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皇后的退休日常》 第1章 穿越后提前三十多年退休 疼。 浑身都疼! 好像被粗暴的蹂躏了。 “今日十五,朕已给予了皇后想要的恩宠,这回皇后该高兴了吧?” 男人低沉沙哑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惊得林安染猛然坐了起来,错愕的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正站在床前,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仿佛一把无情的刀。 林安染只觉得胸前一凉,下意识的低头看去,羞得立马扯过被子挡在胸前。 男人见她如此,只是嘴角牵起一抹嗤笑:“皇后有必要挡吗?” “你身上的哪一处是朕没有看过的?” “难道刚才赤身裸体的要求朕履行丈夫之责的人不是你?” “如今遮挡,大可不必。” 他冷嘲热讽一番,无情的转身大步离开。 林安染头昏脑胀的厉害。 都什么鬼东西? 突然,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染才虚弱的躺回床上。 林安染穿越了。 她本是体制内的一个普通职员,每天勤勤恳恳的上班,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安稳一生,干到退休养老。 却不想,一场车祸让她没了命,还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得王朝,大夏朝。 而且还成为了大夏朝不受宠的皇后。 原主娘家显赫,祖父是历经三朝的开国元勋,官居太师,受爵开国郡公;父亲官居中书令,家中兄长也皆在朝为官,独独生了她一个女孩,所以从小就被团宠着长大。 先皇赐婚,原主嫁给了太子为妃,而后顺理成章的封为皇后。 原本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女,就这么被这吃人的后宫硬生生的逼成了一个怨妇,最后成为了打胎专业户,直接导致了后宫子嗣凋零。 因此原主也落得了妃嫔憎恶,太后不喜,皇上厌弃,女儿惧怕的下场。 就在一个月前,贵妃在原主的凤仪宫失足滚下阶梯小产了,皇上大怒。 原主否认推了贵妃,但却无一人相信。 林安染查看了原主的记忆,这事还真跟原主没有关系,而是贵妃故意跌下阶梯的。 真是颠婆。 为了算计原主,连未出生的孩子都能利用,实在是太狠了。 但效果却很显着,皇上自那件事后便给了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利,并将原主禁足在凤仪宫,两个月都不闻不问。 这次原主借着皇上初一十五必须宿在凤仪宫为由,将皇上强行绑来了凤仪宫,才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只是这原主都还没死,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 林安染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个释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阿璃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一定能照顾好小阿璃,让小阿璃快乐的,是吗?” …… 林安染是被春华叫醒的。 虽然原主被禁足不用接受众嫔妃的请安,也不用处理宫务,但她是一个要强的人,还是会每天早起梳妆打扮,像没事人一样过一天。 “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您还有公主要照顾,公主现在还小,她离不开您啊!”春华见皇后精神萎靡,心疼得拭泪。 她真怕皇后娘娘会又想不开自缢。 林安染痛苦的扶额。 公主? 小阿璃吗? 林安染想到了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原主的声音。 原主十六岁生第一胎,孩子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十八岁流产一胎,二十二岁又流了一胎,才终于在二十四岁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洛璃,皇上赐封号盛世。 自女儿出生后,原主的性情越来越极端,变得易怒,变得猜忌,变得惶恐,变得莫名其妙就会流泪,严重的时候甚至想要掐死女儿,自己再服毒自杀的想法。 其实早在原主第一次流产时就有了这种症状。 只是当时症状轻,并没有在意。 可能即便在意了也没有用,因为古代根本就没有产后抑郁这个说法,就连现代也是近几年随着网络的发达,产后抑郁的可怕才慢慢被人重视。 林安染回忆着原主的一生,已经断定原主是因为产后抑郁而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却又不放心唯一的女儿,于是在强大的执念下奇迹般地召唤来了她的灵魂。 至于为什么会是她,林安染也还不清楚。 “小阿璃呢?”林安染问。 原主的记忆有些断断续续的,特别是抑郁症的影响下,她的记忆经常出现空白。 春华:“太后想念公主想念得紧,接去慈宁宫小住两个月,过几日就能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了。” 林安染点头,任由着宫女替她穿衣梳妆。 孩子暂时不在身边也好,可以多给她点时间捋捋思绪。 皇后的早餐很丰盛,即便是不得宠的皇后,一早上也是包子馒头豆浆油条样样都有,甚至还有一碗馄饨,一个肉饼,一盘煎饺。 就这早餐,都够林安染吃一天了。 上一世,林安染每天早上都是随便在路边买个早餐就一边吃一边去挤地铁,好不容易周末休息都是直接睡到自然醒的。 她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正正经经的坐下来吃顿早餐了。 一顿早餐吃得林安染心满意足。 她突然觉得,穿来古代似乎也不错。 吃了早饭后,林安染让春华搬了张椅子去院中,半躺着喝茶晒太阳。 深秋的早晨有些凉,躺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非常舒服。 躺着躺着,林安染困意上涌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盖了一张毯子。 中午,御膳房送来了八菜一汤,五个肉菜,三个素菜,汤是冬瓜排骨汤,口味比她单位食堂的饭菜好吃太多了,最主要是不用给钱。 林安染看那么多菜也吃不完,想着让春华,夏末,冬雪陪她一起吃,后又想到这里是古代,主仆不能共桌,便也作罢,等吃完了再赏给她们吃了。 她每一盘菜都只夹一小块,这样干净卫生,还能保持菜品的完整性。 这已经是林安染在入乡随俗的前提下,能给她们的最大尊重了。 林安染既然已经穿越,就不会像其他穿越女一样跟下人谈什么人人平等,会被当成异类,搞不好还会掉脑袋。 林安染的生存法则就是随波逐流,平淡安稳。 午饭过后,林安染在院里走了几圈消食,就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 午觉醒来吃了些水果,看了一会儿书,就到了晚膳时间。 晚膳比午膳还要丰盛一些,让林安染充分享受到了有钱人的快乐。 古代没有夜生活,入夜后虽有烛火照明,但远不如电灯,且烛火明明灭灭的摇晃,看得林安染有些犯困。 大概晚上八点的样子,林安染就上了床睡觉。 这在现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即便晚上不出去玩,宅在家也有太多的诱惑。 单单是某音短视频就可以刷上几个小时,还不提追剧打游戏呢! 八点睡觉是不可能的,十二点睡觉都属于早睡了。 这一觉,林安染睡得很舒坦。 才仅仅过去一天,林安染已经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原主家世显赫,所以她不用担心被废后,不用担心被宫人苛待,更不用为钱发愁。 不用伺候公婆,不用给老公当妈。 她只要不作妖不作死,不谈情不谈爱,夏天喝茶晒太阳,冬天烤火堆雪人,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到老死。 在现代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过这样的退休生活吗? 她现在等于是提前了三十多年退休,想想就让人高兴。 反正她在现代已经死了,回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安安稳稳的留下,享受提前的退休生活。 林安染一连过了十几天的舒坦日子,脸都跟着圆润了不少,精神头也比刚来时要神清气爽的多,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慵懒松弛。 她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林安染的禁足解了,按惯例后宫妃嫔要来凤仪宫给她请安,然后她再带着嫔位以上的妃嫔去给太后请安。 好在林安染想的通透,退休了又不是死了,活着就要社交,就当是跟邻居聊聊天好了。 林安染先是在偏殿用过早膳后,才慢悠悠的走去正殿。 还未走进正殿,里面已经传来了嫔妃们闲聊的声音,林安染下意识的顿住脚步,透过屏风往外看去。 似乎有瓜吃。 “贵妃娘娘可真是心宽体胖,这才两个月就已经从小产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身体康健,姿色依旧,也难怪您的牌子自挂上去后,皇上就经常翻您的牌子啊!” 说话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气焰嚣张,似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是贤妃。 她这话明摆着在骂贵妃胖,还没心没肺,刚刚小产不久就跟没事人一样就算了,还勾引着皇上翻她的牌子,简直没脸没皮。 “本宫身子柔弱,自然是比不上贤妃身强体壮,一连生下了两位公主,不像本宫,生下洛欢后,时隔多年才生下了泽霖,所以皇上才会格外心疼本宫,急着到永宁宫安抚本宫幼小破碎的内心。”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听得林安染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转头看去,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了一个温柔绝美的女人,脸蛋圆润,体态丰满,一袭素白宫装更加衬托她的娇弱,与这满堂的姹紫嫣红行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看怎么有些格格不入,有种误入白娘子的串剧感。 古代对白色不是很忌讳吗? 贤妃被贵妃呛得脸都绿了。 整个后宫都知道儿子就是贤妃的痛,可偏偏贵妃还总拿这件事来刺痛贤妃,让贤妃有气无处撒。 谁让整个后宫,就贵妃和淑妃生了个儿子,偏偏淑妃的儿子还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成年还不一定。 至于其他人要么没生,要么生的就是女儿。 就在这时,一个小家碧玉的嫔妃走了进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贤妃似乎逮到了出气筒,不屑的出言讽刺:“月才人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连昨夜累了一宿的贵妃娘娘都已经到了,你才姗姗来迟,莫不是觉得自己还是皇后的狗,有皇后给你撑腰,你就敢不把贵妃放在眼里了不成?” 春华见刚进来的月才人被贤妃刁难,急得眼眶都红了。 月才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服侍原主的秋月,被原主送上了皇上的龙床,一夜承宠,荣升才人。 春华,夏末,秋月,冬雪是原主的陪嫁丫鬟,从小就与原主一同长大,对原主忠心耿耿。 春华性子沉稳,夏末活泼跳脱,秋月左右逢源,冬雪老实敦厚。 自入宫后,春华负责管理原主的衣食起居,夏末梳妆打扮,秋月对接各宫大小事物,冬雪管理库房银钱。 秋月封为才人后,她活就落到了春华身上。 月才人被贤妃刁难也不慌不忙,柔柔一笑:“恭喜贵妃娘娘承宠,愿贵妃娘娘能得偿所愿,再诞皇嗣。” 哄好了贵妃,她又看向贤妃,态度依旧:“恭喜贤妃娘娘,嫔妾听闻二公主昨日在崇文馆得到了皇上的嘉奖,赞扬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贤妃被夸,气也跟着消了一半,没再找月才人的麻烦。 月才人微微躬身,低调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林安染忍不住在心里给月才人竖起了大拇指,能屈能伸,不骄不躁,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真不愧是左右逢源。 原主为了留住皇上的人,把秋月送了出去,绝对是原主的损失。 不然有秋月替原主跟这些后妃周旋,她也不至于与后宫众妃嫔闹得这么难看了。 林安染想着,在春华的搀扶下走进了正殿。 殿内所有妃嫔起身问安:“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林安染淡淡的,声音有些懒。 众妃嫔疑惑,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皇后就这么让她们起来了? 按着往常的惯例,皇后总是要让她们跪上好一会儿才让她们起身的。 这次皇后被罚禁足两个月,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她们都已经做好了被皇后折磨的准备,皇后怎么能不折磨呢? 皇后不折磨,她们拿什么得皇上的怜惜。 “谢皇后娘娘。” 月才人率先开口,其他嫔妃才跟着谢恩起身。 所有嫔妃坐下后,殿内陷入了长足的静默。 林安染是没打算先开口,其他妃嫔是在等林安染先开口。 最终还是贤妃轻蔑一笑: “贵妃娘娘还在这生皇后娘娘的气呢?其实这事儿也不全是皇后娘娘的错,毕竟太医都说了,皇后娘娘忧思成疾,见不得怀孕之人在她面前晃悠,可贵妃娘娘还偏要顶着个大肚子跑来皇后娘娘面前炫耀,也不怪皇后娘娘失手推你推下阶梯了。” 林安染暗暗吃惊。 直接怼脸开大啊! 这宫斗这么刺激的吗?打击对手打击的这么直白? 贤妃这话不仅暗讽皇后有病,嫉妒成性,对皇家子嗣下毒手,还骂了贵妃被推小产就是活该,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贵妃虽气,却只是眼眸泛起了水雾,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小白花模样,并没有要出声反驳的意思。 她想着以皇后的性子根本就不用她出手,皇后就会发疯的跟贤妃对干起来,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皇后尖啸的怒吼声却没有响起,不由疑惑的转头看去。 皇后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门外挤进来的阳光,眼神没有焦距,面上不仅没有丝毫怒色,反而透着几分百无聊赖,似乎在……发呆? 今天一大早的太阳看着好暖和,要是能搬张椅子坐在院里喝茶看书就好了。 吃了几天清淡的菜了,昨天让御膳房做菜的时候放点辣椒,也不知道御膳房听进去了没有。 这大夏朝的饮食多以蒸煮为主,饮食清淡,对于林安染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实在痛苦。 她都想自己炒火锅底料烫火锅吃了。 这深秋跟火锅简直是绝配啊! 林安染正想着,春华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安染回过神来,懒懒的:“时候差不多了,去给太后请安吧!” 请完安,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林安染起身便往外走,并未注意到妃嫔们怪异的神色。 估计就算注意到了,林安染也不会在意。 她可没心思宫斗,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她的退休生活,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死就行。 至于什么争宠,堕胎,都莫来挨边。 她们随便争,随便生,都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贤妃见皇后竟无视了她的挑衅,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贵妃沉眸,觉得今天的皇后很是奇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跟她刚穿书进来时一样。 难道皇后也是穿书的? 第2章 罪己诏 贵妃心想着,打算试探林安染一番。 …… 古代后宫也并不是所有妃嫔都可以去给太后请安的,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嫔才有资格去给太后请安。 而后宫有资格坐轿辇的也只有皇后和四妃,其他妃嫔只能靠双腿走路。 林安染的轿辇遥遥领先在最前,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的轿辇两两在后,其他六嫔则扶着宫女走在最后。 林染安向后瞟了一眼,有种领导带着下属前往更高领导的办公室去开会的错觉。 皇后的凤仪宫到太后的慈宁宫相距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群人下了轿辇后,等在慈宁宫外,需要太监通传,待太后首肯后才能进去请安。 就在等待的空隙,贵妃突然走上前来。 “恭喜皇后娘娘终于能与盛世公主团聚了,想必盛世公主在慈宁宫住了两个月,定是十分想念您的。” 盛世公主,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嫡女,名洛璃。 因郭洛璃出生那年正好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年,故而刚出生便赐封号盛世。 林安染不想跟贵妃这个颠婆来往,故而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会贵妃。 林安染反常的举动让贵妃更是疑惑。 早知道之前提到盛世公主,皇后都会情绪失控的。 贵妃没有试探出什么,又笑着问道:“皇后娘娘今日要将盛世公主接回凤仪宫吗?” 原书中,皇后不仅强行接盛世公主回了凤仪宫,还因此与太后大吵了一架,直接把太后给气晕了过去。 若是皇后也跟她一样是穿书者,那肯定会在提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聪明的把盛世公主留在慈宁宫,避免与太后起正面冲突。 林安染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贵妃在试探自己。 她不确定贵妃的目的,只是冲着贵妃微微一笑,便再次目视前方,一副不愿再搭理贵妃的模样。 贵妃在林安染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当然不肯就此罢休。 正当她还欲继续试探时,贤妃却走了过来。 “贵妃打听这么多做甚?难不成是想怂恿皇后强行接走盛世公主,好惹得太后动怒吗?” 贵妃见贤妃帮着林安染说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便走开了。 贤妃真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 贵妃离开,贤妃不屑的瞪向林安染。 “本宫劝皇后今日最好不要冲动的将盛世公主接走,否则皇后这后位恐怕就要坐到头了。” 话落,贤妃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走到了一边。 林安染不动声色的接收着刚刚得到的信息,稍加整理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强行接走盛世公主会害她被废后。 废后?那可不行。 废后即便家世显赫,也必定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梦想中的退休生活才刚刚开始,可还不想死。 没一会儿,太监来报,说是太后宣。 春华扶着林安染率先走进了慈宁宫,在太监的带领下穿过宽敞的庭院,走进了正殿。 依着原主的记忆,林安染照葫芦画瓢的给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一个苍老中透着坚毅的声音响起。 “谢太后。” 在大夏朝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以左为尊。 林安染在春华的搀扶下坐上了殿中左上首的位置。 林安染转目看向殿中首位。 太后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模样,保养得当,体态端庄,常年身居高位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和善,倒有几分女强人的姿态。 她与林安染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不喜的皱起了眉。 “皇后被禁足这两个月可有好好反思?” 一上来,太后就当着众妃嫔的面给了林安染一个下马威,完全没有顾及她皇后的脸面。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戏,以为林安染会跟太后吵起来时…… “母后,臣妾已经好好反思过了,深刻的意识到了臣妾的错误。”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向了林安染,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皇后竟然破天荒的认错了? 太后本欲破口的怒斥因为皇后真诚的道歉噎在了喉咙里。 “儿臣辜负了母后的厚爱,特地写了一封罪己诏,还请母后过目。” 话落,春华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太后身边的嬷嬷。 嬷嬷看一眼太后,太后微微颔首,她才接过了信封。 太后打开来看,被那密密麻麻写了三页宣纸的罪己诏惊得瞪直了眼,实在难以相信这竟然是疯疯癫癫的皇后所写。 林安染心里有些小得意。 不就是写个检讨书,有什么难的,在体制内工作经常都要写各种检讨书,她早就写得得心应手了。 林安染自认能屈能伸,形式上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太后收起罪己诏,不怒自威:“既然皇后已知错,并且认错态度诚恳,在罪己诏中承诺绝不会再犯此类错误,那哀家便再相信皇后一次。” 众妃嫔都傻眼了。 皇后到底在罪己诏中写了什么,竟然就这么让太后消气了? 要知道太后最看重的就是子嗣,皇后这次害得贵妃小产已经触及了太后的底线,太后前两日还闹着要让皇上废后来着。 这就原谅了? 第3章 无痛当妈也不错 其实林安染也没写什么,甚至没有承认推贵妃下阶梯的事情。 她只不过猜到了太后的所思所想,在检讨书中祝愿皇家子孙绵延,后宫嫔妃多子多福,甚至还提出要为皇上大选,填满后宫所有空缺,让更多妃嫔可以为皇上生孩子。 一匹好的种马,要么在配种,要么在配种的路上。 不是一匹好种马的男人,不是一个好皇上。 皇上只有不停的配种,才没空找她麻烦。 请安过后,太后让其他妃嫔先走,独独留下了林安染一人。 贤妃在离开时特意经过林安染,再次提醒:“皇后最好不要犯蠢做出惹怒太后的事来。” 她还想利用皇后来牵制贵妃。 所有妃嫔走后,太后才让人去把盛世公主叫了过来。 没一会儿,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小女孩在嬷嬷的牵引下进到了正殿,有模有样的给太后请安,然后才怯生生的看向林安染,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儿臣给母后请安。” 林安染在盛世公主到来时,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悲伤让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这是原主的情绪。 在产后抑郁的影响下,原主无法控制的伤害着她最爱的女儿。 她陷入了无能为力的沼泽,即悔恨,又难以抑制绝望的情绪侵蚀着内心,最终成为一个不可控的恶魔。 原主该是多绝望,才会在心如死灰下选择了用死亡来换取另外一个灵魂过来照顾自己的孩子啊! 她宁愿相信一个陌生的人会善待她的孩子,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控制住不伤害孩子。 在情绪的控制下,林安染缓缓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冲着盛世公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柔声诱哄:“小阿璃,让母后抱抱,可以吗?” 林安染已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柔了,可洛璃还是很害怕的样子,足以见得原主给洛璃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林安染也没想过仅仅靠一个微笑就能打破洛璃的防备,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 可就当林安染想收回手时,洛璃小小的身子却慢慢向着林安染走了过来。 也许是洛璃真的很渴望母爱,也可能是她感受到了林安染的善意,又或许是不想让林安染被太后责罚。 她缓缓的张开双臂,抱住了林安染的脖子。 那软软的,小小的,糯糯的,香香的孩子一入怀,林安染母爱的天性被勾了出来,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轻柔的抱住了怀中的小可爱。 林安染不想吓到洛璃,只是轻轻的抱着,并没有做任何过分亲昵的举动。 “母后,儿臣想您了。” 稚嫩的童心软软糯糯的传入林安染耳中,洛璃过分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她打从心底里喜欢。 她仿佛在洛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儿时的影子。 她突然很想保护洛璃,也保护儿时的自己。 她笑着,“母后也想小阿璃了,那小阿璃愿意和母后回去吗?” 这一刻,林安染觉得无痛当妈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安染的话才落,洛璃都来不及回答,太后怒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以后洛璃就跟在哀家身边,哪里也不去。” 然后她严肃的看向洛璃,用近乎于命令的口吻道:“洛璃,到哀家这里来。” 洛璃对太后也是敬畏的。 虽然太后从未打骂过她,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太后这里并不是唯一的,她更想跟在母后身边。 母后需要她。 太后见洛璃没动,声音冷了下来:“洛璃!” 洛璃下意识的颤栗,恐惧的泪水弥漫上眼眶,却倔强的不敢落下。 这把林安染看得更心疼了。 她怜惜的抱起洛璃,恭敬的看向太后,“母后,小阿璃还小,最是需要母后的时候……” “啪!” 林安染的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气得猛拍了下桌子,怒斥:“你还知道你是洛璃的母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洛璃不是你亲生的,不然你怎会对洛璃下那么重的手,把她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太后的控诉让林安染心惊。 她赶忙撩起洛璃的衣袖查看,虽两个月过去了,洛璃身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了不少,但皮肤上依然还能看出被打过的痕迹。 洛璃才三岁,就被亲妈打成这样,该是多么的痛苦? 可即便如此,洛璃还是因为妈妈的一个微笑走了过来,甚至拥抱妈妈,说想妈妈。 若一开始林安染是心疼洛璃的遭遇,那此刻都化作了怜爱。 “母后不哭,儿臣已经不疼了。” “儿臣知道母后不是故意的,母后只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儿臣从未怪过母后,母后也无需自责。” 洛璃稚嫩的安慰着林安染,伸出小手替林安染擦掉脸上的泪痕。 然后才看向太后,祈求道:“皇祖母,您就让洛璃回到母后身边吧!皇祖母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陪伴,可母后却只有洛璃。” 太后是真心喜爱这个懂事的嫡孙女,不想让她再回到皇后身边受苦。 皇后就是一个疯婆子,谁能保证她会不会又突然发疯的对洛璃又打又骂呢! “皇祖母若是想洛璃了,洛璃可以经常来看望皇祖母的,还会给皇祖母带甜甜的零嘴,好吗?”洛璃再次请求。 林安染也道:“臣妾会每日带小阿璃来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能让臣妾把小阿璃带回凤仪宫,臣妾保证必会好好爱护小阿璃,从此在凤仪宫一心一意扶养小阿璃长大。” 言外之意便是让我把洛璃带走,我从此非必要不出凤仪宫,只一心一意教导洛璃,会很忙,无暇顾及其他妃嫔生子。 太后自然也听出了林安染的言外之意。 明明林安染在威胁她,可偏偏林安染低眉顺眼的,她不仅没办法拒绝,还不能发怒,只能憋屈的咽下这口气。 她虽不信皇后会善待洛璃,但为了皇家子孙繁衍,她也只能牺牲洛璃一人了。 不然谁也不确定皇后带不走洛璃会不会又发疯的去害皇家子孙。 “洛璃,你回了凤仪宫,若有什么委屈,一定要来告诉皇祖母,皇祖母定是会为你撑腰的,知道吗?” 洛璃乖巧点头,怯怯的:“谢谢皇祖母,母后会待洛璃好的。” 林安染看着洛璃微垂的眸子隐忍着泪光,想必也是知道太后虽喜欢她,但在利益面前喜欢一文不值,一样可以出卖利用她。 一个连尿不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也难怪最是无情帝王家了。 以后,她来宠着洛璃,宠上天。 第4章 古代的孩子也这么卷 林安染才刚把郭洛璃从慈宁宫接走,各宫妃嫔就得到了消息。 …… 景和宫。 “你说什么?皇后把盛世公主接回凤仪宫了?”贤妃气得握紧了拳头。 皇后那个蠢货。 她都已经提醒皇后不要把盛世公主接走,以免惹恼了太后和皇上,皇后竟然还要一意孤行,真是疯得可以了。 贤妃是重生回来的,她太清楚皇后把盛世公主接回凤仪宫会带来什么后果了。 皇后会因此被废后,贵妃荣升皇贵妃,压她一头。 五年后,她会在贵妃的算计中,连带着腹中的胎儿一起难产而死。 死后,她怨念太重,醒来竟发现自己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回了贵妃怀孕三个月时。 有着前世的记忆,贤妃知道贵妃这一胎是个死胎,心里正得意时,就传出了皇后推贵妃下台阶,导致贵妃小产的消息。 上一世,皇后并未推贵妃啊! 虽然这一世的剧情有所改变,但贤妃对贵妃的恨意却是不会改变的。 皇后害她小产过,她恨皇后,但她更恨贵妃。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皇后不足为惧,贵妃才是她最大的劲敌。 她要杀了贵妃,为自己,也为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上一世,皇后被废,贵妃荣升皇贵妃是一切命运的开端,所以她必须要阻止皇后被废。 至少在她生下皇子之前,皇后不能被废。 “太后那边如何?”贤妃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太后那里为皇后求情。 宫女:“娘娘,太后一切照旧,在皇后带着盛世公主离开慈宁宫后,便去了佛堂礼佛。” “太后并未生皇后的气?”贤妃难以置信。 宫女:“太后并未生气。” 贤妃咬牙:“……” 又一件与上一世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 永宁宫。 “皇后真把盛世公主给接回了凤仪宫?”贵妃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疑惑的看向底下的宫女。 宫女点头,“回贵妃娘娘,奴婢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贵妃又问:“太后可有阻拦?” 按着原书剧情,太后应该被皇后气晕过去了才是,可怎么慈宁宫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太后并无阻拦。” 贵妃的眸色沉了下来,对这个结果显然十分不满意。 她刚刚穿书进来时,已经怀孕两个月。 这原本是喜事,但看过原书的她却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胎停,根本就不可能顺利生产。 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的去了凤仪宫,故意惹恼了皇后,自己再跌下阶梯,造成皇后推她下阶梯,害她小产的假象。 她好容易才用小产的把戏让皇后彻底遭了皇上的厌弃,太后的憎恶,怎么可能让皇后有翻身的机会呢? 她还等着废了后,自己能母凭子贵的坐上皇后的位置呢! 贵妃想着,让宫女拿上小厨房炖的补汤,要去皇上跟前给皇后上眼药。 …… 凤仪宫。 林安染本想要牵着洛璃一起回屋的,可她才刚刚伸出手,洛璃就条件反射的躲避,像是生怕她动手打人一般。 看着洛璃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对她的防备,弱小无辜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小阿璃,你先和夏末去玩,待午膳了,母后再叫你过来用膳。” 林安染没有勉强,看出了洛璃似乎与活泼好动的夏末更为亲近,便笑着让夏末照顾好洛璃,自己往正殿走去。 林安染现在很是苦恼。 上一世,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亡了,五岁之前她都一直跟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也去世了,她就被送去了孤儿院。 因着已经开始记事,没有人愿意收养她,她便一直在孤儿院生活到了十八岁后,才离开了孤儿院独自生活。 再加上她也没有生过孩子,对父母家人的印象也不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妈妈。 而且还是一个从小被母亲虐待的孩子的妈妈。 林安染想着,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春华端来一杯茶,“皇后娘娘无需担忧,公主现在年纪还小,还无法明白您的苦,待她长大了,自会理解您的不易,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林安染叹了一口气。 原主确实很爱洛璃,但她的想法实在太丧了,在死了一个孩子,又接连小产两胎后已经连最基本的情绪管理都做不到,那她的爱就会变成一把利刃刺向唯一的期盼。 而洛璃就是她唯一的期盼。 “洛璃的被褥换了新的吗?有没有在太阳底下晒过?还有她的生活用具可都换了新的了?厚实的衣裳可有准备?” 林安染想着洛璃已经离开了凤仪宫两个月,那些生活用品应该也两个月未动过了。 春华见皇后竟会关心公主的日常起居了,欣慰的笑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换了新的了,被子也才刚刚收回来,闻着就有一股太阳的香味,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林安染点头。 她似乎只能想到这些日常琐事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夏末嬉笑的声音。 林安染疑惑的走到窗边,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夏末正跟洛璃在院中的树下玩耍。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点,洛璃小小的身子站在光点中,嘴角扬着一个灿烂的笑,那弯弯的眉眼青涩稚嫩,带着孩童的天真浪漫。 这还是林安染第一次见到洛璃的笑,治愈人心。 洛璃似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疑惑的转头看了过来,笑容在见到林安染的那一刻凝固,眼中渐渐浮上惧意,最终收了笑,拘谨的站在了树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下了头。 夏末也注意到了林安染,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害怕的也站在了原地。 林安染:“……”她有这么可怕吗? 春华冲着夏末使了个眼色,才不确定的禀报:“娘娘,宫中教习已等在博学殿,是否让公主前去上早课?” 说着,春华将洛璃一天的学习表递给了林安染。 自十五皇上宠幸了皇后娘娘后,皇后娘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今日带公主回来也未直接让公主前往博学殿上早课,所以春华如今也摸不准皇后娘娘的意思。 林安染接过课程表,转身离开了窗边,以免影响了洛璃和夏末玩耍。 林安染看着那满满当当,连吃饭时间,上厕所的时间,以及喝水的时间都被规定的死死的日程表只觉得窒息。 她知道现代的小孩子卷,没想到古代公主也这么卷。 坐牢都比这份日程表自由啊! 林安染没有说话,而是拿着日程表走到了门口,招手让洛璃过来。 洛璃规规矩矩的走了过来,“母后。” 林安染蹲了下来,柔声问:“小阿璃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洛璃稚嫩的嗓音,成熟的回答:“母后,诗酒花茶,琴棋书画,儿臣皆喜。礼乐射御书数,儿臣也喜。儿臣会好好上课,必不会输给男儿,为母后争一口气。” 林安染愣住,突然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了洛璃小小的身子。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洛璃明显身子一僵,有恐惧,但却没有推开林安染。 “小阿璃,你无需替母后争气,你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一生,为自己努力,不留遗憾便好。” 林安染本是想安慰洛璃,却不想她话才落,洛璃就害怕的哭了起来。 林安染慌了,赶忙去擦洛璃的金豆子,“小阿璃怎么哭了?” “母后是不想要儿臣了吗?”洛璃哽咽着,连哭都不敢大声。 “怎么会呢?”林安染惊讶,随即将洛璃抱进了怀里往屋内走去,“小阿璃这么讨人喜欢,母后宠爱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不要小阿璃呢?” 洛璃:“那母后为何不要儿臣为母后争气了?” 林安染被洛璃稚气的询问给逗笑了,认真道:“小阿璃,母后必须要先跟你道歉,之前是母后错了,不该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你身上。” “母后身为你的娘亲,应该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应该护着你,让你可以不受他人欺负,可以快乐幸福的活着,肆意洒脱的去追求你的人生,拥有一国公主的气度雅量,而不是活在被编织好的牢笼中。” 说着,林安染将那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日程表撕了。 “小阿璃以后除了必上的课程,只需选一两个特别喜欢的课来上便可,至于其他的时间,那便是玩。” “玩?” 洛璃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林安染的话,但也大概知道林安染减轻了她的课程,还给了她玩耍的时间。 这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安染笑着点头:“对,就是玩。” “可是,如此,儿臣就追不上皇姐们的课程了。”洛璃担忧。 当今圣上共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 大皇子和三公主是贵妃生的,二公主和四公主是贤妃所生,洛璃口中的皇姐们指的就是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 林安染问:“那母后问你,你的皇姐们都几岁啊?” 洛璃:“二皇姐六岁,三皇姐五岁,四皇姐四岁。” 林安染又问:“那你几岁呢?” 洛璃:“儿臣三岁。” “你皇姐们都比你大,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追赶,不用急于一时。”林安染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现在,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的玩,顺便想想你喜欢什么,想学什么,可以吗?” 林安染其实挺想陪着洛璃一起玩的,但又担心洛璃会拘谨,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便再次让夏末带着洛璃出去玩了。 洛璃才刚刚出了屋子,就眼尖的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了凤仪宫。 那是父皇吗? 父皇最讨厌来凤仪宫了,非必要绝不会踏进凤仪宫半步,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第5章 气死人,皇上竟然赏赐了凤仪宫 凤仪宫外。 郭翊辰凝眸坐上龙辇,依然不敢相信在凤仪宫的所见所闻。 他是听到贵妃说皇后将洛璃强行从慈宁宫接回了凤仪宫,这才匆匆忙忙赶来,生怕皇后会又打洛璃。 却不想刚到凤仪宫就听到了皇后那番教导洛璃的大胆放肆言论。 言论虽放肆,却见解独到,让人耳目一新。 他是很认同皇后教导洛璃的那些话的。 可那些话属实不像是皇后能说出来的? 在他眼里,皇后就是个只知争风吃醋,嫉妒狭隘,心肠狠毒,手段残忍的泼妇。 同时,他也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皇后笑了? 一年?两年?记不清了。 郭翊辰想着,眸色瞬间一暗。 他觉得这恐怕又是皇后争宠的新手段罢了。 一个皇后,不用心打理后宫,为皇上分忧,却一心跟妃嫔争风吃醋,毒害皇家子嗣,实在有失皇后的职责。 郭翊辰虽是如此想,但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现出林安染抱着洛璃时的笑脸。 柔和,温良,像是冬日里温暖的光,舒服却不刺眼。 若是林安染真能悔过,尽到一国之母的职责,他也可以看在林太师的面子上对林安染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给予林安染皇后该有的尊敬和殊荣,从此帝后相敬如宾。 “王福贵,盛世公主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让御膳房给凤仪宫多添几个菜,再让内务府把西域进贡的鄯善瓜,葡萄干,和核桃送来给盛世公主当零嘴。” 王福贵点头应着。 皇上虽很少踏足凤仪宫,但对盛世公主是真心的宠爱。 末了,郭翊辰又突然加了一句:“让御膳房多做几样滋补的膳食给皇后补身子。” 她似乎是太瘦了一些,如何照顾得好公主? 王福贵诧异。 皇上竟关心起皇后娘娘的身子来了? “再按惯例给凤仪宫送些赏赐过来。”郭翊辰吩咐。 这是他给皇后的尊重,也希望皇后能明白他的意思,尽好皇后的职责。 王福贵差点惊掉下巴。 什么情况?皇上竟要给皇后娘娘赏赐? 犹记得皇上上次给皇后娘娘赏赐还是在皇后娘娘生下盛世公主时。 难道这即将被废的皇后还有翻身的可能? …… 永宁宫。 “啪!” 贵妃愤怒的摔碎了手中的茶碗,“你说皇上去了凤仪宫不仅没有责罚皇后,还让御膳房给凤仪宫加了菜,就连那西域进贡来的鄯善瓜,葡萄干和核桃都送去了凤仪宫?” 让御膳房给凤仪宫加菜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稀罕。 可这西域进贡来的鄯善瓜,葡萄干和核桃却是她一直想吃的。 她小产了,皇上才赏了她一小把葡萄干,两颗核桃,鄯善瓜的影子是见都没见到。 可皇后才刚刚解了禁足,皇上就把这些东西都送进了凤仪宫,如何能不让她生气? 原书中,皇上十分疼爱盛世公主,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程度。 皇上之所以给凤仪宫赏赐,多半是因为盛世公主的原因。 看来想要扳倒皇后,首先就要除掉盛世公主。 …… 景和宫。 “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本宫了,贵妃跑去皇上那儿告皇后的状,结果皇上不仅没有责罚皇后,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去凤仪宫,真是太解气了。” “本宫现在真想看看贵妃那张被气得发疯的脸,一定很精彩。” 贤妃听说了皇上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进凤仪宫,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一脸解恨的神情。 这绝对是她重生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至于皇后会不会因此复宠,她是一点也不担心。 上一世的皇后还有不久就要被废了。 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皇后被废的时间,在皇后被废前,先废了贵妃。 那她的仇就得报了。 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 午膳。 因着洛璃接回了凤仪宫,故而今天御膳房给凤仪宫送来的午膳比往日都要丰盛一些,还特地做了小孩子吃的菜。 只是林安染昨日让御膳房在她的菜品里加一些辣椒,可御膳房却跟没有听见一样,今日送来的膳食还是一点辣椒的影子也看不到,还全是些大补的汤汤水水,害得林安染一点食欲也没有。 林安染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既然御膳房不给她做辣菜,那她干脆就在自己的小厨房开火好了。 长着一双手,还能亏待了自己的胃不成。 “夏末,你待晚膳前去御膳房要一些红辣椒和青辣椒过来。”林安染吩咐。 午膳过后,林安染带着洛璃在院中走了几圈消食,然后便各回各的房间午睡去了。 依着林安染的性子,那是沾床就睡。 但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带着春华往洛璃的房间走去。 洛璃就住在凤仪宫东边的盛世殿中,与林安染住的凤栖殿只隔着两个拱门,一个院子。 此时,盛世殿中正有几个宫女在洒扫,见林安染到来,她们紧张的想要行礼问安,却被林安染拦了下来。 她生怕洛璃已经睡着了,出声会吵醒她。 林安染并未推门走进殿中,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窗边,想透过窗子看看洛璃睡得安不安稳。 但透过窗子,她却并未在床上看到洛璃。 林安染疑惑,转目看向房中的其他角落,终于在书案前看到了正在写字的洛璃。 远远的,便能看清洛璃握笔松紧有度,且字体端正,一笔一划有模有样的,一点都不像才三岁的孩子。 原主的记忆中,原主一岁便开始让洛璃练字。 一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 可练不好就会遭到原主的打骂,打过以后又要哭着继续写。 在这样近乎于变态的严苛教育下,洛璃三岁便能写一手好字,让皇上赞不绝口。 洛璃只有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原主才会稍微对她温柔一些。 所以洛璃在学业上一直很勤勉。 林安染查看着原主的记忆,对洛璃更是心疼。 这样乖巧懂事,又努力上进,知书达礼,小心翼翼的洛璃如何能不让人喜欢呢? 林安染并未打扰洛璃练字,带着春华回了凤栖殿。 申时初。 洛璃按着规矩来给林安染请安。 与洛璃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嬷嬷。 “儿臣见过母后。”洛璃恭顺行礼。 那嬷嬷也随即跪下行礼:“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老奴叫简嬷嬷。” “盛世公主在慈宁宫小住的两个月都是老奴在照顾,太后担心盛世公主回到凤仪宫会不习惯,所以特地让老奴来凤仪宫继续照顾盛世公主。” 说的好听一点,简嬷嬷是太后派来照顾洛璃的,说的难听一点其实就是派来监视林安染的。 林安染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便有劳简嬷嬷费心了。” 要这简嬷嬷真是一心一意的照顾洛璃,即便是太后的眼线也无所谓。 反正她这凤仪宫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有时候眼线用得好,还能成为助力。 可要是简嬷嬷存了歪心思,她也不介意拿简嬷嬷立威,让这后宫知道她虽不得宠,可也不是个软柿子。 简嬷嬷本已经做好了被皇后怒骂责打的准备,却不想皇后的态度竟如此平淡,好似根本就无所谓她的到来。 简嬷嬷正疑惑着,林安染已经拉着洛璃出了凤栖殿,来到了院外晒太阳。 凤栖殿外有两棵银杏老树,在深秋泛着片片金黄,秋风吹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落,将大地铺上了一层绚丽的外衣。 林安染与洛璃坐在树下,一大一小,一美一萌,犹如一幅名家画作。 “来,戴上试试看。” 林安染从夏末手中接过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在了洛璃的右手腕上。 洛璃看着套在手腕上的布,疑惑的问:“母后,这是何物?” “这个叫护腕。”林安染解释:“以后你在练字的时候就戴着,可以减轻练字时给手腕带来的压迫,不至于写多了字后手腕痛?” 她可不想洛璃小小年纪就得了腱鞘炎。 洛璃的眸子泛上了感动的泪光。 就在简嬷嬷还想说点什么时,冬雪突然兴高采烈的来报:“皇后娘娘,皇上的赏赐到了。” 皇上赏赐凤仪宫了? 简嬷嬷看着宫人们手中端进来的赏赐时,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西域一共就进贡了五个鄯善瓜,一筐葡萄干,一箱核桃。 太后分到了一个鄯善瓜,一碟葡萄干,一篮子核桃。 可皇上却赏赐了凤仪宫两个鄯善瓜,一篮子葡萄干,一筐核桃? 这可比太后的还多啊! 皇上不打算废后了? 第6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林安染看着那黄绿黄绿的,被红绸子裹着,跟个刚生下来的大蛋一样的鄯善瓜陷入了自我怀疑。 把哈密瓜裹成这样是准备孵出恐龙来吗? 林安染只是看了一眼那些“珍贵”的吃食,就把目光落在了那些金光闪闪,碧绿油油的金银翡翠宝石上。 林安染自认不是财迷,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上一世就是穷,才觉得自己视金钱如粪土。 现在看着那些钱财,她仿佛遇见了真爱,恨不得冲上去亲两口,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有钱人明明都那么有钱了,还在拼命赚钱。 因为钱真的太可爱了。 林安染让春华去把鄯善瓜切来给洛璃吃,让冬雪将那些首饰银钱收入库房,自己则是粘了香膏给洛璃揉手腕。 这古代的香膏都是纯天然的,没有防腐剂,没有铅汞,用起来都放心的多。 “小阿璃,以后练字每天最多就练一个时辰便可,练多了对手腕不好,明白吗?”林安染叮嘱。 洛璃感受着林安染的关切,大大的眼睛浮上了泪光,感动得重重点头。 她不敢出声,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得来不易的母爱。 林安染见洛璃竟如此容易满足,笑着揉了揉她肉乎乎的脸蛋,打趣道:“我家小阿璃这么容易被感动,以后哪个男子花言巧语两句,岂不是要把我的小阿璃给哄走了啊!” 太容易感动的女人容易被男人骗。 虽然洛璃才三岁,说这些有点过早了,但防范于未然,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比长大了再劝导要有用的多。 古代女子本就成婚的早,议亲的更早,所以女子从小的教育就是为了培养成一个好妻子。 像洛璃这样的皇家公主也不例外。 再加上洛璃本就比一般的三岁小孩更心智成熟一些,一听到林安染这话,她的脸就羞红了起来。 “母后,儿臣乃大夏公主,未来的驸马必是母后与父皇精心挑选的人中龙凤,儿臣定不会被只懂花言巧语的纨绔子弟哄骗去的。” 在古代,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就不是女子自己能决定的。 这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也是大夏公主的使命。 即便父皇母后将来让她去敌国和亲,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甚至无法反抗,只能为了两国和平而牺牲自己。 洛璃越是懂事,林安染就越是心疼,想为她争一片天地来。 林安染宠溺的为洛璃揉着手腕,语气肯定的保证:“小阿璃,将来等你长大了,母后定让你自己挑选心仪的驸马。” 林安染虽想退休,过那与世无争的悠闲生活。 但为了洛璃,她也可以随时终止退休状态,切换到战斗模式。 她想这也许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感觉了。 正说着,春华端着切好的鄯善瓜走了过来。 简嬷嬷习惯性的想要上前去服侍洛璃吃瓜,却被春华给拦了下来。 简嬷嬷不悦,正要训斥春华。 春华柔声笑道:“简嬷嬷,您有所不知,我家娘娘在与盛世公主相处时,不喜有人打扰,还请简嬷嬷见谅。” 春华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简嬷嬷高看一眼。 要换了其他宫女,知她是太后派来的人必会对她毕恭毕敬,要么也是谨小慎微,可皇后身边的春华却进退有度,既帮着皇后给她立了规矩,还表明了皇后与盛世公主母女情深。 皇后身边的宫女就这么不简单,皇后本人能简单吗? 第7章 洛璃落水 简嬷嬷猜疑的看向林安染。 此时,林安染正笑眯眯的用竹签插着一块鄯善瓜喂给洛璃吃。 那满眼的慈爱,绝美的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像极了三月里的暖阳,不刺眼却暖人心。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性情疯癫的皇后吗? 简嬷嬷跟皇后相处的不多,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对于皇后的认知全来自于主子宫人的诉说。 都道皇后性情乖张,极易动怒,稍有不慎便对宫人又打又骂,对盛世公主也极为严格,常常在惩罚完盛世公主后又抱着盛世公主嚎啕大哭的嚷着道歉。 即便是在皇上和太后跟前,皇后也是跟个泼妇一样又喊又叫,又哭又闹得,完全没有一点皇后的威仪。 所以简嬷嬷在得知自己要来凤仪宫当差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她早就做好了被皇后折磨的准备,却不想眼前的皇后与传闻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皇后的这份淡然,好似一切皆与她无关的的松弛感便让简嬷嬷心生敬意。 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不就是皇后该有的样子吗? 难道传闻有误? 简嬷嬷打算再好好观察观察。 …… 晚膳过后,洛璃本要去练琴,但却被林安染叫住。 “小阿璃,陪母后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如何?” 洛璃本还有些犹豫,但看着林安染那一脸期盼的神情,她最终还是不忍拒绝的同意了。 “嘻嘻嘻,母后就知道小阿璃肯定会陪母后的。”林安染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与洛璃在一起,林安染还真是有种跟个小大人在一起的感觉,不由得就幼稚了起来。 林安染并未坐轿辇,而是拉着洛璃的手漫步在红墙绿瓦的宫中,向着御花园走去。 古代的晚膳吃的比较早,当林安染牵着洛璃的手到达御花园时,夕阳的晚霞正是染得最艳的时候。 秋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林安染细心的为洛璃拉好披风,柔声嘱咐:“要是冷了热了一定要跟母后说,知道吗?” 洛璃乖巧点头。 林安染上一世就是个宅女,人生准则之一就是生命在于禁止,从凤仪宫走到御花园的这段路已经完成了她今天的运动量,所以刚一到御花园,她就找了个凉亭坐着休息,让夏末陪着洛璃去玩。 简嬷嬷本也是要跟着去的,却被林安染留了下来。 简嬷嬷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皇后该不会要对她发难了吧?会不会动手打她? 就在简嬷嬷草木皆兵之时,春华却突然上前给了简嬷嬷一个钱袋。 “简嬷嬷,您这两个月照顾盛世公主辛苦了,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赏钱,您收着喝喝茶。” 简嬷嬷愣住,诧异的看向林安染,见林安染只是但笑不语,那深藏不露的神情让她敬畏。 她本想拒绝的话噎在了喉咙,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毕竟她是太后派来的人,收了难免会让太后起疑心,不收又怕因此得罪了皇后,遭来无妄之灾。 林安染自然是看出了简嬷嬷的担忧,笑道:“简嬷嬷,这里四下无人,您便收了吧!以后还要多劳烦您照顾小阿璃,小阿璃身边有您这么个宫里的老人提点着规矩,本宫也可以少费些心神。” 林安染给了简嬷嬷足够的肯定和尊重。 春华也跟着笑道:“简嬷嬷,您还是收了吧!不然待会儿就有人来了。” 这话一出,简嬷嬷就不得不收了。 但她收的却是心服口服。 她已经能够认定,皇后绝非传闻中的疯癫之人,而是一个心思缜密,玲珑剔透之人。 皇后没在凤仪宫收买她,肯定也是知道凤仪宫的人并非完全是她的心腹,以免人多眼杂。 而来这御花园才收买她,一是此时的御花园四下无人,二是让她明白她若不从,皇后有的是手段让太后疑心她,到时候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这招恩威并施,收买人心的手段让皇后玩的明明白白。 简嬷嬷能在这后宫混到嬷嬷的等级,也绝非偶然,最是会审时度势,趋吉避凶。 要皇后真如她所想,那她留下给皇后办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即便皇后犯蠢,她也可以再次回到太后身边,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简嬷嬷想通后,赶紧把钱袋收下,笑得也真诚了不少:“皇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老奴能够服侍盛世公主是老奴的荣幸,老奴自当尽心尽力,绝不会辜负了皇后娘娘的重托。” 林安染点头笑着,暗道这简嬷嬷还算是个明白人。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 林安染见状起身想要去寻迟迟未归的洛璃,简嬷嬷却快先一步的看穿了林安染的心思,笑道:“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老奴去寻盛世公主过来吧!” 收了皇后的好处,自然要为皇后分忧的。 “好!有劳简嬷嬷了。”林安染点头。 简嬷嬷一走,春华忍不住抱怨道:“皇后娘娘,这简嬷嬷分明就是棵墙头草,且对您也并非真心,您何必对她如此客气,还给那么重的赏赐呢?” 依她之见,还不如敷衍简嬷嬷几日,然后寻个由头把简嬷嬷打发回慈宁宫的好。 留着一个有二心的人在身边就如同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有被刺伤的可能。 林安染却意味深明的笑道:“春华,你可知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头目见面好说话,但喽啰却很难缠。 太后不管对她有多大的不满,都会因为有所顾忌而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但简嬷嬷就不一定了。 虽然简嬷嬷给她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但架不住麻烦。 林安染可不想陷入闹缠的麻烦中。 春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娘娘,春华明白了,春华定会替娘娘稳住简嬷嬷的。” 就在林安染和春华说话之即,远处却突然响起了夏末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简嬷嬷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也随即响起。 “快,快,救命啊!快来人救救盛世公主,盛世公主落水了……” 林安染一听到洛璃落水了,平和的心慌乱了起来,快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扑腾的水声伴随着宫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在御花园响起,紧接着更加惊慌的吼叫声传来,让寂静的御花园瞬间就乱了。 “皇后娘娘,不要下去。” “不好了,皇后娘娘也落水了。” “皇上,皇上,您不要跳,不要跳……”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也落水了!” 第8章 狗男人 一阵忙乱中,不少闻讯赶来的宫人以及侍卫跳下了水,争着抢着向着皇上游去,就生怕错失了这么一个救驾立功的大好机会。 水潭中的郭翊辰看着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涌向他的人头,再看向已经抱着洛璃游上岸的林安染,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就这么把他丢水里了? 事实上,林安染满心满眼的只有洛璃,根本就没有看到从对岸游过来的郭翊辰。 等看到时,她已经带着洛璃上了岸。 又见水里跟下饺子一样沸腾着游向郭翊辰的身影,想着郭翊辰想被淹死都难,干脆抱着洛璃就往凤仪宫跑去。 洛璃呛了水,受了惊吓,此时正瑟缩在她怀中,昏昏沉沉的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橘猫。 入夜,秋风瑟瑟。 林安染正在奔跑都觉得风吹在湿漉漉的衣服上,冷得人直打哆嗦,更何况是三岁的洛璃了。 一边跑,林安染一边吩咐:“春华,快去请太医。” 春华跟在林安染身后跑着,“娘娘,奴婢已让人去请了。” “奴婢也让夏末率先跑回凤仪宫烧热水了。” 林安染点头。 春华办事一向牢靠。 很快,几人跑回了凤仪宫。 距离大门最近的卧房就是凤栖殿,于是林安染直接抱着洛璃踹开了凤栖殿的门,小心翼翼的将瑟瑟发抖的洛璃放在了床上。 在春华和简嬷嬷的帮助下,林安染才终于把洛璃身上的湿衣服脱下,为她盖好了干净的棉被取暖。 这时,太医也来了。 春华见林安染还穿着湿透的衣裳,赶紧催促道:“娘娘,太医已经到了,这里有夏末和简嬷嬷守着,您还是赶紧随奴婢去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吧!” 林安染点头,欲要松开洛璃的手。 可洛璃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似感应到了林安染要离开,突然抓得紧紧的,嘴里嘟囔着:“母后,别走,别离开儿臣,儿臣会很乖,会听您的话,您别不要儿臣……母后……母后……” 那一句句近乎于卑微祈求的话语听得林安染的心都要碎掉了。 林安染哪还舍得离开,赶紧用力的回握住了洛璃的手,柔声安慰:“小阿璃不怕,母后在这里,母后就一直陪着你,母后哪里也不去。” “皇后娘娘,夜露寒凉,秋风蚀骨,您又落了水,还是尽快泡个热水,换身干爽的衣裳为好,以免染了风寒,损了凤体。”太医劝谏。 洛璃眼皮微动,似听见了太医的话,默默松开了林安染的手。 即便是昏迷了,洛璃最担心的依然是母亲。 这样的女儿何止是贴心小棉袄,简直就是天使宝宝。 但正如洛璃担心林安染一般,林安染也放心不下洛璃,并未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湿漉漉的高大人影走了进来,低沉威严的声音不容抗拒:“皇后先去梳洗一番,由朕来陪着洛璃。”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林安染身边,不由分说的取代了林安染的位置,抓住了洛璃的手。 然后转眸看来,“皇后若还想继续照顾洛璃,就得养好自己的凤体,莫要自己也病了才是。” 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静,说出的话也都是关心,可林安染却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比那秋风还要冷。 此人正是郭翊辰,她现在的老公,大夏朝的皇帝,那个她刚穿过来就粗暴的折磨了她一夜的……狗男人。 第9章 皇后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啊! 林安染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眼前的帝王是一个沉稳内敛,薄情寡义,对女色可有可无,一心只扑在政事上的事业型男人。 他会给予皇后应有的尊重,但也仅仅只有尊重。 可原主是个恋爱脑,想要帝王的感情,那注定只能是个悲剧。 像郭翊辰这样的男人绝对是一个好帝王,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让他成为一个好丈夫。 这样的男人对原主而言是个劫,但对林安染而言却是福。 因为对林安染而言,皇上就是她的上司,上司对员工尊重,可不比把员工当狗一样使唤要来的强多了吗? 林安染想着,笑着给郭翊辰福了福身,便让春华扶着自己去了偏房换衣服。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乖巧离开的背影,眼底难掩诧异,但更多的是疑惑。 皇后竟未与他大吵大闹? …… 林安染一进到偏殿,就脚软的坐在了椅子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愿抬一下。 她平时轻装上阵的跑个一两百米就累得不行了,可今天因担忧洛璃的情况,抱着洛璃一口气跑了一千多米都没觉得累。 现在精神放松了下来,所有感官都好像放大了无数倍。 再加上湿了水,又吹了冷风,更是整个人都累得不行了。 很快,春华就带着宫人放好了热水,服侍着林安染进了浴桶。 温水环绕,雾气弥漫,林安染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脑子也跟着飞速转了起来。 “春华,去把简嬷嬷和夏末叫过来。” 不一会儿,春华就带着简嬷嬷和夏末进了偏房,等在了屏风外。 寂静的偏房中,只有水声清晰可闻。 夏末规规矩矩的站着,低着头,并未有一丝要窥探屏风后的意思。 但简嬷嬷的心里却打起了鼓。 林安染叫了她们过来,却又一句话都不说,就把她们晾在外面,无形中让简嬷嬷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 她时不时的抬眸往屏风后看去,心里忐忑不安,好几次想要开口打破沉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越发的觉得皇后娘娘深不可测了。 林安染洗好澡,穿好衣服走出屏风时,正好与简嬷嬷窥探的眼神碰撞。 简嬷嬷本是想先偷偷观察林安染的情绪,却不想被林安染抓了个正着,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林安染并未说什么,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春华早已经给林安染泡好了茶水。 林安染先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才不急不慢的问:“小阿璃今日是如何落水的?” 简嬷嬷垂头不语。 夏末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见林安染终于问了,立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却被林安染出声阻止: “简嬷嬷,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是奉太后之命特地来凤仪宫照顾小阿璃的,本宫也十分信任你,将小阿璃放心的交付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太后与本宫对你的信任的吗?” 夏末虽性子急,但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林安染这是要敲打简嬷嬷,立马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简嬷嬷本不想出头,做那得罪人的事,却不想皇后竟会直接对她发问。 她之前还觉得皇后好相与,准备在凤仪宫做做样子,借着太后之势从皇后这里多得一些好处。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皇后娘娘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啊! 她该如何回答才好? 第10章 以牙还牙 “咚!” 简嬷嬷吓得跪在了地上,惶恐喊冤:“皇后娘娘,老奴有错,老奴没能保护好盛世公主,老奴甘愿领罚。” “但老奴也是有心无力啊!” “老奴找着盛世公主时,盛世公主已与二公主和四公主发生了争执,还不等老奴去劝架,盛世公主就失足落了水……” 简嬷嬷和稀泥的话还没说完,夏末就跳了出来: “胡说八道,盛世公主根本就没有与二公主和四公主发生争执,分明就是二公主带着四公主欺负的盛世公主。” “而且,盛世公主也不是失足落水的,是被二公主推下水的,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简嬷嬷没想到夏末这么不通人情世故,赶忙解释:“因着当时天色有些暗了,再加上老奴离的比较远,可能是没看清……” “怎么没看清了?你当时就离得这么远而已,你就算是老眼昏花了,也不可能看不清啊!”夏末比划着当时的距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除非你是眼瞎了。” “……”简嬷嬷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她不过就是不想搅和进皇家子孙的内斗中有那么难吗? 林安染曾经的工作让她十分理解简嬷嬷的心理,但却并不代表她认同简嬷嬷的行为。 特别是这件事情牵扯上了洛璃,那就绝对不可能善了。 “既然简嬷嬷年事已高,想必是没有精力照顾小阿璃的,那本宫便不留简嬷嬷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慈宁宫吧!”林安染下令。 简嬷嬷彻底慌了。 她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打发回了慈宁宫,太后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皇后娘娘,老奴错了,老奴刚才是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才没有记起当时的情形。” “是如夏末所说,二公主和四公主让宫人抓住了夏末,而后将盛世公主一步一步的逼到了湖边,最终是二公主伸手推的盛世公主。” “老奴当时过去的晚了,并未听清三位公主说了什么。” 简嬷嬷算是豁出去了。 她如此说,等于是把二公主和四公主给得罪死了。 而二公主和四公主是贤妃所生,得罪了她们就等于是得罪了贤妃。 如此一来,她算是彻底与皇后绑在了一条船上。 林安染听着,转目看向夏末确认。 夏末点头,补充道: “娘娘,今日奴婢与盛世公主在御花园喂了一会儿鱼后,便准备折回去找您,却在中途遇见了同样在御花园玩耍的四公主和二公主。” “二公主的功课比不上我们盛世公主,经常都找盛世公主的麻烦,今日见盛世公主身边只跟着奴婢一人,她便起了欺负盛世公主的歹心。” “本来盛世公主不想与她们计较的,可二公主不仅对盛世公主言语辱骂,还辱骂了您,所以盛世公主才没忍住还了嘴,这才导致了恼羞成怒的二公主把盛世公主推下水的。” 林安染面色如常的听着夏末的说辞,脑海中已有了当时的画面。 以洛璃懂事的性子,估计当时就想躲着二公主和四公主走了,即便二公主和四公主再如何挑衅,她也不会还嘴,甚至都不会把这事告诉林安染。 但二公主偏偏不依不饶的骂到了林安染头上,让好不容易尝到母爱的洛璃来了脾气,怼了二公主。 洛璃聪慧过人,二公主在学业上就比不上洛璃,这怼人的功夫恐怕也不及洛璃,所以才恼羞成怒的动了手。 林安染记得她赶到现场时早已没了二公主和四公主的身影。 想必是二公主自知闯了祸,拉着四公主跑了。 林安染正想着,夏末义愤填膺的提议:“皇后娘娘,皇上如今也来了,您要不要把盛世公主受的委屈告诉皇上,让皇上为盛世公主讨回公道?” “不必了,你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本宫自会处理。”林安染吩咐。 当时御花园里没什么,只要二公主和四公主咬死了不承认,即便洛璃站出来指控,再有简嬷嬷和夏末的证词也没用。 退一万步说,即便当时御花园里有人看到二公主推了洛璃下水,那人也未必肯站出来说出实情。 毕竟谁吃饱了撑着会去得罪正得盛宠的贤妃呢? 林安染回到正殿时,太医已经离开了。 郭翊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林安染照顾好洛璃,便离开了凤仪宫。 不久,就听春华说皇上离开了凤仪宫后先是去贵妃的景和宫小坐了一会儿,逗弄了一岁的大皇子,抽查了三公主的功课。 而后又去了淑妃处看望了体弱的二皇子。 最后才去了贤妃处。 但皇上并未在贤妃处过夜,甚至当晚以二公主和四公主未做完功课为由大发雷霆,斥责了二公主和四公主,就连贤妃也跟着被斥责教女无方,让贤妃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整个后宫有孕育子女的妃嫔都得到了皇上的夸奖,唯独贤妃被骂,可把贤妃气得肺都要炸了。 林安染听着春华的诉说,微不可察的轻挑眉毛。 郭翊辰这个君王可真是不简单啊! 他一定是已经猜到了洛璃落水的真相,于是在各方权衡之下才会在看望了贵妃,淑妃后才去的贤妃处教训了贤妃和二公主,四公主。 这也算变相的为洛璃出气了。 但这却不是林安染想要的公道。 林安染的人生信条之一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 翌日。 洛璃昨夜发了一整夜的高烧,直到后半夜了才渐渐退下烧来,林安染就这么一直守在洛璃身边,亲自为她擦汗换衣。 中途,林安染独自离开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时裙摆湿了一片。 春华和夏末虽疑惑,但也未多嘴。 等春华和夏末为林安染换好干净的衣裳,梳妆打扮好时也到了请安的时间了。 殿中早已坐满了妃嫔。 当林安染到来时,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 林安染看了一圈,明知故问的问:“贤妃今日怎的还没来?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吗?” 她能来才有鬼了。 第11章 一石二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答话,好似故意想给皇后难堪。 最终,还是月才人回答道:“回皇后娘娘,二公主和四公主昨夜不知为何睡着睡着,突然就掉进了池子里,此时受了惊吓在宫中哭闹不止,想必贤妃娘娘是在宽慰二公主和四公主,这才未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林安染递给月才人一个感激的目光。 而后,她才理解的道:“昨日小阿璃也在御花园落了水,发了一夜的高烧,本宫看顾了小阿璃一夜,最是明白其中的辛苦,贤妃两个孩子也是不易。” “待去了慈宁宫,本宫自是会为贤妃与太后说明原委的。” 众妃嫔听着皇后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皇后是在骂贤妃矫情呢? 皇后照顾了一夜的盛世公主,依然能够按时晨昏定省,可贤妃却是为了安慰两个受了惊吓而哭闹的孩子就没来请安,确实是有些矫情了。 只是,皇后何时聪明到会用这样高明的暗讽来骂人了呢? 皇后不仅暗骂了贤妃,似乎还要去太后那里给贤妃上眼药? 皇后似乎长脑子了? 林安染稍作停顿,突然看向贵妃,“本宫听闻皇上昨夜去抽查了三公主的功课,似乎还夸了三公主勤奋好学啊?” 贵妃温温柔柔的点头,嘴角难掩得意之色:“皇上确实是夸了三公主。” “三公主的确勤学,小阿璃,二公主还有四公主都应该向三公主学习才是。” 林安染顺势再夸,而后话锋一转: “昨夜听闻皇上训斥了二公主和四公主未能及时做完功课,把二公主和四公主都训哭了,估计着心里难过的紧,一时难以缓过劲来。” “如今小阿璃还在病中,未免过了病气给二公主和四公主,恐怕还得劳烦贵妃带着三公主去景和宫劝劝二公主和四公主才好。” “她们都年纪相仿,想必劝慰几句,就玩到了一块儿去,忘记了皇上的训斥。” 林安染笑得人畜无害,可看在贵妃眼中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她要没猜错的话,皇后分明就是在暗示二公主和四公主是因为被皇上训斥而想不开跳的水,不然两个人怎么会突然睡着就一起掉水里去了呢? 皇后还让她带三公主去景和宫,不明摆着想让她跟贤妃互掐吗? 三公主昨日得了皇上夸奖,二公主和四公主却被皇上训斥,她今日要敢带着三公主去景和宫,贤妃绝对会觉得她是去示威的,到时候非得记恨死她了不可。 可皇后给出的理由又让人不能拒绝,把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皇后这一招一石二鸟可真是绝啊! 皇后这是在报她昨日的试探之仇吧? 贵妃不情不愿的应下了林安染的嘱咐,却没有立马反击,让众妃嫔很是惊讶。 皇后竟让贵妃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 月才人眼含热泪的看着林安染,难掩欣慰之色。 皇后娘娘终于成长了。 …… 万寿宫门外等候时,贵妃再次走到了林安染身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挖掘技术哪家强?” 第12章 有仇当晚就要报 贵妃一直关注着林安染的神情,想要从林安染的微表情中判断出林安染是不是也是穿书者。 要是林安染也是穿书者,那在听到暗号的瞬间绝对是又震惊又激动的。 但是林安染没有。 林安染的眼中有疑惑,有诧异,但唯独没有老乡见老乡的兴奋。 贵妃并没有就此罢休,再次道:“宫廷玉液酒。” 林安染瞪直了眼:“……” 贵妃暗觉有戏,再次开口:“爱你孤身走暗巷……” 她期盼的看着林安染,等待着林安染能接出下一句来。 林安染张了张嘴,突然叹息一声:“贵妃,你日后还是不要一展歌喉的好。特别是在皇上面前,你可一定要克制住自己想要唱曲的欲望,以免失了圣宠。” 林安染是好心提醒,但听在贵妃耳中却是嘲讽。 林安染嫌她唱歌难听? 贵妃:“……” 贵妃虽气,但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就目前来看,林安染并不是穿书者。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突然遇见同样来自现代的灵魂,是个人都会激动,难以克制的一拍即合。 原本贵妃还想着要是林安染也是穿书者,说不定能跟林安染联手,到时候她像慈禧一样垂帘听政,也可以给林安染在古代安享晚年。 但既然林安染不是穿书者,那她就没有必要忌惮了。 就在这时,宫人传话让妃嫔进殿。 林安染面色如常的走在前头,心却乱了半拍,在心里暗道:还好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暗号,不然身份就要暴露了。 林安染不是三岁小孩了,相反的她从小就看惯了人情冷暖,比一般的人要活得通透一些。 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都是扯犊子。 现实里只会有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 更何况还是在古代后宫中,那岂不是要给两枪? 就贵妃这种可以利用流产来陷害原主的颠婆,估计最少三枪起步,上不封顶。 林安染没兴趣参与她们的职场竞争,只想退休养崽。 …… 正殿。 太后早已经坐在了上首。 林安染带着众妃嫔请安就坐。 才刚坐下,贵妃就柔柔弱弱的开了口:“昨日盛世公主才回的凤仪宫,傍晚就在御花园里落了水,至今还高烧不退,真是可怜见的孩子啊!” 这不明摆着说洛璃在太后这里还好好的,皇后一接走就出了事,搞不好就是皇后把洛璃推下水的嘛! 毕竟皇后之前也没少虐待盛世公主,把盛世公主推下水也不足为奇。 贵妃说完,本以为太后会怒斥皇后,却不想太后就是随意敷衍了她两句就把这件事情给带过去了。 贵妃诧异的转眸看向皇后。 皇后自进入慈宁宫后,便一直低垂着头,一副在太后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林安染似感觉到了贵妃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交汇,林安染礼貌性的笑了笑。 贵妃却觉得林安染是在挑衅她,气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实在想不明白太后为何没有责罚林安染。 其实林安染也没做什么,给简嬷嬷的赏赐不是白给的,那恩威并施的手段也不是白使的,她不过就是让简嬷嬷跑来太后跟前哭诉了一番洛璃昨夜在御花园与二公主四公主起争执的事情而已。 太后是个明白人,这一听就知道是二公主和四公主把洛璃推下的水。 昨夜皇上已经训斥过二公主和四公主了,再加上今天一大早就听说了二公主和四公主落水一事,太后心疼的紧,也没打算责怪两个孩子。 但太后却对贤妃没有管教好孩子,又为了哄两个孩子而没来给她请安颇为意见大。 “贤妃今日怎的没来?”太后明知故问。 众妃嫔都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后,心想皇后要给贤妃上眼药了。 贵妃心想留着贤妃还有用,于是想开口为贤妃说好话,可还不等她开口,皇后就快先一步的抢了话。 “回母后,天快亮时,二公主和四公主突然在睡梦中落了水,受了惊吓,贤妃心疼得很,在景和宫忙着安慰二公主和四公主,一时抽不开身,今日便没来请安,还请母后莫要责怪。” 众妃嫔诧异。 皇后竟在为贤妃说情? 贵妃却恨得咬碎了一口牙。 皇后看似在给贤妃说情,实际上却是在告贤妃的状,安慰孩子就可以罔顾祖宗规矩不来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了吗? 要知道太后可是最重规矩的。 贤妃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自以为是在给皇后下马威,实际上却亲手把把柄塞进了皇后手里。 可这两日的皇后未免也太清醒了一些。 要按着原书中皇后的性格来,贤妃没来请安,她必定是要大发雷霆的闹上一闹,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皇后。 现在皇后平平静静的为贤妃说情,倒是显得贤妃没有规矩了。 贵妃也不愿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为贤妃说话,只得暂时闭上了嘴。 太后听完也并未发怒,而是沉声:“既然二公主和四公主落水受了惊吓,那贤妃这几日就好好的待在景和宫照顾二公主和四公主吧!” 太后这是给贤妃下了禁足令了啊! 虽没有明确说明禁足几日,但少说也得三四日去了,这惩罚力度不大,但对贤妃来说却很没有面子。 以贤妃那心高气傲的性子,估计要被气死。 林安染想着,再次低垂眼眸不再言语。 宫斗对林安染而言就是一场职场竞争,她虽不愿斗,一心只想退休,但谁要是惹了她,她也不介意挥舞锋利的爪子。 二公主和四公主昨晚推洛璃下水,那她就深更半夜的去景和宫把二公主和四公主丢进了池塘。 有皇后这个身份在,再加上原主之前因为抑郁疯疯癫癫的,侍卫也不敢拦她。 她丢二公主和四公主下水也不怕贤妃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告发她吗? 她也让侍卫下水救人了,并没有对二公主和四公主造成生命危险。 反而是贤妃心知洛璃是二公主和四公主推下水的,再加上昨晚皇上训斥了二公主和四公主,贤妃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拿请安这事来发出无声的抗议。 第13章 皇后嚣张得很 龙泉宫,交泰殿。 “你说,是皇后把二公主和四公主丢下水池的?”郭翊辰眉头微皱,却不是生气,而是饶有兴味。 王福贵原本以为皇上会生气的,却不想皇上似乎还挺高兴。 他也一时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了,只得恭敬回答:“回皇上,是的。” “你细细说来。”郭翊辰手肘撑着椅子半靠,一副准备听戏的模样。 王福贵:“……” 王福贵理了理思绪,斟酌一二后道:“奴才也是听当值的侍卫说的。” “皇后娘娘在五更四刻时一个人去了景和宫,让晨起的宫人带着她去了二公主和四公主的居所,直接推开了二公主和四公主的房门,从床上抱起了二公主和四公主,将二公主和四公主丢进了水池。” “事后,皇后娘娘才命令侍卫和宫人下水救人。” “待二公主和四公主被救上岸时,皇后娘娘已经不知所踪了。” 郭翊辰的嘴角无意识的上扬,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皇后昨日教导洛璃时的场景,再想到皇后的疯劲。 他知道,王福贵说的还是含蓄了。 只怕皇后是出了凤仪宫,就大摇大摆的随便抓了一个侍卫带路去了景和宫,顺理成章的没有惊动贤妃就进了景和宫,而后又光明正大的抓了一个宫人带路去了二公主和四公主的房间,暴力的一脚踹开了房门,粗鲁的一手抓一个的拖着二公主和四公主去了水池边,毫不犹豫的将二公主和四公主丢下了水。 丢完以后,还在一众侍卫和宫人的哀嚎声中愉快的拍了拍手,而后才命令侍卫和宫人救人,自己挥一挥衣袖洒脱离开。 整个过程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嚣张! 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嚣张得很! 完全没把贤妃放在眼里。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十分憎恶皇后的嚣张,可现在他却觉得皇后嚣张得恰到好处。 洛璃受了欺负,她这个当母后的要是还不为洛璃出头,就只会窝里横,才真是让人瞧不起。 更何况洛璃虽是五公主,但严格算起来却是嫡出。 两个庶出的公主竟敢欺负嫡出的公主,本就于礼不合,应当受到惩罚。 林安染再如何也是皇后,是中宫之主,更是每个皇子公主的母后,母后管教孩子也算合乎情理。 至于手段,只要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行。 郭翊辰如此想着,下令让王福贵去把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封口,绝不准传出任何对皇后不利的话来,特别是不能穿进太后耳中。 这是他给皇后的尊重。 …… 景和宫。 “啪!” 杯子摔碎的声音在屋中响起,紧接着贤妃怒不可遏的声音传出: “什么?你说皇上下令封了所有人的口,不准任何人传出是皇后把二公主和四公主丢下水的?” 贤妃真是要气炸了。 今日天还没亮,景和宫就被皇后闹得鸡飞狗跳,二公主和四公主也因此受了惊吓,哭闹不止。 还偏偏二公主和四公主有错在先,她想找皇后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她一气之下便没去给皇后请安。 她有胆子不去给皇后请安,却没胆子不去给太后请安。 可她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却被一个小太监泼了一身的水,那太监还身手敏捷,泼了水就跑了,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贤妃不傻,她知道这太监必定是皇后故意指使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去给太后请安。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去给太后请安,衣裳又湿的,去了也得挨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要是不去,最多就是惹太后不高兴一会儿,待事后她再带着孩子去太后跟前卖卖好,太后也就不计较了。 所以贤妃这才打道回了景和宫,准备换身衣裳再带着二公主和四公主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可她才换好衣裳,拉着二公主和四公主准备出门,就接到了太后的禁足令,气得她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贤妃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又疯又颠又蠢的皇后摆了一道。 她还想着找个机会报复回去,就听说了皇上下令封口的消息。 这不明摆着皇上也在偏袒皇后吗? 皇后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皇上和太后都在帮她? 这似乎与上一世的情况不一样了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贤妃正苦恼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皇后也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吗? 这个想法让贤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迫切的想要去找皇后验证。 可她现在被禁了足,根本就出不了景和宫,再着急也得等过几日才能去找皇后了。 …… 后宫风起云涌。 凤仪宫却岁月静好,氛围融洽,一派欣欣向荣的欢乐景象。 林安染回到凤仪宫时,洛璃已经退了烧,醒了过来。 简嬷嬷正在给洛璃喝粥。 林安染笑着走上前,“我来喂吧!” 简嬷嬷先是一愣,犹豫片刻后还是把碗递给了皇后,起身走到了一旁。 她在怀疑皇后娘娘会喂吗? 林安染端着碗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又把勺子贴上手背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后才递到洛璃嘴边。 洛璃就这么一直痴痴的看着林安染,大大的眼中不知何时弥漫上了水雾。 林安染见洛璃似要哭,惊道:“小阿璃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要哭了呢?” 说着,林安染就想放下勺子去查看洛璃的情况。 洛璃比林安染的速度快了一步,一双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林安染的手腕,哽咽的笑着摇头,然后一口吃下了勺中的粥。 她吃得很满足,软萌可爱的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 仅仅只是林安染喂她喝粥,就已经让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林安染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更是心疼洛璃了。 得多缺爱又敏感的孩子,才会因为妈妈喂的一口粥就感动成这个样子啊! “傻孩子,这就哭了?那母后要是天天都喂你喝粥,你的眼睛还不得哭瞎去啊?”林安染打趣道。 洛璃还真就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很真诚的回答:“母后要是天天喂儿臣喝粥,儿臣的眼睛会不会瞎掉不清楚,但一定会饿瘦的。” 林安染先是一愣,“噗嗤”的笑了起来。 连带着屋中的嬷嬷宫人也跟着露出了慈爱的笑。 “何事如此开心啊?朕离着老远就听见了皇后畅快的笑声。” 突然,郭翊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第14章 我只是礼貌问问,你还真留下来啊! 林安染寻声望去,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袭华丽而庄重的石青色金丝龙纹常服,头上戴着一顶威严无比的琉璃金龙冠,将头发高高束起,更显英姿飒爽。 深邃犹如湖泊的眼眸,微微颤动的羽睫纤长浓密,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似乎心情愉悦。 就这长相放在现代娱乐圈也是很能打的颜值了。 林安染在心里诚恳的评价。 春华和简嬷嬷见皇上来了,眼里难掩喜色,很是识趣的退到了外室,将空间留给了帝后一家三口。 洛璃见郭翊辰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小阿璃莫动,你才刚刚退烧,正是虚弱的时候,病中无需讲那些规矩,你父皇定是不会怪罪你的。”林安染按下洛璃。 洛璃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规矩了。 才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就被宫里这些个条条框框绑得死死的,完全没一点小孩的天真烂漫。 洛璃为难。 她倒不是生怕父皇生她的气,而是怕母后又说错话惹恼了父皇,两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吵。 “你母后说的对,病中无需行那些虚礼。”郭翊辰走到床边。 他探手摸了摸洛璃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洛璃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郭翊辰不仅没与林安染吵起来,甚至还赞同林安染的说辞,让洛璃难掩惊讶。 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父皇和母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 她真的好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啊! 洛璃受宠若惊的摇摇头,“父皇,儿臣已无大碍。儿臣让父皇母后担心了,是儿臣不孝。” 洛璃沉稳又懂事的回答让郭翊辰很满意,但却让林安染心疼无比。 她真的很想让洛璃勇敢做自己,不需要这么的小心翼翼,这么的循规蹈矩,这么的成熟稳重。 但她也很清楚洛璃生在帝王家,享受了常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就必须要承担起一国公主该承担的责任。 她不会给洛璃灌输太多现代的思想,那样只会让洛璃显得格格不入。 届时洛璃既无法挣脱古代的束缚,又无法遵循古代的生存法则,最终只能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罢了。 她能给洛璃的只有足够的爱,并且教会洛璃一定要爱自己。 人只有自爱,才能无惧任何外界带来的伤害。 “小阿璃已经做的很好了,小阿璃在母后心里是最棒的孩子。” 林安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舀起一勺粥再次喂到洛璃嘴边。 洛璃被夸,开心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喝下粥,那副开心的模样好似喝的不是粥,而是人间美味。 林安染专心喂着粥,完全无视了站在身旁的郭翊辰。 郭翊辰嘴角带笑的看着林安染柔和的侧颜,眼中虽无波无澜,但心里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后似乎真跟换了个人一样啊! 如此也好! 只要皇后安分守己,不再仗着林家势大而干出损害皇家颜面之事,他也可以看在林家的面子上继续让林安染当这个皇后。 林安染喂洛璃喝完一碗粥了,郭翊辰也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吱声。 不是说古代皇帝都是日理万机的吗? 怎么这个皇帝看着很闲的样子? 林安染在心里吐槽着,看着快要中午了,于是礼貌性的问:“皇上今日可要就在凤仪宫用午膳?” 郭翊辰点头:“好。” 林安染:“……” …… 因着皇上今日在凤仪宫用午膳的关系,御膳房便把给皇上准备的午膳一同送来了凤仪宫。 看着那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肴,林安染开始怀疑人生了。 原本她觉得自己每天的膳食已经够多了,可皇上的膳食却是她的两倍那么多。 这并不是让林安染郁闷的,让她郁闷的是皇上竟然有辣菜,而且还有她最喜欢的青椒炒肉。 再看她的膳食,统一的清煮,清淡,易消化。 这差别待遇差别的也太大了吧? 最最最让人郁闷的是,她让夏末去御膳房要点辣椒过来,结果御膳房跟夏末说辣椒珍贵,只有宫里设宴时才会有。 现在是宫里设宴了? 郭翊辰敏锐的察觉到了林安染身上的怨气,疑惑的转头看去,就见林安染怒火中烧的盯着一盘青椒炒肉,好似那青椒炒的是她的肉一般。 “王福贵。”郭翊辰出声,使了个眼色。 王福贵人精的很,虽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样做,但还是按着吩咐把桌上的青椒炒肉端到了皇后跟前。 林安染简直感动得要热泪盈眶了,抬头冲着郭翊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就不客气的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青椒塞嘴里。 十几天没吃辣椒了,实在想念的很。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一副满足的神情,饶有兴味的挑眉,又叫了一声“王福贵”,并指了几个带辣椒的菜。 王福贵心领神会,赶紧把辣菜端到了林安染跟前。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林安染激动得嘴都笑裂开了,一不小心就干了三碗饭,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活像怀了三个月的肚子。 伺候林安染用膳的春华也是哭笑不得。 平时没见娘娘吃这么多的,怎么今日一反常态了呢? 难道是与皇上一同用膳,皇后娘娘的胃口都好一些? 王福贵被皇后的食量给惊到,严重怀疑皇后是不是被饿死鬼给附身了。 郭翊辰倒是看林安染吃饭看得津津有味。 身为帝王,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喜好,所以不管自己爱不爱吃,他都是每样菜只吃一筷子。 就连后宫的那些女人与他一同用膳时,也会被规矩束缚,加之要在他面前尽显完美,也是吃得很少。 就连曾经的皇后也是如此。 久而久之,他对吃饭没了兴趣,只是当成了任务。 但今日看着皇后吃得津津有味,他竟也跟着多吃了两口,突然生出了想要餐餐都与皇后一同用膳的诡异想法。 第15章 运筹帷幄 郭翊辰在用完午膳后就离开了凤仪宫,林安染撑得难受,独自在院中溜达消食,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再吃撑了。 日头下,凉爽的秋风吹得林安染有些犯困。 她先是去看了一眼洛璃,在确保洛璃无碍后才回的凤栖殿睡午觉。 睡醒午觉已经是下午三点,林安染不放心其他人伺候洛璃,所以把夏末派去给了洛璃,夏末的工作就落到了春华身上。 现在春华既要负责她的日常事务,对外社交,还要给她梳妆打扮。 林安染看着忙碌的春华,半晌后道:“春华,凤仪宫可有梳妆打扮比较巧手的宫女?” 春华迟疑半晌,“娘娘是准备让夏末一直伺候公主了吗?” 林安染点头。 还是知根知底的人伺候洛璃比较让她放心。 洛璃喜欢夏末,夏末又性子跳脱,也能与洛璃玩到一块儿去。 春华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奴婢知道有两个人都挺手巧的,不若奴婢把那两人都叫来,娘娘看看更喜欢哪一个,便留哪一个在身边,如何?” 春华做事稳重,思虑周全,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会僭越。 林安染点头,“你去把她们叫过来吧!” 没一会儿,春华领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 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姣好,低眉顺眼;一个应该有三十岁来岁了,平时干的都是粗使的活,脸上有晒斑,双手粗糙,看上去老实本分,更适合在跟前当差。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两人恭敬行礼。 林安染沉默不语的看着两人,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时,夏末领着洛璃进来请安。 洛璃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请安:“母后,您午觉可睡得安稳?” 林安染伸出手拉住洛璃,把洛璃抱到自己腿上坐好,温柔的笑:“母后睡得很好,小阿璃呢?有没有乖乖睡午觉啊?” 洛璃点头:“儿臣今日有听母后的话,没有练字,而是睡了一个时辰。” “我的小阿璃真是太乖了。” 林安染看着洛璃那张可爱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口。 洛璃的脸瞬间就红了,羞涩又幸福的笑了起来。 这时,洛璃才瞥见跪在地上的两人。 当洛璃的眼神扫过年长的宫女时,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却并未说话,而是快速把目光收了回来。 林安染是个心细的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洛璃的小动作。 她的目光看向了年长的宫女。 年长的宫女似乎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眼神似有闪躲,头也更低了。 “春华,就留下她吧!”林安染指向年轻的宫女。 春华点头,示意年长的宫女离开,然后又让人带着年轻的宫女去登记造册,学习规矩。 人都出去后,林安染才柔声问:“小阿璃认识春分?” 春分是刚才那个年长宫女的名字。 洛璃想了想,点头:“母后,儿臣之前在御花园见到春分与贵妃娘娘宫里的人秘密交谈。” 洛璃年纪虽小,但还未记事就被原主灌输了深宫思想,耳濡目染下自然对周围的事物都异常警觉。 林安染想给洛璃一个快乐的童年,笑着转移了话题:“小阿璃今晚想吃什么?母后让御膳房去做。” 与林安染待了两天一夜,洛璃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母后,儿臣想吃火明虾炙。” 火明虾炙对应现代的食谱就是烤虾。 因着大夏的首都并不临海,也没有大江大河,古代生鲜运输不便,所以即便是皇宫中也鲜少见到海鲜。 但既然洛璃想吃,林安染怎么都要想办法满足的。 “好!母后一定让御膳房把火明虾炙给你送过来。” 林安染和洛璃又聊了一会儿,便让过来的简嬷嬷带着洛璃去博学殿上课去了。 洛璃每日上两节课,分别是早上的文化课,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下午只上一个时辰的武术课。 武术课是洛璃自己要求学的,说是长大了可以保护林安染。 这可把林安染感动得不行。 女孩子学些武术防身也是好的,林安染便答应了。 这反而把洛璃感动得直掉金豆子。 原因无他,就是原主曾强烈反对洛璃习武,还因此惩罚了洛璃。 今天是洛璃第一次上武术课,林安染本是想陪着过去看看的,但现在却出了点小插曲,她必须要尽快解决才安心。 林安染先是让冬雪带着银钱去了御膳房,用权势要不到虾,就用钱买,免得又像上次要辣椒一样要不回来。 然后林安染才叫来了春华询问春分的事情。 “你可有查清楚春分的底细?” 林安染开门见山的询问让春华警觉了起来,恭敬的回答: “回皇后娘娘,春分在进凤仪宫前,一直是在尚服局当差,因家中贫寒,幼弟娶妻需要银钱,她便在到了出宫的年纪选择了继续留在宫中当差,进了凤仪宫后也一向安分守己,如今负责娘娘的衣饰整理,老实本分,手脚干净。” 春华对春分的评价很高。 春分给人的感觉也如春华说的一般。 如果不是洛璃看见了春分跟贵妃宫里的人有接触,林安染也不会怀疑到春分。 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林安染想舒舒服服的在古代过退休生活,首先身边就不能有奸细,不然退休生活就要变成牢狱生活了。 “你再去查一查,看看她家中前段时间是否遇见了困难,如今又是否解决,以及查一查她最近有没有跟贵妃宫里的人来往密切,或者她有没有固定在某一日去某一个地方。” 春华听着林安染的交代,惊讶之余不由得热泪盈眶。 她家皇后娘娘终于支棱起来了。 春华欣慰的应着,虽是去查人,但却干劲十足。 这生活终于有盼头了。 没一会儿,冬雪回来了。 “娘娘,御膳房总管没要咱们的银钱。” 林安染挑眉:“不肯给?” 冬雪摇头:“他是这么说的: 皇后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敢收皇后娘娘的钱呢?皇上特地吩咐过了,以后皇后娘娘想吃什么就给什么。 皇后娘娘只需随便吩咐个人来告知一声便是,又怎敢劳烦冬雪姑姑亲自跑一趟。 奴才在晚膳时必定将那火明虾炙送到凤仪宫。” 冬雪学着御膳房总管的语气神态绘声绘色的学着,再配上她那略显木讷的神情,看着甚是滑稽。 第16章 贵妃抢人 夏末被冬雪逗得哈哈大笑,不满的撇嘴:“上次娘娘让奴婢去要辣椒,他可是拿鼻子瞪奴婢的。” “就是这样。”夏末仰起头,露出两个大鼻孔。 “如今皇上吩咐了,他就跟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点头哈腰的,真是势利的东西。” 何止是御膳房势力,只怕这整个皇宫都是势利眼。 林安染想着,再次庆幸自己穿成的是皇后,要是穿成个不得宠的小妃嫔,她要不想挨饿受冻就得牟足了劲去争宠。 争得好还有口饭吃,争不好就是人头落地。 想想都觉得可怕。 晚膳。 御膳房还真送来了一盘火明虾炙,而且是大大一盘,看着有四五十只的样子。 御膳房该不会是把所有的大虾都送过来了吧? 不仅有火明虾炙,竟然还有几个辣菜。 林安染不傻,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肯定是皇上跟御膳房说了什么,御膳房才给她做辣菜的。 看来她这便宜老公不仅长得又高又帅还很体贴啊! …… 永宁宫。 贵妃看着今日送来的膳食,疑惑的问:“本宫的虾呢?” “回贵妃娘娘,听御膳房的人说,是皇后娘娘和盛世公主想吃虾,于是就把所有的虾都要了过去。” 宫人的回答让贵妃不悦的蹙眉。 她是吃虾爱好者,于是利用小产需要补身子为由向皇上要了个恩典,让御膳房每日晚膳都准备一道虾。 却不想她的虾竟然被皇后给截走了? 皇后到底几个意思? 皇后早上才刚对付了贤妃,让贤妃被太后禁足,吃了个哑巴亏。 又逼她带着三公主去了景和宫,平白无故的被贤妃挤兑了一顿,惹了一身的晦气回来。 本来还想吃个虾缓解一下情绪,结果虾也被皇后给截走了。 皇后这是要同时向她和贤妃宣战吗? 贵妃心想着,可又觉得不对劲。 原书中,皇后虽然是反派,但她的人设却是个打胎专业户,只管打胎,不管宫斗,没道理她跟贤妃都没怀孕,皇后却还针对她们啊! 难道是她设计陷害了皇后,改变了原书的剧情产生了蝴蝶效应? 还是皇后有问题? 看来她还是得再找个机会试探试探皇后才行。 “碧波,去问问凤仪宫的眼线,皇后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行为。”贵妃吩咐。 而后,她想了想,又问:“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 碧波小心回答:“皇上今日翻的是月才人的牌子。” “月才人?”贵妃挑眉,“那月才人之前好像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吧?而后又随皇后一同入了宫,还被皇后安排给了皇上侍寝。” “正是此人。”碧波羡慕。 贵妃此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愤怒。 皇上虽翻的是月才人的牌子,可月才人是皇后的人,那就与宠幸皇后无异。 难道皇上这就原谅了皇后害她小产的事了? 贵妃正郁闷着,宫人突然来报说是皇上特地命人送来了一盘吃食。 贵妃疑惑的打开来看,里面竟是一盘火明虾炙。 碧波见了很是欣喜,“贵妃娘娘,皇上可真是疼爱您,知道您的虾被皇后截走了,还特地命人给您送了一盘虾过来,就怕您吃不到虾心里难受呢!” “皇上哪是怕本宫心里难受,皇上这是拿一盘虾来收买本宫,让本宫不要去找皇后的麻烦罢了。” 贵妃虽看得透彻,但心里还是很不爽。 原书中,皇帝的格局很大,即便不喜也会给予皇后应有的尊重,不会独宠谁,也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 说的好听一点叫理智,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无情。 贵妃身为穿书者,觉得自己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即便皇上在原书中无情无爱,也定会被她的女主光环影响,最终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贵妃想着,让绿波去叫嬷嬷把大皇子抱过来。 …… 瑶光宫,沁星殿。 天色暗了下来,一轮新月高悬,秋风瑟瑟下,一身穿绿衣的美人手持宫灯站于殿门前翘首以盼。 忽而,远处烛火摇曳,美人微扬嘴角,欢喜不已。 可等来的却不是皇上,而是瑶光宫主位的姜修容。 “月才人,大皇子病了,皇上半路折去了永宁宫,不会过来了。这秋夜寒凉的,你还是死心的回你的沁星殿睡觉去吧!” 月才人闻言只是微微挑眉,却并未露出气愤的神情,反而笑道:“多谢修媛娘娘告知,嫔妾铭感五内。” 姜修容见月才人不气,她自己反而气得半死。 “月才人被贵妃娘娘抢了人,还能不生气,也不知是真的好脾气呢?还是当惯了皇后娘娘的狗,就只会冲着人摇尾巴了呢?” “大皇子生病,皇上担忧前去看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嫔妾为何要气呢?”月才人疑惑,随即又道: “嫔妾不觉得贵妃是在抢皇上,是因为嫔妾觉得大皇子是真的病了。” “修媛娘娘说贵妃娘娘故意抢走皇上,难道是觉得大皇子并没有生病,贵妃娘娘是在欺君吗?” 姜修容:“你……” 月才人:“还是修容娘娘觉得大皇子是贵妃娘娘故意弄生病的呢?” “啪!” 姜修容见自己吵不过月才人,气得一巴掌打了上去。 “大胆!放肆!你一个下等的才人也敢跟本宫顶嘴,简直是以下犯上,没有规矩。” “既然月才人在皇后娘娘那里没学好规矩,那本宫作为瑶光宫主位,今日就替皇后娘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别。” “月才人今夜就跪在这沁星殿门前好好反思,两个时辰后才准起身。” 夜越来越深,霜气落下,寒气袭来。 一场阵雨突然落下,将这深秋往冬日又推了推。 …… 翌日。 沁星殿。 春华看着床上烧得不省人事的月才人,心疼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林安染摸着月才人烧得滚烫的额头,不悦的问:“为何没请太医过来看看?” 落雨慌忙跪下。 “回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去请过太医了,但太医说早上不得空,要下午才能来。” 什么早上不得空,分明就是太医觉得月才人不得宠,这才怠慢的。 林安染沉声:“春华,你去太医院走一趟,绑也要给本宫绑一个太医过来。” 春华离开。 林安染看向跪在地上的落雨,“月才人怎会烧得如此严重?” 第17章 内奸 请安的时候林安染没有看到月才人,这才得知月才人病了。 于是在给太后请完安后,林安染就让简嬷嬷带着洛璃回了凤仪宫,她则是带着春华来了沁星殿。 昨夜下了雨,这京城的天气虽一下从凉爽的秋日进入了初冬,但也不至于把人冷病的程度。 落雨哽咽着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安染听着,只觉得这后宫还真是风起云涌,争宠不断。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月才人虽被原主送上了龙床,成为了才人,但却对原主绝对忠心,听不得任何有辱原主的话。 月才人就是知道贵妃抢走皇上是在针对皇后,更知道姜修容是贵妃的人,所以昨晚才忍不住怼了姜修容,遭了姜修容的惩罚。 说起来,月才人也是被她给连累了。 林安染虽想过退休生活,但并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的龟缩在凤仪宫。 一个人可以闲鱼,可以躺平不内卷,但却不能真的菜,需要你独当一面的时候你要让人信服。 太医很快就来了,见皇后还在,他也不敢怠慢。 诊脉开方后,林安染又让春华给了些银子给太医,让太医挑好的药材抓。 林安染再次感叹,穿到地位尊贵,嫁妆又丰厚的皇后身上真好,不用像在现代一样为钱发愁。 她现在终于也能财大气粗的感慨一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林安染扫视了一圈月才人住的院落,与她的凤仪宫比起来,这沁星殿都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足以见得月才人平日过得很拮据。 林安染想了想,让春华把身上的碎银子都赏给了落雨,交代落雨好好伺候月才人后,便带着春华离开了沁星殿。 落雨掂量着手中沉沉的银袋,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她跟了月才人一年得到的赏赐还没皇后一次给的多。 虽然月才人不得宠,还穷,但为人亲和,对她也很好,所以她还从未有过背主的念头。 如今见皇后如此维护月才人,她就更不会有背主的想法了。 月才人是皇后娘娘的人,她是月才人的人,那变相的她就是皇后娘娘的人了呀! …… 凤仪宫。 凤辇落地,林安染还未下辇,一个宫婢就快步走了过来,在春华耳边低语了两句。 春华眉尾轻挑,示意宫婢退下,然后上前扶林安染下辇。 “娘娘,春分今日去送衣裳时,在御花园与贵妃娘娘宫里的宫婢碰了面,两人交谈了两句,而后春分回到凤仪宫后便开始刻意打探您最近的日常有无甚奇怪之处。” 话落,春华生怕林安染不够警觉,故而提醒:“娘娘,想必是贵妃娘娘让春分探查您的日常起居的。” 林安染沉默不语。 看来她这现代老乡还在怀疑她。 幸好她自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是闲鱼躺,没展露任何现代人的特征,不然就要暴露穿越者的身份了。 林安染倒也不是怕了贵妃,就是觉得没必要,懒得麻烦。 春华见林安染没说话,斟酌一二后问:“娘娘,要不要寻个理由把春分给打发出去?” “不用,就让她待着吧!”林安染无所谓的摆摆手,而后问:“昨日本宫让你把宫里所有宫人的底细都重新盘查一遍,你盘查的如何了?” 在凤仪宫伺候的都是一些老人了,之前进凤仪宫时都是仔细盘查过身家的,确认家室清白,未与宫中任何妃嫔有牵扯才进的凤仪宫当差。 但那最晚都是一两年前的事儿了。 一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特别是人心。 原主失宠,又得了抑郁症,随时都有废后的风险,宫人们为了谋出路,起了二心,转投她人为主也不奇怪。 果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凤仪宫里还真是内奸的天堂,细作的大本营。 皇上,太后,四妃都在她的凤仪宫安排了眼线就算了,竟然连六嫔都在凤仪宫有眼线。 林安染表示:还让不让人退休了? “你说栀子是姜修媛的人?”林安染挑眉问。 春华羞愧的跪下:“皇后娘娘将凤仪宫交给奴婢打理,可奴婢却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厚望,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实在无颜面对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让她找手巧之人,她找来的两人,一人是贵妃的细作,一人是姜修媛的细作,实在是识人不清了。 林安染让春华起身,并未要责罚春华的意思。 原主抑郁,时不时的就会情绪失控,春华单是伺候原主已是精疲力尽,还要分心管理凤仪宫,没让凤仪宫完全沦陷,已是做的很好了。 “无妨,日后多注意就是了。” 林安染说着,让春华把栀子叫了过来贴身伺候。 之后的几日,栀子不仅代替了夏末为林安染梳妆,就连之前秋月对外社交的任务也落到了栀子身上。 一时间,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了栀子是林安染身边新晋的红人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栀子的日子越过越好,人也跟着风韵了不少,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姜修媛见自己的人得了皇后的重用,本还很得意。 可看着越发娇媚动人的栀子,姜修媛急了,寻了个机会敲打了栀子一番,让栀子认清自己的身份。 可栀子却像一只养肥的白眼狼,不仅没把姜修媛的警告放在眼里,竟还得意的道: “修媛娘娘,今日初一,皇后娘娘突然来了葵水,为了不扫皇上的兴,皇后娘娘特地安排了奴婢侍寝。” 栀子觉得她也能像秋月一样,一夜侍寝后被封做主子,摆脱伺候人的命运。 要是她的肚子争气一点,一夜就怀上龙嗣,那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若是能顺利生下皇子,她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 姜修媛看着挑衅她的栀子,突然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挫败感来。 只要一想到又有一个低贱的宫婢要与她姐妹相称,他就膈应得很。 入夜。 林安染正准备上床睡觉,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打开,紧接着春华的声音响起:“奴婢参见皇上。” 林安染:“???” 她不是安排了栀子去睡皇上的吗?怎么皇上跑她这来了? 第18章 皇上与皇后同床共枕 “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林安染淡然的看向郭翊辰,那眼中毫无波澜。 床褥铺好,春华有眼力见的赶紧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房中就只剩下了林安染和郭翊辰两人。 郭翊辰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林安染,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可微皱的眉头还是能看出他对林安染的态度很是疑惑。 他挑眉:“上月十五,皇后为了逼朕来凤仪宫,不惜拿祖宗规矩来说事,怎么今日初一,皇后却要赶朕离开?” 郭翊辰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悲喜,只有好奇。 才过去短短半个月,皇后的变化就大得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难免让人起疑心。 林安染自然也知道她与原主的性格相差太大,一开始也想着要不要先模仿一下原主,再慢慢的改变才不至于惹来怀疑。 可原主有抑郁症,林安染却情绪稳定,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实在学不来丧气的模样。 没办法,林安染还是选择了做自己。 反正这副身体本来就是原主的,就算换了个芯子,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也拿她没办法。 “皇上误会了,臣妾今日来了癸水,不便侍寝,却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致,这才安排了栀子服侍皇上,就是希望皇上能留在凤仪宫。” 古代的男人一般不会只忠于一个女人,特别是皇上,更是后宫佳丽三千。 所以很多高位妃嫔为了争宠,会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伺候皇上,有些宫女伺候的好了,被皇上封为妃嫔,从宫女成为主子,有些伺候不好的继续当低贱的宫女。 这些人要是有幸生下孩子,孩子会过继到高位妃嫔名下,主仆联合起来一同对抗其他女人,使她们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所以林安染的这个回答合情合理。 但郭翊辰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笑道:“朕记得你让月才人伺候朕时,似乎并不如现在这般平静。” 郭翊辰试探的话语让林安染很想翻白眼,但脸上却很是真诚的道: “皇上,从前是臣妾不懂事,才会犯下种种皇后不该犯的过错。臣妾已深刻认识到了错误,并且在未来的日子加以改正,争取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后,还希望皇上能给臣妾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道歉,检讨,立目标,打工人的必备技能。 既然林安染知道了郭翊辰有废后的想法,那她就要想办法打消郭翊辰的这个想法。 而打消想法的最好办法,就是认怂。 鸡蛋碰石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坚决不能干。 就是低头认个错的小事,能动嘴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干大事者能屈能伸。 林安染的认错态度太诚恳了,诚恳得郭翊辰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难道皇后真是想通了?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低眉顺眼的模样,过了半晌才道: “既然皇后有此觉悟,朕自当给皇后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皇后能说到做到,并且尽到皇后该尽的职责,莫要再做出与妃嫔争宠的蠢事,朕自会给予你皇后该有的一切。” 林安染规矩行礼:“多谢皇上。”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染见郭翊辰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试探性的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妾该歇息了。” 潜台词就是我要睡觉了,你怎么还不走? 郭翊辰似乎并没有听懂林安染的暗示,起身走向了林安染的凤床。 “确实很晚了。” 说着,他张开双臂,似在等待林安染为他宽衣解带。 林安染:“……” 让你走,你怎么还要睡在我这里啊? 郭翊辰嘴角上扬,“按照祖宗规矩,朕需每月的初一,十五与皇后共宿一晚,朕既然要给皇后机会,自是要给到皇后应有的尊重。” 林安染:“可是臣妾今日来了葵水……” 郭翊辰:“皇后莫要惊慌,朕只是与皇后‘单纯’的同床共枕。” 林安染:“……” 这狗皇帝绝对是故意在耍着她好玩的。 算了,狗皇帝长得这么帅,睡一张床上只赚不亏。 林安染想着,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为郭翊辰宽衣解带,手指却时不时的碰触到郭翊辰那结实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衣料吃着豆腐。 送上门的男色,有摸不摸白不摸。 郭翊辰看着刚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的林安染,嘴角却笑得苦涩。 他见林安染一心想赶自己走,所以想故意逗逗她,却不想自己反过来被林安染给撩拨了。 最郁闷的是林安染撩拨完了,倒头就睡? 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郭翊辰说不出的滋味,却也对她更好奇了。 …… 翌日。 林安染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了,想必郭翊辰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春华伺候林安染洗漱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林安染起身穿衣。 春华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娘娘,您以后睡觉还是注意一些的好,皇上昨晚好似被您踹下了床。” “……” 林安染尴尬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春华的话。 上一世她也是有谈过恋爱的,但每一段恋爱的分手理由都一模一样,那就是那些男人都被她踹怕了。 她本还以为穿越来了古代,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睡觉踹人的毛病就没了。 没想到还是动脚了。 “那皇上可有生气?”林安染担心的问。 春华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奴婢见皇上离开时虽手扶着腰,脸色有些难看,但却交代奴婢不要吵醒您,想必应该是没生气吧?” “希望没生气。”林安染祈祷。 穿好衣服后,栀子面容憔悴的走了进来。 她虽低着头,极力掩盖心中的怨气,可那埋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对林安染的不满。 皇后自己说要让她伺候皇上的,结果皇上昨夜却碰都没碰她,就丢下她来了皇后的房间,还睡在了皇后的房间,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 她觉得是皇后在故意羞辱她。 林安染只是瞟了一眼栀子,没多做解释。 请安时,栀子昨夜没承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德妃自然免不了拿这事儿来揶揄贵妃和姜修容,就差直接挑明了栀子是姜修容的人了。 第19章 月才人晋封月美人 贵妃不动声色,姜修容是又气又喜的。 栀子早已白了脸色,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才好。 突然,龙泉宫的太监来传皇上口谕:封栀子为采女。 众人皆惊。 这么突然的吗? 不是说皇上昨夜是睡在皇后房中,并未宠幸栀子的吗? 没承宠就封为采女了? 栀子先是茫然,随后惊讶,再是大喜。 她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姜修媛的脸色很是奇怪。 栀子虽不识好歹了一些,但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人,她的人成了笑话,总归让她很没有面子。 现在这栀子封了采女,虽是最末等,但局势却发生了两极反转,也算是让她找回了一点脸面。 皇后想必也是猜到了栀子是她的人,所以昨晚才闹得那一出让她跟着丢人,却不想皇上不按牌理出牌,倒是打了皇后的脸。 还不等姜修媛和栀子得意,太监又道:“陛下口谕:才人林氏秋月,侍人勤诚,素承淑娴。动遵礼法,恭顺良善。今尔被罚跪雨中染病,为抚弥心,着晋升为月美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乱。 就连林安染也很是感到意外,没想到皇上竟会为月才人出气,还封了月才人为月美人。 但稍微一想,林安染就释然了。 皇上又不是傻子,后宫这些个女人每天争来斗去的,他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只是没有触及到底线,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之所以为月才人出气,估计着是在敲打贵妃。 贵妃以皇子生病为由截走了皇上,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估计着今日晋封月才人就是在警告贵妃,争宠耍手段可以,但不要拿孩子的健康来争宠。 贵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本就柔弱的脸色更显苍白,一双美目哀怨的瞪向姜修媛。 要不是姜修媛愚蠢的去找月才人的麻烦,皇上又怎会警告她。 找麻烦就算了,事情也不处理干净,被人抓了尾巴! 姜修媛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有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感。 皇上晋封林秋月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她罚跪了林秋月,害得林秋月淋雨染病,所以特意弥补林秋月的内心? 皇上这是对她惩罚了林秋月而感到不满啊! 那晋封栀子其实也是在敲打她? 姜修媛想到此,整个人都慌乱了,脸色煞白的看向了贵妃,希望贵妃能够救救她。 贵妃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德妃见状,明知故问道:“是谁罚跪了月才人……哦!不!现在应该叫月美人了。” 说这话时,德妃的目光落在了姜修媛脸上,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贵妃,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姜修媛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贵妃只是柔弱的笑着,似乎没听懂德妃的暗讽,一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姿态。 她暂时不愿与德妃为敌。 德妃是太后的侄女,虽没有贵妃得宠,却因有太后撑腰,连皇后都没放在眼里,就更别说是贵妃了。 实际上,德妃挺看不上贵妃的那些个手段的。 拿孩子的健康来争宠,实在有违人母。 只可惜她没有孩子,若是她能有个孩子,她一定会对那个孩子千好万好,绝不会拿孩子来争宠。 只可惜,她这辈子都与孩子无缘了。 想到此,德妃不由哀怨的瞪向林安染,那怨恨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林安染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就是因为皇后害她在怀胎六个月时小产,导致孩子不保,她也至此无法再孕。 林安染疑惑挑眉。 原主得罪过德妃? 可是她翻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翻到任何得罪德妃的记忆啊! 第20章 放下助人情节,预防素乳腺结节 林安染之前答应了太后,每日都会带洛璃去给她请安,所以妃子们去给太后请安的队伍中多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因着有洛璃在场,妃嫔们说话也克制了不少。 她们倒不是因为洛璃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才有所收敛,而是因为洛璃是太后和皇上最宠爱的盛世公主,所以才没有作死的在洛璃面前找林安染的麻烦。 毕竟盛世公主可向来维护皇后这个亲娘。 太后今日兴致不高,随便聊了两句就只留下了德妃,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 贵妃和姜修媛见德妃留下,都面露难色,似生怕德妃在太后跟前说她们的坏话。 林安染倒没露出任何异色,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带着洛璃先回了凤仪宫,等洛璃去上课了,她才让春华备好贺礼去了沁星殿。 才到沁星殿,就见到不少妃嫔命人给月美人送来了贺礼。 这其中,以姜修媛的贺礼最为贵重。 姜修媛不仅送了不少名贵的首饰玉器过来,还亲自过来看望月美人。 只不过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来看望月美人的,可眼珠子却时不时的瞟向门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直到有宫人通传,说是皇后娘娘来了,姜修媛的神才回了过来。 月美人垂眸。 看来姜修媛是特地来等皇后娘娘的。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美人站在姜修媛身后一同请安,随后抬眸看向春华,暗示姜修媛来者不善。 春华接收到月美人的眼神暗示,正要提醒皇后,姜修媛却突然扑通跪在了皇后娘娘脚边哭诉了起来。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不该未观天象就在月美人对嫔妾以下犯上的顶嘴后罚跪了月美人。” “但嫔妾身为这瑶光宫主位,惩罚一个偏殿妃嫔也并无甚不妥。” “但嫔妾还是有眼无珠了,冒犯了您,罚了月美人,嫔妾已认识到了错误,以后定当恪守本分,替皇后娘娘分忧。” “还希望皇后娘娘能看在嫔妾认错态度诚恳得份上,替臣妾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让皇上莫要再生嫔妾的气了。” 姜修媛虽嘴上说着自己错了,可话里话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都怪月美人身子弱,淋点雨就病成了这样。 同时她也在暗示皇后,自己可比宫女出身的月美人要有用的多了,只要皇后替她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她就背叛贵妃,转投皇后阵营。 她想着以皇后的智商,定是会迫不及待的答应她的要求,收她入阵营。 如此,她也就完成了贵妃交代的任务。 今日才出慈宁宫,她就被贵妃臭骂了一顿,让她想方设法的接近皇后,最好是取得皇后的信任。 对于姜修媛而言,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 皇后本就在招揽没有生子嗣的妃嫔,她正好符合条件。 再加上她是贵妃的人,贵妃又与皇后有仇怨,她若是背叛贵妃转投皇后,皇后指定得意的很。 然而,姜修媛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皇后给拒绝了。 “皇上聪明睿智,心中自有衡量,又岂是能被人左右的?姜修媛若想皇上不气,恐怕还需吾日三省吾身啊!” 放下助人情节,预防乳腺结节。 第21章 杀人诛心 姜修媛愣住。 她属实没想到林安染竟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 难道是皇后不相信她的诚心? 姜修媛如此想着,猛磕了一个头,因用力过猛,额头都红肿了起来。 “皇后娘娘,嫔妾对您是忠心耿耿,还请皇后娘娘明鉴,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嫔妾愿磕到皇后娘娘相信为止。” 说着,姜修媛像发了疯一般,咬牙再次猛磕了下去,一下又一下,额头很快就破了皮,渗出血珠来。 林安染皱眉不语。 春华见此情形,心中焦急万分,很想上前制止姜修媛,然而皇后未曾下令,她身为宫女,实在不好贸然行动。 这姜修媛如此行事,若传扬出去,恐怕就会变成皇后娘娘为月美人撑腰而惩罚姜修媛了。 到那时,恐怕对皇后娘娘的声誉不利。 春华担忧皇后娘娘不识局势,焦急地转头看向月美人,期望月美人能为皇后化解困局。 然而月美人只是微微摇头,并未开口。 春华更是惊讶。 月美人这态度,难道是相信皇后娘娘有手段扭转局面? 可是,她家皇后娘娘真的可以吗? 也怪不得春华不信任皇后,实在是皇后自小被家中保护得极好,毫无心机,又因抑郁变得疯癫,这才将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姜修媛磕得眼冒金星,疼痛难忍,紧咬着牙关,本以为皇后即便仍不信任她,也必然会动怒将她赶走,如此一来,她在贵妃那里也算有个交代。 没想到,皇后却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她磕。 要再这么磕下去,她即便不死也要破相了,还怎么争圣宠啊! 姜修媛想着,再次磕下后便干脆匍在地上喘息,带着哭腔的声音求饶:“皇后娘娘,嫔妾知道错了,还请皇后娘娘饶过嫔妾,也请皇后娘娘在陛下跟前替嫔妾说说好话,让陛下能原谅嫔妾啊~” 林安染听着姜修媛的话,真是怀疑这样的猪脑子是怎么在这后宫活下来的。 就姜修媛的这点伎俩,在现代职场根本就不够看啊! “大胆姜修媛,竟敢污蔑皇上,你可知罪?” 突然,林安染厉声呵斥,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疑惑的转目看了过来,却又在触及到皇后愤怒的目光后缩了回去。 皇后娘娘的眼神好可怕! 姜修媛也是惊愣:“嫔妾并未污蔑皇上啊!嫔妾何错之有?皇后娘娘,您可不能错怪了嫔妾啊!” “本宫记得,皇上今日只是封了一位采女,晋升了月美人,并未罚任何人,可姜修媛却口口声声的要求皇上饶恕,这难道不是在污蔑皇上吗?”林安染条理分明,思路清晰。 姜修媛再次愣住。 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但即便这样,也扯不上污蔑吧? 皇后分明就是想给她扣罪名,可她却无从辩解。 “姜修媛,皇上今日可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你,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存在感啊!”林安染突然揶揄。 月美人和春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了上扬的嘴角。 皇后娘娘最后的话可比给姜修媛扣罪名更具有杀伤性。 这不摆明了在骂姜修媛自作多情吗? 可真是杀人诛心呐! 第22章 又是十五 “本宫念在你也是惶恐所致,并非真的想要污蔑皇上,那便罚你半月不得出房门半步,你可有异议?” “嫔妾并无异议,多谢皇后娘娘饶恕。” 姜修媛脸都快气绿了,却也只能领命离开。 林安染也知道污蔑皇上的罪名很难坐实,所以她也没打算用这种站不住脚的说辞来扳倒姜修媛,这才是只罚了她半个月不得出房门的原因。 本来嫔位以上的妃嫔就有禁足妃嫔的权利,更何况是皇后了。 这惩罚不大,但却足以给姜修媛和贵妃一个警告。 林安染在这后宫想过退休的生活,就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个软柿子,适当的展露她的手段,可以杜绝很多小麻烦。 至少近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妃嫔来她这里找不痛快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皇后地位尊贵,林家又势大,皇后还有得宠的盛世公主傍身,皇上如今的态度也不明确,在没有摸清楚皇后的路数前,谁也不会傻到来招惹皇后。 这几日除了请安时与其他妃嫔过过招外,林安染倒是过得悠闲。 自初一皇上来过凤仪宫后,便再也没有踏进凤仪宫半步,但管理六宫的职责却陆续回归到林安染手中。 林安染在现代也是当过小组长的人,后宫事务虽繁杂,但各部门都将琐事处理完了,她只需要大致看看,然后再做一些重要的决定罢了,可比现代的工作简单多了。 再加上有贵妃这个免费“助理”打杂,林安染更是偷得个清闲。 就是看报表时需要注意一些小细节,以防有人给她挖坑费些心神而已。 这一点倒是比职场要谨慎得多。 领导也不是那么容易当得呀! 还有一点让林安染无语的是,皇上每次翻了哪个妃嫔的牌子,都会照常通知她这个皇后,让林安染觉得做皇帝的大老婆真不是人当的。 一个女人,还要给自己的老公安排跟别的女人睡觉,想想就憋屈,也难怪原主会抑郁了。 幸好林安染对情爱无感,倒也觉得没什么,全当八卦来听了。 而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天没亮就起来工作,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加班运动。 不管皇帝愿不愿意,每个月最少要夜动二十天,还不是喜欢谁就跟谁睡,而是必须得换着来,一个妃嫔不能连续睡三个晚上,不然她这个皇后就得去劝谏,还会遭到前朝官员弹劾。 但林安染也并不同情,享受了无上的权势,就得有一定的牺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帝王本无情,男人又有那方面的需求,睡谁不是谁,能泄欲就行。 今日又是十五。 林安染这次学乖了,想着皇上这么重规矩,今晚肯定得来,于是早早的就洗好了澡,穿得严严实实躺进了被窝。 她只要睡着了,皇上总不会强行叫醒她行房吧? 那就真是太没礼貌了。 但林安染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今晚竟然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就来了。 按着皇上的习惯,都是要晚上九点处理完政务后才去妃嫔宫里的,怎么今天八点就来了? 林安染干脆把书一丢,闭上眼睛装睡。 装睡也是睡,没毛病! 郭翊辰进来时,房中烛火昏暗,却依然能清晰的看到林安染不断滚动的眼珠子,显然还没有睡着。 第23章 反正都是睡觉 郭翊辰嘴角上扬,并未拆穿,让宫人为他宽衣解带,而后也躺上了床。 他躺的很规矩,床也很大,并未碰到林安染。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林安染感觉有些不舒服,有种自己是小白兔,随时会被大灰狼吃掉的感觉。 不知躺了多久,林安染有些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林安染下意识的翻身骑上了男人的腰。 结实的腹肌清晰的透过衣料传来,男人因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强而有力的顶起林安染撑在上面的手掌,又随之下沉,伴随着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林安染下意识的压了压十指。 不得不说,这郭翊辰的胸肌很有弹性。 想着,林安染又捏了捏,色心逐渐增强。 在这个男人统治的封建王朝,即便她身为皇后,这个王朝第二尊贵的女人,但也要遵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基本法则。 身为皇帝的大老婆,她逃不掉侍寝的命运。 既然注定要跟皇帝睡觉,那为什么偏偏是皇帝睡她呢? 反正都是睡,不如她睡皇上。 眼前的男人不仅身材一级棒,就连这张脸也帅得人神共愤,放在现代娱乐圈也是顶级神颜的存在,怎么算都不亏。 林安染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也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在现代也是有谈过恋爱睡过男人的,对于男女之事并不陌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也都不是唯一,谁也不吃亏,挺好。 林安染从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穿来了,就顺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当即就低头吻上了郭翊辰凉薄却柔软的唇。 男人本还挑衅玩味的嘴角在林安染大胆的吻下来时,惊得愣在了原地。 林安染的吻热辣而奔放,带着几分试探的玩弄,细细描绘着男人的唇线,如灵蛇一般钻入,肆意撩拨。 男人的心脏猛然狂跳,血液沸腾,只觉得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这一吻下即将土崩瓦解。 突然,林安染抬头,魅惑的嗓音命令道:“闭上眼睛。” 睁着眼睛亲吻太奇怪了。 郭翊辰眉头微皱,却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紧张的呼吸似在期待着香吻落下。 淡淡的馨香再次萦绕鼻尖,炙热的呼吸袭来,柔软的唇瓣贴上,如裹了蜜的柔云,让郭翊辰下意识的迎合。 急促的喘息声在帐中回响,昏暗的烛火下两道火热的身影紧紧交缠。 夜渐渐的深了,屋外秋风瑟瑟,寂静无声,屋内软香温玉,耳鬓厮磨。 一身香汗淋漓的林安染心满意足的翻身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目喘息着平复激荡的内心。 这皇帝身材好,长得帅,床上功夫也不错,赚了。 林安染得意的想着,困意逐渐袭来。 但突然,一双大手袭来,紧接着一个健壮的身影压在了她身上,男人沙哑压抑的嗓音透着没有得到满足的饥饿。 “皇后可是饱了?” 林安染困倦的睁开眼,入目的是郭翊辰欲求不满的俊颜,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闪着意犹未尽的兴味。 “朕还饿着。” 郭翊辰抱怨的话语透着几分撒娇,却又霸道的低头噙住了林安染的唇。 林安染:“……”这男人是打了肾上腺素吗? 林安染才睡了一个时辰,就被春华给叫了起来,又困又累得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任由宫人伺候着穿衣打扮。 昨夜郭翊辰奋战到下半夜才罢休,累得她倒头就睡死了过去。 虽没有夸张的一夜七次郎,但也有五次,不得不让林安染感叹一句没个好身体还真做不了皇上。 第24章 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林安染虽是起了色心,但也是一种试探。 若是郭翊辰昨晚推开了她,或者像她刚穿来那晚一样对她厌恶的强取豪夺,最后丢下几句讽刺的话离开,就说明郭翊辰已经讨厌她至极,那她为了能在这后宫安身立命,就得想方设法的讨好郭翊辰,以求能在这后宫活得轻松一些。 可郭翊辰并没有,反而对她温柔至极。 林安染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因为郭翊辰喜欢她,她觉得郭翊辰昨晚也是在给她传达一个态度。 这就说明她穿来这一个月老实本分的样子很得郭翊辰的心,让郭翊辰对她有所改观。 如此,她也算是摸清楚了郭翊辰的态度。 只要她做好一国皇后的职责,安心管理好后宫,教育好洛璃,不争风吃醋,不祸害皇嗣,不与太后作对,那郭翊辰就能跟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看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郭翊辰是一个理智到极致的帝王。 先帝赐婚,他虽与林家联姻稳固了太子之位,让他的那些兄弟老实了下来,可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并不想被林家牵制。 且外戚在朝中势大本就是大忌,原主还仗着有林家的倚仗,与皇上硬刚,同太后争吵,藐视后宫众妃嫔,毒害皇家子嗣,早就已经触犯了帝王的底线。 若是她还学着原主发癫,那么等待她的何止是废后,还会连带着林家跟着遭殃。 只怕就连如今最得宠的洛璃也会受到牵连,未来命运凄惨。 帝王本就无情,林安染可不会妄想郭翊辰会念及夫妻子女之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林安染正想着,春华待宫人都退下后,才担忧的提醒:“皇后娘娘,您昨晚似乎又把皇上踹下床了。” 她真怕再这么踹下去,皇上就真的再也不来凤仪宫了。 自家娘娘好不容易才与皇上关系缓和,要是因此再次失了圣心,只怕在这后宫更难生存了。 林安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厉害,习惯性的抚额,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想踹啊! 可她睡着了,这脚有了自己的想法,它想踹,她也没有办法。 正殿。 贤妃阴阳怪气:“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重获圣宠。” 贤妃前两日就解了禁足,本以为皇上会第一时间翻她的牌子,却不想皇上只是让内府局送了些赏赐,便再无其他。 这可把她气得不轻。 但好在皇上这两日一直忙着处理北地旱灾,并未踏足后宫,这才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一些。 她本想着北地旱灾严重,皇上即便十五也抽不出空去凤仪宫的。 可皇上昨晚不仅去了凤仪宫,且听耳目回报还宠幸了皇后,甚至一直宠幸到深夜才消的动静。 这如何能不让贤妃生气? 皇上就从未对她起过如此大的兴致,这让她生出危机感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导致皇后的性情与上一世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甚至还勾引得皇上再次复宠了她? 贤妃率先对皇后发难,贵妃和德妃作壁上观,都静等着皇后和贤妃蚌蚌相争,她们得渔翁之利。 第25章 捧杀 “本宫也要恭喜贤妃,不仅解了禁足,且皇上昨夜还与本宫提起了贤妃,说你的兄长这次赈灾有功,回京后定要论功行赏呢!” 林安染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语气却很坚定,让人信服。 上一世被领导画大饼画得多了,她也偷偷学了些画饼的能力,倒是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昨晚只顾着跟郭翊辰妖精打架了,骚话倒是说了不少,哪会扫兴的讨论国事。 但她身为皇后,自然也听说了北地旱灾的事情,贤妃的兄长在这次旱灾中立功也不是什么秘密,回京后肯定是要升官的。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没人提起,众人都假装不知罢了。 她只不过是把既定的事实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让人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已。 林安染是来过退休生活的,可不会傻到跟贤妃正面刚。 与其跟贤妃吵,还不如捧杀贤妃,让那些跟贤妃等级差不多的妃子去跟贤妃斗,她只需要摆碗看戏就行。 果然,她这话一出,贤妃的怨气全消,脸上难掩喜色。 而本想看戏的贵妃和德妃则是脸色骤变,眼里皆露出了担忧之色,看向贤妃的目光满是防备。 人便是如此,会崇拜羡慕比自己强很多的人,却会嫉妒比自己稍强一点的人,更会记恨本是实力相当之后却比自己强的人。 其他妃嫔听了林安染的话,神色各异。 贤妃一党的人都面露喜色,好似要被封赏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这后宫就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不想自己的靠山越强大越好,她们也能跟着一同得势。 凤仪宫请安结束后,林安染照着惯例带着妃嫔前往慈宁宫请安。 因着林安染前段时间每天早晨都按着约定带洛璃一同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让太后很是满意,于是从今日起,便不用带着洛璃一起随妃嫔去慈宁宫请安了。 如此,林安染昨夜特地吩咐了简嬷嬷今日不用叫洛璃早起,让她多睡一会儿。 才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也属正常。 慈宁宫。 太后一早便听说了皇上昨夜宿在凤仪宫,并与皇后闹到半夜才入睡的事情,于是妃嫔们才一入殿,太后就给了林安染一个下马威。 “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应当以身作则,当好后宫众妃嫔的榜样,体谅皇上的不易,照顾好皇上的身体,你可明白?” 太后虽没明说,但众妃嫔皆知太后指的是昨夜皇后缠着皇上闹到半夜的事情。 其实,太后这话私下说对谁都体面。 可她就是想让皇后在众人面前难堪,这才故意一来就训斥皇后。 众人都以为以皇后的性子,必是要与太后顶嘴的,却不想皇后不仅没有闹,反而低眉顺眼的告罪道: “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思虑不周了。” 众妃嫔讶异。 皇后的情绪竟然已经稳定了一个月了,这在从前可是绝对没有过的呀! 难不成是太医医治好皇后的臆症了? 太后虽也惊讶,但却很满意皇后的态度。 这说明皇后在向她示弱。 太后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才终于苦尽甘来的熬死了皇帝,熬死了皇太后,自己母凭子贵的成为了太后,又怎能容许后宫有人忤逆她呢? 这后宫只能有一个主子,那一定是她。 但太后还没得意太久,林安染的下一句话就气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第26章 在古代退休有钱有闲还有专人伺候的生活真好 “等初一皇上再去凤仪宫,臣妾定当遵循母后的教诲,让皇上学会克制隐忍,切莫再行荒唐之事了。” 太后尴尬得脸都红了:“……” 皇后要真这样说,皇上非得怪她管得太多不可。 众妃嫔听着皇后大胆的言论,脸红羞涩的同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是她们高估皇后了,皇后不仅没有情绪稳定,甚至还更疯了。 不仅敢顶太后的嘴,竟还敢拿房事来揶揄太后,简直是孟浪得可以,毫无礼义廉耻可言。 也就只有疯疯癫癫的皇后才会如此不顾及脸面了。 贵妃只是瞄了皇后一眼,就快速收回了视线,心里对皇后的怀疑再次加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皇后跟她一样是穿书者,不然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哪会这么大胆的谈性。 请完安,出了慈宁宫,林安染便坐上凤辇回了凤仪宫。 刚一回来,春华就不安的问:“皇后娘娘,您刚才在慈宁宫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惹来太后的不满啊?” 她都担心了一路了。 林安染将披风褪给春华,净手后才肯定的道:“不会的,母后心胸宽广,又怎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不高兴。” 春华皱眉。 皇后娘娘,您确定您说的不是反话吗? 春华也是关心则乱了,很快就意识到这里虽是凤仪宫,但也并非绝对安全,此时若传出皇后私下诋毁太后的话来,只怕会对皇后不利。 累了一早上,林安染把妆给卸掉,取下了头上沉甸甸的珠钗,换上一身便服,将玉肌散用蜂蜜调和敷在脸上,又拿香膏涂抹在手上让宫人轻轻按摩。 现代人觉得古人的护肤保养产品不如现代,那绝对是错误的。 就古代这些护肤品没有添加防腐剂和化学试剂这两点,现代化妆品就无法睥睨。 不然现代那些古法护肤品也不至于成为卖点了。 林安染在现代时每天朝九晚五,时不时还要加班,别说是去美容院护肤了,平时下班回到家累得连护肤品都是随意糊弄一下。 现在穿到古代当了皇后,她可得好好享受享受这退休还有钱有闲又有专人伺候的快乐生活。 正当林安染做着spa时,宫人来传话说是贤妃求见。 林安染疑惑挑眉。 贤妃没事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林安染没让宫女停下,而是让宫女把贤妃叫过来。 贤妃还奇怪宫人怎么把她带来了凤栖殿偏房,进来就看到皇后躺在贵妃榻上,正被好几个宫女服侍着,脸上还抹了一层绿色的的东西。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皇后脸上抹的是玉肌散。 这东西各宫妃嫔都有,但她们都是晨起时往脸上抹上薄薄的一层,倒不会像皇后这样涂抹厚厚的一层。 而且皇后的这玉肌散似乎还粘粘的,带着蜂蜜的甜香。 且她也从未想过抹着玉肌散,再由宫人用香膏按摩双手双脚,发油按摩头顶滋养头发……看着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贤妃有那么一刻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都想要同皇后一般躺下享受了。 第27章 小说四大邪术 “给贤妃赐坐。”林安染稍稍坐起来一些,算是给贤妃面子了。 “多谢皇后娘娘。” “贤妃这个时辰特地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林安染直接开门见山,懒得跟贤妃弯弯绕绕得浪费时间。 这就是穿成皇后的另一个好处,不需要谨小慎微的与人相处。 贤妃听出了皇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但想着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又按耐下了性子。 “皇后娘娘,这天冷了,也到了该让尚服局给各宫主子制冬衣,以及安排冬至祭祖大典的时候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想法?”贤妃试探性的问。 上一世,皇后的冬衣中被藏了毒,导致癔症加重,差点失手打死了盛世公主,最终导致废后。 若是皇后也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那必定会提防此事。 林安染轻描淡写:“此事已交由贵妃去办,你若是有何意见,可去与贵妃详谈。” 贤妃挑眉:“皇后娘娘不亲自过问?” 难道她的猜测有误? 林安染不是傻子,贤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此事,想必此事必定有诈。 如今林安染已经知道贵妃是现代穿越来的了,指不定贤妃也是,所以才会来特地试探她的。 林安染正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贤妃之前提醒她不要接洛璃回凤仪宫,会惹恼了太后,还会因此被废后,再联想今日的试探,以及贵妃穿越者的身份,贤妃很有可能不仅仅是穿越者那么简单,有可能是时下最火的穿书者,还有可能是经久不衰的重生者。 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贤妃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她穿进的是一本书中吗? 那贵妃也有可能不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而是知道剧情的穿书者? 这个猜测让林安染顿时感觉脑子一团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说亚洲四大邪术是化妆,整容,变性,ps,那小说四大邪术就是穿越,穿书,重生,系统。 目测可能已经有了穿越,穿书,重生,就还差个系统了。 这是要玩大杂烩啊! 她想退休就这么难吗? 林安染的警觉性瞬间就立了起来,笑道:“贵妃秀外端庄,协理六宫以来一向井井有条,恪守本分,本宫信得过她。” 贤妃听着林安染夸赞贵妃,只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上一世她只觉得皇后疯,没想到她还蠢。 贵妃那只豺狼也敢信,难怪上一世会被废后,死得那么凄惨,连唯一的女儿都不得好死了。 要换了上一世,贤妃定不会帮皇后。 但这一世她为了让皇后暂时不被废,只能强忍着鄙夷再次提醒: “贵妃虽才能出众,但她毕竟才刚刚小产,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恐怕不宜太过操劳,这定制冬衣,以及冬至祭祖大典是大事,不得出任何岔子,还是皇后娘娘亲自督办为好。” 贤妃在提醒皇后,贵妃小产可还记恨着你,你现在让她操办这等大事,恐会遭暗算。 第28章 敌在明,我在暗,随便耍手段 林安染敏锐的感觉到了贤妃对她的嫌弃,很是疑惑贤妃为什么要帮她。 难道是想利用她来对付贵妃? 林安染可不会傻到成为她们宫斗的棋子,飒然一笑:“这都三个月过去了,本宫观贵妃早已完全康复,贤妃多虑了。” “皇后娘娘……” 贤妃还想再劝,林安染却笑着转移了话题,“贤妃,你家兄长在冬至前就该回到京中了吧?” 贤妃被噎住,点头:“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那本宫可得提前祝贺你和你的兄长了。”林安染专挑好听的话说,让贤妃听得很是得意。 随后,林安染话锋一转:“想必皇上此次会在冬至宫宴上嘉赏令兄,而此次冬至宫宴也是由贵妃来操办,她定是会在宫宴上让尚仪局为令兄准备一段歌舞助兴,到时候我们只需举杯同乐便可。” 这话一出,贤妃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皇后这是在提醒她,贵妃会在冬至宫宴上让哥哥难堪吗? 上一世的冬至因着皇后癔症加重,大闹了冬至宫宴,故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并未发生贵妃针对哥哥的事情。 可这一世贵妃跟皇后的性情都有所改变,很多事情也与上一世不同了,说不定贵妃为了对付她,还真有可能对哥哥动手。 想及此,贤妃哪还坐的住,随便找了个托词便回了景和宫。 她要赶紧修书一封给家里,让母亲进宫一趟商量对策才行。 贤妃走后,春华担忧的欲言又止。 直到宫人为林安染做完spa退下后,春华才不安的提醒:“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此番前来,恐怕是要提醒您贵妃会在冬衣和冬至祭祖大典上暗害您。” 林安染满意的看着镜中刚刚敷完面膜的脸,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春华见皇后如此淡定,意识到皇后应该也听出了贤妃的言外之意,疑惑问:“那为何皇后娘娘不把制冬衣和冬至祭祖的事务收回来呢?” “打草惊蛇。” 林安染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春华就已经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 她想了想,了然道:“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将计就计?” “也该趁着这次机会把凤仪宫那些生了异心的人给清一清了。”林安染提醒。 身边有那么多奸细,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她是来过退休生活的,又不是来玩无间道的,整天提心吊胆的防备,还不如借机一次性清理了那些个内奸去。 如今敌在明,她在暗,那不是随便耍手段。 之前林安染不知道贵妃和贤妃的身份,还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她们斗。 想着只要自己不参与其中,便能安然无恙。 但既然两人知道未来的剧情发展,也预示了她未来没有好下场的结局,那她就不能再当一个旁观者了。 她得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不知道剧情发展的她,正好可以拿两人充当先知。 只要是她们特别关注的事情,那必定会有大事发生。 她只需随着她们的异动,提前防范,那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错。 一国皇后只要不犯大错,就轻易不会被废,她也就能安安稳稳的继续过她的退休生活了。 眼前急需解决的便是冬衣之事。 第29章 又是心疼小阿璃的一天 洛璃来给林安染请安时是巳时初,也就是现代的早上九点。 这对于很多现代的三岁小孩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早起时间,特别是现在天冷了,别说是小孩子了,大人都想赖床不起。 可洛璃来给林安染请安时却是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安染跟前,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栗着,稚嫩的嗓音难掩恐惧的带上了哭腔。 “儿臣给母后请安。” “儿臣贪睡,未能按时给母后请安,儿臣有罪,还请母后责罚。” 林安染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心疼的赶紧小跑过去抱起了洛璃,柔声安慰着这个受了惊吓的小可怜。 一边安慰,一边转目看向跟来的简嬷嬷和夏末。 “你们未跟盛世公主说,今日不用来给本宫请安吗?” 简嬷嬷欲言又止,夏末则是冲着林安染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她们说了,但公主根本就不信啊! 林安染正想说什么,突然一段新的记忆像是受了某种刺激喷涌而出。 那记忆中的画面气得林安染想杀人。 她现在终于知道洛璃为何会不相信简嬷嬷和夏末的话,如此着急忙慌的跑来给她请安了。 原来还是原主种的因。 洛璃两岁半时因某天晚上看书看得太晚,第二天起晚了,没能按时给原主请安,结果原主就以洛璃不守规矩为由,狠狠地打了洛璃一顿,还将她关在暗房一天一夜,吓得洛璃从此再也不敢晚起。 之前林安染就发现洛璃特别怕黑,她还当洛璃只是有些胆小而已。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被关暗房的后遗症。 那么小的孩子被打后关进死寂的黑暗中该有多绝望啊? 想到此,林安染的心都跟着在滴血,抱着洛璃的手臂也跟着紧了紧,心疼的哽咽: “小阿璃,不怕了,不怕了,母后再也不会责罚小阿璃了,母后以后定当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绝不会再让你受伤,你相信母后,可以吗?” 说着,林安染温柔的替洛璃拭去眼角的泪。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声音诚恳,眼中的心疼让洛璃动容,恐惧也随之渐渐消退。 她疑惑的看着林安染,越发觉得眼前的母后陌生的很。 但她真的好喜欢现在的母后啊! 洛璃重重的点点头,泪水不受控制得滑落,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着。 她本就敏感,自然能感受到林安染对她的爱。 从前的母后也爱她,但那样的爱太压抑,让她恐惧得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弄碎了那份爱,母后会崩溃。 如今的母后爱她爱得那么的张扬,像天上炙热的太阳,耀眼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既强大又温暖,让她敢于肆无忌惮的撒娇,回以满腔的爱。 春华,夏末,冬雪看着相拥而笑的母女,眼眶湿润的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嬷嬷感受着皇后与公主的母女情深,鼻子一酸,赶忙背过身去拭泪。 在这后宫待得久了,她的心也渐渐的冷了,都忘了这世间除了有利益得失,还有亲情真爱。 安抚好洛璃的情绪后,林安染招呼来站在一旁的几名尚服局女官。 “莫尚宫,正好小阿璃来了,你让人来给小阿璃量量尺寸。” 第30章 敲打 “母后,儿臣前两日才量过尺寸啊!”洛璃疑惑着,乖乖配合女官量尺寸。 “小阿璃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尺寸一天一个变化的,母后怕到时候衣裳做出来不合身,长了短了的穿着不好看不要紧,要是因此受伤,皇上那么宠爱你,可不得心疼坏了啊!”林安染说着瞟了莫尚宫一眼。 莫尚宫顿时有种刀架脖子上的错觉,吓得赶忙低头。 她本还奇怪怎么前几日才给各宫主子都量了尺寸,皇后今日怎的又突然唤她们过来呢? 而且,皇后还指定让她跟过来一趟。 她身为尚服局的尚宫,给各宫主子量尺寸这种小事根本就无需她亲自过问。 如今看来,皇后这是在敲打她啊! 难道是有人要在盛世公主的冬衣上做手脚? 正如皇后所说,皇上如此宠爱盛世公主,若盛世公主的冬衣出了问题,皇上绝对不会放过尚服局,那她这个尚宫也算坐到头了。 想到此,莫尚宫吓得脚都软了。 她不仅不怨恨皇后的警告,甚至还很是感激。 同时,她也很诧异。 尚服局隶属于皇后统管,她身为尚服局的尚宫,自然经常与凤仪宫往来,也是时常能见到皇后的。 她之前对皇后的印象不是很好,觉得皇后既疯癫又严厉,十分难相处。 可今日的皇后却如那春风,轻柔舒缓带着蓬勃生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便觉得心生喜悦。 难道真如传闻所言,皇后的癔症治好了? 尺寸很快便量好了,接着就是挑选布料,讨论款式,以及花样点缀…… 讨论中途,简嬷嬷就带着洛璃去博学殿上课去了。 待一切敲定,竟已快到午膳时间。 “那便如此,记得每一件都做成大小相同的两件,切不可大肆宣扬。”林安染再次叮嘱。 她虽没打算插手制作冬衣的事情,但却不代表她要被动挨打。 今天叫莫尚宫过来除了想要敲打一番外,也确实想做几件亲子装与洛璃一起穿。 甚至,她还想做亲子装来卖。 大夏虽也是父系封建王朝,但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像清朝那么严。 大夏的女子也是可以抛头露面的经商,也能入宫做女官,甚至可以和离再嫁。 后宫管理也没清朝那么严格,妃嫔不仅有机会外出,还能与前朝官员来往,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就行。 林安染的嫁妆中本就有不少的田产铺子,一直是冬雪在打理着,虽不至于亏钱,但也不赚钱。 在林安染眼中,不赚钱就是亏钱。 她总得想办法盘活这些铺子吧! 毕竟,这些才是她的私产,未来发生意外可以倚仗的存在。 即便不出意外,她也得给洛璃多存点嫁妆,未来在夫家也能多一分底气。 尚服局的人离开,林安染都还没来得及坐着歇息一会儿,龙泉宫那边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要来凤仪宫用午膳,让皇后准备准备。 林安染:“……” 她要准备啥? 饭菜不用她来做,卫生不用她搞,她就准备等吃呗! 第31章 帝王之爱就如粪坑里淘金子 春华一听说皇上要来,喜得就想要为皇后梳妆打扮,可她都欢欢喜喜的走到梳妆台前了,却转头看到皇后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皇后娘娘,奴婢为您盛装打扮一番,也好讨得皇上欢心啊!” 