半月的时间,损毁的武器装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能得到有效补给; 再有就是,在兵分两路强攻回纥汗国公主城和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七十万大军外围,正有数量庞大的大唐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且先锋大军已经和回纥汗国的兵马交手,双方正在激烈的鏖战中。 吐尔洪指挥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东征回纥至此,战场上的形形势已经开始朝着对阿拉伯帝国不利的局面发展,战争胜利的天平也开始一点点向大唐王朝一方倾斜; 摆在吐尔洪和七十万帝国东征大军面前的,似乎也已经只剩下及时从回纥退兵这一条路。 否则,若是真的像传令兵所通报的情报那样,此番“从天而降”的大唐军队真有百万之多的话,一旦让对方在公主城的外围将五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围住,等待吐尔洪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吐尔洪也是个果断之人,在冷静下来认清楚现实之后,当即决定立马从回纥公主城退兵,保存实力在寻求与大唐军队决战。 随即,只听吐尔洪大声命令道:“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 “正在攻打公主城的所有帝国军队攻击立止,立即退出公主城集结,向黑虎城一带转进;” “凯撒、艾尼二位将军,各自统领一支骑兵留守公主城外围的一片石和巫峰山断后,抵御大唐军队,为帝国东征大军的撤离争取时间;” “乌孙国王提比斯,以及西域诸国联军将领,即刻集结麾下的将士随帝国东征大军一起行动;” “正在向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发起进攻的帝国东征大军,在接到本将军的手谕之时攻击立止,撤往黑虎城与本将军合兵一处;” “责令......” 一道道大将军将令,随即在回纥公主城外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大营内传开,数十万阿拉伯军队及其附庸军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各自集结后向黑虎城一带撤离。 说是有序撤离,实际上在最后却是变成了一场丢盔弃甲的大溃逃。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刻,当大将军吐尔洪下达的撤退将令,传达到正在猛攻公主城瓮城(内城)的阿拉伯军队阵中时,前线的阿拉伯军队都已经占领了瓮城城墙大部,唯有城门楼尚且还在大唐军队的手上。 呜呜呜—— 随着阵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厮杀正酣的阿拉伯军队突然开始毫无征兆的退兵了。 如此一幕,倒是让早就已经抱定必死决心的守军将士大吃一惊。 “大将军,你看,退兵了,敌军退兵了!” 公主城瓮城的城门楼处,浑身是血、盔甲破碎的大唐安西都护府(北府)副将谭力,抬手抹了一眼被血雾眯住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再有一次冲锋,就能将城门楼上这不足百人的守军全歼的敌军,竟然不可思议的主动退兵了。 他反复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敌军的确正在退兵后,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的说道:“大将军,你看啊,敌军,敌军真的已经退兵了!” “啊,什么,敌军退兵了?” 此时,下令将自己绑到旗杆之上作战的大将军蓝玉,早已经是披头散发没了人形,身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阿拉伯帝国攻城士兵的尸骸。 蓝玉用尽最后的力气,掀起了盖住自己双眼的长发,瞪大双眼向城墙之上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有序退兵的敌军,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且,蓝玉还在正在撤兵的敌军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乌孙国王提比斯! 提比斯瞪大一双蓝眼睛,直挺挺的看着被绑在旗杆上的仇敌蓝玉,眼神中透露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凶狠目光; 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于大将军吐尔洪撤退的将令,在一遍遍退兵的号角声中,心有不甘的被有序撤离的阿拉伯帝国士兵裹挟着,缓缓从云梯上撤下公主城瓮城城墙。 提比斯搞不明白,为何大将军吐尔洪会在此时下令撤兵,这困守瓮城城门楼的百余守军残兵早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这公主城彻底拿下,自己也能亲手手刃了蓝玉这个王八蛋;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下令撤兵的号角声响起,让提比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敌蓝玉逍遥法外; 个中滋味,当事人心里最清楚啊! 只不过,现目前没人在乎提比斯的想法。 劫后余生的公主城守军将士,纷纷拎着手中早已经卷口的刀剑,相互搀扶着站在公主城内城的城门楼上,一脸茫然的看着犹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攻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在最后时刻,突然选择了退兵。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逃过了这一劫,又能继续“苟活”几日了! 突然,将自己绑在旗杆上作战的大将军蓝玉,脑海中好像想起了什么,迷茫的眼神中顿时有一抹精光涌现。 下一刻,蓝玉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仰天狂啸:“皇上万岁,大唐永昌——” 第366章 尊天可汗,西域共主 “皇上万岁,大唐永昌——” 回纥公主城瓮城城门楼上,幸存的守军将士在大将军蓝玉的感染号召之下,发自肺腑的齐声怒吼着。 尽管,此时站在城墙之上登高眺远的守军将士,视野的尽头仍未出现援军的身影。 但,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能让城下的几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放弃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公主城退兵之人,定非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不可! 皇上没有忘记,困守公主城的大唐安西孤军; 天可汗没有忘记,西域三十六国中至今不降、至死不降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回纥汗国将士! “皇上万岁,大唐永昌——” 距离公主城数里之外的一片石战场之上,身披黄金战甲、腰系龙泉宝剑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正策马傲立在一片石一处耸立的山坡之上,举着单筒望远镜密切的关注着战场之上,大唐铁骑和波斯铁骑的对决; 耳畔,似乎回荡着若有似无的怒吼声。 “萧破,听听见没有?” 陈怀安头也不回的问道。 嗯? 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表情一滞,果真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过后,当即不假思索的回道:“启禀皇上,臣听见了;” “在那公主城的方向,有我大唐将士在齐声怒吼,他们在高呼“皇上万岁,大唐永昌”,定是那镇守公主城的安西侯蓝玉!”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看来,那公主城内的安西候蓝玉和安西都护府的将士一息尚存,并未让贼军主将吐尔洪破城!” 说着,陈怀安大手一挥,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前压,朕要亲临公主城接应坚守至今的大唐将士!” “末将得令!” 随着陈怀安一声令下,一片石战场之上的十万大唐铁骑全部投入了战斗,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很快便将匆忙赶来迎战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中的波斯铁骑冲散,大唐铁骑长驱直入公主城。 实际上,陈怀安此番率部前来增援回纥汗国的兵马,并非是阿拉伯帝国传令兵向大将军吐尔洪汇报的那般,足有百万之巨; 兵分两路的大唐援军骑兵共有二十万、步兵三十万,总计五十万大军分兵增兵公主城和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剩余的五十万大军,正趁着那早已叛逃大唐王朝的西域三十五国出兵回纥,国内兵力空虚之际,趁势占领那西域三十五国去了。 昭武帝陈怀安有信心、也有能力凭借手上的五十万大军,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军队全歼; 再说了,即便是这五十万大唐军队一口吃不掉吐尔洪的七十万大军,陈怀安不是还有【天生帝王命】系统吗? 那无限爆兵权限,你以为是开玩笑呢! 要不是担心这西域负担不起再多的系统召唤兵马的粮草,陈怀安都可以一次性召唤千万大军,一路平推至阿拉伯帝国的国都巴格达。 申时时分。 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过后,负责留守公主城外一片石和巫峰山战场的断后的两支阿拉伯帝国军队,共计五万兵马尽数被大唐军队全歼。 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的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催动着胯下的战马,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步走向早已是尸横遍野、残破不堪的回纥公主城下。 城门楼上,大唐王朝安西候蓝玉依旧保持着,用绳子将自己捆在一面大唐王朝战旗的旗杆之上作战的姿态; 在蓝玉的身边,则是相互搀扶着站立起来的两位副将罗权和谭力,稍远些的位置则是两名回纥汗国武将阿巴白克力和马吾拉尼; 在然后,才是那些早已经战甲破碎、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守军将士,既有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将士,也有回纥汗国的守军;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狼狈不堪,看起来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那一双历经生死却依旧不屈不挠的坚韧目光,此刻正热泪盈眶的看着城下那身披黄金战甲,在夕阳的照耀下逆着光的那一道伟岸的身躯; 那是无数大唐将士心目中所崇拜的开国皇帝,是被西域诸国臣民奉为天可汗的昭武帝陈怀安。 “皇上,臣,臣等终于把皇上盼来了呀——” 城楼之上,被绳子绑在旗杆上的蓝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皇上,臣等幸不辱命,至死也没有向敌军投降啊,皇上!”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最终,在蓝玉的带领之下,城门楼上幸存的百余守城将士齐刷刷跪地,向城下的昭武帝陈怀安磕头行礼,高呼万岁。 此情此景,即便是早已经修炼出一个钢铁之心的陈怀安,也不免为之动容。 尤其是对于将自己捆在旗杆之上作战的安西侯蓝玉,原本因为处理乌孙国一事不当,从而激起西域兵变,给了阿拉伯帝国东征的可乘之机,陈怀安是打算杀鸡儆猴,拿蓝玉来开刀的。 可在这一刻,他却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当然了,赏罚分明乃是他陈怀安麾下大唐军队军纪严明的根本,这安西侯蓝玉犯了错不能不罚。 不如,就罚酒三杯算了! 不管怎么说,这安西侯蓝玉对自己的忠心那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再说了,若不是蓝玉在处理乌孙国兵变一事时歪打正着,他陈怀安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清洗西域三十六国,将西域诸国军政两权分离的机会。 论起来,还应该给蓝玉论功行赏哩! 陈怀安就这么骑着马,一步步走进公主城,一步步踏着敌我双方士兵的尸骸登上公主城内城的城门楼上,亲自来到大唐安西候蓝玉的身边为他松绑,将他从旗杆之上放了下来。 直到蓝玉双腿触地的瞬间,却因受伤而根本无法站立之时,陈怀安这才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你是因为双膝受伤了才将自己捆在旗杆之上作战的?” 嗯! 蓝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回皇上,臣等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誓要与公主城共存亡,臣将自己捆在旗杆之上指挥作战,就是要让所有的守军将士都看见,臣蓝玉还在这公主城之上;” “就是要让攻城的阿拉伯蛮子都知道,臣蓝玉可以为大唐王朝战死,但绝不会倒在区区阿拔斯王朝的面前!”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蓝玉的肩膀,这才吩咐道:“萧破,你亲自带安西侯下去,让朕的御医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他的腿!” “臣,遵旨!” 萧破当即领命,随即便让随行的金吾卫将士,将已是奄奄一息的大唐安西侯蓝玉搀扶下了城墙。 这时,陈怀安又将目光落到了一旁,一老一少两位回纥武将的身上。 见状,既是大唐安西都护府副将,又是大唐王朝龙城内卫西域负责人的谭力,急忙向陈怀安介绍道:“启禀皇上,这人乃是回纥汗国的将军,与臣等一直并肩镇守公主城,都是一等一的铁血军人,硬汉!” “年轻的这位,叫阿巴白克力,本是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帐下的王室卫队长,也是英武可汗的外甥,贵妃娘娘的表弟;” “年长的这位,叫马吾拉尼,本是这公主城的守备将军!” 嗯! 陈怀安再一次点了点头,先是抬手拍了拍马吾拉尼的肩膀,关切的说了一句:“辛苦了!” 随后,这才将目光落到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的身上,笑着说道:“按照大唐王朝汉地的规矩,你便是朕的小舅子了,哈哈!” 哈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唐将士俱是会心一笑。 “天可汗,臣,臣不敢!” 那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早已经被陈怀安身上所展露出来的天子之气所震慑,又哪里还敢“托大”承认自己是天可汗的小舅子,急忙跪倒在陈怀安面前认错。 “起来说话!” 陈怀安摆了摆手,继续道:“阿巴白克力,告诉朕,你为何如此急于认错,或者是勇于认错?” “天可汗,臣,臣......” 阿巴白克力两股颤颤的站起身来,却根本不敢和陈怀安对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可汗的这个问题。 最终,还是陈怀安善解人意的替他解了围。 陈怀安道:“罢了,你身为回纥人,不懂汉地的规矩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以后你可要多学习一下汉地的规矩和风俗!” “臣,臣遵命!” 阿巴白克力急忙拱手作揖,低头领命。 陈怀安又道:“怎么样,你还能不能跨得上马背,还能不能举得起弯刀?” 嗯? 闻言,阿巴白克力表情一滞,显然是没有明白天可汗的意思。 直到身边的马吾拉尼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顿时反应过来,急忙向陈怀安回道:“启禀天可汗,臣,臣还能骑马,还能拉弓,更有力气举起弯刀为打败敌军而战!” “那好!” 陈怀安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抓紧去换一身衣服,随后与朕一起,亲率大军增援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亲自去解救你们的英武可汗和城内的回纥百姓!” “臣,遵命!”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换上了一身大唐王朝战甲的阿巴白克力变得格外精神抖擞,跨上战马带着十万大唐铁骑,一路沿着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溃逃的方向,直奔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而去。 陈怀安看着阿巴白克力英武的身影,又回想起自己临出征之前,前来送行的皇贵妃月绮罗那已经隆起的小腹,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时间上推算,自己此番平定西域之乱所需的时间和月绮罗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时间,应该大差不差。 若是,那皇贵妃月绮罗诞下的是皇子的话,自己岂不是就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将其封为新的回纥汗国大汗? 到时候再让皇子的表舅,年轻的将军阿巴白克力辅佐,简直完美。 达成这一目标唯一还差的,就是希望在大唐援军赶赴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前,现任回纥大汗英武可汗能为国捐躯,战死都城。 对此,陈怀安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虽说这英武可汗磨延啜,乃是他陈怀安世俗意义上的岳父; 可这个岳父当初把女儿月绮罗嫁给自己的初衷,可是受了上一任回纥相国老哈斯的指点,想要在自己百年归天之后,让他女儿诞下的皇子参与到大唐王朝的夺嫡之争中,更是幻想若干年后这大唐王朝的天子血脉,也能有回纥的一半; 现如今,朕亲手接管西域三十六国之后,让朕的皇子、你英武可汗磨延啜的外孙出任新一任回纥大汗又有何不可? 反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甚至,朕还可以亲手将他扶持成整个西域唯一的王,把西域三十六国彻底整合成一个国家,岂不美哉? 而他陈怀安,在成为千古一帝的路上,头衔再加上一个西域共主天可汗也未尝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都感受到了陈怀安这位天选之子的心意,当他在阿巴白克力马不停蹄的带领之下,率领十万援军赶赴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时; 先他一步赶到回纥都城的另一路大唐援军,由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率领的十万御林军,已经打退了攻城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解了哈拉巴勒嘎斯之围。 怎奈何,赵子龙也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他率部赶到之时,回纥王宫已经破城。 赵子龙找到英武可汗磨延啜的时候,后者已经身中数箭,眼见是不行了,就只有一口气吊着不肯咽下。 直到,将临终前的遗言委托赵子龙转告大唐昭武帝陈怀安。 “皇上,那英武可汗临终之前,曾委托末将向皇上转达一句话!” 御林军主将赵子龙脸色凝重的凑到陈怀安的耳边,低声道:“英武可汗说,他,他至死都没有向阿拉伯帝国投降,至死都在维护大唐王朝作为回纥宗主国的威严;” “希望皇上看在他战死沙场的份上,余生善待皇贵妃月绮罗!” 第367章 世无他途,唯有征服(上)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二十二日。 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王室家眷一百零七人以身殉国,至死不降东征的阿拉伯帝国,以王室众人的生命为代价,践行着奉大唐王朝为回纥宗主国的誓言; 回纥汗国年轻的相国卢克斯,受英武可汗临终之托,于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破城之前,率领回纥汗国数十忠义之臣东遁,前往东土大唐寻求回纥汗国毗伽公主、而今大唐王朝皇贵妃月绮罗的庇护,意在寻求大唐王朝的帮助复国; 数以百万计的回纥百姓,在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铁骑践踏之下,不得不踏上背井离乡的流亡之路,广袤的西域戈壁和大山之中,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回纥百姓。 同日,大唐王朝开国皇帝陈怀安率数十万大唐军队入驻回纥都城,并以“天可汗”之名暂时代行回纥国事。 翌日。 大唐冠军侯霍去病、镇西侯郭定方、长信侯左良才几人各自率领的大唐援军,齐聚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本是受英武可汗临终所托,带领回纥汗国流亡政权东遁大唐的回纥相国卢克斯,也在天可汗陈怀安的征召之下,重新返回都城王宫。 经过一夜的清理,原本尸横遍野、血迹斑斑的回纥王宫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唯有那王宫大殿房梁之上的箭孔和犄角旮旯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在无言的诉说着这里曾经受过残酷的战火洗礼。 大唐昭武帝身穿一袭黄金战甲,腰系一把龙泉宝剑,在分列王宫大殿两侧的大唐武将侯爷和回纥汗国幸存的文臣武将的注视之下,一步步穿过王宫大殿,登上那把象征着回纥汗国最高完全的王座。 陈怀安坐定之后,下达了他入主回纥王宫以来的第一道圣旨:“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乃大唐王朝藩属国之国君,为维护大唐王朝之国家威严和荣誉而捐躯,功高盖世,朕心念之;” “然天不假年,英年早逝,朕失股肱,痛彻心扉,英武可汗之于大唐王朝之忠诚与勇武,已镌刻于史册,流传于后世;” “朕思其功烈,宜加宣扬,以慰忠魂,亦以激励将来;” “今特追封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为大唐王朝西王,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谥号“英武”,配享太庙,子孙世袭爵位,永享大唐王朝皇家恩泽;” “愿回纥臣民,皆能以英武可汗为榜样......” 陈怀安毫不吝啬对以身殉国的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的褒奖,让其以藩属国国君之身份,在死后追封为宗主国大唐亲王,并让其子孙后代世袭爵位; 当然了,这也是陈怀安为了接下来大唐王朝全面入主西域在做铺垫; 谁都知道这英武可汗患有隐疾,仅有早已经嫁到大唐王朝为皇贵妃的毗伽公主月绮罗一个女儿,其余的王室旁系亲属也俱是在此次抵抗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战斗中殉国; 那英武可汗被追封的大唐西王爵位,也只能是被毗伽公主月绮罗和她的子嗣所继承; 偏偏却是,昭武帝陈怀安这样做,还不能让旁人挑出任何毛病,还得感念大皇帝、天可汗的皇恩浩荡。 果然,在听到王座之上的陈怀安宣布完第一道圣谕内容之后,早已经是热泪盈眶的回纥王室卫队统领,年轻的回纥武将阿巴白克力,第一个站出来叩谢皇恩:“谢大皇帝皇恩——” 在阿巴白克力的带领之下,其余流亡归来的回纥文臣武将,也俱是当廷向大皇帝陈怀安叩谢:“谢大皇帝皇恩——” 唯有,那一身书生气息,充满睿智的年轻相国卢克斯的脸上,有一抹无奈和悲悯的神色一闪而过。 最终,也还是随着众人叩谢:“谢大皇帝皇恩!” 王座之上,陈怀安继续下达第二道圣谕:“今日朝会之后,即刻以朕的名义向流亡在外的回纥百姓臣子张贴皇榜,让他们安心返回家园;” “并且,从即日起回纥汗国拒不向东征之敌投降的百姓,可享受和大唐王朝子民同等的税赋政策,接下来五年时间内一切税赋减半;” “具体实施政策,由回纥相国卢克斯与大唐王朝户部对接之后实施!” 哗! 此圣谕一出,终于有在场的回纥文臣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脸上的表情也显得颇为玩味复杂。 但,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一二。 一来,是一众幸存的回纥文臣武将,都还沉浸在大汗薨殂、回纥险些灭国的悲痛之中; 二来则是,随着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强攻回纥汗国,那回纥本就薄弱的军事力量早已是死的死、降的降,偌大的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内,回纥将士加起来都不过千; 回纥汗国想要休养生息,想要恢复到曾经的西域三十六国霸主地位,只能也必须是依靠宗主国大唐王朝的力量; 再者,这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也是被尊为西域共主的天可汗; 对于天可汗的命令,他们向来是无条件遵从的。 王座之上,陈怀安才没有心情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回纥文臣武将的表情变化,他继续发号施令道:“众爱卿,朕暂且稳定住回纥都城的局势之后,接下来还需要众爱卿群策群力,商议如何将东征之敌打败;” 说着,陈怀安对着大殿内的赵子龙问道:“赵将军,你是最先抵达回纥都城的大唐将领,对于东征之敌的情况也比朕和其他诸位要清楚得多;” “下面,就先由你来向大家介绍一下,那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情况!” “末将得令!” 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当即领命,随即横跨一步站在大殿之中,不假思索的说道:“启禀皇上,据末将所掌握的情报,这围攻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敌军共计二十万;” “昨日末将率领御林军抵达回纥都城之后,曾与围城的阿拉伯东征大军有过短暂交锋,歼敌逾万;” “但,敌军大部已有序撤往黑虎、眉间、可敦三地!” 顿了顿,赵子龙继续道:“据末将所探查到的消息,自公主城仓皇撤离的阿拉伯军队,也纷纷撤往了黑虎、眉间、可敦三地!” “保守估计,此时尚在回纥境内的敌军兵力总数,依旧超过了五十万人马!” “我大唐王朝在西域所面临的敌我局势依旧严峻!” 嗯! 王座之上,昭武帝陈怀安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元气未伤,已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甚至,那退守自黑虎、眉间、可敦三地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的总兵力数,都要远超赵子龙预料的五十万大军。 陈怀安摆了摆手,示意赵子龙先退下。 随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奉命率部夺取敌军粮库的大唐冠军侯霍去病身上,询问道:“冠军侯,你给大家说说,眼下我大唐军队在西域的平叛情况!” “是,皇上!” 年轻的冠军侯霍去病,眉宇间依旧透着那英武的灵气,站在回纥王宫大殿内大声谈论道: “皇上,眼下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六国,也就是敌军的粮草辎重仓库,以及从帕米尔高原连同西域和阿拉伯之间的粮道,已经完全被我大唐军队所掌控;” “此外,楼兰、车师、姑墨、精绝、卑陆等十二国叛军,已尽数被我大唐王朝的平叛军队所歼灭,我军正协助此十二国的忠义之士重整政权,清算此前背叛大唐王朝转而投降阿拉伯帝国的败类;” “另有西域十七国,我大唐王朝的平叛大军,也正在平定叛乱、覆灭该国反叛政权的过程中,预计至多一个月时间,定能平定整个西域的局势!” “好!” 陈怀安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个好字,不仅是对冠军侯霍去病率部平定西域诸国之乱的肯定,也相当于是给在场的回纥汗国文臣武将吃了一粒定心丸。 果不其然,在听到冠军侯霍去病带来的这个消息后,王宫大殿内的回纥文臣武将俱是为之精神一挣。 年轻的回纥相国卢克斯的眼神中,更是有一抹精光闪过,他似乎已经猜想到了天可汗接下来要在西域的大动作。 只见王座之上的陈怀安继续说道:“众爱卿,此次西域以西的阿拔斯王朝举兵东征,让西域诸国自当年朕平定叛乱之后,再起刀兵,数千万西域百姓惨遭横祸;” “对此,朕深表歉意;” “但——”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语气冰冷而凌厉起来,厉声道:“此次西域兵变,也让朕看清楚了很多人的面目;” “自西域诸国归降大唐王朝以来,朕自认为做到了对西域诸国的宗主国之责任,给予诸国在丝绸之路上的通商和贸易予以最大便利和最轻的税赋;” “可谁曾想,此次西域兵变之中,西域三十六国除回纥汗国之外,其余三十五国尽数投敌,背叛宗主国大唐,转而投向东征的阿拉伯帝国;” “非但如此,这西域三十五国在投向阿拉伯帝国之后,甚至还对曾经的兄弟国家痛下毒手,此次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汗国的大军中,依附于阿拉伯帝国东征的西域各国附庸军,人数不下十万之巨!”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朕,向来是恩怨、赏罚分明之人,我大唐王朝对于忠心的藩属国和背叛的藩属国,也自有一套完整的赏罚制度;” “朕决定,依照《大唐律令》对此次背叛大唐王朝的藩属国进行以下处理——” 唰! 一听到这儿,在场的无论是大唐将士还是幸存的回纥文武,都忍不住竖起耳朵聆听,想看看大皇帝和天可汗,到底准备怎么处理那些背叛大唐王朝的西域藩属国。 陈怀安道:“西域三十六国除回纥汗国之外,其余三十五国的现行政权全部推翻,参与反叛的军队就地予以歼灭;” “自今日起,直至朕亲自平定此次西域兵变,那背叛大唐的三十五国将不再允许拥有自己的军队,统一由大唐王朝根据此前各国的兵力情况驻军;” “回纥汗国因在此次西域兵变之中,上自国王磨延啜、下自一线守城的士兵,至死都在为宗主国大唐的威严和荣耀而战,朕身为宗主国大唐的皇帝,对此深感欣慰;” “朕决议——” “自今日起,以圣旨诏书的方式确定回纥汗国为西域三十六国之首的地位,鉴于回纥汗国英武可汗以身殉国,回纥国内暂无新的继承者,暂时由朕以西域诸国天可汗的身份,代行回纥汗国可汗之职权,直到确定回纥汗国下一任可汗为止;” “此圣谕即刻生效,退朝之后形成诏书公告天下!” “退朝——” “吾皇(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回纥黑虎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阵中,中军大帐之内。 “砰”的一声脆响过后,大帐内便传来了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怒斥之声: “陈怀安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他有什么资格自封为西域共主天可汗,还要以天可汗的身份在西域三十六国行使统治权,他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这么做,有没有问过我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同不同意,哼!” 中军大帐内,阿拉伯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怒不可遏,手上反复的搓揉着一张布告纸,直至将纸张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这才恶狠狠的将纸团扔进了大帐内的火盆之中。 没错,吐尔洪手上的这一纸诏书内容,正是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刚刚在回纥汗国都城发出来的诏书布告,内容中包含了他对此次参与反叛的西域三十五国的处置方案、以及他将即日起以天可汗的身份代行西域一事的决议; 当然了,布告内容中自然也少不了陈怀安对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在西域诸国的侵略行为的痛斥! 这一纸诏书,便是点燃吐尔洪满腔怒火的导火索。 尤其是,在他退兵自黑虎城之后,通过各路斥候、细作的反复探查之后,得知了此番前往回纥汗国公主城和都城哈拉巴勒嘎斯解围的大唐军队,并不是传闻中的上百万,而是只有区区五十万之后,更是让吐尔洪暴跳如雷。 要知道,当时在围攻公主城和回纥都城的阿拉伯帝国军队、以及西域三十五国的附庸军总兵力,可是还有超过七十万的! 即便是而今退居黑虎、眉间、可敦三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依旧有六十余万。 若是在公主城与前来的大唐军队一战,他吐尔洪甚至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的! 就因为这件事,他在退居黑虎城之后,已经斩杀了十余名军中斥候千户和数名传令兵。 第368章 世无他途,唯有征服(下) 作为阿拉伯帝国第一勇士,曾跟随哈里发萨法赫于封地起兵,一路南征北战推翻前朝建立而今的阿拔斯王朝,并且将王朝疆域版图横跨亚非欧三洲的一员猛将,吐尔洪的人生信条是“世无他途,唯有征服”! 在他看来,只要是被阿拔斯王朝看上的地方,只要是他阿拉伯第一勇士吐尔洪率部亲自征伐的地方,那就必须得插上阿拉伯帝国的大旗。 却不曾想,这小小的西域回纥汗国,几乎就要成为他折戟沉沙的战场了。 一心想要征服西域,并以此威胁大唐王朝的吐尔洪,现在却是差点被大唐王朝征服。 关键是,你说若是这大唐王朝的大军,是在战场之上和他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乃是他吐尔洪和麾下的阿拉伯帝国军队技不如人败下阵来,他心里都要好受些; 关键是,回纥公主城之败,根本就不是他吐尔洪愿意看到的,也并没有在战场之上体现出大唐军队和阿拉伯帝国军队之间明显的实力差距; 仅仅只是因为己方斥候和传令兵,未能摸清楚大唐军队真正的实力,从而“以讹传讹”致使身为大将军的吐尔洪对双方战局做出错误判断,最终才不得不下令退军,这才导致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在回纥公主城和回纥都城两线退军,吃了败仗; 这,可是让生性刚愎的吐尔洪难以接受,并视为自己行伍生涯的耻辱。 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吐尔洪和退守黑虎、眉间、可敦三城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重整旗鼓,决心重头再来,真刀实枪的和“从天而降”的大唐军队在战场之上干一场。 这日,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中军大帐内。 气急败坏的大将军吐尔洪,召集了麾下的阿拉伯帝国将领和一众西域附庸军的国王将领,召开了一场紧急军事会议。 会议的起因是大唐王朝昭武帝陈怀安的那一纸诏书,会议的议题是如何集中兵力,想办法杀一杀陈怀安和大唐军队的锐气。 会上,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主位上的吐尔洪率先开口说道:“诸位,那大唐皇帝陈怀安于日前颁布的诏书,你们都看过了吧?” “回禀大将军,看过了!” 再一次流亡的乌孙国国王提比斯,第一个站了出来,愤愤不平说道:“他陈怀安简直是厚颜无耻,他何德何能,竟敢以西域诸国共主天可汗的身份自居?” “他当西域天可汗,我乌孙国第一个不服!” 提比斯对陈怀安的憎恨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吐尔洪对陈怀安的恨。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大唐安西候蓝玉的私人恩怨,还有此番陈怀安趁着他提比斯不在国内,居然又一次下令让大唐军队侵占了他的国家和王宫,并且还要以天可汗的身份在接下来的时间处理乌孙国的事情; 这,这可怎么能让提比斯受得了! 好端端的出来一趟,本以为是能将蓝玉千刀万剐报仇雪耻的; 哪曾想,这旧恨未报又添新仇,出来一趟家又被大唐军队偷了,这谁受得了? 只听得提比斯大义凛然的继续说道:“大将军,那陈怀安自封天可汗一事,我西域三十五国的国王都不会同意的;” “我相信,这三十五国的西域百姓,也绝不可能由着大唐军队在自己的家园胡作非为;” “大将军,我们西域三十五国都已经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奉阿拔斯王朝为西域共主,还望大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说着,提比斯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向主位上的大将军吐尔洪行礼。 见状,中军大帐内的其余西域诸国国王或将士,亦是纷纷学着提比斯的模样向吐尔洪行礼,哀求道:“请大将军为我们做主!” “请大将军为我们做主!” 一时间,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到处充斥着一众被大唐军队“偷家”的西域诸国国王或将领的哀求声。 这正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所期盼的一幕,他必须得把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摆在正义之师的位置上,去对抗大唐王朝。 这些流亡的西域诸国国王和将领的请求,以及那大唐皇帝陈怀安以西域共主天可汗的名义下达的诏书,就是最好的佐证。 吐尔洪以此,才能向阿拔斯王朝索要更多的粮草辎重和兵力支援。 “诸位,静一静!” 这时,主位之上的吐尔洪摆了摆手,示意大帐内的众人安静下来。 待到众人安静之后,吐尔洪这才继续道:“你们的诉求本将军已经知道了,而且会在今日的军事会议之后,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将诸位的书求送回阿拉伯帝国国内,呈递到哈里发的手上;” “你们既然都已经选择了奉阿拉伯帝国为宗主国,那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就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唐王朝侵略你们而不顾;” “真主,也会和你们站在一起的!” 说着,吐尔洪话锋一转,道:“而今,在这黑虎、眉间、可敦三地,尚有我阿拉伯帝国六十余万联军,他陈怀安想要以西域共主的身份号令天下,也得看看这六十万大军答不答应!” “尔等,愿不愿意随本将军一道,再度出征哈拉巴勒嘎斯,亲手将侵占你们家园和子民的陈怀安和大唐军队,赶出西域去!” “愿意!” “愿意!” “愿意!” 这些迫切需要复国的西域诸国流亡之君,在这一刻罕见的站到了同一阵线之上,同仇敌忾的表达着对陈怀安和大唐王朝的不满。 嗯! 吐尔洪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邀请诸位和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一道,打回哈拉巴勒嘎斯,把陈怀安和他麾下的大唐军队赶出西域!” “大将军威武!” 大帐内,提比斯第一个带头,振臂高呼。 “大将军威武!” 其余的亡国将领纷纷效仿,齐声怒吼。 “阿拉伯帝国万岁!” 提比斯再次带头喊口号,表忠心。 “阿拉伯帝国万岁!” 众人再一次效仿之。 眼见士气可用,主将吐尔洪也趁机下达将令:“众将听令——” “末将在!” “本将军......” ...... 部署完反击回纥汗国境内的大唐军队的作战任务之后,一众流亡的西域诸国国君和将领,俱是趾高气昂、热血沸腾的离开了中军大帐; 仿佛,那复国已是囊中之物。 殊不知,那大将军吐尔洪却并未向众人说实话,并没有将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的真实处境告诉这些藩属国的炮灰。 待到这些藩属国的将领离开之后,偌大的中军大帐内便只剩下了一众阿拉伯帝国的将领,俱是大将军吐尔洪的铁杆和死忠。 吐尔洪这才换了一副面孔,表情凝重的说道:“艾尼,凯撒,把你们所掌握的情况都说说吧!” “末将得令!” 被点名的两位阿拉伯帝国将军异口同声的回道。 最终,左先锋艾尼率先站出来,道:“启禀大将军,前军斥候刚刚探查到的第一手情报,自帕米尔高原通往帝国的几条要道,目前已经全部被大唐军队所掌控;” “短时间内,除了小股骑兵能绕道通行保持与帝国的联系之外,若是想要大批量的运粮或是运兵,恐怕难以突破大唐军队的封锁!” 紧接着,右先锋凯撒也站出来说道:“启禀大将军,帝国东征大军位于西域的六处粮库和辎重营,已经全部被大唐军队所攻陷;” “此外,已经向帝国俯首称臣的西域三十五国中,已经有17国被大唐军队实际占领,剩下的18个国家,也均发现了大唐军队的足迹;” “以这些小国家的实力,被大唐军队攻破城池也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顿了顿,凯撒继续道:“这几日,末将已经走访了位于黑虎、眉间、可敦三地的辎重营,以现有的粮草储量来看,仅够支撑大军半个月时间;” 嗯! 主位上,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频频点头,将这些信息汇总之后在脑海中飞快的过了一遍。 突然,吐尔洪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大帐内发问道:“对了,这距离大唐军队突然大批量的出现在西域,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 “派出去的斥候和细作,到底有没有探查出来,这突然出现在西域的上百万大唐军队,到底是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我军背后的?” 额—— 吐尔洪的这个问题,还真就一下子把在场的阿拉伯帝国将领们给问住了,即便是近几日来连轴转的左右先锋凯撒和艾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将军的问题。 “说啊——” 直到主位上的吐尔洪发飙之后,右先锋将军凯撒,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回道:“启禀大将军,这个问题,我军派出的斥候和细作,也尚未探查到有用的情报;” “据镇守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幸存的帝国将士的口供,那出现在西域诸国的大唐军队,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一样;” “前一日还毫无踪迹的大唐军队,在第一日的拂晓却是同时向乌孙、车莎、西夜、皮山等国发起攻城作战,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城,让驻守各国的帝国将士根本来不及反应;” “再有就是,那潜伏在长安府的帝国斥候和细作,也从长安府传回来消息,留守在长安府的二十余万大唐军队,自进驻长安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开拔的迹象,而是在长安府常驻下来;” “并且,开始在长安府内大兴土木,看起来像是在修建大型的宫殿一样!” 嗯? 听到这儿,吐尔洪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不由得眉头微蹙。 这长安府的大唐军队大兴土木,修建宫殿,难不成是在为大唐王朝迁都长安府做准备? 否则,怎么可能动用如此庞大的军队? 但,吐尔洪对于大唐王朝是否迁都长安府一事,暂时还腾不开精力去调查思考,他迫切想要解惑的是,这出现在西域的百万大唐军队到底是怎么来的。 吐尔洪厉声道:“派人再探、再报!” “本将军就不信了,这上百万的大唐军队莫非真都是他陈怀安撒豆成兵来的?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啊!” “末将得令!” 事已至此,左右先锋将军艾尼和凯撒,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大将军的将领。 尽管,在他们的心中也很是疑惑,这上百万的大唐军队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事实却是无论他们派出去多少的斥候和细作,走访了多少幸存的帝国士兵,最终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这上百万大唐军队还真就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 说不定,他们的大皇帝陈怀安,还真有撒豆成兵的本领。 以至于,让身为帝国东征左右先锋将军的二人,都心生了要不要劝谏大将军及时与大唐议和,让这剩余的几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顺利回国。 跟这种“会魔法”的敌人打仗,这仗根本没法打下去啊! 帝国东征大军可是实打实的消耗的有血有肉的士兵,别人说不定是消耗的一把黄豆呢,这仗怎么打? 即便是哈里发来了也不行啊! 又过了三日,赶在吐尔洪准备起兵前往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前,左先锋艾尼派出去的其中一支斥候小分队,终于在莫西草原上,找到了大唐军队曾出现过的痕迹。 正是大唐御林军主将赵子龙所率领的十万大唐御林军,自大唐边关朔北重镇横扫漠北之后,一路向西而来的直达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的行军路线。 赵子龙横扫漠北这一路,严格领悟了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心思,在漠北草原之上采取了铁血镇压手段,凡是超过马车车轮高度的漠北突厥男丁,投降者一律被赵子龙俘虏起来通通送往长安府做劳役,反抗者全部进行人道主义物理毁灭。 这一路下来,漠北至漠西这一带的突厥余孽,没个二十年休想恢复元气。 正因如此,这一路大唐军队也在草原之上留下了行军足迹,被阿拉伯帝国的斥候所探查到。 当此消息被送往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案头之时,后者终于如释重负的仰天大笑起来。 “本将军就知道,那大唐军队绝不是长了翅膀的鸟人,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西域之上;” “原来,是那陈怀安给本将军唱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险些就让本将军上当了!” 吐尔洪信心十足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和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又何惧他大唐王朝的军队?” “传令下去,帝国东征大军即日开拔,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出击,本将军要亲率大军,攻打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阿拉伯帝国都城巴格达。 阿拔斯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哈里发萨法赫,也接到了三日前东征的帝国大将军吐尔洪,自回纥汗国黑虎城,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紧急军报。 吐尔洪在信件之上,将阿拉伯帝国东征回纥汗国失利的消息,如实向哈里发萨法赫做了汇报。 但,关于大唐皇帝陈怀安御驾亲征西域,并且在西域凭空出现上百万大唐军队一事,吐尔洪是有所隐瞒的。 此篇军情汇报的奏折全文,吐尔洪都透着对帝国东征、建功立业的渴望。 并且,还将西域的富饶、以及征服西域之后将给阿拉伯帝国所带来的无尽财富和资源,做了详细的描述。 总结起来,就八个字“世无他途,唯有征服!” 第369章 战争升级,热武器面世 “世无他途,唯有征服!” 阿拔斯王朝的相国吐尔逊,看着自己的胞弟吐尔洪从西域回纥黑虎城传回国内的军情内容,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这一句在整个阿拔斯王朝上下,都奉为圭臬的信条。 纵观阿拉伯帝国崛起的历史,本就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征服史。 所以,当身为帝国东征大将军的吐尔洪,力主吞并西域直面东方庞大的大唐王朝之时,无论是阿拔斯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哈里发萨法赫,还是相国吐尔逊,都没有表现出一点想要反对的意思。 相反,对于帝国东征更是大力支持。 相国吐尔逊放下奏报之后,更是向哈里发萨法赫汇报道:“尊敬的哈里发,我阿拉伯帝国的商队,近日自查理曼帝国通商返回,带回来了查理曼工匠所研制出来的一种被命名为“铜火炮”的武器;” “此铜火炮以黑火药为驱动,其射程和威力要远胜当下帝国军队的投石器和弩车等远程武器;” 顿了顿,吐尔逊继续说道:“臣以为,帝国东征大军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回纥汗国与大唐王朝的主力决战,不妨将此铜火炮运抵回纥前线,以壮军威;” “另一方面,也能在战场之上减少帝国东征大军的伤亡!” 嗯? 闻言,王座上的哈里发萨法赫眉毛一挑,道:“哦,这查理曼帝国竟然有如此神兵利器,如此看来,我阿拔斯王朝若想要继续西征的话,就不如过往那么容易了?” “是的!” 相国吐尔逊点了点头,道:“眼下王朝的重兵都集结在大唐西域丝路之上的诸国,帝国向西扩张的机会和军力都不充分;” “况且,那查理曼帝国的军队已经大批量装备起新式铜火炮,战斗力也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臣以为,王朝现目前应该集中全部兵力东征大唐,继续保持与查理曼帝国互不侵犯的现状;” “待到帝国东征大军征服大唐,亦或者是能和大唐王朝之前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和平之后,再图西征!” 吐尔逊为了不遗余力的支持胞弟吐尔洪东征大唐,已经不止一次在私下说服哈里发萨法赫放弃西征,全力东征。 不仅是因为阿拔斯王朝和西边的查理曼帝国加洛林王朝之间,已经在数年前签订过互不侵犯的友好条约,相互间保持着经济文化的往来,暂时能确保阿拔斯王朝的西边边境是安全的; 更是因为,在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在上奏哈里发萨法赫的同时,还给胞兄吐尔逊也传来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的内容,是悄悄向吐尔逊表明了眼下帝国东征大军的实际处境,那连接帝国东征大军和阿拉伯帝国内部的帕米尔高原走廊,已经被大唐王朝派出来的一支奇兵所把控占据; 尚在回纥汗国与大唐王朝对峙的六十万帝国东征大军,所携带的粮草只够支撑半个月的时间了,吐尔洪恳求胞兄吐尔逊在不暴露帝国东征大军的真实处境的情况下,说服哈里发继续向回纥增兵,主要是重新打通帕米尔高原上的粮道走廊,以解东征大军燃眉之急。 这才是相国吐尔逊今日前来面见哈里发萨法赫的主要原因。 嗯! 听着相国吐尔逊的话,王座之上的哈里发频频点头,却迟迟没有表态。 良久之后,萨法赫终于开口道:“既然相国大人的意见和帝国东征大将军意见一致,那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但是——” 突然,萨法赫话锋一转,厉声道:“我不想再看到怛罗斯之战的惨胜情况发生了,阿拉伯帝国虽然人口众多,军力强盛,却也经不起向怛罗斯之战那样杀敌一千,自损五千的消耗;” “姑且就再给吐尔洪大将军三个月的时间吧,若是在年底之前还不能结束在大唐西域的战争,就得重新考虑如何处理和大唐王朝之间的关系了!” 顿了顿,萨法赫又道:“世无他途,唯有征服这句话说得的确没错,可眼下阿拔斯王朝的领土疆域已经足够大了,西边又有查理曼帝国虎视眈眈;” “若是此番东征,能从大唐王朝的手上将富饶的西域丝路纳入王朝疆域版图固然很好,可也不能因此将王朝拉入战争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相国大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尊敬的哈里发,臣,臣明白了!” 吐尔逊忙不迭的点头领命,表示自己知道了哈里发的意思。 说起来,上一次怛罗斯之战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以八十万东征大军尚且未能全歼大唐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兵马,反倒是造成了阿拉伯帝国方面付出了超过二十万伤亡的代价; 虽说怛罗斯一战过后,让西域三十六国中除了回纥汗国之外的其余三十五国尽数归降; 但,对于阿拔斯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萨法赫来说,这怛罗斯一战依旧是一场惨胜,付出和收获严重不成正比。 这就导致了,即便是萨法赫眼红西域丝路上的财富和资源,却也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那就是东征的阿拉伯帝国无法再经受起大量的战争消耗。 所以,在支持帝国东征的同时,萨法赫也设定了一个时间区间,三个月便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身为相国的吐尔逊也深知这一点,这才在结束和哈里发萨法赫的谈话之后,急忙前往阿拉伯帝国主管军事的兵部抽调精锐骑兵,携带大量铜火炮前往回纥汗国增援东征的帝国大军。 与此同时,也是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前往回纥黑虎城,将哈里发萨法赫的旨意和援军出征的消息告知胞弟吐尔洪。 翌日。 一支两万波斯铁骑的增援,由阿拉伯帝国都城巴格达开拔,马不停蹄的前往帕米尔高原瓦拉罕走廊一带,意在从大唐王朝军队的手上重新将瓦拉罕走廊夺过来; 此外,还有一支阿拉伯帝国的辎重军队,携带了从查理曼帝国采购的200门铜火炮以及大量的粮草辎重,紧随两万波斯铁骑之后向瓦拉罕走廊开拔。 随着东西方两个超级帝国在西域一带战事的深入,交战双方的武器也迎来了一次历史性的升级换代,由纯冷兵器时代开始步入冷兵器和热武器相结合的时代,为推动当下世界的科学发展也算是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又过了几日。 远在回纥黑虎城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终于接待了远在都城巴格达的胞兄吐尔逊的八百里加急。 信中,不仅向他阐明了哈里发萨法赫对帝国东征的态度,同时也告诉了吐尔洪援军已经携带了新式铜火炮前往帕米尔高原瓦拉罕走廊增援的消息,让吐尔洪派出一支奇兵前往瓦拉罕接应,配合援军里应外合大破唐军。 哈哈哈! 看完密信之后,连日来心情阴郁的吐尔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中军大帐内,吐尔洪仰天怒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陈怀安,等我帝国的新式铜火炮一到,看你还拿什么和我帝国东征大军抗衡,哈哈哈哈!” 之所以能让吐尔洪在接到援军的消息之后,能表现得如此之亢奋; 一方面是因为,困守在回纥黑虎、眉间、可敦三地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军营中所剩余的粮草储备已不足十日; 另一方面则是,这几日吐尔洪曾派出小股军队试探性的向大唐军队发起进攻,以探查大唐军队战斗力的虚实,最终却是损兵又折将,根本没有在大唐军队身上占到便宜。 现如今援军携带新式铜火炮东征瓦拉罕,打通阿拉伯东征大军和国内之间通道的消息,对于吐尔洪和困守各地的阿拉伯军队来说,无异于一场救命的及时雨。 尽管,吐尔洪连那铜火炮到底是为何物都不清楚; 但,他相信以胞兄吐尔逊的见识,能让他不惜花费重金从查理曼帝国的手上求购的新式火炮,绝非凡品。 大破唐军,指日可待。 吐尔洪当即下令:“来人啊,把帝国东征大军右先锋将军凯撒给本将军找来!” “末将得令!” 很快,右先锋将军凯撒便急匆匆的赶到中军大帐内,向大将军吐尔洪行礼之后问道:“大将军,你找我?” 嗯! 吐尔洪点了点头,道“凯撒将军,本将军刚刚接到来自巴格达的密信,哈里发在得知帝国东征大军现目前的处境之后,已经下令派出波斯铁骑援军前往帕米尔高原,打通大唐军队占据的瓦拉罕走廊;” “并且,还派遣了辎重队携带粮草和从查理曼帝国重金购买的新式铜火炮前来助战,本将军命你率领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即刻开拔前往瓦拉罕走廊,与东征的帝国援军里应外合,重新把瓦拉罕走廊从大唐军队的手上夺过来!”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城内,王宫大殿之中。 原本的回纥王宫,此时已经成为了大唐昭武帝、西域天可汗陈怀安的临时行宫,他坐镇回纥王宫从容的指挥调度着百万大唐军队在西域的征战。 连日来,征讨西域诸国的大唐军队不断有好消息传来。 截止到目前为止,那背叛大唐王朝的西域三十五国之中,已经有二十五国被大唐军队攻克,另外十国也是大唐军队的囊中之物,破城只在须臾之间。 这期间,当然也有西域诸国的国王派出使臣秘密前往哈拉巴勒嘎斯面见天可汗,希望陈怀安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将大唐王朝奉为宗主国,并且还发下誓言将永世忠于大唐王朝,绝不在侍二主。 但,这些早已经被陈怀安定义为“三姓奴家”的西域诸国国王的这一请求,自然是无法得到天可汗的满足。 陈怀安又怎可能错过此等一统西域的天赐良机,更不可能将自己成为千古一帝征程之上,浓墨重彩的这一笔亲手抹掉。 所以,他依旧坚持此前的铁血政策,将西域的这些小国一并吞并,并且由他从系统召唤出来的大唐士兵所把控。 下一步,便是在全歼了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之后,在西域推行军政分离的新政。 同时,经过这一段时间大唐军队不断在西域攻破大小城池,也让陈怀安在【天生帝王命】系统中积累了海量的可用于兑换粮草、物资、军备、武器的积分。 此次他亲率千骑闪击西域,并未携带大唐王朝工部火器局生产改良的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以至于在这些日子与敌军的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对阵之时,让麾下的大唐铁骑不得不以数量来弥补单兵质量上的差距; 尤其是在对上敌军的波斯战象,更是让麾下的大唐骑兵显得有些疲于应付。 为了收拾敌军的波斯战象,陈怀安早都已经下定决心,等积攒到最够的系统积分之后,立马兑换水师战舰拆火炮(系统不能直接兑换红衣大炮),让敌军皮糙肉厚的战象感受一下红衣大炮的恐怖威力。 这一日,回纥王宫大殿内。 独处的陈怀安再一次用意念和【天生帝王命】系统沟通,召唤系统兑换水师战船拆大炮。 【叮!】 【天生帝王命系统启动中......】 伴随着脑海中出现的熟悉的系统声音,陈怀安脑海中的视界再一次出现了一道虚拟的3d投屏,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系统商场军备兑换栏,毫不犹豫的选择兑换入门级的水师战船(每一艘战船装备12门红衣大炮); 陈怀安:“系统,兑换20艘入门级水师战船!” 【天生帝王命系统】:“尊敬的宿主,是否确认消耗三千万点积分,兑换20艘入门级水师战船?” 陈怀安:“确定!” 【天生帝王命系统】:“20艘入门级战船兑换中.....” 【叮!】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20艘入门级战船已存放至系统空间,可根据宿主需求提现至任何地方)】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冰冷机械合成音,陈怀安所需的240门红衣大炮随即兑换完毕。 “报——” “启禀皇上,紧急军情!” 就在陈怀安刚刚兑换完入门级水师战船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 嗯? 屋内,陈怀安眉毛一挑,当即对着门外说道:“萧破,进来说话!” 很快,全副武装的萧破便匆忙进殿来报:“启禀皇上,我军斥候刚刚探查到敌军动向,敌军的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已经集结离营,正向着帕米尔高原一带急行军而去!” 哦? 闻言,陈怀安顿时来了兴趣。 下一刻,他便在殿内后墙上悬挂的巨幅作战地图之上,找到了帕米尔高原的所在地,更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连通阿拉伯帝国和西域的瓦拉罕走廊之上。 哈哈哈! 陈怀安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如此看来,这敌军主将吐尔洪和阿拔斯王朝国内,已经按耐不住缺粮的困境,迫切想要里应外合重新打通瓦拉罕走廊运粮了!” “如此正好——” 说着,陈怀安大手一挥,厉声道:“既然吐尔洪想给朕唱一出螳螂捕蝉的戏码,那朕就顺了他的心意,来一招黄雀在后!” “萧破——” “末将在!” “即刻下令金吾卫集结,随朕亲赴瓦拉罕督战!” “末将得令!” 第370章 白日见鬼,高原水师 “瓦拉罕走廊”是位于帕米尔高原上,一条连接阿拉伯帝国和西域的陆上通道,地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山和天山交会的巨大山结,由两条西北——东南方向的山脉和一组河谷盆地所构成,更是有冰碛平原和荒漠平原所组成独特的高原牧场奇观。 往来于阿拉伯帝国和西域之间的商队,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穿越长达数百里的瓦拉罕走廊。 因此,瓦拉罕走廊也可以看做是大唐王朝陆上丝绸之路的延伸部分。 当初,东征的80万阿拉伯帝国大军,就是沿着有数百年历史的瓦拉罕走廊一路东进,让波斯铁骑的铁蹄踏上西域诸国的领地的。 再后来,御驾亲征、远赴西域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为彻底围歼东征的阿拉伯帝国80万大军,便派出了一支上万人的大唐骑兵奇袭瓦拉罕走廊,将“燧峰堡”和“火石湾”两处遏制整条瓦拉罕走廊的军事重镇重新夺了回来。 也就是说,日前从阿拉伯帝国都城巴格达派出来的援军,想要重新打通阿拉伯帝国国内和西域之间的联系,就必须从大唐王朝的手上将燧峰堡和火石湾两处关隘拿下。 另一边,在接到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将令,率领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赶往瓦拉罕走廊接应援军的右先锋将军凯撒,也是率部赶往这两处关隘。 大唐昭武元年,八月二十八日。 自阿拉伯帝国都城巴格达开拔而来的援军先锋,已经抵达了瓦拉罕走廊靠近阿拉伯一侧的燧峰堡,前军斥候已经在燧峰堡一带抵进侦查,将驻守燧峰堡的大唐军队基本情况和城防情况,摸了个大概。 是夜。 帕米尔高原上月明星稀,阿拉伯帝国援军的营地,犹如一颗颗倒扣的星辰,散落在拍米尔高原的荒漠平原之上。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两万前来增援的波斯铁骑主将萨利赫,召集了麾下的几位副将议事,一边用精美的匕首剃着面前的托盘中装着的烤羊肉,一边商议着明日强攻燧峰堡的事宜。 副将奥马尔嚼着香喷喷的烤肉,大大咧咧的说道:“将军,我军的先锋斥候已经将燧峰堡内的大唐军队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驻守燧峰堡的大唐军队不足万人,且燧峰堡的城防工事在此前的战斗中已经被损毁了大半,短时间内大唐守军也根本来不及加固城防;” “换而言之,这燧峰堡的城防工事于咱们波斯铁骑而言,等同于没有!” 顿了顿,奥马尔继续道:“末将的意思是,明日集中两万波斯铁骑大军,直接一个冲锋就踏平燧峰堡,大军直奔火石湾而去;” “前来接应咱们的帝国东征大军右先锋将军凯撒,也已经差传令兵来报,他们最迟明日傍晚就能抵达火石湾;” “此行,凯撒将军率领的可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种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那火石湾的地势可比燧峰堡要低更多,以波斯战象的体型优势,几乎可以一路平推火石湾;” “凯撒将军的意思是,咱们这边拿下燧峰堡,他们那边拿下火石湾,大军直接在火石湾合并一处!” “将军——” 副将奥马尔这边话音刚落,另一名副将拉希德急忙站出来说道:“将军,可别忘了咱们此行还携带了二百门相国从查理曼帝国重金购得的铜火炮哩;” “末将以为,燧峰堡一战,正是检验铜火炮在战场之上的威力,以及加快让我军炮兵磨合的大好时机;” “我军,我军完全可以以二百门铜火炮为攻打燧峰堡的利器,一路平推过去!” 嗯? 一听这话,主位上正在吃肉的主将萨利赫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几乎都要送到嘴边的烤肉,也被愣在了近在咫尺的入口距离。 见状,副将拉希德急忙解释道:“将军,末将今日傍晚,已经亲自赶赴燧峰堡一带实地考察过地形,完全适合我军炮队作战;” “以波斯铁骑在燧峰堡外围游曳警戒,我军的炮队甚至直接可以将铜火炮的炮口,抵进到距离燧峰堡不足千步的地方开炮;” “将军,那查理曼帝国的铜火炮,可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啊!” 嗯! 听到这儿,主将萨利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本送到嘴边又被缩回去的烤肉,也被他重新塞回嘴里,美滋滋的嚼着。 此前,萨利赫的想法也是在战场之上,检验一下铜火炮的威力。 只不过,那从查理曼帝国求购而来的铜火炮,轻的几百斤、重的可达上千斤,到了战场之上可是很受地理环境的限制。 既然,那燧峰堡一带的地形,正好适合炮队抵近射击,他萨利赫又有什么理由,不让炮队率先参战呢? 如此一来,还能减少伤亡呢! 萨利赫当即拍板,道:“如此甚好,就按拉希德副将的意思办,明日攻打燧峰堡,骑兵负责警戒,炮队负责抵进射击;” “最好是,直接让炮队就把燧峰堡内的大唐守军全部炸死!” “末将得令!” ...... 翌日。 阿拉伯帝国的两万波斯铁骑援军,果然如同主将萨利赫所制定的战术那般,将原本和辎重队在一起的炮队调到了前线,在骑兵的护卫之下,用挽马将一门门大小不一的铜火炮拉到了燧峰堡战场。 然而,还在行军途中的主将萨利赫,尚未率领炮队抵达燧峰堡呢,便接到了传令兵从前方传来的紧急军报。 “报——” “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 这名传令兵匆忙策马前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凝重,对着马背上的主将萨利赫欲言又止的禀报道:“燧峰堡,燧峰堡战场之上,发现了,发现了......” 传令兵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却一直没能说到重点。 搞得马背上的主将萨利赫一脸不耐烦的呵斥道:“燧峰堡发现了什么,说!” 传令兵心一横,回道:“启禀将军,在燧峰堡发现了大唐水师的战船!” 噗—— 闻言,萨利赫差点没一口老血直接喷涌而去,一双牛眼瞪得像铜铃,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传令兵言之凿凿的回道:“将军,燧峰堡发现了大唐水师的战船,足足有十艘战船,正一字排开的将燧峰堡挡在后面!” “什么?” 这一下,在得到传令兵肯定的答复之后,主将萨利赫的表情,已经足以用白日见鬼来形容。 大唐水师舰队的十艘战船,竟然出现在了燧峰堡的外围,并且还一字排开将燧峰堡包围在战船之后?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相对海拔5000-6000米,绝对海拔在1000-1500米的帕米尔高原,是有冰碛荒原和荒漠平原组成的高原牧场,可不是什么海天一色、碧波高涨的大海! 那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难不成都长了翅膀吗? 还能从大海里面飞到帕米尔高原,飞到燧峰堡不可? 主将萨利赫的脑袋瓜里面,嗡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但,他身为一军统帅,基本的定力还是有的,即便是遇到了此等难以解释之事情,依旧在下属的面前保持着绝对的威严。 哼! 只听马背上的萨利赫冷哼一声,随即拨转马头,厉声道:“前面带路,本将军倒想要见识见识,那燧峰堡的大唐守军,到底是如何将水师的战船运送到帕米尔高原之上,运送到燧峰堡战场之上的!” “末将得令!” 下一刻,那名自燧峰堡而来的阿拉伯帝国传令兵,随即策马原路返回。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两万波斯铁骑援军的主将萨利赫,以及他的数百亲兵卫队。 一个时辰以后。 距离燧峰堡不足三里地的阿拉伯帝国援军先锋部队阵中,匆忙赶来的主将萨利赫,终于站在一处山脊线上,看见了那足以令传令兵和所有先锋士兵吓一大跳的奇观——小小的燧峰堡残破的城墙之外,竟然有多大十艘战船组成一道临时城墙,将燧峰堡保护其中。 此等几乎可以用白日见鬼来形容的奇观,此等凭空出现在帕米尔高原之上的水师战船,不由得令主将萨利赫也为之咂舌,倒吸凉气一口。 他是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方圆上百里连一条河流、一处湖泊都不见的荒原之上,到底是怎么出现战船的。 情急之下,萨利赫都忍不住一直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要让疼痛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是自己在做梦,是自己眼花了。 但,身旁副将拉希德的声音,却是将震惊之中的萨利赫拉回了现实。 “启禀将军——” 拉希德的脸上,也满是疑惑不解,他解释道:“昨日傍晚末将亲自赶往燧峰堡探查之时,这燧峰堡残破的城墙之外,分明就是一片黄沙啊,根本就没有战船;” “可今日末将率领骑兵先锋刚刚赶到,就猛然发现这燧峰堡的外围城墙出现了十艘战船,简直诡异至极!” 这时,另一名副将奥马尔也是一脸不解的说道:“是啊,将军,昨日末将麾下的斥候前来燧峰堡探查,围绕着燧峰堡抵近侦查不下十次,根本就没有发现有战船的身影;” “况且,这体型庞大的战船在陆地上,也绝非人力所能驱动!” 说着,奥马尔表情一滞,有些心虚的说道:“将军,莫非,莫非这燧峰堡内的大唐守军之中,有善使巫术的巫师;” “这,这十艘战船就是大唐巫师凭空变幻而来的邪物,是为了用来阻挡我军进攻燧峰堡的!” “狗屁!” 副将奥马尔的言论,气得主将萨利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怒骂道:“真要有巫师能凭空造出战船,那他为何不召唤神兵天降,直接灭了咱们?” 哼! 说着,萨利赫冷笑着道:“那大唐王朝的术士,就爱搬弄这些奇淫技巧,不过都是哄骗人的障眼法而已;” “本将军还不信了,燧峰堡内的这些唐军守军即便是能弄出战船又如何,难不成他们的战船还能在陆地之上行驶?还能在陆地之上和我帝国的波斯铁骑对战?” “这一艘艘不能行动的战船,不过是一排排固定的靶子,本将军倒想看看,这些大唐战船的甲板,能不能挡住帝国炮队铜火炮的轰炸!” 说完,萨利赫表情狰狞的一声怒吼,下令道:“来人啊,传本将军将令,大军继续按照既定作战部署行动;” “奥马尔、拉希德——” “末将在!” 萨利赫吩咐道:“本将军命令你二人各率一万骑兵,于燧峰堡左右两翼游曳警戒,本将军亲率炮队上前,炮轰燧峰堡大唐战船!” “末将得令!” 又过了一个时辰。 携带着二百门铜火炮的阿拉伯帝国援军炮队,终于抵达了燧峰堡战场附近,随即便在主将萨利赫的安排之下,向着燧峰堡外的大唐水师战船抵进。 值得一提的是,那燧峰堡内的大唐守军仿佛就像是,看不见阿拉伯帝国援军在燧峰堡之外的军事行动一般,任由阿拉伯帝国的波斯铁骑在两翼游曳、任由敌军的炮队不断向燧峰堡逼近而毫无反应。 好像,那燧峰堡内就是一座空城一般。 偌大的帕米尔高原之上,屹立在瓦拉罕走廊之上的燧峰堡孤城,此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地之间,唯有呼啸的风声以及城外的阿拉伯帝国援军排兵布阵的声音,若不是燧峰堡城墙之上、以及那十艘大唐水师战船的船头和桅杆之上,迎风猎猎飘扬的一面面大唐战旗,敌军主将萨利赫都得出现一种错觉,那燧峰堡内根本就没有唐军驻守。 