林安染吃了一颗葡萄,随意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了,只是用个午膳罢了,待会儿午觉还得卸,伤皮肤。” 这大冬天的,皇宫还有葡萄吃,虽然只有一串,但也让林安染很满足了。 毕竟在现代,冬天的葡萄可贵得很,她从来都舍不得买,只买应季的便宜水果。 春华:“……” 虽然皇后娘娘说得很有道理,但春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往常即便皇上不来,皇后娘娘也总是时刻保持着华贵的装扮,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若是皇上要来,更是会细心打扮一番,就为了博得皇上的欢心。 可如今的皇后娘娘却随性洒脱的像一个世外高人。 刚才见贤妃时就已让春华惊讶,如今皇上要来,皇后娘娘也没有丝毫焦灼,倒是让春华越发猜不透皇后娘娘的心思了。 这后宫的主子哪个不想讨得皇上的欢心,获得盛宠,从而在这后宫有个倚仗,平步青云。 即便已贵为皇后,想在这后宫过得舒坦,也得靠皇上的宠爱。 可偏偏如今的皇后娘娘似乎对盛宠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消极懈怠。 不知是不是春华的错觉,她觉得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想让皇上来凤仪宫,她自己也不想出凤仪宫,似乎只想待在凤仪宫过自己的小日子。 春华正想着,冬雪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沓账册,都是皇后在京城的布庄近一年来的账册。 原主还未出嫁前最烦的就是经商看账,家里人都宠着她,想着有娘家庇护,她即便嫁了人也不用受那内宅的气,便从未逼她学过管家。 所以这经商看账一直是冬雪在操持。 却不想先帝突然赐婚,将原主嫁给了当今太子,而后太子登基,原主顺理成章的封了后。 即便林家再势大,那也大不过皇家,这才导致了不会管家的原主在这后宫屡遭暗算。 说起来,如果原主低嫁,有林家撑腰,后宅绝对干净,原主还真能一直单纯幸福一生。 只可惜人生多是事与愿违。 要换了一般人穿越过来想要改变原主既定的悲惨结局,大多会选择宫斗夺盛宠这条路。 但林安染实在不喜欢雌竞那一套,更没心思勾引男人,妄想靠一个男人的宠爱来改变命运。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帝王之爱更是如粪坑里淘金子,又臭又恶心还不一定掏得到。 冬雪本还担心林安染看不懂账册,可她见林安染不仅有模有样的翻阅着,甚至还拿朱砂勾出了有问题的账目。 冬雪惊了。 皇后娘娘连算盘也未打,只是这么看就能看出账目不对来? 她不知道的是林安染读书的时候可是拿过世界心算大赛的冠军,因此保送的清华大学。 第32章 爱就要说出来 林安染正看着账本,宫人来禀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于是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带着春华和冬雪去了偏殿。 林安染到来时,洛璃已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偏殿等候,见林安染到来,她的一双眸子也亮了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洛璃也与林安染亲近了不少。 “母后好想小阿璃啊~小阿璃想母后了吗?” 林安染走上前抱起洛璃,忍不住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洛璃还是会羞涩,但却没有了抗拒,也大方了不少。 “阿璃也想母后了。”洛璃稚嫩的回应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像极了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 林安染喜欢得紧,忍不住逗她,“那你也亲亲母后。” 洛璃的脸更红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得,似乎很羞涩,但还是学着林安染的样子亲了一下林安染的脸颊。 林安染被亲得心花怒放,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来。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她可总算让洛璃亲她了。 华夏人骨子里的情感是含蓄的,即便是在现代也鲜少有人说爱,更看重的是爱得行动,就更别说是古人了。 但林安染一向认为爱就要说出来。 多少爱就是因为不说,才产生的隔阂。 所以她从不吝啬自己的表达,也希望洛璃能勇敢表达自己的情绪。 林安染想着,又亲昵的吧唧了一口洛璃,宠溺的道:“母后最爱洛璃了。” 洛璃羞红着脸,张口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好意思把爱说出口。 林安染也没打算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彻底打开洛璃的心扉,于是笑着将洛璃抱上餐桌,让简嬷嬷伺候洛璃用膳。 洛璃睁着大大的眼睛提醒:“母后,父皇还未到,我们不能提前动筷,这不符合规矩。” 林安染这才想到郭翊辰派人来传话说要来凤仪宫用午膳的事情。 她看账本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正在这时,郭翊辰走了进来,低沉浑厚的嗓音随即响起:“洛璃若是饿了,可以先吃,无需等父皇,这是父皇给你的特许。” 其实郭翊辰在林安染踏进偏殿时就已经到了,只是一直站在门外偷看,并未走进来罢了。 他就是想看看林安染与洛璃的日常相处是什么样子的。 到底林安染在人前对洛璃的关爱是真心的,还是做做样子。 她到底是真的变了,还是在耍手段。 事实证明,林安染是真的变了。 特别是林安染说出“爱”这个字眼时,他竟不自觉的跟着嘴角上扬,似乎感觉到了林安染对洛璃的母爱。 这是从灵魂深处传递出来的爱,是装不出来的。 看到此,郭翊辰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他一直在担心林安染会再次伤害洛璃。 林安染闻声看去,逆光中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姿走来,沉稳的步伐,挺拔的腰背,独属于帝王的威严更为这个男人添了魅力。 走得近了,男人帅气俊朗的五官清晰的映入眼帘,剑眉星目,薄唇微凉。 看着这样的颜,林安染都觉得能多吃一碗饭了。 果然,长得好看真能当饭吃啊! “皇后如此看朕,可是朕的脸上沾了脏东西?”郭翊辰揶揄。 第33章 帝后唇枪舌战 林安染摇头,“臣妾就是觉得皇上长得真好看,也难怪各宫妃嫔都爱皇上爱得茶饭不思了。” 郭翊辰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轻笑出声,正要调侃林安染两句,林安染却紧接着道: “皇上,臣妾斗胆请求,为了各宫妃嫔都能好好吃上饭,皇上还请经常去各宫妃嫔处用膳为好。” 就不要老往她这里跑了。 最后一句,林安染没说出口。 后宫妃嫔那么多,郭翊辰要是每天都去妃嫔处用膳,一个月也轮不到她这里一次,简直完美。 她这么大度的建议,郭翊辰肯定很高兴。 然而,郭翊辰确实是笑了,可却笑得很阴沉,随后挑眉道:“皇后这是要朕牺牲色相去讨妃嫔开心?” 林安染:“……” 这古代帝王真难伺候,也难怪会有伴君如伴虎这样的说法了。 郭翊辰本以为皇后听了他这话会如其他人一般感到惶恐,却不想皇后却笑嫣嫣的道:“那不也得是皇上有色相可牺牲嘛!” 她这可是在夸郭翊辰长得好看呢! 郭翊辰虽是被夸,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这皇后的行事作风越发让他感兴趣了。 甚至他觉得与皇后说话有种高手过招的感觉,甚是酣畅淋漓,不由上扬了嘴角:“那朕岂不是还得感谢皇后?” “那倒也不必。”林安染垂眸浅笑,谦虚又真诚:“若皇上真要谢,那谢的也应该是母后和父皇将您生得如此好看,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好话呢? 郭翊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那皇后见了朕也会心生欢喜吗?” “自然是欢喜的。”林安染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欢喜个鬼。 郭翊辰都打扰到她查账赚钱了。 “既然皇后如此欢喜,那朕便每日都来凤仪宫陪皇后一同用午膳,让皇后每日都欢喜。” 郭翊辰故意把“每日”,“欢喜”这样的字眼咬得极重,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微微上扬的嘴角甚是得意的笑着。 见到皇后懊恼郁闷的神情后,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就是故意逗弄皇后的。 就在郭翊辰自以为扳回一局时,林安染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黑了下来。 “臣妾多谢皇上的恩宠,君无戏言,那臣妾便每日盼着皇上前来,若是皇上有一日没来,那就是不守承诺哦!” 林安染嗲嗲的撒娇着,那声音夹得她都想吐了。 但只要能恶心到郭翊辰,她忍了。 她可不认为一个明君会那么清闲的每天都能来凤仪宫和她用午膳,一个月能来半个月就不错了。 在现代,她的领导忙起来别说是回家吃饭了,甚至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她的领导总不可能比一国帝王还忙吧? 果然,郭翊辰没再说话,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洛璃在一旁听着父皇和母后的谈话,虽不明白怎么谈话就突然终止了,但也看出了这场交锋以父皇收兵而告终。 而且,父皇似乎并未因此生气,还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由得,洛璃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崇拜。 第34章 女人可以帮助女人 午膳过后,郭翊辰检查了洛璃的功课后,便匆忙离开了。 林安染又与洛璃在院中玩了一会儿,就让简嬷嬷带着洛璃回盛世殿睡午觉,她自己则是继续查账。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待春华提醒妃嫔来请下午安时,林安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了,精神一放松下来立马感觉腰酸背痛的厉害。 特别是她的腰,传来锥心般的痛,直都直不起来了。 春华见状,赶忙跑到柜子前拿来几贴药膏,“娘娘莫方,待奴婢为娘娘推拿一番,再贴上膏药就会不痛了的。” 春华的手指准确的按压上林安染疼痛的位置,轻柔的推拿着,很快就让疼痛缓解了不少。 随即,原主的记忆被触发,林安染才终于知道了腰痛的原因。 原主接连失去孩子,悲痛欲绝下哪有心思调养身体,再加上抑郁症让她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于是在生下洛璃后,她便彻底落下了腰痛的病根。 只要稍微劳累就会腰痛难忍。 原主不得盛宠,太医也是敷衍了事,每次都是只开一些无关痛痒的养身药汤就算完成了任务,根本就治不了产后腰痛的毛病。 这些治疗产后腰痛的膏药以及推拿之法还是林家心疼原主,这才送进宫来的。 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原主长期治疗,根治产后腰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原主根本无心医治,觉得腰痛就是对她的一种惩罚,让她记住逝去孩子的仇,所以只要不是痛到难以忍受,原主都不会用这些膏药。 林安染看着原主的记忆,心疼原主的同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主也太傻了。 林安染可不会傻到像原主一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她不仅要把腰痛治好,还要把这个法子发扬光大,造福更多的产后腰痛患者。 正好她在宫外有一家医馆,一家药店,要是把这两家店整合成一家店,再学现代医院弄个产科,推拿科,产后康复中心等等,岂不是又能赚到钱,又能帮助更多女性吗? 林安染一向认为女人应该理解女人,女人更可以帮助女人。 不得不说林家真的很宠原主,在推拿和膏药的配合下,林安染的腰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但原主接连流产,又伤心过度,身体早已经透支,要想活得久一点就必须要先调理好身体。 正殿。 如果说早上的请安是晨会,那下午的请安就是办公室下午茶时间。 众妃嫔齐聚凤仪宫吃着糕点,喝着茶,闲话家常的聊着,气氛明显比早上轻松了不少。 但这后宫生活实在枯燥,众妃嫔聊来聊去也就是讨论一下珠宝首饰,中午哪道菜好吃一些,御花园里又开了什么花,皇上今日又去了谁的宫里…… 这不,今日众妃嫔谈论得最多的就是皇上来凤仪宫用午膳的事情。 毕竟皇上昨夜才与皇后闹到后半夜,今日又来凤仪宫用午膳,足以见得皇上有多宠皇后了。 如今后宫都在传皇后复宠的消息,自然有不少妃嫔想要巴结皇后,好寻得皇后庇护。 但也有妃嫔对此嗤之以鼻。 皇后膝下无子,即便再得盛宠又如何?还不是得被贵妃压一头吗? 这世道本就是母凭子贵,后宫亦是如此。 可他们哪知道林安染根本就没有再生孩子的打算。 就原主这个身体,生孩子跟送死没有什么差别。 她还没活够呢! 第35章 气人,她就没输过 “皇后娘娘如今春风得意,就连这姿色也更胜从前了,只是臣妾要提醒皇后娘娘一声,这以色待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也应当做好表率,切莫让后宫生出色诱皇上的歪风邪气才是。” 德妃端坐着,一副瞧不起皇后的样子。 她话语中满是嫉妒,真恨不得撕烂皇后那张吹弹可破的脸。 明明皇后还比她虚长两岁,且还生过两个孩子,可那姿容身段竟比她这个没生过孩子的人还要鲜活,怎能不让她嫉妒呢? 林安染愣住。 一个妃子骂皇后以色待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但一想到德妃是太后的侄女,仗着有太后撑腰总是高人一等,更是从未把原主放在眼里,林安染也就释然了。 “本宫也不想,奈何本宫天生丽质,未着华服,未施粉黛也已是天人之姿。”林安染笑了。 “倒是德妃这样貌身段,只怕是想以色待人,恐怕……” 气人,她就没输过。 果然,德妃被气得不轻,却也无话反驳。 皇后的美貌在这后宫还真无人能与之匹敌。 此前皇后疯疯癫癫,郁郁寡欢时还是一副憔悴的妒妇模样,可如今皇后不知怎么就容光焕发了起来,美得格外耀眼。 “皇后也莫要这么得意,天生丽质又如何?还不是与皇子无缘吗?”德妃咬牙。 贵妃挑眉,嘴角下意识的上扬。 若非场合不对,她都想拍手叫好了。 德妃骂得可真难听,但却甚得她心。 其他妃嫔见状,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以为皇后又会像之前一样跳起脚来发疯。 毕竟皇子一事可一直是皇后心上的一块病,不许人触碰。 所有人都未注意,在德妃说出这句话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悲伤的缩在殿外,眼里满是恐惧的泪。 她捂着耳朵,似不敢听到皇后说出惋惜无子的话来。 然而林安染只是淡笑着,不急不缓:“本宫膝下有洛璃一位公主已很知足,可不比德妃膝下无所处要好得多吗?” 殿外的身影震愣,那双震惊的双瞳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母后说,有她就很知足了吗?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门外,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嘴角却扬起了幸福的笑来。 而殿内,德妃似被触及了痛处,勃然大怒:“本宫无所出?本宫为何会无所出,难道不是拜皇后娘娘所赐吗?” “德妃,皇后之前已经解释过了,那麝香苦丁茶是宫人端错了,这才导致你误服,小产伤身,从此不能再孕,并非皇后娘娘故意让宫人端给你的。”贤妃在一旁火上浇油。 贵妃也劝道:“在你小产后,那端药的宫女连审都没审,就畏罪自缢了,也确实怪不得皇后娘娘。” 两人虽是在劝,却句句暗指罪魁祸首就是皇后。 德妃听了,更是气得发狂。 但德妃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贵妃和贤妃这是想拿她当枪使。 “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德妃丢下一句话,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想杀了皇后,那不仅不能为自己和孩子报仇,还会替他人做了嫁衣。 贵妃见德妃离开虽惋惜错失了一个灭掉皇后的好机会,却也安分了下来。 贵妃不再言语,贤妃也闭上了嘴。 林安染现在终于知道德妃为什么那么恨她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啊! 但她翻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翻到半点原主毒害德妃的记忆啊! 第36章 贵妃挑拨贤妃去告状 德妃愤然离开,后宫下午茶没一会儿也都散去了。 贵妃本想留下来再次试探林安染,春华突然的叫声却打断了她欲要出口的话。 “盛世公主,您怎么蹲在门外啊?”春华大惊,随后责备的看向夏末。 夏末也是慌乱得很。 她也不知公主怎么就突然蹲了下来,还一个劲的流泪。 春华的话让林安染无心搭理贵妃,快步走到了门口,看到蹲在门外哭得像个小可怜一样的洛璃,她心疼得蹲了下去,把洛璃抱进了怀里。 洛璃似很激动,一进了林安染的怀中就呜呜得靠在了林安染肩膀上,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小阿璃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林安染柔声。 洛璃摇摇头,正要说话,却看到走出来的贵妃,一双眼睛立马警惕了起来,害怕的缩进了林安染怀中。 林安染感觉到了洛璃的忌惮,转身面向贵妃,冷声下逐客令:“本宫今日还有事,就不送贵妃了。” 话落,她已转身走回了正殿。 夏末赶紧跟上,春华得体的冲着贵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贵妃笑笑,柔柔弱弱的带着人离开了。 凤仪宫外。 “娘娘,皇后娘娘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竟然连话都不给您说,就让个卑贱的宫女将您赶了出来。”碧波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 她觉得自家娘娘就是太柔弱了,这才会被皇后娘娘欺负的。 就连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也敢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实在太过分了。 贵妃故作委屈的用手帕掩面,装出一副抹眼泪的模样,柔声训斥:“不可妄议皇后娘娘,本宫受些委屈没关系,只要这事不要传到皇上耳中,影响了帝后的关系就行。” 她虽说不要传到皇上耳中,可她说话的音量却故意拔高,好似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没一会儿,贵妃主动求和,却被皇后赶出凤仪宫的消息就传到了郭翊辰耳中。 郭翊辰听着王福贵的禀报,漆黑的眼瞳闪着睿智的光。 王福贵站在下首冷汗直冒,实在窥探不出皇上此时的思绪,不由得后悔起收下贤妃的银钱来通报皇上了。 郭翊辰抬眸,嘴角似笑非笑:“王福贵。” “奴才在。”王福贵害怕极了。 郭翊辰:“你说朕今晚是翻贤妃的牌子好呢?还是翻贵妃的牌子好呢?” “噗通。”王福贵吓得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告罪:“奴才错了,求皇上饶恕,奴才不该收贤妃娘娘的……” “那就翻贤妃的牌子吧!”郭翊辰打断王福贵的话。 王福贵:“???” 王福贵退出御书房时,双腿还在不断的颤抖,却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让太监扶着自己往景和宫跑去。 皇上这是在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可不敢耽搁了。 景和宫。 王福贵一走,贤妃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撑在桌上的手正好碰到王福贵退回来的银钱,又惧又气得将银钱扫到了地上。 皇上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后宫拨弄是非吗? 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是非啊! 第37章 二皇子生病 不管外面如何风起云涌,凤仪宫却温馨祥和。 吃过晚膳后,林安染本想带洛璃去御花园散散步,却突然下起了大暴雨,阻挡了外出的步伐。 雷电交加下,暴雨拍打在瓦片的声响犹如有无数怪兽在屋顶作乱,屋外狂风呼啸,院中的银杏树被吹得莎莎作响。 天色一瞬间暗了下来,洛璃吓得扑进了林安染怀中。 林安染赶紧命人点燃屋内的烛火,并将碳盆搬了进来取暖。 一场忽如其来的阵雨将天气彻底拉入了寒冷的冬季。 好在上一年的冬衣早已经拿了出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翻找。 林安染细心的为洛璃穿上棉袄,才拉着洛璃走到了书案前坐下,柔声道:“小阿璃,母后还有一些账册没看完,你能陪母后一起看吗?” 林安染知道洛璃怕黑,加上今晚又狂风暴雨的,她为了让洛璃安心,并不打算让洛璃回盛世殿。 但她也没有刻意安慰,就只是寻常的陪伴着。 这个时候,陪伴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克服恐惧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但那样太简单粗暴了,林安染不想对洛璃这么残忍。 于是她选择了给予洛璃最大的安全感,慢慢等洛璃走出了阴影,就不再畏惧黑暗了。 只是后者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更多,但林安染愿意宠着洛璃。 洛璃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很乖巧的点头。 林安染从书架上找了一本画册给洛璃看,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继续查账。 夏末在一旁刺绣磨练性子,春华坐在一旁烹茶,冬雪研磨,简嬷嬷倒是也想帮忙,但却似乎有些融入不了,但还是被屋内和谐的氛围感染,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是在慈宁宫从未有过的。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待在凤仪宫了。 春华怕简嬷嬷闲着尴尬,便提议让简嬷嬷去教导夏末刺绣。 可简嬷嬷看了一眼夏末的绣工,就郁闷的别开了头。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戳瞎自己的眼睛。 于是她干脆走到内屋为皇后娘娘铺床去了。 这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简嬷嬷见雨下小了,便想着去做一些糕点,等皇后娘娘和盛世公主忙完后正好能吃。 景和宫。 自晚膳后贤妃就一直忐忑得等着皇上到来,可直到雨停了,也没能看到皇上的身影。 这时宫女淋雨跑了过来,说是刚才的打雷闪电吓到了二皇子,二皇子突然就高烧不退,啼哭不止起来,皇上已经去了淑妃那里。 贤妃听了,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现在就连淑妃那个小贱人都敢跟她抢人了吗?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嚣张什么? 那短命儿子也活不过五岁。 “走,去凤仪宫。”贤妃当即就要走。 绿萝让太监去准备轿辇,赶紧打扇跟上:“娘娘,二皇子生病,我们不应该是去淑妃娘娘的庆祥宫吗?怎么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啊?” “自然是邀皇后一同去庆祥宫看望淑妃和二皇子。”贤妃阴狠的笑了。 第38章 贤妃想害洛璃 贤妃来到凤仪宫时见到盛世公主与皇后在一起,顿时觉得有如天助。 在着急的与皇后说明了二皇子生病一事后,贤妃诱惑的看向洛璃。 “盛世公主,安安弟弟生病了,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安慰安慰安安弟弟呢?” 林安染皱眉,将洛璃拉到身后,拒绝道:“天色不早了,洛璃该歇息了。” “只是去看下二皇子,要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回来了,不会耽误盛世公主歇息的。”贤妃不依不饶。 “既然要不了多少时间,怎么贤妃不把二公主和四公主带过去呢?” 林安染笑问,随后提议: “要去庆祥宫就必须要经过你的景和宫,不如我们顺道把二公主和四公主接上再一起去看望二皇子。” 这话一出,贤妃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好半晌她才尴尬的道:“二公主和四公主已经歇下了,就不要吵醒她们了吧!” “洛璃也已经歇下了。”林安染睁着眼睛说瞎话,递给春华一个眼神。 春华立马会意,在简嬷嬷和夏末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弯腰抱起洛璃就往内屋跑去。 洛璃也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在春华抱起她的一瞬间,立马靠在了春华肩头闭上了眼,双手自然下垂,就仿佛已经熟睡。 三人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夏末,冬雪,简嬷嬷:“……”还能这样? 贤妃:“……” 她即便再气,也只能咬牙忍下了想要破口大骂的话。 “我们可以走了吗?”林安染淡然的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贤妃嘴角狂抽:“可,可以了。” 她的计划落空了,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再也笑不出来。 庆祥宫。 林安染和贤妃到来时,庆祥宫已经乱做一团。 因着刚刚下过雨,地上湿滑,宫人跑动得太急还不慎摔了一跤,却也不敢有任何耽搁,爬起来就继续忙碌起来。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即便是雨水也冲刷不去。 贤妃见此情形却好似早已经经历过一番,并未露出任何惊色,只是嫌弃的以帕子掩住了口鼻。 贤妃的行为举止就像一个纯正的古代人,完全没有一点现代人的样子,所以林安染猜测贤妃应该是死后重生的重生者。 既已知贤妃是重生者,那贤妃就必定知道这院中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想着诓骗洛璃一同前来,想要陷害洛璃。 这也是林安染坚决不让洛璃跟过来的原因。 要不是她是皇后,职责在身,她都不想来趟这趟浑水。 既然已经来了,林安染自然是小心谨慎的。 她见贤妃以帕子掩口鼻,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一开始林安染只当贤妃是恶心这血腥味,可进了二皇子的房间后,林安染才终于知道了原因。 二皇子并不是简单的感染了风寒,而是得了水痘。 水痘是一种发病性,传染性很强的疾病,多发于冬春两季。 水痘在现代很好治愈,可在古代却是致命的。 想到此,林安染愤然瞪向贤妃。 贤妃故意叫洛璃过来,就是想让洛璃感染上水痘的。 第39章 是水痘还是天花? “哎呀!天花?” 贤妃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故作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随后她庆幸的看向林安染,“皇后娘娘,幸好盛世公主已经歇下了没来看望二皇子,不然盛世公主可就要跟着遭罪了呢!” 天花? 水痘跟天花虽然很相似,但天花在现代早已经被灭绝,林安染只在刷视频的时候听说过,所以一开始并未往这个病去想。 水痘还能治,可天花即便是在现代也是没有特效疗法的,且传染性和死亡率都极高。 想到此,林安染下意识的捂紧了口鼻,退到了屋外。 贤妃的声音很大,竟压过了淑妃伤心哭泣的声音。 淑妃听到皇后来了,带泪的双瞳愤恨的瞪了过来,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瞳怨毒无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安染绝对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林安染不悦的皱眉。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被人憎恨的感觉。 淑妃这又是为什么恨她? 难不成淑妃的孩子也是原主害的? 可不管是德妃,还是淑妃,林安染都没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任何毒害她们的记忆。 如果只是缺失了毒害德妃的记忆,还能说是巧合,但如果毒害淑妃的记忆也缺失了,那就不得不让林安染怀疑这其中有隐情了。 或许,毒害德妃和淑妃的人并不是原主,而是另有他人? “皇后和贤妃怎么过来了?”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从一旁响起,紧接着郭翊辰伟岸的身影走了过来。 因着二皇子得了天花,太医第一时间便让皇上和淑妃离开房间。 淑妃爱子如命,死活不肯离开二皇子。 皇上虽也疼惜,但还是理智的离开了房间,却也并未离开庆祥宫。 如今庆祥宫一片混乱,所以林安染进来时才没有注意到站在院中的郭翊辰。 贤妃心疼的抹着眼泪,抢话道:“臣妾和皇后娘娘听说了二皇子受凉病倒的事情,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却不想……却不想……” 贤妃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林安染鄙夷不语。 她懒得配合演戏,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在网上看到的有关天花病毒的资料,想要从其中找到医治的办法。 就在此时,贵妃也来了。 贵妃有协理六宫之责,与皇后一样不得不来看望。 为了表现自己的积极,贵妃只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还不等郭翊辰说出二皇子的病情,就急冲冲的走进了房中。 贵妃进去后,贤妃也咬牙跟了进去。 林安染看着两人毫不犹豫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 两人知道未来的剧情发展,怎么还敢这么果断的进去,难道就不怕被传染天花病毒吗?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可都没有种过牛痘疫苗,被天花病毒传染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除非,她们早就知道二皇子的天花不会传染她们。 思及此,林安染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二皇子得的其实就是水痘,而非天花。 那就能说得通她们为什么敢进房间了。 贵妃和贤妃都进去了,按理说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也应该进去慰问一番的。 但她却只是站在门外,转目看向了满脸担忧的郭翊辰。 孩子他亲爹都没进去,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着什么急。 郭翊辰总不能用道德绑架她,逼她进去吧? 第40章 皇上安排自己的后事 “天花非等闲病症,朕此碰触过书安,恐有感染的风险。如今贵妃和贤妃又冲动的跑了进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前朝不可一日无君,你切莫再行傻事。” “朕命你即刻离开庆祥宫,并传唤太医为你诊脉开方预防,以免也被感染。” “而后,你需封锁庆祥宫,将朕连同这宫里的所有人困在庆祥宫中,一个月后若无感染症状,才许离开。” “若是这宫中有谁感染了天花而死,朕命你必须将尸体就地烧毁,就连朕,亦是如此。” 郭翊辰始终与林安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捂着口鼻,临危不乱的吩咐着,声音很冷静,可微微颤栗的音轨还是出卖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在死亡面前还能面面俱到的安排好相关事宜,且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考量,足以见得郭翊辰的心理素质有多强大,也足以见得他是一个极度理智的人。 再反观郭翊辰身后的王福贵,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脸上尽是迷茫。 在说话时,南衙左卫也已经带着禁军包围了庆祥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南衙左卫林子睿急步走了进来,恭敬的给皇上和皇后行礼,肃穆的汇报军情: “回禀皇上,臣已带人将庆祥殿包围,且右卫也已带领禁军封锁了皇城,不得任何人进出,全面盘查这半月来与庆祥殿有过来往之人。” 林子睿,林安染的三哥。 郭翊辰点头,冷声命令:“带皇后离开,朕一日不出庆祥宫,这宫中的大小事务便由皇后做主。” 林子睿诧异。 皇上命他带人封了庆祥宫,他已预感到了不妙,却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要将操控全局的重任交给皇后? 皇后是他的亲妹妹,自己的妹妹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根本就担不起如此重任。 林子睿正要发出质疑,可郭翊辰接下来的话却让林子睿更是震惊得瞪直了眼。 “若是朕也染上了天花,并不幸身亡,那便将贵妃之子郭书霖过继至皇后林氏名下,即刻登基,皇后封为太后……” 事出从急,郭翊辰已来不及写诏书,只能暂时拟下口谕,待事后再补上圣旨了。 林安染听着郭翊辰越来越离谱的安排,无奈的出声打断:“皇上。” 郭翊辰不悦的转眸看向林安然。 如今情况危急,他必须要尽快将所有要事安排妥帖,以免他暴毙后,大夏将陷入动乱。 届时,苦的只会是百姓。 帝王的怒火来势凶猛,吓得林安染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才柔声道:“皇上,臣妾曾在书中读到过天花一症,似乎与二皇子的病症有些微的差别,可能二皇子患得并非是天花。” 她那不卑不亢,冷静淡然的模样让郭翊辰惊疑挑眉。 若换做从前,皇后被他这么一瞪,早就吓得瑟缩哭泣了,可今日竟还能如此镇静分析? 就连林子睿也是诧异的看向了林安染。 自家妹妹是金丝笼里娇生惯养着长大的金丝雀,被他们宠溺得性格脆弱,敏感,天真,自我,骄纵,调皮,从未受过挫折的她在困难面前不堪一击。 可今日的妹妹似乎不一样了。 更像那翱翔于九天的凤凰,强大的让万鸟匍匐仰视,就连在真龙天子跟前也能平起平坐得没有落下下风来。 第41章 二皇子患有白血病? 林安然要是知道林子睿竟然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一定会翻个白眼,然后惊讶的哦一声,心里嘀咕: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牛鬼的。 “那依皇后之见该当如何呢?” 林子睿惊。 皇上竟然听进了妹妹的话? 可是皇上不是一直很嫌弃妹妹,觉得妹妹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担不起一国皇后的职责吗? 林安染见郭翊辰认真考虑了自己的话,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遇到的是一个明君,要是遇到的是个暴君,指不定会冲她发怒,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臣妾也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需等太医做出判断才能决定。” 二皇子的病来的太急,太医一开始忙着稳定二皇子的病情,应该还来不及详细诊断。 正说着,一名太医喜不自胜的跑了出来。 “禀皇上,二皇子得的并不是天花,并不是一个啊……” 太医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劫后余生的泪水止不住的流,那高兴的模样任凭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不用死了。 郭翊辰先是看了林安染一眼,才转身看向太医,不怒自威:“当真?” “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假。”太医说的非常肯定,随后分析:“二皇子的种种症状虽都与天花相似,但病情明显更轻,且身上只起了水泡,并未发脓。” 郭翊辰沉眸:“那他身上的血是什么情况?” “是水泡过痒,二皇子年幼伸手去抓,这才抓伤了皮肤,渗出血来的。”太医解释。 郭翊辰沉思片刻,再次谨慎确认:“你确定并非天花?” 太医跪下,中气十足:“臣可用性命担保。” 郭翊辰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但还是沉重的问:“那这水泡可会传染?” 太医如实回答:“二皇子患的乃是水痘,有极强的传染性,但多发于小儿,并非不治之症。” 郭翊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迫切的问:“那二皇子可有性命之忧?” 这话一出,太医愣住。 郭翊辰的脸色也立马暗了下来,一股冷入骨髓的气息溢出,吓得太医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他刚才一高兴就出来通报了,并未想那么多现在后悔得肠子都要出来了。 “要是不愿说话,那你这舌头也就没什么用了。” 郭翊辰阴冷的声音吓得太医赶忙开口:“回皇上,此症虽能医治,但也是极难熬过去,再加上二皇子体弱多病,身上一但有伤口就会血流不止,难以愈合,严重了还会导致美出血,恐怕……恐怕……” 林安染挑眉惊疑。 伤口出血就止不住?还难以愈合?内脏出血? 难道二皇子患有白血病? “混账东西!”郭翊辰勃然大怒,眼瞳赤红,“滚进去全力医治二皇子。” 郭翊辰虽气得想杀人,却依然理智得并未迁怒太医,而是转目看向了林安染,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雨夜中更为阴冷。 林安染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郭翊辰想杀她。 难道这就是小说中常写的杀气? 林安染哭笑不得。 她知道郭翊辰肯定也把淑妃早产,害得二皇子体弱多病,患有白血病的事情怪到她头上了。 原主还真是没少给她留烂摊子啊! 第42章 皇后要医治二皇子 事情才过去三四个月,林安染想要自证清白也许并不是没可能。 但在这之前,她只能装傻充愣,以免打草惊蛇。 郭翊辰真的很理智,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他不会惩罚任何人,也不会偏袒任何人。 “皇后,书安虽得的并非天花,但水痘之症依然有很强的传染性,故而庆祥宫不能解禁,你还需按朕之前的吩咐行事。” 说着,郭翊辰就理智的让林子睿将林安染带走,以免林安染也有不测。 若一国帝后都就此病倒,只怕朝堂和后宫都会大乱。 林安染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转身看向了从房内走出来的贵妃和贤妃。 “不知贵妃和贤妃进去看望了二皇子,可对二皇子的病症有何解救之法?”林安染开门见山的问。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又不忍心看到二皇子小小年纪就惨死,所以想逼着贵妃和贤妃说出医治水痘,缓解白血病的办法。 两人都知道未来的剧情,一定就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渡过这一劫。 如果二皇子会因此病死,贤妃又不懂水痘和白血病的治疗办法,从而束手无策。 但身为穿书者的贵妃却一定知道怎么治疗。 现在就看贵妃会不会救二皇子了。 林安染想着贵妃再怎么狠辣,好歹也是从和平年代的法治社会穿进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可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贵妃眼中只快速闪过一抹犹豫,就黯然的摇头,哽咽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并不通医术,恐怕无能为力。” 只要二皇子死了,这宫里就只剩下她儿子一个皇子了。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让这后宫生不出儿子来,她的儿子就会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未来太子的唯一人选。 她既然穿书了,那就是天选女主,她的儿子就必须要成为下一任皇帝。 她也要成为这一届的宫斗赢家,学慈禧垂帘听政,权侵朝野。 林安染神情一顿,略微有些错愕。 贵妃穿书前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真能狠毒到连三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救? 果然是个颠婆。 林安染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穿越者身份的时候了,咬牙道: “皇上,臣妾近几年闲来无事看了不少医书,都是些民间偏方,或许可以进去为二皇子诊治一二,说不定会有奇效。” “皇后娘娘,微臣认为太医从小学医,不仅医术高明,且行医经验丰富,还是让太医为二皇子诊治更为妥帖。” 还不等郭翊辰说话,林子睿就着急的出声,明里暗里的让皇后不要趟这趟浑水。 二皇子出生时,太医就断言二皇子活不到一岁。 如今才三个月就要撑不住了。 若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后看几本医书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郭翊辰瞟了一眼林子睿,随后看向林安染,点头:“皇后既有这个心,那朕自然应允。” “皇后从未学过医,还请皇上三思。”林子睿着急下跪。 他实在不愿见妹妹搅和进二皇子的病中。 林安染猜到了林子睿的担忧,淡然道:“林左卫放心,本宫就只是进去看看,若没有绝对的把握,本宫定不会胡乱指点,害了二皇子的性命。” 她说的也是直白。 林安染跟着郭翊辰进了房去,林子睿即便再担忧,也只能守在庆祥宫外等候消息。 贤妃鄙夷,并不信皇后真能医治好二皇子。 她倒是要看看皇后怎么救二皇子的。 上一世,二皇子可就是死于这场水痘。 贵妃则是面露狐疑,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充满了探究,随后跟着走进了房。 她要借此机会确定皇后的真实身份。 第43章 淑妃要杀皇后 其实林安染执意要救二皇子除了是不忍二皇子小小年纪就病死以外,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 她现在还没有自证清白,要是二皇子死了,那真相就没那么重要了。 恨这种东西不仅不会因为死亡而消散,反而会越扎越深,最终对错不再重要,就如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在真相大白之前,二皇子不能死。 郭翊辰一直注意着林安染的神情,见林安染并未露出任何忐忑之色,他心中的好奇就如野草疯长,快速蔓延。 皇后只是在门口看了二皇子一眼,就确定了二皇子患得并非天花,让郭翊辰信了皇后通医术的话,所以才同意让皇后进来为二皇子诊治的。 说不定真会有奇迹发生。 林安染在进屋之前撕下了好几块衣摆重叠起来绑在了耳后遮挡口鼻,相当于一个简易的口罩。 虽然可能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皇上最好也找几块布挡住口鼻,二皇子的病虽不如天花恐怖,但传染性也是不容小觑的。” 郭翊辰是个不拘小节的帝王,果断学着林安染的样子扯下自己的衣摆蒙住口鼻。 可即便是掩住了口鼻,房中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让林安染皱紧了眉头。 二皇子的血还没止住? 林安染正想上前查看,趴在床头满身是血,憔悴不堪的淑妃像是受了刺激,疯了一般冲了过来,嘴里怒吼着: “你来做什么?难道是想来看看安安死了没有吗?你这个毒妇,都是因为你,我的安安才会变成这样的,你滚,滚出去……” 她哭喊着,满脸泪痕,瞪向林安染的目光像极了一只绝望中的母狮,愤怒的要将伤害她孩子的罪人撕碎。 好在郭翊辰早就预料到了淑妃的反应,提前一步做出了预判,拦下了愤怒的淑妃,这才让林安染免受了撕打。 淑妃激动的挣扎着,失望又绝望。 “皇上,您为何要护着这个毒妇?” “都是因为她,是她对我下毒,才害了我们的儿子啊!” “可怜我们的安安才三个月大,竟然就要遭受这般痛苦,让臣妾这个做母妃的如何能不恨啊?” “皇上,您别拦着臣妾,臣妾今日就要杀了这毒妇为我们的安安报……” “啪!” 淑妃叫嚣的话还没说完,郭翊辰就突然手起刀落的砍在了淑妃的后脖颈,随即淑妃双眼一翻晕死了过来。 “淑妃因忧思成疾,操劳过度昏睡了过去,把淑妃抬回房去休息。” 郭翊辰面色如常,冷静的吩咐,让人把淑妃抬了出去。 林安染:“……” 这大夏皇帝不仅心思缜密,临危不乱,极度理智,还行事果断,冷静薄情。 这样的男人最好不要招惹,谁爱上谁受伤。 “淑妃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若你未做,清者自清。”郭翊辰看向林安染,只把话说了一半。 要是淑妃和二皇子真是被皇后所害,他定让皇后血债血偿。 林安染悻悻的挑了挑眉,“那臣妾可以去看看二皇子了吗?” 郭翊辰深邃的眸子凝望着林安染,冷意在其中流淌,过了半晌才点头。 第44章 让太医信服 林安染走上前,太医们正在忙乱的为二皇子止血擦药。 二皇子因失血过多,再加上高热不退,已经进入了休克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此时太医正在为二皇子扎针抢救。 林安染上一世并不是学医的,但曾交往过一个医学院的学生,陪他去上过几个月的课,也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 只可惜古代医疗条件有限,林安染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但总好过没有。 “除了这三位太医,其他人都退出去。”林安染指向正在给三皇子扎针,止血,喂药的三名太医。 “来人,把朝南的窗子都打开。” 说着,林安染已经快步去打开了其中一扇窗户。 休克病人需要大量的氧气,二皇子身边围着这么多人,房中还门窗禁闭,只会让二皇子因氧气不足而死。 等窗户都打开了,她转身看去时却见太医一个也没有出去,气得怒道:“本宫让你们出去,你们是耳聋了吗?” 太医们愣住,不确定的转目看向郭翊辰。 郭翊辰虽不明白皇后的用意,但还是挥了挥手。 太医们这才迅速起身离开。 林安染走到床边,伸手将二皇子的头转向一边。 “皇后娘娘这是做甚?”正在灌药的太医怒问。 他们正在极力救治二皇子,皇后来添什么乱? 太医口气不善,林安染也不气,耐心解释:“以防二皇子突然呕吐,呛进鼻腔窒息而亡。” 太医本还觉得皇后碍事,此时听了解释,觉得皇后说的很有道理。 但即便如此,三人看向皇后的目光还是难掩嫌弃。 他们刚才只是一时慌乱,这才思虑不周罢了。 没有学过医的皇后还能比他们更懂吗? “皇后娘娘,水痘之症有极强的传染性,为了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还请皇后娘娘尽快离开,以免过了病气,那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太医赶人。 林安染倒是也想走,可看着血流不止的二皇子,那奄奄一息的小生命实在让她心疼。 她假装没有听懂太医的话,指指二皇子的手臂,又指指自己的手臂大动脉的位置。 “用绑带将此处勒紧,能起到止血之效。” 太医看着皇后,不为所动。 林安染不悦得皱眉催促:“快啊!” “听皇后的。” 郭翊辰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被无限放大,那冰冷无温的命令吓得太医赶紧找来绑带行事。 一边绑,他们一边惊讶。 皇上这是在为皇后娘娘撑腰吗? 林安染冲着郭翊辰感激一笑,随后又指着二皇子出血的地方让太医按住附近的大动脉止血。 再用棉布搓成团塞入二皇子流血的鼻子中,通过挤压毛细血管起到有效止血的作用。 古代不能化疗,也没有输液输血,林安染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本来太医还对林安染过来指手画脚感到不满,可当他们发现二皇子的伤口在渐渐止血后,对林安染的态度不免恭敬了起来。 随后林安染又列了一些治疗水痘和白血病的注意事项以及看护细则出来。 这次,太医没再质疑,而是心悦诚服的听令行事。 第45章 皇上怀疑皇后被林家掉了包 如此忙碌了一宿,二皇子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 天也放晴了。 当林安染踏出房门那一刻,冬日的阳光宛如新生,可骤然降温的天气还是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昨夜因着太过紧张,汗水早已湿了衣裳却不自知,如今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春华赶忙上前想为皇后披上狐裘,可才上前一步,她就笑着再次退了回来。 郭翊辰从王福贵手中抓过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林安染身上,平静嘱咐:“累了一宿,今日便免了晨昏定省,你快先回去泡个热水,洗去疲劳后好好睡一觉。” 他对林安染的态度明显平和了许多,语调也比之前来的柔和。 这关切的话语竟比床上还要温柔一些。 林安染笑笑,“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春华扶着林安染离开。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离开的背影,带笑的眸子渐渐转冷。 他叫来王福贵。 “去查皇后近一两个月可有接触宫外的人,再把皇后这一两个月的异常举动汇报给朕。” 皇后前后的改变实在太明显,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话落,他又道:“再去调查林太师府上近一两个月可有异常,特别是可有可疑之人与林太师府上之人有来往。” 他怀疑如今的皇后被林家调了包。 昨夜他特地去凤仪宫便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皇后腰上有一颗红痣,欢爱时会红得如血染一般艳丽。 若是一个人的样貌能长得一样,但那血痣总不可能一模一样吧? 可如今的皇后腰上也有一颗红痣,欢爱时也会如血般娇艳欲滴。 这本已打消了郭翊辰的猜疑,可皇后昨夜的行为又再次让郭翊辰怀疑起来。 皇后竟真的会医术? 且皇后沉稳冷静得也与之前判若两人。 依着皇后之前的性子,必定会为林家招来祸端,而林家又宠皇后宠得无法无天,为了皇后的性命,也为了保全林家,林家还真有可能做出偷梁换柱的事情来。 只是,这皇后的前后性子如此不同,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蹊跷,林家真会干出如此蠢事吗? 王福贵听了皇上的话,先是一愣,立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再想到皇后近一两个月的变化,也不免怀疑起皇后的身份来,领命前去调查。 与此同时,贵妃也已经等在了凤仪宫。 林安染因着在庆祥宫宫门口与林子睿交谈了几句,回到凤仪宫时正好是洛璃来给她请安的时候。 刚一走进正殿,林安染就看到贵妃正要去抱洛璃。 贵妃穿的还是昨晚的衣裳,吓得林安染怒声大吼:“住手。” “小阿璃,快退后!” 林安染的喊声很大,吓得洛璃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惊恐的转目看向满身怒火的林安染。 林安染看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洛璃,心疼的很想上前去抱抱洛璃,但想着自己在二皇子那里待了一夜,身上不知染上了多少病毒,便只能作罢。 “小阿璃,对不起,刚才是母后太凶了。你先和简嬷嬷回盛世殿,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出来,母后晚些时候再与你解释。” 林安染先柔声安抚洛璃,然后让简嬷嬷带洛璃先离开,并下令封锁盛世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洛璃在短暂的惊吓过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担忧林安染,但为了不让林安染烦愁,她还是乖乖的随简嬷嬷离开了。 洛璃一走,林安染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怒目瞪向贵妃。 “跪下!” 第46章 怒扇贵妃耳光 林安染冷声命令,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贵妃愣住。 自从皇后解禁后,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面对任何刁难都是心平气和的,再也没有动过怒。 即便是从前,皇后动怒也是疯癫的模样,完全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威严。 可现在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那强势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啪!” 贵妃只是愣神了几秒,林安染的巴掌就打在了脸上。 贵妃想伤害洛璃已经触碰到了林安染的逆鳞。 “本宫命令你跪下!” 林安染再次命令,冲着春华使了个眼色。 春华从震愣中回过神来,上前一脚踹在了碧波的膝盖窝。 “啊!” 碧波惨叫一声,膝盖下意识的弯曲,重重跪在了地上,发出骨头碰撞的声响。 “你为什么踹我?”碧波怒极。 “啪!” 春华也毫不犹豫的甩了碧波一巴掌,怒斥:“贱婢,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皇后娘娘让你跪,你也敢不跪?” 碧波又气又委屈却也不敢反抗,只能求救的看向贵妃,希望贵妃能为自己撑腰。 但她却忘了,贵妃即便再得宠,也只是妃,又怎能跟皇后叫板? 春华虽然踹的是碧波,打的也是碧波,但明里暗里训得却是贵妃,差点把贵妃气得背过气去。 但正如春华所说,皇后是中宫之主,皇后让她跪,她不得不跪。 贵妃顶着被打痛的脸,不甘的跪下,委屈的控诉: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犯了何错,竟让您如此动怒?” “今日皇后若不能给臣妾一个说法,臣妾即便是闹到皇上那里,也绝对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 她伤心的落泪,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安染实在看不惯贵妃这副白莲花的模样,气得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贵妃脸上,才满意的低喃:“嗯!对称好看多了。” 贵妃:“……”对称? 碧波:“……”皇后是故意在羞辱贵妃娘娘吗? 春华:“……”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皇后娘娘竟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本宫为何让你跪下,又为何打你,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不知?”林安染居高临下的睥睨。 “臣妾不知。”贵妃咬牙,嘴硬的直视皇后。 “好一个不知。”林安染嗤笑,“那本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何被罚。” “你明知二皇子的水痘有极强的传染性,并且小儿最是容易感染,可你昨夜在二皇子处待了一夜,今日一早连衣裳也未换,便来了凤仪宫,还要抱洛璃,难道不知你此举会害洛璃感染水痘吗?” 贵妃依然嘴硬:“臣妾并未想这么多……” “是你没想那么多,还是故意来传染洛璃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安染强势打断贵妃的话。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也是有孩子的人,臣妾也才刚刚失去了孩子,最是清楚失去孩子的痛苦,又怎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呢?”贵妃哭着辩解。 “您不能因为您是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人吧!” 这不明摆着在说她的孩子就是皇后残害的,她虽然痛苦,但也不会像皇后一样恶毒。 若是换作其他人,绝对会心虚到百口莫辩。 但林安染却不吃这一套。 “你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你说了不算,皇上自有定夺。”她把锅甩给了皇上。 以皇上的理智和对水痘的重视,即便贵妃真是无心之失,也免不了要受一番惩罚。 第47章 收回贵妃的协理六宫之责 贵妃没想到皇后竟会像个小学生一样告状,心里有些慌了。 书中的皇上是个明君,广谏言论,布政好施,善用人才。 不贪财,不贪色,不贪玩,一心为国为民,最爱的就是工作,出宫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营。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他残暴,残忍,嗜杀,薄情寡性,心中无情爱,连对亲生母亲也是无情的。 他心里很清楚后宫的争斗,但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从不插手妃嫔之间的恩怨,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好戏。 而皇上的底线之一便是子嗣。 她们如何斗都可以,只要不伤到孩子就行。 原书中,皇后就是因为对子嗣下了手,所以才会被废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连带着林家也受了牵连,抄家流放。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她有意传染水痘给盛世公主,皇上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想及此,贵妃立马认错:“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有抱盛世公主的想法,臣妾愿意领罚。” 她态度诚恳,能屈能伸,让林安染对她的警觉再次提升。 贵妃绝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既你已认罪,那本宫便夺去你协理六宫之责,罚你半年宫俸,抄写佛经一千遍为二皇子祈福,何时抄完何时才能出宫门。” 罚俸,抄佛经,禁足已让贵妃愤怒,皇后竟还要收走她协理六宫之责? 没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她就如同在职场被降了职,如何能让她不气呢?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靠流掉一个孩子争取来的权利啊! 贵妃虽气,却也只能恭敬接受。 这就是等级森严,皇权至上的古代,皇后能轻易剥夺她所有的荣耀,哪怕她是尊荣无限的贵妃也不例外。 贵妃憋屈的想着,更坚定了她要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的想法。 贵妃起身,却并未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担忧的道: “皇后娘娘,想必您也看出来了,二皇子得的水痘并不会要了他的命,真正能要他命的是白血病。” “您之前是医生吧?” 贵妃猜测,想要套皇后的话。 这才是她此次来凤仪宫的真正目的。 林安染不动声色,一副听不懂贵妃在说什么的样子。 这次贵妃并未放弃,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试探: “这古代又没有化疗,也不可能给他做骨髓移植,以目前的医疗条件,白血病就是不治之症,你昨晚那么积极的救二皇子,难道你真有办法治疗白血病?” 如果皇后真有办法治疗白血病,那这皇后就真是留不得了。 一个能不靠现代医疗治好白血病的人,必定会被古人奉为神明,拥有极高的威望,届时她就真无法撼动皇后的地位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人压在头顶。 既然这本书已经有了她一个穿书者,那她就是主角,不需要有第二个主角的出现。 林安染眸色微深。 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就对他人的敌意特别敏感。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贵妃对她起了杀心。 这人在现代是个杀人犯吧? 为了陷害原主,她可以故意摔下楼梯导致流产,制造出原主推她下楼梯的假象。 为了给大皇子铺路,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病死而不救。 现在为了权势还想杀人? 林安染想着,更坚定了自己不能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不然就真要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了。 第48章 压制 “白血病?”林安染挑眉。 贵妃笑了,激动得想要去拉林安染的手,但却被林安染躲了开来。 她的笑容出现了片刻的尴尬,随后更加激动得笑道:“果然,我猜的没有错,我们是一个地方过来的,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应该一起携手共同在这后宫活下去啊!” 林安染在心里嗤笑。 这贵妃还真是心机。 嘴上说着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却连一句现代都不提,明显还在提防着她,甚至还想继续套她的话,摸清她的底细。 在贵妃的笑容中,林安染怒斥:“既然贵妃明知二皇子所患之症为白血病,那为何不告知太医?” 贵妃先是一愣,随后道:“在这古代,白血病就是绝症……” “放肆。”林安染怒声打断贵妃的话,沉声:“贵妃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还诅咒二皇子,其心可诛。” “来人,将贵妃带回永宁宫,面壁思过一月。” 林安染吩咐,立马有宫人冲了进来。 贵妃也怒了,“本宫乃皇上亲封的贵妃,看谁敢碰本宫。” 她怒瞪向冲过来的宫人,吓得那些宫人顿住了脚步。 随后,她愤怒的直视皇后,咬牙道: “皇后娘娘,难道你真要不顾及同乡之情对我赶尽杀绝吗?” “大家都是穿来的,在这古代举目无亲,能够相互扶持的只有我们自己,你跟我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一同合作,说不定还能在这后宫活下去。” 她既是在试探皇后,也是在威胁皇后。 跟她合作还有活路,要是想跟她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要是换作一个心理素质差的人,恐怕就要被贵妃的这番话给吓得露出马脚了。 林安染上一世虽然只是单位的一个小职员,但身在官场讲求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过硬,根本就没把贵妃的威胁放在心里。 “众人都道本宫有臆症,可本宫怎么觉得有臆症的人是贵妃才对?” “什么化疗,骨髓移植,本宫闻所未闻。” “本宫与贵妃虽都出生于京城,可祖籍却不同,算起来也并非老乡。” “何为古代?如今便是我们真实存在的朝代,贵妃怕不是连自己是哪个朝代的人都分不清了吗?” “如此,贵妃真该传个太医好好诊治一二了。” 林安染鄙夷,用眼神示意春华送客,自己则转身离开了正殿,懒得再搭理贵妃。 春华立马上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奴婢送贵妃娘娘回永宁宫。” 什么送不送的,就是监刑。 贵妃虽气,却也不敢忤逆皇后的懿旨,只能憋屈的被皇后压制。 难道真是她想错了吗? 皇后真不是跟她一样的穿书者? 也是,现代人那么冷漠,大街上看到一个人躺着都不会过问一声的,又怎么会吃饱撑着去救竞争对手的孩子呢? 皇后要真是现代来的,就绝对不会去救一个白血病病人。 明摆着救不活的,何必去惹一身腥。 林安染洗了个澡出来,又里里外外的消毒了一遍才满意的走了出来。 此时,整个凤仪宫都在消毒,空气中散发着各种药材的气味,郭翊辰宣来的太医也已经等在了正殿…… 第49章 想收个太医当小弟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医恭敬行礼,起身后对皇后给凤仪宫全面消毒一事赞不绝口,直夸皇后行事谨慎,聪慧过人。 他昨夜并不当值,今日一进宫就听说了皇后救下二皇子的事情,故而主动请缨来为皇后诊脉。 本来他对昨夜皇后救下二皇子一事抱着怀疑的态度,可当他看到皇后吩咐宫人给凤仪宫全面消毒,又命人封锁了盛世殿,大大降低了盛世公主被传染的风险后,怀疑也被彻底打消。 林安染对古代太医的刻板印象多是严肃古板的性子,今天突然来了个跳脱的“大男孩”,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纵使林安染再脸皮厚,但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帅哥一个劲的猛夸,还是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林安染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春华。 春华立马低声在林安染耳边提醒:“左承泽,太医院左院使的嫡子,如今在太医院任职。” 医学世家啊! 林安染听着,眼眸微转,稍微一分析左承泽的性格后,摆手笑道:“左太医费如此多的口舌夸赞本宫,可是有求于本宫?” 皇后直白的话让左承泽愣住。 他本还懊恼着该如何弯弯绕绕得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出,皇后就主动提了出来,倒是省得他纠结了。 左承泽不由得对皇后的好感度陡然攀升。 眼前的皇后似乎与传闻很是不同啊! “皇后娘娘果然聪慧……” 林安染抬手打断:“说正事。” 左承泽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扬起的笑容真诚了不少。 “皇后娘娘,臣这次前来除了是遵从皇上的旨意来给皇后娘娘诊脉外,还想向皇后娘娘请教二皇子的病症。” 林安染静默不语。 左承泽立马解释:“皇后娘娘切莫误会,臣并非想要偷师。” “二皇子自出生以来便一直是臣在医治,三个月以来臣对二皇子的病症一直束手无策……” 说到此,那放荡不羁的大男孩露出了挫败的伤痛。 身为医者,却只能看着病人在自己手里渐渐失去生命却束手无策是最悲痛的事情。 林安染能清晰的感觉到左承泽的悲伤,心知左承泽并非是装出来的,。 如此真性情,又医术高明,还在太医院任职,有个院使老爸,世代医学世家,若能为她所用,说不定对查出原主毒害淑妃导致二皇子患白血病的真相有帮助。 林安染的算盘打得贼响,但想让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她所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左太医是想让本宫传授你医治二皇子的法子?” 左承泽激动点头。 对于医学,他是狂热又执着的。 林安染也不拐弯抹角的画大饼,直截了当的道:“实不相瞒,二皇子的病症无药可治。” 此话一出,左承泽激动的双眸黯淡了下来。 “但本宫对二皇子的病症了如指掌,虽不能根治,但也能为二皇子续命。” “当真?”左承泽再次激动。 “左太医莫要高兴的太早,虽能续命,可二皇子能否活到成人,却也是个未知数。” “够了够了,只要能让二皇子多活一时半刻已是造化了。”左承泽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左太医若想习得治疗二皇子之法,需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林安染直切主题。 想要收服左承泽,那真诚一定是必杀技。 跟左承泽谈阴谋算计,只会让他抗拒罢了,还不如打直球来的有效一些。 左承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口气变得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皇后娘娘想让臣为您做什么?” 林安染:“拜本宫为师,你可愿意?” 第50章 收左承泽为徒 林安染这话一出,不仅左承泽惊讶,就连春华也惊得瞪直了眼。 但她只是惊愣了几秒,就立马慌乱的低下了头,生怕被左承泽看到自己调笑的神情。 皇后娘娘这是在诱拐左太医吗? 林安染一本正经,为国为民的感慨:“本宫虽有一身的医术,但身为皇后却无处施展,若能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春华:“……”忍住!不能笑出声。 林安染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等些时日才能说服左承泽的,却不想左承泽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就跪在了林安染跟前,毕恭毕敬: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次,换林安染愣住了。 这就拜上了? 左承泽今生所拜的师父多了去了,只要能传授他想要的医术,他都拜。 林安染既然收了人家为徒,自然要送一些见面礼的,于是让春华叫来了冬雪,去库房里挑选了些名贵的药材送给左承泽。 一个拜得随意,一个送的随意,倒也合拍。 之后,林安染让左承泽为自己诊脉,然后自己把所知的有关水痘和白血病的资料说给了左承泽听。 想了想,林安染不确定的道:“本宫知道一种可以让人永远不会患天花的办法,你可要?” 左承泽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声音颤抖:“师父,此话当真?” 林安染点头:“但是风险很大,且开历史先河,成者名利双收,败者遗臭万年,你可还要?” “要!”左承泽想也不想的回答,随而笑道: “行医本就是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若因此畏手畏脚,那不如趁早弃医罢了。” 左承泽虽是笑着说的,但却让林安染感到一丝悲凉。 学中医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永远是自己,要么死在自己手中,要么死在病患手中,属实是高危职业。 林安染敬佩所有学医之人。 “即你心志如此坚定,那本宫便将此秘法告知于你。” 左承泽期盼的竖起了耳朵。 林安染严肃:“牛场挤牛奶的工人常常会感染一种叫牛痘的病,与天花症状相同,但症状却比天花弱,且病人能不依靠服药也能自愈。” “但凡是感染过牛痘之人,便永远都不会再感染天花。” 左承泽震惊:“臣还真是从未耳闻。” “未听闻也正常,恐怕左太医还从未见过活着的母牛吧?”林安染调侃。 能听闻才有鬼了,这种牛痘的种植方法最开始是英国医生詹纳在18世纪末发明的,距离现在还早的很。 左承泽被调侃的脸都红了。 林安染又道:“这不,现在就有了一个让你去见活母牛的机会。” “你可以去牛场考察本宫所说是否属实,之后可从患有牛痘的母牛身上取得牛痘毒液,再在人的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将牛痘毒液涂抹在伤口上……” 林安染将种植水痘的方法,以及种植过后会产生的症状和结果详细说出。 这一说已到了午膳时间。 左承泽听得入迷,完全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第51章 谣言止于智者 要不是春华提醒左承泽这里是后宫,他一个外臣在皇后宫中待太久不符合规矩,不然左承泽都想赖在凤仪宫不走了。 他对医学知识求知若渴。 最后还是林安染答应手写一份今早的课程内容给左承泽,左承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在他离开前,林安染特地嘱咐不准将他们的师徒关系说出,更不准将她说的话告知任何人。 就连枕边人和家人也不准提及。 如此,有了左承泽打掩护,她完全可以躲在暗处指挥,让左承泽去抛头露面,解决了她身份暴露的问题。 而且,古代对女人的约束本来就比较多,大夏虽然民风开放一些,但也仅仅是相对罢了。 林安染本就有意将自己宫外的药店和医馆结合起来,要是有左承泽这个太医的身份当活招牌,生意想不红火都难啊! 左承泽才刚刚走出凤仪宫,就突然感觉后背发凉起来,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他了? 仅仅一个早上,昨夜二皇子得了水痘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闹得人心惶惶。 随后皇后惩罚了贵妃,收回了贵妃协理六宫之责的消息也传了出来,让众人都觉得皇后是想借机除掉贵妃。 春华得知此消息,就立马来跟皇后禀报此事。 “皇后娘娘,如今宫里都在传闻您打压贵妃娘娘,您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二?” 左承泽走后,林安染连午膳也来不及用,一直在忙活给宫里全面消毒一事,此时听到春华的禀报,她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只是点了点头,便往盛世殿走去。 春华看着依然云淡风轻的皇后,更是着急:“皇后娘娘,您即便不与各宫主子解释,也应该去跟皇上解释一二,免得皇上误会了您。” 皇后娘娘和皇上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得以缓和,若是因此与皇上再生嫌疑可如何是好。 林安染随口:“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如此睿智,定是不会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 如果林安染之前还会担心郭翊辰会被枕边风影响,那在昨晚之后,郭翊辰的极度理智就让她知道了郭翊辰绝不是一个会被左右思想的人。 这样的人不会轻信任何人,只讲事实,看证据。 而郭翊辰对她这个皇后的要求就是尽职尽责,她只要把皇后这份工作做好了,郭翊辰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要不然她也不会累到现在还没吃午饭了。 春华慌乱:“可奴婢听说大皇子病了,贵妃已命人去请皇上,若皇上去了永宁宫,贵妃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的诬陷您……” “春华,不得妄议主子。”林安染沉声呵斥。 春华自知说错了话,赶紧低头闭上了嘴。 春华平日里十分沉稳,可一旦涉及到皇后的安危,她便会乱了阵脚。 毕竟在林安染穿来之前,原主已混到即将被废后的程度,如今局势好不容易有所好转,春华会害怕到慌乱也属正常。 林安染带着春华进了盛世殿,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帝王。 郭翊辰听说了皇后命人将后宫全面消毒,并且命太医院为所有人熬制汤药预防水痘之事,故而特地过来凤仪宫慰问皇后,却不想正好听到皇后与春华的谈话。 他属实没想到皇后竟会如此信任他,而且夸他是智者。 这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雀跃来。 郭翊辰没有上前去打扰林安染,而是转身吩咐:“去永宁宫。” 第52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永宁宫。 “皇上,您可总算是来了。” 郭翊辰一踏入大皇子的房中,贵妃就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杏眼朦胧哀凄,发丝凌乱,憔悴得让人心生怜惜。 郭翊辰见贵妃依然还穿着昨夜的衣裳,下意识的想到皇后给各宫消毒的事情,眸子不由冷了下来,却并未立刻发作。 他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贵妃扑过来的身子,担忧问:“书霖如何了?” 贵妃并未察觉到皇上的异样,哀凄道:“臣妾刚一回到永宁宫就听说了书霖咳嗽不止的事情,慌乱之下便赶了过来,并且立马宣了太医,此时太医正在里面诊治。” 说着,贵妃再次哭了起来,弱柳扶风的想要靠进皇上怀中寻求安慰。 可这次,贵妃再次扑了个空。 郭翊辰已大步走进了房内。 贵妃即便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了皇上的态度不对。 她稍微一想,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身上的衣裳,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慌乱。 但很快,她就做出了应对,着急的冲着内室询问:“皇上,书霖可有好转?” “臣妾今日听闻书霖病了,一时慌了神,忘记了沐浴换衣裳就跑了过来,生怕过了病气给书霖,不敢进去。” 与此同时,急促的咳嗽声从内室传了出来。 贵妃隐忍悲痛的抽泣声再次响起:“书霖不怕,母妃就在这里,母妃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父皇也来了,有你父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哭喊着,贵妃重重跪在了地上,发出膝盖撞击地面的声响,听得人揪心。 “皇上,臣妾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书霖,只要书霖没事,让臣妾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臣妾的命。” “臣妾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绝不能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啊!” 贵妃哭着,含泪给碧波递去一个眼神。 碧波会意,赶紧上前去扶贵妃,“娘娘,大皇子有皇上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的,您本来身子就还没有养好,若是再哭坏了身子,大皇子还有三公主该怎么办啊!” 郭翊辰在内室听着贵妃和碧波的哭喊,眼里的冷意渐渐消退,却也并未有任何柔情。 在跟太医询问了大皇子的病情后,郭翊辰才走了出来。 贵妃泪眼朦胧的期盼着,“皇上~” “大皇子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贵妃无需担忧。”郭翊辰柔声安慰。 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憔悴得跌坐在地。 随后,她可怜兮兮的道:“皇上,是臣妾体弱没有照顾好书霖,这才让书霖感染了风寒。” 她抹着泪,羡慕的道:“要是臣妾也能像皇后娘娘一样身体康健就好了,那臣妾也不至于只是摔个阶梯就……就……” 说到伤心处,贵妃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即表达了自己对孩子的疼爱,又提醒到皇后害自己跌下阶梯失去孩子,导致身体柔弱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个需要人疼的弱女子,并不像皇后那样要强啊! 男人都喜欢身娇体弱,撒娇发嗲,能够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满足他们虚荣心的女人。 贵妃自认很了解男人,可她却忽略了眼前的帝王并非上一世围绕在她身边的普信男。 第53章 各有各的剧情 郭翊辰不着痕迹的蹙眉。 若是换作从前,他会怜惜贵妃,但现在他只觉得厌烦得很。 他刚从凤仪宫过来。 皇后不仅没有说一句贵妃的不是,且还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贵妃却在这里跟他耍心计? 两相对比之下,贵妃就落了下层了。 难道朕对后宫这些腌臜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就当朕是傻子了吗? 帝王之道本就在于制衡,后宫妃嫔争斗可以平衡内宫各派的权力,二来可以恩威并施的打压下妃嫔在前朝的势力,这才任由着她们斗。 但斗也要有个底线,如今水痘之危还未解除,贵妃就急着对付皇后,属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如此气魄,确实担不起协理六宫之责。 郭翊辰想着,故作自责的道:“是朕思虑不周,在你身子没有完全恢复时就给了你协理六宫之责,害你忙于宫务没有时间修养,更没有时间照顾孩子……” 这话一出,贵妃慌了,连忙摆手:“皇上,不是这样的,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郭翊辰抬手制止贵妃的话,柔声解释: “皇后收走你协理六宫之责也是心疼你,想让你在永宁宫安心的养好身子,待你能出永宁宫了,可得好好感谢皇后才是。” 贵妃懵圈了。 什么情况? 她叫皇上过来是想告皇后的状,装可怜博同情的想让皇上替她撑腰,解了她的禁足,免了她抄写佛经,把协理六宫的权利还给她的,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原书中,皇上不是非常讨厌皇后的吗? 只要随便说两句皇后的坏话,皇上就会勃然大怒的与皇后大吵一架的。 可现在怎么帮起皇后说话了? 原书的剧情不断在更改,让贵妃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本盗版书。 就在贵妃惊疑之时,皇上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吓哭了。 “如今你身子还未养好,暂时没有精力照顾孩子,不若就先将书霖和洛琪送到母后那里养着,待你身子好利索了再接回来。” 贵妃: “皇上,万万不可啊!” “臣妾才刚刚失去一个孩子,若是此时将书霖和洛琪送去母后身边,那臣妾一个人在永宁宫该怎么活啊?” 贵妃哭得伤心欲绝。 大皇子和三公主是她在后宫安身立命的资本,绝对不能送走。 鬼知道送走了还能不能要回来。 贵妃也不是傻子,知道皇上这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越过了底线。 为了不惹皇上和太后生气,贵妃妥协道: “皇上,书霖还小,如今又病着,最是离不开臣妾的时候,不若就将书霖留在永宁宫,让洛琪去太后身边尽孝,如此也能让臣妾全心全意的照顾病中的书霖。” 公主可以送走,皇子绝对不行。 原书中,贤妃因难以接受生下了死胎,悲伤到郁郁而终。 随后大皇子和三公主交由太后抚养,太后又将大皇子交给了不能生的德妃抚养。 德妃倒是尽心尽力,把大皇子当亲生儿子来养,所以长大后的大皇子学识过人,又长得极像皇上,所以得了皇上的重用。 但随着贤妃接连生下两个皇子,又被封为了皇后后,大皇子渐渐失势,后又在贤妃的算计下娶了一个善妒的女人,闹得家宅不宁,导致皇上对大皇子失望至极,不再重用。 大皇子因此大受打击,最终也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她既然穿进了书中成为了贵妃,那就绝对不会走贵妃的老路,更不会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她必须要与大皇子建立深厚的母子情,让大皇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郭翊辰也只是吓唬吓唬贵妃罢了,见贵妃退了一步,他自然也不会再咄咄逼人。 最终,贵妃还是没了协理六宫之权,被禁足在永宁宫抄写佛经,照顾生病的大皇子,三公主则是被送去了慈宁宫。 景和宫。 “哈哈哈……贵妃,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啊!”贤妃笑得很畅快。 她刚刚得知皇上认可了皇后将贵妃协理六宫之责的权利收回,并且默认了皇后对贵妃的惩罚。 就连贵妃被皇后打了,皇上还让贵妃解开禁足后去感谢皇后。 甚至还将三公主送去了慈宁宫交给太后抚养。 若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那将三公主送去慈宁宫也不失为上策。 可太后虽是皇上的生母,却与皇上没多少情谊,甚至皇上是怨着太后的。 如此这般,将三公主送去太后身边抚养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贤妃想着,笑得很畅快了。 上一世,她就是这么被贵妃打压的。 明明贵妃才是这后宫中最恶毒的人,却因为长了一张无辜的脸,又善于装可怜博取同情,害她吃了不少的哑巴亏。 就连她自己也曾对贵妃深信不疑,觉得贵妃天真善良大度。 要不是贵妃在她死前得意的说出真相,她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贵妃杀的,就连她自己也是死于贵妃之手。 她好恨,恨不得立刻杀了贵妃。 但重活一世,她很清楚贵妃的恐怖,只能暂时隐忍了下来,再找机会报仇。 贤妃虽笑得开心,但她也感到很疑惑。 上一世的贵妃沉稳内敛,心机深沉,特别是诞下死胎后不久,更是越发的沉稳,将我见犹怜发挥到了极致,独得皇上盛宠,最终一路晋升为了皇后。 可这一世为何变得如此浮躁,还在皇后那里吃了闷亏呢? 凤仪宫。 林安染将水痘之事告知了洛璃,安慰好洛璃的情绪,又慎重嘱咐洛璃暂时不要外出后,就离开了盛世殿。 为了洛璃的安全着想,近段时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洛璃虽担忧不舍,但还是笑着让林安染不用为自己担心。 可林安染一走,小奶团子就搬了个梯子爬上了墙头红着眼眶,依依不舍的看着林安染离开的背影。 她不能哭,她要坚强,不能成为母后的拖累。 林安染刚一出盛世殿,守在门外的春华就将永宁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安染,一副十分解气的模样。 林安染只是轻微挑眉,并未露出任何讶异。 看来她赌对了郭翊辰的性情,不枉费她刚才故意夸奖郭翊辰的那些话了。 第54章 我不挑事,但也不怕事 其实,林安染早就发现了郭翊辰来了凤仪宫,所以才会故意在春华面前奉承郭翊辰,并且暗示贵妃会诬陷她,又适当的表现了她不会在背后说贵妃坏话的优秀品德。 一捧二告三表现,职场必备技能。 她本来只是想让郭翊辰不要来找她的麻烦就好,却没有想到郭翊辰竟然会这么帮她。 回到凤栖殿。 春华高兴的提议:“皇后娘娘,皇上此时已经回了龙泉宫,您要不要给皇上送一碗参汤过去啊?” 此时不正是皇后主动向皇上示好的绝佳机会吗? 林安染看了一眼期待的春华,稍一思索后,她让所有宫人退下,唯独只留下了春华一人。 春华见皇后难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不安的问:“皇后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春华,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想必定是很了解本宫的性子,应该也看出了本宫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吧?”林安染开门见山的问。 春华摸不清林安染的想法,谨慎点头。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本宫不同以往了,那本宫便明确告诉你,本宫如今并无与妃嫔争斗的想法,更没有争宠的想法,你可明白了?” 林安染的声音低沉有力,态度果决,似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非只是意气用事的说辞。 春华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林安染的意思。 自古后宫争斗不断,人人都想争得皇上的宠爱,成为那宠冠六宫的人。 即便是皇后,所得的一切也是皇上赋予的。 皇后娘娘若是不争不斗,那在这后宫如何存活? 林安染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有时候并不是后宫的女人想要去争斗,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争斗。 人人都觊觎后位,皇后即便不争不抢也必将成为后宫妃嫔的最大劲敌,人人都想取而代之。 局势会逼着林安染去争斗。 “本宫已是皇后,皇上也并非昏君,只要本宫不犯大错,谁也无法撼动本宫的后位,那本宫有必要多此一举的去斗去争呢?” 春华被问愣住了。 她还真从未想过这一点,瞬间觉得皇后说的很有道理。 林安染见春华似乎认可自己的观点,才继续道: “但本宫也绝非软柿子,虽不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若有人踩到了本宫的底线,那本宫不介意灭了他们。” “本宫是个护短的人,本宫的底线除了洛璃外,还有你们,以及衷心追随本宫之人。” 林安染在暗示贵妃想害洛璃,所以她今日才会发怒的惩罚了贵妃。 若是将来有人想害她的人,她也会像护着洛璃一般的护着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无人撑腰。 这话一出,春华感动得热泪盈眶。 皇后娘娘以前也会护着她们,但却是将他们当成脸面的袒护,毕竟欺负了他们,就等于是甩了皇后的脸面。 可今日,她却觉得皇后娘娘把她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春华,本宫如今只想在这后宫当个安逸闲散的皇后,在这凤仪宫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让小阿璃可以健康成长,让你们可以安度余生,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林安染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春华如今是她在后宫的贴身助理,那春华就必须要跟她在精神思想上达成统一。 若是春华野心勃勃的想要让她去争去斗,在背后搞小动作,到处惹是生非,那她不如趁早把春华给换掉,也免得春华在权势利益中越来越沉沦,最终给她惹出大麻烦来。 她可不想好好的退休生活闹得后院失火。 帝王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后宫的争斗呢?多半不过是为了稳固各方局势,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特别是如今的皇上,城府恐怕比海还深。 跟他耍手段只有死路一条,还不是安安分分的当好一个称职的皇后,闲鱼摆烂的过好退休生活,说不定还能混个自然老死的幸运结局。 春华虽觉得林安染的想法有些消极,但一想到自从皇后一个多月前性情大变后,凤仪宫确实安宁了不少,她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之前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舒服的多了。 盛世公主也比从前开朗了,皇上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 正如皇后娘娘所言,反正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被废后,那还争什么呢? 一时顿悟,春华常年紧绷的情绪立马放松了下来。 “皇后娘娘,奴婢懂了。 “娘娘昨夜一宿没睡,今日又一直忙到现在还未用膳,那奴婢这就去让小厨房传膳,待娘娘吃饱了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说着,春华便要出去。 林安染叫住她,“不急,你先去让冬雪挑一些大但是不贵重的物件送去景和宫,就说是本宫感谢贤妃昨日告知本宫二皇子生病的谢礼。” “记住,一定要大张旗鼓的送过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特别是贵妃。” 末了,林安染特地嘱咐一句。 春华是个聪明人,即便一开始没明白林安染的意思,现在也听懂了。 皇后娘娘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有意拉拢贤妃啊! 皇后娘娘才刚惩罚了贵妃,现在又赏赐贤妃,岂不是让贵妃更记恨贤妃了吗? 皇后娘娘这是要让贵妃和贤妃斗啊! 春华疑惑:“皇后娘娘刚才不还说不争不斗的吗?”现在就斗起来了? 林安染轻敲春华的脑门,“本宫是说了不主动争斗,但也说了不会任人宰割,贵妃和贤妃竟然敢陷害小阿璃,那本宫自然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贵妃和贤妃既然喜欢争,那就让她们争个够好了。 她们争她们的,她只管拱火看戏就行。 第55章 发现了二皇子患白血病的原因 春华捂着脑门,笑着吐吐舌头,难得调皮。 “娘娘,您这样真好。”春华真的太喜欢这样豁达又有仇必报的皇后娘娘了。 真希望皇后娘娘能一直这么洒脱清醒啊! 林安染吃了午膳后,又睡了一觉才带着春华去了淑妃的庆祥宫看望二皇子。 淑妃虽对林安染的到来很是仇怨,但因着林安染昨夜成功止住了二皇子的血,再加上二皇子现在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所以她即便怨恨林安染,却也没有如昨晚一般叫嚣着要杀了林安染来了。 昨日太过忙碌,林安染并没有注意看淑妃的长相。 如今静下心来一看才发现这淑妃还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弱弱柔柔的带着几分书卷气,但眉宇间又不失坚韧,给人一种即坚强又破碎的美感。 她发现皇上真的很喜欢这种长相温柔的女人。 但怎么贵妃,德妃,贤妃都正得宠,唯独淑妃不受宠呢? 淑妃见林安染一直盯着自己看,很是不悦的瞪了过去,“皇后娘娘是又想害臣妾吗?” 林安染:“……”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淑妃为何不受宠了。 淑妃的长相气质是皇上喜欢的,但这直性子却让皇上不喜。 林安染冲着淑妃笑了笑,收回了目光,给春华使了个眼色。 春华上前,将一张纸递给了淑妃,恭敬的道:“淑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为了二皇子的病特地写的照顾事项,您只要按着上面写的内容照顾二皇子,定能让二皇子的病情有所好转。” 淑妃看一眼纸上满满当当的字迹,却并未伸手去接,反而警惕的看向了林安染。 “皇后娘娘这是又要耍什么手段?难道皇后娘娘没能将书安杀死在臣妾的腹中,现在还要借臣妾的手来亲手除掉书安吗?” 淑妃根本就不信林安染会这么好心。 林安染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虽并未查到原主毒害淑妃的信息,但却得知了原主与淑妃在闺阁时就是密友。 后来林安染嫁给了郭翊辰为太子妃,两人的友情依然坚固。 在原主痛失第一个孩子时,淑妃时常会去东宫看望原主,陪着原主一起熬过了那段绝望的日子。 即便淑妃之后被赐婚给了郭翊辰为侧妃,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 两人的关系恶化完全是因为淑妃早产生下体弱多病的二皇子,而导致淑妃早产的原因竟是原主送给淑妃的鸡汤。 林安染查过原主的记忆了,原主并未对鸡汤动手脚,且原主是真心希望淑妃能平安生下孩子的。 林安染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不管跟淑妃如何解释,淑妃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等找到证据了再还原主清白。 淑妃这人还不错,再加上林安染确实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三个月的孩子惨死,这才会特地写了一些照顾白血病人的注意事项拿给淑妃的。 林安染让春华把注意事项放在桌上,淡淡的道:“本宫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你大可找个太医过来看看便知。” 淑妃气急:“皇后娘娘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您每日给臣妾送参汤,臣妾又怎会早产,书安又怎会得如此怪病?书安会如此痛苦,都是拜您所赐。” 她毫不掩饰对林安染的恨意。 若不是还有孩子要照顾,她早就跟林安染同归于尽了。 “本宫言尽于此,用不用全凭你自己。”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情况下,林安染不想跟淑妃有过多的纠缠。 林安染带着春华离开了。 淑妃悲愤的抓起桌上的纸就想要撕碎,可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不争气的将纸张摊平,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中,悲痛的大哭了起来。 为了孩子,她即便再悲愤也只能忍着。 林安染经过一扇门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甜气, 她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带路的宫女谦卑回道:“这是淑妃娘娘有身孕时住的房间,自生了二皇子后,淑妃娘娘为了方便照顾二皇子,便搬去与二皇子同住了。” 昨夜因下了雨,再加上脸上蒙了块布,林安染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 今日不知是谁碰开了一些房门,里面的味道窜了出来,这才引起了林安染的注意。 宫女想要去将房门关上,但却被林安染阻止,“本宫能进去看看吗?” 宫女似有些犹豫,但想着眼前之人可是皇后,最终还是点头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香甜味扑面而来,春华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上扬:“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了,这房中还是如此香甜。” “闭气,退后。” 林安染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捏紧了鼻子,冷声命令。 春华大惊后退,也学着林安染的样子捂住了鼻子,凝眉疑惑:“娘娘,是有何不妥吗?” “这甜味有毒。”林安染皱紧了眉。 这是苯的味道。 春华和宫女皆是脸色大变。 林安染捂着口鼻走进了房中。 这房间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屋中已布满了灰尘,却依然能够看出房中的家具都是翻新过的,散发出香甜的气味。 在现代有一句话叫无醛不成胶,无苯不成漆的说法,所以现代装修存在很多的甲醛和苯。 林安染现在终于知道二皇子为什么会一出生就患上白血病了。 甲醛和苯对人体有很大的危害,长期待在这个房中别说是腹中胎儿会得白血病了,还有可能致使胎儿畸形。 可这房间为榫卯结构,古代的漆也是纯天然的,根本就不存在甲醛和苯。 且苯需要现代手段提炼而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是贵妃所为? 林安染还正愁过去了这么久,不知从何查起,就意外发现了这个房间。 林安染并未急着去永宁宫找贵妃对峙,而是回到了凤仪宫把春华,夏末和冬雪都叫了过来,还把月美人也请到了凤仪宫,询问贵妃这一两年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夏末:“贵妃除了特别得宠,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冬雪:“贵妃娘家很有钱。” 春华:“贵妃娘家虽富可敌国,但毕竟是商贾出身,故而她在宫中一向谨小慎微,甚少与人为恶,再加上出手阔绰,故而许多妃嫔喜欢与之交好,就连皇上也十分宠爱贵妃。” 月美人想了想,“娘娘是想问贵妃娘娘如今可与之前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林安染投给月美人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月美人还真是心思缜密,玲珑剔透。 月美人沉吟片刻,“其实贵妃娘娘的性子与之前也并无太大的差别,若实在要说的话,那就是贵妃娘娘在四个多月前突然有了许多新奇的想法,会做许多特别好吃的甜点冰饮,也经常说一些奇怪的字眼,如谢特,干巴爹,纳尼……” 林安染听着,心中再次升起了疑惑。 若按月美人所说,贵妃应该是比她早穿来一两个月,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害淑妃了。 难道除了贵妃和她之外,这宫中还有其他的穿越者隐藏在暗处? 第56章 思路逐渐清晰 只是这人害淑妃至此,是有什么目的? 是跟淑妃有仇,还是在针对她? 林安染的眉头越皱越紧,未知的危险让她很是烦躁。 越是心情烦躁,她的思绪就越是清晰。 按着时间换算,那个穿越者应该穿来最少有一年了,而且在宫中能接触到这些家具的翻新工作,且有钱有能力还有时间提炼出苯来。 家具翻新工作归内府局管,而内府局中都是太监。 所以隐藏在暗处的穿越者是个太监? 既然进宫当了太监,就不可能是有钱人。 提炼苯所需要的材料器具可要花不少钱,绝不可能是一个太监能够承受得起的。 林安染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收买了内府局的内侍。 “你们在内府局可有相熟之人?” 四人摇头。 “那是谁提议要为淑妃翻新寝宫的?”林安染又问。 四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林安染。 林安染:“……”该不会就是原主吧? 这个想法一出,脑海中立马触及了相关的记忆。 因着淑妃不得宠,于是原主便想着皇上不宠淑妃,那就她来宠。 于是兴致勃勃的要给淑妃翻新宫殿,让淑妃在新的环境诞下皇子,寓意着新的开始。 当初因为淑妃早产差点死掉,又生下了体弱多病的二皇子,导致了原主与淑妃关系决裂,淑妃一气之下封了原主为她翻新的宫殿,原主也一气之下将翻新宫殿的匠人给杀了。 看到这里,林安染简直一大个无语住了。 线索断了。 “皇后娘娘是想找到之前翻新宫殿的内侍吗?” 月美人真不愧是外交一把好手,仅仅是靠着察言观色就猜到了林安染的想法。 林安染点头,懊恼的道:“只可惜那些人都死了。” 四人疑惑。 夏末:“娘娘,那些人都还好好的活着,并未听说谁死了啊!” “没死?”林安染诧异。 四人齐齐摇头。 林安染:“……” 看来原主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让她产生了幻觉,记忆出现了混乱。 原主的记忆不再可信,那很多事情就麻烦多了。 林安染从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就对这个事实释然了,高兴的道:“那你们把那些参与过翻新庆祥宫的人名都写给本宫,以及他们的身份信息,越详细越好。” 月美人问:“皇后娘娘是怀疑这些人在翻新过程中利用职权在房内投了毒,这才导致了二皇子体弱多病的吗?” 在来的路上,春华已经跟她说了淑妃安胎的那间房中散发出的香甜味有毒的事情。 林安染点头。 “本宫确有这个怀疑,但事实如何还需盘查过后才能确定。” 春华四人一直追随着皇后,深知皇后有多么期盼淑妃腹中的孩子降生,也明白皇后有多么珍惜淑妃这个朋友,绝不可能做出伤害淑妃的事情来。 但她们相信皇后无辜没用,需要拿出证据证明皇后的清白才行。 之前皇后一直沉溺在自我怀疑的悲伤中,没有丝毫要调查的意思,让她们即便着急也无用。 如今皇后终于要调查了,她们自然乐得配合。 第57章 调查方向 “娘娘,其实也不用调查那么多人,臣妾这里就有一份名单,只要再详细调查这些人的底细便可。” 说着,月美人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臣妾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已有了些眉目,只是今日来得急了些,并未将调查的证据带来,臣妾稍后回到沁星殿便把资料找出带来给娘娘过目。” 林安染接过名单,忍不住感慨:“月美人,真是委屈你了。” 以月美人的能力,要是放在现代职场绝对是女强人的存在,简直强到没有对手。 即便放在古代,那也是当家主母的资质。 要是月美人现在还是她的宫女,她绝对会想办法把月美人弄出宫去管商铺,说不定还能缔造一个商业帝国。 只可惜林安染穿来的太晚了,月美人如今已是皇上的妃嫔,只能永远被困死在这四方城中,如何能不让林安染惋惜呢! 月美人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林安染话中的意思,眼眶瞬间湿润,笑着哽咽道: “只要能为娘娘分忧,让臣妾做什么都可以,臣妾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臣妾只觉得荣幸。” 月美人的忠诚让林安染感动,但月美人那番没有自我的话又让林安染心疼。 她本想告诉月美人忠于他人之前,要先爱惜自己,可话到嘴边还是无奈的咽了回去。 月美人,春华,夏末以及冬雪跟洛璃不同,洛璃还小,思想还没有固化,改变起来会轻松容易得多。 但她们都已有二十来岁,思想早已经固化,想要改变她们的想法又谈何容易? 与其强行改变,不如徐徐图之,潜移默化要更来的有效。 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后,林安染立马就展开了调查行动。 月美人因左右逢源的关系,与后宫不少妃嫔的关系都不错,所以林安染让月美人多多留意宫中可有哪个妃嫔的行为比较特别。 林安染更倾向于那个躲在暗处的穿越者是后宫的妃嫔。 春华去把名单上那些人的底细调查清楚。 原本冬至家宴是由贵妃在操办,因着林安染收回了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利,所以这承办冬至家宴的事情就落回了林安染手中。 内府局负责冬至家宴的器具制造,于是林安染让冬雪前往内府局询问冬至家宴的工程进度,顺便摸一摸内府局的底,看看这内府局对于之前翻新庆祥宫一事是个什么态度。 夏末见其他人都有活可干,唯独自己什么都没有,疑惑的问 :“娘娘,奴婢呢?” 林安染笑着:“你的责任最重大……” 夏末一整个期待住了。 林安然突然严肃,“本宫信得过你,所以把小阿璃的人身安全交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小阿璃,切莫让她有任何危险,你能够做到吗?” 夏末听得热血沸腾,十分坚定的回答:“能!” 她一定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守护盛世公主的。 不出三日,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综合分析下来,林安染将目标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于是命春华将那两人叫来了凤仪宫。 龙泉宫中。 郭翊辰听说林安染这几天在调查内府局的几个内侍,今日还把两个内侍叫到了凤仪宫,不由好奇的挑眉:“可知皇后传唤那两个内侍所为何事?” 王富贵眼珠一转,“听说是为了冬至家宴的事。” 其实,他也不清楚皇后娘娘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猜测。 郭翊辰笑了,低声呢喃:“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58章 皇上密切关注凤仪宫的情况 “派人密切关注凤仪宫的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汇报给朕。”郭翊辰命令。 王富贵领命赶紧下去吩咐。 没一会儿,王富贵就快步走进了御书房,急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在凤仪宫大发雷霆,指责那两个内侍制造的器具不够精美。” “据奴才所知,那两个内侍并非匠人,只是内府局打杂的,并不会制作器具。” “哦?”郭翊辰越来越来兴趣了,“再探。” 王福贵又急走而出。 没一会儿,他又大汗淋漓的走了进来,“回皇上,皇后娘娘的气已消,还对那两个内侍赞不绝口。” 郭翊辰放下笔,兴致极高:“都夸什么了?” “皇后娘娘夸那两个内侍持之以恒,虽在内府局打杂,但却十分好学,特别是漆匠一道学的特别好。”王福贵说出来都觉得这话假得很。 郭翊辰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福贵诧异。 他本以为皇上在听了皇后的话后,会觉得皇后虚伪造作的,却不想皇上似乎听得挺高兴。 皇上对皇后的宽容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郭翊辰强忍着想去凤仪宫看戏的心,催促:“再探。” 王福贵:“……” 王福贵急急忙忙的小跑出去,又急急忙忙的小跑回来,气息都乱了:“禀皇上,皇后娘娘说要赏赐那两个内侍。” 郭翊辰好奇:“赏赐什么?” 王福贵:“……”糟糕,忘记问了。 郭翊辰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不悦的皱起了眉。 王福贵感受到了郭翊辰的低气压,胆颤心惊的道:“奴婢再去探。” 这次,王福贵是跑着出去的。 才刚跑出去,王福贵就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皇,皇后娘娘一人赏赐了一张椅子。” “椅子?”郭翊辰疑惑。 王福贵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才紧接着道:“据宫人来报,那两张椅子是皇后娘娘问淑妃要来的,是淑妃之前养胎时那些带着香甜气味的椅子。” 问淑妃给的? 郭翊辰明眸沉思。 他到现在也猜不透林安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让他的好奇就跟抓心挠痒一样难受。 郭翊辰放下折子起身。 王福贵紧跟在郭翊辰身后,疑惑的问:“皇上这是要去何处?” “凤仪宫。”郭翊辰的步伐并未停下。 王福贵着急的赶紧招来内侍准备龙辇,心想皇后娘娘问淑妃娘娘要了两张椅子,那无疑是在往淑妃娘娘伤口上撒盐,皇上不应该是去庆祥宫安慰淑妃娘娘吗,怎么是去凤仪宫呢? 才刚刚出龙泉宫,前去凤仪宫打探消息的宫人就跑了回来。 “如何了?”王福贵机灵的赶紧问。 宫人禀报:“皇后娘娘正在让那两名内侍闻椅子。” 王福贵:“???” 郭翊辰:“???” 这一下,不仅是郭翊辰急切的想前往凤仪宫了,就连王福贵也被勾起了深深地好奇。 凤仪宫。 郭翊辰阻止了宫人的通报,直接往正殿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安染轻飘飘的嘲讽:“怎么不闻了?难道是你不喜欢闻这漆的香味了吗?” 第59章 男狐狸 殿内鸦雀无声,即便隔着门板依然能够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站在门外的郭翊辰挑了挑眉。 皇后竟有如此威慑的气势? 在他的印象中,皇后似乎就是一个长在蜜罐中,骄纵任性的世家大小姐,惩罚人的手段无外乎就是打,他还真从未见识过皇后以势压人的时候。 王富贵跟在郭翊辰身后,见皇上没有任何要进殿的意思,不由再次让他惊讶。 皇上这是要听墙角? 没一会儿,殿内再次传出了林安染轻飘飘的声音,若无其事却让人心生惧意。 “本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分明跟本宫说你特别喜欢这香甜的气味,所以才会主动请缨要为淑妃翻新宫殿的,难道是本宫听错了?” “还是说,你在欺骗本宫?” 内侍恐惧颤抖的求饶:“皇后娘娘明鉴,奴才不敢,奴才虽喜欢闻着香气,可奴才不知为何闻久了这香气就会头晕目眩,故而这才不敢多闻的。” “胡说。”春华呵斥:“当初翻新宫殿时,你可是长时间待在殿中的,怎的又没见你头晕目眩?” 内侍被问的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林安染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陡然变沉:“你看你的同伴可闻得十分起劲,你确定你要辜负本宫的赏赐吗?” 内侍惶恐:“奴才,奴才不敢,奴才是真的不能多闻,还请皇后娘娘饶恕奴才这一次,待奴才回去后定当将皇后娘娘的赏赐放于房中,日日供奉着。” 话落,殿中的气压陡然低到了冰点,那铺天盖地的威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内侍只觉得胸口一紧,差点吓晕了过去。 林安染笑了,那状似漫不经心的笑声如死神的低喃:“既然如此……来人,将他与这两张椅子关入暗室。” 春华挥手,立马有宫人上前去拖那内侍。 那内侍一听要将自己与那两张椅子关入狭小的空间,吓得立马痛哭流涕起来:“皇后娘娘,奴才知道错了,奴才这就闻,还请皇后娘娘饶过奴才这一次吧!” 他挣扎着,视那两张椅子如洪水猛兽。 然而,不管他如何挣扎反抗却依然被拖了下去。 另外一个内侍见此情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并且暗暗庆幸自己照着皇后的吩咐闻了。 其实他内心也很奇怪,不过就是闻一下椅子罢了,有必要这么惊恐吗? “皇后为何生如此大的气?” 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走进了大殿,阵阵龙涎香也随之飘了进来,冲散了殿中的香甜气。 林安染见郭翊辰来了,赶紧用眼神示意春华去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并打发了剩下的内侍退下,才笑着起身相迎。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朕听闻你传召了内府局的两个内侍过来问话,还因此大发雷霆,便想着过来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招惹朕的皇后。”郭翊辰笑着,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含情脉脉,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但这人绝对不包括林安染。 男狐狸。 这是林安染对郭翊辰的评价。 第60章 证据 随着殿中的窗子全部打开,阵阵冷风吹入,吹走了殿中的香甜气味,也吹散了郭翊辰身上的龙涎香。 倒不是林安染不喜欢这龙涎香,相反的她喜欢的很。 闻着这香味就想让她不自觉的靠近郭翊辰,恨不得贴上郭翊辰疯狂的摄取这香气才好。 “臣妾多谢皇上挂怀,今日之所以会把这二人叫来,是因为臣妾怀疑这二人在翻新庆祥宫的漆中下了毒,这才直接导致了二皇子早产,并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还患上白血病的罪魁祸首。” 林安染并没有要隐瞒郭翊辰的意思。 她知道在这宫中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郭翊辰。 与其让郭翊辰自己去调查,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总好过浪费时间和精力去隐瞒,到头来惹得郭翊辰不高兴。 郭翊辰对后宫的妃嫔无情,但对自己的孩子却格外重视。 他一听说这事与二皇子的病情有关,脸色瞬间冷肃了起来,那双柔情的桃花眸也变得如刀一般锐利。 “此话从何说起?” 林安染今日将内府局的内侍叫来凤仪宫问话,早就做好了被郭翊辰询问的打算,于是将早就编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臣妾之前也并不知道那漆中有毒的事情,还是前几日臣妾去了庆祥宫,无意中闻到了一股异香,稍一询问才知那异香是从淑妃养胎的房中散溢而出的。” “在淑妃养胎时,臣妾也是时常去庆祥宫看望淑妃的,对于这异香并不陌生。” “但当时这异香并不浓郁,只是带着淡淡的香甜,故而臣妾也并未起疑。” “如今恐怕是因为淑妃搬离了那间殿宇,并将殿宇封锁不得任何人进出,这才导致了殿中的气味散溢不出,故而香气才会变得如此浓郁,让人闻之感到不适,才引起了臣妾的怀疑。” “翌日,臣妾便借着左太医为二皇子诊脉的空隙,亲自带着左太医去闻了那异香。” “左太医不仅救人治病,还精通毒术,初一闻那异香便察觉到了不对。” “故而左太医特地从殿中取了一些物件回家调查,这才查出了那殿中翻新粉刷的漆中竟含有剧毒,长期处于那毒香中会使人出现眩晕,呕吐,乏力,瘀斑,血虚,嗜血,胸闷,气急,严重的就会如二皇子一般患上白血病,在痛苦中慢慢惨死。” 说到这里,郭翊辰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紧握的拳头证明了他此时的怒火。 之后的事情无需林安染多说,郭翊辰也已经能猜到个大概。 至于林安染话中所说是否属实,只需要传左承泽一问便知。 “所以你这几天才会派人去调查内府局的人,并且将内府局的内侍叫来凤仪宫审讯?” 林安染点头,让春华去把调查的证据拿过来。 “皇上,这些都是臣妾命人搜集来的证据,以及臣妾调查的所有过程都详细记录在册。” 上一世在体制内工作让林安染习惯了用数据来说话。 郭翊辰好奇的接过那厚厚一本的册子,本只是想随意翻看两页,却被册子中严谨清奇的思路给吸引,忍不住又多翻了两页。 要不是看完整本册子需要一些时间,郭翊辰都想一口气将册子全部看完了。 第61章 帝后关系融洽 他诧异抬头,“这些都是你亲自调查,并梳理编写的?” 林安染摇头,谦虚的道:“臣妾只是提供思路,并且动了一下嘴皮子,调查的事情都是春华,冬雪还有月美人在做。” 月美人竟然也参与了? 郭翊辰虽诧异,却并未表现出来。 皇后似乎真的变得豁达聪明了。 自从皇后为了稳固后位将月美人推出来侍寝后,皇后与月美人之间就像扎了一根刺,让皇后渐渐疏远了月美人。 可上次皇后不仅为月美人出了头,如今竟还与月美人一同携手调查。 这要放在从前,有人跟他说皇后和月美人还能重归于好,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由不得他不信了。 郭翊辰正想着,林安染羞涩一笑:“至于这编写……则是臣妾口述,春华代笔。” 林安染确实有些羞于启齿。 她本以为穿了这古代,她终于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了。 可谁知原主的毛笔字竟比她的毛笔字还要丑,简直可以用鬼画符来形容。 查看原书的记忆才得知,原主小时候因觉得写字太累太无聊就哭着不愿意学写字,林家也是纵容这唯一的女儿,对原主是百依百顺,不喜欢写干脆就不学了。 这林家宠原主还真是到了毫无下限的程度了。 郭翊辰应该也是见识过原主的字迹,此时见林安染竟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惊讶之余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后之前可从未觉得她的字写的难看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怪别人的字写的太好看了,害她被人嫌弃。 甚至皇后还大言不惭的觉得别人看不懂她写的字,是那些人学识浅薄。 也正是因此,郭翊辰才对皇后喜欢不起来的。 林安染郁闷的瞥了郭翊辰一眼,娇嗔一声:“皇上就笑吧!臣妾能博皇上开心也是臣妾的福分了。”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一副憋屈又倔强的神情,突然觉得如今的皇后无比的鲜活灵动,也跟着不自觉的放松了情绪,畅快大笑了起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松弛过了。 林安染:“……”笑吧!笑吧!最好是把下巴笑脱臼去。 春华看着帝后关系融洽,笑着将冬雪拉了出去。 郭翊辰并未在凤仪宫待太久,甚至连晚膳都未用,就离开了凤仪宫。 但在离开时,他带走了被关在暗房中的内侍。 很快,皇后传召了内府局的两名内侍,一个放走,一个因得罪了皇后而被关进暗房的消息传出,让后宫不少妃嫔幸灾乐祸起来。 皇后又开始发疯惩罚宫人了。 但又很快,皇上去了凤仪宫,并将那被关在暗房的内侍押走,随后关入了宫中牢房的消息传出,让那些想要看皇后笑话的人惊得瞪直了眼。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却得知那内侍一头撞死在了牢中。 翌日一大早。 “你说那内侍昨夜撞死了?”林安染大惊。 春华点头,似乎有些慌乱:“娘娘,那内侍是唯一能够证明您清白之人,他如今死了,那您不就要一直蒙受不白之冤了吗?” 第62章 人死了,线索断了 林安染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她觉得那内侍的死不简单,她甚至怀疑那内侍的死是郭翊辰的手笔。 毕竟是皇上亲自关进牢中审讯的犯人,谁敢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去牢中暗杀犯人呢? 如果那内侍的死真跟郭翊辰有关,那就是郭翊辰不想让她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要真是如此,那内侍背后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林安染想着,勾起嘴角洒脱一笑:“即便那内侍死了也没有关系,本宫手中的证据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那内侍虽然死了,但她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至少已经从那内侍的反应判断出他并不是穿越者。 至于那隐藏在暗处穿越者是不是宫中的妃嫔,就只需等待月美人的调查了。 反正只要郭翊辰相信了她的清白,不再为此记恨她,找她的麻烦,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要那隐藏在暗处的穿越者不再找她的麻烦,其实她找不找出那个人都无所谓。 没人找她麻烦,她也乐得过自己的退休生活。 因着水痘的关系,后宫处于半封闭的状态,所有人没有特殊情况,不得随意外出走动,自然也就取消了晨昏定省。 在处理好宫务后,林安染便去了盛世殿陪洛璃用早膳。 为了安全起见,洛璃是在屋中用的膳,林安染是在院中用的膳,两人虽隔着一段距离,但却依然温馨如常。 用过早膳后,林安染闲来无事在院中拿了一个炉子一边煮茶一边批阅着各司各局送来的折子。 春华按着林安染的交代将折子按轻重缓急排列整齐,着急处理的折子就放在了最上面,至于那些不着急又不重要的折子则是直接由春华和冬雪来处理。 有时候折子多了,林安染为了轻松一些,还会抓着简嬷嬷和秋月一起工作。 甚至林安染还会把几本折子丢给洛璃去处理。 反正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即便洛璃在上面乱涂乱画的也没关系,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 但林安染却没想到洛璃不仅没有敷衍了事,反而将事情处理的十分妥帖。 至少洛璃批阅折子的字就比她写的好看的多。 这一来二去的,春华,冬雪,简嬷嬷和洛璃案前的折子是越来越多,林安染反而落得个清闲了。 林安染正煮着茶,宫人突然来报说是淑妃求见。 林安染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好似早就猜到了淑妃会来找她一般让宫人把淑妃带到了院中来。 入冬以来,阴云密布,寒风呼啸,今日好不容易是个艳阳天,坐在太阳底下围炉煮着茶,身子也跟着暖了不少。 相比起林安染的惬意,淑妃则看上去十分的紧绷憔悴,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好似随时会晕倒。 她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怒问:“是不是你杀人灭口了?” 林安染疑惑挑眉。 淑妃见林安染这副无辜的神情,气得掀翻了桌上的干果,“我都听说了,那内侍都招了,说是你为了洗脱罪名,所以才威胁他陪你演了这么一出戏,你见事情败露了,所以才杀人灭口的,对不对?” 林安染惋惜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干果,淡淡的问:“你听谁说的?” “宫里的人都这么说。”淑妃理直气壮。 林安染撇嘴:“那宫里的人还说你吃了屎,那你吃了吗?” 第63章 重拳出击 “你,你……” 淑妃是个正宗的古人,世家大族的官家小姐,从小接受的就是富家千金的淑女教育,即便脾气性子急了一些,但该有的素质礼仪一样也不差。 对于屎不屎的这种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污秽,粗鄙,污蔑……” 淑妃实在不擅长爆粗口的吵架,你了半天也只说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遣词,对林安染这种从小在骂战中长大的人来说没有丝毫攻击性。 “坐。”林安染冲着淑妃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淑妃诧异的愣在了原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前的皇后是假的。 但仔细去看,除了气质不同以外,眼前之人分明就跟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闺中密友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锁骨上的痣都长在同一个位置。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淑妃自我怀疑着,竟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待她反应过来时,林安染已给她倒了一杯茶。 “淑妃,暂且不说那内侍是否是本宫所杀,就单单是那内侍既已招供,本宫还有什么杀人灭口的必要吗?”林安染冷静分析。 这套说词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淑妃张了张口,却发现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林安染又问:“那内侍是皇上亲自从本宫这里带走的人,入的是禁军看守的牢房,禁军直接听令于皇上一人,即便本宫是皇后也不得随意踏入牢中,你觉得本宫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牢中杀人呢?” “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你的三哥林子睿是南衙左卫,禁军的统领,有他帮忙,你想进牢中还不是易如反掌。”淑妃反驳。 林安染:“南衙左卫昨夜并不当值。” 淑妃:“那就是他的手下帮的你。” 林安染:“那你怎么不说是皇上帮的本宫呢?” 淑妃脸色大变:“……” 林安染:“……你不会真信吧?” 淑妃咬牙不语,但那悲戚绝望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安染现在终于明白原主和淑妃为什么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了,这两人都是头脑简单,脾气大的主啊! 想到此,林安染突然严肃了起来,改变了谈话策略。 对于这种头脑简单的人,直来直往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淑妃,不管你信不信,本宫就只解释一遍。”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本宫从未害过你和二皇子,也从未想过要害你跟二皇子,本宫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想找出那诬陷本宫,毒害你跟二皇子的罪魁祸首。” “不仅如此,本宫还会尽一切所能的救治二皇子。” 林安染的话语坚定,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透着真诚。 淑妃凝眸看着眼前的皇后,心中的恨意仿佛被一记重拳击中,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这种即将失去寄托的感觉让她彷徨。 她眼中含泪,慌乱的向后退去,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肯定是在骗我的,她就是凶手,她就是……她……就是吗?我该恨谁?我最该恨的人是我自己吗?” 第64章 又一个穿越者 淑妃之前跟原主关系密切,再加上淑妃在原主失去孩子时陪原主度过了一段最灰暗的时候,所以春华几人都挺喜欢淑妃的。 春华见淑妃情绪崩溃,心疼的想要上前安慰,但却被林安染拦了下来。 春华还不明白什么情况,就听见淑妃歇斯底里的呕吼:“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转头看去便见到想要上前扶淑妃的桃喜被淑妃惊恐的推倒在地。 桃喜早已泪流满面,哽咽得叫着:“娘娘,娘娘,是桃喜啊,娘娘您可一定要坚强,二皇子还需要您啊!” 淑妃一听到二皇子,崩溃的情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她扶着桃喜伸过来的手,强装镇定的看向林安染,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皇后娘娘,臣妾不管您所说是否属实,但翻新庆祥宫是您的决定,那害臣妾早产的补汤也是您亲手端给臣妾的,您休想逃过内心的谴责,也休想洗脱残害皇嗣的罪名。” 说完,她扶着桃喜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娘娘,您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淑妃娘娘却还认定是您干的啊!” 春华为林安染打抱不平。 林安染只是淡然洒脱一笑:“她需要一个憎恨的对象,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也有一个理由在面对二皇子时不那么自责。” 现实中有太多这样无法面对真相的人了,遇到无法承受的挫折时,会选择性的逃避问题。 他们以为只要不去面对,那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往往越是如此,越是容易形成执念。 春华听出了林安染话语中的通透,诧异的瞪直了眼,随后一种莫名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她觉得如今的皇后娘娘真的好清醒好聪明啊! 深夜。 宫外。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一座官家府邸。 “死了吗?” 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一处院落中响起,紧接着那名黑衣人恭敬回答:“已按照主上的吩咐让那名内侍心甘情愿的撞墙自尽,绝不会供出任何有关主上的信息。” 女子站在阴影处,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面容。 她满意的嗯了一声。 黑衣人随后道:“那名内侍的家人也按主上的承诺,明日一早便安排离京。” “离京?”女子尾音上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都杀了吧,也好让他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女子绝情的命令让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领命而去。 过了许久,那女子才低喃道:“虽然是皇后查到了甲醛的事情,但皇后只当是毒,倒是不足为惧。” “只是贵妃竟然知道白血病,还在古代做奶茶,会背李白杜甫的诗。” “看来贵妃也跟我一样是穿越来的。” 说着,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月光下,女子面容姣好,一双杏眼无辜,弯弯的柳叶眉温柔似水,气质恬静,姿态娇媚却又不失温柔,让男人见一眼就想将她揽入怀中呵护。 这张脸与德妃有几分相似,但却比德妃更加柔美。 要是林安染在此,一定会感叹这女人就是照着郭翊辰的喜好来长得吧? 第65章 母女装 宫里死了一个内侍,也仅仅只是死了一个内侍,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浪,不过是一两日便再次风平浪静。 冬至前五日,二皇子的水痘消退了不少,并且也得到了控制。 又一日,宫中并未有人有任何水痘传染的症状,于是禁军逐渐撤离后宫,封禁也随之解除。 虽是解了封禁,但林安染实在不想开早会,于是下令冬至前都无需晨昏定省。 理由也很简单,为了冬至祭祖能顺利进行,各宫还需小心谨慎,未免人群聚集,病症突然扩散。 又一日,月美人在走访了各宫后前来禀报,宫中除了贵妃和贤妃的行为比较特别外,其他妃嫔与往日并无不同。 于是乎线索再次断掉。 既然暂时找不到隐藏的穿越者,林安染也没有要钻牛角尖的意思,干脆就把这事儿给搁置下了。 找不到的东西便是如此,拼命找是找不到的,无意间就会自己跳出来。 又一日,尚服局给各宫送去了冬至家宴的服饰,以及今年新作的冬衣。 按着份额,每个妃嫔若制的东西件数不同。 林安染身为皇后,自然是所有妃嫔中制衣最多的那一个。 对于那些制作华丽的冬衣,林安染只是瞟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两件款式相同,一大一小的冬衣上。 这两件母女装是林安染特地吩咐尚服局赶制的。 为了不暴露穿越者的身份,冬衣的样式是按着尚仪局给的图纸中选的,唯一不同的是把红黑的颜色改成了红白配色,金丝刺绣,搭红蓝色的披帛,端庄大气又不失俏皮可爱,大人小孩都非常适合穿。 正好这时夏末带着洛璃走了进来。 为了洛璃的安全着想,林安染直到今时今日才解了盛世殿的封禁。 十几日未出门,洛璃似乎又变得拘谨了起来。 虽然林安染每日都会去盛世殿看望洛璃,也会每日陪洛璃用午膳和晚膳,但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只能遥遥相望。 不能碰触,没有交流,好不容易贴近的心也跟着疏离了。 洛璃有些紧张,心中很是不安,甚至连抬头去看林安染的勇气都没有。 她在害怕,怕母后会突然打骂她。 曾经的记忆化作疼痛困扰着洛璃,吓得她交叠在身前的手紧紧的攥着,因为太过用力都握得手指有些白了。 突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紧接着她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久违的气息扑鼻而来,日思夜想的宠溺语气在头顶响起,如冬日里正午的暖阳。 “小阿璃,母后好想你啊~” 说着,林安染就在洛璃脸上亲了好几口以解相思之情。 洛璃僵硬的愣在原地,眼里渐渐泛上了泪花。 但她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而是极力克制着,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软软糯糯的抱住林安染的脖子,羞涩的也在林安染脸上亲了一口,“阿璃也想母后了。” 林安染嘻嘻笑着,好似能得到洛璃的想念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副得意的模样惹来春华几人笑了起来。 第66章 也许皇后真是她的贵人 “喜欢这件冬衣吗?”林安染将两件大小一样的东西展示给洛璃看,那期盼的语气像极了求夸奖。 在洛璃面前,她会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幼稚的一面。 对林安染而言,洛璃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曾经的自己。 洛璃其实对衣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平时的穿衣打扮也均是夏末在打理,夏末怎么捯饬,她都没有意见。 于她而言花费时间打扮,不如多看两本书。 但当她看到一大一小两件冬衣时,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母后一同穿上冬衣的冲动。 这是母后对她的独宠。 “喜欢。”洛璃高兴的点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要是母后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走,去试试。” 林安染笑着,拉着洛璃的手进了屏风后。 春华和夏末抱着衣裙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简嬷嬷本也想跟着进去帮忙,却被春华拦了下来,嬉笑道:“嬷嬷暂且等候在外,娘娘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简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被春华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了真心的笑来。 自从来了凤仪宫后,她发现整个凤仪宫都透着一股懒懒的松弛感。 一开始,劳碌算计了一辈子的简嬷嬷还有些不习惯,总有一种突然闲下来的危机感,仿佛随时都会被舍弃。 在这后宫,被舍弃的宫人有多么的凄惨,她见识的太多了。 可她来了凤仪宫一个月了,不仅没有被舍弃,也从未被刁难,甚至无需处处防备,还得了皇后娘娘的重用,全权负责盛世公主的衣食起居。 原本她在慈宁宫虽是嬷嬷,却只是个最末等的嬷嬷,手下管的也是洒扫的末等宫女。 其实在慈宁宫时,她负责的也只是盛世公主寝殿的洒扫工作罢了。 太后之所以把她派来凤仪宫除了因为她在慈宁宫可有可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恶心皇后娘娘。 一个末等嬷嬷来凤仪宫挑衅,别说是皇后娘娘了,换作任何一个妃位的主子都会不悦。 可皇后娘娘没有如此行事,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没错。 就是自己人。 简嬷嬷想到此,常年深居宫中那颗冰冷的心渐渐暖了起来。 她很喜欢凤仪宫的氛围,也很喜欢皇后娘娘的闲散豁达,更喜欢自己几十年来再也未有过的简单。 她好似在不惑之年再次寻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也许皇后娘娘真是她的贵人。 好一会儿后,简嬷嬷见皇后和盛世公主还未换好衣裙出来,而且屏风后也十分的安静,忍不住着急的看向冬雪。 “这都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冬雪正在拨弄着算盘,见简嬷嬷与自己说话,她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秋月最是喜欢装扮,估计着此时已然入了迷,正在为娘娘和公主挑选配饰,自然是要久一些的,嬷嬷无需担忧。” 也在这时,宫人来报,说是左太医求见。 简嬷嬷本想让冬雪去接待左太医,却见冬雪拨弄算盘的手指更快了,显然是没有空闲。 简嬷嬷:“……”这冬雪丫头该不会是乱拨的吧? 简嬷嬷一走,冬雪的手指瞬间顿住,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67章 左太医被皇后的美色所迷 “简嬷嬷,臣今日前来除了是要为皇后娘娘和盛世公主诊脉外,还需向皇后娘娘……传授一些防范水痘之法,故而还劳烦简嬷嬷代为通传。” 左承泽本想说自己是来向皇后娘娘讨教医术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皇后娘娘说了绝对不能暴露她医术了得之事。 简嬷嬷虽疑惑水痘之事不是已经平息了吗,怎么左太医还来传授,但想着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故而应承着便要去传话。 可她才走到门口,皇后娘娘就牵着盛世公主走来了。 寒风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来,一袭深红色的斗篷衬得两人气色红润,那斗篷上的狐毛领雍容华贵,走路时红白相间的襦裙若隐若现,烫金刺绣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着,那偶尔露出的红蓝色披帛又拖着几分清新的调皮。 若只是穿着相同还不至于让简嬷嬷看痴了眼。 可偏偏在夏末巧夺天工的装扮下,皇后与盛世公主佩戴上同样的珠钗首饰,画上同样的妆容,美得实在让人移不开目光。 盛世公主完美的继承了皇后与皇上的优点,小小年纪便已经容貌出众。 她不仅有一双皇上那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也继承了皇后浓密的羽睫,精致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可爱的像个瓷娃娃。 再刻意打扮一番,已有了倾国倾城之姿。 明明是同样的装扮,可皇后却是另外一种美。 恬静,慵懒,华贵,却又不失妩媚多情。 笑起来时的酒窝将那份媚感降低,多了几分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不止是简嬷嬷看痴了,就连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的左承泽也是痴痴的凝望着走进来的皇后,心脏不受控制得狂乱起来。 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慌乱得赶紧低下了头。 可他那双瞳孔却好似受到了致命的牵引,不受控制的追随着皇后的身影移动。 越是克制着不去看,他的心就越是乱。 林安染并未察觉到左承泽的异样,将洛璃交给了简嬷嬷,然后从春华手中接过一个卷轴递给了左承泽。 “左太医,这是本宫上次承诺给你的东西,你看看是否满意。” “啊!是。”左承泽小心翼翼的接过卷轴,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皇后的余温,让他的心更乱了。 他窘迫的说着满意,满意,想要以此来掩示自己的尴尬。 林安染看着神色不对的左承泽,疑惑:“左太医不打开来看看吗?” 左承泽这才发现自己接过卷轴后就一直紧紧的握着,慌忙解释:“皇后娘娘天资聪慧,于学医一道颇有天赋,想必定是能完成微臣交代的作业。” 说着,左承泽在简嬷嬷看不到的角落冲着林安染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话。 林安染笑了。 她只当左承泽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异常行为是为了防范简嬷嬷。 “左太医,这里都是本宫的心腹,你无需有所顾忌。”林安染大大方方的。 这话一出,简嬷嬷的神色明显柔和了不少,眼里溢满了感动之色。 随后,左承泽为林安染把脉。 虽是隔着帕子,但如今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左承泽心乱如麻。 但他对医术的执着和专注很快就让他冷静了下来。 突然,一股异香隐隐约约的飘来,让左承泽瞬间变了脸色…… 第68章 毒香 “皇后娘娘……” 左承泽慌乱抬头,入眼的美貌又让他羞涩的收回了手,赶忙站了起来,欲言又止的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他在暗示皇后清场。 林安染慢悠悠的收回手,不疾不徐的笑道:“都是自己人,左太医但说无妨。” 林安染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左承泽虽觉得皇后太过轻信他人,将来恐会遭小人背叛,可也佩服皇后的这份勇敢。 像他们这种生在世家,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最缺乏的就是信任他人的勇气。 别说是防着外人了,有时候父母兄弟姊妹之间都会小心防范着。 左承泽尊重林安染的选择,稍一思索后道:“皇后娘娘,微臣有一冒犯之举,希望能借您新制的冬衣一闻。” 话音刚落,简嬷嬷就站了出来,怒声呵斥:“放肆!左太医身为外臣,怎可有如此孟浪无礼的要求?” 左承泽也知自己的要求很是过分,慌乱的赶紧解释,就生怕皇后会误会他是登徒子。 “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是闻到皇后娘娘的衣裳上有一股奇怪的异香,像极了微臣曾经云游时闻到的一种毒香,这才想借娘娘新制的冬衣一闻的。” “毒香?”简嬷嬷愤怒的神色立马转为了担忧。 左承泽沉声道:“微臣也只是怀疑,是否真是毒香还需查验过才能确定。” 所有人都担忧的看向了林安染,等待林安染的抉择。 林安染眼瞳一转,弯弯的柳眉微皱,伸手招来来洛璃,然后才再次看向左承泽,沉声:“你且闻闻小阿璃的衣裳上可有同样的气味。” 左承泽先是一愣,茫然的看向了同样茫然的盛世公主,眼里顿时升起了怒意。 洛璃在短暂的茫然过后,抬起自己的手,将衣袖递给左承泽。 “左太医,麻烦你了。”洛璃声音软糯,惹人喜欢。 “公主,得罪了。”左承泽告罪一声,小心翼翼的执起洛璃的衣袖放于鼻尖轻嗅。 “怎么样?”林安染着急。 左承泽放下衣袖,脸色阴沉:“回禀皇后娘娘,盛世公主衣裳上也有那股毒香的气味,只是香气十分淡,若隐若现的更不易被人察觉。”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露出来愤怒之色。 是谁这么恶毒,竟对一个三岁小孩下毒手? 林安染沉着脸,极力压抑着想要爆发的怒意,让左承泽稍微等一下,自己拉着洛璃去换衣裳。 左承泽则是趁着这段时间让春华去打来一盆水和烧一盆炭过来。 没一会儿,林安染在换好衣裳后就让简嬷嬷带着洛璃回了盛世殿学习,自己则是带着夏末再次回到正殿。 夏末将今日送来的所有冬装交给了左承泽。 浓郁的花香从衣裳上传来,掩盖了毒香的气味,让左承泽心神荡漾的同时又不免皱紧了眉。 他并未说话,而是取了其中一件衣裳放于炭盆上炙烤,待衣裳被烤热后再放入了冰凉的水中浸泡。 只是片刻的功夫,一抹红晕自衣裳上散溢而出,很快就将整盆水染得血红。 随着红晕散出,左承泽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第69章 断魂散 “有毒。”林安染说的很肯定。 左承泽点头。 左承泽用来查验的冬衣并没有任何红色的元素,放入水中却将整盆水都染红了,是个明眼人也能知道原因。 “再试两件。” 林安染是个严谨的人,不会因为只有一件冬衣上有毒就下定论,于是又让春华去打了两盆水过来。 左承泽还是照着之前的操作先把衣裳烤热后再放入水盆中。 毫无例外的两盆水都再次变得血红了。 特别是林安染让制作的那套母女襦裙更是呈现了暗红色。 “皇后娘娘,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冬衣都用断魂散浸泡过。” “断魂散本是无色无味的药粉,但溶于水后却会发出一股异香,就如那空谷的幽兰香。” “本来那异香已被衣裳的熏香掩盖,一般人很难察觉。” “也是微臣曾在云游时闻过这异香的气味,这才会有所警觉,起了猜疑之心。” “验证断魂散的唯一方法便是将沾染了断魂散之物放于火上炙烤,待热到有些发烫后再放入水中浸泡。” “颜色越深,说明毒性越强。” “断魂散并没有解药,人在吸入后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药效便能解毒。” “而死物沾染上断魂散有两种解法,一是待药效过去,二是将物件置于火上烤至微微发烫,再放入水中浸泡洗净便能解毒。” 说着,左承泽又让春华叫人打了几盆凉水进来,然后将所有的冬衣都放在火上烤热了,再放入了水中浸泡。 林安染的每一件冬衣上都被下了断魂散。 洛璃除了跟林安染的那件母女装外,其他冬衣上都没有被下毒。 而那件冬衣的颜色呈现的是淡粉色,应该是与她的衣裙放在一处的关系,受到了她的牵连。 林安染的思绪渐渐冷静了下来,“那这断魂散有何功效?” 隐约中,林安染觉得原书的产后抑郁症恐怕与这断魂散有关。 “断魂散并不难制作,难就难在这断魂散的保存时间很短,一般七日内便会无效,故而若非急需,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制作这毒散。” “且断魂散也并非致命毒药,而是会使人出现幻觉,让人精神萎靡不振,最终郁郁寡欢,魂断而亡。” 说着,左承泽写下了断魂散的配方。 林安染接过来看,确实都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药材,其中一味药材叫雏罂粟。 并不是制作毒品的罂粟,而是现代的虞美人。 果然如林安染猜测的一般,原主的产后抑郁症之所以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发起疯来会动手打洛璃,就是因为这断魂散的关系。 林安染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的很多记忆都是不完整的。 那些丢失的记忆就好似原主的灵魂陷入了沉寂,身体被某种力量操控着,做出了很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仔细回想,原主每次出现这种症状都是在尚服局送来新衣后的那几天。 原主本就有抑郁症,又加上毒素的影响,想不疯都难。 好在洛璃只是受了她的牵连,不然就这下毒的手段,洛璃小小的年纪恐怕早就魂断而亡了。 林安染现在很生气。 这是逼她切换成战斗状态啊! 第70章 你见咱们娘娘是会吃亏的主吗? 左承泽在检查了所有尚服局最近送来的衣裳,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离开的凤仪宫。 左承泽一走,夏末的暴脾气就压不住了。 “这尚服局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竟然敢在娘娘的衣裳中下毒,奴婢这就去给娘娘狠狠的教训她们一番。” 说着,夏末就想往外冲,却被沉稳的春华拉住。 “春华姐,你拉着我干什么?”夏末炸毛。 春华叹了口气,“尚服局那么多人,你知道是谁给娘娘下的毒吗?” 夏末顿住,随即叫嚣着道:“我管她是谁给娘娘下的毒呢!我过去就把证据丢给李尚宫,让李尚宫把经手过娘娘冬衣之人全部找出来,然后严刑审问,我就不信找不到罪魁祸首。” 夏末头脑简单,没有什么心眼,觉得那罪魁祸首绝对在经手过皇后冬衣之人中。 春华看着夏末这莽撞的性子,忍不住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总是这么的冲动,万一那罪魁祸首并不在其中,那你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春华虽是敲打,但话语中却并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在她眼中,夏末,秋月,冬雪都是她的妹妹。 夏末吃痛的捂住额头,委屈的噘起了嘴,却也知春华说的很有道理,郁闷的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啊?总不能我们娘娘被人下了毒也不反击吧?” “你见咱们娘娘是会吃亏的主吗?”春华笑了。 不知为何,春华就觉得皇后娘娘定是有法子为自己讨好公道的。 如今,她对林安染有着盲目的自信。 夏末当然知道自家娘娘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可自家娘娘的性子比她还要冲动,即便不想吃亏也经常闹得里子面子都丢光。 与其让自家娘娘去冲锋陷阵,还不如她去。 即便找不出罪魁祸首,也能给背后使坏之人敲响警钟。 至于她会因此落得什么下场,她完全没考虑过。 “反击自然是要反击的,但不能盲目的反击。”林安染走了过来,冲着夏末露出一个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来:“本宫可不想为了一些小人就把你给搭进去了。” 林安染自然看出了夏末的打算。 她为原主能有春华,夏末,秋月和冬雪这样忠心的手下而高兴,同时又为原主的遭遇感到惋惜。 春华,夏末,秋月和冬雪都是林家特地为原主挑选的丫鬟,若是原主当初不是嫁给了郭翊辰,成为了太子妃,而后又当了皇后,有这四个丫鬟帮她操持后宅,原主还真能够永远单纯幸福的过完一生。 只可惜人生本就世事无常,又怎么可能机关算尽的事事如意呢! 夏末被林安染的笑晃花了眼,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人并不是自家娘娘。 但随即,她就被林安染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傻丫头,你怎么还哭了?”林安染笑着拿起手帕为夏末擦眼泪,那副没心没肺的笑脸可一点担忧也没有。 “娘娘~”夏末被揶揄,娇羞的跺脚撒娇。 林安染摆摆手,“好了好了,本宫不笑你了,那你也别哭了,不然本宫会忍不住。” “为何?”夏末疑惑。 第71章 林安染撒娇求陪睡 林安染嫌弃:“因为你笑得太丑了。” “噗嗤!”春华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立马捂住了嘴,却还是遭来了夏末的白眼。 夏末在春华和林安染这里受了嘲笑,委屈的跑去冬雪身边,认真的问:“冬雪,你觉得我丑吗?” 冬雪认真:“不丑。” 夏末笑了。 冬雪更认真:“但笑起来真的很丑。” 夏末:“……” …… 林安染回到房中,从衣橱中挑选了一件原主最喜欢的一件衣裙撕烂。 “娘娘,这可是您最喜欢的冬衣,怎么撕了呀?”夏末惊疑。 林安染没说话,又找来一把剪刀把衣摆上的刺绣挑断,制造出不小心被钉子勾坏的样子。 这件冬衣虽然有些旧了,但确实是原主最喜欢的一件冬衣。 而原主喜欢这件冬衣的理由非常让林安染不理解。 仅仅只是因为皇上随口夸了一句原主穿这身冬衣很好看,原主就对这件冬衣珍而重之,即便是旧了也舍不得扔,还每年的冬日都会穿上几回,就希望皇上见她穿了这件冬衣会再次夸她。 可自从那次后,皇上再也没夸过。 林安染觉得郭翊辰恐怕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了。 “你亲自把这件冬衣拿去尚服局,记住一定要很着急的模样,让尚服局最好的绣娘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冬衣修补好,就说本宫过两日的冬至家宴上要穿。” 夏末更疑惑了。 “娘娘,您过两日的冬至家宴上不是准备与公主同穿一样的衣裳吗?” “本宫改主意了。”林安染笑得狡黠。 夏末不善这些弯弯绕绕的算计,林安染也没打算让夏末去学,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单纯也挺好的。 也正是因为夏末够单纯,所以这件事情交给夏末去做才最让人信服。 夏末离开。 春华上前为林安染拆卸头上的珠钗。 “娘娘,您是想以这衣裙来引出下毒之人吗?” “还是我家春华聪明。”林安染冲着春华调皮的笑笑,“这话可不能让夏末听见,不然她又要怀疑自己笨了。” 春华又再次愣住。 她看着皇后这副像小孩子一样调皮捣蛋的模样,突然有种回到了少年时期的错觉。 自家娘娘还真是越来越活得肆意洒脱了呢! 翌日,晚上。 因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故而林安染和洛璃在用过晚膳后并未外出散步,而是两人躲在屋中练瑜伽。 上一世,林安染就很喜欢练瑜伽,但因为工作忙,所以每个星期只能抽出一天去练。 穿来古代后,林安染有钱有闲还有个女儿,当然每天都要抓着女儿一起练瑜伽啊! 洛璃虽然小,但却很配合林安染。 小练了一个多月,洛璃也渐渐喜欢上了和林安染一起练瑜伽的感觉。 突然,窗外传来雨声。 林安染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寒风被雨水冲刷过更是刺骨。 “小阿璃,这天越发的冷了,母后夜里经常被冷醒,你要不就留下来陪母后睡一晚吧!”林安染撒娇。 她从小就喜欢抱着布娃娃睡,长大后买了一只猫,喜欢抱着猫睡。 穿来古代后即没有了抱枕也没了猫,她只能抱着被子睡了。 但林安染的脚在冬天冰凉的很,经常睡一晚上脚都还是冰的,而这古代即没有电热毯,也没有暖气,晚上睡觉只能在脚边丢个热睡袋,房中烧上炭盆取暖,但还是冷得林安染翻来覆去。 她早就想抱洛璃睡觉了,只是洛璃太重规矩了,拒绝了她好几次。 今夜趁着下雨,她非得把洛璃留下来不可。 “皇上到!” 第72章 不想做秒懂女孩 一听到郭翊辰来了,林安染下意识的看向了房中摆放的历书。 今日是冬月二十,并非初一十五,郭翊辰怎么突然过来了? 林安染虽有疑惑,但还是带着洛璃一起迎接郭翊辰。 “皇上今夜怎么得空过来了?”林安染在给郭翊辰请了安后,便笑着提醒:“明日便是冬至,天还未亮就需出发前往皇家墓园,皇上该早些歇息,切勿劳累了身子才是。” 这话一出,春华就十分有眼力见的拉着夏末离开了房中。 她真怕走的晚了,自己会被吓晕过去。 皇后娘娘真是越发让人猜不透了。 别的妃嫔都是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留住皇上,可偏偏皇后娘娘是千方百计的要赶皇上走。 王富贵也是个人精,见春华拉着夏末离开,他也赶紧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 帝后之间的唇枪舌战可不是他一个宦官承受得起的。 洛璃倒是也想离开,可林安染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只能无辜的冲着皇上猛眨眼,好似在说:我是被绑架的,跟我没关系。 郭翊辰听出了林安染话语中的怨气,好似他的到来破坏了林安染的好事一般,不由挑眉:“朕听闻皇后夜里怕冷,想着洛璃身子小,恐无法为皇后取暖,于是朕今夜便想留宿凤仪宫为皇后取暖。” 说着,郭翊辰揶揄的笑了:“朕够大,定能让皇后热乎起来。” 此时此刻,林安染真不想做一个秒懂女孩。 她责怪的睨了一眼郭翊辰,然后蹲下身来,柔声道:“小阿璃,你今晚想不想留下来和父皇母后一起睡呢?” 洛璃眼里闪着期盼,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笑容僵住的郭翊辰,失落的摇头:“母后,这于礼不合,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能自己一个人睡的。” 林安染看着小小年纪就学会察言观色的洛璃,心疼的拉住她的手。 “可是母后很想跟小阿璃一起睡,怎么办?”林安染又委屈又期盼。 这段时间与洛璃的相处让林安染知道了洛璃的一个软肋,那就是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洛璃都会满足。 哪怕洛璃不喜欢吃青菜,但只要是林安染夹给她的,她一定会乖乖吃完。 面对林安染的渴求,洛璃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不想让母后伤心。 洛璃斟酌一二,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了郭翊辰,软软糯糯的请求:“父皇,儿臣想跟母后一起睡,可以吗?” 林安染也笑着抬头望向了郭翊辰,眼中闪着神采奕奕的狡黠。 洛璃本以为父皇会生气的,但却不想父皇竟弯下腰来将她抱进了怀中,柔声笑问:“那洛璃介意多父皇一个吗?” “不介意。”洛璃高兴的摇头,眼里再次泛上了水雾。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幸福。 梦里的父皇母后也是如此的相亲相爱,她在父皇母后的身边,无忧无虑的笑着。 郭翊辰有很多的孩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洛璃。 不仅仅是因为洛璃是在他登基那一年出生的,还因为洛璃的乖巧懂事,但他对洛璃的喜爱依然只存于表象,像是一个符号。 他喜欢洛璃的聪明懂事,但也不喜洛璃的胆小软弱。 但今日,他却很是怜惜洛璃的小心谨慎,同时也感叹洛璃敢于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勇气。 这种感觉很微妙,是在其他孩子身上从未感觉过的。 郭翊辰很喜欢这种因为一个孩子而感到喜悦的感觉,让他生出了浓浓的父爱来。 “皇后,该歇息了,明日还需早起。” 林安染正在愣神,就听到郭翊辰的呼唤,回过神来时,郭翊辰和洛璃已经坐在了床上,两双眼睛正期盼的望向她。 林安染展颜一笑,也跟着上了床,睡到了内侧。 凤床很宽,即便睡了三个人也依然有很富余的空间。 烛火摇曳,洛璃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虽然双脚还是有些冷,但因着洛璃暖暖的体温传过来,让林安染的上身就如同贴着一个暖炉,舒服的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一股热气袭来,冰凉的双脚被暖气包围,惊的林安染瞬间没了睡意,猛然转头看向了睡在外侧的郭翊辰。 郭翊辰正含笑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调皮的恶作剧,还有粘稠到能拉丝的情欲。 第73章 有条狗在舔她 林安染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脚,但双脚却被郭翊辰的大脚勾住,阵阵暖意侵袭而来。 “皇后的双足确实太过冰冷了,等明日祭祖回来,朕便让太医为皇后开几副调气血的药方。” 郭翊辰的嗓音低沉而压抑,似怕吵醒了熟睡的洛璃,又似隐忍着难以言说的欲。 林安染见挣脱不开,干脆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其帝王的暖脚服务,慵懒的挑眉:“臣妾是之前接连落胎才导致的体虚,左太医已在帮臣妾调理身子,恐怕还需些时日才能有所见效。” 原主这身子确实是弱了一些。 但好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养一养还是能够恢复如初的。 郭翊辰是背着光的,昏暗中让人看不真切脸上的情绪,但林安染却能够看见到郭翊辰的目光依然落在自己脸上。 长足的沉默后,郭翊辰突然问:“皇后可曾埋怨过朕?” “嗯?”林安染有些困了。 “在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夭折时,朕正在岭南治水,来不及赶回来,你可曾埋怨过朕?”郭翊辰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在寂静昏暗的房中显得有几分自责。 林安染瞬间警觉,困意顿消。 林安染虽然跟郭翊辰接触的时间不多,也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她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史书。 有一本史书专门记录了郭翊辰的生平事迹。 郭翊辰虽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但当时的太后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即便得了先皇的恩宠,还诞下了一个皇子,但却没有资格亲自抚养儿子,必须要将儿子交给先皇后抚养,所以太后与郭翊辰的感情并不深厚。 当时的先皇后已有两位皇子,郭翊辰抱到她身边抚养可想而知得受多少委屈。 然后,那时的太后为了讨好先皇后,即便儿子受委屈却也只能忍着。 从小在压迫中长大的孩子要么性格软弱,要么暴躁残忍,要么性情坚韧。 郭翊辰便是后者。 他天资聪慧,善于隐忍,又坚韧不拔,硬生生的隐忍负重的登上了太子之位,受先皇器重,委以重任。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恐怕只有郭翊辰自己才懂。 郭翊辰不仅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还极度理智,有着明确的人生方向,绝不可能在多年后为曾经做下的取舍而后悔自责。 对于郭翊辰而言,原主在生孩子时,他正领命在岭南治水,那就绝不可能无诏回京,只为陪原主生孩子。 即便孩子早夭,原主精神崩溃,他再想回京看孩子一眼,也不可能丢下工作回京。 因为一旦抗命回京,死的就不仅仅是刚出生的孩子。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林安染觉得郭翊辰没错,但站在原主的角度,她在最崩溃的时候必定希望得到郭翊辰的陪伴,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恨。 但她若是回答怨恨,必定会惹得郭翊辰不高兴。 可若是回答不怨,又未免太假。 想了想,林安染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怨。” 昏暗中,空气骤然凝固。 林安染又释然一笑,在烛火下那带笑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极北寒夜的一束光,充满了希望。 “臣妾怨过,但臣妾也深知皇上的不易。” 说着,林安染被子下的手主动伸向了郭翊辰,一阵摸索后紧紧牵起了那只大掌。 “臣妾不仅是皇后,也是您的妻子,于情于理都能理解您当初的抉择。那不仅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心中的痛又怎会比臣妾少呢?” “可皇上当时却还要忍着悲痛治水。” “皇上拯救了那些在水患中受苦受难的百姓,您在臣妾心中是个英雄,您比臣妾难太多了。” 说着,林安染想要硬逼着自己挤出一滴泪来。 可她毕竟不是演员,似乎也没有什么演戏天赋,睁大眼睛瞪了半天也没挤出一滴泪来,干脆选择了放弃。 昏暗的房中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舒缓的呼吸声交织着屋外滴答的雨声在耳边流转着。 林安染虽看不见郭翊辰的表情,但在单位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郭翊辰的情绪似乎不佳,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伴君如伴虎,陪老板睡觉真不是人干的活。 就在林安染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掐哭时,郭翊辰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睡吧!” 说着,郭翊辰抽回了手,闭眼躺平在了床上,但勾着林安染双足的脚却并未移开。 林安染虽猜不透郭翊辰的想法,但也知郭翊辰并未生气。 只要老板不生气,那就代表满意。 林安染想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了洛璃和郭翊辰这两个火炉为林安染暖被窝,她终于在入冬后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 林安染正睡得模模糊糊,就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湿热之感,好似有条狗在舔她。 第74章 林安染打了皇上一巴掌 林安染迷糊的以为自己还在现代,下意识的翻个身说了句:“总裁,不要舔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林安染睡得正舒服,突然感觉腰上多了一只大手,紧接着跌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被子也随即从身上滑落,冷得林安染打了个哆嗦,惊得睡意也全无了。 她下意识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声伴随着惊呼声在房中响起。 随即,铜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林安染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夏末惊恐的呆愣在原地,双手抬着,脚边掉落着一个铜盆,盆中的水洒了一地,浸湿了夏末的襦裙。 一双锐利的双瞳看了过来,吓得夏末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铜盆,连礼数都忘了,慌乱的跑了出去。 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夏末在冲出了房间后正好遇见了听到动静赶来的春华。 “春华姐,不要进去。” 春华被夏末这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吓到,“夏末,你这是怎么了?” 夏末张口想说,可又急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慌乱的拉着春华赶紧离开。 “春华姐,完了,完了,皇后娘娘打了皇上,就是这样,这样……” 夏末学着林安染刚才打郭翊辰的样子一巴掌扇向春华,泪水也随即止不住的落下,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要往房中冲去。 春华拉住夏末,“你去哪?” “我去救娘娘。”夏末着急。 她真是该死,怎么能留皇后娘娘一个人在房中呢? 万一皇上恼羞成怒的打皇后娘娘怎么办? 皇后娘娘如此娇贵,可承受不起皇上的一巴掌。 她皮糙肉厚,皇上要打就打她好了。 春华再次拉住夏末,“不要惊慌,要相信娘娘,娘娘肯定能化解危机的。” 春华虽如此说,但声音明显颤抖了起来。 她慌乱的来回踱步,一咬牙往内房走去。 但她并未进去,而是悄悄躲在门外偷听,稍有不对就立马冲进去救人。 她想着皇上每次都被皇后娘娘踹下床,但也从未见皇上生气责罚过皇后娘娘,想必这次也应该不会吧? 春华抱着侥幸心理。 屋内,气氛凝重。 林安染也彻底清醒了,手上还残留着痛感,吓得连看都不敢去看郭翊辰的脸。 即便不看,她也知道郭翊辰的脸上肯定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安染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打了郭翊辰一耳光后,她立马钻进了郭翊辰怀中,主动献上热吻。 贴那么近,就打不到她了。 林安染本只是蜻蜓点水,但隐忍了一晚上的郭翊辰又怎会如此善罢甘休? 他加深了这个吻,带着怒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仿佛想将怀中娇小的人儿吃干抹净。 不得不说,郭翊辰虽然体力好,但这技术实在让林安染不敢恭维。 吻,是灵魂的交融,怎么能这么横冲直撞呢? 林安染嫌弃的想着,双手勾住郭翊辰的脖子,轻咬唇瓣。 郭翊辰吃痛,不悦得皱眉。 还不等郭翊辰恼怒,林安染就再次贴了上去,一个绵长浪漫的法式热吻奉上…… 第75章 皇上别误会,臣妾不是骂您是狗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了,才不依不舍的分开。 林安染柔若无骨的依偎在郭翊辰怀中,脸颊贴上郭翊辰结实的胸膛,静静聆听着胸腔中意乱情迷的心跳。 即便再冷静的男人在美色诱惑下都会沉溺。 若是没有,那一定是诱惑不够大。 林安染对原主的美貌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原主可素有大夏第一美人之称。 郭翊辰刚刚封为太子时,先皇便是以这个理由将原主赐婚给太子的,实际上不就是想靠政治联姻的手段让林家成为太子的助力,美貌不过是附加品罢了。 娶了一个集美貌与权势于一身的女人,简直是人生赢家。 那时,多少人羡慕嫉妒郭翊辰到发狂,致使郭翊辰成为了大夏男人的公敌。 原主惋惜的想着,只可惜原主并不善用自己的美貌,不然也不至于在后宫混得这么惨了。 林安染从来不觉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获取利益有什么不对,不用才是暴遣天物。 这跟用智慧获取利益没有任何贵贱之分。 做人何必内耗,做女人更要放过自己。 林安染如此想着,迷情的双眸看向郭翊辰,愧疚的开口:“皇上,对不起,臣妾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这才下意识的动了手,臣妾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林安染虽说着自己有罪,但却并没有任何要下跪的意思,反而挑逗的扭了一下腰肢。 她跨坐在郭翊辰的腿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火山即将喷发的灼热,足以烧毁一切。 郭翊辰咬牙隐忍。 这小妖精绝对是故意的。 分明知道今日是冬至,他们即将前往皇家墓园祭祖,却在这个时候作乱,是打算憋死他吗? 郭翊辰郁闷的想着,却舍不得阻止林安染。 这后宫也不是没有主动的妃嫔,但像林安染这样足以勾起他兴致的妃嫔却找不出第二个。 且那些个妃嫔个个都想吃掉他,却又个个都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喜欢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好似他又傻又眼瞎得看不出来似的,实在是有些腻味了。 他更喜欢林安染这样大大方方,不藏不掩的张扬。 明明林安染并未对他隐瞒说谎,可他却还是觉得林安染神秘得让他看不透,深深地勾着他的好奇心。 郭翊辰抓起被子盖在林安染身上,生怕她着凉。 “你说的噩梦是总才舔你?” 就连郭翊辰也没发现,他这句话有多么的酸。 “啊?”林安染愣住。 郭翊辰心里不是滋味,“朕刚才叫你起床时,你推开了朕,嘴里还嘟囔着总才别舔,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林安染听着,终于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皇上,总裁是臣妾曾经养过的一条狗,它总喜欢跳到臣妾的床上舔醒臣妾。” 郭翊辰:“……”骂他是狗? 林安染也反应了过来,赶忙解释:“皇上别误会,臣妾不是骂您是狗,臣妾只是在陈述事实。”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鬼知道这郭翊辰发的什么颠,好好的没事舔醒她干嘛,这不明摆着找骂吗? 林安染从不精神内耗,本来活着就不容易,穿来古代更是艰难,能怪别人就不要怪自己。 第76章 洛璃是个特例 凤仪宫气氛诡异。 王福贵等在宫门口,见皇上走出来,正要迎上去,可皇上却走的飞快,与他擦肩而过就上了龙辇。 王福贵怔住。 他疑惑抬头,就见到不远处的几个倩影神色各异的看着这边。 皇后娘娘气度雍容,嘴角挂笑,温柔中带着几分虚假的深情。 夏末紧张的望着,半边身子藏到了皇后娘娘身后,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春华则是面露担忧,见王福贵看了过来,张口不知说了什么。 王福贵再次怔住。 他似乎读懂了春华的唇语,可又疑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为何春华会让他自求多福? 很快,王福贵就明白了春华的意思。 皇上自离开凤仪宫后,脸色就阴鸷的可怕,虽未发怒,却比动怒还让人恐惧。 王福贵得了春华的提醒,并未惹到郭翊辰。 可一大早就跑来给郭翊辰献殷勤的姜修媛却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刚解的禁足又给续上了。 连带着贵妃也被数落了一顿。 凤仪宫。 林安染笑着目送郭翊辰离开后,立刻吩咐:“放话出去,就说本宫今晨突然癔症发作,与皇上大吵了一架,惹得皇上大怒而去。” “娘娘,您真的癔症发作了?”夏末下意识的担忧。 林安染笑着摇头。 春华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安排。” 正好夏末惊慌逃离房间时被好几个宫人看见,想要将此事散播出去并非难事。 “记住,让人把那几个内奸盯紧了。”林安染再次嘱咐。 春华点头。 夏末即便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兴奋的问:“娘娘这是准备肃清凤仪宫了吗?” 林安染淡笑不语。 穿来这里也有两个多月了,是到了该整顿凤仪宫的时候了。 …… 冬至祭祖大典并非每年一次,而是三年一次。 今年正好是郭翊辰登基为帝的第三年,也是郭翊辰登基为帝以来的第一次冬至祭祖大典,故而宫里十分的慎重。 皇家墓园建在皇城郊外的护国寺中,从皇宫出发需要行上一个半时辰才能到。 故而天还未亮,宫内已为了出宫忙碌了起来。 因着皇家墓园建在宫外,为了确保皇上的安危,此次前往皇家墓园的路上都派了军队清场,禁军随行。 待一切整装完毕,天边才微微露出光亮。 冬日的清晨格外的冷,林安染刚一走出房间就感到寒气扑面而来,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狐裘,牵着洛璃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林安染低头,柔声问:“小阿璃可觉得冷?” 洛璃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在白色毛领的衬托下比瓷娃娃还要呆萌可爱,抬起头来时那双桃花大眼扑闪扑闪的闪着光,笑着摇摇头。 “娘娘,轿辇已经准备好了。”春华提醒。 一般来说,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以及四妃外,其他人都是没有四人轿辇的。 但洛璃却是个特例。 所以当林安染和洛璃乘着轿辇遇到了同样乘坐着轿辇前往午门的贤妃时,贤妃以及二公主和四公主的脸色均露出了不善来。 虽同坐轿辇,但林安染和洛璃却是一人一架轿辇,而贤妃却是抱着四公主坐在轿辇上,二公主由宫女扶着走在一旁。 两相对比之下,如何让人不心生嫉妒。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贤妃即便心中再有气,可还是要憋屈的给林安染请安。 更让她憋屈的是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叫林安染母后。 第77章 本宫命硬,专克小人 二公主和四公主齐声:“给母后请安。” 林安染身为皇后,是一国之母,宫中所有的孩子都得唤她一声母后。 林安染笑着点头:“前段时间二皇子病重,本宫忙得抽不开身,倒是许久未见二公主和四公主了。如今见着,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看来上次落水已完全康复,那本宫就放心了。” 落水二字一出,二公主和四公主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林安染的眼睛。 她们还清晰的记得林安染将她们丢下水时说的话:“若是你们以后再敢欺负洛璃,那本宫必定千倍百倍的为洛璃讨回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单单把你们丢下水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在她们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至今挥之不去。 也是因此,她们现在见到洛璃都躲着走,再也不敢把洛璃当出气筒了。 贤妃清晰的感觉到了怀中的四公主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气得握紧了拳头,却只能隐忍了下来。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洛琴和洛婳自小身强体壮,即便落水也能很快恢复过来,倒是盛世公主从小就体弱多病的,落个水便发了高烧,可切莫再不小心的落水了。” 贤妃把不小心三个字咬的极重。 要是不小心再落水,就不是发发烧那么简单了,说不定就直接淹死了。 “小阿璃乖巧懂事,吃了这次亏,日后定是会极为小心谨慎,只要莫遭小人便可。”林安染意有所指的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遭小人也没有关系,本宫命硬,专克小人。” 意思是,本宫知道洛璃落水是谁所为,该小心的是在背后暗害的小人。 洛璃有本宫撑腰,要再敢在背后使坏,别怪她手下无情。 贤妃的脸都黑了。 她听出了林安染的警告。 二公主和四公主虽年纪小,但在深宫中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是没心眼的呢?自然是听出了林安染的威胁,不由得更是恐惧起来。 贤妃见两个孩子被林安染几句话就吓得三魂丢了气魄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好当着皇后的面教训二公主和四公主,只得憋屈的闭上了嘴。 很快,一群人来到了午门。 冬至祭祖大典并非人人都能够前往,只有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四妃,还有育有子嗣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能前往,其他妃嫔只能留守后宫。 因着郭翊辰子嗣单薄,育有子女的只有皇后,贵妃,贤妃和淑妃。 故而冬至祭祖大典也只有皇后和四妃带着孩子一同前往。 林安染刚到不久,郭翊辰和太后也乘坐着轿辇而来。 一群人依着地位高低上了相应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宫。 原本林安染身为皇后应该是跟皇上同乘一辆马车的,但因着今早的事情,郭翊辰心中显然还有气,让林安染单独坐了一辆马车。 郭翊辰以为林安染会向他示好求和,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找个台阶下了。 可偏偏林安染不仅没有示好,似乎还挺高兴的? 第78章 给皇上送女人 林安染本还在想该找个什么理由跟洛璃同坐一辆马车,郭翊辰就率先发了话,正合她心意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可不想坐在狭窄的马车内与郭翊辰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而且,她这次出宫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郭翊辰见冬雪竟然跟着林安染上了马车,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随即上了自己的马车。 但在上马车前,他低声交代:“派人留意皇后的动向。” 王富贵恭敬应:“是。” 皇上似乎越来越关注皇后娘娘了。 贵妃和贤妃都注意到了冬雪上了林安染的马车,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随即也让人注意皇后的动向。 如今的皇后已经完全脱离了她们的掌控,让她们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德妃身为太后的侄女,自然与太后同乘一辆车马。 她听到皇上让皇后单独坐一辆马车的话,幸灾乐祸的掀开车帘想看看皇后气急败坏的嘴脸,却正好看到皇后高高兴兴的上了盛世公主的马车。 随即,她又看到冬雪也跟着上了马车。 虽没有主子不能与宫女同乘一辆马车的规定,但毕竟有失身份,皇后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冬雪上马车呢? 德妃正疑惑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向着宫门外驶去。 “德妃,哀家前两日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突然,太后威严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德妃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隐隐弥漫上了泪光,可在转回头看向太后时又低眉顺眼起来。 “静娴都听姑姑的安排。” 德妃已极力克制悲伤愤怒的情绪,可语气还是难掩委屈。 太后身为上一届的宫斗胜者又怎么可能猜不透德妃的想法,随即拉起德妃的手,柔声安慰:“静娴,这也是不得已之法,我们张家需要生下一个皇子来稳固前朝和后宫的地位,你可明白?” 德妃凄苦一笑:“静娴明白的。” 可明白又如何呢?她不甘心啊! 若非皇后给她下毒,她也不会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从而失去了利用价值,成为被丢弃的弃子。 太后也不会想着让她那个庶妹入宫与她共侍一夫,还让她亲手将那庶妹送到皇上怀中。 那可是她最讨厌的庶妹啊! 太后宽慰:“你也无需太过伤心,你才是张家嫡女,是皇上的德妃,静莹只是个庶出,即便入了宫也越不过你去,待她为皇上生下皇子,还不是要抱到你身边抚养,叫你一声母妃吗?” 德妃点头:“姑姑放心,静娴明白的,今夜家宴上便会将静莹引荐给皇上。” 话虽如此说,可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届时被舍弃的是她还是那庶妹都是未知数。 德妃如此想着,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她不能为皇上生孩子,张静莹也休想为皇上生孩子。 “姑姑,皇上昨夜宿在了凤仪宫,今日一早传出皇后娘娘的癔症似乎又犯了,还与皇上大吵了一架,惹得皇上大怒,今日都不愿与皇后同乘一辆马车……” 说到这里,德妃稍稍停了一会儿,见太后脸色不悦后,才接着道: “静娴怕今夜将静莹引荐给皇上会加重皇后娘娘的癔症,万一在家宴上发疯……” 太后低喝:“她敢!” 德妃欲言又止。 “她要是真敢坏了哀家的计划,那哀家不介意换个人当皇后。”太后咬牙。 德妃低垂着头,没再言语。 那就让皇后疯得彻底一点吧! 第79章 出宫 十几辆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出了午门,向着京城直通城外的朱雀大街走去。 原本按着往年的行走路线,马车横穿朱雀大街出城后便直奔护国寺的皇家墓园而去。 但林安染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当然要满足自己的私心。 于是她以郭翊辰登基以来第一次祭祖为由,将前往皇家墓园的路线进行了修改,目的是与民同庆,巡视京城,体察民情。 郭翊辰同意了。 于是乎今日的线路是林安染特地安排的。 在朱雀街口,禁军突然调转马头向着东市走去,身后的禁军也随即护送着马车前进。 这次皇家队伍会在城市游行一圈,行走路线早已经清场,道路两旁都有官兵把守,以防造成混乱和暗杀。 可即便如此,街道两旁还是围满了人,特别是视野较好的酒楼更是座无虚席,都想一睹皇家威仪,若是有幸能够见到皇上贵人们的真容,都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林安染的车帘也是特意定做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在里面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洛璃是第一次出宫,虽很好奇外面的景象,但依然保持着公主的气度端坐在车厢中,不敢有丝毫有损皇家威仪的行为。 反倒是林安染在出了宫门后就趴在了窗 边,一双骨碌碌的眼瞳左右乱转着,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冬雪坐在一旁,木讷的眼瞳在林安染和洛璃身上来回转动,心里生出一个疑惑来。 皇后娘娘怎么比盛世公主还像个小孩子啊? “洛璃,快过来看看,那里有卖糖葫芦的。” 林安染自己看还不够,还招手让洛璃陪她一起看。 洛璃稍一犹豫,最终还是起身坐到了林安染身边,大大的眼睛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当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翘首以盼的望着前行的皇家队伍,那一个个脸上洋溢的笑脸似乎感染了洛璃,让洛璃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大夏如此国泰民安,真好!”洛璃由衷的感叹。 林安染也笑着点头。 幸好穿来的是一个和平的朝代,要是穿到一个战乱国,她别说是想过退休生活了,恐怕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自古红颜多薄命,特别是战乱时,美女会成为男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是导致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如那杨贵妃一般。 林安染唏嘘着,宠溺的抱住了洛璃。 “小阿璃,无论未来如何,母后都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其次才是为大夏而活,明白吗?” 不是林安染自私,实在是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爱国? 人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林安染可不希望洛璃长大后会如那杨贵妃一样,成为昏庸君主洗脱罪名的羔羊,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 林安染如今站在现代人的角度看历史,殊不知不远的将来,她终于明白了何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洛璃懵懵懂懂的抬头,她还不能明白林安染话中的深意。 林安染也并未解释太多。 很多事情说得再多,也不如亲身体验一遭来得通透,她到时候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守护洛璃了。 “娘娘,到了。” 林安染抱着洛璃正有趣的看着外面的街景,冬雪就突然指着外面一家酒楼出声。 第80章 要有底气 林安染顺着冬雪的手指看去,入目的是一家极尽奢华的酒楼,足足有三层楼高,在大部分建筑只有一层两层的街道上实为显着。 可就是这么一家奢华的酒楼却人流凋零,与旁边挤满人的酒楼相比显得很是惨淡。 生意惨淡还不是这家酒楼给林安染的第一印象,而是酒楼的工作人员。 放眼望去,酒楼的主体雕花很美,桌椅精雕玉琢,门面也干净整洁,可偏偏酒楼的掌柜伙计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明明店里有客人,可却无人照顾,都聚在了门口看热闹。 厨子更是离谱,在视野最好的位置摆了一桌,几人围桌而坐,一个个都似喝大了一般面红耳赤的。 就这服务质量,给家五星酒店也得生意惨淡啊! 这家酒楼正是林安染的产业。 之前她就对酒楼的账册感到疑惑,明明酒楼营收亏本,可每日的采买却不少,且还日日都能售卖一空。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这菜都内销了。 内销都算不上,只能用中饱私囊来形容。 说不定吃不完的菜还会打包回去,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 冤大头啊! 林安染的脸都绿了。 冬雪虽是管帐的,但她自从随皇后入宫后就没再出过宫,也没想到酒楼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些人还真当皇后娘娘入了宫就管不了他们了吗? “这家酒楼是谁的产业?”林安染指向旁边那家生意火爆的酒楼。 京城的大酒楼背后都有权贵撑腰,不然也立足不了。 冬雪老实老实回答:“娘娘,这是贵妃娘娘家的酒楼。” 说完,她又补充道:“京城最好的酒楼。” 林安染:“……” 穿越来就地狱开局,现在想赚点钱又是地狱难度。 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旁边经营酒楼,虽能自带人流,但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安染正思索着能有什么办法让酒楼起死回生时,冬雪又指着另外一个布庄道:“娘娘,这是您的布庄。” 从外面看,布庄破破烂烂。 冬雪:“娘娘,这是您的首饰铺子。” 一眼看去,价格高的吓人,款式却毫无新意,明摆着要宰客。 冬雪:“娘娘,这是您的药铺。” 药铺伙计正坐在门口嗑瓜子,有人来抓药还要先收进门费? 冬雪:“娘娘,这是您的医馆。” 林安染:“……”兽医? 但好在药店和医馆是相连的两个铺子,改起来也降低了难度,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林安染看到后面,只得出一个结论。 原主的产业亏损成这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亏成这样鬼样子,原主还能如此富有,真是多亏了有个有钱的娘家撑腰,而娘家又宠她,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足够她挥霍。 林安染想到此,都有种干脆摆烂的闲鱼心理了。 但一看到怀中乖巧可爱的洛璃,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次振作起来。 林家给了原主底气,她也想给洛璃底气。 这份底气不是为了让洛璃一生闲鱼摆烂,而是给了洛璃选择的勇气,不用被迫去承受不愿承受的苦难。 就如现代人有底气去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一样。 只是,该如何盘活这些店铺呢? 第81章 皇嫂? 林安染这次的路线安排将自己所有的店铺都囊括在内,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的店铺都巡视了一遍,对自己的产业有了个初步的了解,方便未来制定经营方案。 这些店铺的账一直是冬雪在管。 还未入宫前,也是冬雪在管理店铺的,所以只有冬雪知道所有店铺的位置,这才让冬雪上了马车。 皇家队伍在东市游历一圈后,又去西市游历了一圈,才再次回到了朱雀大街,直直向着城外而去。 这一通巡视下来就花了一个半时辰。 林安染看得有些累了,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洛璃见林安染有些疲倦了,懂事的没有吵林安染,而是乖巧的坐在旁边拿出一本琴谱来研究。 冬雪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很有分寸的掀开帘子坐到了车厢外。 林安染查过账册,发现这些店铺在她还是太子妃时,都是盈利的状态。 这些店铺最早出现亏损是在她成为皇后后的第二个月,随后便开始接二连三的店铺出现亏损,最终在一年内所有的铺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亏损。 不仅如此,店铺的工作人员也进行了大换血。 如今的很多店员都是亏损后才入职的。 因着店铺亏损,有人不满意薪资而离职也属正常,再加上冬雪不善人事调动,故而并未在意此事。 看来这些店铺亏损并非经营不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到此,林安染只觉得背脊传来阵阵阴冷。 这古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处处杀机四伏,各种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什么时候遭了算计都不知道。 看来她以后必须要更加谨慎才行。 又是一个时辰的车程,一群人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护国寺虽是皇家寺庙,但平时也对外开放。 因着今日是皇家祭祖的日子,故而早在三天前便闭了寺,不准任何外人进出。 林安染下马车时,护国寺中已经来了几辆马车,一个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男子正立于车旁,见皇家车队停在了寺庙门口,他立马笑着迎上前来。 “儿臣见过母后。” 男子上前请安,伸手扶太后下车。 太后见着男子,脸上的笑容也比往常真切了不少,一双老眼蒙上了泪花,激动得握紧了满意的手。 “阳儿何时回的京?怎么也不提前跟哀家知会一声?哀家也好给你带一些你喜欢吃的蝴蝶酥过来啊!” 郭翊辰眸色暗淡。 母后从不知他爱吃什么。 “半年未见,阳儿怎么如此清瘦了?肯定在外面受苦了吧?”太后心疼的说着,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 郭翊辰的眸色更黯淡了。 母后从未如此关心过他,也从未为他心疼流过泪。 他与皇弟在母后心中终归是不一样的。 男子在哄好了太后后,才笑着看向了郭翊辰,那毫无心机的洒脱去雾霾天的艳阳。 “皇兄,半年未见,别来无恙。” 郭翊辰微微一笑,疏离却真挚:“回来就好。” “皇嫂?” 男子疑惑的看向牵着洛璃走过来的林安染,似乎对林安染的改变很是诧异。 第82章 皇上的帅气弟弟 郭翊阳。 郭翊辰的亲弟弟,太后的第二个儿子,今年年仅十八岁,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与太后感情深厚。 虽是亲弟弟,但两人的成长经历以及性格却完全不同。 郭翊阳是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便过得肆意洒脱,无争权夺利之心,只一心向往云游四方。 在郭翊辰继位后,封了郭翊阳为逍遥王爷。 因着按郭翊阳的要求并未给予实权,致使太后十分不满,与郭翊辰大吵了一架,也因此本就紧张的母子关系更是恶劣。 在郭翊辰继位后,郭翊阳终于实现了自己云游四海的梦想,隔三差五的背上行囊便云游去了。 此次若非是郭翊辰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冬至祭祖,他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回来。 对于这个小叔子,林安染还是颇有好感的。 “皇弟此次云游可有遇到心仪的美人,皇嫂也好为你出面将人家姑娘娶回府中。” 林安染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瞟向了太后。 太后一听这话,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很是满意。 如今郭翊阳已经十八岁,别说是娶妻了,甚至连个通房妾室也没有,别说是古代皇室了,一般世家贵族也是绝无仅有的。 太后为了郭翊阳的婚事是操碎了心,可偏偏太后一催婚,郭翊阳就连夜收拾行囊云游去了。 催了几次后,太后也不敢再催了。 林安染这话一出,郭翊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觉得眼前的皇嫂似乎与半年前不一样了,甚是有趣得很。 “多谢皇嫂挂心,臣弟暂时还未有心仪的女子。” 林安染淡然一笑:“那等你有了心仪的美人,可一定要与皇嫂说,皇嫂为你说亲去。” 随后林安染又补上一句:“若是你愿意,也可将心仪女子的要求告知皇嫂,皇嫂定当在大夏为你精心挑选。” 林安染可无心当媒婆,不过是随口说说,让太后高兴高兴罢了。 上一世她在职场混得久了,揣摩领导的心思已成了习惯,说些让太后高兴的话自然是信手拈来,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又没有什么损失。 郭翊阳再次愣住。 他属实没想到林安染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林安染也是催婚,但却说的十分随意,还考虑到了他的喜好,不仅没有让他有反感的感觉,反而有种被重视之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的笑意更深了。 “那臣弟可就要劳烦皇嫂费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同意了林安染的提议。 林安染点头。 说说而已,行动不行动另说。 太后又惊又喜,那脸上的兴奋是一点都不隐藏,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带上了感激。 这皇后真是越来越得她心了。 四妃也已走过来,全程听见了林安染和郭翊阳的谈话,也看见了太后对皇后的满意,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贵妃始终嘴角带笑,但那双杏眼却微微眯了起来,眼里闪过怨毒的光。 就让皇后再得意一会儿好了,待会儿就让皇后笑不出来。 第83章 一家三口 “回院休整,一炷香后举行祭祖大典。” 郭翊辰冷声下令,从林安染手中抱过洛璃,大步走进了护国寺,似有些不高兴了。 洛璃突然被郭翊辰抱住,下意识的身子紧绷,转头求救的看向林安染,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 但只是一瞬,洛璃又快速收回了目光,并有些懊恼。 她差点就给母后惹麻烦了。 林安染一直关注着洛璃,洛璃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收入了她的眼中,心不由痛了一下。 洛璃真的太懂事了,明明害怕却还因为不想让她担心不敢表露出来。 林安染想着,快走两步追上了郭翊辰。 “皇上,还是臣妾来抱吧!” 她想给予洛璃最大的安全感。 郭翊辰自然也感觉到了洛璃的紧张,疑惑的看向洛璃,随即眼底浮上慈爱,柔声:“洛璃,父皇抱你去你母后休息的院子,可好?” 他语调虽有些僵硬,但真挚的神情却让洛璃紧绷的弦放松了下来。 洛璃先是看看一脸关切的母后,又看向慈爱的父皇,那颗敏感的心像是跌入了暖暖的晨曦中,不由扬起了笑脸,重重点头:“好。” 她喜欢父皇母后并肩而行的感觉,更喜欢与父皇母后在一起。 林安染见洛璃笑了,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没再强求,任由郭翊辰抱着洛璃。 林安染上一世父母双亡,而后一直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也去世了,她就被送去了孤儿院。 她是渴望亲情的,也想像普通小孩一样有爸爸妈妈奶奶的疼爱,但她无能为力。 之前,林安染想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洛璃,让洛璃即便没有父爱,也不会感到缺失。 但若是郭翊辰愿意给予洛璃父爱,自然是最好的。 这也算变相的疗愈了她上一世的痛吧! 郭翊辰抱着洛璃,林安染跟在身旁,三人穿过护国寺庄严的大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郭翊阳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或许,娶个妻子,生个孩子也并非不可。 郭翊阳扶着太后进了护国寺。 四妃也随即跟着入内。 除了淑妃忙于照顾体弱的二皇子走得匆忙外,贵妃,德妃,贤妃都在进了护国寺后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越走越远的帝后三人。 寒风萧瑟中,三人的身影温馨而刺目。 “说起来,按着民间得习俗,人家皇后娘娘与皇上,还有盛世公主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德妃冷笑一声,特地把一家三口四个字咬得极重,鄙夷又嫉妒的瞪了大皇子,三公主,二公主,四公主一眼后,转身扬长而去。 生了孩子又如何,还不是要被皇后和盛世公主压一头。 这话一出,贵妃和贤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贤妃强压着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本宫生的是女儿也就算了,贵妃可是有大皇子的,那可不比盛世公主一个女孩子强吗?可贵妃却也……” 贤妃故意止住了话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得意的拉着二公主和四公主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独留快要气疯的贵妃。 她怨毒的瞪向皇后,正好看到皇上低头主动与皇后说话,似在低声呢喃,顿时心中警钟大作。 第84章 关系融洽 “朕倒是不知皇后竟还有给人说媒的喜好。” 郭翊辰也没注意到他这话说得有些吃味。 林安染正想事情想得出神,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隐忍着怒意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这人说话怎么跟鬼一样恐怖。 林安染在心里吐槽着,淡然一笑:“那倒是没有,就是见母后喜欢听,所以随口一说。” 她回答的倒是坦然,反而让郭翊辰愣住。 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么诚实的话了? 自从他登上太子之位,人人与他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话里有七分真已是不易。 坐上皇位后,更是处处算计,连七分真都没有了。 就连每日早朝,那些个大臣的话也是处处精心揣度过才说出。 就连他自己说话也是有所保留。 有时候,他说出的话与他的内心想法甚至没有丝毫关系,只为大局出发。 真诚在他这里已经成为了奢侈。 “你倒是说的随意,可知这是在欺君?”郭翊辰有意试探林安染。 他这话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自己没放在心上,林安染显然也没当真,可怀中的洛璃却因此紧绷了身子,眼中难掩担忧。 洛璃在害怕郭翊辰会治林安染的罪。 林安染本未注意到洛璃的变化,是郭翊辰突然停下脚步,林安染才疑惑的转身看去,就看到郭翊辰皱着个眉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为难表情。 林安染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郭翊辰见林安染还笑得出来,如墨的黑瞳不悦的瞟了过来。 他觉得林安染是在嘲笑他。 事实上,林安染还真是。 郭翊辰显然平时太忙,跟孩子的相处少,再加上并不会哄孩子,所以在察觉到洛璃情绪不对后,才如此窘迫的。 林安染倒是想多看看郭翊辰为难的样子,但她实在不忍心洛璃难受,只能伸手把洛璃抱进了自己怀中安慰。 “小阿璃不用担心,你父皇只是在跟母后开玩笑而已,并不是当真要责罚母后。” 林安染的声音很轻柔,带着能让人心安的魔力。 洛璃的紧张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的看向郭翊辰,似乎在问:真的吗? 郭翊辰扬起嘴角,“正如你母后所说,父皇只是在打趣你母后。” 得到了郭翊辰肯定的回答,洛璃才终于再次展开了笑颜。 孩子天真灿烂的笑足以融化冰雪。 郭翊辰也忍不住跟着笑意加深,想要多留一会儿。 他虽是帝王,但也奢望寻常百姓的夫妻和睦,儿女亲厚,阖家幸福。 但身为帝王,他太多的身不由己,并非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有时候,他想自己若只是寻常百姓该多好。 即便不能成为寻常百姓,成为像他弟弟一样自由自在,放荡不羁的逍遥王爷也是好的。 这也是他为何给郭翊阳的封号为逍遥的原因。 郭翊辰在将林安染洛璃送到院门口后,便离开了。 在祭祖大典前,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林安染进了院子,眼角的余光扫到院中那一小片竹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却也并未多想。 第85章 陷害 贵妃的小院。 碧波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乱的左顾右盼,在确定无人发现后,才快速往房中走去。 此时,贵妃正在房中逗弄大皇子。 见碧波走了进来,贵妃立马让嬷嬷把大皇子和三公主带了下去。 房中就只剩下了贵妃和碧波二人。 “事情办的如何了?”贵妃浅尝一口香茶。 碧波:“奴婢已按娘娘的吩咐将后院的蛇冢打开,同时将一盆鸡血泼进了竹林,想必定能让皇后娘娘吃些苦头。” 贵妃挑眉:“可有被人发现?” 碧波:“奴婢十分小心,并未被人发觉。” “嗯!”贵妃很是满意,将手中的金镯子褪了下来递给了碧波,“你办的很好,这是赏赐给你的小物件,日后只要尽心尽力的为本宫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碧波兴奋的接过玉镯,连声谢恩。 门外。 一个小小的身影听着屋内的谈话,眼里闪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算计,眼瞳一转快速出了院子。 …… 皇家墓园。 皇家墓园并非皇陵,而是一处衣冠冢,方便皇家成员每年冬季祭祖而建,位于护国寺后山禁地中,常年有禁军把守,外人不得靠近。 此时已即将到巳时末,所有人都已等在了皇家墓园门口,却唯独不见林安染和洛璃。 司天台监抬头看了一眼时辰,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道:“皇上,吉时快到了,是否派人去催促一下皇后娘娘,以免误了时辰。” 此时,郭翊辰和太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贵妃眼瞳一转,柔柔弱弱的抱着大皇子走上前来:“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一向是个守规矩的人,可能是盛世公主临时有点什么事,皇后娘娘为了照顾盛世公主,这才来晚了吧!” 贵妃虽是在为皇后说情,可她特意抱着大皇子过来,三公主又跟在她的身旁,怎么听都有种在告状的感觉。 毕竟她要照顾两个孩子,都能准时过来,皇后只需要照顾一个孩子,没道理被绊住才对。 “皇后娘娘若是个守规矩的,那在祭祖大典这么重要的时候就不可能来晚,除非皇后娘娘根本没把咱们皇家先祖当成自己的先辈,而是一心只有她们林家。” 德妃仗着有太后撑腰,说话一向直白。 她这分明就是在说林安染虽然嫁进了皇家,但心却还是向着林家的,这对一个帝王来说绝对是大忌。 德妃虽瞧不上贵妃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但她更恨皇后。 只要有打击皇后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贤妃见贵妃和德妃都在向皇后发难,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一想到皇后今晚可能就会被废,贵妃荣升皇贵妃,狠狠地压了她一头,她就觉得憋屈。 “想必皇后娘娘定是在赶来的路上了,不若再差些人去寻,说不定皇后娘娘是找不着过来的路了呢?” 贤妃为皇后说着话,祈祷着皇后那个蠢货赶紧到来才好。 “贤妃这是在骂皇后娘娘没脑子吗?就这么大一点地方,皇后娘娘还能找不着路了?”德妃呛声。 贤妃:“臣妾并无此意,而是人总有迷糊的时候。” 德妃:“皇后娘娘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总不能所有人都迷糊了吧?” 贤妃还想反驳,太后却怒声制止:“够了!在皇家墓园门口,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争吵,成何体统?” “这时辰都快到了,皇后竟还未来,不仅让哀家和皇上在此等她,也耽误了祭祖的时间,属实有些太过分了。” “皇上,您看要如何处置?” 太后本还觉得皇后懂事了,对她有所改观,却不想皇后才老实了没多久,竟然又开始整幺蛾子。 郭翊辰沉眸。 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暂时还不知道皇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并不会急着下任何定论。 郭翊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事情还未下定论之前,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太后见郭翊辰沉默不语,顿时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不由恼怒。 “母后。” 太后的火气还未发出来,站在一旁的郭翊阳就突然出声,仅仅用两句话就消了太后的怒意。 “皇兄已派人去寻皇嫂了,待人过来了,自然能水落石出。” “说不定,皇嫂是为了帮儿臣物色王妃的人选,这才耽搁了时间,那可就是儿臣的不是了。” 太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就只听见了王妃二字,激动的问:“你这是答应娶妻了?” “那就要看皇嫂能不能给儿臣挑到心仪的女子了。” 郭翊阳并不正面回答。 但这个回答也已让太后兴奋不已。 只要郭翊阳肯松口,那就还有机会。 她有时候可真怕郭翊阳云游在外,突然就出家当了和尚,那她可就真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贵妃本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一束和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正好与郭翊阳的目光交汇,随即立马收回,心却莫名的乱了。 郭翊辰和郭翊阳都是难得的帅哥,放在现代就是顶级神颜的存在。 她承认自己好色。 第一眼见到郭翊辰时也曾被郭翊辰的美色所迷,直到现在她也很吃郭翊辰的颜。 但郭翊辰的性子太冷,人又太忙,经常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面,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就连在房事上,郭翊辰也是敷衍了事,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但郭翊阳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郭翊辰对标的是现代霸总,那郭翊阳就是帅气阳光的小狼狗,又奶又暖又凶又带劲。 最主要的是郭翊阳还单身。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就格外喜欢郭翊阳这个角色,只可惜穿进书中却成了他的嫂子。 贵妃如此想着,决定等自己垂帘听政的那天,一定要把郭翊阳搞到手。 没一会儿,郭翊辰派出去的宫人匆忙跑了回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被蛇咬了。” 这话一出,郭翊辰脸色大变。 “皇后人呢?可有生命危险?传太医了否?立马带朕过去。”他已无心祭祖,只想立马去到林安染身边。 第86章 攻略皇上 郭翊辰正问着,就见林安染在春华和夏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洛璃眼睛红肿的跟在身边,眼角还挂着泪,却坚强的不肯落下。 在见到等在皇家墓园的众人后,她先是本能的怯懦,随即挺直了腰杆,快走两步上前,那模样就好似即将赴战场的小将军。 母后受伤了,轮到她来保护母后了。 林安染看着洛璃明明害怕,却很勇敢的背影,眼底尽是温柔的慈爱。 她没有阻止洛璃,而是宠溺的享受洛璃的保护。 她要给予洛璃信任,而不是打击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那会让她的心里觉得自己没有保护他人的能力,打击她的自信心。 洛璃终归要独当一面的,现在有她在,让洛璃小试牛刀也是好的。 郭翊辰一见到林安染的身影,下意识的抬脚疾走而来,眼中难掩担忧之色,可说出的话却满是责备: “皇后既被蛇给咬了,怎么不在院中修养,过来作甚?”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母后是为了救儿臣,这才被蛇给咬伤了脚,您不要责怪母后,要责怪就责怪儿臣吧!” 洛璃一听郭翊辰责备林安染,勇敢的挡在了林安染身前,带泪的小脸扬起,坚定的看向了郭翊辰。 郭翊辰先是一愣,才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对。 他先是蹲下身,轻柔的为洛璃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解释:“洛璃,父皇并不是在责怪你母后,而是在关心她。” 洛璃显然并不信。 她虽然小,但关心和责备还是分的出来的。 “父皇,母后说了,不能影响祭祖大典,这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希望不要误了时间才好。”洛璃为林安染解释。 她现在只想快点举行祭祖大典,待祭祖结束才能尽快带母后回去医治。 洛璃还想继续为林安染解释,但却被林安染制止。 随后,她推开搀扶的春华和夏末,颤颤巍巍的请罪:“皇上,臣妾姗姗来迟,差点误了祭祖大典,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林安染就想要下跪。 但她的脚被蛇给咬伤了,才稍稍弯曲膝盖就因为重心不稳跌入了郭翊辰的怀中,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还倔强的不肯痛呼出声。 娇躯入怀,郭翊辰明显感觉到了林安染的体温高的吓人。 “你发热了?”郭翊辰担忧。 林安染虚弱着,有气无力的笑笑:“无妨,不要误了祭祖大典才是大事。” 林安染在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走来的众人身上,抱着郭翊辰的手更是紧了紧,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郭翊辰身上。 因着两人离的有些远,故而太后和妃嫔们并未听见两人的谈话。 此时众人见林安染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倒入了郭翊辰的怀抱,顿时神色各异起来。 太后很是不满:“皇后,注意言行。” 林安染低着头,强撑着身子要离开郭翊辰的怀抱。 郭翊辰虽是不舍,但还是理智的让春华和夏末过来扶着林安染,这才松开了手。 德妃嫉妒的快要发狂了,冷笑嘲讽:“听说皇后娘娘被蛇咬了?只是这护国寺早就被禁军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别说是蛇了,连苍蝇都没有一只,皇后又怎会被蛇给咬了呢?” 她这话明显是怀疑林安染故意放蛇咬自己,以此来博取皇上的怜爱。 贤妃出声解释:“些许是有人要加害皇后娘娘也说不定,不然又怎会突然有蛇。” 贵妃暗暗在心里把贤妃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才柔柔弱弱的解释: “臣妾倒是听闻这护国寺确实有个蛇冢,但那蛇冢也是有专人看护的,且距离皇后的院子也很远,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爬到皇后娘娘的院子才对。” 既然林安染命大的没有被蛇给咬死,那她就要坐实了皇后自导自演的罪名。 这时,淑妃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眼里难掩关切,可还是被怨恨支配着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被蛇咬了还能无事,若是皇后娘娘能分点幸运给臣妾的书安就好了。” 最好把幸运都给她的孩子。 不,是把命给她的孩子才好。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算计阴谋,林安染始终低垂着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洛璃倒是想要为林安染解释,却还是被林安染拦了下来。 她只是默默的承受下了一切。 但她越是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郭翊辰就越是对林安染好奇,甚至隐隐的心疼。 此时此刻,他觉得如此沉稳的皇后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不由的高看起来。 林安染倒也不是无从解释,只是懒得解释罢了。 她不想跟这些人浪费口舌的斗嘴,像疯狗一样互咬,没有任何意义。 她身为皇后,直属上司是皇上,只需要攻略大boss一人就可以了,没必要去搭理那些虾兵蟹将。 林安染就是要勾起郭翊辰的好奇心,让郭翊辰迫切的想要探寻真相。 只有这样,她的解释才有意义。 郭翊辰确实被林安染拿捏了,好奇的开口询问:“皇后可知那蛇是从何而来?” 林安染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气弱的催促:“皇上,时辰快到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祭拜先祖,待祭拜过后再与您详细说明,可好?” 林安染的态度很明确,先祭祖再说,表明了自己尊重先辈的态度。 可她越是不着急,郭翊辰就越是想探寻清楚。 “不急,你暂且先把情况说明。” 话落,左承泽提着药箱跑了过来。 这次,林安染没有再推辞,长话短说的捡重点说了出来: “臣妾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寻洛璃一同前来祭祖,却突然听见洛璃的惊呼声,吓得赶紧跑了过去,便见洛璃的屋门口丢着一只带血的公鸡,那十几条蛇便是闻着血腥味来的。” 这话一出,全场众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 三公主躲到了贵妃身后,似生怕有人注意到她。 郭翊辰的眸色沉了下来,阴鸷的冷意自周身散发而出,隐隐怒意冰寒刺骨,吓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太后也抓紧了郭翊阳的手,不敢在此时招惹郭翊辰。 她这个大儿子发起怒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第87章 郭翊辰为林安染脱鞋 林安染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接着道:“小阿璃的叫声吸引了群蛇的注意,纷纷朝着小阿璃爬去,臣妾一心急也没想那么多,就飞奔了过去,这才不小心被蛇咬了的。” 在十几条蛇中间奔跑? 郭翊辰的心乱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将林安染打横抱进了怀中,大步向着一旁的大石走去,同时吩咐:“所有禁军背过身去。” 然后又让宫女围了个圈,将林安染包围在其中,挡住了欲要窥探的视线这才慌乱的想要去脱林安染的鞋袜。 林安染抓住郭翊辰的手。 “皇上,还是待祭祖回宫后,再让女官来医治吧!” 林安染羞涩的抬眸看了一眼左承泽。 她脸色苍白,双颊却微微发红,如娇艳欲滴的玫瑰,美眸含羞。 左承泽接触到林安染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紧接着立马低下了头,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乱。 在古代,女子的脚是不能被除了夫君以外的男子看到的。 林安染是个现代人,虽没有这种想法,但总归要装装样子。 郭翊辰知道林安染的想法,觉得林安染守规矩的同时,又有些微怒。 “皇后,朕并非迂腐之人。” 林安染还是坚持:“皇上,臣妾也并非迂腐之人,但……” 她欲言又止,眼角的余光瞟向人墙之后。 四妃正虎视眈眈的守在外面,就等着她的脚被太医看光,然后抓着这个把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拿出来威胁她。 郭翊辰自然知道后宫的争斗,但他自诩皇帝,既亲自带太医为林安染治疗了,就必不会让林安染落人话柄。 但他似乎低估了后宫争斗的惨烈。 “是朕思虑不周了。” 郭翊辰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帝王,并未继续勉强,而是让左承泽留下了几瓶治疗被蛇咬伤的药,便让左承泽先出了人墙。 左承泽虽担忧,但也不得不从。 郭翊辰再次伸手,可还是被林安染拦下。 “臣妾怎可劳烦皇上。”林安染拒绝着,抬头看向春华。 春华会意上前。 “皇上,还是奴婢来吧!” 春华正欲上前,却被郭翊辰一个眼刀吓得顿在原地,为难的看向林安染。 郭翊辰收回眼眸,看向林安染时已是平静,“皇后是朕的发妻,夫君为娘子脱鞋,人之常情。” 他并不是一个拘泥于小节的人,也并非刚愎自用的帝王,他会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愿意给予皇后应有的尊重,也会温柔善待发妻。 林安染羞涩点头,没再拒绝。 她哭不出来,装个害羞还是会的。 郭翊辰心神一荡,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激荡的心绪,小心翼翼的为林安染褪下鞋袜。 他原本以为林安染只是被蛇轻微的咬了一下,却不想竟如此严重。 那雪白的脚踝上有两个深深地牙洞,因距离骨头很近,隐约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伤口明显已经涂抹了止血药,可依然还有血丝渗出,让红肿的脚踝更是触目惊心。 单单是看着那牙洞,已让人感到疼痛,可林安染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还从院子走来了皇家墓园。 她该有多痛? 郭翊辰心疼了。 第88章 为她撑腰 “咬得如此深,还是让左承泽先过来给你医治。”郭翊辰不放心。 “皇上,也就是这一口咬得狠了一些,其他伤口咬得都很浅,且那些蛇都没有毒,无妨的。” 林安染嘴上说着无妨,但却故意将双脚左右转了一下,把脚上所有的伤口都展示给了郭翊辰看。 郭翊辰看着那深浅不一的咬痕,眉头深深地皱起,行成了一个川字纹。 突然,林安染抬手抚上那川字纹,大拇指轻轻摩擦,似要将川字纹抚平。 “皇上无需担忧,臣妾真的不疼。” 林安染松懒无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湿热的气息喷涂在额头上,伴随着指腹的微热,让郭翊辰愣在了原地,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 “就先随便擦个药,千万不能因为臣妾而耽误了祭祖大典,那臣妾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林安染柔声劝道,说着就要从春华手里接过药瓶。 郭翊辰快先一步拿过了药瓶,却紧握着,眼里满是坚持。 “活着的人更加重要,祭祖可延后,切莫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想必列祖列宗也会赞成朕的决定。” 这次,林安染的脸色沉了下来,义正言辞的道: “皇上,臣妾身为中宫皇后,一国之母,自当母仪天下,给万民做表率,绝对不能因为这无关紧要的小伤就误了祭祖大典,乱了祖制呐!“ 林安染相信郭翊辰是真心想先给她医治,但也知这真心就如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没事时,延迟了祭祖也就延迟了。 可一但发生天灾,这罪名就有可能落在她的头上,说是她延迟了祭祖,这才招来了天谴。 虽郭翊辰未必会把责任推给她,但架不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安染不会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郭翊辰被林安染的话震撼,同时也因皇后明事理的言行而对皇后再次改观。 如今的林安染可真是越来越有皇后的样子了。 也在这时,司天台监焦急的声音在人墙外传来:“皇上,祭祖的吉时快到了。” 郭翊辰微微蹙眉。 他并不想让林安染为难,将林安染推上风口浪尖,于是拧开了药瓶,亲自为林安染涂药。 林安染也没再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郭翊辰的伺候。 洛璃本还担忧母后一再的拒绝会惹恼父皇,所以在见到父皇竟亲自为母后擦药后,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嘴角扬起了开心的笑。 要是父皇与母后能一直这么恩爱下去就好了。 春华见没自己什么事,退回了洛璃身边,眼底的笑意如花般绽放。 她与夏末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慰。 自家娘娘终于开窍了。 没一会儿,人墙散开。 林安染已穿好了鞋袜。 只是这次扶着林安染的人并不是春华和夏末,而是郭翊辰。 郭翊辰紧紧的握着林安染的手,两人都长得十分好看,十指紧扣的站在一处很是养眼,如天生的一对儿。 郭翊辰就是要告诉众人,他不仅不会追究皇后迟来一事,还会为皇后撑腰。 林安染只是淡然的笑着,可看在其他四妃眼中却是十足十的挑衅。 特别是贵妃,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她有种为皇后做了嫁衣的错觉。 只是她很奇怪,她不是让碧波将死鸡丢进竹林的吗?怎么会出现在盛世公主的屋门口,显得那么的刻意。 第89章 帝王动怒 “皇兄,臣弟认为此事恐有蹊跷,那蛇冢的蛇怎会无缘无故的跑出来,且盛世公主的屋门外又正好有一只带血的死鸡,分明就是有心人刻意将蛇引至院中,欲要加害盛世公主。” 郭翊阳站了出来客观分析,也算变相的在帮林安染了。 他对这个半年未见的皇嫂颇有好感。 此话一出,甚合郭翊辰的心意,递给郭翊阳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后道:“此事确实蹊跷,朕定当查明真相。” 说这话时,郭翊辰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了四妃。 四妃神色各异,却都是一副坦然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端倪。 林安染的目光也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贵妃身后的三公主身上。 三公主乖巧的站在贵妃身旁,半边身子躲到了贵妃的裙摆之后,紧紧的揪着贵妃的裙摆,因微垂着头,所以看不清神情。 三公主平日里落落大方,自有皇家公主的气度,今日这副怯懦的模样实属有些反常。 三公主似乎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疑惑的抬头看了过来。 那双如葡萄一般的眼珠在接触到林安染的目光后,瞬间闪现慌乱,但却并未躲开。 林安染毫不避讳的冲着三公主扬唇一笑。 所有人的目光受到了牵引,纷纷转目看向了三公主。 郭翊辰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 那双威严的双瞳还隐忍着怒意,帝王之威又怎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够承受的呢? 突然那么多目光聚焦而来,吓得三公主白了脸色,慌乱的立马低下了头,整个人都躲进了贵妃身后,深深的迈入裙摆。 这时,贵妃也察觉到了不对,转身抱住了瑟瑟发抖的三公主。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贵妃的神色顿时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怀中的三公主。 随即,她立刻反应了过来,笑着抬头:“洛琪平日里喜静,每日所涉除了学业便是臣妾,这才有些露怯了。” 众人沉默,但均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 郭翊辰点头,“既如此,那今日起便将三公主送往甘泉宫居住,也好锻炼三公主的胆量以及见识,免得日后出席宴席露怯,有损大夏公主之姿。” 甘泉宫是未出嫁的公主在宫内的居所。 按着大夏朝的规矩,公主三岁起便需搬离母亲的宫殿,迁居甘泉宫共同居住。 但因着郭翊辰从小便与亲生母亲分开,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他所经历的痛,这才免去了这条规矩,让未出嫁的公主可以一直与母亲居住到及笄再迁居。 郭翊辰是个聪明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死鸡估计与贵妃有关,所以这才动怒的将三公主与贵妃分开的。 这是对贵妃的惩罚。 三公主一听说要与贵妃分开,慌得泪水直流,却胆怯的不敢反抗。 贵妃也是心慌的抱紧了三公主,本想跪地求饶,可看着郭翊辰那副阴鸷冷冽的神情,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在这个时候求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不仅达不成目的,还有可能失宠。 幸好她还有大皇子在身边,一切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第90章 入他心 郭翊辰在惩罚了贵妃后,又夸了皇后两句,才示意司天台监可以举行祭祖大典了。 司天台监擦擦额头的冷汗,这才硬着头皮上前。 要早知道今日的祭祖大典会闹出这么大的骚乱,他就让手下的人来主持这次的祭祖大典了。 祭祖大典上,并非每个妃嫔都有资格入皇家墓园。 而是只有太后,皇室子孙,以及皇后有资格入皇家墓园,其他四妃以及王妃都只能在皇家墓园外祭奠。 郭翊辰牵着林安染的手,林安染牵着洛璃,三人携手踏入了皇家墓园。 因着二皇子还年幼,而淑妃又没有资格入皇家墓园,故而淑妃依依不舍的将二皇子交到了太后手中。 太后抱着二皇子,郭翊阳抱着大皇子,二公主和四公主乖巧的站在一旁,三公主因着还处于恐惧的崩溃中,抽噎着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贵妃。 贵妃柔柔的挥挥手,眼里含泪。 但三公主看着贵妃这副心疼的模样却并未心安,反而更加害怕了。 她能够感觉到母妃很愤怒,待祭祖回到宫里后,必定又要狠狠地惩罚她了。 淑妃和贵妃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唯独德妃嘴角扬起了一抹阴狠的笑。 今日祭祖大典,按规矩所有人都必须穿吉服。 但因着林安染的吉服为了救洛璃而弄脏了,所以特地换了一身衣裳。 而林安染换的这身衣裳就是之前弄坏了送去尚服局修补的那件。 德妃心想,还真是天助她也。 要是皇后在皇家墓园发疯,那就真是有好戏可看了。 然而,却让德妃失望了。 德妃不仅失望了,还差点气疯过去。 冬至祭祖并不是很繁琐,但也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整个过程中林安染没有一句抱怨,而是默默忍受着疼痛,并按着规矩完成了祭祖的所有流程,虔诚而肃穆。 待祭祖结束出了皇家墓园时,林安染早已经满头大汗,就连嘴唇都白得吓人。 才刚刚一出皇家墓园,林安染似泄了气的皮球,晕死在了郭翊辰怀中,吓得郭翊辰神色慌乱的怒喊:“左承泽,左承泽……” 左承泽早已等候,此时立马跑了过来为林安染把脉。 “如何?”郭翊辰心急的问。 左承泽收了手,眉头紧皱:“脉弦而涩,是气机郁滞,气血不畅的脉象,加之胸闷气短……” “说重点。”郭翊辰冷声。 左承泽:“皇后娘娘是气血不足,加之紧张过度,又在被蛇咬伤后强撑至此,这才会在心弦放松后昏睡过去,需尽快治疗,静养,万不可再操劳。” 话落,郭翊辰已打横抱起了林安染,冷声下令:“摆驾回宫。” …… 皇宫。 紫宸殿。 郭翊辰直接将林安染抱入了紫宸殿,惊得所有人都瞪直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皇上的紫宸殿可从未让任何妃嫔入内过。 郭翊阳看着郭翊辰担忧的背影,眼底荡漾一抹欣慰的笑意。 看来皇兄身边终于有人陪伴了。 也不知皇嫂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悄然入了他这冷情皇兄的心呢? 只怕连他这个皇兄也未察觉吧! 第91章 帝后交锋 紫宸殿内。 郭翊辰小心翼翼的将林安染放在龙床上,女官早已等候多时,快速上前为林安染脱下鞋袜治疗。 左承泽则是写下一个药方交给了春华,嘱咐春华一定要叮嘱林安染按时服药。 随后,左承泽怕林安染怕苦,又在药方上加了两味甘甜的药草,可以减缓药汁的苦味。 从头到尾,郭翊辰都守在林安染身边。 待女官处理好林安染的伤口后,郭翊辰命王富贵把御膳房早就准备好的午膳端入房中。 王富贵被郭翊辰的深情给感动到了。 皇上为了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竟连用膳都要守着皇后娘娘。 饭菜的香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让躺在床上的林安染下意识的抽动了下鼻子,眼睑下的眼球来回滚动了两下。 郭翊辰只是看了林安染一眼,便坐到了桌前。 王富贵为郭翊辰布菜。 他想着皇上如今正心急着皇后娘娘,定是没有胃口,于是特地夹了一些清淡的菜。 “夹那个鸡翅。” 王富贵夹着青菜的手还悬在半空,郭翊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但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躺在床上的林安染。 王富贵顺着郭翊辰的眼神看去,又怪异的看向那烧鸡,随后心里更是感动了。 他记得皇后娘娘最是喜欢吃烧鸡的鸡翅膀了。 皇上担忧皇后娘娘的安危,就要吃皇后娘娘最喜欢吃的鸡翅膀,皇上真是用情至深啊! 王富贵随后为郭翊辰夹来鸡翅。 可郭翊辰却默默摆了摆手,然后指向一旁的空碗。 王富贵疑惑,但还是照着郭翊辰的吩咐行事。 “嗯!这鸡翅膀真香。” 鸡翅膀才刚刚放下,郭翊辰突然的夸赞声惊得王富贵瞪直了眼。 皇上竟然夸鸡翅了? 皇上可从未夸过哪一道菜好吃啊! 王富贵正愣神,郭翊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再给朕夹一块东坡肉。” 王富贵愣愣的夹了一块东坡肉,在郭翊辰的示意下与鸡翅放在了一起。 郭翊辰:“嗯~这东坡肉肥而不腻,真是人间极品。” 王富贵:“……”这怕不是一个假的皇上? 就在王富贵觉得郭翊辰十分反常时,房中突然响起了肚子饿的叫声,惊得王富贵猛然看向了龙床。 那叫声是从龙床的方向传来的。 而那个方向只有皇后一人。 难不成……? 王富贵震惊着,转头看向了郭翊辰,就见郭翊辰嘴角带笑,眼底满是戏谑之色,似乎被这肚子饿的叫声给逗乐了。 即便王富贵一开始不明白郭翊辰为何如此反常,此刻也想到了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把王富贵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娘娘竟然在装晕? 严重来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皇后娘娘怎么敢? 郭翊辰似乎玩够了,带笑的催促:“好了,快过来用膳吧!” 这话一出,床上的人儿突然如诈尸般直起了身子,随即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前落座,笑着拿起筷子吃起了最喜欢的鸡翅膀。 一边吃,她还一边冲着郭翊辰讨好的笑:“这紫宸殿真不愧是皇上的寝宫,自有一股龙气庇护,臣妾一入了这紫宸殿,吸了殿中的龙气,腿也不痛了,人也清醒了。” 王富贵瞪直了眼:“……” 第92章 皇上让皇后乘坐龙辇 郭翊辰嘴角带笑,并未拆穿林安染,甚至还亲自为林安染夹了一片牛肉。 林安染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高兴的吃着,时不时的拍个马屁,准备蒙混过关。 实际上林安染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晕,目的就是想要得到郭翊辰的怜惜,顺便气一气贵妃。 但她却没有想到郭翊辰竟然直接把她抱回了紫宸殿。 在马车上时,郭翊辰一直将她抱在怀中,害她闻着郭翊辰身上的龙涎香,在马车摇摇晃晃中睡了过去。 要不是女官为她上药,她估计都还不会醒来。 她本是打算等郭翊辰离开后再醒来,也免得还要应付郭翊辰的关心。 却不想郭翊辰不仅没有离开,还发现她装晕的事情,腹黑的故意让宫人把饭菜端进了房中来吃。 如今已是下午,她本就饿得不行了,郭翊辰还一个劲的夹她喜欢吃的菜,摆明了就是在勾她的馋虫。 林安染知道瞒不过了,所以当郭翊辰叫她起来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起身。 郭翊辰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要再继续装睡,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林安染一向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跟领导硬刚,而且还是在有实质性好处的前提下。 用过膳后,林安染又被强行按回了床上休养,郭翊辰则是坐在一旁的书案前处理国事。 不仅是书案上,地上也堆满了奏折。 郭翊辰伟岸的身姿坐在成堆的奏折中,如同被围在其中的困兽,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林安染不仅像小说中的霸总还能无时无刻的回复女主的信息,在女主有难时能够准时出现简直就是美好的幻想。 现实中的霸总不是在处理工作就是在开会,喝口水都得用秒来计算,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帝王了。 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伴侣。 一旦帝王成为了好的伴侣,那注定会与昏君挂钩。 就如同神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必将天地崩塌。 林安染想着想着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突然闻到一股药味才猛然惊醒,睁眼便看到郭翊辰端着碗碗坐在床边,正柔情的笑着。 这一刻,林安染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大郎,该喝药了。 郭翊辰见林安染吓出了满头大汗,蹙眉问:“朕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林安染尴尬的笑笑:“皇上丰神俊朗,臣妾是看痴了,好不容易才把控住了自己,这才会如此难受的。” 郭翊辰明显不相信林安染的鬼话,却也难免心悦,笑着:“既然醒了,那便起来喝药,待伤养好了,便无需再克制了。” 林安染:“……”有点油了啊! 她端过药碗,扑鼻的苦味袭来,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 她最怕吃苦了,什么苦都怕。 西药还能一口闷,这中药实在下不去口。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一副喝药跟要了她命的神情,忍不住笑道:“为你准备了蜜饯。” 郭翊辰都这么贴心了,林安染也没理由不喝,只能憋着一口气,猛得将药灌进嘴里。 药汁入口,苦中带甜,倒是没预料中的难喝。 想着应该是左承泽加了解苦的药草,顿时心生感激,准备等下次见了左承泽再多给些赏赐作为感谢。 喝了药后,郭翊辰让林安染乘着自己的龙辇回的凤仪宫。 在大夏朝的历史上,除了陪大夏郭太宗一起打下江山的始皇后有幸坐过龙辇外,就只有林安染有这份殊荣了。 所以当林安染乘坐着龙辇回到凤仪宫的消息在后宫传开后,四妃都恨得牙痒痒,而不知情况的妃嫔则是四处打听,想要知道怎么出去祭个祖回来,皇上对皇后的态度就大变样了呢? 所以,这后还废不废了? 第93章 皇后还是那个皇后 “皇上,有消息了。” 王福贵拿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恭敬的递给郭翊辰。 郭翊辰接过密信,却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挑眉看向翘首以盼的王福贵。 王福贵尴尬的笑笑,向后退了两步。 寂静的殿中只有信封撕开的声音,勾得王福贵心痒难耐,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展开的信。 上次皇上让他去调查林家有何异常,今日终于有了消息。 皇后娘娘的前后差距如此之大,他其实也很好奇这其中是否有猫腻。 过了好一会儿,王福贵看着郭翊辰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奇心已被勾到了顶点,忍不住问:“皇上,可有何异常?” 郭翊辰沉默不语,将密信伸向火烛。 火苗点燃了纸张,将信烧成灰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王福贵急得都想去扑灭那火苗了。 “王福贵,你跟着朕多久了?” 郭翊辰沉沉的嗓音响起,吓得王福贵一个激灵,立马明白了郭翊辰的言外之意,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奴才知罪,奴才不该多问,还请皇上饶恕奴才这一次。” 跟在郭翊辰的身边过久了安逸的日子,他的警觉性渐渐的也就松散了,浑然忘记了这位年轻帝王的狠辣手段。 毕竟能在众多皇子中厮杀而出,最终坐上皇位之人,又怎可能是个善类。 郭翊辰并没有真责罚王福贵的意思,只是一个警醒。 他再次低头批阅奏折,挥手让王福贵退下。 但他的脑海中都是那封密信的内容,并无心查阅奏折。 密信中说林家并未有任何异样,皇后还是那个皇后,没有任何被掉包的痕迹。 要真说有什么反常,便是林家在他有意废后后,不仅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更安静了。 就连在朝堂上,林家也是明哲保身的状态。 这其实是个聪明的抉择。 皇后有林家撑腰,只要林家不倒,他即便有废后的想法,也得斟酌一二。 这也是为何皇后接连害妃嫔落胎,他却迟迟没有惩罚皇后的原因。 可若是皇后继续闹,林家又在此时站出来帮皇后求情,那不仅是皇后的位置保不住,林家也会因此遭殃。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刻意观察林安染,也试着刻意接近林安染,对林安染格外的宠爱。 按着从前,林安染必是要恃宠而骄的。 可现在林安染不仅没有恃宠而骄,甚至为了顾全大局而做出了牺牲,展现了一国之母的气度和威严。 如此的林安染让郭翊辰感到陌生。 郭翊辰想着,越发不明白皇后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原因了。 同时他的好奇心也被无限扩大,心痒难耐的想要时时刻刻的与皇后待在一处,解开皇后变化的秘密才好。 冬至家宴。 说是家宴,但实际上除了皇上,太后,皇后,郭翊阳,皇子公主和四妃外,其他位份的妃嫔根本没有资格赴宴。 除了皇家之人外,还有不少朝中大臣也携带了妻子和儿女前来赴宴。 只是众大臣带的都是嫡子嫡女赴宴,可唯独吏部尚书张尚书却带的是庶女张静莹前来赴宴,惹来众人注意。 第94章 又一个现代人 张尚书曾经只是吏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员,却靠着与太后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才慢慢爬到了尚书之位。 如今的张尚书不仅是六部之首,还掌全国文官的铨选,考课,封爵和勋赏,同时更有太后撑腰,嫡女又是四妃中的德妃,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虽带庶女出席宫宴有失体统,但也无人敢当面质疑。 谁知道这是否是太后的意思呢! 官员们都是男人,可能心还没那么细致。 可那些夫人小姐们却一眼便猜出了张家的意图。 德妃自上次难产后便伤了身子,太医断定德妃从此不能再孕育子嗣,这对太后和张家而言无异于是噩耗。 这意味着张家不可能再延续辉煌,拥有与张家血脉相连的第二位帝王了。 所以,这张家带个庶女入宫赴宴,恐怕别有意图。 只怕,她们在今夜过后,就得唤这个庶女一声娘娘了。 于是乎,众女眷纷纷转目看向了德妃。 德妃虽面带笑容,却不难看出眼中的怨色,只怕也是不愿与自己的庶妹共伺一夫的。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只稍微一想便能猜出此事定是太后的意思,不由得看向那张家庶女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讨好。 林安染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原主是一个高傲的人,完全没把一个庶女放在眼中,所以林安染在原主的记忆中找不到任何有关张静莹的记忆。 张静莹明显是盛装打扮过得,一身水粉襦裙将她衬托得光彩照人,犹如刚出淤泥的莲花,圣洁而美好。 柳叶眉,鹅蛋脸,一双水眸晶莹透亮,既有少女的天真,又不失女子的妩媚。 但林安染却并非是被张静莹的长相吸引,而是她张扬自信的姿态,仿佛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她虽是张扬,可看向郭翊辰的目光却又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中带着少女的羞涩和对上位者崇拜。 都说男人享受女人的崇拜,只有被崇拜才会快乐。 这样的眼神,哪个男人受得了呢? 林安染悄悄转头看向了郭翊辰,果然就见到郭翊辰的目光已经被张静莹吸引。 张静莹本就是郭翊辰喜欢的类型,又如此崇拜爱慕的看着他,他会对张静莹有意思也不奇怪。 毕竟,没有男人会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诱惑不够。 酒过三巡,到了献艺的环节。 这些大臣们带着自家女儿前来,可不是为了单纯的吃个饭,实际上都与张尚书有着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在宴会上一展才艺,从而一鸣惊人,即便不能入宫为妃,从此一步青云,可要是能得了皇上的赞赏,那也能抬高身价,谋得一个好亲事。 只可惜,宫中最不缺的便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之人,皇上早已经看得腻味了,要整不出什么新花样,还真难入他的眼。 这不,几家闺秀献艺后,郭翊辰不仅没有丝毫赞赏之意,似乎还有些犯困了。 倒是林安染看得津津有味。 这不比单位年会上的节目好看多了吗? 德妃在太后的示意下,这才起身道:“皇上,今日冬至家宴,臣妾的妹妹第一次入宫,想为皇上献上一曲,还请皇上允许。” 郭翊辰只是轻微挑眉,并未露出太多情绪,沉声道了声:“允。” 林安染双眸放光。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不仅是林安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静莹身上,都想看看张尚书的这个庶女有什么能耐,竟能让太后和张尚书宁可破例,也要带他前来赴宴。 要换了一般人,被如此善恶交叠的目光盯着,多少都会有些紧张。 可张静莹却十分自信的走到殿中。 此时,宫人已为她架起了一把古琴。 张静莹坐在古琴前,张扬自信一笑,手指搭在古琴上随意一拨,顿时一阵气势磅礴的音律从指尖流出,紧接着刀光剑影,仗剑天涯,豪气云天的曲子弹奏而出,惊得众人瞪直了眼。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曲子弹出的那一瞬间,贵妃因为太过惊讶,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张静莹,那双秋水双眸渐渐升起了怒意,随后转为了防备。 不为别的,只因张静莹弹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曲子,而是现代名曲笑傲江湖。 原书中,张静莹确实是琴艺了得,在冬至家宴上以一曲凤求凰赢得满堂喝彩,从而被皇上封为了婕妤。 也因此,皇后大怒,在冬至家宴上癔症发作,与皇上大吵一架,被皇上当场废后。 原本,贵妃见张静莹这个角色出现,并未有过多关注,一心期待着皇后被废的名场面。 毕竟这张静莹因着气焰嚣张,没得宠几天就被废为了采女,从此没在书中出现,不足为惧。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张静莹竟然是她的老乡。 若是如此,那这张静莹就不能忽视了。 贵妃猛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林安染。 她想看看林安染的反应。 在见到林安染听曲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对张静莹露出了赞赏的眼神后,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 是个现代人都不可能没有听过笑傲江湖,如此便能断定皇后真的不是现代穿来的了。 贵妃心里想着,放下了对皇后的戒备。 她哪里知道,林安染一开始听到张静莹弹出笑傲江湖时确实很吃惊,但在吃惊过后,她就被张静莹高超的琴技给折服了。 人家的原主有高超的琴技,她的原主只会发疯。 林安染在心里叹息一声,但随后又自我安慰,做人哪有不发疯的呢? 同时,林安染也在猜测,张静莹会不会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给淑妃的家具中加入苯的穿越者? 如果是的话,这张静莹的势力恐怕早就渗透进了宫。 又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林安染正皱眉担忧着,突然感觉一束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疑惑的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德妃不怀好意的眼神,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林安染冲着德妃微微一笑,突然抬起手来以袖掩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情似乎有癫狂之色。 德妃期待的目光更甚了。 第95章 全是算计 也在这时,一曲弹罢。 全场寂静无声,似还沉浸在曲中不能自拔。 太后带头称赞道:“莹莹不仅琴艺精湛,此曲更是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一闻呐!” 太后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附和赞叹。 一阵夸奖下来,张尚书笑得合不拢嘴,张静莹却并未骄傲,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始终落在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被一个美女,而且是一个有才华的美女如此崇拜,是个男人都得犯迷糊。 林安染如此想着,瞟眼看向郭翊辰。 却不想郭翊辰正好转眸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电光火石滋生。 不同的是郭翊辰眸中带着试探的戏谑,林安染则是危机感满满,有种即将被算计的警觉。 有美女冲你放电你不看,你看我做什么? 林安染在心里腹诽,就听见太后略微有些不悦的声音:“皇后觉得莹莹弹得如何?” 林安染:“……” 太后这话一问,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林安染。 皇后是个什么性子,朝中大臣皆知。 以皇后的脾性,只怕要说出得罪太后的话了。 大臣们如此想着,眼角的余光瞟向了坐在左上首的位置。 林太师年岁已高,并未参加今日的冬至宫宴,故而今日林家前来的是林家嫡长子林建华,官居中书令,以及林夫人,是皇后的生父生母。 二人见太后突然提到林安染,皆是目露担忧。 但二人也知此时不宜出声,故而隐忍着,再见机行事。 林安染感受到了二人的关切,先是冲着二人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才笑着看向太后。 “母后,儿臣觉得张五娘子不仅琴技过人,这样貌品行也甚是出众,且与德妃又是姊妹,若是能入宫陪伴德妃,伴母后左右,那定是极好的,就是不知张尚书可否同意了。” 林安染顺了太后的意,却也把问题抛回给了张家,谁也不得罪。 进宫也好,敌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在外面要好对付一些。 要是张静莹入了宫,最该紧张的人是贵妃,而不是她。 这两高调的现代人在这古代也不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还是老乡见老乡互相挥砍刀呢? 林安染还真有些好奇。 众人皆愣。 皇后竟没有发难? 不仅没有发难,甚至主动提出让张静莹入宫的提议?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皇后吗? 就连林家父母也是震愣的瞪直了眼,不敢相信如此周全的话竟是从自家女儿口中说出的。 太后倒也没想到皇后会顺她的意,但也并未深想,只觉得皇后真是越来越得她心意了。 她认为这是皇后在向她服软低头。 如此皇后,多留几日也不为过。 太后心满意足的看向张尚书。 张尚书立马起身,恭敬回道:“小女静莹能得皇后娘娘赏识,是她的福分,臣自当荣幸之至。” 太后点头,“皇上觉得呢?” 郭翊辰深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扶着龙椅的手指轻点两下,声音有些无所谓:“既然母后和皇后皆有此意,那便让她在宫中住下吧!” 第96章 封莹婕妤 郭翊辰虽是答应了,可殿中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皇上只说住下,却并未给张静莹名分,难不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住下,那岂不是让太后和张尚书很没有面子? 太后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转目想要给皇后施压,希望皇后主动提出给张静莹名分的话来。 林安染才张嘴,郭翊辰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封张尚书的五娘子为莹婕妤,至于住处,便由皇后安排。” 这话一出,太后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眼里露出满意之色。 婕妤的位份虽低了一些,但也无伤大雅。 反正让这女娘进宫只为了生孩子,位份不位份的不重要,能完成使命便可。 林安染疑惑的看向郭翊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郭翊辰封张静莹为婕妤是不想让太后为难她吗? 张静莹含情脉脉的谢恩,坐回了张夫人身边。 从头到尾,郭翊辰的目光都没有从张静莹身上移开,似乎被张静莹的美色吸引。 林安染收回眸子,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没注意到,在她收回眸子低头与洛璃说笑时,郭翊辰似乎松了一口气。 郭翊辰之所以封张静莹为婕妤,除了是不想让太后逼林安染以外,也怕林安染被逼急了会突然癔症大作,当场发疯。 若是皇后当众发疯,那他就不得不处罚皇后了。 经过两三个月的相处,郭翊辰对目前的皇后颇为满意,暂时没有废后的想法,自是不想皇后犯错的。 有了张静莹的献曲,各家也没打算再献丑,纷纷老实了下来。 推杯换盏间,夜也渐渐深了。 宴席散去。 郭翊辰留下了几个老臣,其他人则是离开了大殿。 林安染因着脚伤的缘故,由春华扶着走出,刚一出殿门,就遇到了等候在外的德妃和张静莹。 现在应该叫莹婕妤了。 德妃领着莹婕妤行礼问安,这才道:“臣妾见皇后娘娘似有不适,精神头可还好?” 自今日郭翊辰对林安染的特别关照,以及林安染乘坐龙辇大摇大摆的回了凤仪宫后,各宫妃嫔对林安染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以前她们看轻林安染,是因为皇上有废后的意思,她们都有成为皇后的可能。 可如今皇上明显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她们自然要掂量着一些,也省得落下了话柄。 德妃即便有太后撑腰,可终究是妃,纵使再如何怨恨皇后,也得在人前敬皇后三分。 林安染挑眉笑道:“德妃倒是格外关注本宫的精神状态。” 说着,林安染故意在德妃跟前挥了挥衣袖。 衣袖扇出的风在冷气中带着一股异香,惊得德妃神色大变,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屏住了呼吸。 “德妃这是怎么了?” 林安染关切的问着,伸手就要去拉德妃,想让德妃离自己近一些。 然,德妃就如见到了毒蛇猛兽,退避三舍。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只是有些乏了。”德妃赶忙拒绝林安染的靠近,随后将张静莹拉到身前,挡在了她与林安染中间。 “皇后娘娘,臣妾与莹婕妤等在此处,是想请皇后娘娘赏赐莹婕妤一处殿宇。” 实际上,她是故意把莹婕妤带到皇后跟前挑衅,以此来激怒皇后,让皇后的癔症发作。 没道理皇后穿了一天掺有断魂散的衣裳,却还能情绪如此稳定啊! 第97章 两个颠婆就斗吧 莹婕妤虽神色张扬,但在林安染跟前却露出了讨好的笑来,柔柔道:“嫔妾早有听闻,皇后娘娘是大夏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一出,德妃神色阴郁了下来。 她这个庶妹怕不是想借皇后之势自立门户,从而脱离家族掌控,扭转自己入宫代为生子的命运吧? 德妃想到此,心中顿时警钟大作,随后拉过莹婕妤,冲着林安染笑道:“莹婕妤初入宫,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臣妾一人,臣妾怕她认生,不若就将莹婕妤安排在臣妾的宫中住下吧!” 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 林安染并未直接答应,而是转目看向了莹婕妤。 莹婕妤只是淡淡的笑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可能莹婕妤根本就没把德妃放在眼里吧! 太后想让莹婕妤入宫成为生子工具,德妃想得到莹婕妤的孩子稳固地位,却不想莹婕妤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们能把控的定时炸弹。 林安染稍微一想,便笑着点头:“既如此,那便让莹婕妤暂且住到你的宫中吧!” 德妃带着莹婕妤离开,正巧贵妃路过,与莹婕妤互相对视。 林安染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眼神,面色虽如常,但心里却笑疯了。 两个颠婆就斗吧! 淑妃因着二皇子年幼体弱,只在宴席上露了个面就先离开了。 贤妃是最后出来,在经过林安染身边时,笑着道:“恭喜皇后娘娘再次获得盛宠。” 林安染不置可否的挑眉。 贤妃又道:“但臣妾还是需要提醒皇后娘娘一声,莹婕妤初入宫,即便年轻气盛一些也在情理之中,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在意,您真正应该在意的是能直接威胁到您的人。” 贤妃意有所指。 皇后今日虽未如前世一般为了莹婕妤发疯的当众与皇上争吵,但保不准莹婕妤得宠时,皇后还会如此隐忍。 毕竟上一世的皇后就是因莹婕妤入了皇上的眼,这才癔症大作,不仅与皇上大吵,还失手伤了盛世公主,导致了被废。 莹婕妤蹦哒不了多久,不足为惧。 真正能够产生威胁的是贵妃。 贤妃一开始只是不想让皇后被废,贵妃得势。 如今皇后不仅没被废,还重新得了盛宠,于是便想借皇后之手除掉贵妃,她再坐收渔翁之利。 贤妃想得是很好,奈何林安染根本就无心宫斗。 “贤妃,你这话在本宫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被皇上知晓。”林安染严肃提醒,“皇上一向希望后宫和睦,可见不得那些腌臜的争斗伎俩。” 林安染说着,又一副教育的口吻:“贤妃与其在本宫这里挑拨离间,还不如想想如何为皇上生下皇子来,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完,林安染在春华的搀扶下离开。 贤妃愣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她好心好意的来提醒,这愚蠢的皇后反而好坏不分的教训了她一顿,实在不识好歹得很。 若不是皇后还有用,她才不会刻意提醒。 林安染正要坐上凤辇,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第98章 命运弄人 “皇后娘娘,且慢!” 一个些微有些颤抖的妇人声音传来,林安染扶着春华的手转身看去。 狭长而昏暗的深宫长廊中,一个身穿诰命服的美艳妇人在宫人的搀扶下,眼含热泪的走来。 她欲要给林安染行礼请安,却被林安染拦下。 “阿娘,这里并无外人,您这是做甚?” 春华会意的松开了林安染,赶忙扶起妇人,眼里已弥漫上了雾气,哽咽开口:“夫人。” 妇人生怕林安染无人搀扶会无力摔倒,赶忙催促春华去扶着林安染,这才担忧的问:“皇后娘娘,您的伤还好吗?” 她已经听说了林安染在护国寺被蛇咬一事。 林安染动动腿,笑道:“阿娘无需担忧,并非毒蛇,上药后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能痊愈了。” 林安染说的越轻松,林夫人就听得越心疼。 待林安染话落,林夫人的眼眶已堆满了泪,下颚不自觉的抖动着,似在极力隐忍着悲伤。 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就生怕一开口就会泣不成声。 她的宝贝女儿是最怕蛇的,平时听到蛇这个字眼都会目露恐惧,可现在却敢在蛇群中奔跑,被蛇咬伤也是一笑而过,哪里还有半分怕蛇的影子啊! 不仅是蛇之一事,还有今日在宴席上,林安染那沉稳内敛,隐忍顺从,宽容大度的模样虽符合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可她身为林安染的母亲,最是了解林安染的性子。 林安染从小被他们娇宠着长大,从未受过任何挫折,那与生俱来的骄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可今日,那么骄傲要强的女儿却要亲手为自己的夫君纳妾,她得多憋屈啊! 曾经的林安染可是憧憬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天真美好,他们也以为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如愿以偿。 可命运弄人啊! 林夫人如此想着,强忍的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倾泻而出。 林安染是有原主的记忆的,自然知道林家有多宠原主。 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就是这么宠爱的女儿,却在这深宫抑郁疯了,任凭哪个做父母的不得心疼死啊? 林安染对亲生父母早已没了印象,她羡慕原主的家庭,加之受了原主记忆的影响,她对林家之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亲情来。 此时见林夫人心疼的泪,林安染也不免感到心疼,莫名的就红了眼眶。 “阿娘怎么哭了?染娘如今贵为中宫皇后,不仅皇上待染娘体贴入微,小阿璃也是恭顺孝敬,阿娘应该为染娘高兴才是。” 说着,林安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不想让林夫人担忧。 可她不安慰还好,越安慰,林夫人就哭得越心酸,那心疼的情绪就如潮水将她淹没,要不是林建华走了出来,拉住了泣不成声的林夫人,林夫人非得将自己哭晕过去不可。 林建华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然丰神俊朗。 原主的长相多遗传的林建华。 林建华性子稳重,可在见到林安染那一刻还是不免心疼得湿了眼角,却还隐忍克制的沉声: “皇后娘娘无需担忧,阿耶会回去好好安慰你阿娘的,你在宫里……” 说到这里,林建华还是不免哽咽了。 第99章 成长的代价太大 林安染明白了林建华的意思,笑着宽慰:“阿耶阿娘无需担忧,染娘在宫里会好好的。” 林建华听着林安染淡然洒脱的话,终于生出了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想法。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林建华不想给林安染惹麻烦,故而并未说太多,便带着林夫人出了宫。 出宫的马车上。 林夫人哭倒在林建华怀中,心疼的抽噎: “相公,咱们的女儿在宫里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忙都不敢帮,实在是有愧于染娘啊!” 前段时间,宫里传出皇后推贵妃下台阶,导致贵妃小产,皇上大怒,将皇后禁足凤仪宫一个月,赐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时,林家本有意替皇后求情。 可林建华入了宫,还未来得及开口求情,皇上便话里话外的表示有废后的意思。 于是乎林建华回了家,与家父一商讨,都觉得皇上这是在敲打林家,让林家不要插手后宫之事。 是以,两人一合计,这才决定暂避风头。 林建华叹了口气: “我们林家本就势大,再加上染娘如今贵为皇后,皇上自然不愿看到外戚乱政的局面,所以我们林家虽是染娘在宫中的底气,却又不能干涉太多,以免招来皇上的猜忌。” 林建华为自家夫人分析着局面,话锋一转道: “之前,我还担心以染娘的性子,在这后宫必定是要吃亏的,可今日过后,我却是放心了。” “可我看着染娘那副通人情的模样,就是忍不住心疼。她曾经是多么单纯天真的女娘,如今却……却……”林夫人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林建华也是唏嘘,却只能自我安慰道: “只要我们林家一日还在,那染娘在宫中就能硬气一些,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林夫人擦擦眼泪,也知林建华说的没错。 他们首先要保全了林家,才能给女儿撑腰。 …… 凤仪宫。 林安染回来时,夏末正焦急的等在宫门前,见林安染和春华终于回来了,高兴的小跑了过来。 春华见夏末还是一副急躁的样子,正想出声提醒,却被林安染拦下。 她觉得夏末这样挺好的,并没有刻意要去改变的意思。 要是所有人都被调教成了一个模子,那多无趣。 春华忍不住嘀咕:“娘娘,您就宠着她吧!” 夏末调皮得冲着春华吐吐舌头,骄傲之色溢于言表,随后才笑道: “娘娘,盛世公主已经歇下了,您吩咐奴婢带来的人也已经带到了偏殿,就等着您去问话呢!” 因着宴会散得晚,所以林安染早早的就让简嬷嬷和夏末带洛璃回了凤仪宫歇息。 随后又让夏末趁着四妃都在宫宴上抽不开身,悄悄去了一趟尚服局,把这次为她修复襦裙的女官悄悄的都叫了过来。 因着这次修复襦裙的时间很短,故而经手的人不多,也就只有五人。 要想从五人中查出给她下断魂散的凶手还是很容易的。 第100章 下毒之人露出马脚 偏殿。 明亮的殿中,五个女官排成一排跪着,因着不知发生了何事,故而五人正交头接耳的共享着信息。 可一通共享下来,五人还是一头的雾水。 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深夜将她们叫来所为何事。 也在这时,林安染在夏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五人齐声请安,随后乖巧的跪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若说之前疯疯癫癫的皇后连她们这些女官都瞧不起,那此时重获盛宠的皇后就是她们招惹不起的存在了。 林安染进来后,直接坐到了上首。 春华慢条斯理的为林安染沏茶,夏末则是将手中的衣裳丢给了跪在地上的五人,怒吼:“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皇后娘娘的衣裳上下毒,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夏末丢出的衣裳正是林安染今日穿的襦裙和吉服。 因着太后要求今日所有妃嫔必须在宫宴上穿着吉服,故而林安染原本准备的亲子装并未派上用场,而是再次穿上了皇后专属的吉服出席宫宴。 在回到凤仪宫后,林安染便将吉服褪了下来,让夏末带着她白日穿的襦裙一起来了偏殿。 五名女官看着地上的衣裳,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 “皇后娘娘明察,奴婢们并不知下毒一事啊!”五名女官齐齐喊冤,那副无辜的模样好似真是被冤枉了一般。 林安染浅尝品茗,并未发话。 夏末看一眼林安染,随即再次怒喝:“你们是不是冤枉的,你们心里清楚,皇后娘娘的衣裳只有你们碰过,如今这衣裳上查出有毒,除了是你们下的,还能有谁?” 那件吉服接手的人很多,无从查起。 可那件襦裙因着工期短,故而确实只有她们五人接触后。 其中一人声泪俱下:“皇后娘娘,奴婢是尚服局的绣娘,所用丝线都是尚服局特供,奴婢是万万不可能下毒的呀!” “皇后娘娘,奴婢也是绣娘,奴婢也是动不了手脚的。” “皇后娘娘,因着这襦裙是蚕丝所制,清洗十分小心,用的都是清水柔洗,奴婢也是没有可能下毒的。” “奴婢只负责晾晒,那日一直守在襦裙前,有众多人看着,奴婢绝无可能下毒,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奴婢,奴婢……” 最后一个女官想了很久,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摆脱不了嫌疑,急得泪水肆虐了脸颊,最终只一个劲的喊着:“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啊!” “娘娘,一定是她,她负责给娘娘的襦裙熏香,只有她有可能下毒。”晾晒女官急着给熏香女官定罪。 其他三人虽觉得熏香女官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可为了保全自身,她们也只能跟着道:“对,没错,皇后娘娘,不仅是您的这件襦裙是她熏的香,就连您所有的衣裳都是她负责的熏香,绝对是她下的毒。” 熏香奴婢不敢置信的瞪直了眼,哭着哀求:“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所用之香皆是宫里常用的香,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毒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在香里参了断魂散,想让皇后娘娘魂断而亡呢!”晾晒女官步步紧逼。 其他三个女官也是点头附和着。 熏香女官心如死灰,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 就在这时,林安染却突然放下了茶盏,凝声:“你怎知本宫中的是断魂散的毒?” 第101章 撞死了 死寂般的偏殿中,烛火骤然暗了下来。 殿外冷风呼啸,犹如无形的绝望深渊,将人拉入恐惧的黑暗中。 林安染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晾晒女官,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烛火中变得幽深。 燃灭的烛火让林安染的脸陷入了半边黑暗。 突然,她扬唇而笑,一半懒散,一半邪恶,吓得晾晒女官承受不了心理的恐惧,尖叫出声。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磕头求饶,慌乱解释: “奴婢是见皇后娘娘的癔症久久无法痊愈,又听闻断魂散能使人意识混乱,故而这才有此猜想。” “哦?”林安染挑眉,“真是没想到你竟连断魂散这样冷门的毒药都听说过。” 晾晒女官:“奴婢也是偶然听说。” “那断魂散的用法也是偶然听说吗?”林安染又问,尾音上扬。 晾晒女官惶恐:“是……奴婢也是偶然听说!” “啪嗒!”林安染猛砸茶盏,茶盏正好摔在晾晒女官脚边,茶盏的碎片裂开,伴随着茶水溅到晾晒女官手上。 茶水已凉,虽不会烫到手,但茶盏的碎片却割破了晾晒女官的手背,渗出丝丝血珠。 她又痛又恐慌,身体紧紧的缩着,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都不敢去捂手背的伤口。 不仅是她,就连另外四个女官也是吓得低下了头,生怕受到迁怒。 皇后发起脾气来好吓人。 “这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耳闻?”林安染怒斥,“一个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了解的毒药,你一个儿时就入宫的罪臣以之女又怎可能耳闻?” 晾晒女官吓得瑟瑟发抖,张口想要继续狡辩,可话到嘴边又无从辩起。 林安染眼瞳一转,随后又声音轻柔起来,带着致命的蛊惑: “本宫也并非专制之人。” “既然你说是耳闻,那你倒是告诉本宫,你是从何处耳闻来的?” 晾晒女官再次被问住。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染才再次问:“不愿意说?” “奴婢,奴婢是忘记了。” “忘记?”林安染轻笑出声,听得人心慌,随后带笑的嗓音嘲讽质问:“你觉得本宫会信吗?” “……” 林安染没再说话,而是再次看向夏末。 夏末会意,上前一步:“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家娘娘早已经将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清楚,自然也知道你是如何从掖庭出来,又是谁让你成为了尚仪局的女官。” 此话一出,晾晒女官的脸色早已发白。 夏末继续道:“你虽是女官,可你依然是贱籍,想必你身后之人必是许了你事成之后为你脱籍的承诺,你才会犯傻的做下此等谋害皇后的糊涂事来吧?” 在大夏,并非人人都可入籍。 人分三六九等,一旦入了贱籍,那想脱籍便很难。 贱籍不仅没有自由,也没有任何人权可言,可随意践踏,也无任何私钱,即便未来有幸婚配,那也只能婚配贱籍,生下的孩子也只能是贱籍,世世代代皆为贱籍。 甚至,贱籍想给良民为妾都会遭到嫌弃,就更别说是正妻了。 故而对于贱籍之人而言,脱籍是最大的心愿。 晾晒女官是因为父亲犯罪,故而被降了籍,在很小的时候就入了掖庭。 入掖庭者想要翻身,那比登天还难。 像晾晒女官这样从掖庭而出的贱籍不少,可在宫里干的都是最低贱的工作,要么就是沦为官妓,供人享乐。 像晾晒女官这样能在尚服局当差的少之又少。 晾晒女官早已没了家人,唯一能打动她的估计只有脱籍了。 夏末见晾晒女官瑟缩着不说话,话锋急转而下,厉声:“你可知谋害皇后是大罪,届时你别说是脱籍了,甚至连你的小命都不保,难道这样你还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吗?” 晾晒女官怕了。 可她即便是害怕,却依然咬着牙不敢说出实情,就好似还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一般。 夏末并未深想,气得想骂醒晾晒女官。 林安染则是眼眸一转,蛊惑道:“你不用怕,本宫知道你只是被胁迫的,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本宫可保你一命,甚至可以达成你一个心愿,你看如何?” 林安染循循善诱,欲要攻破晾晒女官的心房。 晾晒女官确实是心动了。 但没一会儿,她就凄苦一笑:“皇后娘娘,您虽贵为中宫之主,可又如何呢?在您之上,还有太后,皇上,您能放过奴婢,难道太后和皇上也会放过奴婢吗?”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的心意,但奴婢……” 晾晒女官说到此,突然起身猛得向着不远处的廊柱撞去。 只听“咚”的一声,血光四溅。 “啊!” 惊恐的叫声在偏殿响起,四名女官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惨白着脸,吓得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不仅是她们四人,春华和夏末也是吓得不轻。 唯独林安染依然端坐着,深深皱起了眉,似嫌弃晾晒女官脏了她的偏殿一般,吓得四名女官更是瑟缩了。 实际上,林安染也被吓得不轻。 生在和平年代的好好公民,林安染别说是逼死人了,就连架都没有打过。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的审讯下,一头撞死在了自己面前,那滚烫的血浆就仿佛无尽的血海将她包围。 可她不能露怯。 一旦她露了怯,这吃人的后宫就会认为她好欺负,会更加肆无忌惮的陷害她。 林安染强撑着,沉声:“夏末,让人进来将她的尸体抬走,再让人将偏殿打扫干净。” 说着,林安染起身。 春华赶忙扶住脚软的林安染。 “走,随本宫去紫宸殿。” 林安染即便极力隐忍了,可还是难掩颤抖的声音。 这声音听在四名女官耳中,却是皇后愤怒到极致的表现,不由得一个个在心里给皇后贴上了残忍狠毒的标签。 如今的皇后可比之前恐怖多了。 …… 紫宸殿。 林安染一进来,就跟郭翊辰坦白了晾晒女官在自己宫里撞死自缢的事情。 林安染本以为郭翊辰会生气。 可郭翊辰却只是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林安染:“……”就这? 第102章 不过死了个贱籍罢了 郭翊辰今日喝了酒,宴席散去后并未歇息,而是与大臣们商讨了国事后,才回了紫宸殿沐浴。 沐浴过后也未立刻就寝,反而是坐到了书案前处理白日未处理完的奏折。 他必须要在早朝之前将奏折批阅完毕,明日上朝时要用。 郭翊辰提笔在奏折上写下一个阅字,却见林安染并未要离开的意思,疑惑抬头:“皇后可还有事?” 林安染回过神来,欲言又止。 死人了,大哥,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郭翊辰挑眉,似有些不悦:“若皇后要说莹婕妤之事,那便不用说了,莹婕妤是母后安排的人,朕不仅不可能如皇后的愿,也希望皇后谨言慎行,莫要做出有损中宫气度的事来。” 他以为林安染是故意来找茬的。 上一次宫中添新人,皇后就与他闹了半个月,最终以皇后失德,被禁足凤仪宫七日而消停。 林安染摇头:“臣妾并不是为了莹婕妤而来。” 郭翊辰不置可否的挑眉,显然并不相信林安染的话。 林安染沉眸道:“臣妾深刻反省过,按着历朝历代的规格,皇上的妃嫔属实太少,这也间接导致了皇上子嗣凋零,属实是臣妾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了。” “前段时间臣妾还与母后商议,要为皇上添些新人,好绵延子孙。” 说着,林安染笑了:“这不,母后今日就为皇上精心挑选了莹婕妤,臣妾真是心生欢喜。” “待年关将近时,臣妾借着赏梅宴邀请各家未出阁的女娘进宫一同赏梅,再为皇上挑选一些女娘入宫,如此定能为皇上再添几个皇子公主,太后想必也是开心的。” 这些妃嫔之所以可劲的逮着原主算计,无非就是后宫的竞争者太少了,一个个的都想挤掉原主,自己当皇后。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多招些人进来,增加妃嫔的竞争压力,让她们互相斗。 反正她是皇后,她们越斗的厉害,她就越安全。 至于斗来斗去的烦恼,那就丢给郭翊辰好了,反正爽那几秒的人也是他,他应得的。 郭翊辰沉眸不语。 按理来说,皇后宽容大度的要为她纳妃,他应该高兴才对,可看着皇后那兴致勃勃的神情,他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特别是林安染左一句绵延子嗣,右一句皇子公主的,就仿佛他不过一个生子工具,实在听得刺耳。 “你就为了跟朕说这个?”郭翊辰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冷。 林安染也是奇怪,这皇上怎么还生气了? 林安染摇头,“臣妾深夜到来,就是特地来跟皇上说明尚服局的……” 还没等林安染把话说完,郭翊辰就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不过死了个贱籍罢了,皇后无需特地深夜前来告知朕。” 林安染:“……”不过死了个贱籍罢了? 郭翊辰:“只要皇后能高兴,不胡闹,杀了便杀了。” 他只当皇后杀了德妃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是想要泄愤,故而并未责怪。 正如郭翊辰所说,只要皇后不要闹的太难看,别说是杀个贱籍了,即便发配个采女也无妨。 第103章 另有其人 林安染感到了深深的寒意,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对生命的藐视。 林安染是生活在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在她的认知中人命重于一切,而身为体制内的公务员,林安染所受的教育也是为人民服务。 民是国之根本,是基石。 她所生活的国家虽也有贫富差距,也有权贵和平民老百姓,但不管是任何人都是国家的公民,都能受到国家的庇护。 可她穿来的这个时代不同。 这个时代不仅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甚至可以合法的用权势,金钱来买断一条人命。 晾晒女官也曾是官家女娘,可就因为父亲获罪,累及全家导致入了贱籍,从此便从云端跌入了泥泞,任人践踏欺辱,就连死了也无需过问原因。 死了便死了,一张草席裹了丢去乱葬岗,任凭野狗啃食。 这便是她穿来的世界。 林安染此时只觉得恐惧,比亲眼看着晾晒女官撞死在自己面前还要恐惧。 若说林安染之前还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只是穿来这个世界享受退休生活的异客,那她此时就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入了棋盘,成为了棋盘的一份子。 林安染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复盘了一遍自己在穿来后有没有做过什么得罪郭翊辰的事情。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两点。 一点是她睡着了把郭翊辰踹下床,一点是郭翊辰那天把她舔醒时她打了郭翊辰一个耳光。 哎!还是大意了。 林安染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谨言慎行,绝对不能让人抓着了她的小辫子。 郭翊辰见林安染愣神,突然问:“你深夜来找朕恐怕不止是死了个贱籍那么简单吧?” 对于死个贱籍,他早已司空见惯。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死人太多,各种死状凄惨的都有。 毕竟,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就连他自己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才坐上的皇位。 若是死个人就大惊小怪,他也活不到现在。 之前他也是先入为主,觉得皇后又是癔症犯了,这才杀了个贱籍来泄愤。 此时再一回想皇后近几个月的种种,觉得以皇后目前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毕竟杀个贱籍泄愤,却因此得罪了太后和德妃,实在不值得。 林安染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在想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后,她已将心态调整好。 “皇上,臣妾深夜前来是因为担忧皇上的安危。”林安染改变了话术。 果然,她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郭翊辰的兴致。 他放下笔,单手撑着椅子扶手,习惯性的挑眉,“此话怎讲?” “皇上,左太医前几日为臣妾诊脉时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经查证发现是有人用了一种名为断魂散的毒药来浸泡臣妾的衣裳……” 说到这里,林安染突然顿住了话头,眉头紧锁。 要是林安染没有记错的话,左承泽说过断魂散只有溶于水后才会散发出一股空谷幽兰的香味,而将断魂散炙烤再浸泡便能解毒。 可晾晒女官却冤枉熏香女官是将断魂散参入了熏香中下的毒。 这明显与左承泽的分析对不上啊! 所以,那晾晒女官并不是下毒之人? 或者说,还有同伙? 说不定晾晒女官是故意说漏的嘴,暴露的身份,目的是想要掩护同伴? 思及此,林安染的心都凉了半截。 第104章 打消疑虑 在林安染震惊之时,郭翊辰也十分的震惊。 他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自己的母后又是从低位妃嫔一路晋升上来的,所以他对于后宫妃嫔的那些手段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个十之八九。 但这些手段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压。 像这样对皇后下毒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郭翊辰等了好一会儿,见林安染还是没有要说下文的意思,沉声问:“是那尚服局的贱籍给你下的毒?” 林安染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 郭翊辰见林安染疑惑,眸色更沉了,却转移了话题: “左太医可有说那断魂散有何功效?如何解毒?” 林安染将左承泽说的功效告知了郭翊辰,并且将原主的抑郁症与断魂散结合在一起,总结道: “皇上,臣妾之前的情绪一直无法控制,即便是服用了汤药也一直不见缓解,总是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事儿来,原来都是那断魂散害的。” 说着,林安染庆幸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左太医发现了断魂散之毒,这才让臣妾好不容易淡化的毒性没有再次加重,不然臣妾真就要魂断于奸人之手了。” 宴席散去后,林建华给林安染透露了一个小讯息,说是皇上最近派了人去调查林府,恐是跟她有关。 郭翊辰无缘无故的调查她,还不就是因为她与原主截然不同的性格。 虽然林安染用的就是原主的身体,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在经过了刚才藐视生命的事后,林安染还是决定小心谨慎些的好。 所以她才想到了将原主的抑郁症与断魂散结合在一起,将她前后性情大变的元凶推给了断魂散,以此来打消郭翊辰对她的疑虑。 郭翊辰听着,起身拉住了林安染的手,将林安染揽入自己怀中柔声宽慰:“皇后受苦了。” “既然左太医有解此毒之法,那你便好好配合左太医治疗,切勿再因此伤了身。” 郭翊辰虽说着关心的话,可却并未要为林安染找出真凶的意思。 其实郭翊辰也很清楚,既然那晾晒女官是德妃的人,那这下毒之事多半跟德妃脱不了干系。 可德妃不仅是太后的侄女,同时也是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 若是没有实证,他是万不可能废掉德妃为林安染报仇的。 就如他明知是皇后害得德妃从此无法生育,可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为了顾全大局也不会废掉皇后一样。 林安染早就猜到了郭翊辰的想法,心里并没有任何失落。 不在乎,情绪自然不受影响。 她而是关切的提议: “皇上,臣妾中毒不要紧,可臣妾想着那贼人既然敢给臣妾下毒,指不定也会给其他妃嫔下毒,甚至会给您下毒。” “所以臣妾今夜一查到真相,就匆忙赶来告知,还请皇上也让左太医来为您检查一二。” 这话一出,郭翊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立马让王富贵去把左承泽给叫了过来。 人便是如此,只要不涉及到自身,都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一旦自身受到了危害,那比谁都要积极。 很快,左承泽就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这大冬天的,左承泽的额角冒着丝丝汗液,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在简单的解释过后,左承泽拿着郭翊辰今年新制的冬衣一件一件的架在火上烤,然后再放入水中检测…… 第105章 皇上也被下毒了 碧荷宫。 德妃刚刚洗漱完毕想要就寝,在门外守着的初喜就慌乱的推门跑了进来。 德妃不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悄悄将尚服宫的好几名女官叫去了凤仪宫,这其中就有……” 德妃神色微凝,却并未慌张,“她们都被发现了?” 初喜摇头,“只有黄香暴露了。” “黄香?”德妃有些诧异,她记得那女娘似乎是个沉得住气的,怎会暴露呢? 初喜语气惋惜:“根据凤仪宫传出的消息,黄香是自己说漏了嘴,这才暴露了下毒害皇后娘娘的事情。” 其实初喜知道,黄香之所以自爆,其实是为了保全另外一个人。 德妃不置可否。 她并不关心黄香暴露不暴露,只关心会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黄香如今在何处?” 初喜的眼中带上了泪,“娘娘,黄香并未背叛您,她在暴露了身份后,便一头撞死在了凤仪宫,还请娘娘能放过许侍卫。” 许侍卫是黄香喜欢的人。 德妃承诺只要皇后被废,就为黄香脱籍,并将黄香许配给许侍卫,成为许侍卫的正妻。 德妃瞥一眼初喜:“你倒是挺重情重义。” 初喜慌忙低头。 过了半晌,德妃才大发慈悲的开口:“既然人都死了,那本宫便不与她多计较了,也算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还不等初喜高兴,德妃又道:“但前提是那贱婢所做之事查不到本宫头上。” “娘娘放心,奴婢早有安排,保准查不到娘娘这里,还能让……”初喜的声音越来越小。 德妃听着初喜的计划,眼里越发的赞赏。 可还未等她高兴多久,龙泉宫的太监就走了进来,说是皇上召见。 这大半夜的,皇后宫里才死了一个贱籍女官,查出有人下毒谋害皇后,皇上就要召见德妃,难免让人联想颇多。 德妃也有些心慌。 “公公,你可知皇上深夜召见本宫所为何事?” 德妃问着,初喜悄悄塞了一袋钱给太监。 太监得了好处,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恭敬道:“回德妃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一般,被人在衣裳上下了毒。”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德妃慌乱的失了神,而后察觉到太监的神色不对,又赶忙圆话:“本宫的意思是皇上乃九五至尊,又怎会有人敢给皇上下毒呢?” “可不嘛!”太监也是这样觉得的,“谋害皇上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大罪呐!” 德妃的脸色更惨白了。 要不是初喜扶着她,她差点脚软的跌坐在地。 她茫然转目看向初喜。 她只是让人给皇后下毒而已,可没有胆量给皇上下毒啊! 难道是有人故意浑水摸鱼,想要陷害她? 初喜摇头。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龙泉宫。 德妃到来时,偏殿中除了皇上皇后外,贵妃,贤妃也来了。 帝后坐于上首,贵妃,贤妃跪在殿中。 德妃见这架势,心也跟着虚了一半,但还是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浑然不知的给皇上皇后请安。 话才落,皇上冰寒刺骨的嗓音响起:“跪下!” 第106章 把水搅混 德妃委屈的跪在了贵妃身边,虽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刻进灵魂深处的官家女娘风范却依然让她挺直了脊梁骨。 这一对比,贵妃那副柔弱白莲花的模样就有些没眼看了。 在气度教养这块,古代官家调教出来的名门闺秀远超了贵妃不知多少倍。 这就好比博士和小学生,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可偏偏大多数男人都对女博士敬而远之,却特别喜欢温柔的茶艺傻白甜。 反正林安染是做不到贵妃那副谄媚小意的模样。 “皇上,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竟让皇上如此动怒?”德妃不服。 德妃的长相是郭翊辰喜欢的,但她的性子太刚了,让郭翊辰不喜。 郭翊辰不语,转眸示意王福贵。 王福贵让太监将托盘端到德妃,贤妃,贵妃跟前放下。 “经太医验证,朕和皇后的这些冬衣都被人下了毒,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郭翊辰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三妃似才听说一般,脸上均露出了诧异之色。 贤妃瞟眼看向贵妃和德妃,诧异的眼中难掩幸灾乐祸的喜色。 她觉得皇上叫她们过来,肯定是怀疑她们中有人下了毒。 反正她没下毒,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贵妃无辜咬唇,委屈的看着年轻帝王,一副我跟无辜的模样,想要让皇上怜惜。 德妃最是沉稳,在证据面前自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不敢置信的道:“皇上是怀疑臣妾,贵妃和贤妃同时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下毒了吗?” 她要把贵妃和贤妃拉下水。 水越浑,她越安全。 贵妃哀怨的看向德妃,心里暗恨,却也委屈的不反驳。 她知道有人会当那出头鸟。 果不其然,贤妃就没有贵妃沉得住气了,不悦的反驳: “德妃,皇上只是告知下毒一事,可什么都还没说,你就质疑皇上,质疑本宫,你这分明是狗急跳墙啊!” 贤妃说着,担忧的看向郭翊辰。 “皇上,您中毒了?身体可有不适?太医诊治过了吗?没有什么大碍吧?” 贤妃是真的关心皇上。 上一世,她虽惨死贵妃之手,可皇上一直待她很好,死后也将她葬入了皇陵。 她是真心爱皇上的,自然不希望皇上有什么不测。 郭翊辰点头:“幸好发现的及时,中毒并不深。” 贤妃这才放下了心来。 对于皇后中毒一事,贤妃并不奇怪。 虽然上一世皇后至死都未传出中毒的消息,可皇后死后嘴唇发黑,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显然就是中毒的症状。 但还未等太医查验皇后的尸体,冷宫就突然走水,一把火将皇后烧成了焦尸,无从查证了。 那时的皇后早已被废,林家也受到牵连贬出了京都,故而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上一世,皇后虽有中毒迹象,可皇上却一直身强力壮,并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 怎么这一世会突然中毒呢? 贤妃正疑惑着,贵妃突然抽噎道:“幸好皇上无碍,不然臣妾都不知该如何活了。” “臣妾不似皇后娘娘,德妃和贤妃一样强大,有母家可以依靠,臣妾只是商户之女,有幸得皇上垂怜,做了皇上的妃子,那皇上便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臣妾的性命。” “皇上是臣妾的所有,臣妾是依附皇上而活着的,臣妾是绝不可能做出伤害您的事情的呀~” 第107章 都拖下水 贵妃表明了自己对郭翊辰的衷心和爱意,顺便暗示除了她以外,其他妃嫔都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心中难免系着娘家人,是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对皇上的。 她就不同了,她娘家经商,虽不说是大夏首富,但在岭南却是十足十的首富。 当年郭翊辰还是太子时前往岭南治水,便是借了白家的财力,这才在物资紧缺下顺利治水,得了民心,更加巩固了太子之位。 从岭南回京时,郭翊辰便将白家嫡女带回了京,封为了侧妃。 从此岭南白家便成为了郭翊辰的私库。 这几年郭翊辰借助白家财力广纳贤才,白家借郭翊辰之势大肆扩展商业版图。 到郭翊辰登基为帝时,白家已隐隐有了大夏首富之势。 而白家子弟也有入朝为官者,多任职于户部的金部司和仓部司,掌俸禄,财政,更是让白家在大夏成为了达官显贵争相巴结的对象。 这也是为何贵妃虽出身商贾,却能成为四妃之首,并且深受皇上宠爱的原因。 林安染想着若她是皇帝,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滚滚财富的妃子还深爱她,并且还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会偏宠这个妃子的吧! 贤妃暗恨。 竟然给贵妃抢先表决心了。 德妃鄙夷,膝盖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想要跟贵妃划清界限。 她实在瞧不起贵妃这副谄媚的模样。 果真是商贾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贵妃,本宫是在为你开罪,你怎还误解本宫了呢?”德妃即便是跪着,也是端庄的。 贵妃可怜兮兮的看向德妃,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德妃,你怎的污蔑本宫呢?” 德妃不屑:“给皇后娘娘下毒的贱婢可与贤妃颇有渊源,贤妃若硬要说本宫污蔑你,那你可就得自证清白了。” 贵妃愣住。 她今日本已睡下,被突然叫过来,只来得及简单的询问情况,还不知详情。 贤妃也是如此,一脸的茫然。 德妃冷笑。 她就知道贵妃和贤妃肯定还不清楚缘由,所以才会先发制人的把贵妃和贤妃拖下水的。 德妃显然没准备放过贤妃。 “贤妃也无需高兴的太早,本宫听说那贱婢似乎跟你也有一些渊源。” 贤妃:“……” 三言两语间,德妃就将贵妃和贤妃拖下了水。 在德妃向贵妃和贤妃发难起,郭翊辰和林安染就没再说过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似在看一场撕逼大戏。 郭翊辰要的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不关心。 而林安染是在默默学习,想要看看事已至此,德妃还能如何脱身。 德妃心思剔透,虽明知她与贵妃和贤妃争斗,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皇后,但她为了保全自身,也是别无他法。 德妃强忍着一口恶气,继续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听闻下毒的贱婢是那尚服局的黄香,而正巧臣妾与那黄香也有些渊源。” 郭翊辰挑眉:“哦?是吗?那如此说来,你们三人似乎都有下毒的可能?” 第108章 又死一个 “皇上,臣妾绝无下毒的可能。”德妃说的肯定。 郭翊辰沉默几秒,才沉声:“说来听听。” “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当年是在巡视掖庭时,突然感到腹痛,就是黄香救了臣妾,这才让臣妾能够不至于一尸两命,所以臣妾念着黄香的救命之恩,将黄香放出了掖庭,并安排进了尚服局当差。” “黄香能出掖庭虽是臣妾所为,可自那以后,臣妾便与黄香断了来往,再无任何联系。” 说着,德妃主动认罪: “臣妾有罪,臣妾若是没有将黄香放出掖庭,也就不会有下毒之事了。” 她放黄香出掖庭的事情是藏不住的,所以她并未有任何隐瞒。 但她只承担放出黄香的罪责,绝不认下毒的罪名。 贵妃和贤妃在听到黄香这个名字时,脸上都是迷茫之色,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均是脸色大变。 郭翊辰饶有兴味,林安染目瞪口呆。 德妃这是蓄谋已久,早有预谋,退路都想好了好几条了啊! 真正做到了走一步想三步。 而且狠到连救命恩人都算计,实在够绝。 林安染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这样。 德妃胸有成竹的看向贵妃和贤妃,“想必你们对这个名字定是不陌生吧?” 她们确实是不陌生。 原书中,黄香是个恋爱脑,为了能脱籍跟心爱的侍卫在一起,可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可以说是坏事做尽,最终被贤妃杖毙。 因着黄香还没到上线时间,所以贵妃暂时没想到这个小角色。 而在贤妃上一世的记忆中,黄香一开始是德妃的人,德妃失势后,她又转投了她,并且帮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结果到头来黄香却是贵妃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最终害得她香消玉殒。 重生回来后,她被贵妃和皇后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倒是把黄香给忘到了脑后。 要不是皇后和皇上中毒一事牵扯出了黄香,她都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按着上一世的记忆,此时的黄香还是德妃的人。 那就是说,德妃才是那个给皇后和皇上下毒的幕后真凶? 贤妃想到此,倒没觉得德妃有多可怕,反而觉得贵妃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 上一世,德妃已经如此城府深了,可贵妃却能在德妃失势后快速收编黄香,并且将黄香安排到她身边,足以见得贵妃才是那个城府最深的人。 然,还不等贤妃想明白自己与黄香有何关系,德妃就再次道: “皇上,臣妾虽与黄香没有了来往,但也曾找人调查过黄香。” “黄家跟贵妃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算得上是远房亲戚,因着黄家当初犯事时,白家还未走上仕途,故而白家并未受到牵连。” “可在黄家没落后,贵妃的生母还曾为黄家走动过。” “这一点,皇上去查一查便能知晓。” 德妃话落,郭翊辰深沉的眸子看向了贵妃。 贵妃看过原书,自然知道黄家与白家的事情。 只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但如今黄香给皇上和皇后下毒,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谋害皇上,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白家即便不在黄家的九族之列,可也难免受到牵连,届时皇上想处置白家,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别说什么白家能给皇上带来无尽的财富,可只要皇上一句抄家,那白家的所有财产还不都是皇上的。 到时候皇上再将这些财富集中交给一个有经商头脑的人管理,依然能够为皇上敛财,只不过过程麻烦一些罢了。 贵妃想到此,脸色发白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想听听贤妃与黄香之间有何牵连,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德妃在说明了贵妃与黄香之间的关系后,又紧接着道: “贤妃的贴身大宫女绿萝与黄香往来甚密,据臣妾所知,绿萝与黄香还结为了异性姊妹。” 这话一出,贤妃不敢置信的瞪向跪在一旁的绿萝。 “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未下毒,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贤妃的心都凉了半截,她实在没想到绿萝竟跟黄香还有这一层关系。 上一世,绿萝确实与黄香关系不错。 但她一直以为绿萝是在黄香投靠她之后,才与黄香熟络起来的,却不想两人竟早已结为了异姓姊妹。 绿萝是她未出嫁前的贴身丫鬟,可以说绿萝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她。 绿萝与黄香走得近,在外人眼中黄香就是她的人,那黄香所做之事就都是她指使的。 她现在即便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闭嘴!”贤妃怒斥:“绿萝,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也待你的家人不薄,你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啊?” 贤妃在短暂的气愤过后,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之法。 那就是牺牲绿萝来保全自己。 她故意说待绿萝家人不薄的话来,就是想用绿萝的家人来威胁绿萝,让绿萝把罪给认下,独自承担一切。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真相显然已经不重要。 现在要的就是一个替罪羊。 绿萝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贤妃的话外之意,惊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很快,绿萝也做出了决定。 她狠狠地磕头,哭泣哽咽道:“皇上,奴婢认罪,这一切都是奴婢的擅作主张,是奴婢怨恨皇后娘娘害了贤妃娘娘的孩子,这才愤恨的给皇后娘娘下毒的。” “贤妃娘娘并不知此事,还请皇上不要冤枉了贤妃娘娘。” “但请皇上相信,奴婢并未毒害皇上啊!” 绿萝哭诉着,又深深凝望了贤妃一眼,眼里尽是祈求,希望贤妃放过自己的家人。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绿萝突然袭击向贤妃,猛然拔下了贤妃头上的簪子,义无反顾的扎进了自己的脖子。 “啊!” 混乱中,绿萝双目圆瞪着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贤妃被吓坏了,瘫坐在了原地。 贵妃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本就娇弱的脸色更显苍白,恐惧的不敢去看绿萝的尸体。 德妃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好似死个人就跟死只鸡一样。 林安染虽已经见过黄香撞死在自己面前,可再看到绿萝刺死在自己面前,她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着,只觉得胃里难受的紧。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第109章 莫来挨边 林安染转头便对上了郭翊辰关切的目光。 郭翊辰早已见惯了朝臣互相攀咬的场面,后妃的争斗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即便是死了一个人,他心里也没有丝毫波澜。 或许,他在把贵妃,贤妃,德妃叫来时,心中已做了初步的预期。 如今的事态发展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所以他才会任凭她们争夺,自己只需要静静的等一个结果,然后给皇后一个交代便行。 林安染心里想着,胃却更难受起来,像是里面有一台碎肉机在疯狂搅动着。 全是癫公癫婆。 郭翊辰心疼,“皇后可是被吓到了?” 林安染强忍着不适,努力拉出一个笑来,“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不怕。” 皇家哪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各自体面就行。 既然郭翊辰要给她一个体面的结果,那她接着就行,至于那结果是否就是真相,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在这个君主专制的时代,帝王说苹果是方的,那苹果就是方的,说鸟不会飞,那就一只鸟都飞不起来。 郭翊辰给她什么结果,那结果就一定是真相。 不能反驳,不能质疑,不能拒绝。 只要她明里接受了这个结果,郭翊辰便等于变相的欠了她一个人情。 要想让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对你好,那就要让他对你有亏欠。 所以只要她之后报复德妃的动作不是太过分,也不触及到郭翊辰的底线,郭翊辰都会因为这份亏欠对她睁一眼闭一眼。 想通这一点后,林安染的情绪倒是放松了下来。 也在这时,宫人已将绿萝的尸体抬了出去,地毯也换了新的,地上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死过人的痕迹。 那熟练敏捷的动作,一看就没少干。 贤妃的情绪也缓了过来,稍微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恭敬道: “皇上,臣妾虽不知绿萝下毒之事,但绿萝毕竟是臣妾的宫女,臣妾没有管束好自己的人,也未事先察觉异样,是臣妾失职,臣妾甘愿领罚。” 贤妃用绿萝的死将自己的罪名降到了最低。 她不能辜负了绿萝的牺牲。 郭翊辰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转目看向了林安染。 此事是因林安染而起,受到伤害最大的人也是林安染,自然这人该如何处罚也得让林安染来决定。 林安染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皇上还挺腹黑啊! 看戏一起看,这得罪人的活儿就推给她一个人呗? 林安染腹诽着,眼瞳一转,道:“贤妃既不知此事,那本宫罚你也说不过去,毕竟与你也无关。” 这事确实是跟贤妃没有关系,贤妃只不过是被德妃拉下水的替罪羊罢了。 林安染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跟贤妃闹得太难看。 她现在就只想把自己摘出来,让她们去斗就好了,都莫来挨边。 林安染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诧异。 他们本以为皇后会借着这大好的机会落井下石,狠狠地惩罚贤妃。 可皇后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贤妃了?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郭翊辰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贤妃还不赶紧谢恩。” 贤妃虽不明白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拜身行礼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不罚之恩,感激皇后娘娘的体谅,臣妾铭感五内。” 她还真有些感谢皇后的。 皇后都不追究了,德妃便不能再拿此事来陷害她了。 这事在牺牲掉一个绿萝后得以平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贤妃却很不服气。 她遭殃,贵妃也休想好过。 “绿萝虽与黄香交好,但黄香也不至于为了绿萝去毒害皇上和皇后。且绿萝说了,她并未毒害皇上……” “贵妃,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第110章 到贵妃犯难了 贵妃已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要蒙混过关,准备着若是能躲过今日这一劫,她再找个机会跟皇上卖个惨,撒个娇,就能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可贤妃这个蠢货却非要不放过她。 贵妃恨不得把贤妃杀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委屈的神色,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上明鉴,臣妾自小养在深闺,再加上黄家是臣妾阿娘家的亲戚,且早已出了五服,故而臣妾属实不清楚黄家的情况,就更别提是与黄香相识了。” “臣妾甚至连黄香这个人都不知,又怎会让她给您和皇后娘娘下毒呢?” 说着,贵妃的泪就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的落,又美又可怜无辜。 贵妃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该以什么样的法子与黄香撇清关系。 但她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是在原书中还是她穿来书中后都从未与黄香有过接触,也不怕皇上去查。 她现在怕的就是皇上心里有疙瘩,从而对她有了戒心罢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让皇上相信她。 而想让一个男人相信自己,首先就要让这个男人怜惜自己。 贵妃越是矫揉造作,德妃就越是瞧不起贵妃。 在她眼中,贵妃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说贵妃是风尘女子也不为过,顶死了也就是小妾风范。 虽说妃也是妾,但却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妾,与一般的妾氏不同。 德妃实在不愿再见贵妃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翻个白眼道:“那贵妃如何解释姜修媛与黄香来往密切的事情呢?” 贵妃愣住,下意识的问:“姜修媛与黄香来往密切关臣妾何事?” 这话一问出,贵妃就觉得自己有些犯蠢了。 姜修媛是她的人,一向唯她马首是瞻。 姜修媛之所以顶着小小的一个修媛的封号,却能在宫里不把其他嫔妃放在眼里,那都是借了贵妃的势。 而贵妃要立好人人设,那许多坏事就不方便去干,都是姜修媛帮着贵妃去干的。 可以说贵妃和姜修媛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倒也让不少妃嫔投靠了贵妃。 自然的,外人便将姜修媛与贵妃看成了一体。 姜修媛若是犯事,贵妃也难免受到牵连。 若是其他时候,这牵连也不会太大,可如今黄香与贵妃是远房亲戚,姜修媛又与黄香来往甚密,要说这黄香下毒跟贵妃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贵妃现在终于感受到了贤妃刚才百口莫辩的憋屈。 她现在真是恨死姜修媛了。 可偏偏她还不能像贤妃一样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姜修媛身上。 毕竟绿萝只是个宫女,而姜修媛可是九嫔之一,身后有母家撑腰,并不会像绿萝一样好拿捏。 要是把姜修媛逼急了,她再反咬一口,那贵妃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林安染想着这个中的关键,在心里给德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德妃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直接把贵妃架在了火上烤,让贵妃即痛又没办法喊出来。 她现在很好奇贵妃会如何应对。 第111章 那也是皇上调教的好 “皇上,臣妾因与姜修媛聊得颇为投缘,再加上姜修媛的哥哥与臣妾的哥哥同在户部当差,故而臣妾与姜修媛走动的比较勤一些,但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姜修媛与黄香来往甚密啊!” 贵妃在反应过来后,立马白着脸哭诉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向郭翊辰的目光却是含情脉脉。 贵妃那眼神虽不是看向林安染的,但林安染就坐在郭翊辰身边,想忽视贵妃的眼神都忽视不了。 就贵妃那用情至深的眼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换了一个男人,还不得心都看碎掉啊! 林安染想着,好奇的转眸看向了郭翊辰。 郭翊辰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的皱着,如墨的黑瞳中反射出贵妃柔弱委屈的模样,好似很心疼的样子。 还不等德妃继续为难贵妃,郭翊辰就沉声道:“既然与黄香来往之人是姜修媛,那下毒一事便是与贵妃无关,你也该歇歇了。” 德妃咬牙:“……” 皇上这是要护着贵妃啊? 德妃虽暗恨,但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以免惹怒了皇上。 贤妃也是气得牙痒。 凭什么她牺牲了绿萝才脱的罪,贵妃却能什么也不损失的就躲过一劫呢? 上一世时,皇上也总是这么护着贵妃,致使贵妃好几次死里逃生,甚至还力排众议的将商贾出身的贵妃扶上了后位。 难道这一世又要历史重演了吗? 贤妃越想越气,最终还是没忍住道:“皇上,贵妃虽与此事无关,可姜修媛毕竟与黄香有来往,并不能排除嫌疑……” 贤妃本想先给姜修媛定罪,然后再牵连上贵妃。 可她话都还没说完,郭翊辰阴鸷冷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强势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再说了,此事就交由皇后来处理。” 林安染:“……”腹黑渣男啊! 郭翊辰再次握住林安染的手,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妃,贵妃和贤妃,“夜深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人离开了大殿,只剩下了林安染和郭翊辰两个人。 郭翊辰又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林安染的另外一只手,带着歉意的嗓音,柔声道:“皇后,你不会怪朕吧?” “嗯?”林安染装傻。 郭翊辰叹了一口气,面色愧疚:“其实朕与你一般,都很清楚真正下毒的人既不是黄香,也并非绿萝,更不是姜修媛,但朕却拿她们当了替罪羊,让你忍下了中毒的委屈,你怪朕吗?” 郭翊辰直说了那三人都不是下毒的人,却偏偏没有指明下毒的人是谁。 他当然清楚林安染肯定也知道这三人绝对不是真凶,但他却不确定林安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 但不管林安染是否知道,他都不希望林安染去深究这件事情。 如今皇后并无大碍,下毒的证据也不足,其中牵扯的权势利益太多,深究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如今各国局势动荡,大夏又接连天灾不断,最是需要内部稳定的时刻。 在这个时候,郭翊辰不想因为后宫的争斗而影响到前朝的局势,从而导致国力动荡,百姓不安,敌国觊觎。 林安染虽不清楚大夏局势,但也知道想要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处置德妃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不是黄香突然撞死在凤仪宫,林安染本也没打算告诉郭翊辰。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告诉郭翊辰,也多是打着撇清干系的目的,倒也没有多少要对付德妃的意思。 反倒是德妃为了自证清白,把贤妃和贵妃都拉下了水。 德妃死了一个内线,贤妃死了个左膀右臂,依着郭翊辰这意思,贵妃的跟班估计也是保不住了。 对林安染来说,这已经是将好处最大化了。 经过这一晚以后,德妃算是彻底的把贵妃和贤妃给得罪光了,而贤妃和贵妃的矛盾也被进一步激化,这三人估计要斗个不死不休了。 林安染想着,她又可以过几个月的退休生活了。 “皇上,您一直在为臣妾着想,臣妾又怎会怪您呢?您一定是不希望臣妾为难,所以才不让臣妾深究下去的吧!” “毕竟,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这才闹出了下毒一事,要真深究下去,那就是臣妾失职了。” 林安染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了下来。 老板就是老板,老板即便是错了,那也是老板,是发工资的人,怎么能有错呢?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领了人家的工资,当然要替老板分忧的。 老板自己说自己错了没关系,可要她也敢说老板错了,那老板分分钟可以让她卷铺盖走人。 就比如自己说自己丑可以,要别人敢说她丑,她非一巴掌呼上去不可。 郭翊辰对林安染的回答很是满意,觉得林安染越来越懂事了。 “皇后,真是委屈你了。” 林安染笑笑,反握紧了郭翊辰的手,“皇上,真正受委屈的人是您。您夹在前朝与后宫之间,一定权衡的十分辛苦吧?” “是臣妾不懂事了,竟拿这样的小事来让您忧愁。” “皇上,臣妾日后定要尽到一个皇后的职责,为您管理好后宫,约束好妃嫔,不再让您为后宫这些小事而心烦。” 林安染一脸真诚的说着,跟领导表决心。 郭翊辰习惯性的挑眉,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牵起一抹柔情的笑来。 “皇后真是越发的得朕的心意了。” 林安染羞红了脸,娇笑着依偎进了郭翊辰怀中,“那也是皇上调教的好,跟着皇上久了,臣妾也得了皇上的三分聪明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龙屁更是穿不了。 “哈哈哈……” 郭翊辰被林安染逗得大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娇躯,他突然心猿意马起来,饶有兴味的勾起了林安染的下颚,一双眸子幽深而火热…… “那为了让皇后更加的聪明,朕岂不是还需多多调教调教?” 说着,郭翊辰低头噙住了林安染的唇。 林安染妖娆的勾住了郭翊辰的脖子,整个身子软进了男人结实的胸膛,羞涩又热情的回应着…… 油是油了点,但好在长得帅,忍了! 第112章 那死鸡是你丢的? 景和宫。 贤妃一回到景和宫,整个人都脚软的瘫坐在了软榻上,颤抖着声音,下意识的唤:“绿萝,绿萝……” 这时,绿萍慌忙跑了进来,眼眶湿润,红彤彤的眼睛明显是刚刚哭过。 “娘娘,绿萝已经……已经……” 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绿萝,说死就死了,甚至连尸首都没留下。 她听说皇上以绿萝谋害帝后为由,将绿萝的尸体丢去了乱葬岗喂狗。 她与绿萝从小一块儿长大,入了宫后更是相互扶持,可如今绿萝的下场如此凄惨,那她呢? 会不会也步绿萝的后尘? 贤妃先是茫然,随即想到了绿萝惨死自己眼前的画面,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眼眶也不由得浮上了泪来。 先前在龙泉宫,她因太过紧张,一心只想着保全自身,所以并未感到太多的悲伤。 可如今回到自己宫里,情绪冷静了下来,那股悲伤才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绿萝跟了她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一世,绿萝一直陪伴她到最后。 她死后,绿萝也受到了牵连,跟着一起被贵妃处死。 上一世是她害死了绿萝,这一世绿萝又为护她而死。 是她对不起绿萝啊! 贤妃悲痛的想着,心里的恨意疯狂滋生。 这一切都是德妃和贵妃造成的,她们都该死。 她一定要为绿萝报仇,绝对不会让绿萝白白冤死的。 贤妃在心里立誓。 “绿萍,你从本宫的私库中拿三千两银子去给绿萝的家人,再跟本宫的阿耶说,让阿耶多多照拂绿萝的家人。”贤妃愧疚着。 随后,她又道:“绿萝似乎有个阿弟?” 绿萍点头。 贤妃想了想,道:“让阿耶把绿萝弟弟的卖身契给他吧!” 这也算是报了绿萝的恩,全了两人的主仆情谊了。 绿萍一听这话,眼眶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滑落,感激道:“奴婢替绿萝谢过娘娘,想必绿萝知道了娘娘的恩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去吧!”贤妃疲惫的挥挥手,心里的愧疚得到了安抚。 但愿绿萝真能安息才好。 …… 永宁宫。 “娘娘,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 贵妃气极,声音却很柔:“歇下了也给本宫叫起来。” 贵妃直接闯入了三公主的房间,惊得三公主猛坐而起,恐惧慌乱的瞪着一双大眼睛,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与贵妃如出一辙。 贵妃见一个五岁小女孩就模仿自己模仿的惟妙惟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郭洛琪,收起你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本宫看了膈应。” 三公主犹豫了。 她见母妃在人前都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大家都喜欢母妃的。 贵妃让宫人退下。 昏暗的房中只有贵妃,三公主和碧波三人。 碧波立马跪下,“娘娘,奴婢记得很清楚,奴婢绝对是把那只死鸡丢进了竹林。” 三公主一听到碧波提到了死鸡,吓得嘴唇都泛白了,却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贵妃。 贵妃柔声:“那死鸡是你丢在盛世公主门前的?” 第113章 他们只是争宠的工具 “不是……” “啪!” 三公主否认的话才刚出,贵妃就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在了三公主的嘴上。 三公主不敢置信的瞪直了眼,泪水无声滑落。 她真的好委屈。 母妃就从未打过她,即便是阿弟出生了,母妃也一直很宠爱她,从未让她有过被冷落的感觉。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就变了。 不仅不再关爱她,甚至对她视若无睹,眼里只剩下了阿弟。 之前她只当母妃是因为落胎,这才性情大变,想着过段时间后,母妃就能变回正常了。 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半年,母妃不仅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甚至对她更加的冷淡。 不仅是对她,母妃对阿弟似乎也非真心。 她亲眼看到母妃将阿弟泡入凉水中,致使阿弟生病,以此换得父皇前来永宁宫。 母妃竟拿阿弟的命来争宠? 要是换作从前的母妃,是万万做不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的。 也是在那一次后,三公主对贵妃不再抱有幻想。 所以,她今日才会冒险演了一出好戏,偷偷将那死鸡丢到了洛璃房门口。 她知道所有孩子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洛璃。 而洛璃又非常的怕蛇。 只要洛璃被蛇咬伤了,父皇一定会深究,最终查到是母妃放的蛇。 父皇宠爱母妃,即便查到是母妃做的,但只要母妃跟父皇服个软,撒个娇,父皇最多也就是责骂母妃几句罢了。 但她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搬离永宁宫。 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她说不定还能带着阿弟一起离开永宁宫,让阿弟从此不再受到母妃的毒害。 虽然最终的结果并未全如她所意,但只要她能离开,那日后定有办法救阿弟的。 三公主咬牙想着,害怕的低下了头。 可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贵妃死死的捏住,痛得泪水直落,却不敢痛叫,生怕又被母妃打。 “本宫再问你一遍,那活鸡是不是你丢到盛世公主的房门口的?” 她的耐心已到达了顶点。 原本她并不想再跟三公主计较此事,毕竟三公主明日就要搬去甘泉宫住了,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可她今夜在龙泉宫受了气,要是不把这气给撒出来,她浑身难受。 贵妃虽穿书来到了这个世界,但三公主和大皇子都是在她穿书来之前就生下来了的,她能有多少感情呢? 在她眼中,三公主和大皇子不过是她争权获宠的工具罢了。 三公主看着贵妃无情的眸子,心也跟着凉了。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母妃可就不是打几巴掌就能了事的了。 “母妃,真的不是儿臣……” “啪!”贵妃又是一巴掌:“你敢跟本宫撒谎?” “儿臣没有撒谎,真的不是儿臣,不是,不是……”三公主哭着解释,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怜惜。 只不过这怜惜之人并不包括贵妃。 她只觉得三公主这副柔弱白莲花的模样是在羞辱她,让她更是怒从心起。 “啪!” 贵妃气得又是一巴掌。 这次,她没有再打脸,而是打在了让人发现不了的臀部。 她打得很用力,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打着,直到手抽痛了才停下,不耐烦的怒吼:“闭嘴,不准哭。” 第114章 压榨剩余价值 三公主抽噎着,害怕的咬紧了牙,不敢再发出丝毫哭声,甚至都不敢拿手去捂被打疼的臀。 碧波就跪在一旁看着,虽心疼小主子,却也不敢去求情。 她前两日可亲眼看着贵妃娘娘将梳妆宫婢的手指给敲断了,就因为那宫婢在为贵妃娘娘梳头时不小心扯断了一根发丝。 贵妃都已经敲打警告过她了,她要在这个时候为三公主求情,贵妃说不定会割了她的舌头。 贵妃在出了一通气后,心情才稍微舒畅了一些。 转头示意碧波去给她搬个椅子过来。 碧波会意,赶紧去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又殷勤的给贵妃倒了杯水,才恭敬的站到了贵妃身后。 然而,她才刚刚站好,就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慌来。 随即,她又快走两步跪到了贵妃身前,那股莫名的心慌才散了去。 “郭洛琪,你最好不要挑战本宫的耐性,本宫慈悲的再给你一次机会,那死鸡是不是你丢到盛世公主门前的?” 三公主瑟缩着,泪眼婆娑的委屈摇头,紧咬着牙关不敢再发出声音。 她这一摇头,贵妃的气又上来了,端着茶盏的手一甩,茶盏连带着茶水砸向了三公主。 茶盏砸在三公主的肩膀,痛得她闷哼一声,却不敢呼痛。 那茶水泼了她一身,在这冬日里冷得她直打颤。 “郭洛琪,你以为你不承认,本宫就不知道那死鸡是你丢去盛世公主门前的吗?” “你才多大?” “小小的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若是本宫不好好教育你,待你长大成人了岂不是要弑母?” 此话一出,三公主立马白着脸跪下。 “母妃,真的不是儿臣,儿臣如此敬爱母妃,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弑母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呀!” “你不敢?”贵妃的声音都尖了起来。 “你不过就是嫉妒盛世公主得你父皇的宠爱,你就敢杀了鸡,将那死鸡丢去盛世公主房门口,想引那些蛇去咬死盛世公主,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三公主震惊了。 她什么时候杀鸡了? 而且,那些蛇都没有毒,她并未想要五妹的命,只是吓唬一下而已。 这个疑问才刚刚闪过脑海,三公主就明白了贵妃的意思,那微微发着余热的心也彻底的凉了。 母妃这是要拿她当替罪羊啊? 贵妃看着三公主一副明悟的神情,面上的怒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片片柔情。 她起身来到三公主身前蹲下,将三公主温柔的抱进了怀中,“洛琪啊!你真是糊涂啊!你即便再怎么嫉妒盛世公主,也不该犯下这等傻事。” “你父皇虽宠爱盛世公主,可他心里是有你的。” “你与盛世公主一样都是你父皇的孩子,你父皇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明白吗?” 贵妃说的慈爱,句句都将扔死鸡的罪名强扣在三公主头上。 她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仿佛要给三公主洗脑,让三公主自己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与旁人无关。 三公主越听,心就越凉,仿佛有一把尖刀刺入了心脏,痛得她无法呼吸。 “洛琪,一个人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犯了错却不肯承认。” “听母妃的话,只要你去跟你父皇主动认个错,你父皇即便是生气,也不会真的责罚你。” “到时候母妃再帮你跟你父皇和皇后娘娘求求情,然后你再去跟盛世公主道个歉,说明你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了错,现在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以后定是不会再犯了,相信他们都能够理解你,不会为难你的,好吗?” 贵妃循循善诱着,希望三公主把一切罪名都担下来。 正如贵妃所说,三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即便三公主真是做错了事,皇上也不可能问罪三公主。 顶多就是三公主会遭到皇上的嫌恶,名声会不那么好听罢了。 但这些都不是贵妃需要考虑的。 反正三公主明日就要搬去甘泉宫住了,这不养在身边的孩子也不会亲,将来也对她争夺后位没有多大的帮助,弃了就弃了吧! 在弃之前还能把剩余价值完全榨干,也是值得的。 三公主听着贵妃的话,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的悲愤,可听着听着,她竟然有些想笑。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妃啊! 为了保全自身,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 三公主即便再如何早熟,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她有什么能力拒绝贵妃呢?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不按着贵妃的话来做,贵妃也有办法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主动承认,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至少,她今晚不用再被毒打了。 三公主答应了下来,贵妃这才又安慰了三公主几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碧荷宫。 德妃如凯旋而归的将军,意气风发的回来,就看到自己原本该就寝的庶妹正坐在自己房内悠闲的喝着茶。 她一身桃夭襦裙,搭配松花色的缎带捆绑于胸前,俏皮可爱中带着几分妩媚多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美得让人心颤。 众多姐妹中,这庶妹长得最像她,但两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 她刚强凌厉,庶妹则是温柔似水,更符合皇上的喜好。 当年若不是庶妹年纪还小,加上又是庶出,恐怕入东宫为良娣的人就会是庶妹,而不是她了。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防着庶妹进宫,却不想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住。 且这引荐庶妹进宫的人竟还是她自己,如何能让她不憋屈呢? 莹婕妤听见声响,微微抬头,转眸看了过来,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在烛火的衬托下满是嘲讽意味。 她就像一个先知,在嘲讽着愚昧的世人。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莹婕妤起身行礼,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错处,可就是让德妃有种被鄙夷的感觉。 德妃走向软塌,任凭莹婕妤跪着,却并未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但当她坐上软榻回身看去时,莹婕妤已起身,坐回了椅子。 