安静,战场之上诡异的安静显得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惧和害怕。 但,身为主将的萨利赫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下令进攻,决不能让燧峰堡内的唐军术士所营造出来的奇淫技巧所动摇了帝国波斯铁骑的军心。 午时刚到。 两万波斯铁骑和帝国炮队的二百门大炮,皆在燧峰堡外列阵集结完毕,只待主将萨利赫一声令下,便可三军出击。 “全军出击!” 终于,坐镇中军指挥的萨利赫,将握着弯刀高举着的胳膊用力挥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呜、呜、呜—— 咚咚咚! 紧接着,在进攻的号角声和低沉的战鼓擂动声中,意在打通瓦拉罕走廊的阿拉伯帝国援军,终于向燧峰堡发起了进攻。 蹬蹬蹬,蹬蹬蹬! 顷刻间,战场之上马蹄声如惊雷,裹挟着滚滚黄烟率先冲向燧峰堡。 几乎同时。 燧峰堡外围的十艘大唐水师战船,也终于有了动静。 嗵,嗵,嗵! 伴随着阵阵响动,一门门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管,自战船面向敌军一侧的船舷炮位中探出; 紧接着,又有大唐士兵将一门门红衣大炮也推上了战船的甲板之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城外策马冲杀的波斯铁骑大军。 “准备——” “开炮!” 随着战船之上的唐军千户一声令下,各战船之上以令旗沟通,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在此起彼伏的滋滋滋的引线燃烧的声音中,装载在战船之上的120门红衣大炮接连发出响彻天际的龙吟虎啸之声。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一枚枚开花弹砸向了以密集冲锋队形,无限接近燧峰堡的波斯铁骑阵中,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顿时将敌军骑兵炸得人仰马翻,哀鸿一片; 那红衣大炮发射的开花弹,内部有高达数百枚铁钉,爆速飞行的铁钉打在人身上和盔甲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砸在战马的身上更是一扎一个大窟窿,哗哗往外流血,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敌袭——” “快散开,敌袭——” 第371章 困死西域,瓦拉罕大捷 “敌袭——” “快散开,敌袭——” 受惊的敌军波斯铁骑将士,完全是凭借着本能的反应,一边勒住战马的缰绳试图拨转马头、调转方向躲避燧峰堡外的大唐水师战舰上红衣大炮的攻击,一边惊慌失措的放声大叫,试图提醒后面的袍泽及时作出反应,逃离燧峰堡唐军红衣大炮的射程。 然而,这一切却是徒劳。 以密集阵型冲刺起来的骑兵方阵,又岂是说停下就能停得下来的? 冲在前面的敌军波斯铁骑,这才刚刚勒住战马缰绳试图减速下来,立马便被后方来不及反应的己方骑兵战马撞倒,顿时撞了个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而燧峰堡外围的大唐水师战船之上,唐军神机营的将士则在一线的把总、百户的指挥之下,开始了对城外敌军无差别的轰炸。 “目标,敌军辎重队炮兵,开炮!” “开炮——”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在将第一轮齐射的炮弹全部送进敌军波斯铁骑的阵中,打乱了敌军骑兵的冲锋之后,大唐神机营的将士们随即将目标对准了阿拉伯帝国大军的炮队。 那些拖着几百斤、上千斤重的铜火炮的阿拉伯帝国援军辎重队,此刻正借助挽马的力量,将一门门笨重的铜火炮往燧峰堡上拖,力求抵进射击,将铜火炮在战场上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只不过,还不等敌军辎重炮队的士兵们,将重金求购的二百门铜火炮布置到具体的攻击位置,立马便遭到了大唐军队神机营的率先攻击。 当一枚枚红衣大炮发射的开花弹,在阿拉伯援军炮队的行军阵营中炸响之时,顿时将敌军炮队炸得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散开,快散开!” “铜火炮的射程范围有限,分散开躲避敌军的炮击!” 阿拉伯帝国援军炮队的指挥官,到底是亲眼见识过铜火炮威力的,更是知晓铜火炮的短板所在,甚至顾不上燧峰堡外唐军大炮的炮火威力,急忙跳上了一辆拉着铜火炮的马车,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大声呼喊着,提醒麾下的炮队士兵分散避炮。 轰隆! 突然,一枚开花弹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敌军炮队指挥官的身边。 一声爆炸过后,泛起的是滚滚浓烟。 还不等爆炸过后的浓烟散尽,不远处亲自率领亲兵上阵督战的波斯铁骑主将萨利赫,便亲眼看到了己方的炮队指挥官一头栽倒在浓烟之中,生死不明。 “这,这怎么可能!” 主将萨利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既有不甘也有疑惑,直到现在他打破他的脑袋他都想不明白,这十艘战船到底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帕米尔高原燧峰堡城外的; 更是搞不懂,这大唐王朝的军队,又是何时掌握的铜火炮技术,而且他们的大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似乎都要远胜己方从查理曼帝国重金求购的铜火炮; 但,身为主将的萨利赫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燧峰堡外的大唐水师战船,绝不是他此前为鼓舞军心之时所说的那般,乃是大唐王朝的术士所施展的障眼法,而是实打实存在的杀人利器,正在一刻也不曾停歇的收割着他麾下阿拉伯帝国将士的生命。 同一时间。 燧峰堡残破的城墙之上,有一道身披黄金战甲的金色身影,正傲立在燧峰堡之上最高点的城楼之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燧峰堡城外正在发生的一切。 此人正是星夜兼程,从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赶往燧峰堡的大唐王朝昭武帝陈怀安。 这一刻,陈怀安那张年轻英武的脸颊之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将水师战船挪到帕米尔高原的炮轰敌军的壮举,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身怀【天生帝王命】系统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想得到,做得出了。 事实上,在陈怀安亲自率部赶往瓦拉罕走廊之前,他都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是要把战船之上搭载的红衣大炮,拆卸下来之后摆放在燧峰堡和火石湾的城墙之上御敌; 然而,当他实地考察了这两处关隘的城防情况之后,才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在经历过数日前的瓦拉罕走廊争夺战之后,燧峰堡和火石湾两处关隘的城防工事早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在有的地方,敌军的骑兵一个冲锋,甚至都能借助战马的力量和堆积的尸体直接冲上城墙,守军想要据险而守的优势直接就荡然无存了! 无奈之下,陈怀安才想出了此等直接将战船挪到高原城墙之外的办法,利用宽大坚固的船体在残破的城防工事外围形成一道保护屏障抵御敌军; 以现目前的效果来看,还不错! 当然了,这以战船船体为城防掩体的做法,也并不是万无一失、无懈可击。 就比如,这木制的船体他怕火。 否则,也不会有当年火烧赤壁的典故。 果不其然,那城外的敌军波斯铁骑,在被神机营的红衣大炮一轮当头炮轰之后,也很快自我调整过来。 敌军副将奥马尔匆忙策马赶回主将萨利赫的身边,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唐军,唐军的战船装备了大量的铜火炮,火力虽猛却也有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唐军的战船并不能在陆地之上移动,末将请求将军将辎重队携带的猛火油全部交由末将,末将将亲率一支奇兵,火烧唐军战船!” 副将奥马尔的提议,当即得到了主将萨利赫的应允。 后者双眼血红,厉声吩咐道:“来人啊,就按奥马尔将军的要求办,将整个辎重队携带的猛火全部交由奥马尔将军;” 说着,萨利赫重重的拍了拍奥马尔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奥马尔将军,一切都交给你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很快,得到主将萨利赫将令的副将奥马尔,便带领麾下的数百亲兵,携带了大量的猛火油和火箭,准备趁着混乱抵进燧峰堡外的大唐战船,上演一出“火烧赤壁”的瓦拉罕奇迹。 而波斯铁骑主将萨利赫,也随即下令帝国炮队就地分散构筑炮兵阵地,用铜火炮和大唐王朝的红衣大炮对轰。 同时,还下令原本在左、右两翼佯攻的骑兵分散进攻,以小队骑兵出击袭扰,将红衣大炮对己方骑兵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为奇袭大唐战船的副将奥马尔创造接近燧峰堡的机会。 萨利赫排兵布阵、临战调度的举动,自然是没能逃过坐镇燧峰堡观战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法眼。 事实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策略和诡计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即便是敌军主将萨利赫不做出变阵,燧峰堡内早已准备就绪的大唐铁骑也即将要领命而出。 随着昭武帝陈怀安的到来,原本燧峰堡内仅有的五千大唐守军,一夜之间变成了五万,俱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 只见燧峰堡城墙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燧峰堡外的敌军波斯铁骑,一声令下:“大唐王朝的勇士们,为大唐王朝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全军出击!” “杀啊——” 顷刻间,燧峰堡内喊杀声四起。 随即,那燧峰堡城墙下略显残破、斑驳的城门大开,以两路纵队杀出城外的大唐铁骑浩浩荡荡跃马跨出城门,跨过城外十艘战船之间刻意留出来的缝隙,一往无前的直奔敌军波斯铁骑而去。 蹬蹬蹬,蹬蹬蹬! 犹如滚滚惊雷般的马蹄声直冲云霄,战马铁蹄击打地面的响动,让身处燧峰堡城墙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感。 在大唐铁骑出城作战的同一时间,十艘战船之上的大唐神机营将士也默契的停止了对外的炮击,正好借此机会冷却早已经因连续发射而变得炮管滚烫的红衣大炮。 但,神机营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而是依靠在甲板和船舷之上,挥动着手中的刀剑、令旗等,为出城作战的大唐铁骑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骑兵,是大唐王朝的骑兵!” 大唐铁骑出城的第一时间,便被敌军副将奥马尔的亲兵所发现。 此刻,敌军副将奥马尔亲率麾下的数百亲兵,已经策马冲锋起来,手中的弓箭已经沾满了猛火油,只等接近燧峰堡外的大唐战船便可万箭齐发,火烧燧峰堡。 只可惜,奥马尔的如意算盘随着大唐铁骑的主动出城作战而落空。 “将军,大唐,大唐敌军的骑兵越来越多了,将军——” 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然而,回答这名亲兵的却是一阵刺耳的尖啸声,随后便是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 只不过,发射炮弹的却不是燧峰堡城下的大唐战船,而是在他们身后的己方帝国炮队的铜火炮。 更令奥马尔和他麾下的亲兵始料未及的,是己方炮队的炮弹,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轰,轰隆! 又是几声爆炸过后,奥马尔所在的骑兵方阵,顿时被数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所分割。 是骑兵方阵中携带猛火油的士兵,在爆炸过后被引燃了随身携带的猛火油,顿时将奥马尔的亲兵方阵化作一处处火海。 “火,快灭火啊!” “炮队的,谁让你们开炮的,难道你们的眼睛都被屁股压住了吗,看不见你们的炮弹都打到自己人头上了啊!” “停止炮击,快停止炮击!” “......” 一时间,无奈而绝望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敌军骑兵方阵,原本就凌乱的阵型变得更加凌乱了。 却不曾想,让这些增援帝国东征大军的波斯铁骑援军,更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是无数身披明光铠、手持环首刀、骑着一匹匹身高腿长的强壮战马的大唐骑兵将士,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犹如一道移动的钢铁洪流席卷了整个燧峰堡外的高原战场,将阻挡在洪流前方的一切尽数摧毁,无情碾压。 “完了,帝国的两万波斯铁骑和辎重队全完了,想要打通瓦拉罕走廊的战略部署也完了!” 敌军主将萨利赫,在亲眼见到数以万计的大唐骑兵自燧峰堡内杀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将己方的波斯铁骑和辎重炮队横扫之时,心中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切都全完了! 整个人,也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唰的一下就瘫软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驻守燧峰堡内的大唐军队不足万人吗?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多出来这么多大唐士兵? 还有那凭空出现的十艘战船! 都说这人在将死之时,脑海中会走马灯似的回忆他这一生的经历。 可对于此时的敌军主将萨利赫而言,他的脑海中并未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反而是替举大军东征的阿拔斯王朝,以及被困在回纥汗国境内的几十万帝国大军的命运所担忧起来; 太诡异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燧峰堡内驻守的大唐军队,处处都透着诡异,若是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那就不是帝国东征,而是大唐王朝西征了! 不行,我得活下去,我一定得活着返回巴格达,一定要将燧峰堡发生的一些列诡异事件向哈里发汇报,让阿拔斯王朝早做准备! 突然之间,原本心如死灰的敌军主将萨利赫,涌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紧接着,只见他猛地振作起来,一边翻身上马,一边下达将令:“传令下去,中军驻队(预备队)无论如何也得挡住敌军骑兵的冲击;” “亲兵卫队,跟随本将军撤退,快!” “撤退——” 话音未落,敌军主将萨利赫头也不回的策马狂奔,向着来时的方向夺路而逃。 主将都率先撒丫子跑路了,战场之上早已经被打乱阵脚的敌军士兵又怎会还有一战之力,顷刻间便开始做鸟兽散。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形容的此时燧峰堡外敌军援军的状态。 到处都是各自逃命的波斯铁骑将士,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在嘶鸣,到处都是被斩于马下的敌军尸骸。 “敌军主将想跑,弟兄们,追啊!” “来人,取敌军主将的大纛!” “杀啊!” 然而,杀得正在兴头上的大唐骑兵,又怎可能放弃此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即策马乘胜追击而去,完全不给敌军主将萨利赫逃跑的机会。 终于,一小队大唐骑兵在追击了数十里之后,追赶上了夺命狂奔的敌军主将萨利赫,将其一箭带走。 临死前,萨利赫仍旧不肯闭上双眼,似乎是在为阿拔斯王朝的未来担忧! 第372章 下令撤兵,为时已晚 燧峰堡一战,两万阿拉伯帝国波斯铁骑尽数被歼,主将萨利赫、副将奥马尔、拉希德战死,两百门铜火炮及无数辎重粮草落入大唐军队之手。 战后,亲自坐镇燧峰堡指挥唐军作战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不做停留,星夜兼程赶往瓦拉罕走廊的另一处重镇火石湾。 又过了一日,全然不知帝国援军已经全军覆没于燧峰堡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右先锋将军凯撒,率领的帝国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共计两万余,正式抵达火石湾关隘东侧。 当右先锋将军凯撒,在亲眼所见到火石湾城墙外一字排开的十艘大唐水师战船之时,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麾下劳师远袭的帝国东征大军,见此一幕亦是倍感惊惧,不敢轻易出战。 但,早已在火石湾召唤重兵的昭武帝陈怀安,可不给敌军右先锋将军凯撒喘息的机会,集中火石湾内的优势兵力,以神机营的红衣大炮为掩护和威慑,主动向城外的敌军波斯战象和骆驼骑兵部队发起进攻。 在红衣大炮的威慑之下,自知不敌的敌军右先锋将军凯撒,在留下一队兵马负责断后之后,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将令。 相比起燧峰堡一战的激烈,火石湾之战要显得平淡太多。 驻守火石湾的大唐军队,几乎是以摧枯拉朽、兵不血刃的方式就结束了火石湾之战,俘虏敌军战象和骆驼上千余头,歼灭敌军数千。 最终,阿拉伯帝国意在以约五万兵马里应外合,重新打通连通阿拉伯帝国和西域之间的陆上通道瓦拉罕走廊的战略部署,以失败而告终。 阿拉伯帝国大军惨败的消息,当夜就被自火石湾一路逃回回纥黑虎城的敌军右先锋将军凯撒,带回了帝国东征大军中军大帐,向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做了详细汇报。 此时,距离七十万阿拉伯帝国大军东征回纥、血战公主城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而困守回纥汗国黑虎、眉间、可敦三城的约六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以及附庸的西域诸国联军,已于今日傍晚吃完最后一顿晚餐之后彻底陷入了断粮的困境。 焦头烂额的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非但没能等来援军重新打通瓦拉罕走廊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帝国大军惨败燧峰堡和火石湾的消息。 一时间,东征大军的中军大帐内雷霆大怒,斥责声四起。 “凯撒,你说什么,帝国大军惨败瓦拉罕,大唐王朝竟然将水师战船搬到了高原之上,还装备了新式的铜火炮?” 帐内的主位之上,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脸上,那狰狞的表情、以及瞪得如同牛眼一般的双目,好像恨不得要把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军右先锋将军凯撒生吞活剥了一般。 吐尔洪继续厉声呵斥道:“凯撒,你告诉本将军,这帕米尔高原之上既无江海,亦无湖泊,那火石湾的大唐守军究竟是如何将庞大的水师战船搬运到高原之上的?” “难不成,那大唐王朝的水师战船,也和他们的将士一样,是长了翅膀的鸟船,会自己飞是不是?” “大将军,我——” 右先锋将军凯撒跪在中军大帐之内,似乎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曾经在火石湾关隘所亲眼目睹的一切; 可事实的确如此,那装备了“铜火炮”的大唐水师战船,分明就是真实存在、且在战场之上大放异彩的; 思索良久之后,凯撒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道:“大将军,末将以为,末将以为那凭空出现在火石湾关隘的大唐水师战船,应该是大唐士兵在占据火石湾之后夜以继日所打造出来的产物;” “毕竟,毕竟在火石湾一带的丘陵之中,不乏高大的乔木,那守城的大唐将士定是想以此等装神弄鬼的计策,来扰乱我帝国大军的军心;” “否则,否则末将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何种可能,能让驻守火石湾的大唐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水师的战船运送到既无江海、亦无湖泊的高原之上!” 砰! 听到凯撒的回答之后,吐尔洪更加气愤了,直接一巴掌将面前的茶杯在案桌之上拍了一个粉碎。 随即,怒不可遏的吼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出现在高原的战船不过是大唐军队装神弄鬼的伎俩,又何至于不战而退?” “难道,你不知道大军的粮草已经告急了吗?” 吐尔洪气急败坏的继续道:“本将军告诉你,就在今日傍晚大军用完最后的晚餐之后,这黑虎城、眉间城、可敦城内的六十万大军就已经断粮了;” “接下来,若想保持大军的战斗力,就只能宰杀战马了!” “身为帝国东征右先锋将军,你可知道宰杀战马充饥意味着什么吗?” “本将军......” 吐尔洪如同连珠炮一般的怒斥,让本就因在火石湾不战而退的右先锋将军凯撒感到更加愧疚了,深深的把脑袋埋了下去。 主位之上,盛怒之下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可能觉得坐着骂不解气,后来更是直接起身来到跪地的凯撒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骂。 若不是担心临阵斩将会动摇军心,以吐尔洪现目前的想法,早都想下令将右先锋将军凯撒拖出去砍了。 只不过,于困守回纥汗国的帝国东征大军而言,此时并不是砍了一个右先锋将军的脑袋就能解决问题的。 最终,吐尔洪厉声道:“右先锋将军凯撒,于火石湾一战中不战而退,错失战机,致使帝国东征大军陷入被动缺粮的困境;” “按阿拔斯王朝的军中律例,右先锋将军凯撒的畏战行为理应当斩;” “但,本将军念在你这些年为王朝征战四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暂且留你一条命戴罪立功;” 说着,吐尔洪一声暴喝:“罪将凯撒听令!” “末将在!” 吐尔洪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将军即刻将你编入敢死队,明日亲率大军敢死队第一个向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发起进攻,若是不能破城,你就自行在战场之上了断,也算最后再为阿拔斯王朝尽一份力!” “末将得令!” “退下吧!” “是,大将军!” 很快,心如死灰的右先锋将军凯撒,便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退出了中军大帐之内。 待到他离开之后,心情终于算是平复下来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也恢复了往日英明神武的神态。 吐尔洪对着在场的其他帝国将领说道:“诸位,不管大家愿不愿意承认,帝国八十万大军此番东征大唐的军事行动,战至此时已经彻底以失败而告终;” “这帝国东边的大唐王朝,也绝非是阿拔斯王朝在此前征战中所面对的任何对手,他们的大皇帝陈怀安无论是谋略还是军事指挥能力,都是相当杰出的;” 诶—— 吐尔洪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为了给阿拔斯王朝保留一点实力,不让这东征的八十万帝国大军全部覆灭在这西域回纥汗国;” “本将军决定,明日一早待到罪将凯撒率领附庸阿拔斯王朝的西域诸国联军,主动向回纥汗国都城发起进攻之后,五十万帝国东征大军立即后撤,沿着瓦拉罕走廊一路打回去!” “至于,至于此番帝国东征失利的全部责任,本将军将在回国之后亲自面见哈里发,全权承担东征失利的责任!” “就这样吧,诸位各自部署撤军一事去吧!” “末将得令!” ...... 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天真的以为这西域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可一心志在东征,誓要将大唐王朝的战旗插遍唐军铁蹄所至的每一寸土地的昭武帝陈怀安,又岂能让他如愿? 此时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天赐良机,歼灭了困守回纥汗国的这几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等同于斩断了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萨法赫的一条胳膊,为日后大唐军队东征减轻阻力。 陈怀安在指挥大唐军队,取得燧峰堡和火石湾两处战场的大胜之后,立刻集结了重兵兵分三路向黑虎、眉间、可敦三城进发,摆出一副合围的姿态。 “报——” “启禀皇上,冠军侯霍去病已经按照皇上的部署,率领二十万大军兵临眉间城;” “报——” “启禀皇上,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将军已经按照皇上的部署,率领二十万大军逼近可敦城;” “报——” “启禀皇上......” 一个个策马而来的传令兵,带来了一道道大唐军队在西域诸国的最新情报,整个西域的局势已经彻底被陈怀安和大唐军队所掌控,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现。 就在陈怀安亲自坐镇燧峰堡、火石湾指挥作战之时,那背叛大唐王朝转而投向阿拔斯王朝的西域三十五国,已经尽数被大唐军队所征服。 只要,能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全歼吐尔洪麾下的六十余万大军,整个西域将彻底变成大唐王朝的实际控制区。 下一步,陈怀安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在西域诸国实行军政分离的改革,彻底将陆上丝绸之路掌控在大唐王朝的手上。 陈怀安也终于决定亲自赶往黑虎城,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 翌日。 大唐昭武元年,九月初一。 回纥黑虎城外黑云压城,阴风习习,决战来临之前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黑虎城的阿拉伯帝国军队之中。 尤其是,被编入了敢死队的那些西域诸国附庸军将士,一个个更是耷耷着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跟死了爹似的。 这当中,就包括了乌孙国流亡的国君提比斯。 说起来这提比斯也算是能“青史留名”的一号人物了,本是西域三十六国中寂寂无名的一个小国国王,却阴差阳错的成了搅动西域风云的搅局者,更是直接推动了大唐王朝和阿拔斯王朝,两个东西方超级庞大帝国之间直接对战的推手。 只不过,眼下的提比斯却是心事重重。 昨日,在接到了大将军吐尔洪的将令,让提比斯以及黑虎城内的其余西域诸国将士,随罪将凯撒一并编入先锋军(实为敢死队)攻打回纥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之时; 提比斯就很清楚,他们这些向阿拉伯帝国俯首称臣的西域诸国将士,就已经被大将军吐尔洪放弃了; 名义上是主动去攻打回纥都城内的大唐军队,实际上却是让他们去挡住大唐军队的追击,为东征的帝国大军西撤争取时间。 这一刻,心如死灰的提比斯竟然有些怀念起,当初奉大唐王朝为宗主国的日子。 其实,不仅是提比斯怀念,这黑虎、眉间、可敦三城之内的西域诸国附庸军将士,又何尝不怀念奉大唐王朝为宗主国时的日子? 无论是当初的晋王陈怀安,还是而后立国建元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在对西域的政策之上都是采取怀柔政策,更是为各国在西域丝路之上的各种税收给予了最大的便利,也不曾让各附属国出兵,协助大唐征伐。 那个时候的西域诸国,可谓是每日载歌载舞,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再看看现在,迫于阿拉伯帝国的刀兵威严之下,不得不背叛大唐王朝转投阿拔斯王朝的西域诸国,早已经成了人间炼狱的模样。 不仅是在每日的征战之中,都有各国的好儿郎战死沙场; 更是连家都被大唐王朝的军队给抄了,只得依附在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身上助纣为虐,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回想这一切,都他妈赖乌孙国王提比斯。 大家好端端的吃着火锅唱着歌,你他娘的非要跑到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去横插一杠子,美其名曰替妻报仇,却是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君臣百姓都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泥沼之中。 该死的提比斯,迟早得在战场之上被万箭穿心、万马踩踏而死! 临出征前,正在黑虎城内校场之上集结的先锋军众将士,在心中恶狠狠的诅咒着为西域带来祸端的乌孙国王提比斯。 轰隆! 突然,黑虎城的上空一声霹雳,要下雨了! 但,出征的号角却是迟迟没有吹响,先锋军开拔的将令,亦是迟迟未能下达。 眼见着已经超过出征时间许久,校场之上的先锋军却依旧按兵不动,不由得让一众先锋军中的将领都开始疑惑起来。 殊不知,此时正坐镇黑虎城中军大帐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正迎来了他三十余载行伍生涯中最至暗的时刻。 前方斥候来报,有数量庞大的大唐军队,正在迅速向黑虎城集结。 吐尔洪深知,此时想要撤军,早已为时已晚了! 第373章 历时三月,西域大捷(上) 黑虎城之战,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打响的。 大唐王朝昭武帝陈怀安,亲率十万大军围攻黑虎城,与城内的二十余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及其附庸的西域诸国联军,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决。 此一战,大唐军队虽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二百门产自查理曼帝国的铜火炮和一百门大唐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却完美的弥补了大唐军队兵力不足的短板。 深知黑虎城内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早已断粮的陈怀安,并不急于破城,而是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意在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困死城内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麾下的二十万大军。 每日,只是以黑虎城外的三百门火炮向城内不断倾泻炮火,让城内的守军吃尽了苦头。 当然了,驻守黑虎城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也不是没有想过突围和反击。 只不过,在三百门各式大炮和上千架床子弩的威慑,以及武装到牙齿的大唐骑兵的围堵之下,城内的阿拉伯帝国军队组织了数十次突围,最终却也只是在城外留下一地的尸骸之后又退了回去。 大唐昭武元年九月初十,唐军围困黑虎城的第九日。 城内,困守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已经将西域诸国附庸军的数千匹战马全部屠宰殆尽,以马肉充饥,却依然逃不过断炊的命运。 若不是这些日子里黑虎城接连降雨的话,城内的守军连喝水都是个问题。 中军大帐内,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一言不发的端坐主位之上。 在他面前,数十名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将领齐齐跪地,恳请大将军及时派人出城议和,避免二十万大军困死黑虎城的惨剧发生。 “大将军,及时停战议和吧,这仗没法打了!” “是啊,大将军!” “连日来,那眉间、可敦两地的帝国东征大军,也早已经和大本营失去了联系,按照大唐军队围攻黑虎城的态势,想必了眉间、可敦两地的帝国东征大军的处境,也和大本营一样;” “在这样下去,咱们都不用等城外的大唐军队攻城,就得自己饿死了!” 轰,轰隆! 突然,似乎是在配合大帐内劝谏大将军吐尔洪议和投降的阿拉伯帝国将领,城外的大唐神机营又开始了每日的例行轰城。 轰城所用的铜火炮,正是大将军吐尔洪的胞兄、阿拉伯帝国的相国吐尔逊斥重金从查理曼帝国求购而来的。 困守黑虎城的这段日子里,也算是让这些阿拉伯帝国的将领们亲眼目睹了铜火炮在战场之上的威力。 同时,也让他们在心里恨透了相国吐尔逊,买什么东西不好,非买一堆铜火炮来送给大唐军队,这不是嫌东征的帝国大军还死得不够快吗? 若是没有那铜火炮的威慑,困守黑虎城的帝国东征大军骑兵,说不定早都已经突围出去了,那还用得着在此忍饥挨饿的困守、眼睁睁看着士气日渐低落下去。 大帐主位之上,面对麾下众将的劝谏,阴沉着脸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依旧不为所动。 他还在等,等一个突围的机会。 身为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可以接受自己东征的失利,但决不能接受自己向敌国大唐王朝议和投降。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发现了城外大唐军队所使用的铜火炮的弱点和破绽,那就是黑火药在受潮之后就不能用了。 所以,吐尔洪一直在隐忍着、等待着,等待一个风雨交加、大雨倾盆的机会,他将以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的身份披挂上阵,亲自带领麾下的帝国铁骑踏破城外大唐军队的大营。 但,这是吐尔洪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此时并没有向麾下的将领吐露分毫。 他只是摆了摆手,一脸平静的说道:“艾尼将军,传令下去吧,到波斯铁骑阵中再去挑一千匹战马杀了,让将士们吃一顿饱饭;” “停战议和之事,就不要在本将军的面前说起了;” “大战在即,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末将,末将得令!” ...... 黑虎城外,大唐军队中军大帐之中。 昭武帝陈怀安正在大帐内宴请麾下将领,镇西候郭定方、长信侯左良才、安西都护府的两位副将谭力、罗权; 甚至,连一个月前在公主城之战中双膝受伤,最终更是将自己绑在旗杆之上指挥作战的安西侯蓝玉,也出现在了中军大帐中。 一行人吃着香喷喷的烤羊肉,喝着香甜的西域葡萄酒,瞧着这松弛的状态倒不是来西域征战的,而是来西域度假的一般。 伤愈归来的安西侯蓝玉,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做派。 关于他致使乌孙国王妃撞梁自尽一事,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已经有了盖棺定论,最终以蓝玉在对阵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中功过相抵、罚酒三杯而将此事翻篇。 蓝玉感念皇上的皇恩浩荡,主动请缨道:“启禀皇上,大军已经围城数日,那城内驻守的敌军早已断粮,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 “要臣说,索性明日直接一鼓作气拿下这黑虎城,生擒敌军主将吐尔洪;” “臣,愿为大军先锋,先登夺旗!” “是啊,皇上!” 这时,镇西候郭定方也站了出来,附和道:“皇上,臣以为,那黑虎城内的敌军宁可宰杀战马充饥,也不愿出城投降,应该是打算负隅顽抗到底;” “对于此等冥顽不灵之辈,就该一个不留,通通杀光!” “镇西侯此言差矣——” 长信侯左良才也慢悠悠的说道:“依臣所见,那黑虎城内的敌军,负隅顽抗至今,是在等一个突围出城的机会!” “什么机会?” 蓝玉不假思索的问道。 哈哈! 左良才笑着道:“等待一个风雨交加、暴雨倾盆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咱们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发挥不出威力,便是那黑虎城内的敌军出城突围的机会!” 嗯! 主位之上,昭武帝陈怀安终于听到了这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陈怀安摆了摆手,道:“长信侯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按照往年的惯例,重阳节过后这回纥汗国的天气就将变得复杂多变起来,一场迟来的秋雨也未必没有可能。” 一听到这儿,蓝玉顿时眉毛一挑,急忙道:“皇上,既然如此,那我军就更应该趁着天气晴朗,神机营的红衣大炮能为大军攻城提供支援的情况下,强攻黑虎城啊!” “否则,否则若是真让吐尔洪那狗贼等来了一场秋雨,等来了大雨倾盆,岂不是就得让他率兵出城突围了?” 哈哈哈! 闻言,主位上的陈怀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罢之后,这才胸有成竹的说道:“蓝玉啊蓝玉,朕之所以将这黑虎城围而不攻,就是在等敌军主将吐尔洪主动出城突围的那一天;” “据朕所知,这吐尔洪乃是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 “算起来,朕自上次将前朝暴君赵乾挑落于马背之下后,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与敌军主将在马背上过招了;” “朕这是手痒痒了啊,到想要看看这阿拔斯第一勇士有多少斤两了!” 第374章 历时三月,西域大捷(下) 大唐昭武元年,九月二十一日。 这已经是大唐军队围攻回纥黑虎城内,二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第二十日,城内的阿拔斯王朝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依然还是没有等到他所期盼已久的那一场秋雨,那一场大雨倾盆、足以让城外大唐军队的铜火炮失去作用的秋雨。 更让吐尔洪和城内做困兽之斗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绝望的是,他们非但没能等来突围的机会,反倒是等来了困守眉间、可敦两地的超过四十万帝国东征大军投降的消息。 九月十七日,回纥眉间城内的十五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之下,进行了数次突围作战之后,因伤亡过大而引起了一线士兵哗变; 最终,数十名军中百户联合起来,斩杀了眉间城内的主将艾尼之后,提着主将艾尼的脑袋高举白旗,向城外围城的大唐军队缴械投降; 九月十九日,回纥可敦城内的二十余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在主将艾则孜的率领之下主动出城,向围攻可敦城的大唐王朝御林军主将赵子龙投降; 九月二十一日,黑虎城内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接到了城外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命人送上的一份特殊的礼物——眉间、可敦两地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将领的印信和帅旗、以及数十架马车的粮草。 而这一份特殊的礼物,也成为了压倒大将军吐尔洪和困守黑虎城内的阿拉伯帝国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军大帐内。 大将军吐尔洪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前的案桌之上摆放着眉间城帝国东征大军左先锋主将艾尼的首级、以及艾尼和艾则孜二人的帅旗和印信。 吐尔洪的两侧,坐着的是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的阿拉伯帝国将领。 大帐内安静得有些让人感到害怕,唯有掀起的大帐门帘外,那呼呼的西北风吹拂着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羊毛大纛,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动。 此时的吐尔洪,早已经没有了三个月前,意气风发的率领着麾下八十万阿拉伯大军东征时的豪情壮志,满脸的疲倦和无奈,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油腻不堪的中年男人。 大军困守黑虎城二十余日,该杀的战马都已经宰杀得差不多了,唯有吐尔洪麾下的亲兵卫队还保持着完整的骑兵建制。 早知今日,当初吐尔洪在率兵攻下黑虎城之时,就不该下令屠城的。 否则,他也不会显得如此之被动。 但,此时后悔早已经是没用的了,黑虎城内的这二十万帝国大军已经彻底成为一支孤军。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大唐王朝的昭武帝陈怀安,还差人送来了足够城内二十万大军饱餐一顿的口粮,以及眉间、可敦两城陷落的消息。 此举,无异于是击碎了困守黑虎城的基层士兵最后的心理防线。 是时候到了该做了结的时候了! 咳咳! 主位之上,吐尔洪干咳了两声。 随即,大帐内原本耷拉着脑袋的一众阿拉伯帝国将领,纷纷木讷的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大将军吐尔洪,等待最后的将令。 吐尔洪一脸平静的说道:“凯撒,你现在就去传本将军的将令,让士兵们把城外大唐军队送来的粮食分食了吧;” “吃完这一餐,让他们做好投降的准备!” “大将军——” 右先锋将军凯撒,一听到大将军让将士们做好投降的准备,下意识的就想出言劝谏,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唯有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 否则,就只能是活生生饿死在这黑虎城内。 吐尔洪摆了摆手,道:“执行本将军的将令去吧!” “末将,末将得令!” 最终,右先锋将军凯撒,也只得是带着满腔的仇怨悻悻离去。 紧接着,吐尔洪又从面前的案桌之上拿出了一封信件,对着大帐内的另一名将领吩咐道:“海提将军,这是本将军写给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亲笔信,你出城一趟吧,把他转交给大唐大皇帝;” “就说,就说本将军在回纥城内等他的答复,他若是能同意本将军的要求,本将军将下令让黑虎城内的帝国军队向大唐王朝缴械投降!” “大将军,这——” 这名名叫海提的阿拉伯帝国将领,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将军吐尔洪,欲言又止的说着。 不仅是他,其余大帐内的将领,亦是纷纷将不解、疑惑的目光投向主位之上的大将军吐尔洪。 呵呵! 吐尔洪无奈的笑了笑,道:“没错,这是本将军写给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挑战书,本将军早就听闻这大唐大皇帝功夫了得,勇武无双;” “但,本将军也是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 说着,吐尔洪深邃的蓝眼睛中精光一闪,继续道:“所以,这算是给本将军的一个交代,也算是给哈里发的一个交代吧!” 吐尔洪虽未把话挑明了说,但在场的将领们却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大将军这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困守黑虎城内的二十万帝国军队的一条生路啊! 身为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身为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自然是接受不了向敌军投降的结局。 但,若是不投降这黑虎城内的二十万大军又必死无疑。 所以,他选择用向大唐大皇帝下战书的方式,来体面的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死了,也就管不了黑虎城内的帝国士兵是战是降; 他死了,也就保全了阿拔斯王朝和哈里发萨法赫的尊严和体面; 他死了,这阿拉伯帝国东征失利的一切责任,也就可以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了。 至于,投降之后的这几十万阿拉伯帝国将士将会面临什么,大将军吐尔洪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用尽了他一切手段,只为替将士们寻一条活路! “大将军——” “大将军,干脆和城外的大唐军队拼了吧!” “是啊,大将军,拼了!” “大将军——” 一时间,在读懂了大将军吐尔洪的心思之后,大帐内原本早已是心如死灰的一众阿拉伯帝国将领,在此刻却爆发出了作为军人的气节和血性; 谁,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安静——” 主位上的大将军吐尔洪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已经决定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城内将士们的一线生机,又怎可能答应将士们的要求? 吐尔洪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诸位,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海提将军,替本将军送信去吧!” “末将,末将得令!” 第375章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上) 事实上,大将军吐尔洪也不确定,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会不会接受他的挑战书。 毕竟,眼下城外的大唐军队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在眉间、可敦两城的帝国东征大军士兵尽数投降之后,大唐王朝已经能调动足够多的军队前来围困黑虎城; 反观己方这一边,困守黑虎城的二十余万帝国东征大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士气已经降至冰点; 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完全没必要冒着受伤的风险接受自己的挑战书,大军在围困三五七八日,这黑虎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打发走大帐内的麾下将领之后,偌大的中军大帐之内,便只剩下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和他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 吐尔洪一脸平静的吩咐道:“比苏马,替本将军披甲!” “是,大将军!” 亲兵队长比苏马,是大将军吐尔洪年轻时在征战大马士革时收养的孤儿,二人情同父子。 所以,即便是到了帝国东征大军最艰难的时刻,比苏马依旧站定不移的站在大将军吐尔洪的身边,并且已经做好了与大将军一起出城决战赴死的准备。 很快,比苏马便将大将军吐尔洪的金甲端了上来,协助大将军穿上。 披甲完毕之后,吐尔洪又将自己的猎鹰造型的头盔端正的戴在头上,随后侧身看向了铜镜内的那个自己。 铜镜中,那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依旧魁梧挺拔,那一张标准的中东人的面容依旧英挺神武,那深邃的蓝眼睛中依旧透着坚定霸气的目光。 看着镜中的自己,吐尔洪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刚刚从军时的自己。 不由得,又让他回想起了当年自己骑着战马、手持长矛,在大马士革城下大声高呼,让守城的敌军主将出来和自己在马背上单挑、一决生死时的那一幕。 作为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吐尔洪从寂寂无名的军中小兵,到成长为现如今统兵八十万,替帝国东征大唐的大将军; 在他的成长之路上,一直都有阿拉伯帝国百年前的另一位杰出武将、被誉为“安拉之剑”的哈立德将军的影子; 二者,年轻时都曾崇尚武力、喜欢在马背上用自己手中的长矛和弯刀,去和敌军主将对决,通过阵前斩将的这一原始的、公平的决斗方式,去摧毁敌军的军心和士气; 只不过,随着吐尔洪通过战功的积攒,一步步成为阿拔斯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策马上阵杀敌,与敌军主将单挑厮杀过了。 而今,自知突围无望的吐尔洪,想用这种他当初出名的方式,让自己在生命最后的历程中,走得体面一点、无悔一些。 “比苏马,把本将军的长矛和直剑一并取来!” “是,大将军!” 比苏马依旧坚定不移的执行大将军吐尔洪的将令,为他取来了长矛和直剑。 身为阿拔斯王朝大将军的吐尔洪,他所使用的武器也是阿拉伯帝国骑兵惯用的,长矛是鲁赫姆长矛,采用木头柄金属头的结构,长约一丈二三; 直剑,就是用大马士革钢锻造的直剑,以优越的韧性和硬度著称。 长矛和直剑在手,吐尔洪整个人的气质也在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依稀可见其当年在马背上挥舞长矛和直剑,将敌军主将斩杀于马背之下时的英气。 锵、锵、锵! 吐尔洪凌空挥舞了几下直剑,那锵锵锵的破风声依旧犀利。 “大将军神勇!” 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帐内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当即为大将军鼓掌、喝彩。 哈哈! 吐尔洪也满意的大笑了两声。 片刻过后,比苏马又有些情绪低落的再一次发问道:“大将军,您说,那,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能同意您的挑战书吗?” 额—— 闻言,吐尔洪的表情明显一滞。 很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队长比苏马。 “报——” “启禀大将军,海提将军来报!” 突然,大帐外传来的传令兵通报声,打破了大帐内略显尴尬的气氛。 大将军吐尔洪当即挥剑入鞘,对着大帐外吩咐道:“进来说话!” 紧接着,此前被吐尔洪任命为信使,前往城外的大唐军营中给大皇帝陈怀安送挑战书的海提将军,便急匆匆的进入了中军大帐内。 吐尔洪急切的问道:“海提将军,此行如何?” “那,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同意了本将军的挑战了吗?” 呼—— 传信归来的海提将军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向大将军吐尔洪回道:“启禀大将军,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他接下了大将军的挑战书,同意了大将军的要求;” “申时时分,大唐大皇帝陈怀安将在黑虎城外,等待与大将军的对决!” 呼! 一听到陈怀安接下了挑战书,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吐尔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整个人当即长吁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那,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倒是个英雄,坊间关于他的传言,不假!” 随即,吐尔洪又说道:“既然大唐大皇帝都能如此爽快率性的出战,那本将军也必须做好十二分的准备,这才算是尊重自己的对手!” ““来人啊,传令下去,本将军要用膳!” “末将得令!” ...... 同一时间,黑虎城外的大唐军队中军大帐内。 昭武帝陈怀安也正在用膳,在他身边则是一脸焦急的站着安西候蓝玉、镇西候郭定方、长信侯左良才、冠军侯霍去病、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等大唐悍将。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了皇上接下了城内敌军主将吐尔洪的挑战书,将于申时时分在黑虎城外与吐尔洪单挑的消息。 众将,俱是一脸关切的看向主位上的陈怀安。 尽管,对于昭武帝的武力值,他们这些曾经都曾跟随在昭武帝身边打天下的悍将,都是亲眼所见的; 但,现如今的皇上毕竟是皇上,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 且不说皇上亲自出战,与敌军的一个大将军单挑会不会有失国体,这万一皇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在场的大唐悍将有一个算一个,谁的九族都别想跑。 所以,这几人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昭武帝陈怀安,想要劝他收回成命。 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站出来说道:“皇上,要不然就让末将代替皇上出战吧,那吐尔洪不过是阿拔斯王朝的一个东征大将军而已;” “末将乃是大唐王朝御林军主将,与他对战已经是足够给他面子的了,也不存在有失国体的问题!” “皇上,赵将军所言极是!”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犯不上跟吐尔洪这一介武夫较劲,臣虽武力不及皇上勇武,却也愿意代替皇上出战;” “是啊,皇上!” “请皇上三思......” 第376章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中) 一时间,中军大帐之内充斥着大唐将领们的劝谏声。 任谁看来,昭武帝陈怀安接下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挑战书,都是有失帝王身份之举。 即便是,皇上想以这种阵前斩将、斩杀敌军主将,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吐尔洪的方式,威慑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国内,让其日后不敢再兴兵东征,觊觎大唐王朝实际控制的西域诸国和陆上丝路; 也完全犯不着以九五之躯,去和帝国的一个武夫在马背上单挑啊! 在场的大唐悍将之中,除了镇西候郭定方、长信侯左良才的武力值稍弱之外,其他无论是冠军侯霍去病、伤愈归来的安西侯蓝玉,亦或者是才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御林军主将赵子龙; 随便是谁站出来,都完全有在马背上与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一战之力。 再者,即便是赵子龙、霍去病、蓝玉等人不敌,那吐尔洪和黑虎城之内的二十万敌军残兵,也根本逃不出大唐军队的层层包围; 那号称是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的吐尔洪再能打,他能架得住300门红衣大炮的一轮齐射? 他能架得住十万玄甲军的一轮冲锋? 还是说,他能架得住黑虎城外的五十万大唐军队的一人一刀? 所以,从在场诸位大唐将领的角度来看,昭武帝陈怀安接下敌军主将吐尔洪的挑战书,约定双方于申时时分在黑虎城外单挑的做法,实乃下策、下下策! 主位之上,大唐昭武帝陈怀安在面对麾下众将的劝谏之时,那张年轻英武的脸上毫无波澜,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烤全羊,时不时的还美滋滋的砸两口夜光杯中斟满的葡萄美酒;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邀请大帐内的诸将一同品尝:“来,你们也吃点,今个儿这烤全羊烤得还不错,配上这葡萄美酒,绝了!” “皇上——” 帐内众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烤全羊喝葡萄酒,一个个就差没把“皇上三思”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好了,朕心意已决,尔等就无需在劝谏了!” 终于,陈怀安摆了摆手,一边拿着白毛巾擦拭嘴角,一边对在场的众将说道:“朕的脾气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朕决定的事情,就不要再议了!” “这烤全羊你们吃不吃,不吃朕就让人撤下去了!” “吃!” 冠军侯霍去病第一个站出来,大大咧咧的撕下一条烤得焦黄的羊腿就往嘴里塞,他知道,皇上接下来肯定有话要说。 见状,其余诸将迟疑片刻之后,也纷纷效仿冠军侯霍去病的样子,开始上前分食案桌上的烤全羊。 哈哈! 见此情景,陈怀安不由得放声爽朗大笑起来。 他站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全当是饭后消食,还不忘向一脸委屈、无奈的大唐众将解释道他一定要坚持亲自出战的原因。 “也罢,朕在这儿就和你们交个底儿吧,朕之所以一定要亲自去在马背上和敌军主将吐尔洪分个高下,绝非是朕好大喜功。” 说着,陈怀安从中军大帐内的屏风后面,拿出了一叠近几个月来其麾下大唐情报机构龙城内卫,亲自奔赴阿拉伯帝国包括国都巴格达在内的数十座城池,收集整理而来的关于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吐尔洪的情报。 陈怀安随手将情报递给在场的众将,说道:“你们边吃边看,看完便一目了然了!” 嗯? 闻言,正吃得满嘴流油的众将先是一愣,随后甚至都顾不上擦手,就从皇上陈怀安的手上接过情报,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起来。 渐渐地,随着众将深入翻阅到情报之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原来,这些由龙城内卫收集整理的情报上,一方面是对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吐尔洪成长轨迹的发掘; 另一方面,则是对阿拔斯王朝此番举大军东征大唐的民意调查。 先来说敌军主将吐尔洪的成长轨迹,他本是出身在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后期的一个落魄贵族之家,与其胞兄吐尔逊(阿拔斯王朝相国)自幼分习文武,不到弱冠之年就分别进入了军队和官场历练; 恰逢阿拔斯王朝的缔造者,现任哈里发萨法赫起兵对抗至暗时刻的倭马亚王朝,吐尔洪便以军中队长(等同于大唐王朝军队等级中最基层的把总,掌管十人队)的身份开启了其充满传奇色彩的戎马生涯。 吐尔洪的成名之战,是在“起义军”进攻撒马尔罕的战役中,彼时起义军久攻撒马尔罕不下,攻城的军中百户、千户以上将领战死数百,眼见倭马亚王朝镇压起义军的大军将至,起义军即将面临全军覆没于撒马尔罕城下之时; 是弱冠之年的吐尔洪以麾下死士十二人,趁着夜色冒雨突袭撒马尔罕城,并于夜袭中斩首敌军百户以上将领十七人,并手刃敌军主将,这才让起义军取得撒马尔罕大捷,为推翻倭马亚王朝打下坚实基础; 此一战之后,年仅二十岁的吐尔洪便被提拔为起义军的先锋将军; 此后,吐尔洪的戎马生涯就像是开挂了一般,无论是在征服开罗、还是强攻科尔多瓦、亦或者是攻入巴格达的战役中,即便是身为将军的吐尔洪依旧每战必定身先士卒,为阿拔斯王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尤其是在大马士革一战,彼时已经是起义军大将军的吐尔洪,更是在大马士革城下一人一骑,在一天之内于马背上单挑敌军将军以上二十七人,令守城的倭马亚王朝守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正因如此,在阿拔斯王朝首任哈里发萨法赫登上王座之后,第一个封赏的就是吐尔洪,封其为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拜大将军衔; 毫不夸张的说,这吐尔洪在阿拔斯王朝军队中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大新王朝时期,昭武帝陈怀安的父亲、大新王朝一字并肩王陈破虏在军中的影响力。 若是能在黑虎城之战中,以公平的方式单挑、并且将吐尔洪斩于马下,对于打击阿拔斯王朝国内的军心和士气,将有着不可估量的深远影响。 另一方面,便是阿拔斯王朝国内的民众,对于东征大唐一事的态度; 据龙城内卫掌握的情报来看,阿拔斯王朝国内目前民众对于帝国东征一事,普遍怀有高涨的热情,更是随时准备接受王朝的征召,成为帝国东征的补充兵员; 眼下的阿拔斯王朝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正是一个王朝最为鼎盛的时期; 且这个时期的阿拉伯帝国全民尚武,在不断扩张领土的过程中,全民都享受到了征服他国所带来的巨大利益; 否则,阿拔斯王朝也不可能成为现如今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超级帝国。 若是陈怀安采用了除“公平单挑”以外的任何方式,将在阿拔斯王朝国内享有空前威望的大将军吐尔洪处死,势必会激起阿拔斯王朝全民的仇恨,让阿拔斯王朝的第二次东征师出有名; 这,可不是昭武帝陈怀安愿意看到的! 倒不是说,陈怀安怕打仗,也不是因为陈怀安缺少兵马。 实乃是,刚刚平定西域之乱的陈怀安,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在西域诸国推行“军政分离”的新政,短时间内难以腾出时间来应付阿拔斯王朝的第二次东征。 再说了,下一次与阿拔斯王朝之间的直接对战,陈怀安也不想把主战场放在西域,而是放在阿拉伯帝国的境内。 这个时候,选择答应吐尔洪的挑战,以吐尔洪引以为傲、甚至是以整个阿拔斯王朝国内军民引以为傲的方式将他斩杀于马背之上,无疑就成了最优解。 此举,不仅能摧毁阿拔斯王朝军民的军心和信念,更能在他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大唐大皇帝勇武无双的印象; 下一次,昭武帝陈怀安举兵西征阿拉伯帝国之时,或许就能出现当初在大马士革时,敌军主将吐尔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一幕了。 对于这次和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之间的交锋,陈怀安希望借此告诉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萨法赫; 大唐王朝对阿拉伯帝国的态度——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第377章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下) 申时时分,回纥黑虎城外夕阳西下。 夕阳的余晖如同鎏金一般倾泻在黑虎城外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沙天一色的地方,紫红色的晚霞与连绵起伏的沙丘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绝美画卷。 困守黑虎城内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最终还是未能等到他期盼中的那一场秋雨,那一场暴雨倾盆的秋雨。 好在是,围城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接下了吐尔洪的挑战书,同意以马背上对决的方式结束和吐尔洪之间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咯吱—— 伴随着阵阵咯吱咯吱的开门声,黑虎城的两扇残破的城门被人从城内推开,披着一件绣着金色新月图案披风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骑着一匹骆驼色的战马缓缓自黑虎城内踏出。 吐尔洪的手上,还拎着一杆传统的阿拉伯帝国骑兵武器鲁赫姆长矛,腰间系着一把直剑,眼神中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定和决绝。 紧随其后的,是吐尔洪麾下的亲兵卫队队长比苏马,他的手中高举着象征大将军吐尔洪帅旗的羊毛大纛。 二人一前一后,催动着胯下的战马踏着铿锵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黑虎城外。 而在黑虎城外的戈壁黄土之上,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陈怀安,早已策马在此等候。 陈怀安依旧身披那套先帝陈破虏留下来的黄金战甲,手中拖着那杆跟随他自龙城起兵,最终一步步助他登上皇位的方天画戟,腰间系着的是那把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 而他的坐骑,则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 在陈怀安的身后,是穿着一身金甲的大唐忠义侯、金吾卫统领萧破。 骑在马背上的萧破目光如炬,身型挺拔如同标枪,手中紧握着的旗杆之上,一面旗面猩红的大唐王旗正迎风猎猎飘扬。 两军主将阵前对决,既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大放厥词; 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和语言都没有。 有的只是眼神的直视,气势上的对决。 咚,咚,咚—— 突然,城外严阵以待的大唐军队阵营中,一阵沉闷而有力的鼓点声响起,将原本沉寂的战场瞬间点燃,气氛也变得紧张、刺激起来。 擂鼓助威之人,赫然是大唐安西候蓝玉和镇西候郭定方。 呜,呜,呜—— 下一刻,残破的黑虎城城墙之上,困守城内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右先锋凯撒,也不甘示弱的吹响了传统的阿拉伯号角,副将海提将军、更是直接放飞了架在肩膀上的那只雄壮猎鹰; 凄厉的号角声,和猎鹰低空盘旋时发出的尖啸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随即,只见骑在马背上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轻轻拉了拉手上的缰绳,胯下的战马当场心领神会的将前蹄微微上扬,鼻腔里同时发出阵阵嗯哼哼的嘶鸣声; 就连这战马,似乎也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对决,开始暗自蓄力,随时准备听从主人的号令冲锋; 吐尔洪先是仰起头、闭上眼,像是在对着天空向真主祷告一般。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紧握的鲁赫姆长矛平举起来,长矛锋利的矛尖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着寒光,那寒光又映射出吐尔洪坚毅的脸庞。 反观昭武帝陈怀安这边,依旧那副不动如山、一脸平静的神情,稳稳的坐在马背之上,顺势轻轻将拖在地上的方天画戟举起,戟尖霸气一指,眼神中透露出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陈怀安用眼神环顾四下,目光中既有对胜利的渴望,也有对对手的尊重。 二人相隔百步之遥策马对峙,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无形线条,将这场来自于东西方两个超级帝国顶级武将之间的对决紧密相连。 驾—— 驾—— 蹬蹬蹬! 蹬蹬蹬! 电光石火间,陈怀安和吐尔洪两人几乎是同时策马向前。 二人的坐骑俱是世间一等一的良驹,全速冲刺起来仿佛是两道划破长空的闪电,一棕一白的两道残影眨眼间便碰撞到一起。 嗖! 只听嗖的一声破风声,那吐尔洪手中的鲁赫姆长矛已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马背上的陈怀安。 锵!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是陈怀安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和吐尔洪手中的鲁赫姆长矛的矛尖相撞发出的声响。 只见马背上的陈怀安在面对吐尔洪的全力一击之时,不慌不慌的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一抖,便轻松的将吐尔洪鲁赫姆长矛的攻击化解; 随后借力打力,反手便是一戟刺出,戟尖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直指吐尔洪的胸前要害。 锵! 又是一声巨响,是陈怀安手中方天画戟的戟尖,刺中吐尔洪胸前的“护胸镜”发出的响动。 这一戟,陈怀安只用了五成的力道,却险些直接将马背上的吐尔洪戳翻。 在战马的冲刺惯性帮助卸力之下,吐尔洪才算是堪堪躲过这一击。 待到他腾出功夫低头一看,胸前的“护胸镜”早已经被大唐大皇帝的这一戟,戳了一个四分五裂。 若是,他今日没有佩戴“护胸镜”的话,恐怕现在早已经是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戟下亡魂。 这大唐大皇帝之勇武,果然名不虚传。 吐尔洪在心中如此想着,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重新拨转马头,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鲁赫姆长矛杀向陈怀安。 陈怀安依旧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这一次,面对吐尔洪来势汹汹、势大力沉的一记直刺,陈怀安直接使出了八成的力道,拖着手上的方天画戟迎着吐尔洪手中的鲁赫姆长矛就是一招横扫。 锵,锵,锵—— 短兵相接的瞬间,吐尔洪只觉得手中的鲁赫姆长矛不受控制的就飞了出去。 吐尔洪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若不是他及时主动放手,恐怕自己连同胯下的战马都得被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这一记横扫,连人带马一起被扫飞数丈元。 天呐,这是什么逆天的力道和武力值啊! 短短两招,吐尔洪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对手。 直到战马在惯性的冲刺下又跑出去数百步,吐尔洪这才勒住战马缰绳,重新拨转马头面向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不曾用力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 随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嘴角却是微微上扬,露出了绝望而无奈的笑容。 然后,缓缓的拔出了系在腰间的直剑。 紧接着,吐尔洪双手握紧直剑,目光坚定的直视正前方的陈怀安,再一次催动胯下的战马发起冲锋。 陈怀安也不再留力,使出了全部的力道直面挥舞着直剑迎面杀来的吐尔洪。 一瞬间,观战的阵前两军将士,甚至都没能看清楚陈怀安是怎么出招的,他的方天画戟戟尖就直接捅破了吐尔洪的战甲,更是直接将吐尔洪凌空戳飞数丈远。 轰隆! 片刻过后,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曾经在阵前单枪匹马挑落过无数敌军主将的吐尔洪,重重的摔落在了自己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的旁边。 生命的最后一刻,吐尔洪望着比苏马手上那越来越模糊的羊毛大纛,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大唐军队的阵营中,高呼万岁的声音一浪赛过一浪。 昭武帝陈怀安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往地上狠狠一插,随即拔出系在腰间的龙泉宝剑,策马杀向吐尔洪的亲兵队长比苏马。 咔嚓! 片刻过后,那象征着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帅旗的羊毛大纛,应声跌落下来。 亲兵队长比苏马的手上,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旗杆。 昭武帝陈怀安横刀立马,厉声怒斥:“带着你们大将军吐尔洪的尸首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哈里发萨法赫——”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第378章 50万战俘,如何处置?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偌大的回纥汗国黑虎城外,五十万大唐军队的怒吼声,排山倒海,响彻天际。 天地间,那一道欣长的金色身影策马傲立黑虎城外,单臂高举着一把龙泉宝剑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这一刻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震慑着黑虎城内的二十余万阿拉伯帝国东征残兵。 这些亲眼目睹了他们心中的信仰、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在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手下,竟然才堪堪过了三招之后,就被斩于马背之下。 这一瞬间,黑虎城中的阿拉伯帝国残兵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和信仰,也被陈怀安手中的方天画戟捅碎、崩塌。 黑虎城城墙之上,数不清的阿拉伯帝国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剑戟,向城外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跪地臣服。 就连,身为帝国东征大军右先锋将军的凯撒,以及站在他身边刚刚唤回猎鹰落在肩膀上的副将海提将军,也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任由城墙之上的帝国东征士兵跪地投降。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还是打起精神准备走出城去,亲自向勇武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请降。 毕竟,这城内的二十万将士还仰仗着他们; 毕竟,那此时还孤零零的躺在城外的大将军吐尔洪的遗骸,也还得依靠他们去争取,将大将军的灵柩送回巴格达。 黑虎城外,那顶立于天地之间的昭武帝陈怀安,终于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战死在自己手上的阿拔斯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吐尔洪的身上; 自言自语的说道:“朕自起兵以来,阵前斩将无数,你是第一个能在朕的方天画戟之下过三招的武将;” “如此看来,你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的名号,名不虚传啊!” 随即,陈怀安扭头对着泪流满面,还愣在风中的吐尔洪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替你们的大将军收殓他的遗骸吧;” “待到黑虎城内的阿拉伯士兵受降结束后,朕亲自批准由你护送吐尔洪的遗骸返回巴格达安葬!” 说完,陈怀安也不管比苏马是否听得懂他的话,便自顾自的策马离去。 在返回到大唐军队的阵前之时,他也直接忽略了迎来的一众大唐将领的夸赞,只是对着安西都护府(南府)副节度使、冠军侯霍去病吩咐了一句: “冠军侯,你代替朕去接受城内的阿拉伯军队的请降,并全权负责黑虎城的一切事宜,待到处理完毕后再来复命!” “臣,领命!” ...... 大唐昭武元年,九月二十一日。 历时三月有余的西域之争终于落下帷幕,最终以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战死、八十万东征大军死伤三十余万,另有五十余万阿拉伯军队及其附庸军被俘而告终。 御驾亲征的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再一次以他的睿智和勇武,在西域丝路之上维护了大唐王朝的荣耀和国威; 并且,在此一战以后,彻底实现了大唐王朝对西域丝路的绝对控制,彻底实现了西域三十六国大一统的空前伟业。 当西域大捷的消息传回大唐京师金陵城之后,曾有不少史官在私下表示,昭武帝陈怀安仅凭此壮举,就足以比肩秦皇汉武,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眼下,大唐王朝虽然取得了同阿拉伯帝国在西域之争中的胜利; 但,面临的问题依旧严峻且急迫。 首要问题便是,随着回纥黑虎城内困守的阿拉伯帝国大军缴械投降,眼下大唐王朝在回纥汗国羁押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战俘、及其附庸军的战俘总数量,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 如何处置这五十万战俘,可是一个大问题! 其次,是在被俘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及其附庸军中,还有数万的轻重伤员,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在军中、乃至是整个西域引发瘟疫; 最后便是,在历经这一场“战争浩劫”过后,西域三十六国的重建工作以及推动在西域率先实施“军政分离”的新政改革,都是昭武帝陈怀安和此番征伐西域的大唐将领迫切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是夜,中军大帐之内。 昭武帝陈怀安召集了麾下众将议事,商议如何处理战后的善后工作。 大唐冠军侯、安西都护府(南府)副节度使霍去病率先向皇上汇报道:“启禀皇上,随着今日黑虎城内的敌军集体向我大唐王朝投降;” “截止到现在,已经统计出来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战俘,以及西域诸国附庸军战俘共计五十八万三千四百三十七人;” “此外,尚有征伐西域诸国的各路大军所抓的俘虏尚在统计之中,初步估计至少五万以上!” 紧接着,大唐镇西候、兵部侍郎郭定方也站了出来,向陈怀安汇报道:“启禀皇上,臣这边也遵照皇上的旨意,统计了目前大军在西域的粮草辎重存量;” “加上前几日在瓦拉罕走廊之战中,所缴获的阿拉伯帝国东征援军所运送的粮草,目前我军在西域的粮草存粮够支撑我军在西域半年之久,足够到明年开春;” “但,要是再加上这接近六十万战俘的口粮的话,存粮所能支撑的时间就得缩短一半,若是不从国内运粮的话,到不了明年开春大军就得断粮;” 顿了顿,郭定方继续道:“再有就是,此时集中在黑虎、眉间、可敦三地的我大唐军队和俘虏的敌军中,轻重伤员总数超过了十万,各种药品、尤其是金疮药的消耗及其巨大,军医营的所有药品储备均已告急;” “而这些轻重伤员之后,又当属俘虏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士兵及其附庸军为主,占了伤病员的八成之多;” “此事,臣还得奏请皇上定夺!” 嗯! 主位之上,昭武帝陈怀安频频点头。 冠军侯霍去病和镇西候郭定方所汇报之事,早已都在陈怀安的预料之中,这些事情的军报都在他的案桌抽屉里面堆了厚厚一叠。 这几日,陈怀安也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几十万战俘的事情。 当然,这所谓的粮草和金疮药对于拥有【天生帝王命】系统的陈怀安而言,完全都不叫问题,无非就是系统商城内的一串数字而已。 但,要让陈怀安用自己系统里面的粮食和药品,去救助那些东征大唐的敌军将士,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到! 陈怀安治天下施以仁政是没错,可他却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绝不可能白养一群入侵者。 话又说回来,对这些俘虏伤兵不管不顾也不行,万一在军中酿成了瘟疫那可就麻烦了。 作为穿越者的陈怀安,那可是领教过瘟疫的厉害的,闹不好他还没能达成千古一帝的夙愿,新建立的王朝都得让瘟疫给团灭了! 突然,大帐内传来了一个狠厉的声音:“皇上,依臣所见,干脆把这些域外番邦的俘虏兵全部杀了算了,一了百了;” “反正这回纥汗国地广人稀,随便挖几个大坑埋了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粮食和药品给这些域外蛮子啊!” “宰了算了!” 第379章 域外长城,千秋万代 哗! 此话一出,大帐内一片哗然。 一众大唐悍将无需转头查看,光是听声音都能听得出来,提出此“杀俘”建议的,乃是大唐安西侯蓝玉。 这一众将领中,也唯有蓝玉和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之间结下的仇怨最深。 怛罗斯一战,吐尔洪差点把蓝玉团灭; 公主城之战,又是吐尔洪亲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直接把蓝玉都打到用绳子把自己绑在旗杆上指挥作战了; 时至今日,蓝玉的一条腿走路仍然有些跛脚,全拜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所赐。 而今,罪魁祸首吐尔洪虽然已经惨死在昭武帝陈怀安的方天画戟之下; 但,那些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士兵却依然还苟活于世,生性耿直、有仇必报的安西侯蓝玉,又岂会错过此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即便是皇上最终没有同意他的建议,其他也让他有了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好歹是让心情舒畅了不是吗? 果不其然,主位上的昭武帝陈怀安在听到蓝玉的建议之后,当即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杀俘不祥!” 事实上,此时陈怀安脑海中考虑的,是如何能让这几十万战俘和伤兵,最大限度的在自己手上发挥他们残余的价值。 而不是轻飘飘的大手一挥,全部杀掉。 杀掉倒是简单,善后可就麻烦了! 真要是他听从了蓝玉的建议,把这些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战俘全部杀掉,那大唐王朝和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之间,可真就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恐怕,这边杀俘的消息前一秒刚刚传到巴格达,后一秒阿拔斯王朝就将举全国之力东征,与大唐王朝“兑命”,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岂不是将陈怀安此前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全盘葬送? 真要有这打算,他又何必劳神费力的和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在黑虎城外单挑决战呢? 直接下令城外的神机营用红衣大炮夜以继日的轰炸,直到将黑虎城内的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全部炸死岂不省事得多? 这时,兵部侍郎镇西候郭定方也站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臣也认为,杀俘不妥,应当以教化为主!” “郭大人,你说的倒是轻松!” 蓝玉不敢和昭武帝陈怀安顶嘴,随即将矛盾对准兵部侍郎郭定方,道:“刚刚是谁奏请皇上来着,这几十万俘虏要吃要喝要药品?” “还以教化为主,你养他们啊!” “安西侯,你——” 郭定方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怼蓝玉。 事实上,他的本意是像处理西域诸国和大唐王朝之间的关系一样,将这几十万俘虏同化,让他们认可中原文化,最终心甘情愿的成为大唐王朝的追随者。 只是,郭定方吃了口才不好的亏,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这才让蓝牙钻了空子对他一顿回怼。 蓝玉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两手一摊道:“杀又杀不得,养又养不活,还得担心那些伤员没有药品治疗在军中爆发瘟疫;” “你们说,还能咋办!” 这时,一直在角落上没有说话、西征之行显得存在感极低的长信侯左良才突然站了出来,对着主位上的昭武帝陈怀安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些战俘可以发配为劳役;” “而今,晋国公庞先楚正在奉皇上旨意,于长安府内大兴土木,何不将这几十万俘虏编入徭役,为大唐王朝迁都长安做贡献呢?” “也算是,通过对大唐王朝做贡献,来洗刷他们入侵西域丝路的罪孽!” “皇上,长信侯所言极是!” 霍去病也站出来表态道:“臣也以为,可将这几十万战俘押送至长安府充为徭役,他们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投入到大兴土木的徭役之中,自然是要比一般的民夫可靠、耐用;” “反正请民夫也要花钱,倒不如把请民夫的银两用来负担这些战俘们的生活开支,说不定还能为朝廷节省一大笔饷银开支呢!” 哦?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计上心来。 长信侯左良才这个将战俘充作徭役的提议,倒是让陈怀安想起来了,何不直接让这几十万战俘就地徭役,沿着整个西域以西的边境,修筑一道域外长城呢? 没错,就是域外长城! 陈怀安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是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做到万世千秋,即便是强如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在将蒙古骑兵的铁蹄几乎踏遍大半个地球之后,后世子孙依然是未能守住大好江山; 对于拥有【天生帝王命】系统,可实现无限爆兵的陈怀安来说,他当然可以做到无惧任何威胁和挑战; 可是,一旦当他达成【千古一帝】的成就,或是他百年归天之后,王朝的继任者又有这个能力能无惧任何威胁和挑战,守好他打下来的大好江山吗?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能有这么一条域外长城构筑起大唐王朝在西域,抵御域外来敌的第一道屏障,于后世的继任者而言,是不是会好很多? 再加上,陈怀安早都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要将自己的皇贵妃、毗伽公主月绮罗日后诞下的皇子,继承回纥汗国英武可汗磨延啜的爵位,成为这大唐王朝当之无愧的西王; 那么,他此时主导沿着西域边境修建一条域外长城,无疑就是在给自己的后代铺路,为子孙后代能长治久安的统治西域而提前布局。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顿时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只见主位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摆了摆手,原本显得有些喧闹的中军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道:“长信侯的这个建议,甚合朕之心意,将这几十万入侵大唐藩属国的敌军战俘充为徭役,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更是彰显了我大唐王朝天朝上国的气度;” “只不过——”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朕并不打算让他们前往长安府服徭役,为大唐王朝的新都城修建出力;” “他们这帮域外的蛮子,又岂能懂得我大汉民族宫殿建筑的美学?” “万一到时候他们给朕修建的皇宫,搞出些不伦不类的域外风格建筑,岂不是让朕和大唐王朝沦为笑柄,贻笑大方?” 哈哈哈! 一听这话,在场的将领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道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风趣啊! 紧接着,只听陈怀安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决定了,就让他们在这西域丝路的边境上,修建一条抵御外敌入侵的域外长城!” “修建域外长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第380章 京师喜报,皇上当爹 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谈笑之间,在阿拉伯帝国和西域诸国的主要边境线上,一条横跨天山南北的域外长城新建工作,就此提上日程。 在陈怀安的设想中,这条横跨天山南北、翻山越岭、穿沙漠、过草原、越绝壁、跨河流的域外长城,并非是简单孤立的一道城墙; 而是由点到线,再由线到面,将天山南北、帕米尔高原南北沿线的隘口、军堡、城关和西域军事重镇相连接的一张完整的、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 能有效抵御域外之敌对西域诸国的侵扰,为西域丝路的稳定提供重要保障,是一项真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 当然了,也是一项工程量浩大、耗时久远的大型工程; 其工程难度和深远影响,丝毫不亚于始皇帝当年下令修建的万里长城防御工事。 域外长城的存在,也将彻底改变西域和中原之间存在千百年之久的地缘关系,是昭武帝陈怀安将西域纳入中原王朝的一步大棋。 就这样,五十余万战俘的处理问题迎刃而解。 陈怀安自【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召唤的百万大军,也能顺理成章的留守西域,不必班师回朝,最大限度的减轻了“系统召唤npc”对中原王朝的影响。 而西域,也成为了陈怀安自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副本。 解决了五十万战俘的事情之后,对于回纥汗国境内的俘虏兵中接近十万的伤病员,陈怀安大手一挥,下令将缺胳膊少腿的伤病员全部遣送回阿拔斯王朝; 一方面,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伤病员即便是在伤愈之后,也很难在回归军中重新拿起武器成为入侵大唐的士兵; 另一方面,释放伤兵的做法也能彰显大唐王朝作为天朝上国的气度和胸襟,更是可以让这些归国的伤兵打击阿拔斯王朝军民的士气; 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 当然了,至于这些伤兵能不能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在粮食和药品短缺的情况下穿过地势复杂的瓦拉罕走廊,翻越帕米尔高原回到国内,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反正,大唐王朝和昭武帝陈怀安,是不会背负上杀俘的恶名了! 再有就是,陈怀安遵照此前的承诺,下令由吐尔洪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负责将这位战死黑虎城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的尸骸,与被遣送回国的俘虏伤病员一道,护送回都城巴格达安葬。 也算是,陈怀安给这位“戟下败将”最后的体面和尊重。 大唐昭武元年,九月二十九。 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将军、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吐尔洪的尸骸,以及被释放的数万俘虏伤病员,正式踏上了西去回家的征程。 同日,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下旨,余下五十余万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战俘,即日起开赴天山脚下,参与域外长城的修建工作,通过服徭役的方式,来洗刷他们在东征大唐西域藩属国的过程中,所犯下的罪孽。 域外长城的修建工作,由大唐王朝兵部侍郎、镇西侯郭定方全权负责; 同时,大唐王朝御林军主将赵子龙奉旨统帅三十万大唐军队镇守西域边关,负责协助镇西候郭定方,完成域外长城的修建。 据大唐朝廷工部官员给出的初步计划,域外长城的修建工作将持续二十年。 届时,将根据五十余万俘虏兵在修建域外长城中的表现,酌情考虑释放在修建域外长城工作中表现突出的俘虏,跨过域外长城返回自己的家园; 也算是,给这五十余万俘虏一个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那直接导致此次西域之争的罪魁祸首,乌孙国的流亡国君提比斯,也在修建域外长城的徭役队伍中。 当被用绳子和长杆串成一串的俘虏们,在大唐军队的押送之下开赴天山脚下之时,俘虏群中双手被举过头顶绑在长杆之上的提比斯; 那双蓝眼睛中泛着怨毒的光芒,恶狠狠的回望着黑虎城城墙之上,站在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身边,正对着自己这边颐指气使的大唐安西候蓝玉,在心中恶狠狠的发誓道——我提比斯终有一天还会杀回来的! 只不过,还不等提比斯用怨毒的眼神多瞪蓝玉几眼,就被迎面而来的鞭子抽得他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那是负责押送俘虏的大唐士兵在好心提醒他,不要耽误了整队人的进程。 大唐昭武元年,十月初。 经历了一场战争浩劫的西域诸国局势,在大皇帝、天可汗陈怀安的铁血镇压手段下,终于趋于平静。 目前的情况是,留守西域的大唐军队已经按照昭武帝陈怀安的旨意,分批进驻了包括回纥汗国在内的西域诸国,全权负责该国的军事和治安。 而那些曾经迫于阿拉伯帝国东征大军的威严,选择背叛宗主国大唐王朝的西域诸国国君和国内的贵族、以及军中将领;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已经沦为了和乌孙国国王提比斯一样的阶下囚,正跟随着服徭役、修长城的队伍向天山脚下开拔,为修建域外长城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剩余的小部分,则是在留守国内之时,在见到了大唐军队兵临城下之后再一次选择改弦易辙,打开城门迎接大唐军队进程,希望能得到天可汗的从轻发落。 对于这部分西域王公贵族,陈怀安采取了相对怀柔的手段处置,下旨将他们及其家眷全部送往京师金陵城,由礼部的官员专门给他们设置了一个“留学班”,让他们好好学习一下中原王朝的规矩和礼法,至于学成之后,就让他们在金陵城中当个富家翁算了。 这一系列的铁血手段镇压下来,眼下整个西域三十六国都处于无君无主的状态,唯有大唐大皇帝、天可汗陈怀安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西域共主。 接下来,就是逐步在西域诸国推行“军政分离”的新政,这些具体事情的落实,自然是用不着陈怀安事必躬亲,自有朝廷六部的官员,以及安西都护府的两位副节度使冠军侯霍去病和长信侯左良才去落实; 而犯错在先的蓝玉,虽然是被昭武帝陈怀安轻飘飘的以“罚酒三杯”做出处罚; 但,陈怀安也没有打算将他继续留在西域,而是准备将蓝玉调回朝中再行安排。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中旬。 尚未立冬的回纥汗国都城哈拉巴勒嘎斯,也终于迎来了大唐昭武元年的第一场雪。 当西域诸国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按照天可汗陈怀安的旨意落实之时,回纥王宫内的昭武帝陈怀安,也接到了来自金陵皇城的八百里加急。 准确来说,是八百里加急喜报。 太后徐若云特意差人来报,若是西域局势已定,还盼皇上速速回京。 因为,后宫之中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后刘书君,皇贵妃月绮罗已经进入了临盆待产的倒计时。 陈怀安,要当父皇了!!! 第381章 初为人父,两位皇子 大唐昭武元年,十一月初。 立冬已过,金陵皇城黑云压城、寒风呼啸,大唐昭武元年的这一场金陵初雪,肉眼可见的即将来临。 皇后刘书君居住的坤宁宫内外,来往穿行的太监、宫女络绎不绝,时不时还有挎着药箱的宫中御医神色匆忙的穿行其间。 同样的场景,也在皇贵妃月绮罗所居住的凤仪宫内上演。 冷冽的寒风吹不散皇宫内的热情,后宫内的宫女、太监,连同执勤站岗的御林军将士,都沉浸在一种既庄重又紧张的氛围之中。 因为,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皆将于今明两日临盆生产,大唐王朝的第二代统治者也即将在今明两日诞生。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与外界初冬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论是坤宁宫还是凤仪宫,都早已经在太后徐若云的懿旨下,提前被宫女和太监精心布置得庄重而温馨,为即将到来的神圣时刻增添了几分庄严和期待。 坤宁宫内,皇后刘书君安卧在金丝楠木制成的凤榻之上,身上盖着锦绣被褥,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殿内烛光的映衬之下,刘书君那张绝美的面容之上疲态尽显,明亮的眼神中却是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既有面对临盆待产中未知挑战的紧张,又有对即将成为母亲的期待。 两名经验丰富的稳婆(接生婆),以及数名宫女在皇后刘书君的身边紧张有序的忙碌着,有人负责替皇后娘娘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有人负责在一旁轻轻摇扇扇风,两名稳婆一左一右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轻声低语着鼓励的话语。 凤仪宫内,同样是烛光摇曳,将殿内的每一寸空间都照得通明,金碧辉煌的装饰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华贵庄重,皇贵妃月绮罗被安置在由金丝楠木特制的产床上; 此时,已进入临盆待产状态的皇贵妃月绮罗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早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深邃的蓝眼睛中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和母性的光辉; 月绮罗紧握着稳婆(接生婆)的手,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积蓄生产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临盆挑战做好准备; 在她身边,同样围着一群忙得不可开交的宫女,她们各司其职,只为期待贵妃娘娘肚子中那个新生命的到来。 “太后娘娘驾到——” 突然,伴随着一声老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徐若云亲临坤宁宫,在场的太监、宫女无不跪地相迎,高呼太后娘娘吉祥。 还不到知天命年纪的太后徐若云,身穿一袭大红色凤袍,披着貂皮大氅,母仪天下的华贵气质扑面而来。 她当即唤过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开口询问道:“蔡公公,皇后娘娘这边现在是情况情况?” 老太监蔡和毕恭毕敬的回道:“启禀太后娘娘,稳婆已经进去三个时辰了,皇后娘娘依旧还在临盆中;” “太医院的御医,都在坤宁宫外候着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嗯! 闻言,徐若云柳眉微蹙,再一次开口问道:“凤仪宫那边,皇贵妃的情况呢?” 蔡和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小太监一盏茶的功夫前才来禀报过,贵妃娘娘也还在临盆中;” “若是有消息的话,留守凤仪宫的太监会第一时间赶来禀报的!” 嗯! 徐若云再一次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却是根本没有得到缓解。 而今,两位儿媳临盆在即,儿子陈怀安却依旧在回京的途中,偌大的皇宫之内,一切事物都得她徐若云一个人操持着; 这种神经紧绷的感觉,甚至让徐若云觉得,自己当年生陈怀安和陈龙象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不由得,让她回想起自己当年生陈怀安的时候,先帝陈破虏也是征战在外,并未陪伴在她的身边。 诶—— 这书君丫头和绮罗丫头,也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徐若云在心中暗自感叹着。 这时,留守京城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大唐王朝武平候罗玉成匆忙前来,向太后徐若云跪地请安; 随后毕恭毕敬的询问道:“太后娘娘,您找我?”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对着罗玉成询问道:“武平候,皇上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这一两日内能赶回京城吗?” 额—— 听到这话,罗玉成迟疑了片刻,回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上一次和朝廷联系,还是三日之前,皇上才刚刚到长安府,正在视察新皇城的建设工作;” “按这个时间来算,除非是皇上不吃不喝,夜以继日的往京城赶;” “否则,这一两日是绝不能赶回京城的!” 诶—— 得到武平候罗玉成肯定的回答之后,太后徐若云终于忍不住一声哀叹。 就在这时,坤宁内突然传来了皇后刘书君痛苦的哀嚎声,紧接着只见一名稳婆匆忙从坤宁宫内推门出来,大声对着外面喊道:“御医,御医——” 唰! 这几声御医,可是让正在外面焦急等候的太后徐若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向坤宁宫走去; 最终,却还是在即将推门的时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焦急的侧耳倾听坤宁宫内的动静。 几乎同时,阴沉的金陵城上空,那一场昭武元年的初雪,终于还是来了。 一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淅淅沥沥、洋洋洒洒的飘落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驾,驾,驾! 金陵城外,暗夜之中有数匹快马扬起四蹄奋力向前冲刺,马背上的主人依旧还在不断猛地磕打战马马腹,催促胯下的战马加速、再加速。 直至,将战马最后的一丝体力也压榨干净! 很快,这一队暗夜中策马疾驰的人马便抵达金陵城外。 此时的金陵城早已城门紧闭,城楼之上值守的军中百户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城外的这一队不速之客; 在下令城楼之上值守的士兵打起精神来的同时,也不忘对着城下的不速之客喊话道:“城下何人,竟敢夜闯城门?” “本将乃是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速速打开城门!” 城外,一袭黑衣的萧破策马上前,顺势将自己手上的令牌用力往城墙之上一扔。 见状,那值守的百户急忙伸手接住萧破扔上来的令牌,赫然发现正是金吾卫统领萧破的腰牌。 金吾卫乃是皇上的贴身卫队,其身份和地位甚至要超过皇城御林军。 而金吾卫统领,更是能凭借令牌随时随地出入大唐王朝任何一座城池,包括皇宫的存在。 虽说这金吾卫统领,不过是朝廷二品大臣; 但,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当今皇上,是真正直达天听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出了这皇宫的门,金吾卫统领就是可以代表皇上的存在。 所以,当城墙之上值守的百户看到萧破的令牌之后,当即下令让守城的将士们打开城门,双手奉上令牌之后,毕恭毕敬的目送这一队黑衣人策马踏入金陵城内。 隐约间,这名百户仿佛在这队黑衣人中看到了当今圣上的身影。 不由得暗自咂舌道:我滴个亲娘啊,这皇城中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竟然能让远征西域的当今圣上连夜回宫?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以继日从长安府赶回金陵城的昭武帝陈怀安,终于策马进入了皇宫之内。 他没有做丝毫停留,继续策马直奔坤宁宫而去。 子时时分。 伴随着坤宁宫内传来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守候在坤宁宫外的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片刻之后,稳婆满脸堆笑的推开了坤宁宫的大门,对着外面等候多时的太后娘娘徐若云报喜道:“启禀太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几乎同时,坤宁宫外又传来一阵洪亮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陈怀安龙行虎步而来,风尘仆仆的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一脸焦急的说道:“书君,朕,朕回来了!” 话音刚落,坤宁宫的长廊外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小太监的通报声:“启禀太后娘娘,皇贵妃顺利临盆,为皇上诞下一位小皇子!” “贵妃娘娘,母子平安!” 第382章 太子储君,皇子封王 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散了昭武帝陈怀安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疲惫,英挺的脸颊之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西域返京这一路上,紧赶慢赶,他终于还是赶在了两个儿子降生之时,回到了金陵皇宫之中,回到了皇后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的身边。 呼—— 陈怀安长吁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顺势掀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斗篷披风。 直到这一刻,坤宁宫外的一众宫女、太监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向昭武帝陈怀安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陈怀安当即示意众人免礼平身,而他也没忘记主动来到母后徐若云身边,向徐若云请安问好道:“母后,朕回来了!” 嗯!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大场面的人,太后徐若云对于儿子陈怀安的归来,虽心中颇为震惊、动容,但却并未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到脸上; 只是淡淡的对着陈怀安说了一句:“儿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随后,徐若云摆了摆手道:“先去看看书君吧,哀家想,她现在和孩子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皇上你了!” “是,母后!” 陈怀安对着母后徐若云微微欠了欠身,随后便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坤宁宫内。 刚一进门,殿内的宫女和稳婆认出来人竟是皇上之后,作势就要向陈怀安行跪拜之礼,却被陈怀安用手势和肢体语言制止,并示意她们都退下,自己则是轻手轻脚的走进坤宁宫内殿。 此时,刚刚生产的皇后刘书君,正躺在殿内那张由金丝楠木制成的凤榻之上; 在刘书君的旁边,安静的躺着一个用蚕丝包被包裹着的婴儿,正是陈怀安的大儿子,未来的大唐王朝太子储君。 殿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 从陈怀安所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皇后刘书君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她正侧着身子,一脸爱怜的伸手轻抚着襁褓中的小皇子。 见此情景,陈怀安不由得为之一怔,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 朕,终于有后了! 是啊! 穿越前的陈怀安便是个孑然一身的单身狗,即便是胎穿大新王朝之后,依然没有子嗣(非不能生育,实乃形势不允许)。 换而言之,两世为人的陈怀安在活了接近五十年(穿越前后各一半),这是他第一次成为父亲。 虽有【天生帝王命】系统傍身,但陈怀安却依旧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在初为人父之时也未能免俗,眼眶中总觉得有热泪在打转。 呼—— 他再一次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凤榻之上的皇后刘书君和自己的小皇子靠拢。 “秋菊,你,你问问稳婆,是不是该给小皇子喂奶了——” 凤榻之上,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襁褓中那个粉琢玉雕小皇子身上的皇后刘书君,丝毫没有注意到昭武帝陈怀安的到来。 她语气虚弱的继续道:“秋菊,问问稳婆,本宫,本宫要怎么给小皇子喂奶啊?” 突然,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毫无征兆的将刘书君的纤纤玉手紧紧握住,别样的暖意瞬间自指尖袭遍全身。 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书君,你,辛苦了!” 唰! 下一刻,凤榻之上的刘书君如遭雷击,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忘记。 随后,她缓缓的抬起头,那丹凤眼中难以置信的目光,与俯看着她的那一道坚定且温柔的目光交汇至一处; 终于,刘书君再也忍不住热泪涌动,晶莹剔透的泪珠子簌簌的往下掉。 她抬起另一只纤纤玉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竭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陈怀安就这么安静的蹲在刘书君的身边,一边紧紧的握着她那仿若无骨的小手,一边用温情无限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良久,刘书君终于从感动、震惊、复杂的心情中缓过神来,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和陈怀安打招呼,却最终因为身体虚弱力竭而未能做到; 她一脸歉意的说着:“皇上,我——” 陈怀安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书君,这都老夫老妻了,又没有外人在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朕,来晚了,你辛苦了!” 呜呜呜—— 这一刻,刘书君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所有的委屈和哀怨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尽情的宣泄和释放。 陈怀安的这一句“你辛苦了”,让刘书君觉得自己所遭受和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突然,刘书君像是想起了什么,俯身对着襁褓内的小皇子温柔的低语道:“皇儿,你快睁开眼看看谁来了呀?” “是父皇来了呀!” 话音刚落,襁褓中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小皇子,就像是听懂了母后的话一般,果真睁开了一双大眼睛,看向了凤榻之外的昭武帝陈怀安。 甚至,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对着陈怀安眨了眨,嘴角微微一咧,像是在笑。 这一瞬间,哪怕是自认为早已经修炼出一颗铁石心肠的陈怀安,也不免被自己儿子的这微微一笑,给弄得心花怒放、心情荡漾。 铁汉也有柔情啊! 坤宁宫内,这温馨的一家三口团聚的时间并未持续很久。 尽管,刚刚生产的皇后刘书君,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皇上能留下来陪着自己,陪着小皇子一起; 但,作为大唐母仪天下的皇后、作为这皇城后宫之主,她却做不到这样自私的将皇上留下。 因为,皇贵妃月绮罗也就是今明两日就要临盆(她还不知道,皇贵妃已经临盆生产),她想必也在殷切的盼望着,皇上能陪在她的身边吧? 前一段,皇贵妃月绮罗的父亲、回纥汗国英武可汗以身殉国,也要保全大唐王朝在西域的天威和荣耀的消息,早已经传回金陵城; 这让和月绮罗情同姐妹的刘书君,开始无比心疼起自己的这个妹妹; 所以,即便是她在此刻有万般的不舍,最终还是让自己表现得尽可能大度的开口说道:“皇上,臣妾这边母子平安一切都好;” “可皇贵妃那边,此时恐怕还在紧张的临盆待产中;” 说着,刘书君一脸牵强的笑道:“臣妾想,若是皇上此时能移驾凤仪宫陪着绮罗妹妹,她肯定会不那么紧张,也肯定会感到开心和感动;” “皇上,西域回纥汗国发生的事情,臣妾也已经知道了,绮罗妹妹在这个时候,肯定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皇上;” “所以,皇上你现在就移驾凤仪宫吧,明儿个再来看臣妾和皇儿!” 听着刘书君的这一番话,让陈怀安更加感动了。 的确,在回纥汗国英武可汗以身殉国,也要保全大唐王朝在西域的天威和荣耀一事之上,陈怀安是对皇贵妃月绮罗心存愧疚的; 不管怎么说,那英武可汗都是皇贵妃的父王、都是小皇子的外公。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此时都应该移驾凤仪宫。 见皇后刘书君如此通情达理,陈怀安也不矫情,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如此,那你就好好在坤宁宫内休养;” “朕,朕明日一早再来探望你和皇儿!” 说完,陈怀安突然低头亲吻了一下刘书君光洁的额头,又亲了亲襁褓中小皇子粉嫩的脸蛋儿,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坤宁宫。 他刚出门,便立马招呼等候在外的宫女和稳婆进入内殿,好生照顾皇后娘娘。 随后,又对着母后徐若云说道:“母后,朕准备移驾凤仪宫,去看看绮罗和孩子,您这边......” 陈怀安欲言又止,母后徐若云心领神会,摆了摆手道:“行吧,你先去凤仪宫看看吧,哀家先去看看书君,看看哀家的大皇孙;” “回头,哀家再去凤仪宫,你就在那边等着哀家,哀家有话同你要说!” “是,母后!” 很快,陈怀安便在萧破一行金吾卫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直奔凤仪宫而去。 而太后徐若云,也调整好呼吸,以最好的状态进入坤宁宫。 人还没进去呢,声音先到了:“书君,书君你怎么样了,哀家的大孙子呢,快让哀家看一看......” 同一时间,凤仪宫内。 刚刚为大唐昭武帝陈怀安诞下皇子的皇贵妃月绮罗,整个人看起来的状态要比皇后娘娘刘书君好很多。 或许,和皇贵妃月绮罗自幼习武练功,身体素质更好有关吧! 甚至,她都能在床榻之上靠着枕头坐起来,将小皇子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低声细语的逗着小皇子。 正如刘书君预料的那样,在经历了父亲以身殉国、而自己又刚刚初为人母之时的月绮罗,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也就只剩丈夫昭武帝陈怀安,以及她怀抱之中的小皇子了。 在这一刻,她竟然开始无比怀念起回纥家乡的一切。 怀念家乡葡萄酒的香甜,怀念家乡草场之上青草的芳香,怀念那纵马驰骋、无忧无虑的日子,怀念......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凤仪宫外突然传来了值守太监的通报声。 刹那间,床榻之上的皇贵妃月绮罗甚至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是说皇上还在长安府视察大唐新都城的修建吗? 直到,那凤仪宫外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以及执勤的御林军将士齐声高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之时,殿内床榻之上的月绮罗这才相信,真的是皇上来了! 下一刻,凤仪宫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一阵寒风袭来的,还有那个月绮罗朝思暮想的身影。 陈怀安三两步来到月绮罗的身边,一脸温柔的对她说道:“绮罗,朕来晚了,你辛苦了!”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皇贵妃月绮罗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珠如同决堤的河流,哗啦啦往下掉。 然后,月绮罗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了陈怀安的怀抱之中,尽情的宣泄着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她心中的各种委屈和悲伤。 一家三口,就这么相对无言的相拥着。 这一夜,昭武帝陈怀安既没有留在凤仪宫内陪伴皇贵妃月绮罗,也没有重新折返坤宁宫陪伴皇后刘书君; 在凤仪宫等到母后徐若云和月绮罗,还有她的另一个皇孙见面之后,便被母后徐若云叫到了慈宁宫问话。 在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离京期间,后宫之中的太后徐若云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 所以,母子二人单独见面之时,太后徐若云开门见山的问道:“儿啊,母后听说你在西域下旨,追封回纥汗国英武可汗为大唐王朝西王,并且允诺将由其子孙后代承袭其西王的爵位;” “可有此事?” 嗯?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眼神也变得警惕而复杂起来。 迟疑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母后,确有此事!” 徐若云又道:“也就是说,你将让皇贵妃月绮罗诞下的皇子,承袭英武可汗留下来的西王爵位?” 嗯! 陈怀安再一次点了点头。 徐若云继续道:“那书君诞下的皇子,可就是这大唐王朝的太子储君?” 嗯! 陈怀安又一次点头示意。 尽管,他不明白母后这么问到底是为何; 但,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儿啊,你糊涂啊!” 第383章 大唐王朝,半壁江山 “儿啊,你糊涂啊?” 看着母后一脸懊恼的痛斥自己糊涂,让本就不明所以的陈怀安更加一头雾水了,只得两手一摊,一脸茫然的看向母后徐若云。 诶—— 见状,太后徐若云一声长叹,将前因后果向陈怀安娓娓道来。 原来,当昭武帝陈怀安在回纥王宫下旨、追封以身殉国捍卫大唐荣耀的英武可汗磨延啜为大唐西王,并准许其后人承袭爵位想消息传回京师皇城之后,顿时在满朝文武中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身居后宫、不问政事的太后徐若云,都从后宫的太监、宫女口中听到文武百官议论此事的各种声音和传言—— 有人传言,昭武帝陈怀安此举,是为了弥补当初未能将毗伽公主立为新朝皇后的遗憾,意在扶持皇贵妃月绮罗上位,将她拥立为西域女王,说这是放虎归山,日后定会再现西域之乱; 也有人表明,昭武帝陈怀安此举,是在为将来在大唐王朝推行“皇子封王”做铺垫和准备,皇上不仅要敕封皇贵妃诞下的皇子为王,日后还要敕封其他贵妃的子嗣为万哩,就像汉高祖那样; 更有人坚决表明要反对昭武帝封王,说汉朝的诸王之乱和前朝大新的藩王之乱就是前车之鉴,贸然封王于江山社稷百害而无一利; 还危言耸听的说什么,一旦大唐开了封王的口子,必定会为百年之后大唐王朝的分裂埋下伏笔等等。 总之就是,这昭武帝陈怀安还未正式将皇贵妃诞下的二皇子敕封为西王,就已经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各种议论、争执、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再加上,立国之初所谓的“立后之争”,已经给大唐王朝带来了一系列不好的影响和不稳定因素(主要是皇后刘书君的义兄、大唐武义伯刘子玉拥兵造反一事); 所以,太后徐若云担忧,陈怀安此举将招致朝野之上文武百官的反对,从而引起朝野动荡,威胁到大唐王朝的江山社稷。 哈哈哈! 原本神色凝重的陈怀安,在听完母后徐若云的担忧和朝中文武百官对于封王一事的反应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良久,止住笑意的陈怀安这才对着母后徐若云说道:“母后,朕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件事情啊!” “母后,儿臣向你打包票,这些个文武百官所担心的什么诸王之乱,还是什么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王朝从内部分裂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陈怀安信誓旦旦的说道:“有大汉大新的前车之鉴,朕又怎可能重蹈覆辙?” “朕下旨准许英武可汗磨延啜的后人承袭其大唐西王的爵位,不过是为了表彰磨延啜在抗击阿拉伯帝国入侵我大唐藩属国中,所做出的英勇表现;” “乃是为了在西域诸国之中,树立起一个榜样;” 陈怀安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母后徐若云的身边,像过往一样轻轻替母后按摩肩膀,放松筋骨。 并且,向母后保证道:“母后,这朝中之事朕自有分寸和定夺,您就无需操心那么多了,有这个闲心和功夫,还不如腾出时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从今儿个起,您可就是两位皇子的皇奶奶了,哈哈!” 陈怀安安慰着母后,关于他在西域陈兵百万,且已经在西域诸国推行“军政分离”新政,修筑域外长城等等举措和施政纲领,他并不想告诉母后。 倒不是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而是陈怀安清楚以母后的阅历和见识,是很难和他这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所相提并论的。 陈怀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什么诸王之乱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 现如今,无论是中原王朝还是在西域的大唐军队,百分之八十都是出产自【天生帝王命】系统的私兵; 你就说,那个王能调动一兵一卒,心生反乱? 诶—— 眯着眼睛享受着儿子陈怀安替自己放松筋骨的徐若云,最终也只是一声哀叹,便不再这个问题上和陈怀安争论、纠结。 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归为九五之尊的一国之君了,自己这个当母后的就算是再怎么替他担忧,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军国大事。 尽管,在外人的眼中陈怀安是英明神武的皇帝、是战无不胜、勇冠三军的天策将军; 可,在母亲徐若云的眼中,他依然还是那个让自己随时替他操心的孩子; 这天下绝大多数的母亲,应该都和太后徐若云一样,恐怕至死都在为自己的子女所担忧。 或许,这就是对儿行千里母担忧最好的诠释吧! 突然,原本半眯着眼的徐若云猛地睁开眼睛,依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也随之一怔,站在她背后帮她按摩的陈怀安,也不由得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下一刻,徐若云突然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向陈怀安,道:“儿啊,母后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前些日子母后曾听说,在已经结束的“会试”中,录取的二百名各地举人和国子监学子中,有一百八十七人都出生于南方十二行省,仅有十三人来自北方;” “坊间有人传言,说朝廷此番推行的科举改革制度严重失实,更是有人大逆不道的说这大唐王朝,只有半壁江山;” 顿了顿,徐若云面色凝重的继续道:“儿啊,母后不知道这件事情那礼部尚书张甫,和代行宰相职权的魏国公常遇春,有没有上奏给你;” “但,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却是马虎不得;” “连母后这久居深宫之人都能听到这样传言,可想而知此事在皇宫之外,在大唐的南北方学子中都得流传成什么样子了!” 徐若云道:“儿啊,母后深知你在登基之后,大力推行科举改革,乃是为了打破门阀世家对朝廷官员任用选拔的垄断,是为了打开全天下学子学而优则仕的通途;” “母后虽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深知科举改革于江山社稷、于大唐王朝的深远意义;” “所以,这大唐王朝立国后的首次科举,绝不能沦为某些人口中的大唐王朝仅有半壁江山啊!” 第384章 朕之幸,社稷之幸 是夜。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连日来舟车劳顿的昭武帝陈怀安,尽管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仍然强打起精神召见了留守京师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 关于今日他在慈宁宫内,母后徐若云向他透露的种种流言,陈怀安早都已经接到了罗玉成的奏报。 事实上,别看这近半年的时间陈怀安都不在京师,但他却对京师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武平候罗玉成的功劳。 他麾下的龙城内卫,而今已经是大唐王朝最为庞大的情报机构,分散在全国范围内数以万计的龙城内卫成员,会定时定点的将其所掌握的情报汇总上报,最终由副指挥使罗玉成形成奏折,统一密奏昭武帝陈怀安。 所以,无论是朝廷上下关于他曾在回纥汗国下旨,要让英武可汗磨延啜的后人承袭其大唐王朝西王爵位的种种传闻; 亦或者是,关于在大唐王朝推行的首次恩科会试中,全国的二百名贡士中,北方仅有十三人一事,昭武帝陈怀安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此番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自西域返京,除了是想要赶回来陪一陪妻儿,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为了赶回来处理政务。 魏国公常遇春代行宰相职权治国期间,虽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却是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以至于朝野上下暗流涌动,门阀世家频繁试探朝廷的底线; 甚至,在昭武帝陈怀安御驾亲征期间,因武义伯刘子玉所牵扯出来的“茶马走私案”中,涉及到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和姜宁之时,常遇春优柔寡断的处理还激起了江南兵变。 所幸,此事最终被武将出身的常遇春以雷霆手段镇压。 但,昭武帝陈怀安离京期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表明,这正处于新旧王朝交替时期的大唐,没有他这个开国皇帝坐镇,其他人还真的是压不住这个暗流涌动的局面。 御书房内,陈怀安正捧着茶杯饮茶提审,身旁则是身穿飞鱼服、毕恭毕敬的向他汇报各项事宜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 罗玉成道:“启禀皇上,臣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关于皇上曾在西域下旨,要让英武可汗的后人继承其大唐西王爵位的消息,之所以在京师引起轩然大波,这当中完全是都察院御史刘怀义在推波助澜;” “这刘怀义本是前朝御史,承蒙皇恩才能继续在大唐王朝都察院留任;” “可这厮却是坚定的反对封王派表表人物!” 顿了顿,罗玉成继续道:“据臣所掌握的情报,这刘怀义在前朝任职之时,就曾在大新高祖赵莽大行分封之时表达了坚决的反对;” “并且,是大新二世帝赵乾开展削藩行动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和执行者,种种证据表明,当年先帝遇害殡天之后,就是这刘怀义怂恿赵乾拿晋王府开刀,下旨派吴青云大军压境,剥夺皇上兵权的!” 哦?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颇有兴趣的说了一句:“还有这事儿?” 呵呵! 随即,笑道:“如此看来,这都察院御史刘怀义反对分封,果真还是以史为鉴了,大概在他看来,若非当年大新高祖皇帝赵莽擅行分封,这大新赵氏江山也不会三世而亡了!” “继续说!” “是,皇上!” 罗玉成继续道:“臣经过深入调查了解,这都察院御史刘怀义为官期间,倒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的清官;” “正因如此,他才在外自诩自己反对分封,乃是出于对江山社稷、对皇权统治、对黎民百姓负责的态度,乃是无愧于圣人教诲,无愧于天地良心的大忠之举;” “更是大放厥词,若是皇上将来在朝堂之上宣布封王,他定会以死劝谏,也要皇上收回成命!” 说着,罗玉成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张信纸,毕恭毕敬的递到陈怀安的面前,道:“皇上,在都察院御史刘怀义的影响下,都察院、太常寺及朝中六部部分官员共计二十一人,结成了反对分封藩王的联盟,这是臣掌握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哼! 陈怀安冷笑一声,道:“这刘怀义堂堂检察院御史,却是连大忠似奸的道理都不懂,迂腐至极!” 接着,陈怀安一边接过名单,一边吩咐道:“玉成,你继续!” “是,皇上!” 罗玉成道:“关于此次朝廷首次恩科,会试录取的二百名贡士大部分为南方十三行省学子一事,臣也在暗中调查取证过,并且和奉旨巡视天下、监督科举的忠勇侯卢江也求证过;” “所掌握的情况和魏国公所得到的情况基本一致,导致北方学子录取贡士数量远远低于南方学子的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自前朝建安元年,北方就陷入了连连征战的混乱情况,导致北方学子难以有安静的环境进行系统的学习;” “其二,则是因为会试在京举行期间,恰逢武义伯刘子玉携幽云十六州悍将兴兵作乱,致使大多数北方学子南下进京参加会试的官道被截断;” “待到这些北方学子绕路赶到京师时,早已经错过了会试时间,这才导致录取的贡士南北方人数差异巨大;” 接着,罗玉成又道:“至于传出那大唐王朝仅有半壁江山言论之人,臣经过暗中走访调查也查清了此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于思谦,乃北方幽云之地武州人士,因其在会试的答卷之上发表大逆不道之言论,而被礼部的阅卷官员按律剥夺了考试身份;” “后者心生不满,才在醉酒之后在京师的驿站内大放厥词,抨击圣上,此人已被龙城内卫批捕,并移交刑部收押!” 说完,罗玉成再一次从另一只袖袍之中,拿出了一张洋洋洒洒写满数千字的答卷,递到陈怀安面前,道:“皇上,此乃逆贼于思谦在会试中的答卷,请皇上过目!”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顺势从罗玉成的手中接过这一张写满大逆不道的言论的试卷,才刚刚瞥了一眼,原本靠在椅子上的陈怀安顿时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而凝重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吓得一旁的武平候罗玉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心道,这于思谦惨了,九族的脑袋大概是保不住了。 良久! 陈怀安突然猛地将于思谦的答卷合上,然后毫不避讳的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毕,他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天爷待朕不薄啊,大唐王朝初立,竟然让朕得此一人,民之幸,社稷之幸啊!” 罗玉成:哈? 陈怀安大手一挥,道:“走,陪朕去一趟刑部大牢!” 第385章 国公治国,焦头烂额 金陵城内,国公府中。 已是深夜时分,国公府的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从书房外看进去,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有一道高大伟岸的人影不断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这道烛光倒映在书房外的高大身影,正是大唐王朝的开国六公之首——魏国公常遇春。 原本,往常的这个时间点,魏国公常遇春早都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休息去了。 事实上,今日也没有例外。 只是,来自金陵城城墙之上值守士兵的一道紧急军情通报,瞬间让刚刚躺下的魏国公常遇春从睡梦中惊醒,顿时睡意全无。 值守的千户前来禀报,子时之前手持金吾卫统领令牌的忠义侯萧破,亲自护送着一队人马夜入金陵城,直奔皇宫而去。 尽管,值守城门的士兵并不能确定,昭武帝陈怀安是否在这一队人马之中。 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吗? 朝野上下,宫廷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金吾卫统领萧破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时刻负责保护着皇上的安全。 这萧破都返回金陵城了,皇上岂会没有返京? 关键在于,这皇上今日深夜悄悄返京,甚至都没有提前和代行宰相治国职权的魏国公常遇春通个气,让他到城外迎驾。 常遇春得知的消息,还是皇上正在长安府视察迁都长安和新建皇宫的相关事宜。 即便是,皇上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是因为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即将临盆生产一事,和自己通个气、打个招呼让自己去城外接驾又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这京城和长安府,可是每日都有八百里加急往来的。 所以,在常遇春看来,皇上提前返京却又不通知自己接驾这事儿,可就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啊! 所以,当常遇春得知皇上深夜返京的消息后,哪里还有什么瞌睡,当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就匆忙赶到书房内; 一个人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开始回忆起自己自皇上离京、代行宰相治国以来,所处理的一件件、一桩桩国事,到底有没有不合乎礼法的地方。 思来想去,常遇春最终罗列出了这近半年来,他坐镇金陵城代行宰相治国期间,他所认为的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三件大事。 其一,在主导牵扯以武义伯刘子玉为首的“四省八府茶马走私案”中,因为他的优柔寡断,给了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和姜宁的可乘之机,在苏州府兴兵作乱; 当然了,这二人的叛乱还没有开始,就被早已经有所准备的常遇春掐灭在了摇篮之中,并未对大唐王朝的统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并且,他也第一时间将此事上奏了西征途中的昭武帝陈怀安,后者也批复了按《大唐律例》相关条款依法严惩,那两江、两湖总督苏晨和姜宁,以及其家眷九族,包括参与此次“茶马走私案”的全部涉案人员,都已经被常遇春下令依法逮捕,正羁押在刑部大牢等待判决问斩; 这件事,自己的处理应该没毛病吧? 书房之内,常遇春面色凝重的翻阅着“茶马走私案”的卷宗,以及他上奏皇上的奏折和皇上批复的意见,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下一刻,在合上卷宗之后,常遇春又猛然想起,难道是因为最近在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要将皇贵妃月绮罗,拥立为西域女王、承袭其父英武可汗磨延啜所留下来的爵位一事? “也不应该啊!” 常遇春喃喃自语道:“这事儿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即便是皇上在回纥汗国下旨了,追封英武可汗磨延啜为大唐西王,并且准许他的后人承袭爵位;” “但,这事儿终归是没有以大唐皇帝的名义,大大唐王朝的朝廷之上提出来商议、定论,仅凭这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应该还不足以让皇上马不停蹄的深夜反京啊!” “再说了,这事儿咱也不是没有上奏皇上,关于这事儿的处理再怎么也轮不到咱这个国公呀!” 诶—— 说着,常遇春一声叹息,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一般!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在皇上登基之时主动上交兵权,说自己要放马南山、赋闲在家的! 若是当初没交兵权,那自己就应该是在带兵征讨高句丽,或者是跟随皇上率部北上幽云平叛,再不济起码也能混个在长安府监工吧? 上面这那一桩事情不是美差,那一桩事情可都要比自己坐镇金陵城,代行宰相治国一事要轻松得多了。 “诶,你说这京城里面那么多能人,皇上当初为何偏偏让咱一个大老粗代行宰相治国一事啊!” “现在好了,搞得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头疼啊!” 常遇春“悔不当初”,相比起这治国,武将出身的他更愿意在马背上、在疆场上去厮杀,为皇上和大唐王朝建功立业。 他本就不是这心思缜密之人,却偏偏让他干这治国之事,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吗? 常遇春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一边饮茶、一边继续在满屋子的卷宗之中翻看,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倒不是为了“欺君犯上”早做准备,而是为了在皇上问道之时起码能知道个一二三。 翻着,翻着,常遇春突然目光一滞,脑海中豁然开朗,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是一封前几日刑部奏上来的折子,是询问自己的意见,是否从严从重处罚那一名大逆不道的北方学子于思谦的。 刑部的意见是,于思谦在会试答卷上大逆不道的言论,以及他在醉酒后抨击皇上、散播什么大唐王朝只有半壁江山的言论一事证据确凿,按律当斩。 这件事,常遇春并未第一时间回复刑部。 在他看来,皇上对于新朝的首次恩科的重视程度,甚至要超过平定西域之乱。 所以,常遇春认为并不能武断的处理此事。 一想到这儿,常遇春突然猛地一拍脑袋,急忙推开书房的门,对着外面喊道:“小郭,备马,去刑部大牢!” 第386章 夜探死牢,平边策论 刑部大牢位于金陵城西北,始建于前朝真武年间,距今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 作为关押嫌犯的地方,这刑部大牢内的环境自然是比不得外界,到处充斥着霉湿与腐败的气息,一道厚重的铁门将大牢内部与外界分隔开来。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深夜时分,昏暗潮湿的刑部大牢牢房内,绝大多数的囚犯和负责看押囚犯的刑部衙役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唯有那大牢通道的尽头,关押死刑犯的地方,依旧有一个看起来清瘦、羸弱的身影,用一双被铁链和手铐铐起来的双手,握着一小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石头,借助着走廊通道上油灯摇曳的光亮,在牢房的墙壁之上用力的镌刻着什么。 此人,正是在大唐王朝首次恩科的会试答卷之上,写下令阅卷的礼部考官齐声惊呼“大逆不道”的武州城举人于思谦; 那“莫不是大唐王朝,仅有半壁江山”的言论,也是他在被剥夺会试资格、举人身份之后,借酒消愁在驿站之中率先提出来的; 殊不知,正是他醉酒之后祸从口出的言论,最终导致了自己锒铛入狱,搞不好还得落下个菜市口问斩的结局。 但,于思谦对此表现得满不在乎。 即便是身处刑部大狱之中,即便是在经受过衙役的严刑拷打,即便是早已经伤痕累累,却依旧没有浇灭他的一腔热血,更没有让他忘记自己此番京师之行的目的。 微弱的油灯光亮之下,隐约可见他在牢房的墙壁之上刻下的四个大字——平边策论。 再然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小字,正是具体的平边策论内容。 而于思谦本人,也是因为这一篇平边策论被剥夺会试资格和举人身份的,还是因为这篇平边策论而锒铛入狱,随时可能被开刀问斩的。 对此,于思谦问心无愧,即便是死,也自认为死得其所。 于思谦乐此不疲的在墙壁之上用石子写写画画,那窸窸窣窣和吱吱吱的响动,却是令隔壁被关押的死囚犯心烦意乱,无心入眠。 索性,直接从脏乱的茅草上翻身起来,一边在他那一头披头散发的脏头发上找虱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正在死牢墙壁上刻写平边策论的于思谦聊天。 年长的死刑犯道:“喂,小书生,你一天天的就在墙壁之上,写你那什么狗屁民族大融合的平边策论,有用吗,有意思吗?” “你当真还以为,等你在菜市口开刀问斩之后,谁还有闲情逸致到你的牢房内观摩一番?” “听我一句劝吧,省点精力和体力,都死到临头了为何不节省点精力,省得到了黄泉路,奈何桥上跟不上队伍的步伐,挨鬼差的鞭子抽!” “我乐意!” 对面,于思谦在听到隔壁的动静后,果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对着那披头散发的老家伙说道:“现在没人看得懂我这篇平边策论的重要性,将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以后总归是会有一位明君能懂;” “到那个时候,我于思谦的大名一定会名垂青史;” “这就叫,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哈哈哈! 隔壁牢房中,年长的死刑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于思谦说道:“你这穷酸书生,还怪有意思的;” “就你这无名之徒,还真把自己当司马迁了啊!” 顿了顿,那年长的死刑犯又道:“小书生,你可知道咱们这位大唐开国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可知道他的这天下,是怎么得来的吗?” “你又知道,无论是那漠北草原上的突厥,还是那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亦或者是西域诸国,再不济就是那辽东半岛以东的高句丽这些国家,岂会是因为你纸上谈兵的“互市、通婚”寥寥数字,就放弃了千百年来对中原王朝边关的掠夺和洗劫?” 哼! 说着,那年长的死刑犯冷笑着说道:“天真,简直太天真呐啊!” “我当然知道!” 