德妃不悦:“莹婕妤,此处是宫中,不比在府上时的随意,有些规矩,你还是要学学,这高位妃嫔若是没让你起身前,你不可擅自起身……” 德妃的话还没说完,莹婕妤就笑着打断:“德妃娘娘,您今夜将皇后,贵妃和贤妃都给得罪了,可真是愚蠢啊!” 德妃:“……”这是在教训她? 德妃:“你怎会知龙泉宫的事情?” 第115章 姜修媛被打入冷宫 莹婕妤深邃一笑,却并未解释,可却足以让德妃由心底感到恐惧。 她这个庶妹从小就让她害怕。 “大阿姊……” “叫本宫德妃。”德妃义正言辞的纠正。 莹婕妤不置可否的笑笑,似乎并未把德妃放在眼里。 “德妃娘娘,您这话问得就有些可笑了,您在龙泉宫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还出了人命,就连姜修媛都因此被打入了冷宫,您觉得能瞒得过谁呢?” 德妃一出碧荷宫,她就收到了消息,立马就让人去龙泉宫探听消息。 所以龙泉宫发生了什么,她都很清楚。 德妃愣住:“姜修媛被打入了冷宫?” 她们在离开龙泉宫时,皇上只说了会处罚姜修媛,但却并未明说会如何处置。 她本以为皇上最快也要明日才会处罚姜修媛的,却不想她们前脚刚走,皇上就立马处置了姜修媛。 而且还是不由分说的就将姜修媛打入了冷宫,连给姜修媛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皇上这明显是要封住姜修媛的嘴,防止姜修媛反咬贵妃一口啊! 皇上就这么宠爱贵妃吗? “德妃娘娘,您现在要担心的不应该是皇上有多宠爱贵妃娘娘,而是应该担心皇后,贵妃和贤妃会不会联起手来对付您吧?” 莹婕妤一眼便猜到了德妃在想什么。 她这个大阿姊从小就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就不适合进宫为妃。 进了宫也不过是个炮灰罢了。 既然注定是个炮灰,那她利用这个炮灰来为自己进宫铺路,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莹婕妤想着,那鄙夷的目光更甚。 “即便皇后,贵妃,贤妃不可能联手,可您今日一闹,所有人都知道是您给皇后下的毒,您觉得皇上还容得下您吗?” “姑姑若是知道您干的这蠢事,您觉得姑姑还会重用您?” 莹婕妤的话让德妃白了脸色。 因着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急,她当时只想着能躲过今日一劫,倒是没来得及顾及以后。 德妃黑着脸:“你深夜在此等本宫,不会就是想来挖苦本宫的吧?” “当然不是。”莹婕妤笑了,“姑姑让嫔妾入宫是为了来帮德妃娘娘的,嫔妾自然要如了姑姑的愿呀!” “你会好心的帮本宫?”德妃明显不信。 她这个庶妹虽是庶出,阿娘也不过只是阿耶的通房,不仅不得宠,还地位低下,可偏偏她却打小聪慧过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超乎于同龄人的智慧,还帮着阿耶出谋划策。 阿耶能这么快升为吏部尚书,除了是依靠太后的关系外,她这个庶妹功不可没。 这也致使了阿耶极为疼爱庶妹。 一个庶出,却从小享受着嫡女的待遇,甚至比她这个嫡女还要受宠。 若非她不能生养,太后又提议让庶妹入宫,阿耶恐怕还舍不得放庶妹离家。 若非阿耶不肯让庶妹离家,她也不可能在十八芳华,却还依然未婚配了。 她这个庶妹从小就目标明确,那便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 又怎可能会帮她呢? 莹婕妤笑了,真诚却鄙夷:“德妃娘娘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思虑半晌,德妃咬牙:“你要如何帮本宫?” 第116章 都是狠人 “很简单,只要德妃娘娘助嫔妾得了宠幸,嫔妾与德妃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待嫔妾生下皇子,德妃娘娘的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莹婕妤循循善诱,把德妃当傻子耍。 “张静莹,你休想拿本宫当你获宠的踏脚石。”德妃听出了莹婕妤的利用之意,气得浑身发抖:“本宫确实需要你为本宫生下一个孩子,但却不是现在。” “本宫是没有你聪明,但你也别拿本宫当傻子。” “以本宫如今的局势,你若是在此时承了恩宠,只怕本宫更是举步维艰了吧?” “若是再让你生下皇子,本宫恐怕就要为你腾出德妃的位置了,对吗?” 德妃现在非常的后悔,她就不该答应让庶妹入宫的。 只要她不答应,以皇上的性情,绝不会封她的庶妹为婕妤,从而落了她的脸面。 她这哪是得了个生子工具,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莹婕妤见德妃拆穿了她的计谋,不仅不生气,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嘲讽道:“大阿姊,你不蠢嘛!” “你……” 德妃气得想要怒扇莹婕妤,但莹婕妤却比她还快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高高扬起的手腕。 “大阿姊,何必动怒呢?” “如今我已经入了宫,跟你一样都是皇上的女人了,即便你不肯助我,我早晚也是要承宠的。” “为了家族的荣耀,你当德妃,和我当德妃有什么区别呢?” “重要的是,我能为皇上生下皇子,而你却不能。” 话落,莹婕妤得意的甩开了德妃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莹婕妤走出,房门关上,里面传来打砸物件的怒吼声,惊得守在门外的初喜面露担忧。 莹婕妤笑笑:“你也无需担忧,以大阿姊那个笨脑子,是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初喜尴尬的收回目光,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初喜又紧张了。 “既然给皇后下毒的事情已经败露,大阿姊肯定会让你们将剩余的断魂散销毁。”莹婕妤说着,一脸的惋惜:“可那断魂散得来不易,销毁了可惜了,不若就用在大阿姊身上,也算是为大阿姊洗脱冤屈了。” 要是德妃因中了断魂散而死,那皇上也就不会觉得皇后的毒是德妃所下。 如此,在德妃死后,她就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说不定皇上还会因为怀疑德妃而生出愧疚来,将那份愧疚弥补到她这个妹妹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初喜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很想拒绝,可她都已经为莹婕妤办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连德妃的孩子也是她帮着莹婕妤害得,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 翌日。 凤仪宫。 一大早院中就吵闹的很,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林安染,让她不悦的皱起了眉。 因着昨晚闹得太晚,郭翊辰心疼她,于是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 林安染自然乐得轻松,打算睡个难得的懒觉。 春华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娘娘,吵醒您了吗?” 林安染点头,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外面何事?怎得如此吵闹?” 春华为难:“娘娘,是莹婕妤来了。” 第117章 莹婕妤讨好洛璃 林安染疑惑:“她怎么来了?” 春华:“莹婕妤说她初入宫,按照规矩需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所以天还未亮,莹婕妤就来了。” 林安染困得又打了个哈欠,“你没跟她说皇上今日免了晨昏定省吗?” 春华:“奴婢说了,可莹婕妤说她这不是晨昏定省,而是妾室入宫给正宫娘娘的请安,是不能省的。” 听春华的语气,似乎很满意莹婕妤的态度。 林安染眼瞳一转,起身下床,“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去接受莹婕妤的请安好了。” 林安染可不认为莹婕妤是真心想要讨好她。 就莹婕妤昨晚那高调的模样,野心全写在了脸上,都恨不得直接把她这个皇后给踹了,取而代之。 小院中。 一群宫人正围在凉亭中,发出震惊的欢呼声,那崇拜的语调就仿佛看到了神迹。 林安染疑惑的走上前。 只见凉亭中央,莹婕妤与洛璃站在石桌前。 石桌上摆放着毛笔,宣纸,以及一碗水。 洛璃正拿着一杆毛笔沾了碗中的水,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小字,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纸张干透,没了痕迹。 随后,洛璃拿着干透的宣纸放到火上去烤。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那原本干透的宣纸再次显现了浅褐色的字迹。 “哇!公主殿下,您的字也显现出来了。” “真是太神级,奴婢从未想过这糖水竟然能做成隐形墨水,火一烤就会现形。” “莹主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 洛璃也是激动的看向莹婕妤,璀璨的眸子忍不住泛起崇拜的光,“莹婕妤,为何用糖水在纸上写字,水干后看不到字迹,可用火烤后又出现字了呢?” 莹婕妤正要回答,就眼尖的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林安染,柔声唤:“皇后娘娘。”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林安染的存在。 宫人们吓得赶紧行礼问安,神色慌张。 春华得到林安染的示意,屏退了众人。 宫人散去,凉亭中只留下了林安染,洛璃,莹婕妤,以及春华和莹婕妤的婢子封心。 经过半年的相处,洛璃与林安染的关系已十分亲密。 此时见林安染到来,洛璃立马跑到了林安染身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一般关切的问:“母后,您的脚伤好一点了吗?” 林安染笑着拉住洛璃的手,“母后并无大碍。” 她感觉洛璃的手有些凉,正要叫春华去给洛璃拿一件更厚实的狐裘过来,就见简嬷嬷抱着狐裘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她神色混乱,因跑的太急,脸都红了,气喘吁吁的。 跑的近了,她才看到林安染,于是提着的心才总算松了下来,放慢了步调。 春华上前去接应,简嬷嬷趁机拉住春华的手,小声嘀咕:“春华,是莹婕妤故意把我支开去给公主取狐裘的,绝对是居心不良,得防着她一点。” 春华点头,让简嬷嬷歇一口气,自己抱着狐裘走回凉亭。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莹婕妤行礼,而后羡慕的笑道:“嫔妾早就听闻皇上宠爱皇后娘娘,今日才知是嫔妾错了,皇上心疼娘娘,便免了晨昏定省,何止是宠爱,分明就是独宠啊!” 捧杀,绝对是捧杀。 第118章 胎穿 “那本宫还是托了德妃的福,这才歇息了一日。” 林安染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莹婕妤扣的屎盆子。 什么独宠不独宠的,自古以来后宫最忌讳的就是独宠二字。 纵观历史进程,哪个独宠的妃嫔有过好下场? 即便是皇后,独宠也是犯了大忌。 这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千挑万选的世家千金,随便一个放外面那都是能担起主母的存在,就更别说她们身后的家族了。 她们之所以入宫为妾,那还不是因为生下的孩子有机会继承皇位,将来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是皇上独宠了谁,无疑是断了其他妃嫔的后路,别说是这些妃嫔要对付她了,前朝的大臣也是不允许的。 这后宫人人都想宠冠后宫,可又害怕独宠,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莹婕妤倒是没想到皇后会有如此清醒的发言,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皇后的心思了。 “本宫也是早有耳闻,吏部尚书家的五女娘才学过人,两岁便已通读四书五经,三岁能作诗词歌赋,四岁便已名满京城,当属大夏第一才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林安染也是昨晚听了莹婕妤弹奏的笑傲江湖后,才命春华把莹婕妤的生平事迹给挖了出来。 这莹婕妤真是聪明得像是忘了喝孟婆汤。 再加上笑傲江湖一曲,林安染大胆的猜测莹婕妤应该是胎穿进来的。 她现在要验证的便是莹婕妤是否就是那个制造苯的幕后真凶。 林安染夸赞着,以此来放松莹婕妤的警惕,随后转目看向石桌上的糖水,好奇的问: “这用糖水在宣纸上写字,再以火炙烤让字迹显现的法子是莹婕妤所想吗?” 莹婕妤被夸得有些得意,“嫔妾也是偶然发现。” 林安染心想,真不要脸。 这就是现代一个很简单的化学小实验,到了她嘴里就是自己偶然发现的了。 糖水是有机物,写在纸上是无色的,再加上糖的熔点低,用火一烤,水分蒸发,有机物就会碳化变黑,所以才会显出字来。 林安染不想暴露自己是现代人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拆穿莹婕妤。 但她也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莹婕妤就是制作苯,并且陷害她,害得淑妃小产,二皇子患白血病的真凶。 一个会化学,还心肠歹毒,城府颇深的胎穿者。 林安染想着,将莹婕妤划分到了高危险行列中。 “莹婕妤如此聪慧,还生得如此貌美,性情温良,定是能盛宠不断。”林安染表态。 她想着莹婕妤今日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探探她的口风。 既如此,她当然要表明自己不介意莹婕妤承宠的态度,让莹婕妤不要把宫斗的心思用到自己身上。 莹婕妤想斗,那就去找其他妃嫔斗好了。 反正莹婕妤与她之间还隔着那么多妃嫔,能不能斗到她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莹婕妤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笑得也真心了几分。 只是她那真心中却带着掩藏的鄙夷。 “嫔妾昨夜入宫,还无幸与皇上独处……” 莹婕妤试探性的话还没说完,林安染就十分上道的道:“本宫劝皇上今夜去你那里。” 去吧! 捧杀一个是一个。 第119章 制衡之术 “娘娘,您真要说服皇上去莹婕妤那里啊?”莹婕妤一走,春华就担忧的问。 简嬷嬷也上前来,“娘娘,这莹婕妤目的不纯,且虚情假意,还是德妃娘娘的妹妹,不可信呐!” 林安染当然知道莹婕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要利用的好,莹婕妤就可以成为一把利剑。 林安染只是笑笑,却并未答话,反而是蹲了下来,拉住洛璃的手,柔声询问:“小阿璃怎么看呢?” 洛璃先是看了简嬷嬷和春华一眼,然后又想了想,才小大人的语气道:“母后,儿臣觉得莹婕妤若是能获宠,对母后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怎么说?”林安染的笑意更深了。 洛璃严肃:“母后已贵为皇后,无需与任何人争。” “嗯!”林安染满意,“还有呢?” “上位者,讲求的是制衡之术,是谋略,是用人,而非亲自上阵杀敌。”洛璃稚嫩的嗓音说着超乎于同龄人的见解。 那认真的模样与她呆萌的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击着简嬷嬷和春华的内心。 她们从小为奴为婢,自然所思所想只有眼前的利益得失,而不会去展望未来的利弊。 林安染不会去改变任何人的性格,但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目光短浅。 她精力有限,加上又身份限制,不能随意出宫,必须要培养能担得起重任的人为她分忧。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小的,而一群人的力量却可以无限大。 林安染当然也可以自己跟简嬷嬷和春华分析这样,但那样的冲击不够大。 可这些话从一个三岁小孩嘴里说出,那意义就不同了。 林安染瞟眼看向陷入深思的简嬷嬷和春华,心里很是满意的接过洛璃的话头。 “小阿璃分析的很对,但有一点,小阿璃说的不全面哦!” 洛璃疑惑。 林安染笑道:“并非是上位者要如此,而是但凡想要过的轻松一些,那都是需要讲求谋略,而非闭着眼就去冲锋陷阵,最终将自己困死在局中。” 这些话,她是故意说给简嬷嬷和春华听的。 在简嬷嬷和春华的固有思维中,她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上位者。 可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谁不想过的轻松一些呢? 果然,她这话一出,简嬷嬷和春华皆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紧接着又恍然大悟,似乎顿悟了什么。 林安染不会直接给她们灌输现代人的思想,只是提点几句,希望她们能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会用人,只能死干到底。 春华毕竟年轻,接受新鲜的事物比简嬷嬷要来的快一些。 简嬷嬷的大半辈子都在被人使唤,即便后来熬成了嬷嬷,却也只是使唤一些末等宫人洒扫罢了,从来不知这使唤人还要讲究什么谋略的。 她疑惑,似怕林安染会生气,小心翼翼的道:“老奴还是不明白娘娘为何要帮莹婕妤。” 林安染并未生气,反而耐心的道:“海里有一种鱼叫沙丁鱼,这种鱼生性懒惰,渔民将沙丁鱼打捞起来后,往往还没回到岸上,沙丁鱼就死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有渔民在沙丁鱼中放入几条吃鱼的鲶鱼,可以让沙丁鱼时刻保持警惕……” “娘娘,奴婢知道了,莹主子就是您说的那条鲶鱼,对吗?”春华激动,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林安染笑着点头:“春华说的没错,那莹婕妤就好比这后宫的鲶鱼,不仅可以激起众妃嫔的警惕,还能吸引众妃嫔的敌意。” 简嬷嬷即便一开始不明白皇后的用意,此时也已经听明白了。 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也曾经历过上一届的宫斗,自然知道这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有多么激烈。 而最激烈的并非妃嫔在明面上的争对,而是那暗地里的手段。 如今的后宫表面上风平浪静,可从皇上子嗣不多来看,妃嫔们绝对没少在暗地里动手脚。 就好比皇后被下毒一事就能看得出来。 若是真如皇后所言,那莹婕妤是搅动后宫风云的鲶鱼,说不定还真能将躲在暗地里下黑手的妃嫔给揪出来。 简嬷嬷如此想着,觉得皇后娘娘的手段实在高明。 可她哪知林安染真正的意图并非是要整顿后宫,而是想要让后宫妃嫔们互相争斗,从而无暇顾及她这个皇后。 如此,她也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过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 午膳后,太后身边的人突然过来,说是太后有请。 林安染带着春华去了慈宁宫。 林安染刚下轿辇,就见德妃红着眼睛从慈宁宫走了出来,见到林安染时,德妃虽恨,却碍于规矩还是给林安染行了个礼,才愤恨的离开。 林安染倒是对德妃没有多少恨意。 毕竟德妃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原主害死的,是原主害得她无法生育,那她恨原主,对原主下毒也能理解。 林安染进了慈宁宫。 昨夜在宴会上,因着林安染并未阻止莹婕妤入宫,再加上林安染这段时间一直乖巧听话,故而太后虽面色冷淡,也并未为难林安染。 “皇后,哀家听闻你中毒了?”太后明知故问。 林安染点头,面色哀戚:“母后,儿臣中毒没有关系,只是连皇上也被奸人下了毒,实在让臣妾痛心。” 林安染将关注点转移到了郭翊辰身上。 果然,这话一出,太后顿时语塞。 想必太后刚才叫德妃过来,已经从德妃那里知道了真相,并且狠狠地训斥了德妃,德妃这才面色难看的离开。 这也不枉费她威逼利诱的从左承泽那里拿到了断魂散,把断魂散下到了郭翊辰的衣服上了。 她就知道太后肯定要帮德妃说话,现在自己儿子也中毒了,太后总归是无话可说了吧! “皇后,既然你中了毒,又被蛇咬伤了脚踝,那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凤仪宫静养,这宫内的大小事物就暂时无需操心了,哀家先替你操持着,待你养好了身子,哀家再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还于你,如何?” 林安染先是惊讶,随即纠结着,依依不舍的点头:“那就有劳母后了。” 她就猜到太后肯定是为争权而来。 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暂时也不想管后宫这一摊子烂事。 太后愣住。 皇后就这么同意了? 第120章 想要什么,给她就是了 “皇后真愿意放权?”太后狐疑。 林安染苦涩的笑,装出一副非常不愿意的样子,但心里却大喊:放放放…… 拿走拿走,你想要的全拿走。 “母后都是为儿臣着想,儿臣自当感激。儿臣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母后赠予的,儿臣心中感激,只是苦了母后,本该安享晚年,承欢膝下的时候,却还要为儿臣操劳,是儿臣不争气了。” 还想听什么好话,我胡说八道,张口就来。 太后的一生都在夺权,这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后,又怎会甘愿将权利给别人? 林安染无心夺权,太后想要,给她就是了。 这权利在太后手里,总比在其他妃嫔手里要对她有利得多。 正好年关将近,未来的两三个月都是各种宫宴,祭典,盘点……琐碎的事情多到让林安染头皮发麻。 还不如先放权,把这些事情都丢给太后去处理,她只管在凤仪宫休养生息。 也好趁着这段时间整顿一番宫外的产业。 不说转亏为盈,起码也得先盘活吧! 林安染恭顺谦卑,却又不甘放权的模样既让太后满意,又让她放下了疑虑。 如此甘愿放权的皇后才是她心目中的皇后啊! …… 龙泉宫。 郭翊辰刚刚与大臣商议完国事,就听说了莹婕妤天还未亮就去了凤仪宫的事情。 他本以为皇后会跟莹婕妤吵起来,却不想两人相谈甚欢? 犹记得他纳第一个侧妃时,还是太子妃的林安染就当众给了侧妃一个下马威,此后更是没给过侧妃好脸色。 即便是月才人侍寝时,皇后也是渐渐疏远了月才人。 可如今皇后不仅主动安排宫婢侍寝,还待新入宫的莹婕妤极好? 皇后是变了,可这变化还是让郭翊辰惊讶。 随后,他又听说太后唤了皇后去慈宁宫。 郭翊辰想着太后定是想拿昨夜的事情为难皇后,替德妃出一口恶气,于是想去慈宁宫为皇后解围。 可想一想,他又改变了主意。 若是皇后真变了,定能自己解围。 且他若是去给皇后解围,只怕太后会心里不舒服,更是对皇后不满。 郭翊辰耐着性子,让王福贵派人盯着慈宁宫,稍有异动立即禀报。 没一会儿,王福贵就得了消息,再三犹豫后还是上前禀报:“皇上,慈宁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让皇后娘娘静心休养,这六宫事务暂由她老人家来代管。” 郭翊辰顿住笔,剑眉蹙起,随后又刷刷几笔在买奏折上写下一个阅字,而后才沉声问:“皇后如何说?” 王福贵不解的神情,“皇后娘娘同意了。” 郭翊辰的眉皱得更紧了。 太后这分明是要夺权,已触犯了他的底线。 之前,太后与前朝的关系盘根错节,又掌控着六宫,利用手中的权势影响朝局变化,让郭翊辰很是不喜。 而后,他将掌管六宫之权从太后手中夺来交到了皇后手中,以此来削弱太后的权势,如今皇后却连反抗都没反抗就将权利给回了太后? 郭翊辰正想着,有太监疾步进来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在门外求见。” 第121章 诱惑皇上 “让她进来吧!”郭翊辰低沉的嗓音已有些不悦。 他觉得皇后属实有些不争气了。 有林家掌势,皇后还能让太后夺了权去,枉费了他的处心积虑了。 门外。 王福贵亲自来接林安染。 “皇后娘娘,皇上有请。”王福贵说着,却转眼看向了林安染身后的春华,似有为难。 林安染心领神会,柔声让春华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是跟着王福贵进了大殿。 “王公公,皇上应该已经知道太后让本宫在凤仪宫好生休养,不要太过操劳的事情了吧?”林安染试探性的问。 “这个奴才也不知。” 王福贵不敢直言,却也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也算变相的给出了正常答案。 他现在是很敬佩皇后的。 皇后明明都没有讨好过皇上,也没有什么雷厉手段,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这逆风翻盘的能力,属实让他敬佩。 而最让他敬佩的是皇后如今不仅让皇上对她改了观,就连太后似乎也很满意,甚至连后宫的妃嫔也对如今的皇后没了敌意。 如此皇后,他自然要讨好。 林安染上一世在体制内待了那么多年,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会的。 她没再多问,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碎银子递给了王福贵。 王福贵本还想推辞,林安染却低声道:“王公公,皇上虽中毒不深,但这断魂散最是影响神魂,皇上近段时日恐会情绪不佳,就要劳烦王公公多多照顾皇上的情绪了。” 王福贵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伺候皇上看似风光无限,可又有谁能懂得他的苦呢? 特别是皇上近段时日确实阴晴不定的,他伴在皇上左右都是提心吊胆的,就生怕做错了什么遭来祸端。 如此,他没再推拒,悄悄收下了碎银子,“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是奴才的荣幸。” 银子不在多,而在于一个态度。 林安染给碎银子是招揽,王福贵收下银子是承情,表示可以为林安染分忧,这就已经够了。 “皇后娘娘,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皇上特意交代让您一个人进去。” 王福贵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意思就是让林安染小心。 林安染谢过王公公,面色坦荡的进了内室。 王福贵看着林安染这副临危不惧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直夸皇后娘娘好魄力。 内室中。 林安染进来时,郭翊辰被埋在一堆奏折中,认真查看着奏折,并未抬头:“先坐。” 林安染不置可否,随意选了一张靠窗的椅子坐下,悠闲的转头看向窗外。 寒冬的风在窗外呼呼的吹,湖面被风吹皱,树枝在强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可却奇迹般的没有吹进窗子来。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子闯了进来,正好照在林安染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她今日本就是被莹婕妤给吵醒的,之后又跟太后斗智斗勇,现在被暖阳包围着,还真有些困了。 林安染转目看向还在批阅奏折的郭翊辰,也不知他何时才结束,干脆先小眯一会儿好了。 正想着,林安染掩嘴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午后的暖阳泛着橙色的光辉,在湖水波光粼粼的反射下透着金灿灿的神光,落在林安染身上,仿佛将她包裹在了金色的光晕中,在浓黑的鸦睫上落下金尘,如落入凡间的神女,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美。 郭翊辰本在认真的批阅着奏折,见林安染没有动静,疑惑的抬头去看,便看到了这幅绝美的画卷。 他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牢牢的吸住,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郭翊辰自认并不是一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人,自小在美人堆中长大,他也未曾为任何人动心,即便是与皇后做了这些年的夫妻,他也并未觉得皇后很美。 可今日,他却觉得皇后美得不似真人,如梦似幻。 郭翊辰想着,放下奏折抓过搭在椅子上的毛毯起身走到林安染身边,小心翼翼的将毛毯盖在了林安染身上,以防她着凉。 林安染嘤咛一声,睡梦中抓过毛毯拉上肩膀,如一只尊贵的白猫,慵懒舒服的蹭了蹭毛毯上的狐毛。 她嘟着红唇,竟多了几分娇憨。 郭翊辰无声的笑了,并未打扰林安染,再次坐回了书案前准备继续批阅奏折。 可奏折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如同受到了牵引,不受控制的瞟向林安染的方向。 金色的光晕下,林安染的发丝都散发着金芒。 过了好半晌,郭翊辰不悦的放下奏折,起身大步走向林安染,一副阴鸷盛怒的神情,可走到林安染身前时又化作了柔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林安染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身走向了一旁的软塌。 “嗯~” 林安染舒服的娇吟一声,藕臂潜意识的勾住了郭翊辰的脖子,小脸慵懒的在郭翊辰的脖颈蹭了蹭,才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枕着。 鼻息喷吐在裸露的颈项,湿湿热热的气息如粘稠的液体沾染而上,带起酥酥麻麻的触感,让郭翊辰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狂乱的心跳下,躁动的欲望无限蔓延着。 一股热血喷涌而出,顺着丹田散向四肢百骸,让郭翊辰不由扯出了一抹苦笑来。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他有一种自找苦吃的懊恼。 郭翊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躁动的气血,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林安染放下软榻,让林安染能够睡得舒服一些。 可林安染搂着他的脖子,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突然,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耳垂。 随即阵阵电流袭来,差点就让郭翊辰缴械投降。 “皇上,您真舍得放下臣妾吗?” 林安染蛊惑的嗓音在郭翊辰的耳畔响起,湿热的气息灼烧了他的耳廓,情欲的红晕顺着脖颈蔓延而下,隐入那交叉的衣领。 “可是,臣妾好舍不得离开皇上的怀抱啊!”林安染撒着娇,细碎的吻由耳垂一路而下…… 第122章 让她臣服 “嗯~”郭翊辰喉结滚动,忍不住低吟出声,身体跟着颤栗,那强压下的火气也在林安染的撒娇中土崩瓦解。 他将克制抛却脑后,低头准确的噙住了那作乱的唇。 郭翊辰的吻十分生涩,像常年缺水的沙漠,无趣却火热的想要将闯入的人燃烧殆尽。 郭翊辰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传宗接代的使命,所以他从未排斥过任何联姻。 即便是没有感情,他也会按照规矩宠幸妃嫔。 但他的灵魂深处却又十分的排斥这项使命,故而他十分的抗拒亲吻,觉得那已经超出了他的使命范围。 亲吻是他内心最后的抵抗。 可当林安染第一次吻他时,他却并未有任何抗拒,甚至灵魂会因为林安染的亲吻而亢奋。 他从未想过唇瓣和唇瓣的接触原来这么的美妙。 而这份美妙只有林安染才能给他,其他妃嫔一旦靠近,他还是会本能的抗拒,唯独不会抗拒林安染。 他想着,也许是因为林安染的改变获得了他的认可,故而他才没有了抗拒的心理。 可此时,林安染的吻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击得粉碎,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何想法了。 他也不愿意去多想,只想疯狂的掠夺林安染口中的美好。 郭翊辰深陷其中的狂吻着,并未注意到林安染快翻到天上的白眼,那眼中的嫌弃毫无掩饰。 郭翊辰的颜值是她交往过的所有男人中最顶级的,可这接吻技术却是最烂的,就更不要说那床上取悦人的技巧了,简直没有。 要不是她之前循循善诱了一番,恐怕郭翊辰的接吻技巧还停留在嘴唇碰嘴唇的阶段。 林安染嫌弃的想着,决定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着想,得好好的调教郭翊辰一番。 “皇上,莫急。” 林安染用力推开了郭翊辰,在郭翊辰温怒的眼神中,媚眼如丝的以指腹轻触郭翊辰的唇,暧昧的诱惑: “皇上,让臣妾来服侍您。” 说着,林安染再次吻上了郭翊辰。 她的吻轻柔辗转,时而攻城掠地,时而诱敌入巢,时而全面绞杀,炙热又疏离,忽远忽近,忽深忽浅。 郭翊辰被吻得意乱情迷,气血翻涌不停,直冲神魂。 突然,郭翊辰推开了林安染,满是情欲的眼中盛满了怒火,冷声质问:“皇后这亲吻的手段可真是不错呢~” 她从哪里学来的? “那都是教习嬷嬷教得好。”林安染香肩半露,笑得妩媚多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郭翊辰的声音更冷了:“哪个教习嬷嬷竟敢教皇后这些污秽的东西?” “皇上可真是扫兴。” 林安染撇嘴,娇嗔着强势堵住了郭翊辰的嘴,不让他再有发问的机会。 这次,郭翊辰没再给林安染攻城略地的机会,而是反被动为主动,学着林安染的样子掠夺着她的琼浆玉液。 他眼里充满了侵略性,睁着眼睛想要看看林安染在他怀中意乱情迷的样子。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林安染那双带笑的眼睛,似乎很满意他的学习进度。 这不由的激起了郭翊辰的好胜心,更加卖力的讨好起林安染来,非要让林安染臣服在自己身下不可。 “嗯~” 第123章 劝皇上雨露均沾 “皇上,等等~” 林安染软在郭翊辰怀中,仰着脖子,身子微微弓起,将最完美的身体曲线展露在郭翊辰掌下。 那妖娆的身段,柔若无骨的腰肢贴着男人紧绷的小腹,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嗯?” 郭翊辰埋首于林安染雪白的胸前,细碎的吻如同在白雪中开出粉红的梅花。 他并未停下,疑惑的音节从喉咙里发出,似无意识的低喃。 “皇上,莹婕妤今晨来给臣妾请安,臣妾才知莹婕妤大夏第一才女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 “昨夜一曲,更是余音绕梁,让臣妾每每回想,都感到荡气回肠。” 林安染突然将话题绕到了莹婕妤身上,让郭翊辰即将落下的吻顿在了空中,眼中的情欲如潮水般消退。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安染坦荡的双瞳。 “皇后这是想说什么?” 那不怒自威的嗓音透着危险,显然被打扰了兴致让他十分不高兴。 若换作其他妃嫔,恐怕就要在郭翊辰阴鸷的眸中惧怕求饶。 可偏偏林安染却无惧这威严,还娇俏的勾住了郭翊辰的脖颈,肆意的笑道:“还是皇上最了解臣妾了。” “臣妾身为这中宫之主,自然要大度,劝皇上雨露均沾,好让妃嫔多多为皇上诞下子嗣的。” 林安染越说,郭翊辰的脸色就越难看。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满是探究的意味,似要将林安染看穿。 林安染疑惑。 郭翊辰不是一直嚷着让原主大度吗? 怎么她现在大度了,郭翊辰还不高兴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表现的太无所谓了,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觉得不被重视了? 有些人就是如此,嫌你管的太宽,又嫌你什么都不管,真难伺候。 林安染想着,眼瞳一转,声音更柔了,似还带上了一丝委屈: “皇上,臣妾也是不舍的,可莹婕妤是母后的侄女,又是德妃的妹妹,为了皇上和母后的母子情,也为了皇上与德妃的情谊,臣妾不得不劝皇上今夜务必要翻莹婕妤的牌子。” 林安染说得委屈,娇弱的靠进了郭翊辰怀中,不想让郭翊辰看到自己干涩的双瞳。 挤不出眼泪也是挺让人懊恼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让左承泽给她调配一些能说流泪就流泪的药才行。 郭翊辰心疼了,“这便是你将管理六宫职权交给母后的原因吗?” 林安染在郭翊辰怀里点点头,深情道:“只要母后能高兴,那皇上就会高兴。只要皇上高兴,臣妾才会高兴。” 自古胡说八道得人心。 这不,郭翊辰听了林安染的话,顿时心生怜惜的搂住了林安染。 “让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只要皇上能偶尔去看望臣妾,哪怕是让臣妾不再出凤仪宫,臣妾也是甘之如饴的。” 林安染说得自己都快恶心吐了。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要换了从前,郭翊辰肯定是不会相信林安染的鬼话的。 可这半年来,林安染确实是非必要就没出过凤仪宫,也很少主动来找他,都是他主动去的凤仪宫,这才能有机会与林安染见上一面。 郭翊辰想着,动情的再次吻上了林安染的唇,大掌顺势划入了半解的襦裙中…… 第124章 皇上的宠爱 “嗯~” 林安染弓着腰肢迎合着,裸露在外的双腿勾住了郭翊辰的劲腰,缠绵的吻落在男人颈项,在他耳边打趣的呢喃:“皇上,这白日宣淫是否不合规矩?” “皇后在勾引朕之前,怎得没想到规矩一事?” 林安染听着郭翊辰隐忍沙哑中带着丝丝不悦的嗓音,愉快的低笑了起来,“皇上如此俊朗,臣妾把持不住也属正常。” 她就是想要提醒郭翊辰事后可别让她背上白日宣淫的罪名,她可不想成为文人口诛笔伐下的妖后。 同时,她也是在提醒郭翊辰将今日之事得隐瞒,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 不然这白日宣淫的罪名也会抠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好不容易树立的明君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男人如今就像一头发情的雄狮,即便知道快乐一时的后果,却也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林安染笑得花枝乱颤,磨蹭得郭翊辰更是难耐。 郭翊辰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低头再次噙住了林安染带笑的唇,将她的笑声堵在了口中。 …… 晚膳前,林安染才一身端庄的走出了室内。 守在门外的王福贵立马恭敬弯腰,伸出手扶着林安染,神情中难掩谄媚之态:“恭喜皇后娘娘。” 林安染虽是个现代人,但这男欢女爱的事情被人听到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王福贵赶忙表忠心:“娘娘,这殿内只有奴才一人,奴才方才什么也没有听见,奴才这嘴也是缝了线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说,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可真是能耐啊! 竟让一向清心寡欲的皇上在白日便隐忍不住的犯了色戒。 这可是其他妃嫔都不可能做到的,足以见得皇上如今对皇后有多么的宠爱。 在这后宫,皇上的宠爱便是一切。 只要是皇上宠爱之人,谁见了不得敬重三分,就更别说是皇后了。 他必须得提前抱紧皇后的大腿啊! “王公公的为人,本宫还是信得过的。”林安染对王福贵也十分客气。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多一层关系,多一条路。 有王福贵这层关系在,要是郭翊辰有什么异动,也可以提前给他预警,让她不至于那么被动。 林安染离开了龙泉宫,果然并未传出白日宣淫的闲言碎语,众人只当皇后与皇上独处的那段时间,一直有王福贵在旁边伺候着。 林安染一回到凤仪宫,就看到了红着眼眶,眼巴巴的在院中等着的月美人。 一见到林安染回来,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急走两步上前。 “皇后娘娘,您受苦了。” 月美人是真的心疼皇后。 林安染先是疑惑,随即明白了月美人的意思。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太后收走六宫之权的事情了。” 林安染说得随意,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月美人却觉得皇后是在强颜欢笑。 皇后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此时不仅被太后收走了六宫之权,还变相的禁足于凤仪宫,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第125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娘娘,不止是嫔妾知道了此事,就连整个后宫都已知晓了此事。”月美人跟在林安染身后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冬雪端来一碗暖汤给林安染暖暖身子。 “一个时辰前,太后以您中毒受伤需要静养为由,免了您每日的晨昏定省,让您在凤仪宫好生休养,之后又命六局二十四司自今日今时起将册子递交慈宁宫,无需再向您汇报。”冬雪也是面露担忧,生怕林安染伤心。 就在这时,洛璃听说林安染回来了,也带着夏末和简嬷嬷走了过来。 只不过夏末和简嬷嬷是担忧,但洛璃却带着浅浅的笑,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粉兔。 “恭喜母后,得偿所愿。” 洛璃稚嫩的嗓音让这寒冬都染上了一抹绯色,暖入人心。 林安染宠溺的牵起洛璃的手,蹲下身来为洛璃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还是小阿璃懂母后。” 其他人皆是一愣,不明白皇后与盛世公主是何意。 怎么皇后娘娘被夺了权,公主还恭喜皇后娘娘呢? 难道皇后娘娘本就想被夺权? 这不可能吧! 这世间谁不爱至高无上的权利呢? 林安染并未解释太多,而是转身道:“你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月美人受宠若惊,当即就想答应下来,可一想到自己和皇后的身份,纠结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林安染点头:“哦!那你回去吧!” 月美人:“……” 众人:“……” 月美人依依不舍的走了,心情跌入了谷底,郁结得解不开。 她觉得皇后娘娘还在气她承宠的事情。 当初皇后因为贵妃生下了大皇子,怨恨的想要去找贵妃的麻烦,却被皇上拦了下来,导致皇后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关系闹得极僵。 也因此,皇上足足有一个月未来凤仪宫。 皇后为了挽回皇上的心,这才安排了她去侍寝。 她当初答应侍寝时就想到了皇后娘娘日后肯定会对她心存芥蒂,可为了帮皇后娘娘挽回圣心,也为了能够帮着皇后娘娘牵制其他妃嫔,她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月美人如此想着,在寒风中郁郁寡欢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求圣宠不断,只求皇后娘娘能不生她的气。 落雨看着自家美人唉声叹气的模样,柔声劝慰:“主子,皇后娘娘心里定是还惦记着您的,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在您生病时前来探望,还让太医用最好的药为您诊治,甚至为您除掉了姜婕妤……” 月美人脸色微顿,低声呵斥:“姜婕妤是犯了错,这才被打入了冷宫,与皇后娘娘并无半分关系,你可不要胡说。” 她不想皇后娘娘会因她而受到任何一点的诟病。 落雨自知说错了话,赶忙低头闭嘴。 月美人前脚才入沁星殿,龙泉宫的太监后脚就来了,说是皇上要来沁星殿与月美人一同用膳,让月美人好生准备。 “主子,奴婢说的没错吧!皇后娘娘心里一定是有您的,让您回来用膳,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知道皇上今日会来您这儿用膳呢!” 月美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激动的落下了泪来。 这是否证明皇后娘娘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呢? 落雨催促着:“主子,快进去,奴婢给您收拾一番,打扮得精神一些,也不枉费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啊!” 月美人点头。 她虽不在乎皇上的恩宠,可若是自己得宠了,也能在皇上跟前为皇后娘娘说上几句话。 她是真怕皇后娘娘被太后夺了权后会受到欺负。 …… 凤仪宫。 林安染本以为自己被太后夺了权后,伙食又会恢复到从前的滋补清淡,却不想今晚御膳房送来的竟大部分都是她喜欢吃的辣菜。 她想着应该是郭翊辰让人去御膳房打了招呼。 看来今天下午没白睡郭翊辰。 用过晚膳后,林安染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春华,让春华将信件交给在宫里担任南衙左卫的林子睿。 如今她被太后夺了权,林家肯定已经得知了消息。 为了不让林家担忧,也生怕林家会为了帮她出头而做出惹恼郭翊辰的事来,她特地写了一封信告知林家情况。 说是告知情况,但林安染只在书信中写了四个字:一切安好。 林安染也不确定这封书信会不会被他人看到,所以也不敢说太多,只希望林家能沉住气才好。 之后,她带着洛璃在房中看书。 洛璃看的是一本诗集,而她则是在看画本。 在现代时,林安染就特别喜欢看小说和漫画,特别是喜欢看玄幻修仙类型的,只可惜她翻遍了凤仪宫的书库,也没有翻到一本修仙小说。 至于这画本也画得很是单调乏味,跟现代五花八门的漫画没得比。 她无语望天,怎么这后宫那么多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就不能穿个小说作者,或者漫画作者进来呢? 看了一会儿画本,林安染就有些乏味了,坐在软榻上东张西望,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可洛璃看的又很认真,林安染觉得自己要以身作则,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她那好似坐在针毡上的烦躁模样落入洛璃眼中,只觉得如今的母后真是又可爱又有趣。 “母后,儿臣不想看了,儿臣想练琴。” 洛璃懂事的提议,率先放下了书本。 林安染听了,顿时笑眯了眼,如释重负的也放下了书,“那母后陪你一起练。” 说是陪洛璃一起练琴,其实就是洛璃在弹,林安染半靠着软塌一边吃着果子,喝着茶,一边听。 不得不说,冬雪泡的茶是真的好喝。 这大夏的泡茶与现代的泡茶不同,并不是简单的用开水冲泡茶叶,而是名为煎茶。 冬雪习惯性先点上一枚香烛,先以竹夹夹住茶饼放在火上不停翻转的烘烤,曰为炙茶,再将烤好的茶饼以纸包好封住香气,待茶饼冷却后再放入茶碾中碾压成茶末,而后过筛以保证茶末粗细均匀,名为碾罗。 煮水,投茶分为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加入少量食盐调味;二沸缘边如泉涌连珠,舀出一勺水,以竹夹搅动水心形成漩涡,并在漩涡中心投下茶末,直至茶汤表面出白色茶末;三沸腾波鼓浪,将刚刚舀出的水倒入以止沸腾。 再是分茶,把茶末上形成似黑云母的一层水膜去掉,煮水一升,分茶五盏,趁热喝。(煮茶过程网上找的) 茶香四溢,汤色清亮不失厚重,滋味醇厚甘鲜。 林安染在现代时每天都要靠咖啡续命,一天不喝咖啡就犯困。 但自从穿越到了古代,喝过冬雪煎的茶后,她就被冬雪的煎茶手艺给深深折服,一天不喝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安染慵懒的半躺着,耳边是洛璃弹奏的名曲,眼前是冬雪充满艺术观赏性的煎茶,再一口香茗,一口果子…… 这就是她想要的退休生活啊! 当然,前提是没有后宫那些糟心事的话! 正享受着,春华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娘娘,皇上在沁星殿用过晚膳后,便去了莹婕妤处过夜。” 林安染挑眉点头。 一切尽在掌握中。 春华犹豫片刻,又道:“德妃也在莹婕妤房中……” 林安染:“……”这么刺激? 第126章 最坏的就是皇上 林安染的八卦之魂立马就被勾了起来,偷感十足的让春华猫下身子,然后低声在她耳边吩咐:“你再让人去探听,一有响动就立马过来告知。” 林安染现在无比怀念有手机的日子。 不然她就可以看现场直播了。 原主即便再不擅长宫斗,可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娘,在各宫安插内线的基本操作还是懂的。 正如凤仪宫有内奸一样,其他宫里也或多或少的有各宫的内线。 特别是原主是中宫皇后,这各宫的宫人都是皇后安排的,想要在各宫安排内线也比其他人要容易一些。 只不过原主重度抑郁后,就把这些内线给搁置了,即便后来贵妃协理六宫,她的那些内线也未被发现,倒是给林安染利用来听八卦了。 没一会儿,春华就回来了。 林安染让春华先不要说,转而看向坐在一旁专心做着女红的简嬷嬷。 “时候不早了,简嬷嬷先带洛璃回屋去歇息吧!” 有些八卦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说。 然后林安染又看向洛璃,柔声道:“回去以后不要再看书了,乖乖睡觉,好吗?” 洛璃乖巧点头,起身行礼后拉着简嬷嬷的手离开了凤栖殿。 待洛璃走了,林安染才一脸好奇的看向春华。 “如何?” 夏末也走了过来,比林安染还要八卦,“德妃娘娘是要在莹主子房中过夜吗?” 冬雪虽未说话,但那双一向木讷的眼瞳也清明了不少。 春华瞥了夏末一眼,才将得知的消息说出:“皇上只在莹主子那里听了一曲,便随德妃回了夏荷殿。” 夏末激动:“德妃娘娘从莹主子房中抢走了皇上?” 冬雪瞪直了眼,显然想说: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林安染嘴角上扬,在心里憋着笑。 虽然是德妃先对莹婕妤贴脸开大,但这事儿最坏的人就要属郭翊辰了。 郭翊辰这分明就是在给德妃招黑,让德妃和莹婕妤两姐妹互斗,谁赢了谁就能留在这宫中。 想必郭翊辰这不仅是在警告莹婕妤不要妄想走捷径,也是在向太后反抗。 原本这后宫已经有了太后和德妃两个姓张的,就该知足的不要再妄想得到太多了,否则他也不是没有手段让张家倒台。 再加上太后今日又把掌管六宫之权给夺了去,更是让郭翊辰气恼,德妃给了他一个出气的机会,他又怎可能不要呢! 同时,林安染也看出了郭翊辰的选择,他更想让德妃获胜。 德妃不孕,永远不可能生下带有张家血脉的皇子,杜绝了太后想一门双帝王的野心。 想到此,林安染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 德妃难产不孕,该不会是郭翊辰的手笔吧? …… 翌日。 因着太后想要完全架空林安染,故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倒是给了林安染睡到自然醒的机会。 直到日上三竿,林安染才懒懒的起床。 春华早就等在一旁,听见动静立马让宫人将洗漱用品端进来。 房中进了十几个宫人,端水的端水,端毛巾的端毛巾,各种器具用品繁复,并非电视剧里面的只有一碗漱口水。 春华端来温热的桃花露水让林安染净手,以指拭面,柔声禀报:“娘娘,莹主子一早儿便来了凤仪宫,奴婢见娘娘睡得安稳,便让莹主子在殿中等候。” 是为昨夜的事情来的? 林安染浅笑点头,却也没说要宣莹婕妤进来的意思。 反正都等这么久了,那再多等一会儿也不会掉块肉,就让她等着吧! 第127章 太后就是她的挡箭牌 洗漱,用餐,梳妆打扮下来,已是一个半时辰过去。 近来天气越发的冷了,加上后半夜又下了雨,此时虽放晴了,却也还是阴天,外面冻得很。 上辈子林安染也没觉得自己这么怕冷,可穿来以后,这副身体的抵抗力却让她一出室外就冷入骨髓。 帘子掀开,冷气袭来,林安染瞬间便冻得打了一个喷嚏,身体十分诚实的又缩回了屋内。 “春华,你让人去把莹婕妤请过来吧!” 宁愿他人冷,也绝不能冷到自己。 春华应着,赶紧让人去请莹婕妤,而后又命人将暖汤端过来,以免林安染受冷着凉。 在大夏,室内取暖的主要方式就是生炉火。 林安染身为皇后,木炭的份额多,所以早在冬至后,她居住的凤栖殿就烧起了炭火用来取暖。 上好的木炭放入铜暖炉中不仅不会起烟,还热气逼人。 可即便如此,林安染还是觉得有些冷,让春华烧了个暖手炉过来抱在怀中,这才不再觉得冷。 春华见林安染如此怕冷,想着林安染应该是接连小产亏了身子,这才导致阳气不足,肾气衰败所至,故而提议:“娘娘,这天气越发的冷了,您可要搬到椒房殿去住?” 林安染疑惑:“椒房殿?” 春华点头:“往年冬日,您都会搬去椒房殿取暖,奴婢前几日就已经让宫人将椒房殿洒扫干净,就等您的吩咐了。” 林安染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有关椒房殿的记忆,这才得知: 椒房殿也称之为温室殿,是花椒捣碎为泥,涂在墙壁上制作成保温层,不仅自带芳香,且能保护木质结构的宫殿,再挂上壁毯,火齐屏风,大雁羽毛做的幔帐,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房中的热气不散。 在大夏宫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椒房殿,其中一座便在皇后的凤仪宫。 “待莹婕妤一走,就搬去椒房殿。”林安染下令。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快,宫人就领着莹婕妤进了内室。 初一入内,莹婕妤就哭着跪倒在了林安染身前,哀戚的哭诉:“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皇上,皇上……” “你这是作甚?”林安染明知故问:“皇上昨夜没有去你的听雨阁吗?” “去是去了,可皇上只在嫔妾房中小坐片刻,便被德妃以思念已逝孩子为由带回了夏荷殿。” 莹婕妤想着德妃给皇后下了毒,皇上定是恨死德妃了,说不定能借皇后之手教训德妃。 她本以为皇后定会大怒,却不想皇后却同情的感叹: “德妃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呐~” 莹婕妤的脸都气绿了。 这皇后是不是傻? 同情竞争对手,就是在残害自己的道理都不懂吗? 还不等莹婕妤说话,林安染就疑惑的问:“你今日去慈宁宫请安,未将此事告知母后吗?” 莹婕妤的脸色变了变,立马表忠心: “嫔妾与德妃于姑姑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姑姑帮谁都不好。” “嫔妾之所以来找您,也是因为嫔妾是娘娘的人,德妃如此不仅是在给嫔妾下马威,也是在打娘娘您的脸,嫔妾是替娘娘生气啊!” 林安染面上认同,可心里却腹诽:你们两姐妹斗,太后都不管,还想拉我下水,门都没有。 “哎!莹婕妤,本宫虽知德妃将皇上从你房中带走有失规矩,但德妃早产生下一个死胎,又被告知从此无法再孕,身心都遭到了重大的创伤,见着你这个家人和皇上难免会情难自控,也算是情有可原。” 在大夏,生下的死胎不仅不能入族谱,甚至没有资格下葬。 至于如何处理,林安染并未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 但想必是烧了。 对于德妃而言,自己辛辛苦苦怀了六个月的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才生下来,却是个死胎已很是悲痛,而那孩子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一把火给烧了,只剩一小捧骨灰,任凭谁都要精神崩溃。 之后又得知再也不能受孕,更是打击。 德妃到现在还坚强的活着,就是靠着一股对原主的恨意,要是那股恨意消了,人也就跟着没了。 莹婕妤诧异的看向林安染。 皇后竟在为德妃说话? 可她得到的情报不是说皇后与德妃早已势同水火了吗? 难道是情报有误? “难道臣妾就要咽下这口气吗?最主要的是臣妾受些委屈没有关系,皇后娘娘乃是中宫之主,又怎能受这样的气呢?” 莹婕妤一脸关切,替林安染感到不值。 至于有几分真心,只有莹婕妤自己清楚。 “哎~” 林安染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莹婕妤,你对本宫的忠诚,本宫领了。 但本宫如今不仅中毒受伤,还手无实权,只能在这凤仪宫养伤,即便是受气又能如何呢?” “母后心疼本宫,让本宫好生养伤,那本宫自今日起在伤愈之前,便不会出这凤仪宫半步,你还是回去吧!” 林安染落寞的挥挥手,一副臣服于太后的模样。 如今太后掌管着六宫,那太后就是她最好的挡箭牌,有什么麻烦推给太后准没错。 林安染的潜台词就是: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太后,少来烦她。 莹婕妤深深看了林安染一眼,虽不甘心,但林安染都已经下逐客令了,她也只能郁闷的起身离开。 今日来凤仪宫告状不仅没有达成目的,竟还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至极。 这皇后的性子也与之前不同了。 难道真是解了断魂散的毒,皇后的抑郁症也跟着好了? 莹婕妤一走,林安染就着急着让春华带自己去椒房殿,一点都没受到莹婕妤的影响。 经过这半年的朝夕相处,春华也渐渐适应了林安染的改变,也明白了林安染安于现状的性子。 只要没人来招惹自家娘娘,娘娘别说是去争宠宫斗了,甚至连凤仪宫的门都不会出。 可一旦有人惹恼了自家娘娘,娘娘便会化身利剑,一剑斩一个,两剑斩一窝,绝不心慈手软。 春华正想着,突然有宫人小跑着来通报:“春华姑姑,王公公说,皇上正在过来的路上,让咱们娘娘好生装扮一番。” 第128章 皇上怎么又来了 春华听了,开心的拿出碎银子给前来报信的公公,又多拿出一袋银子,让交给王福贵。 “娘娘,皇上在过来的路上了。”春华疾步上前禀报。 “咳咳!”林安染被茶呛到轻咳起来。 春华赶忙为林安染拍背,笑着打趣道:“皇后娘娘,即便是皇上要来,您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林安染翻个白眼。 能不激动吗? 这皇上又跑来她的凤仪宫干什么?打扰她退休了。 按着前半年的规矩,郭翊辰除了初一十五必来凤仪宫外,平时都很少来凤仪宫。 即便是昨日来了,今日也基本不会再来。 就算要来,也会是用膳时间过来,用了膳就会离开。 像今日这样昨日才睡了,今日又在午膳过后来的还真没有过。 郭翊辰昨夜才闹出德妃与莹婕妤共抢一夫的事情,今日莹婕妤就跑来了她宫里告状,后脚郭翊辰又来了凤仪宫,不是在给她招黑吗? 她好不容易才把众妃嫔的仇恨值转移出去,郭翊辰今天一跑来凤仪宫,全后宫的目光又要聚集在凤仪宫了。 林安染想着,实在不愿意成为众人的焦点。 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突然起身,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春华先是一愣,赶忙让宫人去取来林安染的斗篷,快速追了上去。 “皇后娘娘,外面天寒地冻的,您穿的如此单薄,出去定是要受凉的,快披上斗篷。” 林安染没有理会,掀开帐幔走了出去。 冷风瞬间将她包围,带着湿气,更是寒入骨髓,让林安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春华着急:“娘娘,皇上应该还不会来的这么快,您还是在屋内等吧!” “娘娘,您即便是想去接皇上,也该先将斗篷披上。”冬雪也跟着上前,看着林安染被冻得发抖,心疼不已。 皇后娘娘真是对皇上用情至深啊! 她们觉得林安染之前的不在乎多半是强装出来的,只为了展现皇后的大度。 林安染本不想穿,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她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让春华给自己披上了斗篷。 “冬雪,你去把左太医熬得解毒汤药端来。” “春华,你去看看,皇上到哪了。” 林安染颤声吩咐着,冷得在原地搓手抖脚,却没有一丝要回屋的意思。 算算日子,还有七天就要三十了。 她现在被太后夺了权,变相的禁足在凤仪宫,那就老老实实的扮演好一个被夺权的可怜人,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获得太多宠爱,更不能侍寝。 否则,太后拿自己亲儿子没办法,说不定会拿她这个媳妇出气。 林安染才过了一天安逸的日子,还没过够呢! 而想让郭翊辰在她禁足的这段时间尽量少的来凤仪宫,并且躲过侍寝唯一的办法,就是生病。 所以林安染才会一狠心,那么怕冷还站在寒风中受冻。 才站了一小会儿,林安染就觉得自己的头被寒风吹得隐隐作痛,鼻涕也不受控制的流出,手脚冰凉得像是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春华急急忙忙的小跑了回来,低声禀报着:“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没一会儿,郭翊辰走进了小院。 林安染笑着迎了上去,那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臣妾给皇上请安。” 可总算是来了,不用受冻了。 “皇后无需跟朕多礼。” 郭翊辰见皇后也如此想自己,满意的伸手扶住林安染。 可在触及到林安染冰凉的玉手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泛上了担忧的怒意。 第129章 皇后娘娘染了温病 “这天寒地冻的,你怎的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做甚?” 郭翊辰虽是责备的语气,但却紧握住了林安染的双手,以自己的掌心温暖她的小手。 还不等林安染回话,一直陪着林安染的冬雪就道: “皇上,娘娘听说您要过来,就迫不及待的等在了院中,就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皇上呢~” 春华也道:“皇上,娘娘生怕您不知道她如今搬入了椒房殿,还特地让奴婢去路口等皇上,为皇上指路呢~” 林安染给了春华和冬雪一个赞赏的眼神。 论有两个会察言观色,还会替领导说出不方便说的话的员工有多么的重要。 这些话要是她自己说出,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可要是春华和冬雪说出,那可信度就会大大加强,并且有一种我很想见你,但我不说,只是默默的想见你的效果。 这默默付出的威力对男人来说可是很有杀伤性的。 这不,郭翊辰一听说林安染为了早一点见自己,竟然忍受着寒风等在院中,脸上不由露出了心疼又感动的神情来,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 “皇后,你这也太不爱惜自己了。”郭翊辰说着,宠溺的将林安染的手拉入了自己怀中呵护着,深情凝望:“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朕是会心疼的。” 林安染感动的笑着,羞涩的低下了头。 在郭翊辰看不到的角落,她眼里全是鄙夷。 有空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如快点进去,冷死了。 果然,男人在动嘴皮子这块永远比行动要强。 郭翊辰见林安染害羞了,哈哈笑了起来,在满足了虚荣心后,才满意的拉着林安染的手进了屋。 “阿嚏!” 才刚一进屋,温暖的气息包裹而上,冷暖的交替让林安染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 她赶忙松开郭翊辰的手,走到一旁以帕掩鼻,将沾上鼻涕的帕子丢进了春华递来的渣斗中。 冬雪赶忙递上一块新的帕子。 郭翊辰走了过来,关切:“皇后可是冷着了?” 林安染回过身去,笑着摆摆手,“臣妾无事,皇上无需担忧。” 话才落,林安染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忙转过身再次用帕子擦干净喷出的鼻涕。 因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林安染的眼瞳微微发红,似有泪光萦绕,冷白的气色连脂粉都盖不住。 郭翊辰担忧的摸了摸林安染的额头,皱紧了眉:“有些烫。” 此话一出,春华和冬雪皆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娘娘该不会是染上温病了吧?”春华着急,眼眶都急红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却还强忍着。 郭翊辰眼神一禀,冷声吩咐:“去传太医过来。” 说着,他就要拉林安染进房躺下。 林安染却虚弱的挣脱了郭翊辰的手,慌乱自责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挡住欲要上前的郭翊辰。 “皇上,这温病恐会传染,若是伤了龙体,那臣妾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您还是先离开吧!” 退退退! 这发烧发的正真是时候啊! 第130章 皇后已是强弩之末 “说的什么胡话。”郭翊辰怒斥,“你是因在寒风中等朕过来,这才染上的温病,朕若是弃你而去,如何对得起朕的良心,又如何给万民做表率?” 而后他又柔声,生怕吓到了林安染。 “且,你如今只是微微发热,并不一定是温病,莫要惊慌。” “可……啊……” 林安染还想说什么,郭翊辰就不由分说的大步上前,将林安染打横抱进了怀中,快步走进了内室。 春华让宫人去打来一盆凉水。 冬雪为林安染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汤药,“娘娘,要不先把这药给喝了?” 这是皇后娘娘先前就让她煮好的,就等着皇上来了以后再端上来。 郭翊辰疑惑抬头:“这是何药?” 冬雪恭敬回答:“回禀皇上,这是左太医先前为娘娘开的解毒汤药,内里也有调养身子之效。” 她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在此时端上汤药。 明明此时并非喝汤药的时间。 郭翊辰在听了冬雪的解释后,深邃的眼眸微眯,但却并未说话。 林安染始终注意着郭翊辰的神情,见郭翊辰不说话,她才假意咳了一声,虚弱道:“臣妾喝了几日解毒汤药,精神明显比之前要好了,就连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如今已很久没有莫名动气的时候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彻底打消郭翊辰对她的疑虑,坐实了原主的性子是断魂散造成的,而非她本身的性子。 如今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帝王多疑心。 哪怕郭翊辰是个明君,但身在帝王之位就难免疑心重,否则他也不能再众多皇子中杀出重围,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郭翊辰听着林安染的话,微眯的眸子松懈,心疼的抓紧了林安染的手。 “皇后委屈了。” 郭翊辰诚恳的叹息着,至于这话是何意,又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林安染也不在乎,只要郭翊辰不怀疑她,找她的麻烦就行。 正说着,左承泽带着医侍走了进来。 他见到躺在床上病弱苍白的林安染,眼底难掩心疼,立马低下头来掩藏,生怕自己的关切会被皇上看到,给林安染招来祸端。 郭翊辰让出位置,让左承泽为林安染诊治。 过了一会儿,郭翊辰急迫的问:“如何了?” 左承泽并未急着回答,而是面露犹豫,低声询问:“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些话,他不想让林安染听到,以免勾起林安染的伤心事。 林安染相信左承泽的情商,必定不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故而也并未阻止。 她现在头重脚轻的,身子忽冷忽热,昏昏欲睡。 正好趁机再睡一觉吧! 郭翊辰眉头紧锁,用眼神示意左承泽去外室。 “皇后可是染了温病?”郭翊辰询问。 左承泽点头,“皇上,皇后娘娘最严重的问题还不是这温病,而是皇后娘娘此前因大公主早幺伤心过度,而后又接连小产两胎,生下盛世公主时又未坐好月子,导致气血两亏,身子早已是强如之末……” 【这一章之前漏发的,已经看过131章的可以倒回来看,就能接上剧情了】 第131章 皇后只怕活不过五年 【之前漏发一章,可以返回去看130章,就能接上剧情!】 “你说什么?”郭翊辰瞳孔放大,怒声:“何为强弩之末?朕观皇后的身子一向健朗,并未有衰败之象。” 左承泽叹息: “断魂散之毒,初中者面色红润,身强体壮,精神亢奋,而后渐渐衰败,直至精气神均被毒性吞噬,最终魂断而亡。” “皇后娘娘应该是在生下盛世公主不久后,便中了这断魂散之毒。” “如今已过三年,皇后娘娘的精气神早已经被毒性吞噬了八九成,即便有解毒汤药调养身子,可当毒性完全去除后,皇后娘娘的身子便会因为没了毒性的支撑,而陷入衰弱。” “这也是为何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一些风寒,就会染上温病的主要原因。” 郭翊辰听着左承泽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低声怒吼:“皇后病得如此严重,你为何未告知朕?” 左承泽吓得赶紧跪下,“皇上恕罪。” 郭翊辰面色复杂的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走动,那忽明忽暗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转身看向左承泽,“皇后可知此事?” “回皇上,臣还不知该如何告知皇后娘娘此等噩耗。”左承泽的声音有些哽咽。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林安染的身子衰败,可却一直不敢告知林安染,于是一直在私下为林安染调理着身子。 “既然未说,那便不用说了。”郭翊辰下命令。 他怕林安染要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会再次情绪失控,到时只会更影响病情。 过了好一会儿,郭翊辰才冷静下来,沉声问:“可有解救之法?” 之前,他无数次有过废后的想法,且也将此事提上了日程。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废后的想法,甚至不希望皇后有事。 他似乎舍不得了。 左承泽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回皇上,原本按着臣的方子用药,皇后娘娘即便不能恢复到从前的体魄,但也不至于一年之内香消玉殒。” “可皇后娘娘如今在用药的关键时刻受了风寒,染上了温病,完全打乱了原先的用药计划,只怕会增加调养难度。” 郭翊辰喉结滚动,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就说有没有解救之法。” 左承泽沉默了。 死寂的沉默中,郭翊辰挺直的背脊不知何时微微弯曲,呼吸变得沉重,轻微颤抖的下颚似在隐忍着什么。 左承泽只觉得那铺天盖地的怒火如火山喷发的岩浆,以皇上为中心快速向着四面八方涌去,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帝王之怒,浮尸万里。 “皇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左承泽赶忙出声,生怕郭翊辰悲伤之下会迁怒于他。 郭翊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左承泽恐惧的咽了一口唾沫,“实际上,即便皇后娘娘积极配合用药,只怕也只有五年可活……” 郭翊辰压抑:“嗯?” 左承泽赶忙改口:“但若是能将臣的老师请来宫中为皇后娘娘调养身子,说不定皇后娘娘不仅能够痊愈,还能延年益寿……” “但臣的老师早已避世,只怕……” 第132章 左承泽出宫请医圣 “那就让他出……”话才说到一半,郭翊辰突然闭上了嘴,不确定的问:“你的老师是医圣,庄老?” 左承泽点头,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郭翊辰也是面露为难。 庄老不仅对先帝有救命之恩,同时对他也有救命之恩。 先帝也曾邀庄老入太医署,可庄老却不喜朝堂纷争,后宫争斗,故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的先帝的诚邀。 他在登基那年,也向庄老发出过邀请,可还是被庄老更喜闲云野鹤为由拒绝。 庄老虽未入太医署,但却将他的得意门生推荐给了他。 那便是左承泽。 当年先帝病重,都是出宫寻的庄老。 那时的庄老还未避世,如今庄老已避世,就更不可能为了给皇后医治而入宫了。 想到此,郭翊辰的眉蹙得更紧了。 “皇上,臣愿出宫一试。”左承泽咬牙请求。 他本也打算等林安染的病情稳定后,便出宫去请老师出山,如今不过是提早了日程罢了。 正好,他也趁此机会找老师实验皇后所说的牛痘种植是否真有那么神奇。 说不定老师在得知了皇后新奇的医术后,会答应入宫为皇后医治也不一定。 毕竟,老师对医术的执着早已到了疯魔的程度。 郭翊辰转眸,深深凝望向左承泽,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却看得左承泽心里发虚。 皇上该不会是猜到他对皇后娘娘的心思了吧? 静默片刻后,郭翊辰才点头:“朕命你即日启程,三个月内务必将庄老请入宫。” 左承泽抿嘴。 他实在没有把握。 郭翊辰也知此事有难度,故而补充:“若是请不来庄老,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左承泽震愣。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若是三个月内请不来老师,就以死谢罪吗? 还是皇上察觉到了他的不轨心思,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从此与皇后娘娘再无相见之日? 但不管如何,皇上显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左承泽抱拳,恭敬领命:“臣定当不负皇上厚望,三个月之内必将老师请入宫为皇后娘娘医治,若是不能,臣愿以死谢罪。” 郭翊辰沉默着,并未回应,转身出了椒房殿。 院中。 郭翊辰突然停步,害王福贵差点撞了上去。 “皇上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让左承泽给皇后开三个月的药方,直接去朕的私药房拿药。”郭翊辰嘱咐,“记住,无需留档。” 王福贵恭顺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皇上这是不想让人知道皇后娘娘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事情啊! 想想也是,若是皇后命不久矣了,只怕太后更有理由霸占六宫之权,其他妃嫔估计也会为了成为继后而斗得不可开交,届时整个后宫都会大乱,前朝局势也会跟着受影响。 “还有!”郭翊辰叫住王福贵,“皇后怕冷,受不得风寒,去把朕的那份瑞炭送来凤仪宫。” …… 慈宁宫。 “皇上真把龙泉宫所有的瑞炭都搬去了凤仪宫?”太后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万嬷嬷点头,“这瑞碳不过百根,各宫分一些,皇上那也只剩下五十根了,可皇后却一口气全要走了,属实有些不懂事了。” 太后看向自己分得的二十根瑞炭,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第133章 简嬷嬷为皇后说好话 瑞炭,西凉国进贡百条,其炭青色,坚硬如铁,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一条可烧十日,热气逼人而不可近也。【作者:摘自开元天宝遗事】 瑞炭不仅十分珍贵,且代表了身份的象征。 这宫中能够分到瑞炭的也不过就太后,皇后,和四妃罢了。 且皇上留了五十条,太后分到二十条,皇后十条,四妃各五条。 对于这个分配,太后还是很满意的。 可如今皇上把那五十条瑞炭给了皇后,再加上皇后原本有的十条瑞炭,那皇后便有了六十条瑞炭,比太后多了三倍,如何让太后不气? “啪!” 太后愤怒的砸碎了手中的杯盏,怒声:“去把简嬷嬷给哀家叫来。” 她倒是要看看皇上因何要将那五十条瑞炭送进凤仪宫。 不消一会儿,简嬷嬷便着急忙慌的来了慈宁宫,猫着腰,低着头,卑微的匍匐在地,身子似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她感觉到了太后的怒火。 此时此刻,她怕急了太后会将她召回慈宁宫当差。 这慈宁宫哪有凤仪宫来得逍遥自在。 “你去凤仪宫照顾洛璃已有半年,这半年来你将洛璃照顾的很好,哀家甚是满意。”太后沧桑的嗓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她雍容华贵的半靠着椅背,手里抱着一个精巧的暖手炉,年轻的宫婢正为她揉着肩。 虽是在夸赞,可那淡淡的语气听在简嬷嬷耳中却满是责备之意。 这大冷天的,简嬷嬷硬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道:“能为太后分忧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老奴定当更尽心尽力的照顾盛世公主,绝不辜负太后对老奴的厚望。” “是吗?”太后轻描淡写的,苍老的嗓音带着压迫感:“哀家命你去凤仪宫时,于你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恐惧的汗珠顺着简嬷嬷的额头滑落,滴在了地板上。 她更加害怕的颤抖起来,就连声音也跟着带上了惧色,“太后的嘱托,老奴铭记于心。” “太后让老奴去凤仪宫照顾盛世公主的饮食起居,若是皇后娘娘再有欺负盛世公主的行为,为了盛世公主的安危,定要第一时间前来慈宁宫禀报。” “这半年来,老奴时时刻刻的守在盛世公主身旁,并未察觉皇后娘娘再有苛待盛世公主之举。” “想必皇后娘娘定是明白了太后的用意,这才有所忌惮。” “说起来,还是太后调教的好,皇后娘娘敬重您,将您的教导听进了耳中,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变化。” “太后英明。” 简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太后想要听什么,但她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在半年前,她绝不会在太后面前为皇后说话。 但现在,她不仅会为皇后说话,还会挑一些太后喜欢听,又有利于皇后的话来说。 太后听着简嬷嬷的话,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但也狐疑的问:“哀家夺了皇后的权,皇后就没说哀家一句不是?” 她可不相信皇后会心甘情愿的被夺权。 第134章 坚定效忠皇后的决心 太后这话一出,简嬷嬷立马惶恐道:“此前,莹婕妤去了凤仪宫,暗指皇后娘娘被太后夺权,要想树立威信,就得帮着她处置了德妃娘娘。” 话落,太后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简嬷嬷吓得牙关打颤,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可皇后娘娘却对莹婕妤道……” 说到这里,简嬷嬷一脸为难的抬头。 她不确定皇后娘娘的那些话是否该说。 太后沉声:“皇后说什么了?” 她也很好奇皇后对于她夺权一事是个什么看法。 简嬷嬷得到首肯才放心大胆的道:“回禀太后,皇后娘娘在您的调教下已将重心放在了教育盛世公主之上。” “皇后娘娘也自知她能力有限,且又中毒,还受了伤,在管理六宫上更是力不从心。” “其实,皇后娘娘早有麻烦您帮着管理六宫的想法,只是怕您会不同意,这才一直不敢跟您提起。” “哦?是吗?皇后亲口跟你说的?”太后显然不信。 权利这东西,谁又愿意放手呢? 简嬷嬷摇头,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是夏末和春华闲话家常时,老奴在一旁悄悄听到的。”简嬷嬷撒起谎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以增强说服力。 “夏末和春华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简嬷嬷补充。 太后敛眸不语,似在分析简嬷嬷话中的可信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简嬷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半晌,太后才幽幽开口,那沉稳的语气显然已相信了简嬷嬷的话。 “你还未说皇后是如何回莹婕妤的。” 简嬷嬷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皇后娘娘与莹婕妤说,太后愿意管理六宫,是心疼她,是为她分忧,她感激不尽,又怎会觉得太后是在夺权呢?” “嗯!”太后满意的点头。 还算皇后懂事。 简嬷嬷时刻关注着太后的神情,见太后相信了,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莹婕妤让皇后娘娘责罚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说她如今已不管事儿,一切都听太后的,哪怕是宫里一点小事儿都得听太后的,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后听到莹婕妤去皇后那儿告状,似有投靠皇后之意,神色不由一冷。 而后又听到皇后拒绝了莹婕妤,并且认可了她在后宫的地位,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但莹婕妤这事儿却让她很不喜。 太后又问了一些凤仪宫之事,在确定皇后并没有反抗她之意后,她才让简嬷嬷离开,并交代简嬷嬷继续盯紧凤仪宫。 简嬷嬷从慈宁宫出来时,全身都湿透了,被寒风一吹,冷得打了个喷嚏,急急忙忙的回了凤仪宫。 还是在凤仪宫待着自在一些。 经此一事,简嬷嬷更坚定了要效忠皇后的决心。 简嬷嬷回到凤仪宫后,本以为皇后会叫她过去问话。 可不仅皇后没找她,就连春华和冬雪也不见人影,她疑惑的问夏末,这才得知皇后娘娘得了温病,并且特意交代不要告知盛世公主,以免盛世公主担忧。 但凤仪宫就那么大,洛璃又每日都要去给林安染请安的,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第135章 洛璃展现公主威严 洛璃赶来时,正好撞见了要去给林安染抓药的左承泽。 “盛世公主安。”左承泽给洛璃行礼。 洛璃急着进去看林安染,只是点了点头,便要冲进屋去。 左承泽见状想要拦,怕过了病气给洛璃。 可他还未开口,洛璃就突然顿住了脚步。 左承泽也跟着愣住。 随即,洛璃转身,一双桃花眸定定的注视着左承泽。 那双与皇上如出一辙的眸子竟也带上了几分皇上的威严,看得左承泽心里发慌。 “左太医,你哭过?” 洛璃观察的十分仔细。 自从左承泽拜林安染为师后,常常都会以向林安染讨教医术为由出入凤仪宫,实则是在悄悄为林安染调理身子。 来得多了,自然与洛璃撞见的次数也就多了。 洛璃虽大多时候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但她却心思敏锐,见得多了也就渐渐了解了左承泽的性格。 左承泽是一个内心十分强大的人,即便是面对二皇子的不治之症也从未红过眼。 可今日,林安染不过只是染了温病罢了,左承泽何至于哭红了眼? 那唯一的理由便是林安染恐怕不仅仅是染了温病那么简单。 左承泽没想到洛璃竟会问出这个问题,面露惊愣,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拭眼角,嘴上却随口说道:“臣只是风沙迷了眼。” 洛璃看一眼因雨后还有些湿润的地板,毫不犹豫的戳穿:“左太医,孤虽年纪小,但你也莫欺孤愚钝,这湿寒的天气哪来的风沙?” “还是说,左太医是觉得这凤仪宫的洒扫宫人懒散,竟连风沙也未洒扫干净?” “那不若,孤便将那些洒扫椒房殿的宫人统统处死。” 洛璃小小年纪,却已有了一国公主的威严,杀伐决断的模样像极了皇上,让人心生畏惧。 其实洛璃说要处死宫人不过是吓唬左承泽罢了。 母后说过,左承泽身为太医,有一颗医者父母心,最是心善。 一个心善之人必定不愿有人会因自己随意的一句话而白白送命。 果然,左承泽在听了洛璃的话后,自责的跪下,“请公主饶恕,臣刚才只是一时失言,是臣刚刚哭过,并未风沙迷了眼,还请公主莫要降罪于任何人。” 洛璃点头。 “那左太医现在可以告诉孤,为何哭了吗?” 左承泽咬牙不语。 洛璃的心更急了,“可是因为母后的病情?” 左承泽更是面露难色,一个大男人竟在一个三岁女孩的逼问下再次红了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而他的表现更是让洛璃的心跌入了谷底。 左承泽是性情中人,他的神情定是不会骗人。 果然是让她猜对了吗? “是母后的毒……?”洛璃说不下去了,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难掩恐惧之色。 她在害怕母后会变回以前那样,性情再次阴晴不定,稍有不顺就会对她责骂鞭打,更会再次做出伤害自自己的行为。 她永远也忘不了母后拿着刀片想要割腕的画面。 左承泽摇头,看向洛璃身旁的简嬷嬷和夏末,欲言又止…… 第136章 知道实情的洛璃会如何决断? 洛璃年纪虽小,但她从小在这深宫中长大,母后又是那个样子,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简嬷嬷,上次祖母给了孤一只百年人参,孤出来的急了,忘记拿,你去帮孤取来吧!”说着,洛璃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交给了简嬷嬷。 那是她的私库钥匙。 洛璃性子谨慎,私库的钥匙一直是自己贴身保管,从不假手于人。 即便是需要取什么,她也会自己去走一趟,从未将私库的钥匙给过任何人。 简嬷嬷贴身照顾了洛璃半年之久,自然知道这私库钥匙代表了什么。 这不仅仅只是一把私库钥匙,还代表了盛世公主的信任。 盛世公主将私库钥匙给了她,那便是对她最大的信任,表示盛世公主已将她视为心腹。 这对简嬷嬷而言很重要,也很感动。 简嬷嬷虽知盛世公主最大的目的是想要支开她,可她却没有理由拒绝。 她想要彻底摆脱太后的控制,真正成为凤仪宫的一份子,就必须要成为盛世公主的心腹,不然她于凤仪宫而言永远是个外人。 简嬷嬷郑重的双手接下私库钥匙,向后退了三步,转身疾步往盛世殿走去。 简嬷嬷一走,洛璃看向夏末的眼神就信任了不少,“夏末,你定是关切母后,你先进去看看母后的情况。” 夏末一向单纯,脑子一根筋,并不会多想。 在夏末心里,皇后重于一切。 她在得知皇后染上温病后,一颗心早已扑到了皇后身上,此时见盛世公主允了她先行前去探视,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左承泽本还想敷衍洛璃,可看着洛璃三言两语便将简嬷嬷和夏末打发走,他也就息了打发洛璃的想法。 倒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敷衍不了。 “盛世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左承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神看向角落的凉亭。 洛璃点头,率先向着凉亭走去。 椒房殿中有一棵巨大的山茶花树,冬天会开出红色的山茶花,为这冬日平添了一抹艳色。 那凉亭便在山茶花树下。 因着昨夜下了雨,山茶花被雨打落了满地,将瓦片和青石砖染上了一抹艳红。 美则美矣,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左承泽看着满地的山茶花花瓣,又转身看向生机勃勃的山茶花树,红着眼眶叹了一口气: “皇后如今的生机就如这山茶花,一半生,一半殒。” 洛璃睁着一双无辜可怜的双瞳,疑惑:“此话何意,还请左太医不要有丝毫隐瞒。” 左太医没有再隐瞒,而是把对皇上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洛璃听。 寒风中,洛璃的眼眶渐渐泛上了泪光,身体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克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紧咬着唇瓣,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转身便要去找皇后。 “盛世公主,皇后娘娘如今的身子染上温病,只怕会病如山倒,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妙,以免过了病气给您,反而更让皇后娘娘担忧。” 洛璃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紧绷的背脊说明了她此刻的犹豫。 第137章 洛璃格外谨慎 “咳咳……” 椒房殿中,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春华。 同时,门外守着的冬雪也赶忙跑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春华紧张的问。 “水……” 林安染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有火在烧,又干又痛,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浑身没有力气。 冬雪赶忙端来一杯温水。 林安染喝了一口,脸都皱起来了,“好咸。” “左太医说了,您出了如此多的汗,醒来后得喝一杯盐水才能解渴。”春华柔声轻哄着,那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喝药。 冬雪不善言辞,睁着一双木讷的双瞳点着头。 林安染没再说什么,一口将盐水喝光。 发了烧,出了一身汗会让电解质丢失,适当的补充淡盐水,可以帮助体内的电解质缺失得到恢复。 林安染还是懂得这些简单的医学常识的。 一杯盐水下肚,冬雪又端来一碗清汤熟菜粥。 春华服侍完林安染喝了粥,又为林安染换了一块湿毛巾,才起身去准备服药后用来解苦的蜜饯。 冬雪则是走了出去。 林安染一个人半靠着床头,烧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床头,却没摸到手机,才反应过来自己穿到了古代,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来。 都已经穿来古代半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没有手机的日子。 这时,春华端着蜜饯进来,见林安染嘴角的苦涩,以为林安染是因为洛璃没有来看望而失落,连忙解释: “娘娘,盛世公主一听闻您染了温病,就赶来了椒房殿看望。” “只是左太医生怕过了病气给盛世公主,这才没让盛世公主进来侍疾。” 林安染听着,点头:“左承泽做的没错,小阿璃在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过来。” 虽然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病,但传染性还是挺强的,古代又没有抗生素,小孩子要是发烧了,也是会要命的。 “你去跟小阿璃说,本宫并无大碍,让小阿璃无需担忧,待本宫病好了再去看她。” 正说着,冬雪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本想说什么,但在春华的眼神下,又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头。 林安染烧得厉害,并未察觉到冬雪的异样。 春华接过汤药端到床前,“娘娘,这汤药早已熬好,此时温度正好,你趁着温热喝了吧!” 林安染没有拒绝,从春华手里接过药碗,闭气一口将苦涩的汤药闷了。 虽然中药苦,但为了早点好起来,不让洛璃担忧,她还是忍了。 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病着影响进度。 古代没有体温计,但林安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相当滚烫,少说也有三十九度了。 她这免疫力都要杀疯了吧! 林安染喝了药,脑子又昏沉起来,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 冬雪在房中守着林安染,春华快步走了出去。 膳房。 “公主,还是让奴婢来吧!”春华心疼的想要接过洛璃手中的活。 洛璃坐在筛子前,筛子中放着果脯,洛璃正在挑选肥厚饱满的果脯出来装入精致的木匣子中。 “不用,孤自己来便可。”洛璃拒绝了春华。 “母后生病,嘴里定是没味,待孤挑选好了果脯,你再拿去给母后,待母后醒来就能吃到甜甜的果脯了。” 母后生病,她帮不上什么忙,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小事了。 她不想假手于人,想自己亲自来。 春华看着如此懂事的洛璃,感动之余,眼眶也微微泛红了。 盛世公主才三岁多,竟然就已经如此乖巧懂事,这要换了其他人,阿娘生病还不得又哭又闹啊! 这时,简嬷嬷倒完药渣回来。 “公主,现在要为皇后娘娘熬沐浴的汤药了吗?” 洛璃往外看看天色,随后又挑了两块果脯装入盒中交给夏末拿去给林安染,这才起身走到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前。 自从查出林安染的衣裳上被下了毒后,林安染的所有东西都需要专人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呈到林安染跟前。 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处罚负责那个环节的宫人。 因此,各宫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没一个人再敢使绊子,就生怕查到自己头上。 之前凤仪宫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林安染在掌管,如今林安染生病,洛璃自然就挑起了撑起整个凤仪宫的重担。 这些药材都是左承泽亲自开方,并且亲自去皇上的私药房中抓的药。 每一包药都以封条密封,再亲自送来的凤仪宫。 洛璃拿起一包药,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确定药包无误后,才让简嬷嬷和春华去打水进来。 这个时间,洛璃也没有闲下来,而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烧水的锅,甚至连用来烧的柴火也没有放过。 “公主,还是让奴婢来吧!” 等候在一旁的粗使嬷嬷见洛璃要去翻柴火,生怕柴火的倒刺会伤到洛璃的手,赶忙上前劝阻。 洛璃想着若是自己受伤了,母后定是会担心,便也没有拒绝。 但在粗使嬷嬷检查柴火时,洛璃一直在一旁盯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既然有人能在母后的衣裳上下毒,那在柴火上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这里有蚂蚁,去拿些驱虫粉过来,绝不能让蚂蚁靠近灶台。”洛璃指向柴火堆中的一只蚂蚁。 正好这时简嬷嬷和春华提着水走了进来,均是一愣:公主这也太谨慎了吧? “等等。” 洛璃阻止欲要将水倒入锅中的简嬷嬷和春华,在众人的疑惑中拿来一把银勺放入水中,在确定银勺未有变化后才让简嬷嬷和春华将水倒入锅中。 众人:“……”严谨啊! 她们怎么觉得盛世公主似乎比皇后还能对付? 熬药的时间,简嬷嬷一直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汤药。 洛璃则是去检查晚膳去了。 林安染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中点起了烛火,一股艾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沁人心脾。 吃了药,睡了一觉,林安染的烧也退了下来,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冬雪听见动静,赶忙上前扶起林安染,担忧的问:“娘娘,舒服一些了吗?” “嗯!”林安染点头。 冬雪:“那娘娘是否现在用膳?” 林安染再次点头,随后问:“洛璃呢?她用膳了吗?” “……”冬雪沉默了,眼神躲闪得不敢去看林安染的眼睛,许久才结结巴巴的道:“吃,吃了 。” 冬雪本就不善言辞,更不善说谎,一眼就能让人看穿。 第138章 皇后吐血 “……” 林安染并未说话,一双凤眸染上血色,直直的盯着冬雪的双瞳。 那阵阵压迫感袭来,让冬雪心颤。 她慌忙跪下,张开要说出实情,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林安染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本宫这一病,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呀~” “不是的!” 冬雪生怕皇后胡思乱想,也顾不得盛世公主的交代了,一股脑的就把实情说了出来。 “……”林安染听完,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冬雪不想让皇后责怪盛世公主,又紧接着道:“娘娘,公主也是不想让您担忧,这才命令奴婢们瞒着娘娘的。” “您看,这些果脯都是公主一个一个亲手挑出来的,果肉又大又厚,可见公主是用了心的。” “公主还提前熬好了药汤,等娘娘到了喝药的时辰,药汤的温度就正好合适,确保不会烫着娘娘。” “还有这屋里的艾草也是公主命奴婢熏的,说是有提神醒脑,升清降浊,健脾益胃,驱蚊避虫等功效,对您的病情有益。” 冬雪越说,林安染的眼眶就越红。 她知道洛璃一直视如今的她为救赎,可洛璃何不是她的救赎呢? 洛璃不仅代表了儿时的她,也给了她一直渴望的亲情。 林安染抬手打断冬雪的话,“春华她们都说你嘴笨,可本宫怎么觉得你的嘴巴厉害得很呢?” 冬雪尴尬又开心的闭上了嘴。 皇后娘娘这是在夸她吗? “既然小阿璃不想让本宫知道,那你就当本宫什么也不知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番良苦用心。”林安染嘴角带笑。 她并不打算戳穿洛璃,也免得洛璃尴尬。 反正她的病也就几日便能好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这才让冬雪去传膳。 “等等!”林安染叫住冬雪。 冬雪疑惑的转头。 林安染指指自己的脸,“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再出去。” 冬雪要是这个样子出去,就她那副藏不住事的性子,估计一出去就会被猜出心思去了。 冬雪憨憨的笑笑,用袖子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笑着走了出去。 出到门外,冬雪让宫婢照顾着皇后,自己高高兴兴去了膳房。 “公主,皇后娘娘醒了,说要用膳。” 膳房的角落空出了一块地,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洛璃正坐在桌前练着字。 听到林安染醒了要用膳,她立马放下了笔,拿起放在一旁的银筷子走到蒸笼前。 简嬷嬷打开蒸笼盖。 因着林安染生病了,蒸笼中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肴。 洛璃用银筷子每一盘菜肴的试,在确定无毒后,她还是不放心,夹起一块肉来想要试吃。 “公主,不可,这试菜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奴来吧!” 简嬷嬷赶忙劝阻。 她倒不是急着表忠心,而是真心心疼盛世公主。 照顾了盛世公主大半年,她非常的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又努力上进,秀外慧中,顾全大局,足智多谋的盛世公主。 同时,盛世公主在皇后生病后的一系列举动也让她十分感动。 她一生无子,想着若是自己早年出了宫,成了家,生下一儿半女的,也希望是如盛世公主这般孝顺。 一顿操作下来,冬雪都看懵了。 盛世公主这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春华与冬雪一同端着膳食离开了膳房。 春华看出了冬雪的惊讶,笑问:“你是不是觉得盛世公主过于谨慎了?” 冬雪点头。 春华的笑容更深了,“这才哪跟哪啊!早在御膳房送来晚膳时,盛世公主就已经拿银块试过菜了。” 冬雪瞪直了眼,“那为何刚刚还验?” 春华自顾自的道:“公主就没让晚膳离开过她的视线。” 冬雪的眼睛瞪得更直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盛世公主是个如此谨慎之人? 春华欣慰的笑中却带上了几分苦涩:“皇后娘娘这一病,公主仿佛一日之间就长大了。” “原先公主还有些胆怯,这半年来虽胆子大了不少,但也一直是在娘娘的羽翼中护着,如今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大起来,我看了实在是心疼。” 冬雪想了想,也感叹道:“曾经面对其他公主的欺凌,咱们公主都是能忍则忍,如今咱们公主强大起来了,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公主。” 两人正说着,见有宫人过来,下意识的噤了声。 私下议论主子是犯了宫规的。 她们是真心关心主子,私下说说就算了,可绝对不能让人听了去。 春华和冬雪端着晚膳还未到椒房殿,就正好撞上了一个慌乱冲出的宫婢。 “春华姑姑,冬雪姑姑,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咳得厉害,都咳吐血了……” 春华脸色骤变,将膳食直接塞进宫婢手中,慌乱的跑向椒房殿。 冬雪也想将膳食塞给宫婢,可看着宫婢已拿不下了,她只能端着晚膳疾步往椒房殿冲去。 椒房殿。 春华才刚刚跑进椒房殿,就听到寒风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每咳一下都让春华的心漏跳一拍。 “娘娘……”春华冲进了房中,看着坐在床上弯着腰,不断咳嗽的皇后,强忍多时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飞扑上前,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被褥早已被血水染红,那阵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还不等春华说话,林安染就咳着冲春华摆摆手,“咳……没……咳咳……没事……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卡在喉咙的血浆混着浓痰咳了出来,这才终于止了咳。 “快,拿水过来给娘娘浪口。” 春华急声命令,吓坏的宫婢才赶紧端来一杯水。 春华接过水杯喂林安染喝下一口水,又接过宫婢拿来的渣斗让林安染将口中的血水吐出。 浪过口后,林安染感觉舒服了不少,笑着抬起头来,沙哑的嗓音温柔中带着打趣: “本宫刚才喝水喝得急了一些,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春华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说出这站不住脚的说辞来安慰她的。 皇后娘娘都吐血了,却还反过来安慰她,如何能让她不感动? 可左太医不是说皇后娘娘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又怎会吐血呢? 第139章 随口胡说 “这血带着腥味,应该是此前中的断魂散之毒排出了体外,咳出血后,本宫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林安染笑着,从宫婢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口胡说。 春华并不懂医术,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很有道理,心才安定了下来。 但皇后娘娘咳了这么多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娘娘,奴婢还是将左太医请来为您诊诊脉吧!” 林安染想了想,点头:“去吧!” 也在这时,冬雪端着膳食跑了进来,闻着空气中充斥着的血腥味,再看向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林安染,她一向木讷的双瞳也露出了悲痛之色。 走得近了,那被子上刺目的血浆更是让她的心跌落了谷底。 “娘娘,您该不会……”说到这里,冬雪已是泣不成声。 春华慌乱得赶紧撞了冬雪一下,怕她说出不吉利的话来。 林安染翻个白眼,干涩沙哑的声音却温柔如春风,暖人心:“放心,本宫这是毒血,咳出来就代表解毒了,不仅不会死,还会长命百岁呢!” 林安染倒是对死这个字眼毫无芥蒂。 她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介怀的。 冬雪的泪瞬间止住,脸上也再次扬起了笑来,很是愧疚的道:“娘娘没事就好,是奴婢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春华让冬雪去太医署请左承泽过来为林安染诊脉,自己则是招呼着宫婢为林安染换上新的被褥。 林安染叫住即将离开的冬雪,又看向春华。 “本宫咳血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小阿璃了,以免她担心。” 两人点头。 盛世公主如今已经够操劳了,她们也觉得不能将此事再告知盛世公主。 同时,她们也觉得皇后娘娘与盛世公主这样互相为对方着想的感情很是让她们感动。 冬雪离开后。 刚才跑出去报信的宫婢也端着膳食走了进来,见皇后已不咳了,她的心才安了下来。 她真怕皇后娘娘若是在她们的侍奉下出了什么岔子,她们也会跟着遭殃。 宫婢将膳食放下,眼瞳一转,离开了房间。 春华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林安染身上,并未注意到宫婢们的神情,但林安染却将这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林安染喝下一口润肺的汤,“春华,如今伺候在椒房殿的这些人都是各宫的暗线吧?” 春华点头。 “都按着娘娘的吩咐,将咱们凤仪宫上上下下所有宫人的身份都调查了一遍,将身份可疑的宫人都调到了跟前当差,如今在椒房殿当差的宫人都是身份可疑之人。” 春华说着说着,突然顿住,神色骤变:“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出去乱说话?” 林安染摇头,嘴角浅笑:“让他们去说。” “啊?”春华疑惑,“那盛世公主那边岂不是瞒不住了?” 林安染清冷的眸子骤然变暗,“他们最好是只禀报自己的主子,不要在小阿璃面前乱嚼舌根,不然……” 林安染没有继续说,但春华却从林安染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杀意。 正说着,林安染又咳了起来。 春华见状赶紧拍拍林安染的背,并将一杯温水递给林安染。 林安染喝了温水后,才稍稍止住了咳,可胸口却还是像压了一块巨石,闷得难受。 她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40章 林安染知道自己快死了 “你去派人将他们盯紧了,把那些出去传递信息的人记下来,以及他们背后追随的主子是谁……咳咳……” 林安染说着,一阵气血翻涌,重重的咳了两声,又是一口暗红色的血浆吐了出来。 可堵在心口的瘀血吐出,胸闷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春华被吓得不轻,但一向成熟稳重的她还是井然有序的让宫婢进来为林安染又换了一床被褥,拿来温水给林安染浪口。 此时,她什么也没说,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怕皇后娘娘这血并非全是毒血,娘娘的病也并非温病那么简单。 既然皇后娘娘不想让她担忧,她也便假装不知。 可隐忍克制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林安染实在没什么胃口,可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点。 就在这时,冬雪气喘吁吁的带着左承泽走了进来。 今夜并不是左承泽当差,他是收到皇后吐血的消息后,连夜进的宫。 一进到椒房殿,左承泽就撞上了正端着血水走出的宫婢,蹙眉将宫婢拦了下来检查了盆中的血水,以及染血的被褥。 腥臭的血浆让左承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看到那暗红色的血浆,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后娘娘的病情正在极速恶化。 左承泽随冬雪进了房,当看到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乌的林安染时,他便知瞒不住了。 听到脚步声,林安染转目看向进来的左承泽。 她眸色清冷,并没有丝毫责备,甚至还微微带着笑意,可却让左承泽羞愧的不敢直视。 左承泽更希望林安染能狠狠地责罚他,这样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左承泽毕竟是外臣,一个外臣夜里单独与皇后独处不符合规矩,于是林安染留下了春华,让冬雪去端药。 倒也不是林安染信不过冬雪,主要是冬雪不会撒谎,容易让洛璃察觉不对。 房中就只剩下了林安染,左承泽和春华以及几个伺候的宫人。 左承泽先是为林安染把脉,而后又施针为林安染缓解了胸闷后,才不安的跪在床前,欲言又止。 林安染明知故问:“左太医怎得跪下了?” 左承泽咬牙:“微臣有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哦?”林安染直视着左承泽,“左太医为本宫治病,何罪之有啊?” 她在给左承泽主动说出实情的机会。 左承泽沉重的将实情说出。 当左承泽说到林安染命不久矣时,林安染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面上并未有太多情绪,但春华却悲痛得低声抽泣起来。 她已经努力克制了,可还是克制不住。 林安染看了一眼春华,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转而看向其他宫人,厉声:“都把你们的嘴给本宫闭紧了,若是本宫病重的事情传出去,本宫定要割了你们的舌头。” 话落,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 “都出去吧!”林安染烦躁的赶人。 听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宫人们恨不得赶紧离开,去报信的报信,去邀功的邀功,去避祸的避祸。 第141章 只要本宫一日不死,她们只能是妃 “娘娘,之前他们只知道您吐血,却并不知您已病入膏……,就是,之前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也无伤大雅,可如今……” “只怕会有人在得知你的病情后,会对您如今的局势不利。” 春华担忧林安染的安危,也怕后宫妃嫔觊觎皇后的位置,从而展开争夺。 她更担心一直野心勃勃的贤妃和贵妃会如从前一般来皇后娘娘跟前示威,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更不利于皇后娘娘的病情。 春华的担忧是对的,但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林安染已经不是曾经的林安染了。 “无碍。”林安染笑笑,安抚道:“只要本宫一日不死,她们只能是妃。” 林安染要的就是她们争。 她们争的越厉害,她就越清闲。 她也不担心这些争夺会波及到她,毕竟谁会在乎一个没有实权,又将死的皇后呢? 且皇上虽然薄情,却是一个重义的人。 原主与他即便性情不合,但看在少年夫妻,且林家曾为他稳固太子之位的份上,他也未曾对原主下过死手。 即便曾有废后的想法,可也在她老实以后,便打消了废后的意思。 并且这半年来,皇上给足了她皇后该有的面子。 两人即便没有感情,但她即将油尽灯枯,皇上也大抵会让她舒服的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甚至,她要是够乖,皇上还会护着她,让她免受后宫争夺的风波。 林安染如此想着,觉得这病也不是并无好处。 她也没什么好怨的。 本来她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穿来古代的这段时间就当是白捡的寿命好了。 还过了把有钱人的瘾。 怎么算都是赚到了。 林安染对于即将死掉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悠闲的靠向了床围,嘴角扬起懒懒的笑来。 林安染傲娇又强势的话让左承泽诧异的抬起头来,就看到林安染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惊得瞪直了眼。 他竟在皇后娘娘脸上看到了释然的情绪。 那副慵懒,松弛,无所畏惧,甚至有些庆幸的神态,仿佛死亡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词汇。 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怕死吗? 左承泽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能做到如此从容坦然的。 人往往站得越高,拥有的越多,就越怕死。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想要追求长生的原因。 左承泽觉得自己对林安染又多了一层了解。 越是了解,他对林安染的那份悸动就越是深沉,慌忙的低下头,怕林安染发现他的小心思。 突然,林安染问:“皇上是否已经知道本宫的病情了?” 左承泽点头。 “那洛璃呢?”林安染又问,声音中多了几分紧张。 左承泽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盛世公主并不知情。” 他答应了盛世公主不要说的。 虽然左承泽否定了,但左承泽显然并不擅长说谎,一眼就被林安染拆穿了谎言。 林安染并未多说,转而问:“那皇上对本宫的病情是何看法?” 左承泽因刚刚说了谎,心中有愧,故而这次并未隐瞒,老实回答:“皇上让臣去皇上的私药房抓的药,并嘱咐绝不能将娘娘的病情泄露。” “哦?是吗?”林安染坏笑起来。 那这些暗线把她即将病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岂不是有好戏可看了。 第142章 雪中送炭 翌日。 听雨阁。 天还未亮,张静莹便起身为郭翊辰更衣。 刚刚盛放过的花朵娇艳欲滴,含羞带怯的看向英俊的帝王,那爱慕的眼神足以满足所有男人的虚荣心。 张静莹本就是郭翊辰喜欢的类型,此刻温柔服侍的态度更是让他心悦。 就在这时,王福贵闯了进来。 他脸色难看,进来便瞪了张静莹一眼,才慌乱的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昨夜吐血了。” 此话一出,张静莹为帝王系扣的手指顿住,心也咯噔了一下。 郭翊辰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着急的问:“皇后昨夜吐了血?那为何没及时告知朕?” 王福贵又是哀怨的瞪了一眼张静莹。 还不等王福贵说话,张静莹已慌忙下跪,自责求饶:“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是担忧德妃娘娘又来惊扰了皇上歇息,这才特意吩咐封心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的。” “臣妾有罪,可臣妾也没想到皇后娘娘昨日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会吐血啊!”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整个后宫都在欺辱她。 那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神情,无辜得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若是在以前,郭翊辰也就心软了。 可如今,他却大怒:“愚蠢!” 他甩开张静莹的手,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王福贵紧跟而出。 他都担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担心了一夜了,也不知皇后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黑夜中,龙辇快速向着凤仪宫而去。 郭翊辰担忧的问:“可有传太医?” 王福贵小跑跟着,“听说已连夜传了左太医进宫。” 郭翊辰听说左承泽已去瞧了林安染,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寂静的宫墙内,寒风瑟瑟。 郭翊辰的脑子也被这阵阵寒风吹得清醒了不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莹婕妤方才说的话。 越想,郭翊辰就越是生气,觉得那莹婕妤真不是个东西,白瞎了那副弱柳扶风的面相。 莹婕妤不仅状告德妃抢人,还暗指皇后装病。 别说是如今的皇后了,即便是之前受断魂散影响的皇后也从未靠装病博取过同情。 哪怕是真的生病了,皇后也是骄傲的。 哪像后宫的这些个妃嫔,时不时的就称病请他过去瞧瞧。 有时候更是故意让孩子生病来抢人。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并未点明,落了谁的面子罢了。 后宫争斗不也就那些个手段,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翊辰的龙辇还未到达凤仪宫,王福贵就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脸色骤变。 此事重大,他做不了决定,只能快走两步接近龙辇,低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时日不多的消息泄露了。” 此话一出,郭翊辰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是怒到了极点。 “是谁传出来的?”他质问。 王福贵:“似乎是昨夜从凤仪宫传出来的。” 说到这里,王福贵停顿了一下,才紧接着又道:“不仅是太后得到了消息,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就连好几位主子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他是在暗示皇上,凤仪宫恐怕有各宫的奸细。 他想让皇上为皇后娘娘出头。 这也算是给皇后娘娘雪中送炭了。 第143章 洛璃的改变震惊皇上 郭翊辰进到凤仪宫时,正好看到熟睡的洛璃被简嬷嬷抱着从椒房殿走出来。 因着简嬷嬷生怕冷着洛璃,小心的呵护在怀中,低着头并未注意到行来的龙辇。 还是随行的宫婢看到龙辇,下跪行礼,才让简嬷嬷反应过来,随即想要抱着洛璃下跪行礼。 “嘘!”郭翊辰出声, 王福贵懂事的上前扶住了欲要下跪的简嬷嬷,低声提醒:“莫要吵醒了公主。” 简嬷嬷有些心悸,惶恐的不敢去看皇上。 她刚只是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皇上的情绪不佳,似乎隐忍着怒意。 按着往常的惯例,皇上此刻应该回了龙泉宫,准备即将上早朝才对,怎的会突然来凤仪宫呢? 简嬷嬷一直陪着洛璃在膳房,直到洛璃撑不住睡着了才抱着她出来,所以并不知道林安染咳血的事情。 “洛璃怎得这个时候还在睡觉?” 郭翊辰本就烦躁,此时见洛璃在该晨读的时辰还睡得如此沉,显然有些不悦。 简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基本的揣摩人心之术还是会一些的。 她听出了郭翊辰的不悦,为免郭翊辰责罚洛璃,连忙解释道:“回皇上,盛世公主昨夜为皇后娘娘熬药汤,药水,试菜……” 简嬷嬷还想详细的说,郭翊辰却更是不悦的打断:“这些小事怎的让洛璃来做?” 简嬷嬷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郭翊辰的意思,更是慌乱的解释: “回禀皇上,盛世公主原本是想给皇后娘娘侍疾,但左太医说恐会过了病气给公主,不让公主进房侍疾,可公主又担忧皇后娘娘的病情,所以才亲自为皇后娘娘熬药的。” “公主说,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已让她很是忧虑,实在不放心假手于人,这才事事亲力亲为的。” 说着,简嬷嬷难掩欣慰又心疼。 郭翊辰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向洛璃的眼神也一柔再柔,甚至难掩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洛璃虽聪慧,可却生性胆小怯弱,遇事便是退缩,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就是这样柔顺的洛璃却担起了照顾皇后的责任。 听简嬷嬷那骄傲的语气,显然洛璃还做的很好。 原本郭翊辰并不打算详细询问,可如今他却很想听听洛璃昨夜所做的种种。 “你细细说说洛璃昨晚都做了什么?” 简嬷嬷没有隐瞒,事无巨细的将洛璃昨夜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带着点邀功的成分。 只不过她是在为洛璃邀功,而非自己。 郭翊辰听到洛璃在照顾林安染之余,也未落下学业,而是将书籍字帖带到了膳房学习,眼里难掩赞赏。 可赞赏过后,眼底又浮现失落。 只可惜洛璃是个女娘,若是个儿郎,他定要把洛璃当太子来教导。 郭翊辰让简嬷嬷将洛璃给自己,而后抱着洛璃乘着龙辇往盛世殿而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洛璃裹在狐裘中,不让洛璃受一丝风寒。 简嬷嬷跟在其后,看着郭翊辰对洛璃的呵护,她是真心为洛璃感到高兴。 龙辇掉头,王福贵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椒房殿,最终叹了一口气,追上了龙辇。 第144章 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从盛世殿出来。 王福贵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次想说话,可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出了凤仪宫,王福贵才最终忍不住开口问:“皇上,皇后娘娘那边需要奴才唤个人去探听一下情况吗?” 从出了盛世殿,郭翊辰的神情就再次阴沉了下来。 此时听了王福贵的话,他才冷冷的道:“先去上早朝。” 王福贵的心落了半拍。 他现在有些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了。 但他也知,在皇上的心里,国事永远排在第一位。 此时天虽未量,却已临近早朝。 皇上自能入殿参政以来,就从未缺席过早朝,即便是生着重病,也要带病上朝,就更别说是皇后病重了。 只怕以皇上的性子,即便是明日就要殒命,今日也是要上朝的。 …… 慈宁宫。 自从太后再次掌权后宫,这原本去皇后宫里的晨昏定省就改到了慈宁宫。 原本由皇后带领四妃九嫔前来慈宁宫请安,也改成了所有妃嫔都得来给太后请安。 这一下,慈宁宫就热闹了。 而后宫原本的局势也在太后掌权,莹婕妤入宫后被洗牌,各宫妃嫔的地位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原本就极为傲慢的德妃因着太后是她的姑姑,所以更加瞧不上其他的妃嫔。 特别是她素来瞧不起的贵妃和贤妃更是没少挨她的冷嘲热讽。 太后因着觉得对不住德妃,对她也是多有纵容。 连带着投靠德妃的妃嫔也气焰嚣张起来。 而同样是太后侄女的莹婕妤也在昨夜侍寝后,肉眼可见的地位上升,太后也是对她格外关照。 明明只是婕妤的身份,可待遇却堪比九嫔。 嫔位妃嫔虽各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对莹婕妤不满,便是对太后不满。 贵妃和贤妃原本是死对头,可在太后刻意偏袒德妃和莹婕妤,并暗暗打压她们后,她们也暂时性的休了战,甚至有结盟的意思。 至于淑妃,还是如之前一般,自从肚子越来越大后,就以身子不便为由,很少请安了。 当时皇后与淑妃还情同姐妹,便也就免了淑妃的晨昏定省。 后来二皇子出生,因着二皇子身体弱,淑妃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二皇子身上,又加上淑妃与皇后决裂,就更没再去给皇后请过安。 倒是二皇子病情稳定时,淑妃还偶尔会来给太后请个安。 但太后掌权的第一日,她便没来。 之后,她也未踏出过庆祥宫,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无心争斗。 就连今日,她也是没来。 其他妃嫔倒是一个也没有缺席。 只不过各自的立场不同,故而表现也不同,有人沉默低头,有人阿谀奉承,有人静观其变…… 但今日又有一些不同。 各宫妃嫔大多一副跃跃欲试之态,那眼中的胜负欲和战意,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哀家今日要宣布一件噩耗,是与皇后有关的。”太后哀愁的开口。 妃嫔们面色各异。 原本低着头,不发一语的月美人在听了太后的话后,立马惊愣的抬起头来。 显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45章 刁难 太后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将各宫妃嫔的神情尽收眼底后,才伤神的道:“皇后昨夜咳血,身子恐是不行了,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话一出,所有妃嫔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但谁是真的惊讶,谁是装的,太后心知肚明。 好了好半晌,太后见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 众妃嫔止住了话头,纷纷看向太后。 她们都在等着太后发话,给个准头。 太后等到所有人都噤声后,才接着道:“如今皇后最重要的就是修养,你们若是无事,就不要去凤仪宫打扰皇后养病了,期望皇后能熬过这个冬日。” 她这不仅是夺皇后的权,还要让众妃嫔孤立皇后啊! 众人倒是不怀疑太后的最后一句话。 毕竟德妃如今不能生育,莹婕妤昨夜才第一次侍寝,肚子有没有动静还不清楚。 若是皇后这时死了,那继后人选绝不可能落到不能生育的德妃头上。 大概率会落在育有一子的贵妃,或者是育有二女的贤妃头上。 但如果莹婕妤有孕,待生下皇子后,将皇子抱给德妃抚养,再有太后为德妃撑腰,那继位的位置就非德妃莫属了。 德妃虽暗恨,希望皇后今日就死得透透得,但碍于局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忍了下来。 而莹婕妤的脸色也很是不对。 事实上,她从来到慈宁宫起,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她也是来到慈宁宫后,才得知皇后昨夜咳血是真的,而非装病。 可她今日却跟皇上说,林安染装病,简直蠢到家了,也难怪皇上会那么生气了。 她现在顾不上其他,一心只想该如何化解皇上的怒气,重获盛宠。 没有皇上的宠爱,她就只能被动挨打。 贤妃和贵妃面上都是哀凄之色,可眼底却满是算计。 她们都在想该如何破局。 其他妃嫔神色各异,但也都在心里算计着。 唯独月美人在听说了林安染昨夜咳血,熬不过这个冬日后,脸上已吓得毫无血色,眼眶泛红,隐隐有泪光在眼眶流转。 她此时坐立不安,只想尽快赶到凤仪宫看望林安染。 她昨日就听说了林安染染上了温病,本想前往凤仪宫看望林安染,可又想着林安染只怕烧得昏昏沉沉的,到时还要费心招呼她,会更加劳累,故而就想过几日再去。 可她现在无比后悔。 她昨日就该去凤仪宫的。 月美人正焦急的想着,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疑惑转头,就见所有妃嫔都在看着她。 “月美人。” 太后苍老不悦的声音响起。 月美人这才知她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没听见太后唤她。 月美人慌忙起身下跪,“嫔妾被皇后娘娘病重一事惊到,一时晃了神,没注意到太后的传唤,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凝眸不语,怒意未消。 贤妃想了想,开口为月美人求情: “月美人曾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对皇后娘娘情深义重,忽闻皇后娘娘病入膏肓,会悲伤到晃神也是情有可原。” 贤妃也是不愿皇后死这么早的。 至少在她生下皇子之前,她希望皇后能活着,即便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也行。 自然的,她也不希望皇后的人被打压。 若是皇后彻底失势,那德妃岂不是更嚣张。 莹婕妤眼眸一转,也站了出来:“太后,月美人在殿前失态,确实有罪,但也是情有可原,望太后念在皇后娘娘与月美人主仆情深上,能饶恕月美人殿前失仪之罪。” 莹婕妤是真心为月美人求情。 她今早才因说错了话而得罪了皇上,此时再为月美人求情,也算变相的对皇后示好,若是皇上知道了,应该会消一些气。 莹婕妤和贤妃肯为月美人求情,很大的原因是她们根本就瞧不起月美人,完全没把月美人当成威胁。 除了是因为月美人并不得宠外,还因为月美人的身份太低微。 这一点从她们左一句月美人是皇后娘娘的婢女,右一句主仆情谊就能看得出来。 其他妃嫔听了,也是露出鄙夷之色,幸灾乐祸的看向月美人。 这些话若换了别人,定会自卑又愤恨。 可月美人却一点也不在意。 她本来就一直当自己是皇后的婢女,贤妃和莹婕妤也没说错。 太后虽不满莹婕妤也替月美人求情,但想着月美人不足为惧,便没再说什么。 “哀家也不是不尽人情,既然月美人与皇后主仆情谊深厚,那月美人自即日起,便搬去凤仪宫给皇后侍疾吧!也算是哀家全了你们的主仆情谊了。”太后下令。 众人更是幸灾乐祸。 皇后如今被太后变相的禁足在了凤仪宫,月美人若是搬进去,那不是也等于被变相的禁足了吗? 且自古以来,凤仪宫就是皇后的居所,从未有任何妃嫔能与皇后同住一宫。 如今太后让月美人搬进凤仪宫,就是在明晃晃的打皇后的脸。 这是变相的废后啊! 月美人脸色大变,脸上难掩自责。 她虽然很想搬回凤仪宫给皇后侍疾,但她却不能。 她觉得是自己害皇后娘娘被变相废了后。 正当月美人思索着该如何让太后打消让她搬入凤仪宫的想法时,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外,在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时,众人齐刷刷的起身。 “臣妾\/嫔妾\/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众妃嫔和宫人纷纷行礼请安。 郭翊辰大步入内,在经过跪在地上的月美人时,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才走向了太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着虚抬手,“皇上怎得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还在早朝才对。 郭翊辰沉声笑道:“今日早朝并无甚大事,故而儿臣下朝下的早,便想着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着说着“好”,却并无太多喜色。 平日皇上可没来得这么勤,今日只怕是来者不善。 偏偏又正好撞上月美人跪着,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太后想着,出声:“月美人也别跪着了,快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吧!” 她想支开月美人,怕月美人在皇上面前乱说话。 月美人为难的欲言又止,祈求的看向皇上。 “月美人这是为何跪着?”皇上发话。 第146章 皇上为皇后肃清暗线 皇上的话一问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显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太后微怒的双瞳警告的看向月美人。 月美人感受到了威胁,心一横,正欲开口,莹婕妤却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太后听闻皇后娘娘病重,为免各宫妃嫔前去打扰皇后娘娘养病,故而下令各宫妃嫔近期不得去凤仪宫探视。” “可月美人对皇后情深义重,这才下跪请求太后让她搬入凤仪宫给皇后娘娘侍疾。” 月美人听着,眼眶泛泪的摇头。 并非她想要搬入凤仪宫啊! 她想要辩解,可太后却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哀家也知让月美人搬入凤仪宫不合规矩,可这也是非常时候,月美人又曾侍奉过皇后,哀家想着皇后此时也需要一个体己的人照顾,于是便答应了月美人的请求。” 太后说着,转而看向郭翊辰。 “皇上,这只是暂时性的,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太后的语气已带上了几分压迫。 郭翊辰虽有不悦,却也点头:“没有问题。” 太后满意,月美人心灰意冷。 但郭翊辰接下来的话却却差点气得太后背过气去。 “如今皇后病重,月美人又搬入了凤仪宫小住,身边也无需那么多人伺候了,朕准备将凤仪宫的一半宫婢遣散。” 遣散宫婢看似削弱皇后的势力,实际上却是在帮皇后清眼线。 此话一出,太后眼瞳都瞪了出来。 可郭翊辰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太后的怒火,让王福贵上前来。 王福贵在众人不善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卷卷轴递给郭翊辰。 郭翊辰接过卷轴,“既然如今是母后管理后宫事务,那这份遣散名单便交给母后来处理了。” 太后颤抖着手接过卷轴,打开来看。 她眼神快速扫过,果然在卷轴中看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太后一共在凤仪宫安插了三个眼线,这卷轴中就有那三个眼线的名字,可以说是一次性就被皇上拔除了个干净。 不仅是她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就连其他妃嫔在凤仪宫安插的眼线也被皇上精准的找了出来。 可以说,按着这份名单来遣散宫人,那凤仪宫将再无暗线了,留下的都将是皇后的人。 不。 应该说,留下的只有皇后和皇上的人。 皇上这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警告她不要将手伸得太长了? 太后正想着,眼神已将卷轴上的所有名字都扫了一遍,在看到卷轴上并没有简嬷嬷的名字后,她的神色才缓和了不少。 还好,简嬷嬷依然留在凤仪宫,她也不算是全军覆没。 太后想着,皇上应该是不想跟她闹的太僵,这才留了一丝余地。 既然皇上给她留了个台阶,她也没有必要跟皇上硬碰,于是将卷轴交给了万嬷嬷,朗声道:“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全听皇上的安排。” 随后她看向万嬷嬷,“将这份名单都传下去给各宫妃嫔瞧一眼,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宫人,也可要去自己宫里当差。” “是。”万嬷嬷恭顺点头,捧着卷轴走到了贵妃跟前。 贵妃快速扫了一眼卷轴上的名单,温顺的神情立马显出一丝慌乱,又快速掩饰,将卷轴还给了万嬷嬷,柔声:“多谢万嬷嬷,永宁宫如今不缺人,暂时就不点名了。” 万嬷嬷应着,又捧着卷轴走向了贤妃。 贤妃在见了太后和贵妃的神情后,也大致猜到了卷轴中会有各宫暗线的名字。 故而她在查看卷轴时并未露出惊恐之色,而是将卷轴中的名字暗暗记了下来,待回到景和宫后再抄录一份,结合她上一世的记忆将能够利用的人给圈出来。 随后卷轴落到了德妃手中。 德妃虽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名单的那一刻,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郭翊辰。 郭翊辰的眼神随着卷轴的传递移动,正好与德妃惊恐的目光相撞。 德妃心下一慌,赶忙低下了头。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跟她们装糊涂罢了。 皇上连她们安插在凤仪宫的暗线都清楚,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是她给皇后下的毒呢? 德妃的心跌落了谷底,神魂仿佛被强行抽离,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她知道,她再也得不到皇上的心了。 更知道即便莹婕妤生下皇子,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将皇子抱给她来抚养。 她这一生都将与后位无缘,就更别提当太后了。 那她还在这里斗什么呢? 德妃瞬间便没了斗志,要不是还靠着一股恨意和不甘撑着,她此刻就要软在椅子上了。 随即,卷轴不断往下传。 那些在凤仪宫安插了暗线的妃嫔一个个露出了惊恐之色,而未在凤仪宫安插暗线的妃嫔也是脸色难看。 她们感觉皇上是在为皇后撑腰,可皇上让月美人入住凤仪宫的行为却又不像。 同时,她们看着卷轴上那三十多个人名,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连皇后的宫里都有这么多的暗线,那她们的宫里呢? 甚至她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贴身宫婢是否也是谁的暗线,又是否对自己忠心。 此时此刻,猜疑充斥在每一个人心中。 整个后宫都在这一刻失去了信任。 郭翊辰并未在慈宁宫待太久,便带着月美人匆匆离开了慈宁宫。 在前往凤仪宫的路上,郭翊辰突然让王福贵去把月美人给叫上前来。 不稍一会儿,月美人含泪上前。 月美人的长相是郭翊辰喜欢的类型,温雅娴静,那带泪的双眸中透着坚毅,却又楚楚可怜,不然皇后也不会偏偏就选了月美人来固宠。 若非月美人是皇后的人,那她的位份绝非美人而已。 过去,郭翊辰对月美人多有排斥,可在对林安染改观后,也连带着对月美人也改了观。 今日更是知道了月美人对林安染的忠诚,他对月美人更是生出好感来。 此时再一看,更是心生怜惜。 “朕让你搬入凤仪宫小住,并非是针对皇后,也非为难你,而是皇后如今确实需要体己的人伺候。” “今日,朕将凤仪宫半数宫人遣散,凤仪宫正是缺人的时候。” “让旁人过去伺候,朕怕皇后信不过。” “但若是你,想必皇后会满意的。” 第147章 一切都有朕在,无需担心 月美人属实没想到皇上竟会跟她解释这些,更没想到皇上竟真是在为皇后娘娘着想。 一想到皇上关怀皇后娘娘,她的泪就止不住的滑落。 她在替皇后娘娘感到高兴。 皇后娘娘苦了这么多年,终是熬到头了。 可皇后娘娘也真是苦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头,可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实在让她为皇后娘娘感到不甘。 而在听到皇上说皇后娘娘信任她时,她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的哭声压抑中带着欢喜,低低的抽泣着。 能够与皇后娘娘一同共渡难关,陪皇后娘娘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她也无憾了。 若是皇后娘娘真是熬不过这个冬日,那她也就随皇后娘娘去了,以报答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郭翊辰并不知道月美人的想法,但大致也猜到了月美人对皇后的真心。 如此,他便放心的让月美人搬入凤仪宫了。 其实,他刚才是在试探月美人。 显然,月美人通过了他的试探。 很快,一群人行至凤仪宫。 龙辇却并未落下,郭翊辰嘱咐:“皇后如今体弱,切不可受刺激,你懂得该如何做吧?” 月美人柔顺点头:“皇上放心,嫔妾省得。” 月美人见郭翊辰要离开,下意识的问:“皇上不进去看看皇后娘娘吗?” 话才落,月美人就知自己说得太多,立马告罪:“皇上恕罪,嫔妾无意探听皇上的行程。” 郭翊辰看着乖巧柔顺的月美人,越看越是满意。 他很清楚,月美人绝非故意,就是有意。 月美人先是试探性的询问,再仿佛后知后觉的请罪,不仅能把自己摘个干净,还能替皇后说话,一举两得。 不管他回不回答月美人的问话,月美人都没有丝毫损失,甚至还能了解他对皇后的态度。 将如此进退有度的人留在皇后身边,确实能为皇后挡下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郭翊辰嘴角上扬:“还有大臣在交泰殿等朕前去商议国事,就不进凤仪宫了。” “待你进去,替朕向皇后问声好,让皇后好生养病,一切都有朕在,无需担心。” 话落,郭翊辰乘着龙辇离开。 月美人站在凤仪宫前,寒风吹在脸上生生的疼,可她却笑得很开心。 她知道皇上不进凤仪宫并非是不想进,而是不能进。 皇上不想给皇后娘娘惹麻烦,以免等在交泰殿的大臣会在太后的唆使下对皇后娘娘心生不满,说是皇后娘娘故意缠着皇上,才致使皇上无心国事的。 同时,皇上对皇后娘娘的袒护也让月美人高兴。 可在高兴过后,她的心绪又坠落了谷底,可还是坚强的走进了凤仪宫。 椒房殿。 浓郁的药味伴随着艾草的气味让月美人心疼。 当她看到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的皇后时,强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因为生产而郁郁寡欢,精神萎靡的皇后。 林安染见月美人到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仿佛猜到了月美人会来一般,柔柔的道了一句:“来了。” 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月美人的心都碎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噎道:“皇后娘娘请恕罪,奴婢来晚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还是曾经那个服侍皇后的秋月。 林安染见月美人如此伤心,想必是已经知道她快死的事情,轻叹了一口气,向着春华使了个眼色。 春华连忙上前扶起月美人。 两人双手紧握,眼神相对的瞬间,泪水不争气的肆掠了脸庞。 林安染本是想让春华去安慰安慰月美人,却不想两人像是寻到了知己,哭得更凶了。 “本宫如今还未死,你们就哭得这么伤心,那要是本宫死了,你们还不得哭死在本宫的棺材前啊?”林安染打趣道。 春华连忙安慰:“娘娘,左太医已启程去请医圣了,您定是不会有事的,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呐!” 月美人也紧张的道:“娘娘,在宫里死这个字是禁忌,可千万不能乱说。” 春华重重点头。 月美人觉得皇后娘娘如今情绪太过低落,她要振作起来,不能影响了皇后娘娘的情绪。 两人都是真心关心林安染,让林安染很是感动。 上一世,她的生活非常的单调,因着喜欢宅在家中,也很少参加聚会,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唯一相依为命的也就只有总裁了。 总裁是她捡的流浪狗。 即便是刚刚穿来古代时,林安染也是打着宅在凤仪宫的心思,并没有要出去社交的意思。 所以,她本也没想过会交到知心的朋友。 春华,月美人,夏末,冬雪虽是原主的奴婢,但林安染却一直把她们当成工作伙伴来看待。 在她看来,她就是老板,四人是为她工作的员工。 可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渐渐跟这些员工处成了朋友。 林安染笑看向两人,乖巧的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 三人又说了些话后,林安染才疑惑的问:“月美人,此时你应该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才对,怎得会来凤仪宫呢?” 算算时间,请安应该还未结束。 月美人将慈宁宫发生的事情,以及皇上突然出现,拿出卷轴为林安染肃清了各宫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以及皇上亲自把她带到凤仪宫,并在凤仪宫外与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安染。 林安染听得一愣一愣的,兴奋之余,还有那么一点失落。 慈宁宫上演这么一出大戏却无幸得见,实在惋惜。 同时,她也没想到郭翊辰竟会亲自出马为她肃清眼线,倒是省了她动手了。 所以,郭翊辰其实早就知道了凤仪宫有那么多的眼线吗? 想到此,林安染对郭翊辰更加警惕起来。 果然,能够当上皇帝的人都不简单。 突然,春华惊道:“我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出手为娘娘肃清凤仪宫的眼线了。” “为何?” 林安染和月美人都疑惑的看向了春华。 第148章 是一个好父亲 “奴婢听说今晨天还未亮,皇上就来了凤仪宫,在椒房殿外撞见了简嬷嬷抱着熟睡中的盛世公主离开……” 春华的话还没说完,林安染就心疼的问:“小阿璃快天亮了才睡着的?” 春华点头:“娘娘睡了以后,公主怕娘娘会突然醒来肚子饿,就一直在膳房为娘娘熬着米汤,寸步不离的守在灶台前,等到天快亮时才撑不过去的趴在书案前睡着了……” “趴在书案前?”林安染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膳房哪来的书案? “娘娘,公主为了不耽误课业,特地搬了一张书案进膳房,一边为您熬药,一边学习呢!”春华语气中带着骄傲。 林安染听着虽也很为洛璃的自律感到骄傲,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一个连尿不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照顾人,还懂得一边照顾人一边学习,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林安染想了想,吩咐道:“你待会儿去一趟盛世殿,就跟小阿璃说皇上已肃清了凤仪宫的宫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下毒的事情,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无需再来椒房殿守着了。” 林安染真怕洛璃会把自己的身子熬坏。 春华点头应着,又道:“奴婢就是觉得皇上定也是心疼公主,这才会帮着娘娘将凤仪宫的眼线全部拔除的。” 春华的猜测合情合理。 郭翊辰身为大夏的皇帝,不管是于情于理,是责任还是义务,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但郭翊辰却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至少对洛璃而言,郭翊辰是一个好父亲。 只是不知等洛璃长大以后,郭翊辰还能不能继续当一个好父亲了。 郭翊辰虽然肃清了各宫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却并没有将他自己的眼线一起遣散。 林安染也不会作死的把事情做绝,就当不知道那些眼线的存在好了。 倒是太后帮了她一个大忙。 太后觉得让月美人搬入凤仪宫是对她的一种降维打击,是变相的废后,让她难堪。 可她不知道的是林安染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个规矩,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无关痛痒的流言蜚语。 如今林安染正是用人之际,还想着该以什么理由让月美人搬入凤仪宫,太后就帮了她一把,倒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虽然林安染想让月美人为自己工作,但也要先问过月美人的意思。 毕竟月美人如今不再是她的奴婢,而是皇上的妃嫔。 “月美人,本宫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 “娘娘无需与奴婢如此生分,只要是娘娘让奴婢办的事,奴婢都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安染的话还没说完,月美人就急着表明了态度。 且她自称奴婢,而非嫔妾。 林安染感受到了月美人的真诚,笑道:“你如今已是皇上的美人,该自称嫔妾才对。” 她在认可月美人的身份。 月美人先是诧异,紧接着感动落泪,笑道:“嫔妾都听娘娘的。” 不管称呼什么,她永远都是皇后娘娘的人。 正说着,有宫人来报,说是逍遥王求见。 逍遥王? 郭翊辰的亲弟弟? 他来做什么? 第149章 郭翊阳求情 因着太后下了懿旨,不准任何人来打扰皇后休息。 故而逍遥王在来到凤仪宫时,就被太后派来的宫人给拦在了凤仪宫门外,需要得到皇后的首肯,他才能进入凤仪宫。 逍遥王从凤仪宫门前走到椒房殿需要一些时间,故而在逍遥王过来前,林安染跟月美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月美人性子沉稳,为人谨慎,又左右逢源。 在月美人还是原主的婢子时,就负责原主对外的公关工作,所以林安染希望月美人在凤仪宫小住的这段时间,继续接下这个任务。 其实春华也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只是春华毕竟只是一个宫婢,说话的分量不够。 月美人即便位份低,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主子,其他人总归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同时,林安染也想让月美人帮着调查宫外那些铺子的人员调动情况,从中揪出是谁在背后搞鬼,故意想要搞垮原主的产业。 从前那些铺子虽都是冬雪在管理,可这用人上却是月美人在负责。 可以说那些铺子的所有工人伙计都是月美人亲手安排的,自然对那些工作人员的情况了如指掌。 对于林安染的吩咐,月美人没有丝毫异议,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能够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她的荣幸。 在交代完正事后,林安染算算时间,逍遥王应该就快到了,于是让月美人先去找冬雪拿铺子的案卷。 月美人才刚刚走出椒房殿,就遇到了径直走来的逍遥王。 她微微低头,脸颊似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规矩的向着逍遥王微微福身。 逍遥王郭翊阳已有几年没有踏入过后宫了,对于皇兄的那些个妃嫔,他好些都没有见过。 倒是在见到月美人时,他稍稍停顿脚步,随后疑惑的问:“本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是皇嫂身边的宫婢?” 月美人没想到郭翊阳竟然还记得自己,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回王爷,正是嫔妾。” “真是没有想到,数年未见,你已成为了皇兄的妾室。” 郭翊阳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可月美人还是听出了郭翊阳话中的试探,随后解释道:“嫔妾得皇后娘娘赏识,让嫔妾有幸能够服侍皇上,嫔妾心中万分感激。” 她不想让郭翊阳觉得她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背信弃义的女人。 郭翊阳听到月美人是林安染亲手送上的龙床,虽有些诧异,却也并未再说什么。 毕竟这后宫多的是将自己的贴身宫婢送上龙床,以求能够稳固地位的妃嫔。 她的母后就是这么上位的。 所以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 郭翊阳脑海中闪现了前几日在护国寺前见到的林安染时的画面。 林安染那副云淡风轻,慵懒散漫,傲娇倔强的姿态,又怎会做出为了固宠而将贴身宫女送上龙床的事情来呢? 郭翊阳正想着,月美人已渐渐走远,他也随即自嘲一笑,随着宫人继续往前走。 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何必自寻烦恼。 椒房殿中。 郭翊阳起初是被充斥在椒房殿中的药味和艾草味熏得皱起了眉,可当他进入椒房殿内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他仿佛置身于炎炎夏日中。 这房中是点了多少炭火才会如此燥热? 郭翊阳疑惑着走进内房,便看到林安染正虚弱的靠在床头,不仅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身上还盖着两床被褥,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闷热的很。 可林安染却好似还觉得很冷,将两个火炉摆在床的两边。 那火炉无烟,可阵阵热气由内散发而出,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得畸形,就足以见得温度有多高。 皇嫂竟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吗? 郭翊阳莫名的有些心慌,似有什么堵在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 “皇弟,过来坐。” 林安染才虚弱的说了一句话,就重重的咳了起来,整个身子跟着剧烈的颤抖。 春华见状,赶忙上前为林安染拍着背。 随即有两个宫婢端着渣斗和水还有帕子疾步走了进来。 而后,又是两个宫婢端着一碗汤药,和一盘果脯快步走了进来。 原本守在炉火旁的宫人立马打开炉子,拨弄了两下炉中的炭火,企图让炭火烧的更旺一些。 一个宫人快步去打开了房中的窗子,以免炉火烧得太旺会闷着。 又一个宫人端进两盆水放在炉火旁,以求房中不至于太过干燥。 宫人们看似慌乱,却有章程,默契的好似已演练过无数次了一般。 郭翊阳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却有宫人早就拦在了他的身前,低声提醒:“王爷,未免过了病气给您,还请您先稍坐片刻。” 宫人指向距离凤床三米开外的椅子。 虽然大夏民风开放,但一个女子的名节还是十分重要的,故而郭翊阳并未做出僭越的行为,转身走向了椅子。 只是他并未坐下,而是笔挺的站着,担忧的看向凤床的方向。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凤床与他之间正好隔着一张床幔,只隐约能够看到凤床之上的场景。 虽看的不真切,但郭翊阳还是眼尖的看到宫人拿着一块带血的帕子走了出去。 林安染在止咳后,嘴角也似染了一抹血红,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没过一会儿,这些宫人才有序的退出了椒房殿,房中只剩下了春华贴身伺候着,还有四个宫婢在一旁待命。 这时,林安染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皇嫂没有吓着你吧?” 林安染关切的话语让郭翊阳的眼底难掩愧色,随即道:“人皆有生老病死,皇嫂如今病重,臣弟却帮不上什么忙,实乃惭愧。” “应该惭愧的人是皇嫂才对。”林安染又咳了两声: “皇嫂本还答应要为你挑选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娘,可如今皇嫂这个身子,恐怕是要失言了。” 郭翊阳:“臣弟娶妻只是小事,皇嫂安心养病才是大事。” 林安染听着,过了半晌才问道:“不知皇弟今日特地来凤仪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皇嫂商量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跟这个逍遥王并无任何交集,不过就是在重要节日或者宴席上见过几次面罢了。 两人说过的话甚至不超过十句。 就更不要说是单独来凤仪宫找她了。 林安染想着,郭翊阳今日会突然到来,多半是受了太后的指使,过来试探她的虚实。 还好她刚刚让宫人去准备了一块带血的手帕,不然就真要当着郭翊阳的面咳一滩血出来了。 郭翊阳本想说两句敞亮话,可最终他却道:“是母后让臣弟来凤仪宫探望皇嫂,看看皇嫂的病情是否真如传闻中的严重。” 林安染挑眉。 她属实没想到郭翊阳竟会跟她说实话。 郭翊阳叹了一口气:“皇嫂,其实母后虽然贪念权势,但她也仅仅只是贪念权势罢了。” “于母后而言,她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 “权势便是她的所有。” “她不过就是害怕若是没了权势,那将一无所有,甚至失去生命。” “其实母后心里是有皇兄和您的,还请您不要怨怪母后夺了您的六宫之权。” 郭翊阳的话再次让林安染挑眉。 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待郭翊阳说完后,她才平静的道:“皇弟放心,皇嫂心里明白的。” “母后也是因为心疼皇嫂,这才肯为皇嫂分忧,又何来的夺权一说。” “这天下又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皇嫂也是有孩子的人,当然能够明白母后的难处。” “至于你的皇兄,他其实也是心里清楚的,只是你皇兄如今已是一国之君,为了顾全大局,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林安染话落,郭翊阳却沉默了。 他细细咀嚼林安染说的这些话,心里不由高看了林安染几分,觉得林安染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林安染不仅表明了自己对太后的态度,甚至也暗示了太后夺权,打的不仅是皇后的脸面,也让皇上在文武百官面前下不来台,甚至在天下万民眼中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 毕竟自古以来,太后掌权的朝代,皇上皆为傀儡。 如此便导致了一个结局,那便是皇上想要彻底掌权,那太后就必须要死。 如今的太后不仅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掌管后宫的权利也握在了手中,显然已经触犯到了皇上的底线。 郭翊阳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将今日过来的目的告知林安染,就是想要试探试探林安染对太后掌权一事的看法,顺便再从林安染这里探听到皇上的意思。 林安染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郭翊阳还是听明白了。 郭翊阳起身,给林安染行了一礼:“多谢皇嫂宽容大度,也请皇嫂若是见了皇兄,能替母后在皇兄面前解释一二……” “母后如今年事已高,只想安享晚年。” “若是皇兄……其实,臣弟如今一人住在逍遥王府,府中甚是空档,若是可以,臣弟愿接母后出宫长住。” 这是郭翊阳能够想到的最妥帖的法子了。 只要母后离开了这皇宫,想必就不会再有危机感,觉得要靠权势来活着了吧? 那皇兄也可以安心了。 这宫里也再无人能压皇嫂一头。 第150章 皇上得知逍遥王单独面见皇后 交泰殿。 待大臣商议完国事离开,已是午后。 王福贵走进殿内,让宫人将温在小厨房的午膳端了进来,才小心翼翼的请郭翊辰去用膳。 郭翊辰看完手中的奏折,这才起身前往膳厅。 满满一桌的膳食,郭翊辰不管喜不喜欢吃,每样菜都只能吃一筷子。 就如同不管他喜不喜欢后宫的妃嫔,都必须要雨露均沾,不能偏宠谁,也不能冷落了谁。 他的喜恶从来都只能建立在利益之前,无关真心。 用完午膳,郭翊辰并未午歇,而是再次回到交泰殿批阅奏折。 这时,王福贵跟着走了进来。 郭翊辰头也未抬,沉声:“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先去用膳吧!” 御前伺候的宫人只有在皇上用过膳后,才能分批前去用膳。 王福贵作为御前红人,往往皇上用过膳后,他是第一批前去用膳的。 王福贵也想去用膳,但他要是真去用完膳才来禀报,估计小命不保。 “皇上,逍遥王今日去了凤仪宫,在椒房殿小坐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郭翊辰的眼瞳并未离开奏折,但心思显然已不在奏折上,原本平静的情绪变得躁动,那微微发白的指关节显示他此刻情绪不佳。 王福贵在禀报完后,就低下了头,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 王福贵尴尬的立在原地,不明白皇上这句嗯是什么意思。 那他是退下呢?还是留下呢? 就在王福贵犹豫之时,郭翊辰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逍遥王去凤仪宫都说了什么?” 王福贵并未隐瞒,将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觉得皇后虽知凤仪宫中还有皇上的眼线,却并未排斥,反而将皇上的眼线调到了跟前伺候。 这次逍遥王前去凤仪宫,皇后还特地让其中一个眼线伺候在床前,并让一个眼线去取了鸡血,假装咳血的证据。 不得不说,皇后真的很聪明,杜绝了任何让皇上猜疑的可能。 郭翊辰在听到林安染让宫婢去取来鸡血,并在郭翊阳面前假装咳血时,嘴角难以压制的上扬。 他倒是没想到皇后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可当他听到郭翊阳想要将太后接出宫去长住时,眼底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风暴。 王福贵也感受到了郭翊辰身上散发而出的怒意,不敢有丝毫停歇,赶忙道: “皇后娘娘与逍遥王说,天下人皆知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她又病重还需太后帮着管理后宫,且皇子公主也离不开祖母,恐怕无法如了王爷的愿。” 皇后娘娘是在提醒逍遥王,即便太后和皇上矛盾重重,但也必须让天下人觉得他们母子情深,接出宫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已经损害了皇上的颜面。 郭翊辰挑眉,“逍遥王就如此善了了?” 他认识的逍遥王虽看似散漫,却是个很执着的人,绝不可能因为皇后三言两语的暗示就消了接太后出宫的心思。 王福贵笑了:“皇后娘娘又道,若是逍遥王能娶妻生子,且多娶多生,接太后出宫小住几日,也不失为喜事。” 第151章 伴君如伴虎 “哈哈哈……” 郭翊辰被逗得大笑起来,心中的阴郁在这一刻完全消散。 他再次确认:“皇后真是如此说的?” 王福贵:“千真万确。” 郭翊辰幸灾乐祸:“那朕那个抗拒成婚的皇弟是何反应?” 王福贵:“回皇上,逍遥王在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后,陷入了沉默……” 郭翊辰听着前半句话,心情还很好,可当王福贵说出后半句话时,他的脸色瞬间不对了。 “没一会儿,逍遥王又说,她能娶什么样的王妃,纳多少妾,就要等皇后娘娘身体康复后,皇后娘娘为她操心了。” 王福贵并不觉得逍遥王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他想着逍遥王也不过是在找台阶下罢了。 可听在郭翊辰耳中却变了味,不由想到了在护国寺前,郭翊阳与林安染充满拉扯感的对话,以及郭翊阳看向林安染时那充满兴趣的眼神。 他那个皇弟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多少世家嫡女倾慕于他,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也未对哪个女子另眼相看过。 就更别说感兴趣了。 不知是不是郭翊辰过于敏感,他就是觉得郭翊阳看林安染的眼神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郭翊辰强压下心中的不悦,让王福贵先退了下去。 殿中就只剩下了郭翊辰一人。 死寂般的大殿中,郭翊辰再次拿起了奏折。 往日,他只要用心国事,便是心无旁骛,可此时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奏折拿倒了也未察觉。 最终,还是宫人来报,说是贵妃求见,他这才回过神来。 郭翊辰想了想,让宫人去把贵妃请了进来。 没一会儿,贵妃带着宫婢入内。 她一身素白,发髻上并未戴太多的首饰,只插了一朵素白的珍珠珠花,嘴角微微浅笑,一双杏眼柔情似水,委婉娴静的姿态,是郭翊辰最喜欢的模样。 可今日,郭翊辰见着贵妃那淡雅的装扮,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是不悦。 皇后都还没死,她就着急着穿一身丧服真是居心叵测。 贵妃并不知道郭翊辰的心思,还以为郭翊辰是忙于国事所以才会心情烦躁,故而笑着走上前,从宫婢手中接过食盒。 “皇上,臣妾听闻北地大雪纷飞,各地因积雪而封了道路,物资无法运输,定是让皇上犯愁了,故而臣妾特地为皇上炖了一碗参汤安神。” 说着,贵妃将参汤端到了郭翊辰身前,如往常一般要亲手喂郭翊辰喝下。 这是他们一贯的情趣。 按照往常,郭翊辰此时会笑着喝下参汤,并将她揽入怀中…… 可今日,郭翊辰却并没有要张口的意思,甚至那双漆黑的眼瞳透着凌厉的冷光,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出。 贵妃神情一愣,随即不安的垂下了眸子。 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竟会惹得郭翊辰动怒。 郭翊辰冷声:“贵妃虽身处后宫,可对这朝堂之事倒是了如指掌,竟连北地雪灾都如此清楚。” “就连朕也是今日早朝时,才收到的北地雪灾一事,贵妃却比朕还早一步知道。” 郭翊辰此话一落,贵妃吓得立马跪下,颤颤巍巍的解释: “皇上,臣妾也是因着母家在北地有商铺,再加上臣妾的兄长昨日刚从北地归来,给臣妾带了些北地的小玩意送进宫来,臣妾就多嘴问了几句北地有何风土人情,这才得知了北地深陷雪灾的情况。” 大夏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妃嫔也能与前朝大臣联系,并且结盟,但那都是私底下的勾当,若是摆上了明面来,那也是大忌了。 平时,贵妃也没少在郭翊辰跟前提起政事。 郭翊辰也从未有过反感,甚至会高兴的暗示贵妃:既然知道国家有难,那还不让你们母家捐款。 贵妃本也是这个意思,自然就顺了郭翊辰的意。 如此互惠互利下,郭翊辰与贵妃的感情自然稳固又相爱,郭翊辰也会在白家捐款后对贵妃格外的宠爱。 这也是贵妃能够独宠后宫的秘诀。 今日,郭翊辰遣散了凤仪宫的眼线,贵妃也是想要消解郭翊辰的怨气,这才会煮了参汤过来,想要靠钞能力让郭翊辰不要生她的气。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郭翊辰竟然不按牌理出牌。 “白家如今都把生意做到北地去了吗?”郭翊辰的脸色更阴沉了。 贵妃更是心慌:“还是承蒙了皇上的厚爱,这才让白家有了如今的辉煌,白家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只要皇上一句话,白家即便是散尽家财,也会为皇上肝脑涂地。” “哦?是吗?”郭翊辰笑了,可却笑得十分阴鸷,看得贵妃心里更是慌乱。 她肯定的点头:“皇上明鉴,白家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的,臣妾对皇上也是情根深种,愿为皇上付出所有。” “包括你的命吗?”郭翊辰勾起贵妃的下巴,突然阴沉的问。 贵妃的泪落下,我见犹怜,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妾的命都是皇上的。” 她说的深情,仿佛一颗心都扑到了郭翊辰身上。 寂静的殿中,只有呼吸声在回响,仿佛心跳的声音都近在耳边。 过了半晌,郭翊辰才松开了贵妃,柔情道:“朕就知道这整个后宫,就数爱妃最是关心朕,也就数爱妃对朕最是真心。” 他柔声诱哄着,指尖似乎眷恋的轻抚贵妃的脸颊。 “爱妃,朕刚才也是被北地雪灾给闹得心烦气躁,这才会一时情绪失控,没有吓到你吧?” 贵妃赶忙握住郭翊辰的手,“臣妾爱皇上还来不及,又怎会被皇上吓到呢?” “臣妾能够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臣妾对皇上的爱意早不受臣妾的控制,臣妾此生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为皇上生儿育女便已是死而无憾了。” 郭翊辰听着,似被贵妃所言感动,“只可惜书霖如今还年幼,待他再长大一些,朕便立书霖为太子,晋升你为皇贵妃,如何?” 贵妃听到郭翊辰竟要立大皇子为太子,晋升自己为贵妃,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 她更是深情的凝望着郭翊辰,“皇上,您待臣妾真好。” 郭翊辰笑着,看似动情的将贵妃揽入怀中。 在贵妃看不到的角落,郭翊辰眼底的柔情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 过了半晌,郭翊辰才又哀愁的道:“如今水患才刚刚掏空了国库,此刻雪灾又肆虐北地,百姓民不聊生,实在让朕苦恼啊!” “皇上若是为钱发愁,白家可助皇上一臂之力。”贵妃急着表现。 