于思谦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但,这件事情终归得有人去做,终归得有人尝试去变革,才有可能达成这一目标;” “总不能,一直以武力和屠刀一昧的去镇压和屠杀吧?” “那样的话,又岂能真正的实现长治久安?恐怕,只会是激起外族无尽的反抗,世代的反抗!” 原来,出身在幽云边关重镇武州城的于思谦,在此次大唐恩科会试的考场之上,所撰写的这篇平边策论,正是基于大唐王朝初立之时在处理与高句丽的关系、处理和西域诸国之间的关系,乃至是处理与阿拉伯帝国之间的关系中,一昧的使用武力去征服; 在书生于思谦看来,此举不仅是劳民伤财、消耗国力的下下策,更是会在大唐王朝的边关埋下无尽的反抗隐患,让王朝边境处于动荡之中; 所以,于思谦在平边策论中提出,当今圣上陈怀安应该对异域番邦异族,采取“互市、通婚”的怀柔政策,在互市和通婚中通过中原文化的影响,来达到同化异族,最终实现民族大融合、天下不再有纷争战乱的宏伟目标。 正因于思谦提出来的民族大融合概念,才让身为穿越者的昭武帝陈怀安在看到他的平边策论之时,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这篇平边策论,对于当下时代中原王朝的文武百官和学士大儒来说,无异于是大逆不道之词,堂堂中原王朝又岂能和番邦异族融合? 这不是有辱斯文,有失国体吗? 如此,还怎么维系中原王朝的正统? 但,此举对于身为穿越者的陈怀安来说,却是他一直想要做,却迟迟未能做成的一件事。 从他当初首征西域之时,在回纥英武可汗磨延啜主动提出让毗伽公主月绮罗前往中原和亲,陈怀安动了想要册立东西宫皇后的心思就不难看出;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大唐王朝,真正的建设成一个空前强大,各民族融合团结的国家,就像他穿越之前所生活的地方一样。 只不过,在实际推行这件事情的过程中,陈怀安才发现是阻力重重,绝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甚至,他在结束了与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在西域的战争,着手在西域诸国推行“军政分离”的新政一事,也是在为了日后大唐王朝民族大融合做铺垫和准备。 所以,陈怀安在看完于思谦的平边策论之后,当即意识到此子绝非凡人,即便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一定要连夜赶往刑部大牢,见一见这能写出平边策论,能在这数千年的封建王朝礼仪纲常教化之下,依然能提出民族大融合概念的于思谦。 昏暗的牢房之内,两个死刑犯依旧在打着嘴仗,谁也说服不了谁。 突然,原本关闭的厚重牢门被人推开,那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值守牢房的衙役匆忙而来,先是挑亮了油灯的灯芯,继而直奔于思谦所在的牢房,神色紧张的像是在等待着某个大人的到来。 片刻过后,一个挺拔英武的身影自大牢的走廊通道龙行虎步而来。 于思谦隔壁的牢房中,年长的死刑犯掀开自己的盖住眼睛的长发,在看到那来人的身影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跪下叩拜。 最终,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带着忐忑不安、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心情,蜷缩在死牢的角落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面牢房的一举一动。 这时,那深夜造访的神秘人来到于思谦的牢房外,对着正旁若无人的继续在墙壁上雕刻的于思谦问道:“你就是武州举人于思谦?” 神秘人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牢房内,于思谦没有搭话,继续着手上在墙壁上镌刻的动作。 神秘人又道:“你就是在会试答卷上写下平边策论的于思谦?” “是我!” 这一次,于思谦终于有了反应。 片刻过后,随着平边策论的最后一个字在墙壁之上雕刻完成,于思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将手中早已经磨得细小的石子往墙角一扔,拍了拍手道:“终于写完了!” 随即,转过身来正对着那一眼看去就是气度不凡的神秘人,从容而坦荡的说道:“走吧,送小爷上路去吧!” “对了,咱这是直接去菜市口呢,还是去承天门啊?” 第387章 恩科奇才,钦点状元 哈? 于思谦一番大义凛然、康概赴死的言辞,却是令在场的众人为之一愣。 他口中的菜市口,乃是死刑犯行刑斩首的地方; 而承天门,则是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会审死刑犯的地方(这三者也被并称为三法司)。 很显然,于思谦在以武州举人的身份参加会试之时,在会试答卷之上落笔写下平边策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古往今来,哪朝哪代的变法不是以流血开始的呢? 古有商鞅,唐有于思谦; 功过是非,自有后世史官论断; 这也是,为何于思谦会不顾一切的在死牢的墙壁之上,镌刻下平边策论全文的原因。 此举,倒是让夜探天牢的神秘人,不由得多看了于思谦几眼。 “走啊,前面带路啊!” 眼见来人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于思谦倒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过,这要是去菜市口的话,好歹也让小爷吃饱了在上路吧?” “再急,也不急于这一顿断头饭的时间吧!” “放肆!” 这时,站在神秘人旁边的一个彪形大汉横眉冷目的瞪着于思谦,怒斥道:“大胆刁民,休得无理!” 正当彪形大汉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却被他身边的神秘人抬手拦了下来。 那年轻的神秘人饶有兴致的继续盯着于思谦,一边带着戏谑的眼神盯着他,一边用玩味的语气说道:“于思谦,你好歹也是武州举人,是自幼饱读圣贤书的学子;” “你所学习的四书五经、伦理纲常、忠孝节义都学到什么地方去了?” “泱泱华夏,天朝上国,岂能与异域番邦同化、融合?” “没有尚武的百姓,没有勇武的军队,单单是纸上谈兵的让利、减赋、通婚、教化,就能让那漠北草原上的北蛮子,让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让西域丝路之上的异族,让辽东半岛以东高句丽的土著,认可中原文化?” “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了维护这中原文化的大一统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年轻的神秘人步步紧逼,一字一句的继续说着:“于思谦,你上过战场吗?你知道漠北草原上的北蛮子长什么样吗?” “你知道西域异族的弯刀有多锋利吗?” “你见过外族的士兵,把中原王朝的边关妇孺当做行走的两脚羊充当口粮吗?” 面对眼前步步紧逼,气势咄咄逼人的神秘年轻人的发问,于思谦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在紧逼之下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考上了那面写有平边策论的墙壁。 眼前的神秘人还在犹如连珠炮般继续斥责道:“于思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读了几天圣贤书,见过了偏于一隅的人间疾苦,看到了所谓的王朝大军征伐;” “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拯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 “以一己之力,就想单挑中原王朝传承了数千年来的礼仪纲常,对抗历代王朝的君主制定的平边外交政策?” “以一己之力,变革着千百年的尊卑有序?” “你,够资格吗?” 唰! 退无可退的于思谦,终于不再继续退却,而是选择挺直了腰杆、目光如炬的与眼前这位步步紧逼的神秘人对视; 尽管,在气势上他明显感觉自己被这个年轻的神秘人压得喘过不气来; 但,于思谦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只听,他字字铿锵的说道:“正因如此,才必须得有人站出来改变这一切;” “正是为了两晋之后“五胡乱华”的悲剧不再重演,才必须无条件的推动民族大融合进行;” “只有把他们当人而非异族蛮子,他们才会发自内心的认同中原文化;” “同理,只有他们认同中原文化之后,才会把中原王朝的子民当人,而不是把人当成牲口一样肆意宰杀,更不会让边关的妇孺成为他们眼中行走的两脚羊!” 说到最后,于思谦扬起高傲的头颅,一字一句的说道:“尽管,小爷这篇平边策论未经事实论证,亦是有不足之处,推行起来更是困难、阻力重重;” “但,为了中原王朝千秋万代,为了边关子民长治久安,为了四海之内皆盛世,这件事情终归得有人带头来推行;” “如果,推行平边策论终要以流血开始;” “那,就请从我于思谦开始!” 唰! 于思谦的这一番话,顿时令在场的众人安静下来。 就连,隔壁牢房中的那一披头散发、蓬头盖面的死刑犯,也在这一刻情不自禁的掀起了盖住自己面容的长发。 摇曳的烛光之下,露出的那张沧桑的脸,赫然是曾经的两朝封疆大吏、两江总督苏晨的面容。 “好,说得好!” 突然,那突然出现在天牢中的神秘年轻人带头鼓掌叫好,对着随行的彪形大汉吩咐道:“萧破,拿酒来!” “朕,要与武州举人于思谦痛饮三杯!” 哈? 这一下,轮到于思谦一脸懵逼了! 等等,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刚刚自称什么来着? 他自称朕? 难道—— 就在于思谦一脸懵逼,因神秘人的身份而导致脑海中乱成一团浆糊之际,刑部大牢的走廊通道之中,又有数道身影匆忙而来。 随即,更是传来了看守大牢的衙役的通报声:“魏国公到——” 片刻之后,换上了一身朝服的魏国公常遇春急匆匆的来到关押于思谦的牢房前,对着站在于思谦面前的神秘年轻人就跪了下去。 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臣,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在场的一众刑部衙役纷纷跪拜,齐声高呼万岁。 隔壁死牢里面的两江总督苏晨,亦是独自叩拜,心中默念着:罪臣苏晨,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深夜的刑部大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齐声高呼万岁的声音,自然是将整个牢房中关押的囚犯都惊醒了。 一时间,无数带着手铐和脚链的犯人纷纷爬了起来,拼命的趴在牢房的栅栏之上把脑袋往外伸,只为一睹当朝天子,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真容。 下一刻,数不清的身穿金甲、腰系环首刀的金吾卫将士,如同潮水一般将正座刑部大牢的走廊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以防止这些关在天牢里的囚犯惊扰了圣驾。 很快,奉旨前去拿酒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便用托盘端着两个酒杯匆忙赶来复命,在他身后还有金吾卫士兵端着一坛子陈年佳酿。 “皇上,酒来了!” 陈怀安大手一挥,下令道:“斟满!” 随后,更是一手端着一杯酒,亲自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于思谦面前,笑着道:“于思谦,为了你的平边策论,与朕痛饮三杯!” 面对当朝皇上的亲自端酒,牢房内的于思谦却并未有“受宠若惊”的表现。 非但没有受宠若惊,甚至是都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依旧是刚才那一副木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于思谦都还处于震惊中不能自拔,眼前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天牢、夜谈、皇上、御酒、国公爷,这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切,却在此时被联系到了一起,多少让于思谦觉得这是不是鬼神志异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但,自己却分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是在真实发生着。 天牢、皇上、御酒、国公爷,都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就在刚刚昭武帝陈怀安以朕自居,自报身份之后,那匆忙赶来的当朝魏国公常遇春,带着天牢内的一众衙役向皇上行跪拜之礼时; 于思谦也本能的想跟着高呼万岁的众人一起,向眼前的大唐王朝开国皇帝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怎奈何,在因过度紧张之后,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就连随波逐流的磕头举动都做不出来。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仙人施法给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能动,说也不能说。 但他的心中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怎么美好啊! “喂,小书生,还不快快叩谢皇恩!”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现场诡异而安静的气氛,如同梵音一般在于思谦的耳边炸响,随即令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说话之人,正是住在他隔壁的前两江总督苏晨。 一个因涉及大唐王朝开国之后四省八府茶马走私案,而被判入狱开春问斩的封疆大吏。 说起来,这牢狱中相处的这段日子,两江总督苏晨与初生牛犊的书生于思谦吵归吵,却是对这个年轻的后生青睐有加。 若非,自己没有锒铛入狱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将他收为乘龙快婿。 只不过,没有什么如果了。 现在,本就已经是被株连九族的将死之人,苏晨也不怕在背上一个惊扰圣驾的罪名,也要出言提醒于思谦这个他看中的年轻人。 或许,在他的身上让苏晨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吧! 果然,在苏晨的提醒之下,回过神来的于思谦急忙在陈怀安的面前跪倒,行三叩九拜之礼后,也没忘高呼万岁之声。 “免礼,平身吧!” 陈怀安摆了摆手,示意于思谦免礼平身。 眼角的余光,却是不自觉的向着隔壁牢房中的前两江总督苏晨望了过去,后者急忙将脑袋重新埋到地上,根本不敢与陈怀安对视。 起身之后的于思谦,并未伸手去接陈怀安手中的御酒,只是低着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哈哈哈! 陈怀安突然大笑起来,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怎么,你怕朕在这酒里下毒?” “还是说,刚刚还大义凛然的表态,若是推行平边策论需要以流血开始,那请从我于思谦开始的那个家伙,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 “连一杯毒酒都不敢喝,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为了中原王朝千秋万代,为了边关子民长治久安,为了四海之内皆盛世甘愿赴死?” 说着,陈怀安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厉声道:“于思谦,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回答朕——” “你是不是那沽名钓誉、只会夸夸其谈的庸才、懦夫?” 第388章 发配西域,军中马夫 于思谦当然不是那沽名钓誉之辈、更不是庸才、懦夫。 试问,那个庸才、懦夫有胆子在封建礼法的教化之下,在大唐王朝的首次恩科会试现场,不惜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写下这篇惊世骇俗的平边策论。 但,此时的于思谦终归只是个不到而立之年的穷酸书生,纵然心中有满腹经纶,人生的经历和阅历却尚有欠缺。 更何况,现目前他还身处刑部天牢之中,是以死囚的身份面对当今圣上。 天威之下,有所胆怯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自幼性格坚韧的于思谦很快便调整过来,在昭武帝陈怀安的厉声呵斥之下,再一次昂起不屈的头颅,带着几分倔强、几分坚定,直面当今圣上的目光; 随后,一字一句的回道:“回禀皇上,于思谦心系天下,绝非沽名钓誉之辈,更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庸才、懦弱;” “倘若,皇上能听从草民的劝谏,慎重考虑草民编写的平边策论,别说是一杯毒酒,就是刀山火海,草民依旧义无反顾!”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于思谦,朕会慎重考虑此事的!” “来,干了这杯酒!” 这一次,于思谦自然是没有在拒绝。 只见他双手毕恭毕敬的从皇上手中接过御酒,自然是不会傻了吧唧的和皇上碰杯,而是直接一仰脖子,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见状,陈怀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也干了杯中之酒。 接下来,二人又连干两杯。 后面,也不知道于思谦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他本就想一醉方休解千愁,竟然直接从金吾卫将士的手上,将酒坛子抢了过去; 然后,直接举到嘴边,旁若无人的就咕咕咕的往下灌,直到将一坛子酒全部喝光,这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酒隔,心满意足的笑道:“皇上,这御酒,果然是好酒——” 嗝——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长长的酒隔。 随后,竟然一头栽倒在铺着茅草的牢房内,呼呼大睡过去了。 也不知,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皇上,这......” 这一幕,竟让一旁恭候着的魏国公常遇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昭武帝陈怀安。 哈哈! 陈怀安手中还拿着空酒杯,意犹未尽的笑道:“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啊,倒头就睡!” 说着,他将手中的酒杯交到忠义候萧破的手上,吩咐道:“萧破,把这个醉酒的家伙带回到御书房安顿了。” “是,皇上!” 萧破当即拱手领命。 这时,陈怀安才对着身边的魏国公常遇春指了指,说道:“魏国公,朕瞧你这样子,今晚也是没有打算休息了;” “也罢,且随朕一道,回宫吧!” “是,皇上!” 魏国公常遇春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同时,也让他庆幸,今晚换上了朝服的这一趟刑部大牢之旅,算是来对了。 昭武帝陈怀安在魏国公常遇,以及一众护驾的金吾卫将士的护送之下,准备带着醉酒的于思谦起驾回宫。 在途经关押前两江总督苏晨的牢房前,陈怀安突然驻足。 随后,对着身边的魏国公常遇春吩咐了一句:“魏国公,这两江总督苏晨所涉及的茶马走私一案,发回刑部重新审理吧;” “朕没记错的话,刑部报上来的奏报是苏晨的九族皆已经被批捕入狱,让刑部以事实证据为依据重新审理,对于九族中不涉及茶马走私案的相关人员,该放的就放了吧!” “是,皇上!” 常遇春再一次点头领命。 吩咐完这一切之后,昭武帝陈怀安头也不回的直接穿过刑部监狱的走廊通道,向着外面走去。 耳畔,经久不息的回荡着罪臣苏晨的叩谢呼喊:“罪臣苏晨,叩谢皇上——” “罪臣苏晨,替九族的无辜妇孺,叩谢皇上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是夜,御书房内。 昭武帝陈怀安和魏国公常遇春彻夜长谈,书房内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醉鬼于思谦。 陈怀安也向魏国公常遇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原本已经被刑部、太常寺和都察院三堂会审,准备以“谋逆”罪论处的于思谦,将会是他钦点的大唐王朝首次恩科的文状元。 而于思谦撰写的这篇平边策论,也将让朝廷六部的官员进行系统性的学习和完善,最终形成大唐王朝的外交新政,正好与他正在西域三十六国推行的新政所契合。 当然了,这于思谦也存在历练、阅历的欠缺,尤其是欠缺到军中,到战场一线的历练。 此时的于思谦,尚不能明白,若是没有强大的军队和武力做支撑,任何想要民族大融合的想法,都不过是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 任何的真理,都只存在于红衣大炮的射程和大唐铁骑的剑锋之下。 所以,即便是昭武帝陈怀安欣赏他敢为天下先的气魄,以及他甘愿为推动民族大融合而慷慨赴死的气节; 但,他这个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眼目前也还没有到张榜昭告天下的时候。 陈怀安已经交代常遇春,等于思谦酒醒之后直接让兵部派人,将其送往西域参与域外长城的修建工作,到番邦异族林立的西域去历练; 身份嘛,就给他安排成为留守西域的御林军主将赵子龙的马夫,让他到前线去历练半年再说。 关于此次恩科之中,录取的南北方学子数量差距过大一事,陈怀安也做了批复——让魏国公常遇春负责、由礼部牵头,专门为因错过会试时间而滞留在京城的北方各地举人,重新组织一次会试。 并且,将原本的会试中二百名贡士名额破格提升至三百名,空缺的一百个名额就专门留给补试的北方学子。 再有就是,吩咐常遇春以代宰相治国的身份下旨,让各地的二品以上文武大员,赶在农历除夕之前进京述职,以便昭武帝陈怀安好安排来年的工作。 最后,陈怀安也对常遇春代行宰相治国期间的表现给予了肯定。 等到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东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陈怀安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魏国公,朕要交代你的就是这些事情了,你还得代替朕继续处理一段时间的大小政事;” “这连续几个月的征战,再加上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朕也是疲惫到了极点,得休养休养恢复元气了!” “臣,遵旨!” 看着皇上那张英武的脸上疲态尽显,原本连夜写好了辞呈、希望能辞去代行宰相治国的魏国公常遇春,最终还是不忍心在此时提出辞呈。 连续几个月的征战,大败东征的阿拉伯帝国80万大军,皇上的确已经是累到了极点。 也该,也该让皇上休息休息,陪一陪皇后、贵妃和两位刚刚出生的小皇子了! 常遇春告辞之后,陈怀安也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御书房,前往坤宁宫。 等他抵达之时,皇后刘书君和小皇子正在凤榻之上睡得正香。 陈怀安并未吵醒熟睡中的妻儿,而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凤榻边上,随后轻轻在妻儿的身边躺下; 带着该给俩儿子取个什么名字的思考,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这一觉,他睡得那叫一个踏实,那叫一个香甜。 第389章 域外之争,影响持续 昭武帝陈怀安秘密返京之后,一直休息到十一月中旬,这才重新回到朝堂之上,例行每日朝会处理朝政。 这期间,魏国公常遇春已经按照昭武帝的旨意,将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于思谦“发配”往西域看守域外长城修建的大唐军队中,当个马夫; 涉及大唐王朝四省八府的茶马走私一案,也按照皇上的旨意发回刑部重审,对于不涉及其中的相关涉案人员九族,从轻处罚或免除处罚,彰显了昭武帝的仁政思想和胸襟; 下旨让各地二品以上官员进京述职的诏书,也有专门的八百里加急传令兵沿着官道到各自传旨; 朝中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着。 而金陵城中,劳碌了一年的百姓也开始着手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在大唐王朝治下的第一个新年。 同一时间。 远在西域,被昭武帝陈怀安大赦的近十万阿拉伯帝国东征的战俘伤兵,也终于在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卫队长比苏马的带领之下,带着大将军吐尔洪的遗骸,翻越了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山峡谷,踏上了故乡的领土。 实际上,阿拔斯王朝举80万大军东征大唐,最终大败西域、八十万大军尽没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就传回来了阿拔斯王朝。 但,也仅限于是朝堂之上的王公贵族知道。 大军惨败的消息,上至哈里发萨法赫、下至朝中的文武百官,众人都保持着一致的沉默,并不打算将此影响军心、民心的消息对外公布。 蒙在鼓里的阿拉伯帝国百姓,还天真的以为他们的东征大军正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的向着东边富饶的大唐王朝进军呢! 更是期盼着,东征的帝国将士们能在得胜回朝之时,给他们带来成群的牛羊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毕竟,在阿拔斯王朝过往的对外扩张中,帝国军队从上至下终归是会在战利品中匀出那么一部分来补贴国内的百姓。 正因如此,阿拔斯王朝才会全民尚武,才会在过往征讨周边国家的战争中无往不利,建立起而今横跨亚非欧三州的庞大帝国。 这对外扩张带来的好处,所产生的战争收益,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落到了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普通百姓每一个人的手里。 即便是,这些普通的百姓所能分到战利品,不过是些王公贵族们不要的残羹剩饭而已。 在阿拔斯王朝官员的刻意宣传之下,这些普通的阿拉伯帝国青壮年,甚至都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憧憬着,到广阔的西域去放牧,到富饶的东土大唐去淘金的念头。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存在于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帝国东征大将军吐尔洪,能带着东征的帝国大军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所以,当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亲兵卫队长比苏马,带着经过长途跋涉,历经千难万险之后,十不存一的伤兵踏上阿拉伯帝国的土地时; 那些幻想着在帝国东征大军征服西域,逼近大唐后,好从中捞取一部分好处的阿拉伯百姓,一瞬间只觉得天都塌了!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了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无数阿拉伯帝国百姓心目中的战神,竟然战死沙场之后; 这一刻,整个阿拉伯帝国的百姓都沉默了。 再看看,那八十万威武的东征大军,而今仅剩不足一万缺胳膊少腿的伤兵归来,整个阿拔斯王朝上下,变得更加沉默了。 更是心生不出一点,在沉默中爆发的想法。 就连那些曾经激进的年轻人,也不再冲动。 不仅仅是因为帝国八十万东征大军都败了,更是因为他们心目中视为战神般存在的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竟然在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方天画戟之下,仅仅三招就被挑落马下,战死沙场。 正如昭武帝陈怀安此前预料的那般,大将军吐尔洪战死沙场在阿拉伯国内所产生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八十万东征大军全军覆没于西域。 当“东征归来”的大将军吐尔洪的灵柩抵达都城巴格达时,哈里发萨法赫亲自前往城外为吐尔洪扶灵,也算是给了这位为阿拔斯王朝征战多年的老将军最后的礼遇,更是为其举行了国葬。 待到大将军吐尔洪的葬礼结束,阿拔斯王朝上下也迎来了一场大军东征惨败的消息泄露之后的朝会。 会上,大将军吐尔洪的胞兄、阿拔斯王朝的相国吐尔逊,针对此次帝国东征惨败做了系统性总结发言。 末了,还不忘将当初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让亲兵卫队长比苏马带的话,告知哈里发萨法赫和朝中的阿拉伯文武百官。 吐尔逊说道:“启禀陛下,那大唐王朝的大皇帝陈怀安,曾在回纥黑虎城外喊话——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哗!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在窃窃私语,莫不是这大唐大皇帝陈怀安,准备向西征伐,打到阿拔斯王朝的境内来? 王座之上,哈里发萨法赫的表情很难看。 吐尔逊继续道:“陛下,臣以为这应该是大唐大皇帝对我们的一句警告,让阿拔斯王朝放弃东征的打算;” “据归国的东征将士汇报,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此时已经着手在帕米尔高原和天山一带,修建一条长达数百里的域外长城;” “此举,可看作是大唐王朝意在于我阿拔斯王朝划地而治的体现!” 顿了顿,吐尔逊神色凝重的说道:“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那大唐王朝修建域外长城的五十万徭役,皆为我阿拔斯王朝东征的将士!” 嘶—— 闻此消息,朝堂之上再一次沸腾。 一众阿拔斯王朝的文武百官、王宫贵族,俱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在心中腹诽着,这大唐大皇帝陈怀安此举,简直是杀人诛心呐! 他既然都已经取得了西域之争的胜利,又何苦将伤兵释放回国,将健全的将士发为徭役,更是在两国的边境之上大兴土木; 此举,不是明摆着告诉阿拔斯王朝的臣民百姓,你们儿子、丈夫和父亲,就在那帕米尔高原之上沦为大唐王朝的徭役,正在为大唐王朝修建一条阻隔你们亲人相见、团聚的域外长城; 想要家人团聚,就得让你们到哈里发的面前请命,让帝国再一次派出东征大军前往帕米尔高原,去解救你们的家人; 否则,就只能是在国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域外长城上夜以继日的劳作,直至客死他乡! 可是,现如今连阿拔斯王朝的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都战死沙场了,即便是帝国想要东征解救劳役之中的将士,又有哪一个将军能领命出征? 打,无统兵之将; 不打,又难以平息国内的民怨; 难不成,真的像大唐大皇帝说的那样——臣服大唐,保尔全尸? 第390章 第三帝国,查理大帝 不可一世的阿拉伯帝国,当然了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东征的失利、八十万大军尽数战死西域,就像东边的大唐王朝俯首称臣。 事实上,对于国力空前强盛、正处于帝国巅峰时期的阿拔斯王朝而言,即便是八十万东征大军尽没,却依然未能真正伤及元气; 在都城巴格达、在国内第二大城池萨马拉、在库法城、在大马士革、在开罗等等阿拔斯王朝的重要城池和军事重镇,依旧还有超过三百万阿拉伯帝国大军。 这三百万帝国大军,不仅是阿拔斯王朝控制幅员辽阔的帝国领土的根基,也是阿拔斯王朝自哈里发萨法赫之下,朝堂中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的底气所在。 更何况,在阿拉伯帝国全民尚武的国情之下,只要哈里发萨法赫以真主的名义一声号令,短时间内在动员和武装起一两百万的军队也并非难事。 如此情况之下,想要一个横跨亚非欧的超级帝国,向东边的另一个超级帝国俯首称臣,这很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套用阿拔斯王朝刚刚下葬的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人生信条,对当下的阿拉伯帝国而言,那句“世无他途,唯有征服”的阿拔斯王朝立国至理名言依旧有效。 只不过是,八十万大军东征惨败的经验教训,给了阿拔斯王朝自上而下当头一棒,让他们意识到了,在帝国东边的这个“邻居”,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是一只可随意宰杀的肥羊,而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雄狮。 短时间内,帝国的征伐目标,肯定是不能放在东边的大唐王朝身上了。 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不是在帕米尔高原上天山南北新修域外长城吗? 他想修,就让他修呗! 那域外长城,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日后阿拉伯帝国波斯骑兵的铁骑跃马西域,却也在同时阻隔了大唐王朝继续向西的征服; 姑且,就让这阿拔斯王朝和大唐王朝之间,以一道域外长城分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挺好! 至于,那被充当徭役留守西域修建域外长城的五十万帝国东征大军将士—— 额! 就当他们已经在东征之中,和大将军吐尔洪一样,早已经为国捐躯了吧! 哈里发在心中会记住他们对帝国的贡献,阿拔斯王朝的臣民,也会在心中记住他们对帝国的贡献; 就在那东征大将军吐尔洪的陵寝旁边,为这五十万帝国东征大军立一座功勋纪念碑,纪念他们对帝国的贡献吧! 再有就是,如何平息此事在国内带来的民怨,如何能让这五十万大军将士的家眷,不会因此记恨哈里发,甚至是引发在国内的骚动。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 还是那句话“世无他途,唯有征服”! 东征惨败,那就用西征的大捷来冲散国民对惨败的阴影,从而转移国内民众的矛盾,反正举国上下都在盼着发战争财。 打谁,不是打呢? 起码那帝国西边的查理曼帝国加洛林王朝,看起来就要比东边的大唐王朝好对付得多。 至于出兵的理由嘛—— 嗯! 就以当初查理曼帝国的军火商,以高价卖给阿拉伯帝国二百门铜火炮为由。 要不是那二百门铜火炮,在瓦拉罕走廊被大唐军队劫走,东征的阿拉伯帝国大军在回纥汗国的黑虎、眉间、可敦三城,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 阿拉伯帝国东征惨败带来的影响,不仅体现在阿拔斯王朝国内。 在遥远的欧洲北莱茵河畔,当今世界四大帝国之一的查理曼帝国,也正深受着阿拉伯帝国东征惨败所带来的影响。 当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战死的消息,传回查理曼帝国都城亚琛之时,曾与吐尔洪在地中海一带有过多次战场对决的老对手,加洛林王朝查理大帝麾下十二骑士之首的奥兰多公爵,惊喜之余,第一时间就赶往王宫向查理大帝进行了汇报。 得知敌国大将军战死,无论是查理大帝还是奥兰多公爵,乃至是整个加洛林王朝上下,皆是手舞足蹈,弹冠相庆; 若非是这个吐尔洪,现如今加洛林王朝所控制的疆域,还能向地中海以东进行延伸。 查理大帝的影响力,也绝不会止步于南至厄布罗河、北临北海、东至易北河和多瑙河。 阿拉伯帝国东征惨败,于加洛林王朝而言,无疑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只不过,在高兴过后,一个令查理大帝和整个加洛林王朝头疼的问题,又重新摆在了众王公贵族的面前。 那就是,阿拉伯帝国在东征惨败之后,为转移国内的矛盾,势必会进行新一轮的征伐,用新的胜利来以平息国内民怨,冲散东征惨败所带来的不好影响。 据加洛林王朝一些来往于西域的商人回忆,那掌控西域一带、才建国不到一年的东方帝国大唐王朝,国力强盛、武力充沛。 那大唐大皇帝更是在西域回纥黑虎城下,以骑士对决的方式,仅仅用了三招就将阿拔斯王朝第一勇士、东征大将军吐尔洪斩杀于黑虎城下。 乃是一位年轻、勇武的统治者。 在西域大败东征的阿拉伯帝国之后,大唐大皇帝陈怀安还下旨,让五十万阿拉伯帝国的俘虏,在帕米尔高原、天山南北新修域外长城,只为抵御阿拉伯帝国的继续东征。 如此一来,那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萨法赫,想要转移国内的矛盾、平息国内的民怨,似乎就只有将征伐的矛头,对准阿拉伯帝国西边的加洛林王朝了! 这,对于眼下正一心发展经济、进行科学技术探索革新、利用数量庞大的舰队在全世界跑马圈地的查理大帝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年过四十的查理大帝,虽未曾拜读过《孙子兵法》,却也深知远交近攻的道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放到如今的世界各帝国之间的格局上而言,那阿拉伯帝国的敌人,东边的大唐王朝,便是加洛林王朝的朋友。 那大唐大皇帝陈怀安,便是他查理曼的朋友。 于是,查理大帝在大唐昭武元年十一月中旬,于都城亚琛的王宫大殿内大笔一挥,一个名叫马可波罗的年轻使臣,便带着查理大帝对遥远东方的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问候,踏上了前往东土大唐的旅程。 年轻的马可波罗有写日记的习惯,自他登上前往东土大唐的商船那一刻,他便提笔写下了自己周游列国的第一行字。 并且,为自己的日记取了一个名字,叫《马可波罗游记》。 第391章 前朝太后,晋王新宠 当遥远的大洋彼岸,那个名叫马可波罗的年轻人,在查理大帝的钦点之下登上前往大唐王朝的商船之时; 身处高句丽半岛王城的晋王三世陈龙象,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王翦、定国公戚继光,皆接到了自金陵皇城中,由代行宰相治国的魏国公常遇春所下诏书——令几人于农历除夕之前,回京述职。 说起来,别看这高句丽王朝不过是辽东半岛以东,一个偏安一隅的番邦小国; 但,却牵着了大唐王朝“一王三国公”足足大半年的时间,却依然未能实现对高句丽王朝的全面占领。 时至今日,那高句丽半岛之上的土地,十之七八皆已经被插上了大唐王朝的王旗,但依旧有十之一二的地方,依旧高举着高句丽王朝宝藏王的大旗,坚持与东征的大唐王朝对抗。 造成如今的局面,就不得不提高句丽半岛特殊的地形了。 在辽东半岛以东,高句丽王城平壤以西的山区,主要集中在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复杂的山地丘陵地貌,极大的制约了大唐王朝骑兵的机动性; 大唐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就更别提能在这一带发挥炮火的威力了; 那崎岖泥泞的山道,别说是重达千斤的红衣大炮无法通行,就连大唐王朝的骑兵战马都难以通行,只有轻步兵能勉强通行; 但,那长期以来生活在阿飞虎岭一带的高句丽原住民,却是能在泥泞的山道上健步如飞,神出鬼没; 那丢掉了大半个“江山”的宝藏王高藏,在一众死忠的裹挟之下,退守阿飞虎岭继续苟延残喘着,过上了流亡山大王的日子。 对此,东征的大唐军队不是没有发兵前往清剿过; 要么是受制于地形的限制,在阿飞虎岭的原始山林中迷路之后无功而返; 要么就是天公不作美,正当大唐军队发现宝藏王高藏和高句丽残兵游勇的踪迹之时,就天降暴雨导致行军路途异常艰辛,大军后续粮草辎重的补给也跟不上,最终不得不铩羽而归。 即便是天生神力,有四象不敌之勇的大唐先锋主将、三世晋王陈龙象亲率奇兵突袭,在那地形复杂的原始山林中,陈龙象亦是空有一身勇武之力,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前前后后,进驻高句丽半岛的五十万大唐军队,组织十万人以上的军事行动不下五次,都未能将躲进阿飞虎岭的高句丽宝藏王及其残余,清剿干净。 尤其是在入冬以后,那高句丽半岛急剧下降的气温和持续的降雪,更是让入山剿匪的大唐军队吃尽了苦头,非战斗减员严重。 不得已之下,奉旨接管了整个东征大军兵权的韩国公陈庆之,只得下令大军停止清剿,待到来年开春再议。 此番大军东征,虽已经占领了高句丽半岛大部,也拥立了新的高丽王; 可对于大唐王朝的这一位王爷和三位国公而言,此番东征终归是未能完美收官,总感觉如鲠在喉。 所以,当众人接到了朝廷的圣旨,让他们于农历除夕之前回京述职之时,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首次代表大唐王朝出战东征的秦国公王翦,更是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撒。 统兵出征高句丽之前,本以为此行征服高句丽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却不曾想,这小小的高句丽却险些成了他们阴沟里翻船的地方。 这一日。 高句丽都城平壤,王宫大殿之内。 年幼的高丽王陈灵武并未出现在王座之上,只有大唐王朝的“一王三国公”,在王宫大殿之内召开了一场归国前,非比寻常的军事总结会议。 会上,韩国公陈庆之,主动将“东征失利”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庆之道:“诸位,本将军此番奉旨统领大唐军队东征高句丽,历时七月有余却依旧未能肃清高句丽王朝余孽;” “此指挥不当的责任,本将军自会在回京述职期间,亲自向皇上道明,并请求皇上降罪!” 顿了顿,陈庆之继续道:“尔等,回京以后要谨言慎行,切莫打乱了本将军的部署。” “不可——” 陈庆之话音刚落,年轻的晋王陈龙象就站了出来,那张原本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稚气未脱的脸上,现如今也变得日渐饱满和成熟起来。 陈龙象道:“副元帅,此番大军东征未能肃清高句丽残余,责任不应该由国公你一人承担;” “副元帅就是在东征之后,才领旨出征高句丽的,真要追究起东征不利的责任,本王这个先锋将军首当其冲;” “若不是本王错失战机,那宝藏王高藏根本逃不出平壤城,又岂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要请罪,也该本王到皇上面前请罪!” 说着,陈龙象咧嘴一笑,又恢复了此前大大咧咧的模样,笑着道:“再说了,当今皇上乃是本王的兄长,由本王出面请罪,想必皇上也不好再追究诸位国公的责任;” “这事儿,就让本王一人扛下来吧!” “殿下,此言差矣!” 秦国公王翦随即站了出来,道:“殿下虽贵为本朝亲王,又是当今圣上的胞兄,但——” 王翦话锋一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在这大唐王朝的东征大军之中,王爷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先锋将军;” “而今前线战事失利,岂有不追究主将之责,而去追究先锋将军失责的道理?” “此事,不妥!” 闻言,定国公戚继光也站出来表态道:“我同意秦国公的意见,此番东征失利的责任,再怎么论,也不可能由殿下来承担;” “韩国公所言,由其一人承担东征战事失利之责,亦是不妥!” 说着,戚继光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以我所见,这东征失利之责,应由我们三位国公共同承担;” “并且,还得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在明年开春之后,必定要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剿灭盘踞于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的高句丽宝藏王残余,彻底平息高句丽半岛的战事!” 王翦当即表态道:“我同意定国公的看法!” 诶—— 主位之上,曾经的龙城兵马副元帅、而今的大唐王朝韩国公陈庆之,看着秦国公王翦和定国公戚继光那坚定的目光,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幽幽的说道:“二位国公,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王翦、戚继光两人相视一笑,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再搭话。 “副元帅——” 眼见三位国公竟然把自己排除在外,晋王陈龙象当即不干了。 可还不等他站起来再一次表明态度,就被韩国公陈庆之用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说起来,这原本自服他哥陈怀安的陈龙象,在经历过和陈庆之留守龙城的那段日子后,他也打心眼里佩服且敬重其这位大唐儒将。 所以,在面对陈庆之的威严之下,陈龙象也终于不再坚持,悻悻的坐了回去。 陈庆之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依定国公的意见办吧;” “待到回京之后,由本帅牵头,秦国公、定国公二人与本帅一道进京面圣,将东征失利如实禀报!” 想了想。陈庆之又道:“本帅初步定于,腊月初八乘水师战船返京,剩下这段时间你们各自要安排、交接好手上的相关事宜,确保在我等回京述职期间,那高句丽王朝的余孽不得在兴兵作乱!” “是,副元帅!” 议事结束,众人皆起身离去。 主位上的韩国公陈庆之却没有动,还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晋王陈龙象:“殿下,你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当即停下了脚步。 王翦、戚继光二人不做停留,大步流星的走出王宫大殿之外。 出门之后,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韩国公陈庆之要和晋王陈龙象说什么。 事实上,晋王陈龙象自认为,自己在高句丽后宫做得天衣无缝之事,却早已经是大唐将领中公开的秘密。 那前朝太后,而今大唐高丽王陈灵武的生母苏婉儿,那日渐隆起的小腹又岂能瞒得住王宫之内的众多眼线? 偌大的王宫大殿内,只剩下了韩国公陈庆之和晋王陈龙象二人。 陈庆之看向陈龙象的眼神中,慈祥、愤恨、无奈交织在一起。 当初,在晋王陈怀安起兵靖难、征战天下之时,留守龙城的陈庆之和陈龙象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亦父亦子。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初陈庆之在培养陈龙象的文治武功各个方面,那都是按照培养自己儿子的标准来的,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所以,即便是他奉旨来到高句丽统领三军,即便是他发现了前朝太后苏婉儿和晋王陈龙象之间的苟且之事,他依旧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件事情却必须得有一个了断了。 否则,一旦苏婉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一旦前朝废帝赵灵武还活着、而且还是换了一个身份成为了大唐王朝所册封的藩王; 此消息一旦泄露,将不仅是当今圣上颜面尽失的问题,还将在大唐王朝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陈庆之开门见山道:“殿下,腊月初八回京复命之前,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高丽后宫之事;” “那前朝太后苏婉儿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想了想,陈庆之又补充了一句:“殿下,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一趟高句丽之行,就当是你人生中的一场试炼;” “待到回京之后,我亲自为你说一门亲事,包你满意!” “可好?” 第392章 红颜祸水,兄弟反目【必看章】 是夜。 高丽王城后宫之中,大唐王朝高丽王陈灵武早已经在母后的怀抱中睡去,苏婉儿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放到床榻之上,并贴心的替儿子盖好被子。 随后,这才蹑手蹑脚的从床榻之上起身,将一件貂皮大氅披在身上。 听起来,这作为前朝太后的苏婉儿应该是徐娘半老的年纪; 实际上,这苏婉儿才是将将迈过花信年华(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本就天生丽质的苏婉儿,在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和沉淀之后,身上那独特的雍容华贵之气,此等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主动投怀送抱,别说是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陈龙象顶不住,放眼看去绝大多数的男人也顶不住啊! 二人关系的突飞猛进,皆是因为无依无靠的前朝太后苏婉儿,想要在新朝中为自己和儿子赵灵武寻求一个靠山; 为坐稳大唐王朝高丽王的位置,才不惜委身于陈龙象。 但,随着深入的了解,苏婉儿已经越发的发现,自己对陈龙象的依赖,已经从最初的只是为了想要在大唐王朝的朝堂之上,为自己这孤儿寡母寻求一个依靠; 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她对陈龙象情感上的依赖,是那种真正想要厮守一生的依赖。 尽管,苏婉儿深知自己和陈龙象之间的这一段感情,是绝对不可能得到世俗的认可和祝福的; 可是,这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在面对这种想要厮守一生的情感之时,根本不可能理性思考,只想珍惜着厮守在一起的朝朝暮暮。 尤其是,当苏婉儿在得知了自己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她和陈龙象的孩子之后,这种依赖的情感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全然忘记了,当初大唐开国皇帝、陈龙象的皇兄陈怀安,在大新水师大营放过她们孤儿寡母时对她的告诫; 甚至,苏婉儿的心中还萌生出,让陈龙象在下一次回京面见皇上的时候,让他恳求皇上下旨,把驻扎在高句丽半岛的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王翦、定国公戚继光等人,全部都调回中原王朝; 只留下晋王陈龙象在高丽国内,直到被敕封的高丽王陈灵武亲政的那一天。 如此的话,她便能真正意义上的和陈龙象在这高丽后宫之中,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再说了,自己的大儿子灵武,对于陈龙象这个“假父”那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想必,待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灵武也会对这个弟弟妹妹喜爱有加吧? 近段时间以来,苏婉儿脑海中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在她看来,当今圣上陈怀安仅有陈龙象这一个胞弟,且在陈龙象的讲述中大哥陈怀安自幼对他宠爱有加; 这样苏婉儿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陈龙象提出要求,让皇上下旨将高句丽半岛的三位国公调回中原,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好像,朝廷的传旨太监这几日已经抵达高丽王城,据说是下旨让高句丽半岛的“一王三国公”在农历除夕之前回京复命述职; 苏婉儿敏锐的察觉到,这倒是个和皇上开口的好机会; 她在心里盘算着,待到今晚陈龙象归来,她就让陈龙象借着这次返京的机会,在除夕团圆之夜向皇上提出将三位国公调回中原一事; 即便是皇上没有当场应允,事后也可以让陈龙象去求母后徐若云嘛,再加上当朝太后徐若云的背书,想必这件事情就能这么定下来了。 一想到这儿,苏婉儿那张精致的狐媚脸蛋上,顿时喜笑颜开。 她一边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一边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孩儿啊,你放心,母后一定想办法让你父王去求得皇上的同意;” “待到你出生之后,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谁也休想将我们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分开,嘻嘻!” 夜已深了。 深宫之中的苏婉儿迟迟未能等到陈龙象的归来,不由得让她有些焦急了。 她对着外殿的贴身宫女问道:“柳叶儿,现在几更天了?” 宫女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娘娘,二更天了!” 嗯? 内殿的苏婉儿柳眉微蹙,心道不应该啊,平常这个时辰,小王爷早都应该回来陪自己和孩子了。 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怀着焦急复杂的心情,苏婉儿继续在内殿中来回踱步,等待晋王陈龙象的归来。 终于,在子时时分,陈龙象回来了。 外殿的贴身宫女柳叶儿很识趣的退出了殿内,还不忘贴心的将殿门合上。 苏婉儿也急忙眼含笑意的迎了上去,刚准备开口问候呢,鼻腔之间却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苏婉儿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鼻子,不解的看向陈龙象,问道:“王爷,你,你喝酒了?” 嗯! 陈龙象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脸回道:“今个儿韩国公宴请三军将领,本王也多少喝了一点。” 哦! 苏婉儿点了点头,道:“那我让柳叶儿先去打点热水来,侍奉王爷沐浴更衣!” 随后,苏婉儿便挺着个大肚子,招呼在殿外等候的宫女柳叶儿,给陈龙象准备沐浴更衣的热水去了。 看着苏婉儿挺着个大肚子依旧为自己忙前忙后,陈龙象突然觉得鼻尖一阵酸楚,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没错,陈龙象撒了一个谎。 事实上,他今晚根本就没有和韩国公陈庆之一起宴请三军将领,他甚至都没有和陈庆之一起用晚宴,而是独自一人在王城外的一家酒馆借酒消愁到现在。 今日,韩国公陈庆之对他说的那一番话,给陈龙象本就不太成熟的心灵来了一万点暴击。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和前朝太后苏婉儿之间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实际上,那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王翦、定国公戚继光,乃至是驻守高句丽半岛的一众大唐军中将领,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戳穿自己,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陪自己演戏呢! 只有自己还像个小丑一样,一天天装得正儿八经的。 更让陈龙象内心煎熬的是,韩国公陈庆之在捅破真相之后,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腊八返京之前,必须处理好前朝太后苏婉儿肚子里的孩子。 陈庆之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言外之意就是让陈龙象打掉苏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他陈龙象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要求,让即便是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心如磐石的陈龙象也无法接受。 那苏婉儿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陈龙象的孩子啊! 让他亲手杀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陈龙象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更狠不下这颗心的。 但,韩国公陈庆之也向他道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是,这前朝太后苏婉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拿掉,他不断绝和苏婉儿之间的关系,此事一旦泄露之后,将彻底让当今圣上陈怀安颜面尽失,让大唐王朝动荡再起; 一边,是自己的深爱之人和未出世的孩子; 另一边,是自己自幼敬重的大哥,是大唐王朝的皇家颜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不管作何取舍,都让年轻的晋王陈龙象难以抉择。 在王城外的酒家借酒消愁喝到现在,他依然未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人生啊,为何如此艰难? 此时,年轻的晋王殿下,正面临着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挑战。 站在人生分岔的十字路口,陈龙象又该作何抉择? “王爷,来沐浴洗漱了!” 这时,外殿传来了苏婉儿的声音,她已经指挥着宫女、太监为陈龙象准备好了洗澡水,并且打算待会儿亲自服侍陈龙象洗漱。 并且,苏婉儿已经盘算好了,借着服侍陈龙象洗漱的契机,将她此前早就已经谋划多时的那件事向陈龙象全盘托出。 这边,憋着满肚子的心事无人述说的陈龙象,在苏婉儿的召唤之下开始沐浴洗漱。 而苏婉儿也喝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亲自拿着一条毛巾帮陈龙象沐浴。 一边洗漱,一边说道:“王爷,今个儿奴家让宫里的御医把脉瞧了,明年开春之后,王爷可就要当父王了;” “御医说,从脉象上看,奴家肚子的孩子,是个小王子哩~” 唰! 一听这话,陈龙象的身子突然一怔,像是有某个东西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扎了一下。 呵呵! 陈龙象陪着笑道:“儿子好啊,本王最喜欢儿子了,哈哈!” 苏婉儿又道:“王爷,奴家听说了,皇上已经下旨让王爷,还有三位国公爷除夕之前,回京复命?” 嗯! 陈龙象点了点头,道:“有这回事。” 这时,苏婉儿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绕到了陈龙象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试探性的说道:“王爷,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道:“什么事?” 苏婉儿怯生生的说道:“奴家想,奴家想等到小王子生下来以后,能光明正大的和他的父王生活在一起;” “所以,所以奴家想着,王爷可否借着此番回京复命述职的契机,向皇上请求,来年让王爷一人独自负责这高句丽半岛的军政大事;” “让皇上下一道调令,把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王翦、定国公戚继光全部调回朝廷去;” 说着,苏婉儿眼含秋波的看着陈龙象的眼睛,可怜楚楚的继续说道:“若是皇上能答应,那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王爷,你就看在奴家肚子里未出世的小王子的份上,为了我们一家三口,去求皇上一次好吗?” 嗡—— 陈龙象听完苏婉儿的这一番话,原本因喝酒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瓜,在这一瞬间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那张依旧残存着些许稚气的脸上,表情突然就变得阴沉、凝重起来。 第393章 得寸进尺,擅自回京 这一瞬间,年轻的晋王三世陈龙象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想法。 出于自己身为当今圣上陈怀安的胞弟、大唐王朝第一亲王的身份立场,陈龙象下意识的就想回绝苏婉儿的提议。 尽管,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对眼前这个漂亮、温柔、善解人衣的女人,产生了别样的情感依赖; 但,若是让他为了苏婉儿,而不惜让皇兄颜面扫地,让大唐王朝蒙羞,陈龙象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然而,还不等脸色凝重的陈龙象拒绝,苏婉儿就像是没看见他表情的变化一样,继续在他耳边吹枕边风。 苏婉儿带着满眼的温柔,一脸憧憬、向往的继续说道:“王爷,你想想啊,这小灵武本就是皇上敕封的大唐藩王,这高句丽半岛就是他的封地;” “皇上现如今都已经坐拥了大唐王朝偌大的江山,你身为皇上的胞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负责替皇上镇守高句丽半岛,也符合世俗礼法;” 顿了顿,苏婉儿继续说着:“再说了,王爷若是能主动提出到高句丽辅佐小灵武,也算是替皇上排忧解难了;” “否则,待到高句丽战事平息之后,王爷得胜还朝,皇上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王爷才好?” “总不能,把那龙城赏赐给王爷当做封地吧,那可是皇上的龙兴之地!” 苏婉儿到底是当过几天太后的人,在陈龙象面前头头是道是说着:“王爷,你还年轻,尚缺乏阅历和历练,却也应该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古往今来因为皇位而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例子还少吗?” “我——” 一听到这儿,陈龙象再也坐不住了,正准备反驳苏婉儿呢,却被后者用一根手指按在了嘴巴上。 苏婉儿道:“王爷,奴家知道王爷要说,王爷和皇上之间情同手足、情比金坚,断不可能发生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情况;” “但——” 突然,苏婉儿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道:“王爷可知,你在战场之上的勇武表现,可是丝毫不弱于当今身上;” “放眼整个大唐王朝的开国元勋、骄兵悍将,恐怕都没有人能在王爷的一对擂鼓瓮金锤之下占到便宜;” “这倒是——” 对此,陈龙象那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放眼整个大唐王朝的武将当中,若是单论武力值,大唐开国的六国公、十八侯爵和三十六伯爵,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和他晋王陈龙象有一战之力; 甚至,就是他们一起上陈龙象都不带怕的,优势依旧在他! 在这一刻,陈龙象的脑海中还不受控制的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他若是在两军阵前对上皇兄陈怀安,能有几分胜算? 答案确实不好说,起码五五开的胜算他陈龙象还是有的。 苏婉儿还在分析着,道:“王爷,这些事情本不该奴家一介女流之辈在王爷面前夸夸而谈,可为了奴家肚子里的小王子,奴家却也不得不说;” “这些事情,恐怕奴家不和王爷说的话,就没人会和王爷说道了;” “王爷的勇武之力不亚于当今圣上,此番又在高句丽半岛的战事中历练、成长起来,军中的一线将士皆对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婉儿道:“于帝王而言,最忌讳的就是朝廷的武将拥兵自重,哪怕是这拥兵之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行;”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睡睡?” “尽管,王爷和奴家心里都很清楚,王爷是绝不可能做出拥兵犯上的大逆不道之事;” “但,那朝中的文武百官难免不会这么想,皇上心中会是怎样的想法王爷和奴家也不得而知......” 苏婉儿自顾自的分析着,晋王陈龙象在日后如何处理和当今圣上之间的关系,全然没有注意到,陈龙象稚气未脱的脸颊之上,表情已经变得越发的凝重和严肃起来。 很显然,在苏婉儿的“循循善诱”之下,本就心智不太成熟的陈龙象,已经开始顺着苏婉儿提出的思路往下联想了。 是啊! 历朝历代,身为帝王最忌讳麾下将领拥兵自重,自己的父皇陈破虏,当初不就是受到了前朝暴君赵乾的猜忌,即便是已经主动交出了破虏军的军权,却依旧逃不脱被赐一杯毒酒,最终客死异乡的结局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皇兄对自己这个胞弟绝无加害之心,也难保在百年之后皇兄驾崩了,他的继任者会不会对自己这皇叔痛下杀手? 除非,自己能死在皇兄陈怀安的前面。 可这生死之事,又岂能是以个人的意志力为转移? 渐渐地,陈龙象的思维方式,已经被苏婉儿牵着走了。 苏婉儿还在说着:“王爷,不是奴家在这儿挑拨王爷和皇上之间的兄弟感情,事实上是身为帝王之家,不管王爷愿不愿意,都得面对这残酷的问题;” “当然了——” 苏婉儿再一次话锋一转,眼含笑意的说道:“若是王爷此次回京面圣,主动提出到高句丽半岛为皇上、为大唐王朝镇守边关属国,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王爷你想想啊,这高句丽半岛本就不是属于中原王朝的正统疆域范围,历朝历代皆是与中原王朝为宗主国和藩属国的附庸关系;” “而且,若是王爷能镇守高句丽半岛,自然也就远离了朝廷上的是是非非和勾心斗角,也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忌;” “再说了,这小灵武自幼对王爷喜欢得不行,王爷虽说是辅佐小灵武为大唐王朝治理高句丽,但实际上王爷依旧是整个高句丽半岛的实际掌权者;” “此举,不仅能让王爷远离中原王朝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还能让王爷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封地,更是能让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高句丽半岛幸福快乐的生活;” “王爷,不管是处于何种考虑,奴家都斗胆恳请王爷一定要考虑一下奴家的提议呀!” 说完,苏婉儿竟然直接跪在了陈龙象的面前,那可怜楚楚、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正值血气方刚的陈龙象,又是个缺乏阅历和历练的大男孩儿,由哪里受得了苏婉儿的这一连串“糖衣炮弹”的攻势,当即就头脑一热,同意了苏婉儿的要求。 陈龙象拍着胸脯道:“婉儿,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如此看来,本王就此留守高句丽,无论是对咱们一家三口,还是对皇兄和大唐王朝而言,才是最优的选择;” “本王决定了,此番回京面圣,一定找机会向皇上汇报,让他下旨将韩国公、秦国公、定国公三人调回朝中,那盘踞在阿飞虎岭的高句丽王朝宝藏王高藏及其余孽,本王一个人就能将他们肃清;” “若是,若是皇兄不同意本王的这个请求,那本王就拉上母后一起去求皇兄,母后最疼本王了;” “相信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皇兄一定会同意本王的这个请求的!” “只不过——” 顿了顿,陈龙象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今日韩国公陈庆之单独找他的事情向苏婉儿全盘托出。 陈龙象继续道:“在这之前,咱们还得先处理好这高句丽国内的事情,还有,还有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嗯? 闻言,苏婉儿柳眉微蹙,一脸疑惑的问道:“王爷,孩子,关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事情?难道,你是说......” 苏婉儿欲言又止,却是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眼惊恐的说道:“王爷,你是说韩国公他,他发现了——” 说着,苏婉儿指了指自己隆起的小腹,眼神中惧意凸显。 嗯! 陈龙象点了点头,道:“不仅是韩国公,那秦国公、定国公,乃至是驻守高丽王城的大唐将领,应该是全部都知道了;” “只是,处于对本王的忌惮,他们全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这层窗户纸在今日被韩国公亲手捅破!” 苏婉儿急道:“那,那韩国公他怎么说?” 诶—— 陈龙象一声哀叹,却是怎么样无法将韩国公陈庆之警告他的话语说出口。 可是,聪慧过人的苏婉儿又岂能不知道陈龙象这一声叹息背后所代表着的是什么? 她的脑海中,又不由得浮现起当初在江阴的大新水师大营外,当今圣上陈怀安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亲自宣布:大新王朝太后苏婉儿和幼帝赵灵武,已于今日投江自尽; 随即,又扭头对自己说:这一辈子都不允许她们母子在踏上中原王朝一步的告诫。 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袭遍了苏婉儿的全身。 本以为自己和晋王陈龙象之间的事情,做到了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谁曾想,却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倘若,自己怀上了当今圣上陈怀安的胞兄、大唐王朝第一亲王陈龙象的孩子这一消息,传到了大唐昭武帝陈怀安的耳朵里面后,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苏婉儿不敢去想,也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下一刻,她突然就哭得梨花带雨起来:“呜呜呜,王爷,王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奴家肚子里的孩子啊;” “王爷,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王爷的骨肉啊!” 呜呜呜! 苏婉儿这一哭就停不下来。 甚至,她的哭声都把在内殿本已经熟睡的高丽王赵灵武也哭醒了。 年幼的赵灵武也是一边哇哇大哭,一边从床上翻身下来,径直走到外殿揉着双眼,带着哭腔大喊母后。 一时间,殿内哭成一片,搞得本就心神不宁的陈龙象,更加心烦意乱了。 突然,他看着躲进苏婉儿怀抱中痛哭的赵灵武,脑海中灵光一闪——若是,自己直接将怀了自己孩子的苏婉儿带着一同返京,告诉皇兄和母后苏婉儿已有身孕; 那,母后和皇兄,会不会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网开一面? 陈龙象又想起了,好像此番前来传旨的太监说了,皇宫之后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已经为皇兄诞下了皇子; 想必,此时初为人父的皇兄,定能体会到自己的感受! 一想到这儿,陈龙象当即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婉儿说道:“婉儿,你别哭了,本王已经想到了办法,不仅能保全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让你以后光明正大的和本王在一起;” 说着,陈龙象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决定了,此番回京,要带着你一起回去,一起去面见皇兄和母后;” “想必,他们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成全咱们一家三口的!” 第394章 除夕之夜,龙颜大怒(上) 大唐昭武元年,农历腊月初八,腊八节。 今日,是驻高句丽半岛的大唐王朝第一亲王陈龙象,以及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庞先楚、定国公戚继光几人,奉旨回京面圣述职的日子。 一大早,这大唐王朝的“一王三国公”,便在簇拥着年幼的大唐藩王——高丽王陈灵武,到王城平壤外的军营中犒赏三军,下令让后厨熬了充足的腊八粥供三军将士享用。 等到犒赏完三军之后,一众回京复命的王爷国公,这才在留守高句丽半岛的藩王陈灵武和守军副将依依不舍的目送之下,策马向王城外的大唐水师舰队基地南浦港策马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晋王陈龙象的随行队伍中,除了护送的亲兵之外,还有数架马车相随。 更重要的是,这些马车不像是押送金银珠宝的“敞篷”马车,而是全部装有车厢的那种马车。 定国公戚继光还在路上开过陈龙象的玩笑,问小王爷是不是在马车里面“金屋藏娇”了,后者虽连连否认,却也是引得众人哄笑不已。 只不过,定国公戚继光的这句玩笑话,却是让韩国公陈庆之泛起疑虑。 策马赶往南浦港的途中,韩国公亲自策马来到晋王陈龙象的随行队伍里,将骑在马背上的陈龙象叫到一边后,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的问道:“殿下,你给我交个底儿,让你处理的前朝太后苏婉儿的事情,你当真已经处理好了?” 嗯! 陈龙象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回道:“副元帅,你交代的事情本王自然是不敢拖沓;” “那,那苏婉儿,现如今正在深宫之中养身子呢。” 闻言,陈庆之点了点,回想起近一段时间以来,好像真的没有看到苏婉儿在公开场合露面,自己安插在宫内的眼线也传回来线报,说前一段时间前朝太后苏婉儿的确曾召见了御医,开了打胎的中药。 陈庆之拍了拍陈龙象的肩膀,道:“如此甚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殿下,臣已经委托在京的魏国公,为殿下物色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前朝九江王杜波府上的郡主,年纪与殿下相仿,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精通,与殿下乃是天作之合,般配得不行;” “至于模样嘛,魏国公可是给臣保证了,绝不比前朝太后苏婉儿差,让殿下尽可放心,哈哈!” 说着,陈庆之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这件事儿,臣也已经向皇上奏表过了,只等殿下此番回京之后,即刻安排殿下和九江王的郡主见面;” “婚期嘛,依照皇上的意思正月十五元宵节就挺好,臣也觉得挺好,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先成家后立业;” “臣等,等着和殿下的喜酒,哈哈哈!” 说完,陈庆之也顾不上愣在原地的陈龙象,那欲哭无泪的表情,直接就策马向前赶路去了。 呼—— 尽管,陈庆之的这一番话让陈龙象心烦意乱; 但,眼见着应付走了生性多疑的陈庆之后,陈龙象也终于忍不住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往自己随行的队伍中,第三辆马车的方向看去。 驾,驾,驾! 吁—— 下一刻,原本已经策马离去的陈庆之,突然一个回马枪杀到了陈龙象的身边,越过他之后直接向随行的车队马车冲去。 在和陈龙象擦肩而过之后,还不忘笑着说了一句:“殿下,那定国公戚继光非要和臣打赌,说你的马车里面金屋藏娇来着;” “臣不行,索性来亲自看看,哈哈哈!” 还不等陈龙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陈庆之已经快马加鞭的来到马车边,叫停赶车的马夫之后,直接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将马车车厢上的帘子挑起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年轻、绝美的少女容颜。 啊—— 下一刻,马车车厢里的两个年轻女人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副元帅——” 直到这时,陈龙象这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急忙策马来到陈庆之的身边。 他看了看马车上惊慌失措的两个年轻女人,又看了看马背上的陈庆之那张略带惊诧,却又是眼神中充满玩味的笑脸,下意识的抬手刮了刮自己的鼻梁,讪讪的笑着解释道:“副元帅,这,这二位是本王在高句丽王城内选出来的秀女;” “是,是本王此番回京送给皇兄的礼物!” 咳咳咳! 闻言,陈庆之当即干咳了两声,急忙将掀开的帘子重新放下,有些尴尬的说道:“呵呵,还真让定国公给说准了;” “这二人既然都是殿下送到宫内的秀女,也算不得是金屋藏娇了,和定国公打的赌,臣也不算输,哈哈!” “只不过——” 说着,陈庆之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殿下此举可得隐蔽些,这要是让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知道了;” “恐怕,殿下的耳根子也会少不了经受一阵唠叨,要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哈哈,殿下就自求多福吧!” “殿下,告辞了!” 说完,陈庆之再一次策马扬长而去。 这一次,陈龙象一直守护在随行的马车前,直到韩国公陈庆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愣在原地忍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 若是陈庆之坚持着,将每一架马车的门帘都掀开看一遍的话,陈龙象今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韩国公交代。 因为,在那第三辆马车之上坐着的,正是前朝太后、而今的晋王新宠苏婉儿。 申时时分。 大唐王朝水师舰队的大营,南浦港内。 等待着回国的数艘战船早已经扬帆起航,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出海而去,走水路直奔大唐国都金陵城。 韩国公陈庆之、秦国公王翦、定国公戚继光,以及年轻的晋王殿下陈龙象几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宝船。 晋王陈龙象继承的,乃是其皇兄陈怀安当年的宝船——灭倭号。 此时,三位国公早已经登上了战船,而晋王陈龙象则是刻意的在拖节奏,还在下令麾下的亲兵慢吞吞的往灭倭号战船上搬运东西呢。 呜——呜——呜! 直到,那三位国公的战船之上号角声四起,那是几人的战船扬帆起航的信号。 这几艘高大的战船刚刚离港,陈龙象在确保对方即便是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也看不清楚码头上的动静之时,这才亲自从马车上将挺着个大肚子的前朝太后苏婉儿扶了下来。 然后,跟着那两位他为皇兄陈怀安,在高句丽王城内选的秀女一起,一步步向着灭倭号的悬梯走去。 终于,在即将登上悬梯之时,苏婉儿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一脸担忧、心有余悸的说道:“王爷,奴家,奴家真的要和王爷一起返京,还要去面见皇上和太后吗?” “刚才,刚才那韩国公前来掀开马车门帘的举动,差点没把奴家吓死!” “奴家害怕,害怕这京城之行并不那么顺畅啊!” 说着,苏婉儿可怜楚楚的看着陈龙象,怯生生的继续道:“王爷,要不然,要不然奴家还是就在高句丽王城等着,等待王爷返京归来的好消息?” “婉儿,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眼见苏婉儿想要反悔,流露出打退堂鼓的神情,陈龙象急忙抓住她的双手,眼神诚恳、语气坚定的说道:“婉儿,你放心吧,本王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会有意外的;” “本王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本王都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婉儿,相信我!” 第395章 除夕之夜,龙颜大怒(下) 苏婉儿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陈龙象的坚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登上了,自高句丽南浦港返京复命的大唐水师舰队“灭倭号”超级战船。 此番回京复命的数十艘水师战船,将途径长山群岛进入大唐王朝辽东半岛海域,在沿着黄海一路南下东海,最终在东海近海面的长江入海口驳转航道,沿着长江一路北上直达京师皇城。 当回京复命的水师舰队抵达金陵城外的石头城码头时,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四的傍晚,是南方传统的小年夜。 偌大的金陵城内外,早已经沉浸在一片欢庆、祥和的节日氛围之中。 作为金陵城外水运客流最大的几个码头之一,石头城码头上下也笼罩在一片热闹非凡的节日氛围之中。 灭倭号战船的甲板之上,时隔两年再度重新返回金陵城的前朝太后苏婉儿,眺望着金陵城方向的灯火阑珊,看着石头城码头外的江面之上倒映出的五彩斑斓的光影,看着眼前游人如织的热闹景象; 恍惚之间,她的脑海中跑马灯似的回想起了自己初入金陵城时的场景; 也回想起了她以前朝太子妃、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不同身份,在每一年的除夕之夜巡游长江边和秦淮畔,接受万人敬仰时的一幕幕; 当然,也免不了回想起在前朝奸相秦如桧篡权窃国、拥立伪帝赵灵瞻时,将她们母子赶出金陵城时的难忘回忆; 一时间,苏婉儿眼含热泪、百感交集,多想站在甲板上向着金陵城的方向高喊一句:我回来了! 最终,却还是被自己的理智所控制住。 苏婉儿很清楚,此番贸然返京,她可是冒着当今圣上龙颜大怒的风险回来的,搞不好就得掉了脑袋; 所以,在没有得到昭武帝陈怀安的“法外开恩”之前,自己切忌还是得低调、再低调。 站在她身边陪伴着的晋王陈龙象,似乎也发现了婉儿的情绪变化,轻轻揽住了身边的苏婉儿,再一次向她承诺道:“婉儿,你放心,一切由我!” 嗯! 事已至此,苏婉儿也只得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快,陈龙象麾下的亲兵千户来报,通行返京复命的几位国公爷都已经离开码头,陈龙象这才下令,让随行的亲兵将他从高句丽半岛给母后、皇兄和两位嫂嫂准备的礼物全部自船上卸下装车。 他则骑到黄骠马的马背上,亲自护送着苏婉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皇城而去。 戌时时分。 以往这个时候,出入金陵城的玄武门(北门)早已经关闭。 但,考虑到近期各地二品以上的朝廷文武官员皆要入城面圣,玄武门的关闭时间就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各地来往的官员可凭借通关文牒入城。 当晋王陈龙象带着一队人马、数架马车浩浩荡荡的抵达玄武门时,值守城门的军中千户按照惯例将对入城的人员和携带的行李进行检查。 当这名千户检查到随行的马车之时,骑在马背上的晋王陈龙象不由得厉声呵斥道:“放肆,马车内乃是本王为当今圣上在高句丽选出的秀女,尔等怎敢?” 额—— 陈龙象的一声厉喝,果然让那名亲兵千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下一刻,又急忙对着陈龙象赔着笑脸,道:“王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魏国公亲自下令,凡是来往京城的各地官员及其随从和携带的行礼,皆要进行盘查;” “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说着,这么千户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继续道:“要不,还劳烦王爷帮帮忙,把这马车的门帘掀开,小的只需要看一眼,确定里面人的身份就行了!” “你——” 陈龙象怒不可遏,恶狠狠、直勾勾的瞪了这名千户许久。 最终,他还是阴沉着脸用手中的佩刀将第一辆马车的门帘掀开,里面坐着的是两个怯生生的、相互依偎着的年轻女子。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之后,陈龙象便放下了马车的门帘。 然后,一言不发的又掀开了第二辆马车的门帘,里面坐着的正是前朝太后苏婉儿。 只不过,早有准备的苏婉儿此时已经用面纱和头巾蒙住了一张脸,再加上马车内光线比较暗的原因,外面的千户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 这值守的千户,自然也不是沙楞到举着灯笼凑近看,更不敢让马车上的女人把面纱和头巾取下来,好让他看个清楚。 真要那样的话,这名小小的军中千户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到底是他脖子上的脑袋硬,还是晋王陈龙象手上那把随时有可能出鞘的环首刀刀锋硬。 例行公事的一番检查过后,这名千户忙不迭的给晋王陈龙象陪着笑脸,亲自目送晋王一行进城。 “王爷,您慢走啊!” 哼! 留给这名千户的,只有陈龙象那高傲的背影和一声冷哼。 进城之后,陈龙象将苏婉儿安顿在了自己在金陵城内的王府之中,他准备等到第二日先去宫中探一探皇兄陈怀安的口风再说。 一夜过后。 陈龙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华服,赶早就去了皇宫内的太和殿参加早朝。 朝会之上,他在时隔大半年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皇兄陈怀安。 今日的朝会,依旧是老生常谈的那些事情,无非就是京杭大运河的修建进度、迁都长安府的新皇宫修建进度,以及域外长城的修建和大唐王朝各地官员,所带来的“年终终结”和对新一年的规划等等。 都是些繁琐,却又是事关民生和王朝发展的问题,不得不去处理。 这朝会,可是听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晋王陈龙象昏昏欲睡,更是让他坚定了要离开朝堂的决心; 相比起每日经历这些琐事,他宁远到高句丽半岛去当个闲散王爷。 陈龙象盘算着,在退朝之后先去给皇兄单独请安,在看看能不能和他一起,去后宫中陪母后共进晚宴。 终于,金銮殿上站在昭武帝陈怀安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拖着尖锐的嗓音对着朝堂上的众人喊了一句:“退朝——” 原本昏昏欲睡的陈龙象,也在这一刻瞬间打起精神来。 他逆着有序退朝的文武百官,赶在昭武帝陈怀安离开金銮殿之前,凑到了后者的身边问好道:“皇上,我回来了!” 哦? 闻言,陈怀安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看着身边,个头已经蹿起来和他不相伯仲、原本麻杆一样的身型也日渐饱满的弟弟陈龙象,抬手便在陈龙象的胸前擂了一拳; 随后,笑着道:“龙象,大半年不见,你长高了,也壮实了。” “不错,不错!” 陈怀安围着陈龙象转了一个圈,看着已经褪去了稚气,长成大人模样的弟弟陈龙象,心中深感欣慰; 紧接着,又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龙象,你在军中的表现,朕已经通过韩国公发来的奏折和军报有所耳闻,你干得不错,没有丢朕的脸、也没有丢晋王府的脸;” “再去军中历练个三年五载,朕就可以放心的往你肩上加一加担子,让你去独当一面,为大唐王朝镇守一方了!” “臣弟,遵旨,嘿嘿!” 陈龙象咧嘴笑着,在皇兄陈怀安的面前,他还是那副长大了的孩子模样。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是否能和皇兄一起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顺便用晚宴之时,那边的金吾卫统领萧破却匆忙来报—— “启禀皇上,赵王和各国的使臣都在太和殿等着了,还请皇上速速移驾太和殿!” “好,朕知道了!” 陈怀安摆了摆手,转头就对陈龙象吩咐道:“龙象,你今日先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母后挺想你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对了,你顺便去和母后商量一下,那韩国公给你保媒,说要撮合你和九江王小女儿的婚事一事;” “朕觉得,蛮好的!” “去吧!” 说完,陈怀安也不再去管弟弟陈龙象,直接就在萧破一行人的簇拥之下,匆匆移驾太和殿接见各国来朝的使臣去了。 诶—— 陈龙象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悻悻离去,独自前往慈宁宫给母后徐若云请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昭武帝陈怀安都在忙着接见各地大臣,以及南洋、西洋诸国派遣到大唐王朝的使臣,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以至于,晋王陈龙象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时间,去探一探皇兄的口风。 再加上,母后徐若云那边,在得知了韩国公陈庆之保媒,要撮合自己的小儿子陈龙象和九江王的小女儿的婚事后,又一直催促着陈龙象抓紧事,就定在正月十五完婚。 无奈之下,心里本就藏不住事儿的陈龙象,终于还是在腊月二十九这天的晚宴上,向母后徐若云坦白了。 陈龙象道:“母后,其实,其实儿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并且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 “御医说,说她的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 “什么?” 慈宁宫内,正吃着涮羊肉的太后徐若云震惊万分,难以置信的盯着小儿子陈龙象看了许久。 甚至,还起身来到了陈龙象的身边,一脸惊诧的再一次确认道:“龙象,你说什么?” 陈龙象两手一摊,道:“母后,儿臣要当爹了!” 咳咳!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太后徐若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那双洞察世事的慧眼,在这一刻也变得阴晴不定。 良久,徐若云才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一脸平静的问道:“龙象,说说那个姑娘的身份和家世吧!” 陈龙象眼皮一抬,道:“母后,她和儿臣是在高句丽认识的,她,她是高句丽王室的成员。” 哦! 徐若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是藩属国的王室女子啊,那她至多只能是咱们晋王府的侧妃,至于晋王府的王妃嘛,要哀家说,还得是九江王府上的郡主!” 很显然,太后徐若云是搞错了,还以为陈龙象口中的高句丽王室成员,是那被大唐王朝推翻的高句丽宝藏王的家眷哩! 殊不知,这陈龙象口中的王室成员,却是被皇兄陈怀安敕封的高句丽新王陈灵武的母后,更不知道这陈灵武就是前朝废帝赵灵武。 所以,从徐若云的角度看问题,既然小儿子和那高句丽王室的女子两情相悦,肚子里又怀了个男孩儿; 那么,就当是“母凭子贵”了,把她纳入晋王府中也没什么关系; 但,这异族番邦的女子,哪怕是王室成员,哪怕是为晋王生下来一个儿子,也只能是晋王府的侧妃,而决不能成为晋王的正室和王妃。 这是底线! 片刻之后,徐若云又补充了一句,道:“龙象,那高句丽的女子是被你安排在京城的晋王府上是吧?” 嗯! 陈龙象点了点头。 徐若云又道:“那正好,明儿个宣她一起进宫用膳吧,咱们一家人就在慈宁宫内吃一顿团圆饭;” “到时候,哀家让皇上和皇后、皇贵妃一起来,还有你的两个大侄儿,也该来和你这个皇叔见见面了;” “就这么定了!” “是,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 翌日。 大唐昭武元年腊月三十,除夕夜。 皇宫之中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张贴着喜庆的对联。 皇后娘娘刘书君和贵妃娘娘月绮罗,早早的就带着两位刚满月的小皇子,来到慈宁宫给母后徐若云请安。 更是期盼着,皇上能在今日的除夕团圆夜,给两位小皇子取名。 申时时分。 晋王陈龙象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挺着个大肚子的前朝太后苏婉儿,也带到了慈宁宫给母后和两位嫂嫂请安。 无论是太后徐若云,还是皇后娘娘刘书君和皇贵妃月绮罗,皆没有见过前朝太后苏婉儿。 所以,她的出现并未在慈宁宫内引起什么轰动和波澜。 一家人就这么正常的在慈宁宫内聊天、拉家常。 只不过,这看似欢庆和谐的氛围中,总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直到,慈宁宫外传来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下一刻,殿内的众人除了太后徐若云之外,皆起身相迎,恭候皇上大驾。 随着一道身穿金色龙袍的身影龙行虎步而来,在场的女眷皆是微微欠身向皇上行礼问好。 见状,陈怀安急忙摆手道:“免礼,平身。” “今日是除夕团圆夜的家宴,没那么多规矩,都坐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陈怀安的眼帘,那挺起的大肚子,显得尤为扎眼。 轰! 一瞬间,陈怀安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脑门心,整个人似乎都要被燃烧沸腾起来! 第396章 长兄如父,爹该咋当? 是她! 前朝太后苏婉儿,怀上了大唐王朝第一亲王、自己这个大唐开国皇帝亲弟弟陈龙象骨肉的苏婉儿! 这一瞬间,无数的念头齐齐涌向陈怀安的脑海中,让他的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头疼欲裂。 这个女人,竟敢违背朕的旨意擅自返京,还是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和令陈怀安所不能接受的身份。 早知道,当初在江阴的大新水师大营,就该让这个“妖女”和誓死捍卫大新王朝江山社稷的武三甲,一起葬身江底的。 却不曾想,自己当初的妇人之仁,却是给自己埋下了如此大患。 闹不好,还得因为这个妖女导致自己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皇上,这位是李婉儿(陈龙象介绍给母后的化名);” 这时,终于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诡异的太后徐若云,主动站出来介绍道:“她是你弟弟龙象的侧妃,高句丽人;” “这事儿,哀家已经知道了!” 说着,徐若云起身拉起了陈怀安的手,直接将他安排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继续笑着介绍道:“龙象也给哀家说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朝政,他都没有机会和你单独汇报;” “你们也都别愣着啊,书君,绮罗,婉儿,你们都坐呀!” 徐若云一边给陈怀安解释着,一边还不忘招呼众人坐下。 很显然,对于大儿子陈怀安在见到“李婉儿”时惊愕、动怒的表现,徐若云还以为他是在责备,弟弟陈龙象呢! 毕竟,这未婚先孕传出去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更何况,陈龙象的身份还是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当今圣上陈怀安的胞弟。 再加上,先帝过世得早,这大儿子陈怀安还肩负着长兄如父的责任,看到弟弟陈龙象闹出此等荒唐事,动怒也在所难免。 所以,“护子心切”的太后徐若云,便主动站出来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和着稀泥道:“皇上,这李婉儿是高句丽王室成员,那边的风俗礼法和咱们中原地区还是有所差异的;” “龙象也给哀家说了,他们俩是两情相悦,这肚子里怀着的,还是个男孩儿呢!” 徐若云自顾自的说着:“咱们晋王府这一脉,从你们父皇开始人丁就不兴旺,你们俩只有两兄弟,到了下一代目前也只有两兄弟,这可不行;”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大唐王朝偌大的江山社稷,还是得依靠兴旺的人丁才行;” “现在好了,龙象也有孩子了,咱家在第三代终于有三个男孩儿了......” 母后徐若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坐在她身边的陈怀安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这苏婉儿此番挺着个大肚子进京,到底是何目的? 难道,朕给他们母子的还不够多吗? 不仅放了他们这对孤儿寡母一条生路,还将她儿子、前朝废帝赵灵武收为义子,更是将其敕封为大唐王朝的藩王,赐高句丽半岛为其封地,让他们后半生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这,难道还不够吗? 陈怀安心烦意乱,脑袋瓜里一团糟。 但,他还是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并未在这除夕之夜,一家人团聚的时候爆发,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团聚。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的聊着、吃着、喝着。 只不过,那席面上御膳房的大师傅烧出来的美味佳肴,在这一刻却是让陈怀安感觉味同嚼蜡。 这期间,他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向着苏婉儿的方向扫去,后者却是将头埋得很深,根本不敢与陈怀安对视。 苏婉儿提心吊胆的表现,在太后徐若云看来,倒像是女儿家的矜持和害羞。 只有陈怀安知道,苏婉儿这是做贼心虚。 坐在陈怀安另一边的皇后娘娘刘书君,本意是想借着今晚团聚之时,让皇上给两位小皇子赐名的; 可善解人意的她却发现,皇上虽然看起来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实际上却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刘书君的直觉告诉她,那小叔子陈龙象带回来的高丽女人,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态变化与那个高丽女人脱不开关系。 皇贵妃月绮罗大大咧咧惯了,倒是没有注意到餐桌上的这些细节,一个劲儿的埋头干饭哩。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本就有些心虚的晋王陈龙象,就更不敢和皇兄对视了,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试图以酒精来转移注意力,麻痹自己的。 终于,这顿大唐昭武元年的皇家除夕夜年夜饭,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饭后,太后徐若云照例要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皇后刘书君和贵妃月绮罗,因为要照顾两位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便提前一步返回自己的寝宫; 那挺着大肚子的高句丽王室成员“李婉儿”,则是主动搀扶着太后徐若云的胳膊,陪着老人家去御花园散步消食去了。 偌大的慈宁宫内,顿时就只剩下昭武帝陈怀安和晋王陈龙象兄弟俩。 陈怀安摆了摆手,吩咐道:“萧破,让所有人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臣,遵旨!” 很快,金吾卫统领萧破便喝退了慈宁宫内外的宫女、太监。 这一下,就真正的只剩下陈怀安兄弟俩。 扑通—— 陈怀安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开口询问,一旁的弟弟陈龙象当即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陈怀安的面前,双眼血红的说道: “哥,我和婉儿是真心相爱的,还请哥看在母后和父皇的面子上,成全我和婉儿!” 第397章 亲王造反,杀出皇城(上) 陈龙象一开口,就打起了感情牌,希望皇兄陈怀安能看在已故的父皇陈破虏,以及母后徐若云的面子上,成全他和前朝太后苏婉儿的这一段“孽缘”。 说实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双眼通红的弟弟陈龙象; 有那么一瞬间,陈怀安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作为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陈怀安却是决不能容忍“前朝妖后”祸乱大唐朝纲,为后世子孙留下隐患的情况发生。 长兄如父,想必若是父皇在世,也绝不可能放任弟弟陈龙象那么胡来吧? 陈怀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自顾自的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试图以烈酒入喉的灼烧感,来压制住那快要冲上天灵盖的一腔怒火。 跪在地上的陈龙象,则继续打着亲情牌,将苏婉儿在高句丽王城后宫之时,教给他的那一套说辞,又原封不动的说给皇兄陈怀安听。 陈龙象道:“哥,我知道婉儿是前朝太后,是前朝废帝赵灵武的生母;” “我还知道,当初在哥率领龙城水师舰队攻破,大新在江阴的水师大营之时,是哥以慈悲心肠放过了婉儿母子一条生路,还将小灵武收为义子,敕封为大唐王朝的藩王;” “这些事情,婉儿都同我说了,婉儿也一直感念着哥的大恩大德,说这一世还不清哥的恩德,下一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哥......” 陈龙象情真意切的为苏婉儿开脱着。 殊不知,睿智的陈怀安早已经看穿了一切,苏婉儿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想要给她们孤儿寡母在这大唐王朝之中,寻求一个靠山罢了。 更是在心里腹诽着,朕好心好意放过你们一马,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这边,陈龙象还在继续说着:“哥,我和婉儿想要的也不多,我们只想一家三口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可以不要哥给我封地,只要哥能把韩国公、秦国公和定国公从高句丽半岛调回中原朝廷就行,日后我就在高句丽半岛辅佐小灵武,直至他成年为止;” 说着,陈龙象还拍着胸脯保证道:“哥,你放心,那逃窜至阿飞虎岭和临津江一带,躲藏在深山密林中的宝藏王高藏及其余孽;” “待到来年开春之后,不出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把高藏及其余孽剿灭干净,确保那辽东半岛以东,从此再无战事!” 陈龙象又道:“哥,我此番远离大唐王朝的政治中心,去往高句丽半岛为大唐镇守边关,也能免除咱们兄弟之间的猜忌和隔阂......” “龙象!” 陈怀安突然抬手,打断了陈龙象的话,笑着问道:“这些话,是不是苏婉儿教你这么说的?” 额—— 闻言,陈龙象突然表情一滞,怔怔的望着陈怀安,却是没有回答。 陈怀安继续道:“苏婉儿是不是还和你说了,这历朝历代的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朝中武将拥兵自重;” “甚至,还拿咱们父王来举例了,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咱们之间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所以,她才让你此番回京,主动向朕提出来要留守高句丽,远离大唐王朝的政治中心,也算是为朕排忧解难了?” “哥,你咋知道的?” 陈龙象到底还是年轻,在陈怀安的面前根本藏不住事,被陈怀安这么一诈唬,当即就全露馅了。 陈龙象悻悻的说道:“哥,我觉得婉儿说得也没错,生在帝王之家,这些问题自古以来就不可避免;” “尽管,我心里知道,哥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哥,你心里也清楚,无论是发生任何情况,我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所以——” 说着,陈龙象带着渴求的眼神,语气坚定的说道:“哥,你就成全了我和婉儿吧,婉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那孩子,那孩子也是咱们晋王府陈家的血脉啊!” “哥——” 呼—— 陈怀安再一次将一杯烈酒送进了肚子里,长吁了一口浊气,让自己竭力压制的怒火不至于当场爆发。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当初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放了苏婉儿母子一条生路,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前朝太后苏婉儿,清纯的外表之下却是包藏着一颗祸心。 自己这个弟弟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一个心智不成熟、不健全的孩子,是极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和蛊惑的; 尤其是,这个影响和蛊惑他的,还是他的枕边人; 说不定,还是陈龙象从男孩儿变成男人的这条路上的第一个女人。 对于陈龙象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儿来说,放在陈怀安穿越前的世界,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年、精神小伙; 随便这么一鼓动,可是能翻脸连爹妈都不认的人。 这一次,前朝太后苏婉儿可以鼓动陈龙象,让陈怀安这个当哥的,把整个高句丽半岛都交给弟弟陈龙象; 但,以陈龙象的心智和手腕,那高句丽的实际掌控者,恐怕也不会是他,而是他的枕边人苏婉儿。 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后果将不堪设想。 下一次,待到那大唐王朝敕封的高丽王小灵武成年了,是不是苏婉儿又得撺掇着弟弟陈龙象,让自己把那辽东半岛也分封给他? 再下一次,苏婉儿和弟弟陈龙象的孩子成年了,是不是又得继续进行分封,把那大唐王朝的整个东北地区,都分封给他? 这个口子,陈怀安怎么能开? 苏婉儿此番挺着个大肚子回京,就是想给他上演一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啊! 只可惜,苏婉儿不是曹孟德。 他陈怀安,也不是汉献帝! 陈怀安依旧没有表态,还是那副沉稳、平静的姿态,还有闲情逸致给弟弟陈龙象亲自斟满一杯酒。 随后,他一边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陈龙象的面前,一边对他说道:“龙象,你先起来吧,陪朕喝一杯。”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喜上心头。 他还以为,大哥陈怀安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喜笑颜开的接过酒杯,对着陈怀安说道:“哥,我替婉儿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谢过皇上!” “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完,陈龙象一仰脖子,直接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继续给自己斟满后,道:“哥,干杯!” 砰! 兄弟二人手中精美的酒杯,在半空中碰杯之后,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随即,陈怀安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酒壶的陈龙象,准备要为陈怀安再一次把酒斟满的时候,陈怀安却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 摆了摆手,道:“好了,龙象,酒就喝到这儿吧!” 嗯? 陈龙象表情一滞,却也没有多想,皇兄说不喝了,那就不喝了呗! 这时,陈怀安突然起身,拍了拍陈龙象的肩膀,道:“龙象,朕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你给母后请安之后,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别忘了,明日一早到太和殿陪朕一起,宴请群臣和各国使臣!” “臣弟,遵旨!” 见状,陈龙象一边领命,一边起身恭送陈怀安。 陈怀安前脚刚走,太后徐若云和化名李婉儿的苏婉儿,后脚也从御花园有说有笑的散步归来。 不难看出,这一路上苏婉儿是把太后徐若云给哄开心了。 也难怪,这毕竟也是出身王府、而后又当过皇后、太后的人精,自然是知道徐若云爱听什么话,专挑徐若云爱听的说,能不把太后哄得开开心心的吗? 回到慈宁宫的太后徐若云,见大儿子已经离去,也没有多想。 又在慈宁宫内和小儿子一家交谈了一会儿,这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深夜时分。 行走在皇城的高墙楼宇之间,苏婉儿下意识的紧紧依靠在陈龙象的身旁,试探性的问道:“王爷,你和皇上聊得怎么样了啊?” “皇上他,答应了让王爷一个人驻守高句丽的请求吗?” 嘿嘿! 陈龙象咧嘴傻笑着,道:“婉儿,本王是谁,本王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皇上一直以来都很疼爱本王的;” “再说了,这还有先帝,还有母后.....” 说着,陈龙象又一脸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苏婉儿高高隆起的小腹,笑着道:“还有咱们家晋王世子的面子,皇上他,自然是答应了啊!” “皇上还说了,让本王明日一早陪他在太和殿宴请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哩~” 哈哈! 陈龙象边说边笑,自言自语道:“明个儿,本王还得想个办法,把那两位从高句丽王城带来的秀女献给皇上,还不能让母后和两位嫂嫂知道!” 呼—— 得到了陈龙象肯定的回答,苏婉儿也终于忍不住长吁了一口口气,那悬在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能放下了。 甚至,她还在脑海中憧憬起来,日后等到小灵武成年了,等到肚子里的晋王世子成年了,是不是还可以效仿今日,让昭武帝陈怀安再行分封? 不由得,让苏婉儿暗自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委身于陈龙象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殊不知,这不过是陈龙象一厢情愿的理解罢了! 事实上,在除夕夜的酒桌之上,陈怀安压根都没有给陈龙象任何答复和承诺。 同一时间。 皇宫内的御书房中,原本早都熄灭的烛光又重新摇曳起来,侍奉的太监宫女,也忙不迭的搬来炭火盆,将御书房内的温度升高。 本来,昭武帝陈怀安今日是不再打算处理政务的,他的本意是在慈宁宫陪母后吃完团圆饭后,就去陪陪自己的两个儿子的。 谁曾想,出了晋王陈龙象的那一档子荒唐事。 陈怀安不得不在返回御书房的同时,下旨将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召进宫来觐见。 当武平候罗玉成急匆匆的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昭武帝陈怀安已经泡上了一杯醒酒茶,在御书房内等候了多时。 “皇上,臣来晚了,让皇上久等了,请皇上治罪!” 罗玉成一进门,就急忙向陈怀安下跪请安请罪。 “玉成,起来说话!” 陈怀安摆了摆手,将罗玉成唤到跟前,开门见山的说道:“玉成,那晋王此番进京复命,下榻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嗯? 罗玉成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皇上,就在那京城中的晋王府内。” “好!” 陈怀安点了点头,又道:“玉成,你今晚就亲自去晋王府上盯着,明日晋王一出门,你就带人去把晋王府上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给朕带来;” “切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晋王府内动手,更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听明白没有?” “臣,遵旨!” 第398章 亲王造反,杀出皇城(中) 夜已深了。 皇城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昭武帝陈怀安在吩咐完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亲自去处理前朝太后苏婉儿这件事情之后,并未选择前往坤宁宫或者是凤仪宫其中一处,依旧是一个人独自留守在御书房内。 于陈怀安而言,这前朝太后苏婉儿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必须要处理掉的隐患; 但,他却没有采取更为直接和粗暴的手段,而是下令让龙城内卫出击,悄无声息的将此事处理。 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陈龙象的脾性和武力,真要是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一定会激起陈龙象的反抗。 陈龙象的四象不敌之力,还有他善使的那一对擂鼓瓮金锤,要是他真的发起疯来,这偌大的金陵城中恐怕还真的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所以,陈怀安才会出此下策,在明日的太和殿宴请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的宴会上,把陈龙象拖住,为武平候罗玉成创造掳走苏婉儿的时机。 日后,再以时间和大婚来冲淡,苏婉儿带给弟弟陈龙象的影响吧! 不管怎么样,陈龙象都是他陈怀安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他自幼亲手带长大的孩子,他再怎么也不能让陈龙象走到和自己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那一步。 御书房内,陈怀安来到内殿,在这里他供奉着先帝陈破虏的灵位。 陈怀安娴熟的取出三炷香,在烛光下点燃之后,对着先帝的灵位拜了拜,一边将三炷香插上,一边对着灵位自言自语道:“爹,今儿个又是除夕夜了,算起来,上一次咱们家的除夕团圆夜,已经是五年前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说道:“龙象现在也长大了,进入了叛逆期,还把前朝太后苏婉儿的肚子搞大了带回家里;” “都说长兄如父,但儿臣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也没什么经验,只得用儿臣认为是对的方法,把龙象从歧路上拉回来;” “爹,如果您老还在世的话,也会支持儿臣的做法,对吗?” 说着,陈怀安笑了笑,道:“爹啊,你要是不说话,那儿臣就当您老是默认了儿臣的做法喽!” 扑哧—— 说完,陈怀安不由得回想起当年,他在晋王府的书房内也是像今日这般,询问先帝陈破虏关于他起兵靖难一事的看法。 结果嘛,先帝陈破虏自然是同意的啊! 等到和先帝倾诉了一番之后,陈怀安觉得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好多。 随后,他走到外面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望着深宫的高墙楼宇,看着那犹如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淅淅沥沥的落下,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又是一年了啊! 翌日。 金陵城内的晋王府,下人仆从们早早的就起了床,正在清扫着王府内外的积雪。 昨夜,金陵城的这一场冬雪可是下得极大,将这座古都内外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让金陵城显得越发的庄重、威严,美不胜收。 距离王府不远的地方,换上了便装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以及他麾下的数名龙城内卫,此时却是无心欣赏那金陵城的雪景。 自从昨夜在御书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之后,他当即抽调了金陵城内最能干的龙城内卫将士,连夜在晋王府布控、监视,只为将那个大肚子的女人抓捕归案。 这一夜,寒风吹个不停、大雪下个不停,都差点把罗玉成和他麾下的士兵冻成三孙子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欣赏雪后金陵城的美景。 呼呼,呼呼—— 巷子里,几个龙城内卫哈着气、跺着脚,尽可能的让自己活动起来,暖和起来。 还不忘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有人道:“侯爷,这,这晋王府内大着肚子的女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能引起皇上的关注,难不成是想母凭子贵的妖女?” “闭嘴!” 闻言,罗玉成当即恶狠狠的瞪了这名属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当心给你小子眼睛挖了,舌头割了!” 嘶—— 罗玉成的一席话,不由得让那名龙城内卫百户倒吸一口凉气,果然闭嘴。 但,他的这番话却是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也包括武平候罗玉成。 他也好奇这晋王府内,那大着肚子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皇上深夜召他进宫,还要让他不能暴露身份。 “侯爷,晋王殿下出门了!” 这时,另一名龙城内卫百户的声音,顿时将罗玉成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果不其然,今日穿上了一身象牙白华服的晋王陈龙象,正在一帮王府仆从的簇拥之下,从王府走出来。 王府外,早已经有数匹高头大马等候着。 其中一匹黄骠马,赫然是当今圣上的坐骑,罗玉成认得皇上曾骑着这匹黄骠马,一路自龙城起兵征战,最终登上帝位。 不由得让他在心里感叹着,这皇上对于晋王这个弟弟,那不是一般的宠爱啊! 突然,一个身穿一袭红色凤袍,身上还披着貂皮大氅的女人,出现在晋王陈龙象的身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在王府门前的人堆中显得格外显眼,正是罗玉成此行的目标。 下一刻,当罗玉成看清楚了那个挺着大肚皮的女人,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儿之后,差点没吓得罗玉成一哆嗦。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晋王陈龙象身边的那个女人,赫然是前朝太后苏婉儿!!! 她不应该在隐姓埋名的留在高句丽吗? 她怎敢,光明正大的在这金陵城中露面? 还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难道是晋王殿下的? 轰——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和念头齐齐涌向武平候罗玉成的脑海中,以至于他的脑袋瓜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当年,作为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的罗玉成,是跟随晋王陈怀安一起前往江阴水师大营的。 对于皇上放了前朝太后、废帝母子一马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现如今,却是让他发现了如此惊天秘密,怎叫罗玉成不被吓得一哆嗦。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何昨夜深夜召他进京,又为何让他不能暴露身份。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们要抓的这个女人,竟然是已经在史书记载和百姓心中,早都已经溺亡在江阴水师大营的前朝太后,还是怀着当今大唐王朝第一亲王骨肉的前朝太后。 还未开始行动,罗玉成的头皮就已经开始阵阵发麻了! 随即,只听得罗玉成转过头,一脸严肃、压低声音的告诫着麾下的弟兄们:“你们,都给本使听清楚了,今日之事谁也不准泄露半个字,全都给本使烂在肚子里;” “否则,不光是你们的性命不保,你们九族的性命,也全都不保;” “都听明白没有?” “是,侯爷!” 很快,陈龙象便在和苏婉儿话别之后,骑上了黄骠马直奔皇宫而去。 而那自认为风头已经过去,且皇上已经答应了他们一家三口要求的前朝太后苏婉儿,则不顾陈龙象临行前的嘱托,直接带着贴身的丫鬟柳叶儿,就向着金陵城最繁华的街道逛去。 见此情景,藏在对面巷子里的武平候罗玉成当机立断,一挥手:“动手!” 第399章 亲王造反,杀出皇城(下) 时隔两年半,重返金陵城,前朝太后苏婉儿的心情,在经历了一段过山车一般的忐忑之后,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前,返京之后一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苏婉儿,自从得知当今圣上陈怀安,已经同意了晋王陈龙象的请求,让他们一家三口光明正大的在高句丽半岛生活之后; 她便天真的以为,当年陈怀安在江阴水师大营的告诫、以及她前朝太后的过往,都已经烟消云散,一笔勾销了。 所以,她才趁着大年初一、天气正好,前往金陵城中最繁华的秦淮河畔一带的闹市街巷走走逛逛,尽情的感受着中原王朝都城的市井繁华。 那偏于一隅的高句丽平壤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金陵城相提并论的。 一路上,苏婉儿在贴身宫女柳叶儿的搀扶之下,走走停停、逛逛买买,心情很是美好。 不一会儿,身后的晋王府随行仆从手上,就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相当一部分都是婴儿的拨浪鼓、虎头帽、翘翘鞋这些小玩意儿。 突然,一队换上了便装的龙城内卫,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将正在一处“胭脂水粉”摊前采购的苏婉儿一行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穿着一袭白色华服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现身,对着还在惊诧中没有反应过来的苏婉儿说道:“娘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是你?” 苏婉儿表情一滞,那一双桃花眼中的惊诧,瞬间被惊恐和绝望所笼罩。 很显然,她认出了来人,知道罗玉成乃是当年晋王、当今圣上陈怀安身边的“鹰爪”。 身为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的罗玉成,此时突然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让自己跟他们走一趟; 苏婉儿即便是再傻白甜,也能明白其中的凶险。 更何况,她并不傻! 这一瞬间,千百个不祥的念头齐刷刷涌上苏婉儿的脑海,她心里很清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两年半的流亡生涯,已经让苏婉儿养成了临危不乱的个性,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从容应对。 只见,苏婉儿放下了手中的胭脂水粉,依旧保持着那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对罗玉成说道:“罗大人,既然你能认出我,想必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吧?” “不知罗大人让我随你们走一趟,究竟有何贵干?” 苏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机警的四下打量着,寻求脱困的机会。 在她身边,也曾跟随着前朝太后和废帝自金陵皇宫流亡两年半的宫女柳叶儿,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罗玉成一行来者不善。 一双机灵的小眼睛,也在滴溜溜的转着。 苏婉儿继续道:“罗大人,你们突然造反,可经过了晋王殿下的应允?” 罗玉成摇了摇头,道:“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不想对娘娘动粗,以免惊扰了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罗玉成一个眼神,两个龙城内卫的彪形大汉,当即一左一右的朝着苏婉儿贴上去。 “罗玉成,你好大的胆子!” 察觉到对方要动粗了,苏婉儿也顾不上其他,当即厉声呵斥道:“你可知道,我这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晋王殿下的骨肉;” “若是今日我肚子里的骨肉,在你们龙城内卫的手上有个三长两短,晋王殿下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罗玉成——” 然而,对方根本不听她的话,两个彪形大汉直接伸手,一左一右的就要把苏婉儿的胳膊架起。 “娘娘,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两个龙城内卫的彪形大汉,那粗壮的双手即将抓住苏婉儿之时,苏婉儿身边的宫女柳叶儿突然爆发,一边用尽全力一头撞向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一边扯着尖锐的嗓子在闹市中嘶吼道:“来人啊,救命啊——” “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了!” 哗! 柳叶儿这一声强抢民女,堪比平地一声惊雷。 金陵城中这条繁华、热闹的闹市区街巷,顿时被柳叶儿的惊呼点燃,无数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齐刷刷的扭头向他们看来。 “救命啊,流氓强抢民女了!” 下一刻,一头撞上苏婉儿左手边那名彪形大汉的柳叶儿,继续扯着嗓子嘶吼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强抢民女;”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大家一起上,决不能让流氓得逞!” 闹市区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带头振臂一呼,瞬间点燃了一众围观民众的正义感,纷纷撸起袖子将罗玉成一行人团团围住,那同仇敌忾的目光,恨不得将罗玉成一行“流氓”生吞活剥了。 那苏婉儿也是反应极为机敏之人,早在贴身丫鬟柳叶儿喊出第一声救命,并且用自己的身体冲撞上她左侧的那名龙城内卫之时,就趁着众人愣神的瞬间,一个侧身就往人群中挤过去。 待到罗玉成一行人反应过来之后,那苏婉儿早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等他想要去追的时候,这才发现身边已经被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给围得水泄不通。 罗玉成怒道:“都他娘的还愣着干嘛,人都跑了,还不赶快去追!” “不能让他们跑了,把他们抓起来扭送官府!” 罗玉成话音未落,群情激奋的围观群众就再一次上前一步,准备要把他们绑起来扭送官府。 眼见事态随时有升级、失控的风险,且那前朝太后苏婉儿已经借着混乱的空档,向着晋王府折返回去。 罗玉成也顾不上昭武帝陈怀安的告诫,直接就对着在场的百姓亮明了身份。 只见罗玉成“刷”的一下,将自己披在外面的白色华服撕开,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飞鱼服,随即对着围观的群众一声怒吼:“龙城内卫办案,闲杂人等还不速速回避!” 哗!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群情激奋,誓要将罗玉成等人押送官府的围观群众,后一秒立马潮水般的投多远、退多远。 甚至,那些沿街推车叫卖的商贩和街道两侧的商铺,也纷纷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再去触龙城内卫的霉头。 原本人头攒动的街道,瞬间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由此可见,那龙城内卫的威名和恐怖,可是早已经深入金陵百姓的人心。 街道清空,罗玉成一眼望去,已经没有前朝太后苏婉儿的身影了。 完蛋了! 罗玉成脑瓜子嗡嗡的,是自己大意了啊! 他急忙吩咐道:“追,往晋王府方向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使找出来!” “是,侯爷!” 很快,这队龙城内卫就以苏婉儿消失的街道为圆心,开始向周围搜索前进。 罗玉成也亲自参与其中,并下令将破坏、扰乱了此次抓捕行动的宫女柳叶儿抓起来候审。 同一时间。 就在距离罗玉成一行人不足二百步的地方,一间铺门紧闭的裁缝店内,苏婉儿倚靠屋内的墙角处大气都不敢喘。 距离她不远处,年过半百的裁缝店老板夫妇,一脸警惕的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还对着苏婉儿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原来,在刚刚的混乱中,苏婉儿并未走远。 事实上,她挺着个大肚子也很难走远,慌不择路的情况之下闯进了这家裁缝店。 随后,当罗玉成自爆了龙城内卫的身份之后,店老板夫妇便主动替苏婉儿隐瞒下来。 只因为,这龙城内卫作为专门替皇上干脏活、累活儿的部门,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口碑确实不怎么样; 所以,在知道这龙城内卫在搜捕闯进店里的这位大肚婆后,店老板夫妇才会主动替她打起掩护。 当街道上的龙城内卫分散搜索,向着晋王府方向追击而去之后,藏身裁缝店的苏婉儿当即取下了自己手上,那价值不菲的玉镯子递到店老板面前; 苏婉儿道:“老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镯子你们收下吧!” “小女子,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能不能劳烦你们前往晋王府一趟,帮小女子带个信,就说婉儿在这儿等着晋王殿下!” 苏婉儿眼含热泪,可怜楚楚。 再加上,她手上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玉手镯,裁缝店老板夫妇对视一眼之后,当即从苏婉儿的手上接过了白玉手镯,也承担起了到晋王府替她报信的责任。 ...... 皇城宫门之外,晋王陈龙象策马而来,在即将入宫之前,却突然勒住了胯下坐骑的缰绳。 马背上的陈龙象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搞得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突然,只见陈龙象猛地一拍脑袋,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 对了,就是这件事,本王为皇兄在高句丽物色的两名秀女,现在依旧还在晋王府内住着呢,一直没有机会给皇兄送进宫来。 何不就今日,借着皇兄在太和殿宴请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的契机,将两名秀女混入各国使臣的队伍中带进宫去,献给皇兄? 如此一来,还能掩人耳目,不至于被母后和两位嫂子察觉! 一想到这儿,陈龙象突然拨转马头,向着晋王府折返而去。 与此同时。 罗玉成带着大批的龙城内卫,已经沿着前朝太后苏婉儿消失的街巷,一路追击到晋王,却根本没有发现苏婉儿的踪迹。 留守晋王府监视的龙城内卫,也没有发现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折返王府。 “奇了怪了,她一个大肚婆,还能上天遁地了不成?” 罗玉成深呼吸了几口气,回想起一路追击而来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猛地一拍脑袋,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全部人都回杨柳巷去,给本使挨家挨户的搜!” “是,侯爷!” 罗玉成终于反应过来,这苏婉儿是给本使玩了一出灯下黑啊! 她一介女流之辈,还挺着个大肚子,再怎么能跑也不可能跑得过龙城内卫士兵胯下战马的四条腿啊! 差一点误事了! 数百名龙城内卫,在罗玉成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的又重新杀回杨柳巷去。 他们前脚刚走,那裁缝店的老板后脚就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向着晋王府的大门匆忙赶去,正好与从皇宫折返回来的晋王陈龙象撞上。 ......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杨柳巷内,大批全副武装的龙城内卫,将沿街的铺面敲得震天响,开始地毯式的搜索起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龙城内卫粗暴的行事作风,惹得杨柳巷的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很快,那犹如催命梵音的敲门声,便在苏婉儿藏身的这一间裁缝店门外响起。 咚、咚、咚! “龙城内卫,开门,快开门接受检查!” 屋内,裁缝店老板娘脸色煞白,六神无主的望向苏婉儿。 呼—— 苏婉儿长吁了一口气,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耳环、戒指和另一只白玉手镯全部取下,一股脑的塞进了老板娘的手上。 在留给老板娘一个强颜欢笑的笑脸之后,她终于赶在龙城内卫破门之前,亲自打开了房门。 一脸平静的说道:“别敲了,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随即,苏婉儿便被屋外的龙城内卫控制起来。 不一会儿,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也赶到现场,对着苏婉儿说道:“娘娘,你这一招灯下黑,可叫小的好一阵找!” 说完,罗玉成大手一挥:“来人啊,带走!” 蹬蹬蹬,蹬蹬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嗖,嗖! 下一刻,还不待杨柳巷内的一众龙城内卫反应过来,两支箭矢便一前一后的破风而来,直接将一左一右架着前朝太后苏婉儿的两名龙城内卫射杀。 “罗玉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王的女人都敢碰?” 是得到消息的晋王陈龙象策马赶来了。 马背上的陈龙象,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一张硬弓还挂在马背上, “来人,把王爷拦下来!” 事已至此,罗玉成也不甘示弱,随即下令道:“放跑了这个女人,大家都得死,拔刀、列阵!” 锵锵锵,锵锵锵! 下一刻,杨柳巷内的数百名龙城内卫纷纷拔刀,护卫在罗玉成和苏婉儿身边,与单枪匹马的晋王陈龙象对峙起来。 罗玉成横刀立马,对着马背上的陈龙象喊话:“王爷,龙城内卫正在办案,还请王爷回避!” 哼! 陈龙象冷哼一声,怒道:“罗玉成,本王劝你赶紧把人放了,若是胆敢伤及婉儿半分,本王定叫你和手下的龙城内卫,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罗玉成针锋相对道:“王爷,你可知你此举意味着什么?” 哈哈! 陈龙象突然放声狞笑,道:“杀你们区区几个龙城内卫还能算什么?难不成,还能是本王在造反呐?” “今日,若是尔等不放了婉儿,本王就是造反杀出这金陵皇城,又有何妨?” 第400章 大开杀戒,血洗金陵 在从赶去送行的裁缝店老板口中得知,那龙城内卫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抓捕自己的爱妃苏婉儿的消息后,刚从皇宫折返回来的陈龙象彻底进入了暴怒状态。 正如昭武帝陈怀安此前所预料的那般,自己这个心志不健全的弟弟,已经完全沉沦在前朝妖后苏婉儿的温柔乡中,而且后者的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 此时若是采取简单、粗暴的手段来处置苏婉儿,必定会激起陈龙象的强烈反抗。 所以,此时的陈龙象虽然是单枪匹马而来,但他却已经给自己换上了战甲,更是将自己的武器——那一对擂鼓瓮金锤给抬了出来; 很显然,陈龙象这是奔着要和龙城内卫玩命来的! 另一边,自从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在得知了苏婉儿的真实身份后,也深知今日必须将苏婉儿逮捕归案; 否则,一旦前朝太后怀上大唐第一亲王骨肉的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可就不是有损皇上威严的事情了; 自他罗玉成起,今日参加此行动的龙城内卫有一个算一个,九族都得搭上。 所以,罗玉成也不可能听从陈龙象的话,放苏婉儿一马。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冲突一触即发。 尽管,罗玉成深知自己和麾下的龙城内卫,都绝不可能是晋王陈龙象的对手; 但,为避免九族被牵连的最好破局方式,就是战死在晋王陈龙象的这一对擂鼓瓮金锤之下。 毕竟,今日抓捕前朝太后失利之责,得全权由他罗玉成承担! 随后,罗玉成拔出了环首刀,将刀锋对着马背上的陈龙象,一脸坦然的说道:“王爷,小的职责所在,今日这个女人小的说什么都得带走;” “王爷若想把她从小的手上带走,除非从小的的尸体上踏过去!” “龙城内卫听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住王爷!” “那谁,把这个女人带走!” “王爷,救我——” 这时,被两个龙城内卫压着肩膀的苏婉儿,也急忙可怜楚楚的冲着马背上的陈龙象求救。 “婉儿,别怕,有本王在!” 马背上的陈龙象冷哼一声,厉声道:“罗玉成,你这是找死!” 驾—— 下一刻,陈龙象突然出手,催动着胯下的黄骠马如同闪电一般杀向罗玉成。 生死之间,罗玉成临危不退,双手紧握着手中的环首刀,下身一沉,扎稳马步举刀相迎。 “杀啊——” 锵——轰—— 电光石火间,马背上的陈龙象一记重锤,那右手中的擂鼓瓮金锤直接对着罗玉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罗玉成下意识的举刀相迎,那手中的环首短刀又岂能抵挡得住擂鼓瓮金锤的龙象之力。 一声脆响过后,罗玉成连人带刀都被轰飞数丈远,一把环首刀断成了三段,满脸是血,生死不明。 “杀啊——” 其余龙城内卫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挥刀相向。 锵锵锵—— 轰轰轰—— 然而,这些仅仅是身穿飞鱼服的龙城内卫,又岂能与战场之上身披重甲的步兵相提并论? 那战场之上的重甲步兵,尚且接不住陈龙象的一锤之力,这些平日里以潜伏伪装、收集情报、刑讯办案为主的龙城内卫,又哪里能抵挡得住暴怒之下的陈龙象。 一阵锵锵锵,砰砰砰的打斗声之后,狭长的杨柳巷中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龙城内卫,一个个连哼唧都没有哼唧一声,眼见是死得透透的了! 杀红了眼的陈龙象,表情狰狞至极,他才不管这些龙城内卫,是不是在为他的皇兄陈怀安办事。 此刻的陈龙象,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苏婉儿,杀出金陵城。 “婉儿,上马!” 终于,看着满地的尸骸恢复了一线神智的陈龙象,策马来到了惊魂未定的苏婉儿身边,向她伸出了手。 后者没有犹豫,直接将手递给了陈龙象。 紧接着,只见马背上的陈龙象单臂轻轻发力,嗖的一下就将苏婉儿拉到了马背上。 然后,背对着苏婉儿说了一句:“婉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一定要抱紧本王,听见没?” “本王答应你的,此番回京绝不可能让你和孩子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本王,说到做到!” 驾—— 话音未落,陈龙象再一次催动胯下的黄骠马扬蹄狂奔起来,一路向着离开金陵城的玄武门(北门)杀去。 沿途,杀红了眼的陈龙象,将途中遇到的金陵城内巡视的御林军讲将士,也不由分说的全部挥锤抡下,在金陵城内大开杀戒,顿时将整个金陵城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但,马背上的陈龙象却毫不在乎。 陈龙象策马穿梭在金陵城中大开杀戒,自然是很快便引起了城内御林军的注意,大批御林军开始行动起来。 同时,进出金陵城的城门,也开始在御林军统帅的将令下准备关闭。 驾,驾,驾! 当陈龙象带着苏婉儿策马狂奔,赶到金陵北门玄武门之时,正好遇到了值守的御林军将士开始准备关闭城门。 那两扇厚重的城门,此时距离彻底关闭合上,也不过是在须臾之间。 轰轰轰! 噗,噗,噗—— 对此,陈龙象依旧是一对擂鼓瓮金锤开道,将拦在他面前的守城将士毫不犹豫的抡锤闷杀,沉闷的吐血声不绝于耳。 驾—— 终于,赶在玄武门的两道城门合上之前,陈龙象胯下的黄骠马几乎都化作了一道残影,跃门而出。 出城之后,陈龙象继续策马向城外的石头城码头狂奔。 在码头上,停泊着的灭倭号超级战船上,有一队值守的水师官兵,皆是陈龙象从当初的龙城晋王府带出来的亲兵,对他的命令绝对效忠。 陈龙象在金陵城大杀四方,强行杀出皇城的这一幕,恰巧被远道而来的查理曼帝国加洛林王朝特使马可波罗所亲眼目睹。 马可波罗望着陈龙象纵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死伤一片的金陵城玄武门,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陛下啊,这大唐王朝此时所面临的内乱局面,一点也不比咱们所面临的阿拔斯王朝的威胁小啊!” “这,东土大唐之行,能达到预期目标吗?” 第401章 不择手段,夺回江山 马可波罗自遥远的查理曼帝国都城亚琛而来,一路辗转上万里,不仅带来了加洛林王朝查理大帝对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问候,还带着查理曼帝国和大唐王朝之间缔结友好盟约的期许; 这一路上,马可波罗跟随远洋的查理曼帝国商队,在经过长达两个半月的海上漂洋之后,终于抵达大唐王朝的两越之地,最终在曾经的南越国都城羊城外的海港登陆; 随后,马可波罗脱离商队,带着随从继续走陆路向大唐国都金陵城出发。 这一走,又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终于,赶在了大唐王朝昭武二年的正月初一,抵达金陵城。 这一路上,马可波罗自踏上大唐王朝国土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不被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大国所展露出来的、高度发达的科技、繁荣的经济和政治制度所震惊; 无论是那羊城港的海防线上,一门门造型威武、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 还是那空前繁荣,经济发展水平丝毫不亚于加洛林王朝的都城亚城的大唐边陲城镇羊城; 亦或者是,大唐王朝对商业发展和商业活动的空前支持,以及对农业和其他行业的税赋减免; 再有就是,那相对公平的科举选拔制度和早已经废除的奴隶制度等等; 马可波罗在赶往金陵城途中的所见所闻,都在不断刷新着他对大唐王朝的认知,让他在震惊之余,也深感此次东土大唐之行,定不会辜负查理大帝临行前的嘱托,为加洛林王朝在世界的东边,寻求到一个强大的伙伴,共同对抗残暴的阿拉伯帝国。 这种念头,随着马可波罗越接近金陵城,越发的强烈。 尤其是,在抵达金陵城外之时,那繁荣的商业往来,富裕的民间百姓,以及停泊在长江之上的大唐水师舰队战船,还有驻扎在金陵城外每日出行操练的大唐军队,都让远道而来的马可波罗深受震撼; 更是在他的《马可波罗游记》中这样记载着:帝国最东边的大唐王朝,是一个空前强大、繁荣的庞大帝国,它的繁荣昌盛,不仅是体现在经济、军事、科学技术的高度发达,更体现在大皇帝让利于民,让普通百姓共同富裕起来的施政纲领...... 今日,自玄武门排队进城的马可波罗,甚至是怀着一颗虔诚的、朝圣的心,准备前往皇宫拜见大唐大皇帝陈怀安的。 但,这一切都随着马可波罗亲眼目睹了,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陈龙象,策马在金陵城中大开杀戒而对大唐王朝的印象急剧减分; 一个正处于内乱、动荡的王朝,即便是国力再强盛、军事实力再强大,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指望着这样的一个大唐王朝,能与加洛林王朝缔结盟约,共同抵御残暴的阿拉伯帝国,似乎是有些不太可能。 