郭翊辰眼瞳一转,却婉言拒绝: “白家即便再如何的富有,可毕竟是杯水车薪,单单一个白家想要解决北地雪灾,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了,朕又怎么忍心让忠心耿耿的白家因此受到重创呢?” 贵妃觉得郭翊辰这是在心疼自己。 毕竟她能够在后宫站稳脚步,靠的就是白家庞大的财力支撑,若是白家倒了,她也就跟着完了。 贵妃想到此,心里莫名的暖了起来。 再看向郭翊辰那张足以让万千女子神魂颠倒的俊颜,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乱跳着,鬼迷心窍的道: “皇上,臣妾可让臣妾的阿耶在民间拉拢各大商贾世家一起筹集灾款,想着各大商贾世家能够为皇上分忧,定是不会拒绝的。” “好。”郭翊辰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即承诺道:“只要此事成了,朕定当亲手写下一块牌匾赠予白家。” 皇上亲手书写的牌匾那可是无上皇恩啊! 有了这皇恩,白家还怕成为不了大夏第一富商吗? 贵妃替郭翊辰分了忧,郭翊辰留下贵妃一同用了晚膳,并当晚又翻了贵妃的牌子。 甚至一连三日,郭翊辰翻的都是贵妃的牌子。 一时间,皇后病重,命在旦夕。 贵妃却独得盛宠,风头一时无两。 不少人都在猜测,只待皇后一死,皇上就会让贵妃成为继后。 凤仪宫。 三日过去。 林安染在所有人的监督下,每日乖乖按时服药,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病情也终于得到了控制。 虽然还有些咳嗽流鼻涕,但却不烧了。 这三日,众人为了不让林安染烦心,默契的没有将贵妃独宠的事情告诉她。 直到她病情稳了,她们才将此事说出。 春华担忧:“娘娘,皇上已有好几日未来过凤仪宫了,而贵妃娘娘又独得盛宠,恐怕会威胁到您的后位,要不要奴婢去帮您把皇上请过来啊?” 春华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皇上请过来,让林安染卖卖惨,以此来博取皇上的同情。 可冬雪却另有看法:“奴婢觉得贵妃娘娘不足为惧。” “皇上都已经连着三天都是翻贵妃娘娘的牌子了。” 夏末咋咋呼呼的,已经认定贵妃威胁到了林安染的地位。 冬雪木讷的回答:“若是白家真是去私下筹集灾款,只怕白家以后得日子就不好过了,那贵妃又有何惧?” “啊?” 春华和夏末都不懂经商,更不懂商场上的那些个弯弯绕绕,均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林安染投给冬雪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正如冬雪所说,白家只怕要被卸磨杀驴了。” 第152章 再现捧杀 月美人正在绣着手帕,听闻此话也是叹了一口气: “自古伴君如伴虎,白家有这一遭,其实也怪不得皇上,要怪就怪白家近两年的野心太大,自皇上登基后,竟将家中儿郎均送入了户部当差,只怕早就已经让皇上不悦了。” “为何?”夏末想法简单,不明白家中儿郎不能都送入户部当差吗? 林安染斜靠着,手里端着一碗微甜的中药,转目看向了春华,冬雪和月美人。 春华率先道:“户部掌财政收支,人员编制,如今在贵妃的庇护下,白家在户部虽不说只手遮天,却也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难免让人猜忌。” “而白家本就是商家户籍,若是在掌管了户部,只怕这白家就真要富可敌国了。” 冬雪点头,木讷的陈述:“以白家的财力,赈灾北地虽不会伤筋动骨,却也会大伤元气,若是以朝廷的名义筹集灾款,则能保全实力,甚至还能中饱私囊,趁机壮大自己的财力。” 月美人也浅浅的笑:“若只是中饱私囊也就算了,可打着救国赈灾的名义,人人出钱出力,可最终能得皇上赐予牌匾的却只有白家,那……” 月美人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所有人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大家一起出钱出力,获利的却只有白家,任凭谁心里舒服? 且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财政收支都掌握在了世家大族手中,于皇上而言就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 任凭哪个帝王都不可能容许。 前几年皇上刚刚登基,再加上这几年天灾不断,导致国库空虚,这才需要仰仗白家生财,不得不对白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皇上已坐稳了帝位,且朝局稳定,皇上自然不再容忍白家继续做大。 这次皇上利用贵妃让白家筹集灾款看似是在捧白家,让白家聚拢天下商家,可实际上却是一种捧杀。 毕竟这灾款筹集来了,却只有白家获利,那些出资的商贾世家又怎会不怨呢? 他们不敢怨皇权,那就只能怨白家了。 这也算是皇上给白家的一个警告。 若是白家够聪明,就要比其他商贾世家出更多的钱,用更多的力,并在获得皇家荣誉后将这份荣誉分享出去,并且将利息大头让出来共享。 不仅如此,白家还需控制族中男丁在户部挂个闲职便可,博个名声就行,不要想着做多大的官,要多大的势了。 权势和金钱,总归要做个取舍。 毕竟自家已出了个贵妃,若是再贪,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夏末只是脑子比较简单,却并不愚钝,如此一说便想通了个中关键,开心的道:“我明白了。” “可按着这么说,贵妃娘娘和白家不是应该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吗?但奴婢见着贵妃娘娘这三日似乎越发的容光焕发,把贤妃娘娘气得不轻呢!” 林安染喝完手中的中药,将碗递给春华,漫不经心的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抗拒的了权势的诱惑呢?” 第153章 皇后和洛璃笑闹,皇上强行加入很尴尬 林安染不想管贵妃那档子破事,可偏偏有人要来打扰她的清静。 “皇后娘娘,玉昭媛前来求见。” “娘娘,蓉才人求见。” “启禀皇后娘娘,钱婕妤前来问安。” 才刚刚用完午膳,就接二连三的有妃嫔前来凤仪宫求见皇后,却都被月美人以皇后病重需要静养为由被拦在了门外。 这三人之前都是投靠了原主的妃嫔。 按理来说,林安染不应该将三人拒之门外,应该在此时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势力。 但林安染细细查过原主的记忆,又询问过月才人后,发现这三人名义上是原主的人,实际上早就投靠了贤妃,德妃和淑妃。 如今皇上连宠贵妃三日,再加上宫内的风言风语,太后又不知为何对此事不闻不问,不得已三人才把主意打到了林安染这里。 她们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探听林安染的态度,最好是惹得林安染发怒,从而让林安染拖着病体与贵妃相争。 可林安染又怎么可能如她们的愿呢? 在打发了所有求见的妃嫔后,林安染让春华去司乐司请了一个琵琶乐师。 她上一世就特别想学琵琶,但奈何没钱,就放弃了这个爱好。 后来工作了,赚了钱报了学习班,却又因没什么时间,所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如今有钱有闲,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也算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了。 且能够跟宫廷顶级乐师学习,可不是上一世的学习班能够相比的。 这相当于是私人顶级大师班了啊! 林安染已是跃跃欲试。 不仅是学习琵琶,林安染还把宫里最好的画师也叫来了凤仪宫,跟着画师学习国画。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想学却没有机会学的兴趣爱好。 要不是林安染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她还想学种菜,茶道…… 她有太多的东西想学,也有太多的遗憾想要弥补。 在退烧后的第三天,林安染就迫不及待的叫来了洛璃。 只是短短四天未见,洛璃原本被养得胖嘟嘟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眼下因睡眠不足而泛着一圈阴影。 虽然林安染让简嬷嬷看着洛璃,不要再让洛璃熬夜了,可显然洛璃并未听。 估计着,她之后喝的药还是洛璃亲手熬的,只是春华她们没有告诉她罢了。 即便凤仪宫的眼线已被肃清,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洛璃谨慎的性子,还是不放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再加上后宫妃嫔斗得厉害,洛璃估计也是不安的。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若是母亲突然死了,她该何去何从?她又怎会不害怕呢? 想到此,林安染冲着洛璃招招手。 洛璃乖巧上前,“母后,您可觉得舒服一些?” 林安染没有说话,温柔的将洛璃抱进了怀中,紧紧的,炙热的,想要给予洛璃足够的安全感。 “小阿璃,母后没事了,母后没事了……” 林安染一直说着自己没事了,想要以此来打消洛璃心中的恐惧。 洛璃原本还强装着平静,可在林安染一遍遍温柔的安抚下,压抑几日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的大哭出声。 “哇……” “母后,母后,母后……” 小小的身子抱紧了林安染,整个身子都无助的颤抖着,将脸埋进了林安染怀中。 她哭的很用力,仿佛要将这几日的不安全部发泄出来。 很快,泪水就染湿了林安染的衣襟,可她却并未阻拦,而是轻轻的拍着洛璃的背,让洛璃在自己怀中发泄。 有些情绪只有发泄出来了,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此时此刻,林安染听着洛璃破碎的哭喊,一颗心都跟着碎了。 她终于能够体会旁人所说那句话:自从有了孩子,我开始惧怕死亡,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怕我死了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一个女人的蜕变和成长是离不开孩子的。 孩子不仅仅是一个母亲的软肋,同时也是一个母亲的铠甲。 为了孩子,一个母亲可以坚强到无坚不摧。 虽然洛璃不是林安染生的,但她早已经把洛璃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 这不仅仅是这具身体影响了林安染的认知,同时也是因为洛璃真的乖巧的让她打从心底里心疼。 不知哭了多久,洛璃的哭声渐渐变得抽泣,直至哽咽的从林安染的怀中抬起头来。 她愣愣的看着还依然憔悴的林安染,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还是让她感到心慌。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来,轻柔的为林安染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关切的问:“母后,您是又不舒服了吗?” 林安染看着洛璃担忧的神色,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来:“小阿璃不用担心,母后的身子已经爽利了不少,不信的话,母后出去跑几圈给你看看。” 说着,林安染就假装要起身。 洛璃惊得赶紧又抱住了林安染,慌乱道:“母后,不要乱动,儿臣信了。” 可洛璃那副神情却一点也没有相信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说:母后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啊! 林安染笑着掐了掐洛璃的鼻尖,然后装出一副生气的神情,“小阿璃,你不乖哦!” 洛璃疑惑。 林安染又掐掐洛璃消瘦的脸蛋儿,“母后好不容易才把你喂养的白白胖胖的,可怎么才几日未见,你就瘦了这么多?” 洛璃乖巧的没有拍开林安染的手,而是任由林安染掐着,愧疚的道:“母后,对不起,是儿臣错了。” 洛璃总是这样,不管是什么原因,永远都是道歉的那一个。 林安染本是想要打趣洛璃的,可看着洛璃如此自责,她就更心疼了。 “错了。”林安染义正言辞。 洛璃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林安染严肃的纠正:“你不应该道歉,你应该说:儿臣又不是猪,喂养的这么白白胖胖干什么?” 林安染学着一个小孩的语气。 洛璃:“……”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嫌弃,好似在嘀咕两个字:幼稚。 洛璃虽是嫌弃,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儿臣知道了。” 林安染怂恿:“那你学着说一次。” 洛璃:“……” 她显然很不情愿,但在纠结过后,还是不想让林安染失落的学着林安染的语气道:“儿臣又不是猪,喂养的这么白白胖胖干什么?” “你就是猪啊!你是母后的小猪猪!哈哈哈……” 林安染觉得洛璃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又打趣的笑了起来,抱起洛璃猛亲了两口。 洛璃终归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即便再早熟,也在林安染的不断打趣下跟着笑了起来。 她稚嫩的笑道:“儿臣就是母后的小猪猪,是母后一个人的小猪猪。” “小猪猪,噜噜噜……”林安染说着,用手去挠怀中的洛璃。 洛璃被挠得痒了,哈哈笑了起来,却又不敢用力去躲,生怕伤到了林安染,只能在林安染怀中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 郭翊辰走进椒房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欢乐的景象,嘴角也不由勾起了笑来。 他近来为北地雪灾一事犯愁,再加上后宫妃嫔在太后的纵容下斗得厉害,更是让他烦躁不已。 那些个妃嫔一个个见了他都是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各种暗示,无非就是为自己的母家谋利益,再暗讽贵妃身份低微不配为继后。 以至于他如今都不想踏入后宫半步。 可又碍于规矩,不得不翻那些个妃嫔的牌子。 今日下了早朝后,郭翊辰本是想去御花园透透气,可走着走着就莫名走到了凤仪宫前。 想着已有五六天未见到林安染了,这才鬼使神差的走了进来。 他并未让宫人通报,想着就悄悄看一眼就走。 可他才刚刚走到椒房殿,就在院中听见了洛璃欢快的笑声,引得他忍不住走了进来。 原本沉闷的情绪在见到林安染与洛璃的笑闹后,如被一阵暖风吹过,烟消云散。 他改变了主意,踏入了殿中,笑道:“难道洛璃就只是母后的小猪猪,就不是父皇的小猪猪了吗?” 王福贵:“……”我一定是耳朵坏了。 正在笑闹的林安染和洛璃在听到郭翊辰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均是一僵,随即洛璃从林安染的怀中离开,规规矩矩的给郭翊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林安染被打扰了母女时光,不悦的瞟眼瞪向郭翊辰,坐着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反正她都快死了,放肆一点又怎么了。 郭翊辰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洛璃变得如此拒绝,不由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他无辜的看向林安染,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一刻,就连郭翊辰也未发觉,他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帝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和父亲。 王福贵哪曾见过自家皇上如此卑微的模样,不由得瞪直了眼。 完了! 皇上又被鬼附身了。 王福贵虽如此想着,但还是笑着退出了房间,默默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里面的温情。 皇上已经郁闷了好几日,他在御前当差当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说不定皇上今日见过皇后和盛世公主后,情绪能够好转起来,他当差也能够轻松一些。 只是,皇上该如何化解尴尬呢? 第154章 帝后交心 房中。 郭翊辰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故意岔开了话题,不再谈及小猪猪。 他先是询问了洛璃的课业,而后又看了洛璃写的字帖,直夸洛璃小小年纪就已有了大师风范。 对于郭翊辰的夸奖,洛璃始终不骄不躁,应对得体。 林安染在一旁看着直摇头。 郭翊辰和洛璃之间的互动一点也不像父女,倒是像极了老师和学生。 在问过洛璃的课业后,郭翊辰嘱咐洛璃不要太过劳累,免得林安染担心后,便让洛璃先离开了。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洛璃已放心让郭翊辰和林安染单独相处,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担忧,生怕林安染又说错话惹得郭翊辰不高兴了。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郭翊辰会说错话,惹得林安染生气。 洛璃在离开前,终是忍不住向郭翊辰投去一个担忧的目光,才默默祈祷着离开了椒房殿。 郭翊辰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洛璃才一走。 林安染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虚弱的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近来总是昏昏沉沉的,恐是无法伺候您,您还是去贵妃那儿吧!” 她并未掩饰语气中的怨气,略带哽咽的嗓音又诉说着委屈,那双看向郭翊辰的目光中却满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话才落,她就似伤心过度一般轻咳了两声,却又紧紧的咬着唇,莹白的玉指揪紧了被褥,将平整的被褥抓出了无数条褶皱。 郭翊辰听到林安染的咳声,心下一慌,为林安染端来一杯温水。 林安染倔强的不肯去接,弱弱的别开了脸,病弱的身子微微侧着,将半边背脊对向来了郭翊辰。 她本就生得小巧,生病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即便穿着厚厚的冬衣,却依然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姿。 郭翊辰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莫名一疼,柔声:“皇后这是怨朕独宠了贵妃?” “臣妾虽是皇后,有督促皇上之责,但臣妾也知皇上是个有分寸之人,既然独宠贵妃,那就必定有独宠贵妃的道理,臣妾并不怨。” 林安染虽说着不怨,但那语气中的怨气就连用脚趾头都能听的出来。 若是按着从前,林安染如此善妒的行为必定会惹来郭翊辰的不喜。 可今日,郭翊辰听着却甚是愉悦。 “真不怨?”他笑着试探。 林安染咬牙:“……不怨。” “那你若是不怨,朕现在可就去贵妃那儿了!” 说着,郭翊辰便要试探性的离开。 可他才刚刚转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哽咽祈求的嗓音响起,听得人都要碎了。 “皇上~” 郭翊辰转身,心里本还暗暗窃喜。 可当他看到半躺在软榻上的人儿红着眼眶,隐隐有泪光在黑瞳中流转,还依然在病中的小脸苍白,气息微弱,起伏的胸膛都似乎带着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殒。 那微微透着红润的唇色是刚刚咬出来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美人病中卧,双目含泪,脉脉含情,柳眉倒垂,泫然欲泣,我见犹怜,如何不勾人心弦? 林安染见郭翊辰露出了心疼又怜爱的神情在心里快要笑疯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郭翊辰就是喜欢这种病弱美人的类型。 林安染虽然演技差,但在电视里还是看过林黛玉的,即便不说学得活灵活现,但学个五六分像,再加上她本来就在病中,还是能学个八九分感觉。 小样,姐还不迷死你。 林安染想着,咬碎了含在嘴里的药丸。 这是她在左承泽离京时特意让左承泽给她配的药丸,只要一粒就能让人流泪。 她刚刚趁着郭翊辰与洛璃说话时,悄悄将药丸含在了舌根,就等时机成熟将药丸咬破了。 这药丸用蜜糖裹了一层浆,封做了蜡,丝丝的甜,还挺好吃的。 林安染才这么想着,突然一股难言的苦味弥漫了整个口腔,苦得她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林安染现在特别想爆粗口。 左承泽那个混蛋。 什么狗屎的惊天地泣鬼神爆哭丸,分明就是黄连。 明知道她最怕苦,还拿黄连骗她。 林安染想着,泪水流得更凶了。 但她没有心思继续骂左承泽,而是哀戚的看向郭翊辰,委屈的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臣妾,臣妾也知皇上心悦之人是贵妃,想要让贵妃成为皇后……” “但……皇上能不能再忍忍?” “臣妾已命不久矣,怕是要挨不过这个冬日了。” “您再忍一忍,待臣妾死后,您再独宠贵妃,再将这后位给贵妃,可以吗?” 苦味弥漫了整个口腔,林安染的泪也肆掠了脸庞。 郭翊辰并不是没有见过林安染哭,可却是第一次如此心如刀割。 特别是林安染那委曲求全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他的胸口,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这一刻,郭翊辰的心里五味杂陈。 下一秒,郭翊辰难以自制的将林安染抱入了怀中,轻柔的为她拍着背。 他并没有说话,就只是这么轻抚着林安染。 过了许久,嘴里的苦味渐渐消散,甜甜的味道随即充盈了口腔,林安染的泪水才终于止住。 左承泽,你完蛋了。 林安染在心里暗暗立誓。 郭翊辰感觉到林安染的泪水止住,以为林安染激动的情绪已经平复,这才以指拭去林安染脸上的泪,疑惑的问:“皇后为何会觉得朕想要立贵妃为后?” “这些年来,皇上对贵妃的宠爱,臣妾都看在眼中。”林安染委屈。 郭翊辰仔细回想,还真如林安染所说,他似乎对贵妃的宠爱比其他妃嫔都要多一些。 他宠爱贵妃不单单是因为贵妃总是对他温柔小意,事事顺他,从未说过任何违背他的话,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外,还因为白家的财势。 这些年来,他扶持着白家成为了大夏数一数二的富商,也靠着白家的财势充盈了国库,从而让大夏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与贵妃,甚至是与白家之间都只有利益关系。 他宠着贵妃,是因为以贵妃的出身,即便白家再如何富有,也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后。 他也一直以为贵妃有这个自知之明。 可就在几日前,他试探性的说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封贵妃为皇贵妃后,他才得知贵妃竟如此没有自知。 一个商户之女,又怎能立为皇后? 商户之女所生的儿子若是立为太子,又怎会让人信服? 若他真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不仅惹来满朝文武百官不满,就连天下百姓也会对皇家失去信念,敌国也会等着看大夏的笑话。 而大皇子也会因为太子之位而遭来杀身之祸。 他本以为贵妃即便是商户之女,但这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可她不仅没有常识,还越发的愚蠢了。 郭翊辰实在想不明白曾经那个不争不抢识大体的贵妃怎会变得又蠢又贪。 可能,这后宫唯独只有贵妃一人生了皇子将她的心给养大了吧! 郭翊辰也只能如此解释。 但这些话他不能跟林安染说,哪怕林安染是皇后,是他唯一的发妻,但他与皇后首先是君臣。 “皇后放心,朕并无心立贵妃为后。” 虽然很多话不能跟林安染说,但他却可以给林安染吃一颗定心丸。 但显然,林安染并不相信。 “臣妾多谢皇上。” “谢什么?” “谢皇上怜惜臣妾这个将死之人,在臣妾死前还肯花心思诓骗臣妾,让臣妾可以安心赴死。”林安染自怜自艾。 她眼里满是真诚,让郭翊辰看不出一丝敷衍。 郭翊辰为之动容,更是心疼的道:“皇后就这么不信任朕吗?” 林安染咬唇不语。 郭翊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在皇后的心里,朕难道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皇上……” “皇后无需解释。”郭翊辰打断了林安染的话,转而有些自责的道:“朕也知道,这些年来,朕与你之间有着许多误会,故而朕待你过于薄情了,你会不信任朕也属正常。” 林安染不语,但却很感动的看着郭翊辰。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郭翊辰的话了。 她今天演这出戏的本意是想要让郭翊辰在她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能让她清净一些,别在她没死的时候就搞那么多的事情出来,影响她的生活。 同时,她也想博取郭翊辰的同情,希望郭翊辰能够在她死后善待洛璃。 但她第二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表达,郭翊辰就突然感慨起来了。 郭翊辰并不知道林安染的想法,看着林安染感动的模样,他的心也不免更软了。 他撩起林安染的发丝别到耳后,柔声道:“皇后,其实朕一直觉得朕与你之间并无感情,不过就是利益联姻罢了。” “不,应该是朕高攀了你才对。” “当年父皇下旨将你赐婚于朕为正妻时,朕听说你是十分抗拒的,还因此在家里大闹了一场,逼着林太师连夜进宫觐见父皇要求退婚。” 第155章 皇上敞开心扉 “皇上恕罪,是臣妾当年年少轻狂了。” 林安染大惊,眼里难掩八卦之色,却还装出一副羞愧的模样低下了头。 还有这么一出好戏? 原主受抑郁症和断魂散的影响,很多记忆都不全,郭翊辰所说的这件事情,她就没有丝毫记忆。 “不,不是你年少轻狂,也并非你的过错,因为不仅是你,朕也十分排斥这桩婚事。” 林安染含羞带怯的看向郭翊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就差催促着郭翊辰快继续说了。 突然提起往昔,郭翊辰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与林安染之间的误会实在太深,若是不趁早解决,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矛盾。 他现在很满意林安染这个皇后,暂时没有要换皇后的意思。 自然就要急着与林安染化解误会。 “当年,朕一心朝事,心中并无儿女私情,故而在与你成婚之前,朕的后宅空无一人。” “当朕得知赐婚一事时,朕的第一反应便是抗拒。” “但朕抗拒的并不是你,而是不想有任何的拖累,毕竟朕当年刚被立为太子,但朕的那些个兄弟可却并不服朕,朝中大臣也对朕的出身颇多不满,朕实在不想有任何的负担,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正好,你当时也不愿这桩婚事,朕便也随后入宫向父皇提出了退婚一事。” “那为何又没退呢?”林安染听的入迷,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演戏,心急的问了出口,随后又急忙尴尬的掩饰:“若是退了婚,皇上就能封心悦之人为后,没有这么多遗憾了。” 郭翊辰没有急着解释心悦之人的事,而是继续道:“帝王的赐婚,又怎是说退就能退的呢?” 他的语气很是无奈。 “当年,父皇给了朕两个选择,要么成婚,要么废太子。” “自古太子被废,又有哪个是有好结局的?” “父皇这哪是在给朕选择,分明就是在说:要么成婚,要么死。” 林安染听着,突然觉得郭翊辰也挺可怜的。 当皇子的时候身不由己,当太子了也是身不由己,当了皇上还是身不由己。 这帝王家的孩子就没有哪个是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的。 突然,林安染疑惑的问:“所以皇上这才如此纵容逍遥王,将您求而不得的自在给了他吗?” 如此说来,郭翊辰还真是个好哥哥。 郭翊辰听到林安染提起逍遥王,眼底为之一冷,但又很快被感动取代。 “旁人都道朕是在放逐翊阳,是为了防止翊阳威胁到朕的皇位,就连母后也是如此想的……” 说到这里,郭翊辰的声音略微哽咽。 林安染下意识的握住了郭翊辰的手,柔情的看着郭翊辰,无声的安慰着。 郭翊辰笑笑,反握住林安染的手,继续道:“但如今,有你了,你懂朕,朕真的很高兴。” “这说明朕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正如父皇所说,能够娶你为正妻,绝对是朕高攀了你。” “毕竟林太师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且门生众多,娶了你就等于得到了林家的支持,逼着林家站到了朕这一边。” “而朕当时却给不了你们林家任何东西。” “如今能给的,也只有这皇后之位。” 第156章 皇上最初对林安染的看法 林太师曾与先皇一同打过仗,立过功,救过先皇的命,是名副其实的开国元勋。 先皇未登基称帝前也得尊称林太师一声林叔。 就连郭翊辰也曾跟着林太师学习过,严格算起来郭翊辰也是林太师的门生。 而林家家教森严,且规定林家儿郎一生只能娶一妻,终生不得纳妾。 再者林家生的都是男丁,直到林安染出生,这才终于有了女娘,故而林家对林安染极尽宠爱。 再加上林太师并无心卷入皇位之争,故而从未想过让林安染嫁给任何一位皇子。 郭翊辰也不知父皇是用了什么理由,竟说服了林太师将林安染赐给他为正妻,逼着林家站到了他这一边。 但不管如何,娶了林安染就等于坐稳了太子之位。 他对林安染还是感激的。 这也是为何林安染怎么发疯,怎么残害皇家子嗣,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若不是林安染越来越疯,不仅当众推贵妃下台阶导致贵妃小产,并且多次毒打洛璃,他也不会起了废后的想法。 林安染听着郭翊辰的话,也想明白了很多,猜到了郭翊辰为何对原主如此宽容。 要是换了其他帝王,就单是原主下药打掉了贵妃和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就足以把原主给废了。 就更别说原主抑郁后在宫里各种发疯行为了。 原主的行为早已损害了皇家荣誉,且让郭翊辰在大臣面前丢尽了颜面。 皇后失仪,且得了癔症是不可能继续为后的。 想必早有大臣提出了废后的意见。 郭翊辰之所以迟迟没有废后,应该是在顾忌林太师。 毕竟林太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若是林太师早就去世了,那郭翊辰也早就没了顾忌,估计着原主也早就给废了。 林安染现在无比感激林太师身强体壮的活到了现在,并祈祷着林太师千万不要死在她前面才好。 此时,太师府中。 正在下棋的林太师突然觉得后背一凉,紧接着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他思及不对,立马吩咐:“去备马车,老夫要进宫求见皇上。” 而此时,正在椒房殿诉说心事的郭翊辰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从始至终,林安染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郭翊辰,期盼的等待着郭翊辰的后话。 这八卦听了一半,勾得她心痒痒。 郭翊辰见林安染不语,只是眸中带泪的看着他,虽心疼,但还是继续道: “既然父皇的命令不可违背,那朕便想着待娶你为正妻后,能与你相敬如宾。” “原本你性子纯善,自入东宫便从未有过无理的请求,朕也愿给你太子妃的尊重,只愿你能管理好东宫。” “可自从朕纳了良娣后,你就深陷争风吃醋中,整日里与良娣斗个没完没了,实属善妒,让朕很是不喜。” 郭翊辰并未隐瞒自己的情绪。 他想着要想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就必须要真诚以待。 “可朕也想着,你毕竟还是个小女娘,会有些善妒也属正常,便一直纵容着你。” 第157章 第一个孩子死了 “朕还想着若是你能生个孩子,是否就不会将所有的心思用来与良娣争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自从你有了身孕后,你的心思就被孩子吸引,朕也一直照顾着你的情绪,希望你能顺利生产。” “可却不想,岭南水灾,朕当时身为太子,不得不前往岭南赈灾,以立功勋。” “朕更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半年,未能陪你生产。” “待朕归来时,你已出了月子,朕与你的第一个孩子连面也未见上,便早早的逝了,而你也深陷自责,自此性情大变,整日以泪洗面,善妒且蛮不讲理,多次与朕大吵大闹。” 说到这里,郭翊辰的情绪也跌落至谷底。 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又怎可能不痛? 林安染本是当八卦在听,可听到这里,脑海中不断涌出原主的记忆。 灰色的,暗无天日的,充满绝望的片段让林安染感到悲伤的窒息。 泪水也悄无声息的肆虐了脸庞,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独自挺着肚子在东宫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抬头望着的天只是那么大,就仿佛被囚禁在了牢笼中。 她不明白为何嫂子们生产,阿兄们都会陪在身旁,可她却只有一个人。 她更不明白,为何祖父,阿耶,阿兄们都只有一个妻子,可她却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为何太子不能也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本应该很欢喜的,可为何听到孩子的哭声,她会莫名的烦躁,恨不得将孩子掐死。 为何她有一种被孩子困死在这四方格中的绝望? 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可身边却无人诉说,也无人能懂。 所有人脸上都是喜色,都在祝贺她,可她却不知道有什么可喜的。 甚至她觉得太子也跟她一样并不期待孩子的出生。 因为太子在她生产时都未归来。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任凭他人摆布着,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直到孩子突然病了,她的心也跟着慌了。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身为人母,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孩子的病来得太急太猛,送往岭南的信件还未到达太子手中,孩子就死了。 连月子都还未出,孩子就死在了她的怀中。 她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孩子,就这么抱着孩子在房中坐着,时不时的逗弄,仿佛孩子还活着。 直到孩子僵硬,发臭,她才意识到孩子已经死了。 也是在这时,太子终于从岭南归来。 她笑着让太子抱抱他们的孩子,询问太子:孩子好不好看,是不是长得很像你。 可太子却将孩子从她怀中抢走。 从此,她的心里就像被挖去了一块肉,如何也补不全了。 在她还未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太子从岭南带回一个女子,并有意要立那女子为良娣的消息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记忆中,原主大闹了东宫,甚至惊动了先皇,还将林太师也惊动入了宫。 第158章 渣男 林安染正看着原主的记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郭翊辰略显慌乱的叫声。 “皇后?林安染?” 林安染回过神来,泪眼朦胧的转目看向郭翊辰。 模糊中,郭翊辰一脸担忧的望着她,那急切的目光满是真诚,还有一丝愧疚。 “皇后,你还好吗?” 郭翊辰小心翼翼的问着,伸手想要去擦拭林安染脸上的泪痕,却被林安染下意识的打掉了手。 “皇上,臣妾生产时,您正在岭南治理水患,不得抗命回京,臣妾能够理解。” “臣妾也明白皇上定也是遗憾不能陪臣妾生产。” “臣妾更懂得皇上失去了大公主,一定与臣妾一般难受。” “这些臣妾都能够理解。” “可臣妾有一点不明白,皇上在回京时定已经知道了大公主病逝的消息,也应该知道臣妾在那时有多么的痛苦,可皇上还是将白莲儿带回了京,并且还要立白莲儿为良娣,难道就从未考虑过臣妾的感受吗?” 白莲儿就是如今的贵妃。 林安染其实并不想惹恼了郭翊辰。 可在看了原主的记忆后,她的心中也有了怨气,觉得郭翊辰真特么是个渣男。 她问这些问题除了是满足自己的八卦欲外,还想替原主问出死都不敢问的疑惑。 面对林安染的质问,郭翊辰眼中的自责更甚。 他没办法回答林安染的问题。 他自然很清楚林安染当时有多么的脆弱,可在得知大公主病逝前,他就已经许诺了白家,要立白莲儿为良娣。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太子的承诺了。 更何况,他也没有办法拒绝立白莲儿为良娣的诱惑。 毕竟能够得到岭南第一富商的站队,不仅能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甚至可以在他登基为帝后拥有自己的经济支撑。 一个国家想要变得强大,便离不开钱。 大夏才刚刚成立不过几十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他必须要拥有一个能为他赚钱的工具。 而大夏的富商基本都聚集在京都,而京都的富商又都掌握在各大权贵手中。 他当时想要从这些权贵手中夺得经济支撑是绝对不可能。 岭南白家虽不是他唯一的机会,却是最快能得到的契机,他不能放过。 是以他才会顾不上林安染的悲伤,执意将白莲儿带回了京都。 “这一点,是朕有愧于你。” 郭翊辰并未过多的解释,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大夏。 他用三年的时间将大夏的整体经济水平拉了起来,利用岭南的地势建立了与各国的港口贸易,俨然已让大夏的经济与邻国齐平,甚至有凌驾之势。 只要能利国利民,他便问心无愧。 “朕思及你当年的痛楚,故而并未直接将白莲儿领入东宫,而是将她安置在了宫外的府邸,直到一年后才让她入的东宫,朕自认已给了你很多的时间来疗愈心病,若是再长,局势恐怕生变,届时会是如何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一年的时间已是他当年能给予的极限。 若是再长,白家恐会被他的那些兄长拉拢,届时先皇定会对他大失所望,他的太子之位也会受到威胁。 如此,他的下场只会十分凄惨,连带着林安染也会不得好死,林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自问对得起林安染。 林安染上一世在体制内上班,自然明白这些政商间的弯弯绕绕,也知道郭翊辰的所作所为对一个国家而言并没有错。 可对原主而言却大错特错。 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十几岁少女嫁了人,从此不止是地位发生了改变,就连心境也要跟着扭转。 在她的认知中,一夫一妻才属于常态,却要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孕晚期最艰难的时候,丈夫又外出几个月不回。 就连生产,身边也无至亲。 仿佛一个人孤零零的经历了一场风暴,待风暴过去,她也支离破碎了。 在激素和种种因素的刺激下,十六岁的少女患上了产后抑郁症,之后孩子更是在月子中死在了她的怀中。 她当时该多么的绝望啊? 那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放在现代,我不过才高一的年纪,心理身体各方面都还不成熟,哪过得了这么大的坎儿啊! 要在现代,有那么多宠着她的家人陪着,也许情况还能好一些。 可在这古代,她的家人想要入东宫见她一面都难,就更不要说是日日陪着她了。 她唯一的支撑只剩下了她的丈夫。 可她的丈夫却在消失几个月后突然回来,抱走了已经死了几日的孩子,还带回一个女人,任凭谁也是无法接受的。 别说是当时已经爱上郭翊辰的原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郭翊辰的行为非常渣。 说来说去,不过是更爱权势江山罢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更是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对眼前的男人动心。 郭翊辰见林安染陷入了沉默,一时也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说。 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道:“皇后,朕曾答应过父皇和林太师,只要你不做出有损大夏之事,那你便永远是大夏的皇后,不管朕有多少妃嫔,都无人能越过你去。” “即便你再如何的闹,与朕再如何的吵,朕再如何的不愿来凤仪宫,但只要你提了,朕在初一十五也会按着祖宗规矩来凤仪宫履行丈夫的义务。” 林安染听到这里,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呵!那臣妾岂不是要对皇上的施舍感恩戴德?” 林安染轻蔑,不屑的冷嘲热讽让郭翊辰的神色暗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之后,你在朕登基那一年顺利诞下了洛璃。” “朕想着你生下了洛璃后,心病能够得以痊愈,性子会有所改变,可你却胆敢谋害皇嗣,并且虐待洛璃,这是朕绝不能容忍的。” 说到这,郭翊辰停了下来,一双如墨般深沉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林安染。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谋害皇嗣的话会让林安染神色大变,可林安染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十分坦然,就好似那些妃嫔小产都与她无关一般。 事实上,确实都与她无关。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安染只看到了原主谋害了贵妃和贤妃的孩子。 但那也是因为贵妃和贤妃先对她的孩子动了手,害她流产,她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安染并不觉得原主有错。 第159章 赶紧滚蛋 郭翊辰还想继续说,但林安染却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制止了郭翊辰。 “皇上,既然您今日都把话说开了,那臣妾便也不再隐瞒。” “没错,臣妾确实是给贤妃还有贵妃下了药,致使她们小产,但那都是她们活该。” 林安染说得坦然,却也难掩委屈,仿佛心里有口怨气不吐不快。 郭翊辰习惯性挑眉,并未制止林安染的话。 既要解开俩人之间的误会,就必须要先解开林安染的心结。 而解开心结最快的办法,就是将心中的痛说出来。 林安染也是猜到了郭翊辰想要和好的意图,知道郭翊辰现在不会杀她,这才敢坦然说出真相。 女人有时候小小的任性对男人来说是情趣。 “皇上可知,臣妾为何会接连小产?” 林安染怨恨委屈的诉说,虚弱的嗓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度,又哀凄的落了下来,声泪俱下: “是因为贵妃和贤妃趁着臣妾还没从大公主夭折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就在臣妾的安神汤中下了药,才致使了臣妾接连小产。” “可怜臣妾的那两个孩子都还没成型,就死在了她们手中。” “你让臣妾如何不怨恨她们?” “臣妾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臣妾有什么错?” 林安染带泪的眸子看向郭翊辰,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本就不畅的胸口更加发闷,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 她本就面色苍白,这么一咳更是没了血色。 郭翊辰见状,担忧的起身为林安染轻拍着背,为她缓气。 “先喝口水。” 郭翊辰端起一旁的温水喂林安染。 林安染却并不喝,而是紧紧的抓住了郭翊辰的手腕,沙哑质问:“皇上,臣妾也经历过丧子之痛,绝不愿其他人也如臣妾一般痛苦。” “但臣妾真的没办法原谅贵妃和贤妃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这才报复了她们。” “但也仅仅那两次罢了,便再也没了第三次。” “您相信臣妾吗?” 林安染期盼的看着郭翊辰,一双眸子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到了郭翊辰身上。 她不求其他,只希望郭翊辰能相信她。 然而,郭翊辰却并未回答,而是再次柔声:“先喝口水,待气息平稳后再说。” 林安染眼底的期盼渐渐消退,紧紧抓着郭翊辰的手也缓缓的松了,最终无力跌落。 她眼里的光也逐渐暗淡,一张小脸满是绝望的悲伤。 郭翊辰看着如抽了魂一般的林安染,伸手想要去抓林安染跌落的手,可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又忍了下来。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在没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贵妃和贤妃有罪,也无法证明皇后所说属实之前,他不会下任何定论。 正如无法证明皇后残害了所有子嗣之前,他也不会给皇后定罪一样。 林安染状似心如死灰的喝了一口水,心里暗骂:真是又直又渣,要不是长得好看,床上又好用,她都想自杀回城了。 “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那就请皇上离开吧,臣妾也不愿再多做解释了。” 赶紧滚蛋! 第160章 共同商议 “皇后,朕并非不信你,而是此时谈及此事已无任何意义……” 林安染瞬间炸毛,“怎会没有意义?” “臣妾满身污名无从辩解,也不过是求皇上一个信任罢了,怎会没有意义?那皇上告诉臣妾,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林安染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过于激动而泛上了愤怒的潮红,一双凤眸锐利的盯着郭翊辰,不仅没有让郭翊辰生气,反而更是怜惜了。 面对林安染的质问,郭翊辰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也知道林安染受了委屈,可林安染不是也报复回去了吗? 在他的眼里,此事已经揭了过去,那便没有必要再抓着不放,岂不就是没有了意义。 林安染就是猜到了郭翊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如果这件事真就这么过去了,那皇后残害皇家子嗣的骂名就会坐实。 林安染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对于这个骂名是悲愤的,可却又无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同时,这个骂名影响的不仅仅是原主一人,还有林家也跟着毁了清誉。 未来,洛璃也会因为有一个残害皇家子嗣的母后而受到影响,甚至会让洛璃因此受到伤害。 虽然只是可能,但林安染不愿让这个可能发生。 所以她必须要证明原主的清白。 至少,必须要让郭翊辰知道原主的清白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帝王说白就是白,帝王说黑就是黑,即便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原主的清白,但只要皇上说皇后是清白的,那皇后就一定是清白的。 甚至连史书也会因此改写,将皇后的不堪过往一笔抹去。 从古至今,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败者永远只能是反派。 林安染如此想着,咬牙继续道: “皇上,别的都不说,就单单说淑妃早产一事就不是臣妾所为。” “当初,淑妃有孕,臣妾喜不自胜,要为淑妃修缮院落,故而让匠人重新粉刷了房梁,以及制作了新的席,床,屏风,镜台等等。” “臣妾本是一片好心,可却被有心人利用,买通了内侍在漆中掺了毒,这才导致了淑妃中毒早产,并害得二皇子一出生就患了血症,受尽折磨。” “这事,臣妾早已禀报过皇上,那内侍也是皇上亲自命人带走审讯的,不是吗?” “只不过那内侍当晚就死在了狱中,也不知皇上可有问出个结果来?” 林安染发出质疑。 半年前她就在好奇内侍到底有没有招供,却因为郭翊辰从此没再提过此事,她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询问。 今天正好把话都说开了,她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疑惑问了出来。 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为原主正名。 在古代,孩子还未出生前,夭折率非常高,即便是要临盆时,一尸两命的也不在少数。 也许是在后宫看得太多小产的例子,致使郭翊辰对还未出生的孩子并没有任何期待,觉得小产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说他冷漠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甚至都没把未出生的孩子当成一个生命。 故而妃嫔们使尽各种手段让他的子嗣稀薄,他也并未在意过。 但二皇子不同。 二皇子已顺利降生,那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得知有人竟害他的儿子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哪有不怒的? 郭翊辰与原主的关系之所以闹得那么僵,导火索便是二皇子出生便被断定活不了多久。 要不是郭翊辰一直没有找到原主毒害淑妃的确凿证据,恐怕郭翊辰早就将原主给废了。 林安染就是知道郭翊辰对子嗣的看重,与其说自己的委屈,还不如说有人要害二皇子要来得有用的多。 果然,郭翊辰听了林安染的话后,眸色瞬间沉如深渊,冷声道:“皇后是在质疑朕包庇了那内侍吗?” “那皇上有包庇吗?”林安染壮着胆子直接询问。 郭翊辰的眸色更冷了。 林安染甚至都能够感觉到阵阵冷意从郭翊辰的眼中迸发而出,仿佛一股无形的杀意包裹住了她,让她心惊胆战的不敢动弹。 可即便如此,她却没有丝毫退让。 她很清楚,若是今天不把话给说清楚了,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过了半晌,郭翊辰才突然笑了,摇头:“那内侍是个硬骨头,在酷刑下竟什么也没有交代,半死不活的关回牢房后,就咬着最后一口气撞死在了牢中。” 说到此,郭翊辰的笑意也变得阴冷起来。 “竟能忍住酷刑,一字未说?”林安染惊讶,随后道:“能忍下严刑拷打,并且甘愿赴死之人皆是心志坚定之人,而这样的人又怎会进宫成为内侍呢?” 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成为翱翔九天的鹰,也绝对能够成为一方大能,却偏偏进了宫当为了太监,未免也太蹊跷了吧? 更蹊跷的是,他当时审讯那人时,那人却一点也不像个硬骨头的样子。 这未免更蹊跷了。 林安染的话让郭翊辰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朕之所以一直没有提起此事,就是觉得那内侍并非一般的内侍,更像是有人刻意培养的死士。” 而他人培养的死士竟混入了宫中,且还陷害了他的皇后,毒害了他的妃子,残害了他的皇子,无异于是坐在了他头上拉屎,让他愤怒到了极点,也觉得颜面扫地到了极点。 想及此,郭翊辰便不愿再多说。 此事已经涉及到了国事。 并不是郭翊辰不愿让林安染参与国事,而是林安染如今的身子并不适合太过操劳。 但林安染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又怎么能熄灭呢? 她好奇的问:“那皇上可有查到什么线索?那内侍是谁的人?” 只要知道了那内侍是谁的人,就能够大致猜到陷害原主,残害淑妃的人是谁了。 其实,林安染更想问的是:那内侍是不是莹婕妤的人。 毕竟那莹婕妤精通化学,是目前最有可能提炼出苯的人。 但林安染却不能问的这么直白,以免惹来郭翊辰的怀疑。 郭翊辰并不想让林安染思虑太多,但想想林安染如今的性子,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只怕林安染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乎,郭翊辰将与那名内侍有关的情报说了出来: “这半年来,朕一直在秘密调查此事,也终于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朕知道你的猜想,觉得那名内侍可能是宫中某个妃嫔的人,但朕却并未查到任何他与宫中妃嫔有来往的线索。” “反倒是他与宫外的接触很是频繁。” “特别是与宫外一个名为轮回圣教的民间教派来往甚密,但凡出宫采买物资,必会与轮回圣教接触。” “那轮回圣教的教徒尊称她们的教主为主上,但却无人得知那主上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却教徒众多,且多数教徒犹如死士,愿为主上奉献生命,甚至是奉献家人的生命。” 郭翊辰越说,那眼中的杀意就越盛。 林安染听到轮回圣教四个字,整个人就跟吃了屎一样。 这不就是邪教跟传销组织的结合体吗? 她现在要收回刚才夸内侍的话。 难怪那内侍在她审问时懦弱,却在狱中坚定,还敢自杀,原来是给传销洗了脑。 估计着那内侍自杀就是得到了主上的命令,才那么决绝的。 林安染想着,眼中也溢满了杀意。 原本,林安染对那个陷害自己,毒害淑妃的人还是无所谓的态度。 但现在,她恨不得赶紧把那个什么狗屁主上给抓出来碎尸万段。 她平生最讨厌诈骗和邪教,那主上占全了。 “皇上,那您可有查到那轮回圣教的起源?” 林安染突然严肃的神情让郭翊辰也跟着凝眸,声音低沉:“大概是在十年前突然横空出世。” 十年前,那时莹婕妤应该已经十岁了。 按着她的推断,莹婕妤应该是胎穿来到古代的,那十年的精心策划,创建一个邪教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莹婕妤还精通化学,小小的做个化学试验在这古代就是神迹,想要让那些教徒将她奉为神明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林安染想着,又沉声问:“那个主上是不是能够在沙子中燃烧出一条黑色的,很长一条的,蛇?” 其实她很想说粑粑。 这就是很普通的化学试验,法老之蛇。 郭翊辰凝眸点头:“确实如此。” “那个主上是不是还能下雪?”林安染又问。 郭翊辰从来都不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他相信的永远是自己,可据他调查到的消息称,那轮回圣教的主上确实在教徒面前凭空下了一场雪,而且是在屋中下的雪。 若是在冬日,还能说那主上将雪藏在了屋中。 可却是在炎炎夏日,屋中落雪,就只能称之为神迹了。 不需要郭翊辰回答,林安染心中已有了答案。 林安染:“皇上,您可有查到那主上何时会展现神迹?” 郭翊辰:“并无固定时间,但为了稳固信徒的信仰,那主上每年都会选一个地方展现神迹,而后再次消声遗迹。” 林安染:“今年呢?” 郭翊辰:“已展现过了。” 林安染:“是在何处?” 郭翊辰:“京城郊外十里的凤凰山。” 林安染:“是何神迹?” 郭翊辰:“黄金雨。” 林安染:“……”化学小实验都给她玩明白了。 突然,林安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猛然揪紧了郭翊辰的手,焦急催促:“皇上,快,去二皇子房中搜查有没有金色的水。” 黄金雨有毒。 第161章 臣妾想出宫 郭翊辰疑惑:“皇后怎的如此着急?那金色的水是何物?” “如果臣妾猜测的没错,二皇子房中恐有金色的水,那便是黄金雨,黄金雨毒性猛烈,无味,银针无法查验,长期过量吸食会加重血症,疲劳,头疾……还有可能造成畸形……” 林安染喉头苦涩,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说到这里,她心里的不安更甚,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眼里难掩恐惧。 “不止是二皇子的房中,而是所有妃嫔,皇子,公主的房中都要排查……” “就连您的龙泉宫也不能放过。” 黄金雨是碘化铅的溶液,含有铅元素,长期或大量摄入会引起铅中毒,没有气味,有致畸可能性,对神经系统和血液系统等器官的造成损害,出现疲劳,贫血,头痛等症状。 如若每个妃嫔宫里都有,那这样妃嫔若是怀孕,大概率生出的孩子都会是畸形。 随着林安染的话出,郭翊辰的脸色也越发的阴鸷了。 “你在怀疑轮回圣教对整个皇宫下毒?” “这只是臣妾的猜测,希望是臣妾多疑了,但为了皇上的龙体,也为了皇子公主的安危,还请皇上彻查此事。”林安染担忧的恳求。 郭翊辰没再说话,但从神情来看,已认可了林安染的猜测。 沉思半晌,郭翊辰才岔开话题道:“皇后,朕今日与你说这么多,主要是想要告诉你,朕虽一开始抗拒这门婚事,后来也与你多有争吵,但如今,朕很庆幸是你成为了朕的皇后。” 说着,郭翊辰拉过林安染的手,放在掌心呵护着。 他眸色柔情,声音舒缓如水: “从前总总让它烟消云散,未来总总,朕愿与你携手前行。” “只盼未来,你与朕能相敬如宾,共度余生。” 林安染感受着大掌传来的温度,看着郭翊辰真挚的眸子,苍白的脸上虽是感动,可心里却骂疯了。 原主都绝望到献祭了灵魂,召唤她一个现代的魂魄来照顾女儿了,郭翊辰却说往事总总烟消云散? 怎么散? 月子之仇就已经是不共戴天,这还有生产之仇,小产之仇,产后抑郁之仇,还怎么相敬如宾? 林安染接收原主的记忆接收的越多,情绪就越是受到原主的影响,仿佛原主曾经历的灰暗就是她亲身经历一般。 那股怨那股恨也就油然而生。 但林安染上一世也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即便是受了原主的记忆影响,但也依然保持着理智,不至于被原主的抑郁拖入深渊。 林安染收回了自己的手,神色郁郁。 “皇上,臣妾很感激您能够跟臣妾说这些,但臣妾是一个将死之人,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只想平平淡淡,不留遗憾的活着。” “臣妾能陪洛璃的时日不多了,她从小就缺爱,臣妾不想让她背着痛苦的阴影活着,所以在之后的日子,臣妾想多陪陪洛璃,弥补她缺失的爱。” “如果可以,臣妾还想回太师府小住几日,陪陪臣妾的祖父,阿耶,阿娘和阿兄们,与他们郑重的道个别。” “不知皇上可否如臣妾的遗愿?” 第162章 莹婕妤暴露 林安染的言外之意就是,老娘不想跟你多纠缠,就只想在凤仪宫不被打扰,陪着洛璃好好过日子。 老娘就快死了,想回家一趟,你得满足老娘的遗愿。 想要整治宫外的铺面,就得寻个机会出宫才行。 郭翊辰都把机会送到她跟前了,她此时若不得寸进尺的提要求,更待何时? 郭翊辰属实没想到林安染会说出这样的话。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本以为林安染会高兴的扑进他的怀中。 林安染的手抽离,手中的凉意渐渐消散,再次变得温暖,可他的心却莫名的凉。 最终,郭翊辰只留下一句“皇后离宫回太师府小住干系重大,需从常计议”,便落寞的离开了椒房殿。 王福贵就等在殿外,见郭翊辰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才出来,他本以为皇后已哄好了郭翊辰,笑着迎了上去,却在感受到郭翊辰低落的情绪后,又将嘴角的笑意掩去。 他在心里哀叹一口气。 这皇上的内侍真不是人当的啊! 从凤仪宫回龙泉宫的龙辇上,郭翊辰如往常一般端坐着,可思绪却早已飘回了凤仪宫。 他满脑子都是林安染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那双坚毅的眸子牵动着他的心。 之前,他看在太师的面子上,再加上皇后为他生了个公主,他便不与她计较那么多,纵容着皇后的性子。 他也不愿去与皇后争吵,故而很少再去凤仪宫。 后来就连初一十五,他也不愿再去。 他本已厌弃了皇后,想着等太师逝去后,再寻个时机将皇后废黜,打入冷宫,留皇后一条命,也算是全了当初的帮扶之恩。 却不想皇后自出了禁足后,性情大变,不仅变得善良大度,甚至还待洛璃极好,也不与他争吵了,更不争风吃醋了,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 皇后突然的变化让他的厌烦一点一点的转变为了好奇,想要看看皇后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是皇后不仅没有,反而对他爱搭不理,甚至今日还拒绝了他的求和,这让他更加想要靠近皇后。 渐渐地他前往凤仪宫的次数一次次的增加,也慢慢知道了皇后之前之所以性情大变的原因,原来是被人下了断魂散。 他很喜欢与皇后在一起的松弛感,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皇后也只是他的妻子。 他突然厌烦了去其他妃子处,只想在忙完国事后去凤仪宫小坐一会儿。 他虽是大夏的帝王,可权势越大,能做的事情却越少,就连想去哪个妃嫔宫中都不能自己决定。 他要权衡前朝的平衡,就不能在后宫独宠任何一人。 他没有办法只去凤仪宫,而冷落了其他妃嫔。 若是他由着性子只去凤仪宫,只宠皇后一人,不仅其他妃嫔会将皇后当成靶子,就连太后,大臣也会视皇后为眼中钉。 自古后宫专宠是荣,同时也是祸躲不过。 他不想引祸入凤仪宫,扰了皇后的清净,所以他必须要雨露均沾,甚至是盛宠一人,以此来转移众人的注意。 郭翊辰从小就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将那个人捧上云端,而是要小心珍藏,如此才能长久。 郭翊辰想到此,无奈的苦笑。 他承认,他似乎是喜欢上了林安染,想要珍视她。 可老天爷从来都对他足够残忍。 在他刚刚对林安染生出喜欢时,竟诊断出林安染已油尽灯枯,即将香消玉殒,恐怕活不过这个冬日的消息。 这对郭翊辰来说无异于是从云端跌落了深渊。 如果说他之前对林安染的喜欢还处于萌芽阶段,那在知道林安染即将命不久矣后,那喜爱的嫩芽如同施了肥,浇了水,以疯狂的速度增长着。 他现在十分的恐惧林安染病逝。 一想到那好不容易萌芽的情根会因为林安染的病逝而枯萎,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痛得无法呼吸。 今日。 他看着林安染与洛璃母慈子孝的画面,强烈的想要加入进去。 可很显然,他的加入非常的失败。 而林安染今日与他说的话,更是让他对林安染的喜爱又深了半分。 他属实没想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安染竟然会知道黄金雨,竟然能联想到轮回圣教会用黄金雨来下毒。 龙泉宫。 初一归来,郭翊辰便命人将龙泉宫上下翻了个遍,寻找金色的水。 龙泉宫上下都是他的心腹,平日里也有禁军把守,轮回圣教想要把手伸进龙泉宫,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郭翊辰本想着绝对不可能在龙泉宫寻到金色的水。 可当王福贵端着一个西域进贡的琉璃瓶进来时,郭翊辰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那琉璃瓶五彩斑斓,却依然能够隐隐看到瓶中有金色的粉尘在流转,阳光照射下美得动人心魄。 “此物是在何处寻到的?” 郭翊辰充满杀意的嗓音吓得王福贵冷汗直冒,赶紧回答:“回皇上,这琉璃瓶是在交泰殿的书架中寻到,被一本书籍挡着,并不起眼。” “奴才问过内侍,无人知道此物为何会在书架上。” 王福贵说着,冲着外面招手。 很快,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婢走了进来,脸色苍白的跪在了殿中。 王福贵:“书架一直是妙香在打理,可妙香却说她从未见过这琉璃瓶,但奴才仔细检查过,琉璃瓶所放的位置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说到这里,王福贵已感觉到了妙香祈求的眼神。 妙香生的娇俏,曾向王福贵示过好,王福贵也存了想要与妙香对食得想法,故而平日里对妙香多有照顾。 他虽不知这琉璃瓶中所装是何物,但他跟在郭翊辰身边多年,已感觉到了郭翊辰的杀意。 王福贵虽怜惜妙香,却也不敢有所隐瞒,老实禀报道:“奴才问过近半月来当值的内侍和禁军,这半月除了在交泰殿议事的大臣,以及洒扫的宫人外,并无人进过交泰殿。” 议事时,郭翊辰和王福贵都一直在殿中,大臣根本就没有机会将琉璃瓶放进书架,且还能用书籍挡住琉璃瓶而不被发现。 那唯一能够将琉璃瓶放进书架的就只有洒扫的宫人。 如今这局势,要么是妙香在撒谎,要么这琉璃瓶就是今日才被洒扫的宫人悄悄放进书架的。 王福贵最终还是不忍妙香受罚,求情道:“皇上,即便那书架一直是妙香在负责打理,可能够接触到书架的人太多,一时也难以确定是何人将那琉璃瓶放于书架的。” 话落,王福贵便觉得一束阴鸷冷冽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跪在了殿中,头也不敢抬。 死寂般的沉默让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来自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王福贵和妙香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疾步走了进来。 他本是想要向王福贵禀报要事,却见王福贵跪在了殿上,先是一愣,紧接着也跟着跪下,颤声禀报:“皇上,各宫均有搜出金色的水。” “各宫?”郭翊辰的声音冷到了极点,“都有哪些宫殿?” 宫人吓得打颤,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慈宁宫,景和宫,永宁宫,碧荷宫……” “啪!” 郭翊辰气得一掌拍在龙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吓得宫人立马噤了声。 他握着拳,阴鸷的眸子闪着凶光,那双原本明媚多情的桃花眼眯成了危险的形状。 烦躁的情绪让他咬紧了牙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仅他的龙泉宫中有金色的水,就连整个后宫妃嫔以及太后那里都找出了金色的水,那就意味着轮回圣教的教徒渗透了整个皇宫。 可他却从未察觉。 若是这些教徒统一刺杀,整个大夏皇宫都会陷入恐慌, 不。 应该是整个大夏都将陷入恐慌,甚至是内乱中。 一想到此,郭翊辰更是无法淡定。 他阴狠的问:“可有查出那些金色的水都是从何处而来?” “是……是……”宫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说出答案,最终还是在郭翊辰低吼的质问中,他才颤颤巍巍的道:“回皇上,太后,各宫娘娘,主子处的鎏金之水都是莹,莹婕妤所送。” 此话一出,妙香突然慌乱的道:“皇上,是奴婢,那些鎏金之水都是奴婢的,就连交泰殿的鎏金之水也是奴婢放置的,都是奴婢,是奴婢所为。” 王福贵瞪直了眼:“……” 妙香似乎怕郭翊辰不相信,跪着想要爬向郭翊辰,却被守在殿中的禁军拦下。 “皇上,鎏金之水是奴婢家乡的一种圣品,涂抹于脸上能够让肤色变得白皙嫩滑。” “是莹婕妤偶然得知了奴婢有鎏金之水,这才问奴婢讨了去,赠送给了太后,和各宫娘娘的。” “书架上的鎏金之水也是奴婢使用的。” “奴婢是怕皇上责罚,这才不敢承认,与莹婕妤并无半点干系,还请皇上明鉴,奴婢愿接受惩罚。” 妙香说的有理有据,那声泪俱下的模样满是真诚。 若非郭翊辰已知那所谓的鎏金之水有毒,他还真就信了妙香的鬼话了。 第163章 用人试毒 “既如此,那朕便将这所谓的鎏金之水赏你喝了吧!”郭翊辰慷慨赠予。 妙香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看向琉璃瓶的眼神满是恐惧。 “皇上……” 妙香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阴鸷的帝王突然悠悠开口:“既是圣品,一瓶怎够?” “来人,去将各宫的鎏金之水取来,每隔一个时辰给她服用一瓶。” 妙香彻底慌了。 “皇上饶命,那鎏金之水并非吃食,怎可……” 妙香的话还未说完,郭翊辰已没了耐心,撑在龙椅上的手肘抬起,两指虚晃,立马有禁军会意上前。 两名禁军押住妙香,不让她动弹。 一名禁军一手抓起琉璃瓶,一手捏住妙香的双颊,逼着她张开了嘴,将琉璃瓶中的鎏金之水全部倒入了妙香口中。 妙香不过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挣脱的开? 她眼里含着泪,恐惧的看向跪在一旁的王福贵。 她无声的祈求着王福贵能救救她。 王福贵虽对妙香有一丝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罢了,并不会因为那一丝的好感就上头。 即便王福贵不知那鎏金之水为何物,见妙香这副恐惧的模样,也知定不是个好东西。 王福贵是个聪明人,只稍微一想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他甚至怀疑妙香故意接近自己,只怕也是有预谋的。 想及此,王福贵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敢去看龙椅上的帝王。 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他竟没了警惕,差点就被人利用了去。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 幸好妙香暴露,否则只怕要被妙香害惨了去。 王福贵想着,心中对林安染更是生出感激来。 皇上自凤仪宫出来后,就突然要寻这鎏金之水,只怕是皇后与皇上说了什么,这才有所行动。 严格算起来,还是皇后助他躲过了一劫。 正当王福贵暗自庆幸时,一瓶鎏金之水已灌入妙香口中。 禁军松手后退。 妙香被呛得重重的咳了起来,没一下就突然呕吐不止,两眼一闭,昏死在了殿中。 王福贵见状,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郭翊辰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阴冷的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果然如皇后所言,这黄金雨有毒。 林安染说过,这黄金雨的毒性用银针无法检验,于是他便拿妙香试毒。 “王福贵。” 郭翊辰威严浑厚的嗓音惊得王福贵赶紧恭敬应道:“奴才在。”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从她嘴里撬出幕后主使是谁。” “若是撬不出来,或者是她中途死了,那你……” 郭翊辰故意将尾音拖长。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王福贵知道皇上这是在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感激涕零的领旨。 郭翊辰本是想将妙香押入牢中,但上次的内侍在狱中自尽后,他对狱中的人员起了怀疑。 如今,轮回圣教的存在让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为他找出轮回圣教渗透进宫的奸细,再将这些奸细连根拔起。 郭翊辰正想着,宫人前来禀报:“启禀皇上,林太师在殿外求见。” 第164章 臣请皇上废后 “林太师,您今日怎么得空入宫?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林太师入殿,郭翊辰身上的戾气完全消散,亲厚的起身迎了上去,取代了扶着林太师的随从,自己双手扶住了林太师的胳膊。 那尊敬的模样竟比对太后时还要真心几分。 身为开国元勋,两朝元老,又是郭翊辰的老师,皇后的祖父,林太师理所当然的承受了皇上的搀扶。 但他也是个知分寸的,并未得寸进尺。 “老臣今日进宫确实是有要事相商。”林太师虽年事已高,但嗓音依旧浑厚有力。 他语带敬重,却也不卑不亢。 郭翊辰扶着林太师走到上首的位置。 林太师并未坐下,而是等郭翊辰坐上了龙椅后,他才撑着扶手坐下。 正是林太师的这份谨慎,懂分寸让郭翊辰即便是坐上帝位后,依然对林太师怀着一份敬重。 “不知林太师有何要紧事呢?” 宫婢奉上茶,林太师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待放下茶杯,他才叹了一口气,沧桑的道:“皇上,老臣今日求见并非为了国事,而是为了老臣唯一的亲孙女。” 一说到林安染,林太师的眼眶已染上了泪光。 那布满皱纹的老眼也似乎更加苍老了。 他满眼的怜惜,却又苦涩,让人不忍去看。 郭翊辰似乎早已猜到了林太师今日前来的目的,故而并未露出讶异之色。 “林太师,皇后病重一事,是朕未能及时发现,这才让她受了如此大的罪,是朕有愧于她,也有愧于太师,有愧于林家。” 郭翊辰很是自责。 林太师讶异。 他怎么都没想到郭翊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半年前,皇上可是宣他入过宫,话里话外都是要废后的意思。 可如今才过去半年,怎的皇上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林太师并未回话,而是凝眸沉思着,似在辨别皇上此话有几分真假。 郭翊辰自然也知自己的转变太快,难以让人信服,接着道: “太师,朕已命左承泽出京去请医圣进宫为皇后医治,若是左承泽请不来医圣,朕也打算年后带皇后出京求医,定是会尽力救治皇后。” 此话一出,林太师更是惊讶。 医圣是何许人也,他再清楚不过。 而医圣是个什么脾气,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要请医圣入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前几年,去找医圣求医,可能医圣还会出手。 可如今医圣早已隐居,放言此生不再医病,即便是出京去寻,只怕也是希望渺茫。 哪怕皇上以皇权压迫,只怕医圣也是宁死不从的。 皇上想必也知这些。 可即便如此,皇上依然想带林安染出京寻医圣出手,足以见得皇上的诚意。 林太师感受到了郭翊辰的真诚,可依然叹气道:“皇上,老臣今日进宫并非为了皇后的病,而是想请皇上废后。” 林太师将废后二字说的果决,铿锵有力的声音满是对林安染的心疼。 不等郭翊辰说话,林太师再次道:“皇上此前便有此想法,不过是碍于老臣的脸面,这才迟迟未下决定。” “老臣也不愿皇上为难,故而今日才特地前来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第165章 皇上舍不得放手 林太师严丝合缝的理由让郭翊辰无话反驳。 毕竟之前确实是他想要废后,如今林太师亲口提出了,他若是不允,便成了他的不是了。 郭翊辰如今才刚刚明白了自己对林安染的心意,又怎会甘愿放手呢? 正当郭翊辰想着该以怎样的理由圆回自己的话时,林太师又叹了一口气,落寞的道: “皇上,老臣那孙女是个什么性子,老臣再清楚不过了。” “林家三代以来就生了染儿一个女娘,自出生以来,整个家族都将染儿宠上了天,早已将她宠得无法无天,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也宠得她骄纵任性了一些。” “这些年来,染儿给皇上惹了不少麻烦,也将这后宫搅得是乌烟瘴气,老臣属实觉得对不住皇上了。” “半年前,皇上有意废后,老臣当时生怕染儿承受不了打击,也怕毁了染儿的名声,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如今染儿病重,已命不久矣,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已经不重要了。” 说到这里,林太师突然站了起来。 随从想要去扶林太师,却被林太师推开。 他就这么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殿中,毅然决然的跪下,沧桑的嗓音带上了哽咽,却坚定的道: “皇上,老臣愿以太师之位换皇上的一纸休书,放染儿离宫,跟随老臣告老还乡,从此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太师虽只是一个虚职,并无实权。 但太师的荣誉却足以让文武百官敬重,甚至是让皇上忌惮。 林太师的门生众多,朝中有半数大臣都曾受过林太师的恩惠,若是林太师真有反心,对皇上而言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若是皇上刚刚继位时,林太师的存在可以为皇上拉拢人心。 可如今皇上已坐稳皇位,那林太师的存在就成为了喉中刺。 林太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林太师早已有了告老还乡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不放心身处后宫的林安染,这才一直强撑着。 他也害怕若是自己真是退了,皇上会对林安染失去忍耐。 但林安染如今已命不久矣,他便没了这个顾虑,只想在林安染剩下的日子里让林安染尽量过得舒心一些。 前几日,冬雪出了一趟宫,回了太师府,将林安染如今的心境告知了林家。 故而,林太师今日才会入宫觐见,提出废后的想法。 既然林安染只想安稳度日,那林家自然是要宠着的。 林太师的决绝犹如当头一棒,敲得郭翊辰措手不及。 他心里就跟堵着一块石头,闷得发慌,却又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若是换做半年前,林太师提出这样的要求,郭翊辰定会欣然答应,可如今……他不舍得放手了。 郭翊辰迟迟没有说话,让林太师疑惑的抬起头来。 只一眼,林太师就明白了郭翊辰不想废后的想法,更是让他惊得瞪直了眼。 他们林家家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娶之妻皆是心爱的女人,最是明白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皇上这副不舍的眼神分明就是爱啊! 皇上爱上林安染了? 第166章 允许林安染出宫 这个想法才刚出,林太师就苦涩一笑。 并不是他不相信皇上会爱上林安染,而是皇上若是爱上了林安染,只怕想让皇上废后放林安染离宫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郭翊辰最终道:“太师,此事朕没有办法答应你。” “正如你所说,皇后如今病重,命不久矣,朕若是此时废后,天下人会如何看朕?” “皇后本就病重,此时废后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朕虽不能专情,但朕也不是一个无情之人,怎能在此时丢弃皇后,让皇后一个人面对病痛的折磨呢?” “且废后乃国事,如何是说废就废的?” 郭翊辰这些话不仅是说给林太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郭翊辰知道林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祖训,也很羡慕林家的专情,但他并非生在林家,并不能像林家儿郎一般过那寻常夫妻的日子。 他无法给予皇后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能给的便是皇后之位,太子之位。 这已经是他能够给的所有。 郭翊辰虽句句未说爱,可对一个帝王而言,却已句句都是爱,只是爱的还不够深罢了。 林太师是个过来人,一听便明白了郭翊辰的心意。 他眼瞳一转,已知废后无望,故而并未再强求,而是顺了皇上的意:“皇上所言极是,皇后娘娘能得皇上的厚爱,是她的福分。” 郭翊辰见林太师松了口,这才跟着暗松了一口气。 他疾步走到林太师身前,双手扶起林太师,“太师,朕向您保证,定会请到医圣为皇后医治,还请您放心。” 林太师松了口,郭翊辰对林太师的称呼也换成了尊称。 林太师是个人精了,自然是挑着郭翊辰喜欢的话说,没有再说出会惹郭翊辰不悦的话来。 林太师如此上道,郭翊辰自然要给些恩惠。 “太师,如今皇后病重,想必您定是十分担忧,故而朕想过两日等皇后病情稳定一些,让皇后回太师府省亲,您觉得如何?” 林太师喜出望外,感激的又要下跪,却被郭翊辰拦下。 “皇后如今的身子不宜太过操劳,即是回了太师府,那便在太师府小住几日,待过几日后,朕再亲自去太师府接皇后回宫。” 既然林安染想要回太师府,而太师今日又顺了他的意,那他便允了皇后的愿好了。 正好趁着林安染离宫的这段时日,他将轮回圣教的事情给解决了。 如此,林安染便不会受到牵连。 林太师虽不知皇上让林安染离宫是个什么打算,但总归对林家而言是一件喜事。 林太师离宫时,正好撞上宫人端着一堆琉璃瓶进交泰殿。 看着那瓶中金芒流转的黄金水,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拦下宫人询问:“这些是鎏金之水吗?” 宫人摇头:“回林太师,正是鎏金之水。” 林太师悄悄塞了一袋银子给宫人,“陛下怎会要如此多的鎏金之水?” “这些鎏金之水都是从各宫娘娘,主子处寻来的。”宫人收了银子,又左右瞧瞧,才悄悄的道:“太师,鎏金之水有毒。” 此话一出,林太师脸色大变,谢过后便匆忙离了宫。 第167章 人狠话还多 交泰殿。 宫人将林太师给的银子拿了出来,并将与林太师的谈话尽数告知了皇上。 “嗯!你做的很好。”皇上将银子丢回给了宫人,又命人赏赐了宫人,才挥挥手让宫人先下去。 随后,皇上找来暗卫,沉声:“去盯紧林太师。” …… 入夜。 听雨阁。 封心得到消息,赶紧跑进来,“主子,皇上来了。” 莹婕妤一身清凉的襦裙,如瀑的发丝垂落,反手托着下颚坐在妆镜前,媚眼如丝的盯着镜中娇媚的容颜,嘴角勾着一抹病态的笑。 她见封心慌乱,柔声斥责:“慌什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别乱了阵脚。” 说着,莹婕妤拿起妆案上的琉璃瓶。 琉璃瓶中金色流转的液体在烛火下闪着莹莹金芒。 封心见那琉璃瓶,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以压抑自己的恐慌。 “主子,您真要以身试毒吗?”封心不确定的问。 莹婕妤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瓶,不屑一笑:“不过区区碘化铅,就将你们吓成这样,真是没文化。” 莹婕妤说着,打开了琉璃瓶盖。 也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封心赶忙低着头退到一旁,以免坏了莹婕妤的计划。 没一会儿,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姿走了进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莹婕妤转目看去,在见到男人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俊颜后,眼中的笑意尽是痴迷。 她停下正在擦脸的动作,放下琉璃瓶,笑着起身迎向了男人。 “皇上,您终于来看嫔妾了。” 说着,莹婕妤热情的扑进男人怀中,柔若无骨的身姿贴了上去。 因太过激动,清凉的襦裙滑落肩头,露出雪白的香肩,诱人抚摸。 郭翊辰并未躲,大掌轻柔的握住了莹婕妤的肩膀,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妆案上的琉璃瓶。 “莹婕妤是一直在等朕吗?”男人低沉的嗓音浑厚,悦耳动听,却满是试探的意味。 莹婕妤假装并未听懂郭翊辰的试探,羞涩点头: “嫔妾自见过圣颜后,便一颗心都扑到了皇上身上,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整日念着皇上,茶饭不思,夜夜坐在宫中等皇上的到来,就生怕若是嫔妾睡着了,错过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莹婕妤说着,眼眶都泛上了泪。 初入宫时那么傲娇的一个人,此时却因为思念他而如此卑微的祈求,如何能让一个男人不心动呢? 郭翊辰想着,若是他还不知轮回圣教的事情,若是没有这场黄金雨的风波,她估计着会被莹婕妤的这番话迷惑,觉得莹婕妤真是爱他爱进了骨子里。 但就在刚才,王福贵来报,说是那妙香竟然宁死不屈,在严刑拷打下竟然还死咬鎏金之水与莹婕妤无关。 可妙香越是不承认,就越是证明了此事必定与莹婕妤有关。 甚至…… 郭翊辰严重怀疑莹婕妤有可能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并无实际证据,故而他还不能下定论,今夜才会前来听雨阁一探究竟。 第168章 皇上使用美男计 “哦?那莹婕妤对朕是一见钟情?”郭翊辰玩味的语气,眼神带着挑逗。 莹婕妤心神荡漾,沉沦于郭翊辰的美貌不可自拔。 “皇上,八年前,臣妾初次在家宴上见到您,就已对您芳心暗许,并发誓此生非您不嫁。” 八年前? 那时候莹婕妤不过十岁的年纪。 郭翊辰突然觉得有些恶寒,但眸底却是柔情:“那莹婕妤对朕是蓄谋已久啊!” “皇上值得臣妾费尽心思,魂牵梦萦。”莹婕妤说着,就要去勾郭翊辰的衣领。 但她的手还未碰到郭翊辰,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同时肩上传来刺痛。 她错愕的低头看去,雪白的香肩已被抓红。 “皇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郭翊辰,一双妩媚的眸子染上了泪,楚楚可怜。 “莹婕妤,你确实对朕处心积虑,不惜毁掉所有妃嫔的脸,让那些妃嫔即便怀上了朕的孩子,生下的也会是个怪物,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皇上,您这话是何意?嫔妾不明白。”莹婕妤无辜。 郭翊辰冷笑:“不明白?” “你送给太后,以及各宫妃嫔的鎏金之水又如何解释?” “那鎏金之水有剧毒,涂于脸上虽能短时间内让肤色白皙透亮,可长久使用却会使脸溃烂,就连生下的孩子也会是个怪物,” 这是郭翊辰从林安染处听来的。 莹婕妤震惊,落泪摇头。 “皇上,冤枉啊!” “嫔妾并不知道那鎏金之水有毒,嫔妾只是初入宫,想要与各宫的姐姐妹妹和睦相处,这才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鎏金之水赠送给各宫的姐姐妹妹。” “这鎏金之水在京城十分盛行,得权贵们追捧,可这鎏金之水却并非有钱就能买到,而是只有身份尊贵的嫡出才有资格使用。” “嫔妾虽得阿耶喜爱,可毕竟是庶出,故而对那鎏金之水是爱而不得。” “嫔妾入宫后,也是偶然见到一个宫婢在使用鎏金之水,这才给了银子,从那宫婢手中买来了鎏金之水送给各宫的姐姐妹妹的。” 莹婕妤说得有理有据,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委屈的泪水不断落下,即便被皇上质问,却依然深情凝望着,没有半分怨怪。 “皇上,即便您觉得嫔妾会毒害各宫的姐姐妹妹,但太后是嫔妾的姑姑,嫔妾又有什么理由毒害太后呢?” 莹婕妤用一个问题让郭翊辰无话反驳。 这也是他不明白的一点。 莹婕妤与各宫妃嫔有争宠的嫌疑,会毒害各宫妃嫔可以理解,但太后是莹婕妤在后宫的依靠,她没有理由毒害太后。 除非,莹婕妤的目标并非争宠,而是要大夏灭国。 郭翊辰如此想着,心里冷意更甚。 如今并没有实际证据,再加上还不确定莹婕妤与轮回圣教的关系,以及轮回圣教的目的又是什么,又有多少忠诚的教徒。 故而郭翊辰今日过来也只是简单的试探,并未要与莹婕妤摊牌的意思。 也在这时,封心慌乱跪下,求情道: “皇上,主子真的是冤枉的,主子也在用那鎏金之水,若是主子早就知道那鎏金之水有毒,又怎还会用来抹脸呢?” 郭翊辰在进来时确实看到莹婕妤正在用鎏金之水擦脸。 若莹婕妤确实不知这鎏金之水有毒还好说,若是她明知有毒还为了洗脱嫌疑而故意当着他的面抹脸,心计城府之深,为人之狠,都非常人。 如此狠毒之人,将来必是大患。 郭翊辰似乎信了她们的话,阴鸷的眸色渐渐回暖,紧握的双手松开,“那是朕误会你了?” 莹婕妤摇头:“不怪皇上,是嫔妾不应该在未知那鎏金之水有毒的情况下就急着将鎏金之水送人,这才害人又害己,让皇上也跟着受累了。” 她的话语是那么的真诚,没有半丝敷衍。 那满满的爱意,任凭旁人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莹婕妤真的是爱皇上爱进了骨子里。 “皇上,您可以不再生嫔妾得气了吗?”莹婕妤卑微示弱。 “是朕误解了你,朕又怎会生你的气,反倒是你,用了那鎏金之水,只怕已经中毒。” 郭翊辰说着,转而看向封心,冷声吩咐:“还愣在这里做甚,还不赶紧去为你家主子请太医过来诊脉。” 封心惶恐的先是看了一眼莹婕妤,这才慌乱应下,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房间。 莹婕妤觉得郭翊辰这是在关心她,感动道:“多谢皇上担忧嫔妾得身子,嫔妾还以为要失去皇上了。” “若是皇上就此厌弃了嫔妾,嫔妾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爱意太过浓烈,浓烈到会为了一个男人的喜恶而死,这种浓烈的爱足以满足任何男人的虚荣心。 郭翊辰也似乎被莹婕妤的爱意感动,温柔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 “你真的如此深爱朕吗?” 莹婕妤毫不犹豫的点头:“嫔妾对皇上的爱日月可鉴。” “在这深宫,每一个女人都说爱朕,可朕知道她们爱的是朕的权势,是朕的宠爱能给她们带来的荣华富贵,而非真正爱朕这个人。” 莹婕妤听着郭翊辰略显伤感的话,急切的安慰道: “皇上,嫔妾不在乎您的身份,嫔妾爱的就是皇上,是八年前还不是太子的皇上,是您这个人。” 郭翊辰更感动了。 “只有你,真正爱的是朕这个人,朕定不会负了你的深情。” 莹婕妤听着郭翊辰类似于表白的话,眼中难掩雀跃,一颗心更是扑到了郭翊辰身上,幸福的抱住了郭翊辰。 “皇上,嫔妾就知道,嫔妾的等待是值得的。” 郭翊辰也温柔的拥住了莹婕妤。 可在莹婕妤看不见的角落,他脸上的笑意消失,那双如墨的黑瞳杀意涌现,又快速消失。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听从太医的吩咐,将体内的毒素清除,然后为朕生一个皇子,可好?” 莹婕妤高兴的点头。 随后郭翊辰又怜惜道:“朕知道母后让你入宫的目的,是想要让你生下一个皇子,然后把皇子交由德妃抚养,从而稳固德妃在宫中的地位。” “但你放心,朕定不会让母后如此做。” “只要你生下皇子,朕便抬你为妃,由你亲自抚养孩子。” 第169章 许你继后之位 “皇上,此话当真?”莹婕妤喜出望外,激动的看向郭翊辰。 郭翊辰柔情:“朕这一生从未感受过真心,而你让朕感受到了被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只要你能够一直对朕真心,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只贪图朕的权势,那朕发誓,定也用真心待你。” “莹儿,朕可以这样唤你吗?” 郭翊辰充满蛊惑的嗓音让莹婕妤迷失,羞涩的点头。 郭翊辰更是柔情道:“莹儿,朕这一生都在被形势逼迫着往前走,就连这帝位也是被迫接受,从未有人问过朕愿不愿意要这江山。” “其实朕这一生所求不多,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对朕而言都是奢望。” “朕本以为这一生都将不可能遇见真爱,但你出现了。” “你对朕的爱意,朕感受到了,也想回以朕所有的爱,想要让你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命不久矣,所有人都盯着那后位,让朕很是厌烦。” “本来,朕还不确定让谁成为继后,但如今,朕已有了决定。” 郭翊辰说到这里,真挚的拉起了莹婕妤的双手,深情凝望:“莹儿,你可愿意成为朕的继后?” 莹婕妤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并不是伤心,而是高兴。 她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值得了。 她含着泪,羞涩又幸福的点头:“皇上,嫔妾愿意。只要是皇上所要的,嫔妾哪怕是成为众矢之的,嫔妾也甘之如饴。” “嫔妾想要与皇上并肩而立,想要与皇上俯瞰江山,想要为皇上分担所有的痛苦,欢乐,与责任。” “无论是疾病还是痛苦,无论是贫困还是富有,无论是生或者死,嫔妾都不愿与皇上分开。” 莹婕妤已经被期盼已久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并未注意到郭翊辰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是小说女主,与男主海誓山盟。 多么浪漫的爱情啊! 在莹婕妤沉浸在幸福中时,郭翊辰趁机道: “皇后刁蛮任性,朕早已厌弃了她,如今她命不久矣,朕见她更是生厌,觉得实在晦气的很。” “但皇后如今病重,朕若是此时废后,定会惹来骂名。” “故而朕这两日会寻个机会将皇后送回太师府,让皇后在太师府自生自灭,也省得她死在宫中,污了你未来入住的凤仪宫,如何?” 莹婕妤早在未入宫前就知道帝后不和的事情,入宫后还疑惑怎么帝后的关系如此融洽。 如今郭翊辰说厌恶了皇后,她的疑惑才就此打消。 看来之前帝后融洽只是郭翊辰制造出的假象罢了,害得她还废了些心神去试探皇后。 “皇上,如此对皇后,是否不太好?”莹婕妤故作不忍,但急迫的心却装不了一点就暴露了,“但皇上既然已做下了决定,嫔妾自然是支持皇上的。” 郭翊辰笑着,眼瞳却无温。 没一会儿,太医到来。 经过诊断,莹婕妤确实有轻微的中毒迹象,且身子柔弱,需好生调养。 “莹儿,你好好调养身子,待身子好了,朕再来看你。”郭翊辰柔声宽慰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听雨阁。 莹婕妤:“……”就走了? 第170章 洗脑 “娘娘,奴婢觉得皇上可能并未相信您的说辞……” “啪!” 莹婕妤一巴掌打在封心脸上,怒斥:“贱婢,皇上岂是你能妄议的?” 封心吓得赶紧跪下:“主子,奴婢错了。” “不,你不是错。”莹婕妤声音轻柔,带着悲悯众生的感慨:“你只是生来有罪,所以才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你只需要还清此生的罪,才能升入神界,不再受人世间的苦。” “本主受上天旨意,前来人间拯救尔等,尔等只需信奉本主,本主自会带尔等脱离这苦海。” 那无私奉献的语气让跪着的封心感动。 她慌忙跪着爬到莹婕妤脚边,双手虔诚的捧住莹婕妤的一只脚,将额头抵在了莹婕妤脚背。 “主上,罪人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信徒,请主上助罪人脱离苦海。” 莹婕妤蹲下,单手抚上封心的额头,慈爱道:“你的虔诚,本主已感受到,上天自会怜惜你。” 封心怀着感激之心离开。 房中就只剩下了莹婕妤一人,脸上的慈爱随即消散,眼里的狠意渐渐弥漫,占据了整个眼瞳。 “贵妃,真是好手段啊!” 莹婕妤咬牙呢喃,满是恨意。 莹婕妤并不傻,入宫后本想先掳获皇上的心,待怀上皇上的孩子后再一步步的除掉后宫那些碍眼的妃嫔。 她从第一眼见过郭翊辰后,就再也不能忘怀,一直在收集郭翊辰的喜好。 可以说,她入宫后的种种表现都是按着郭翊辰的喜好来的,原本以为能够轻易获得郭翊辰的宠爱。 可她哪曾想自己入宫后,郭翊辰就只来过她宫中两次。 第一次被德妃抢了人去,第二次虽侍寝,郭翊辰也很满意她的表现,可却不想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而惹恼了郭翊辰,致使郭翊辰没再来看过她。 她也主动去寻过郭翊辰,可却被拦在了殿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郭翊辰。 若只是暂时见不到郭翊辰,她也不至于那么着急。 可郭翊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独宠了贵妃,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贵妃与她一样都是来自异世的灵魂,且长得又是郭翊辰喜欢的类型,还为郭翊辰生了一儿一女。 如何看,贵妃都比她更像故事中的女主。 即便是这样,张静莹也不会着急行动,可皇后病重,命不久矣,各宫妃嫔蠢蠢欲动皆有争夺继后之心,让她很是恼火。 更让她恼火的是郭翊辰没有斥责任何妃嫔,反而是哪个妃嫔跳的厉害,他就去哪个妃嫔的宫中就寝。 自己心爱的男人夜夜与其他女人睡在一起,如何能让她再等下去? 所以,张静莹决定先把后宫那些碍眼的女人给清掉。 她们不是要争吗? 那她就断了这些女人的后路,让这些女人再无资本与她争。 第一个,张静莹要解决的就是贵妃,最忌惮的也是贵妃。 所以,她携带着碘化铅前往了永宁宫,将碘化铅当成护肤圣品献给了贵妃,想要看看贵妃的反应。 反正她们都已经表露了身份,也不在乎暴露野心了。 若是贵妃知道碘化铅,大不了就是撕破脸去。 但要是贵妃不知道,那她就顺理成章的投毒,让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铅,汞会影响黑色素形成,刚开始使用的时候会让皮肤变得白皙透亮,这也是为什么现代很多美白护肤品中添加了铅汞的原因。 但铅是重金属,长期使用会造成重金属中毒,导致皮肤组织受损,长斑变黑。 只要这些妃嫔长期使用碘化铅,即便短期内会变得容光焕发,可长期使用都将烂脸。 烂脸只是张静莹想要的附加效果,她真正想要的是这些妃嫔都生出畸形儿。 一个烂脸又生出畸形儿的妃嫔还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贵妃在现代显然是个学渣,并不知道碘化铅的存在,被碘化铅那美丽的外表迷惑,当场就开心的收了礼物。 根据她留在永宁宫的眼线所说,贵妃在试用了两天碘化铅后,就因为皮肤变白而欣喜若狂,之后每日都会用碘化铅来擦脸。 张静莹在确定了贵妃确实不识得碘化铅后,才将碘化铅送往了各宫。 就连太后那老妖婆,她也没有放过。 太后想让她成为生子工具,那她就要让太后也尝尝烂脸的滋味,死都要以最丑的方式。 至于交泰殿的那瓶碘化铅不过是她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而准备的。 张静莹深爱着郭翊辰,绝不可能做出伤害郭翊辰的事情来,故而交泰殿的那瓶碘化铅处于密封状态,并且确保郭翊辰不会碰到。 原本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中。 可她却不想妙香会暴露,更没想到郭翊辰竟然会知道碘化铅的作用,这才让她不得不涉险演了这出戏,被迫改变计划。 张静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贵妃一直在跟她扮猪吃虎,把碘化铅的事情告诉了郭翊辰。 张静莹如此想着,心里的恨意更深。 “白莲儿,这一局是你胜了,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算计我的事情。” …… 鎏金之水有毒的事情在妙香败露后便传遍了整个后宫,莹婕妤也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讨伐。 曾经使用过鎏金之水的人也纷纷请了太医诊脉。 好在她们使用的时间不长,故而中毒不深,但也纷纷被下了绿头牌。 而贵妃是所有妃嫔中使用时间最长的,此时听说了鎏金之水有毒,却已为时已晚。 他被太医断言,半年之内无法完全清除体内的毒素,以至于直接被下了半年的绿头牌。 这也就意味着她将半年不能侍寝。 半年对她而言实在太久,久到她觉得半年后这后宫将再无她的一席之地。 更让她恼火的是她已猜到了鎏金之水为何物,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上一世铅汞超标的护肤品屡上热搜,她自然知道使用了铅汞超标的护肤品会带来什么后果。 贵妃坐在铜镜前,担忧的抚上自己的脸颊,生怕白皙的脸上会长出黑斑来。 她咬牙立誓:“张静莹,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171章 看笑话 凤仪宫。 “娘娘,今日慈宁宫请安,各宫娘娘和主子都在讨伐莹婕妤,就连太后也怒斥了莹婕妤呢!”夏末一边收拾着细软,一边兴奋的八卦着。 简嬷嬷惊讶:“莹婕妤今日还敢去请安?” 她与夏末待得时间久了,性子竟也如了夏末几分,没了一开始的老成。 夏末点头:“可不嘛!那莹婕妤可真是够大胆的,昨夜就已传出了莹婕妤送给各宫的鎏金之水有毒,闹得宫里乱糟糟的,要换了个人,还不得吓得躲在房中不敢出门啊!” 简嬷嬷认同的点头,那副捧场的模样让夏末说的更起劲了。 “但莹婕妤偏偏反其道而行,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比其他娘娘主子都要委屈半分呢!” 夏末绘声绘色的说着,甚至模仿起了莹婕妤当时的神情。 简嬷嬷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洛璃,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疑惑的问:“莹婕妤下毒,怎么还委屈上了?” 春华也在一旁收拾着皇后回太师府省亲的行囊,见皇后并没有要打断夏末的意思,故而也只能无奈纵容。 她想着凤仪宫如今都是自己人,夏末多嘴几句也无妨。 夏末见林安染和春华都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干脆就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走到一旁像说书先生一般,娓娓道来: “话说,那莹婕妤在众人的讨伐下,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委屈的哭诉了起来,说她也是被人所骗,自己也使用了鎏金之水,并不知那鎏金之水有毒。” “可众人又如何会信呢?” “莹婕妤为了让众人相信,竟当着太后的面立誓,若她话中有假,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且莹婕妤还说,这鎏金之水并非宫中才有,京中早已盛行,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查……” 夏末的话还未说完,林安染就突然挑眉问: “你是说,京中早已盛行鎏金之水?” 林安染紧张的神情让夏末也跟着紧张了,结巴道:“莹,莹婕妤是如此说的。” 林安染脸色大变。 洛璃担忧的问:“母后,您可是在担心外祖母和舅母们也在使用这鎏金之水?” 林家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若鎏金之水在京中盛行,林家不可能没有。 林安染点头,随后看向春华,“你去把南衙左卫请过来,要快!” 春华慌忙而去。 洛璃小小的手握紧了林安染的大手,笑着宽慰:“母后,会无碍的。” 林安染点头,反握住洛璃的手。 明日才是回太师府的日子,她只能先把在宫中当差的次兄唤来凤仪宫问问太师府的情况了。 没一会儿,南衙左卫林子睿觐见。 初一见到林安染,林子睿的眼眶瞬间红了,盈盈泪光在眼眶流转,那双与林安染如出一辙的凤眸心疼得能滴出血来。 “微臣林子睿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安康。” 林安染在冬雪的搀扶下走到林子睿身前,亲手扶起了林子睿,“次兄,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我之间何须行这些虚礼?” 一声次兄让林子睿隐忍的泪,再也无法克制的落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172章 林家女眷使用了鎏金之水 “染儿,你怎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林子睿心疼得连呼吸都感觉到痛。 明明上次见到林安染时,林安染还气色红润,眼里也没有了郁郁之色,他还想着林安染终是想通了,不再纠结过往的悲痛,开始往前走了。 身为林安染的兄长,他虽心疼林安染的遭遇,对皇上的薄情颇为不满。 可作为臣子,他却必须效忠于皇上。 若是林安染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哪怕是权势比林家更大的人家,他也能拼了一条命去为林安染撑腰。 可林安染嫁的却是当今皇上,他即便拼了命又如何呢? 只怕没能为林安染撑腰,反倒连累了整个林家一同陪葬。 故而林子睿能做的便是在宫中暗中保护林安染不受到明面上的伤害,并且说服林安染放下过往,不要奢求帝王的爱,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本分便可。 可他劝了这么多年,林安染不仅没有听他的,反而越来越疯魔。 而林安染也在他的保护下中毒,如今更是命不久矣,又怎能让他不自责呢?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林安染,才导致了林安染受了这么多的苦。 林子睿如此想着,泪水更是汹涌而出,悲痛自责的说着:“染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次兄没有保护好你,这才让你……对不起……染儿,对不起……” 林子睿突然的抽噎让林安染愣在了原地。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林子睿的愧疚和爱意,那是独属于亲情的爱意。 这种爱意既陌生又熟悉,让林安染也红了眼。 她没有阻止林子睿痛哭,而是嘴角带笑得轻轻将林子睿拥入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 此时此刻,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默默地陪伴。 林子睿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察觉到自己竟在林安染的怀中嚎啕大哭后,惊得赶紧离开了林安染的怀抱,脸颊羞红,眼神慌乱的看向四周。 “次兄无需慌乱,我已经让她们都下去了。”林安染揶揄的笑着。 林子睿的脸更红了,可泪水却还止不住的往下落。 “次兄,我如今过的很好,洛璃也生得乖巧可爱,你无需自责,更无需对我说对不起。”林安染宽慰着,扬起一个灿烂幸福的笑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上一世,她一无所有。 这一世,她不仅有了个贴心的小棉袄,还有了爱她的家人,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林子睿感受着林安染轻松自在的情绪,似被感染了一般,也扬起了一抹笑来:“只要染儿开心,次兄便高兴。” 待林子睿情绪稳定后,林安染才担忧的问:“次兄,我听闻那鎏金之水在京中十分盛行,家中可有女眷也在使用那鎏金之水?” 此话一出,林子睿再次伤神。 “实不相瞒,家中除了阿娘外,大嫂,二嫂以及烟儿都有使用鎏金之水。” 烟儿是林子睿的发妻。 林安染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林子睿紧接着道:“昨日祖父自回家后,便勒令禁用了鎏金之水,并将府中的鎏金之水上缴,如今府中已无人再用鎏金之水。” “但烟儿已有一月身孕,却用了半月的鎏金之水,只怕……” 第173章 回到林家 林子睿的声音再度哽咽,心中苦涩。 按着宫中传言,这鎏金之水的毒性之猛烈,那烟儿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要吗? 林安染听到这里,也是面露难色。 连续使用了半个月的碘化铅,只怕是中毒严重了。 林安染安慰:“次兄莫慌,待我明日回了太师府为次嫂诊治过后,在下结论也不迟。” 林子睿早在二皇子发病那晚便知道了林安染会医术的事情,虽觉得不可思议,但随着二皇子的病情渐渐稳定,他便也就相信了。 虽然宫里都在传是贵妃率先得知了鎏金之水有毒,并且告知了皇上,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可林子睿却对此事抱着怀疑的态度。 如今林安染又唤他来凤仪宫问话,他便有了其他想法。 或许鎏金之水有毒之事是林安染告知皇上的。 但既然林安染并未提及,林子睿也识趣的并未问起。 …… 翌日。 郭翊辰才宣布了让林安染回太师府省亲,并小住几日的消息,以至于太后都来不及阻止,林安染的车驾就已出了宫。 对此,太后很是恼火,在晨昏定省后便将皇上叫去了慈宁宫。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但郭翊辰在离开慈宁宫时,显然心情极差,想必是不欢而散。 随后,太后又将莹婕妤叫去了慈宁宫。 众人想着,太后定是要拿莹婕妤撒气的。 可不知莹婕妤跟太后说了什么,出来时虽眼角还挂着泪,可太后的赏赐却随即入了听雨阁,让众妃嫔摸不着头脑。 不仅是太后的赏赐,就连皇上在午膳时也翻了莹婕妤的牌子,惹来众人诧异。 这是太后和皇上都已原谅莹婕妤送鎏金之水的事情了? 因此,贵妃在永宁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皇后一离宫,这后宫斗得更加激烈,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住进凤仪宫,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对于这些,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林安染并不在乎。 此时,京城大街上三辆朴素的马车直直的行至了太师府门前。 两名丰神俊朗的男子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外,见马车停下,均是面露疑惑,在见到从马车内走下来的春华后,这才笑着迎上前。 “大公子,二公子。”春华行礼。 林子靖和林子君微微颔首,争先恐后的要去扶从马车内走出的林安染。 “染儿。” “妹妹。” 两人眼里都难掩兴奋之色,却又在见到林安染略显苍白的脸色后,露出了心疼。 看着眼前两只伸过来的大掌,林安染感动一笑,将手放在了林子靖和林子君的手上,任由着两人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今日虽冷,却无风,冬日的暖阳照在半边脸颊,透着暖暖的温度。 可即便如此,冬日的冷气还是让林安染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只是简单的下个马车,林安染就觉得气喘不上来,剧烈的咳了起来。 “染儿,快先进屋,莫要着了凉。”成熟稳重的林子靖心疼的提议。 林子君赶忙挥手,让站在不远处的轿夫抬着轿子走过来,“妹妹,二兄已为你准备了轿辇,你快些上轿。” 第174章 会好的 林安染虽觉得回个家还坐轿子有些矫情了,可想着自己的身子,她也并未拒绝。 毕竟还得留着力气为次嫂看看重金属中毒的事情。 林安染刚一上轿,林子君就接过毯子盖在了林安染腿上。 若不是林安染拒绝,林子君都想把林安染整个包裹起来了。 有一种冷何止是你妈觉得你冷,连你哥都觉得你很冷。 林子靖虽也想陪着林安染入府,但看着林安染带回来的三车行囊,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指挥调度,让林子君陪着林安染入府拜见祖父和阿耶阿娘。 轿子抬的十分平稳,一路到了内堂。 过来的路上,林子君一路为林安染介绍着太师府此时的情况,就生怕林安染太久没回太师府了会感到陌生。 一路行来,遇见的奴仆都毕恭毕敬的行礼,看向林安染的目光没有丝毫鄙夷,反而热泪盈眶,都很欣喜林安染能回到太师府。 这足以见得林太师等人对林安染有多宠爱了。 一路上,林子君的嘴就没停下来过。 林安染倒是没觉得烦躁,反而觉得耳边叽叽喳喳的很是欢乐。 看着林子君明明很担忧她的身子,却还强装出坚强的模样,让林安染的心暖暖的,连带着身子也暖了不少。 内堂中。 林正言焦急的在堂中负手踱步,时不时的走到门口往外张望着,见没有林安染的身影,他又焦急的走回来。 风铃好几次张口想要叫住林正言,可看着夫君这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想着叫了也于事无补,干脆就忍了下来。 但她也如林正言一般焦急着,眼角的余光就没离开过开着的门,期盼着能够看到林安染的身影。 与两人的焦虑不同,林太师坐在上座沉稳的喝着茶,犹如一座大山镇着林正言和风铃。 若不是林太师在此,两人早就前往门口迎接林安染去了。 按着规矩,林安染是皇后,林太师等人都应该行至门口迎接皇后的凤驾。 可郭翊辰特地派人来禀报,说是林安染不愿大张旗鼓,只想低调回家,让太师府也低调行事。 于是乎,今日在门前迎接林安染的才只有林子靖和林子君两兄弟。 终于,林子君聒噪的声音传来。 林正言第一次觉得二儿子话多真好。 林正言第一时间疾步走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了乘着轿辇而来的林安染。 只远远的一眼,林正言就红着眼眶退了回来。 风铃见状,焦急上前:“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染儿没有归来?” 林正言摇头,泪却落了下来。 风铃更急了,“那你为何哭啊?你倒是说啊!哎呀!真是急死我了,我自己去看。” 没一会儿,风铃也红着眼眶退了回来,咬牙抽噎着,不敢哭出声来。 林正言见发妻哭泣,心疼的将风铃拥入了怀中,怜惜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染儿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还会好起来吗?染儿的脸色……”风铃哽咽着说不下去。 “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 林正言不断重复着,既是在安慰发妻,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好了。 第175章 家人 “咳咳!” 林太师放下茶杯,轻咳一声,浑厚有力的嗓音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染儿马上就要进来了,你们难道想让她看到你们这副为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吗?” 这话如一盆凉水泼在了林正言和风铃头上,让他们瞬间清醒,赶忙擦干净泪,强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林安染在轿子快抬到内堂时,让轿夫停了下来。 林子君疑惑:“妹妹,怎么停下来了?” 林安染伸手,春华赶忙扶起林安染,为她整理了下狐裘,免得林安染冷着。 林安染将毯子放在轿子上,虚弱的笑道:“我想自己走进去。” 林子君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 林安染是不想让祖父,阿耶和阿娘看到她如此虚弱的模样,生怕他们会担忧。 林安染的这份小心思还是让强忍多时的林子君红了眼眶,却欣慰的笑道:“妹妹,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可他妹妹的懂事却是用命换来的。 若是能让妹妹活着,他宁愿妹妹永远没心没肺的任性,永远不知什么是人间疾苦,永远像儿时一样无忧无虑的大笑。 想着,林子君习惯性的想要去揉揉林安染的发。 但一想到林安染如今已嫁为人妇,还是尊贵的皇后,他又悻悻的放下了手。 “染儿见过祖父,见过阿耶,见过阿娘。” 林安染在春华的搀扶下走进内堂。 原本林太师,林正言和风铃想要起身给林安染行礼,但却被林安染拦了下来,而后郑重的冲着三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一礼让一向沉稳的林太师也红了眼眶,就更别说是林正言和风铃了。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林安染未出嫁时。 风铃再也忍不住了,疾步上前扶住了林安染。 摸着林安染冰凉的双手,风铃的泪水倾泻而出,明明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娘。” 林安染柔柔的轻唤,安慰的轻拍着风铃的背,眼里也萦绕上了泪光。 风铃的情绪在这一声阿娘中彻底崩溃,一把将林安染抱进了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染儿啊!怎么会这样?你的身子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我的染儿怎么命这么苦啊?” “阿娘的心真的好痛,阿娘多想为你去承受这些折磨。” “阿娘错了,阿娘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唔……” 风铃崩溃的话还未说出口,林安染就清醒的捂住了风铃的嘴,低声提醒:“阿娘,女儿过的很好,皇上也待女儿极好,是女儿命薄,没有福分,这才亏了身子。” 风铃也自知差点说错了话,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皇上,可才几年光景,她的女儿就要病死了,如何让她不怨? “好了!染儿刚刚回来,定是累了,还是让染儿先回房去休息吧!”林太师发话。 林正言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发妻,劝慰道:“夫人,染儿如今的身子不如从前,还是先让染儿回房去休息,可好?” “我陪染儿一同回房。”风铃实在不愿再离开林安染了。 在宫中,她需要克制情绪,难道在自己家中,她还不能放纵一回了吗? 第176章 皇上想要保护林安染 “阿娘,皇上答应了女儿,可以让女儿在家中小住一段时间,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林安染柔声劝说。 风铃现在的情绪太过激动,她怕风铃要是陪着自己一起回房,还不知要哭到几时了。 林太师虽然早就知道皇上会让林安染回太师府小住几日,但皇上毕竟只是口头承诺,并未下圣旨,故而林太师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如今听林安染一说,林太师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皇上还真开了历史先河,让皇后回娘家小住了? 如今林安染病重,满朝文武百官皆知皇后命不久矣,皇上如今没有缘由的就让皇后回了娘家小住,只怕不明情由的人都会觉得皇上是要让皇后自生自灭了。 若不是林太师已派人前去调查,得知左承泽确实是离了京,前往的方向正是医圣隐居的方向,不然林太师也会觉得皇上是放弃了皇后。 只怕皇后离宫,不仅后宫要争个你死我活,前朝也要风起云涌了。 林太师想着,深深的皱起了眉。 “阿耶,您觉得皇上让染儿回太师府小住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啊?” 书房中只有林太师和林正言二人。 林正言思来想去,还是不安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实在看不懂皇上的用意了。 林太师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皇上应该是想要将染儿支开,避免后宫争斗会殃及染儿,这才让染儿回了太师府小住。” “啊?”林正言一脸的不敢置信,“阿耶的意思是,皇上是在保护我家染儿?”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并不喜皇后。 若说皇上为了保护皇后不受牵连而让皇后出宫避祸,恐怕无人相信。 别说是他人了,就连林正言都不信。 林太师沉默点头。 林正言惊得瞪直了眼,随后焦急的来回踱步,并没有一丝喜色。 久久得,他才慌乱的道:“阿耶,您的意思是皇上对染儿生了情吗?” 林太师又是叹了一口气:“恐怕是了。” “那染儿此生岂不是都要被困死在宫中了吗?”林正言又恨又怨又气。 “原本我们都计划好了,以林家放弃权势为代价,让皇上放染儿离宫,我们再带着染儿举家迁离京都,如今皇上对染儿生了情愫,还怎么可能放染儿自由啊!” 说到这里,林正言都想要哭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皇上的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承的? 林太师又是叹了三口气,这才将自己前两日在交泰殿与皇上的对话告知了林正言。 “皇上虽对染儿生了情愫,却并未到爱上染儿的地步,恐怕更多的是因染儿病重而生出的愧疚怜惜之情罢了。” “如今染儿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有皇上的怜惜在,也能在宫中过的舒坦一些。” 林太师无奈的话语让林正言颓废的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林太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如今朝局不稳,只怕前朝和后宫都将迎来一次大洗牌,我们林家能够在这次洗牌中保全自身很重要。” 第177章 我想快快长大 玉兰苑。 林安染未出阁前,在太师府居住的院落。 玉兰苑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即便是冬日也似步入仙境。 满院玉兰花树,每每春日玉兰花香沁人心脾,洁白无瑕的玉兰花如雪,美如画卷。 也不知她有没有机会见到满院玉兰开呢? 林安染如此想着,垂眸掩掉眼里的落寞。 即便她已经重活一世,即便安慰自己已经赚到了,即便逼着自己乐观,可人又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特别是这副身体虚弱得让她连多走几步路都喘得不行,咳得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就快要死了。 这种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最容易让人崩溃。 林安染即便内心再强大,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在无人时陷入绝望,在夜深人静时感到孤独。 林安染正想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他显然还走得不是很稳,汤药在随着身子的走动而摇晃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将汤汁撒出来。 身后,简嬷嬷担忧的跟着,微微弯着的腰随时做好了接下汤药的动作。 林安染回过神来,撑着桌子起身,“小阿璃,小心。” 说着,她就要上前接过药碗。 “母后,儿臣可以的。”洛璃的眼神异常的坚定。 林安染先是一愣,看着洛璃那倔强的模样,她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她想要给予洛璃最大的尊重。 洛璃小心端着药汤走了过来,看着一滴未撒的药汤,她开心的笑了起来,脸上尽是自豪。 “母后,您放心,儿臣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您了。” 洛璃的一句话成功让林安染鼻子发酸。 她眼泛泪光,笑着揉揉洛璃的发,“母后不想让小阿璃长这么快,想小阿璃永远都能是母后的小宝贝。” “不要。”洛璃摇头,难得坚持道:“儿臣想要快快长大,儿臣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母后,再也不让母后受欺负了。” 林安染惆怅的心情因为洛璃这句话消散,瞬间忍不住泪崩了。 “母后,您怎么哭了?是儿臣说错什么了吗?母后不想让儿臣长大,儿臣不要长大就是了,母后不要哭了,看着母后哭,儿臣,儿臣也要忍不住了。” 说到后面,洛璃已泣不成声。 她慌乱的伸着小手为林安染擦拭着泪水,可泪水却染湿了她的双手,让她更是泪流不止。 简嬷嬷和听到动静进来的春华看着两人落泪,也跟着哭了起来。 老天爷对皇后和盛世公主真是太残忍了。 林安染看着满屋子痛哭的人,感受着房中压抑的气息,笑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京城都要被我们哭水患了。” “小阿璃,不管你长不长大,你都永远是母后的心肝宝贝。” 林安染柔声说着,轻柔的拉住洛璃的手,转头让春华打一盆水进来。 “每个人都是慢慢长大的,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无需急于求成,拔苗助长最终的结果只会让苗死得更早。” 第178章 相互守护 “相比起让你一夜之间长大,母后更想让你能循循渐进,慢慢成长。” 林安染轻柔的,像一阵暖暖的风吹过洛璃的心尖,仿佛带着魔力,抚平了她这段时间的焦躁。 自从得知母后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后,她就被恐惧笼罩着,逼着自己要坚强起来。 她既害怕母后会突然离世,也害怕母后见不到她长大成人,会心有遗憾。 她不想让母后留着遗憾离开。 她尽量表现的像个大人,将心中的不安全部压下,学着母后的样子处理凤仪宫的大小事务。 即便是遇上不会处理的事情,她也会虚心请教母后身边的人,力求做到最好。 她觉得只要她做的面面俱到,那母后便能放心了。 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压力呢? 林安染心疼的将洛璃拉入了自己怀中,“小阿璃,不管母后在不在你身边,母后都是爱你的,都会守护着你。” 林安染早已谋划好了。 即便是她死了,她也会为洛璃铺好路。 只要洛璃未来不作妖,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不成问题。 毕竟有林家和皇上护着,洛璃吃不了亏。 林安染这么说着,洛璃哭得更伤心了。 哭着哭着,她不知不觉的在林安染的怀中睡了过去。 洛璃这段时间太累了,累到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 今日一大早,她也是在出宫的马车上睡着了,一醒来就立马起床为林安染熬药,然后端过来。 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了下来,就容易病如山倒。 林安染生怕洛璃会生病,赶紧让简嬷嬷把洛璃抱回了房去。 而后,林安染喝了药,便让春华搀扶着去了梅苑。 梅苑是林子睿与妻子顾烟的住处。 此时林子睿已回了家,正在梅苑陪着中毒伤神的顾烟。 梅苑中种满了梅花。 虽还不是开花的时候,但满院的梅花树已结了花骨朵,散发着勃勃生机。 但与那梅花不同的是梅苑沉重的气氛。 所有奴仆脸上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眼里尽是担忧之色,见了林安染前来,一个个眼中才燃起了希望。 估计着他们也是听说了皇后有法子解毒,这才如此欣喜的。 一时间,林安染倍感压力。 她并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学化学的,只是狩猎广罢了,但大多都是半吊子水,也不确定能不能处理顾烟的情况。 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安染在丫鬟的带领下见到了正依偎在梅林中的林子睿和顾烟。 第一次见到顾烟,林安染只觉得顾烟定是一个极爱美的女子。 即便是怀着身孕,中了碘化铅的毒,却依然妆容艳丽,发髻精致,就连身上的襦裙也是一尘不染,永远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这样的人要么对旁人要求极高,对自己要求更高。 要么就是对别人极其宽容,对自己却要求极高。 林安染看向在家不修边幅的林子睿。 很显然,顾烟是后者。 “臣妇顾烟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顾烟在林子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丝不苟的行礼。 第179章 孩子保不住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如今又是在家中,次嫂无需多礼。”林安染虚抬手,冲着林子睿使了个眼色。 虽然已经穿来半年了,但林安染还是不习惯别人对她跪拜。 跪来跪去的,跟祭拜她似的。 林子睿扶起顾烟,也道:“染儿既然让你无需行礼,你便听染儿的就是了。” 顾烟起身,严肃的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但妾身却不能没了规矩。” 顾烟对自己十分严格,但却并未对林子睿没有半分要求。 她毕竟是嫁入林家的媳妇,而皇后也已嫁入皇家,严格算起来她们并非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像林子睿一般放纵。 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既然顾烟进退有度,林安染也没有勉强。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保持点距离也是好的。 顾烟注意到了林安染瑟缩的脖子,想着林安染应该是觉得冷了,故而提议道:“皇后娘娘,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屋去说吧!” 林子睿已跟顾烟说了林安染的情况,也知林安染如今的身子虚弱,故而在回屋之前,她特意让婆子去熬了驱寒的姜汤。 几人回了屋,屋中早已经烧好了炭盆。 这炭盆虽不及宫中的瑞炭,却也让林安染暖和了不少。 很快,姜汤端了上来。 林安染喝过姜汤后,冻僵的手脚也感觉热乎了起来,气色也不似先前的苍白,这才让顾烟安下了心。 林子睿本想继续留在房中,但却被林安染赶了出去。 “次嫂,在为您断定体内的毒素是否能清除前,可否先把妆容给卸掉,让我看看你如今的脸色。”林安染小心询问。 顾烟先是一愣,点头。 果然,正如林安染猜测的一般,顾烟的脸上已显现出了大块的色斑,多分布在颧骨的位置。 不仅是色斑,她的脸色也极差,竟比她一个将死之人的脸色还要差。 估计着顾烟画如此浓艳的妆就是为了掩盖脸上的色斑和气色,不想让林子睿看到她如此不堪的一面,更不想让林子睿担忧。 妆容才刚刚卸掉,顾烟就突然干呕不止,紧接着整个人摔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 伺候顾烟的丫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赶忙上前压住了顾烟,并将一块布塞入顾烟口中,防止顾烟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林安染也是第一次见到铅中毒的症状,吓得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就转身想要往外冲去,但却被丫鬟拦下:“皇后娘娘,不要出去,夫人并不想让三公子见到她这副痛苦的模样。” 林安染瞪直了眼,“你的意思是,我的次兄还不知道次嫂……” 丫鬟摇头。 “胡闹!”林安染怒斥,“这人命关天的事情,怎能由着次嫂胡来?有什么比次嫂的命还要重要吗?” 林安染突然发怒吓得丫鬟慌忙跪下,不敢再拦。 林安染出了房间,并未将顾烟的情况告知林子睿,而是让林子睿赶忙去叫来府医为顾烟诊脉。 太师府中养着两个郎中,专门为太师府的人诊脉医治。 顾烟那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既然不想让林子睿看到她痛苦狼狈的一面,那林安染自然不可能点破,以免顾烟生出心理负担。 林安染尊重每一个人的性格,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没一会儿,林子睿便带着一人行来。 林安染见到那人时,疑惑出口:“左院使?” 来的并不是太师府的府医,而是太医院院使,左承泽的父亲。 左院使规矩行礼:“皇后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为您诊脉……” 话说到一半,左院使转而又道:“皇上还说了,若是太师府中的人员有需要诊脉的,微臣也可一并医治。” 林安染来不及细想,赶忙让左院使起身,跟着自己进了房间。 林子睿本也想跟着进去,但却被林安染拦在了门外,“次兄,次嫂要强,如今卸去了妆容,不愿让你看到她憔悴的模样,你还是暂且等在院中吧!” 林子睿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说,他并不介意。 可想着顾烟的性子,他最终只能作罢。 直到傍晚,林安染和左院使才从房中走出。 林子睿一直等在院中,此时已被寒风吹得白了脸色,慌乱上前:“烟儿如何了?” 左院使不语。 林安染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让人带着左院使去给大嫂和二嫂诊脉,才沉重的看向了林子睿。 “次兄……” 林安染的话才出,林子睿就深受打击的问:“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林安染苦涩不语。 寒风中,林子睿微红的眼眶泛上了泪,却苦涩一笑:“其实,我与烟儿早就猜到了的,只是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烟儿体弱,自成婚至今一直无法受孕。” “其实,我与烟儿都已经决定好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 “也正是因此,烟儿才会使用了那鎏金之水,却不想老天爷竟跟我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在烟儿使用了半月鎏金之水后,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们还想着是否是鎏金之水带来的好运。” “可我们才高兴没两天,就得知了鎏金之水有毒一事。” 林子睿说到这里,泪水已肆虐了脸庞,却还哽咽着道:“本来我们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只是有人在宫里的鎏金之水中动了手脚,宫外的鎏金之水并无毒。” “可……可……” 林子睿早已是泣不成声。 林安染想要出声安慰,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说不能要就不能要了,是个人都难以接受啊! “染儿。” 林子睿祈求的看向林安染,声泪俱下的道:“你去劝劝你次嫂,让她放弃这个孩子,可好?” 林安染的喉头更加苦涩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林子睿悲痛:“我知道的,烟儿肯定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她肯定想要拼了命也要保下这个孩子……可是……若是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第180章 很乐意相信别人的爱情 “次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在这个时候,次嫂最需要的人是你。” “这些话,还需你亲口跟她说。” 林安染叹息一声,还是没忍住道: “次兄,次嫂自与你相识相知相爱到成婚,就从未让你看过她的本来容颜,在你面前,次嫂永远是那么的完美,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又怎会是完美的呢?” “次嫂之所以不敢让你看到她的缺点,又是为何呢?” “若是次嫂并非你想象中的完美,你还会爱她吗?” “若是你发现你心中的女神竟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放屁,也会便秘到满头大汗,你可会失望?” “若是你想好了这些,那你就大胆的走进去,把你的想法亲口告诉她。” 林安染言尽于此,重重的拍了拍林子睿的肩膀,让春华扶着自己离开了。 正如林子睿所说,顾烟在得知孩子和她之间只能保一个时,顾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下孩子。 她甚至都没有一秒的犹豫。 甚至,她还嘱咐林安染和左院使,不要将实情告知林子睿,并在左院使施完针后,就要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梳妆打扮,目的只是不想让林子睿看到她憔悴的一面。 之前,林安染觉得顾烟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完美,对自己十分苛刻的人。 但顾烟在旁人面前却没有这份顾忌,仅仅只是在面对林子睿时才会高度警觉,不愿暴露任何缺点。 这就说明顾烟打从心底觉得本身的自己配不上林子睿。 林安染并不知道顾烟与林子睿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顾烟如此自卑,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件事情只能交给两人去处理。 所以,在得知林子睿也同样深爱着顾烟后,她才会将顾烟的情况如实告知了林子睿。 林安染虽不相信爱情,但却很乐意相信别人的爱情。 这也许也算一种心灵的弥补吧! …… 晚膳。 整个太师府因为顾烟中毒太深,保不住孩子的事情而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但因着林安染第一天归来,所有人还是打起了精神,为林安染准备了接风宴。 林安染牵着洛璃进到堂屋时,原本阴郁的气氛骤然驱散,所有人都强拉出了笑颜,就是不想让林安染担忧。 毕竟林安染如今也在病中,又怎能再让她烦愁呢! “染儿,你来了啊!”风铃见林安染进来,赶忙擦拭脸上的泪痕,笑着起身迎向了林安染。 她接过林安染的手,原本止住的泪又因为林安染冰凉的小手而盈上了眼眶。 林安染嘴角抽抽。 她这个娘还真是水做的,这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说哭就哭的啊! 林安染实在招架不住风铃的泪水了,赶忙冲着洛璃使了个眼色。 洛璃会意,走到风铃跟前,小手抓住了风铃的衣摆,软糯的叫唤:“外祖母~” 风铃这才注意到了软萌可爱的洛璃,欲要滴出的泪水瞬间止住,眼里顿时浮上了喜色。 她蹲下身子,慈爱的笑着:“洛璃?你是洛璃?” 第181章 团宠洛璃 “外祖母,正是洛璃。” 洛璃脆生生的语气十分讨喜,那乖巧懂事的模样丝毫不怯生,落落大方的更是让人喜爱的紧。 风铃都笑开了花,不由感慨道:“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周岁宴时,这一晃两年多过去,你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外祖母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她笑着看看洛璃,又转头看向林安染,喜道:“你跟你母后小时候长得可真像。” 虽然洛璃长得与郭翊辰更像一些,但看在风铃眼中却全是林安染的影子。 洛璃一听到自己与母后长得像,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来来来,让外祖父看看。” 本来还端坐在餐桌前的林正言一听到洛璃的声音,也心痒难耐的走了过来。 洛璃闻声看去,甜甜一笑,在林正言期待的目光下,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这一声外祖父可把林正言笑开了花,找不着北的挤开了风铃,将洛璃抱进了怀中,喜爱的不行。 “嗯!洛璃这长相确实是继承了我们林家的美貌,就跟你母后小时候长得如出一辙啊!” 林正言正夸着,突然感觉背脊一凉,立马意识到抢了自家夫人的位置,连忙找补一句:“也跟你外祖母小时候长得一样。” 洛璃最善察言观色,也跟着笑嘻嘻的道:“外祖母和母后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风铃听了这声夸奖,怨气也全消了,忽略了林正言从她手中抢走洛璃的事情,笑着附和:“我们家洛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呢!” 正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和谐,惊得林正言绷紧了背脊。 “染儿身子不适,你们就打算让染儿一直站在那里吗?” 林太师十分不悦。 然后他招手,“洛璃,到外曾祖父这里来坐。” 林正言本想抱着洛璃过去,但接触到自家阿耶锐利的眼神,最终只能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洛璃。 他严重怀疑阿耶生气是因为他先抱到了洛璃。 洛璃下地后,并未急着走向林太师,而是牵起林正言的手一起走了过去,这才将林正言眼中的不甘驱散。 林安染见洛璃如此得林家人喜爱,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有林家护着洛璃,即便是她死了,皇上看在林家人的面子上,也总归会善待洛璃的。 皇家无情,林安染还是不放心将所有的寄托压在郭翊辰的父爱上。 洛璃走到林太师身边才松开了林正言的手,乖巧有力的给林太师行了一礼,毫不畏惧的唤了一声:“外曾祖父。” 林太师本就生的严肃,此刻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更是带着几分威严。 林家的小子们都怕他怕得紧,他刚才又没忍住凶了林正言,正担忧着会吓着洛璃,惹得洛璃不敢亲近他。 如今洛璃这副毫不畏惧的样子不仅打消了他的担忧,也让他难得的面露笑容,竟奇迹般的亲和了不少。 林家孙子辈的孩子们见到林太师这副慈爱的模样,一个个惊得瞪直了眼,随后殷勤讨好的目光落在了洛璃身上,仿佛洛璃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一般。 以后有妹妹在,他们的日子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第182章 三言两语劝和 林府一大桌人坐下,稍微显得有些拥挤。 平常时,大家都挺忙的,很少有聚的那么整齐的时候,也是因为林安染回家省亲,故而他们才将手头的事情都推了,回家陪林安染一起用晚膳。 也因为有洛璃在,故而所有孩子也才跟着坐了主桌。 林家家规规定所有儿郎不得纳妾的缘故,故而林家儿郎都只娶了一房正妻,但人丁却一点也不少。 林太师的夫人很早之前就过世了,故而林太师膝下只有林正言一个儿子。 林正言娶了江南风家的嫡长女风铃为妻。 风铃一共为林正言生下了四儿一女。 大公子林子靖,为人沉熟稳重,顾全大局,妻子乃京城大族蒋家嫡出二女儿蒋幽莲,与他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温婉大气。 蒋幽莲一共生了两个儿子。 排行老大的林衍之,和排行老三的林衍衡。 二公子林子君,话痨一个,打架遛鸟玩蛐蛐,样样拿手,明明很擅长读书,可偏偏最不喜读书,过的那叫一个洒脱不羁。 用他的话说就是林家已经人才辈出了,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就太满了,他这是在为林家积福。 二嫂武将世家宁颖,从小喜爱舞刀弄将,从小便立志要行侠仗义,成为一代女侠。 与林子君不打不相识,最终成就欢喜冤家。 明明一个立志仗剑江湖的豪爽女子,却为了心爱的男子甘愿困于内宅,一连生了三个儿子。 排行老二的林衍沐,排行老四的林衍行,和排行老五的林衍峯。 这群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也才三岁,比洛璃只大了一个月。 三公子林子睿,与发妻顾烟一直没有子嗣。 四公子是老来意外所得,取名林子言,比林安染小五岁。 如今十五的年纪,却是一副小老头的性子,那眼神姿态竟与林太师有几分相像。 一通见礼下来,林安染直呼吃不消。 家里生太多了,这记人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儿,林安染真怕出了这个门就会将那几个小孩的名字给搞错了。 真不知道那些三妻四妾的家庭,生十几个孩子,十几个孩子又生几十个孩子的是怎么把人都给记全的。 “皇后娘娘,听闻您回娘家省亲,臣妇特地请教了阿娘,让厨房做了您喜欢吃的菜,您看看可合胃口?”大嫂亲切的招呼着,热情中带着几分谨慎,生怕林安染会不喜她的安排。 “谢谢大嫂。”林安染感激一笑,“在家中,大嫂也无需如今生分,随大兄一同唤我染儿便可。” 林安染温柔亲厚的态度让蒋幽莲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子靖,而后又看向林太师,林正言和风铃。 在得到了几人的认可后,她才亲切的道:“既然染儿如此说了,那大嫂就托大一回。” “二嫂也可以唤我染儿,显得没那么生分。”林安染看向宁颖。 宁颖本就是直爽豪迈的性子,随即笑道:“染儿这性子甚得二嫂心,二嫂敬染儿一杯。” 话落,宁颖已举杯饮尽杯中酒。 宁颖这性子倒是也合了林安染的意,笑着端起茶杯,“我身子不适,便以茶代酒了。” 一餐晚饭下来,众人其乐融融。 林太师想着有自己在场,孩子们会放不开,于是在吃饱后便托词离开。 林正言虽还想与林安染和洛璃多坐一会儿,但在风铃的眼神威胁下,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餐桌。 林子靖见状,让早就吃饱的林衍之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闹。 林子言不善言辞,也并未多待,借口还有功课要做,便也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林子言将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送给了林安染,说是怕林安染无聊,可以翻阅书籍打发时间。 还说若是林安染喜欢看,他那里还有很多书籍,随时欢迎林安染去取。 “阿言真是懂事了,竟然舍得将他的书外借,竟还送了一本书给你,真是稀奇的很呐!”林子君笑着调侃。 要知道他平时碰一下林子言的书,都会被林子言万里追杀。 宁颖撇嘴:“谁让你烧他的书来着,他肯定不让你碰他的宝贝书啊!” 林子君窘迫,狡辩道:“我那是不小心的,又不是故意的,他有必要记恨十年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名字里好歹还有个君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宁颖嫌弃。 林子君:“这话可以这样用吗?” 宁颖:“我说可以就可以。” 林子君:“夫人说的都对,行了吧!” 宁颖不悦了,“什么叫行了吧?你是很不服吗?不服打一架,打到你服为止。” 林子君哀怨,转头寻求支援:“染儿,你看看,你看看,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我的日子真是过的苦啊!娶了这么个母老虎,一天到晚的用武力值欺压我这么一个弱男子,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 “你还敢告状?我看你真是皮痒了,看我不打到你服为止。” “本宫觉得二兄说的对。” 宁颖撸袖子的动作因为林安染的一句话而顿住,特别是林安染自称本宫,显然是以皇后的身份在帮着林子君说话,让宁颖收敛了性子。 “皇后娘娘,臣妇知……”罪…… 宁颖惶恐的话还未说完,林安染就给了宁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严肃的看向了林子君。 “既然二兄觉得日子过得苦,觉得自己娶了个母老虎,那不若就与二嫂和离了,让二嫂将三个孩子一并带走,如此二兄便成了孤家寡人,无人管束的幽魂……” “好了好了,染儿,不要说了,二兄错了,二兄这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二兄就喜欢被你二嫂欺负,她越是打我,我就越开心,她一日不打我,我就浑身难受…… “林子君,你说什么呢!” 林子君表忠心的话还未说完,宁颖就已羞红了脸,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虽是恼火,但却难掩喜色。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于小两口的打闹,林子靖和蒋幽莲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对视一笑,默契的同时低头饮茶,仿佛什么也未听到。 但蒋幽莲却抬眸看向了林安染,眼中满是敬佩。 三言两语便让这两夫妻重归于好,甚至更加如胶似漆,可不比她们好说歹说来的有用得多吗? 原本她还担忧林安染归来会打破府中的平衡,如此看来是她多虑了。 第183章 洛璃女扮男装出府 “染儿,大嫂也敬你一杯,多谢你让左院使来给我逼毒。”蒋幽莲温婉的举起酒杯。 林子靖也妇唱夫随的端起酒杯起身。 正在打闹林子君和宁颖也停下了打闹,同时举起酒杯。 宁颖豪爽:“染儿,我也要谢谢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就是我宁颖的再生父母,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染儿,大恩不言谢,全在酒里了。”林子君也是义气。 林安染笑着让春华扶自己起来,端起茶杯,“全在茶里了。” 五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咳咳咳……”林安染刚喝完茶,就重重的咳了起来。 林子靖四人担忧的看向林安染。 林安染抓着茶杯的手微微举起,示意自己没事。 春华赶忙从随身携带的玉瓶中拿出一颗药丸给林安染含在口中。 清凉的味道从药丸中弥漫而出,滋润着咽喉,这才让林安染止住了咳。 这些药丸都是左承泽在离开京城前炼制,用来给林安染止咳的。 “无妨,无妨,你们无需担忧。” 林安染笑着,轻松的语气像个没事人一样。 随后,她又道:“其实你们也无需谢我,你们本身中毒不深,即便是府医也能为你们将毒逼出,只不过用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倒是次嫂使用鎏金之水的时间最长,早已中毒颇深,再加上又怀有身孕,若想将毒逼出,只怕那腹中孩儿是要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面露凝色。 他们在晚膳前就已知道了这个情况,只是不想让林安染烦愁,这才一直强忍着低落的情绪。 如今林安染主动提起,他们便也就没必要隐藏了。 “我膝下孩子最多,衍峯也才三岁,还未到记事的年纪,我与子君商量过了,可以把衍峯过继给三弟和三弟媳,如此他们也能有后。”宁颖虽不舍,但语气却很坚定。 林子君听着自家媳妇如此大度的话,心里甚是感动。 “阿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他都听夫人的。 林子靖和蒋幽莲倒是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的孩子最小都已经八岁了,属实不是过继的最佳人选。 林安染见四人如此真挚,也不免为他们的亲情动容。 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的亲情啊! “此事事关重大,且还不知次兄和次嫂的想法,待他们情绪稳定后,再与他们提及此事为好。” 林子靖赞同:“染儿说的对,此事还需子睿和三弟媳来做决断。” 一连三日,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太师府这三日也是风平浪静,只是林家儿郎在朝中更加的谨小慎微,不参与任何集会,下朝便托词家中有事,急急忙忙的回了府。 顾烟与林子睿那日不知谈得如何,自那日后便没再离开过梅苑。 林子睿也每日去宫里当差,回到府中就进了梅苑,神色凝重,不愿多说半个字。 林正言和风铃看着,虽心疼,却也并未干涉。 至于洛璃,在回了太师府后便成了所有人的心尖宠。 太师亲自教导洛璃书法,林正言变着法的讨洛璃欢心,风铃给洛璃买了不少布料裁衣,恨不得把洛璃这辈子的衣服都裁出来才好。 舅舅舅母们也是常给洛璃带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每日不重复的给洛璃做好吃的零嘴。 这才三四日过去,洛璃就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哥哥们更是离谱,将自己珍藏多年舍不得拿出的小玩意都拿了出来,通通送到了洛璃房中。 若不是简嬷嬷善于收拾物件,只怕洛璃房中都找不到落脚的地了。 这还不止。 哥哥们知道洛璃好学,于是乎放学后就会将在学堂所学的知识倾囊相授。 四书五经,骑马射箭,无一不学。 洛璃在学习方面很有天分,往往哥哥们教了一遍,洛璃便能记下来,可把哥哥们骄傲得不行。 他们的妹妹果然不同凡响。 若不是洛璃身份特殊,不便出府,他们都想带着洛璃去学堂,好好的炫耀一番了。 这不,男人的炫耀欲是拦不住的。 洛璃也在林府住了几天后,孩子的天性被激发,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于是在哥哥们的怂恿和保证下,洛璃同意了女扮男装的与哥哥们一同稍稍去了学堂。 等到简嬷嬷发现洛璃不在府中,告知林安染时已是午膳前。 林安染一听说洛璃是穿着林衍峯的衣裳,打扮成陪读的模样出的太师府,不仅没有急着去寻洛璃,而是冲着简嬷嬷摆摆手。 “有衍之们保护着洛璃,不会有事的。” 简嬷嬷还是不放心,“可是公主年纪尚小,即便在学堂没有危险,可那里毕竟都是男子,于公主的名声不好。” “不过一个三岁孩子罢了,不至于。”林安染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后嘱咐:“此事暂时莫要说出去,特别是不能让阿兄阿嫂们得知此事。” 若是阿兄阿嫂们得知了儿子们悄摸摸的把洛璃带出了府,只怕谁也逃不过挨上几板子。 林安染之所以不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她知道郭翊辰派了暗卫保护她和洛璃。 如今洛璃出了府,暗卫肯定紧跟。 只怕郭翊辰早已知道了洛璃女扮男装出府的事情了。 既然郭翊辰都对此事不发一语,那就说明郭翊辰默许了此事,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简嬷嬷,待用完午膳,你去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出府一趟。” 林安染想趁着这次机会去市集看看。 …… 宫里。 交泰殿。 郭翊辰听着王福贵的禀报,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洛璃真是将那些才子比了下去?” 王福贵笑着点头:“皇上,公主在书院中展现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众人惊叹,更是惹来了书院先生的哄抢,都争着抢着要收公主为学生呢!” “哈哈哈……洛璃真不愧为朕的女儿。”郭翊辰大笑,很是自豪。 王福贵见郭翊辰高兴,又接着道:“公主并未忘记自己的身份,虽婉拒了众先生,却也留了个话口,并未将话说死,倒是让那些先生更是欣赏公主的品行。” 郭翊辰听着连连点头:“若是洛璃是个男子该多好,那朕定是要立洛璃为太子的。” 第184章 皇后过的好,皇上心里不是滋味 王福贵听了这话,吓得赶忙低头,绷紧了身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立储之事可不是他能听的。 更何况皇上钟意的太子人选竟还是个公主。 此话若是传出去,可不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好在郭翊辰也只是感慨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皇后在太师府可住的习惯?病情可有稳定?”郭翊辰关切的问。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调查轮回圣教以及鎏金之水的事情,忙得都还没来得及询问林安染的情况。 王福贵并未隐瞒,将林安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 “皇上,皇后娘娘就第一日回到太师府时,为了鎏金之水的事情忙活了一日,导致晚膳过后咳得厉害外,之后并未有发病的情况。” “这几日,皇后娘娘在太师府每日便是赏花作画,偶尔陪着林太师下下棋,与林家妯娌话话加长,伴中书令夫人左右……” 王福贵越说越是觉得气氛不对。 皇上似乎脸色有些难看,吓得他禀报的声音也越发的小了。 王福贵在郭翊辰身边多年,自认对郭翊辰的性子不说是了如指掌,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可每每遇上皇后的事情,他总是不能猜中皇上的心思。 其实郭翊辰憋闷的情绪很简单,那便是他觉得林安染似乎离了他,日子竟过得更加惬意了。 但同时,他又觉得林安染如此安稳也是好事。 郭翊辰想着,竟莫名生出一股想要前往太师府接林安染回来的冲动。 但这抹冲动只是一瞬间便消退。 身为帝王,他并不能随心所欲。 特别是此时正是调查轮回圣教和鎏金之水的关键时刻,更是容不得他出任何纰漏。 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大夏,是数以万计的人命。 郭翊辰叹了一口气。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暂时按耐下接林安染回宫的冲动,先把宫中的危险清除,以确保在接林安染回宫以后不再遭到暗害。 “朕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一说到正事,王福贵立马严肃起来:“回禀皇上,奴才已彻查了所有娘娘主子近半年以来的行迹,发现近半年来与宫外来往甚密的只有贵妃一人。” “但贵妃所接触的人又皆是白家之人。” “白家虽在售卖鎏金之水,但鎏金之水最早是在黑市出现,之后才被白家强行截获,成为了白家专供。” “在鎏金之水查出有毒后,白家便已上交了所有的鎏金之水,并将购买鎏金之水的全部过程一并交代了。” 说着,王福贵呈上了白家上交的所有证据,以证明白家并非鎏金之水的源头。 郭翊辰仔细查阅了白家呈上来的证据,虽能证明白家并非下毒之人,但白家毕竟售卖了鎏金之水,故而还是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有宫人来报,说是贵妃求见。 郭翊辰习惯性挑眉,嘴角牵起一抹玩味而残忍的笑,“宣!” “皇上,臣妾冤枉啊!” 贵妃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跪在了殿中,那副柔弱的模样还是那么的惹人怜惜。 “爱妃何出此言?”郭翊辰并未如从前一般上前扶起贵妃,反而是端坐着,明知故问。 贵妃不是傻子,明白自己在皇上心中已然失宠,但还是不甘心的道:“皇上,臣妾也是鎏金之水的受害者,这投毒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白家呢?” “白家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祖训家规也是为皇上分忧,又怎会做出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的事情来。” “向京中权贵投毒,对白家不仅没有丝毫好处,甚至会让白家树敌无数,从此在大夏寸步难行。” “白家又怎会做出如此蠢事来?” 贵妃声泪俱下的说着,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已能为白家洗脱嫌疑。 她其实也知道皇上并未真的怀疑白家,但她却拿不准皇上会如何处置白家,所以这才赶来试探。 白家是她在宫里安身立命的资本,她绝不能让白家倒了。 郭翊辰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的敲击着龙椅扶手,一双深沉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面上虽无神情,可却不怒自威。 过了好半晌,贵妃觉得自己快顶不住压力时,郭翊辰才幽幽开口:“朕也觉得爱妃说的十分在理。” “朕愿意相信爱妃,也愿意相信白家的清白,可这世人只知鎏金之水是从你们白家的商行卖出去的,却无人得知白家这鎏金之水是从何处得来。” 贵妃:“……” 贵妃想要解释,但郭翊辰突然低沉的嗓音却惊得她又闭上了嘴。 “且,白家将这鎏金之水卖得比黄金还贵,只怕早已惹得不少人觊觎,此时白家受了牵连,这些人若是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朕只怕想救白家,也是有心无力啊!” 郭翊辰一副为难的神情。 贵妃即便一开始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此刻也是听明白了。 她暗暗咬碎了牙,但也不得不妥协。 “请皇上明鉴,鎏金之水虽售卖昂贵,但也是因白家收购这鎏金之水花了……” “嗯?”郭翊辰不悦。 贵妃感觉胸口一闷,连忙改口:“皇上,臣妾的阿耶愿将售卖鎏金之水的所有赃款尽数上缴,以表清白。” “嗯。” 郭翊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也不知这嗯是个什么意思。 又是过了好半晌,贵妃的心理承受能力快到达崩溃点时,郭翊辰才夸赞到:“白家如此深明大义,朕自会替白家向天下人辩驳。” “爱妃如今余毒未清,身子还很是虚弱,快些回去歇息,以免累着了,朕可是会心疼的。” 贵妃得了郭翊辰的允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早已经吓得腿软,此时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还是王福贵机灵的上前让贵妃搀扶着,这才让她走出了交泰殿。 殿外。 碧波见自家娘娘走出,赶忙上前搀扶,这才没让贵妃当众脚软的瘫坐在地,丢了颜面。 她虽在殿外,但殿内的谈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北地雪灾已让白家得罪了不少商贾,如今又上缴所有售卖鎏金之水的钱财,只怕会伤了白家的元气啊!” 第185章 贵妃怂恿德妃联盟 “不得胡说。”贵妃呵斥,赶忙让碧波扶着自己离开。 她真怕走晚了,郭翊辰会把白家整个榨干去。 其实碧波所说,她又怎会不知。 可这鎏金之水一事,莹婕妤从一开始就找好了白家来背黑锅,再加上皇上已对白家势大有了意见,白家若是不在这件事上掉一层皮,皇上又怎可能罢手。 要不是白家根基稳,皇上又还没能找到替代白家为他赚钱的工具,只怕白家在这次的风波下,就得遗憾的退出历史舞台了。 只要白家的根基还在,她又还有皇子傍身,不愁挣不回来。 眼下明哲保身才是明智。 贵妃想了想,开口:“去碧荷宫。” …… 碧荷宫主殿,夏荷殿。 冬日的夏荷殿在寒风中略显凄凉,就如此刻的德妃,弥漫着淡淡的死气。 贵妃到来时,德妃正独自坐在荷花池旁望着光秃秃的荷花池喝着闷酒。 听闻贵妃来了,德妃也只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并未搭理,自顾自的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贵妃看着德妃这副颓废的模样,不仅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恨铁不成钢的夺过了德妃手中的酒杯,不悦的怒斥: “你越是如此消沉,只会让你的敌人越是得意。” 德妃斜眼瞪向贵妃,嗤笑:“那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了。” “你怎会如此想?”贵妃温婉的脸上尽是惊色,“虽然我与你并无太多交集,但我们也不至于成为仇人。” “相反的,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子,应该是盟友才对。” 德妃不屑的嗤笑,仿佛在说:就凭你,也配? 贵妃也不气,反而更加柔弱:“我的出身确实不如姐姐高贵,姐姐看不上我也属正常……” “少跟本宫说这些废话。”德妃不客气,“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做给皇上看就行了,别来恶心本宫,本宫不吃你这一套。” 德妃对贵妃的厌恶是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她就是瞧不起贵妃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更瞧不起她的出身,只觉得与商人之女共伺一夫是对她的侮辱。 要不是白家占了皇上当初正急需钱财的便宜,又怎会让白家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白莲儿又哪有福分成为贵妃。 明明当初是她先一步入的东宫成为了太子的良娣,可太子登基为帝后,四妃之首的位置却不是她的,而是给了白莲儿。 她堂堂吏部尚书的嫡女却要屈居于一个商人之女,如何让她不怨? 德妃越是生气,贵妃就越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德妃,如今我失了宠,而你也被架空,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自相残杀,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我们的笑话呢?” 德妃抢过酒杯,“你什么意思?” 贵妃坐下。 此时,宫人也将贵妃要的酒杯拿了过来。 贵妃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充分勾起了德妃的兴趣后,才不急不慢的道:“本来我们四妃之间一直相互牵制,可自从莹婕妤入宫后,这后宫就没有一日安宁过。” “先是你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随后我跟着失宠,贤妃明哲保身的躲在了景和宫,淑妃就更不用说了,二皇子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又因为鎏金之水而恶化,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整个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全中了鎏金之水的毒,导致皇上已几日未在后宫就寝了。” “虽是如此,可皇上还是会每日都去听雨阁小坐片刻,足以见得皇上对莹婕妤的偏爱。” “皇上去听雨阁的次数,都比来夏荷殿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莹婕妤才是碧荷宫的主位,而您只是个小小的偏位呢!” 这话一出,瞬间拿捏了德妃。 她气得摔杯,“胡说八道!”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莹婕妤是本宫的妹妹,无论皇上去哪里,那都是对我们张家的荣宠,你少来本宫这里挑拨是非。” 贵妃笑,“我是不是在挑拨是非,德妃想必比我更清楚。” “那莹婕妤是个什么性子,德妃应该也比我要清楚。” “要说那鎏金之水真跟莹婕妤没有半分关系,我是肯定不会信的,不然我又怎会比莹婕妤中毒还深?” 要知道,那鎏金之水可是莹婕妤送给她的,要说中毒最深的人应该是莹婕妤才对。 说到此,贵妃恨得牙痒痒。 要是这里是现代,她非得手撕了莹婕妤不可。 但这里是古代后宫,皇上的宠爱胜过一切,她动不得莹婕妤。 德妃只是微眯起了双眸,拳头紧握,却并未接贵妃的话。 贵妃知道自己的话还没说到德妃的痛点,于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才接着道: “德妃,即便有些事情并未挑明了来说,但大家都很清楚,太后让莹婕妤入宫的目的就是想让莹婕妤生下一个皇子,然后将皇子抱来给你扶养,以此来增加你争夺后位的筹码。”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太后要的只是一个流着张家血脉的皇子罢了,至于那皇子是谁在养,太后根本就不在乎。” 德妃不愿面对事实,怒斥:“你休得在此胡言,小心本宫将这些话尽数告知太后。” “你不会的。”贵妃笃定,“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是败了,莹婕妤正好顺势入主四妃行列,接替我的位份,成为四妃之首的贵妃,届时你当如何?” 德妃:“……” 贵妃又紧接着道:“如今皇上和太后都偏爱着莹婕妤,若是莹婕妤真是生下了皇子,你的命运只怕会比我更惨吧?” 德妃有苦难言。 贵妃还觉得不够,继续煽风点火: “德妃,我都是为了你好,故而今日才会来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我好歹还有皇子傍身,即便是败了,未来还有儿子可以依靠,就如太后一般,母凭子贵。” “可你呢?” “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嫔会是怎样的下场?” 在贵妃一口一个子嗣下,德妃陷入了深深地恐惧,脸也跟着没了血色,眼中的恨意,不甘,屈辱再也无法压抑的迸发。 她咬牙看向贵妃,“你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186章 狗眼看人低 “别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本宫可不信你会那么好心,特地来提醒本宫。” “怕不是想拿本宫当枪使,让本宫跟莹婕妤斗得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你就直接说,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德妃什么都明白,却又无能为力。 她不是没有抗争过,但阿耶本就偏爱庶妹,见庶妹得宠,阿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帮她压制庶妹呢? 少年夫妻,老来厌。 阿耶一共有六房妾室,其中最为得宠的就是张静莹的生母。 若非宠妾灭妻会影响仕途,阿耶只怕早就扶张静莹的生母为正妻了。 阿娘即便想要帮她,可遭了阿耶厌弃的阿娘又能如何呢? 她之前嫁给太子时便是想着若是太子登基,她即便不能成为宠妃,也至少能生个皇子傍身。 有她在,阿娘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阿耶也不至于太欺负了阿娘。 可如今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拿什么保护阿娘? 正如贵妃所说,家族的荣光大于一切,若是莹婕妤能一直得皇上的宠爱,继而生下皇子,太后又怎会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兑现对她的承诺。 如今,她已无所依托,一切也只能靠自己了。 这也是德妃明知贵妃想要拿她当枪使,却还不得不配合贵妃的原因。 “德妃果然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谋事。”贵妃笑着夸赞,随即低声将自己的计策告知了德妃。 德妃越是听,脸色越是难看,却也并未反驳。 …… 太师府。 林安染在用过午膳后便上了出府的马车。 与林安染一同出府的还有林子靖和林子君的妻子,蒋幽莲和宁颖。 原本风铃听说林安染要出府,不放心的也要跟着,但却被林安染婉言拒绝。 不得已,风铃只好让蒋幽莲和宁颖陪同,以防林安染有危险。 林安染见风铃态度强硬,便也就同意了。 因着蒋幽莲和宁颖陪同,林衍之等人怂恿洛璃女扮男装去书院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故而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林安染已经能够预见待林衍之等人回到家,只怕是逃不过一顿“妈妈的爱”了。 本来林安染出府的第一站是去书院接洛璃,然后再一同去东市和西市逛逛。 但既然带着蒋幽莲和宁颖二人一同出了府,林安染便改变了主意,直接让车夫驾着马车去了东市。 风铃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在儿子成婚后,她便将管家之权分给了媳妇。 如今三个媳妇各掌四分之一的管家权,自然那些商铺也交给了三人打理。 林安染上一世并不是学商的,也从未做过生意,对于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而原主也从未学过管家,更是让林安染摸不准这古代的商铺该如何管理。 与其自己去摸索,还不如带上两个老师傅,说不定会有奇效。 “咦?染儿,我们不是要去书院抓那几个臭小子吗?你怎得带我们来东市了?”宁颖疑惑。 蒋幽莲也掀开轿帘一角往外看去,见马车停在了一处生意惨淡的胭脂铺子,也疑惑的道: “若是染儿想要买些胭脂水粉,可以去我们自己家的胭脂铺子,也可往前一里去白记胭脂逛逛,那里有着全京城最新颖的胭脂水粉。” 蒋幽莲才刚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担忧的挑目看向林安染,生怕林安染会不悦。 那白记胭脂是贵妃白家的产业。 而林安染又与贵妃不合,怎会想去逛贵妃家的商铺呢! 林安染却只是笑笑:“大嫂,二嫂,实不相瞒,这家胭脂铺子正是我的产业。” 蒋幽莲和宁颖皆是一愣。 她们是知道林安染出嫁时,太师府随了不少铺子当嫁妆。 但因着这些铺子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要给林安染当嫁妆的,故而风铃从一开始就没将这些铺子交由她们打理,故而她们也并不知嫁妆中的铺子都有哪些。 主要是她们也从未想过去了解,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惊讶。 林安染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查过这一两年的账,发现我名下的所有产业竟都处于亏损的状态,故而这才想着请大嫂和二嫂来为我看看,这些铺子都出了什么问题,怎会集体亏损呢?” 这毕竟是林安染的私产,她们插手难免惹来闲话。 但林安染说的很真诚,那副虚心请教的模样也让蒋幽莲和宁颖放下了顾虑。 宁颖豪爽的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蒋幽莲也端庄点头。 三人下了马车,一同走进了胭脂铺子。 因着林安染特地让春华准备了最普通的马车,上面没有丝毫太师府的标志,故而三人进到铺子时,殿内的伙计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便没再搭理,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就这服务态度不仅让林安染皱起了眉,就连好脾气的蒋幽莲都略微有些不悦。 林安染和蒋幽莲不做声,但宁颖却怒了:“店里的伙计都死了吗?怎得没个人过来招呼我等三人?” 伙计见来得人不好对付,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三位夫人是想要买些什么呢?” 人虽是走了过来,但态度却依然很是敷衍。 宁颖不悦的想要发作,但却被蒋幽莲拦了下来。 蒋幽莲端庄得体的问:“你们店里可有玉兰花香的香膏?” 伙计想也不想,立即回答:“没有。” “你……” “阿颖。”蒋幽莲叫住火大的宁颖,随即又和气的问:“那可有丹枫色的口脂?” 伙计有些不耐烦了:“没有,没有。” 宁颖气得双手叉腰:“你什么态度?” 伙计吓得向后缩了缩,但也没有退让:“怎么?我们店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还不行吗?” 蒋幽莲拉住了宁颖,正要说话,林安染就指着货架上一个精致的瓷器问:“我观这色泽,应该就是我大嫂口中的丹枫口脂了吧?” 伙计转头看去,顿时尴尬的红了脸,但还是嘴硬的道:“那口脂已有人买了。” 这次,宁颖压不住火气了。 “自我们进门,你们就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我们想要的东西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有人买了,怎么?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买不起不成?” 伙计也不装了,势利眼的道:“我们店里卖的胭脂水粉那可都是上品,价格自是比别家的胭脂贵得多了,看你们的打扮,也不像能买得起的。” 林安染为了能了解铺子的真实情况,不仅自己穿的朴素,连带着也让蒋幽莲和宁颖将贵重的珠钗取了下来。并且三人都戴着围帽遮挡面容。 三人看上去虽不像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好歹也是吃穿不愁的样子,却也被人狗眼看人低了? 就在宁颖即将爆发时,一个爽朗的嗓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俊朗飘逸的翩翩公子哥逆光走了进来。 “那你倒是看看,我可买得起?” 第187章 逍遥王为林安染出气 来人头裹黑色幞头,一身玄青翻领袍,玉带缠腰,手拿折扇,脚踩乌皮靴,潇洒中透着几分放荡不羁。 林安染在看清来人那一刻,眼眸不由半眯。 蒋幽莲和宁颖也是面露惊讶。 而那伙计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热情的迎了上去,卑微的点头哈腰着,“逍遥王能来本店,本店顿感蓬荜生辉,别说这些个胭脂水粉了,即便是王爷看上了这家店,那也是卖得起的。” “王爷,您这边请。” “让小的为王爷沏上一壶好茶,再慢慢任王爷挑选,定是让王爷满意为止。” 店里所有的伙计都殷勤的围上前去,就连在后院的掌柜也被惊动,慌忙跑了出来迎接。 郭翊阳就如那天上的骄阳,受人追捧。 然而,郭翊辰却并未搭理这些人,而是转目看向了林安染,欲要上前搭话。 但他刚刚迈出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在看到林安染微微摆动的手后,默默的缩了回去,假装并不认识林安染的样子。 他指向货柜:“本王要那丹枫口脂。” 几个伙计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掌柜刚才并不在内堂,故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笑着道:“草民这便让人为王爷将那丹枫口脂包起来。” 郭翊阳又道:“本王不要那一盒,给本王拿一盒新的。” “好的,草民这就让人去取。”掌柜热情应着,随后看向没有行动的伙计,“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王爷取来。” 这些伙计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竟敢让王爷在此等候。 伙计虽懒散傲慢,但也知得罪不起逍遥王,故而赶忙转身去取。 宁颖见伙计还真取来了一盒新的丹枫口脂,气得就想要上前理论,却被林安染拉住。 林安染冲着宁颖笑着摇摇头,并未多说。 宁颖虽脾气大了一些,却很聪明,见林安染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便猜到了郭翊阳的用意,这才按耐着性子压制住了暴脾气。 郭翊阳并未去接那丹枫口脂,反而又道:“本王还要一瓶玉兰香膏。” “有的有的。” 掌柜赔笑应着,转目看向脸色难看的伙计,火大的死命使眼色,让伙计赶紧去取来。 伙计虽是背对着林安染三人,但也已感觉到了林安染三人定是狠狠地瞪着他,就等着他将玉兰香膏取来,就会立马对他发难。 即便如此,伙计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取。 在将玉兰香膏取来后,伙计突然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发出膝盖骨与石板地面撞击的声响,紧接着声泪俱下的求饶: “王爷饶命,三位夫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三位夫人。” “还请三位夫人将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 掌柜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整懵了。 但很快,掌柜就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转身看向了林安染三人。 林安染三人都带着围帽遮面,故而掌柜并看不清三人的脸,但掌柜却认识站在林安染身旁的冬雪,吓得立马出了一身冷汗。 第188章 辞退 在认出了冬雪后,掌柜立马惊恐的看向了林安染,紧接着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他正要朗声跪拜,冬雪那双木讷的眼瞳却突然射出凶光,吓得掌柜立马噤了声。 冬雪平时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可一旦凶起来十头母老虎都凶不过她,如何能让掌柜不害怕呢? 掌柜并不是傻子,但短暂的惊恐过后,立马就猜到林安染既然遮掩了容貌,定是不想让人认出。 于是乎掌柜立马改口:“三位夫人,是草民管教不力,这才致使店内的伙计冲撞了三位,不知如何,三位才肯消气呢?” 掌柜是在隐晦的询问林安染的想法。 宁颖早就气得不行了,在得到了林安染的首肯后,立马愤愤的道:“如此不懂待客之道的伙计留着还有何用?赶走便是。” “不止是他,还有她和她也不能用了。”蒋幽莲指向刚才幸灾乐祸的两个伙计。 这时,掌柜就有些犯难了。 这店里一共就只有个四个伙计,一下就赶走了三个,还让他怎么做生意? 就算要赶走,也该等到招到新人再赶走吧! 林安染在经商方面不在行,但在用人方面还是有些见解的:“掌柜,用人在精不在多,有些人留着只会插科打诨,以貌取人,态度恶劣,实属不是待客之道,留着不仅不能为店里增加收益,反而会让店铺的口碑下降,最终无人再敢踏入此店。” 既然林安染都如此说了,掌柜只能听令。 被辞退的三人虽然不服,但因着郭翊阳还在店里,三人也不敢大闹,最终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三人一走,林安染便在冬雪的搀扶下走到了郭翊阳跟前。 “王爷,今日多谢有你相助。” 女子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病弱的气虚,不知是否因为寒冷的原因,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轻颤,竟莫名的惹人怜惜。 郭翊阳洒脱的行了一礼,“举手之劳罢了。” 话落,郭翊阳也并未要离开的意思。 林安染想了想:“王爷可是还要逛逛胭脂铺子?” “本王就是闲着无聊随便逛逛,皇……黄夫人无需在意本王,尽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郭翊阳嘴角上扬着,自有少年的放荡不羁,又有成熟男人的稳重有礼。 林安染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郭翊阳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最终也只能点点头:“那先失陪了。” 林安染在冬雪耳边低声交代了两句,便由蒋幽莲扶着去了后院。 冬雪又在掌柜耳边说了什么,也随后跟着进了后院。 掌柜笑着让郭翊阳随便看看,看上的胭脂水粉一律八折,之后交代还剩唯一的伙计招呼郭翊阳,便也慌乱的在案台翻找出了几本册子,提心吊胆的进了后院。 郭翊阳笑着,已猜到这间铺子是林安染的产业了。 他这皇嫂还真是有趣,明明不缺钱,却还跟掉进了钱眼里一样,生着病,都快要死了,还要来打理铺子。 郭翊阳虽心里抱怨,却让随从选了不少的胭脂水粉,他来买单。 突然,他拿起一盒霞光红的口脂,脑海中不由飘过一个念头:皇嫂若是抹这口脂定是好看。 第189章 猜到是谁在针对她了 郭翊阳苦涩一笑,甩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也不知为何皇嫂会悄然入了他的心。 也许是护国寺门前,林安染泰然自若的要为他介绍世家小姐。 也许是皇家墓园前,林安染明明被蛇咬了,却还能镇定自若。 也许是皇家墓园内,林安染忍着脚踝的疼痛,一声不吭的坚强。 也可能是冬至宫宴上,林安染对于皇兄纳妾那无所谓的态度。 也可能是因为林安染在面对死亡时的洒脱,那将生死视若浮云的逍遥是他望尘莫及的。 也有可能是林安染待洛璃时的温柔,仿佛一阵暖风拂过他的胸腔。 还有可能是林安染刚刚的运筹帷幄,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让他难掩欣赏。 更有可能是这以上皆有,才让他不受控制的失了心。 但不管如何,林安染是他的皇嫂,他此生也只能将这份喜爱埋藏心底,永远不得窥见天光。 郭翊阳如此想着,可还是让伙计将那霞光红的口脂给包了起来。 虽没有机会送出,但至少可以留作念想。 …… 林安染从后院出来时,郭翊阳已经离开。 听伙计说,郭翊阳让随从买了许多胭脂水粉,虽是打了折,可这一笔买卖的金额却已抵得上这间铺子一个月的营收了。 这郭翊阳还挺上道的嘛! 林安染在心里赞扬着,与蒋幽莲和宁颖去了下一家铺子。 因着时间有限,几人只逛了三家铺子便已到了傍晚书院放学的时候。 在前往书院的路上,蒋幽莲和宁颖都始终皱着眉,看向林安染的目光满是担忧。 最终还是宁颖沉不住气,疑惑的问:“染儿,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安染无奈苦笑,“恐怕我得罪的人还挺多。” 原主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想不得罪人都难,就光是后宫四妃就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蒋幽莲凝重的道:“染儿,如今这京城有能力让你招不到伙计的人,恐怕只有白家了。” “有没有可能,在暗处针对你的人会是贵妃娘娘呢?” 几人视察的这几家店铺的伙计都十分的傲慢无礼,这些伙计根本就不是在招揽客人,更像是在赶客。 而这些伙计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店里的掌柜都是冬雪之前安排的人,可店里的伙计却全是新招来的。 掌柜也知道这些伙计的德行,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掌柜不是没有想过换人,但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批批都是一个德行,整到后面连掌柜都放弃了。 这京城如此大,需要工作的人又如此多,怎可能招得人都是一个德行呢? 要说这后面没人在操纵,是条狗都不会信。 这两年,原主的抑郁症越发的严重,春华冬雪三人为了照顾林安染,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铺子,这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林安染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是贵妃。” “为何?”宁颖不解。 这个问题,林安染还真回答不上来。 她总不能说贵妃是半年多前才穿越到古代的,而针对店铺的行动却是在两年前就已经发生。 时间线对不上啊! “直觉。”林安染只能如此解释,随后道:“并且,我有一个强烈的直觉,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在针对我了。” “是谁?”宁颖好奇。 蒋幽莲拉了拉宁颖,笑道:“此事事关皇家,染儿还需谨言慎行为好。” 这件事就是冲着林安染来的。 一个敢挑衅皇后之人,只怕身份地位也不会低,并且很有可能跟宫里的娘娘有关。 贵妃虽是四妃之首,但毕竟出身商贾,根基不稳。 可若是其他妃嫔,哪一个不有着深厚的底蕴,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绝不是一个白家能够比拟的。 “此事不仅关系到了皇家,也关系到了江山社稷,甚至可能牵扯上国家根本,属实不便告知你们。”林安染真诚解释。 她不想将蒋幽莲和宁颖牵扯入政治的旋涡。 在这京城有能力对付原主,还不被察觉,并且知晓原主因为抑郁症而无暇顾及铺子的,恐怕只有胎穿过来的莹婕妤了。 而莹婕妤又很有可能是轮回圣教的主上,皇上如今又在查轮回圣教的事情,确实不便让蒋幽莲和宁颖牵连太多。 蒋幽莲和宁颖表示理解,并让林安染小心行事,切莫伤了自身。 书院门前。 原本意气风发的林家儿郎在见到不远处挂着林府信物的马车,以及马车外等候的丫鬟后,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在了当场。 这些丫鬟都是他们母亲身边的人。 林家儿郎上前问安,马车内的蒋幽莲和宁颖只是微微掀开帘子,冷冷的扫视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即低声让他们上了各自的马车。 洛璃则是在冬雪的搀扶下上了林安染三人的马车。 一上马车,俊俏的少年郎就露出了女孩的娇羞与窘迫,乖巧自责的坐到了林安染身边,低着头,手指搅动着衣摆,害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蒋幽莲和宁颖见洛璃如此恐惧的神态,心都要碎了。 “洛璃,不用害怕,大舅母并没有生你的气。” 宁颖也慌忙解释:“对,二舅母也并未生你的气,二舅母是在生你那些兄长们的气,他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但不像话的只有他们,你一点错都没有。”宁颖赶忙补充。 洛璃感受着蒋幽莲和宁颖对自己的怜惜,更是羞怯:“是洛璃错了,是洛璃贪玩,这才央求着表兄们带洛璃出来玩的,跟表兄们并没有关系,还请大舅母和二舅母不要责罚表兄们。” 洛璃如此乖巧懂事,让蒋幽莲和宁颖的心都要化了。 她们只恨为什么自己没能生个女儿出来。 洛璃深吸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了林安染,想要认错。 可她才刚刚抬头,就被林安染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包围,瞬间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还不等洛璃落下泪来,林安染已将洛璃抱进了怀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寻常的语气问:“今日可有特别想吃的?母后让厨娘给你做。” “母后~”洛璃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第190章 写信给皇上 林安染兴致勃勃的提议:“要不,今晚多做一道雪婴儿?” 雪婴儿是将田鸡去皮剔骨后,裹上豆粉油锅,外皮看上去雪白粉嫩,一口咬上去又酥又软,口齿留香。 蒋幽莲建议:“此菜不适合给孩子吃,还是换一道吧!” “可是我想吃啊~”林安染可怜兮兮的撒娇。 蒋幽莲这才明白过来林安染点菜的目的,宠溺的笑笑,“好,我回去就让厨娘做。” 林安染虽是一国皇后,可撒起娇来却还带着娇俏的少女感,让蒋幽莲既惊艳又难掩喜爱。 “再放辣椒爆炒。”林安染大胆提议。 “不行!”蒋幽莲,宁颖,洛璃三人异口同声。 三人互看一眼,又异口同声:“喝药不能吃辣椒。” 林安染:“……” …… 太师府。 晚上。 林安染在哄洛璃睡着后,犹豫着还是让春华准备了笔墨纸砚,而后走到了书案前坐下。 她斟酌字句写下一封信递给春华,“你将这封信拿给我次兄,让次兄明日一早进宫后,寻个无人的时候,将这封信转交给皇上。” 能不声不响的将信件交到郭翊辰手中,并且不被人怀疑的,就只有在宫里当差的林子睿了。 林安染想着自己在宫外的一举一动必定已经被暗卫告知了郭翊辰。 既然如此,不如将自己查到的异象告知郭翊辰,并且将自己的猜测也写进了书信。 只不过林安染并未直接写明自己怀疑莹婕妤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并且针对她的话,而是说自己从掌柜的话语中猜测针对她的人是轮回圣教的主上。 而轮回圣教的主上针对她的理由也很好写,无外乎就是想毁掉皇家名誉,以此来让百姓对皇家生出怨念来。 至于这个解释说不说得通,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郭翊辰爱江山,不会容许任何毁掉江山的事情发生。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成立。 以郭翊辰的聪明,恐怕也已经想到了莹婕妤与轮回圣教的关系,只是暂时不会联想到主上罢了。 既然不会联想到,那她就让郭翊辰去怀疑。 莹婕妤不仅害了那么多人,还牵连到了林家,并且三番四次的陷害到她头上,她即便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啊! 如果她命还长,她还不至于这么心急的暴露自己要盘活店铺的事情。 但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要在死之前把莹婕妤解决了,再把店铺盘活,给洛璃留下一大笔遗产。 林安染懒散归懒散,但还是有点雄心壮志的。 …… 如此,宫里又平静了三天。 这三天,左院使每日都会抽空来太师府一趟,美其名曰给林安染诊脉,实际上主要是来为顾烟逼毒的。 林子睿不知如何说服了顾烟,竟让顾烟忍痛放弃了孩子。 但不管如何,一定是林子睿给了顾烟很多的爱和安全感,这才让顾烟改变了主意。 可顾烟还是觉得是自己杀死了腹中的孩子,是她让林子睿绝了后,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愧疚。 这份愧疚的心理,只有靠他们自己来化解了。 林安染正在房中烤火看书,冬雪突然疾步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下令,京城戒严,未来三日全城搜查。” 第191章 郭翊辰来太师府了 林安染放下书,神色淡定,“搜查什么?” “皇上张贴了一张悬赏令,说是轮回圣教主上通敌叛国,现缉拿轮回圣教主上,若有包庇,视作同党,若有反抗,就地格杀。”冬雪一五一十的禀报。 林安染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反而眸色凝重,“那皇上可有张贴那轮回圣教主上的画像?” 冬雪摇头:“并未。” 林安染沉默了。 以郭翊辰的性子,怎会在没有查明主上是谁的情况下就张贴通缉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除非是郭翊辰秘密调查了七日,却依然没能查出轮回圣教的主上身份,这才下了一个圈套,想要引蛇出洞? 林安染正如此想着,太师身边的林管事突然走了进来,朗声禀报:“皇后娘娘,皇上亲临太师府,太师请您过去一趟。” 郭翊辰来了? 林安染轻咳两声,病弱的道:“劳烦林管事回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梳洗一番便过去。” 林管事想着皇上来了,皇后娘娘想要打扮一番再去见皇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随后点头应着,便先离开了。 林管事一走,林安染立马让春华去把夏末和洛璃叫来。 …… 林安染走进苍松苑时,郭翊辰和林太师正在下棋,林正言则是坐在一旁边煮茶边作陪。 屋内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寥寥茶香升腾,伴随着沸水闹腾的声音,在这古香古色的茶室中倒是莫名的沁人心脾。 若是旁边有古筝伴奏,那便更有一番风味了。 房中开着一扇窗,窗外的劲松长在岩石缝中,任凭冬日的寒风如何吹都屹立不倒,正如此刻与郭翊辰博弈的林太师。 林安染并不懂围棋,但只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出郭翊辰所执的黑子略胜一筹。 白子虽是落了下风,可黑子想要一举将白子围杀也是不可能的。 这盘棋似乎是陷入了僵局,但又似乎暗藏玄机。 三人听见脚步声,齐齐转头看了过来,在看到林安染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时,三人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紧接着郭翊辰还来不及放下棋子,林正言便已起身走到了林安染身边。 “染儿,今儿个脸色怎得如此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正言关切又紧张的语气就仿佛林安染若是点头说自己不舒服,林正言当场就会搬张床过来给林安染躺下,然后叫府医过来诊脉。 林正言曾是武将出身,后来转的文官,故而他身高八尺,体态魁梧,站在林安染跟前将林安染挡得严严实实,显得林安染小小的一只。 林安染抬起头来,调皮的冲着林正言吐吐舌头,然后用眼神示意林正言注意身后的郭翊辰,这才病弱的开口: “阿耶,染儿如今重病缠身,哪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呢?不外乎就是行来的路上,吹了些冷风,这才将脸冻白了罢了,无碍的。” 林安染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郭翊辰听的,她这死白的脸色也是故意让夏末给她化的。 明知道她生病了,还让她出来吹冷风,存心找她不痛快呢! 郭翊辰让她不痛快,那她就让郭翊辰也不痛快。 第192章 郭翊辰来接林安染回宫 郭翊辰那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若是她因为郭翊辰而加重了病情,郭翊辰肯定会愧疚。 哪怕是一点点愧疚也是好的。 林安染嘴上虽说着无碍,可却突然重重的咳了起来。 林正言虽读懂了林安染的暗示,也知道林安染这咳嗽多半是装的,可听着林安染的咳嗽,他还是心疼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轻柔的拍着林安染的背,心疼的说着:“好了好了,染儿,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林安染正咳得卖力,却在听到林正言带着哽咽的声音后,立马止住了咳。 她的本意是让郭翊辰愧疚,好利用这份愧疚为自己,为林家,为洛璃谋求更多帝王的怜惜。 可她的想法是好的,却忽略了如此做也会惹得林太师和林正言担忧。 上一世,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久了,如今一下多了这么多关爱她的家人,她的思维模式还没能转过来。 “阿耶,染儿真的没事,就是吹了点冷风罢了,烤烤火就好了的。” 林安染反过来安慰起林正言来。 她不安慰还好,她这一安慰,林正言克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但他也并未忘记还有郭翊辰在场,故而快速以袖拭泪,拉着林安染走向了暖塌。 自林安染进来,郭翊辰的目光就未离开过林安染。 若不是林正言比他快了一步,他已经走到了林安染身边,那安慰林安染的人就会是他了。 “臣妾给皇上请……” 林安染行到一半的礼被郭翊辰挺拔的身姿打断。 郭翊辰起身拉住了林安染冰冷的双手,低沉悦耳的嗓音温柔如春风,“皇后受苦了。” 他自责的说着,将林安染的双手揣进了怀中温暖。 林安染感受着从郭翊辰的胸膛传来的火热,羞红了脸:“皇上不仅允了臣妾回太师府省亲,还允了臣妾在太师府小住,如今更是能来看臣妾,臣妾真的很高兴,何来受苦一说?” 站在一旁的洛璃本是要守规矩的给郭翊辰请安的,却被林太师招手叫到了身边坐下。 洛璃也只父皇母后几日未见,定是十分想念,故而乖巧的走向了林太师。 几日未见,郭翊辰每日都念着林安染,只是碍于宫中局势动荡,这才一直隐忍着未来看望林安染罢了。 但林安染每日的动向都会传到他耳中,两人也每日都会书信往来。 虽书信中都是一些日常琐碎,但却让他很开心。 等待林安染的书信已经成为了他每日最期待的事情。 如今局势稍微稳定,再加上已打算与轮回圣教正面对峙,他这才有了理由前来太师府寻林安染。 若不是碍于规矩,他在来到太师府的第一时间便会先去看望林安染。 过了好半晌,林安染见郭翊辰也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脸更红了,娇嗔:“皇上,臣妾有些站累了~” 郭翊辰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林安染的手,但还是牵着林安染坐下。 这时洛璃才甜甜的叫道:“父皇~” 洛璃那抹灿烂的笑如最炙热的艳阳,晃了郭翊辰的眼,让他短暂的愣神,紧接着笑着道:“洛璃真是越发开朗了。” 与半年前相比,洛璃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是说长相,而是性子。 从前的洛璃虽聪明懂事,谨慎小心,但却总是一副胆怯的模样,稍微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被吓破胆一般。 但如今的洛璃却阳光开朗,自信大方,既有公主的端庄大气,又有孩子的娇俏可爱。 这样的洛璃让郭翊辰更是喜爱。 甚至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个懊恼的想法,若是洛璃是儿郎就好了。 面对郭翊辰的夸赞,洛璃大大方方的承受了。 “母后说,洛璃有天底下最好的父皇,要以父皇为榜样,像父皇一样自信,才不枉父皇赐予儿臣盛世公主的封号。” 林安染笑:“……”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郭翊辰笑着看向林安染,眼里的柔情更甚。 林太师低头品茶。 林正言咬牙别开了眼,有种自己女儿被拱了的羡慕嫉妒恨。 “染儿,今日特地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可要随皇上一同回宫?” 林太师沉声询问,那浑厚的嗓音仿佛在说:你若是愿意,那今日便如了皇上的愿,你若是不愿意,哪怕违背圣意,今日也定不让皇上将你带走。 这是林家对林安染的宠爱,也是林家给林安染的底气。 林正言也炯炯有神的看了过来,那眼中的兴奋就仿佛要上战场杀敌一般。 郭翊辰身为帝王,自然听懂了林太师的言外之意,心中难免不悦,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倒不是说他真的怕了林家,而是他不想让林安染为难。 几日未见,他对林安染的喜爱不仅一分未减,反而愈演愈烈,竟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郭翊辰期盼的看向林安染。 如今虽并不是接林安染回宫的最佳时机,但他已经忍不住了。 他想要日日见到林安染,想要将林安染留在身边才会让他安心。 林安染先是看向郭翊辰,又看向林太师和林正言,最终笑着道:“祖父,阿耶,染儿的病情已稳定了不少,大嫂,二嫂的毒也已全部逼出,次嫂虽还有余毒,但想必没有太大的问题……” “染儿,你若是不想……”林正言急着劝说。 林安染拔高了音响阻止:“阿耶!” 有些话心知肚明便可,绝对不能说破,说破就让人下不来台了。 林正言:“……” 林安染宽慰一笑:“阿耶,染儿毕竟是大夏的皇后,是六宫之主,染儿属于皇宫,属于皇上,必须要回到宫中,与皇上并肩而战。” 林安染说着,主动牵住了郭翊辰的手。 她转头,深情凝望,柔声道:“染儿想要与皇上并肩而战。”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眼中的深情,感受着从林安染掌心传来的冰凉,那小小的手掌柔弱无骨却紧紧的握着他的大掌,表明着决心。 这一刻,郭翊辰的心再次颤动。 他扬唇,郑重承诺:“染儿,朕定不会负你。” 第193章 郭翊辰当着林太师的面表明心意 郭翊辰对林安染的称呼不自觉的从皇后改成了染儿。 他不仅想成为林安染的丈夫,爱人,他也想成为林安染的家人。 “林太师,中书令,朕之前确实薄待了染儿,是朕没有尽到一个夫君该尽的责任,如今朕已明白了自己对染儿的心意,定是不会再让染儿受委屈了。” 郭翊辰拉着林安染的手,郑重其事的看向林太师和林正言,那琥珀色得瞳孔中满是坚定的信念。 他想要说服林太师和林正言,更想让林安染安心。 他知道,林安染这一生所求不过如林家家规一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身为帝王,他给不了。 但他可以将自己的心给林安染。 这是他所能给的最大保证。 面对郭翊辰的保证,林正言难掩惊讶,属实没有想到郭翊辰竟会为了林安染,屈尊降贵的与他们说这些。 郭翊辰虽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帝王,能听进谏言,更会在朝堂上承认自己的错误政策,并很快改正。 但那仅限于朝政。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郭翊辰是一个好的帝王,但却是一个很差的女婿。 若非郭翊辰是皇上,他们林家无力抗衡这桩婚姻,不然他早就在林安染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就让林安染和郭翊辰和离了。 这么多年来,郭翊辰对于林安染所受的委屈从未有过任何解释,甚至在半年前还隐晦的提议想要废后,差点把林正言气死。 他的女儿为郭翊辰生儿育女,又一次次的失去孩子,一次次的在深渊中挣扎,可最终却要落得废后的下场,如何能让他不气?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见郭翊辰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永远不可能得到郭翊辰的承诺,却不想如今就听到了。 林正言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既为自己的女儿终是守得云开见明月而高兴,可又属实不愿让林安染再踏入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同时,他对郭翊辰的怨念也不可能仅仅因为郭翊辰的几句话而消散。 林正言纠结着,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林太师,想要看看林太师的想法。 这个家的主心骨还是林太师。 林太师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浅尝香茗,随后执起白子落下,苍劲的嗓音道:“皇上,您输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棋盘。 原本落于下风,僵持不下的棋局仅仅因为林太师落下一子便扭转了局势,从败局转为了胜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林安染在心里感慨一句。 林正言见林太师赢了郭翊辰,吓得揪紧了衣摆。 不知是煮茶的热气影响,还是林正言太过紧张,寒冷的冬日竟冒出细密的汗来,担忧的看向了郭翊辰。 这下棋下的不仅是棋术,也是人情世故。 无论林太师的棋术多么厉害,都不能比一国之君还要厉害,更不能赢了一国之君。 于郭翊辰而言,棋盘如战场,输棋如输江山。 林正言看着郭翊辰难看的脸色,好几次想要出声缓解紧张的气氛,可话到嘴边却始终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明白阿耶为何要突然赢下皇上。 往常阿耶即便是不输,也会打个平手,让双方都不至于下不来台。 第194章 你不愿意原谅朕吗? 过了好半晌,郭翊辰才突然笑道:“林太师,您果然一直在让着朕。” 在郭翊辰出声的瞬间,林正言紧绷的情绪才总算放松了下来,暗暗吐出一口气,赶忙为林太师和郭翊辰舀上一杯茶。 听皇上的语气,并未生气。 林太师捋捋胡须,笑道: “皇上的棋术还是老臣教的,老臣知道皇上的所有路数也不足为奇,并不算是让。” “自从皇上担上太子职责后,便整日忙于朝政,而后登基为帝,更是励精图治,想必已很久没有专研棋术了。” “老臣年事已高,这一年来已很少过问朝事,也幸得皇上怜惜,让老臣无需再每日上朝,这才让老臣有了继续专研棋术的机会,老臣能赢皇上,那也是沾了皇上的光。” “只盼我大夏能在皇上的带领下走向辉煌,也好让老臣再多多沾光。” 林太师三言两句不仅化解了自己赢下棋局的尴尬,更是隐晦了提醒了皇上莫要忘了师生之恩,也表明了自己即便门生再多,但毕竟老了,已很少过问朝事,只一心在家中钻研棋术,即便是赢了,也绝不会对皇上产生威胁。 他之所以赢下棋局,就是要告诉皇上: 他即便已经老了,但不是死了,若是皇上不能遵守承诺,再次让林安染受委屈,那他不介意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林安染讨个说法。 郭翊辰听出了林太师的言外之意,笑着保证道:“定会如太师所愿。” 太师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一直未发一语的林安染,柔声问:“染儿如何想呢?” 林安染低着头,一滴泪滴在了莹白的虎口。 早在林太师说出讨好郭翊辰的话时,林安染的泪就忍不住了。 林太师明明是开国元勋,又是两朝元老,到了这个年纪早该退休在家下下棋,养养花,溜溜鸟,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可他放不下唯一的孙女,为了孙女一直强撑着。 如今更是为了唯一的孙女去讨好郭翊辰。 以他的资历,明明早就无需讨好郭翊辰了啊! 虽然林太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原主,但这半年来,林安染的灵魂与这副躯体越发的契合,已生出自己就是原主的认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太师府小住的这几日,林安染感受着林家对她的关怀,她早已经把林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亲人为了自己受委屈,如何能让她不难受。 林安染突然的落泪让在场三个男人都慌了。 郭翊辰慌乱的勾起了林安染的下颚,受伤的问:“染儿,你是不愿意随朕回宫吗?” 林安染摇头:我还真不愿意,你能放过我吗? 郭翊辰紧张的再次问:“那你是不愿意原谅朕?” 林安染再次摇头:凭什么原谅?就因为你突然发现喜欢上我了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也没有资格为原主原谅郭翊辰。 那些原主所受过的伤害,那绝望挣扎的情绪,即便是死了,也一点都没有消散。 郭翊辰疑惑:“那你怎么哭了?” 第195章 帝王薄情 “臣妾是高兴。”林安染随口胡说,但那双带泪的眸子却深情凝望向郭翊辰,“皇上心悦臣妾,臣妾真的很高兴。” “皇上能够理解臣妾的苦,臣妾也很高兴。” “皇上说不会再让臣妾受委屈,臣妾更是高兴。” “可是皇上,臣妾自与您成婚的那一日起,便已经是您的妻子,臣妾的人,臣妾的心,臣妾的命都是您的,臣妾只要能与您在一起,臣妾就不觉得委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臣妾知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臣妾能够理解皇上,所以皇上也切莫再自责。” “之前,是臣妾不懂事,是臣妾想要霸占着皇上的爱,是臣妾不对。” “如今,臣妾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能够陪在皇上身边,与皇上并肩而行,那臣妾便已知足。” 林安染如同一个满心满眼都扑在郭翊辰身上的恋爱脑,只要郭翊辰稍微施舍她一点甜头,她就会像掉进蜜罐里一样幸福。 可天知道林安染花费了多少力气才说出这些恶心的话来。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林安染都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人,她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但如今,她为了保护林家,必须要学会花言巧语。 帝王的爱有多薄情,从郭翊辰是怎么对待白家的就能够一眼看穿。 当初需要白家为他赚钱时,就放任白家崛起,封白莲儿为良娣,随后更是让出身商贾的白莲儿成为了四妃之首,宠爱程度一时无两。 可如今大夏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郭翊辰就要卸磨杀驴,想要打压白家的势力。 说白了,郭翊辰就是觉得白家这条狗养得太肥太凶太彪悍了,快要脱离掌控了。 之前贵妃用孩子生病来争宠,郭翊辰就让三公主搬出了永宁宫,让三公主与贵妃生分,并且让三公主怨上了贵妃。 随后北地雪灾,他又画大饼让白家出钱出力,最终一记捧杀让白家得罪了大夏过半的商贾,以至于白家订单流失严重,朝中官员也因此多有为难。 如今鎏金之水一事,郭翊辰更是直接下了贵妃的绿头牌,并且让白家将售卖鎏金之水的款项全部充公,导致白家大伤元气。 前两日,林安染去逛东西市时,就发现白家关了好几家商铺。 就连京城都是如此境遇,只怕京城之外更惨。 又一日,白家那些商铺就立马有人接手,并且卖的依然还是白家的那些货物,请的伙计还是那些伙计,只不过是掌柜换了人罢了。 林安染一开始还不明白是谁接手了白家这些商铺,直到她在商铺中见到了正在查账的郭翊阳。 郭翊阳见林安染一副探究的眼神,借口说这铺子并非是他的,而是帮友人打理一二。 郭翊阳,闲云野鹤一只。 最不喜被束缚,他自己的产业都是直接丢给了太后去打理,又怎会帮着朋友打理铺子呢? 除非,那个他口中的朋友是他的亲哥哥。 且白家再如何伤了元气,那也有贵妃撑腰。 贵妃再如何失宠,那也有唯一的皇子傍身。 谁会不怕死到白家前一天才关了铺子,后一天就去接手呢? 且这铺子才刚刚重新开张,就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捧场,明摆着就是给新东家面子。 能请动郭翊阳打理铺子,达官贵人前来捧场,还不怕白家报复的,恐怕也就非郭翊辰莫属了。 人家贵妃好歹是他儿子的亲妈,他都能为了权势利益下狠手,鬼知道哪天就会对她和林家下手呢? 估计着若不是她穿了过来,没再继续招惹郭翊辰生气,只怕郭翊辰早就对她们下手了。 林安染想到这里,不由背脊发凉,看向郭翊辰的目光更加水润痴情。 看着林安染如此深爱着郭翊辰,林太师和林正言即便是心疼,却也只能祝福。 只盼郭翊辰真能遵守承诺,莫要再负了林安染才好。 郭翊辰也未想到林安染竟已对他爱得如此深沉,冷硬的心不由一暖。 林安染当日就随郭翊辰的龙辇回了宫。 她只带上了洛璃,春华和简嬷嬷,其他人则是留下收拾细软,第二日再回宫。 她还需要冬雪和夏末在宫外帮她办些事情。 郭翊辰亲自去太师府接皇后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让不少人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皇后回太师府小住七日,前来太师府拜见的也只有那些与太师府本就来往甚密之人,大部分朝臣还是选择了观望的态度。 毕竟皇上之前就想要废后,如今又独宠莹婕妤,皇后还病重,据说是命不久矣,说不定就是为了给莹婕妤腾位置,这才被皇上赶出的皇宫。 他们去看望,那是情理之中,不去看望皇后,是为了不打扰皇后养病,反正没有损失,没有必要非在此时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去看望皇后。 但谁能想到皇上竟然亲自去太师府接皇后了呢? 这要还看不清形势,未免就太蠢了。 皇后回太师府并非是被皇上厌弃了,反而是因为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啊! 试问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后能回娘家省亲,还能小住七日的呢? 唯有林安染一人。 郭翊阳听说林安染回了宫,心里空落落的。 这几日,他每日都会在街上等候,期望能与林安染相遇。 如今,见不到了。 郭翊阳想着,起身往逍遥王府走去,落寞的身姿让街上的女子无不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她们无不幻想着能够嫁入逍遥王府,成为逍遥王今生唯一的挚爱。 毕竟逍遥王可说过,一生一世只娶一人,绝不纳妾啊! …… 宫内,凤仪宫。 再次回到这个住了七日的宫殿,林安染既感到陌生又觉得熟悉,却已没了想要在此安度余生的想法。 刚刚穿来时,她只想宅在凤仪宫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这次离宫小住的几日,她见识了京都的繁华,心也跟着大了,不愿再被困在这小小的牢笼中。 林安染叹息一声,心知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离开了。 “嫔妾恭迎皇后娘娘回宫。”月美人款款行来,眼中尽是喜悦。 即便她打了厚厚的粉,穿的也很严实,但林安染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冷声问:“你被打了?” 第196章 皇后为月美人出气 “没有。”月美人从容的笑笑,“嫔妾昨日看书时一时不察,头撞在了桌子上,这才撞出了淤青。” 月美人说了,羞涩一笑:“似乎撞得有些狠了。” 林安染不置可否,但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落雨。 晚膳过后。 因着夏末并未跟着一同回宫,故而月美人便去了盛世殿陪洛璃玩耍。 落雨则是被春华叫到了凤栖殿。 林安染因着怕冷,自回了凤仪宫后就躲进了凤栖殿,非必要不外出。 落雨到来时,林安染正在服药。 即便林安染每日都按时服药,可身子却一日比一日虚弱,如今就连端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喝完药,春华立马递上果脯,这才压下了嘴里的苦味。 林安染连续吃了三片果脯,这才转目看向等在一旁的落雨,柔声问:“本宫不在凤仪宫的这几日,月美人过的可还好?” 落雨面露纠结,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安染也并未催促,而是对春华道:“春华,你是本宫的人,你的脸面便是本宫的脸面,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便等于是打了本宫的脸,你可知要如何做?” 春华恭敬道:“奴婢会打回去。” “你就不怕惹了不该惹得麻烦吗?”林安染微微笑着。 “奴婢是娘娘的人,定不能败了娘娘的脸面,且奴婢相信娘娘定会护着奴婢。”春华坚定的回答。 两人一问一答,是说给落雨听的,让落雨可以放心大胆的将实情说出。 能在这宫里活着的,有几个是蠢货呢? 落雨自然是听出了林安染和春华的意思,随后坦言了月美人这几日的遭遇。 “请皇后娘娘为我家主子做主。” 落雨跪下磕头,哽咽着道:“我家主子不想给皇后娘娘添麻烦,特地交代奴婢绝不能将她被打一事说出,可我家主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奴婢于心不忍啊!” 之前,林安染本想带着月美人一起回太师府。 但月美人如今已是皇上的妃嫔,妃嫔想要离宫,而且还要在宫外小住几日是绝对不允许的。 即便月美人是跟着林安染一起回太师府也不行。 不得已,林安染只好将月美人留在了凤仪宫。 她本想着月美人只要还住在凤仪宫,其他妃嫔也欺负不到月美人头上来。 可她却忽略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林安染才离宫的第二日,月美人就在慈宁宫遭到了排挤。 太后睁一眼闭一眼的默许了妃嫔们排挤月美人,导致那些妃嫔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踩高捧低的毛病都从未改变。 于是乎,每日从凤仪宫前往慈宁宫请安的道路,就成为了众妃嫔欺辱月美人的机会。 一开始,那些妃嫔只是言语上的羞辱。 可随着太后不管不顾,皇上不闻不问,皇后又不在宫中,那些妃嫔也从言语上的羞辱,转为了行动上的打骂。 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人性的恶会被无限放大。 就在昨日,请安过后,月美人被钱婕妤和李美人在御花园堵住,要月美人给李美人行礼,但却遭到了月美人的拒绝,于是钱婕妤命人抓住了月美人,李美人打了月美人两个耳光,致使月美人撞在地上,磕破了头。 李美人自入宫后,就一直是美人位份。 原本月美人从宫女晋为才人,已让她不悦,如今又从才人晋为美人更是让她嫉妒。 月美人的封号为月,而李美人却并无封号,故而同是美人,月美人的位份却要比李美人高。 所以李美人见了月美人是需要行礼的,这更让李美人怨念。 李美人自认是官家小姐,比月美人这种丫鬟出身的低贱玩意不知高贵了多少,凭什么要让她给月美人行礼? 月美人这种出身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连小妾都不配,最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罢了。 这种货色也配让她行礼? 李美人早就看月美人不顺眼,想要找月美人的麻烦,只是苦于月美人有皇后撑腰,再加上月美人谨小慎微,左右逢源,这才让她寻不到机会。 这次趁着皇后离宫,四妃与莹婕妤斗得厉害,皇上又两日未入后宫了,她才怂恿着钱婕妤一同对月美人发难。 可李美人哪曾想到,她昨日才打了月美人,皇上今日就去把皇后接回宫了呢! “皇后娘娘。”李美人瑟瑟发抖的跪拜,心里已知皇后深夜过来的目的。 林安染笑着,让李美人起身,然后冲着落雨使了个眼色。 落雨端着一个汤盅上前。 林安染柔声笑道:“李美人,本宫刚一回宫就听说你最近内火旺,故而本宫特地命人给你炖了这消火灭焰汤。” 说着,落雨打开了汤盖。 一股奇怪的气味弥漫而出,像是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闻着让人作呕。 李美人强忍着恶心,转目看到端着汤盅的竟是月美人身边的落雨,更是确定了皇后今日过来是来为月美人出气的。 若是从前,李美人还会反抗一二。 可如今皇上都亲自去太师府把皇后请回宫了,她若是再敢反抗皇后娘娘,无异于是在找死。 李美人脸色难看的看向那汤盅。 黑漆漆的一盅汤上漂浮着油沫,几点白色的不明物浮在汤面,汤底似乎静静的躺着一个物体,看上去是鹌鹑? “皇后娘娘,这可是鹌鹑汤?”李美人不确定问。 林安染摇头,笑得更温柔了,直把李美人笑得心里发毛。 “此乃子神,且是生了水仙子的子神,最是阴司除热,本宫可是寻了许久,这才寻到这一只。” 李美人喉头发紧:“何为子神?” 林安染笑而不语。 落雨难掩兴奋的回答:“老鼠。” 李美人白了脸色:“……” 这次不需要李美人询问,落雨就很上道的道:“这水仙子便是蛆。” “老鼠死了几日后,尸体腐烂便会生蛆,像这种生了蛆的死老鼠对于您这内火才有奇效,保管您是一汤下去,火气全消。” 白色漂浮物便是蛆。 林安染关切:“举手之劳,李美人也无需如此感动,喝吧!” 第197章 要么喝死老鼠汤,要么弄死你 落雨看着李美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得也越发兴奋起来,随后补充道:“李主子放心,这老鼠并非是毒死的,而是太过嚣张,被打死的。” 落雨这是在暗示李美人就是这老鼠,嚣张过了头,早晚也是要被打死的。 李美人气极。 月美人好歹还是妃嫔,敢跟她叫板就算了,落雨一个卑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讽刺她? 李美人气得想要打烂落雨的嘴,但又碍于林安染在场,她隐忍了下来。 李美人强牵起一抹笑来,“皇后娘娘,嫔妾在您回宫后,内火便惧于皇后娘娘的凤威,一下就消了,没有了一丝的气焰,就无需再喝这消火茶了吧!” 李美人觉得自己已经低头认错了,皇后娘娘没有必要再为了个月美人报复她了吧! 毕竟,她们李家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在朝中也是能说上话的,皇后如今就快死了,真没必要与她们李家为敌。 然而,李美人却低估了林安染对月美人的重视,也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李美人这是不想让本宫回来吗?”林安染突然问。 李美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惶恐道:“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皇后娘娘不在宫中,这后宫都没了主心骨,嫔妾是日日夜夜都盼着皇后娘娘能回来啊!” “李美人可切莫如此说,这后宫的主心骨是母后。”林安染谦虚。 李美人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刚才只顾着讨好皇后了,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要是她这话传到太后耳中,只怕太后要记恨上她了。 不等李美人说话,林安染就再次道:“李美人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只要李美人的人嘴巴够严,那这话就传不进母后耳中。” 在说这话时,林安染给了落雨一个眼色。 落雨笑着将老鼠汤往李美人的方向送了送。 林安染的意思很明确了。 要么李美人将这碗死老鼠汤喝光,要么她就把这些话传到太后耳中。 太后是个什么性子,李美人自然清楚。 若是太后要对付她,恐怕就不是喝死老鼠汤那么简单了。 权衡利弊下,李美人最终只能憋屈的端起了那碗死老鼠汤,忍着腐尸的臭味,和蛆虫的恶心,闭眼一口将死老鼠汤全部灌入了口中。 落雨看着李美人将汤饮尽,兴奋的同时,眼眶也跟着红了。 她家月主子的仇终于得报了。 林安染难掩嫌弃的眼神,心里无比佩服李美人的勇气。 这宫里的女人真是够狠,一个比一个颠。 林安染再次感叹幸好自己穿成的是皇后,要是穿成低位妃嫔,只怕日子不好过啊! 李美人在一口灌完死老鼠汤后,立马就恶心的连忙捂住嘴巴想要去吐,结果那阵阵反胃根本就忍不住,刚转身就全吐在了身上。 空气中腐臭的味道伴随着呕吐物的味道在这密闭的房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 落雨忍不住掩住了口鼻,也跟着干呕起来。 林安染比较机智,似乎早就预料到李美人会吐一般,先一步离开了房间,在李美人吐出来的瞬间,已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出去,只能听见李美人呕吐的声音。 第198章 来都来了,一起对付了 钱婕妤和李美人都是贤妃的人,两人也正好都住在贤妃的景和宫中。 贤妃是主位,钱婕妤和李美人分别住在东西殿,两殿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可以说李美人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钱婕妤那边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 林安染本着既然来都来了的原则,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怎么说也得去钱婕妤处走上一遭才是。 林安染还未踏入钱婕妤的院落,钱婕妤便已收到了消息,等在了院门口迎接。 见林安染行来,钱婕妤早早的便行了跪拜礼,态度谦和有度,谦卑有礼,找不出丝毫错处来。 林安染不露声色的进了屋。 钱婕妤的性子要比李美人稳重一些,虽比李美人的位份高,可屋中的摆设却并没有李美人房中奢华。 钱婕妤最擅琵琶,一手琵琶技艺宫中无人能敌,也因此郭翊辰平日里心烦了便会来钱婕妤处听上几首琵琶曲。 也因此钱婕妤虽长得并不是郭翊辰喜欢的类型,可靠着一手琵琶技艺,也获得了不少宠爱。 钱婕妤的房中并没有太多的珠宝首饰,但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几把琵琶却都非凡品。 林安染想着,径直走向了琵琶。 钱婕妤爱琵琶如命,见林安染走向了琵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原本平静的眼神也似乎露出了些许慌乱。 若是放在平时,林安染并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乱动别人的东西。 但她今天就是来找茬的,自然不会讲礼貌。 林安染双手抱起一把琵琶来看,笑着称赞道:“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琵琶,真是好看。” 林安染是真心的夸赞。 她一个不懂琵琶的人都能看出这琵琶的质感很好。 钱婕妤紧张的看着林安染那柔弱无力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虚弱的将琵琶掉在地上一般,吓得身子都紧绷了。 她上前两步,双手不自觉的想要伸出,随时做好了接下琵琶的准备。 “皇后娘娘好眼光,此琵琶是嫔妾的恩师所赠予嫔妾的出师礼,名为蝶飞,大夏仅此一把,整个九州三大琵琶之一。”钱婕妤骄傲的说着,那眼睛死死的盯着琵琶,越发的紧张起来。 她既想要炫耀,又怕琵琶会毁在林安染手中。 “哦?是吗?”林安染看向手中的琵琶,“那这把琵琶岂不是对你很重要?” 钱婕妤点头,“很重……”要。 要字还未出口,林安染就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手腕无力下垂,手指松开,原本就拿不稳的琵琶在钱婕妤慌乱的眼神下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哎呀~” 林安染惊慌的叫声响起,在钱婕妤心疼的目光下,慢悠悠的说出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本宫生病了,连拿一把琵琶的力气都没有,竟不小心让琵琶掉在了地上。” 她虽是说着抱歉的话,可眼中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此时此刻,钱婕妤的心在滴血,在心里怒吼着:你知道你病了没有力气,你还来抱我的琵琶,你就是存心的。 第199章 林安染设计陷害钱婕妤 “哎呀~”林安染突然躺在了地上,做出一副摔倒的样子,随即闭上了眼睛。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落雨慌乱的叫唤着,“钱婕妤,皇后娘娘本就体弱,且皇后娘娘已跟您道歉了,您怎么还推倒皇后娘娘啊?” “您这是想要谋杀皇后娘娘啊!” 落雨慌乱的斥责着,冲着门外大喊起来。 钱婕妤都还处于混沌中,就有一群宫人冲了进来,在落雨的指挥下抱走了昏迷中的林安染。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钱婕妤懵懵懂懂中,房中就只剩下了自己殿里的人。 这些人也一个个的傻愣在原地,完全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火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扬手就甩了钱婕妤一个大耳光,这才将愣神的钱婕妤给打回了神。 “不是我,我没有推皇后,我碰都没碰她一下,跟我没关系。” 钱婕妤看着站在身前的贤妃,带着哭腔的声音立马辩驳起来,那委屈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你现在解释有什么用?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贤妃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她要不是当时就在场,都不会相信钱婕妤的话。 毕竟整个后宫都知道钱婕妤有多么宝贝她的琵琶,平时连让旁人碰一下都不给碰,如今却被皇后砸在了地上,她一时情急的推了皇后一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钱婕妤推了皇后就是以下犯上。 更何况皇后如今病重,本就命不久矣,若是皇后这一摔摔出了好歹来,别说是钱婕妤了,钱氏一族都得跟着遭殃。 钱婕妤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吓得立马跪在贤妃脚边。 “贤妃娘娘,嫔妾真的没有推皇后娘娘,而且皇后娘娘也不是摔倒,她是自己躺在地上的,她根本就没有昏迷,她都是装的,是皇后在陷害嫔妾啊!” “啪!” 贤妃气得又是一巴掌打在钱婕妤脸上: “混账东西,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 “皇后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皇后怎可能屈尊降贵的来陷害你?你又没做过任何得罪皇后娘娘的事情。” 贤妃这是在提醒钱婕妤不要把事情闹大,吃亏的最终只会是她。 贤妃又道: “不管真相如何,你只是一时情急,这才失手推倒了皇后。” “这个结果于你,于钱氏一族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明白吗?” 钱婕妤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吃下了这个闷亏。 但她还是担忧的问:“贤妃娘娘,那嫔妾该如何做?总不能坐以待毙,等待皇上的责罚吧?” 贤妃想了想,道:“你现在就立马背上木条去凤仪宫负荆请罪,就跪在凤仪宫门外,让所有人都看到你道歉的诚意。” 钱婕妤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心疼的看向了摔在地上的琵琶。 琵琶并未摔坏,但边角却磕掉了一块木料,有了些微的瑕疵。 瑕疵不大,可对于九州三大琵琶而言,却是致命的,这意味着蝶飞将遗憾退出三大琵琶行列。 怎能不让她痛心? 皇上最喜欢听她用蝶飞弹曲,此时蝶飞有了瑕疵,皇上还会再来听她弹曲吗? 那她岂不是要没了圣宠? 第200章 怀孕了 贤妃自然也明白蝶飞在钱婕妤心中的份量有多大,可如今并不是心疼琵琶的时候。 “钱婕妤,这琵琶没了,还能再找一把,可这命若是没了,那就真是没有第二次了。”贤妃劝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这般幸运,能有第二次生命。 最终,钱婕妤背上木条,忍辱负重的跪在了凤仪宫门前,任凭各种恶意的目光投来,却也只能憋屈的不敢反抗。 贤妃自然也没闲着。 她身为景和宫的主位,副位妃嫔惹了皇后生气,还对皇后动了手,她也难辞其咎。 她连夜去求见了太后。 如今这后宫能与皇后抗衡的也就只有太后了。 谁能想到她刚重生回来时还处于逆境中的皇后,在短短半年内就逆风翻盘,成为了连她也要敬让三分的存在了呢! 真是没想到,解了断魂散之毒,治好癔症的皇后竟如此厉害。 当初是她小瞧皇后了。 贤妃谨慎的想着,双手抚上了平坦的小腹,眼里燃起了柔情。 皇后厉害些也好,至少可以压制住贵妃。 有皇后在,贵妃便无暇顾及到她了。 如今,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上一世,她虽顺利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但却因孩子天生腿疾,导致一生无缘帝位也就算了,还一生都活在自卑当中,小小年纪便因承受不了苦难,选择了自缢房中,害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后来她才得知,儿子的腿疾并非天生,而是贵妃在她的安胎药中下了毒,这才害得孩子在肚子里时就腿脚发育不良。 而儿子的自卑也是贵妃的手笔。 就连儿子自缢也是受了贵妃的蛊惑。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绝不会再让孩子遭受贵妃的毒手。 待孩子出生,继后的位置就会是她的。 …… 永宁宫。 贵妃听说皇后惩戒了钱婕妤和李美人,得知钱婕妤因推了皇后,导致皇后昏迷,已跪在了凤仪宫门前负荆请罪,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没想到皇后都要死了,还闹幺蛾子。 不过闹一下也是好的,如此她便有机会对贤妃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 贤妃虽将怀孕的事情隐瞒,但按着原书的剧情,她应该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之前因为鎏金之水的事情闹得她心力交瘁,以至于无暇顾及贤妃,如今白家大出血换来了她的安宁,她也终于有机会对付贤妃了。 如今这后宫只有她有儿子,所以不管如何,她的地位不会受到影响。 但贤妃的儿子诞生,局势就会对她不利。 原书中,贤妃的第一个儿子很得郭翊辰的喜爱,不仅亲自教导书法,还手把手教他处理政务,明摆着就是往太子的方向在培养。 事实也是如此。 原书中,贤妃的第一个儿子登基为帝,贤妃晋为太后。 凭什么? 她才是穿书进来的,知道原书所有的剧情,这太后的位置就应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贵妃如此想着,可她却忽略了此刻的剧情早已经脱离了原书,根本就不是她能靠着上帝视角躺赢的局势了。 第201章 罚跪三天三夜不得进食 皇后昏迷,贵妃想着皇上肯定会去凤仪宫,于是乎立马让太监去准备轿辇。 只是她却不是去的凤仪宫,而是去了莹婕妤的听雨阁。 今日皇上虽把皇后接回了宫,但晚上翻的却是莹婕妤的牌子。 …… 听雨阁。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门外,王福贵焦急的声音响起,让莹婕妤不悦的微微皱眉。 她正在给郭翊辰倒酒,想着灌醉了郭翊辰,好来个酒后欢愉。 众人只知皇上这段时间每日都会来听雨阁,可却无人知道皇上来听雨阁都是只待到深夜就离开,根本就没有再宠幸过她。 自她入宫以来,郭翊辰也就只宠幸过她那一次罢了。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月水如期而至。 她并没有一炮而中,怀上郭翊辰的孩子。 之后,郭翊辰又一直以鎏金之水的余毒未清为由,说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一直不肯碰她。 如此一来,她别说是怀上郭翊辰的孩子了,只怕连郭翊辰的心也会失去。 男人这种生物,上了床并不代表喜欢,但不上床一定是不喜欢。 莹婕妤现在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脚的郁闷。 更让她郁闷的是不知德妃发了什么疯,原本都已经摆烂不再坏她的好事了,可这几日却异常的活跃。 只要郭翊辰来了碧荷宫,她就一定会半路劫人,导致郭翊辰都已经两日未来看她了。 今日她突然得知郭翊辰在城中张贴了缉拿轮回圣教主上的通缉令,还以为郭翊辰是怀疑她了,却不想郭翊辰今晚翻了她的牌子,这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她想着应该是几年前她为了吸收教徒,在城外下了一场黄金雨的事情被郭翊辰知道了,于是郭翊辰才会将鎏金之水与轮回圣教联系在一起。 看来她最近还是不要联系轮回圣教的好。 同时,她在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得意。 郭翊辰接了皇后回宫又怎么样? 郭翊辰晚上还不是翻了她的牌子,这说明郭翊辰接皇后回来只是面子工程罢了,心里喜欢的还是她。 莹婕妤在得知了郭翊辰翻了她的牌子后,就让人传话给了德妃身边的初喜,命初喜无论如何也得给她绊住德妃,绝对不能再让德妃坏她的好事了。 可她纵使千算万算也未能算到贵妃竟会深夜求见郭翊辰,终是又被坏了好事。 郭翊辰习惯性挑眉,也没想到贵妃会来。 若是按着他如今对贵妃的厌弃,自是不会见贵妃的,可他又见到莹婕妤暗恨的目光,最终道:“让贵妃进来。” “皇上~”莹婕妤美眸担忧:“贵妃娘娘这大半夜的过来,想必又是大皇子生病了,请您过去看看呢!” “要不臣妾叫上太医,陪皇上去永宁宫走一趟吧!” 莹婕妤可不会那么好心。 她就是要跟过去看看贵妃在耍什么手段,必要时戳穿贵妃故意让大皇子生病来争宠的事情。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莹婕妤对于想要跟她抢男人的人都是绝对的狠。 反正上一世就杀过人,这一世再杀几个又何妨。 贵妃慌乱的走了进来,还未开口说话,莹婕妤就抢话道:“贵妃娘娘,既然大皇子病了,您就陪在大皇子身边,命个人过来传话就是了,嫔妾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自然会陪着皇上一同过去看望大皇子。” 说着,莹婕妤起身,“封心,你快传太医去永宁宫。” 她那副着急的模样就好似大皇子是她的孩子一般。 贵妃先是一愣,也不气,而是柔弱阻止:“不必去了。” 然后她带泪的眸子看向莹婕妤,感激道:“多谢莹婕妤关心,大皇子身体康健,并无病症,就不劳你费心了。” 贵妃这话分明在暗指莹婕妤不仅多管闲事,还诅咒大皇子。 莹婕妤要跟她比绿茶白莲花,那就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就这道行,也敢跟她叫板。 莹婕妤:“……” 她先是错愕,已感觉到郭翊辰有些不悦,随即尴尬的道:“大皇子身子康健就好,就好……” 话落,她立马转移矛盾。 “那不知贵妃娘娘深夜来嫔妾的听雨阁求见皇上所为何事呢?” 既然不是大皇子生病,贵妃又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岂不是更坐实了争宠的罪名。 毕竟宫中有规矩,宫门落锁后,后宫之人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宫殿,即便是妃嫔也这样。 如今各宫宫门早已落锁,贵妃就不该出现在听雨阁。 她倒是要听听贵妃如何狡辩。 然而莹婕妤的嘴角才刚刚得意的上扬,贵妃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皇上,臣妾逾越而来,是因为皇后娘娘在景和宫被钱婕妤推到在地……” 贵妃的话还未说完,郭翊辰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原本还在喝酒看戏,任由贵妃与莹婕妤斗。 但在听到皇后被推倒后,立马就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 贵妃感受到了郭翊辰的怒火,虽这怒火并不是冲着她的,但她还是被吓得瑟缩了下脖子,胆怯的重复: “皇后娘娘被钱婕妤推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大胆!”郭翊辰怒,“真是反了天了。” 边怒,边已走了出去。 “来人,去把钱婕妤带到凤仪宫。”郭翊辰怒声命令。 贵妃得意的瞟了莹婕妤一眼,如一个胜利者,转身追上了郭翊辰的身影。 “皇上,钱婕妤如今正负荆请罪的跪在凤仪宫门前。” “负荆请罪?”郭翊辰怒而挑眉,眼瞳一转已明白了钱婕妤的用意,冷哼:“既然是负荆请罪,那便跪个三天三夜来表明自己的诚意吧!” 凤仪宫门前。 钱婕妤还不知道郭翊辰让她罚跪三天三夜的事情,见龙辇行来,她赶紧收起了眼中的不甘,硬挤出了愧疚的眼泪。 待龙辇停下,郭翊辰走了下来,钱婕妤立马哭着道歉,那愧疚的模样不似作假。 可若不是作假,她就该跪到凤栖殿中,而不是跪在凤仪宫门前,让全后宫的人看见她这做戏的模样。 郭翊辰见钱婕妤哭得伤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即是愧疚,那钱婕妤就跪在此处为皇后祈福,三天三夜不得起身,不得进食,以向上天表明祈福的诚心。” 钱婕妤傻了。 跪三天三夜,还不能进食,那她还有命活吗? 第202章 郭翊辰为林安染动怒 钱婕妤本想求饶,可看着郭翊辰那双冰冷阴鸷的眸子,似乎她只要敢求饶,郭翊辰就立马会以她没有诚心为由,给她扣上一顶谋害皇后的罪名。 若这罪名成立,她和钱家都将万劫不复。 钱婕妤吓出了一身冷汗,立马匍匐在地,跪拜谢恩: “嫔妾多谢皇上的成全,让嫔妾有了恕罪的机会,嫔妾定当诚心诚意的向上天祈祷,以求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若是可以,嫔妾愿以自己的性命换皇后娘娘无碍。” 钱婕妤机智的应对让郭翊辰十分满意,不发一语的进了凤仪宫。 贵妃紧随其后,却在经过钱婕妤时顿住脚步,心疼的蹲了下来,递给钱婕妤一方手帕。 “钱婕妤也莫要惊慌,皇上是仁慈的,虽不让进食,但却并未说不能穿的厚实一些,还是莫要着凉的好。” 说着,贵妃转目看向跪在钱婕妤身后的宫婢。 “这天寒地冻的,莫要冷着了你们主子,赶紧回去取件厚实的披袄过来。” 贵妃还是不放心,又将自己手中的暖炉塞进了钱婕妤手中,“可怜的,可莫要冻着了。” 话落,贵妃也不等钱婕妤道谢,就慌忙起身去追郭翊辰去了。 在无人看到的角度,贵妃脸上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狠意。 这古人的反应还真够快的,竟然没有惹怒郭翊辰,不然她就可以在一旁煽风点火,把贤妃也牵扯进来了。 钱婕妤并不知道贵妃的真实想法,还以为贵妃是真的在心疼她。 看着贵妃离开的身影,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钱婕妤心里的天平向着贵妃倾斜,心里也对贤妃有了怨念。 她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跟错人了。 贤妃让她跪在凤仪宫外,害她被皇上责罚。 而贵妃向她伸出援手,犹如雪中送炭。 可她却忽略了若非贤妃让她早就跪在了凤仪宫外负荆请罪,只怕就要被皇上押来凤仪宫,并被按上一个谋害皇后的罪名了。 人便是如此,会自动忽略一个人一件事所带来的好处,却会记恨一个人一件事所带来的坏处。 这也是为何常言道好人难做的原因之一。 …… 郭翊辰进到椒房殿时,太医正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他现在只恨为何今夜当值的人是他? 他要早知道今夜皇后会摔倒,说什么也要跟左院使换个班的,毕竟以他的医术,属实拿皇后的病症没有丝毫办法。 特别是太医见到走进来的郭翊辰后,更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都不需要郭翊辰询问,太医就惶恐的道:“请皇上恕罪,臣对皇后娘娘的病症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这身子骨,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郭翊辰本就火大,此刻再听到太医这犹如宣判死亡的语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将太医踹翻在地。 “滚!庸医,给朕滚出去。” 郭翊辰发泄着怒火,却也知连左院使都治不好的病症,又怎会是一个寻常太医能医治的呢? 但他听着太医宣判林安染无药可救的话,还是难压火气的动了手,可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害怕失去林安染。 第203章 郭翊辰上床抱住了林安染 太医见郭翊辰走向了凤床,心知今夜算是逃过了一劫,哪还敢继续停留,慌忙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房间。 贵妃本想跟着进内房去看看林安染的情况,但看着逃出去的太医,眼瞳一转还是追了出去。 要想知道林安染的真实病情,还是问太医比较准确。 “孙太医,请留步。”贵妃柔柔的叫唤。 疾步前行的孙太医闻声顿住脚步,疑惑的转身,在看到叫自己的人是贵妃后,脸上难掩惊慌,还以为是皇上又改变主意了。 “孙太医莫慌,并不是皇上要寻你,而是本宫想问你件事。” 贵妃本就生了一张和善的面容,如今笑着,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孙太医的紧张在贵妃的温柔中放松了下来。 “不知贵妃娘娘想要问什么事情呢?” 贵妃担忧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本就凤体抱恙,这才出宫小住了七日,如今好不容易养好身子回了宫,却又摔倒昏迷,属实让本宫心疼。” “你刚刚为皇后娘娘诊了脉,皇后娘娘这一摔可有大碍?” 孙太医为难。 他自然听出了贵妃想要问的是什么,可这毕竟事关皇后的病情,他也不知能不能说。 碧波上前,悄悄塞给孙太医一袋银子。 正所谓瘦死得骆驼比马大,白家即便大伤了元气,但也不会缺了贵妃在宫里的用度。 在重要事情上,贵妃还是出手阔绰的。 孙太医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钱袋,心里的犹豫松动了,最终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叹了一口气道: “贵妃娘娘,实不相瞒,皇后娘娘这一摔,摔的并不严重。” 孙太医的话让贵妃的眼神微凝。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孙太医接着道:“只不过皇后娘娘的身子本就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即便这一摔摔得并不严重,但也足以要了皇后娘娘的命……” “皇后要死了?”贵妃兴奋,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起兴奋的神情,担忧的问: “本宫的意思是,皇后应该不会昏迷不醒吧?” 孙太医想着既然收了贵妃的银钱,而皇后的病情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道:“皇后娘娘能不能醒来,醒来之后还能不能下床行走,就要看皇后娘娘的造化了。” 至少从皇后娘娘的脉象来看,皇后娘娘若想活得久一点,最好还是卧床休息的好。 贵妃听着孙太医的回答,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却还要装出一副忧伤的模样。 她已经可以确定,皇后真的快要死了。 皇后一死,空悬的后位必定惹来妃嫔争夺。 她如今虽是后宫唯一有儿子的妃嫔,但白家如今伤了元气,于她争夺后位不利。 她必须要等白家恢复元气才行。 所以皇后最好拖着苟延残喘的身子活到白家恢复元气才行。 在这期间,她还要让贤妃生不出儿子。 即便是生出来了,那儿子也得是个残疾。 至于莹婕妤…… 贵妃冷笑。 她已经可以确定鎏金之水就是莹婕妤的手笔。 毕竟原书中并没有鎏金之水这个桥段。 而鎏金之水又是现代产物。 这书中的现代人就只有她和莹婕妤。 在得知郭翊辰张贴了缉拿轮回圣教主上的通缉令后,她大概也猜到了莹婕妤很有可能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了。 毕竟原书中也没有轮回圣教。 从她搜罗来的有关轮回圣教的信息来看,这轮回圣教的种种形迹像极了邪教和传销的结合体。 所以那轮回圣教的主上非莹婕妤莫属了。 若她的猜测没错,莹婕妤早晚也是要死的,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贵妃如此想着,又让碧波给了孙太医一袋银子封住孙太医的嘴,不要将他们的谈话说出去。 “皇上,皇后娘娘可醒了?” 贵妃进到屋内,担忧的语气带着哽咽,似乎在为皇后伤心。 郭翊辰坐在床边握着林安染的手,因背对着贵妃的缘故,贵妃并看不到郭翊辰的神情,但从郭翊辰阴冷的背脊还是感觉到了郭翊辰此刻的心情极差。 贵妃想了想,又道:“皇上,您也莫要太过忧心了,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定是能度过此劫的。” 贵妃是真心希望皇后能醒过来。 要是皇后醒过来,能把六宫之权从太后手里夺回来就更好了。 如此,等皇后病死了,这六宫之权自然就落到了继后手中。 她可不想自己成为继后后,还要去跟太后争权。 郭翊辰转头疑惑的看向贵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贵妃竟还真是希望皇后能醒过来。 他只是沉眸看了几秒,旋即柔声道:“希望能如你所愿。” 郭翊辰突然的温柔让贵妃喜不自胜。 看来她还真是赌对了,郭翊辰想要的就是后宫和睦,后妃敬重皇后,不能有僭越之心。 她今日真心希望皇后醒来,倒是意外的合了皇上的心意了。 贵妃柔柔的,善良的继续道:“皇上,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皇后娘娘醒来以后,想见的第一个人也定如嫔妾当初小产醒来一般,一定是您呐!” 她既关心了郭翊辰,又为皇后说了话,还顺带也表明了自己对郭翊辰的爱意。 如此善解人意,又我见犹怜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喜欢呢? 这一次,贵妃忍住了给贤妃上眼药的冲动,并未说任何一个妃嫔的坏话,只是静静的陪着郭翊辰。 这一点倒是让郭翊辰很诧异。 他见贵妃确实真心,这才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书霖也还小,恐会半夜寻你,你还是先回永宁宫看顾书霖。” 贵妃想了想,虽一副不放心皇后的样子,却也没有坚持,而是乖顺的点头: “皇上,您也莫要累着了,早些歇息,臣妾明日再带书霖去接了洛琪一同来看望皇后娘娘,也好让书霖和洛琪陪陪盛世公主,未免盛世公主太过伤心。” “嗯!爱妃考虑的很周到。” 郭翊辰点着头,眼里是对贵妃的赞赏。 贵妃若能一直如此善解人意,好好扶养大皇子长大成人,他念在贵妃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放白家一马。 房中只剩下了郭翊辰和林安染两人。 其实林安染早在贵妃进来时就醒了,只是懒得和贵妃演戏,这才一直装睡。 听着贵妃的白莲发言,她被恶心得反胃。 贵妃这白莲儿的名字还真没白叫。 原本贵妃离开,她以为郭翊辰也是要走的。 可谁曾想贵妃才一走,郭翊辰竟然翻身上床,躺到了她的旁边,还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 林安染:“……” 第204章 动心的帝王 贵妃离开后,郭翊辰定定的看了林安染几分钟,见林安染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挑逗的笑来。 他眉眼带笑,恶趣味的翻身上了床,整个人都黏上了林安染,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他就想看看林安染还要装睡到几时。 他承认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但他也很久没有这种幼稚的冲动了。 林安染被抱的很不舒服,郭翊辰身上传来的酒气也让她不喜。 但她想着若是现在醒来,还要花精力跟郭翊辰周旋,说不定还要意思意思的亲热一下,她就懒得醒来了。 与其醒来演戏,不如将就点,难受一下也就睡着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心里默念着“抱着我的是我家总裁,抱着我的是我家总裁”,慢慢的还真就困意涌了上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郭翊辰:“……” 他本还期待着林安染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怀中的人儿竟渐渐软了下来,随即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 林安染竟然又睡着了? 难道是他抱的太舒服了吗? 还是林安染在他怀中特别有安全感,这才会心满意足的再次入睡的? 郭翊辰如此想着,小心翼翼的将压在林安染身上的腿挪开,生怕动作大了一些会惊醒睡着的美人儿。 他刚才翻身上床的动作有多么的潇洒,此刻就有多么的拘谨。 林安染倒是睡得香甜了,可郭翊辰却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丹田似乎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干脆睁开眼睛,单手撑着枕头,侧躺着看向了熟睡中的林安染。 林安染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也依然微微的皱着,也不知是疼痛的,还是梦见了什么不安的事情。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微微泛白,就连呼吸也微弱的需要贴近了才能听见。 即便屋内烧着瑞炭,热得郭翊辰都无需盖被子,可林安染的身子却依然发着冷,好似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若非林安染的胸膛依然在起伏,郭翊辰都差点怀疑身边的人儿已经死了。 一想到死字,郭翊辰下意识的捂上了自己的胸膛,指尖收紧。 心好似在隐隐作痛。 郭翊辰苦笑:“染儿,你可知朕这一生都在追求这无上的权利,为了获得父皇的宠爱,为了得到母后的认可,为了不再受人欺凌,朕早已经将儿女情长抛却,立誓此生要做一个冷血的帝王。” “原本,朕做的很好。” “朕如今无需再争父皇的宠爱,也不再需要母后的认可,更不爱这宫里的任何人,朕只想做一个好皇帝,对得起大夏的子民。” “为了这个目标,朕可以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包括朕的人。” “朕也可以牺牲所有朕能牺牲的东西,包括朕的选择。” “只要是能让大夏繁荣昌盛,让大夏的子民幸福安康,朕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可……” 说到这里,郭翊辰看着林安染的目光温柔得像那天空飘浮的云,又似那微微吹拂的风,可嘴角的笑却略微的苦涩。 “也不知何时,你闯入了朕的心,乱了朕本来的计划,也让朕有了不愿利用之物,不愿牺牲之情。” “染儿,朕不知该如何选择了。” 郭翊辰很明白,一个帝王一旦生了情,那便有了羁绊,难免偏颇,也不知未来会不会因这情给大夏带来灾难。 第205章 皇上又被踹 郭翊辰说着,又自嘲一笑。 “朕说这些又如何呢?朕如今连你的命都保不住。” 说着,郭翊辰眷念的指尖落在了林安染的眉心,顺着挺翘的鼻梁一直向下,落在了微凉的唇瓣。 “染儿,答应朕,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朕,好吗?” 他祈求着,随后又坚定的道:“朕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朕的。” 夜渐渐深了。 郭翊辰本已熟睡,却突然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硬生生的从睡梦中被踹醒。 他猛然睁开双瞳,汹涌的杀意迸发,如刀一般的眼神凶狠的瞪向踹他之人,在意识到踹他的是熟睡中的林安染后,他眼中的凶光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的无奈。 神经才刚刚放松下来,林安染的脚又踹了上来。 郭翊辰猛得闭上了双腿,这才躲过一劫。 林安染的脚狠狠地踹在了郭翊辰的大腿上,痛得他苦了脸。 这一脚的力气很大,大的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自从每次跟林安染睡在一张床上会被踹下床后,郭翊辰就学乖了,每次还不等林安染踹他,他就会起床。 今日他想着自己睡在内侧,应该不会被踹下床了,却不想人倒是还在床上,可踹却没躲过。 之前还是只被踹一脚,今日被连踹了两脚。 郭翊辰正如此想着,林安染的脚再次有所行动。 这次,郭翊辰学乖了,利落的躲过了林安染的袭击,翻身跳下了床。 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定会被郭翊辰上蹿下跳的样子给惊掉下巴。 更让人吃惊的是郭翊辰被踹了,却没有丝毫气愤,反而嘴角带着笑,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也许是觉得有趣,也许是林安染的脚劲让他觉得林安染还十分健康,不由感到喜悦。 郭翊辰在下床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突然,她又猛蹬了两下腿。 郭翊辰:“……” 他此刻很是庆幸已经下床,不然就要被林安染连环踢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林安染已是四仰八叉,被子被踢开压在了脚下,双手却还老实的平放小腹,上下身子呈现两个极端。 上身乖巧端庄,下身……不提也罢! 郭翊辰虽是不冷,甚至觉得有些燥热,但想着林安染如今的身子,还是怕她会凉着,于是伸手去扯被子,想要为林安染将被子盖好。 可本已安静下来的林安染却在郭翊辰的手碰到被子时,突然又踹出一脚。 这一脚角度清奇,整个脚面贴上了郭翊辰的脸颊,踹上了大半张脸。 郭翊辰并未躲开,顺势拉过被子盖在了林安染身上,这才松手向后退去。 他眉头紧皱,久久的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将被子盖上了。 怎么睡到大半夜了,脚还这么凉? 郭翊辰想着,自顾自的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门口。 春华正在打盹儿,听到开门声立马警觉起来,整个人都紧绷的站直了,随即微微行礼。 “皇后脚凉,以后睡觉前给皇后泡个脚暖暖。”郭翊辰将脸别向阴暗面,不想让春华看到他脸上被踹得痕迹。 但眼尖的春华还是瞧出了端倪,顿时心惊。 皇后娘娘今晚该不会又把皇上踹下床了吧? 第206章 二皇子求抱 林安染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脚痛得厉害。 特别是脚板底,又酸又涨的,好似昨晚踢到了铁板一般。 难道是昨晚睡觉踢到床板了? 自从病了以后,睡眠质量都变好了,竟然踢到床板都没醒。 春华听到动静进来时,就看到林安染盯着脚板底看,不由得提醒:“娘娘,要不皇上来凤仪宫就寝,您还是把脚给绑起来吧!” 虽然春华觉得这样做会委屈了皇后。 但也总好过皇后每次都把皇上踹下床吧! 如今皇上宠着皇后,心疼皇后的身子,但次数多了,皇上难免会动怒。 与其不知皇上何时会动怒,还不如提早预防的好。 春华这么一提醒,林安染立马就猜到了什么,表情怪异的看了看春华,又看向自己的脚。 所以她脚痛不是因为踢到了床板,而是因为踢了郭翊辰? 在短暂的愣神后,林安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郭翊辰的骨头可真硬。 林安染想了想,觉得每次都把郭翊辰踹下床确实不是很好,也只能无奈的同意了春华的建议。 早膳过后。 林安染想着自己毕竟离宫了七日,今日既然回了宫,好歹也得去慈宁宫打上一转,免得太后借机找她麻烦。 于是乎早膳过后,林安染便带着洛璃乘坐着轿辇前往了慈宁宫。 路上,林安染遇见了同样乘坐着轿辇的淑妃。 淑妃怀里抱着已经七个月大的二皇子。 这几个月的调养下来,二皇子的面色明显红润了不少,虽看上去比其他小孩瘦弱一些,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因着二皇子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淑妃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颜,就连眼中的悲色也消散了不少。 在撞见林安染的轿辇时,淑妃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而后难掩尴尬。 她既想要与林安染打招呼,可又因着之前的仇怨,抹不下面子来开口,甚至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林安染。 事到如今,宫里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她已经信了林安染之前与她说的话。 也许她的孩子真不是林安染所害。 可即便是证实了油漆中有毒,而这毒也并非是林安染所下,可林安染每日给她送的补汤却依然没能证明并非林安染动的手脚。 毕竟就是因为那补汤,她才会亏了身子,导致孩子早产的。 淑妃虽如此想着,可内心深处却已经信了林安染并未害过她,那补汤也许也跟那油漆一样是有人故意陷害。 内心信了是一回事,可实际去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如同人人都知道喝酒抽烟对身体不好,可还是会去做一样。 就在淑妃不知要不要避着林安染时,林安染却率先冲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来。 淑妃先是一愣,怀中的孩子已冲着林安染张开了双手,嘴里咿咿呀呀的笑着,似乎很喜欢林安染。 淑妃愣愣的低头看向儿子,看着儿子天真灿烂的笑,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开心的上扬。 平时儿子除了她以外,谁都不让抱。 即便是乳母也不给抱。 平时喝奶都是乳母把奶水挤出来再由她亲自喂给儿子喝。 可如今儿子竟然主动张开手要皇后抱? 第207章 洛璃身为姐姐的血脉压制 孩子是最直接的,对喜欢的人就笑,对不喜欢的人就哭。 既然儿子冲着皇后索抱,那就代表了儿子喜欢皇后。 淑妃如此想着,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期盼,但又隐忍着担忧,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林安染的目光被二皇子吸引,忍不住笑着逗弄:“二皇子可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洛璃也凑了过来,看着淑妃怀中小小一只的孩子,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母后,他真的好可爱啊!” 二皇子虽长得瘦小了一些,但脸蛋却肉肉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继承了淑妃的黑瞳,乌黑发亮的像两颗晶莹的黑葡萄。 扑闪扑闪的笑着时,桃花眼微微半眯着,浓密的睫毛像乌鸦的羽翅,妥妥的小正太一枚。 淑妃听着林安染和洛璃夸二皇子可爱,眼底的防备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为人母的慈爱,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她试探性的问:“盛世公主,您要摸摸他吗?” 洛璃受宠若惊:“我可以摸吗?” “当然可以。”淑妃笑着鼓励。 洛璃还是有些不确定,抬头看向林安染,用眼神询问。 林安染笑着点头,不忘提醒:“二皇子还小,你摸的时候可要温柔一些,莫要弄疼了他。” “好。” 洛璃激动的点头,伸手摸上了二皇子伸出的小手,轻柔的握住。 二皇子不仅没有丝毫抗拒,还在洛璃的手碰到他的手掌时,高兴的紧紧的抓住了洛璃的手指,开心的笑了起来。 孩童清脆的笑声在寒冷的宫墙间响起,竟也给这冰冷的四方城增添了几分暖意。 淑妃的心也随着二皇子的笑声彻底的暖化。 二皇子的身子很弱,又因着患有白血病,身上只是破一点皮就会血流不止,就更别提稍微不注意就会鼻血横流了。 故而照顾二皇子的宫人都十分的小心,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就更是如看到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淑妃自然明白这些宫人是怕二皇子有个好歹了,会拉他们陪葬,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惧怕二皇子的。 可她还是会伤心。 她怕二皇子这辈子都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林安染和洛璃看二皇子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带着真心的喜爱。 对待二皇子也不是在对待病人,而是把二皇子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 这对淑妃而言是一种宽慰。 突然,淑妃期盼的看向林安染,冲动的话脱口而出:“您想要抱抱二皇子吗?” 在问出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了。 她突然开始担心林安染会伤害二皇子,也怕林安染会觉得她这是在挑衅。 毕竟林安染并没有生下皇子,皇子于林安染而言就是一个魔怔。 林安染并未看出淑妃的担忧,笑着点头:“好啊!” 春华搀扶着林安染下了凤辇,只是走了两步路,林安染就虚弱的咳了起来,但还是坚定的伸出了手。 淑妃看着林安染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是担忧了。 皇后该不会借口双手无力,将孩子跌落在地吧? 毕竟皇后昨夜也说是因为双手无力,才将钱婕妤的琵琶摔在了地上,导致钱婕妤失手推倒了皇后。 听说钱婕妤昨晚因跪在凤仪宫门前,最终冷晕了过去。 皇上一早出凤仪宫便看到了昏迷在寒风中的钱婕妤,却并未有半点怜惜,而是觉得十分晦气,让宫人将钱婕妤抬回了景和宫。 据说,钱婕妤如今还昏迷着,正发着高烧。 淑妃虽是担忧,但内心深处却还是选择了相信林安染,希望林安染这次不要再辜负她的信任了。 她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啊! 林安染小心翼翼的从淑妃手中接过了二皇子。 二皇子虽穿得厚实,看上去圆乎乎的,可抱在手中却很轻。 但即便如此,对林安染来说还是很吃力。 她赶紧示意一旁的春华搭把手。 春华早有准备,托住了二皇子的屁股,承受了二皇子大部分的体重,这才减轻了林安染的负担。 可原本在林安染怀中笑得开心的二皇子却好似感觉到了春华的手碰到了他一般,下一秒立马就哭了起来,双腿不安的乱,似乎要把春华的手踢开。 春华见状,整个人都慌乱了。 哭闹中的二皇子让林安染抱得更加费力,不得不寻求支援:“淑妃,本宫快要抱不住了。” “阿弟,你不要闹,不然阿姊要生气了哟~” 淑妃慌乱的本想去接过二皇子,可洛璃温柔的训斥却突然让二皇子安静了下来。 二皇子似乎听懂了洛璃的话,碍于血脉压制,竟憋着嘴,不敢再哭闹了。 他还转过了头,讨好的看向了洛璃,那双带泪的眸子仿佛在说:阿姊,我不闹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洛璃见二皇子如此委屈的模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凶了,于是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塞进了二皇子手中,柔声:“阿弟真乖,阿姊不生气,阿姊最喜欢你了。” 二皇子紧紧的抓住了洛璃的手指,咯咯笑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幕看得淑妃都愣了。 但随即,她就笑了起来,从林安染手中接过了二皇子,柔声道:“盛世公主真不愧是阿姊,以后可要帮着臣妾多多管教阿弟哦!” “淑妃娘娘放心,以后有孤教导阿弟,阿弟定是会如孤一般乖巧喜人的。” 洛璃这副小大人的自夸模样实在可爱,惹得林安染和淑妃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两人之间的恩怨隔阂似乎被风吹散了大半,不由得相视而笑,各自乘坐上轿辇再次向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林安染有着原主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原主其实很珍惜与淑妃之间的友谊。 只是两人误会太多,又加上原主有抑郁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实在解释不清自己并非真凶,这才导致了两人的友情破裂。 林安染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归是要帮着人家完成夙愿的。 慈宁宫。 林安染和淑妃一同行来,关系融洽的模样惊了在场所有人。 第208章 后宫女人坐一起,准有好戏可看 慈宁宫主殿中。 月美人一大早起身便听说了皇后昨晚去给她报仇的事情,并且也从落雨口中得知了皇后摔倒昏迷只是作假。 虽是作假,但还是让人担忧。 月美人也知是自己给皇后惹了麻烦,心生愧疚,于是今日一大早便早早的来了慈宁宫请安,力求让妃嫔抓不到自己的错处。 她不愿再给皇后娘娘惹麻烦了。 不知是皇后昨夜教训了李美人和钱婕妤让妃嫔有所忌惮,还是皇上罚跪了钱婕妤让妃嫔生出了惧意,总之妃嫔们今早见到月美人时竟无一人再敢出言讽刺。 钱婕妤还在罚跪,并未来慈宁宫请安。 李美人昨夜虽被恶心的吐了一夜,但今日依然拖着苍白的脸色来了慈宁宫。 在见到月美人后,她没了往日的气焰,竟迫不及待的走到月美人身边行了一礼。 昨夜皇后只是给了她一个警告,但贤妃却结结实实的把她臭骂了一顿。 若她今日还不老实,只怕下场会比钱婕妤还要惨。 德妃,莹婕妤还有贤妃见了月美人也只是瞟了一眼,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坐到了一旁。 倒是贵妃一反常态的在进来后就走到了月美人身边,柔声询问:“月美人额头的伤可好一些了?” 此话问出,李美人的背脊都紧绷了,神情凝重的看向了月美人。 她此刻真怕月美人会当众告她一状。 贤妃也是微微皱眉,很是不悦的看向了贵妃。 其他妃嫔则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月美人眼角的余光扫视一圈在场众人,这才柔弱的起身,微微福身行礼,进退有度的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愚笨,看书也能嗑着头,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月美人的解释让李美人松了一口气,不由感激的看向了月美人。 贤妃也很满意月美人的回答。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月美人根本就不是在救李美人,只是不想给皇后惹麻烦罢了。 若她真说出是李美人打的她,那就坐实了皇后昨晚去找李美人和钱婕妤的麻烦,就是在公报私仇。 这对皇后的名声不好。 其他妃嫔听了月美人的话,则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月美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胆,都有皇后娘娘撑腰了,却还怕一个李美人,可真是没用的很。 若是她们有皇后娘娘撑腰,非得把李美人按在地上摩擦不可。 贵妃也没想到月美人竟到了此刻还能沉住气,不由再次担忧的道:“瞧瞧这磕得,皇后娘娘若是见了,可得心疼了。” “也不知那桌子怎得如此不懂事,竟将你嗑成这般模样。” 贵妃若有所指的看向了李美人,可把李美人看得心里发毛,敢怒不敢言的低下了头。 随后,贵妃让碧波拿出来一个瓷瓶。 “月美人,这是本宫特地为你索罗来的化瘀药,你只需每日涂抹,不出七日定能消掉额头的淤青。” 贵妃明显是在卖月美人的好,不由得让众人很是诧异。 若说这宫里与皇后斗得最狠的人是谁,非贵妃莫属。 毕竟曾有谣言,皇后的第二个孩子就是贵妃下的药,这才导致小产落胎的。 而后皇后又出手报复,打掉了贵妃的一个孩子,更是在不久前推了贵妃下阶梯,导致贵妃小产落胎。 可以说,贵妃与皇后在东宫时便斗得不可开交。 郭翊辰登基以后,林安染被封为了皇后,白莲儿封为了贵妃,两人的争斗也依然未停止。 不同的只是林安染是中宫之主,是白莲儿逾越不了的位份。 于是乎,白莲儿便转换了思路,不再与林安染争夺,而是极力讨好郭翊辰,想要以盛宠来压制林安染。 这一两年,随着皇后的脾性越来越大,见了贵妃也不再遮掩恨意,每每都会让贵妃下不来台,故而贵妃暗地里也没少针对皇后。 两人的关系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可如今,贵妃竟然向月美人示好,那岂不是等同于在给皇后示好吗? 难不成贵妃想要与皇后休战了? 正当众人狐疑之时,门外的太监突然尖声报:“皇后娘娘到。” “盛世公主到。” “淑妃娘娘到。” “二皇子到。” 在场所有人均齐刷刷的转头看去,便见到林安染裹得严严实实的走了进来,毛茸茸的狐裘将整张脸都挡住,只露出了一双英气的凤眼。 在她身旁,一身绛紫色宫装的淑妃面色红润,嘴角微微勾笑,一双杏眼慈眉善目的看向走在一旁的洛璃。 洛璃粉雕玉琢的,小小的怀中抱着一个更小小的人儿。 当众人看清洛璃怀中抱着的是二皇子时,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淑妃竟让一个三岁的小孩抱着二皇子? 淑妃不是最宝贝二皇子的吗?平时外人摸一下都不给,此刻却让洛璃抱着? 洛璃可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啊! 淑妃就不怕洛璃故意把二皇子给摔了吗? 众人如此想着,突然发现淑妃与皇后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竟莫名的感到和谐。 自从淑妃早产生下二皇子,而二皇子又体弱多病后,淑妃便恨极了皇后。 但凡是淑妃和皇后同时在场,淑妃就必定不会给皇后好脸色。 可今日,淑妃的神情却平静得异常。 贵妃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笑着敛眸,掩藏了眼中的锋利。 原书中,皇后与淑妃从小一块儿长大,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即便是后来两人共侍一夫,关系也并未改变。 可随着淑妃小产,二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后,两人的关系也随即破裂。 直到皇后在冷宫郁郁而终,两人的关系也并未修复。 当初她看书的时候就不喜欢淑妃这个角色,觉得淑妃太过圣母,竟还心疼被废的皇后。 淑妃绝对是这本书中最美好的一个角色,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却死得很惨。 她虽然怨恨皇后害了她,可她对皇后的报复只有远离,即便是皇后被废打入了冷宫,她也没有做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 甚至皇后身处冷宫时,她还去看望过几次,给皇后送了些吃穿用度过去。 第209章 都不是好东西 如此圣洁如白月光一样的角色,却在儿子不治身亡后,选择了剃度出家。 可最终还是因发现了害自己的人并非皇后,而是贵妃后,被贤妃利用来对付贵妃,最终惨死贵妃之手。 没错,其实在淑妃的汤药里下毒的人就是贵妃。 这宫里有一个皇子就够了,任何有可能生下皇子的人都该死。 穿书进来的白莲儿不仅知道整本书的剧情,还拥有贵妃的所有记忆,自然很清楚贵妃所做的坏事。 原本,白莲儿还想借着淑妃对皇后的恨意,挑拨淑妃与皇后斗的。 却不想这两人的关系竟然和好了? 古代人的脑子是秀逗的吗? 好闺蜜共用一个男人就算了,竟然闹得这么僵还能和好如初? 淑妃还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贵妃如此想着,转目看向了莹婕妤,正好与莹婕妤的目光相撞。 莹婕妤率先一笑。 贵妃难掩愤恨,却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莹婕妤还敢跟她得瑟? 即便淑妃喝的汤药里面有毒跟她脱不了干系,可淑妃房中那些甲醛和苯超标的家具却是莹婕妤的杰作。 她下的药最多就是让二皇子的身体弱一点罢了,导致二皇子一出生就患上白血病的人却是莹婕妤。 所以莹婕妤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面对贵妃的眼神威胁,莹婕妤笑得更挑衅了。 贵妃知道她是穿越来的又能怎么样? 知道那些化学产物都是她的杰作又能怎么样? 她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她的那些教徒也绝对不会背叛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德妃微垂着眸子,似乎神游天外的模样。 可她眼角的余光却将贵妃与莹婕妤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升起了计谋。 贤妃倒是几人中最淡然的一个。 上一世,淑妃虽记恨皇后,但她却知道淑妃其实不是记恨皇后害了她,而是责怪皇后为何要害她。 她内心深处也是挣扎的,希望害她之人并非皇后。 所以只要有证据证明皇后没有下毒……不……是只要皇后亲口跟她说,下毒的另有其人,淑妃就会原谅皇后了。 上一世,皇后到死都没有解释过一句,淑妃也到死都没有原谅皇后。 这一世,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皇后洗脱了下毒的嫌疑,癔症也已治好,且不久于人世,所以她早就预料到淑妃要与皇后重归于好了。 之前淑妃花了几个月去接受这个事情,如今皇后省亲归来,淑妃又突然带着二皇子出了庆祥宫,明显就是冲着皇后来的。 皇后与淑妃和好,再加上有月美人联盟,只怕太后的权威要受到威胁了。 也不知皇后这次回宫,会不会与太后争权呢? 贤妃正如此想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太后到。” “儿臣给母后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嫔妾给太后请安。” 林安染带着洛璃和众妃嫔给太后行礼跪安。 太后由万嬷嬷扶着走了进来,慈眉善目的笑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眼中带着几许凉薄。 她坐上了首位,这才让众人起身。 “皇后在太师府住了几日,怎得病情未见好转,脸色还似更苍白了一些?人似乎也消瘦了不少啊?” 太后虽是关心,可字里行间却在责怪太师府没有照顾好皇后。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太师府就得背上藐视皇恩的罪名了。 皇后已是皇家的人,皇后去太师府小住,那就是无上皇恩,太师府就得感恩戴德得把皇后伺候好了,不能有丝毫怠慢。 “回母后,臣妾这身子只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又如何能有从前一般的气色呢?” 皇后哀叹,强调自己快死了,以求放下太后的戒心。 随后,她拉过洛璃,笑道:“母后,几日未见,您定是想洛璃了吧?” “祖母,孙儿想您了。” 洛璃乖巧的说着,小小的身子扑进了太后怀中。 软乎乎的小人儿入怀,瞬间萌化了太后的心,笑着捧起了洛璃的脸蛋,慈爱的称赞:“洛璃倒是吃胖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 “似乎还长高了一些啊?” 太后惊讶的比划着洛璃的身高,似乎很是惊喜。 林安染笑着点头。 洛璃骄傲得道:“祖母,孙儿不止是长高了,脚也长了不少。” “您看,这双鞋是母后亲手给孙儿缝制的呢!” 说着,洛璃将鞋子露出来给太后看。 太后看着洛璃脚上那双略微有些丑……很丑的鞋子,虽是不忍直视,但心情却极为高兴。 皇后肯亲手为洛璃缝制鞋子已属实难得,就不要求好看了。 太后为洛璃开心着,打趣道:“皇后这绣工还需长进啊,不然哀家都分不清这鞋上绣的是鸡还是鸟。” 洛璃认真:“母后说,这是一朵花。” 太后:“……” 林安染笑着,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落落大方的道:“这绣得丑是丑了一些,但也是花了心思的,待儿臣再练习练习,定为母后绣一双精巧的靴子。” “免了。”太后果断拒绝,随后眼瞳一转,出主意道:“你还是给皇上绣一双吧!” 林安染也笑了,“儿臣听母后的。” 太后:“……”别听我的,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太后与皇后你来我往的一番较量下来,竟让众人一时分不出个输赢来。 若真要论输赢,那就是她们输了。 皇后只是派出了盛世公主,就让太后熄了火。 太后喜爱盛世公主,连带着也对皇后放下了戒心,还真就有点像寻常人家的婆媳了。 对于这个结果,贤妃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顺利生下皇子。 贵妃也不心急。 她还需等待白家恢复元气。 德妃虽有不悦,却也强忍了下来,安安分分的静观其变。 唯有莹婕妤有些坐不住了,愤恨的目光都想要刀了太后,却又隐藏的很好。 太后这老不死的狗东西。 当初就极力反对庶出的她来成为太子的良娣,选了嫡出的张静娴。 那她就让张静娴生不出。 所以太后才同意了让她进宫。 可如今,这死老太婆就跟皇后有说有笑,分明就还是看不上她。 看不上她的人,都得死。 第210章 太后也怕皇后咳死在她宫里 请安到一半,林安染就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那副仿佛要将肺咳出来的模样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虽说林安染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众人只知道林安染病重,却还未见过她发病。 今日也只是觉得她的脸色苍白了一些,怕冷了一些罢了,其他的倒是与正常人无异。 可如今见林安染止不住的咳,她们才总算知道了林安染的病症。 再这么咳下去,她们都怕林安染会咳死当场。 太后看着林安染这么个咳法,也是心有余悸,待林安染稍稍缓和一些,便立马让人先把林安染给扶了回去。 并且,她还给了林安染特赦,让林安染好好养病,以后都无需再来慈宁宫请安。 她也怕林安染万一死在了她的慈宁宫,会给她带来晦气。 本来太后是想留洛璃在慈宁宫小住的。 她担心洛璃天天看着林安染这么咳,会让洛璃感到害怕。 可洛璃却隐忍着泪,执意要回凤仪宫照顾林安染,太后见拗不过洛璃,便也没有勉强。 如此,她更加心疼洛璃,觉得洛璃真是一个苦命的乖孩子。 林安染前脚才回了凤仪宫,太后的赏赐就立马跟着抬进了凤仪宫。 除了有给林安染的各种药材外,大多都是赏赐给洛璃的。 洛璃并未让简嬷嬷将这些赏赐收入自己的库房,而是把赏赐下来的东西都交给了冬雪去打理。 她知道母后最近一直忙于宫外的铺子,正是用钱的时候,故而也想为林安染分忧。 林安染见洛璃如此懂事,笑着让洛璃先去上课。 至于洛璃的那些钱,林安染自然是一分都不会动。 她之所以带着洛璃前往慈宁宫,就是希望洛璃能得到太后的怜惜,从而让洛璃在这宫里多一份依靠。 若是她将太后赏赐给洛璃的东西兑换了银钱,用来打理自己的铺子,估计着太后会大发雷霆。 到时候太后厌恶她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迁怒洛璃。 林安染如此想着,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就在这时,贵妃突然求见。 林安染眼瞳一转,虚弱的躺上了软榻,让人把贵妃请进来。 贵妃进来时,林安染半靠着软榻,脸色苍白的就好似下一秒会昏死过去一般。 昨日她就觉得这椒房殿热得有些难受,今日竟更热了几分,不由得用手扇了扇风。 “春华,去把那扇窗子打开,给贵妃透透气。”林安染虚弱的吩咐。 春华点头,正要走向窗子,却被贵妃拦住:“不必。” 她强忍着热气,笑着上前:“如今皇后娘娘身子虚弱,可不能见了风,还是不要开窗的好。” 只是几步路的功夫,贵妃就已经热得出了汗。 她最怕热,稍稍热一些就会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碧波上前接过贵妃脱下来的狐裘,而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娘娘,喝口茶润润喉。” 她照顾贵妃多年,自然清楚贵妃的习惯。 “可否需要春华去给你倒一杯凉水?”林安染见贵妃热得不行,眼里满是关切。 贵妃热得并未察觉到林安染眼底的戏谑,点头:“如此甚好。” 第211章 绿茶来茶我了 没一会儿,春华端着一个茶盘进来,给贵妃倒上一杯凉水。 贵妃早已经渴得不行,连喝了两杯水才稍微觉得好上一些,随即笑道:“皇后娘娘这的水真是格外清甜一些。” “若是贵妃喜欢喝,本宫便命人每日给贵妃送去一桶。”林安染大方。 贵妃也未客气,笑道道谢。 “今日臣妾见皇后娘娘咳的厉害,如今可好上一些了?”贵妃故作担忧的问,那眼中的关切十分真诚。 若非贵妃曾陷害过林安染,林安染都要信了贵妃了。 “咳咳!”林安染低低的咳了两声:“本宫这身子只怕是……咳咳……” 贵妃见林安染再次咳了起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还是担忧的倒了一杯水想要端给林安染喝。 春华劝阻道:“贵妃娘娘,太医嘱咐,皇后娘娘如今的身子不宜饮凉水。” 说着,春华便为林安染倒了一杯温水。 林安染在喝了温水后,这才止住了咳,更是虚弱的道:“实在抱歉,吓着你了吧?” 贵妃连忙摇头:“皇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只恨病得人不是臣妾,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若是可以,臣妾真希望用臣妾的寿命来换皇后娘娘身体康健。” 贵妃的绿茶发言听得林安染只觉得心里舒坦。 这一刻,她竟突然理解了郭翊辰。 怪不得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并不是我有多讨厌绿茶,而是讨厌茶的不是我。 贵妃见林安染听了自己的话,眼里难掩享受之色,心里暗暗得意,更是茶言茶语道:“之前臣妾并不知皇后娘娘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才会性情不定,还曾怨过皇后娘娘。” “如今,臣妾知道了真相,真是后悔没能察觉到娘娘的异样。” “臣妾真的好笨,没能帮到娘娘。” 贵妃自责的说着,又可怜兮兮的道:“皇后娘娘,臣妾自入了东宫后,便遭到了排挤,如今虽得皇上怜惜,封为了贵妃,但臣妾心里清楚,有很多人都看不起臣妾的出身。” “臣妾努力的讨好所有人,只是想让大家接受臣妾罢了,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让娘娘也误会了臣妾,给娘娘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其实臣妾真的不怪皇后娘娘之前推了臣妾,害臣妾小产落胎。” “臣妾知道娘娘只是受了那断魂散的影响,推臣妾并非本意。” 林安染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自己滚下的楼梯,关我p事? 你要真不怪,你在这里说什么?是怕别人记不住,非要时不时的提醒吗? 我还是讨厌绿茶! 贵妃表演的尽兴,并未察觉到林安染慢慢变冷的目光,突然羡慕道:“皇后娘娘,臣妾其实很羡慕您,您出身高贵,又有宠爱您的家人。” “而我却这么的渺小,却还奢望能与您成为姐妹……” “不!” “只要能与皇后娘娘多说几句话,臣妾都感到十分荣幸。” 贵妃声情并茂的演讲着,如小鹿般期待的目光看向林安染,紧张的道:“皇后娘娘,臣妾不奢求什么,只求皇后娘娘能够摒弃前嫌,不再生臣妾的气便好。” 她那么的真诚,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动容。 但这动容的人绝对不包括林安染。 第212章 打脸贵妃 “贵妃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若是贵妃都算渺小,那这宫中岂不皆是蝼蚁了吗?” 林安染本想跟贵妃也客套绿茶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她还是更喜欢直接开干。 贵妃属实没想到她都如此低三下气了,皇后竟连薄面都不肯给,张嘴就让她下不来台。 按着皇后这解释,这宫里的人都得得罪个遍不可。 然而贵妃想要解释,皇后却显然不给。 “也是!” “毕竟这宫中唯有贵妃一人膝下有一健康的皇子,在贵妃眼中其他人皆为蝼蚁也是能够理解。” “若是……这宫中一直都只有大皇子一个健康的皇子,那大皇子可就是未来的太子啊!” “那贵妃岂不是未来的太后?” 林安染这意味深长的话一出,贵妃立马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惶恐解释: “皇后娘娘,臣妾并无此意……” “哦?”林安染饶有兴味,压迫感十足:“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你的儿子成为太子,你也不想当太后?” 贵妃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当然想。 但皇上如今还是壮年,太后也还老当益壮,她若是承认自己的野心,岂不是在咒皇上和太后快点死吗? 这可是大忌啊! 贵妃思来想去,委屈的泪水流下,声泪俱下的控诉:“皇后娘娘,您为何要如此曲解臣妾的意思?” “是臣妾哪里得罪了您吗?惹您如今恨臣妾?” “臣妾可以改,还请皇后娘娘饶恕臣妾。” 说着,贵妃猛磕而下。 额头敲击地面的声音脆脆的,听着都疼。 碧波也哭着为贵妃求情:“皇后娘娘,我家贵妃娘娘一向纯善,从无争斗之心,也对皇后娘娘十分敬重,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冤枉了我家贵妃娘娘啊!” 林安染半眯着眼,不语。 春华突然上前,揪起碧波的头发,逼着碧波抬起头来,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大胆贱婢,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贱婢插嘴。” 说着,春华又是两耳光打上了碧波,直把碧波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来。 但她不敢有丝毫反抗,连连求着告罪:“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春华打的虽是碧波,可实际上打的却是贵妃的脸面。 贵妃虽气,却也无能为力。 她甚至不敢为碧波求情,只能无力的跪在地上,默默的哭泣着,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贵妃委屈的小脸更是垮了下来,泪水一颗一颗的掉落着,求救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身明黄色朝服的帝王走了进来。 逆光中,他身姿伟岸的就似天上的神明,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让人心生畏惧。 一入内,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贵妃,眸色微暗,却也并非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了半靠在软榻上的林安染。 林安染正欲起身行礼,却被郭翊辰制止,她也就顺势又躺了回去。 那连贯的动作,好似根本没打算起身一般。 郭翊辰将林安染的小动作皆看在了眼中,阴鸷的眼底浮上了一抹笑意,又很快被凉薄掩盖。 他的染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今日可觉得好一些了?” 郭翊辰走到软榻前坐下,细心的为林安染掖好被角,以防有冷风灌入,冷着了林安染。 他握住林安染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不由微微皱眉。 林安染虚弱的笑笑,苍白的脸上浮上两朵羞涩的红晕,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柔柔的:“臣妾好多了。” 随后,她用眼神示意郭翊辰看向跪在地上的贵妃。 原本皇上一进来,贵妃就想要诉苦的,可皇上直接忽略了她,径直走向了皇后,让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皇上这几个月来虽对她颇为冷淡,但也曾亲口承诺会让书霖成为太子,待皇后崩后,便立她为继后。 她一直记得皇上对她的承诺。 故而她想着皇上这段时日对她的冷淡可能是后宫添了新人,皇上的新鲜劲还未过罢了。 可如今,她看着皇上对皇后的怜惜不似作假,竟有些动摇起来。 皇上真还记得对她的承诺吗? “贵妃怎得跪在此处?” 贵妃正怀疑着人生,突然听见皇上冰冷的询问,愣愣抬头,又很快恢复了清醒。 不管皇上记不记得对她的承诺,只要她记得,那这承诺就必须得兑现。 贵妃狠心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她的泪水刷刷往下落,委屈的道:“回皇上,此事并不怪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好,惹了皇后娘娘生气,皇后娘娘这才罚跪的臣妾。” 好茶。 林安染在心里吐槽。 谁听了这话不觉得是皇后故意在找贵妃的麻烦呢? 林安染并未急着解释,想要看看郭翊辰的态度,再做应对。 恐怕以郭翊辰对绿茶白莲花的喜爱来看,郭翊辰多半会怜惜贵妃,甚至还有可能帮着贵妃来责怪她。 正当林安染想着应对之法时,郭翊辰却冷冷的道:“你既知道是你不好,惹了皇后生气,那皇后罚你跪,那你便跪着吧!” 林安染:“???” 贵妃:“???” 郭翊辰又道:“但也不要跪在这里碍了皇后的眼。” 林安染:“???” 贵妃:“???” 这是什么情况? 郭翊辰竟然没有怜惜贵妃,反而让贵妃出去跪? 郭翊辰见贵妃傻愣在原地,并未要离开的意思,不悦的皱眉:“连朕的话都敢不从,看来皇后罚跪你也罚的不冤。” 这时,贵妃才终于回过了神,不敢置信的想要张嘴求情,可在看到帝王不耐烦的神情后,她还是吓得谢了恩,便在碧波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跪在了寒冷的院中。 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痛,让贵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屋内。 春华为皇上沏了一杯茶,便随着王富贵一起退了出去,识趣的没有打扰帝后相处。 林安染这时才疑惑的问:“皇上,您就不问问臣妾为何罚贵妃吗?” 第213章 郭翊辰被吻得意乱情迷 郭翊辰握住林安染的手,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林安染。 他理所当然的道:“你是皇后,本就有惩戒妃嫔之责,妃嫔若是犯错,你对她们的罚也是赏,赏也是罚,她们都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来向朕告状,这一点你罚的就不冤。” 郭翊辰说的轻松,并未觉得林安染做的有什么不对。 林安染却愣住了。 这话虽是不假,可这话从皇上口中说出,就未免太过凉薄了。 郭翊辰的意思很明确,那便是林安染是皇后,不管是赏或罚,都是皇后的一句话罢了,是对下属的奖赏和惩罚。 既然皇后罚了贵妃,那不管是什么原因,贵妃都是该罚。 郭翊辰的这个态度于林安染而言是喜,可于其他妃嫔而言却是悲。 因为在郭翊辰的眼中,只有皇后是妻,其他女人不过是发泄欲望和生孩子的工具罢了,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 林安染如此想着,再次感叹自己幸好穿成的是个皇后,要是穿成了妃嫔就实在太可悲了。 果然,帝王自古多薄情呐! 郭翊辰并不知林安染所想,见林安染眼中的悲色,这才道:“染儿,你是朕的皇后,是朕唯一的皇后,朕在林太师面前保证过,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那就坚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曾经,郭翊辰只是想要给林安染皇后该有的体面。 但如今,他想给的更多。 “染儿,其实你今日在慈宁宫无需那么卑微的。” “母后本就夺了你的权,你若是想要拿回来,朕现在就可以让母后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还于你。” “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为难,定能够护你周全,你无需忌惮母后的愤怒。” 郭翊辰也知道太后最看重的便是权利,若是强行从太后手中夺权,必定会让太后大怒。 但他早已不是两年前的新皇了,羽翼早已丰满,并非太后所能抗衡。 更何况林安染的身后还有林家撑腰,想要从太后手中将权利夺回也并非难事。 林安染诧异于郭翊辰的维护,却也猜测着郭翊辰的维护到底有几分真心,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叫苦。 鬼才想要这权利呢! 如今凤仪宫中都是她自己的人,她只需要小心提防着郭翊辰的眼线便行,剩下的大把时间都可以任由她自己支配,生活别提有多美丽了。 领着工资,享受着超然的待遇,还不用工作,简直是人生赢家。 要是把管理六宫的权力拿回来,又要有忙不完的工作,她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自找苦吃。 林安染感激的看向郭翊辰,有气无力的道:“臣妾多谢皇上的怜爱。” “皇上待臣妾如此好,臣妾真是无以为报。” “但臣妾的命数将尽,要那权利又有何用呢?” “臣妾如今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只想把余下的生命用来多陪陪小阿璃,多陪陪皇上~” 林安染说到后面,羞得都不敢去看郭翊辰了。 她虽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子却依然璀璨,害羞起来时脸颊微微发红,那漂亮的眸子带着羞涩,看得郭翊辰心痒难耐。 若非林安染如今病重,他都想立刻就要了林安染。 即便再如何的克制,郭翊辰还是难掩火热的捧住了林安染的脸颊,一个炙热缠绵的吻落下。 郭翊辰的吻温柔而霸道,时而失控的掠夺,时而清醒的克制。 他怕会伤到林安染,也怕自己会化身一头原始的野兽,在意乱情迷之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怀中的人儿。 林安染被吻得倒进了郭翊辰怀中,粗重的喘息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想到这男人的学习能力这么强,吻技明显提高了不少嘛! 长得帅,身材好,力气大,腰力强,还吻技不错,若是不能用来服务自己,实在是太可惜了。 要不是她现在这副身体不允许,不然高低都得把郭翊辰给办了。 林安染惋惜的想着,不吃亏的性子迫使她突然抬头,抱住郭翊辰的脖子,胳膊用力一拉,将郭翊辰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唇。 林安染从来不觉得在男女之事上,吃亏的一定是女人。 那些只要上了床,女人就一定会爱上男人的说法,不过是千百年来给女人安上的枷锁罢了。 凭什么自古男人睡得女人多,就叫风流;女人睡得男人多,就是下贱? 林安染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那些受到约束的女人,一生只有一个男人的女儿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后,有几个是不后悔的? 后悔年轻的时候没多谈几个男朋友,结了婚生了孩子后也没了再谈的权利,一生都被困死在了一个男人身边,又是当妈又是当保姆还得满足老公的生理需求? 到头来,老公出轨的比比皆是。 这个社会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也越来越包容,闪婚闪离都已是寻常,一生不结婚只生个孩子的也不在少数,凭什么女人就还要被困在睡几个男人的羞耻中? 但林安染也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也会爱惜自己,不会随便跟男人发生亲密关系,除非那个男人真的长得很帅。 面对林安染的主动,郭翊辰明显愣住。 其实林安染也不是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了,甚至他的吻技之所以会突飞猛进,也是林安染的功劳。 可这一次的感觉却与之前都不同。 之前,他对林安染只是感兴趣,好奇林安染为何会突然改变了性情,也欣赏于林安染突然的懂事,要说有多喜欢还谈不上。 可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心爱的女人主动亲吻他,他又如何能不心动呢? 郭翊辰不由得被这个吻撩得心跳加速,竟生出一股被宠幸的喜悦感来。 这种喜悦感很陌生,陌生得让他想要逃。 可他心里想逃,身体却非常的诚实,在短暂的愣神后,手却不受控制的按住了林安染的头,试图加深这个吻。 屋内,暧昧的气息悄然弥漫。 林安染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滑落了一半,整齐的软塌凌乱,两具紧紧相拥的身躯双双倒下,碰翻了一旁的茶几。 茶几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可两人却好似并未耳闻,依然忘乎所以的缠绵在那一吻中…… 第214章 与其当个饿死鬼,还不如当个风流鬼 突然,房门被敲响,紧接着春华和王富贵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后娘娘,您可还好?” “皇上,可需要奴才进去?” 突然的叫唤声惊醒了意乱情迷的帝王,也唤回了他即将失控的神智,沙哑着嗓音怒吼:“滚!” 帝王怒气冲冲的吼声惊得门外的春华和王富贵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慌忙收回了想要推门的手。 春华和王富贵互看一眼,随即又羞涩的移开了目光。 两人虽没见过猪跑,但也吃过猪肉,一听皇上那沙哑中隐忍着欲望的声音,就猜到了屋内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羞涩,恨不得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了。 房内。 郭翊辰才刚刚吼完想要起身,却又被林安染抓住,欲要出口的话也被堵在了唇齿间…… “唔~” 郭翊辰痛苦又愉悦的低吟,强行撑起了自己的上身,“染儿,不可。”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隐忍的欲望,痛苦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一般,却还要柔声诱哄着身下的娇妻。 “你如今的身子太过虚弱,若是行房,恐会让你的病情加重。” 郭翊辰理智的劝说着,可林安染却不依不饶的将手伸入了郭翊辰的衣襟,抚摸着那一块块纹理清晰的肌肉。 “皇上,臣妾这身子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还未可知,与其憋屈隐忍,还不如及时行乐。” 林安染诱惑着,抬脚勾住了郭翊辰的劲腰。 “臣妾可不想到死还当个饿死鬼。” 林安染想着自己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当个饿死鬼,还不如当个风流鬼。 临死前还能睡帅哥,也不亏。 林安染说的诱惑洒脱,可却没有注意到郭翊辰渐渐愤怒的黑瞳。 “朕不许你再说死这个字。”郭翊辰突然低声怒吼。 林安染被吼得愣在了当场,眼中的情欲退去,迷茫而疑惑的看向了郭翊辰,不明白郭翊辰在气什么。 郭翊辰也自知自己失控了,连忙轻哄:“染儿,朕是皇上,是圣人,是真龙天子,朕说你不会死,你就一定不会死。” 他说的认真。 林安染却突然笑了:“这阎王爷要臣妾死,您还能阻拦啊?” “能。” 郭翊辰语气坚定,可心却痛得仿佛在滴血。 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凡胎肉体,根本就不可能与阎王爷抢人,可在林安染面前,他必须要足够强大。 只有他强大了,林安染才有信念活下去。 郭翊辰撑在床上,双手爱怜的抱住了林安染的脸颊,鼻尖轻轻的碰触林安染的鼻尖,轻柔的发誓:“朕一定会救你的,你会与朕一同共享江山。” 林安染微微眯着眼,却并未答话。 其实她也怕死,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乐观的面对生死,如此才能活的轻松一些。 过了半晌,郭翊辰见林安染并未燃起希望,才道:“染儿,洛璃如今才三岁,难道你不想看着洛璃长大成人吗?” 林安染猛然睁开了眼。 洛璃如今是林安染最大的软肋。 郭翊辰见林安染有了反应,紧接着道:“若是你死了,洛璃定会伤心,你也不忍心看着洛璃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后吧?” 林安染咬牙。 她承认,郭翊辰精准的抓到了她的软肋,让她生出了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染儿,为了洛璃,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吗?”郭翊辰的声音近乎于祈求。 林安染点头:“皇上放心,若是有生的希望,臣妾定是不会放弃的。” 看着林安染斗志满满的样子,郭翊辰笑了。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皇上,您压得臣妾快要喘不上气了。” 林安染的言下之意便是老娘还要为洛璃活着,你还不快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郭翊辰:“……”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是怎么回事? …… 郭翊辰直到在林安染这里用了午膳才离开。 本来林安染平时都是跟洛璃一同用午膳的,可郭翊辰今天不知道抽得哪门子的风,偏不让洛璃与他们一同用午膳,害得林安染见不到洛璃,也没了什么胃口。 郭翊辰一走,林安染就让人去把洛璃叫了过来。 洛璃一进来就乖巧的坐到了林安染身边,从夏末手中接过了一个食盒放在了茶几上。 “儿臣听闻母后午膳时胃口不是很好,于是儿臣亲自做了一盘蝴蝶酥。” 洛璃虽然只有三岁,但在原主严格的调教下,洛璃小小年纪便已经会做不少糕点。 用原主的话来说就是她不会做吃食,抓不住皇上的胃,所以希望洛璃能够厨艺精湛,未来能抓住丈夫的胃,也好夫妻琴瑟和鸣。 这蝴蝶酥便是原主生前最喜欢吃的糕点,也是洛璃最擅长做的糕点。 不巧,这蝴蝶酥也是林安染最喜欢吃的糕点。 林安染看着食盒中精巧的蝴蝶酥,宠溺的捏了捏洛璃的脸颊,拿起一块蝴蝶酥来尝了尝。 “嗯~小阿璃这蝴蝶酥做的香脆软糯,不甜不腻,真是太好吃了。” 林安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洛璃竖起了大拇指,直夸得洛璃都羞红了脸。 她做过很多次蝴蝶酥给母后吃,可却是第一次得到母后的赞赏。 洛璃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只要林安染稍稍的肯定,她就能高兴好几天。 林安染拿起一个蝴蝶酥递给洛璃,“你也吃。” 洛璃接过蝴蝶酥,坐在林安染身边,高兴的吃了起来。 “可有给你祖母还有父皇送一些过去?”林安染突然问。 洛璃摇摇头,愧疚:“是儿臣考虑不周了。” “无妨。” 林安染揉揉洛璃的头,然后吩咐春华将那蝴蝶酥送一些去慈宁宫和交泰殿,并且特意嘱咐,一定要告知是洛璃亲手做的,这才再次看向洛璃。 “小阿璃,你除了要自强外,也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寻到依托。” “身为女子,你在这宫中能够依托的人只有你的祖母和你的父皇,故而你必须要让他们喜欢你。” “只有得到了她们的喜爱,你才能平安长大。” “长到你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他们的庇护,明白吗?” 第215章 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护食 虽然林安染也不想教洛璃这些生存之道,但若是现在不教,她怕以后会来不及,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洛璃。 其实林安染的担忧还是多余了。 这些皇宫里面的生存之法,洛璃一直都懂。 从前,她一直如此生活着。 直到林安染穿来,洛璃终于有了维护她的坚强后盾,她才渐渐的淡忘了这些,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母后为她撑着。 林安染的话出,洛璃的眼眶就红了。 她知道母后这是在跟她交代后事了。 她没有哭,而是强忍着泪水,乖巧点头。 小小的孩子,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才能不让人担心。 林安染随即又笑着道:“你永远都是母后的小棉袄,母后有你这么个女儿,真的觉得很幸福。” 说着,林安染宠溺的亲吻洛璃的脸颊。 洛璃也笑着道:“儿臣能成为您的女儿,也感到很幸福。” …… 交泰殿。 “北地雪灾至今还未解决,朕的那些银子怕不是都拿去喂了狗?” 郭翊辰这阴冷的话说得听不出一点怒意,可却吓得在场大臣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贪污赈灾银子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那么多粮草运往北地,可北地却还喝得全是水的米汤,就没个人站出来给朕解释一二吗?” 皇上说话越是平静,说明越是生气。 大臣们互看一眼,哪敢当那出头鸟。 就在郭翊辰即将发火时,王福贵突然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盛世公主亲自做的蝴蝶酥,皇后娘娘命人给您送了一些过来。”王福贵低声禀报。 大臣们一个个面露不悦。 这正商讨国事,皇后娘娘和盛世公主跑来添什么乱呢? 皇上可最不喜议事时被人打扰。 这王公公也不知先将这蝴蝶酥给拦下来,待谈完国事后再送进来,凭白惹皇上动怒。 可预想中的怒火并未降临,反而听到皇上吃蝴蝶酥的声音。 众大臣疑惑抬头。 只见原本还阴冷的帝王此刻正拿着蝴蝶酥吃着,眉宇上扬着,似乎心情好转了不少。 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众大臣。 皇上竟因为一个蝴蝶酥而心情大悦? 这蝴蝶酥有那么好吃吗? 在场大臣中正有林安染的父亲,林正言。 林正言见郭翊辰吃着洛璃亲手做的蝴蝶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也想吃。 郭翊辰在吃完一个蝴蝶酥后,突然转眸看向了林正言的方向,正好看到林正言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也想吃? 郭翊辰暗想,看着食盒中仅剩的两个蝴蝶酥,他护食的盖上了食盒。 “咳咳!”郭翊辰清咳两声,这才道:“既然那钱将军无法胜任赈灾一事,朕便将赈灾的重任交由林书令。” 众人再次诧异。 林书令?林正言? 让中书令去赈灾,那岂不是大材小用吗? 皇上这是要贬低林正言吗? 众大臣才如此疑惑,郭翊辰就紧接着问:“林书令,朕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家中二子似乎武艺高强?” 林正言上前一步:“二郎略懂一些拳脚。” “嗯!”郭翊辰沉眸点头,“那便让你那儿子随你一同前往北地,护卫你的安全。” 第216章 宠爱 众人:“???” 林正言也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郭翊辰的用意,笑着跪下谢恩。 明白过来的大臣们看向林正言的目光难掩羡慕。 北地雪灾至今未能解决,确实是因为有人贪了赈灾款。 虽说处理贪污最是麻烦,也容易得罪人,但也分是谁去处理。 若说这处理贪污之人是林正言,那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只因天下人皆知,以林家门风,林家之人必定不会牵扯其中。 可即便如此,林正言毕竟是动了别人的蛋糕,定会有人对林正言不利,说不定那些贪污之人发起狠来,要么把林正言强行拖下水,要么杀了林正言。 可若是有了林子君的保护,那就不一样了。 林子君之所以没有走上仕途,并不是因为林子君没有能力。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林子君太有能力,可又生性散漫,最是容易在官场被人揪住辫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就是林子君没有走上仕途的原因。 有林子君陪在林正言身边,那林正言此行即便有惊,也绝不会有险。 若只是如此,大臣们也不会太惊讶。 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觉得皇上此次让林正言去北地赈灾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林子君去赈灾。 皇上这是要提拔林子君? 或者说,皇上想让林家的荣誉再添一份? 林家的荣誉在大夏已是数得上号的存在,若是再添一份荣誉,岂不是要无人能及了? 皇上给林家的荣誉未免也太盛了吧? 太师府。 林太师在听说了皇上让林子君陪着林正言去北地赈灾后,并未露出悦色,反而皱紧了眉。 林正言疑惑:“阿耶,这是喜事,您怎得还一脸愁容?” 林太师叹息: “皇上如今盛宠林家,皆是因为染儿不久于人世,且皇上心中已有了染儿,自是爱屋及乌。” “可若是染儿真有不测,只怕……唔……” 林太师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冲上来的林正言捂住了嘴,气得他将林正言的手抓开。 “放肆……” 林正言再次上手,“嘘!阿耶,您别诅咒染儿啊!” 这次,林太师没有再拉开林正言的手,而是死死地瞪着他,不发一言。 林正言也知林太师生气了,赶忙松开手,退后三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歉态度诚恳。 “阿耶,儿子觉得皇上此举虽有捧杀我们林家的嫌疑,但只要我们林家保持本心,不做有损大夏之事,那又有何惧呢?” 林太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你可懂?” 林正言:“清者自清。” 林太师:“可能让天下人信服?” 林正言:“问心无愧。” 林正言自认一身正气,堂堂正正,刚正不阿,又怎会惧怕那些流言蜚语? 林太师鄙夷:“说得可真好听,我看你就是心疼你那儿子,觉得他怀才不遇,怕他郁郁不得志吧?” 林正言被当面说穿了心事,不仅不尴尬,反而笑道:“阿耶,子君不也是您的孙子嘛!难道您看着他整日游手好闲,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羞辱,就不心疼?” 林太师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你让子睿寻个机会,将此事告知染儿,问问染儿有何看法。” 林正言疑惑。 林太师嫌弃的啐了一口:“就你这猪脑子,还没染儿来的通透。” 林正言:“……” 您夸染儿就夸染儿,骂我做甚? …… 凤仪宫。 冬日的夜来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长,晚膳也吃得早一些。 林安染才刚用完晚膳,春华就来通报,说是林子睿来找她。 大夏对于外臣入后宫见妃嫔一事管得并没有清朝那么严格,所以林子睿前来凤仪宫求见也属正常。 更何况林安染如今病重,林子睿作为林安染的亲哥哥,来关心一下妹妹也能够理解。 林子睿是提着大包小包进的凤仪宫。 “次兄,你这拿的都是些什么?”林安染疑惑。 林子睿很是无奈。 “这些都是烟儿,大嫂,还有二嫂给您和洛璃买的小玩意。” 说着,林子睿打开包袱。 “这一包是她们给你买的京城有名的吃食。” “这一包是给洛璃买的吃食,都是些甜腻了的小零嘴。” 说到这里,林子睿疑惑:“洛璃呢?” 林安染看着那些微辣的吃食,随口回答:“太后说想小阿璃了,今晚留了小阿璃在慈宁宫用晚膳。” 林子睿明显有些失望。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辰过来凤仪宫,便是想见见洛璃。 既然洛璃不在,林子睿就把给洛璃买的吃食又收了起来,顺带着给洛璃的其他东西也放到了一边。 林安染转目,“次兄,你怎么又收起来了啊?” 林子睿直男发言:“洛璃不在,我给她放到一边,等她回来了再打开。” 林安染:“可是我也想吃小阿璃的零嘴。” 林子睿笑了:“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抢吃食啊?” 林安染撅嘴,撒娇道:“那不管我几岁,我也是次兄最宠爱的妹妹呀!” 她虽气色不好,说话也有些虚,但那娇俏的模样就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让林子睿梦回儿时,不由笑道: “是是是,染儿永远都是次兄最宠爱的妹妹,吃点小零嘴当然是要给的。” 说着,林子睿又将放到一旁的包裹拿了过来,一一打开给林安染挑选。 林安染挑选过后,剩下的就都是洛璃的。 林子睿带进宫的东西除了有吃食外,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看着十分有趣。 林安染也不贪心,在洛璃的包裹中选了几样甜食,又拿了个精巧得风车后就罢了手。 但她也并非白拿,又从自己的包裹中拿了些洛璃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放进了给洛璃的包裹中。 看完了大嫂,二嫂和次嫂的东西后,林子睿才把最重的两个包裹拿了出来。 “这是子言特地让我拿给你的书,说是你回宫前特地让他找的。” 林安染回宫前特地让他林子言给她找得医书。 林子睿:“还有这个包裹是子言给洛璃的各种考卷习题,说是对洛璃的学习有大用。” 林安染:“……”哪个好人送孩子寒假作业的啊? 第217章 林子睿心疼林安染 没一会儿,洛璃走了进来。 她进凤仪宫时就听说了林子睿来了凤仪宫得事情,故而在见到林子睿时,她并未露出惊讶之色。 倒是林子睿看到洛璃时显得很是紧张。 “三舅。” 洛璃笑着跟林子睿打招呼,还是如在太师府时一般,并未摆任何公主的架子,这倒是让林子睿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林子睿本还担心洛璃回了宫后,就会跟在太师府时不一样了。 毕竟在太师府时,他们是一家人。 但在宫里,他们却是君臣的关系。 洛璃与在太师府时一般无二的态度让林子睿再次笑了起来,赶忙招呼: “洛璃,快来,这些都是你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以及你小舅让我给你带进宫的小玩意,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林子睿如献宝一般的将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到洛璃跟前。 林安染使坏,特地把林子言送的考卷推到最前面。 她想看看洛璃会不会哀怨。 然而,洛璃是特立独行的。 她只是扫了那些小玩意一眼,目光就被考卷深深地吸引。 在礼貌的谢过林子睿,以及送礼之人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考卷,以不打扰林安染和林子睿谈话为由,让宫人将送给自己的东西拿走,自己则抱着考卷离开。 林安染嘴角抽抽。 她要收回她刚才说的话。 林子君绝对是个好人。 洛璃离开后,林子君正要说出林太师交代的事情。 可冬雪却在此时端着药汤走进来。 浓浓的,苦涩的汤药让林子睿皱眉,心疼的看向了一口将药汁闷掉,然后快速抓起从洛璃那里拿来的甜腻零嘴塞进口中,以求驱散苦味的林安染。 这时,林子睿才明白了林安染为何会要洛璃的甜食。 林安染都如此难了,他真的还要拿家里的事来劳烦她吗? 那她岂不是更辛苦? 林子睿正犹豫着,林安染驱散了苦味后问:“次兄,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代阿耶和阿娘来看看你回宫以后可还过得习惯。” 林子睿明显不擅长说谎。 “次兄,你可知你在说谎时,眼珠子会滴溜溜的乱转。”林安染打趣。 “有吗?”林子睿上翻眼皮,似是想看看自己的眼珠子有没有乱转。 林安染认真点头。 看着林子睿这憨厚傻傻的模样,林安染没有再继续打趣他,直截了当的问:“说吧!是不是祖父让你来跟我说什么?” 林子睿惊得瞪直了眼。 他属实没想到林安染竟如此聪明,一猜就猜中了他今夜过来的用意,不由得在心里赞叹:难怪祖父会特意让他来凤仪宫询问染儿有关二兄的事情。 于是乎,林子睿没再犹豫,将祖父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也说了祖父的担忧。 其实,他也觉得他们林家不该再有人入仕途了。 特别是二兄的性子,闲云野鹤一只,也不适合入仕当官,还不如就像现在一般,不也挺逍遥快活的吗? 若是可以,他都想像二兄一般每日陪着妻儿。 林安染想了想,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二嫂陪着二兄一同前往北地赈灾便可。” 林子睿疑惑:“为何?” 第218章 林安染通透 “二兄生性散漫,且性子过直,容易得罪人,又且他志不在朝堂,与其入仕为官,不如就当个闲散之人,挺好!” 林安染分析。 其实她也摸不准郭翊辰让林子君跟着林正言一起去北地赈灾是何意。 有意提拔林子君不假,可这提拔是惜才,还是一场针对林家得阴谋还未可知。 帝王的心思,不得不谨慎提防。 如今林家旁枝不谈,光是林太师一脉唯有林子君和林子言未入仕途,且都官居要职。 林安染又是皇后,林正言官居中书令,相当于现代的两办秘书长。 林太师虽无实职,但就太师这份荣耀,满朝文武百官谁敢不尊。 林子言因年纪还小,还未入仕,但学问早已名满京城,在学子中有着一定的威望。 若是林子君再入仕,那林家的权势对皇权而言就成了威胁。 功高盖主并非好事。 林子睿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他还是担忧:“可皇上如今让二兄前往北地,分明就是要给二兄一个立功的机会,只怕二兄届时要不要入仕也由不得他了。” 皇权至上的朝代,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谁又敢抗旨呢? “所以我才让二兄把二嫂一起带上。”林安染机灵一笑。 林子睿想了想,就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赞扬道:“是了,我怎得之前没想到这个法子。” “皇上只是让二兄去保护阿耶,可也未封二兄个一官半职的,二兄带着二嫂一同前往,似乎也合乎情理。” “且二嫂的武艺还比二兄要略强高一些,让二嫂一同去保护阿耶,也说的过去。” “二兄连前往北地赈灾都带着二嫂一同前往,实在不适合委以重任,即便二兄真在此次赈灾中立功,皇上最多也就是嘉赏一番,绝不会封官。” 林子睿越是分析,越是觉得林安染的这个法子好。 也难怪祖父说染儿比阿耶要来得通透了。 两日过去。 林正言率领军队,带着粮草前往北地赈灾,随行的除了有皇上钦点的林子君外,还有林子君的妻子宁颖。 林子君携妻前往北地赈灾得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入了郭翊辰耳中。 郭翊辰先是愣住,随即笑出了声。 “这林太师还真是一如既往谨慎啊!”郭翊辰感慨,随即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看向王福贵,“朕记得林子睿前两日去了凤仪宫?” 王福贵点头:“回皇上,林左卫前两日提着大包小包的去了凤仪宫,给皇后娘娘和盛世公主带了不少宫外的小玩意。” 郭翊辰若有所思的问:“他们都谈了什么?” “这个奴才不知。”王福贵紧张,“想必就是话话家长。” 他们的人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他也未接收到有用的信息。 但他的心是向着皇后的,自然要打打掩护。 郭翊辰沉眸,搭在椅背上的指尖轻敲扶手,随即起身:“去凤仪宫。” 郭翊辰有预感,林子君此次携妻子一同前往北地之事跟林安染有关。 但他还不能确定,想亲自去问问。 凤仪宫。 林安染正在弹琴,忽闻郭翊辰来了,惊得她指尖下意识的用力,锋利的琴弦不小心割破了指尖,滴落一滴鲜红的血珠。 下一秒,那滴血的指尖被含入了郭翊辰的口中,轻轻吸吮…… 第219章 做一个单纯坦率的皇后 林安染先是愣住,随即抽回了手,赶紧拿帕子捂住,轻轻摩擦。 口水那么多细菌,未免也太不讲卫生了吧? 这样会不会得狂犬病? 好想去洗手消毒啊! 林安染低着头,在心里嫌弃着。 郭翊辰见状,还当林安染是害羞了,笑道:“染儿,朕帮你看看,还出血吗?” 帝王的柔情总是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林安染躲开了郭翊辰的手,低低的拒绝:“皇上,只是划破一个小口子罢了,已经不出血了。” 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口水,可不能又搞脏了。 郭翊辰见林安染如此害羞,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心里也跟着小鹿乱转起来。 那日箭在弦上,却强忍未发,已让他热血沸腾。 今日又见,好不容易退下的燥热再次升腾而死,让郭翊辰叫苦不迭,却也心如蜜糖。 他坐到林安染身边,宠溺的责备:“怎么那么不小心,弹个琴还能把手给划破了?” “那还不是怪皇上。”林安染娇嗔,漂亮的眸子瞪向郭翊辰,怨道:“臣妾的琴弹得这么难听,皇上也不让人事先通传一声,就突然跑来了凤仪宫。” “让皇上听了臣妾这难以入耳的琴声,臣妾自觉有愧,可不得惊到吗?” 她虽说着愧疚,可脸上却尽是理直气壮。 明明是刁蛮的说辞,可林安染这么娇俏的说出,却听得郭翊辰心情大悦,不由抬手勾了勾林安染的翘鼻。 “那还是朕来错了?”他故意逗弄。 “讨厌~您都曲解臣妾的意思了。”林安染哼了一声,岔开话头,撒娇求夸:“皇上觉得臣妾弹得好听吗?” 她睁着一双漂亮凤眼,苍白的脸颊似害羞般微微飞上两朵红晕,期盼的神情满是渴望的看向郭翊辰,逗得郭翊辰哈哈大笑起来。 “你弹得真好听,朕从未听过如此别致的曲儿。” “那皇上既然觉得好听,肯定就是极好听的,臣妾再给皇上弹上一曲。” 林安染假装没有听出郭翊辰话里的揶揄,说着将手放上了琴弦。 “染儿……” 林安染还未弹,郭翊辰就按住了林安染的手,嘴角抽抽个不停。 “皇上,怎么了?”林安染明知故问,嘴角实在没忍住,笑咧了开来。 郭翊辰明知林安染在故意打趣自己,却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如此鲜活灵动的林安染很是有趣。 “调皮!”郭翊辰抓下林安染的手,才又道:“朕今日过来,是有话要问你。” “皇上是为臣妾的二兄和二嫂而来吗?”林安染也没绕弯子,直接挑明了郭翊辰过来的目的。 郭翊辰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耍心机,那她就做好一个坦率的皇后便行。 “嗯!”郭翊辰点头。 林安染又道:“是臣妾让二兄带着二嫂一同前往北地保护阿耶的。” 随后,她面露担忧。 “北地距离京城甚远,却路途艰险,听说好些地方都大雪封山了,臣妾属实不放心阿耶,也实在信不过二兄,想着二嫂心细,且也会武艺,就央求着二嫂一同随行了。” 第220章 帝后争吵 林安染的意思很明确了。 林子君虽是个人才,但生性散漫,难以托付重任,皇上还是打消让林子君入朝为官的想法吧! 郭翊辰自然也是听出了林安染的意思,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不悦的松开了林安染的手。 “皇后这是觉得朕在捧杀林家,故而才让你二嫂跟着一同前往北地的吧?” 郭翊辰直截了当的戳穿了林安染的心思,倒是让林安染愣住了。 以她对郭翊辰的了解,郭翊辰是个体面人,别说是有所怀疑了,即便是证据确凿,他也不会当面拆穿,会留一丝面子给皇后。 可今日,郭翊辰却是一副撕破脸的架势,一时让林安染摸不准郭翊辰的想法了。 她没有解释,只是定定的看着郭翊辰。 在没弄清楚郭翊辰的想法前,解释只会让郭翊辰更生气。 可她不知的是,郭翊辰如今待她的心境已不同了。 若是从前,他自然会留一丝体面。 那是皇上给皇后的体面。 可如今,他想要的是妻子对丈夫的解释和信任。 哪怕林安染只是摇头否认,他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皇后,朕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吗?会去对付你的娘家?” 林安染不置可否。 郭翊辰之前不就有这样的想法吗? 郭翊辰似猜到了林安染的想法,也想到了自己之前确实有削弱林家的意思,不由恼羞成怒,无从解释。 林安染也不想真把郭翊辰给惹急了,柔声哄道:“皇上,臣妾理解您的处境,也明白您定不会做出伤害林家之事,可您不会,却并不代表旁人不会借题发挥。” “自古皇上的恩宠就是一把双刃剑,臣妾自然感激皇上对臣妾对林家的恩宠,皇上待臣妾和林家的恩宠已经够多了,臣妾既怕林家承受不起,也怕皇上会为难。” “臣妾不希望皇上背上昏君的骂名,更不希望皇上为了臣妾失了判断。” “林家,不适合给予更多的荣宠了。” 林安染真心实意的说着,说得激动了,还重重的咳了起来。 郭翊辰原本还很生气,可听着林安染为他着想的话,看着林安染因咳嗽而痛苦的模样,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药呢?快拿药过来。”郭翊辰急得怒吼。 春华赶忙上前递上一颗药丸,郭翊辰端水喂林安染吃下药,待林安染缓了气,不再咳了,郭翊辰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染儿莫要激动,朕并无怪你之意。”郭翊辰宽慰着,“朕只是想让你相信朕,朕真的只是觉得林子君是个人才,有意提拔。” “既然林子君无意仕途,那朕自不会勉强。” 林安染听了郭翊辰的话,这才笑了起来,“臣妾就知道皇上最是深明大义……咳咳……了……咳咳……”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听着你咳,朕的心都痛死了。”郭翊辰是真的心疼。 郭翊辰离开凤仪宫时,是黑着脸离开的。 那左承泽都离京半月了,怎得还没个消息回来? 再这么拖下去,他真怕林安染会撑不住。 听雨阁。 “你说皇上跟皇后大吵了一架?”莹婕妤得意。 第221章 二皇子死了 封心点头,虔诚的道:“娘娘,奴婢亲眼所见,皇上在离开凤仪宫时脸色十分的难看。” “奴婢还不放心,特地在凤仪宫蹲守了好一会儿,才从凤仪宫的宫人口中得知,皇上因为林家二郎携妻前往北地一事与皇后娘娘吵了起来。” “那些宫人说,林家二郎之所以会携妻前往北地,便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皇上觉得皇后娘娘在提防着他,故而才会大发雷霆。” 莹婕妤心里本还有些怀疑,可在听了封心的话后,才将心中的疑虑打消,不由笑道: “皇后可真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意识到皇上在捧杀林家,竟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避免林子君入朝为官。” “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 “皇后就是那人间的疾苦,不知顺了皇上的心,让皇上救赎他们,竟然还试图反抗,简直是在与天作对。” 别说是一个帝王了,即便是一个普通男人也受不了妻子的怀疑。 皇后质疑郭翊辰,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封心虔诚的看着莹婕妤,觉得莹婕妤所说的都是上天的旨意。 莹婕妤权衡一二后,问道:“宫外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封心:“回娘娘,自从皇上张贴了缉拿您……不对……是缉拿轮回圣教主上后,我们在京城的信徒只被抓了十几个,且都是一些平日里比较高调的编外人员,真正的核心人员并未受到影响。” “不仅是在宫外,我们在宫内的信徒也一个也没有损失。” 莹婕妤很满意的点头,戒备的心因这一结果而放松了下来,随即笑道: “还有五日就是腊八了,也是到了该把受苦之人接引上天,消解他们苦难的时候了。” 封心艳羡,虔诚叩拜:“主上良善。” 莹婕妤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算计着。 她不想再等一下了,必须要先把皇后拉下马,她实在不能忍受心爱的男人还有正妻。 而想要把皇后拉下马,首先就要毁掉林家。 只要林家一倒,皇后没了依靠,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说不定以皇后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林家倒了,她也会受刺激到一命呜呼。 腊八节接引当天,就是她送给林家和皇后最好的礼物。 …… 又是四日过去。 腊月初八。 京城落下了第一场雪。 林安染醒来时,凤仪宫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 因着昨夜下了雪,这天是更冷了,但却没有刺骨的寒风,难得迎来了一个艳阳天。 站在阳光下,白雪反射的亮光虽刺眼,但却莫名的暖阳。 因着明日便是腊八节,宫里早在几日前就忙碌了起来,为腊八节做着准备。 林安染如今虽无需操持腊八节,但身为皇后,凤仪宫上下还是特意做了一番布置,早早的就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看着那雪白中的一抹鲜红,倒是让人的心里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但林安染的心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临近午膳时,突然有宫人慌乱的跑进来禀报,神色惊恐:“皇后娘娘,二皇子……二皇子……夭殇了……” 第222章 洛璃受惊吓 林安染赶到时,御花园里已围了不少人。 简嬷嬷见林安染来了,赶紧小跑了过来。 她神色慌乱,脸色惨白,似乎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娘娘,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她,她……” 林安染一听到洛璃似乎也出事了,吓得赶紧冲上前去。 只见御花园的假山一角。 淑妃正魂不守舍的抱着浑身浴血的二皇子。 二皇子脸色苍白,额头有一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淌着血,身上的棉服已被血染红,早已没了气息。 淑妃就这么傻愣愣的抱着二皇子,手掌捂在那血窟窿上,好似如此就可以堵住伤口一般。 她并未哭闹,甚至没有流下泪来。 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假山上的血印出神,嘴唇一动一动的,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而在不远处,一个嬷嬷僵硬的倒在雪地中,脖颈处一条红色的刀痕刺目。 不停的有血浆从刀痕中流出,将雪染成了暗红色。 而在嬷嬷手中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林安染特地留意了嬷嬷脖颈的刀痕,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向死之心决绝。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洛璃跪坐在血泊中,两眼无神的看着死去的二皇子,呆呆地,满是愧疚的,不准任何人靠近她。 夏末就焦急的站在一旁,好几次试图靠近洛璃,可都惊得洛璃剧烈反抗。 她似乎已经陷入了二皇子突然离世的梦魇中。 林安染看着洛璃这副受了刺激的模样,心疼得不能呼吸,赶忙上前抱住了洛璃。 洛璃突然被抱住,惊恐的挣扎起来。 她的力气很大,疼得林安染咬紧了牙,却也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小阿璃,不要怕,是母后,是母后……” 她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抱着洛璃,嘴里轻声诱哄着,想要给予洛璃最大的安全感。 洛璃也在听到林安染的声音后,神智渐渐恢复,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 林安染并未松手,而是抱得更紧了,“小阿璃,不要怕,有母后在,母后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啊……” 在林安染的不断劝慰下,洛璃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红着双瞳,在寒冷的雪地中,一脸无助的看向林安染,张嘴想要说话。 可话还未说出口,泪水就汹涌的涌出。 她抽噎着,连一句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指向二皇子,那悔恨的模样让人心疼。 也在这时,简嬷嬷含泪跪了下来,低声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着明日就是腊八节,故而学堂休沐三日,洛璃看着昨夜下了一场雪,今日又难得放了晴,于是带着简嬷嬷和夏末去了庆祥殿找二皇子玩。 这段时日,洛璃与二皇子常常在一块儿玩耍。 二皇子每次见了洛璃也会笑得十分欢快,故而淑妃也十分喜欢洛璃去庆祥宫找二皇子。 难得冬日天气晴朗,淑妃想着二皇子总是在庆祥殿闷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带着二皇子和洛璃来了御花园赏梅。 一夜落雪,御花园的梅花都开了。 一开始淑妃还是抱着二皇子与洛璃一同在假山后的凉亭赏花玩耍。 可随着时间过去,二皇子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四处走走,可淑妃因着月子没坐好,又过度劳累,站久了便会腰疼,只能让嬷嬷抱着二皇子四处走走。 淑妃想着只是在梅林走走,又是抱着的,应该不打紧。 谁曾想那嬷嬷在梅林走了一会儿后,竟径直向着假山跑去。 洛璃见情况不妙,想要上前阻止。 可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又怎可能阻止得了一个嬷嬷的行为呢? 就这样,当洛璃大声呼救时,嬷嬷已经抱着二皇子猛得撞上了假山。 嬷嬷倒是无事,二皇子的额头却撞出了一个血窟窿。 要是二皇子是个健康的孩子,撞出个血窟窿也不至于要了命,但二皇子患有白血病,伤口本就很难愈合,稍稍一点毛细管破裂,都有可能要了二皇子的命,就更不要说是这么大的一个血窟窿了。 洛璃亲眼看着二皇子在自己眼前失血过多而死,所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 林安染如此想着,更是心疼的将洛璃抱进了自己怀中柔声安慰着,但脑海中已在寻思这件事情的背后潜藏着什么阴谋。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只针对淑妃和二皇子,恐怕洛璃也是被算计的一个。 说不定,这次的事情本来是想要嫁祸给洛璃,说是洛璃失手杀了二皇子。 若真是如此,洛璃即便有皇上和太后的宠爱,恐怕淑妃也会恨洛璃入骨,想方设法的报复洛璃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深刻的觉得自己将简嬷嬷留在洛璃身边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简嬷嬷如今的心虽是向着凤仪宫的,可明面上简嬷嬷还是太后的人。 