诶—— 马可波罗望着紧闭的玄武门城门,又看了看乱做一团的城外百姓,最终目光望向了策马远去的晋王陈龙象所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自己想要面见大唐王朝这位年轻的传奇大皇帝的时间,估计还得往后推一推了。 也不知,这大皇帝陈怀安在经历了这一出亲王叛乱之后,还有没有心思召见自己这个来自大洋彼岸、查理曼帝国的使臣。 “走吧,先回码头附近客栈稍事休整吧!” 最终,马可波罗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悲悯,重新召集手下的随从折返客栈,也准备趁此时机,再继续在金陵城的外围游历一番。 同一时间 金陵城外长江边上的石头城码头,一匹黄骠马自通往金陵城的官道之上疾驰而来,一路上横冲直撞,好些个躲避不及的商贩、行人,被黄骠马撞得七荤八素,怨声载道。 那马背上,坐着的正是手持擂鼓瓮金锤的晋王陈龙象,以及梨花带雨、惊魂未定的前朝妖后苏皖儿。 陈龙象一路策马,直接登上了停泊在码头上的“灭倭号”超级战船,随即下令留守船上的水师官兵收起船锚,扬起船帆,准备起航。 灭倭号的甲板之上,陈龙象一直亲眼看到灭倭号扬帆起航,沿江而下之后,那冲动上头的暴躁情绪,这才算是渐渐平复下来。 直到现在,陈龙象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大祸。 在他看来,自己只不过是杀了几百个龙城内卫而已,且自己对他们大开杀戒那也是事出有因,若不是那罗玉成瞎了狗眼,竟敢对婉儿下手,他也不至于对龙城内卫痛下杀手。 陈龙象单纯的以为,是那罗玉成认出了正在逛街的婉儿,正是前朝太后之后,准备将她抓到皇宫去领赏呢! 灭倭号超级战船沿江而下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金陵城的轮廓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陈龙象终于回到船舱内,那苏婉儿一头便扎进了陈龙象的怀中。 苏婉儿泪眼婆娑、可怜楚楚的说道:“王爷,奴家,奴家和肚子里的孩子,差一点就见不到王爷了,呜呜呜!” “婉儿别哭!” 陈龙象安慰着道:“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都怪罗玉成那狗东西,竟然为了到皇兄面前邀功领赏而不择手段;” “婉儿别怕,本王,本王已经下令水师官兵,直接沿江出海,本王先把你们母子送回高句丽王城再说!” “这武平候罗玉成,简直是瞎了狗眼......” 陈龙象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着罗玉成,把一腔怒火都撒到了生死不明的武平候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那苏婉儿的那一双桃花眼中尽是仇恨和咒怨; 很显然,苏婉儿才不认为这次的事情是偶然发生,那武平候罗玉成是为了到皇上面前邀功,才擅自做主想要把自己抓起来的。 事实上,苏婉儿很清楚,若是没有当今圣上的首肯,那罗玉成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和陈龙象这位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作对啊! 苏婉儿暗自腹诽道:不曾想,这大唐昭武帝竟然是两面三刀之辈,卑鄙无耻之徒; 表面上,答应了陈龙象的要求,愿意放他们一家三口一马,让他们去高句丽当个闲散快活的王公贵族; 背地里,却当即下令让罗玉成带着龙城内卫,想要杀了自己灭口! 你个陈怀安,你好狠的心呐! 你不义,就别怪本宫不仁了! 这一刻,苏婉儿已经下定决心,定要“辅佐”晋王陈龙象登基称帝不可,什么兄弟反目、手足相残,她才不管; 苏婉儿只知道,这陈怀安手上的江山社稷,是从她儿子赵灵武的手上抢过去的; 现在,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大唐王朝的江山她必须想办法再从陈怀安的手上夺回来! 以前,苏婉儿是有这个心,无这个力。 但现在,她已经有了与陈怀安掰一掰手腕的实力。 这大唐三军中,勇武无双的晋王陈龙象,就是她苏婉儿最好的一张底牌。 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不信这头脑简单的陈龙象会不听她的! 话分两头说。 另一边,当驻守金陵城的大唐御林军副统领、兰陵伯倪定国,在接到手下的奏报,说晋王陈龙象在金陵城内大开杀戒,重伤了包括武平候罗玉成在内的数百龙城内卫; 而后,又策马强闯玄武门,造成至少上百名守城的御林军将士伤亡的消息后; 倪定国第一时间就集结了麾下的三千御林军精骑,沿着玄武门一路追击至石头城码头,试图将在金陵城中制造流血事件的晋王陈龙象给拦下来。 结果却是,当倪定国匆忙赶往石头城码头之时,正好看到了晋王陈龙象所乘坐的水师战船“灭倭号”扬帆起航,沿江南下。 此时,在石头城码头之上,还停泊着数十艘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 及时沿江追击灭倭号的话,也还是有机会能将晋王陈龙象给截留下来的。 怎奈何,这大唐水师的官兵,根本不听从倪定国这个区区御林军副统领的将令,并告诉他,想要调动水师战船可以,要么拿出兵部的调令、要么拿出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的手谕; 否则,一切免谈。 在水师舰队吃了一个闭门羹的倪定国,望着沿江而下的灭倭号战船气得直跺脚,却也毫无办法。 诶—— 只见倪定国一声长叹,望着已经消失在长江航道拐角的灭倭号,恨铁不成钢的怒吼道:“殿下啊,殿下,你这次可是闯下大祸,把天给捅破了啊!” “你若是不擅自调走水师战船,这事儿到了皇上哪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你却偏偏把水师战船给调走了,这一下,那朝中的文官非给你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不可;” “这下,该怎么收场啊!” 倪定国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当即下令御林军打道回府,他要亲自向当今圣上陈怀安禀报此事。 “来人啊,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回城;” “今日之事,全都给本将军烂在肚子里,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得令! 第402章 群臣上奏,以造反论处(上) 皇城之中,太和殿内。 此时,偌大的宫殿里面已经铺满了上百张桌子,穿着朝服的大唐文武百官和盛装出席的各国使臣欢聚一堂,准备一同享用御宴。 昭武帝陈怀安身穿一袭明黄色的五爪龙袍,头戴冕旒冠,在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一声通报之下:“皇上驾到——” 随后,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龙行虎步的直奔太和殿正中央的那一桌酒席走去。 大殿之中,原本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在听到皇上驾到的通报声之后,纷纷起身跪地相迎,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排山倒海的万岁声响彻整个太和殿内外,陈怀安也在这一声声万岁中,来到了太和殿的正中央那一桌上。 随后,他摆了摆手,道:“众爱卿,免礼、平身、落座!” 很快,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便纷纷起身,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定。 昭武帝此番,于新年正月初一宴请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在座次分配之上也是极为讲究的。 能有资格和昭武帝陈怀安同桌饮酒的,是大唐王朝的两位亲王(赵王刘新武、晋王陈龙城),以及五位国公(常遇春、陈庆之、庞先楚、王翦和戚继光); 靠近皇上所在主桌的,则是大唐王朝的十八位候爵(实到只有十二人),再然后这是三十六伯爵(实到二十四人); 紧接着,左手边则是大唐王朝的文武百官;右手边是包括南洋诸国使臣和西域三十六国使臣(驻守京城的西域各国使臣,并未因西域之乱返回自己的国家,陈怀安此番宴请他们,也是为了开年在西域推行“军政分离”的新政做铺垫和准备) 座次的安排,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尊卑有序”! 宴会开始之前,昭武帝陈怀安先是做了对昭武元年的总结性发言,对朝中六部工作的肯定;对大唐武将为王朝开疆拓土所建立的功勋做出肯定;对各国使臣为维护大唐和藩属国之间的关系所作出的努力,也给予了高度肯定; “众爱卿,这一杯酒,朕敬你们在座的所有人!” 最后,总结性发言是以陈怀安举杯相庆为结束。 太和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也纷纷跟随着昭武帝的节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陈怀安作为大唐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对大唐王朝在新第一年(昭武二年)的展望和寄语,以及勉励六部官员、大唐武将继续为江山社稷效忠,还有对各藩属国之间的美好祝愿; 这一次,昭武帝陈怀安的新年寄语,依旧是以举杯相庆为结束。 第三杯酒,则是太和殿内的众人共同举杯,庆祝新春佳节。 按照惯例,则三杯酒之后,昭武帝陈怀安就该到每一桌去勉励一下这些王朝的中流砥柱。 然而,正当陈怀安准备在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带领下,去往各桌推杯换盏之时,那大唐王朝的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却是匆忙而来,凑到陈怀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尽管,这昭武帝陈怀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但,离得最近的几位国公和国丈爷刘新武,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皇上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惊措。 心细的韩国公陈庆之,看了看主桌之上空出来的晋王陈龙象的位置,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甚至是带刀而来的金吾卫统领萧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在听完萧破的汇报之后,昭武帝陈怀安随即来到主桌边,对着赵王刘新武说道:“赵王,朕这边有点急事需要立即前去处理;” “这太和殿内,宴请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之事,就劳烦赵王多多费心了!” “臣,领旨!” 赵王刘新武急忙起身领命,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关切。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问清楚情况的冲动,只是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吩咐完老丈人后,陈怀安又冲主桌上的几位国公点了点头,以表歉意,然后便在萧破的护送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和殿。 赵王刘新武随即招呼道:“诸位,都别愣着了啊,喝好吃好;” “皇上既然委托本王招呼好各位,那本王就从魏国公这儿开始打一圈;” “来,魏国公,干杯!” “王爷,干杯!” ......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推杯换盏的声音好不热闹。 太和殿外,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昭武帝陈怀安,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冷峻的对着金吾卫统领萧破问道:“萧破,此事发生在什么时辰,那武平候罗玉成现在怎么样了,追击晋王的水师战船出发没有?” 面对皇上连珠炮一般的发问,萧破不假思索的回道:“启禀皇上,事情就发生在半个时辰以前,发生在城中的杨柳巷;” “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身负重伤,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太医院的御医正在全力抢救;” “御林军副统领、兰陵伯倪定国来报,晋王殿下的宝船已经驶离石头城码头,正沿江而下;” “水师那边,没有兵部的调令和水师提督的手谕,拒绝出动战船追击晋王殿下;” “倪定国找到末将,还请皇上速速定夺!” 萧破一口气,将他知道的全部信息如实向昭武帝陈怀安汇报。 陈怀安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就在此前,当他看到宴会时辰已到,而自己身边特意给弟弟陈龙象预留的位置还空着之时,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曾想,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竟然真的出事了。 而且,还是此等直接把天捅破的大事。 无论是在金陵皇城中当街大开杀戒、致使数百名龙城内卫死伤,还是策马强闯城门,致使上百名值守的御林军死伤,这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再让朝中的文官以此发难,要以谋反罪论处,即便是身为皇帝的陈怀安,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给弟弟陈龙象开脱啊! 难道,真的要在自己的身上上演大义灭亲、同室操戈的悲剧? 这,是陈怀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皇上——” 这边,眼见皇上突然就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自知事态急迫的萧破,急忙出言提醒道:“皇上,御林军副统领倪定国还在等着皇上的旨意呢;” “要不要立刻下令,让石头城码头上的水师舰队即刻出发,赶在晋王殿下沿江出海之前,把他截留下来!” 嗯?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当即回过神来,冷静无比的说道:“萧破,即刻传朕的旨意,让金陵城外的水师舰队出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晋王给朕追回来;” “告诉倪定国,让他即刻解除金陵城的全城戒备状态,确保城内外的百姓和官员正常进出城不受影响;” “另外,也要让他在暗中加强警戒和巡逻,决不能让扰乱金陵城治安的事情再度发生;” “对了,罗玉成现在何处,朕要亲自去见他!” “启禀皇上,在太医院!” “起驾,前往太医院!” “遵旨!” 很快,连便服都顾不上换的昭武帝陈怀安,便在数百金吾卫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直奔太医院。 当他看到躺在床榻之上,脸部都已经被擂鼓瓮金锤捶变形的罗玉成之时,陈怀安心中原本升腾的怒气,也在这一刻被浇灭了一大半。 随即,陈怀安唤过一旁的御医问道:“太医,罗大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御医回道:“启禀皇上,罗大人的头颅被钝器所伤,伤势极为严重,恐怕,恐怕就在须臾之间啊!” 闻言,陈怀安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太医院的御医,顿时将后者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下跪向皇上求饶。 最终,陈怀安还是没有治太医的罪。 而这时,另一边也传来消息,一名伤势相对不那么严重的龙城内卫,在经过御医的救治之后已经苏醒过来。 随即,陈怀安便在太医院当场办公,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这名幸存的龙城内卫口中,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砰!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阴沉着脸的陈怀安一巴掌将太医院的桌子拍了个稀碎,吓得在场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经此一遭,反应过来的苏婉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那个傻弟弟陈龙象,也一定会在苏婉儿的蛊惑之下,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 这件事,不好收场了! 更让陈怀安担忧的是,以弟弟陈龙象的武力,一旦让他回到了高句丽半岛,可真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了! 再加上,那留守高句丽半岛的五十万大唐军队,有超过一半都是绝对效忠于他的【天生帝王命】私兵; 这部分将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从弟弟陈龙象的号令。 但,另外的一半大唐士兵呢? 他们会不会在晋王陈龙象的号召之下,高举造反的大旗还真不好说。 若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弟弟举兵造反,自己这个大唐开国皇帝又该作何抉择? 这一刻,向来杀伐果断的陈怀安,也禁不住犹豫了,迷茫了! 第403章 群臣上奏,以造反论处(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尽管,最开始接手处理“晋王陈龙象血洗金陵城”一事的御林军副统领、兰陵伯倪定国已经下令,要对此事严格保密; 但,架不住事发地杨柳巷中围观的金陵百姓,早已经赶在御林军和龙城内卫封锁现场之前,将这一惊世骇俗的消息所传播出去。 试想一下,这大唐王朝开国皇帝和第一亲王之间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消息,一经在市井中流传开来,其传播速度将有多恐怖?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甚至还传出了这金陵城头即将要再次变换大王旗的流言。 一时间,原本应该沉浸在“除夕团圆夜,阖家欢乐时”喜悦中的金陵百姓,竟然开始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当日下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皇城御书房内,等待水师舰队消息的昭武帝陈怀安,竟然罕见的等来了母后徐若云。 要知道,自从陈怀安于龙城起兵靖难以后,母后徐若云就彻底退居幕后,即便是当初面临晋王封地龙城,即将落入朝廷云麾军之手的为难之际,徐若云都不曾干涉过王府的任何对外事务; 当陈怀安登基称帝,举家从龙城搬迁到金陵皇城之后,徐若云更是久居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更别提是,大白天的直接闯到昭武帝陈怀安退朝之后,继续处理政务和召见百官的御书房了。 所以,当御书房内的昭武帝陈怀安,听到御书房外传来的“太后驾到”的通报声时,本就阴郁的心情和紧绷的神经,变得更加的沉重和复杂起来。 陈怀安很清楚,母后此行定是为了弟弟陈龙象来的。 果不其然,太后徐若云在走进御书房之后,甚至都不顾上陈怀安的请安问好,便开门见山道:“儿啊,哀家听说你弟弟闯祸了?”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 想要摆出轻松的笑脸让母后安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徐若云又道:“哀家还听说,你弟弟之所以当街暴起伤人,是因为那武平候罗玉成,当街对已有身孕的李婉儿行凶?” “那罗玉成好大的胆子,他不知道李婉儿是晋王府上的人吗?” “还是说,这婉儿高句丽前朝王室遗孀的身份,早已经在龙城内卫的通缉名单上挂了号,才让罗玉成当街对婉儿动手?” 哼! 说着,徐若云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继续道:“哀家没记错的话,这罗玉成和龙城内卫,可是直接听命于你这个皇上的;” “这件事情,他是不是事先就和你通过气了?” 面对母后徐若云犹如连珠炮一般的斥责、发问,本就一团乱麻的陈怀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从哪个问题回答起。 很显然,直到现在母后都还不知道那“李婉儿”的真实身份,乃是前朝的太后苏婉儿,一个本该在两年半之前,就跳江自尽的女人。 的确,关于苏婉儿的真实身份,别说是深宫之中的母后徐若云,即便是今日身处事发地的金陵城百姓,乃至是参与此次行动的龙城内卫和御林军中,除了领头的指挥官知道苏婉儿的真实身份外; 其余人都只知道,那苏婉儿不过是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大肚婆而已。 故而,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酿成如此惨剧的根源,皆是龙城内卫的粗暴执法,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动粗,这才招致了晋王陈龙象痛下杀手。 于是乎,以讹传讹,传到母后徐若云耳边时,就成了现在的版本。 这才让得到消息的太后徐若云,不管不顾的直奔御书房“兴师问罪”来了! 陈怀安能理解母后的心情,更懂得母后的不易; 在父皇陈破虏遇害身亡之后,自己和弟弟陈龙象,就成了母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更是她的牵挂和依靠; 而今,眼瞅着天下大势已定,大唐江山也稳坐陈家; 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身为大唐第一亲王的陈龙象竟然当街大开杀戒,将数百龙城内卫和御林军杀死在金陵城中; 此举,与谋反无异啊! 接下来,是不是自己的大小儿子,要上演帝王家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悲剧了? 这,是太后徐若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此行,徐若云的目的就是前来“兴师问罪”,看看能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武平候罗玉成的身上,从而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个中年丧夫的女人,实在是承受不起再次丧子的打击了! 陈怀安能理解母后的心情,可作为大唐王朝开国皇帝、执掌天下万民的帝王,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却没办法给到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即便是自己有心放弟弟陈龙象一马,但大唐王朝的律法、朝中的文武百官、天下的百姓又能放他一马吗? 除非,他陈怀安是想看到,自己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大一统王朝,不到二世就分崩离析。 呼—— 终于,陈怀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先将母后徐若云搀扶到御书房内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才一脸平静的说道:“母后,事到如今,朕也只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母后了;” “其实,龙象带回宫来的那个女人,她并不叫李婉儿,也并非是高句丽前朝王室的遗孀,她的真实身份是前朝太后——苏婉儿!” 刷! 此话一出,原本刚刚在椅子上坐定的太后徐若云,当即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脸色煞白,难以置信的重复道:“儿啊,你说什么?” 陈怀安回道:“母后,龙象带回来的那个,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的女人,正是前朝太后、大新王朝八大异姓王中山王子女苏婉儿!” 嗡—— 一瞬间,太后徐若云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整个人,突然像是被抽光了全部的力气和精神一般,又重新瘫坐回椅子上。 徐若云的脑海中,开始走马灯似的回想起与小儿媳妇李婉儿,不,是苏婉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昨晚她陪伴自己在御花园散步时所表现出来的反常,她甚至比自己这个太后还要清楚,御花园内何处的风景更好、鱼池内的金鱼更肥、园林里的梅花更艳; 昨晚,徐若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小儿媳妇的肚子上,再加上和她聊天的时候,苏婉儿专门挑她喜欢的说; 那时候,徐若云还天真的认为,自己是和这个儿媳妇投缘哩! 现在想来,这苏婉儿完全就是在投其所好,只是自己昨日还被蒙在鼓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徐若云越想越气,越想脸色越阴沉。 站在她身旁的陈怀安,目睹了母后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的反应,也没有急着表态,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母后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 徐若云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大儿子陈怀安问道:“儿啊,事到如今,母后也不想去追究这前朝太后苏婉儿,为何会和龙象牵扯到一起,肚子里还怀了咱们陈家的骨肉;” “母后只想问你一句,那武平候罗玉成,是不是得到了你的旨意,才去当街掳走苏婉儿的?” 闻言,陈怀安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他解释道:“母后,那前朝太后苏婉儿和废帝赵灵武,本该是溺亡在龙城水师舰队攻破大新水师大营的那天;” “事实上,朕也的确是这样昭告天下,以安民心的;” “但——” 陈怀安话锋一转,道:“朕当时对这对孤儿寡母动了恻隐之心,这大新王朝的天下都已经落入了朕之手,就不想再取了这一对孤儿寡母的性命;” “所以,朕将前朝废帝赵灵武改姓陈,化名陈灵武,决定放他一马;” “朕的本意是,把苏婉儿母子发配到高句丽半岛去当个富家翁,让他们从此不准再踏上中原半步;” “哪曾想,随着龙象以大唐水师先锋将军的身份远征高句丽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开始不受控制;” 诶—— 陈怀安叹了一口气,道:“等到朕昨日发现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朕的掌控;” “朕下旨,让武平候罗玉成在暗中秘密处理此事,却不曾想,事情办砸了,就酿成了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不单单是龙象的责任,朕也有责任!” 诶—— 听完陈怀安的这一番话,太后徐若云也忍不住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片刻之后,恢复理智的徐若云,直勾勾的看着大儿子陈怀安,问道:“儿啊,母后最后再问你一句——” “事已至此,你准备如何处置你弟弟龙象?” 陈怀安迟疑了片刻,道:“母后,龙象在大闹金陵城之后,擅自调走了停泊在城外码头上的水师战船,沿江而下直奔东海;” “朕,已经下令让水师的战船沿江追击,最好是能把龙象追回来;” “若是,若是当真追不回来,让龙象回到高句丽的话,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朕现在也没办法答复母后。” 顿了顿,陈怀安又道:“再者,金陵皇城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朝中文武百官也必将各怀心思;” “尤其是,以监察院御史刘怀义为首的一帮文官,他们本就在朕有意让绮罗的孩子,承袭已故的回纥英武可汗大唐西王的爵位一事上白般阻挠;” “而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这些个文官肯定会借机发难;” “所以,朕和龙象最终会走到哪一步,这件事情完全不取决于朕,而在于龙象接下来会作出什么选择!” 最后,陈怀安目光如炬的看着母后徐若云,一字一句的说道:“母后,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希望母后能理解儿臣吧!” 第404章 群臣上奏,以造反论处(下) 是夜。 金陵城中,韩国公陈庆之府上。 “晋王殿下当街行凶”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韩国公陈庆之的耳中,并且连晋王陈龙象偷偷将前朝太后苏婉儿带回京城的消息,也一并传回国公府上。 书房内,主位上的韩国公陈庆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两侧的座椅上,分别坐着秦国公王翦和定国公戚继光,二人的表情也极为凝重,连放在手边的上好西湖龙井茶都没有心情品饮。 也是,这金陵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这三位国公,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饮茶,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善后的念头。 只不过,这三人就这么在韩国公陈庆之府上的书房内,枯坐了快一个时辰,却依旧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最终,还是大唐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道:“韩国公,魏国公,我认为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必须连夜进宫禀报皇上;” “晋王殿下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咱们在座三人都有责任;” “当然了,论起责任,我的责任是最大的!” 顿了顿,戚继光继续道:“当初,在晋王殿下跟随我的大唐水师舰队东征高句丽之时,我就已经发觉了晋王殿下和那前朝妖后苏婉儿之间不对劲;” “但,但那个时候正值水师进攻南浦港的关键时候,我为了不在大战之前影响先锋将军的军心,选择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若是,若是当初我能在第一时间,将晋王殿下和前朝妖后苏婉儿之间的事情,如实向皇上禀报的话,也不至于酿成如今这难以收场的局面;” “诶,都怪我——” 定国公戚继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定国公,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 这时,主位上的陈庆之摆了摆手,道:“若是真要论是谁的责任,我也脱不了干系;” “此番回京复命之前,我还特意单独会见了晋王殿下,开门见山的让他立马处理好和前朝妖后苏婉儿之间的关系;” “并且,也是我托了魏国公的关系,给晋王殿下保媒;” “现在看来,却是成了一个笑话了!” 说完,韩国公陈庆之也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 到最后,还是“相对责任较少”的秦国公王翦,站起来说道:“我说二位国公爷,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一旦水师的官兵没办法赶在晋王的倭倭号进入东海之前,将晋王殿下截留下来;” “一旦让晋王返回了高句丽王城,那才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王翦继续说道:“你们想想,那前朝妖后在金陵城经此一遭,必定是对皇上、对整个朝廷都怀恨在心;” “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怀着晋王的骨肉,我担心晋王经不住她的枕边风,会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你们想想,现如今整个高句丽王城,依旧有五十万大唐军队留守,且执掌兵权的都是些军中副将,统兵的百户、千户中,崇拜晋王者也不再少数;” “一旦,一旦晋王在高句丽高举反旗,那后果才不堪设想啊!” 诶—— 此话一出,书房内的三位大唐国公,忍不住不约而同的一声长叹。 很显然,他们都清楚一旦晋王陈龙象,在前朝妖后苏婉儿的蛊惑之下高举反旗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且不论留守高句丽的五十万大唐军队,会不会跟着晋王造反,会有多少人跟着晋王造反; 单单是晋王陈龙象那勇冠三军的恐怖武力值,就足以让众人忌惮!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晋王果真举兵谋反,放眼整个大唐王朝的武将,单兵武力值谁也不能和晋王陈龙象所抗衡; 即便是运用排兵布阵和兵力上的优势强行弹压,也架不住晋王陈龙象手上那一对擂鼓瓮金锤的爆锤啊! 在东征高句丽的战事中,身为先锋将军的陈龙象一人双锤,在战场之上以一敌万,一个人追着数万高句丽重甲兵爆锤的战役可不在少数。 平心而论,在场的这三位大唐国公,可是谁都不愿意和晋王陈龙象在战场之上对阵的! 现在,他们几个却是亲手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回到了昭武帝陈怀安的手上。 所以,当秦国公王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在场的三人才会不约而同的唉声叹气。 与此同时。 在三位大唐国公,为了晋王陈龙象“血洗金陵城”一事焦头烂额之际,距离国公府三条街巷之隔的大唐监察院御史刘怀义的府上,同样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其中,以监察院、太常寺和礼部的官员居多。 这些个文官,都是朝堂之上坚定反对昭武帝陈怀安封王的官员。 此番齐聚监察院御史刘怀义的府上,一来是因为晋王陈龙象当街行凶一事;二来则是想要以此为契机,在朝堂之上公然劝谏皇上停止封王,以确保皇权的唯一性。 书房内,一众文官夸夸其谈,好不热闹。 刘怀义大义凛然的说道:“诸位,本御史早就说过,纵观历史之发展,历朝历代的皇上封王于江山社稷,百害而无一利;” “无论是汉代的诸王之乱,还是晋末的八王之乱,亦或者是前朝的异姓王称帝,都不止一次证明了,若是皇上滥加封王,让王侯们手上有了兵权,是一定会祸乱江山社稷的;” “这不,而今晋王陈龙象,都已经到了大闹京师皇城,当街行凶的地步,且行凶的对象还是驻守皇城的御林军和皇上手下的龙城内卫,全然没有把大唐的律法和皇家的尊严放在眼里嘛!” “御史大人所言极是!” 刘怀义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在场官员的附和。 礼部侍郎郭纯站起来说道:“下官可是听说了,那晋王殿下在行凶之后,可是直接前往城外的码头之上,调走了停泊在长江上的水师战船灭倭号;” “未有兵部调令而擅自调动水师战船,此举与公然造反又有何意?” “是啊,郭大人说得在理,这分明就是造反嘛!” “没错,这就是造反!” “......” 一时间,在礼部侍郎郭纯的提议之下,这一帮文官当即给晋王陈龙象的脑袋上,扣上了一顶造反的帽子,将他的行为定义为公然造反。 定性之后,接下来就是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对晋王陈龙象的声讨了。 这群朝中文官,大体上都是以前朝的文官班底为主,都是些自诩“铁骨铮铮”的老儒生,即便是承蒙皇恩浩荡,能让他们在新朝中继续留任,却依旧不感念皇恩,反而是处处打着忠君爱国的幌子和昭武帝陈怀安唱反调; 无论是陈怀安推行的科举改革,还是他有意封王的举动,都遭到了这些老家伙的强烈反对。 虽然,他们也指不出个是非对错; 但,只要是皇上提出来的施政纲领,他们必然会“鸡蛋里挑骨头”的抬杠一番; 似乎,不抬杠就不能彰显他们的存在一样。 在这之前,昭武帝陈怀安的其他施政纲领,最终都被他以铁血手段推行下去,一点也没有给这群老儒生留面子。 所以,当这些老儒生抓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后,免不了要在上面大做文章,好在皇上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当夜,这一种老儒生便在监察院御史刘怀义的府上,林林总总的罗列出了晋王陈龙象的数十条罪状,以及反对由皇贵妃月绮罗的孩子承袭回纥英武可汗大唐西王爵位的理由,准备在朝会之上当廷奏表。 翌日。 原本是皇上和朝中文武百官年休的日子,却因为晋王陈龙象的这一档子事情,而不得不连夜下旨,紧急召开朝会。 金銮殿内,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早早的分列金銮殿两侧,等待昭武帝陈怀安上朝。 “皇上驾到——” 伴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身穿一袭明黄色五爪龙袍的昭武帝陈怀安,在群臣的朝拜和万岁声中,坐上了金銮殿上那把象征着大唐王朝至高权威的龙椅。 随后,对着大殿内跪拜的群臣说道:“众爱卿,平身!” 待到群臣站定之后,接下来便是议事时间。 监察院御史刘怀义第一个站了出来,针对晋王陈龙象“血洗金陵城”一事率先上奏。 刘怀义道:“启禀皇上,晋王陈龙象此番犯上作乱、血洗金陵,臣以为,晋王此举,当以谋反论处——” “按律,当诛!” 第405章 既分生死,也决高下 同一时间。 就在大唐王朝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针对晋王陈龙象“血洗金陵城”一事的定论,争执不休之时; 奉晋王陈龙象的王命,已沿江南下行进至江阴一带长江航道的大唐水师灭倭号超级战船,终于在临近前朝水师大营不远的航道之上,被追击而来的大唐水师战船舰队所截获; 两艘大唐水师舰队的中型战船和八艘普通战船,呈雁形阵将灭倭号围聚其中,负责指挥舰队的是前朝虎贲新军副将、大唐靖远伯唐子义。 “报——” “启禀副都督——” 大唐水师舰队镇远号甲板之上,水师传令兵匆忙来报:“前方发现晋王殿下所乘坐的灭倭号战船,神机营请示,是否开炮截停灭倭号战船?” 嗯? 闻言,靖远伯唐子义眉毛一挑,脑海中飞速的思考起来。 事实上,不需要传令兵的通报,站在镇远号甲板之上、手持单筒望远镜一直密切注意着长江航道之上的大唐靖远伯唐子义,早已经通过单筒望远镜的视界,将长江航道之上正发生在着的一切看在眼里; 当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将晋王陈龙象所乘坐的灭倭号战船包围之时,唐子义的一颗心也开始悬着起来。 平心而论,当大唐水师副提督、靖远伯唐子义在接到昭武第陈怀安的圣旨,让他全权负责率领大唐水师、截击仓皇出逃晋王陈龙象之时,唐子义的内心想法是拒绝的; 怎奈何,皇命难违; 作为前朝降将、又在新朝因“军功”而被封伯的唐子义,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道圣旨,率领留守金陵城的大唐水师舰队余部全力出击,追击“意欲谋反”的晋王陈龙象。 沿江追击的这一路上,靖远伯唐子义一直在心中祈祷着——晋王陈龙象所乘坐的灭倭号,走快点,再快一点,可千万别让本都督追上啊! 于靖远伯唐子义而言,以前朝降将身份被新朝封伯的他,最忌讳的就是参与到新朝的党争和朝堂争斗之中; 毕竟,他这“前朝降将”的身份,已经让他自我感觉在新朝的朝堂之上矮人一等,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哩,又怎可能主动参与到新朝的党争(皇权之争)中; 不管怎么说,这晋王陈龙象都是当今圣上,昭武帝陈怀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即便是这晋王殿下把天捅破了,那也是大唐皇室的内部问题,自己横插一杠算什么? 这场皇室纷争的最后,无论是昭武帝陈怀安获胜,还是晋王陈龙象获胜,这大唐王朝的江山依旧还是姓陈; 而自己这个前朝降将若是参与其中,最后昭武帝陈怀安胜出,那就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若是,最终晋王陈龙象造反成功的话,那自己的九族可就项上人头不保了! 无论是什么结果,对于自己这个“外人”而言,都没有升官进爵的好处; 但,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那自己赌上的可就是整个九族的项上人头啊! 这笔生意,怎么看靖远伯唐子义都不划算。 所以,当他听到传令兵的通报,说水师舰队已经截停了晋王陈龙象的“宝船”之后,靖远伯唐子义当即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大唐水师舰队镇远号甲板之上,就在靖远伯唐子义进退两难之时,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破空声,顿时令唐子义表情一滞,最终痛下决心。 咻—— 轰! 一枚灭倭号战船发射的炮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镇远号水师战船的甲板之上,躲避不及的水师官兵,当即被炸翻一片。 就连距离爆炸中心稍远的水师副提督、靖远伯唐子义,也在爆炸的余波之下,被护主心切的亲兵将士扑倒,整个人显得狼狈至极。 当唐子义推开护卫的亲兵,再一次站在大唐水师舰队镇远号的甲板之上时,眼神中尽是愤恨。 他唐子义可以死,但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 锵! 下一刻,唐子义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刀锋直指江面之上数百丈之外的灭倭号战船,一声厉喝:“来人啊,传本副都督将令——” “大唐水师舰队全舰都有,目标灭倭号战船,神机营红衣大炮自由发射,开炮——” “开炮——” 大唐水师副提督唐子义的将令,被水师舰队各舰上的旗语兵,通过手中的三角小令旗传达自各舰; 随即,各舰在接到副都督的将令之后,当即向包围圈中的灭倭号战船进行了无差别射击。 咻咻咻,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霎时间,整个长江航道江阴一段的江面之上,炮弹犹如冰雹般砸落在江面和战船甲板之上,如柱的水柱四下凸起,令整个长江航道之上波涛汹涌、云波诡谲起来。 大唐水师舰队灭倭号的甲板之上,面对江面之上四下激起的水柱,坐镇甲板指挥战斗的晋王陈龙象面色如常,岿然不动。 这一刻,不到弱冠之年的晋王陈龙象,成熟、冷静得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早已看淡生死的常胜将军; 那张下巴上泛起青青胡茬的脸颊之上,透着坚定、决绝的目光。 锵! 紧接着,陈龙象也拔出了系在腰间的那把龙泉宝剑,那把他在出征高句丽半岛之时、由其皇兄,昭武帝陈怀安亲自赐给他的龙泉宝剑; 将手中龙泉宝剑的剑锋往前一指,正对着大唐水师舰队副提督、靖远伯唐子义所在的镇远号战船,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道:“来人啊,传本王将令——” “目标,正前方水域的镇远号战船,全速前进,冲破镇远号的封锁,向着长江出海口进发!” 直到这一刻,年轻的晋王陈龙象、终于下定了举兵对抗大唐王朝、对抗他的皇兄,昭武帝陈怀安的决心。 从今以后,他要为自己的骨肉而战,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那高句丽王城平壤,就是他大唐第一亲王、晋王陈龙象的龙兴之地。 事实上,自从昨日“血洗金陵城”至今,晋王陈龙象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本该是阖家欢乐的除夕团圆夜,为何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陈龙象是至今都没能想明白。 昨夜,灭倭号战船还在夜航长江的途中,苏婉儿就曾隐晦的向他提及过,是他的皇兄、昭武帝陈怀安想要置他们一家三口于死地; 那个时候,陈龙象还不相信! 他不相信,自幼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大哥;就在昨日还亲口承诺他,愿意让他们一家一口远离大唐朝堂的纷争,在高句丽半岛安度余生的昭武帝陈怀安; 竟然会出尔反尔,下令让武平候罗玉成,暗中秘密加害苏婉儿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直到,当苏婉儿建议他,用灭倭号战船所携带的红衣大炮,对追击而来的大唐水师舰队试射之后,陈龙象终于相信,导致而今这一切的背后主使,都逃不过他的皇兄陈怀安的影子; 否则,那追击而来的大唐水师舰队,怎可能对自己这个大唐第一亲王、昭武帝陈怀安的亲弟弟开炮? 没有皇上的首肯,就算是借他唐子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这个亲王痛下杀手啊!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陈龙象的心中再无顾忌,决心和皇兄陈怀安在战场之上,真刀实枪的干一场。 很快,在陈龙象的将令之下,灭倭号战船一边开炮,一边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往阻挡在正前方的大唐水师镇远号凶狠的撞去。 轰—— 一声碰撞巨响,石破天惊。 乘风破浪的灭倭号超级战船,那坚硬无比的船头,直接迎头撞上了镇远号的船舷甲板之上,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唐子义所在的镇远号在江面之上撞开,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 轰—— 紧接着,又是一声碰撞巨响,灭倭号的船头甲板,再一次撞击到了镇远号之上。 这一次,直接将拦腰横在江面上阻拦灭倭号的镇远号,给撞飞了数米远。 灭倭号不做停留,直接趁着镇远号被撞得七荤八素,其余大唐水师各舰投鼠忌器,不敢向灭倭号发射炮弹的间隙,开足了马力继续沿江而下。 当镇远号战船好不容易在江面之上停稳,避免了侧翻的命运之后,那始作俑者灭倭号战船早已经在江面之上逃之夭夭,只剩下数艘大唐水师战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终,唐子义只得望着远去的灭倭号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这灭倭号船体高大坚固,远非我水师舰队副舰所能抗衡;” “我大唐水师十舰,虽拼死抵抗,却依旧未能阻止灭倭号东遁;” “此一战,非我大唐水师官兵不够勇武,实乃双方武器装备差距过大的!” 随即,唐子义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来人啊,传令下去,水师舰队各舰原地掉头,返回金陵水师基地复命!” 话音刚落,看着消失在长江航道上的灭倭号战船,身为大唐水师副提督的唐子义在心中喃喃自语道:晋王殿下,一路走好吧! 再相见,既分生死,也决高下! 第406章 皇帝下旨,诛杀晋王 “报——” “启禀皇上,大唐王朝水师副都督、靖远伯唐子义来报,水师舰队于江阴一带水域与晋王殿下所乘坐的灭倭号发生激战;” “大唐水师舰队的十余艘战船,因船体吨位和炮火数量处于绝对弱势,最终力战不竭,错失将晋王殿下截击还朝的良机;” “只得,只得目送灭倭号沿江而去,自长江入海口进入东海东渡!” 刷! 御书房内,正处于朝会休会期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接到了来自水师官兵最前线的消息,告知了胞弟陈龙象的最新情况。 关心则乱的陈怀安,禁不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强撑着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做派,不让在场的随从琢磨透自己的心思。 平心而论,昭武帝陈怀安的感性思想,是希望弟弟陈龙象能逃出大唐水师舰队的截击,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 但,从大唐王朝的缔造者、开国皇帝的理性角度出发,他是希望靖远伯唐子义所率领的水师舰队,能将迷途中的弟弟陈龙象给带回金陵城,能让他这个当哥哥的能有一个当面教育弟弟的机会。 最终,水师舰队那边所传来的消息却是,在一番激战过后、大唐水师舰队力战不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晋王陈龙象所乘坐的灭倭号战船逃出生天。 昭武帝陈怀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从今日起,弟弟陈龙象将彻底被扣上举兵谋反的那一顶帽子,自己这个身为当朝皇帝的哥哥,与弟弟陈龙象的再次相见,将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局面。 不曾想,自己曾经最不愿意看到的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诶—— 御书房内,枯坐椅子上的陈怀安,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叹出来。 在今日的朝会之上,以监察院御史刘怀义为首的数十文官集体上奏,要求以谋反罪对弟弟陈龙象论处; 而以韩国公陈庆之为首的一帮武将,却是据理力争尽可能的想要将此事,控制在晋王任性、耍脾气的范围内,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在朝中文武两派的争执中,昭武帝陈怀安也迟迟未对此事定论。 可现在,当追击而去的大唐水师舰队的一线战报传回朝中; 未来,还有可能将前朝妖后苏婉儿、乃是新朝第一亲王的“嫔妃”一事消息泄露; 身为当朝皇帝的陈怀安,即便是再不愿意面对此事,也不得不将此事摆在台面之上处理。 与其,让朝中的一帮文官以此发难; 倒不如,自己在朝会之上当庭宣布,晋王陈龙象此举乃是谋反,一切应当以《大唐律例》论处。 所幸,自己还落得个耳根清静。 至于母后徐若云那边,想必她老人家也是能理解自己的吧? 呼—— 一想到这儿,御书房内的昭武帝陈怀安,终于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事已至此,就这么处理了吧! 身为帝王,身为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本就该摒弃一切的个人情感,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应该是建立在大唐王朝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之上。 陈怀安决议,朝会之上下旨,以谋反罪论处晋王陈龙象。 若能生擒,就给他一个禁足圈禁的处理; 若不能,那也便是陈龙象的宿命。 “报——” “启禀皇上,休会时辰已到,该上朝了!”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 嗯—— 御书房内,昭武帝陈怀安点了点头。 再一次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去往金銮殿。 同一时间。 金銮殿内,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在金銮殿内站定完毕,只等昭武帝陈怀安的到来,便可继续休会前暂停的议题。 趁着休会的空档,以监察院御史刘怀义为首的一众文官,再一次重申了相互间的立场:今日的朝会之上,一定要达成对晋王陈龙象治罪和反对皇上封王的目的; 这二者之间,最少要达成其中一个目标。 “皇上驾到——” 当金銮殿外传来,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的通报声之时,金銮殿内的监察院御史刘怀义,怀着志在必得的心情,开始跟随满朝文武一起,对刚刚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坐定的昭武帝陈怀安行跪拜之礼。 只等着,那一句“有事启奏”之后,便开始再一次引经据典的重申自己的态度和观点。 却不曾想,这一次监察院御史刘怀义的算盘落空了。 金銮殿上端坐龙椅的昭武帝陈怀安,根本没有给刘怀义发言的机会,便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怀安道:“诸位爱卿,朕刚刚接到大唐水师副提督唐子义的奏报,那晋王陈龙象所指挥的大唐水师灭倭号战船;” “在江阴一带的长江航道之上,不顾朝廷的劝阻和朕的旨意,竟公然对我大唐水师舰队进行炮击;” “此举,可视为公然谋反!”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朕决议,对于晋王陈龙象在金陵城内大开杀戒和炮轰大唐水师舰队战船一事,定性为举兵谋反,按律当诛之!” 哗! 昭武帝陈怀安此话一出,偌大的金銮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满朝文武皆震惊。 以监察院御史刘怀义为首的一众文官,都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拼死劝谏”的准备,更是在休会之时群策群力,写下了长达上万字的“平叛策论”; 其目的就是为了以此胁迫昭武帝陈怀安,从而增加文官集团在大唐王朝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自前朝大新开始,整个中原王朝的君王都是采用“重武轻文”的治国方针,大大削弱了文官集团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而今,蛰伏了“两朝四帝”的朝中文官,终于看到了可以直面皇权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纵然是一死,也要为后世文官在朝堂之上争取一席之地。 怎奈何,就当监察院御史刘怀义,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龙颜大怒的准备,也要劝谏皇上以谋反罪诛杀胞弟陈龙象,更要以此为鉴,从此不再行封王之事时; 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竟然抢先一步对“晋王谋反”一事做了定论; 如此一来,却是让以刘怀义为首的一众文官,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那手中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平叛策论”,此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喉咙之中,更是感觉好像卡了一根鱼刺,咽不下又吐不出。 相比起朝中文官集团的“无可奈何”,以大唐王朝开国五国公为首的武将集团,在听到昭武帝陈怀安的这一决定之时,无不一声哀叹、却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劝谏皇上收回成命。 一众武将的心中,都深知这一次,大唐王朝即将面临建国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数以百万计的大唐军队,将有无数人战死沙场,却不是死在为大唐王朝建立功勋、为大汉民族开疆拓土的战场之上; 而是战死在王朝内乱、同室操戈的战场之上。 这,将是对大唐王朝的军事实力和国防力量的一次削弱,闹不好那西域以外的阿拉伯帝国也将借此良机,再举大军东进,犯我大唐边关。 更让一众大唐武将担忧的是,那晋王陈龙象本就天生神勇,更有四象不敌之力,再加上在东征高句丽之时,其在军中的历练和成长; 现如今的晋王陈龙象,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尖嘴猴腮、嘴上无毛的单纯少年,而是一个在战火的洗礼下迅速成长起来的一员悍将; 放眼大唐王朝武将集团中的“五国公,九侯爵和二十七伯爵”,似乎都找不出一人,能在战场之上与之抗衡。 即便是皇上大义灭亲,下旨平叛诛杀晋王; 可,可这偌大的大唐王朝之中,又有谁能胜任那统兵主将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各怀鬼胎,竟出奇一致的保持缄默。 金銮殿内的龙椅之上,昭武帝陈怀安看着朝堂之上一言不发的文武百官,禁不住眉头微蹙。 最终,却也不得不将这个决议继续下去。 陈怀安道:“众爱卿,晋王陈龙象此番举兵谋反,置皇室宗亲、江山社稷于不顾,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已经走到了大唐王朝的对立面之上;” “故而,众爱卿对于平定晋王叛乱一事,也无需任任何心理负担!” 顿了顿,陈怀安开始直接点名道:“李大人,你是主管兵部的尚书大人,此番平定晋王叛乱一事,理应由你们兵部牵头,其余朝中各部负责配合协调;” “朕,给你们兵部三日的时间,拿出一个具体的平叛章程出来,由谁领兵,何时出征,多久平定叛乱等务必事无巨细,万不能有模棱两可之答复;” “朕,等着你们兵部的折子!” 说完,陈怀安摆了摆手,继续道:“针对晋王叛乱一事,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意见要启奏?”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陈怀安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退朝——” 第407章 是生是死,相机行事 平定叛乱这个烫手的山芋,最终还是落到了兵部尚书李璟瑜的手上。 退朝之后,李璟瑜那叫一个哀叹连连,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在,李璟瑜也算是个心思活泛之人,赶在文武百官齐齐退朝离开金銮殿之前,把几位国公爷和其余各部的尚书大人留下,一同到兵部的府衙饮茶议事。 兵部议事殿,众人刚刚坐定,身为兵部尚书的李璟瑜就急忙“低声下气”的,对着在场的国公爷和各部尚书虚心求教。 李璟瑜道:“各位国公,尚书大人,你们这次可不能见死不救了,皇上把这平定晋王叛乱一事,全权交由我们兵部牵头负责,我这个兵部尚书倍感压力啊;” “你们说,这皇室兄弟之间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让我这个外人来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算哪门子事情嘛!” “可是,皇命难违,咱既然是皇上亲命的兵部尚书,就该肩负起这兵部尚书的责任;” “但,话又说回来了,此番兵部所要平叛的对象,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这,这就让我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了啊!” 哈哈! 兵部尚书李璟瑜这一番自嘲式的言论表态,顿时引得在场的诸位国公和尚书大人忍俊不禁,哄笑起来。 如此一来,这兵部议事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算是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魏国公常遇春笑着道:“李大人,还有诸位国公和尚书大人,我说两句昂——” 众人闻言,一听身为大唐王朝六公之首的魏国公常遇春有话说,纷纷停下手上饮茶的动作,聚精会神的聆听起来。 只听常遇春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和我一样,皆是受皇上的恩泽,才能坐上如今的位置,一人之下、受万人敬仰;” “为人臣者,就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 顿了顿,常遇春继续说道:“而今,这大唐王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身为臣子的我等就更应该主动站出来,为皇上分忧;” “我年长诸位几岁,又承蒙皇上恩泽成了大家口中的六公之首,在这儿我就托个大了,大家也别藏着掖着,就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一个平叛的章程来吧;” “咱们这边尽早制定出平叛章程,朝廷的平叛大军就能尽早向高句丽开拔,事态发展的主动权,就能牢牢的掌握在皇上和朝廷这边;” “否则,一旦让抢先一步返回高句丽半岛的晋王陈龙象,在高句丽王城站稳脚跟,以妖言蛊惑留守高句丽半岛的五十万大唐军队兴兵谋反的话,咱们可就被动起来了!” 说完,常遇春第一个表态,道:“诸位,我提议,此番出兵高句丽平叛的先锋主将,由西征归来的安西候蓝玉担任——” “至于统兵主将嘛,若是兵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主帅人选,就让本国公披挂上阵吧!” 唰!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眼见魏国公常遇春都主动请缨挂帅,其余人也急忙表态,群策群力。 水师提督戚继光表态道:“魏国公,我水师官兵也愿意效命疆场,这金陵城外的码头之上,尚有数十艘水师战船,随时可以听从调令,走水路奔赴高句丽半岛;” 秦国公王翦也起身说道:“诸位,那辽东半岛尚且还有十余万东征大军驻扎,亦可以随时配合朝廷平叛大军的行动;” 工部尚书胡志军也急忙起身说道:“各位国公,尚书大人,我们工部火器局,已经最新下线了改良版的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威力是现阶段装备大唐军队的数倍,随时可以装备到平叛大军之中;” “各国大人......” 一时间,偌大的兵部议事殿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在魏国公常遇春的调动之下,大家开始群策群力、建言献策,将自己对于平叛一事的看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并且,还将朝廷能调动的人力、财力、物力也进行了一次系统性的梳理。 这不梳理不知道,一梳理吓一跳。 别看大唐王朝才刚刚立国一年,但国力却强盛得可怕。 过去的一年,大唐王朝境内风调雨顺,各地粮食产量创历史新高; 在昭武新政的鼓舞之下,民间各地的商贸往来活动也是空前繁荣,即便是税赋的收取只有前朝的一半,但架不住总体基数呈裂变式增长,也为大唐王朝的国库带来了充盈的税收; 再有就是,这过去的一年大唐王朝虽“东征西讨”,两处征战; 可实际上的“军费”消耗却是极低的,甚至还在不断的征战中让大唐王朝得到了在征战中的发展; 这一切,可都要归结于昭武帝陈怀安的【天生帝王命】系统了; 只要持续征战,就能从系统中源源不断的获得兵员、粮草和武器装备,若是把对外征战当成一门生意来看,于大唐王朝而言,征战四处的成本约等于无; 而在战争中所获得的缴获和物资,却能给大唐王朝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就拿大唐王朝在西域和阿拉伯帝国的旷世之争来说,单单是缴获的各种马匹就超过三十万匹,金银珠宝辎重粮草更是难以计数; 光是同阿拉伯帝国的这一战,就让大唐王朝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些账,平日里没有细算,可一旦细算起来,顿时让兵部议事殿内的五位国公和六位尚书大人吓了一大跳。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皆是,这朝廷从何时起,竟然变得如此富有了? 有了强大的后勤做保障,想要平定此番晋王之乱一事,似乎也变得简单容易起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晋王陈龙象也只是占据了高句丽半岛一隅之地(真算起来,实际上还算不上占据了整个高句丽,毕竟那五十万大唐军队不可能全部忠于陈龙象对抗朝廷,那盘踞在阿飞虎岭原始山林中的宝藏王高藏,也未必愿意与陈龙象沆瀣一气) 晋王造反,他手中唯一的一张王牌便是他自己。 但,陈龙象不管再怎么勇武,终归也是凡人之躯,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唐王朝这个战争机器,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要大唐王朝平叛的将士能上下一心,在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和三眼神铳的助威之下,不愁灭不了一个晋王陈龙象! 就这样,在大唐王朝的五位国公、六位尚书的群策群力之下,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论证,最终在昭武元年正月初六的早朝之上; 由兵部尚书李璟瑜,将一则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平叛策论递交到昭武帝陈怀安的手上。 这一份平叛策论之上,详细的阐述了此番朝廷东征平叛的全部细节,包括平叛大军的出征人数、行军线路、后勤补给、各兵种之间的人员配备,以及统兵的主帅和各路先锋将军的人选等等。 当昭武帝陈怀安看着兵部的奏折之上,统兵主帅的名单赫然是魏国公常遇春,第一先锋主将的名单是安西侯蓝玉; 还有,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为水路先锋;秦国公王翦为陆路先锋; 甚至,那韩国公陈庆之竟然要亲自前往高句丽半岛,劝降留守半岛的大唐军队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之时,不由得心中为之一颤。 心道:还是这系统出产的历史传奇武将靠谱啊! 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晋王陈龙象,竟然出动了大唐王朝五位国公中的其中四位(晋国公庞先楚因有公务在身,要主导朝廷向北迁都长安府一事,而未能成行),还有数位侯爵和伯爵甘愿充当副将随行; 此举,当真是摆出了一副杀鸡用牛刀之势啊! 陈怀安当即提笔,在兵部的奏折之上做出批示——平叛大军即刻集结开拔,前往高句丽半岛平定叛乱。 至于,在平叛过程中如何处置晋王陈龙象一事,陈怀安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起了母后徐若云,哭红着双眼恳求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弟弟龙象一条命的一幕; 最终,他亲自找到了魏国公常遇春,吩咐道:“魏国公,此番平叛,一切以速战速决为主;” “若晋王陈龙象执迷不悟、誓要与大军拼个鱼死网破,可就地诛杀之;” “若是,能在征战之中将其生擒,就将他带回京城听候发落;” 说着,陈怀安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生是死,全凭魏国公相机行事;” “朕,就将此事全权交由国公了!” “臣,臣领旨——” 第408章 复辟前朝,恢复大新 大唐昭武元年正月十三,高句丽半岛王城。 历经半个月的海上逃亡之后,晋王陈龙象的宝船“灭倭号”终于重返高句丽,前朝妖后苏婉儿在踏上高句丽的土地时,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陈龙象在返回高句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大唐东征大军先锋将军的身份,下达了戒严的命令,勒令南浦港内的大唐水师官兵停止一切活动,于水师大营内待命。 当日,陈龙象更是秘密下令,让他麾下的王府亲兵随从,连夜赶往水师大营戒严,并且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停泊在港口内的全部水师战船。 紧接着,更是将王城内一半的红衣大炮,都调集到南浦港组成海防线,以防备朝廷的水师大军从海上突袭王城平壤。 第二件事,陈龙象在苏婉儿的协助之下,秘密召集了在留守高句丽的大唐军队中,一些基层的百户和千户(这部分人大多是陈龙象的亲信,或者是崇拜陈龙象勇武之力的军官); 在王宫之中设宴款待了这部分军中基层将领,并且向他们宣布了一个编造的惊世骇俗的消息——大唐王朝国内陷入内乱,五位国公意欲谋反,联合起来将昭武帝陈怀安圈禁在京城皇宫之中; 身为昭武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陈龙象,拼死从金陵皇城中逃回高句丽半岛,就是为了前来重整兵马,杀回金陵城解救大唐开国皇帝的! 就是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却是让这些不明真相、又是晋王陈龙象麾下心腹的基层将领深信不疑,纷纷表态要跟随晋王殿下一起起兵勤王救驾。 很显然,这些基层的大唐百户、千户,宁可相信开国的异姓国公造反,也绝不会怀疑是昭武帝的胞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陈龙象要举兵谋反了! 就这样,陈龙象迅速掌握了留守高句丽半岛的大唐王朝三分之一的军中百户、千户,都是些手上有兵权的实权将领。 第三件事,自金陵城归来的晋王陈龙象,以昭武帝“犒赏三军”的名义,于大唐昭武元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在高句丽王城的宫中设宴犒赏留守高句丽半岛的全部大唐将领; 席间,陈龙象再一次将“朝廷内乱,国公造反,圈禁皇帝”的消息向在场的大唐将领公布; 此举,顿时在留守的大唐将领中引起一片哗然。 有人惊愕,有人质疑。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早已经实现对大唐军队中的基层百户、千户洗脑控制的陈龙象一声令下,随即将全部前来赴宴的大唐将领缉拿看押,并且强行收取了他们的调兵虎符,以大唐东征大军先锋主将、大唐第一亲王的身份,号令留守高句丽半岛的大唐三军。 晋王陈龙象的这一系列手段,以堪称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在高句丽半岛的大唐军队中实施,几乎是不费任何力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控住了高句丽半岛的局势。 当然了,这一切以晋王陈龙象并不成熟的心智和手腕,是并不足以计划出如此周密的军变的。 这其中,自然是免不了有前朝妖后苏婉儿从中推波助澜的影子。 此次发生在高句丽半岛的军变,是苏婉儿在仓皇逃离金陵城的途中,就一直在谋划的一件事。 更是苏婉儿在直面、硬刚大唐王朝和昭武帝陈怀安的第一次尝试。 截止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都在朝着苏婉儿心中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下一步,苏婉儿的计划是在高句丽半岛,唆使晋王陈龙象拥立她的大儿子赵灵武恢复皇帝身份。 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复辟前朝,恢复大新! 当然了,苏婉儿人也深知这八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有万般困难。 但,她有信心,也必须说服晋王陈龙象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是夜。 高句丽王城的后宫之中。 晋王陈龙象呆坐在苏婉儿的寝宫之内,依旧穿着那一套自父兄传下来的黄金战甲,表情严肃、眼神略显呆滞的看着宫殿内摇曳的烛光。 就在今日,就在两个时辰以前,他假借皇兄“犒赏三军”的名义,将留守高句丽半岛的二十七名偏将以上大唐将领,全部诱骗至王宫之内; 并且,亲自下令让自己麾下的数百亲兵,将这些大唐将领全部控制起来,收缴了他们的调兵虎符,连夜前往高句丽半岛的各处军营控制局势。 起初,一直处于精神高度亢奋状态之下的陈龙象,完全是在苏婉儿的指使之下、凭借着“初为人父”的本能,在军中发号了一系列施令; 但,当他心中的亢奋劲散去,整个人逐渐开始恢复理智之时,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天呐,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是在造反呐! 造大唐王朝的反,造自己皇兄的反,造自己陈家的反啊! 陈龙象虽然心智不怎么健全,又正是年少轻狂、青春叛逆的年纪; 但,基本的是非对错他还是分得清的。 等到清醒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把天给捅破了! 现如今,这高句丽半岛的局势暂时是被自己控制住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留守高句丽半岛的五十万大唐军队,应该也会听从自己这个先锋将军、大唐亲王的将令吧? 可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陈龙象反复的在心中一遍遍的质问自己,在拿到了高句丽半岛五十万大军的控制权之后,自己又该怎么办? 是继续以大唐王朝亲王的身份,死守高句丽? 还是,公然高举反旗,像皇兄当年起兵靖难那样,在高句丽半岛自立为帝? 亦或者是,像自己欺骗麾下的大唐将领们那样,带着兵马向西征伐,打到金陵城,解救昭武帝? 