今日正是因着有简嬷嬷在场,所以这场阴谋才没有波及到洛璃。 但即便如此,洛璃还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若是引导不好,恐怕会在洛璃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林安染正如此想着,洛璃已哭晕在了她的怀中。 即便是晕了过去,洛璃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仿佛还深陷在二皇子死在自己眼前的梦魇中。 林安染将洛璃交给了夏末,让夏末先把洛璃抱回凤仪宫去。 然后让简嬷嬷留了下来。 她还需要简嬷嬷在场为洛璃证明清白。 此时,围堵的宫人已被遣散,可各宫的妃嫔却也闻讯而来。 最先到来的是也在御花园中赏花的李美人。 自从上次被林安染教训以后,李美人就低调了不少。 今日之事,她是全程目睹了的,可她怕会惹火上身,这才一直藏身在梅林中,等到林安染来了,她才敢出来。 为了讨好林安染,李美人壮着胆子上前。 “皇后娘娘,嫔妾可以证明,此事是那嬷嬷一人所为,与盛世公主并无干系。” “那嬷嬷在抱着二殿下撞了假山后,便将二殿下丢给了盛世公主,自己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割喉自尽了。” 说着,李美人似有难言之隐一般,犹豫了片刻。 而后见淑妃并无太大的反应,这才走到了林安染身边,悄声道: “皇后娘娘,虽来不及审问这嬷嬷,但嫔妾却偶然一次见到这嬷嬷与莹婕妤身边的封心有过来往,且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 李美人其实并不想得罪莹婕妤。 可自从林安染展现了自己的狠辣手段后,她就觉得皇后并非她一直认为的好欺负,这才硬着头皮将知道的事情说出。 说完,李美人还是不安的道:“皇后娘娘,嫔妾只是偶然见过,并无实证,您姑且听听便罢。”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后宫都不是什么善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而像她这样的低位妃嫔,想要在这后宫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个靠山。 上次一事,贤妃显然已经对她很是失望。 她想着与其成为贤妃的弃子,还不如转投皇后的势力,说不定会比现在过的好一些。 那月美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林安染本还在猜测着是谁下的狠手,此时听了李美人的话,她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莹婕妤可是跟她一样来自现代,生活在一个法治的社会,怎么可能会丧尽天良的要一个小孩子的命呢? 但转而一想,林安染就释然了。 莹婕妤胎穿过来,不仅搞了一个邪教,还拿所学的化学知识害了那么多人,在淑妃怀孕时就对淑妃下手,那对七个月大的小孩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现代怕不是一个杀人犯吧? 林安染心慌了。 她怕莹婕妤发狠起来会直接对洛璃下狠手。 原本林安染对于莹婕妤用化学试剂害人一事就很是厌恶,此刻更是达到了顶峰。 如果之前林安染还没想着与莹婕妤斗,那此刻她已起了杀心。 林安染虽安于现状,但绝不是心慈手软的圣母,对于已经触犯了自己底线的人,她绝对不会留情。 林安染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李美人之前确实是打了月美人,但林安染也已经还击了回去,那之前的仇怨就算是了了。 如今李美人主动示好,林安染自然礼貌待之。 但也仅限于礼貌。 林安染看着失魂落魄的淑妃,本想向前劝说两句,可看着将二皇子死死的抱在怀中,仿佛二皇子还活着一般的淑妃,她又于心不忍了。 就在这时,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就连常年不出慈宁宫的太后也在听说了二皇子夭殇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在见到已经冰凉的二皇子时,她差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要不是林安染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恐怕就要栽倒在地了。 太后先是感激的看了林安染一眼,老眼泛泪的拍了拍林安染,这才赶忙吩咐人去把淑妃和二皇子分开。 一个妃子抱着一具尸体坐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林安染赶忙劝阻:“母后,淑妃痛失爱子,必定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若是强行将二皇子从她手中抢走,只怕会引起她的激烈反抗,届时恐更有损皇家颜面。” 林安染知道太后最在乎的就是皇家颜面了。 太后听了这话,也觉得林安染说的也对。 但莹婕妤却突然走了过来,挑衅的看向林安染,随后在太后身旁道: “太后,淑妃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且二皇子夭殇,却还要躺在血泊当众,被烈日暴晒,众人围观,属实有损颜面,恐会让二皇子的灵魂难以安息啊!” 二皇子生来便体弱多病,太医断言活不过三个月后,太后便对皇子很是不喜。 可即便再不喜,二皇子也是她的孙子,她哪有让孙子的灵魂不得安息的道理呢? 说来,淑妃毕竟是个外人,受刺激就受刺激了,反正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但二皇子不同。 皇上的子嗣本就凋零,皇子也才只有两个,如今二皇子夭殇,就只剩下了大皇子一人,怎能不让太后悲愤? 太后越想,越是觉得继续让淑妃如此抱着二皇子的尸体很不吉利,故而再次下令:“来人,将二皇子抱走。” “等等。”林安染再次声。 林安染虽是皇后,可如今却并无实权,那些宫人又怎会听她的呢? 宫人上前想要抱走二皇子,果然遭到了淑妃的激烈反抗,整个后花园都充斥着淑妃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像极了濒临死亡的野兽。 在场妃嫔大多露出了不忍的神情,唯独莹婕妤嘴角勾笑,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林安染看着淑妃那阴森的笑,先是一愣,紧接着高声请求:“请母后让儿臣去说服淑妃放下二皇子。” “太后,嫔妾见着淑妃娘娘如此,也属实不忍心。”莹婕妤再次开口,随后一反常态的为林安染说话: “皇后娘娘是淑妃娘娘的至交好友,盛世公主又与二皇子关系要好,不若就让皇后娘娘去说服淑妃娘娘吧!”莹婕妤一反常态的为林安染说话。 太后见着淑妃确实不肯配合,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同意了莹婕妤的提议。 “皇后,哀家便给你一个机会去说服淑妃,若是说服不了,哀家只能命人先将淑妃敲晕了。” 林安染点头应下。 她自然也清楚莹婕妤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想要让她当众出丑。 最好是淑妃发疯把她杀了才好。 但她却不得不跳下这个陷阱。 林安染不圣母,但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她就只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 普通人遇见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很是正常。 “都给本宫退下。” 林安染呵退所有宫人。 没了宫人的拉扯,淑妃很快又再次紧紧的抱住了二皇子,眼神空洞无光,嘴里依然在念叨着什么。 走得近了,林安染才听清,淑妃是在唱一首摇篮曲。 “安安乖,母妃在,安安睡,母妃陪,安安笑,母妃安……” 明明是很简单的曲调,却让林安染红了眼眶。 只因这摇篮曲,她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曾听过,只不过是名字改了一下而已。 淑妃还能抱着二皇子唱,原主抱都却是枕头。 这个时候把二皇子抢走,无异于要了淑妃的命。 第223章 说服淑妃 林安染的靠近让淑妃明显十分警觉,抱着二皇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一双充血的眸子猛然瞪向林安染。 血红的双瞳中还带着泪,愤怒,爆戻,还有困兽的哀鸣。 其他人见了淑妃这双眸子,纷纷感到了恐惧,仿佛要被淑妃活生生的撕碎一般。 但林安染却并未感到恐惧,只有深深的怜惜。 其实二皇子本就体弱,加上又患有白血病,即便病情能够得到控制,也未必能活过三岁。 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便淑妃也知道二皇子活不了多久,也明白二皇子活着很辛苦,但就是没有办法放手。 哪怕是能让二皇子多活一天,淑妃也会竭尽所能。 她会渴望有奇迹的出现,让二皇子能够痊愈。 这份渴望支撑着她,让她坚强的活着。 可如今二皇子死了,就死在了她的怀中,她的期盼不仅随着二皇子的逝去而落空,甚至会永远的活在悔恨中。 她觉得是她没能看好二皇子,才让二皇子死的。 更何况二皇子还是她亲手交到的嬷嬷手中,才让嬷嬷有了可乘之机。 她觉得是她亲手杀死了二皇子。 这种愧疚像一张血盆巨口,将她吞入无尽的深渊,从此在血海中挣扎,受尽这世间所有的苦难。 曾经的原主在失去孩子时,也是同样的感觉,所以林安染非常能够理解淑妃。 林安染缓缓蹲下,不顾及满地的血水,如同淑妃一般坐在了她的身旁。 淑妃似乎没有感觉到林安染的敌意,这才收回了目光,再次呆呆的低头看向怀中的二皇子,自顾自的唱着摇篮曲,就如同平时哄二皇子睡觉一般。 林安染坐了一会儿,见淑妃渐渐放松了警惕,这才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太后,坚定道: “母后,儿臣想单独与淑妃谈谈,还请母后屏退众人。” 太后本不愿意,但莹婕妤却不知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这才挥了挥手,让众人都散了去。 太后也由莹婕妤扶着走向了梅林中的凉亭。 莹婕妤在离开前深深的凝望了林安染一眼,眼中尽是嘲讽。 她就坐在凉亭中静静地看着林安染如何出丑。 人群散去。 午时的艳阳直直的落下,将林安染和淑妃的影子缩小在了身下,仿佛困住两人的牢笼。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染的声音才随风飘入淑妃耳中。 “婉儿,你想为二皇子报仇吗?” 林安染仅仅用一句话就抓住了淑妃的痛点,让她麻木的双瞳再次焕发生机。 她抬头看向林安染,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似在等待着林安染的下文。 林安染也并未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婉儿,此次二皇子一事,只怕针对的并未是你与二皇子,还有杜氏一族,洛璃,以及我,甚至连林家只怕也被算计在内了。” 淑妃其实很聪明。 她之前只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一时没了生机,此刻听林安染如此一说,她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稍一沉思,她坚定的问:“你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了,对不对?” 林安染点头。 事到如今,她也没了隐瞒淑妃的必要。 “事实上,我确实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是谁,甚至也猜到了害二皇子患上白血病的人是谁,可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愿意相信我吗?” 淑妃苦笑:“如今的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淑妃的闺名叫杜婉儿,是镇远大将军的女儿。 镇远大将军一直镇守边疆,所生的儿子也随他在边疆保家卫国,就连妻子妾室也一并去了边疆,唯独留下了女儿与母亲在京中生活。 说是一老一小不宜久居边疆,实际上就是先皇怕镇远大将军功高盖主,生了叛心,这才强留下了杜婉儿与杜家主母在京中作为牵制罢了。 之后,先皇更是将杜婉儿赐给了郭翊辰为良娣,更是加大了对镇远大将军的牵制。 说白了,先皇就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怕他一死,镇远大将军就会撂担子不干,所以把人家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希望人家继续帮自己的儿子工作。 郭翊辰当然也明白先皇的意思。 所以郭翊辰即便不喜欢杜婉儿,但在纳了杜婉儿为良娣后,也一直善待杜婉儿。 杜婉儿在早产生下二皇子后,因着照顾二皇子而很少出庆祥宫,太后也曾训斥过,但都被郭翊辰给挡了下来。 可奈何杜婉儿的性子太直,根本就不屑于那些个弯弯绕绕,故而有皇上护着,她也并未在宫中建立自己的势力,以至于如今身边竟无一人可用。 她如今能信的人也就只有林安染了。 “有!”林安染坚定的点头,“你还可以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淑妃迷茫。 她不明白林安染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安染长话短说的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淑妃。 淑妃在听说那些漆里的毒是莹婕妤所下,并且那些鎏金之水也很有可能是莹婕妤投的毒后,难掩惊讶之色。 “这怎么可能?莹婕妤才刚刚入宫不久,又怎可能指使得了人在漆中下毒呢?” “但我若是说,莹婕妤很有可能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呢?”林安染凝重。 这段时间,轮回圣教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即便淑妃很少出庆祥宫,却也听说了轮回圣教的可怕,并且轮回圣教的势力之大,让皇上都生出了忌惮来,下旨通缉轮回圣教主上。 若是莹婕妤真是轮回圣教的主上,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是,莹婕妤也不过才年芳十八,以她这样的年纪,又怎么可能建立的起轮回圣教这样庞大的江湖教派?”淑妃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个问题,林安染没有办法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淑妃,那莹婕妤是胎穿来的,身体年纪十八岁,心里年纪指不定多少岁了呢! “正如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都是莹婕妤所为一样,我也没有办法证明那轮回圣教就是她一手创立。”林安染无奈:“但我想,证据很快就会有了。” 淑妃迫切:“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第224章 一起报仇 “计划是有的,但首先,你不能先被她给击垮了。”林安染向淑妃伸出手:“二皇子的仇,还等着你去报。” 淑妃感觉到林安染的真诚,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我不会被仇人击垮,我也不会如了她们的愿,为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坚强起来,让那些伤害过安儿的人全部遭到应有的报应。” 淑妃说着自己的誓言,血红的双瞳定定的看着林安染的双瞳。 “皇后娘娘,您会帮臣妾的,对吗?” 她对林安染的称呼再次发生改变,带着祈求,已是甘愿臣服于林安染。 此时此刻,不管林安染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林安染是否心存利用,她都将义无反顾的遵从林安染的安排。 前提是,林安染必须要帮她报仇。 林安染明白淑妃的意思,凝重而郑重的回答:“婉儿,你我姐妹一场,我与你多为误会,并无愁怨,希望我们的姐妹之情可以恢复如初。” “我的诚意便是与你一起为安儿报仇。” 说着,林安染握紧了淑妃的手,以传达自己的决心。 淑妃感受着林安染手上传来的力度,萦绕在眼眶的泪终是难以抑制的落了下来。 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二皇子的脸上,惊得淑妃慌乱的抽回了手,想要把泪水抚去,仿佛那泪水会烫伤二皇子一般。 但她手上沾满了鲜血,泪水是抹去了,却也让二皇子的脸上抹上了刺目的红。 只是两三下,二皇子已被血浆糊了满脸。 那带血的脸刺伤了淑妃的心,让她的泪更是汹涌而出,像个无助的孩子,不敢再伸手去擦泪。 林安染见状,心疼的赶紧从怀中抽出帕子递给淑妃。 “不要慌,不要乱,二皇子在天有灵,定也不希望你因他的死而如此自责内疚。” 林安染沉稳的嗓音仿佛带上了魔力,让淑妃慌乱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她感激的冲着林安染说了一句“谢谢”,抓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二皇子脸上的血浆。 也在这时,太后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冲着林安染做了一个尽快的手势。 林安染虽觉厌烦,但在这等级森严的后宫,她也是无能为力。 “婉儿,将二皇子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他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可好?”林安染柔声试探。 淑妃深深的凝望着二皇子,心里也知自己无法违抗太后的命令。 与其将二皇子交给太后,还不如将二皇子交给皇后要来得稳妥一些。 淑妃忍着心疼,咬牙将二皇子抱向了林安染。 林安染小心翼翼的接过二皇子,并不在意二皇子那满身的血污,也不忌讳二皇子已死,反而是那温柔的模样仿佛二皇子还活着一般,抚平了淑妃悲痛的心。 “与我一同回凤仪宫为二皇子沐浴,可好?”林安染真心实意的邀请。 淑妃落泪点头,已将林安染当成了唯一的依托。 可她们才想离开,太后就在莹婕妤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皇后这是要抱着二皇子去往何处?” 第225章 林安染与太后发生争执 林安染端庄得体的回道:“回母后,儿臣已让淑妃放下了二皇子。” 林安染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让太后大怒:“哀家是问你要抱二皇子去往何处?” “母后,二皇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即便是已去世,也该体面的离开,不应满身的血污,故而臣妾想要抱二皇子回凤仪宫沐浴梳洗一番。” 林安染回答的进退有度,但却让太后很不是滋味。 莹婕妤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后的不悦,柔柔的插嘴:“皇后娘娘,按照规矩,皇子夭殇后需交由……” “莹婕妤,本宫与母后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婕妤插嘴?” 莹婕妤的话还没说完,林安染就突然冷冷的打断,那高高在上的藐视自有皇后的威仪,把莹婕妤气得脸都绿了。 “皇后娘娘,嫔妾只是在陈述事实,您为何要如此生气?”她既委屈又不甘心。 林安染不屑:“本宫身为皇后,有规劝六宫妃嫔之责,本宫不过是在教你规矩,你竟觉得本宫是在与你置气,难道张家就是这么教导莹婕妤的吗?” 这话不仅是骂了莹婕妤,也连带着把太后也一起给骂了。 毕竟太后也出自张家。 莹婕妤真是恨透了林安染,可在这后宫,以她婕妤的位份又无法与皇后抗衡。 要是在现代,她分分钟弄死林安染。 莹婕妤不愿咽下这口恶气,故而委屈的跪在了太后跟前。 “嫔妾并无不尊重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误会嫔妾了,还请太后明鉴。” 莹婕妤毕竟是太后引入宫的,欺负了莹婕妤,就等于是欺负了她。 太后顿觉没了面子,呵斥:“皇后真是好大的威仪,莹婕妤不过是在告知你皇子夭殇后的去处罢了,你何至于发如此大的火气?” “莫说你不能抱二皇子去凤仪宫,就连二皇子也不能入皇陵……” 淑妃一听这话,再也按耐不住了,张口就想要反驳,但还是被眼疾手快的林安染给拉住。 “母后,臣妾自然明白夭殇的皇子不得入皇陵,但却并没有规定夭殇的皇子不能去凤仪宫沐浴梳洗。” “说起来,臣妾身为皇后,这后宫的所有孩子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心疼孩子,想要抱夭殇的孩子回臣妾的寝宫梳洗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无坏了任何规矩吧?” 林安染据理力争。 今日,她非要将二皇子带走不可。 太后:“皇后如今身子弱,凤仪宫又是历朝历代的皇后居所,皇后若是将夭殇的皇子带回凤仪宫,显然不吉利……” “母后,天下又有哪个娘亲会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吉利呢?”林安染抢话。 太后:“……” 林安染:“皇后本就该母仪天下,若是连臣妾都觉得早逝的孩子不吉利,那岂不是寒了天下娘亲的心吗?” 太后:“……” 太后被林安染问的哑口无言,脸都气得涨红了,干脆怒斥:“如今管理六宫的人是哀家,那这二皇子的去处便该由哀家来决定。” 说着,太后下令:“万嬷嬷,将二皇子抱回慈宁宫沐浴梳洗。” “母后,朕觉得安儿还是去皇后的宫里更合乎规矩。” 太后和林安染僵持不下时,一道沉稳内敛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第226章 帝王无情,却会帮着林安染 只见郭翊辰大步而来,脸上并无神情,那双本该暖如冬日的桃花眸此时正闪着寒芒,薄唇紧抿,那伟岸的身姿在看到林安染怀中满身浴血的二皇子时,瞬间如苍老了十岁,微微弯了起来。 其实郭翊辰早就已经来了,只是见林安染与淑妃正在交谈着,这才没有上前打扰。 若不是太后和莹婕妤上前阻拦,他本是不打算走出来的。 他想要给淑妃与林安染和解的机会,也确实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离世的儿子。 要说帝王薄情也好,还是说他生性冷淡也罢,二皇子突然离世虽让他惊讶,但却并无太多的悲痛。 在他的潜意识中,二皇子本就活不过三个月。 如今二皇子活了七个月,已是奇迹,还奢求什么呢? 众人只当皇上佝偻的身躯是在悲痛丧子,可林安染却没在郭翊辰的眼中看到悲伤,反而更多的是平静。 如此无情的帝王,让林安染感到恐惧。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她却觉得若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郭翊辰绝对会选择牺牲掉自己的孩子。 如此想着,一股冷意从脚底板蹿了上来,顺着双腿涌向全身。 她再次警醒自己,无论郭翊辰对她多么的好,都要守好自己的心,绝对不能沦陷在帝王家。 太后见郭翊辰来了,眼底闪过一抹惧意,但又很快掩饰,嚣张的气焰也消了不少。 “皇上此话何意?难道哀家身为二皇子的祖母,带二皇子回哀家的慈宁宫就不合乎规矩了吗?” 太后不想在皇后和妃嫔面前露了怯,丢了面子。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即便是帝王,那也得顾忌她这个生母的态度。 若是放在从前,郭翊辰确实会给太后这份体面。 可今日他见到了林安染为了二皇子据理力争的反抗,合乎规矩的说辞,以及感受到了林安染从灵魂深处散发而出的悲伤,他犹豫了。 当年,他从岭南回来时,皇后就是如此呆呆的抱着早逝的孩子,死活都不让任何人靠近。 当年,他强行把孩子从皇后的手中抱走,从此皇后便总是疯疯癫癫的,看他的眼神也阴冷的可怕,仿佛冤魂索命一般。 这也是他这几年来与皇后渐行渐远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年,他心里没有皇后,一心只图皇位,故而可以狠心的将孩子从皇后手中抢走。 可如今国泰民安,皇位稳固,他的心里又有了皇后的一席之地,实在不敢冒险再抢一次了。 他怕皇后会再次怨他,恨他。 郭翊辰胆怯的想着,走到了皇后身边,坚定的与皇后站在一起,直面向太后。 “母后,您是二皇子的祖母,可皇后才是二皇子的母后,理应由皇后来料理二皇子的后事。” 大夏的规矩,妃嫔无权操办皇子公主的丧事。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女也不行。 郭翊辰将话说的很直,完全没有一点要给太后留面子的意思。 其实郭翊辰对于太后为难林安染一事很是不悦。 林安染处处忍让,甚至将皇后的权利都让了出来,可太后还咄咄逼人,实属有些欺人太甚了。 第227章 淑妃患上抑郁症想杀皇上 郭翊辰的话让太后瞬间白了脸色。 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在万嬷嬷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形。 她属实没想到皇上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她的面子。 太后之所以能够以卑微的出身荣登太后之位,除了是因为母凭子贵外,更大的原因是太后擅长察言观色,也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她能够感觉到郭翊辰已经动怒,若是再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 于是她将矛头对准了林安染。 “哀家觉得皇上说的甚是有理,哀家也与皇上想得一般,觉得这二皇子的后事应该由皇后来操办,只是皇后如今身染重病,理应好生歇息,这操办丧事,且还是夭殇的丧事,怕是不吉利,有损皇后的命数,为了皇后的性命着想,还是让哀家来操办得好。” 太后的话成功让郭翊辰犹豫了。 虽然他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可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淑妃寒了心,情绪不受控制的低落,仿佛有无数双手想要将她拉入痛苦的深渊。 她感觉耳朵嗡嗡的响,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脑海中不断闪过儿子死在自己怀中的画面。 她咬紧了牙,握紧了拳,恨意在心间流淌。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眼前的男人,杀死这里所有的人为她的儿子报仇。 就在这个疯狂的想法快要占据内心时,一个略带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警惕的猛然回头,在看到林安染微微带笑的脸时,她的意识瞬间清醒,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生出了弑君的可怕想法。 若是她真的弑君了,只怕不光她要死,整个杜氏九族都将跟着遭殃。 恐惧弥漫而上,让淑妃慌乱的想要甩开林安染的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生出那么恐怖的想法来。 林安染紧紧的抓着淑妃,猛然上前,低声警告:“你若是不想我怀中的二皇子跌落在地,你最好就不要挣扎了,我快要抱不住了。” 二皇子就是淑妃的软肋,一听说二皇子要摔在地上,淑妃立马安静了下来。 她担忧的看向二皇子,见二皇子还稳稳的抱在林安染怀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婉儿,为了二皇子,你一定要冷静,切莫被恶魔影响了情绪。” 林安染敏锐的发现,淑妃怕也是患上了抑郁症。 她不知如何跟淑妃解释抑郁症的事情,只能把坏情绪比喻成恶魔,才能让淑妃生出抵抗心理。 果然,淑妃一听到有恶魔缠上了她,立马咬牙警惕了起来,极力驱散着心中的怨气。 她倒不是害怕恶魔,而是还未给儿子报仇之前,她绝对不能倒下。 在安慰好了淑妃后,林安染才冷静的道:“儿臣多谢母后的关心,但儿臣身为二皇子的母后,莫说是重病缠身,哪怕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儿臣也是要亲自送二皇子最后一程的。” “这不仅是儿臣的心愿,也是天下娘亲的心愿。” “儿臣母仪天下,自是要为天下万民做个表率,也不枉皇上封儿臣为皇后。” 第228章 莹婕妤被打 林安染在反驳了太后的话后,转身看向了郭翊辰,眼神无比的坚定。 “皇上,臣妾别无他求,就只是想要找出杀害二皇子的真凶,让二皇子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她这话既是对郭翊辰说的,也是对莹婕妤说的。 莹婕妤在听了林安染这话后,眼神明显冷了下来,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认定了林安染必定查不到她身上。 即便是查到了,也必定拿不出任何证据。 太后本还执意要将二皇子带走,可在听了林安染这话后,她仿若猛然惊醒一般,愣愣的看向了二皇子,又转目看向了依然躺在地上,已经冰冷僵硬的嬷嬷。 随即,太后怒道:“竟敢谋害哀家的皇孙,简直是无法无天,必须要查明真凶,哀家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在说这话时,太后眼尖的看向了躲在不远处的贵妃。 她觉得谋害二皇子的人应该是贵妃。 毕竟这后宫中就只有两个皇子,二皇子一死,大皇子就没了任何威胁。 “皇后,二皇子的丧事就交由你来操办,至于这查明真凶的事情,便交由哀家来查,定是会给二皇子一个交代。” 太后说完,还不忘交代郭翊辰定要让二皇子走的体面一些,这才让人把嬷嬷的尸体抬走,自己也随即带着人离开。 莹婕妤见到郭翊辰,本还想留下来与郭翊辰多待一会儿,可郭翊辰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鸷,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福了福身便追上了太后。 她现在很慌,觉得郭翊辰已经猜到是她杀了二皇子了。 但慌乱过后,莹婕妤又很快冷静。 她有什么好慌的,就算是查,也绝对查不到她头上来。 等到查出了真凶,郭翊辰还是会对她温柔的。 …… 慈宁宫。 太后刚一回来,就命万嬷嬷去调查那行凶嬷嬷的身份,并且让人去把贵妃请来慈宁宫。 莹婕妤见时机成熟,怜惜道:“姑母,二皇子这小小的年纪,长得又如此可爱,死得实在太惨,看了都让人悲痛欲绝。” “皇上本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位皇子,如今二皇子夭殇,可就只剩下了大皇子了呀!” “为了大皇子的安危着想,姑母不妨把大皇子接来身边抚养。” 莹婕妤试探性的话才刚刚说出,太后就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莹婕妤一个耳光,将莹婕妤打懵在了原地。 太后怒斥:“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哀家给你机会进宫,不是让你来争宠的,而是让你来为我们张家开枝散叶,好让我们张家的血脉能延续辉煌。” “可你呢?” “你自进宫以来,便一心扑到与那些妃嫔的争斗上。” “如今更是利用哀家来对付皇后,唆使哀家与皇后争夺二皇子的尸身,分明就是想让哀家为你除掉皇后,对吗?” 莹婕妤跪在地上,哭着摇头否认:“姑母,莹儿从未有过如此歹毒的想法啊!” 太后更怒,扶着宫人的手,一脚踹上莹婕妤。 “你当哀家是傻子吗?后宫的这些伎俩,都是哀家曾经玩剩的,你也好意思在哀家跟前献丑?” 第229章 美人和江山,更倾向于江山 莹婕妤跪在地上,低着头,好似瑟瑟发抖着,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她眼里却盛满了凶光。 死老太婆。 等她当上皇后的那天,她一定要让这个老太婆死的很难看。 太后并不知道莹婕妤的想法,还当莹婕妤是怕了,冷冷的:“不过,你提议让把大皇子接来哀家身边养着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太后在发泄一通后,想着莹婕妤现在还有用处,便没再责罚。 “能为姑母分忧,是莹儿的本分。”莹婕妤奉承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怨念来。 没一会儿,宫人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 贵妃柔柔弱弱的走进来,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一些,那杏眼含泪,惹人怜惜的很。 刚一进来,贵妃就表明了自己对二皇子被杀一事的伤心,并希望妃嫔们能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前去调查死去嬷嬷身份的人还未回来,太后也并未向贵妃发难,而是让贵妃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而此时,凤仪宫中。 淑妃亲自为二皇子清洗了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若非二皇子的额头还有着一个血窟窿,安详的就跟睡着了一般。 林安染上前,将一顶帽子戴在了二皇子头上,正好遮挡了额头上的血窟窿。 这一轻微的举动让悲伤中的淑妃很是感动,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汹涌而出,泣不成声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林安染并未劝阻,而是让众人退去,自己也拉着郭翊辰出了房间。 此时此刻,淑妃必定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与二皇子做最后的告别。 林安染虽已宽解过淑妃,但抑郁症的人最是难以控制情绪,为免淑妃做出傻事来,她还是让春华密切关注着房中的动向,稍有异动便冲进去查看。 月美人之前一直在房中刺绣,直到洛璃被抱回来,她才知道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 等她想要前往御花园查看情况时,林安染已抱着二皇子回了凤仪宫。 月美人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看出了林安染有话要跟郭翊辰说,于是提议自己也留下来照看淑妃,让林安染放心。 在回椒房殿的路上,林安染一言未发。 郭翊辰就坐在林安染身边,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瞟向林安染,好几次想要出声,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直到进了椒房殿,林安染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林安染当即跪下,坚定的道:“臣妾想要参与皇上缉拿轮回圣教主上的计划。” 郭翊辰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起林安染,可在听到林安染的话后,他却愣了一下,眼瞳一转后,还是伸手先把林安染给扶了起来。 “皇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郭翊辰虽喜欢林安染,也愿意在后宫纵容着林安染,可一旦涉及到国事,他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现在的郭翊辰在美人和江山之间,还是更倾向于江山。 但日后,他却为此悔恨终生。 第230章 轮回圣教的主上就是莹婕妤 “皇上,臣妾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林安染将郭翊辰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他牵着林安染走到软榻坐下,从宫人手中接过新烧的暖炉递给林安染暖手,又倒了一杯姜茶给林安染。 林安染抱着暖炉,喝了一口姜茶暖身,这才道:“皇上,臣妾在太师府小住的这段时日出去转了几圈,发现一件怪事。” “何怪事?” 林安染被打断,睨了郭翊辰一眼。 郭翊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说话,让林安染继续。 林安染这才继续道: “轮回圣教的势力很大,大到宫里也有轮回圣教的教徒,可京城却并无太多有关轮回圣教的消息。” “京城虽无太多轮回圣教的消息,可轮回圣教却无处不在。” 说着,林安染用手指沾了些姜茶,以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长方形,在长方形的一角画了一个圆。 郭翊辰疑惑:“此为何物?” 林安染答:“此乃轮回圣教的标识,也可以说是教徽,或者说是旗帜,代表了轮回圣教。” 说这话时,林安染的声音异常阴冷。 她对于这个教徽很是厌恶,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 别无其他,只因这教徽与小日子的国旗一致。 她严重怀疑莹婕妤是小日子。 林安染继续:“在京城的很多角落,都有这个标识的出现,有些刻在树上,有些画在不起眼的墙角,有些在商铺旗帜之上,用以作为轮回圣教的联络方式等等。” 郭翊辰听着这话,眸色也阴鸷凝重了起来。 若林安染所说非虚,那轮回圣教恐怕比他调查的更庞大。 如此庞大的一个江湖教派,竟能在皇城脚下繁衍生息,还一直未被他察觉,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可怕。 若非这次鎏金之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怕轮回圣教还隐藏在暗处。 郭翊辰虽有所警觉,但还是警惕的问:“此事与你要参与调查轮回圣教之事有何关联呢?” “因为臣妾顺着那些标识,撞上了轮回圣教的教徒密谋,从他们口中得知那轮回圣教主上在前段时间进了宫,并让他们这段时间在宫外安分一些,静等主上在宫中安置妥当后,再行之后的计划。” 话落,郭翊辰眼中难掩怒容。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人去追踪那轮回圣教之事,你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了,杀人灭口吗?” 郭翊辰满心满眼的都是林安染的安危,似并未听到林安染说轮回圣教的主上已进宫的事情。 他不由想到了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是有提到过林安染在京城四处游走之事。 当时他只当林安染是出了宫,贪念宫外的事物,这才会在城中游走,却不想林安染是在追寻轮回圣教的踪迹。 一想到林安染只带着一个宫婢就敢置身于危险之中,他就感到后怕。 同时他也生气为何林安染不事先跟他说,就支身行动,非要等到如今二皇子夭殇了,她才将此事说出。 林安染没想到郭翊辰会突然动怒,一时愣在了原地。 看着发愣的林安染,郭翊辰知道林安染根本就没明白他为何动怒,生气的道:“难道在你心中,朕就那么的不可信吗?” 林安染更是愣住了,心里暗想:你可不可信,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要不是二皇子夭殇已经触及到了郭翊辰的底线,林安染都没准备将事情挑明,以免郭翊辰会对她生出疑心来。 帝王的疑心一旦生出,所带来的后果是林安染无法预料,更无法抗拒的。 虽然林安染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捋顺了郭翊辰的毛,才能进行她的复仇计划。 林安染主动握住了郭翊辰的手,略带委屈的柔声:“皇上,并非是臣妾不信任您,实在是皇上日理万机已十分劳累,臣妾心疼皇上,不想再拿这些子虚乌有的猜测来烦扰皇上了。” “臣妾也知皇上在缉拿轮回圣教的主上,想着皇上定是有暗中调查的。” “以皇上的才能,定是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并且心中已有了抓捕轮回圣教主上的计划。” “臣妾无能,但也想要为皇上分忧,这才冒着危险擅自行动。” 林安染说着,试探性的向郭翊辰靠近。 见郭翊辰并未有躲闪的意思,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她才大胆的坐到了郭翊辰身边,半边身子都靠了上去。 娇躯入怀,郭翊辰心中仅剩的一丝火气也消了。 林安染将头靠上郭翊辰的肩膀,微微抬起下巴,吐气如兰:“皇上,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让皇上担心的~” “你也知道朕会担心你啊?”郭翊辰虽消了火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日后,不管你有何行动,都应当事先告知朕一声,不要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明白吗?” “嗯!”林安染乖巧的点头,调皮一笑:“臣妾日后什么都跟皇上说,说到皇上烦了臣妾为止。” “你啊!” 郭翊辰被林安染这稚气的话给逗笑,心神荡漾的在林安染的额头落下一吻,一副拿林安染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宠溺。 林安染在哄好了郭翊辰后,才旧事重提: “皇上,臣妾联想了一番,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轮回圣教的主上恐怕就是莹婕妤。” 林安染并未有任何掩饰,直接道明了自己的猜测。 正如她刚才说的,帝王的疑心一旦生出,所带来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她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莹婕妤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但她要的就是让郭翊辰疑心莹婕妤。 同时,她也在赌,赌郭翊辰暗查了这么久,肯定已经有了些眉目。 宫里的人虽多,可能够掌握话语权的就那么几个,无非就是太后,皇后,四妃,以及九嫔了。 而在这些人中,最有可能的就是贵妃和莹婕妤。 毕竟两人与宫外的来往最为密切。 再加上今日二皇子夭殇,一眼看去得利之人只有贵妃,故而贵妃的嫌疑似乎更大。 至少太后就是如此想的。 第231章 朕可以答应你,但朕有一个条件 林安染不知道郭翊辰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今天才会将话挑明了,想让郭翊辰赶紧收拾了莹婕妤。 她已经忍不了莹婕妤再在她面前蹦跶了。 郭翊辰挑眉。 他没想到林安染与他的想法竟不谋而合了。 他最开始也猜测那轮回圣教的主上便是莹婕妤,可却苦于一直没有证据,所以才一直拖到如今。 下通缉令,捉拿轮回圣教的编外教徒,控制轮回圣教在宫内的教徒,都是为了营造一种无能为力的假象,让莹婕妤放松警惕,从而让她再次有所行动。 如今暗卫日夜监视着莹婕妤,就等莹婕妤有所行动,便立即将莹婕妤捉拿。 可却不想,莹婕妤根本就没有丝毫行动,那些教徒竟就有了行动。 而且一行动就杀了他的一个儿子。 这让郭翊辰十分愤怒,却也更加不能打草惊蛇。 他算是看出来了,莹婕妤绝对是一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刽子手,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留任何后招。 若是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抓捕了莹婕妤,只怕轮回圣教的那些教徒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毕竟郭翊辰已经领教过了那些教徒的虔诚。 那些教徒一个个就如死士一般,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说出主上是谁。 这让郭翊辰也十分的恼火。 他实在不明白莹婕妤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林安染等了好一会儿,见郭翊辰凝眸不语,实在猜不出郭翊辰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才试探性的道: “皇上,臣妾之所以想要加入捉拿莹婕妤的计划,便是觉得二皇子的死与莹婕妤有关。” “此次之事,臣妾认为不仅仅是争对二皇子一人,还争对了洛璃。” “洛璃与二皇子关系亲密,此次亲眼见着二皇子死在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对洛璃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臣妾真是怕洛璃会因此落下心理阴影,从此活在梦魇当中。” “臣妾即心疼二皇子,又心疼洛璃。” 说到此,林安染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那绝望的气息从灵魂深处散发而出,让人感到窒息。 郭翊辰心疼的抱紧了林安染。 他的心因为林安染的话而痛了起来,竟比看到二皇子的尸身时还要痛上几分。 林安染抬起被泪水模糊的脸颊,祈求的道:“皇上,臣妾想要为二皇子和洛璃报仇,臣妾也答应了淑妃,要让二皇子在九泉之下安息,所以臣妾一定要参与捉拿真凶的计划。” 林安染说的很坚定,坚定到即便郭翊辰不让她参与,她也会自己行动。 郭翊辰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 明明那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人儿,此时却悍然无畏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仿佛为了给二皇子和洛璃报仇,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一刻,郭翊辰动容了。 他吻掉林安染眼角的泪,柔声:“朕可以答应你,但朕也有一个条件。” 林安染:“皇上请说。” 郭翊辰:“无论如何,你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第232章 太后抢走大皇子 林安染乖巧点头:“好!”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那双略微英气的凤眸,心知林安染只是嘴上答应而已,若到了关键时刻,林安染肯定会冲在最前。 “染儿,莹婕妤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人畜无害,她能够成为轮回圣教的主上,并且拿出鎏金之水这样的毒物,还能悄无声息的将轮回圣教壮大,不露声色的杀死了安儿,就说明她是一个极其狠辣之人。” “如此狠辣之人必定不会束手就擒。” “若是她拼死反扑,谁也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你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朕,为洛璃考虑。” “洛璃如今还小,是最需要母后的时候……” 郭翊辰还想继续啰嗦,林安染已有些不耐烦,抬头以嘴封住了郭翊辰的唇,耳鬓厮磨:“皇上,臣妾真的很高兴。” 郭翊辰被林安染吻得意乱情迷,“高兴什么?” 林安染低语:“很高兴皇上如此关心臣妾。” 郭翊辰愣住。 他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理由。 随即,他又感到愧疚。 他之前得多么的忽视林安染,才会让林安染仅仅因为他几句关心的话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啊? 林安染再次轻哄:“皇上,能够得到您的宠爱,臣妾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说着,林安染加深了这个吻。 想要让男人尽心给自己办事,当然要给些好处。 而哄男人也很简单,那就是喂饱他。 郭翊辰愧疚着,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抱住了林安染的腰,轻而易举的将林安染抱上了自己的大腿,让林安染可以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似怕弄疼了林安染。 可他的吻又是那么的炙热,仿佛要将林安染拆吃入腹。 他在心里立誓,必定要让林安染一直如此幸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娘。 …… 申时初。 林安染正在操持二皇子的丧事,突然听说了太后强行将大皇子从永宁宫抱去了慈宁宫,并宣布大皇子从此养在太后膝下的消息。 这突然的消息让林安染疑惑。 一问才得知太后将贵妃叫到慈宁宫后不久,就查出了死去嬷嬷的身份背景,得知了那嬷嬷曾在贵妃为良娣时,负责教贵妃的教习嬷嬷。 于是乎太后便认定是贵妃指使的嬷嬷杀害了二皇子。 本是百口莫辩的事情,可贵妃却拿出了证据,证明那嬷嬷曾欺辱过她,两人还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后郭翊辰便给贵妃换了一个教习嬷嬷。 郭翊辰登基后,贵妃也再未与那嬷嬷有过联系。 也是前几日,那嬷嬷突然去了永宁宫与贵妃攀关系,被贵妃怒斥一顿后,赶出了永宁宫。 虽说贵妃拿出了证据,但太后也并未因此息事宁人,反而觉得贵妃是在故弄玄虚。 但贵妃一口咬死了自己并未指使嬷嬷杀害二皇子,太后在苦于并无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后,也拿贵妃没有一点办法。 于是乎太后恼羞成怒下便将大皇子强行抱去了慈宁宫。 大皇子是贵妃在后宫的依仗,又怎会甘心被太后抱走呢? 于是乎在离开了慈宁宫后,贵妃就跑去了交泰殿找郭翊辰哭诉,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交泰殿了。 第233章 左承泽回来了 林安染听着春华的汇报,好奇的问:“那皇上怎么说?” 春华摇头。 林安染想了想,“你去让小厨房熬一碗参汤,然后以本宫的名义端去交泰殿送给皇上,但也莫要打扰了皇上处理政务。” 春华先是疑惑,紧接着明白了林安染的意思。 “奴婢定会将参汤交由王公公,让王公公寻个合适的时机送给皇上。” 意思很明确,找王福贵要点内幕消息。 说是操持二皇子的丧事,其实林安染就是躺在床上听听汇报,具体事宜都是淑妃和月美人在办。 洛璃从昏睡中醒来后就发了烧,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喝了药后,又睡了过去。 简嬷嬷被太后叫去了慈宁宫,林安染便让夏末仔细着点洛璃,若是一直高烧不退就来告知她。 至于简嬷嬷,在去慈宁宫之前特意来了一趟椒房殿,表明了自己想要留在凤仪宫的想法,希望皇后能让她留下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林安染还是挺满意简嬷嬷的,识时务,有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足够忠诚。 简嬷嬷在凤仪宫的这几个月,传回慈宁宫的消息全是林安染让她传的内容。 所以太后才一直没找林安染麻烦,以为林安染安分得很。 并且在简嬷嬷的照料下,洛璃没有生过病,还长结实了不少,是个会带孩子的。 留简嬷嬷在洛璃身边,她也很放心。 其实想把简嬷嬷留下来也很简单,直接跟郭翊辰要人就行,郭翊辰想必也没理由拒绝,毕竟简嬷嬷本来就是太后送来照顾洛璃的。 是以林安染让春华送鸡汤去交泰殿时,顺便让春华给捎了封信过去。 申时末。 林安染早早的就用了午膳。 春华也送完参汤回来了,从王福贵那里得知了贵妃虽去了交泰殿,却跪在交泰殿外一个时辰都未能见着皇上的面。 最后还是贵妃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这才被送回了永宁宫。 皇上的态度很明确了,就是也支持大皇子养在太后膝下。 这大皇子养在太后膝下,自然会与太后感情深厚,将来有太后照拂着,前程无忧。 这本应该是好事,可偏偏贵妃却闹得不行,倒是让其他妃嫔看不上了,觉得贵妃果然是商贾之女,眼界就是小。 贵妃还年轻,又不是生不出。 大皇子养在了太后膝下,她再生个皇子就是了,即便生不出也无妨,总归有个儿子傍身。 至于亲不亲的又何妨? 皇上不也不是太后一手养大,不也跟太后感情不深,可皇上登基后,太后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贵妃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她还是想把大皇子养在身边,养成符合自己要求的样子,事事都听她的,这样才方便她日后当了太后,垂帘听政。 林安染一边听着,一边喝下宫婢端来的药。 药汁入喉,苦得亲妈都想yue~ 林安染疑惑,“今日的药怎的比平日的苦上一些?” 她赶紧吃下果脯消苦。 之前吃一两片就能将苦味压下去,今日连吃五片,嘴里还是苦的。 春华虽心疼林安染受得苦,但还是劝道:“皇后娘娘,奴婢刚才去交泰殿时,正好撞上左太医从殿中走出,这是左太医给您的新药方,说是医圣亲自为您开的,您还是快喝了吧!” 林安染诧异:“左太医?左承泽?” 春华点头:“是的。” 林安染喜:“他把医圣请来了?” 春华见林安染如此高兴,实在不忍心回答。 “看来是没有。”林安染难掩失落。 看来医圣并不打算出手救她。 春华慌忙安慰:“皇后娘娘切莫难过,左太医虽未将医圣请来,但医圣却给您开了方子,想必您喝了药后,定能痊愈。” 其实这话就连春华也骗不了自己。 林安染看着药碗中深褐色的药汁,笑得比药还要苦涩。 “也许是医圣也觉得本宫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这才开个方子给本宫续命呢!” 话落,林安染闭眼将碗中的药汁喝光。 续命也是好的。 多活一天,就是从阎王爷手里抢时间,怎么算都是赚的。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必须干了。 春华以为林安染已心如死灰,含泪将果脯递上。 林安染也不忸怩,抓起果脯塞嘴里。 干是干了,苦是真苦。 喝了药后,林安染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本打算眯一会儿,冬雪却进来说是三公主求见。 三公主,郭洛琪,贵妃生的女儿。 自从管理六宫的权利被太后夺去后,三公主就再也没有来过凤仪宫,今日怎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是为了贵妃的事情? 春华看出了林安染的疑惑,搭嘴道:“三公主也是可怜的,自从搬去甘泉宫后,贵妃娘娘只去看过三公主一次。” “虽是如此,三公主还是每日都会去永宁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与大皇子也是感情深厚。” “此次三公主求见,恐是来为贵妃娘娘说情的。” 三公主平日来请安,都是安安静静的,看上去有些腼腆,可说话的语气却像极了贵妃,小小年纪就茶里茶气的,让林安染非常的受不了。 一想到三公主等下会茶里茶气的为贵妃求情,林安染就很想闭门谢客。 但想着三公主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这天寒地冻的,林安染终归还是心软了,让冬雪去把三公主叫了进来。 一两个月没见,三公主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原本肉嘟嘟的脸颊变得棱角分明,身上的稚气似乎也随之减退,眼中没了锐气,倒是多了几分稳重。 春华本想端一杯姜茶给三公主暖身子,可才倒上一杯茶,三公主就突然跪在了林安染跟前,忏悔道: “母后,儿臣错了,之前在护国寺,是儿臣将那死鸡丢在了五妹的房门前,故意将蛇引过去的,还请母后降罪。” “但请母后相信,儿臣只是嫉妒五妹的宠爱,想要吓唬吓唬五妹,并无害她之心,更未想到那蛇会咬伤了母后。” “是儿臣的过错,儿臣甘愿领罚。” 三公主不为贵妃求情,怎么还自爆上了? 第234章 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 “但儿臣的阿弟还小,他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母后,儿臣请求母后能将阿弟放在膝下扶养,让阿弟能健康的活着。” “只要母后能救阿弟,儿臣愿成为五妹的影子,为她挡下所有灾难。” 说罢,三公主猛磕而下。 清脆的声响惊了林安染,听着都疼。 她见三公主还要磕,赶忙让春华上前制止。 “洛琪,先坐。” 林安染的语气平静,神情坦然,并无怨气,反而更多的是欣赏。 这份欣赏抚平了洛琪不安的心,似得到了认同一般,生出了感动来。 她从未在母妃身上感受过这种认同。 洛琪乖巧坐下,举止端庄,即便已十分瘦弱,却依然挺直着腰杆。 “可有用过晚膳?”林安染问。 洛琪低头,轻声:“嗯!” 林安染想了想,让春华让小厨房煮一碗热汤面过来。 春华一走,房中只剩下了林安染和洛琪两人。 洛琪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交叠着,神色既淡定却又难掩焦虑,恐怕还在担心林安染会拒绝帮她。 过了好半晌,林安染才道:“洛琪,对于你丢死鸡一事,母后可以不追究,但母后有个前提……” 洛琪期盼的抬头。 林安染继续道:“那就是你是否是真心悔过?” 洛琪连忙回答,态度诚恳:“母后,儿臣是真心悔过。” “儿臣之前一直嫉妒五妹,皆是存了争宠之心,想着儿臣与五妹皆是父皇的女儿,凭什么父皇更宠爱五妹,凭什么五妹能有封号,而儿臣却没有?” “但在甘泉宫的这段时日,儿臣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凭什么。” “五妹是您与父皇所生,是嫡公主,在身份上,五妹本就强于儿臣,儿臣本就不该生出嫉妒心理。” 洛琪话里虽有失落,但却没有怨恨,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安染听着虽心疼洛琪,却也并未反驳。 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 而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普通家庭都极为注重嫡庶之别,就更不要说是规矩繁多的宫廷了。 洛琪能有这样的想法,对她来说反而更安全。 洛琪并不知道林安染的想法,好似生怕林安染不相信一般,急着补充:“母后,儿臣句句是肺腑之言,儿臣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愿遭五雷轰顶,死不超生。” 洛琪的誓言很毒,却没有丝毫犹豫。 林安染也没有要阻拦洛琪的意思。 虽然洛琪可怜,但洛琪毕竟曾想伤害洛璃,林安染即便心疼她,也不可能圣母到毫无芥蒂。 古人最重誓言。 有了这狠毒的誓言,林安染才完全信了洛琪的话。 “洛琪,希望你能够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林安染沉沉的嗓音带着警告,转而柔声:“母后也无需你替洛璃挡灾,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再做出偏激之事便可。” 洛琪没想到林安染竟会为她着想,心中更是感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关爱了。 第235章 虽同情,但理智 洛琪再次跪下,“母后,儿臣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林安染点头:“至于护国寺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日后便无需再说,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洛琪又是一愣,眼眶不由泛上了泪。 她知道皇后是在保护她。 若是护国寺一事被父皇得知,以父皇的性子定会狠狠的责罚她,甚至会牵连到母妃。 届时她不仅会让父皇厌恶,只怕母妃也会憎恶她。 那她在这宫里就真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洛琪感激的又是一拜,声音带上了哽咽:“儿臣多谢母后的仁慈宽容。” 也在这时,春华端着一碗热汤面走了进来。 “春华,快扶三公主起身。”林安染有气无力。 她今日真是有些累了,头晕的厉害,都不敢下床,生怕脚一落地就会晕倒在地。 春华赶忙将热汤面放在桌上,然后扶起了三公主。 “三公主,皇后娘娘特地命奴婢为您煮了一碗热汤面过来,您趁热赶紧吃,也好暖暖身子。” 春华扶起三公主才发现三公主的手竟比她的还要冷上一些。 三公主身上穿的冬衣看上去厚实,可一摸才发觉棉絮少的可怜,想必定是那些下人见贵妃不管三公主的死活,皇上又冷落了三公主,这才会如此怠慢。 这宫里就是如此,踩高捧低,人吃人。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若是失了宠爱,活得还不如得宠的宫人。 想到此,春华都不由心疼起三公主来。 她也不过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洛琪本不想将自己的落魄展现在人前,正要开口拒绝,可闻着那热汤面的香味,她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林安染自然看到了春华在扶起洛璃时,那蓬松的衣袖下陷,也猜到了是宫人怠慢了洛琪,不由心里微怒。 她也知洛琪要强,恐怕不愿让她知道她如今的处境,故而假装不知的道: “你忙于贵妃和大皇子之事,定是忧心的没有好好用晚膳,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林安染说着,伸出手,示意春华扶自己去桌前坐下。 “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 说着,林安染示意洛琪快吃。 洛琪本就隐忍的泪在这一刻不争气的落下,又赶忙低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 泪水滴落在面中,咽下肚,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林安染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边,没有戳穿一个小孩的自尊。 说到底,洛琪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便掩饰的再好,也终归做不到像大人一样将心事全藏在心中。 一碗面下肚,林安染拿出帕子为洛琪罢擦嘴角,才在洛琪期盼的目光下,道: “大皇子是你母妃所生,而你母妃为四妃之首,按着规矩是可以亲自扶养大皇子的,母后即便有意帮你,但也不能将大皇子养在膝下。” 林安染虽同情洛琪,但也不会因为同情就将自己置身于两难的境地。 洛琪听到林安染的话,眼里难掩失望,却也知林安染说的没错。 可就没办法救阿弟脱离苦海了吗? 第236章 利益至上 林安染虽是拒绝了三公主,但也给三公主指了条明路。 大皇子是贵妃唯一的儿子,而古代一向是母凭子贵,故而贵妃只要不傻,都不会亏待了大皇子。 只不过贵妃难免用大皇子来争宠罢了。 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十分固化。 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太后唯一的孙子,太后对大皇子自然宠进了骨子里。 到了太后这个地位,已无需再靠孩子来争宠。 大皇子养在太后膝下,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安排。 至少太后如今定会给大皇子最好的,平时别说是骂了,恐怕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林安染虽不能将大皇子养在膝下,但却欢迎洛琪经常来凤仪宫找洛璃玩。 这话就是林安染愿意罩着洛琪,让洛琪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相比起大皇子的处境,搬去甘泉宫独自居住的洛琪更需要人关照。 洛琪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安染,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林安染温柔的笑:“你是不是想问母后,为何要对你好?” 洛琪被说穿了心事,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洛琪之所以提出让林安染扶养阿弟,是因为阿弟是皇子,而皇后膝下并无皇子。 如此,皇后名下有个皇子,即便是病逝,也不至于没个儿子祭拜。 而阿弟也能成为嫡子,即便未来有其他皇子降生,阿弟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母妃也再不能故意让阿弟生病来争宠了。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但若是换成了她,那皇后便没了任何好处,相反的得利的人只有她。 皇后膝下已有五公主,多她一个没必要。 公主与皇子自然是不同的。 公主并不能给皇后带来什么利益。 就连她自己的亲生母妃都已将她抛弃,她实在不明白皇后为何还要拉拢她。 在这封建王朝,女人的地位本就低微。 林安染虽不甘于这个事实,却也只能随波逐流。 可在大趋势面前,她还是想尽可能的为女性发声,哪怕只是在凤仪宫这一方小天地也是好的。 上一世,她小小年纪就无依无靠,所以最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母后也不瞒着你,母后估计时日不多了,所以母后对你好,想让你多来凤仪宫走动,是想让你与洛璃多多来往,希望你们你们姐妹能够相互扶持。” “你虚长洛璃两岁,日后也希望你能以阿姊的身份,照顾洛璃,让洛璃不会感到孤寂,不会受人欺凌。” 林安染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并未有任何隐瞒。 与其说一些虚假的关爱,还不如将利益摆在眼前,更能让洛琪信服,放下戒备。 果然,洛璃在听了林安染的话后,立马放下了警惕,眼中难掩羡慕。 皇后待五妹真好。 若是她的母妃也能待她如此好就好了。 不!哪怕是一半好,她也满足了。 “只要母后不嫌弃,五妹也愿意,儿臣定当多来凤仪宫常伴母后膝下,和五妹一同学习玩耍,会照顾好五妹的。” 洛琪小小年纪,也已通了人情世故。 洛琪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也存了气气贵妃的想法。 她想看看若是她经常往来凤仪宫,母妃会不会嫉妒呢? 第237章 平平淡淡何尝不是幸事 洛琪离开后,林安染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也没了睡意,让春华扶着去了偏殿。 此时,偏殿已布置完毕,俨然一个简易的灵堂。 因着皇宫中唯有皇帝可大办丧事外,其他人要么一张草席裹着抬出宫,要么自己寝宫小办。 即便是太后,那也是在慈宁宫哭丧的。 再加上二皇子是夭殇,本就不能入皇陵,就更别提是丧事了。 能在凤仪宫的偏殿为二皇子设个灵堂,已是皇上的恩赐。 可即便如此,二皇子的棺椁也不能在宫中过夜,必须要连夜送出宫去安葬,再把灵堂拆了,这对于淑妃而言无疑是十分残忍的。 林安染来到灵堂时,便见到淑妃趴在棺椁前,慈爱的看着棺椁中的二皇子。 她一遍遍的抚摸着二皇子已经冰冷的脸颊,嘴里依然唱着那首每日都会为二皇子唱的摇篮曲,就仿佛二皇子只是睡着了。 她是那么的眷念,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仿佛想要躺入棺中与二皇子同埋。 月美人见林安染来了,担忧的上前:“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盖棺,恐怕就要延误出宫的时辰,届时太后定要责罚您与淑妃娘娘。” 说着,月美人心疼的看向淑妃。 她也不想催促淑妃,可又不得不面对残忍的局势。 林安染给了月美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推开了春华的手,虚弱的走向了淑妃。 淑妃仿佛并不知道林安染的到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愿面对林安染。 仿佛只要她不去面对,时间就能够停止一般。 这掩耳盗铃的行为透着绝望的气息,让试图靠近她的人也会被这绝望拉入深渊。 林安染扶着棺椁,几步路已是喘息不上,待气息平稳,她才深吸一口气,将手搭上了淑妃的肩膀。 “婉儿,安安虽不能入皇陵,但我为安安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定是能让安安来世不再受苦,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娶上心爱的妻子,生一双乖巧的儿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无大病,无灾难,幸福美满。” 淑妃茫然抬头,眼中的盈上了泪,嗓音哽咽:“真的吗?” 林安染肯定的点头,重重的:“嗯!” 拥有原主记忆的林安染很清楚失去孩子后,心里最过不去的是什么。 那就是不能看着孩子长大,不能看到他成婚,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而一个母亲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一生顺遂,幸福美满。 淑妃再次看向棺椁中的二皇子,凄苦一笑:“安安这一世实在是过的太苦了,若是有来世,安安还是不要成为我的孩子了。” “希望他不要再投胎皇家,也无需什么权贵,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远离权势争夺,也不用经历战乱纷争。” “也许那样的一生没有跌宕起伏,只有平平淡淡,但能够顺利过完一生,何尝不是幸事呢?” 淑妃如此说着,咬牙松开了手,猛然向后退去,泣声命令:“盖棺!” 她怕自己若是退慢了,会舍不得放手。 一声令下,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下,无声的痛哭起来,心也在这一刻死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念着复仇。 第238章 帝王之爱,敬而远之 二皇子的棺椁被秘密送出了深宫。 神武门前。 淑妃哭晕了过去,只能由着宫人扶上了轿辇,抬回了庆祥殿。 此时已是深夜,林安染累了一天,也是疲惫的很,摇摇欲坠的上了轿辇,也回了凤仪宫。 回到凤仪宫后,林安染好奇的问:“皇上今夜宿在了何处?” 春华恭敬回答:“回皇后娘娘,皇上今夜翻了贵妃娘娘的牌子。” 林安染不置可否。 春华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但皇上在去永宁宫前,特意去了听雨阁看望莹婕妤,并在莹婕妤处用了晚膳,待到亥时初才带着醉意去了永宁宫。” 林安染点头,来了兴趣:“你继续说。” 春华并未隐瞒,一边伺候着林安染梳洗上床,一边道: “贵妃娘娘本以为皇上会去永宁宫用晚膳,故而早早的就吩咐厨房做了皇上爱吃的菜,却迟迟没有等到皇上,于是派人去打听,才得知了皇上在听雨阁用晚膳的事情。” “于是贵妃身边的碧波便去了听雨阁,想要请皇上去永宁宫。” “可碧波才刚刚到听雨阁,就被莹婕妤身边的封心给拦下,故而连皇上的面也未见上就回了永宁宫。” “奴婢听说,贵妃娘娘因此大发雷霆,将准备好的膳食全推倒在了地上。” “亥时初,皇上带着醉意去到永宁宫时,贵妃娘娘也喝了不少酒,竟借着酒意与皇上发生了争执,气得皇上甩袖离开,并下令让贵妃娘娘在永宁宫闭门思过半月。” 这等于是禁了贵妃的足了。 明日就是腊八节,贵妃在这个时候被禁了足,那便等于无法参加明日的腊八宴了。 四妃之首缺席腊八宴,任凭谁见了都会猜测贵妃失宠。 如今贵妃膝下的三公主搬去了甘泉宫,大皇子被太后抱去了慈宁宫,白家又损失惨重,贵妃再失了宠,只怕于贵妃和白家而言会处境更加艰难。 这帝王还真是有够无情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也依然不忘利用此事来谋划算计。 郭翊辰此举不外乎就是想让贵妃与莹婕妤斗罢了。 如今贵妃因为莹婕妤被禁足,白家必定恨透了莹婕妤。 在明日的腊八宴上,白家的人多半是要对莹婕妤发难的,届时即便不能对莹婕妤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却能够激怒莹婕妤。 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郭翊辰就是要让莹婕妤在冲动之下暴露身份,从未将莹婕妤人赃并获。 郭翊辰身为帝王,若是没有这点计谋和城府,只怕也不可能坐上帝王之位。 只是,于情,太残忍。 帝王之爱,敬而远之。 林安染想着,困意不知不觉的上涌,竟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 神武门。 城楼之上。 一道挺拔的身影立于黑暗之中,在火把的光中犹如孤寂的雄鹰,竟透着几许落寞。 好半晌后,王富贵担忧的道:“皇上,夜深天寒,还是回宫去吧!” 王富贵冷得快不行了,头重脚轻的。 他被冷病了不要紧,要是皇上也被冷病了,文武百官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郭翊辰却并未动,依然看着宫外渐渐远去的马车。 那辆马车上放着一副小孩的棺椁,里面躺着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却不能葬入皇陵,也不能举办丧事,甚至不能体面的下葬,如何能不让他痛心呢? 只是,他身为帝王,却没有痛心的时间。 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大夏,是天下万民,是千千万万的生命。 他不能儿女私情,更不能意气用事。 他只能悄悄的站于城楼,送儿子最后一程。 郭翊辰看着已经化作一点红芒的马车,苦涩的牵了牵嘴角。 犹记得他的第一个孩子夭殇时,他正在岭南治水,本欲不顾一切的回京,却被谋士拦下,以大义之名留在了岭南。 即便是顺利治水,却也不得不为了稳固权势,带着白莲儿回了京。 当年,他本没打算直接将白莲儿带回东宫,可父皇却下令让他带着白莲儿一同入宫面圣,而后更是将白莲儿封为了他的良娣,逼着他不得不将白莲儿直接带回了东宫。 若只是如此,郭翊辰还不至于直接将白莲儿带到林安染跟前。 可他才走出交泰殿,母后就将他和白莲儿叫去了凤仪宫,并对白莲儿赞不绝口,要求白莲儿在回了东宫后,必定要先去给林安染请安。 良娣入府,率先给太子妃请安是规矩。 可当时的林安染刚刚痛失第一个孩子,这尊重她的规矩就变成了打压她的警示。 郭翊辰知道,父皇是想借机敲打林家,让林家明白即便林家再如何得势,那林家也是臣,永远不可能越过了君去。 而母后是想敲打林安染,告诉林安染不管她出身再如何高贵,如今也只是太子妃,就得在她这个母后跟前低头。 郭翊辰虽是太子,却违抗不了父皇,也反驳不了母后。 而郭翊辰在离开凤仪宫时,母后给他下了一道死命令,要求他必须在回到东宫后,立即将那夭殇的孩子给处理了,免得染了晦气,遭到父皇的嫌弃,兄弟的弹劾,大臣的不满。 为了权势,为了活命,为了皇位,他狠心照做了。 生在帝王家,从来就没有情可言,有的只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本以为成为一国之君后,便能随心所欲。 可真正成为了一国之君,他才知头戴皇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随心所欲,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郭翊辰想着,收起了眼中的悲戚,无奈,和惆怅,转身大步下了城楼。 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在此伤怀,而是尽快将轮回圣教连根拔起,否则还不知轮回圣教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届时苦的只会是百姓。 …… 翌日。 腊八节。 二皇子昨日夭殇的事情也传入了不少人耳中,以至于达官贵人之间的气氛也显得十分凝重。 而平民之间却还不知情,故而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可却有一片阴云笼罩而来,预示着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前兆。 第239章 赏梅宴 宫内井然有序的推进着腊八节流程。 林安染即便是病着,淑妃即便昨日才失去了孩子,贵妃即便昨夜被抢走了儿子,依然要为了皇家颜面强撑着走完腊八节的流程。 沐浴更衣,祭祀先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忙碌了一大早,嫔位以上的妃嫔都得齐聚慈宁宫用午膳,嫔位以下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入席的。 且妃嫔不得缺席。 即便是快死了,也得把这餐饭吃完才能死。 本来除了嫡出的皇子公主可以一同入席外,庶出的皇子公主只能在甘泉宫用午膳。 但因着皇上子嗣凋零,故而破例让所有皇子公主也去了慈宁宫用膳。 贵妃本也想去慈宁宫见见大皇子,但因着她昨夜被皇上禁了足,故而今日的流程都只能在永宁宫完成,就更别说是去慈宁宫用膳了。 贵妃虽不能去慈宁宫,可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却都传入了她的耳中,使得她摔碎了好几个花瓶。 因着贵妃不能出席午膳,故而皇后身为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大皇子和三公主理所当然的坐到了皇后身旁。 若只是这样,贵妃还不至于生气。 可她听说三公主与皇后格外亲厚,就仿佛亲生母女一般,瞬间让她有一种被三公主背叛的感觉。 且三公主在午膳上未为她这个生母说一句求情的话,反而逗弄着大皇子,让大皇子亲近皇后。 三公主在贵妃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更让她生气的是皇上见三公主喜欢皇后,又与盛世公主年纪相仿,就让三公主搬去了凤仪宫住? 这合规矩吗? 三公主的生母都还好好的活着,就将三公主养在了皇后宫里,这与将三公主养在皇后名下有什么差别? 甚至比养在皇后名下还不值钱。 养在皇后名下还能是个嫡公主,可养在凤仪宫,却像是盛世公主的陪玩似的。 皇上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啊! 常言道,谁带的孩子,就跟谁亲。 三公主养在甘泉宫,唯一能够依靠的还是只有贵妃。 但三公主养在了凤仪宫,就会渐渐忘了她这个生母,转而跟皇后亲近去了。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贵妃即便再气,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困在永宁宫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被人抢走。 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皇后命不久矣,即便三公主现在养在了凤仪宫,皇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午膳过后,众妃嫔回自己宫殿休息的休息,比较要好的几个则是聚在一起话家常的话家常,在御花园赏梅的赏梅。 林安染实在累得不行了,回了凤仪宫睡午觉。 洛璃昨晚虽是退了烧,但今日还是有些虚弱,忙碌了一早上也回了盛世殿休息去了。 如今后宫虽是太后掌权,可下午的赏梅宴却还是皇后负责。 太后要的是权利,可不会屈尊降贵到去赏梅宴上与百官夫人小姐周旋。 于是乎月美人自然就承担起了下午百官夫人小姐入宫赴宴的繁琐事宜。 本以为淑妃刚刚丧子,定是还沉浸在悲伤中。 可她也主动请缨,帮着皇后料理起赏梅宴的事情来。 待林安染睡醒午觉时,月美人和淑妃已将赏梅宴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并且已有不少夫人小姐进了宫,此时正聚集在了御花园中赏梅。 林安染听着冬雪的汇报,想着月美人和淑妃已经将事情处理的十分妥当,故而也不急着前往御花园了。 反正能偷懒,林安染绝对不放过。 下午茶点才刚刚摆上桌,简嬷嬷就带着洛璃和三公主走了进来。 此时的三公主已经搬进了凤仪宫。 因着三公主身份敏感,故而春华将三公主安排在了盛世殿旁边的朝华殿居住。 朝华殿虽也是皇子公主的居所,可与盛世殿相比却小了不少,可也是独立的殿宇,可比甘泉宫要好上不少。 虽然伺候三公主的宫人不少,但在三公主搬入凤仪宫前,林安染特意让三公主只带了信得过的宫人入凤仪宫,至于那些信不过的便打发了去。 如此一来,伺候三公主的人手明显不够了。 这一点,春华也做的很好,在林安染午睡的这段时间,春华已经挑选了二三十个背景干净的宫人入了朝华殿,并将那些宫人的背景信息都给了三公主,让三公主决定这些宫人的去留。 三公主虽只有五岁,但从小长在深宫,性情本就早熟,这看人的本领也是早早的就学了的。 故而在看了春华给自己挑选的人后,她很是满意。 她也知春华做的这些事情必定是林安染嘱咐的,故而对林安染更是感激。 “待会儿赏梅宴上的糕点虽精致,可这外边天寒地冻的,再美味的糕点吃起来也有些凉了,你们两人赶紧在母后这里多吃点,免得到时候饿肚子。” 晚上的宫宴需要华灯初上了才开席,现在不填一下肚子,只怕晚些时候要挨饿了。 洛璃和三公主应着,一同走到了暖塌前坐下。 洛璃自然而然的就坐到了林安染身边,亲昵的勾住了林安染的手,撒娇求抱。 林安染宠溺的笑着,将洛璃抱进了怀中,柔声询问:“舒服一点了吗?” “嗯!母后,儿臣已经不烧了,头也不晕了。”洛璃点头,眉眼虽是带笑,但眼底还是难掩悲伤。 她还没有完全从二皇子夭殇中回过神来。 林安染也知这心理伤害不可能说没事就没事,但既然洛璃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不好戳穿。 “既然有精神了,那要不要吃一块玉露团?” “吃。”洛璃笑着点头,窝在林安染的怀中,撒娇让林安染喂她。 林安染笑着,抓过一块玉露团想要喂洛璃,却被走上前来的三公主阻止,“母后,五妹昨夜刚发了高烧,今日虽已退烧,但身子还虚弱着,嗓子也处于干涩中。” “而玉露团火气重,吃了恐会引起咽痛,还是暂时不吃为好。” 说着,三公主看了一圈桌上的糕点,真心提议:“紫龙糕,水晶龙凤糕,七返糕,樱桃饆饠(biluo),苦荬饆饠……这些滋补降火的吃食比较适合五妹。” 三公主在说这些时,眼角的余光难掩羡慕的看着抱坐在一起的林安染和洛璃。 其实在洛璃扑进林安染怀中撒娇时,三公主是惊到了的。 在三公主的印象中,林安染以前是疯癫怨毒的,之后是和善慈爱的,带着距离的疏远,让她不敢靠近。 可如今的林安染却仿佛走下了神坛,成为了话本中的慈母。 那份与寻常娘亲一般的亲厚感让三公主感到不真实。 她一直以为宫里的妃嫔在成为了娘亲后,都如她的母妃一般,将孩子视作争权夺利的工具,根本就没有母爱可言。 皇家无情,嫁入皇家的女娘也是如此,她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可今日,她的信念被摧毁。 原来,妃嫔即便成为了娘亲,也是可以很慈爱的。 而之前她对洛璃的印象也是端庄孤傲,带着几分怯弱。 可在接触后她才发现洛璃其实很平易近人,并且活泼勇敢,完全就与之前的印象判若两人。 在见到洛璃冲着林安染撒娇后,她更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的第一反应是洛璃怎能如此没有规矩的坐进皇后怀中? 但下一秒,她又无比羡慕。 她多想自己也能如洛璃一般肆无忌惮的跟自己的母妃撒娇,扑进母妃的怀中,让母妃喂自己吃糕点啊! 可是一想到母妃对自己的冷漠,她又熄了这不可能的念头。 洛璃听着三公主的介绍,感激的冲着三公主甜甜一笑,“谢谢三皇姊。” “皇姊,你也吃。” 洛璃抓起两块紫龙糕,将其中一块递给了三公主。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三公主的失落,想要安慰三公主。 三公主再次愣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林安染,似在征询林安染给不给她吃。 林安染笑着拍拍洛璃的屁股,示意洛璃坐到一边去,然后才指向一旁的位置,柔声道:“洛琪,快坐下慢慢吃。” 三公主受到邀请,心里无比感动,笑着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洛璃身边,接过洛璃递来的紫龙糕,高兴的吃了起来。 这一刻,她才笑得像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了。 林安染给两人倒了一杯水,“慢点吃,小心噎着。” 她也半靠着软塌,抓起一块樱桃饆饠,一边吃着一边抓过一旁的话本看了起来。 春华见状,走到了古琴前坐下,十指波动,悠扬欢快的琴声而出。 直到太阳西下,林安染才带着洛璃和三公主姗姗来迟。 梅林中,众人见林安染到来,纷纷恭敬行礼。 前段时间林安染回林家省亲,好些官家夫人并未前往太师府拜见,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今日终是得见林安染,她们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在林安染跟前刷脸的机会。 但林安染可没兴趣与她们周旋,只是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以身子不便为由,躲到了月美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凉亭中。 林安染进了凉亭,那些夫人也不敢贸然打扰。 赏梅宴邀请了京中三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夫人和小姐入宫赏梅,林家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中。 因着林子君携妻一同前往了北地赈灾,故而今日进宫的是林安染的娘亲风铃,大嫂蒋幽莲,以及三嫂顾烟。 之前林安染未到时,那些妇人都在巴结几人,扰得几人烦躁的很。 如今林安染来了,三人立马就摆脱了那些烦人的苍蝇,走向了凉亭。 林安染见三人到来,自然是喜不自胜。 三公主也十分识趣,见林家的人过来,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凉亭。 三公主一走,顾烟就担忧的道:“皇后娘娘,三公主毕竟是贵妃所生,如今却养在您的身边,还是应该多加防范的好。” 三公主搬去凤仪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林安染笑笑: “多谢三嫂提醒,本宫也是见着洛琪一人住在甘泉宫,又正好与洛璃年纪相仿,加上皇上见本宫喜爱洛琪,这才让洛琪搬到凤仪宫陪本宫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蒋幽莲连忙附和:“三公主聪慧良善,能够陪在皇后娘娘身边,也能照顾皇后娘娘一二,同时也能与盛世公主一同温书,再好不过了。” 蒋幽莲在说这话时,拉了拉顾烟的衣袖。 顾烟并非官家女子出身,又被林子睿保护的很好,自是不懂这后宫的弯弯绕绕。 但她也是个聪明人,在见到林安染和蒋幽莲打着官腔,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不由露出了歉疚的神情。 是她思虑不周了,不该在赏梅宴上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她刚才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将这些话传入了皇上和太后耳中,会给林安染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林安染也知顾烟是在担忧她,故而冲着顾烟笑笑,淡然的道:“三嫂,天寒地冻,快来炭盆前坐,暖暖身子。” “阿娘,大嫂,你们也来。” 林安染说着,拍拍身边的洛璃。 洛璃会意,乖巧的叫人:“外祖母,大舅母,三舅母。” 洛璃的声音一出,紧张的情绪立马被冲淡,纷纷露出了宠爱的笑来。 她们是打从心里喜欢洛璃。 洛璃上前两步拉住了风铃的手,稚嫩的嗓音萌化人心:“外祖母,洛璃好想您啊!” “外祖母也好想你了。” 风铃的心更是暖化了,任由着洛璃拉自己到炭盆前坐下。 林安染示意春华冬雪去一旁守着,尽量不要让人靠近凉亭,这才低声与几人说起体己话来。 洛璃在凉亭中坐了一会儿,见林安染几人的谈话越来越私密,于是寻了个理由去找三公主玩去了。 蒋幽莲不由称赞:“洛璃真是越来越乖巧了。” “确实是越来越乖巧了。”林安染感叹:“有时候,本宫都希望她能够任性一些,自私一些,像个小孩子一些……” 说着说着,林安染止住了话头,又笑道:“说得多了,还是说说阿耶,二兄和二嫂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吧!” 几人一边吃着糕点喝着茶,嗑着瓜子聊着天,别提有多惬意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林安染正欲招呼众人前往交泰殿用膳,一个小太监却慌乱的跑了过来,在春华耳边说了什么,吓得春华瞬间脸色发白,恐惧的转目看向了林安染,眼里噙上了泪。 第240章 捉拿莹婕妤 莹婕妤与张家之人站在一处,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笑来,看向林安染的目光带着挑衅。 林安染在听了春华的汇报后,眼睛瞬间充血,一双愤怒的眼瞳猛然看向了人群中的莹婕妤。 莹婕妤今日盛装打扮,一身橙红色的宫装像是一团炙热的火,在梅林中熊熊燃烧。 “来人,将莹婕妤给本宫抓起来。” 林安染的突然下令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皇后为何会突然发如此大的火,就好似莹婕妤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 宫人接到命令,上前捉拿莹婕妤。 莹婕妤挑衅的目光瞬间转而阴狠,怒斥:“放肆,大胆,我乃是太后的侄女,皇上亲封的婕妤,看谁敢动我一下。” 若是寻常宫人听了莹婕妤这话,必定要犹豫半分。 可今日的赏梅宴本就是月美人和淑妃代皇后所设,梅林中的宫人也都是二人亲自挑选,自然是服从皇后的命令。 且他们见凤仪宫的宫人并未有丝毫犹豫,更是铆足了劲往前冲。 宫里的人最会察言观色,任凭谁都看得出皇上如今待皇后娘娘是极为宠爱的,而皇上虽也宠莹婕妤,可莹婕妤又如何能跟皇后娘娘比呢? 不消片刻,莹婕妤就被宫人团团围住,气得她的脸色就如她的冬衣一般,怒火中烧。 封心护在莹婕妤跟前,警惕的看向围上来的宫人,一副谁要是敢上前伤到了莹婕妤,她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不仅是封心,张家的妇人们也是挡在了莹婕妤跟前,一副保护莹婕妤的架势。 而这些妇人中,竟还有德妃的生母。 德妃本还站在一旁看戏,可当她的生母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莹婕妤跟前时,她的心仿佛跌落了谷底,绝望的气息席卷全身。 这一刻,德妃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 与此同时,南衙左卫林子睿也率领禁军冲了进来,一声令下将整个梅林团团围住。 随后,林子睿高声道:“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轮回圣教主上,尔等若敢阻拦,视作轮回圣教的教徒,以叛国罪处之。” 轮回圣教主上? 是何许人也? 在场有不少人都从未听说过轮回圣教,就更加不明白皇上为何会亲自捉拿轮回圣教的主上了。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这轮回圣教怎么就跟叛国扯上关系了呢? 不管任何朝代,叛国罪都是极为严重的罪行,严重者将株连九族,即便是情节轻的也是抄家斩首。 不由得,众人都警惕的看向了身边之人。 怀疑一旦产生,在场的每一个人皆是有罪的。 她们都猜测身边的人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 于此同时,林子睿抽刀而出,再次下令:“将轮回圣教主上拿下,反抗者,就地斩杀。” “是!” 禁军气势如虹的应答惊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纷纷露出了恐惧之色。 当禁军冲入人群,胆小之人尖叫而起,一时间扰得静逸的梅林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所有人都在猜测,那轮回圣教主上到底是谁? 直到宫人退去,禁军围堵上了莹婕妤,众人才将惊诧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特别是听说了轮回圣教之人,更是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莹婕妤怎么可能会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呢? 她才多大一点? 就她这个年纪,只怕管家都还管得不周全,竟然就能够管理一个江湖教派了? 在怀疑莹婕妤的同时,也有不少人疑惑的看向了林安染。 难道皇后下令捉拿莹婕妤,就是因为知道了莹婕妤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吗? 莹婕妤喊冤:“不,不,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轮回圣教,我并不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定是有人在诬陷我,我要见皇上。” “对啊!莹婕妤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又怎么可能会是轮回圣教的主上呢?” “莹婕妤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绝无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张家妇人们也站了出来为莹婕妤求情。 而求的最诚恳的就是德妃的生母,这让德妃的心更是难受,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流出。 压抑的恨意也因此汹涌而出。 她没有给莹婕妤继续反抗的机会,大叫一声,猛得冲向了莹婕妤,一头撞上了莹婕妤的肚子。 莹婕妤哪里想到德妃竟会突然发狠,一时不察,被撞得跌坐在地,痛苦的哀鸣起来。 “静娴,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妹妹呢?” 莹婕妤才刚刚落地,德妃的生母就怒斥着将德妃从莹婕妤的身上拉开,紧接着关切的扶起了摔倒在地的莹婕妤。 “静莹,你还好吗?有没有撞疼了你?摔在哪里了?” 德妃的生母很是关切的询问着,那副担忧的语气就仿佛莹婕妤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德妃悲痛的坐在地上,任由泪水肆虐了脸庞。 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为何娘亲不维护她,反而去维护一个整日争对她的庶妹呢? 德妃的全副心神都落在了生母更疼莹婕妤这一点上,并未注意到生母对待莹婕妤时除了有关心外,更多的是尊重。 德妃的生母仿佛并不是在关心自己的庶女,而是在关心自己的领导。 而德妃生母的这一点异常却被林安染察觉到了。 林安染猛然转目看向张家所有妇人,皆在这些妇人的眼中看到了对莹婕妤的盲目信任。 林安染的心咯噔了一下。 看来莹婕妤早已经洗脑所有张家人,将张家化为了她最忠诚的信徒。 如此一来,只怕对付莹婕妤,还得把张家一起给端了。 若只是一个张家,还不至于让林安染发愁,让她发愁的是不知京中还有多少官员的家人已经被莹婕妤蛊惑。 想到此,林安染果断下令:“将莹婕妤与张家众人一并拿下,押入掖庭。” 林子睿领命,没有再给莹婕妤反抗的机会,直接命令禁军将莹婕妤拉走。 莹婕妤本还大喊着要见皇上,但却被德妃贴心的塞了一嘴的草,让莹婕妤喊不出声。 与此同时,林安染怒问:“还有人要为莹婕妤求情吗?” 在场众人本还有蠢蠢欲动的,可看着林安染如此决绝,且皇上都把禁军派来了,最终只得闭了嘴,明哲保身。 见无人为莹婕妤求情,林安染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即便这些人中真有加入了轮回圣教的,但还存了理智,没有完全被轮回圣教洗脑。 只要一个人还有理智,那就还有得救。 闹了这么一出,赏梅宴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至于之后的腊八宴,也随即取消。 官家妇人在禁军的“护送”下,井然有序的离开了皇宫。 原本还有些官家妇人对皇后取消腊八宴一事颇有微词,可当她们在午门遇见了同样被禁军“护送”着离开皇宫的文武百官时,那些微的不满也就荡然无存了。 毕竟皇上都下令取消了腊八宴,谁还敢有意见呢? 而当他们出了午门,马车才行至朱雀大街街口,就遇到了羽林军的盘查,与封街,让所有车马行人绕行。 哪怕是权势如林太师这样的人物,也必须绕行。 林太师在得知这是皇上的命令后,便并未多问,让车夫听从羽林军的安排。 可也有好奇之辈下车询问缘由,得到的却是羽林军的冷声呵斥,不得不灰溜溜的坐上马车绕行回家。 虽是绕行,但所有人还是听到了羽林军封路的路段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以及绝望的嘶喊。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神秘,就越是想要探究。 故而众人在回到府中后,立马就差人去探听了朱雀大街的情况,这才得知太阳落山时,竟有十几个人在朱雀大街街口集体焚身。 而在那些焚身之人中,竟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儿。 再联想到之前在朱雀大街入口听到的哭喊声,脑海中立马浮现了集体焚身的场景,不由吓得汗毛倒竖,心里发毛。 与此同时,皇宫内。 林安染在送走了所有官家妇人,以及安抚好了所有妃嫔,并施行了宵禁后,便去了太医署。 才刚刚进到太医署,就闻到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那焦臭的味道刺鼻,竟将太医署的药味掩盖,让人闻着作呕。 林安染并未让春华陪着,而是独自随着太医署的医侍走向了偏僻的殿宇。 她不想让春华看到太过惨烈的画面,以免给春华的心理造成负担。 越是接近那殿宇,焦臭的味道就越是浓烈。 寒风中,哀鸣的哭喊声伴随着风吹的怒吼飘入林安染耳中,就仿佛地狱中传来的哭泣。 林安染才刚刚走进殿宇,郭翊辰的身影就从房中走了出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林安染的视线,担忧的问:“这夜深风大,你怎么不在凤仪宫歇息,来此作甚?” 他担忧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满,怪林安染不好好照顾自己。 林安染本就在病中,脸色稍显苍白,被寒风一吹,更是白的毫无血色,可一双硬气的凤眸却异常坚定的看向了郭翊辰。 “臣妾听闻焚身之人中还有两人活着,并被接入了太医署医治,故而臣妾想来看看。” 第241章 被烧焦的小男孩 “此处有朕在,朕定会安排妥当,你还是先回凤仪宫,待明日定能出个结果。” 郭翊辰关心的要拉着林安染的手离开,语气诚恳的做着保证,那温柔的语气不似一个帝王,倒似寻常的夫君。 林安染的脚仿佛生了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她满眼血丝,语气坚定:“皇上,臣妾想进去看看。” 郭翊辰:“……” 他没有想到林安染会这么的执拗,却也明白林安染为何会执意要进去,于是道:“染儿,那焚身者通体烧伤严重……” “皇上,臣妾想进去看看。” 林安染打断了郭翊辰的话,还是执着的重复着这句话。 并不是林安染好奇烧伤之人长得什么样子,而是她一听说那焚身的人中竟然还有一个四岁的孩童,她的心就揪痛得厉害。 在得知那有幸存活的两人中,有一人就是那孩童时,她又忍不住欣喜,可更多的是惆怅。 一个烧伤严重之人,即便是救活了,又该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呢? 别说是在古代了,即便是在现代,有发达的科技支撑,可以换肤,可所经受的痛苦,以及花费的金钱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即便是最尖端的技术,也不可能将烧伤的皮肤再还原回原来的模样。 林安染无法医治存活的两人,但她却想要给予两人活下去的勇气。 在如今这个时候,信念是唯一能够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一个皇后的支持,远远比一个平民支持要来的有力量得多。 郭翊辰愣愣的看着林安染的眼瞳,似乎读懂了林安染的想法,心里竟生出了能有林安染这样的皇后而骄傲的心理。 他没有理由再阻拦,握着林安染的手,“朕陪你一起。” 他想要陪林安染一起面对未来的每一天。 林安染反握住郭翊辰的手,用力点头:“嗯!” 两人携手走入房中,那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伴随着痛苦的哀鸣,以及床上躺着的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身躯,让林安染仿佛置身人间炼狱。 虽然林安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被吓得脚下一软。 好在有郭翊辰扶着她,才不至于让她跌坐在地。 林安染感激的看向郭翊辰,这才在郭翊辰的搀扶下走向了躺在床上的小小人儿。 那小小的人儿虽烧伤的十分严重,但却只烧到了脖子。 脸上虽未被烧到,可也被火苗灼烧,热气蒸发,将那双原本可爱的小脸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因为被烧焦而炸在了头顶。 这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此时正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眼瞳望着林安染。 他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烈火吞噬。 至今,他可能都不明白阿耶和阿娘为何想要烧死自己。 身上又痛又辣,可他却并未哭泣,只是咬着牙,转目看向了一旁被烧焦的妇人,眼里有泪光在打转。 沙哑着喉咙,忍着撕裂般的疼痛,他艰难的唤了一声:“阿娘~” 第242章 种下希望的种子 林安染顺着小男孩的目光看去。 在一旁的床上躺着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妇女,身上的衣服与皮肤粘连在一块儿,几个太医围着她,正在为她剥离衣料。 疼痛让她发出痛苦的哀鸣,但被火撩过得喉咙却只能发出干涩的音节。 那音节仿佛是被锯子拉扯,听得人头皮发麻。 妇女听到小男孩的叫唤,想要回应,可却连最简单的语句也说不完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艰难的转过脖子,想要看看身旁的小男孩,可烧焦的皮肤却痛得她眼泪直流。 泪水滑落,染上伤口,更是痛得她咬紧了牙关。 可即便如此,她也并未放弃,而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强忍着疼痛转过了脑袋。 她的眼睛也被灼烧,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另外一只眼睛充着血,想必也是模糊的,根本就难以辨别周围的事物。 她看不清自己的孩子,慌乱的想要伸手去摸。 可手臂才稍稍移动,她就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左承泽见妇人手臂上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不由皱起了眉,语气因为担忧而微微发怒:“不要乱动。” 他命令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他看向一旁的医侍,命令医侍再给妇人服用一些麻痹散,以求能缓解妇人的疼痛。 然而妇人烧伤的实在是太严重了,即便是服用了过量的麻痹散,依然无法抵御疼痛的侵蚀。 “呜呜呜……” 妇人哀鸣着,声音带上了祈求,仿佛在说: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小男孩见妇人呼痛,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滑落。 他虽不明白阿耶阿娘为何要烧死自己,但阿娘如今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实在不忍阿娘如此痛苦。 他沙哑着嗓音请求:“大夫,麻烦你再给我阿娘用一些止痛的药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赚钱还给您的。” 左承泽为难:“不是我不给她用,而是她已经过量食用,若是再继续服用麻痹散,只怕会受药力的影响昏迷过去,届时她还能不能醒来,便是一个未知数了。” 小男孩听了,泪水流的更凶了。 妇人痛得本已存了向死之心,可一听到小男孩低低的抽噎声,她心底的母爱被唤醒,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似在安慰小男孩。 对于眼前一幕,郭翊辰虽也是不忍,但却并无太大的感触。 在他的眼里,死亡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能够登上皇位,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也曾亲眼看着敌人痛苦的死在自己眼前。 他虽早已麻木,可却担心林安染会承受不了这人间惨剧。 “染儿,要不你还是先回凤仪宫,这边有太医在,定是会尽量救回这两母子的性命。”郭翊辰握紧了林安染的手,担忧的便想要拉林安染离开。 可林安染却反拉住了他的手,虚弱的上前两步,靠近了男孩。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想要抚摸小男孩。 可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小男孩就应激的躲了开来,恐惧的看向了林安染。 林安染的手停在半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柔声:“孩子,莫怕,本宫不会伤害你。” 也许是林安染柔和的气息安抚了小男孩的内心,也有可能是林安染的身份让小男孩感到安心,他很快就放下了警惕,泪水滴落而出,哽咽着问: “您是皇后娘娘吗?” 林安染感觉到了小男孩的亲近,笑着轻轻的抚摸小男孩的烧焦的发,慈爱的点头:“是的。” 小男孩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祈求道:“皇后娘娘,您可以救救草民的娘亲吗?” 林安染愣住。 她没有想到小孩子率先想要救的竟会是自己的娘亲,而不是求她救自己。 从小男孩下意识的请求就可以看出小男孩平日里定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这让林安染的心更软了。 她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左承泽。 左承泽似乎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忙碌中抬起了头来,可紧锁的眉头却表明了他此刻的回答。 只怕那妇人能够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林安染也知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想要从阎王手里抢人是非常困难的,但她还是坚定的道:“本宫答应你,定会保住你娘亲的命。” 小男孩得到了林安染肯定的回答,眼里虽还有不安,但却宽心的笑了起来。 仿佛只要得到了林安染的保证,他的娘亲就绝对不会有事了。 其实林安染也不确定那妇人是否能够活下来,但为了让小男孩积极配合治疗,她只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人都说病如山倒。 其实很多疾病都是因为心理已经颓废,才会不断地恶化,最终无药可救。 林安染想在小男孩的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让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足以面对未来的任何风雨。 小男孩因为林安染的保证而信心满满,郭翊辰因为林安染的保证而皱起了眉,左承泽因为林安染的保证咬紧了牙关。 郭翊辰是担心若是妇人死了,林安染会受到牵连。 左承泽是不想让林安染失言,拼了命也要救回妇人的命。 而那妇人在听了小男孩的话后,也彻底消了向死之心,咬牙拼命的忍受着,不愿让儿子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林安染在安慰了小男孩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让宫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一直陪在小男孩的身边。 郭翊辰不放心林安染,也让宫人搬了一张椅子。 但他的屁股还未坐热,王富贵就来报,说是张家和白家都有人进了宫,且德妃也已等在了交泰殿。 郭翊辰本不愿搭理,但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万嬷嬷也走了进来,说是太后请皇后去慈宁宫商谈要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找郭翊辰,不外乎就是为了张家的事情。 毕竟林安染可是将莹婕妤,以及张家的妇人都抓入了掖庭,由禁军把守,不准任何人接近。 就连太后想要见她们也被禁军拦了下来,这可把太后气得不轻。 禁军直属于郭翊辰,只听郭翊辰的命令,即便太后如今掌权六宫,也越不过皇上去。 第243章 爱国爱民 林安染见郭翊辰的神色越发的不耐烦,随后道:“皇上,国事要紧,您还是先去议事,这里交给臣妾便可。” 正说着,又有宫人小跑了进来,说是林太师进了宫,也已等在了交泰殿外。 林安染在过来太医署时就已经让春华去打探了消息,得知了今日朱雀大街集体焚身的前因后果。 那些集体焚身前,曾在集市宣扬,说是北地雪灾严重,就是上天对北地的惩罚。 而林子君还在此时携妻前往北地赈灾,是对上天的亵渎。 届时不仅是北地雪灾,只怕整个大夏都将深陷寒冬,无数人将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今日是腊八节,故而城中解了宵禁,故而带了晚膳时,街上依然人潮涌动。 这使得当那些焚身之人聚集在朱雀大街街口时,并未引起官兵的注意,只当是几家在聚在此处准备前往花灯会。 可突然,那些人就开始往自己的身上倒香油,还人手拿一个火折子,这才惊动了士兵。 士兵的出动,也惊到了平民百姓。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都想一探究竟。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群人高声背诵了林家的罪行,林子君必将给大夏带来灾难,为了消除灾难,他们愿以身献祭,只愿换来大夏百年安宁。 话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毫不犹豫的用火折子点燃了自己的衣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众人,也惊呆了士兵,完全不明白是怎样的疯子才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寻死。 火焰灼烧之痛让他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一刻,有人后悔着大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快,救我,救救我……” “好痛,好痛……” “阿娘,阿耶,救命救命……呜呜呜……” 但不管他们如何呼救也是于事无补。 他们身上都倒了香油,火一点就瞬间席卷了全身,即便是扑倒在地打滚,也难以扑灭身上的火。 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火焰吞噬,一下就没了声息。 小男孩和妇人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是因为小男孩的阿耶在听到小男孩的哭喊后,立马将小男孩踹进了人群,这才被士兵扑灭了身上的火。 而妇人也因为想要扑灭小男孩身上的火焰,加上男人又踹慢了一步,这才烧伤的如此严重。 在最后一刻,男人用自己的命护住了两母子,他却被大火吞噬,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林安染听到此,虽是愤怒,但却很好奇,莹婕妤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将这人洗脑到甘愿焚身而亡,甚至是拖家带口的焚身而亡。 同时,她也明白了莹婕妤策划者聚众焚身的把戏是为了对付她,对付林家。 仅仅是因为权利的争斗,后宫的争宠,莹婕妤就唆使几十个人当众焚身,生生要了几十个人的性命,莹婕妤还是人吗? 她对莹婕妤的认知已经超过了底线,只恨为何没在莹婕妤出现时,就想办法把莹婕妤置于死地。 若说林安染之前还是只想在古代安稳的走完最后的生命,为洛璃铺好未来的路,至于后宫的争斗,权力的斗争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现在,她的心境就完全的变了。 上一世,林安染在体制内工作,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国为民,遵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重生后,社会结构的变化,也让她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只当自己是这古代的一个过客,是来这古代度假退休的,享受生活就好,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今日,她的体制之魂被再次唤醒。 说到底,这里虽是架空的古代,但严格来说也是她的国家。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毁灭她的国家,将她的国家拉入洗脑邪教的深渊,将人民玩弄于鼓掌,以他们的性命作为争权夺利的棋子。 至少,那个造成炼狱的人绝对不能是同样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 林安染如此想着,再次劝道:“皇上,您去处理国事,莹婕妤那边交给臣妾去审问,臣妾定在天亮之前给予皇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林安染看出了郭翊辰之所以不愿见臣子是因为莹婕妤如今还未审讯,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莹婕妤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不能断定聚众焚身的罪魁祸首就是莹婕妤。 既然郭翊辰还没有想好如何审讯莹婕妤,才能让莹婕妤认罪,那就让她去好了。 郭翊辰以为林安染是在心疼他,眼里满是柔情:“染儿,那罪人太过危险,你还是莫要靠近的好。” “朕已让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会审,想必三司使此时应该已经进了宫。” 张家,太后,白家以及林太师便是听说了三法司同时审讯莹婕妤,这才会急急忙忙的入宫觐见。 能够惊动三法司的,那可都是重大案件。 郭翊辰让三法司同时会审莹婕妤,说明郭翊辰对此事十分看重,稍有不慎便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他们又怎能不紧张呢? 林安染一听三法司会审,哪还坐得住,赶紧起身:“皇上,不可。” “莹婕妤既然敢命令众人焚身,将罪名扣在林子君头上,那就说明她必定有脱身的完全准备。” 不然她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万一引火烧身怎么办? 林安染可不认为莹婕妤会这么笨。 林安染的话让郭翊辰蹙眉。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如今除了三司会审,便没有其他法子了。 除非是被烧的这对母子能活下来,并且指认莹婕妤的罪行。 但就目前来看,这小男孩什么也不知,而那妇人被烧的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就更别提是指认莹婕妤了。 如今此事还牵扯上了林家,郭翊辰生怕会牵连上林安染,不得不尽快让莹婕妤认罪。 林安染并不知郭翊辰的想法,眼瞳一转,吐出一个字:“诈。” 郭翊辰疑惑。 林安染解释:“既然莹婕妤此番是冲着臣妾来的,那不如就以臣妾为饵,诈莹婕妤说出真相,承认自己的罪行。” 第244章 大义 “朕不同意。”郭翊辰想也不想的拒绝。 “臣妾知道皇上是心疼臣妾,也是不想让臣妾身陷危险当中,生怕莹婕妤会伤到臣妾。” “但臣妾是皇后,承受着百姓的拥戴,就应有为百姓撑起一片天,尽到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责任。” “如今百姓被轮回圣教蛊惑,陷入前所未有迫害,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理应为受害人讨回公道,不再让更多百姓受到轮回圣教的蛊惑,造成更多的悲剧。” 林安染说着,突然掷地有声的道:“无论是谁,只要是敢乱我大夏,杀我臣民者,吾必诛之。” “哪怕千难万险,哪怕刀山火海,吾皆甘愿赴死。” 随着林安染的话在屋中响起,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目看了过来。 众太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林安染的话而湿了眼眶,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只觉得林安染瘦弱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无比高大。 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皇后呀! 躺在病床上的妇人与小男孩也被林安染感动,灰白的眼瞳渐渐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小男孩在这一刻生了投身报国之心。 而最受震撼的是郭翊辰。 他没想到林安染的想法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更没想到林安染拖着病体也心系着百姓。 林安染的这份舍身为国为民的大义,让郭翊辰都生出了敬佩来。 他扪心自问,若他是林安染,他必定也会毫不犹豫的以身为饵,诈莹婕妤承认罪行。 这一次,郭翊辰笑了。 他没有再阻拦,而是贴心的拉好了林安染的衣领,为她整理微微乱掉的发丝。 “染儿,朕能娶你为妻,是朕此生的幸事。” 众太医皆惊。 皇上竟说皇后是他的妻子,而不单单只是皇后? 自古,帝后先是君臣,才是夫妻。 可皇上显然已略过了君臣关系,独独视皇后为妻,足以见得皇后在皇上的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左承泽低下了头,眼里虽是苦涩,但更多的是释然。 只要皇上待皇后娘娘好,他就好。 万嬷嬷则是诧异的看向了林安染,虽知林安染这话有损太后的利益,可心里却是认同林安染的,并被林安染最后的大义深深感染。 万嬷嬷伺候太后多年,对太后并未有过隐瞒。 但今日,她却假装并未听见林安染的话,并不打算将林安染今日之言告知太后。 郭翊辰警告的瞪了一眼万嬷嬷。 万嬷嬷低下头,已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郭翊辰转身欲要离开,可又想到了什么,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林安染,低声嘱咐:“保护好自己。” 郭翊辰带着万嬷嬷离开,林安染又低声安慰了妇人和小男孩安心治疗后,便也离开了太医署。 掖庭。 林安染到来时已是深夜,寒风在寂静的掖庭呼啸而过,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郭翊辰先一步派人来传了话,故而当林安染来到掖庭狱时,看守的禁军并未阻拦,恭敬的为林安染开了门。 掖庭狱虽是狱,却是一间院子,杂草丛生,瓦砾破败,脏乱不堪。 莹婕妤就被关在其中最破败的房中。 第245章 皇后自爆穿越者的身份 房子虽破败,但四周都有禁军把守,故而莹婕妤别说是逃走了,甚至一举一动都被禁军监控着。 只要莹婕妤稍有异动,禁军那双锐利的双瞳就会看过来,仿佛要当场射杀莹婕妤一般。 当林安染走进掖庭狱时,莹婕妤便已经看到了林安染的身影,眼里难掩恨意。 林安染走进屋内。 莹婕妤怨毒的看了过来,嘲讽:“皇后娘娘,您也莫要如此得意,嫔妾并未做过的事情,嫔妾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您就死了冤枉嫔妾的心吧!” 直到这个时候,莹婕妤的嘴还是硬的。 林安染并未接话,而是转目吩咐:“都下去。” 有两名禁军本是跟在林安染身后,想要陪着林安染一同进屋保护林安染的人身安全。 故而当林安染屏退他们时,他们犹豫了。 春华也很是担忧:“娘娘,还是让侍卫在侧的好,以防婕妤娘娘会伤到您。” 林安染自然也明白众人的担忧,可若是有外人在,她没有办法诈莹婕妤落入陷阱。 “本宫说了,让你们退下。”林安染冷着脸,再次命令。 两名禁军见林安染似要动怒,不得已只好向后退去,守在了门口,并且命令守在周围的禁军更为密切的关注屋内的动向,一旦林安染有危险,立即施救。 若是迫不得已,可就地斩杀莹婕妤。 这是皇上给的密令。 禁军退去,林安染依然没有上前,而是再次命令:“春华,你也退出去。” 春华诧异:“娘娘,您就让奴婢跟您一起进去吧!” 林安染一个人进去见莹婕妤,她实在是不放心。 若是莹婕妤真是起了什么歹心,她也好保护林安染,哪怕是以命换命。 平日,春华若是如此央求,林安染也就心软了。 可今日,林安染只是冷冷的转目看了过去,那极具压迫感的凤眸让春华生出了不敢抗拒的尊从。 她咬咬牙,最终应了一声是,便低头退了出去。 对于林安染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的行为,莹婕妤很好奇,但也很兴奋。 “皇后娘娘,难道您就不怕嫔妾发起狠来,对您痛下杀手吗?” 林安染走进了屋子,整个人隐入黑暗,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皎洁的月色下,嘴角牵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来:“哈喽。” 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就惊得莹婕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how are you?”莹婕妤下意识的接了一嘴。 林安染随即接话:“fine,thank you,and you?” 莹婕妤更是大惊,颤抖的手指指向了林安染,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癫狂:“哈哈哈……没想到除了贵妃那个死白莲以外,你竟然也跟我一样是从现代……” “对,我是。”林安染压上前一步,强势打断了莹婕妤的话。 她虽自爆了身份,但却并不想让莹婕妤说出自己的身份。 虽然屋里只有她跟莹婕妤两人,但她知道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说不定也能够听见她们的谈话。 第246章 张静莹的前世今生 林安染上次回太师府省亲,郭翊辰派了暗卫保护林安染,林安染就一直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回了宫后,那被监视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所以林安染猜想,郭翊辰派来的暗卫并没有因为她回了宫,就被召回了,而是还跟着她。 虽然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但想想哪个国家的总统不都有保镖在暗处保护的呢? 如此想,林安染也就释怀了。 “你是从出生就在这里的吧?”林安染又问。 莹婕妤本性狂妄,既然被林安染拆穿了身份,她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了,笑着讽刺:“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从这一点来看,你就比那死白莲要聪明的多了。” 莹婕妤很嫌弃贵妃,随即向着林安染走来。 莹婕妤的突然靠近吓得屋外的禁军都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随时做好了拔刀冲进屋内的准备。 莹婕妤见那些禁军如此紧张林安染,眼里的恨意更甚。 她围着林安染转了一圈,嗤笑:“听你的语气,你应该是半路穿来的吧?” 林安染不置可否,静等莹婕妤的下文。 莹婕妤想了想,“从你的性情来看,你应该刚刚穿来半年吧?比那死白莲穿来的晚上一些。” “你隐藏的很好,好到我试探了你那么多次,你竟然都没有穿帮。不像那个死白莲,蠢到一试探就试探出了结果,没有一点挑战性。” 莹婕妤说着,看向林安染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欣赏。 “其实,你要不是皇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够成为朋友,可你偏偏是皇后,挡了我的路,那我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莹婕妤咬牙切齿的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抓林安染的脖子,想要把林安染活活掐死。 然而,林安染对于莹婕妤的凶狠却不为所动,甚至抬手制止了欲要冲进屋来的禁军。 “退下!”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踏入屋中一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林安染在说这话时,眼瞳始终是注视着莹婕妤的。 莹婕妤的手就这么僵硬的定在半空,却始终没有掐下去,仿佛刚才的凶狠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实际上,林安染在莹婕妤的眼中看到了凶狠的杀意。 莹婕妤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当众杀死皇后,她也会死。 莹婕妤谋划了这么多年,又怎会甘愿死去? 越是凶狠残忍的人,越是视生命如草芥,其实越惧怕死亡。 林安染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单独步入屋中与莹婕妤对峙,才敢如此镇定的面对莹婕妤的威胁。 莹婕妤看着林安染那双正气的双眸,突然生出一种恐惧来。 她猛然问:“你是警察?” 林安染没有说话。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莹婕妤对警察的憎恨和恐惧,那是犯罪分子才会有的表现。 林安染虽不是警察,但上一世在体制内工作时,也曾见过犯罪分子,自然知道犯罪分子在面对警察时的表现。 林安染的沉默让莹婕妤觉得林安染就是默认了。 一时间,莹婕妤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激荡而出,猛然向后退去,仿佛陷入癫狂一般的呢喃着: “我就知道老天爷不可能对我这么好,在我执行完枪毙后,竟然就让我穿到了这里,给了我一次新的生命。” “老天爷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为什么要这样整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为什么给了我一次新的生命,又让一个警察来抓我?” “贼老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莹婕妤明显精神失常的样子让林安染皱起眉,同时她也从莹婕妤的只言片语中收集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上一世,莹婕妤一生坎坷,有着悲惨的童年,导致成年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她真的是个犯罪分子,而且是一个被判处了死刑,并且已经被枪决的犯罪分子。 一般这样的人所犯的罪行必定很大。 林安染见莹婕妤的情绪崩溃,却并未急着询问轮回圣教的事情,而是慢慢靠近了莹婕妤,仿佛很是共鸣的道:“我也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 莹婕妤停止了神神叨叨,转目看了过来。 林安染继续道:“我其实是一个毒贩,死在了警察的枪下,醒来就莫名其妙的穿到了这里。” 林安染也想要引起莹婕妤的共鸣。 她在说这话时,时刻关注着莹婕妤的微表情,想要从莹婕妤的反应中分析莹婕妤的内心。 莹婕妤一开始还不信,但在听到林安染也是死在警察手里时,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来。 “你活该。” 林安染:“……” “贩毒的人都死的活该。”莹婕妤又补充。 林安染假装不悦的皱眉:“我活该?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被枪毙的?还不是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无辜的。”莹婕妤怒了,“我都是被逼的。” “哪个坏蛋不说自己是无辜的?我就没见过哪个坏蛋说自己是坏蛋的。”林安染不屑的嘲讽,显然并不相信莹婕妤的话。 莹婕妤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而被抓枪毙又是她心中的刺。 见林安染不信,莹婕妤干脆不再隐瞒:“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反正你都活不了多久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原来,莹婕妤的本名也叫张静莹,是一名化学系应届毕业生,决定跟几个朋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于是乎,四个女孩一同出发。 可在旅行的过程中,四人认识了一个帅气阳光的大男孩。 从小被管得很严,未谈过恋爱的张静莹在男孩的甜言蜜语下很快沦陷,两人也在短短的三天中就确定了男女关系,并且相约一起旅游。 剩下的三个女孩十分不认同,但好不容易脱离父母掌控的张静莹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于是她告别了三个女孩,随着男孩踏上了前往缅北的车。 一路上,两人亲密无间,很快就幸福的踏入了那片改变张静莹一生的罪恶之地。 在那里,她成为了诈骗分子中的一员。 从最开始的挣扎求饶,到后来的诈骗一姐,她达到了人生巅峰,也彻底丧失了人性的善良。 第247章 利己主义? 杀人于张静莹而言,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死几个人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要死的人不是她就行。 林安染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心里发凉,但更多的是愤怒。 人性的自私在张静莹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静莹在最开始甚至把一同旅行的三人也骗了过去,就连她杀的第一个人也是其中的一人,且目的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对组织的忠心。 往后的日子,张静莹不仅将亲朋好友全骗了个遍,甚至爱上了组织头目。 为了讨组织头目欢心,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放过,骗光了父母所有的积蓄,导致父母伤心过度,不久就去了世。 可说到父母的去世,张静莹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甚至,她还带着不悦,觉得父母死了是对不起她。 只因为父母没有帮她一起骗钱。 听到这里,林安染无比震惊,难以理解张静莹的心理。 随后,当林安染听到张静莹为了与头目的情妇争风吃醋而杀了那些情妇,惹怒了头目,导致头目要杀她,而她还觉得头目有情有义时,林安染更是震惊了。 这么一个连父母都不在乎,对生命藐视的人,竟然是个恋爱脑? 就这恋爱脑的程度,只怕王宝钏的野菜都要被她挖光了。 可要说张静莹是恋爱脑,可她移情别恋的速度又很快。 在头目要杀她时,诈骗组织进了卧底。 卧底只不过为张静莹说了几句话,以此来深入组织内部,张静莹就因此感动,转而爱上了卧底。 甚至为了讨好卧底,帮着卧底一起端了诈骗组织的老巢。 也是因此,张静莹也因犯下累累罪行,被一起抓了。 张静莹在被押送回国的路上向卧底告白,希望卧底能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带她远走高飞。 但是卧底拒绝了,并且直言从来没有喜欢过张静莹。 这对恋爱脑的张静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在狱中,张静莹结识了有小日子血统的犯罪分子,竟又因那男人对她笑了笑,并且那男人长得好看,从而爱上了那个男人。 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下,张静莹决定帮男人逃出监狱。 结果可想而知,以失败告终。 两个人在同一天枪决,也算是全了张静莹的恋爱脑了。 说的好听一点,张静莹是恋爱脑,说的难听一点,她就是骨子里的放纵缺爱,所以才会见一个爱一个,还爱得奋不顾身。 说她是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也不对,因为她愿意为了爱的人没有底线,付出所有。 之后胎穿到古代,张静莹本来还惦念着小日子也能像她一样穿越过来,所以在长大一些后,就利用诈骗组织的手段和术语创建了轮回圣教。 却不想,张静莹在成长的过程中见到了郭翊辰。 郭翊辰的俊美,权势无不让她着迷。 她再次移情别恋,立志要嫁给郭翊辰,与郭翊辰共创一个辉煌的国家。 于是乎,才有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张静莹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在宫外是隐忍蛰伏,却在入宫后变得这么急功近利,屡屡露出马脚。 第248章 莹婕妤遭到报应 嫉妒和占有欲让张静莹昏了头脑,忍不下一点。 如果不是张静莹想要独占郭翊辰,只怕以她从小在古代经营的势力,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抓了。 如果不是郭翊辰的出现,张静莹是否会洗心革面? 林安染知道,答案必定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没有郭翊辰,也会有其他男人。 以张静莹的性格,是绝对无法容忍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她会想尽办法的把对她有威胁的女人统统杀光。 而在这个男人可以合法三妻四妾的朝代,想要一个男人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人很难。 即便林家的男人只能有一任妻子,可这只不过是个别的。 在林安染眼中,把自己的一生都赌注在一个男人爱自己上,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林安染鄙夷的想着,及时抓住张静莹话语中的漏洞,刁钻询问: “你明明创立了那么大一个江湖教派,并且将那些教徒洗脑的非常成功,成功到只要你的一句话,就有无数人甘愿引火焚身,那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些人来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怨妇。” 怨妇这个词似乎是刺痛了张静莹,让她激动的反驳:“你懂什么?我这叫真性情。” “所以,你承认你是轮回圣教的主上,也承认朱雀大街上引火焚身的人都是你的教徒了咯?”林安染挑眉,藏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张静莹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林安染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她又笑了。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不过是一个连站得久了都要靠扶着椅子的活死人罢了,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那些人也是我让他们焚的身。” 话落,张静莹突然移开了林安染扶着的椅子。 好在林安染早有准备,不然突然失去支撑,只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林安染喘着粗气,身子往一边倒去,膝盖弯曲,顺势坐到了另外一张椅子上,这才稍稍缓和了激荡的气血。 虽是如此,她还是因为太过用力而重重的咳了起来。 林安染赶紧从袖中拿出止咳的药丸倒在手中,丢入了嘴里,待药效发挥,才终于止住了咳。 在这个过程中,张静莹无数次想要打掉林安染手中的药。 可她能够感觉到,若是她真这么做了,守在外面的禁军绝对会冲进来抹了她的脖子。 张静莹虽然不甘心错失这么一个让林安染意外死去的机会,却也只能强忍了下来。 待林安染平复,她才将手搭上了椅背。 指腹从椅背轻轻划过,迈着轻快的步子,指间随之划到了扶手,而后弯腰看向林安染,眼中满是挑衅。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的好骗,我不过是在他们面前随便展现了一点化学知识,那些人就把我当成了神女,对我言听计从。”说到这里,张静莹既嘲讽又自豪。 “我说他们之所以会过得这么苦,是因为上一世做了太多的恶事,这一世才会来人间受苦的。” “只要他们遵循神的旨意在这一世将身上的罪孽洗净,就能够受到上天的指引,接他们上天,从此摆脱六道轮回,不再受人间疾苦。” “你猜怎么着?” “那些个蠢货还真的就全信了。” “我让他们火烧自己,他们还就真的把自己给烧了,哈哈哈……” “我让他们在监狱里面自杀,他们也真的义无反顾的杀了自己,哈哈哈……” 张静莹笑得开心,好似那些人的死是她最完美的杰作。 那癫狂到壕无人性的笑声听得林安染再也忍不住了,抬脚踹上了张静莹的肚子。 张静莹哪里想到林安染会突然出脚,以至于根本就躲避不及,被林安染一脚踹翻在地。 以林安染如今的体力,想要一脚把张静莹踹得毫无还手之力是绝对不可能的。 估计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张静莹的罪恶了,在张静莹倒下时,正好一屁股坐上了一根尖细的木条。 “噗嗤”一声,张静莹的惨叫声在死寂般的掖庭狱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只见那根木条顺着张静莹的屁股肉直直的刺入,贯穿了整个腰部。 这惨烈的一幕放在任何小说中,也是十分炸裂的存在,已经完全超出了木条所能达到的高度。 要说没有老天爷的暗手,林安染都不相信。 不由得,林安染抬头,透过破败的瓦砾望向了夜空,一轮弯月高悬,繁星点点。 这一刻,林安染都怀疑老天爷选中了她,让她穿到皇后体内,是不是存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毕竟这后宫都快穿成筛子了。 林安染正想着,莹婕妤竟然在剧痛下彻底丧失了理智,随手抓起一样坚硬的东西就往林安染砸去,嘴里叫嚣着:“贱人,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林安染刚才那一脚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此时已是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一夜的操劳,再加上寒风侵袭,也让她倍感疲惫,脑子浑浑噩噩的,眼前的事物也变得迟缓起来。 下意识的,林安染转目看向了屋外。 禁军冲进来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根本就来不及救她。 但她指望的也不是禁军,而是郭翊辰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就在那坚硬的东西即将砸到林安染时,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从天而降,坚定的挡在了林安染身前,挡下了那砸来的重物。 “咚”的闷响声传来,林安染疑惑的抬头。 她本以为来的是郭翊辰的暗卫,却不想一张丰神俊朗的容颜印入眼帘,那双与郭翊辰一般无二的桃花眸中盛满了担忧,紧张的看着她。 “皇嫂,您还好吗?” 郭翊阳背手而战,与林安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影响了林安染的名声,也怕皇兄会有所误会。 正是因为顾虑的太多,他才来不及接下砸来的重物,只能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躯承受下了这一击。 第249章 皇上派来的 林安染见来的人是郭翊阳,眼中的探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多谢皇弟及时赶来,救了本宫一命,看来本宫只能尽快为你挑选合适的王妃,才能还你这个恩情了。”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林安染淡然调侃的模样深深的入了郭翊阳的心。 皇嫂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呐! 若是他将来的王妃也能如皇嫂一般有趣就好了。 “皇嫂,是皇兄担忧您的安危,所以特地召臣弟入宫来护皇嫂周全的。”郭翊阳如实诉说。 皇兄果然是了解皇嫂,知道皇嫂为了诈出莹婕妤所犯的罪行,肯定会孤身涉险,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所以才连夜召他入宫,前来掖庭狱保护皇嫂。 其实,他早就来了掖庭狱,一直躲在房顶。 虽然皇嫂与莹婕妤的谈话听得他云里雾里的,但他也大致听明白了,莹婕妤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朱雀大街的惨案也是莹婕妤指使,目的是诬陷林家。 甚至,莹婕妤还制造过更多的惨案,并且引以为傲。 郭翊阳听着莹婕妤的罪行,都气得想要从屋顶跳下来把莹婕妤杀了。 只不过他还未行动,林安染就率先动了脚。 看着莹婕妤遭了报应,郭翊阳只觉得解气的很,暗暗夸赞皇嫂的这一脚真是踢得太妙了。 正是因为郭翊阳一直守在房顶,故而当林安染有危险时,他能第一时间出现保护林安染。 而此时,禁军和暗卫也早已将张静莹按倒在地。 林安染转目看去。 张静莹脖子上架了好几把刀,正屈辱的趴在地上,刺穿后腰的木条也因为动作太大而折断在了肉中,痛得她几度昏厥。 暗卫很贴心,为了不吵到林安染,还扯下房中脏臭的幔帐塞入了张静莹口中,不让张静莹出声。 而后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张静莹鼻尖,让张静莹提神醒脑,防止张静莹痛得昏迷过去。 若不是张静莹还是皇上的妃嫔,就光是张静莹做出伤害皇后的事来,他就会好生“伺候”张静莹一番。 差点就害他有负皇上的嘱托,护卫不力了。 林安染示意禁军退下,就留了郭翊阳,暗卫以及春华在屋中。 郭翊阳守护在林安染身边,暗卫以刀架在张静莹脖子上,只要张静莹再敢做出伤害林安染的事情,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刺穿张静莹的脖子。 在春华的搀扶下,林安染走到了莹婕妤身边蹲下,扯下了她嘴里的脏布。 “你说,你让人在狱中自杀,他就自杀的,说的可是为淑妃粉刷的内侍?” 莹婕妤冷哼不语。 林安染敛眸:“其实你不回答,我也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你使用的手段,实在太明显了。” 莹婕妤依然不语,像是在垂死挣扎,以为自己只要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关。 虽然很多事情已经有了答案,但有一点,林安染还是想不明白。 “既然你已经在油漆中动了手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在淑妃的参汤中动手脚呢?” 莹婕妤见林安染困惑,再次笑了:“你猜。” “我猜……”林安染也笑了,“另有其人。” 第250章 不如尽情享受男色,守好自己的心 张静莹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林安染是故意在耍她,那笑容中的嘲讽更是刺伤了她的自尊。 “哼!林安染,你有什么好笑的?你虽然是郭翊辰的老婆,但郭翊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婆,你在这里跟我得意什么?” “你真以为他爱你啊?” “他也不过是看上了你的家世罢了。” “说白了,就是政治联姻。” “他不会跟你离婚,但也绝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跟别人用一个男人,你就不嫌脏吗?” “你就甘心他能随便玩?而你却只能守着他一个?” 张静莹的很多用词虽让在场的古人听不懂,但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番现代思想的言论可谓是惊世骇俗,震惊了在场所有古人。 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莹婕妤是不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所以吓疯了? 林安染当然介意郭翊辰在睡了她以后,又去睡别的女人,但穿到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朝代,而且郭翊辰又是一国之君,后宫妃嫔众多,她要是再秉持现代观念,那就是善妒,能得什么好下场? 林安染从小就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从来不会钻牛角尖来折磨自己。 更何况郭翊辰长得帅,还尊重她这个皇后,她要再秉持一夫一妻的想法,那在他人眼中就是恃宠而骄,不识好歹了。 与其去争那什么一夫一妻,不如尽情享受男色,守好自己的心。 总好过落得跟张静莹一样的下场。 林安染虽是这么想,但嘴上却道:“莹婕妤,你无需挑拨本宫与皇上之间的情谊。” “皇上乃一国之君,肩负整个大夏的兴衰荣辱,又怎可沉迷于女色呢?” “皇上本就子嗣单薄,更该雨露均沾。” “只要是皇上的子嗣,就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皆会视如己出。” “本宫与皇上是少年夫妻的情谊,是共患难的相濡以沫,并不是你能够理解的。” “且本宫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是六宫之主,也是一国之母,而你……” 接下来的话,林安染并未明说,但也足以让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再怎么样,也是正妻,张静莹说的好听一点叫婕妤,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妾,是小三。 一个妾有什么资格谈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安染的话再次触及到了张静莹的痛,让她癫狂的大喊:“你这就是三观不正……” “啪!” 林安染一巴掌打上张静莹的脸,嗤笑:“就凭你也配跟本宫谈三观?” 像张静莹这种人,不毁人三观就不错了。 “其实,本宫十分好奇,你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了,怎还会有如此惊世骇俗,又单纯幼稚的想法呢?” 张静莹再怎么样也是胎穿过来的,十几年的古代生活,竟都没有被潜移默化。 也不能说没有完全被潜移默化,只能说是恋爱脑的思想没有被同化。 “呸!”张静莹嘲讽的啐了一口:“就你这种人,在现代也绝对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又怎么可能会懂我这种对感情专一的人的想法呢?” “真正应该枪毙的是你这种破坏人家感情的死小三,而不是我这种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好女人。” 说着,张静莹发了疯的想要冲向林安染。 然而,她才刚要挣扎,就被站在身后的暗卫踹了一下后腰,痛得她哀鸣大叫,冷汗直冒。 林安染再次笑了,不由的鼓掌:“那倒是挺忠贞的,见一个爱一个,还不管别人爱不爱你,自己就爱得死去活来了。” “你确定你真的是爱那个人,而不是爱你自己吗?” “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最终感动的人也就只有你自己而已吧?” 林安染本不想跟张静莹说这么多的废话,但她就是要一点一点的瓦解张静莹的内心,让张静莹接受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她也要让张静莹尝一尝那些被她pua的人有多么的痛苦。 当林安染走出那间破败的房屋时,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癫狂又凄厉的笑声。 那笑声在死寂般的夜里像极了鬼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而更可怕的是屋中的女子不知受了什么召唤,在房中疯狂的转起了圈圈,眼里明明带着渴望,可泪水却早就模糊了双眼。 那刺入后腰的木条依然插着,每动一下就会刺出一串血珠来。 可疯癫女子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依然不停的转着圈圈,双手向上抓着,嘴里依然癫狂的笑着,像极了被鬼缠身。 待林安染走出掖庭狱时,那笑声又转为了恐惧的尖啸,仿佛叫声的主人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才刚刚出掖庭狱,林安染强撑的身子终是坚持不住,脚软的向后栽去。 春华就站在林安染身后,眼疾手快的想要去扶住林安染,可却有一双大手比春华还要快,率先一步扶住了林安染。 那结实有力的臂膀穿过林安染的腰,让林安染可以靠着自己的手臂。 可他却十分有分寸的拳头紧握,并未用手碰触到林安染。 可这细微的细节却只有站的近的人才能够注意到,稍微离得远了,便会因为黑暗阻碍了视线,而看成郭翊阳搂住了林安染。 “皇嫂,您可还能坚持的住?” 黑夜中,郭翊阳背对着月光,以至于林安染并看不清郭翊阳的神情,但也能够从郭翊阳的语气中听出担忧。 她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虚弱一笑,“无碍。” 郭翊阳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将林安染交给了伸出手来的春华。 他虽担忧林安染的身体状况,但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抱着林安染上凤辇,护送林安染回凤仪宫。 在这深宫中,稍微一丝的不当举动,都有可能给林安染带来杀身之祸。 特别是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这边,只怕单单是他刚才的举动,就有可能被编排出十几个与林安染不利的谣言来。 想到此,郭翊阳不由懊恼,眼角的余光扫向四周,果然发现暗处藏着不少眼线。 第251章 不一样的郭翊辰 林安染半靠着春华,冲着郭翊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皇弟,今日多谢你及时赶来,救了本宫,这才让本宫躲过一劫,也还了林家清白,更是为百姓寻到了真相,为大夏铲除了毒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坦荡无畏,光明磊落的姿态,让郭翊阳有些失落。 这便说明林安染对她并无半分遐想啊! 郭翊阳眸色暗淡的摆手:“皇嫂言重了,臣弟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都是受了皇兄的嘱托,皇嫂若是要谢,也应该谢皇兄才是。” 郭翊阳十分的谦卑,既不贪功,也知为皇兄说好话,让皇兄和皇嫂的感情更加坚固。 在郭翊阳的心中,皇兄绝对值得天下最好的女子。 郭翊阳还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从小能够养在母后身边,能够一生无忧,能够肆无忌惮的做一个逍遥的王爷,皆是因为皇兄替他承受了所有的苦难。 若非皇兄被送去了父皇的第一任皇后的身边抚养,母后又怎会有机会继续侍奉父皇。 而若非皇兄在先皇后身边忍辱负重,受尽了苦难,母后又怎可能借着皇兄受苦之事得到先皇的同情,从未对母后宠爱有加。 再若非皇兄勤学苦读,受了父皇的赏识,母后又怎会接连晋封。 母后能够在后宫顺风顺水,都是皇兄为母后争来的,而皇兄想要的不过是母后的关爱,可母后却只把皇兄当成了向上攀爬的阶梯,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之后,母后又怀上了身孕。 这次,母后为了能够自己抚养孩子,特地在皇兄跟前哭诉,让皇兄去与父皇求情。 那时的皇兄小小年纪就展现了超凡的聪慧,成功说服了父皇。 母后被晋为了九嫔之首,拥有了亲自抚养孩子的资格。 原本皇兄以为他为母后争取来了这么大的利益,母后定会对他和颜悦色,却不想换来的却是母后更加的冷落。 甚至孩子还未出生,母后便教导皇兄要好好辅佐肚子里的弟弟。 意思十分的明确,那便是让皇兄放弃争夺皇位之心,从而辅佐还未出世的孩子登上皇位。 这对一心弘体霸业的皇兄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可是,皇兄却为了能够得到母后的认可,甘心放弃了皇位争夺,从未研究起谋士之路,甚至勤于练武,学习兵法,期望未来能够带兵打仗,为弟弟开疆拓土。 原本只是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甚至连男女都不知,可皇兄却为了讨母后欢心,为将来辅佐储君做准备。 郭翊阳有时候会想,若是母后当初生下的是一位公主,而不是他,皇兄是否会为了得到母后的认可,从而拥立公主为女帝。 答案显而易见,皇兄绝对会。 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从小被母后寄予的厚望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并没有宏图霸业之心,只想策马奔腾在草原之上,行走于山林之间,看尽千山万水,大好河山。 他想成为的是天上的雄鹰,自由自在的翱翔于苍穹之下,而不是永生永世的被困于龙椅之上。 他知道他无法反抗母后,于是求到了皇兄那里。 皇兄在听了他的愿景后,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他,并承诺将来登基为帝后,定许他一世逍遥。 皇兄做到了。 皇兄虽心有宏图,可也向往民间温情。 皇兄曾说过,若是有机会,他想到江南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建一座房屋,圈一个小院子,娶心爱的女子为妻,与妻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生几个孩子长伴膝下,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皇兄这一生都在渴求母后的认可。 可他却从未感受到一丝温情。 不管是母后,还是先皇后,都从未给过皇兄哪怕一丝丝的温情,有的只有虚情假意和利用算计。 皇兄所求,其实不过真情二字。 他即便再强,也想有个人陪伴左右,哪怕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也是好的。 可皇兄后宫女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人是真心爱慕皇兄的,也无一人将皇兄放在第一位,更无一人能入得了皇兄的心。 曾经的皇后虽爱皇兄,可更多的却是怨恨。 这一点从新婚夜,皇后不准皇兄碰她,并甩脸子给皇兄看就能够看出。 贵妃更爱皇兄能够给白家的权势,为白家脱离商籍,入官籍。 贤妃爱皇兄,但更爱皇后的位置。 德妃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家族,并不爱慕皇兄。 淑妃虽喜皇兄,可淑妃更在乎皇后,更爱孩子。 至于其他的妃嫔,不是对皇兄惧怕,便是爱慕皇兄的地位,却从未有人真正在乎过皇兄这个人。 若是皇兄不再是皇上,而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这些人皆会弃皇兄而去。 郭翊阳是心疼郭翊辰的,可他却又无能为力。 他甚至无法劝服母后善待皇兄,就更别说是皇兄的那些妃嫔了。 如今,皇后性情大变,对待皇兄虽不是完全的真心,但那份真情却多过假意,已让皇兄很是感动。 也许皇兄一开始只是对皇后好奇,但随着皇兄越发的了解皇后,也渐渐对皇后敞开了心扉。 从今夜皇兄连夜传唤他进宫保护皇后就能够看出,皇后已经入了皇兄的心。 这半生,一直是皇兄在护着他。 如今皇兄终于有了心悦之人,他自然要祝福皇兄,又怎能残忍夺取呢? 郭翊阳如此想着,哪还敢多留,与林安染告辞后,便急冲冲的出了宫。 但走到一半,他又突然折返。 只不过他不是去找林安染,而是去了慈宁宫。 太后几次三番的派人去请郭翊辰到慈宁宫来,却遭到了郭翊辰的屡屡拒绝,导致太后气得在宫里大发雷霆,扶着万嬷嬷就要亲自前往交泰殿。 这时,郭翊阳走了进来。 “是谁把母后气成这个样子啊?”郭翊阳笑着,打着马虎眼:“母后,您再这么气下去,可就要多几条皱纹了。” 太后本还气急,可在见到郭翊阳后,立马就喜笑颜开,将郭翊辰抛却了脑后。 “怎得这么晚了还进宫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太后紧张,随即想到了什么,担忧的问:“可是你皇兄欺负……” 郭翊阳打断:“母后,儿臣想娶妻了。” 第252章 偏心 太后本还担忧的心突然因为郭翊阳的一句话转为了雀跃,难掩兴奋的问:“翊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郭翊阳见太后如此高兴,也扯出一抹笑来,但心里却苦涩。 “母后,儿臣想要娶妻了,您帮着物色一个王妃的人选吧!” 他想着也许自己成婚了,就不会再对皇嫂有非分之想了,他也可以息了心里的贪念。 也许这对他未来的王妃很不公平。 但他可以承诺一生只有一个王妃,不再纳妾,也算是对未来王妃的补偿。 郭翊阳如此想着,在太后兴奋的目光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母后,儿臣可以娶妻,但儿臣有三个条件,希望母后能够允诺。” 太后本还半信半疑,但在郭翊阳提出还有条件时,这才完全信了。 她连连点头,高兴的问:“好好好,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母后定当为你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只要郭翊阳肯娶妻,不再四处云游,能带着王妃多多进宫陪她,再生几个孩子,那她就满足了。 郭翊阳深知与太后说话切莫拐弯抹角,否则太后若是不满,定会装糊涂。 于是他直截了当的道:“其一,儿臣想要从母后给予的名单中,亲自挑选一人为王妃。” 太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母后同意。” 郭翊阳:“其二,儿臣此生只娶一位王妃,绝不纳妾。” 太后虽是犹豫,但最后还是咬牙点头:“好,母后也能够允你。” 郭翊阳最后才道:“其三,王妃的三族以内不得与皇嫂的母家,林家有任何交恶,且绝不能与皇嫂不对付。” 其上两点,太后都能够勉为其难的答应,但这最后一点却触及到了太后的底线。 她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怒道:“哀家就说你怎会突然要娶妻,原来是受了那皇后的蛊惑,来跟哀家讨价还价呢?” “那皇后可真是好本事,不仅把皇上迷得对我们张家不利,就连你也不放过?” 郭翊阳见太后诋毁林安染,心里微怒,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忍着气,好言解释:“母后,儿臣想要娶妻的事情,皇嫂并不知。” “且皇嫂也并非是在针对张家,而是莹婕妤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郭翊阳并不给太后反驳的机会,就将今日皇兄召他入宫前往掖庭狱保护林安染,从而听到莹婕妤亲口承认罪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太后。 当太后听说莹婕妤真的就是轮回圣教的主上时,整个人都脚软发虚的向后退去。 好在郭翊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倒。 郭翊阳扶着太后坐下,看着太后发白的脸色,深知莹婕妤之事已触犯了国之根本,莹婕妤一人根本不可能承担下民愤。 整个张家都将被莹婕妤拖下水。 太后六神无主的看向了郭翊阳,双手因为恐惧而微微的发抖,指尖因为握得太紧而微微发白,牙关打颤。 “怎么办?” “要是静莹那死丫头真是犯下了如此重罪,以你皇兄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张家的呀!” “翊阳,你是知道你皇兄的,他为了皇位连养他长大的皇后都能逼死,他的那些兄弟也都是要么死,要么被流放,要么被发配到了贫瘠的封地。” “就连你,你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他可是亲口承诺过要辅佐你的呀!” “可到头来呢?” “他却还是放不下皇位,跟你争,跟你抢,甚至还将你从哀家身边抢走,封了你一个什么狗屁逍遥王,夺你的权,让你流浪江湖,有家不能回……” 郭翊阳听着太后对皇兄的误解,忍不住替皇兄说情:“母后,并非皇兄与儿臣争,而是儿臣志不在此,是儿臣求着皇兄放儿臣自由……” 太后摆手:“好了好了,你不用为那个心狠手辣的逆子说情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哀家都知道,哀家都清楚……” “他就是太会做人了,在人前装的多么的宅心仁厚,背地里不知道多么的薄情寡性。” “就单单是他跟你抢皇位这一点,他就做的不对。” “他答应过哀家的,将来替你打天下,可他却食言了,还说服你给他说情,为他掩饰野心,实在可恨。” 太后越说越激动,对郭翊辰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 若不是郭翊辰抢了郭翊阳的皇位,她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争权,何至于与亲生儿子分离,何至于为了郭翊阳的婚事操碎了心。 这一切都是郭翊辰造成的。 她只恨为何要把郭翊辰给生下来,为何不在郭翊辰还未成长起来前就将郭翊辰杀了。 若是没有郭翊辰,那她最疼爱的亲生儿子就能够成为皇帝了。 此时此刻,太后完全忽略了郭翊辰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毕竟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感情又怎能比得过一手带大的孩子呢? 郭翊阳也很无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的想法竟没有一丝改变。 他本以为他只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没有他的存在,母后和皇兄的关系能够缓和不少。 虽不至于像他与母后一般亲厚,但也能维持表面的母慈子孝。 可却不想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母后将他的离开全怪在了皇兄头上,以至于对皇兄的怨恨更甚了。 郭翊阳还想为皇兄辩解两句,可他看着激愤的太后,最终只能闭了嘴。 从小到大,不管他如何诉说皇兄的好,母后从来都不会相信。 就连他自己摔了一跤,母后都能怪到皇兄头上。 他虽对母后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很是愤怒,可母后待他极好,他又能说母后什么呢? 一个是从小宠着他的阿娘,一个是从小护着他的阿兄,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郭翊阳想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母后,皇兄是明君,即便莹婕妤就是轮回圣教的教主,但只要张家并未与莹婕妤狼狈为奸,想必皇兄定会还张家一个公道的。” “母后,儿臣记得您手上正好有一份适合做儿臣王妃的名单,可否给儿臣看看?” 第253章 这才是生活 张家在太后的心里很重要,可也比不上郭翊阳重要。 太后还是有些纠结。 郭翊阳再次道:“母后,其实若是皇嫂来为儿臣挑选王妃会更加的好,毕竟皇兄如今十分看重皇嫂,而皇嫂也有林家做后盾,更是在这次捉拿轮回圣教主上一事上立了功。” “此番莹婕妤一事已经引起了民愤,即便皇兄看在您的面子上有意饶恕张家,可民愤难平啊!” “届时只怕牵扯的就不止是张家,还有您,还有儿臣……” 说到这里时,郭翊阳故意止了声,一副十分为难的神情,看得太后的心都揪痛了起来。 太后也在权谋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自然清楚民愤这种东西最是要人命。 再加上他早就认定郭翊辰视郭翊阳为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会借此打压郭翊阳也不一定。 一想到郭翊阳会因此受到牵连,太后心里立马就有了决断。 “张家自寻死路,与你何干。”太后咬牙,“哀家定是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了你去。” 郭翊阳从小就知道太后宠爱他,为了他,太后可以豁出命去。 若是他有一天真的有难了,太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以命换命,让他独活下来。 郭翊阳感动的给太后行了一礼,这才道:“母后,在这次的聚众焚身事件中,莹婕妤虽犯下了滔天罪行,可皇嫂却获得了民心。” “若是皇嫂为儿臣挑选一个王妃,百姓看在皇嫂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儿臣。” “皇兄也会顾忌到皇嫂,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也觉得郭翊阳说的很对,点头:“既如此,那便让皇后为你尽快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尽早把此事平息的好。” 太后被郭翊阳成功说服。 只要是能为郭翊阳好,太后都能接受。 郭翊阳继续道:“母后,莫急。” “如今皇嫂病重,再让她费心为儿臣挑选王妃,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且皇嫂挑选之人,也未必是母后心仪之人,故而儿臣才求到了母后这里,希望母后能为儿臣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太后听着,更是满意的点头,对于郭翊阳所提的三个条件都没了意见。 不仅如此,她还甚是欣慰,觉得郭翊阳真是成长了,知道为自己谋划了。 “翊阳放心,母后定当为你挑选一个能够帮到你的王妃,说不定未来这大夏的主人是谁……” “母后,慎言。”郭翊阳赶紧打断太后的话。 太后从不掩饰想让他登上皇位的野心。 即便是皇兄早已经登基两三年之久,可母后却依然没有放弃,甚至为此在后宫争权,与前朝关系密切。 也就是皇兄念及情谊未对母后下手,否则母后只怕…… 郭翊阳再次苦笑。 看来真得寻个法子将母后接出宫去才行。 …… 凤仪宫。 一连七日过去。 自从前日在掖庭狱诈出了莹婕妤的身份后,林安染就一直待在凤仪宫,没有出宫门半步。 不仅是她没有出凤仪宫,就连凤仪宫内的所有人也被勒令不得进去。 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御膳房的内侍端过来放在指定的位置,然后又立即退去,没有丝毫的交集。 凤仪宫的人不得进出,前来凤仪宫求见的妃嫔也全部被林安染拦在了门外。 总之,在莹婕妤的事情没有完全落幕之前,林安染是准备待在自己的凤仪宫,免得惹一身骚的。 她虽是待在凤仪宫,但也不是完全闭塞消息。 淑妃如今已完全与她统一了战线,故而淑妃每日都会派人来凤仪宫送消息。 林安染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只听淑妃一人之言,故而除了淑妃的消息外,林安染还会让春华去收集消息。 原主虽然抑郁,但毕竟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子,即便没有按着皇后的要求来培养,但最基本的安插眼线还是会的。 原主身为皇后,又掌管六宫大小事务,想要在各宫安插眼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那些眼线安插的有些杂罢了。 