陈龙象的“脑容量”本就不怎么够用,一下子让他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更是让他显得心力交瘁,手足无措。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边,是自幼宠溺他的皇兄和家人; 另一边,则是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是他深爱着的女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打那一边他陈龙象都不愿意啊! 可现实却是,一点点、一步步将他逼到必须选择,准确来说是已经做出选择的局面; 自今夜起,在他下令收缴了高句丽半岛全部大唐将领的调兵虎符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了和皇兄陈怀安反目成仇,同室操戈的这一条路。 这一瞬间,陈龙象突然发现他好像是体会到了,当年大哥陈怀安在龙城起兵前夜,将自己关在王府的书房内数个使臣时的心境; 也许,大哥当年也如本王这般煎熬吧? 又或者是,大哥也不愿意走上造反这一条路,但为了王府家眷的身家性命,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走上这条路; 就像,现在的自己这样,为了婉儿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惜兄弟反目,同室操戈? “王爷——” 就在这时,一声温柔的呼喊,将陷入沉思之中的晋王陈龙象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只见,刚刚将年幼的前朝废帝赵灵武哄睡的苏婉儿,挺着个大肚子从内殿款款而来,一脸温情的看着晋王陈龙象,心疼的说道:“王爷,这夜都已经深了,王爷为何还不卸甲休息呀?” 说话间,苏婉儿便来到了陈龙象的身边,善解人意的问道:“王爷,是不是有心事?” “要不然,奴家帮王爷卸甲吧!” 说着,苏婉儿果然就开始动手,准备亲手帮陈龙象卸甲。 “婉儿——” 终于,回过神来的陈龙象顺手握住了苏婉儿那仿若无骨的小手,笑着说道:“本王没事,这甲胄沉重,你又挺着个大肚子,就不要为本王操持了,以免动了胎气!” 说完,陈龙象起身站了起来,自顾自的就开始将身上的黄金战甲卸下。 苏婉儿本就是个人精,又岂能猜不出来陈龙象的心事? 这个时候,就是她再添一把火,彻底让陈怀安、陈龙象两兄弟决裂的时候,更是要卸下陈龙象的心理负担,让他毫无顾忌的举兵造反、协助自己的大儿子陈灵武重登帝位,恢复皇帝身份的好时机。 在陈龙象自顾自卸甲的同时,苏婉儿也贴心的为陈龙象端来了一盆热水,并且亲自将毛巾在热水中透了透,拧干之后给陈龙象擦拭着脸颊。 苏婉儿道:“王爷,你可是在忧心收缴了这些留守高句丽的将领的兵权之后,该如何处置留守高句丽的五十万大军一事吧?” 嗯! 陈龙象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之后,便从苏婉儿的手上接过了白毛巾,更是顺势将苏婉儿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难看出,陈龙象对于苏婉儿还是宠爱有加的。 随即,陈龙象开口说道:“本王所忧心的,不仅是这五十万大军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问题,更是在考虑着如何处理和朝廷之间关系的问题;”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本王以朝中五国公谋反,圈禁皇上一事为幌子,在高句丽半岛发起兵变一事,最终也会真相大白于天下;” “到那个时候,本王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去处理这些军中基层将领,他们是否还愿意继续跟随本王征战,也还是一个大问题!” 诶—— 说到这儿,陈龙象忍不住一声长叹。 然后,他又揽住苏婉儿的肩,故作轻松的说道:“算了,不说这些,本王肯定能妥善处理好这一切的;” “婉儿你,就安心的在这后宫之中养胎吧;” “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其他事情,一切都有本王担着,你就不要费心了!” “王爷——” 苏婉儿回过身,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陈龙象,一脸真诚的说道:“王爷,奴家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不定能破解王爷此时所面临的困局。” 嗯? 闻言,陈龙象眉毛一挑,下意识的问道:“婉儿,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本王听听!” 苏婉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说道:“王爷,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和大唐王朝撕破了脸皮;” “王爷何不借此时机,拥立小灵武回归帝位,复辟前朝,恢复大新!” 第409章 毒后献计,颠覆大唐 “复辟前朝,恢复大新!” 区区八个字,寥寥数百笔,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在年轻的晋王陈龙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前朝妖后苏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包藏祸心的眼神,密切的注视着晋王陈龙象在听到这个提议时的表情和反应。 当她发现陈龙象那原本阴郁、沮丧的神情,在一瞬间就变得警觉、愤怒之时,苏婉儿立马抢在陈龙象暴怒之前,挺着个大肚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陈龙象的面前,一副梨花带雨、可怜楚楚的模样。 苏婉儿急忙认错道:“王爷请息怒,奴家,奴家也是见王爷因为此事忧心忡忡,这才想着为王爷排忧解难;” “奴家一介女流之辈,也没什么心机和见识,只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浅显的道理;” “而今,当今圣上意欲对我们一家三口痛下杀手,王爷更是为了奴家和奴家肚子里的孩子,不惜与皇上撕破脸皮、不惜与整个大唐王朝为敌;” “可,可王爷仅凭区区高句丽半岛这一弹丸之地,想要和幅员辽阔、国力军力皆处于鼎盛时期的大唐王朝对抗,实属不易;” “纵使王爷有勇冠三军之力、万夫不当之勇,可终归也是凡人之躯,想要以一人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唐王朝,不管王爷愿不愿意承认,都是难如登天之举。” 苏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停的观察着陈龙象的表情和反应。 当她发现,后者眼神中原本坚定的警觉和愤怒,竟然开始一点点松懈下来之后,随即决定在添一把火、演一出戏,彻底让陈龙象放下戒备,从此做一个任由她摆布的傀儡。 只听苏婉儿继续动情的说道:“王爷,奴家承认自己自私,在考虑任何问题的时候,都是将我们一家三口的生计和未来摆在第一位;” “奴家之所以提议,让王爷借此时机拥立小灵武重登帝王,复辟前朝、恢复大新,是因为奴家想借助大唐国内前朝旧臣的力量,帮助王爷对抗朝廷呀!” “王爷你想想,单凭区区高句丽这一隅之地,是根本不能与强大的大唐王朝对抗的;” “若是,若是此时能有一支力量在大唐王朝内部为王爷助力,那朝廷就不能将全部的精力和兵力,都放到征讨高句丽半岛之上;” “如此一来,王爷也能在高句丽半岛得到片刻的喘息和发展,在徐徐图之!” “王爷......” 接下来,苏婉儿便开始抛砖引玉、循循善诱,将晋王陈龙象的思想引到她提前所布局的复辟大新王朝之上。 更是向陈龙象保证,只要他在高句丽半岛高举“推翻大唐、恢复大新”的旗帜,就一定能在中原地区一呼百应,得到强有力的支持; 甚至,不惜将苏婉儿暗中在中原地区所经营的势力网络,也一并向陈龙象全盘托出。 原来,苏婉儿在流亡至高句丽半岛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与曾经中山王府的下人,在高句丽王城平壤相遇; 那前朝中山王苏文斌,本就是江南地区的商贾巨富,在暗中资助大新高祖皇帝赵莽举兵起事之前,苏家的商业版图就早已遍布整个江南; 高句丽王朝和倭岛王朝国内的王公贵族和商贾巨富,皆与苏家在商业来往上保持着密切、友好的关系; 哪怕是到后面,大唐昭武帝陈怀安推翻了大新王朝的统治之后,时任大新二代中山王的苏幕尘、大新太后苏婉儿的胞兄,也依然被昭武帝陈怀安赦免,保留其中山王的爵位和待遇,只是不在世袭罔替而已; 在苏幕尘这个花花公子的经营之下,中山王府苏家在商业上的影响力虽然减弱了许多,却依然保持着与高句丽和倭岛之间的商业联系; 所以,当流亡至此的苏婉儿,偶遇了曾经的王府下人,并且在警惕的几经确认过后,终于卸下伪装和防备,重新利用中山王府的商业联络通道,与远在江南广陵郡中山王府的胞兄苏幕尘取得联系; 起初,苏婉儿取得和中山王府的联系,仅仅只是为了以解思乡、思亲之情,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后面随着两江、两湖总督因涉及大唐王朝的首起“茶马走私案”而被株连九族之后,那中山王苏幕尘便在与其胞妹苏婉儿的来往书信中,隐晦的提及到他有些担忧,那昭武帝陈怀安会不会秋后算账,把中山王府也一网打尽; 并且,还透露了他在王府秘密训练死士、资助南洋商队大力发展商用舰船等等举措,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是陈怀安想要对他进行清算,好有反击的实力。 更是让胞妹苏婉儿在高句丽半岛提早做好准备,随时接应逃亡的中山王府家眷。 在此之前,怀上了晋王陈龙象骨肉的苏婉儿,在从胞兄苏幕尘的来往书信中,得知这些消息之后,震惊之余却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随着此次金陵之行,让苏婉儿和陈怀安之间彻底撕破脸皮之后,苏婉儿的心思顿时变得缜密且活泛起来。 一个大胆的复国计划,应运而生。 一方面,利用中山王府苏家在大唐王朝商业上的影响力,通过一系列的商战摧毁大唐王朝现目前的商业体系; 另一方面,暗中资助和招募反唐义士,在大唐王朝各地举义,让大唐王朝先内乱起来; 最终,通过商战、内乱和高句丽半岛的军事行动三者相配合,从而达到复国的目的。 最后,苏婉儿再一次向年轻的晋王陈龙象承诺道:“王爷,奴家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 “名义上虽是拥立小灵武重登帝位、复辟前朝、恢复大新,可实际上这恢复以后的大新王朝掌权者,依旧是王爷你这个小灵武的假父啊!” “王爷,而今举事独木难支,必须寻求内外强援;若王爷能与中山王府苏家强强联合,大业何愁不成?” “王爷,就当是为了奴家,为了奴家肚子里的骨肉,也要三思啊!” 第410章 倒反天罡,屠杀唐军 在苏婉儿巧舌如簧的游说之下,本就心智不健全的晋王陈龙象,在经历了“警惕、愤怒、动摇、认可”四个阶段的心路历程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轻轻抚摸着苏婉儿高高隆起的小腹,却没有当场表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婉儿,本王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拥立小灵武重登帝位、恢复大新江山社稷一事,容本王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说着,陈龙象起身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手从苏婉儿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拿开,随后一边将自己卸下来的黄金战甲捧起,一边对着一脸诧异的苏婉儿说道:“时候不早了,婉儿你早点休息;” “今夜恐怕不会太平,本王现在就亲自去军营中坐镇指挥;” “日后无论是本王选择举兵靖难,还是恢复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本王能稳定住高句丽半岛的局势之上;” “若是,这留守高句丽半岛的五十万大军拒不听从本王的调令,那也无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打什么旗帜的问题了,直接给本王准备一具棺材就好了!” 说完,陈龙象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高句丽王城后宫。 只留下苏婉儿一人呆愣在原地,望着陈龙象消失在殿外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这头脑简单的傻家伙,这是已经开窍了还是?” ...... 同一时间。 高句丽王城外驻扎的十万大唐守军军营,一场军变正在上演。 正如陈龙象所预料的那般,在他以雷霆手段收缴了大唐王朝留守高句丽的将领的调兵虎符,并且以先锋将军的身份发号施令控制各军之时,果然引起了一部分基层官兵的强烈反应。 这留守高句丽的五十万大唐军队中,有超过一半的士兵是出产自【天生帝王命】系统之中,对于宿主陈怀安那是百分百的忠诚。 故而,当陈龙象以武力收缴各将领的调兵虎符,并想以此号令三军之时,这部分系统出产的大唐官兵,无一例外的拒不执行陈龙象的调令,并与那些效忠晋王陈龙象的大唐官兵对峙起来。 在昭武帝陈怀安所建立的大唐军队中,看似王朝的军队调动,皆由朝廷兵部统一调配; 事实上,在实际的军队调动中,确实有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 其中,系统出产的士兵只认人不认虎符(具体为系统百户听令于系统千户、系统千户听令于系统偏将,系统偏将听从于系统副将,而系统副将则直接听命于历史传奇武将,历史传奇副将直接听命于赵武帝陈怀安) 归降而来的前朝大新将士、以及地方招募训练的大唐新兵,则是以兵部的调令和调兵虎符为准,认虎符不认人。 但,这个大唐军队调动的秘密,普天之下只有昭武帝陈怀安一个人知道。 所以,当晋王陈龙象的亲信拿着调兵虎符去调动军队之时,却发现那大营中的相当一部分官兵,根本不听从他们的调令; 更是紧闭营门,手持刀枪剑戟与大营外的晋王亲信对峙起来。 随着双方对峙的人马越来越多,一场大唐军队之间的内斗,也一触即发。 “樊宝,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拎着一对擂鼓瓮金锤、骑着一匹黄骠马的晋王陈龙象策马而来,对着亲信副将樊宝大声问道:“本王不是给你下令了马,拒不执行本王将令者,可视同谋反,当诛之!” “为何,还与叛军在此深夜对峙?” “难不成,你们神机营的红衣大炮都是摆设吗?” “王爷,末将——” 大唐王朝从三品武将樊宝,本是战死南越国都的英国公樊无忌的内侄,不过弱冠之年而已,仅比晋王陈龙象年长两三岁而已。 此番随大唐东征大军前往高句丽历练,并且被编入晋王陈龙象的亲兵卫队营,也算是对英国公后人的关照。 只不过,这樊宝人如其名,是个活宝。 身上还带着“贵族子弟”的嚣张跋扈和外强中干,狐假虎威的事情没少干,手上却是没什么真章。 当嚣张跋扈惯了的樊宝,带着晋王殿下的将令和调兵的虎符,准备将城外大营中的军队调离之时,在遭到了营内官兵激烈的反抗之后,樊宝当即抓瞎了。 要让他亲自带着卫队营冲锋陷阵,去给大营里拒不执行将令的官兵一点教训,他是既没这个心,又没这个胆,压根不是大营里面这些久经沙场的大唐老兵的对手啊! 最终,只得不断摇人前来,试图“以势压人”,逼迫大营内的老兵们就范。 随着营外聚集的官兵越来越多,那大营内的老兵们就算是再傻,也能察觉到这是有人举兵谋反,要对抗昭武帝陈怀安了! 一众老兵当即在营内的百户、千户的指挥下集结战阵,随时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以捍卫昭武帝陈怀安至高无上的皇权。 双方的对峙,一直持续到晋王陈龙象的到来。 书归正传。 副将樊宝结结巴巴,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陈龙象一瞪眼,更是吓得后者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往后缩。 见此情景,陈龙象也明白过来到底是咋回事了。 紧接着,只见他策马上前,对着营门紧闭、营内官兵手持刀枪严阵以待的大唐官兵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 “本王乃是大唐第一亲王,昭武帝的胞弟陈龙象,更是大唐王朝东征大军的先锋主将;” “现在,本王命令你们速速打开营门,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接受本王的调遣;” “否则,本王将对你们拒不听令一事,以军法从事!” 大营内,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陈龙象心一横,直接下令:“樊宝,传令下去,把神机营的红衣大炮调一半过来,给本王轰开营门,诛杀叛军!” “末将得令!” 很快,一百门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全部被调集过来,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对准了满是大唐老兵的军营。 马背之上,晋王陈龙象表情狰狞,目露凶光,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炮的将令; 早已经将当年龙城凤鸣山栖霞寺上,黑衣老和尚东方孝对他“万不能滥造杀孽”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开炮!” “开炮!” “开炮!” 第411章 江南内应,富可敌国 大唐昭武元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大唐王朝第一亲王陈龙象,于大唐属国高句丽都城平壤公然发动兵变,将留守高句丽半岛的大唐王朝偏将以上将领二十七人全部扣押,并强行收缴调兵虎符,以控制高句丽半岛的大唐军队; 当夜,以晋王陈龙象为首的大唐叛军,与坚守高句丽都城外的大唐军队激战一夜,叛军大获全胜。 翌日。 晋王陈龙象在高句丽都城王宫高调宣布,拥立前朝废帝赵灵武重登帝位,复辟前朝、恢复大新江山社稷。 同日,涉及大唐王朝留守高句丽半岛五十万大军的军变行动同时展开,数十万大唐将士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半个月后,晋王陈龙象举兵反叛的消息在大唐国内传开。 一时间,举国震惊! 广陵郡,中山王府。 二代中山王、前朝妖后苏婉儿的胞兄苏幕尘,看着手中那张由王府管家刚刚从城门处拓回来的“晋王反叛告示”陷入了沉思。 其实,早在数天之前,苏幕尘就已经通过自家的海外商队,接到了远在高句丽王城的胞妹苏婉儿传回来的密信,将“晋王造反,大唐军变”的消息告诉了他; 并且,让苏幕尘在暗中配合高句丽的“义军”,在中原王朝展开商战和资助前朝义军举义,扰乱大唐朝廷的部署,与高句丽的义军里应外合,恢复大新江山社稷。 当苏幕尘在接到苏婉儿密信的第一时间,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个妹妹已经疯了,无可救药的疯癫了! 但,出于对妹妹的疼爱,他还是差人暗中通过海外商队给远在高句丽的苏婉儿,送去了几大船的粮食和几十万两白银,算是资助外甥赵灵武复国。 苏幕尘本以为,妹妹苏婉儿信中的“举义”,不过是前朝流亡幼主在藩属国的过家家,很快就将被大唐朝廷重兵镇压; 可,当他昨夜再一次接到来自高句丽王城的密信,以及刚刚从管家那里拿到的、大唐王朝朝廷关于“晋王反叛告示”的拓本之后; 苏幕尘将汇总的各方信息稍加分析,顿时得到一个令他瞠目结舌的答案——胞妹苏婉儿在藩属国高句丽半岛的举义,并非是前朝废帝国家家的小打小闹,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造反; 额—— 不对,应该是复辟前朝、恢复大新江山社稷。 苏婉儿的密信中,明确告知了中山王苏幕尘,眼下他的“妹夫”、大新王朝的摄政王陈龙象,已于数日前完全控制了高句丽半岛的局势; 并且,还与流亡躲藏在阿飞虎岭的原始山林中的高句丽宝藏王高藏、以及他所掌控的高句丽流亡政权达成盟约,合力抗唐; 截止至苏婉儿发出这一封密信之时,大新王朝摄政王陈龙象麾下,已经拥兵超过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余万留守高句丽的大唐军队,死的死、伤的伤、俘虏的被俘虏,已经威胁不到高句丽王城的大新政权; 高句丽宝藏王高藏,也带领着流亡政权重回王城,高举“反唐拥新”的大旗,在高句丽半岛大肆招兵买马,准备东征。 密信中,再一次请求中山王苏幕尘协助“义军”举义,恢复大新王朝的江山社稷。 随后,苏婉儿还列出了一系列所需物资清单。 “红衣大炮各式炮弹若干;产自西域的良驹宝马一万匹;各式刀枪剑戟重甲、轻甲五万套;粮食100万石......” 王府书房内,中山王苏幕尘自顾自的念着清单上的内容,一张俊朗的小白脸都差点被憋成猪肝色了,没好气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婉儿,简直是把本王的王府当做是大新王朝的户部和工部了;” “本王现在,不过是这大唐王朝中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至多就是还有点小钱而已,这上面的东西,除了这100万石粮食之外,本王是一样都弄不到啊!” 诶—— 苏幕尘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唉声叹气:“偏偏这些事情,本王还不足以同外人说道,你说这事儿闹得;” “早知道——” “王爷!” 苏幕尘话音未落,书房外却是突然传来了王府管家的声音。 嗯? 书房内,苏幕尘眉毛一挑,随即将手中的密信在点燃的蜡烛上引燃后付诸一炬,这才对着书房外说道:“进来吧!” 片刻之后,王府管家匆匆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后凑到苏幕尘的身边低语道:“王爷,不好了;” “老奴在王府附近发现,突然多出来很多新面孔的商贩,老奴吃不准,这些凭空多出来的人,会不会是龙城内卫的眼线和探子!”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苏幕尘的表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他还是前朝国舅爷的时候,就曾和昭武帝陈怀安麾下的龙城内卫打过交道,深知神出鬼没的龙城内卫的恐怖之处; 被他们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苏幕尘自言自语道:“这龙城内卫的副指挥使罗玉成不都已经死翘翘了吗,他手下的这些走狗和鹰爪,怎么还不消停?” “难道,是本王往高句丽运送粮食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说着,苏幕尘突然转过头,目露凶光的瞪着一旁的王府管家,仿佛是想用犀利的目光去洞穿管家的心思。 “王爷,老奴冤枉啊!” 还不等苏幕尘问责,这王府管家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王爷,老奴自十二岁起,就在这王府中服侍先王和王爷,距今已经整整四十年了,老奴对王爷、对王府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王爷......” “好了,起来吧!” 苏幕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本王想说的是,往高句丽运粮和银子的事情,有没有可能被人走漏风声,本王没说是你!” “王爷,我——” 王府管家一脸委屈,怔怔的站立起来。 随后,苏幕尘吩咐道:“你听着,本王现在让你去采购......” ...... 中山王府外,凭空多出来的这些商贩,的确是龙城内卫的探子和眼线。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监控中山王府的一举一动。 当乔装打扮过后的王府管家从王府后面,一脸警惕的悄悄离开之时,立马被盯梢的龙城内卫盯上,并跟了上去。 第412章 论姜还是,老的辣啊 “报——” “启禀副指挥使,中山王府探子来报!” 广陵郡城中,一处不显山不露水的三进院子中,被昭武帝陈怀安火线提拔为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的忠勇侯卢江,突然接到了手下龙城内卫千户的汇报; 这名千户道:“那中山王府的管家在乔装之后,秘密联络了广陵郡城中的各大粮商,大肆提高价格收购粮食;” “此外,还让粮商赶往江南各地,将广陵郡中有人高价收购粮食的消息散播出去!” 嗯? 闻言,忠勇侯卢江眉毛一挑,当即意识到,这中山王苏幕尘是打算借此囤积粮食,扰乱大唐王朝的粮价市场啊! 哼! 只听卢江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还真让皇上算准了,这中山王果然和高句丽的叛军之间在暗中联系;” “本使看,他此举不仅是想扰乱我朝的粮价市场,更是想暗中以海外贸易的名义,将这些收购的粮食送到高句丽半岛去资助叛军;” “这个苏幕尘,作为前朝藩王不感念皇恩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简直令人不耻!” 忠勇侯卢江,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中山王苏幕尘的诡计。 那名龙城内卫的千户当即询问道:“副使大人,那,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中山王府拿人?” “反正,现在证据已经确凿了,把那些粮店的老板和王府的管家抓起来一审,中山王苏幕尘暗中资敌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不可——” 卢江果断的拒绝了麾下千户的提议,道:“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切莫打草惊蛇了,得等到这苏幕尘将全部的粮食装车或是装船之后再行出击,才算是抓他一个人赃并获,叫他百口难辩!” 说完,卢江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继续监视,没有本使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去吧!” “是,副使大人!” 又过了三日。 那中山王府的管家,从广陵郡城内各大粮商、以及周边城池的粮商手中收购的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全部备齐,运粮的商队齐聚广陵郡城外,中山王苏幕尘亲自前往交接。 “启禀王爷,二十万石粮食全部在此,请王爷过目!” 一个穿着杭纺长衫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帮同样打扮的粮商,对着中山王苏幕尘拱了拱手,指着城外的官道之上连绵不绝的马车车队说道:“王爷,粮食是现在就运走装船还是?” “不急,再等等!” 风流倜傥的苏幕尘一袭白色华服,大冷天手中还摇着一把折扇,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得不行。 一眼冰眸子,还四下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许动,全都不许动!”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随即有大批身穿飞鱼服的龙城内卫自官道两侧的山林中突然杀出。 “龙城内卫办案,闲杂人等不许妄动!” 紧接着,新上任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大唐忠勇侯卢江,骑着一匹身高腿长的大白马款款而来,眼神冷冽的打量着中山王苏幕尘一行。 卢江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中山王苏幕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哼! 苏幕尘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托你忠勇侯的福,本王别提多好了!” “怎么,忠勇侯此番率大队人马前来,围住本王的商队有何贵干啊?” “还是说,忠勇侯想学落草为寇、拦路抢劫的悍匪,想要让本王给忠勇侯交一点买路钱,才让本王的商队在大唐王朝的官道之上通行啊?” 呵呵! 卢江依旧是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王爷,你可别乱给本使扣帽子,本使是接到线报,说有人试图哄抬粮价,资助叛军,本使这才带人前来盘查;” “却不曾想,竟然遇到了王爷!” 说着,卢江一字一句的问道:“本使还想问王爷一句,那在广陵郡和周边各地高价购粮之人,王爷可曾认得?” “忠勇侯,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绕弯子了!” 苏幕尘开门见山道:“那在广陵郡和周边各地购粮之人,正是本王;” “但——” 说着,苏幕尘话锋一转,冷笑着道:“本王高价购粮,却不是忠勇侯口中那哄抬粮价,暗中资敌之人;” “本王承蒙皇恩,才能苟活到现在,听闻晋王造反,本王作为大唐王朝的臣子,作为受过当今圣上恩泽的前朝罪臣,也想为朝廷平叛出一份力;” “此地的二十万石粮食,就是本王以中山王府的名义,捐献给朝廷平叛用的!” “怎么,忠勇侯这也有意见?” “户部尚书江大人到——” 就在苏幕尘和卢江剑拔弩张之际,广陵郡城外的官道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通报声,是大唐王朝的户部尚书江啸到了! 当坐着八抬大轿的江啸一掀开轿子的帘子,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身子一怔。 他看了看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忠勇侯卢江,又看了看站在众人簇拥下有恃无恐的中山王苏幕尘,再看了看官道之上一望无际的运粮车队; 一拍脑袋,顿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哈! 只见户部尚书江啸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从八抬大轿上走下来。 边走边说道:“诶呀,王爷、侯爷,这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瞧我这个记性,都怪我,没有提前和王爷、侯爷通个气;” 江啸笑呵呵的来到二人身边,解释道:“侯爷,是这样的,这批粮食、下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万石,这是中山王特意捐给朝廷用于平叛的军粮;” 说着,他转过头又对苏幕尘说道:“王爷,最近这自从晋王造反的消息被昭告天下,全国各地都多出来许多哄抬物价,囤积粮食物资的奸商;” “这侯爷身为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打击奸商和查处通敌、资敌,也是侯爷的分内职责;” 最后,江啸才看着两人说道:“想来,应该是侯爷在调查奸商哄抬物价一事,无意中把为朝廷筹集捐赠军粮的王爷给当成奸商查到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 江啸再一次陪着笑脸,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也在他的说和下缓和了脸色。 忠勇侯卢江脸都气黑了,一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撤!”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数百龙城内卫扬长而去。 卢江前脚刚走,中山王后脚也急忙说道:“江大人,二十万石粮食全部都在这儿了,本王就把它交给江大人,还望江大人在皇上面前转达本王的敬意;” “本王这边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话音刚落,苏幕尘也顾不上愣在原地的江啸,直接转身就钻进了自己的十六抬大轿上匆忙离去,好像真有什么万分紧急之事。 最终,只留下丈二和尚的户部尚书江啸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是夜。 广陵郡,龙城内卫的衙署内。 忠勇侯卢江的脸上,根本没有了白天在城外吃瘪时的阴冷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果不其然,下半夜的时候,麾下千户来报。 “启禀副使大人,中山王苏幕尘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府去了!” “哦?” 卢江眉毛一挑,自言自语道:“哼,苏幕尘啊苏幕尘,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想瞒过本使?你以为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殊不知,实际上却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姜,还是老的辣!” 说完,卢江大手一挥,厉声道:“传令下去,龙城内卫全部集结,立即开拔!” “末将得令!” ...... 子时时分,广陵郡城外的码头港口,数十艘中山王府苏家控制的远洋商船正在港口内整装待发,一袋袋粮食正被码头上的农夫以蚂蚁搬家的方式,不断往商船之上搬运,更有无数的马车在夜幕中前行,将粮食不断运到码头。 没错,这一批足足有三十万石的粮食,正是中山王苏幕尘假借为朝廷捐粮平叛的名义,从广陵郡周边的各地高价收购来的,准备趁着夜色装船连夜运往高句丽半岛。 随船运送的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大量的海盐(盐帮走私盐)和金银。 这些东西,都是中山王苏幕尘为高句丽的叛军筹措的粮饷物资,暗中资助妹夫陈龙象帮助外甥赵灵武复国,恢复大新王朝江山社稷。 让中山王苏幕尘去搞红衣大炮的炮弹和武器装备,那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对于祖上就是江南巨富、盐帮大佬的广陵郡苏家来说,弄几十万石粮食、海盐和资助些粮饷,那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在中山王苏幕尘下定决心、要将中山王府的兴衰和高句丽半岛上复国的外甥赵灵武捆绑到一起之后; 这才短短数日,就为高句丽半岛上的叛军筹集了大量的粮饷物资,足以见得这苏幕尘在后勤辎重管理上,还是有颇为强大的手腕和资源的。 而且,这一切都还是在既要瞒着龙城内卫的眼线探子,又要疏通广陵郡和周边各地守军将领之间的关系之下; 若是没有这些阻碍,这苏幕尘的“战争后勤动员能力”,要远比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强。 正因如此,那远在高句丽半岛的前朝妖后、中山王的胞妹苏婉儿,才会在说服晋王陈龙象举兵反唐之时,表现得如此的胸有成竹。 书归正传。 已是深夜,广陵郡城外的码头之上依然是热火朝天,三十万石粮食已经装船了一多半,再有两三个时辰,应该就能扬帆起航,直奔高句丽。 这广陵郡的航运极其发达,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随着邗沟的开凿,经过两千余年的发展,让广陵港成为了中原王朝江南地区的一个重要港口,是中原王朝对倭岛、新罗、百济、高句丽的直接通商口岸。 所以,中山王苏幕尘才会在白天以“筹粮资助朝廷平叛”的借口,通过户部尚书江啸的背书,暂时骗过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卢江之后,连夜马不停蹄的就命人将藏在城外的粮食装船云州,以免夜长梦多。 苏幕尘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偷梁换柱”计划,实际上却是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卢江,伙同户部尚书江啸给他演的一出双簧戏; 其目的,就是为了麻痹苏幕尘,让他放松警惕之后好露出马脚,以便让龙城内卫能抓他一个人赃并获,将苏家隐藏在江南地区的涉及到粮业、盐业及其他物资走私的网络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又过了一个时辰。 港口之上运往高句丽半岛的粮饷物资的装船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匆忙赶来的中山王苏幕尘,也在船队起航之前,见到了前来接应的叛军副将樊宝。 二人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苏幕尘紧握着樊宝的手,一脸庄重的说道:“樊将军,这三十万石粮食、海盐以及资助反唐大军的二十万两白银的军饷,本王就全部交给樊将军了;” “劳烦樊将军给太后和摄政王带句话,就说那大唐皇帝陈怀安,已经注意到本王和高句丽方面的联系了;” “日后,本王再想资助反唐义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顿了顿,苏幕尘继续说道:“樊将军,劳烦再转告太后一句,本王在中山王府等着他们复辟归来!” “是,王爷!” 樊宝双手抱拳作揖,道:“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末将,末将替远在高句丽半岛的太后和摄政王,还有二十余万反唐义军,谢过王爷此番相助了;” “有了这批粮饷,也算是能解了大军的燃眉之急!” 嗯! 苏幕尘点了点头,道:“樊将军,就此别过吧!” “王爷,保重!”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就在苏幕尘和叛军副将樊宝话别之时,一则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港口外四面八方的官道之上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无数火把突然闪动起来,宛若一条条在夜幕中翻腾的火龙。 “龙城内卫查案,闲杂人等通通不许妄动!” 第413章 既要仁政,也要铁血(上) “龙城内卫查案,闲杂人等通通不许妄动!” 夜幕中,策马而来之人的齐声怒吼,犹如阵阵来自地狱恶魔的索命梵音,让包括中山王苏幕尘、叛军副将樊宝以及在场的一众王府仆从、叛军将士的一颗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更是嗡的一声就炸响了。 事已至此,苏幕尘甚至都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琢磨,那白天被他戏弄得灰头土脸、无功而返的龙城内卫,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广陵港码头之外的官道上;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走,保命要紧! 锵——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拔刀声。 是站在他身边,前来接应物资的叛军副将樊宝拔刀了,厉声道:“护驾——” 锵锵锵—— 紧接着,是无数的拔刀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随行的叛军护卫纷纷拔刀,条件反射的在中山王苏幕尘和副将樊宝的身边,形成一道保护。 樊宝一脸焦急的说道:“王爷,不好,事情败露了!” “王爷,你赶紧上船走,我在此抵挡住大唐龙城内卫,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樊将军,保重!” 生死存亡之际,中山王苏幕尘也不是墨迹犹豫之人,当即就招呼着麾下的王府仆从向着最近的一艘商船跑了上去。 刚到甲板之上,立刻下令:“快,起锚,扬帆,起航!” 很快,那广陵港之内便是起航的号角声四起,数十艘商船都开始紧张的起锚、扬帆,试图赶在龙城内卫合围之前,将商船驶入长江航道之中。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阵阵刺耳的号角声在广陵港外的航道江面之上响起。 紧接着,船上的船长匆忙赶到甲板上来报:“王爷,不好了,出港的江面航道之上被大唐王朝的水师舰队战船给堵住了!” “你说什么?” 苏幕尘精神一紧,险些两眼一黑晕倒了。 借助皎洁的月光,站在船头甲板上的苏幕尘循着号角声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数艘船体高大,桅杆之上悬挂着一面面猩红的大唐王旗的水师战船。 下一刻,那大唐水师战船的船舷之上,竟然有火光闪现。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咻咻咻”的破风声响起。 轰,轰隆,轰隆隆! 随即,一枚枚炮弹在广陵港的江面之上炸响,激起无数的水柱。 水师战船上搭载的红衣大炮一开炮,广陵港内原本正忙着起锚、扬帆、起航的数十艘商船之上,船长和大副、水手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恐万分的看着航道入江口外横着的水师战船,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刚才水师舰队的一轮红衣大炮齐射,炮弹皆是落在了商船之外的地方,在江面之上画出一道弧线,更像是突然造反的水师官兵用红衣大炮画出来的一道警戒线; 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若是港口内的商船再不听从警告,胆敢执意越过警戒线的话,那水师舰队战船之上红衣大炮的下一轮齐射,就不是落在江面之上,而是会砸在商船的船体和甲板之上了! “王爷,怎么办?” 惊惧万分的船长,一脸焦急的询问着甲板上中山王苏幕尘的意见,道:“水师官兵在开炮警告我们了,若是执意起航,他们就会炮击我们的船队!” “怕什么,撞过去啊!” 苏幕尘还没发话呢,焦急的王府管家当即说道:“下令让商队的船只一起撞过去,我不信就撞不出一条路来!” “还愣着干嘛,开船撞过去啊!” 然而,船长却根本没有理会王府管家的咆哮,而是心如死灰的对着依旧处在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的中山王苏幕尘说道:“王爷,商队的商船无论是体积、吨位和船体装甲,都不是水师舰队战船的对手;” “王爷,我们走不掉了!” 噗—— 船长话音刚落,那原本处于失神状态中山王苏幕尘,突然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船头甲板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慌乱中,这艘商船原本扬起的船帆和收起来的船锚,又重新降了下去。 片刻之后,港口内的其余商船也纷纷效仿,将船帆和船锚降下,向封锁了入江口航道的大唐水师舰队投降。 月光之下,一艘艘小船从大唐水师舰队的主力战船上被放入水中,无数披甲带刀的水师官兵在月色之下劈波斩浪而来,迅速将江面上的中山王府商队船只全部控制。 下半夜。 晕厥中的中山王苏幕尘,是被人用冰冷的江水泼醒的。 当他睁眼之后,还来不及破口大骂呢,眼前便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新上任的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卢江,站在他身边分别是大唐王朝户部尚书江啸,以及大唐水师副都督唐子义。 卢江笑道:“王爷,好巧啊,又见面了!” 说着,卢江指着港口内的一艘艘满载的商船,继续道:“王爷好大的手笔啊,白天才刚刚给朝廷筹措捐赠了二十万石粮食,用于朝廷平叛所用;” “这不到一夜时间,又给朝廷筹集了三十万石粮食装船,还有二十万两白银和精盐若干,若是皇上得知了王爷有如此良苦用心,定会感动得无以言表的;” “你觉得呢,王爷?” 苏幕尘面色煞白,心如死灰。 卢江又杀人诛心的说道:“只不过,王爷你做好事得留名啊,给朝廷准备了那么多粮饷物资,你好歹得和本使,还有江大人通个气啊;” “你瞧,本使为了王爷筹措的粮饷能顺利走水路到金陵城,都把唐大人也一并请来了,抽调了十二艘水师舰队沿途保驾护航,就怕有歹人从中作梗,把王爷给朝廷筹措的粮饷给拉到高句丽半岛去资助叛军了;” “你说是不是啊,王爷!” 哈哈哈! 卢江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着如同一条落水死狗一般,瘫软在船头甲板上的中山王苏幕尘,笑着道:“来人啊,通知商队船只起航,去往金陵城;” “本使要亲自护送王爷,去面见皇上!” “末将得令!” 片刻之后,广陵港内满载粮食金银的船只再一次扬帆起航,目标金陵城! 第414章 既要仁政,也要铁血(下) 翌日。 金陵皇城,御书房内。 昨夜,昭武帝陈怀安又是在御书房内度过了一夜,一直在处理大军兵分两路奔赴高句丽半岛平叛的事宜,几乎是彻夜未眠、直到东方破晓之时,才躺在御书房内的床榻之上小憩了片刻。 晋王陈龙象在高句丽半岛大肆屠杀拒不归降的大唐军队,并且高举反旗、复辟前朝、恢复大新的消息,早已经传回金陵皇城长达半个月。 而由大唐魏国公常遇春挂帅,三位国公及十余侯爵、伯爵领兵,统领的五十万大唐王朝水路、陆路两路大军,也已经于三日前开拔,奔赴高句丽半岛平叛前线。 对于自己这个傻弟弟的所做所为,陈怀安是又恨又气。 不用想都知道,陈龙象打出“复辟前朝、恢复大新”的旗号,定是那前朝妖后苏婉儿在从中作梗、出谋划策; 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傻的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置十几年的兄弟亲情于不顾,竟然帮助前朝妖后废帝复国,把自己这个皇兄架在火上烤; 更是不顾这些年来黑袍老和尚东方孝的告诫,公然对大唐王朝的军队举起了屠刀,他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啊,也不怕遭天谴了! 那留守高句丽半岛的,自己从【天生帝王命】系统中出产的二十余万将士,几乎被陈龙象屠戮殆尽,死的死、伤的伤; 虽然,这些将士都是系统npc,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陈龙象今天能对他们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明日就能对其他非系统出产的大唐将士高举屠刀,如此下去,那黑袍老和尚东方孝的预言,迟早是要一语成谶的。 更重要的是,他在高句丽半岛对大唐军队大开杀戒的做法,无异于是直接在打他陈怀安的脸,打整个大唐王朝的脸,令皇家尊严尽失; 以至于,陈怀安不得不再一次下了罪己诏。 这,已经是他登基以来,下的第二封罪己诏了! 诶——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就觉得脑瓜子疼。 然而,更令他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启禀皇上,龙城内卫副指挥使急报——” 御书房内,刚刚躺下小憩的陈怀安在半睡半醒间,突然被御书房外的金吾卫统领、忠义侯萧破的通报声叫醒。 说起来,这值守在御书房外的金吾卫统领萧破,原本是不打算吵醒刚刚休息的昭武帝陈怀安的; 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萧破自然是知道,自从晋王反叛以来,皇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个好觉了。 即便只有数道宫墙之隔,就是皇城后宫凤仪宫和坤宁宫的所在地,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居住的地方; 但,昭武帝在下朝之后,几乎都是以御书房为家,片刻也不曾停息的处理各地政务,更是亲自关注着平叛大军的动向。 今日,眼瞅着御书房内殿的烛光才熄灭不到一个时辰,萧破手上却是接到了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卢江,自广陵郡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 随信而来的,还有卢江带给萧破的话,说奏报十万火急,请忠义侯在接到奏报之后,务必第一时间转呈昭武帝过目,片刻也不能耽搁! 萧破深知忠勇侯卢江的为人处世,见他如此焦急,也便不敢耽搁。 即便是皇上才躺下休息不到一个时辰,萧破也只得硬着头皮,将刚刚睡下的昭武帝陈怀安叫醒。 嗯—— 御书房内,床榻之上和衣而眠的陈怀安睡眠很浅,殿外的萧破刚开口,他这边就猛地睁开眼,顺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后,一边自顾自的穿着衣物,一边对殿外的萧破吩咐道:“萧破,把忠勇侯卢江的奏报给朕拿进来吧!” “是,皇上!” 很快,萧破便拿着卢江的八百里加急奏报走进御书房,向陈怀安行君臣之礼问好过后,随即将奏折双手毕恭毕敬的呈递到陈怀安面前; 还不忘说了一句:“皇上,忠勇侯随信来报,说此奏报十万火急,请皇上及早批阅定夺!” 嗯? 闻言,陈怀安眉毛一挑,整个人顿时变得警醒、精神起来。 忠勇侯卢江他还是信得过的,这个被陈怀安第一个封侯的大唐武将,对他算是忠心耿耿。 当初,涉及大唐王朝四省八府的“茶马走私案”,就是当时的科举巡视钦差大臣卢江第一个发现端倪的,并且从中牵扯出武义伯刘子玉勾结突厥余孽,于幽云地区起兵谋反一事; 正因如此,陈怀安才会在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被反叛的晋王陈龙象锤死之后,将忠勇侯卢江火线提拔为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全面接手龙城内卫的工作。 书归正传。 当陈怀安从萧破手中接过奏报,打开一看之后,目光顿时被奏报的内容所吸引,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凝重。 奏报之上,正是关于中山王苏幕尘暗中通敌、资助高句丽叛军一事;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前朝九江王、长信王、楚湘王同样涉及暗中通敌,资助高丽叛军一事的奏报! 所以,陈怀安在看到卢江的奏报内容之后,表情才会越来越凝重,严肃。 说起来,那中山王与远在高句丽半岛的前朝妖后苏婉儿之间,通过海外商队存在书信来往联系一事,陈怀安是早有耳闻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卢江继任龙城内卫之初,就下令让他亲自赶赴中山王府暗中监视探查。 中山王苏幕尘的资敌谋反,也是陈怀安预料之中的事情。 但,那前朝九江王、长信王、楚湘王这三人,也涉及到此次的资敌谋反之中,却是陈怀安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平心而论,陈怀安登基称帝之后,自认为对朝中的这些前朝降将旧臣、王公贵族,是给予了极大的优待的,也算是他在建国之时施以仁政的一种表现。 却不曾想,他的仁慈,并未换来这些前朝降将旧臣,王公贵族的感恩,反而是屡次三番的挑战自己这个皇帝的底线,挑战整个大唐王朝律法的底线; 如此看来,仅仅是仁政,是万万换不来王朝的平定。 仁政之下,还应该有铁血手腕! 这一刻,想通这一切的昭武帝陈怀安,那双冰冷的星眸中,终于迸射出一道杀伐果断的凶狠目光。 第415章 平叛之前,先斩一臂 大唐昭武二年,二月十五。 昭武帝陈怀安下旨,将涉及暗中资敌的前朝四王及其王府家眷、九族尽数批捕,移交刑部顶罪问斩。 此时,距离大唐第一亲王、晋王陈龙象举兵造反、高举复辟大新王旗刚刚过去一个月,昭武帝陈怀安便以铁血手腕斩断了叛军在朝中的内应; 平叛大战之前,先斩敌一臂! 这一次,昭武帝陈怀安对于暗中资敌的前朝四王的处理,可比上一次在处理武义伯刘子玉反叛之时,手段要迅速且狠辣了数倍; 涉案的前朝四王及其家眷九族,林林总总共计四万余人,皆在昭武帝陈怀安的授意之下,由刑部以雷霆速度定罪问斩。 此案过后,昭武帝陈怀安明显感觉到,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在早朝之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都带有深深的畏惧了; 就连,以监察院御史刘怀义为首的一帮前朝迂腐文臣,也罕见的在此案中保持缄默,不再结党上奏:劝谏皇上以慈悲为怀,不应大开杀戒,杀人立威。 果然,身为帝王者,既要有仁政,也要有铁血; 只有这样,才能让天底下的百姓感激你,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畏惧你; 只有这样,才能让王朝根基稳定,千秋万代。 只是,如此一来身为当朝皇帝的陈怀安,也难免会被文武百官扣上一顶“残暴”的帽子; 但,那又何妨? 御书房内,当陈怀安接到刑部的奏折,禀报皇上涉及“暗中资敌、复辟前朝”的大新四万及其九族家眷合计四万余人,已于今日尽数伏诛之时; 陈怀安那张英挺的脸上,星眸中迸射出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 眼前,仿佛是浮现起那一幕幕血腥屠戮的刀光剑影,又好似看见了无数高喊冤枉、无辜的妇孺面容,还看见了那前朝四王对自己破口大骂...... 这一刻,他的心却是坚如磐石。 陈怀安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开国皇帝又进了一步。 这一步,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骸跨过去的。 他,却不再有怜悯之心和悔恨之意。 他知道,这是每个帝王迟早都要经历的。 以前,他是不愿意跨出这一步; 现在,他却没得选! 又过了几日。 由大唐开国六公爵之首的魏国公常遇春挂帅,兵分两路前往高句丽平叛的五十万大唐军队,已分别抵达辽东半岛辽河以东和高句丽王城平壤近海南浦港。 平叛大战,一触即发。 南浦港海防线上,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亲自坐镇南浦港,指挥叛军水师与大唐水师对战。 “大新”义军在中原王朝的内应前朝四王被批捕的消息,已经在前几日传回高句丽王城,传到摄政王陈龙象和妖后苏婉儿的耳中; 陈龙象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该消息,并且切断了与中原王朝之间的水路联系通道,彻底将高句丽半岛封闭起来; 他很清楚,一旦义军在中原王朝的内应,被朝廷连根拔起的消息泄露,搞不好那刚刚倒戈而来的高句丽宝藏王高藏,转头就得把他给卖了,拿着他的脑袋去皇兄,去反贼陈怀安面前邀功; 陈龙象更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没有了后援和退路,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报——” “启禀摄政王,敌军主帅常遇春派使者前来求见!” 叛军大营内,中军大帐中,大新摄政王陈龙象突然接到了传令兵的消息。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随即摆了摆手吩咐道:“带上来!” “末将得令!” 很快,魏国公常遇春派遣的使者,就被数名叛军将士裹挟着带到中军大帐内,头上还蒙着一个黑色的头套,似乎是害怕这名朝廷特使探查清楚南浦港内的叛军兵力部署和神机营火炮配置。 刷! 下一刻,当使臣头上的黑色头套被人取下之后,叛军中军大帐内连同主位上的摄政王陈龙象,以及分列两侧的叛军将领,俱是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神在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使者之后,又急忙羞愧的挪开,似乎根本没有勇气和朝廷使臣对视; 因为,这名只身前来的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大唐王朝开国六公之首(并列)的韩国公陈庆之; 曾经的龙城兵马左路军副元帅,此前的大唐王朝驻高句丽半岛三军主帅陈庆之; 在场的叛军众将领,无一例外皆是陈庆之曾经的部下; 此刻,双方却是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这些军中大老粗,多少还是有些羞耻之心的,在随着晋王殿下高举复辟前朝的大旗之后,这些将领即便是再傻也能反应过来,造反圈禁皇上的并非大唐五国公,而是他这位皇上的胞弟,大唐王朝的第一亲王; 但,事已至此,这些早已经被绑到了晋王造反这艘战船上的将领们,早已经没有了退路,且不说他们在高句丽半岛举兵造反之事,会不会被昭武帝诛九族,单单是他们若不听从晋王陈龙象的号令,恐怕当场就得命丧高句丽; 如此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着晋王陈龙象把造反这条路一条道走到黑,以换取片刻的苟活于世。 所以,当他们看到曾经的主帅陈庆之,单枪匹马勇闯“敌营”之后,瞬间便羞愧得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于年轻的陈龙象而言,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韩国公陈庆之竟然敢只身犯险,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闯进了自己的大营中; 难道,这韩国公他就不怕自己不讲武德,直接来个“阵前斩使”提振士气? 还是说,这韩国公陈庆之不怕死,放着自己前半生用命拼出来的荣华富贵和权柄滔天不要,豁出命来也要争一个名垂青史? 一时间,陈龙象有些搞不明白了。 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今日韩国公陈庆之只身前来,不管自己作何处理,对于自己麾下这些将领的军心,都将带来不小的打击。 “臣,陈庆之,参见王爷!” 就在主位之上的陈龙象还在愣神之时,中军大帐内的陈庆之已经主动向他行礼问好了:“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416章 国公劝降,很有一套 嗯? 陈龙象的表情一滞,眉毛下意识的一挑,这是他情绪紧张时的独有表现。 反观陈庆之,在向主位上的陈龙象行礼问好之后,依旧那副成竹在胸,云淡风轻的表情,成熟睿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陈龙象开起玩笑,道:“怎么,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日,殿下就不认识臣了?” 咳咳! 直到这时,惊诧的陈龙象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吩咐道:“来人啊,给副帅看座!” 随即,便有叛军的士兵替陈庆之搬来了座椅,就安顿在摄政王陈龙象的右手边。 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去,更是笑着问道:“殿下,臣这一路舟车劳动至此,可否赐一杯热茶润润嗓子啊?” 额—— 陈龙象愣了愣神,再一次吩咐道:“来人啊,给韩国公看茶!” 不多时,又有士兵端着热茶进帐,毕恭毕敬的送到韩国公陈庆之的手中,也没有忘记给摄政王陈龙象和其余大帐之中的将领也一并送上热茶。 只见,陈庆之在接过热茶之后,不紧不慢的细细品尝起来,压根就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大帐内,连同摄政王陈龙象在内的叛军众将领见状,也吃不准这韩国公陈庆之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相互间用眼神对视交流之后,俱是不约而同的两手一摊,一脸懵逼; 索性,也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学着韩国公陈庆之的模样,自顾自的品着面前茶杯中的热茶。 你别说,这乍暖还寒的初春,在高句丽半岛的海港军营内喝一杯热茶,倒也是一件极为惬意之事; 仿佛,这大帐内泾渭分明的两派人,不是官军和叛军的关系,而是邻里间在相约春游赏风景。 就连身为叛军主将,大新摄政王的陈龙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心道:这咋跟评书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演义段子不一样哩? 按理来说,大战在即、两军对峙之时本该是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的局面,即便是遣使前来,不也应该是唇枪舌战一番,然后带着双方的战术或是劝降书扬长而去吗? 遇到激进的敌对方主将,要对对方的使臣痛下杀手,还得喊出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口号呀! 可,可为什么到了本王这儿,一切都变了样呢? 这韩国公陈庆之单枪匹马独闯敌营,来了之后既没有唇枪舌战,也没有剑拔弩张,反倒是像书院里面的先生,前来给学子授课一般,竟还有闲情逸致品茶? 这倒是有些新鲜、稀奇啊! 就在陈龙象暗自揣摩陈庆之的用意之时,这边云淡风轻的品着热茶的陈庆之,也在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大帐内包括陈龙象在内的叛军将领的一举一动; 当他发现,叛军众将原本紧绷的神经和警惕的眼神,在自己的影响之下慢慢变得放松下来之后,陈庆之那双睿智的双眸中,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一闪而过; 殊不知,他此番以朝廷平叛大军使臣的身份,单枪匹马、独闯敌营,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将叛军主将陈龙象在内的众将的情绪,按照他的节奏和情绪调动起来。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陈庆之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热茶,对着大帐主位之上的陈龙象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臣,此番前来,是带着皇上对殿下的关怀而来的,这大帐之中......” 陈庆之欲言又止,言外之意却是不言而喻——这大帐内人多嘴杂,不是说话之处,希望陈龙象下令让麾下的叛军将领退下。 当然了,此举也是陈庆之的计谋之一。 果不其然,当陈龙象听到陈庆之的这一番话后,下意识的就以为陈庆之这是在扰乱他的军心,当即果断拒绝。 陈龙象不假思索的说道:“韩国公,这大帐之中都是本王麾下的心腹将领,是大新义军中的中流砥柱,皇兄,咳咳,他陈怀安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你就在这儿说,当着本王麾下的将领们说!” 诶—— 闻言,陈庆之佯装唉声叹气的样子,摆锤一副为难的表情。 实际上,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晋王殿下啊,还是吃了年轻和阅历不足的亏,武力值在军中难逢敌手,可论起谋略和心计却是稚嫩至极; 再加上,这身边又没有谋臣相辅佐,就凭一个区区前朝的亡国太后想当然的吹枕边风,就妄图与整个大唐王朝为敌,简直是天真啊! 空有一身勇武之力,却是绝不可能成帝王之事的! 陈庆之回道:“殿下,皇上此番下旨让臣前来拜见殿下,是想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那在暗中怂恿、挑拨殿下和皇上之间的兄弟感情,意图复辟前朝大新的中山王苏幕尘,已于大唐昭武二年正月十五伏诛;” “额,九族尽诛!” 顿了顿,陈庆之又道:“殿下,不仅是那中山王苏幕尘已经认罪伏法,那与中山王暗中勾结,意图祸乱大唐江山社稷的前朝九江王、长信王和楚湘王及其九族余孽,也尽数于昭武二年二月十五认罪伏诛;” “至此,皇上已经彻底肃清了大唐王朝国内的前朝余孽,斩断了任何试图颠覆大唐江山的不法之徒,更是解开了与殿下之间的误会......” 陈庆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 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了,那叛军主将、大新摄政王陈龙象,以及大帐中一众叛军将领的脸色,都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不自然。 陈庆之的这一番话中,半真半假; 诛杀了前朝四王及其九族是真,所谓解开了皇上和晋王陈龙象之间兄弟误会是假; 事实上,身为大唐第一亲王的陈龙象举兵造反,而且还是打着复辟前朝的旗帜,这本身就已经触碰到了昭武帝陈怀安的底线和逆鳞,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所谓误会的; 除非,他陈怀安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效仿亲王造反的先例,为大唐王朝的千秋万代埋下一颗隐患。 这一切,不过都是韩国公陈庆之此行的计谋之一。 只听得,陈庆之继续说道:“殿下,皇上说了,兄弟之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只要殿下现在放下武器,向皇上投降认错,一家人就还是好兄弟嘛!” 第417章 突生变故,非打不可 哗! 听着韩国公陈庆之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番话,偌大的叛军大营中军大帐内顿时一片哗然,分列大新摄政王陈龙象两侧的叛军将领,短暂的愕然过后,俱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 这无论是复辟前朝的摄政王陈龙象,还是晋王殿下陈龙象,他终归都是当今圣上、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一母同胞的兄弟,有着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 兄弟之间有些矛盾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了,解开误会和隔阂不就好了吗,还是好兄弟啊! 这一刻,在场的叛军将领们,似乎都已经被韩国公陈庆之的这番话给说心动了。 事实上,这些叛军将领的骨子里面,是根本不愿意和朝廷大军刀兵相见,更不愿意复辟什么狗屁前朝大新; 不过是迫于晋王陈龙象的淫威,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将造反这条路走下去而已。 如今,若是晋王殿下能向皇上低个头、认个错,大家伙在高句丽半岛被迫起兵造反这件事,说不定就能翻个篇过去了; 哪怕事后被皇上下旨解甲归田,也好过客死异乡还牵连中原地区的九族啊! 平心而论,这些由基层的百户、千户破格提拔起来的叛军将领,内心深处对于晋王造反,复辟前朝这事儿,是完全不看好的; 其一,这晋王陈龙象不过是个弱冠之年都不到的半大小子,除了一身四象不敌的勇武之力外,要谋略没谋略,要手腕没手腕,更是没什么城府,这样的人这辈子充其量就是个为王朝开疆拓土的大将军,难成帝王之气; 其二,区区高句丽半岛这一隅之地,不管是人口、物资、还是战略纵深,都不可能与强大的大唐王朝所抗衡,即便是在中原地区有内应暗中资助,被强大的朝廷大军剿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现在叛军在中原地区的内应,都已经被昭武帝陈怀安连根拔起了,以叛军目前囤积在高句丽半岛的物资,无需三个月大军就得断粮; 到时候将士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朝廷前来平叛的大军都不用武力攻城,困都能将高句丽半岛的叛军困死。 所以,在明知造反复辟就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现在韩国公陈庆之又给这些叛军将领带来了,有一线生机的可能和希望; 一时间,众叛军将领纷纷将目光投向主位之上的摄政王陈龙象,焦急的等待着摄政王最终的抉择; 瞧他们那副着急的模样,都恨不得站出来替摄政王做决定,当即上书奏表皇上认错投降了。 这些个叛军将领的表情变化,都被端坐大帐之中、手上还捧着那杯热茶细品的韩国公陈庆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最后,陈庆之眼角的余光,还是又重新落回了大帐主位之上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的身上。 主位之上,年轻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复杂至极; 从他的表情变化就不难看出来,韩国公陈庆之的这一番话,确实是影响到了陈龙象的思想和判断; 归根结底,陈龙象不过是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半大孩子,人生的经历和阅历已经注定了他不成熟的心智; 他这十几年的人生中,有超过十年的时间是在龙虎山修行练心,自龙虎山归来之后,又正好赶上大哥陈怀安举兵靖难,他依旧是被“圈养”在晋王封地龙城的王府之中; 即便是后来在陈怀安的安排之下,让他主政晋王封地龙城,那也是有黑袍和尚东方孝、白袍儒将陈庆之这样的文武全才从中辅佐,回到王府之中还有母后徐若云主持大局; 哪怕是大唐立国之后东征高句丽,身为大军先锋将军的陈龙象,依旧是在定国公戚继光的指挥下为大军冲锋陷阵; 说到底,陈龙象的前半生都是生活在各种“庇护”之下,鲜有自己独当一面的历练机会; 就这么一个“叛逆小子”的造反复辟,动静闹得再大,又能大到哪儿去? 此时,距离陈龙象在高句丽半岛高举复辟造反大旗,已是一月有余。 经过这一个月执掌三军的历练,即便是有前朝妖后苏婉儿暗中协助,陈龙象依然感到力不从心,心力憔瘁至极。 所以,当韩国公陈庆之单枪匹马而来,上来就给他打感情牌的时候,陈龙象的心思真的就有些动摇了。 他在思考,在权衡。 倘若,真如韩国公陈庆之所说的那样,只要自己投降认错,大哥陈怀安就能对自己不计前嫌,和好如初的话; 自己,是不是该顺坡下驴,结束这一场亲王造反的闹剧? “报——” “启禀摄政王,王城后宫急报!” 就在主位上的陈龙象犹豫不决之时,一名披甲带刀的传令兵却是突然急匆匆的闯入中军大帐之内; 看了看端坐大帐中的韩国公陈庆之之后,传令兵最终还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向摄政王陈龙象禀报,而是直接来到他的身边,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汇报着什么。 嗯? 听着传令兵的禀报,陈龙象先是眉毛一挑,继而眉头越皱越深。 腾! 下一刻,主位之上的陈龙象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大帐外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陈龙象又猛地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了依旧是淡定从容的韩国公陈庆之的身上。 沉思片刻,陈龙象大手一挥,道:“韩国公,虽说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本王现在有紧急要务;” “所以,也只能委屈韩国公了!” 说着,陈龙象厉声道:“来人啊,给本王把韩国公收押,未得本王的诏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得令!” 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叛变士兵自大帐外袭来,不由分说的就将韩国公陈清子用绳子五花大绑,随后押解着离开中军大帐。 直到亲眼看着麾下的亲兵卫队,将韩国公陈庆之收押,大新摄政王陈龙象的脸色才恢复如初。 随即,再一次下达将令:“众将听令——” “末将在!” “传令下去,大军全部进入戒备状态,以严防大唐叛军的水师舰队登陆南浦港,从此刻起,未得本王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违令者,军法从事!” “末将得令!” 接连下达了几道将令之后,陈龙象这才匆忙离去,只留下一众叛军将领在中军大帐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心道,这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兄弟之间要解除误会,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了呢? 如此来说,这仗非打不可了? 第418章 高丽叛军,全线溃败 孤身独闯敌营的大唐朝廷大军使臣,韩国公陈庆之就这么被大新摄政王陈龙象给扣押下来了,关押在南浦港叛军大营内的一处营帐之中。 对此,身陷囹圄的韩国公陈庆之毫不在意,还有闲情逸致在营帐内哼着小曲儿呢! 在陈庆之看来,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即便是自己被陈龙象扣押下来,甚至还有可能被后者在一怒之下加害,陈庆之都全然不在意。 他知道,经过自己在叛军中军大帐内的一通游说之后,这叛军中包括主将陈龙象在内的一众将领,反叛的思想和情绪都已经有了波动; 哪怕最终一场平叛大战在所难免,但起码可以保证这些叛军将领的抵抗决心已然不会如此前坚定、激烈,出现临阵倒戈的局面也是有可能的。 相比之下,死自己一个陈庆之又有何妨? 再说了,造成如今的局面,他陈庆之是脱不了责任的。 若是,当他发现晋王陈龙象和前朝妖后苏婉儿之间的龌龊事情之时,能果断一点、坚决一点在高句丽王城就将此麻烦解决,又何至于酿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同一时间。 高句丽王城外的南浦港近海海面之上,大唐王朝水师舰队的数百艘战船,正在海面之上不断游曳着。 当初,晋王陈龙象造反之后,控制住了大唐水师舰队留守高句丽半岛的全部战船和水师官兵,以至于大唐王朝在金陵的水师舰队只剩下了数十艘战船和部分水师官兵; 这要是摊上其他的皇帝,短时间内恐怕还真难重新凑齐一支远征水师大军。 但,对于拥有【天生帝王命】系统的大唐昭武帝陈怀安而言,短时间内重新组建一支完整建制的大唐水师舰队,却是易如反掌之事。 此番出征高句丽平叛的大唐水师舰队,各式战船总计五百余艘,水师官兵合计二十余万,再加上自辽东半岛出击的三十万步骑兵,总计五十万的平叛大军完全是摆出了一副杀鸡用牛刀的架势。 当然了,此次昭武帝陈怀安下旨,朝廷大军重拳出击,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平定晋王陈龙象之乱; 更多的是,想要在平定高句丽叛乱之后,大唐水师舰队直接一鼓作气攻克倭寇四岛,把大唐王朝的王旗插上倭寇四岛和琉球群岛。 书归正传。 大唐水师舰队的指挥舰“镇远号”超级战船的甲板之上,披甲带刀的大唐王朝魏国公、东征平叛大元帅常遇春负手而立,目光眺望向南浦港方向。 在常遇春的身旁,站着的分别是水师提督、定国公戚继光,以及安西候、东征先锋大将军蓝玉。 常遇春头也不回的问道:“韩国公此去,已有多少时辰?” 蓝玉不假思索的回道:“启禀大帅,韩国公驾乘小船独闯敌营,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嗯? 闻言,常遇春眉毛一沉,道:“如此看来,那韩国公已经是见到了叛军主将陈龙象,并且被后者给扣押了下来!” “本帅早就就说过嘛,这陈龙象都能不顾兄弟情义,皇家颜面起兵造反、复辟前朝,又岂能是他韩国公区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投降的?” 顿了顿,常遇春继续道:“这下可好了,非但没能把叛军给劝降,反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本帅若是下令水师强攻,还得投鼠忌器怕伤着了韩国公!” 诶—— 说完,常遇春忍不住一声长叹。 但,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他那张英武刚毅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杀伐果断的冷静神色。 随即,转身看着先锋大将军蓝玉,厉声道:“蓝玉,本帅让你准备的强攻南浦港计划,准备得如何了?” “回禀大帅——” 蓝玉拱手抱拳道:“两万先锋将士已经做好准备,只待大帅一声令下,即刻乘坐小船在神机营红衣大炮的掩护之下,向南浦港发起登陆作战!” 嗯! 常遇春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西去的夕阳,道:“蓝玉,传令下去,先锋营休整一晚,明日拂晓,强攻南浦港!” 蓝玉当即领命道:“末将得令!” 随即,常遇春再度发号施令:“水师提督戚继光听令——” “末将在!” “传令下去,水师舰队的全部大型战船,入夜后向南浦港悄悄抵进,拂晓之后红衣大炮火力全开,掩护先锋营抢滩登陆!” “末将得令!” ...... 是夜。 高句丽王城后宫之内,年轻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正一脸焦急的等待在太后苏婉儿的寝宫之内。 时不时,还有行色匆匆的宫女往返于寝宫内外。 寝宫内殿里,还伴随着苏婉儿的阵阵哀嚎声。 没错,苏婉儿即将临盆生产了! 而今日陈龙象之所以行色匆匆的,自南浦港的大营返回王城,就是接到了苏婉儿即将临盆生产的消息,这才放下了前线的一切军务,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城后宫之中。 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在了苏婉儿生产之前回来。 不曾想,这苏婉儿却隐隐有难缠的迹象,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依然还是没有为陈龙象诞下小王子。 情急之下,陈龙象都想直接推门而入,去看看苏婉儿现在的情况。 最终,还是被经验丰富的稳婆,不顾被摄政王砍头的风险给推了出去,只能焦急的在寝宫外候着。 “报——” “启禀摄政王,西线紧急军报!” 这时,传令兵匆忙赶来,正欲向摄政王陈龙象通报西线紧急军报之时,话才刚刚到嘴边,耳畔就响起一声犹如炸雷般的厉喝:“滚!” 随即,只听得陈龙象怒不可遏道:“本王不是说了吗,从现在起一直到王妃生产之前,本王不想听到其他任何事情;” “前线有什么情况,让他们给本王相机行事,谁再敢以此来烦本王,全都给本王拖出去斩了!” “是,王爷!” 怒骂完传令兵之后,心神不宁的陈龙象再一次来到苏婉儿的寝宫之前,却刚好与接生的稳婆迎头撞上。 只见,后者焦急的说道:“王爷,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419章 妖后殡天,难产而死 嗡—— 接生稳婆一脸焦急呼唤太医的声音,令本就心急如焚的陈龙象如遭雷击,脑袋瓜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整个人怔怔的愣在原地。 虽没吃过猪肉,却好歹也听过猪跑; 即便是初为人父的陈龙象,从接生稳婆焦急的神情和表现中也能看出端倪,爱妃苏婉儿的临盆生产并不顺利。 事实也的确如此,正在寝宫内的凤榻之上生产的苏婉儿,因胎位不正陷入了难产之中,迟迟不能将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 两个经验丰富的接生稳婆,用尽了毕生所学、浑身解数,却依然无济于事; 眼瞅着太后娘娘随时有可能力竭,从而酿成一尸两命的惨剧,慌乱之中的接生稳婆,也只得冲出寝宫殿外,大声呼叫太医。 却刚刚好,和心急如焚意欲推门而入的摄政王陈龙象撞了个正着。 “王爷,娘娘,娘娘难产了,快,快宣太医进宫啊!” 轰—— 直到这时,脑海中再一次炸开锅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传御医啊,快传御医进宫!” “太后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本王定叫你们全部人为她殉葬!” 此时的陈龙象,几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入,而是一脸焦急的在苏婉儿的寝宫外来回踱步,浑身透着的阴冷杀气,令在场的太监、宫女和仆从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斜挎着医药箱的太医,便在宫女的引导之下匆忙赶来,进入了大新太后苏婉儿的寝宫之中。 片刻过后,原本一片死寂的太后寝宫内外,又传来了阵阵苏婉儿痛苦的哀嚎声和稳婆的加油、用力声。 那声音时大时小,时强时弱,以至于焦急等候在寝宫外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停。 直到次日拂晓,大新太后苏婉儿的寝宫之内,依旧没有传来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唯有神色凝重的御医和稳婆匆忙进出。 大新摄政王陈龙象也一夜未眠,盯着一双眼瞳中满是血丝的熊猫眼,在初春的寒风中焦急的等候了整整一夜。 当东方浮现起一抹鱼肚白之时,依旧未能等到那一声婴儿啼哭的陈龙象,耳边却是隐约听见了王城之外,好似有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 与此同时,南浦港外。 上百艘大唐水师舰队的各式战船,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抵达南浦港外围的近海,将南浦港的叛军海防线纳入了战船所搭载的红衣大炮的射程。 迎着海平面上泛起的鱼肚白,一面面大唐王朝的王旗、迎着高句丽半岛初春乍暖还寒的海风猎猎飘扬,一门门红衣大炮那黑洞洞的炮口,也对准了高句丽半岛的叛军海防线上。 同样是一夜未眠的大唐魏国公、朝廷东征平叛大元帅的常遇春,披甲带刀傲立在镇远号超级战船的船头甲板之上,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常遇春目光如炬,坚定的望向南浦港港口内已经隐约可见的叛军战船和水师大营,耐心的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报——” “启禀大帅,水师神机营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炮击南浦港内的叛军;” “报——” “启禀大帅,安西候所率领的先锋营将士所乘坐的抢滩登陆船,已抵达指定位置,随时可以向南浦港发起登陆作战;” “报——” “启禀大帅......” 一道道最新的军情汇报,接连不断的由军中传令兵赶来,向魏国公常遇春及时汇报。 终于,常遇春不再犹豫,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刀锋直指南浦港叛军海防线和大营,一声厉喝:“来人啊,传本帅军令,向叛军发起进攻——” “开炮!” “开炮!” “开炮!”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轰,轰隆,轰隆隆! 随着常遇春一声令下,早已经准备就绪的大唐水师舰队神机营,顷刻之间千炮齐发,将一枚枚开花弹砸向两三海里外的叛军海防线和大营。 顷刻间,天刚蒙蒙亮的高句丽南浦港近海海面之上,无数火光乍现,爆炸声四起。 几乎同时,当水师舰队的神机营红衣大炮大发神威之时,乘坐着战船抵进南浦港近海的安西侯蓝玉,也亲自登上了一艘登陆小船,高举着手中的环首刀一声厉喝:“弟兄们,随本将军一道,诛杀叛军,扬我国威;” “诛杀叛军,扬我国威——” 南浦港外的近海海面之上,几百艘满载着大唐平叛先锋营将士的小船,迎着神机营炮火的方向劈波斩浪而去,驾船的士兵抡起手中的船桨,拼命的向前划动; 快一点,再快一点,很快便接近南浦港的叛军海防线; 随即,弃船登陆,挥舞着刀枪剑戟冲杀而去。 “敌袭——” “快,快,快,敌袭——” 南浦港内,面对朝廷平叛大军突如其来的袭击,叛军的海防线和大营内顿时乱作一团,还在睡梦中的叛军将领,甚至都顾不上披甲带刀,就从休息的营帐之内仓皇逃出,一边躲避着朝廷平叛大军的炮击,一边招呼着麾下的士兵稳住阵脚,从容迎战。 “不准后退,稳住阵型!” “违令者,军法从事!” 然而,任凭基层的叛军百户、千户喊破了喉咙,却依然无济于事,根本止不住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这留守高句丽的叛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要远远逊色于前来平叛的大唐精锐将士; 再加上,昨日韩国公陈庆之独身一人勇闯敌营,一番说服叛军将领的言论,更是已经让基层的叛军将领放下了对朝廷平叛大军的抵抗戒备,战斗意志也随之被瓦解; 毫不夸张的说,这高句丽的叛军除了大新摄政王陈龙象、以及他麾下的亲兵卫队,还有妖后苏婉儿所培植起来的铁杆势力之外,其他人都是不愿意与朝廷为战,复辟前朝的。 偏偏在这大战之前,摄政王陈龙象和前朝妖后苏婉儿都不在军中; 所以,当朝廷平叛大军的先锋营登陆之后,这些基层的叛军将士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之后,便纷纷向安西侯蓝玉缴械投降; 更有甚者,还直接将被摄政王陈龙象囚禁在军营内的韩国公陈庆之给放了出来,赶在朝廷平叛大军的先锋营冲破叛军大营之前,便提前一步稳住了局势; 随后,在陈庆之的指挥之下,大营内的叛军主动打开营门,向朝廷大军缴械投降。 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整个南浦港便落入了朝廷平叛大军的手中,数百艘大唐水师舰队的战船开始有序靠岸,数以万计的大唐将士开始依次下船登陆,等待进一步的平叛将领。 高句丽王城后宫,本就心神不宁的大新摄政王陈龙象,此时的心情变得更加暴躁了!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收到南浦港前线的汇报; 但,他早已经从南浦港之外轰隆隆的炮声中察觉出,朝廷的平叛大军已经趁着自己离营之时,向南浦港发起了猛攻。 此刻,即便是陈龙象再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离开王城后宫半步。 只寄希望于,南浦港的义军将士们能顶住朝廷平叛大军的进攻,尽可能的拖到自己策马杀回南浦港。 “王爷,不好了——” 突然,寝宫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脸色煞白的稳婆从屋内探出一颗脑袋,如丧考妣的说道:“王爷,娘娘,娘娘因难产失血过多,殡天了!” “你说什么?” 第420章 举锤骂天,雷霆之怒 娘娘殡天! 短短四个字,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在陈龙象的脑海中炸响。 下一刻,陈龙象不顾一切的冲进了苏婉儿的寝宫之中,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凤榻之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苏婉儿。 房间内,负责接生的稳婆,前来看病的御医,以及那些留守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倒在原地,低着头止不住的低声啜泣着。 陈龙象一步一脚印,沉重而缓慢走向早已经没了呼吸的苏婉儿,颤抖着双手好几次想要将她抱起,最终却是在刚刚触碰到苏婉儿的瞬间,双手却又像是触电般急忙缩了回来。 他尝试了好几次,无一例外以失败而告终。 “啊——” 突然,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陈龙象忍不住一声怒吼,仰天长啸起来,那愤怒的嘶吼声,犹如龙啸虎吟一般,令在场之人噤若寒蝉,下意识的跪倒之后捂住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大新摄政王陈龙象暴怒的嘶吼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有胆子大的宫女、太监壮着胆子,下意识的抬起头想要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一看王爷的反应,却猛地发现,王爷竟然不知从何时起披头散发起来; 那长长的头发已经完全将他的脸盖住,凤榻之上因难产而死的太后苏婉儿,也被重新盖好了被子; “啊——” 突然,一声惨叫之后,是那偷瞄陈龙象的宫女、太监的道歉声:“王爷息怒!” 原来,是那些壮着胆子抬起头的宫女、太监,突然和摄政王陈龙象的眼神交汇到了一起,被后者眼瞳中迸射出来的凶光给震慑住了。 只见,披头散发的陈龙象,已经将盖住自己脸颊的长发向后梳起,露出了那张表情狰狞、恐怖的脸。 “你们,都得死——” 陈龙象开口了,那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冷冽的杀气,仿佛像是从牙缝之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来的。 “王爷,王爷息怒啊!” “王爷,饶命啊,王爷——” “啊——” 霎时间,妖后苏婉儿的寝宫之内,求饶声和痛苦、绝望的嘶吼声响成一片。 轰,轰,轰—— 随即,屋内的宫女、太监、御医、接生婆,接二连三的从寝宫内飞了出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外面院子中的地板上,脖子一歪,七窍流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早已失去理智、杀红了眼的陈龙象,披头散发的走出寝宫之外,凶狠的目光看着殿外跪着的仆从、亲兵,再一次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们,也得死——” “王爷,王爷——” 然而,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和亲兵的呼喊声皆是徒劳,并未能唤醒失去理智的摄政王陈龙象,他继续对着这些宫女、太监大开杀戒; “王爷,不要啊——” “王爷,我是来福啊,王爷,噗——” “王爷,我是旺财,旺,噗——” 顿时间,高句丽王城后宫之内,宫女、太监和卫兵纷纷四下逃窜,各自逃命去了。 陈龙象却是早已化身无情的杀戮机器,追上一个,单手将其的喉咙捏碎,再追上一个,又重复手上的动作; 所过之处,哀鸿一片、尸横遍野。 陈龙象就这么一直从后宫杀到王宫,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到后面,他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一对擂鼓瓮金锤也拿到了手上,对着被他追上的人就是一锤; 就连,就连视他为假父的前朝废帝赵灵武也不例外。 当废帝赵灵武哭哭啼啼的要去找母后,更是向着往常一样凑到早已经失去理智、杀红眼的陈龙象身边求抱抱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陈龙象毫不留情的一金锤; 这位在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的手下,被网开一面、放了一条生路的前朝废帝,最终还是走上了历朝历代末代君王的那条路; 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吧! 陈龙象在王城之内肆无忌惮的杀戮,顿时引起了留守高句丽王城的一众守军、太监、宫女的恐慌,到处都是四散逃命之人; 这恐慌的情绪,很快便蔓延到整个高句丽王城之内,城中的百姓纷纷涌向城门,涌出城去逃命去了。 那值守王城和王宫的卫队士兵,不是没有想过用武力将摄政王陈龙象控制下来,让他停止滥造杀戮; 但,一切却是徒劳。 不管是逃跑的,还是主动迎上来想要控制住陈龙象的,只要是在他的一对擂鼓瓮金锤攻击范围的一切生物,不论人畜,皆成了他的锤下亡魂。 轰,轰隆隆! 突然,高句丽王城的天空中,原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竟然莫名其妙的响起了阵阵闷雷炸响的声音。 紧接着,一团团厚重的乌云,不知道从什么方向被吹了过来,汇聚到高句丽王城的上空便不再离开。 天,越来越黑。 云层,越来越厚。 曾在出生之时,就被龙城外凤鸣山上、栖霞寺中的黑衣和尚东方孝预言,乃是上界大鹏金翅雕临凡历劫的陈龙象,也终于一路杀到了高句丽王城的城门之上。 轰,轰隆! 这时,天空中的闷雷之声,也越来越响亮了! 似乎在宣告着,老和尚预言中陈龙象的宿命! 第421章 龙象之死,呜呼哀哉(上) 南浦港内,叛军大营。 一面面大唐王朝的猩红色王旗,早已经插遍了叛军大营的各个角落,正迎着高句丽南浦港初春的海风,猎猎飘扬着; 一队队叛军士兵,正高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秩序井然的将手中的武器堆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后以“团”为单位双手抱头、蹲在指定的位置等候处理。 大唐水师舰队先锋营强攻南浦港叛军大营的作战行动,前后不过才持续一个时辰而已,几乎都没有遇到叛军像样的抵抗,就将整个南浦港全境占领; 这当中,既有韩国公陈庆之单枪匹马、独闯敌营,从上至下瓦解叛军将士军心的功劳; 也有安西侯蓝玉所率领的先锋营,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功劳; 更多表现出来的却是,大唐晋王陈龙象于高句丽举兵谋反、复辟前朝的不得人心。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巳时时分,南浦港内外艳阳高照。 大唐王朝魏国公、东征平叛大元帅常遇春,终于在一众披甲带刀、威武霸气的亲兵卫队的簇拥之下,自大唐水师舰队“镇远号”超级战船的船头甲板之上走下来,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进叛军大营。 大营门口,一袭白袍飘飘的韩国公陈庆之,以及身披明光铠、腰系环首刀的安西侯蓝玉,早已率部在此等候多时。 几人一照面,常遇春便忍不住给了陈庆之一个大大的熊抱,开怀大笑道:“子云兄(陈庆之的字)——” “此番以身犯险、深入敌营,凭三寸不烂之舌便瓦解了叛军的军心,才让我朝廷平叛兵马能如此迅速的平息南浦港战事;” “此役首功,非子云兄莫属!” “伯仁兄(常遇春的字)——” 陈庆之一脸谦虚的说道:“伯仁兄过誉了,这高句丽大唐守军叛乱一事,本就和我脱不开干系;” “而今,不过是让误入歧途的叛军将士迷途知返罢了!” 哈哈! 闻言,常遇春爽朗大笑,抬手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先锋大将军蓝玉的身上。 常遇春道:“蓝玉,南浦港的战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即刻传令下去,先锋营乘胜追击,直取高句丽王城!” “末将得令!” 蓝玉当即领命而去。 轰,轰隆隆! 就在这时,原本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南浦港内,众人的耳畔边却是突然传来了阵阵沉闷的雷声。 嗯? 见状,第一次踏上高句丽半岛的常遇春不由得眉头微蹙,看着开始不断向高句丽王城汇聚而来乌云,下意识的说道:“子云兄,这高句丽的天气都是如此反复无常的吗?” “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雷声大作!” 嗯! 在高句丽生活了大半年的陈庆之点了点头,回道:“是啊,伯仁兄!” 说着,陈庆之手搭凉棚看了看天空,笑着道:“如此看来,这高句丽王城平壤的这一场春雨,应该是要伴随着这一阵春雷落下了!” 常遇春皱了皱眉,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这场春雨一下,那咱们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可就要哑火了!” “如此看来,得赶在这场春雨之前,尽快让神机营向高句丽王城开拔啊!” 随即,常遇春摆了摆手,下令道:“来人啊,传本帅将令,神机营即刻开拔,携带二百门红衣大炮、五千支三眼神铳向高句丽王城挺进,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匆忙领命而去。 常遇春继续吩咐道:“定国公,本帅瞧着这南浦港中,以及停泊着上百艘水师的各式战船,想必是未能为叛军所用;” “本帅命你留守水师大营,全权负责接收叛军的战船和粮草器械,以为我大唐水师所用!” “末将得令!” 戚继光当即领命。 最后,常遇春重新将目光落回到韩国公陈庆之的身上,一脸严肃的说道:“子云兄,咱们二人还是亲自到高句丽王城平壤走一趟吧,去会一会咱们这位任性的晋王殿下;” “此番出征平叛之前,皇上可是还单独给本帅下了一道旨意;” “若是,晋王殿下能迷途知返,那本帅将亲自护送他回京面见皇上;” “若是,若是他一意孤行——” 说到这儿,常遇春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起来,继续道:“那,就由本帅和子云兄,亲自送这位任性的晋王殿下最后一程吧;” “也算是,为他保留最后的一分皇家尊严和体面!” “好!” 陈庆之没有犹豫,脆生生的回答了一个好字。 紧接着,这二人便跨上了战马,在数千大唐王朝精锐骑兵的护送之下,策马扬鞭向着高句丽王城而去。 行至半途,大唐王朝东征平叛大元帅常遇春,突然接到了前方先锋营斥候的紧急奏报。 “报——” “启禀大帅,先锋营紧急奏报!” 一名策马而来的传令兵喘着粗气,还不等胯下的战马停稳,便潇洒的翻身下马,向马背上的常遇春汇报道:“高句丽王城内的叛军,已经弃城而逃;” “其中一部分逃往南浦港的叛军,尽数被先锋营所捕获;” “叛军溃兵称,那高句丽王城此时已是一座空城!” “什么?” 一听这消息,马背上的常遇春和陈庆之,不约而同的勒停了胯下的战马。 随即,常遇春难以置信的重复道:“你说什么,那高句丽王城已是一座空城,那叛军主将陈龙象呢?” 传令兵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大帅,叛军溃兵只说了高句丽王城已是一座空城,并不知叛军主将陈龙象的下落!” 嘶—— 得到传令兵肯定的答复之后,马背上的常遇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难道这晋王陈龙象,也打算学当初的高句丽宝藏王高藏、及其余孽,率部西逃、躲进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的原始山林,和朝廷大军躲猫猫?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常遇春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骑兵不做停留休整,全速向高句丽王城挺进!” “末将得令!” 同一时间。 高句丽王城的城门之外,大唐平叛先锋大将军、安西候蓝玉所率领的先锋营,已经抵达了高句丽王城之外; 蓝玉还来不及下令麾下的数千先锋营将士排兵布阵,便发现此时的高句丽王城已经是一座空城; 城门敞开,城楼之上亦是无人值守。 唯有在城门的正门口外,有一人一骑横刀立马阻挡于此,阻断了先锋营进城的唯一道路。 那骑在马背上披头散发之人,身穿黄金战甲、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不正是叛军主将陈龙象又是何人? 第422章 龙象之死,呜呼哀哉(中) 陈龙象自然是没有像常遇春预料的那般,率部弃守王城,前往高句丽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的原始山林,与前来平叛的朝廷大军打游击。 事实上,从一开始举兵造反,陈龙象就没有想过要后退一步。 以他那四象不敌的勇武之力,又岂能有后退、毙敌锋芒一说?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都有能力可以做到,单枪匹马杀穿整个前来平叛的五十万朝廷大军。 所以,陈龙象不光没有跑,反而是做好了拉上所有人,为他死去的爱妾苏婉儿和尚未出生的孩子陪葬。 此时,偌大的高句丽王城,早已经化作是人间炼狱; 自王宫开始,到城内的主要街巷,再到王城的城门楼上下,早已经是尸横遍野、哀鸿一片。 除去那些提前打开城门逃命的守城士兵,以及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的百姓,其余但凡是在陈龙象的必经之路之上被他撞上的,无论是人还是牲畜,皆成了陈龙象的锤下亡魂; 今日的陈龙象,用一人屠一城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他身上的那套黄金战甲,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以至于原本光鲜亮丽、耀眼无比的金甲都变得黯淡起来; 他手上那一对擂鼓瓮金锤,也不知道屠戮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拎在他的手上仿佛是化作了两条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龙,无情的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刻,披头散发的陈龙象,已经没有了半分作为“人”的模样,完全是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修罗,浑身透着残忍、嗜血的凶光。 他的心,已经在爱妾苏婉儿因难产出血而死的那一刻,彻底死掉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没有理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光所有人,为死去的妻儿殉葬。 “大将军,是,是叛军主将陈龙象!” 这时,刚刚赶到高句丽王城的平叛先锋营将士中,有一名军中千户,急忙对着先锋大将军、安西侯蓝玉说道:“大将军,末将探查发现,那,那高句丽王城之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那,那城墙之上,也尽是守城叛军的尸骸!” 汇报到最后,这么千户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大将军,这,这叛军主将陈龙象,竟然自己把城内的军民,百姓全部无情屠戮了!” 嘶—— 闻言,身为先锋大将军,自诩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悍将蓝玉,都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 看向数千步之外,单枪匹马、一人一骑傲立在平壤城外的陈龙象的眼神中,竟然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许畏惧之意。 事实上,不用麾下的这么千户汇报,蓝玉在抵达高句丽王城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方面,是那四下逃散的城中叛军将士和无辜百姓所表现出来的慌乱和惊恐,仿佛是在这王城之中,有着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存在; 另一方面,则是那惨死在王城城墙垛口之上的守军将士尸骸,以及透过宽大的城门洞,所能看见的城内街巷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尸骸; 一个恐怖的念头跃然而现在蓝玉的脑海中——这,这叛军主将陈龙象,竟然赶在朝廷的平叛大军兵临城下之前,抢先一步将城中的守城叛军和无辜百姓尽数屠戮; 他一个人,屠了一座城! 此时,蓝玉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那叛军主将陈龙象为何会这样做,他所担忧的是,就凭他手上的这几千先锋营将士,能不能拦得住这发了疯的陈龙象! 轰,轰隆隆! 忽然,天空中一声声沉闷的雷声再度炸响。 那傲立在城外的陈龙象,也在滚滚雷声中撩起了盖住脸颊的长发,冰冷、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正前方的安西侯蓝玉、以及他身后的数千先锋营将士。 陈龙象面无表情,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们,都得死——” 驾—— 下一刻,只见他猛地磕打马腹,吃痛的战马当即扬起四蹄,犹如一道疾风一般直接冲向蓝玉所在的先锋营。 蹬蹬蹬,蹬蹬蹬! 这一人一骑,在滚滚惊雷声的“助威”之下,竟然颇有些千军万马的气势。 陈龙象这边随着雷声而动,那边的安西侯蓝玉的一颗心,也在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和压迫感,瞬间袭遍蓝玉的全身。 这种感觉,可是悍将蓝玉从不曾有过的体验; 当初,在蓝玉孤身血战回纥公主城之时,哪怕是到了需要将自己绑在旗杆之上继续指挥作战,随时都有战死沙场的可能,蓝玉都不曾有过这种致命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而带来这一切的,却是仅有一人一骑的叛军主将陈龙象。 “弓弩手,准备——” 蓝玉不敢轻敌,当即下令:“先锋营骑兵,准备随本将军迎战!” “杀——” 嗖,嗖,嗖! 嗖,嗖,嗖! 片刻之后,当单枪匹马的陈龙象策马杀到距离先锋营不足二百步的距离时,蓝玉果断的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霎时间,箭如雨下。 策马狂奔的陈龙象面对迎面而来的箭雨,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依旧瞪着凶狠的目光策马冲锋,一往无前。 而那些先锋营弓弩兵射出的箭矢,似乎也畏惧陈龙象的强大气场,根本不敢向其靠近,倒是陈龙象胯下的战马,挨了不少的箭矢; 但,都被披在战马身上的厚重铠甲所格挡开,未能伤及分毫。 “先锋营骑兵,杀啊!” 终于,蓝玉不再犹豫,亲自策马率领着麾下的千余精骑,直奔一人一骑的叛军主将陈龙象而去。 轰—— 那一人一骑,和先锋营的数千精骑,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于高速冲刺中碰撞到一起。 紧接着,只见单枪匹马杀入重围中的陈龙象,仿佛是挣脱困锁的蛟龙,在蓝玉麾下的骑兵阵中如若无人之境,一手拎着一柄擂鼓瓮金锤横冲直撞,高举狠砸; 金锤的每一次挥舞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具凌空高高跃起的尸骸。 就连悍将蓝玉也未能幸免,在陈龙象的一锤之下,便高高飞起,整个人的目光视界不断的在旋转跳跃。 脑海中最后的念头便是:“四象不敌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第423章 龙象之死,呜呼哀哉(四千字大章) 蓝玉并没有战死。 他手中的环首刀,以及披在身上的明光铠凸起的护心镜,替他挡下了陈龙象手中那擂鼓瓮金锤的致命一锤; 环首刀被一锤砸断成了两截,虽未能格挡住擂鼓瓮金锤的攻势,却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最终,还是明光铠上的铜制护心镜承担了一切,被一锤砸得四分五裂。 蓝玉也被惯性轰飞,一口老血喷涌而出,两眼一黑便短暂的失去了神智。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麾下的亲兵搀扶着且战且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朝廷平叛大军先锋营将士的尸骸; 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了数十人的亲兵卫队。 而在距离蓝玉不远处的正前方,依旧傲立着的一人一骑,正是早已经失去心智、杀红了眼的叛军主将陈龙象。 此时骑在马背上的陈龙象依旧披头散发,眼神空洞、透着嗜血的凶光,面部表情冷漠而狰狞。 陈龙象策马上前一步,护卫着安西侯蓝玉的亲兵就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一步。 直至,与后续不断赶来的朝廷平叛大军增援部队合兵一处。 无需先锋大将军蓝玉下令,后续赶来的朝廷平叛骑兵将士,催动着胯下的战马以叛军主将陈龙城为核心,呈扇形面散开,直到将陈龙象包围其中。 轰,轰隆隆! 淅沥沥! 就在这时,高句丽王城外的天空越发阴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终于在一阵阵沉闷、绵延的雷声中,淅淅沥沥的落下。 雨水打湿了陈龙象披散着的长发,也让他眯住了眼睛。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看闪电交错、雷声大作的天空,又瞥了眼身负重伤、不断退去的安西侯蓝玉。 随后,再一次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们,都得死——” “龙象,住手!” 就在陈龙象即将再一次,催动着胯下的战马向赶来的朝廷平叛大军大开杀戒之时,一声呼唤由远及近,犹如混沌之中的一缕清音,让被仇恨迷失心智的陈龙象瞬间清醒。 只见马背上的陈龙象身子一怔,随即缓缓抬起头寻声望去,被雨水眯住的眼瞳中,有一道白袍飘飘的身影,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向着自己疾驰而来。 是,是那个与自己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男人。 大唐王朝的开国六公之首(并列)韩国公陈庆之! 嗡—— 下一刻,陈龙象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无数零散的画面,无数被他刻意所压抑的回忆,都在这一刻齐刷刷的涌上陈龙象的脑海中,渐渐拼凑出一个记录着完整事实真相的画面。 记起来了,陈龙象全都记起来了! 他,记起来了自己自龙虎山初返晋王府,与当时的龙城靖难大军左路军副元帅陈庆之,共同镇守龙城,治理封地时的一幕幕; 也记起来了,皇兄陈怀安初登帝位、建立起大唐王朝之时,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祭天时,自己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一幕幕; 还记起来了,皇兄亲自将先帝穿过的这套黄金战甲交给自己,让他到东征高句丽的大军中担任先锋将军历练时的种种画面; 更是记起来了,他与前朝太后苏婉儿,在水师大军出征高句丽之时,在胶州城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忽然。 陈龙象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却是变成了自己在金陵城中,在大唐昭武二年正月初一这天,对着龙城内卫副指挥使、大唐王朝武平候罗玉成,以及其麾下的龙城内卫打开杀戒时的场景; 接下来,陈龙象脑海中回忆的画面,就从此前的五颜六色,变成了只剩下一片血腥的红色; 他在高句丽半岛,对拒不听从自己调令、跟随自己复辟前朝恢复大新的大唐将士痛下杀手; 高句丽王城兵变之夜,城外守军大营中就有超过五万将士惨死在陈龙象的手上; 此后的水师大营兵变之日,又有数万忠心耿耿的大唐水师将士,被陈龙象下令火攻,活活烧死、熏死在水师大营之内(正因如此,停泊在南浦港内的上百艘大唐水师舰队战船,才在陈龙象的手上成了摆设,并未能为叛军所用); 再然后,是涉及到高句丽半岛阿飞虎岭至临津江一带的“剿匪”前线,身为大唐王朝第一亲王的陈龙象,却与敌国余孽暗通曲款、沆瀣一气,最终将前线的数万大唐将士坑杀殆尽; 陈龙象的脑海中,猩红的血色画面再一转,却是定格到了今晨拂晓之前,在高句丽王城的后宫之中,在爱妃苏婉儿的寝宫之外; 凤榻之上,苏婉儿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陈龙象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个残暴杀戮的恶魔,将整个高句丽王城后宫的宫女、太监、守卫、仆从一律锤杀; 一直到杀光目光所及之处的全部城内军民,一路杀出城外,将安西候蓝玉和他麾下的先锋营,也尽数杀尽; 直到,直到此时纵马疾驰而来的韩国公陈庆之口中,这一句:“龙象,住手”! 方才让陈龙象如梦初醒,一股冰冷袭遍全身。 “龙象,住手!” 嗯? 陈龙象缓缓抬起头,任由雨水眯住自己的双眼,看着眼前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的那一道白色身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却是连想要强撑的笑脸,也未能摆出来。 这边,策马前来的韩国公陈庆之,不顾魏国公常遇春和安西侯蓝玉的劝阻,直接策马来到了距离陈龙象不过十余步的地方。 这个位置,只要陈龙象心生杀意的话,韩国公陈庆之是断然逃不过他手中擂鼓瓮金锤的全力一击的。 连铠甲都来不及披上身的陈庆之,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呼—— 陈庆之长吁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情绪之后,再一次对着眼前的陈龙象说道:“龙象,听话,把擂鼓瓮金锤放下!” 嗯? 陈龙象眉毛一挑,透着嗜血凶光的双目直挺挺的瞪着眼前的陈庆之,一字一句的问道:“韩国公,你也是赶来,想要杀了本王回去到皇兄面前邀功的对吗?” 嗯? 闻言,陈庆之表情一滞,不假思索的回道:“龙象,你糊涂啊,我怎么可能想要取你的性命前去邀功?” 陈庆之这话一点都不假,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放眼这大唐王朝上下,陈庆之算得上是除了太后徐若云之外,最不希望陈龙象死于平叛之中的那个人。 甚至,都要拍在昭武帝陈怀安之前。 二人曾经在晋王封地龙城镇守大本营的那段日子,已经让陈庆之将陈龙象看作是自己的孩子那般; 一个“父亲”,又怎可能会砍下自己孩子的脑袋去邀功领赏? 即便是,这个孩子顽劣了些,任性了一些,甚至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身为“父亲”却依然还是想留下他一条性命啊! 陈庆之继续道:“龙象,听话,把擂鼓瓮金锤放下,跟我一起回国面见皇上,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被削去族籍和爵位贬为庶人,大不了重头再来!” 呵呵! 陈龙象突然笑了,冷笑。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韩国公陈庆之,再一次开口问道:“韩国公,你觉得本王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吗?” 说着,陈龙象自顾自的数落道:“昭武元年正月初一,本王在金陵皇城中大开杀戒,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惨死在本王的金锤之下,更有数百龙城内卫和御林军被本王当街锤死;” “昭武元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这留守高句丽的大唐军队中,偏将以上27名将军被本王尽数坑杀,超过二十余万大唐将士惨死在本王的手中;” “昭武元年二月二十七,高句丽王城内外,数以万计的守军和百姓,尽数惨遭本王屠戮;” 陈龙象一边说,一边望向了身负重伤的安西候蓝玉,继续道:“安西候蓝玉险些命丧本王之手,其麾下随行的数千大唐将士,却又尽数成为了本王的锤下亡魂;” “韩国公,你觉得,本王还能回头吗?” “即便,皇兄有心放本王一条生路,那朝中的文武百官、那些死难的大唐将士的家眷遗孀,他们又能放过本王吗?” 陈龙象凄凉一笑,道:“本王此番误入迷途,举兵造反,已经是让皇兄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下罪己诏;” “本王可不想,让皇兄他在为了本王,而颁布第三道罪己诏了!” “龙象——” 听着陈龙象的这一番话,陈庆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想要出言劝阻陈龙象,却被后者粗暴的打断。 陈龙象道:“韩国公,你听我说——” 轰,轰隆隆! 这时,天空中的雷声更甚了。 两团黑压压的乌云,也开始交汇在高句丽王城之外的这片区域,咔擦咔擦的闪电闪个不停。 只见,陈龙象眉头微蹙、面露不悦,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眼,重新对着眼前的韩国公陈庆之说道:“韩国公,你还不知道吧,婉儿,婉儿她已经走了!” 哈? 陈庆之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娘娘,娘娘她去哪儿了?” “殡天了!” 陈龙象故作轻松的说道:“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就死在你们的水师舰队强攻南浦港的时候,本王听见了城外那若隐若现的红衣大炮炮声;” “她死了,所以本王要让这整个高句丽王城的全城之人,都为她们母子陪葬;” “本王,本王屠尽了这城中之人!” 嘶—— 听到这儿,在场的韩国公陈庆之、魏国公常遇春以及一众大唐将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到现在,一切的谜团都终于解开了。 这高句丽王城的守军为何会弃城而逃,皆因发了疯的陈龙象要拉着全城的百姓军民,为难产而死的前朝妖后苏婉儿陪葬啊! 轰,轰隆隆,轰隆隆! 突然,天空之中的雷声越来越大,越演越烈,闪电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终于,一直憋着一口恶气的陈龙象,心中积攒的满腔怒火被持续不断的雷声所点燃,彻底爆发了! 只见陈龙象单臂举起一柄金锤,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就破口大骂道:“呔,贼老天你休要放肆,以为凭两声破雷闪电,本王就会怕了你不成?” 呸—— “本王才不怕你,你有种就站出来,与本王大战三百回合啊!” 陈龙象喋喋不休的骂着:“贼老天,本王不过是想一家三口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幸福快乐的生活,你为何却要捉弄本王?” “你说,你为什么要带走婉儿和本王的孩子,贼老天,你说啊——” 轰,轰隆,轰隆隆! 哗啦啦,淅沥沥! 呼呼—— 回答陈龙象的,是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是逐渐演变为倾盆大雨的这一场早来的春雨,是不知从何方刮来的阵阵妖风。 高句丽王城外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一众原本将陈龙象包围起来的大唐骑兵将士,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幕所吓住了,若不是有军令在身,恐怕下一刻都得撒丫子退去; 但,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却是开始不受控制的嘶鸣起来。 嗯哼哼,嗯哼哼—— 战马不断打着响鼻,扬起四蹄就要退去,要远离包围中心的陈龙象。 这些牲畜,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迫不及待的想要撤离。 渐渐地,这些原本训练有素的战马,竟然开始不顾骑手的命令,拼命的躁动起来,向后退去。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陈庆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脑海中没来由的回想起当初在晋王封地龙城之时,那凤鸣山栖霞寺中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曾说过,这小王爷陈龙象本是上界大鹏金翅雕下凡历劫,这辈子决不能滥造杀孽; 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龙象,不要骂了,快跟我走!” 突然反应过来的陈庆之,顾不上自身安危,就要策马上前去带走陈龙象。 然而,却是为时已晚。 依旧在举捶骂天的陈龙象,觉得就这么干骂着还不过瘾,更是直接将手中的擂鼓瓮金锤抛了起来,势必要和老天爷分个胜负。 轰隆—— 下一刻,一声霹雳,一道闪电自天空劈下,直接劈在了陈龙象的擂鼓瓮金锤之上。 第424章 为国公者,有情有义 不可一世、勇武无双的陈龙象就这么被雷劈死了。 死在自己的擂鼓瓮金锤所接引的天雷之下,死在了韩国公陈庆之和数千朝廷平叛大军将士的眼前,死在了高句丽王城的城门之下。 说来也奇怪,原本乌云密布,雷声、风雨声大作的高句丽王城内外,霎时间雨过天晴,远处的山峦之上,有一道绚丽的彩虹凭空出现,横跨在山海之间。 本以为,诛杀了叛军主将陈龙象之后,此番前来高句丽平叛的大唐众将士会如释重负、欢呼雀跃; 却不曾想,当包括魏国公常遇春、韩国公陈庆之、安西候蓝玉等大唐武将,亲眼目睹了陈龙象命丧天雷之下后,心情却是沉重、复杂至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韩国公陈庆之,整个仿佛像是触电了一般,怔怔出神的愣在原地,看着早已经被天雷劈得焦糊、面目全非的陈龙象,不由得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良久。 陈庆之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径直走到陈龙象的尸骸面前蹲下,随后将陈龙象被烧焦的尸骸抱起,在他耳边自说自话道:“龙象,走啊——” “我带你回家啊!” 随后,只见白袍飘飘的陈庆之双手抱着焦糊黢黑的陈龙象,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高句丽王城。 那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在雨过天晴的初春暖阳之下,显得格外扎眼。 直到目送韩国公陈庆之,抱着陈龙象的尸骸进入高句丽王城,最终消失在城门洞视界的街巷中之后,马背上的魏国公、东征平叛大元帅这才下令,道:“来人啊,传令下去,朝廷平叛大军有序进驻高句丽王城;” “收拢溃逃的全部叛军将士,重新将大唐王朝的王旗插遍高句丽半岛的每一个角落;” “派出八百里加急传令于辽东半岛的秦国公,让他趁此机会与水师大军前后夹击,彻底肃清高句丽前朝宝藏王的政权余孽;” “即刻给皇上——” 话到嘴边,却又被常遇春咽回了肚子里,重新改口说道:“算了,向皇上复命之事容后再议,先执行其他将令去吧!”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领命而去。 魏国公常遇春也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带着身负重伤的安西侯蓝玉策马进城,准备与韩国公陈庆之碰头之后,再商议如何向皇上复命一事。 是夜。 高句丽王城大殿内灯火通明,前来平叛的三位国公,六位侯爵、伯爵,以及朝廷兵部随行的侍郎等将领、官员齐聚一堂,商议平叛之后的善后事宜。 按《大唐律令》,凡是参与反叛的军中将领,偏将以上诛九族;百户、千户一级诛三族;叛军士兵全部坑杀。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众将和兵部侍郎,倒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唯一的分歧就是,关于如何处置叛军主将陈龙象,以及前朝妖后苏婉儿,废帝陈灵武三人的尸骸。 随行的兵部侍郎罗昆,主张依照《大唐律令》相关条款处理,将这些犯上作乱的逆贼的尸骸押送回京城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但,韩国公陈庆之却并不同意罗昆的意见,主张就地安葬几人。 甚至,陈庆之在进入高句丽王城之后,立刻就派人将陈龙象一家三口的尸骸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就连魏国公常遇春,都不知道陈龙象几人的尸骸,被陈庆之弄到哪儿去了。 会场之上,兵部侍郎罗昆自视有皇上的旨意和《大唐律令》背书,对韩国公陈庆之斥责道:“韩国公,这事儿可不是您一个人能扛得下来的;” “历朝历代,对于胆敢兴兵造反者,皆入酷刑,更何况贼首陈龙象还是打着复辟前朝的旗帜;” “即便是他死了,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轻松的翻篇过去,必须按律法挫骨扬灰,以警醒后人!” 哼! 闻言,陈庆之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看着兵部侍郎罗昆。 眼见陈庆之不鸟自己,兵部侍郎罗昆当即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主位上的魏国公常遇春,道:“魏国公,您可是皇上钦点的朝廷东征平叛大元帅,全权负责东征平叛事宜;” “这事儿,这事儿可由不得韩国公胡来!” 额—— 常遇春迟疑了一下,并未在第一时间作出答复。 此番东征平叛之前,昭武帝陈怀安倒是的确曾对他面授机宜,若能将叛军主将陈龙象生擒带回最好; 若不能,就地歼灭之! 只是,这皇上也没说这尸首要不要带回去啊? 从情理上来说,常遇春是倾向于韩国公陈庆之的处理方式的,就让晋王陈龙象一家三口安葬在高句丽王城之外; 可从法理上来说,常遇春又觉得兵部侍郎罗昆说得也没错,把叛军主将陈龙象的尸首带回京师皇城复命,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和警醒; 一时间,常遇春还真有些进退两难,拿捏不定。 咳咳! 最终,只听得常遇春干咳了两声,道:“韩国公,罗大人,还有诸位,连日来大家舟车劳动、一路征战至此,也是辛苦至极;” “而今,叛军主将陈龙象既已伏诛,这肃清高句丽半岛叛军残余势力也指日可待;” “今日,大家就先好好休息一晚,平叛后的相关善后事宜,明日再议!” 说着,常遇春大手一挥,道:“就这样吧,各自休息去吧!” “是,大帅!” 常遇春一声令下,军中的武将纷纷领命退去。 韩国公陈庆之也不例外,直接连看都没有看兵部侍郎罗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见状,兵部侍郎罗昆看了看退去的众将,又看了看已经起身作势也要离去的魏国公常遇春,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跟随着众人一起退下。 但,他要将叛军主将陈龙象的尸首带回金陵挫骨扬灰的想法,却是一点也没有动摇。 深夜时分。 刚刚经历一轮惨烈屠戮的高句丽王城中万籁俱寂,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忽然,却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大唐军队赶着数架马车,疾驰在空荡荡的高句丽王城街道之上。 最终,自王城东华门出城。 这队神秘军队的行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魏国公常遇春获悉。 当他得知,出城的军队是以韩国公陈庆之的腰牌,勒令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之后,常遇春的脸上竟然有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他去吧! 翌日。 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 在高句丽王城之外,近海边的一座名为“望江岛”的岛屿之上,一座新起的坟茔在刚刚爬上海平面的朝阳余晖的映射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一袭白袍的韩国公陈庆之伫立在坟茔之前,望着大唐王朝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龙象,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望江岛的对面,就是大唐王朝的疆域;” “你们一家四口也算团聚了,就在此地好生安息吧!” 第425章 律例之外,还有人情 大唐昭武元年三月初五,二十四节气的惊蛰。 此时,距离大唐朝廷平叛大军攻克高句丽王城平壤,在一道天雷的帮助下诛杀叛军主将陈龙象,已经过去了七日。 这一日,金陵城外的石头城码头,迎来了一支特殊的舰队——正是由大唐韩国公陈庆之所率领的,回京复命的船队。 随船而来的,除了韩国公陈庆之外,还有兵部侍郎罗昆; 那叛军主将陈龙象的尸首,自然是不在船队之中,唯有一套血迹斑驳的黄金战甲随船归国复命; 那是先帝陈破虏生前的黄金战甲,也曾跟随着大唐开国皇帝陈怀安南征北战一统江山,最终却是穿在了叛军主将陈龙象的身上; 这黄金战甲,也是陈龙象唯一的遗物,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自高句丽归国复命的船队刚刚靠岸,韩国公陈庆之就来到船头的甲板之上,找到了随行的兵部侍郎罗昆。 只见,陈庆之一脸坦然的伸出了双手,道:“罗大人,公事公办吧;” “本国公说过的,到了京城任由罗大人处置,把本国公押解回京面见皇上,也算是让罗大人有个交代!” 闻言,兵部侍郎罗昆眉毛一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韩国公,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 说着,罗昆摆了摆手,当即有随行的士兵拿出绳索,直接将这位大唐王朝的开国六公之首给绑了起来。 罗昆继续道:“韩国公啊,下官就搞不明白了,以您的身份和资历,早都可以躺在功德簿上荫庇后世子孙,又何苦要在晋王陈龙象反叛这件事上蹚浑水呢?” “恐怕,您前半生以命相搏积攒下来的功绩,都抵不过您这一次蹚的浑水吧?” 呵呵! 听着兵部侍郎罗昆的话,陈庆之自嘲式的笑着,道:“罗大人,这人活一世,有人活的是高官厚禄,有人活的是荣华富贵;” “但——” 说着,陈庆之话锋一转,语气坚定的说道:“有人活的是良心!” “很不巧,本国公就是后者,哈哈哈!” 说完,陈庆之率先向船下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吧,回京面见皇上复命去了!” 同一时间。 金陵皇城之中,御书房内。 刚刚结束早朝的昭武帝陈怀安,像往常一样来到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此时,陈怀安还并不知道在高句丽半岛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胞弟陈龙象已经被雷劈死的事情,更不知道韩国公陈庆之已经擅自将陈龙象以及前朝妖妃废帝苏婉儿、陈灵武一家四口安葬在高句丽望江岛的消息; 在今日的早朝之上,他还在责令兵部尚书李璟瑜,抓紧想办法和高句丽前线的平叛大军恢复联系呢! 原来,在韩国公陈庆之擅自处理了叛军主将陈龙象的尸首之后,顿时在平叛大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但,韩国公陈庆之也算是一条好汉,主动站出来将全部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最终,身为平叛大军大元帅的常遇春,在反复权衡思考之后,同意了韩国公陈庆之的请求,由他亲自回京面圣复命; 所以,这段时间远在高句丽的平叛大军中军,便一直没有向朝廷和兵部汇报前线军情,一度让兵部尚书李璟瑜以为,这前线的平叛大军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毕竟,那叛军主将、晋王陈龙象的勇武之力,可是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以至于,在今日的朝会之上,当昭武帝陈怀安责成兵部尽快与高句丽平叛大军取得联系之时,兵部尚书李璟瑜都在思考着,要不要先把援军的名单拟定。 御书房内,陈怀安继续批示着各地的奏折。 这段时间以来,大唐王朝除了东边的高句丽存在叛乱之外,其余各地皆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远在西域主导修建域外长城的赵子龙也来信汇报,域外长城的修建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经过西域回纥一战之后,痛失八十万大军的阿拉伯帝国再也无力东征,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萨法赫不得不发动西征战役,将帝国的矛头对准了西边的查理曼帝国; 晋国公庞先楚在元宵节之后,就已经举家返回长安府,亲自监督大唐王朝的新都城修建工作; 贯通大唐王朝南北的京杭大运河,在前朝的基础上继续扩建,如今已完成三分之一的工程,工部预计再有五年时间,应该就能全线贯通; 昭武帝的陵寝修建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 陈怀安批阅的奏折之上,几乎都是这些关乎着整个大唐王朝兴衰的事情,他每天都会亲自批阅奏折,对各项工程的进度做到了然于胸。 “报——” “启禀皇上,韩国公自高句丽前线返回京师,请求面见皇上!” 突然,御书房外传来了金吾卫统领萧破的通报声。 嗯? 御书房内,陈怀安眉毛一挑,道:“萧破,韩国公现在何处?” 他一边问着,一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顺势站起身来。 殿外,萧破不假思索的回道:“启禀皇上,韩国公就在皇城外!” 陈怀安当即吩咐道:“萧破,宣韩国公进宫觐见!” “臣,遵旨!” 又过了半个时辰,被绳子反绑着的韩国公陈庆之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还不等陈怀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即被兵部侍郎罗昆用托盘端进来的那套黄金战甲,却是瞬间让陈怀安如鲠在喉,有话说不出来! 第426章 剥夺爵位,发配边疆(上) 陈怀安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兵部侍郎罗昆手中的托盘里面,所盛放着的那一套黄金战甲,正是先帝陈破虏留给自己,而后又被他穿在身上一路征战打下偌大的大唐江山的那一套。 此后,已贵为当朝天子、九五之尊的昭武帝陈怀安,又将这套黄金战甲赐予胞弟陈龙象,本意是希望他能继承父兄之志。 而今,托盘中的这套黄金战甲,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暗褐色的甲面看起来锈迹斑驳,不复往日荣光。 要知道,不仅是先帝陈破虏“爱甲如命”,每逢大小战役之后必定悉心保养,到了陈怀安手上亦是如此。 陈怀安记得,上一次陈龙象跟随朝廷东征大军将领,于昭武元年除夕回京复命之时,披在他身上的这套黄金战甲,依旧是保养得光鲜亮丽、完好如初;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这锈迹斑驳的模样; 这套黄金战甲的现任拥有者,也没有跟随战甲一起回京; 只一瞬间,陈怀安的脑海中便嗡的一声炸开了!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在高句丽前线的平叛大军,与反叛的晋王陈龙象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怀安当即表情一滞,愣在了原地。 “罪臣(臣)陈庆之(罗昆)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被绳子反绑着的韩国公陈庆之,以及兵部侍郎罗昆齐呼万岁的声音响起,失神中的昭武帝陈怀安,这才回过神来。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陈怀安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的吩咐道:“来人啊,给韩国公和罗大人赐座!” “罪臣,不敢——” 然而,即便是在陈怀安打开金口免礼、平身、赐座之后,以罪臣自居的韩国公陈庆之,却并未起身,依旧跪在地上。 只是,将腰板挺得笔直! 嗯? 陈怀安眉头微蹙,面有愠怒之色。 他端坐在御书房内的龙椅之上,对着小心翼翼的兵部侍郎罗昆说道:“罗大人,如此看来这高句丽平叛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得让罗大人向朕禀报了?” “臣,遵旨!” 闻言,本就只是屁股浅浅的坐在椅子上的兵部侍郎罗昆,当即又站起身来,一五一十的将发生在高句丽半岛平叛前线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向御书房内龙椅上的昭武帝陈怀安汇报。 随着罗昆汇报的深入,龙椅之上的昭武帝陈怀安的一双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从罗昆的口中,陈怀安得知了自己那个任性的弟弟陈龙象,在高句丽王城的所做所为,包括他造反之时坑杀二十余万留守高句丽的大唐军队,以及他一人屠一城,险些将高句丽王城化作一座空城; 还有,那前朝妖后苏婉儿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前朝废帝赵灵武惨死在杀红了眼,失去神智的陈龙象的金锤之下; 最后,当陈怀安从兵部侍郎罗昆的口中得知,在朝廷平叛大军兵临高句丽王城的那日晌午,天生异象、雷霆大怒; 而暴躁的陈龙象不惜举锤骂天,最终被一道天雷带走的消息后,眼瞳中明显有一抹黯淡之色一闪而过。 随即,再一次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神色。 在兵部侍郎罗昆汇报的最后,自然是在针对叛军主将陈龙象的尸首的处理问题之上; 按《大唐律例》,凡是举兵谋反者,皆诛九族; 身为大唐亲王的陈龙象举兵造反,按律例就该先削其族籍,在诛九族,即便是陈龙象已经在高句丽平叛前线伏诛,他的尸骸也将被带回金陵皇城暴尸三日后挫骨扬灰,以警醒后世的皇室宗亲及世人。 但,身为大唐王朝开国六公之首的韩国公陈庆之,却置大唐王朝的律例和皇家尊严于不顾,擅自将逆贼陈龙城的尸首处置; 至今,除韩国公陈庆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那逆贼陈龙象、以及前朝妖后、废帝的尸首究竟在何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国公陈庆之才让兵部侍郎罗昆,将自己从高句丽半岛绑回京师皇城复命。 “回禀皇上,以上便是臣以兵部监军的身份,前往高句丽半岛平叛期间的所见所闻,已全部奏请皇上定夺!” 说完,兵部侍郎罗昆便欠了欠身,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陈怀安面前。 嗯! 闻言,陈怀安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吩咐道:“罗大人,你先坐下吧!” 紧接着,陈怀安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依旧笔挺的跪在御书房内的“罪臣”韩国公陈庆之的身上。 陈怀安问道:“韩国公,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陈庆之摇了摇头,道:“回皇上,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罪臣没什么好说的!” 陈怀安又道:“韩国公,你可想过,你此举是在公然挑战大唐王朝的律法,接下来,若按律处理,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刑罚,你清楚吗?” 陈庆之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回道:“回皇上,罪臣清楚!” 看着跪在御书房内,那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就像是那即将慷慨赴义的义士一般的韩国公陈庆之,陈怀安久久不语。 良久。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韩国公,你这么做,值得吗?” 陈庆之笑了,笑得很坦然,笑得很洒脱。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皇上,这人世间的很多事情,无所谓值不值得,只是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陈怀安眉头紧蹙,却是再也没有多问一句。 他抬手吩咐道:“萧破,将韩国公押往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臣,领旨!” 很快,御书房外随时待命的金吾卫统领萧破,便匆忙带着几个身穿金甲的金吾卫将士走进御书房,将韩国公陈庆之带走,带往刑部大牢收押。 紧接着,陈怀安继续对着兵部侍郎罗昆吩咐道:“罗大人,你即刻返回兵部复命,将发生在高句丽平叛前线的事情整理成册,往六部都送一份抄送件;” “此外,明日的朝会之上,就有罗大人你主动上奏此事,让文武百官当廷议事!” “臣,遵旨——” 第427章 剥夺爵位,流放边关(下) 待到兵部侍郎罗昆也领旨退下之后,偌大的御书房内就只剩下昭武帝陈怀安一人。 这时,他才终于有机会,站起身来去轻轻抚摸着那套,依旧安静的躺在托盘内的黄金战甲,仔细端详着那锈迹斑驳的甲面。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关于弟弟陈龙象的画面。 从他还是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到他蹒跚学步时的身影,再到他孩童时调皮顽劣闯祸之后,被先帝胖揍之前赶来寻求自己的帮助时的种种; 再后来,便是孤身一人自龙虎山返回封地龙城,正好遇到自己起兵靖难,那一日的龙城血战,年仅十四岁的陈龙象一人双锤,守住了龙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陈怀安脑海中关于陈龙象的回忆,一直到他所想象出来的,在那高句丽王城的城外,举天骂锤的陈龙象,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闪电所带走的画面。 诶—— 一想到这儿,陈怀安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他虽是个穿越者,还是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九五之尊,可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片刻之后,陈怀安将托盘内的黄金战甲整理摆放整齐,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弟弟陈龙象有此结局,也是他命中注定、咎由自取的,就当是为那些惨死在他那一对擂鼓瓮金锤之下的亡魂赎罪了。 呵呵! 陈怀安无奈的笑道:“老和尚啊,老和尚,没想到你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他口中的老和尚,自然是那晋王封地龙城外,凤鸣山上栖霞寺中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也是那个自陈龙象诞生那日,就曾当着先帝陈破虏的面,告诫先帝要让弟弟陈龙象这一生多行善事、少造杀孽; 却不曾想,这弟弟陈龙象最终还是未能摆脱命运的安排。 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来人啊,起驾,去慈宁宫!” “是,皇上!” 很快,陈怀安便在一大群金吾卫和宫中太监的簇拥之下,坐上皇帝出行的三十二抬大轿,自御书房前往慈宁宫。 他要亲自去太后徐若云的寝宫,将弟弟陈龙象的死讯告诉母后。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 慈宁宫内,一袭华服的太后徐若云,正拎着个小水壶亲自在给慈宁宫花园内的花花草草浇水。 “皇上驾到——” 忽然,宫外那一声悠长且尖锐的通报声,让慈宁宫小花园内的太后徐若云表情一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其余服侍太后左右的宫女太监,则是纷纷跪倒在地,等候皇上的大驾。 又过了一会儿,昭武帝陈怀安才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进慈宁宫,随即齐呼万岁的声音响成一片。 太后徐若云眉头微蹙,看着走过来从她手上接过浇水壶的陈怀安,一脸疑惑的问道:“咦,今儿个是什么风,竟然把日理万机的大唐皇帝,吹到了哀家的慈宁宫来?” 陈怀安没有回答母后,而是直接对着慈宁宫内的一众宫女、太监、仆从吩咐道:“尔等,都退下吧;”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准擅自进来!” “是,皇上!” 很快,偌大的慈宁宫花园之内,就只剩下了陈怀安母子。 陈怀安没有隐瞒,也没有用含蓄的方式表达,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母后徐若云说道:“母后,龙象没了!” 嗯? “儿啊,你说什么?” 闻言,徐若云表情一滞,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陈怀安再一次重复道:“母后,龙象,没了!” 这一刻,徐若云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两眼一黑,浑身一软,若不是一旁的陈怀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徐若云就得倒在这寝宫外的小花园里面了。 见此情景,陈怀安从容不迫的将母后扶到花园内的椅子上坐定。 脑海中,又回想起五年前,当先帝的死讯传回晋王府之时,母后的反应也如现在这般。 五年之内,接连丧夫丧子,还未白头却是先送走黑发人,这样的打击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恐怕都难以让其在一时间接受。 陈怀安就这么安静的陪在母后身边,静静的等着失魂落魄的母后徐若云一点点回过神,打起精神来了。 良久。 徐若云那瞬间煞白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的双手紧紧的攥着陈怀安,眼含热泪的看着大儿子,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道:“儿啊,你说龙象没了?”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母后,龙象,没了!” “儿臣也是刚刚接到消息,龙象在昭武二年二月二十七这天,死在了高句丽王城城外!” 嗡! 得到大儿子肯定的答复后,徐若云的脑海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整个人再一次昏死过去。 很显然,小儿子陈龙象的死讯,给她带来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陈怀安依旧安安静静的陪在母后的身边,在他决定从御书房出发前往慈宁宫,将弟弟陈龙象的死讯告诉母后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母后的身边,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接受和消化弟弟陈龙象的死讯。 又过了一会儿,太后徐若云再一次从昏死中苏醒过来。 这一次,她的眼眶中依旧泛着热泪,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了不少。 徐若云问道:“儿啊,龙象走的时候受苦了吗?” 陈怀安摇了摇头,道:“母后,龙象走得很安详,没有受一点苦。” 嗯! 徐若云点了点头,随即问出第二个问题:“龙象的尸首呢?” 陈怀安道:“母后,龙象的尸首被韩国公陈庆之藏起来了,应该是被他安葬在了高句丽的某个地方;” “但,韩国公却并未向任何人透露龙象的陵寝所在,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也要保全龙象的尸首。” 嗯! 徐若云再一次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这韩国公还是有情有义之人!” 紧接着,徐若云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儿啊,那你准备如何处置韩国公?” 额—— 陈怀安迟疑了片刻,最终一字一句的回道:“按大唐律例,剥夺爵位,流放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