林安染穿来后,便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眼线运用了起来,并且借着凤仪宫的宫人调换一事,将那些眼线又重新安排了位置,以确保每一个眼线都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当初太后要夺权时,林安染才会没有丝毫反抗。 反正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夺权就夺权好了,她也乐得轻松了。 由于那些眼线从未动用过,故而根本就无人得知那些眼线的存在,所有人都当皇后孤立无援,消息闭塞呢! 可他们哪知林安染对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那一晚,林安染离开掖庭狱后,莹婕妤便疯了,而且疯得很彻底,在掖庭狱中整日鬼哭狼嚎,哭喊着一些惊世骇俗的疯言疯语。 不仅如此,莹婕妤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一把菜刀追着同样被关在掖庭狱中的张家夫人们喊打喊杀,吓得那些张家夫人夜不能寐,早已经精神衰弱的视莹婕妤为恶魔了。 张家夫人们哭喊着要告发莹婕妤,求皇上皇后放她们出去。 奈何皇后假装什么都不知,皇上直接无视了张家的请求,并放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神他妈的整整齐齐。 林安染严重怀疑郭翊辰的内核其实是个搞笑人。 莹婕妤的事情也在宫里闹得人心惶惶,禁军早已经封锁了皇宫,并且不停地有人被送入掖庭狱。 按理来说,掖庭狱只关押官家罪女,宫人应该关押入牢房才对。 可偏偏郭翊辰就是使坏,让那些信奉莹婕妤的教徒与莹婕妤关在一处,从而被莹婕妤拿着菜刀追杀,导致她们的信仰崩塌毁灭。 不仅身体遭受折磨,就连内心也受到摧残。 若只是宫人也就罢了,偏偏竟还有妃嫔也是莹婕妤的教徒。 虽然只是教徒,并未作恶,却也被郭翊辰毫不犹豫的关入了掖庭狱。 这一下,后宫妃嫔更是人人自危。 她们都怕自己会受到牵连,一个个的都求到了凤仪宫,想要求得林安染的庇护。 林安染坐在房中烤着火,火上烤着金黄色的油饼,冬雪坐在一旁煮茶,洛璃在一旁练字,洛琪练琴,简嬷嬷带着没有耐心的夏末做着女红,春华坐在一旁边烤着饼,边汇报着宫里的情况,俗称:聊八卦! 这才是生活啊! 第254章 有孕了 “娘娘,如今莹婕妤……轮回圣教所犯的罪行被公诸于众,不仅是京城每日都有羽林军搜查,就连整个大夏都在追查轮回圣教的教徒。” “主动承认,并洗心革面的,一律宽恕,而顽强抵抗者,皆入了大牢。” “上次焚身幸存下来的母子感恩皇上和娘娘的恩德,亲身在朱雀大街诉说了自己的遭遇,这才让很多被轮回圣教主上迷惑之人迷途知返。” 春华说着,夏末插一嘴:“不得不说左太医的医术真是了得,才短短七日,那母子竟就能起身了。” 说着,夏末就想要停下手上的针线活。 “啪!”简嬷嬷轻拍夏末的手,示意夏末说话就说话,手上的动作不能停。 夏末委屈求救。 她最讨厌女红了。 所有人早就习以为常了,默契的避开了夏末的眼神。 夏末太跳脱了,如今有简嬷嬷来磨她的性子,她们何乐而不为呢! 林安染听着夏末的话,嘴角却难掩嘲讽。 这哪是医术了得,分明就是郭翊辰为了尽快肃清轮回圣教,这才让左承泽给那两母子服用了止痛药罢了。 只怕等药效一过,行动所撕裂的伤口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只盼郭翊辰的良心并未泯灭,在事后让左承泽给那两母子好生调养,减轻疼痛了。 正说着,一个宫人走了进来,说是德妃求见。 德妃自生母被关进掖庭狱后,每日都会来凤仪宫求见林安染,但都被拦在了门外。 原主与德妃之间的恩怨大多是误会,就如淑妃一般。 但德妃又与淑妃不同。 淑妃跟原主从小一块儿长大,共患难过的好友,林安染自然会想办法去缓和与淑妃的关系。 可原主与德妃却没有什么交情,林安染也懒得多此一举了。 春华见状,让宫婢去回复,就说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让德妃娘娘请回吧! 一个宫婢离开,另外一个宫婢随即走了进来,说是淑妃与月美人一同求见。 春华看向了林安染。 腊八节后便是新年,月美人不便再住在凤仪宫,于是腊八节当晚便搬回了沁星殿,今日怎会突然过来呢? 皇后娘娘刚刚才拒绝了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和月美人就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见呢? 林安染眉头微皱,心知恐怕是有了什么变故,于是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反正原主与德妃的关系本就不好,再加上莹婕妤出事,德妃作为莹婕妤的阿姊,林安染即便是避着德妃也是合情合理,没人会多说什么,所以林安染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很快,淑妃和月美人就走了进来。 而德妃本是要走的,见淑妃和月美人进了凤仪宫,她哪还能不清楚林安染是在避着她呢! 于是乎德妃干脆就跪在了凤仪宫外,威胁林安染若是不见她,她就长跪不起。 淑妃和月美人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一时间很是愧疚,觉得是她们给林安染招惹了麻烦。 林安染疲惫的挥挥手,“既然德妃喜欢跪,那本宫也不好驳了德妃的喜好,那就让德妃好好跪着吧,万不可去打扰了德妃。” 这话一出,淑妃和月美人都难掩笑意的嘴角上扬。 她们还真没想到皇后竟还有腹黑的一面。 不过,皇后如此倒是让人放心的多了,总好过像从前一般为了“情”之一字堕入深渊。 林安染招呼淑妃和月美人坐下,冬雪为两人各沏了一杯茶。 简嬷嬷早在淑妃和月美人进来前,就十分有眼力见的带着洛璃和洛琪离开了椒房殿。 夏末见简嬷嬷离开,如释重负的想着终于不用穿针引线了。 哪曾想简嬷嬷不仅是自己走,还把夏末也强行拉走了,随之拿走的还有那些女红。 夏末:“……” 其他宫人也退了下去。 此时,房中只剩下了林安染,淑妃,月美人,春华和冬雪几人。 林安染指着正在火上烤的油饼,“你们也尝尝,这可是春华昨晚炸的,今日再在这火上烤上一烤,又脆又糯,香甜可口,甚是美味。” 油饼烤得金黄,正往外冒着油,香气散溢而出,使得整个椒房殿都浸在一股甜腻之中。 月美人显然吃过春华炸得这个油饼,早已是食指大动。 淑妃自从二皇子夭殇后,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了下来,此时见着就像皮包骨头一般,风一吹就能被吹跑。 她婉拒的摇摇头,“谢皇后娘娘,臣妾已用过膳食了。” “这是零嘴。” 林安染不由分说的将油饼塞入淑妃手中,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 她真怕淑妃再这么不吃不喝的操劳下去,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的人就不是她,而是淑妃了。 “你得多吃一点,把二皇子的那一份也一并吃了,也省的二皇子在九泉之下还要担忧你的身子,死都无法安息,更是不舍得去投胎。” 林安染见淑妃还是不肯吃,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这样虽会揭开淑妃的伤疤,总好过看似结痂的伤疤下全是化脓的腐肉吧! 一提到二皇子,淑妃的眼眶瞬间便红了,再也伪装不了一点坚强,低头低低的抽噎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打在手背上,炸开无数泪珠。 淑妃抓起油饼塞进嘴里。 即便味同嚼蜡,即便难以下咽,即便毫无胃口,她也逼着自己机械的咀嚼着,然后咽下去。 正如皇后说的,她不能让儿子死了也不得安息。 其他人虽心疼淑妃,却也无从安慰。 月美人赶紧倒了一杯温水,以防淑妃因吃得太急而呛着。 所有人都自觉噤声,待淑妃情绪稳定一些后,林安染才转移话题问:“你们今日特地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所有人都知道林安染现在闭门谢客,淑妃和月美人这几天也并未来凤仪宫打扰,故而两人今日结伴而来,定是有什么必须要找林安染的事情。 淑妃听闻,转目看向了月美人。 月美人面露焦虑,也很是愧疚的看向了林安染,双手紧握着揪着,犹豫很久才道:“皇后娘娘,嫔妾……有……有孕了……” 第255章 后宫生活,弃父留子,合情合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春华和冬雪不敢置信得看向了月美人的肚子,眼里虽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们惊喜于月美人身为皇上的妃嫔,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总比无儿无女要强。 这后宫的妃嫔若是没有孩子,晚年会十分凄惨。 她们既担忧月美人有了身孕后会被歹人所害,最终落得德妃,淑妃等下场。 同时也担忧皇后会因为月美人有孕而再次陷入疯癫。 但她们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林安染听到月美人有孕的消息后,立马欣喜的咧嘴笑了起来,兴奋的问:“真的吗?几个月了?太医如何说?” 月美人被林安染激动的情绪感染,担忧的心也随之雀跃起来,但还是不放心的道: “皇后娘娘,嫔妾刚刚有孕一月……” 月美人说到这里,突然跪了下来,愧疚的道:“皇后娘娘,此处也无外人,只要皇后娘娘一句话,嫔妾愿意将这孩子落掉。” 月美人说的十分诚恳。 她是真的愿意为了林安染把这个孩子落掉的。 可这话若是听在他人耳中,绝对觉得月美人是在故意试探林安染,甚至有种拿感情威胁林安染的意思。 若是淑妃不知实情,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淑妃很羡慕月美人对林安染的忠心,忍不住为月美人说话道:“皇后娘娘,月美人所言绝非虚言,她是真打算如此做的。” “实际上,今日臣妾之所以会与月美人同时前来,便是臣妾强行拖着月美人过来的。” “臣妾今日去到沁星殿时,月美人正泡在冰水中,想要以冰水将孩子落掉。” 说到这里,淑妃既气又心疼。 在问清楚月美人原由后,她当即便决定拉着月美人前来凤仪宫求见皇后,让皇后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实际上,自从二皇子一事后,淑妃就发现林安染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林安染了。 她猜测如今的林安染根本就不爱皇上,也不关心皇上有几个妃嫔,几个孩子。 所以,她有八成把握林安染必定不会计较月美人有孕一事。 林安染听见月美人竟然在孕期泡冰水,不由惊问:“你为何要做傻事?” 月美人眼眸含泪,眼里的愧疚不减反增。 林安染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觉得自己有了身孕是对林安染的背叛。 “皇后娘娘,嫔妾不愿再见您因为妃嫔有孕而伤神,嫔妾也从未想过怀上龙种,嫔妾就只是想要侍奉在娘娘身边,只要娘娘安好,嫔妾也就安好。” 实际上,月美人根本就不想给皇上生孩子。 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她怕孩子一旦生下来,她与孩子有了感情,未来若是非要她在皇后与孩子之间做选择时,她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林安染对于月美人的忠诚很是诧异。 她知道春华,夏末,月美人,以及冬雪对原主绝对的忠诚,可她一直觉得这种忠诚是建立在主仆关系上的。 月美人如今早已不是她的宫婢,是皇上的妃嫔,大小也是个主子,按理来说对她的忠诚度会随着地位的上升而减弱。 可是月美人没有。 一时间,林安染有些鼻酸,眼眸也不自觉的泛上了泪,感动的拉住了月美人的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温柔的抱住。 “秋月,你真是太傻了,你有了身孕,本宫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你呢?” “实际上,对不住你的人是本宫才对。” “当初要不是本宫想要挽回皇上的心,想要固宠,鬼迷心窍的让你侍寝,你也不会因此困死在深宫中。” “若是你没有侍寝,你就可以像春华,夏末,冬雪一样,再过两年便能出宫。” “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自由自在的可不比困在这四方城好吗?” 月美人感受着林安染的怀抱,听着林安染内疚的话,泪水不由滑落了眼眶,心里的愧疚被感动取代,哭着摇头。 “皇后娘娘,您不要这样说,嫔妾侍奉您,侍奉皇上,是臣妾心甘情愿的。” “嫔妾的命都是皇后娘娘救的,只要皇后娘娘高兴,即便是拿走嫔妾这条命,嫔妾也是心甘情愿。” “嫔妾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后娘娘,即便嫔妾没有侍寝,嫔妾这一生也是不准备离宫的。” “嫔妾曾发过誓,皇后娘娘在哪里,嫔妾便在哪里。” 月美人的话才落,春华,冬雪也抹着眼泪点头。 春华拉着冬雪跪下,声泪俱下:“皇后娘娘,奴婢也不愿离宫,奴婢也要一生都守在皇后娘娘身边,长伴皇后娘娘左右。” “嗯嗯!” 冬雪内敛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林安染,眼里满是坚定。 林安染被三人给气笑了:“不要说这些胡话,到了年纪,你们都得出宫去,可别存了什么陪我一辈子的想法来。” 月美人已经无法逃离这深宫了,她可不愿另外三人也被困。 毕竟她们跟她和月美人不同。 她跟月美人是主子,有人伺候,有生理需求了还可以睡郭翊辰,无聊了还有孩子逗弄。 可春华,夏末和冬雪却要一辈子伺候人,就如同要一辈子都工作,还是365天全年无休的工作,直到老死。 即便她们赚了钱,能赚钱的地方也很少,还不能玩玩帅哥来排解寂寞,也没有孩子可以逗弄,还没有自由,多憋屈啊! 春华和冬雪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安染制止:“你们要是真忠心于本宫,那日后就不准再说这样的胡话了,不然本宫立即就寻个理由将你们送出宫去。” 春华,冬雪;“……” 月美人看着春华和冬雪伤心的样子,突然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是皇上的妃嫔,皇后永远都不可能赶自己离开。 月美人得意的笑了。 春华,冬雪:“……” 淑妃看着四人的互动,嘴角也无意识的上扬起来,很是羡慕四人的主仆情谊。 突然,林安染转头:“淑妃,你要不也寻个机会怀上龙种,如此这后宫也就热闹了。” 淑妃诧异:“您真不介意妃嫔有孕吗?” 林安染疑惑:“为何要介意?” 后宫生活,弃父留子,合情合理。 第256章 她没疯,丑拒! 淑妃深深的凝望着林安染,那眼中的探究似在猜测林安染所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林安染也很配合,双目直视着淑妃,嘴角微微带笑,没有丝毫躲闪。 林安染坦荡的模样倒是让淑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收回目光,突然叹息道:“皇后娘娘,你果然与之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林安染别说是听到有人怀了皇上的孩子了,即便是听说皇上翻了谁的牌子,必定会送去一碗避子汤。 不仅如此,第二日也必定会寻那妃嫔的麻烦。 若是听说谁有了身孕,更是会精神崩溃,在凤仪宫中又哭又闹,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见到一个处于崩溃疯癫中的皇后。 那时的皇后又可气又可恨又可怜。 可如今的皇后不仅不会因为皇上翻了谁的牌子而伤心,也不会因为皇上宠爱哪个妃嫔而难过,甚至不会因为哪个妃嫔怀了皇上的孩子而崩溃大哭。 这样的皇后让她感到陌生,却也让她感到欣慰。 皇后如今的精神状态稳定得让她羡慕。 淑妃不明白皇后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想通的,但有一点淑妃可以很肯定,那便是皇后已经放下了对皇上的感情。 是的! 现在的皇后已经不爱皇上了。 只有女人才懂,一旦一个女人不爱某个男人,就会特别的大度。 只要那个男人不要给她招惹麻烦,她就能容忍男人的一切,哪怕是那个男人一个月不洗澡也没有关系。 淑妃如此想着,突然生出一种与皇后惺惺相惜之感。 她之所以会入宫为妃,除了是为了家族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保护林安染。 她深知以林安染的性子,必定在后宫过得艰难。 所以当初阿耶说要送家中一个女娘入宫为妃时,她想也不想的就毛遂自荐。 初入宫时,她与皇后确实是姐妹情深。 即便是她怀了身孕,皇后也对她悉心照料,从未有过任何不满。 直到她早产,二皇子出生便被断言活不过三个月后,她便与皇后生了嫌隙,从此对皇后又爱又恨。 她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林安染。 其实林安染就是如传闻一般善妒又狠毒,对她不过是虚情假意。 可当真相浮出水面,当得知害二皇子命不久矣的人是莹婕妤后,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林安染。 她对林安染是有愧的,但同时也是有怨的。 怨林安染为何从未与她解释过。 哪怕林安染与她解释一句,她也不至于误会林安染这么久,林安染也不至于被断魂散所害,落得病入骨髓的下场。 越是想,淑妃的心就越痛,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但她也知林安染并不想见她伤心,故而赶紧抹掉眼泪,笑道:“皇后娘娘若是喜欢孩子,那就自己生一个好了,如此臣妾也能帮着娘娘和月美人一起带带孩子。” “臣妾不吹嘘,臣妾可是很会带孩子的。” 月美人也起哄:“皇后娘娘,嫔妾只是个美人,并无抚养皇嗣的资格,将来孩子生下来必定是要养在娘娘膝下的,届时娘娘若是生一个小皇子,两个孩子之间也可以有个伴了。” 春华和冬雪也是一脸的期盼。 林安染:“……”她没疯,丑拒! “朕也觉得淑妃和月美人的提议甚好。” 突然,一个浑厚中带着愉悦的嗓音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阵寒风袭来,冲散了屋内的暖意,冷得林安染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看去。 郭翊辰伟岸挺拔的身姿已立在了门前,那双迷惑的桃花眼带笑,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林安染,那眉宇间的春意比非洲大草原的春天还要荡漾。 待王富贵取下他身上的斗篷,他才大步走了进来。 淑妃和月美人赶忙起身给郭翊辰行礼。 林安染本也想起身行礼,却被郭翊辰抬手阻拦:“皇后身子不适,无需行礼了。” 郭翊辰对林安染的偏爱已越来越明目张胆。 淑妃如今已看出林安染对郭翊辰没了情,故而见着郭翊辰对林安染如此偏爱,她不仅没有生出丝毫羡慕,反而觉得可悲。 若是皇上当初能如此偏爱林安染,那林安染也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了。 如今皇上偏爱林安染,若是知道了林安染不再心悦于他,他是会伤心难过,还是愤怒不甘呢? 月美人从不会去揣度林安染的心思,故而她并不知道林安染对郭翊辰是否还有情。 但她却会下意识的去揣度郭翊辰对林安染的情谊。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郭翊辰对林安染是不同的,即便不是独一无二的深爱,但也算得上全后宫独一份的宠爱了。 帝王之爱,又怎可能独一无二呢? 不仅是后宫的妃嫔会有意见,就连前朝大臣也不会允许。 毕竟大臣将女儿送入宫,可不是为了让她们独守空闺,孤独终老的。 即便那个获得独宠的人是皇后也不行。 若皇上真独宠了皇后,冷落了其他妃嫔,那皇后不仅会落得善妒的名声,只怕连洛璃也会受到牵连,甚至林家也难逃教女无方的罪名。 届时满朝文武百官都将弹劾皇后。 郭翊辰身为一国之君,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届时碍于局势,为了稳住朝局,稳住民心,郭翊辰也不得不处置了皇后。 月美人深知这一点。 故而郭翊辰有没有翻其他妃嫔的牌子,有没有宠爱哪个妃嫔,她都觉得合情合理。 他也很明白皇上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一点从上次皇上宠幸她,只是像完成任务一般走个过场便离开就能够看得出来。 她想着,皇上去其他妃嫔处定也是如此。 但皇上在凤仪宫时却不同,待皇后娘娘时更不同,看皇后娘娘的眼神也是不同的。 月美人欣慰的笑着,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肚子。 她从不奢求皇上的宠爱,也从未奢望过能靠着孩子扶摇直上,就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守在皇后娘娘身边。 待孩子出生,她便能带着孩子一起永远的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了。 至于皇上,爱去宠幸哪个妃嫔就去宠幸哪个妃嫔吧! 第257章 染儿,给朕生个皇子吧! 既然郭翊辰来了,淑妃和月美人便寻了个理由,先离开了凤仪宫。 春华和冬雪也退了出去。 房中就只剩下了林安染和郭翊辰两人。 郭翊辰来到林安染身边坐下,看着火盆中的油饼,他吸了吸鼻子,“染儿,可否给朕吃一个?” 林安染正愣愣出神,突然听到郭翊辰的询问,下意识的回道:“想吃自己……臣妾给您盛一个。” 林安染下意识的话才脱口,就硬生生的咽下了“拿”这个字,赶紧改口。 她尴尬的笑着,拿过一个油饼放入盘中,切成小小的一块,再递给郭翊辰。 郭翊辰接过油饼,用筷子夹着吃了一口,笑着点头:“好吃。” 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亲密的举动,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可两人之间却流淌着几许暧昧的气息。 特别是郭翊辰看向林安染的眼神,暖暖的带着笑意,好似只要能这么静静的看着林安染,他就觉得十分幸福一般。 郭翊辰的眼神是具有侵略性的,像是一头狂野的雄狮,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林安染被看得很不自然,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被领导抓了小辫子。 “皇上若是喜欢吃,臣妾让春华再多做一些送去交泰殿,让王富贵每日烤给皇上吃。” 林安染的职场生存法则,投其所好。 既然领导喜欢吃油饼,那就送油饼。 郭翊辰嘴角一抽,那油饼也不觉得香了,干脆放到了一旁,拉过林安染的手放在掌心。 即便林安染很少出椒房殿,可这手脚却似烤不热一般,永远都带着冰凉感。 郭翊辰皱着眉,又抓过了林安染的另外一只手,将林安染的双手都捧在了怀中。 可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又将林安染的双手塞入了自己的衣襟。 “染儿可觉得暖和一些了?” 林安染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只觉得郭翊辰的胸肌似乎越发的结实了,硬邦邦的,却又不失弹性。 “嗯!”林安染无意识的点头,下意识的揪了一下郭翊辰的胸膛。 送上来的豆腐,有吃不吃白不吃。 别人她说什么妇道不妇道的,郭翊辰本来就是她的丈夫,她吃下豆腐也是正规合法。 更何况郭翊辰还长得这么帅,身材又好。这妇道是一天都不想守啊! “嗯~” 郭翊辰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林安染了,被林安染这一揪,他的邪火噌蹭蹭的蹿了上来。 他隔着衣料握住了林安染还想作乱的手。 “染儿,别闹!” “臣妾没闹啊!”林安染说得很无辜,但却笑得很狡黠。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这副调皮的模样,气血更是激荡。 可一想到林安染如今的体魄,他又忍下了。 突然,他认真的道:“染儿,待轮回圣教之事了了,朕便带你前往天山找医圣为你治疗,可好?” 林安染本还想纵情享乐,却在听到郭翊辰的话后,立马就老实了下来。 她抬眸,惊疑:“皇上此话何意?” “左承泽并未告知你?”郭翊辰也是惊疑。 林安染摇头:“自左太医回京后,便只是给臣妾换了新的药方,且臣妾只在太医署见过左太医一面,之后便再没见过左太医了。” 郭翊辰想了想,“怕是左承泽近日太忙,还未来得及告知你。” “此次左承泽一路前往天山,见到了医圣,也将你的情况告知了医圣,表明了朕想要请医圣入宫为你医治的请求。” “医圣说,你已毒入肺腑,寻常法子已经无法治疗,必须要配合天山之水才能此地将你体内断魂散之毒逼出,并且为你疗愈体魄,重塑筋脉。” “但在前往天山之前,你还需先疗愈体魄,如此才能承受得了舟车劳顿。” 郭翊辰说着,看着林安染的面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一些,这才继续道:“故而医圣为你开了一个房子让左承泽带回京。” “你如今喝的药便是医生开给你疗愈体魄的,你可得每日乖乖服用,万不能因为药苦就偷偷将药倒掉哦!” 郭翊辰柔声提醒,显然已经知道林安染之前把药汁倒掉的事情。 林安染调皮的吐吐舌头,一副被抓包的窘迫。 “可是那药汁真的好苦,比之前的还要苦上千倍,臣妾实在难以下咽。”一说到那新开的药方,林安染就苦不堪言。 是真苦啊! 每次喝完,她都苦得想把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郭翊辰心疼的抱住林安染,“朕也尝了那药汁,确实是苦。” “可良药苦口,染儿还是忍一忍的好。” 郭翊辰说着,突然提议:“要不,朕陪你一同喝,这样朕便能为你分担一份苦,你便也就没有那么苦了。” 郭翊辰诱哄着,宠溺的语气若是被其他妃嫔听见了,定是要羡慕嫉妒的。 瑞炭在火盆中燃烧,灼热却不耀眼,暖着依偎而坐的两人。 林安染靠在郭翊辰怀中,疑惑抬头:“皇上也喝过那汤药?” 郭翊辰点头:“你喝的所有药方,朕都会先尝了味道,然后才命人给你送了过来。” “所以,臣妾吃的每一份苦,皇上都有吃吗?”林安染惊讶,眼里溢满了感动。 郭翊辰再次点头。 林安染将手从郭翊辰的怀里抽了出来,穿过郭翊辰的腋下,抱住了他的颈腰。 “皇上,您待臣妾真好。” “难怪臣妾在喝药时,竟也不觉得那汤药苦了,反而还甜丝丝的呢~” 林安染娇嗔的语气听得郭翊辰心神荡漾得厉害,即便明知林安染是故意说这话来哄他开心,他也甘之如饴。 他很乐意被林安染哄着。 郭翊辰宠溺的捏了捏林安染的鼻子,笑着:“你呀你呀,就会哄朕开心!” “这么会哄朕开心,不如等你的身子养好了,就给朕生个皇子来哄朕开心,如何?”郭翊辰期盼的看向林安染。 他本以为林安染会很高兴,可却敏锐的发现林安染的眼中尽是抗拒。 他雀跃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不悦的挑眉:“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林安染在心里大喊,嘴上最道:“皇上,并非臣妾不愿,只是皇上又怎知生的一定就是皇子呢?万一又是公主呢?皇上就不开心了吗?” 第258章 林安染不在意,郭翊辰不高兴了 郭翊辰的火气因林安染的娇嗔烟消云散,不由爽朗的笑了起来,心情极为愉悦。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见朕不喜欢洛璃了吗?” 说着,他再次抱紧了林安染。 两人相依在炭盆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洒落,将两人笼罩在橙光中。 郭翊辰浑厚的嗓音在光晕中响起,似乎也带上了暖意。 “说起来,朕的这几个孩子中,朕最喜爱的便是洛璃。” “洛璃也是这几个孩子中最乖巧懂事的。” “染儿把洛璃教得很好,朕甚是满意。” “见着洛璃学识过人,又有一颗心怀天下苍生之心,朕时常都感叹,若是洛璃是个皇子该多好,那朕定当将她立为储君,悉心培养。” 郭翊辰感叹的话听在林安染耳中,瞬间让她警钟大作,连忙起身,惶恐道: “皇上,洛璃只是个公主,将来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 林安染的话还未说完,郭翊辰就以指封住了林安染的唇。 “染儿,朕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朕的这些话也就只是跟你说说,绝不会让洛璃陷入困境,若是有人胆敢出去乱嚼舌根,朕定会割了那人的舌头。” 郭翊辰说到这里,眼神阴狠冷漠,随即,他又转为柔情。 “所以,朕想让你给朕生个皇子,想必你生出来的皇子也定能像洛璃一样优秀。” “你是朕的皇后,你所生的皇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太子,谁也越不过他去。” 郭翊辰说的深情,明明句句都是在维护林安染,可却听得林安染心惊胆颤。 正如郭翊辰所说,她是皇后,她生的皇子就是太子。 所有人也都这么觉得。 那她要是怀孕了,她的孩子还能顺利降生吗? 只怕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多少人又想害她吧! 不说别人,就目前唯一生有皇子的贵妃就第一个不想让她顺利生下孩子。 太后一门心思的想要张家一门出双皇帝,千方百计想让张家的女人生下郭翊辰的孩子,太后又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孩子出生? 哪怕不确定她所生的是男是女,这些人都会防着她,不敢冒险。 如今没人找她的麻烦,让她可以在凤仪宫躲清净,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命不久矣。 可要是她不仅能治好病,还有可能生下皇子,郭翊辰更是想将她生的皇子立为太子,只怕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林安染一想到生孩子会惹来那么多的麻烦,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抗拒了起来。 林安染越想越觉得给郭翊辰生孩子百害而无一利,更是不想生了。 “皇上,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林安染强忍着想要狂怼郭翊辰的冲动,伤心的道:“医圣虽说能够治好臣妾,可医圣毕竟没有见过臣妾,也不清楚臣妾的情况,万一……” 说着说着,林安染假装难过的抽噎起来。 “万一医圣也拿臣妾的病没有办法,治不好臣妾,那岂不是要让皇上失望了吗?” 郭翊辰见林安染伤心难过,连忙安慰:“医圣医术了得,定是能治好你的,你无需太过担心。” “如今你只需疗愈好体魄,待时机成熟了,朕便带你前往天山。” 郭翊辰虽是如此说,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也不愿去多想,也不敢深思。 郭翊辰不想再听到林安染说出丧气的话来,摆手转移话题:“这几日朕一直在忙着处理轮回圣教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张静莹疯掉的?” 林安染也知道郭翊辰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她正好也不想谈生孩子的事情,于是配合着道: “其实臣妾也没做什么,就是前往掖庭狱时,不小心带了一件染有断魂散的衣裳过去。” “后来臣妾走时,将那件衣裳又不小心遗落在了掖庭狱。” “好巧不巧,莹婕妤怕是觉得冷了,穿上了臣妾遗落的衣裳,于是就不小心中了断魂散的毒。”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那无辜的神情,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他自然清楚那衣裳是林安染故意拿去给莹婕妤的,但也并未戳破,只是笑着道了一句:“看来她所做的恶行实在太可恨,连老天爷也容不下她了。” 说完,郭翊辰又责备的问:“你怎么还有沾染了断魂散的衣裳?” 林安染无辜的笑:“若是臣妾告诉您,臣妾是忘了烧了,您信吗?” “信!” 郭翊辰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出乎了林安染的预料。 她愣愣的看向郭翊辰深情的眸子,那眼中的爱意浓到化不开,也暖到让林安染感到了一丝温暖。 可这丝温暖却让林安染警醒。 林安染并不是情场愣头青,也不是单纯少女,当然能够感觉到郭翊辰对自己的情谊。 郭翊辰是喜欢她的,但也仅仅是喜欢,谈爱还为时尚早。 别说郭翊辰只是喜欢她了,即便郭翊辰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她也绝不会将自己的一颗心交出。 如果这里是现代,她可能还会试着与郭翊辰交心。 可这里是古代,郭翊辰又是古代的帝王,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根本就不是托付终身的最佳选择。 郭翊辰或许对感情忠贞,但他的身份地位却不允许他对一个女人忠贞。 林安染并不是一个传统思想的女人,她也会去夜店找男模嗨皮,也会在街上撩帅哥,也会在网上调戏擦边肌肉男。 但这都是在她是单身的前提下。 虽然林安染的身份是郭翊辰的皇后,但在林安染心里,她是单身,郭翊辰只不过是夜店男模,街上帅哥,网上擦边肌肉男…… 男人嘛!玩玩也是可以的。 可要是提到交心,林安染有自己的要求。 她并没有太远大的目标,更没有什么大志向,做不到为了顾全大局而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大度。 而郭翊辰达不到她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便玩玩就好,千万不要当真了。 林安染在短暂的愣神后,笑着依偎进了郭翊辰怀中,掩饰掉眼中的警醒。 可突然,郭翊辰却道:“朕今日过来,是听说了德妃跪在你宫门前的事情,生怕你会为难,这才赶了过来。” “至于月美人有孕一事,朕也是刚刚才得知。”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并未对林安染有所隐瞒。 在说这话时,郭翊辰的语气明显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带着试探的口吻,分明就是在害怕林安染会因此与他大吵大闹。 往昔林安染与他争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不信任,责怪,崩溃,伤心,狰狞的眼神还依稀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是真怕了林安染会因为月美人有孕了,就再次变回从前那个林安染。 那样的林安染仿佛置身于绝望的深渊,随时都会将他一同拉入无间地狱,让他感到恐惧和心烦。 林安染不傻,自然也听出了郭翊辰的言外之意。 这也更坚定了林安染不会将心交给郭翊辰的决心。 一个善妒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存活下去的,即便活着,也会遭到丈夫的嫌弃,人们的唾弃,从而无处容身,只能独自承受下委屈,痛苦的挣扎着。 就像原主一样。 林安染再次从郭翊辰怀中起身,真诚的笑道:“臣妾要恭喜皇上又要当父皇了。” “臣妾也终于不负母后所托,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只期盼月美人有孕一事是个好兆头,未来的日子里,臣妾真盼望有更多的妃嫔传出好消息才是。” 林安染在说这些话时,那眼中的期盼就算是个瞎子都能够看的出来。 郭翊辰不是个瞎子,更是能够感觉到。 原本,郭翊辰还怕林安染会生气,可当他发现林安染不仅不生气,还十分高兴,并且期盼能有更多妃嫔怀上他的孩子时,他的心里反而很不是滋味。 至于皇后大度为何会让他不是滋味,他一时间也明白不过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介意月美人怀上朕的孩子吗?” “不介意。”林安染回答的很果决。 郭翊辰想着,月美人是林安染的人,月美人所生的孩子也会养在林安染膝下,林安染不介意也能够理解。 于是又问:“那你也真的希望其他妃嫔能够怀上朕的孩子吗?” “真的。”林安染再次点头,“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臣妾的职责,臣妾自然不能辜负了母后和皇上对臣妾的信任,也不能让天下臣民失望。” 林安染识大体的回答本应该让郭翊辰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他还很生气。 郭翊辰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嗯”字,便没再说话了。 郭翊辰不说话,林安染却没有就此饶过郭翊辰的意思。 她笑得更加真诚,轻言细语的保证:“皇上放心,臣妾定当让太医好生为月美人调养,以确保月美人能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皇上,月美人如今有孕,您看是不是应该给月美人晋升位份了呢?” “且月美人如今住的沁星殿冬日寒凉,极为不适合安胎,倒是那瑶光宫冬暖夏凉的,更适合养胎一些,若是皇上能够晋一晋月美人的位份,不若就让月美人搬入瑶光宫住,如何?” 郭翊辰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压着火气起身:“这种小事,皇后看着安排便是。” 第259章 莹婕妤被杀,太后被架空 瑶光宫是主位,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嫔才能居住。 大夏的后宫妃嫔等级是一后,四妃,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 如今月美人的等级是美人,往上还有婕妤,才到嫔位。 若是月美人想要入主瑶光宫,就必须要晋为九嫔中的其中一嫔,等于是跳了一个大等级,这对任何妃嫔而言都是无上的荣宠,却也代表了十足的危险。 月美人如今本就有了身孕,成为了众多妃嫔的眼中钉。 若是在此时再跳一个大等级,直接晋升为九嫔,必然会遭到所有妃嫔的嫉恨,只怕前朝大臣也会因此颇为不满。 届时月美人只怕要沦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了。 林安染自然不会让月美人陷入困境,故而在深思熟虑下,只是将月美人晋为了月婕妤。 月是林秋月的封号,如此一来便高了所有婕妤一头,也必然会让人不满。 于是乎,在晋林秋月为婕妤前,林安染请风铃入了宫一趟,让风铃收了林秋月为养女。 于是乎,林秋月便不再是无权无势的丫鬟出身,而是中书令的养女,皇后的义妹,有皇后和林家为林秋月撑腰。 故而,当林秋月被正式晋封为婕妤时,无一人敢有微词。 之后,林安染再以林秋月需尽心养胎为由,将瑶光宫赐给了林秋月居住,便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等轮回圣教之事了了以后才进行的。 腊月二十五。 轮回圣教一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莹婕妤坐实了轮回圣教主上的身份,罪名也被昭告天下,并且将轮回圣教的一并核心人员全部抓获,这其中就有张家家主在内。 莹婕妤被处死,张家家主被削官流放,整个张家三族以内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抄家的抄家,就连女眷也受了牵连。 原本郭翊辰是要将张家女眷充不充为官妓,但却在太后的求情下,让那些女眷入了掖庭为奴。 太后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将管理六宫之权交还给了皇后。 同时,因着张家倒下,前朝的不少官员都急着跟太后撇清关系,导致太后一夜之间便被抽了空,沦为了权力的空壳。 可即便如此,太后依然没有放弃争权,更没有放弃让张家的女子为郭翊辰生下郭翊辰的孩子。 这一点从太后死活要让张家女眷入掖庭便能看出。 掖庭的女子虽是奴,可都是出身清白,却都是官家女子出身,不过是因为家族犯了事,受了牵连罢了。 且掖庭就在宫中,可不比充为官妓要强吗? 这一场争斗,郭翊辰以绝对的胜利收场,但遭罪的却是林安染。 林安染看着椒房殿中堆积如山的折子,只觉得头痛得很,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折子都烧了才好。 郭翊辰是跟她有仇吗? 架空太后就架空太后,把管理六宫的权力抢来给她干什么? 她根本就不想要啊! 且还有五日就是除夕夜了,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单单是采买除夕夜的蔬菜就长长的一大串,看得林安染都眼花。 “若是母后乏了,儿臣可为母后处理宫务。”洛璃乖巧懂事,体贴小棉袄。 第260章 凤仪宫小团体越来越壮大了 林安染想了想,将比较简单的事务交给了洛璃去处理。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母后。” 洛璃点头,神情认真,严肃,仿佛林安染交给她的不是简单的公务,而是无比神圣的任务。 她定不能辜负了母后对她的信任。 谁能想到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就能处理宫务了呢? 不得不说,古代的宫廷教育真的非常卷。 洛琪见洛璃帮着林安染处理公务,她虽眼露羡慕,却也知自己与洛璃不同,故而并未提出逾越的要求。 她只是继续低着头,在简嬷嬷的教导下绣着一幅牡丹图。 突然,林安染出声:“洛琪,你虽年纪还小,现在学习管家之权还为时尚早,但既然洛璃在学,你要不要也试着学习一下?” 林安染显然已经看出了洛琪想学着处理宫务的心思。 洛璃既惊又喜,下意识的问:“儿臣可以吗?” “当然。”林安染笑着招招手。 有人替她分担,她高兴还来不及。 洛琪受宠若惊的放下女红,乖巧的走到林安染身边,从林安染手中接过几本册子。 “简嬷嬷,你先教洛琪看册子,再让洛琪自行批阅,若是有不对的,还劳嬷嬷多多费心。”林安染吩咐。 简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领着洛琪坐到了洛璃身边。 随后,林安染又将大部分简单的事务交给了春华和冬雪去做,自己则是专心研究起除夕夜的事务来。 这才是目前刻不容缓的事情。 因忙着为张家周旋,太后又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故而除夕夜的事宜只安排了三分之一。 如今距离除夕夜只还有三天的时间,林安染必须要在三天内将除夕的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其中包括了皇家祭祀,游园,每日例行的晨昏定省外,还需要接见臣妇入宫贺岁,以及晚上的宫宴…… 再加上张家没落,太后架空,轮回圣教被除,今年的除夕夜必定不同往年。 既不能太隆重惹太后不高兴,又不能太低调了让皇上不满意。 这皇后当得可真是左右为难。 除夕过后便是新的一年,各种繁琐的事情也会接踵而来。 单单是给各宫各家的赏赐就要费不少的脑细胞。 林安染想着,招手叫来夏末。 “你去把淑妃和月婕妤请过来。” 没一会儿,淑妃和月婕妤同时而来。 自从莹婕妤被处死后,淑妃大仇得报,气色明显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月婕妤如今虽才怀孕两个月不到,但她没有一点害喜的症状,倒是吃什么都香,以至于人也跟着胖了一圈,看着丰盈了不少。 见两人到来,林安染赶忙招手让两人坐过去。 两人是懂林安染的,见洛璃,洛琪,春华和冬雪都在处理宫务,林安染桌上又摆着除夕的折子,以及林安染那苦哈哈的神情,她们就知林安染肯定已被除夕的事务扰得焦头烂额了。 月婕妤习惯性的坐到了林安染的右手边,自然而然的拿过宾客名单,开始筛选起宾客来。 除了筛选要宴请的宾客名单外,还需要安排这些人的座位和游玩。 男宾区的座位倒是好安排,不外乎就是按着职位高低的顺序来排就行。 可女宾这边就复杂的多了。 哪家与哪家是有交情的,哪家与哪家又有嫌隙,哪个夫人与哪个夫人刚刚起了争执,哪个女娘又与哪个女娘拌了嘴,都是需要考虑在内的。 从前,月婕妤还是皇后的宫婢时,就是负责这宫宴的名册。 如今自然也主动揽下了重任。 林安染见月婕妤如此懂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让宫婢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茶点。 下属眼里有活,当领导的当然要把福利安排上的。 淑妃笑着,也坐了下来。 “您呀!都当皇后的人了,怎么还是像未出嫁时一样,不喜欢做的事情,就疲懒得很呢?” 淑妃虽是如此说,却是宠溺的语气,顺手就将除夕宫宴的菜单,以及祭祀流程拿了过来。 从前她也是这么帮着林安染分担的。 林安染嘻嘻的笑着:“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能力强嘛!” “正所谓能者多劳。” “本宫便是因为认同你们的能力,不愿你们的才华被埋没,这才想着将事情交给你们的。” “你们也是知道的,本宫自小就对这些无甚天赋,学也学不来。” “不像你们,一听就会。” 林安染这话虽是茶了点,但却是真心称赞。 她是真的觉得古代贵族女子很厉害,从小就要学习很多东西。 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能吟诗作对,管家算账,讨丈夫欢心,伺候公婆,调解妯娌之间的关系,管理丈夫的妾,还要教育子女。 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了。 林安染如此说,月婕妤并不觉得林安染是在嘲讽利用她,反而很是心疼。 她从小就陪着林安染一起长大,深知林家有多宠爱林安染,只要是林安染不想学的东西,他们从来都不会勉强。 林家是打着护林安染一辈子的打算在宠着林安染。 事实上,若非林安染嫁进的是皇家,若是林安染不是皇后,以林家的权势想要护林安染一生并不成问题。 可偏偏林安染嫁的是太子,封为了皇后。 曾经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夕之间要成长为样样精通的妇人,还要相夫教子,忍受婆婆的打压,与人共侍一夫的憋屈,任凭谁也是接受不了的。 月婕妤见证了林安染在痛苦挣扎中的成长,如今蜕变成看淡一切,不争不抢的通透,属实为她感到高兴。 淑妃也是如此想的。 “看在您如此信任臣妾的份上,那臣妾便为您分一辈子的忧吧!”淑妃笑着打趣。 月婕妤也是点头:“加嫔妾一个。” 春华也积极表态:“奴婢也愿意一辈子伺候娘娘,为娘娘分忧。” 冬雪点头。 夏末赶忙道:“娘娘,奴婢也是,奴婢还可以伺候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还小,可离不开奴婢呢!” 说着,夏末着急的冲着洛璃挤眉弄眼,好似在说:公主殿下快为奴婢说好话,让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 第261章 贤妃也有孕了 洛璃转目看向林安染,乖巧可爱:“母后,儿臣喜欢夏末,想让夏末陪儿臣玩。” 夏末感激,又急迫的看向林安染,好似在说:娘娘,公主殿下真离不开奴婢,您可不能赶奴婢出宫哦! 实在要赶,您就赶春华和冬雪吧! 春华:“……” 冬雪:“……” 最终,还是林安染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们一个个怎么跟要生离死别似的,本宫还有救呢!” 林安染打趣着,依然没有松嘴。 她还是想等春华,夏末,冬雪到了年纪,就放她们出宫。 “好了好了,这一堆的册子还等着批阅,赶紧忙活起来,待宫务忙完了,本宫让御膳房多加几个菜。” 林安染岔开了话题,低头再次看起折子来,不愿再谈此事。 午膳过后,月婕妤因着孕期犯困,林安染让她先回了瑶光宫休息,并嘱咐落雨好生照顾着。 林安染想了想,不放心,把身边的柳嬷嬷赐给了月婕妤。 这宫里的阴私手段太肮脏了,让人防不胜防。 为了让月婕妤顺利生下健康的孩子,还是派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去比较妥当。 林安染之所以会让柳嬷嬷过去,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柳嬷嬷是郭翊辰的人。 如果真有人敢对月婕妤不利,那可就真是撞在枪口上了。 林安染本是想让淑妃也回宫去休息的,但淑妃却以庆祥宫无事为由婉拒,继续留在了凤仪宫帮着林安染处理宫务。 淑妃那落寞的神情不难看出,她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庆祥宫,怕睹物思人。 林安染虽有心开解淑妃,但也知丧子之痛并非三言两语的劝慰就能过去的,只能让时间来疗愈心病了。 于是林安染让简嬷嬷带着洛璃和洛琪先回去午睡,自己则和淑妃继续未处理的宫务。 斜阳而下,挂于红墙绿瓦。 窗外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仅挂的几片落叶吹落,掉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贵妃带着几个妃嫔而来,等候凤仪宫外。 林安染本是不想见,但贵妃却道有喜事禀报,勾起了林安染的好奇心。 贵妃入内,一如既往的温婉柔顺,永远冷白的肌肤带着几分病态,杏眼微垂,如小兔一般我见犹怜。 她领着几个妃嫔请安,随后见淑妃正在帮着林安染处理宫务,眼里难掩嫉妒,但又很快掩饰。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宫里又要喜添皇子了。” 贵妃特意将皇子二子咬得极重,想要激起林安染的恨意,好让林安染陷入癫狂,为她所用。 原本她以为皇后必定会目露狰狞的询问是谁又有身孕了。 却不想林安染只是喝了一口温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哦?贵妃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本宫并未有孕啊!” 贵妃:“……” 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像极了跳梁小丑,难受得很。 一旁的吴才人见贵妃尴尬,赶忙笑着打圆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指的是贤妃娘娘也有身孕了。” 林安染再次挑眉:“哦?是吗?那确实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贵妃该恭喜的人不是应该是贤妃吗?怎么恭喜到本宫这里来了?” 第262章 皇后的态度让贵妃迷茫 贵妃再次一愣。 皇后就不气吗? 原书中,皇后深爱着皇上,再加上接连落胎,导致心理极度扭曲,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别说是听到有妃嫔怀孕了,即便是皇上翻了其他妃嫔的牌子,也会让皇后陷入无尽的悲伤中。 即便皇后之前会那么疯狂是受了断魂散的影响,可抑郁症和嫉妒心总归不会被断魂散支配吧? 皇后不再嫉妒皇上翻其他妃嫔的牌子,还能说是因为解了断魂散的毒。 皇后愿意接纳月婕妤怀孕,还可以说是因为月婕妤本身就是皇后的人,生下的孩子会养在皇后膝下。 用现代话术来说,月婕妤就是皇后的代孕工具。 可贤妃不同。 贤妃本来就是皇后的敌人,且贤妃与皇后交恶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原书中,皇后的一个孩子可就是贤妃害得落胎的,所以皇后也打掉了贤妃的一个孩子报仇。 两人早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状态。 按理来说,皇后听说贤妃怀孕,应该是憎恨才对。 可皇后的态度却镇定的有些过分了。 就好似贤妃怀不怀孕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要知道贤妃要是生下了一个皇子,那这个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储君,将威胁到皇后。 毕竟贤妃的出身可比她这个贵妃高贵多了。 前段时间,她因着被莹婕妤那个傻逼扰得心烦意乱,竟然忘记了原书的内容。 这两天冷静了下来,她才想起原书中贤妃跟月婕妤是同时有孕的。 上一世,月婕妤有孕后,也是很快就被诊断了出来,还因此为皇后求情,让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当时已经被打入冷宫皇后。 而贤妃就要谨慎的多了,直到三个月,胎像稳定了,才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这一世,贤妃依然跟上一世一样隐瞒了怀孕的事情,再加上贤妃自两个月前就开始深居简出,她要不是知道原书剧情,都不会知道贤妃已经怀孕的消息。 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安插了眼线进贤妃的景和宫。 但自两个月前,眼线就已经失联。 当时因着烦心事太多,她也没去关注这个事情,直到昨日她试图联系眼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才确定了眼线应该已经被贤妃发现,并且被控制住了。 不得已,她只好把贤妃怀孕的事情捅到了皇后这里,希望能借皇后之力,打了贤妃这一胎。 贵妃想得倒是挺好,只可惜事与愿违,皇后根本就不落入陷阱啊! 贵妃如此想着,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皇后让她束手无策。 她虽有着上帝视角,知道原书的剧情。 但原书的人物性格,以及剧情都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线,让她一时很是迷茫。 她现在就有一种抱着金山银山,却没处花的无力感。 贵妃越想越是不甘心,笑道:“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所有皇子公主都得尊称您一声母后,臣妾自然是要恭喜皇后娘娘的。” “臣妾可真是羡慕贤妃,膝下已经有两个可爱乖巧的公主,如今又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下一位皇子,定能让皇上高兴。” “只可惜臣妾福薄,没能有贤妃的幸运,再为皇上生下一位公主来。” 第263章 皇上学会鉴茶了 “贵妃不生也是好的。” 贵妃的话才落,淑妃就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 “贵妃生的两个孩子,如今一个养在太后身边,一个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贵妃若是再生一个,也不知道要养去谁身边了。” “别看本宫,本宫可没有皇后娘娘这么大度,没兴趣替别人养孩子。” 淑妃说话一向是直的,特别是对不喜欢的人,她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嘲讽。 之前原主因为抑郁症发疯,被人欺负了也是躲着流泪,要不是有淑妃帮着怼天怼地,原主怕是挨不到林安染穿过来就香消玉殒了。 贵妃差点气吐血。 她咬咬牙,眼里蒙上了泪光,委屈的道:“淑妃妹妹说的是,本宫所生的孩子确实都没养在本宫身边,但这也不能改变本宫永远是他们的血浓于水的生母。” “就如谁也改变不了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一般。” 她在暗讽林安染就算养大了她的孩子又能怎样,最终也会如太后和郭翊辰一般,受益的人是生母。 “本宫也是别无所求,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健康快乐的长大,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也就满足了。” 贵妃说这话时,看向淑妃的眼神满是幸灾乐祸。 她这明晃晃的是在揭淑妃的伤疤了。 而且她还觉得揭得不够,还想在淑妃的伤口上再狠狠地补上几刀。 “说起来,本宫若是真又生了孩子,皇上心疼本宫的身子,不想让本宫太过操劳,想让人替本宫分忧,恐怕也不会劳烦到淑妃妹妹的。” “毕竟淑妃妹妹在养育子嗣这块儿,似乎有些粗心了,竟能让个嬷嬷抱着孩子撞……” “贵妃!”林安染不悦的出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皇上。” 贵妃愣住。 她没明白林安染的意思。 “祖制规定,嫔位以上的妃嫔皆可亲自扶养皇嗣,而你却说皇上不让你扶养皇嗣,岂不是在辱骂皇上不守规矩,不敬祖宗吗?” 林安染沉声,睿智的抓住了贵妃说话的漏洞。 她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贵妃,眼瞳带笑却无温,嘴唇紧抿,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明明皇后那病怏怏的样子,喘气都觉得费劲,可偏偏说话时就连气口都恰到好处,完全不似一个将死之人。 贵妃只是愣神了两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妾惶恐,臣妾并无此意,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曲解了臣妾的意思。” 林安染:“本宫是否曲解你的意思,你心里清楚。” “大皇子和三公主都未养在你身边,你心里是否有怨,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皇上和母后如何安排,于你皆是赏赐,你即便是心里有怨,也得感激,可明白?” 三言两语,林安染便给贵妃扣上了一顶怨怪皇上和太后的帽子,让贵妃百口莫辩,急得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说是皇上来了。 贵妃一听,泪水瞬间就下来了,委屈得像是受了欺负一般,声泪俱下的哭诉: “皇后娘娘,您真的误会臣妾了。” “皇上宅心仁厚,又待臣妾极好,生怕臣妾太过劳累,臣妾心怀感激。” “臣妾从小便体弱,生下三公主后又落了一胎,才好不容易生下了大皇子,之后又……又……” 说到这里,贵妃哭得更委屈了,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的瞟向了走进来的郭翊辰,才似发现了郭翊辰一般,惊恐的解释: “皇上,您别误会,皇后娘娘并没有欺负臣妾,是臣妾想到了无缘为皇上生下的皇嗣,这才会悲从中来的。” “其实上次的事情也不能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推臣妾下阶梯的,要怪就怪臣妾福薄吧!” “也是那孩子没有福分了……” 说到这里,贵妃悲伤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最是惹男人心疼。 贵妃委屈的扑倒在郭翊辰脚边,眼里虽有泪,但心里却想着,皇后死定了。 皇上子嗣凋零,最是看重孩子。 孩子没了时,皇上可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因此禁足了皇后,将盛世公主从皇后身边夺走,送去了慈宁宫扶养。 虽然皇上现在对皇后确实比从前好了不少,可皇后又怎么能跟皇家子嗣比呢? 而且她认定了皇上对皇后也不过是政治婚姻下的和谐罢了,绝没有到情爱的程度。 这一点从皇后都快死了,皇上依然会翻其他妃嫔的牌子,月婕妤和贤妃依然会怀孕就能看得出来。 男人嘛,本来就是贪新鲜的,又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人呢? 贵妃如此想着,期待着皇上会斥责皇后。 可预想中的斥责并未降临,头顶反而传来了郭翊辰冷冷的声音:“贵妃这才刚刚解了禁足,不去慈宁宫看望大皇子,倒是来皇后这里缅怀起未出世的孩子来了。” 贵妃愣住,茫然的抬头看向身前的帝王。 帝王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讥讽的冷意,一双多情的桃花眸此时却微微眯着,眼里隐隐有怒意在流淌,那紧抿的薄唇阴鸷,连线条都冷硬得让人心寒。 他居高临下,无温的瞳孔漠然,仿佛扑倒在他脚边的贵妃只是一只卑微的蝼蚁。 不等贵妃反应过来,帝王压迫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既然贵妃并不想念大皇子,那大皇子便继续住在慈宁宫,待三岁后便搬去甘泉宫住吧!” 此话一出,贵妃如遭晴天霹雳。 她彻底的慌了,“皇上,臣妾之所以会来凤仪宫,是想着解了禁足,臣妾理应先来给中宫之主请安。”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 “臣妾这两日听说贤妃有孕,想着皇后娘娘一直为皇家子嗣烦愁,这才急着来告知皇后娘娘这个好消息,希望能为皇后娘娘解忧。” 随后,她讨好的笑。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然而,郭翊辰的脸上并看不出任何喜色,反而担忧的看向了林安染。 他在担心林安染会不悦。 可当她看到林安染平静无波的神色时,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林安染根本就不在意贤妃是否怀孕。 前段时间,他就因为林安染不在意月婕妤有孕,心里很不是滋味,离开后冷落了林安染一段时间,想让林安染去哄他。 可等来等去,林安染不仅没有去哄他,反而一门心思的照顾月婕妤,连问都没有问他一声。 第264章 郭翊辰怒到了极点 今日郭翊辰更是听说林安染把柳嬷嬷赐给了月婕妤。 柳嬷嬷可是他特意留在林安染身边,防止林安染再遭那些阴私手段迫害的。 可林安染就这么说送就送了? 虽然送的只是一个嬷嬷,但郭翊辰却有一种自己被林安染送人了的感觉,不由得让他很是怨念。 郭翊辰虽有怨,但还是端着没来找林安染要个说法。 他想着林安染把他的人送走了,总是要来给他个说法的。 可他还没等到林安染,就听说了贵妃带着几个妃嫔前往了凤仪宫的消息,让他生出不安来。 郭翊辰再也坐不住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凤仪宫。 却不想一来就听到贵妃阴阳怪气的指责林安染。 郭翊辰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如今又见到贵妃这副办丧事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晦气的很。 更让他不悦的是,贤妃竟然也有孕了? 他明明赐了贤妃避子汤,贤妃还能有身孕,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贤妃根本就没喝那避子汤。 贤妃竟然背地里搞小动作算计他? 这一刻,郭翊辰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他愤怒的同时,也着实是慌了,生怕林安染会因此生气,第一时间便想要跟林安染解释一二。 可林安染不在意的神情又让将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同时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 郭翊辰把怒火都转移到了贵妃身上,低头看向贵妃的眼神仿佛要把贵妃给杀了。 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杀人,贵妃此刻已被五马分尸。 “朕真是没有想到,贵妃才刚刚解了禁足,竟然就得知了贤妃有孕一事。” “贵妃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连朕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就知道了。” “就这神通广大的本领,让你当朕的妃子真是屈才了啊~” 郭翊辰阴冷至极,又嘲讽愤怒,意味深长的话吓得贵妃,以及贵妃所带来的妃嫔皆跪倒在地,一个个匍匐着不敢出声。 见她们如此卑微没骨气的样子,郭翊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身为妃嫔,却没一点妃嫔的仪态,一个个跟软骨头一样,也不知道宫里的教习嬷嬷是怎么教的。 郭翊辰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找林安染把话说清楚,懒得跟贵妃几人周旋,于是随便找了个殿前失仪的罪名,让她们重新学习规矩,便把几人都打发走了。 淑妃看出了郭翊辰心情不快,生怕郭翊辰会责罚林安染,本是想留下来。 但林安染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先走了。 郭翊辰的火气竟然是冲着她来的,淑妃留下来只会受到牵连,还不如让她先离开,躲一躲。 之后,林安染屏退了春华几人。 殿内就只剩下了林安染和郭翊辰二人。 林安染见郭翊辰愤怒的眸子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一边想着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得罪郭翊辰的事,一边给郭翊辰倒了一杯茶。 思来想去,林安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把柳嬷嬷赐给月婕妤,却并未询问郭翊辰一事会让郭翊辰恼怒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了。 第265章 郭翊辰要被气死了 “皇上,喝杯茶顺顺气。” 林安染态度友好,情绪稳定,笑容满面,柔声诱哄着,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男人嘛!就跟孩子一样,至死是少年,也是需要哄的。 可不知为何,她越是哄,郭翊辰反而越是生气,一双愤怒的眸子就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还给他脸了。 林安染哄了两声,见郭翊辰不接茶杯,干脆就不哄了,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在郭翊辰要吃人的眼神下,才悠悠开口: “皇上,月婕妤如今已搬入瑶光宫主殿,身边也多了不少新面孔,臣妾想着月婕妤第一次有身孕,很多事情不懂,又听说柳嬷嬷经验丰富,且为人心细,故而将柳嬷嬷赐给了月婕妤,嘱咐柳嬷嬷定要护好月婕妤。” “臣妾如今身子不适,生怕照顾不好月婕妤,辜负了母后和皇上的重托,如今有柳嬷嬷守在月婕妤身边,臣妾也就安心了。” 林安染的意思很明确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孩子,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安染想着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郭翊辰总归不能再生气了吧! 却不想郭翊辰就跟被拍了老虎屁股一般,那凶狠愤怒的眼瞳都气得冒绿光了。 林安染:“……”发癫了? 林安染想了想,试探性的道:“如今贤妃也有孕了,可谓是喜上加喜,臣妾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想着也指派一个嬷嬷过去。” “要不,让桂嬷嬷过去吧!” 桂嬷嬷也是郭翊辰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她要是安排一个她的人过去,贤妃肯定用着不放心。 可要是安排郭翊辰的人过去,想必贤妃是能接受的,说不定还会重用桂嬷嬷,以求在郭翊辰面前表现表现。 且有桂嬷嬷在,贤妃要是出个好歹,她也可以撇清干系,简直是一举两得。 林安染觉得自己已经想的很周全了,可郭翊辰的脸色却越来越黑,都快滴出墨来了。 这一下,林安染是彻底不知道郭翊辰在气什么了。 郭翊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林安染的安排,心里就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上气来。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林安染的安排并无什么不妥,甚至十分周全。 可他看着林安染这副上心的模样,就是莫名的生气。 郭翊辰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不爽到了极点。 人在生气的时候最是没有理智,容易说出一些违背本心的话来,也最容易说出伤人的话。 “皇后这是觉得朕留在你宫里的人碍了你的眼了是吗?要把他们都赶走,你心里才舒服?” “还是说,皇后觉得朕就不应该留人在你的宫里?” “或者说,皇后不想朕来你的宫里?” 郭翊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把林安染都问懵了。 郭翊辰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谁喜欢天天被人监视着? 又有哪个员工喜欢天天见到领导? 谁不是恨不得离领导越远越好,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就好? 林安染在心里吐槽着,嘴上却虚伪的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自然想天天看到您……” “啪!”郭翊辰愤怒拍桌而起。 第266章 朕给你钱 “够了!”郭翊辰怒声打断林安染的说辞,“皇后,朕不是傻子,你也不要把朕当傻子糊弄,朕还不至于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楚。” “朕也不管你是什么打算,那柳嬷嬷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但桂嬷嬷,你休想。” “不止是桂嬷嬷,朕留在你身边的人,你一个都不准再送走。” 郭翊辰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似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朕送你的东西,你也不准送给他人。” “月婕妤,淑妃也不行。” 林安染听到不准送人时还觉得无所谓,但听到赏赐的东西也不能送时,林安染郁闷了。 她最近为了盘活宫外的铺子,把铺子交给了大嫂和二嫂在打理,已经用了不少银子了。 嫁妆里面的银钱就那么多,剩下的都是一些珠宝首饰古玩字画。 为了让钱能够生钱,她已经动了变卖嫁妆的打算。 卖东西也是个脑力活,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要筛选出来,免得把留有林家印记的物件变卖了,会给林家带来麻烦。 自然的,郭翊辰赏赐的那些东西也在她的变卖范围内。 东西既然送给了她,那就是她的东西了,她想怎么处置,那还不是随她心意吗? 只要不要把贡品以及留有皇家印记的东西卖了就行。 但郭翊辰现在却连送都不给她送,那又怎么可能给她卖呢? 感情这东西虽是送的,却只能用,不能随意处置,跟借给她的有什么分别? 林安染也有些来了火气。 郭翊辰见林安染的脸色不对,随后道:“你若是需要银钱,朕可以给你,但朕送你的那些东西,不能动。” 林安染在宫外闹那么大的动静,郭翊辰都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林安染的那些铺子之所以会亏损,皆是被张静莹算计。 而张静莹之所以算计林安染,仅仅是因为林安染是他的皇后。 说起来,林安染也是受了他的连累。 既然林安染想要盘活宫外那些铺子,那他就帮着林安染盘活就是了。 他缴了白家三分之一的铺子,单单是京城的那几家酒楼,钱庄,布庒每日就能营收不少,而那些营收都入的他的私库。 将那些营收都给林安染,想必能盘活店铺了。 至于他送给林安染的那些东西,只能属于林安染一人,谁也休想染指。 林安染一听到郭翊辰要给她钱,眼睛都绿了,刚刚升起的怒意也随之消了下去,脸上再次堆起笑来。 谁没事跟钱过不去啊! 钱这种东西,谁又嫌多呢! “皇上,您真是英明神武,丰神俊朗,决策千里,运筹帷幄……” 郭翊辰听着林安染夸他,就跟猫咪一样,瞬间被捋顺了毛,心里的那口气也随之消散的七七八八。 可当他听到林安染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看到她一脸期盼,满眼闪着小星星的眼神,那气怎么也发不起来了。 甚至还觉得林安染此刻的模样十分可爱。 “皇上,那您准备给臣妾多少银钱啊?”林安染开门见山的询问。 第267章 皇上想让皇后取代白家 “你想要多少?”郭翊辰好整以暇的再次坐下,也不自己倒茶,端起林安染喝了一半的茶就送入了自己口中。 不知是不是林安染喝过得原因,他觉得这茶格外清甜。 跟郭翊辰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林安染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也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倒是刚刚走进来的王富贵正好看到郭翊辰端起林安染身前的茶来喝,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随后赶忙退了出去,并未惊动屋内的两人。 他本是进来提醒郭翊辰该回交泰殿处理政务了。 但显然此刻若是进去提醒,必定会惹恼郭翊辰。 王富贵深知郭翊辰很少有高兴的时候,若是他高兴了,绝不能轻易打扰,否则后果很严重。 所以在退出来后,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守在了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破坏了郭翊辰的好心情。 快除夕了,王富贵可不愿再生什么事端。 而屋内,郭翊辰吾悦的笑声传入林安染耳中,林安染便知此事有戏,不由得更是殷切起来。 “皇上是答应了吗?” 林安染给空杯子里添上茶水。 郭翊辰止了笑声,嘴角上扬的道:“朕不止可以给你银钱,朕还能帮你开放特权,助你尽快将亏损的铺子转为盈利。” 郭翊辰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恶魔,想要将人拉入地狱。 林安染本还激动的情绪因为郭翊辰的这句话而警觉起来。 林安染一直觉得天上不会自己掉下馅饼,越是高回报的事情,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郭翊辰肯给银钱给她,已是出于皇帝对皇后的优待。 可不仅给钱还给权,就不仅仅是优待那么简单了。 林安染一开始还不明白郭翊辰的用意,但稍微一想,她就猜到了郭翊辰的真实目的,不由冷静的问: “皇上是打算让臣妾接替白家的职责吗?” 白家对于郭翊辰而言,就是一个会不断创造金钱的移动金库。 白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后,野心也随之越来越大,早就不满足于商业,想要进军朝堂。 一开始,白家还只是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郭翊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两年,白家不断把人往朝堂送,又借着贵妃之势将族中儿郎安排在重要岗位上,已经触及到了郭翊辰的底线。 郭翊辰也并非没有给过白家警告,奈何白家不识好歹,不仅舍不得朝堂,甚至因着郭翊辰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子了,竟还打起了太子之位。 这两三个月,白家趁着轮回圣教的乱子,竟然开始拉拢朝臣,为大皇子造势,让郭翊辰动了杀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白家这一举动无异于是自掘坟墓了。 林安染虽不在朝堂,但会让林子睿给她传递一些消息,以防不测时能最快的想到解决办法。 当林子睿跟她说了白家的种种举动后,林安染就想到了郭翊辰已经容不下白家了。 她也猜测过郭翊辰会让谁来接替白家之事。 思来想去,逍遥王郭翊阳是最佳人选。 毕竟郭翊辰从白家缴来的铺子就是郭翊阳在打理着。 可她却没想到郭翊辰竟然选中了她。 第268章 一个会反思的帝王 若说郭翊辰不选郭翊阳,是因为郭翊阳本就有权有势,怕万一再掌控了经济命脉,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可她身为皇后,若是掌控了经济命脉,同样能够威胁到郭翊辰。 况且她身后还有林家。 林家的权势可不比郭翊阳差,且人脉还比郭翊阳广。 若是林家再掌控了财政,郭翊辰就不怕外戚干政,最终推倒他的政权,将郭家的江山改姓了林去吗? 还是说,郭翊辰在故意试探她,给她挖陷阱呢? 林安染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 郭翊辰见林安染的脸色稍许难看,先是一愣,随即就猜到了林安染的想法,不由再次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怀,就连门外的王富贵都隐隐听见了笑声,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皇上笑得如此开心了。 果然还是皇后娘娘有本事。 屋内,林安染疑惑:“皇上,你笑什么?” “朕笑你的小心思可真多。”郭翊辰说着,拉住了林安染的手,眼中稍许带上了几分愧色。 “也是朕之前没能尽到一个夫君该尽的责任,这才让你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对朕存有防备之心。” 郭翊辰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能够听得进大臣的谏言,也会反思自己的决策。 但这仅限于国事上。 于男女之情,他从未深思过。 或者说,他从前只一心国事,并未想过男女情爱。 可自从郭翊辰了解了自己对林安染的心意后,常常会反思自己。 越是反思,他越是觉得自己当初忽略了皇后,对皇后的愧意也越发的多。 每反思一次,他就会赏赐些东西给凤仪宫,来弥补心中的愧疚。 “染儿,朕之前在太师府当着林太师和中书令许下的承诺是真的。” “朕是真心的想待你好。” “当然,朕不否认,朕想让你,让林家取代白家,成为大夏的首富。” “但这个前提是,你确实将那些铺子管理的很好,你的大嫂与二嫂也确实展现了惊人之处。” “朕还想着,若是女娘不宜抛头露面的经商,你的二兄林子君又正好无意朝堂,不如正好经商。” “如今一来,既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又能造福百姓,让大夏繁荣昌盛,也能如了你的愿,为洛璃留一条后路。” 说到这里,林安染难掩震惊。 郭翊辰竟然猜到了她经商是为了给洛璃留后路? 郭翊辰柔柔的笑着,“朕刚刚才跟你说了,朕并非傻子,你的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朕去吗?” “朕虽不认同你为洛璃留后路的想法,那样想得朕实在不是个人,连亲生女儿都会不顾。” “但你为洛璃打算的心,朕是认同的。” 郭翊辰如此说着,见林安染的气有些不顺,赶忙起身为林安染轻轻的拍着背顺气。 “随后朕又一想,这世间世事无常太多,身不由己也太多,谁能想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故而朕也想为洛璃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是未来真是有何不测,洛璃也能有应对风险的筹码。” 第269章 希望郭翊辰永远是个明君 林安染本以为郭翊辰会因为她把精力投入到店铺中,且还为洛璃未雨绸缪而生气。 毕竟这些都是不信任郭翊辰的表现。 却不想郭翊辰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自我反思起来了,甚至有种自己pua自己的感觉。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安染不清楚郭翊辰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暂时不愿接话,就只是假装感动的看着郭翊辰,虚弱的呼吸着。 林安染的气息缓和一些后,郭翊辰才再次坐下,深思熟虑后,才斟酌着道: “染儿,朕知道你们林家的祖制家规是不得纳妾,你从小生活在一夫一妻的环境中,自然耳濡目染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朕身在皇家,为了活下去,朕不得不争夺皇位,也不得不纳妾,你可明白?” 林安染懵懂点头。 她不明白郭翊辰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不!你不明白。”郭翊辰摇头,愧疚的看向林安染,“反而是朕终于明白了你之前为何会郁郁寡欢。” “之前,朕不理解你。” “如今,朕懂了,朕想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朕却依然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甚至,朕都没办法只宠幸你一人。” “朕为了权衡利弊,为了安抚朝臣,即便不愿,也必须要宠幸妃嫔。” “为了稳固皇权,为了延续皇家血脉,朕还必须要确保子嗣绵延,让更多的妃嫔生下朕的孩子。” “朕甚至不能只专宠一人。” “更不能只专宠皇后。” “那样只会给你,给林家带来灾祸。” 郭翊辰说到这里,整个人已十分无力,那种疲惫感是他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 但他现在愿意在林安染面前展现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 林安染即便一开始不明白郭翊辰的意思,此刻也知道郭翊辰应该是在跟她解释贤妃怀孕的事情了。 这让林安染很诧异。 还从未听说过妃嫔怀孕了,皇上还会跟皇后解释的。 郭翊辰真诚又柔情的桃花眸让林安染的心有一瞬间的失衡,可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林安染承认自己只是一个俗人。 一国之君喜欢她,还愧疚的向她解释,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而这个一国之君还有八块腹肌,人鱼线,帅气多金还大方,会尊重她,怜惜她,宠爱她,又怎能不让人心动呢? 可也正如郭翊辰自己说的,他是一国之君,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即便是受了封建熏陶的原主都接受不了郭翊辰的身不由己,她这个现代穿越来的异魂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呢? 林安染故作羞涩的一笑,心疼的看向郭翊辰,柔声道: “皇上,曾经的臣妾确实不能理解你,也怨过,恨过,堕入深渊过,可如今的臣妾已经懂得了您的身不由己。” “您是皇上,肩上扛着太多的责任。” “您若专宠一人,那势必会造成君臣猜疑,朝政失衡,皇权削弱,国家内乱等等祸端,届时朝局动荡,并不继续长治久安,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皇上是个明君,臣妾也希望皇上能一直是的明君。” 林安染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他们不合适罢了。 第270章 皇上对皇后使用美男计 郭翊辰本还为林安染对于贤妃有孕一事不为所动而生气,但此时,他只剩下了怜惜。 “染儿,朕承认,朕一开始对你只是好奇,想要探究你突然改变的原因。” “但随着不断的探究,朕渐渐被你的豁达吸引,你在教育洛璃时的通透,遇到危险时的镇定自若,哪怕是被蛇咬了也自然坚强,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双手抗下。” “你在经商上的敏锐,以及独到的见解也让朕惊叹。” “在面对困境时,你依然不放弃探究真相,最终你还了自己清白,还为自己解了断魂散之毒,化解了与淑妃的误会,让二皇子有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揪出了轮回圣教的主上,拯救了大夏千千万万的子民,也救了朕。” “你坚韧不拔的性子,心怀苍生的胸怀,以及你的善解人意,你的通透豁达都让朕深深的心动。” “染儿,朕自小便知身在皇家,争夺皇位,便永远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资格。” “朕在对你生出爱意时,朕也曾排斥过,也想要将这份爱意压制,可朕失败了。” “朕故意冷落过你,以为只要不见到你,就能让那萌芽的爱意渐渐枯萎。” “可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朕的脑海中总是会不经意的蹦出你的身影,甚至会因为想到你,而露出奇怪的笑来。” “染儿,朕也没有想到,你竟已悄然入了朕的心,让朕再也割舍不下了。” 郭翊辰说到这里,动情的将林安染拉入了怀中。 他抱得明明很紧,手上因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可林安染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 郭翊辰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生怕会弄疼了她吗? 这一刻,林安染的心再次动容了。 她抬起手,想要抱抱眼前这个脆弱又柔情的男人,可手臂却顿在半空几秒,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郭翊辰感觉到了林安染的异动,心也随着林安染的手臂抬起又落下而浮沉着。 但这一次,他并未生气,反而心中暗喜。 郭翊辰猜测林安染之前应该是被伤的太严重,所以才会性情大变,将对他的爱意封存在了心中。 他要做的便是再次唤醒林安染对他的爱意。 虽然目前来看,林安染还不能完全的信任他,但他相信,只要他持之以恒,总有一天能够打动林安染的。 郭翊辰想着,溺爱的在林安染的额头落下一吻。 “染儿,是朕委屈你了。” “但未来,朕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能相信朕吗?” 郭翊辰的眼眸本就生得魅惑,此时深情的凝望着林安染,顿时让林安染羞红了脸,“臣妾相信。”才怪。 林安染依偎进了郭翊辰怀中深呼吸着,心里暗叫一声:好险!差点就沦陷在男色中了。 难怪古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一点都不假。 …… “你说什么?皇上竟派了一个嬷嬷过来?” 景和宫中,安心躺在软塌上抚摸着肚子的贤妃在听了绿萍的汇报后,惊得从软塌上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惊慌,抚着肚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第271章 前世今生 “那嬷嬷现在何处?”贤妃赶忙拉过毯子盖在身上,想要掩饰微微隆起的肚子。 最近吃的比较多,肚子已有些显怀了。 绿萍帮着整理毯子,恭敬回道:“已等候在了门外。” 贵妃一听,更是急了,“那还不快把嬷嬷请进来。” “是。” “等一下。”贤妃叫住了绿萍,担忧的问:“那嬷嬷可有说皇上突然将她赐来景和宫所为何事?” 绿萍想了想,摇头,但却分析道:“嬷嬷虽未说前来的目的,但奴婢却听说贵妃娘娘今日去了凤仪宫,并且明目张胆的向皇后娘娘道喜,说您有了身孕……” 绿萍快速将贵妃前往凤仪宫,并且说出贤妃有孕,还被皇上以御前失仪的罪名,处罚重新学习宫规的事情说了出来。 贤妃本还疑惑贵妃是如何得知她有了身孕,并且愤怒贵妃将她有身孕之事说出,可在听说贵妃因此被皇上惩罚后,她却嘲讽的笑了。 “呵!贵妃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真是可笑的很。” 贤妃畅快的笑了两声,慌乱的心也总算是淡定了下来,让绿萍去把嬷嬷请进来。 她想着皇上既为了她惩罚了贵妃,想必并不会责怪她有意隐瞒有孕一事了。 既如此,皇上赐她一个嬷嬷,应该是让嬷嬷来为她的孕期保驾护航的。 贤妃本还很是得意,却在看清嬷嬷的长相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下意识的往后看去,期盼着能有另外的嬷嬷走进来。 然而,绿萍身后却只跟了一个嬷嬷,这让贤妃的心凉了半截。 嬷嬷上前,严肃行礼,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老奴参见贤妃娘娘。” 直到这一刻,贤妃娘娘的心才算彻底死了,嘴角狂抽的让嬷嬷起身:“容嬷嬷,您快请起。” 贤妃对容嬷嬷的态度异常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尊重,倒是让绿萍很是诧异。 即便这容嬷嬷是皇上的人,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奴婢罢了,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妃子存了三分敬意呢? 很快,绿萍就知道了原因。 容嬷嬷托大的让贤妃虚扶她起身,才板直了身子,冷硬道:“贤妃娘娘,老奴是受了皇上所托,来伺候贤妃娘娘在生下皇嗣前的饮食起居,以确保贤妃娘娘能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嗣。” 容嬷嬷虽说是来伺候贤妃的,可那态度和语气却没有一点伺候人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来监工的。 监的还是贵妃的工。 就这嚣张的态度,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可偏偏贤妃虽气,却一点怒容也不敢表露,反而堆笑道: “嬷嬷是皇上的乳娘,能得您的照顾,是本宫的福分,也是这孩子的福分,那日后便有劳嬷嬷了。” 郭翊辰刚一出生就被送去了皇后身边抚养。 当时的皇后已有儿有女,又怎会看得上郭翊辰呢? 于是乎皇后便将郭翊辰丢给了乳娘抚养,由乳娘一手带大。 容嬷嬷一直陪伴着郭翊辰长大,一同遭受到屈辱,也曾遭到暗杀,甚至为了救郭翊辰的命替郭翊辰挡过刀,试过毒。 可以说,容嬷嬷虽只是个乳娘,但却胜似亲娘。 郭翊辰搬离皇宫时,容嬷嬷也随着郭翊辰一同离开了皇宫。 后来郭翊辰成为太子,容嬷嬷又随着郭翊辰一同住进了东宫,并且一直照顾着郭翊辰的饮食起居。 直到郭翊辰登基为帝,容嬷嬷才终于得以安享晚年。 郭翊辰的生母居住在慈宁宫,而容嬷嬷也有自己独立的宫殿,且距离龙泉宫十分的近,方便来往照看,足以见得郭翊辰对容嬷嬷的看重。 为此,太后还与郭翊辰大吵过一架,太后觉得容嬷嬷的存在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让她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勒令郭翊辰立即将容嬷嬷送出宫去。 郭翊辰很少当众违背太后的意愿。 但这次,郭翊辰却拒绝的十分干脆,差点没把太后气得半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看似留了容嬷嬷一命,实际上只要容嬷嬷离开了这皇宫,那与被判死刑没有什么分别。 太后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容嬷嬷的。 郭翊辰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郭翊辰才会一直将容嬷嬷留在身边。 儿时,容嬷嬷养育郭翊辰;长大了,郭翊辰给她养老。 早在两年前,容嬷嬷便已经不再过问宫中的事物,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只偶尔在龙泉宫中能够见到容嬷嬷的身影。 可如今,皇上却将容嬷嬷派来了景和宫伺候贤妃? 这哪是派了一个嬷嬷过来,分明就是送了一个祖宗过来啊! 他人也许不知,但贤妃两世为人,最是清楚容嬷嬷在郭翊辰心中的地位,她可是皇上的逆鳞。 贤妃别说是使唤容嬷嬷了,只怕在分娩之前,她都必须听从容嬷嬷的安排。 容嬷嬷让她睡觉,她绝不敢站着。 容嬷嬷让她喝汤,她绝不敢吃饭。 且容嬷嬷待在景和宫中,虽确保了腹中孩子的安全,可也限制了贤妃的所有行动。 可以说,贤妃如今就是一个被关在笼中的生育工具罢了。 想及此,贤妃对贵妃的恨意更强烈了。 要不是贵妃多嘴,她有孕的事情也不会传出去,待三月之期一到,她在寻个机会将有孕一事告知皇上,不仅不会惹恼皇上,还会哄得皇上心情愉悦。 上一世,她便是如此做的。 在安顿好容嬷嬷后,贤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一冷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皇后已经被废打入了冷宫,后位空悬导致后宫众妃嫔之间互相争斗的厉害。 也是在这个时候,好几个妃嫔都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上一世的林秋月一直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被瑶光宫主位的姜修媛压得死死的,即便是有了身孕也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根本就没有晋封为婕妤。 这一世,林秋月虽晋为了婕妤,也如上一世一样有了身孕,可依然不足为惧。 上一世的淑妃一直把二皇子的死怪罪在皇后头上,在二皇子死后不久,就跟疯狗一样咬着皇后不放。 即便皇后已经被废打入了冷宫,她也每日都会去冷宫嘲讽皇后一番。 不仅如此,淑妃还会变着法的折磨皇后。 上一世的皇后本就疯,再加一个癫狂的淑妃,以至于冷宫热闹得不行,甚至晚上常常传来女人相互哭泣的声音。 淑妃白天折磨了皇后,晚上又与皇后抱头痛哭。 最终,淑妃在皇后郁郁而终后,也横尸在了冷宫。 虽然这一世皇后和淑妃的剧情都发生了改变,但对贤妃而言,皇后和淑妃都不足为惧。 毕竟皇后命不久矣,淑妃膝下无子,性子又直,一直不得皇上喜爱。 至于德妃,就更不足为惧了。 林家倒台,太后失势,德妃这一生都无缘子嗣,可以说已是被判了死刑,此生都无缘皇后之位了。 思来想去,贤妃觉得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是只有贵妃一人。 即便贵妃这一世并不如上一世一般得宠,甚至皇上如今似乎还有些厌弃了贵妃,并且有意削弱白家的势力。 可上一世贵妃才是最后的赢家,还是让贤妃不敢掉以轻心。 而最让贤妃担忧的是贵妃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贵妃都似先知一般,早一步得知所有人的动向,甚至连她们的内心想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特别是上一世,这种感觉最为明显。 这一世因着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即便是重生归来的贤妃也好几次吃了亏,故而贵妃那犹如先知的举动才被削弱了不少。 但她有孕这个事情,贵妃还是算准了的。 越是分析,贤妃的心就越是沉重。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贵妃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吗? 当初皇后突然性情大变,贤妃曾怀疑过皇后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但试探下来发现,皇后除了性情大变外,其他的一切都未有异常。 反而是贵妃,不正常的很。 不止是这一世不正常,上一世也很不正常。 所以说…… 贵妃不止这一世是重生的,就连上一世也是重生的吗? 那下一世,下下一世呢? 贤妃越想,越是觉得贵妃可能每一世都是重生的,每一世都算计她,每一世都杀她,杀她的孩子。 仇恨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而起,再也无法熄灭。 …… 除夕。 天还未亮,林安染便被抓了起来,一阵梳洗打扮后,戴着沉重的凤冠如木偶一般被扶上了轿辇。 此时,轿辇中已坐了一个高大劲瘦的身影。 他微微侧身,将宽厚的臂膀靠向了昏昏欲睡的林安染,低沉悦耳的嗓音宠溺的响起:“染儿,若是困了,就先靠着朕再睡一会儿。” 林安染低低的嗯了一声,耷拉的眼皮疲惫的合上,靠着郭翊辰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皇后真不是人当的啊! 郭翊辰端坐在轿辇上,背脊挺直,半边臂膀一动不动的任由林安染靠着,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第272章 极了一个吃醋的小狼狗 除夕当日。 按着规矩,皇上需携皇后前往皇陵祭祖,而后前往司天监祈求风调雨顺,再帝后二人巡游京城,午时经过长长的朱雀街回宫。 因着繁文缛节繁复,再加上皇陵路远,故而五更一响便出发。 五更可是半夜三点啊! 这使得半夜一点,林安染就被抓了起来梳妆打扮,想不困都难。 轿辇行至宫门前,需换乘马车前往皇陵。 春华上前想要搀扶林安染下辇,就见郭翊辰突然横过一条手臂勾住了林安染肩,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林安染,大步下了轿辇。 龙袍因为怀中的人儿凌乱起皱,可帝王却无半分不悦。 他甚至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对林安染的宠爱,旁若无人的抱着林安染上了马车。 临上马车时,郭翊辰不知在王富贵耳边低声交代了什么。 待郭翊辰和林安染上了马车后,王富贵恭敬的神色立马转为了阴沉,冷声警告:“都给我把皮绷紧咯!” 他的眼神巡视一圈,吓得众人收起了探究的眼神。 “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听见了吗?” 除夕祭祖可是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若是传出皇后在前往祭祖的路上睡着了,必定会坏了皇后的名声。 显然,皇上想要维护皇后。 按着规矩,帝后二人的除夕行程都必须要乘坐轿辇,让民众一睹帝后的风采,树立皇家威信。 但郭翊辰为了维护林安染的形象,也想让林安染休息的更好一些,这才临时准备了马车。 皇家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出了皇城。 前往皇陵的道路是特地修缮过的,再加上除夕祭祖,每年都会重新再修缮一遍,故而道路十分的顺畅。 一路行至皇陵,林安染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颠簸,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到达皇陵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郭翊辰看了一眼窗外,低头吻上郭翊辰的唇。 他原本只是想逗弄一番林安染,却不想唇才刚刚贴上林安染的唇,脸上就突然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郭翊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茫然的抬头看向林安染,立马想到了上次被林安染打一巴掌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 “又是因为那个总才?” 林安染睡得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打了郭翊辰一巴掌,心里慌得很,听到郭翊辰的询问,眼神茫然,下意识的问:“什么总才?” 郭翊辰:“朕上次舔你,你也是打了朕一巴掌,嘴里说着总才别闹的那个总才。” 林安染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她这么一笑,郭翊辰的脸色更黑了。 他凝视着郭翊辰,一副林安染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今天就跟林安染没完的神情。 那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吃醋的小狼狗。 林安染主动抓住郭翊辰的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郭翊辰的发,笑道:“皇上,总裁是臣妾曾经养过的一条狗。” 林安染说完就后悔了。 郭翊辰会不会觉得是在骂他是条狗啊? 第273章 算起来,她还占便宜了 “那条狗也舔过你的唇?” 郭翊辰的声音阴沉的可怕,看向林安染的唇带上了偏执的凶光,惊得林安染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唇上凉飕飕的。 还不等林安染回答,郭翊辰就突然勾住她的腰用力一拉。 林安染只觉得整个人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紧接着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了头,黑影笼罩下来,樱唇被薄唇覆盖,粗暴的掠夺着…… 疼痛伴随着情欲传来,让林安染愉悦的颤栗。 这郭翊辰的吻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林安染并未反抗,也未炙热的回应,任由着郭翊辰引领着香舌攻城掠地,享受着帅哥的服务。 她虽未回应,但却无限放大了生理的愉悦。 那一声声娇喘,那柔软的娇躯,那玲珑的曲线,因为情欲而染上绯红的肌肤,无不在挑衅着郭翊辰的自制力。 若非身上的朝服太过繁琐,待会儿又要祭祖,郭翊辰的手就要忍不住探入那令人心之神往的秘境了。 郭翊辰很是烦躁的离开了林安染的唇,看着那被吻得红肿的唇,郭翊辰更烦躁了。 他伸手擦掉林安染唇上的唾液,压抑着再次吻上去的冲动,哑声宣示主权:“这里,以后是朕的,只有朕一人能碰。” “狗也不行。” 郭翊辰迷离着双眼,双手紧紧的揪着郭翊辰的衣领,摇曳的红唇上扬,带笑的嗓音满是诱惑: “那皇上的唇呢?” 林安染本只是想逗弄郭翊辰一番,却不想郭翊辰很是严肃的回答:“朕的唇,也是独属于你的。” 林安染怔住。 郭翊辰柔情:“除了你,朕从未亲吻过任何人。” 话落,他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狗也没有。” “噗嗤!” 林安染没忍住,被郭翊辰较真的神情给逗笑了。 郭翊辰这是跟狗过不去了吗? 林安染抬手勾住了郭翊辰的脖子,借力坐到了郭翊辰腿上,主动献上一记香吻。 “皇上,臣妾也独属于你。”才怪。 她上一世可没少亲吻帅哥。 如此算来,她还占便宜了呢! 林安染如此想着,笑得更开心了。 皇陵祭祖庄重严肃,流程繁复,待从皇陵祭祖离开,已是两个时辰后。 此时,天空下起了雪来。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将来时的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因着下起了雪,倒是没有来时那么冷了。 看着一片片雪花落下,林安染的心竟莫名的平静,转目看向郭翊辰时,郭翊辰也正好在看着她。 “染儿~” 简单的两个字说出,竟带上几分慌乱。 下意识的,郭翊辰抓住了林安染的手,紧紧的,仿佛害怕林安染会像天空飘下的雪花一般,随风消融。 就在刚刚,郭翊辰竟觉得林安染仿佛融入了那漫天的白雪中,身体也似乎变得透明。 他竟生出一种会失去林安染的恐惧中。 林安染被握痛了手,感觉到了郭翊辰的恐惧,回握住郭翊辰,嘴角扬起一抹笑来:“皇上,我们该前往司天监了。” 直到听见林安染的声音,郭翊辰的恐惧才稍稍褪去,松了松手,但却并未放开。 他此生都不会放开的。 第274章 只道神女下凡 帝后巡街,万人空巷。 唯有朱雀街人头涌动,热闹非凡,仿佛全城的百姓都拥挤而来,只为一睹帝后姿容。 红色灯笼高悬,红绸随风摇曳,十里红毯铺满长街,彰显着大夏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官兵立于两旁,腰间长刀森然,一个个神情肃穆,等待着帝后的车驾行来。 与此同时,郭翊辰和林安染在司天监的祭祀结束,乘坐着车驾缓缓驶入了朱雀大街。 雪已经停了,寒风凌厉中,艳阳高高挂于头顶,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当帝后的车驾进入朱雀大街后,所有士兵都警觉了起来,一双眼瞳戒备的望向四周,手也握住了刀把,若是有人敢在此刻行迹诡异,必定会被当成此刻拿下。 也在进入朱雀大街后,车上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隐约能够看到车内的身影。 “是皇上,是皇上……” “咱们的皇上果然是威风八面啊!” “早就听闻皇后是大夏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何止是生得美,且体察民情,为国为民的大善人呐!上次轮回圣教的事情若不是又皇后为我们百姓伸张正义,只怕我们还被轮回圣教蛊惑着,何时走上自焚的下场都未可知。” “皇后娘娘可真是观世音转世啊!” 人群中,一声声的赞美声传来,不少人感激的跪下,表示对帝后二人的虔诚。 随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大街之上都跪满了人,目送着帝后的车驾驶离。 突然,车驾停下。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在宫婢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众人更是惊叹,只道神女下凡。 在宫婢的搀扶下,皇后姿态优雅的走到了人群中,似乎是冲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微微上扬的嘴角亲和有力,让人如沐春风。 随即,一个宫婢上前与护卫的官兵说了什么。 紧接在官兵的指挥下,众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两个戴着围帽,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随即露出了既惊讶又嫌弃的目光。 并非他们二人戴着围帽,而是两人露出的肌肤上那扭曲的疤痕让人恐惧。 他们似乎很是紧张,在众人的注视中,很是不自在的在官兵的带领下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行礼。 皇后笑着让两人起身,“二位,可否将围帽取下?若是不愿,本宫必不会勉强,让人将二位安全送离。” 林安染并不是命令,而是商量。 大的那个明显是个妇人,在听了林安染的话后,她显然是犹豫了。 可小的那个孩童却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妇人,请求道:“阿娘,儿子不愿再躲了。” 妇人一听这话,身体微微颤栗,显然已因为孩童的一句话而委屈的哭了。 她不是在为自己委屈,而是在心疼孩童。 最终,妇人微微点头,率先取下了头上的围帽。 当围帽取下,众人的好奇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同时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也随之响起,其中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妇人感到更加的不安。 第275章 她愿意成为他们的依仗 阳光下,妇人的脸庞也不能说是一张人脸。 那严重烧伤的脸上只能依稀分辨出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却已经不复完整,一只眼睛甚至被烧瞎,肌肉黏在一处,看着十分恐怖。 就连妇人的耳朵也被烧的看不出原有的样子,上面残留着狰狞的痕迹。 就更别说是露在外面的脖子了,更是面目全非。 这副模样说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都有人信。 相比起妇人的恐怖,孩童的模样就要“好看”的多了。 那孩童身上的肌肤虽也狰狞恐怖,可那张脸却并未留下太难看的疤,只是脸上的皮肤有些紧巴罢了。 “果然是你们。”林安染欣慰的笑了。 她有一种能够看到活着的二人,很是欣慰的高兴,眼中并未露出任何恐惧之色,甚至没有丝毫嫌弃。 那大大方方的态度,仿佛站在跟前的二人与其他人并无甚区别一般。 这种一视同仁的态度让紧张的二人惊讶,随即就感动的盈上了泪光,那眼中的委屈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眼前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朱雀大街入口集体焚身,仅存活下来的母子。 自莹婕妤自爆后,林安染为了躲清净,一直未出凤仪宫。 她虽是未出凤仪宫,却也让春华去打听了母子二人的情况,得知了母子二人勇敢的站了出来,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自己的伤疤暴露在人前,只为了让人们认清轮回圣教的真面目。 两人惨不忍睹的模样确实唤醒了那些被轮回圣教迷惑的教徒,让他们迷途知返。 只是二人虽拯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却无法拯救他们自己。 他们身上永远留下了烧伤的疤痕,并且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 他们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活了下来。 在伤养的差不多后,二人便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原有的生活。 郭翊辰确实是个明君,心知二人无法承受高昂的医药费,于是继续让左承泽为二人治疗。 并且郭翊辰还给了二人田产,让二人有安身立命之本。 郭翊辰本是好意,但郭翊辰身居高位,又怎会明白一对孤儿寡母在这个封建王朝生存有多么的难呢? 更何况还是一对毁了容的孤儿寡母。 一开始,二人因着拯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而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并且向二人伸出了援手。 可随着轮回圣教的事情过去,那些感激也随之慢慢变淡。 母子二人的生活也渐渐归于平淡,日子也还算过的充实。 可总有不明原因之人在见了二人的疤痕后,心生芥蒂,更有无知小儿被二人恐怖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渐渐地,嫌弃二人的人越来越多。 而夫家的亲戚也在此时暴露了贪婪的本性,将母子二人的田产占为己有,并且将母子二人扫地出门。 就在几日前,母子二人沦落街头。 若不是左承泽昨日去为母子二人诊脉,怕是还不知母子二人的境遇,更无人为母子二人讨回公道。 故而今日,林安染借着巡街的名头,在朱雀大街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设了这个局。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对母子并非无所依靠。 她愿意成为他们的依仗。 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欺了他们母子去。 第276章 大夏境内,强权禁行 “你们二人怎会一身行囊的出现在此?”林安染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附近的民众都听到。 届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还怕散播不出去吗? 妇人起初还不敢说,怕遭到族人的报复,可想着儿子还小,若是真的一无所有了,以他们现在的样子,可如何活? 总不能让儿子成为乞儿吧? “扑通”一声,妇人拉着男孩跪倒在地,将族人抢走良田,霸占房屋,二人被驱赶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草民斗胆,还请皇后娘娘为我们母子二人做主啊!” 林安染此次的目的本就是要为二人出头,故而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岂有此理,皇上赏赐的良田,竟也有人胆敢觊觎,简直是活腻了。” “春华。” 春华上前,“奴婢在。” “此二人的情况交给你去核查,若情况属实,直接报官处理,本宫就不信了,这皇城脚下还就没得王法了?” 林安染在说这话时,原本柔善的目光陡然凌厉的扫视一圈众人,随即高声道:“无论是谁,只要是大夏子民皆受到朝廷庇护,皆需遵守王法,若是谁胆敢挑衅朝廷,那便是与整个大夏为敌,朝廷定不会轻饶。” “本宫在此立誓,只要本宫活着一日,必不会让强权压迫百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随即无数民众下跪膜拜,心中升起了对抗强权的信心。 而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则是低下了头,默默的向后退去,希望能隐入人群,不被皇后注意到,以免成为那杀鸡儆猴的代表。 而有些强权则是鄙夷的笑了,认为不过是个皇后罢了,有什么资格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 可鄙夷之人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就感到一阵冷意袭来。 紧接着坐在马车内的郭翊辰大步走了出来,在万众瞩目之下径直走到了林安染身边,与林安染并肩而战。 人群中,红毯上,一身黑金龙袍的男人坚定的握住了林安染的手。 他仿佛天神降临,日月为之退避,长居上位者的气势侵袭而出,让人又敬又惧,甚至都不敢直视他那双漆黑的双瞳。 “朕乃大夏国君,今日在此立誓,大夏境内,强权禁行,若有违抗,必诛之!” 帝王对帝后的支持是那么的明目张胆,没有丝毫掩藏,让在场百姓都看傻了眼。 同时在短暂的愣神后,众人齐刷刷的跪拜,嘴里兴奋的大喊着: “皇上英明,皇后娘娘仁善。” 林安染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想要帮着两母女讨回公道罢了,竟莫名在大夏出名了。 而出名所带来的副产物便是大夏男子都变得极为宠爱正妻。 一时间,大夏正妻的权利也跟着水涨船高,并且那些宠爱正妻之人竟在仕途财运上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导致大夏之后流传着一句很经典的话:“宠妻之人,必有福报。” 也因此,正妻一直将林安染视为女子的典范,也将林安染视为了心中的信仰,想要成为像林安染一样的人。 对此,林安染也是茫然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啊! 第277章 不仅是床伴,还是私人秘书 朱雀大街上。 郭翊辰携林安染再次回到了马车上,向着皇后的方向驶去。 两人虽离开了,但百姓的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依然沉浸在激动的兴奋中。 有人高兴就有人悲伤。 在街上,两个落寞的身影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皆是遗憾的惆怅。 若是当初他们能够跟林府提亲,那林安染是不是就能够嫁给他们了呢?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他们能做的只有放下心中的不甘和奢想。 宫中。 郭翊辰和林安染回到皇宫时正好是午膳时间,按着规矩,两人应该去太后的慈宁宫用午膳。 但因着轮回圣教一事,太后跟郭翊辰的关系正闹得僵,故而郭翊辰便命人将午膳安排在了凤仪宫。 待午膳结束。 洛璃和洛琪皆回去午睡了,林安染也终于可以放松放松,可她左等右等,郭翊辰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咳咳!皇上,时辰也不早了,午后还要接见大臣,不若快去歇息一二,也好养足精神。” 郭翊辰放下折子,点头:“嗯!确实是有些乏了。” 在林安染期盼的目光下,郭翊辰竟然往内室走去。 林安染:“……” 郭翊辰见林安染没有跟上来,疑惑的转头:“染儿不与朕一同歇息吗?” 林安染:“……” 这郭翊辰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跟她装傻啊? 郭翊辰嘴角上扬,心情愉悦的走向了林安染,温柔的牵起林安染的手,“染儿,陪朕歇息一会儿吧!” 床上。 林安染并无睡意。 她今天在马车上靠着郭翊辰睡得很舒服,现在精神的很。 身边的郭翊辰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必应该是睡着了。 林安染躺着不舒服,想要起身。 可她才刚动了一下,手就被郭翊辰抓住,紧接着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染儿要去哪?朕陪你。” 林安染尴尬:“臣妾想去如厕。” 难不成上厕所也要跟啊? 谁知,郭翊辰率先起身,一把抱起了林安染,“地上凉,朕抱你去。” 林安染:“……”难不成是没有鞋吗? 林安染本以为自己上厕所,郭翊辰总归不会守在旁边吧? 可郭翊辰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就真是守在她旁边,让她怎么尿的出来? 更让林安染没有办法接受的是,古代如厕本就在自己的房中,那曼妙的纱幔映衬下,郭翊辰高大劲瘦的身影笔直的站在纱幔之后,让人很难不尴尬脸红。 她甚至连脱裤子都不好意思脱。 郭翊辰也不催促,但也不走,就这么站着,等着她。 最终,林安染实在受不了,缓步走了出来,开门见山的道:“皇上,您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臣妾说吗?” 郭翊辰意味深长的笑了。 “染儿,你真不愧是朕的皇后,竟连朕有话想要跟你说,你都能够看的出来。” 林安染:“……”是个鬼都能看的出来吧! 她并未言语,而是静等郭翊辰说话。 郭翊辰也未急着说,而是再次将林安染抱回了床上,才笑道:“染儿,其实朕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觉得你今日在朱雀大街上的模样让朕很是意外。” “当你与朕说,想要为那两母子讨回公道时,朕以为你只是想要帮他们将良田讨回。” “朕虽答应了你的请求,可朕却并不觉得你能真正帮到他们。” “这人呐!最是贪婪!即便你今日帮着他们讨回了良田,为他们解决了困境,可这世俗的眼光却依然不会变,他们依然会受到世俗的审判和约束,难道你能够帮得了他们一世吗?” “而你身为皇后,又能帮得了他们多少呢?” “然而,你却做到了,而且比朕想象中要做的好。” “你不仅是帮他们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也让那些意图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权贵敲响了警钟。” 郭翊辰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怜惜的轻抚林安染的脸颊。 “染儿,你可知你今日在大街之上当众与权贵作对,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只怕那些权贵已将林安染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毕竟,林安染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林安染当然知道自己今日之举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但她却一点也不慌,反而笑道:“臣妾不怕。” 郭翊辰疑惑:“为何?” 林安染笑得自信:“因为臣妾知道,皇上必定会帮着自己的。” 郭翊辰习惯性的挑眉:“哦?你为何认为朕会帮着你呢?” 林安染本以为郭翊辰在马车上的时候就会问她这个问题,却不想郭翊辰竟然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恐怕郭翊辰在心里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就差她的回答了。 林安染早已想到了应对之法,故而不假思索的回道: “皇上明年就该登基三年了吧?” “这三年来,皇上已稳固了政权,也在朝中培养了自己的心腹,且大夏如今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繁荣昌盛背后却还潜藏着足以祸国的危机。” “那便是大夏那些权贵。” “他们多是先皇在世时便已存在,势力错综复杂,不仅与朝中老臣牵扯颇多,就连藩王也渗透其中,宫中不少妃嫔也与这些势力有所来往,内里早已经腐败,若是不尽早剔除,只怕会威胁国之根本。” 林安染分析的头头是道,并未有任何隐瞒。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其中却并不包括皇后。 大夏的皇后本就有协助皇上处理朝政的权利,必要时还要为皇上出谋划策,与皇上一同体察民情。 说白了,大夏的皇后不仅是皇上的床伴,同时还是皇上的私人秘书。 不仅要管理后宫的大小事务,还要有一定的政治远见。 林安染当初刚刚穿来时,还一心想着能在凤仪宫这一亩三分地过着悠闲的退休生活,却不想退休生活没过上,宫斗倒是斗了不少,如今还要担任总裁秘书之责。 这都什么事啊! 林安染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想过退休养老的生活,似乎只有郭翊辰暴毙,自己成为太后才有可能了。 第278章 郭翊辰的承诺 可想要当太后,也得生个儿子来继承皇位才行。 生儿子,林安染是不想生的。 总不能让洛璃成为女帝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林安染如此想着,看向郭翊辰的眼神变得无比热切起来。 郭翊辰长得是帅,但这天下的帅哥多了去了,拥有一个,和拥有无数个,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林安染这么想着,心动得不行。 但她也只是想想罢了,诅咒人家暴毙就真没必要。 况且郭翊辰还是个明君。 郭翊辰并不知道林安染的想法,见林安染如此期盼的看着他,他还当林安染是在求他表扬。 “染儿真是天资聪慧,身为后宫依然通透,看得清局势,也能冷静分析,想出对策之法。” 郭翊辰夸着,宠溺的在林安染唇上落下一吻作为奖励。 “朕能有你这么聪慧的皇后是朕的荣幸。” 郭翊辰欣然接受了郭翊辰的夸奖,大大方方的笑道:“皇上秒赞了,臣妾也觉得臣妾聪慧。” 实际上,她早就想到了郭翊辰的反应。 毕竟在朱雀大街时,郭翊辰肯下马车为她护航,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也说明她赌对了。 郭翊辰笑着捏捏林安染的翘鼻,“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林安染故作调皮的吐吐舌头不说话。 郭翊辰动情,快速噙住林安染的唇,贪婪的吸吮。 过了好一会儿,郭翊辰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林安染,极力压制膨胀的血脉,克制的道: “染儿,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 “嗯?”林安染靠在郭翊辰的怀中,无聊的玩着他胸前的盘扣,要解不解的,撩得郭翊辰更是血脉膨胀。 他抓住林安染在胸前作乱的小手,继续道:“若不是你今日之举,朕想要发起变法,恐怕还需要再等一个契机。” “是你给了朕这个契机。” 郭翊辰感激的说着,可又想到什么,严肃的道:“但是你今日之举还是太过莽撞了,即便朕站了出来,可那些权贵只怕会将气全撒到你身上。” 说到这里,郭翊辰又郑重的保证道:“但你放心,朕定会护着你。” 随后,他又道:“朕也会护着林家的。” 林安染抬头,感激的道:“臣妾多谢皇上的厚爱,有皇上护着臣妾,臣妾感到很安心。” 林安染乖巧的模样更是让郭翊辰心疼。 但他还是严厉的嘱咐:“但不能再有下次。” “以后你想做什么,得先跟朕商量,朕不想再见你身陷危险,能答应朕吗?” 林安染乖巧点头:“嗯!” 要不是她见郭翊辰有意整治藩王权贵,她才不会借机冒险。 但回报也是丰厚的。 至少郭翊辰念着这份恩情,将来即便她死了,也绝对不会为难林家,更会善待洛璃。 郭翊辰虽说了年后带她前往天山找医圣治病,可这治不治得好还是个未知数,林安染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万一希望落空,她怕自己承受不了打击。 郭翊辰似乎也看出了林安染的想法,心疼的将林安染抱入了怀中,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 他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治好林安染。 第279章 踹了老腰 一番玩闹,体力透支的厉害,林安染倒是来了困意。 待呼吸声渐渐平稳安宁,郭翊辰才悄无声息的睁开了漆黑如墨的双瞳,转目看向林安染时,眼里满是怜惜的爱意。 他并未打扰林安染休息,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胳膊,想要起身。 可他才坐到床边,脚还未沾地,突然后腰一疼,一股大力将他踹下了床。 “嘶~” 郭翊辰试着动了一下,腰痛得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憋闷的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儿。 她双腿大开,毫无形象可言,可上身却睡得笔直,双手依然交叠在身前,端庄娴静,睡得香甜。 郭翊辰被踹本还憋着一口气,此时见林安染这副上下不一的姿态,竟莫名消了气,一副认命的模样,牵起一抹无奈的笑。 他强忍着腰疼坐直了身子,将林安染露在外面的脚踝塞回了被子中,以免林安染着凉。 随后,待疼痛消退一些,他才艰难的穿上外衫,唤宫婢进来为他穿衣。 春华看着郭翊辰不正常的站姿,再转目看向床上姿态奇怪的林安染,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皇后娘娘又把皇上踹下床了啊? 皇上都被踹下床这么多次了,竟没有一次动过怒,足以见得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么的宽容。 皇上对皇后娘娘的这份宠爱让春华感动。 她真心祈祷,希望皇上能一直这么宠爱着皇后娘娘才好。 林安染是被春华叫醒的。 一醒来,她就被按在了梳妆台,夏末精心为她梳妆打扮。 春华则是在一旁汇报着林安染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午睡过后,三品以上的大臣们会携家眷入宫赴宴。 今日的宫宴虽是男女同席,但在宴席前,大臣们会先去交泰殿与郭翊辰商议朝事,男眷无官身者入御花园游玩,女眷则是前来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故而当林安染梳妆打扮出来时,殿内已坐满了人。 见林安染到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因着林正言还在北地赈灾,故而风铃今日并未入宫,而是让长子林子靖携夫人孩子入宫赴宴。 林安染牵着洛璃和洛琪的手缓步走了进来,在路过蒋幽莲时投去一个笑,拍拍洛璃,让洛璃去寻兄弟姐妹们玩去了。 洛琪本也想跟着去玩,但最终还是在贵妃如狼似虎的眼神下,乖乖坐到了贵妃身边。 但她心里却十分忐忑,生怕贵妃会因为她住在凤仪宫而惩罚她。 但让洛琪惊讶的是贵妃不仅没有生气,还对她格外慈爱,甚是关心,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母爱。 这种爱让她感动,让她幸福的笑了起来。 哪怕她心里很清楚,贵妃之所以对她如此关切,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让人觉得她是个慈母罢了。 但短暂的假象也够了。 林安染才刚坐下,贤妃就艰难的想要起身。 明明没有多大的肚子,可偏偏好似很吃力一般,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抱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孕了。 还不等贤妃开口,林安染就道:“贤妃有孕,起身困难,快坐下,莫要因此动了胎气,否则本宫可担不起那罪名。” 林安染一语双关,在场不少人都黑了脸。 第280章 少往本宫头上扣屎盆子 林安染这话分明在说,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本宫头上扣。 同时也阴阳了贵妃摔下阶梯导致落胎,以及其他妃嫔轮胎怪到她这里的事情。 在原主的记忆中,也只打过贵妃和贤妃孩子而已。 那也是贵妃和贤妃先害得原主流产,所以原主才会报复回去。 至于其他妃嫔流产,多半是她人所为,却把屎盆子全扣到了原主头上。 林安染的傲骨与原主的不同。 原主觉得既然无人信她,那她也无需解释。 可林安染不同。 即便无人信她,她也是要为自己申冤,大不了就是将她人的污蔑变成真的,总之就是不能吃亏。 贤妃白着脸色坐下,欲要出口的话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本还想着既然有孕一事瞒不住了,干脆当着众人的面坦白,表明自己先前也不知有孕一事,那就不存在欺瞒的嫌疑。 贤妃想得倒是挺好,只可惜林安染没打算当她的踏脚石。 贤妃吃瘪,贵妃得意,对身边的洛琪更是疼爱了。 贤妃不甘示弱,也宠爱的给二公主和四公主夹菜。 相比起贵妃的虚情假意,贤妃的母爱明显真诚的多了。 一个孩子有没有得到充足的爱,从他们在父母身边的模样就能看得出来。 洛琪在贵妃身边明显小心翼翼的,但二公主和四公主在贤妃身边就显得活泼得多,有不爱吃得东西,都会直接拒绝,笑得也格外的甜。 甚至小一点的四公主还会一直黏着贤妃。 而贤妃对于二公主和四公主的撒娇也是纵容的态度,说话轻声细语,笑容满面。 这足以见得贤妃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 贵妃和贤妃互相攀比的厉害,连带着她们两派系的妃嫔以及官员女眷们也明里暗里的掐了起来。 贤妃本就是官家小姐,从小在京城长大,她在京里的关系网又怎可能是岭南商贾出身的贵妃能够比的呢? 但贵妃的出身比不上贤妃,可架不住贵妃膝下有一皇子傍身。 且大皇子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儿子,故而贵妃借着大皇子之势,也能与贤妃斗个平手。 如此一来,倒是平衡了双方的权势。 如今淑妃已是林安染的人,德妃又因张静莹一事受了牵连,再加上德妃不能生育,如今也无心再斗了。 至于其他的妃嫔,也皆因听说了郭翊辰今日在朱雀大街公然袒护林安染,心知林安染在郭翊辰心中的地位已无可撼动。 但她们也不介意。 毕竟一个活人又怎能跟一个将死之人比呢? 无论林安染在郭翊辰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只要林安染一死,再多的宠爱也是虚幻。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总之无人找林安染的麻烦,林安染也乐得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这看现场直播的宫斗宅斗可不比看电视剧要来得刺激的多啊! 傍晚时分,林安染领着一众妃嫔和大臣女眷们前往麟德殿。 初一入殿,林安染就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眼眶不由泛上了激动的泪光,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第281章 岂不成了祸国妖后 林安染在殿内见到了两月未见的林正言。 林正言自前往北地赈灾后,便一直未有消息传回京城。 为此,风铃上次入宫,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林安染心疼。 林安染也询问了郭翊辰,但郭翊辰每次都道北地那边还未有消息传回,只道林正言一行有军队护卫,想必不会有事。 郭翊辰越是这么说,林安染反而越是担忧。 原本她想着林正言前往北地赈灾,最快也得年后才能归来,却不想会在除夕宫宴上见到林正言。 林安染左顾右盼,却只见到了林正言和林子靖的身影,并未见到随林正言一同前往北地的林子君和宁颖,不由让林安染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难道是林子君和宁颖出事了? 林安染虽跟林家接触不多,但回家省亲的那段时间,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林家对她的宠爱,让她早就把林家之人视作了亲人。 上一世,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亲人离世,这一世她实在不愿再承受亲人离世之痛了。 林正言见林安染面露悲色,敏锐的察觉到了林安染的想法,赶忙抬手示意林安染稍安勿躁。 宫宴之前,皇上,太后,三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各宫妃嫔和大臣女眷皆在场,林安染身为皇后,有着皇后的职责,实属不该在此刻乱了阵脚。 林安染也知如今的场合,若是自己不顾规矩冲向林正言,询问有关林子君的事情,势必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给林家带去麻烦。 不得已,林安染只好先率领众妃嫔女眷给郭翊辰和太后行礼,然后坐上了凤座。 虽然林正言已向她暗示无事,可她的心绪还是很难平静下来。 身为皇后,为了皇家颜面,为了林家安危,她不得不端坐于凤椅之上,扮演一个合格的皇后。 此时此刻,她稍微体会了郭翊辰所说的身不由己。 林安染的不安皆落入了郭翊辰眼中。 故而在众人入席后,郭翊辰便率先开口道:“今日除夕宫宴,除了预祝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之外,朕还要特地嘉奖林书令,以及其二子,林子君。” 按着宫宴流程,应先由王富贵开场宣读郭翊辰所撰写的场面话,而后再由郭翊辰宣布开席,随后在歌舞声乐中,众人推杯换盏,享受君臣之乐。 可还不等王富贵宣读圣旨,郭翊辰就迫不及待的发话了,且还是要嘉奖林正言与林子君赈灾有功。 按着规矩,应宫宴过半才开始对文武百官论功行赏才对。 可皇上一开始就要嘉赏林正言和林子君了? 不由得,众人纷纷将目光瞟向了林安染。 他们有预感,皇上之所以这么急着嘉赏林正言和林子君,是为了让皇后安心。 众人更是大惊。 皇后在皇上心中竟已有这么重的份量了吗? 竟能左右皇上的决策了? 这个想法一出,不少大臣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随即又恢复淡然,一个个老谋深算的想着: 幸好皇后不久于人世,否则一个能左右皇上决策的女人,还能留吗? 一个能左右朝政的女人,岂不是成了祸国妖后了? 那他们大夏岂不是要亡啊! 第282章 不讲武德啊 林正言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开来,急忙起身行至大殿中央下跪行礼。 “臣不敢居功,臣之所以能如此快就稳定北地雪灾,全因陛下乾坤日月明,故而四海升平……” 郭翊辰抬手,“林书令何须如此谦虚,你有多少功劳,朕皆心中明了。” “北地雪灾,朕拨了那么多银子过去,皆是石沉大海,这其中有多少人中饱私囊?又有多少人谎报灾情?更有多少人欺上瞒下,想借雪灾之名,剥削民脂民膏,朕皆是心中有数。” 郭翊辰越说,声音越是阴鸷。 他那双如墨的黑瞳无温的扫视一圈在场众人,而后又平静的道:“当然,这也有朕用人不当的因由在内。” 他自我反省,也预示着要把那些不当之人清洗。 “但不管如何,朕的底线就摆在那里,百姓便是朕的底线,若是谁敢罔顾百姓的死活,以此牟利,那便是在挑衅朕。”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有人因此恐惧,有人因此欣慰,有人因此低下了头,掩藏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不管如何,众人算是看出来了。 皇上并非特地为了皇后而嘉赏林正言和林子君,而是想要借着嘉赏之名,施行变法。 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整治藩王权贵了啊! 权贵还好说,可那些藩王哪一个不是皇亲贵胄,牵扯之广又岂是一两个家族能说得清的? 一旦皇上真要对那些藩王下手,只怕免不了会内乱。 说不定还会有藩王起兵造反,意图推翻郭翊辰的政权,届时大夏境内将沦为战场。 想到此,大臣们不禁人人自危起来。 看来,大夏要变天了。 最终,郭翊辰想要实施变法的第一步以林正言和林子君皆获得封赏而结束。 他在试探大臣们的反应。 林安染也因此得知了林子君和宁颖没来参加宫宴的原因。 前往北地赈灾的路上,林子君和宁颖受林正言之命,稍稍脱离了队伍,率先快马加鞭的前往了北地,在北地那些藩王权贵还未将贪污赃款转移之前,就收集好了他们贪污赈灾款的证据。 并且两人还将他们剥削百姓,并且夸大雪灾的严重性,以求得到朝堂更多赈灾款的证据都一并收集了。 实际上,北地确实发生了雪灾,但却并不严重。 那些逃亡的灾民也不过是北地藩王和权贵的联手之作,目的也很简单,便是制造北地雪灾严重的假象。 林子君和宁颖在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后,便留在北地吃喝玩乐,这玩的太开心了,导致宁颖一不小心就有了身孕。 不得已,在林正言率领大军到达北地时,林子君便大刀阔斧的将北地藩王以及权贵的所有罪证都交了出来,让那些藩王和权贵无话可说。 实际上,他们想说也没机会说。 林子君急着带宁颖回京养胎,故而早先一步就把那些藩王和权贵连夜给绑了。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让林子君玩得明明白白。 论起不讲武德,谁能论得过林子君呢? 故而,北地赈灾才会如此顺利,并且如此快捷的就结束了。 用林正言的话说就是,他只是去走了个过场,实在不好意思居功。 第283章 皇上要陪皇后回林家省亲 林子君的这番操作自然引起了不少大臣的不满,生怕自己会是第二个北地权贵。 但林子君毕竟是立了功,这些大臣即便是有意见,也不敢表现出来。 同时,他们也庆幸林子君虽是立了功,但皇上只是给了林子君钱财上的赏赐,并未让林子君入朝为官,不然就林子君这不按常理的手段,非得让他们焦头烂额不可。 林子君未封官,那些御史们则很是惋惜。 不然他们都想让林子君进御史台。 以林子君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朝中不少官员都得被他参上一本,那谁闻御史台不得色变? 御史们虽惋惜,可也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让林子君进御史台的话来。 谁要是提了,岂不是明摆着与天下藩王权贵为敌吗? 人呐!总归是明哲保身的。 歌舞升平中,郭翊辰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文武百官,默默的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并未多说什么。 除夕夜在君臣欢愉中平安度过。 翌日初一,林安染一大早便在凤仪宫等着其他妃嫔来拜年,然后又带着乌泱泱的一群妃嫔前往慈宁宫拜年。 而后回到凤仪宫开始一天的封赏行程。 她既要接受太后和皇上的封赏,也要封赏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大臣家眷,以及宫中女官和奴才。 一开始,林安染还有几分豪横的感觉。 可封赏的多了,那些银钱珠宝在她眼里都变成一堆破石头。 她好像对金钱失去了兴趣。 一整天下来,林安染似乎有些麻木了。 唉!钱多也烦恼啊! 翌日初二,按着大夏的祖制,林安染可以回娘家省亲,但依然需要太后和皇上的同意才行。 林安染想着张家才倒不久,太后定是对她有很大的怨言,恐怕不会准许她回林家,于是便没提这个事儿。 可昨日不知太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竟主动提出让林安染回林家省亲来,倒是出乎了林安染的预料。 思来想去,似乎她回林家省亲也给太后带来不了好处,也没什么把柄可以给太后抓的,林安染便接受了太后的提议。 紧接着初一晚膳时,郭翊辰就提出要陪林安染一同回林家省亲的事,再次让林安染感到意外。 毕竟皇上陪皇后回娘家省亲在这封建王朝可是无上的尊荣啊! 上次郭翊辰去林家接她回宫已让全京城震惊,若今日再陪他回林家省亲,岂不是要惊呆全城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郭翊辰给林家这么大的殊荣,只怕林家要成为所有藩王权贵的眼中钉了。 那些人不会在明面上挑刺,反而会对林家阿谀奉承,可背地里会给林家使什么绊子,谁也说不好。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林家怕是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风头太盛,自古便不是什么好事。 郭翊辰似乎也猜到了林安染的想法,宠溺的道:“染儿无需担忧,这份殊荣是你应得的。” “若是你有所担忧,那便给朕生个皇子,届时他便是未来的太子,大夏下一任君主,谁又敢说林家一句不是呢?” 郭翊辰轻声诱哄着。 他真的很想让林安染给他再多生几个孩子。 第284章 不想给皇上生孩子 对于郭翊辰的提议,林安染是拒绝的。 她完全没有一点要为郭翊辰生孩子的意思。 就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玩玩可以,可要是玩出一个孩子来,对谁都是不负责任的。 而且林安染也有些惧怕。 她现在能保持清醒,不怕跟郭翊辰睡出感情来。 可要是有了孩子的牵绊,那一切都将变成一个未知数。 她怕自己会对郭翊辰有所期盼,也怕自己会希望郭翊辰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承担起的责任。 她会希望郭翊辰在百忙之中能和她一起养育孩子。 可郭翊辰每日忙于朝政,忙于应付后宫妃嫔,忙于查看所有子女都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和她一起抚养孩子呢? 等郭翊辰的孩子越来越多,郭翊辰能记住所有孩子的名字和长相就很不错了,还能期望他一碗水端平吗? 林安染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的。 即便是现代夫妻,一夫一妻的二胎家庭都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并不是说在爱方面,而是孩子在不同的年纪所受的教育方式不同,不可能一个八岁的孩子还跟一个一岁的孩子一样,一把屎一把尿的去喂养,每日抱在怀中呵护。 大的孩子受到了严厉的教育,那心里自然会有落差。 更何况这个朝代如此重男轻女,若是她真的生了儿子出来,洛璃势必会受到冷落。 别说郭翊辰了,她忙于照顾刚出生的孩子,都有可能会在无意中冷落洛璃。 林安染不想让洛璃生出被遗弃的感觉。 或许林安染的想法有些钻牛角尖了,但这却是很现实的问题,在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她不可能生孩子。 林安染如此想着,更坚定了自己不会为郭翊辰生孩子的想法。 初二因着郭翊辰陪林安染一同回林家省亲,再次轰动了全城,也让京中的权贵更是人心惶惶。 他们觉得郭翊辰此举就是在警告他们。 毕竟这削弱藩王权贵之事就是因林家而起。 也因着郭翊辰陪着林安染回了林家省亲,让林太师紧急下令,林家必须要更小心行事,绝不能做出任何有辱门风的事情来,否则不用等律法来惩戒,他就会率先大义灭亲。 不仅是太师府,就连林家旁支也被连带着约束了起来。 从此,别说是林家子弟了,就连林家的下人也再未行使过任何特权。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林家家风成为了整个大夏的表率,严厉程度让所有名门望族闻之色变。 初三。 林安染终于知道了太后为何会主动提出让她回林家省亲了。 初三一大早,太后便单独把林安染叫去了慈宁宫,并且拿出了一幅画像给林安染看。 画像中是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 太后慈爱的笑着,脸上竟有几分讨好之意。 这是林安染穿越以来,不,是加上原主的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太后对她如此的和颜悦色。 “皇后,此女是史相的嫡女,今年年芳十六,品貌端正,秀外慧中,你觉得将此女赐于翊阳为正妃,如何?” 第285章 太后想让林安染当媒人 史相与林家虽不算友好,但也还算政见相同。 林安染在宫宴上也见过那史家嫡女,长相虽不算出众,但也是小家碧玉。 且这史家嫡女十分恬静,每次见到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若是有人与她说几句话,她还会羞涩脸红。 传闻史相老来得女,故而极为疼爱,将此女保护的很好,直到十六也未议亲。 没想到竟被太后给选中了给郭翊阳当正妃。 林安染不明白太后的用意,高兴的道:“史相为人正直,受百姓爱戴,听闻他的女儿也是个心性柔和之人,且性情温和任善,若是能成为皇弟的正妃,再合适不过了。” 那史相也只生了此一女,对这个女儿宠爱到曾放出过话,若谁想娶她的女儿,就绝不能纳妾,且必须入赘史家。 这两条条件虽然苛刻,可想要入史家为婿者多如牛毛,只不过史相还舍不得女儿这么早成婚罢了。 而让郭翊阳入赘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哪有皇子入赘大臣家里的道理呢? 且太后如此宠爱郭翊阳,一门心思的想让郭翊阳登基为帝,又怎可能让郭翊阳入赘。 就单单是不让郭翊阳纳妾这一点,恐怕太后就不愿意。 可臣子又怎可能违背得了皇权? 只怕这史家女娘未来的命运也会如原主一般,卷入这后宅的鸡毛蒜皮中。 林安染心知史家不满意这门亲事,可也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既然太后提出来了,她也自然不会驳了太后的意。 太后见林安染满意这门婚事,还是不确定的再次一问:“皇后是同意这门亲事了?” 林安染眼瞳一转,和稀泥的道:“皇弟的婚事自然由母后定夺,母后即已为皇弟选中了正妃的人选,只需让皇上下一道赐婚的圣旨便可。” 史家的权势虽不如林家,可若没有林太师坐镇,史家和林家的权势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即便郭翊辰现在已稳坐皇位,可太后却依然不死心,想让郭翊阳上位,故而太后想让史家女娘嫁给郭翊阳,也是看中了史家的权势。 在太后眼中,郭翊阳一点也不比郭翊辰差,甚至更加优秀。 那郭翊阳的正妃又怎么能比郭翊辰的皇后差呢? 且这史家女娘性情温婉,可比林安染要好控制的多了。 届时史家女娘嫁给了郭翊阳,这后宅还不是太后说了算吗? 太后可打得好主意啊! 林安染虽不反对这门亲事,但也不会明确表示赞同这门婚事。 毕竟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啊! 万一太后对外宣称这史家女娘是她亲自为郭翊阳选的正妃,那史家非得把怨气算她头上不可。 不仅如此,若是他们夫妻日后过得不幸福,她这个“媒人”可就是罪魁祸首。 到时候太后说不定会倒打一耙,说是她识人不清,害了郭翊阳。 林安染可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 太后见林安染始终不落入自己设定好的陷阱,脸上的笑容也阴沉了几分,但还是不放弃的道: “既然皇后也无异议,那你便去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吧!” 第286章 太后和皇后博弈 林安染连忙摆手,谦虚的道:“母后,,这皇弟的婚事,自然该由您来亲自主持,儿臣又怎能僭越呢?” 林安染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兜圈子,于是适时的转移话题: “母后,这后宫妃嫔之位空悬,如今贤妃和月婕妤虽都怀有身孕,可皇上的子嗣还是太过凋零,儿臣想在开春后为皇上选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呢?” 皇家子嗣单薄一直是太后的一块心病,林安染如今主动提出,太后哪有拒绝的道理。 同时林安染也是在提醒太后:你最好是尽快赐婚,不然那史家女娘要是被郭翊辰给看上了,那她可就要成为郭翊辰的妃嫔了。 后宫争权本就激烈,太后心眼又多,一听林安染这话,立马就急了。 她觉得郭翊辰会借着选妃之由,将史家女娘招入宫中为妃,从而让郭翊阳无法借到史相的势。 果然,太后一听林安染这么说,哪还有心思算计林安染。 太后倒是急着赐婚,可这十五都还未过,谈赐婚还为时尚早。 于是乎,太后便让人传了史相夫人入宫,明里暗里的提起赐婚一事,让史家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史家听闻了风声,率先给女儿定亲了。 随后,太后又让人把郭翊阳叫进了宫,与郭翊阳说起了史相之女。 郭翊阳倒是没有反对,可也没有表现出高兴来。 甚至太后听闻,郭翊阳在得知了要娶史相之女后,还特地去了一趟凤仪宫,跟皇后提起了此事。 这让太后十分懊恼,也似察觉到了什么。 好在皇后并未说出反对的话来,这才让太后安心了不少。 可她也更急着促成这桩婚事了,就怕有变数。 虽赐婚的圣旨还未下,可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已知晓了太后有意让史相之女嫁给郭翊阳的事情。 如此风言风语的传,在一定的程度上毁了史相之女的名声,让史相即便不满意这门婚事,也不得不将爱女嫁给郭翊阳了。 而这么脏的手段,却出自太后之手,让史相即便心有怨言,却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原本众人以为皇上会趁着年后施行变法,给藩王权贵一记痛击。 可一直等到十五,皇上也并未有任何动作。 不仅没有动作,皇上竟还下令北上巡游? 这一下,更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这北上就是北地藩王的属地,可北地藩王和权贵都已押入京中,交由三法司会审,皇上这个时候北上有何意义? 难不成皇上还要亲自去接管北地不成?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这次北上之行,皇上只让皇后,盛世公主同行,其他妃嫔及大臣皆留守京中,实在不像是去巡游的。 倒像是借此缘由带皇后和盛世公主北上散心。 唯独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郭翊辰这是要带着林安染前往天山求医。 十五一过,郭翊辰便力排众议,带着林安染和洛璃出发北上了。 直到巡游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望着道路两旁的山林,林安染才终于如梦初醒。 这就离开皇城了? 第287章 皇上,您抓疼臣妾了 一开始,林安染还被古代的风光吸引,觉得这没有受到现代工业的污染,也没有过度开发的风景实在太美了。 再加上她第一次离开皇城,不用再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好看。 可随着马车渐渐驶离了皇城,林安染就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马车虽然比轿子要来的平稳一些,可跟现代的汽车比起来,还是稍微有些颠簸。 再加上古代并没有柏油马路,而远离皇城后的道路也越发的坑坑洼洼,导致马成更是颠簸的厉害。 即便林安染如今坐的马车十分豪华,马车内还铺了厚厚的垫子,可依然把林安染摇晃得腰酸背痛的。 就更别说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所扬起的灰尘了,更是迷得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直到这一刻,林安染才终于知道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官道好得有多么的离谱,平顺得就跟用水泥找平过一般。 实际上,官道也是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只不过没有杂草横生罢了。 这还是因为是皇上出游,故而早有先头部队率先出发,将比较大的坑给填平了,不然林安染坐在马车内非得被摇晕不可。 在马车内摇了一上午,林安染只觉得头昏脑涨的厉害,胸口似乎堵着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脸色惨白得让郭翊辰赶忙叫停了前行的队伍,命人将左承泽给叫了过来。 本来一路行来,左承泽就一直在担忧林安染的身子,怕林安染会受不了路程的颠簸。 可当他看到林安染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时,他的脸色瞬间痛到了极点。 但他还是克制的上了马车,极力掩藏自己的心疼,小心翼翼的为林安染诊脉。 “咳咳……” 林安染虚弱的靠在郭翊辰怀中,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堵在胸口的闷气让她痛苦的咳了两声,半合的眼睑因咳得厉害而蒙上了泪光,直看得人揪心的很。 郭翊辰心疼的抱紧了林安染,慌乱的赶忙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林安染平日用来止咳的药丸喂林安染服下,这才让林安染稍微好受一些。 “左承泽,皇后如何了?” 他一双黑瞳温怒的瞪向左承泽,低沉压抑的嗓音透着威慑。 左承泽脸色难看的收回了手,转而跪下:“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的病情远比臣预估的要严重的多,此时五脏六腑皆已过劳,只怕……只怕……” 左承泽说着说着,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抽噎起来。 他原本以为求得了师父出手,原本以为为皇后求来了药,原本以为只要出了皇城,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即便已经很努力的想要从阎王手里抢回皇后的命,可终究是无能为力吗? 左承泽颓废的想着,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 在左承泽难掩抽噎的声音中,郭翊辰的心也跟着落入了谷底,抱着林安染的手不断收紧再收紧…… 突然,一个冰凉的柔夷握住了他的手。 他茫然的低头看去,一个虚弱的笑脸映入眼帘,如冰泉中盛开的雪莲,美好易碎。 “皇上,您抓疼臣妾了。” 第288章 林安染怕是要挨不到天山了 郭翊辰:“……” 左承泽:“……” “噗嗤!”林安染见着悲戚的两个男人因为她的话而纷纷愣在了原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强提起精神,“皇上,不要听左太医胡说,臣妾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臣妾就只是一路颠簸的有些累了,只需歇息一会儿就没事了的。” 随后她又看向左承泽。 “左太医,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十分清楚,至于能不能救得回本宫的命,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皆是本宫的命。” 林安染还是很看重左承泽的医术的。 她不想让左承泽因为她的病情而堕入魔障,陷入自我怀疑中,从而耽误了他的医学造诣。 说到这里,林安染故作轻松的道:“但本宫这人就是天生要强,从不信命,所以阎王爷想要收回本宫这条命,也是需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明明命不久矣的人是林安染,明明被病疼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也是林安染,可反过来安慰人的还是林安染。 这不仅让郭翊辰和左承泽感到羞愧。 他们在面对死亡时,竟还不如林安染豁达。 郭翊辰将林安染紧紧的揽入怀中,故作无事的柔声道:“好巧!朕也与皇后一般不信命!” “那就让朕陪皇后一起与阎王争上一争好了。” 他这一生,都是在与人争。 这与阎王争,还是第一次。 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就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了洛璃焦急的声音:“父皇,母后,儿臣可以上马车吗?” 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下,左承泽又被紧急叫进了龙车,如何能不让洛璃担忧呢? 但她也深知父皇母后不愿让她担忧,故而她并未第一时间前来查看。 可队伍迟迟没有前进,左承泽也一直未出龙车,这才让她按耐不住的上前查看。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又能指望她有多少耐心呢? 林安染一听洛璃来了,仿佛吃了神丹妙药一般,赶忙离开了郭翊辰的怀抱,咬牙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外面风大,洛璃快进来吧!”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这副为母则刚的模样,心里更是怜惜。 他并未戳破林安染的故作坚强,而是悄悄靠近了林安染几分,用自己的臂膀撑着林安染的身子,让林安染可以半靠在她身上而不被洛璃看出端倪来。 左承泽也赶紧收了担忧,以防被洛璃察觉。 很快,洛璃进了马车。 她先是焦急的看向林安染,见林安染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看着精神头还不错,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虽是在宫外,但洛璃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而后才关切的问: “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母后的身子可还受得住?” 早在出宫前,洛璃就在担忧林安染的身子会承受不了颠簸。 这一路行来,她也时刻提心吊胆着。 但左承泽跟她说了,只有去了天山,林安染才有治愈的可能,故而她即便是担忧,也只能强压下来。 正如林安染不想让她担忧一般,她也不想让林安染为她操心。 “无碍!” 林安染笑着摆手,还想再说话,可又突然停下,眼瞳转向了左承泽。 左承泽会意,赶忙接话:“公主,医圣已为皇后娘娘开了固本培元的药方,在药方的调理下,皇后娘娘的身子已明显比之前要好得多,能够承受住这路途的颠簸,还请公主放心。” 郭翊辰也随后道:“父皇就是命左承泽过来为你母后把个平安脉,如今脉也把完了,并无大碍,便都回各自的马车去吧!” 郭翊辰感觉怀中的人儿已在微微的颤抖,那越发冰凉的体温预示着林安染快强撑不下去了。 左承泽也似乎察觉到了林安染的状况,连忙会意的下了马车。 洛璃本还想陪林安染说说话,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乖巧的下了马车。 可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洛璃就难以抑制的扑进了简嬷嬷怀中,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那小小的,一抽一抽的肩膀让简嬷嬷心疼。 “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啊?皇上和左太医不是说了吗?皇后娘娘并无大碍。” 洛璃抬起带泪的小脸,压着嗓子抽噎的道:“父皇母后只是不想让孤担忧罢了。” “孤分明就看到了母后额角那细密的汗珠。” “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母后坐在马车中都穿得那么厚实,又怎会热出汗来呢?” “母后那是痛出的汗啊!” 洛璃说着,更是难受的哭了起来,心里像是被刀割一般,恨不得能为林安染分担些病痛才好。 简嬷嬷听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洛璃才好了。 皇后那身子,只怕都挨不到天山,就要薨逝在半路上了,届时公主岂不是要更伤心啊! 洛璃并未哭太久,就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跟没事儿人一样。 “既然父皇母后不想让孤担心,但孤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孤也不想让父皇母后为孤担忧。” 洛璃懂事乖巧的话让简嬷嬷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怜惜。 并未行多久,郭翊辰便命人寻了一处有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林安染早已被颠簸得晕晕乎乎了,马车一停便在车内睡了过去,待用午膳时才被春华叫醒。 睡了一小会儿,林安染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不少。 下了马车,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林安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山林间的清香却又让林安染忍不住用力的多吸了两口。 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啊! 若说林安染刚刚穿来古代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皇后,深知一辈子也不可能离开皇宫,所以她的梦想是能在凤仪宫中过着退休养老的生活。 可如今离开了皇宫,就如困在笼中的鸟飞上了广阔的高空,又怎么还愿意再回去呢? 身处寒风中依然绿意盎然的山林,那青青的绿草在积雪消融后依然顽强的活着,风声在耳边略过,吹起树叶沙沙作响,远处山峦叠起,皑皑白雪覆盖于云顶之上,正好有一只雄鹰掠过苍穹。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好,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下意识的,林安染呢喃出了这首诗。 上一世,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为了自由而抛弃生命和爱情,直到被困在深宫数月,直到离开了那座四方城,直到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她才终是明白了。 “皇后娘娘……” 林安染正感慨着,突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几分惊慌,似见了鬼一般。 林安染转头看去,嘴角牵起一抹笑来。 “左太医无需慌张,本宫睡了一觉,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 可左承泽却并未因为林安染的话而舒展眉头,反而更是拧得紧了。 从林安染一下马车,他的眼瞳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林安染的身影。 他见林安染望着远山出神,那渴望自由的神情让他莫名的揪心。 有那么一刻,他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带着林安染远走高飞。 可这个想法只是一瞬而过,就被拉回了现实。 也在这个想法生出的瞬间,他仿佛看到林安染的身体竟然在阳光中变成了半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化为泡影消失。 他慌乱的上前,下意识的叫出声。 他甚至不敢太大声,就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吓跑林安染。 也在林安染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又再次凝实,仿佛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虚幻一般。 这奇怪的现象让左承泽很是心慌。 左承泽压下心中的慌乱,连忙行礼道:“娘娘,外面天寒,还是尽快进到账中歇息得好,以免风寒入体,更是伤魂。” 林安染点头,拉了拉肩上的袄子,在春华的搀扶下进了帐。 此时,洛璃已经等在了帐中,并且命人生了炭火,准备好了午膳,就等着林安染睡醒了便有得吃了。 洛璃见林安染进来,赶忙扬起了笑脸,快走两步来到了林安染身边,牵起了林安染的手。 她发觉林安染的手冰冷得可怕,虽担忧,却还是装出一幅无事的模样。 “母后,儿臣特地命人为您炖了参汤,您快来喝口汤暖暖身子。” 林安染笑着坐下,听从洛璃的安排,先把参汤给喝了,而后才疑惑的问:“你父皇呢?” 洛璃: “父皇与皇叔正在主账议事,让我们先用膳,无需等他。” 林安染诧异:“你皇叔也来了?” 洛璃:“皇叔率领先头部队,昨夜就已秘密离京,要随我们一同前往天山,此时是听闻父皇让安营扎寨,这才调转了回来。” 郭翊阳也要跟他们一同前往天山? 可是太后不是准备要给郭翊阳赐婚得吗? 他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太后非得被气死不可。 难道是郭翊辰不愿让郭翊阳娶史相的女儿,故而才特意把郭翊阳也带上的吗? 所以,郭翊辰其实还是防着郭翊阳的? 主账。 “皇兄,以皇嫂如今的体魄,只怕根本就挨不到天山便会……”郭翊阳担忧的话欲言又止。 第289章 劝郭翊阳回京娶妻 郭翊阳的担忧也正是郭翊辰的担忧。 可医圣都说了,林安染体内的余毒必须要天生之水才能根除,不然他即便是绑也会将医圣绑来为林安染医治。 他虽如此想,却并不打算与郭翊阳多提此事,转而道: “翊阳,这求娶之事既是你提出来的,母后也为你挑选了合适的王妃,且你也已经点头同意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随朕一同前往天山,就不怕母后会动怒吗?” 此话一出,郭翊阳沉默了。 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娶妻的准备,可他却没有想到母后的速度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才过了十五,郭翊辰就要带着林安染前往天山医治了。 此次一别,很有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他一想到林安染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他哪还有心思娶妻? 他的要求不高,就只是想陪着林安染一同前往天山求医,待林安染痊愈回宫,他立即就迎娶王妃。 如此,他也可以彻底的死心了。 郭翊辰从小看着郭翊阳长大,郭翊阳是他小心翼翼的护在羽翼下的幼崽,他又怎么可能猜不透郭翊阳的小心思呢? 若是换做其他帝王,自己的亲弟弟觊觎自己的皇后,定是会怒而杀之。 可郭翊辰不仅不怒,反而有些骄傲,心里生出一种:终于,他也有了一件让郭翊阳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了。 同时,他也为郭翊阳终于开窍而欣喜。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为此没少让母后头疼,若是他能够安定下来,母后定是会高兴的。 只要母后高兴了,是不是也会多喜欢他一点呢? 郭翊辰敛眸,假装没有看穿郭翊阳的小心思。 “翊阳,史相可十分宠爱他那女儿,曾放言未来的女婿必须入赘史家,并一生不得纳妾。” “母后定是不会让你入赘史家,你若真心心悦那女娘,日后便不能纳妾,你可想好了?” 郭翊阳有苦难言,却也负责的道:“皇兄放心,臣弟本也从未想过纳妾,就只想寻一心悦之人,共度余生,白头偕老。” 只可惜,他的这个心愿再也无法实现了。 郭翊辰点头:“既如此,那你便无需随朕一同前往天山了,赶紧回京,去史家下聘,莫要辜负了史家女娘的一片痴心。” 前两日,太后与他说起了这桩婚事。 于是他便召见了史相之女,得知了那史相之女早已心悦郭翊阳,于是乎这才大笔一挥写下了赐婚的圣旨,就等着十五一过,便召开天下。 可还不等这道赐婚的圣旨昭告,郭翊阳就悄悄潜入了北上巡游的先头部队,连夜离了京。 等到郭翊辰发现时,已是来不及了。 故而,他才会在此处安营扎寨。 除了是想让林安染休息外,也是想把郭翊阳劝回京去。 他虽不介意郭翊阳喜欢林安染,却也不愿让林安染与郭翊阳有过多的接触,以免林安染会情难自禁的喜欢上郭翊阳。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会成为郭翊阳的。 从前,只要母后高兴,他可以处处忍让。 但林安染不行。 第290章 郭翊辰喜欢林安染被说破 郭翊阳神色为难的下跪,一双剑眉阴郁,平日里多情的桃花眸也在此时黯淡无光起来,恳求道: “皇兄,臣弟定不会辜负了史家女娘的厚爱,但臣弟还是想要随皇兄一同前往天山,待从天山归来,臣弟定会与史家女娘完婚,绝不食言。” 郭翊辰沉默不语。 他就只是静静的凝望着郭翊阳,那眼中的深沉透着阴鸷的气息,隐隐还有凶光流转。 那放于椅子扶手上的双掌紧握,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青筋。 小小的营帐中,威慑之气让空气都变得扭曲压抑,吓得守在一旁的王富贵牙关打颤。 他看看欲要发怒的郭翊辰,又看向跪在下首仿佛做错事的郭翊阳,实在不明白这兄弟俩在打着什么哑谜。 要知道郭翊辰对郭翊阳可是十分宽容的,宽容到太后一直想让郭翊阳登上帝位,郭翊辰却还依然无限纵容着郭翊阳的肆意潇洒,不仅没有对郭翊阳有任何打压,还同意了郭翊阳迎娶史相之女为妻。 这不明摆着把史相推向郭翊阳的阵营吗? 郭翊辰这是在给郭翊阳建立能够推翻他政权的实力啊! 试问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会如此宽容? 而郭翊阳也从未想过要谋权篡位,即便太后给郭翊阳送去了很多机会,可郭翊阳却从未动用,甚至为此远离了京城,想要让太后死心。 明明是互相扶持的两兄弟,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呢? 就在王富贵不明所以时,郭翊辰问出的话差点吓得他跪在了地上,恨不得自己耳朵聋掉了才好。 郭翊辰咬牙:“你到底是想要陪朕一同前往天山,还是想要陪朕的皇后一同前往天山?” 王富贵傻了。 什么意思? 逍遥王难不成心悦皇后娘娘? 郭翊阳低头跪着,双拳因为郭翊辰的问话而握紧,胸膛起伏间只觉得隐隐作痛。 他张口想要解释,可又心知根本就瞒不过郭翊辰,于是干脆闭上了嘴。 而他的沉默让王福贵快疯了。 他迫切的想要催促郭翊阳赶紧解释两句,哪怕是摇头也好啊!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啊! 真是夭寿哦! “翊阳,朕不管你对皇后存了什么心思,你都应该学会克制,尽快回京完婚,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不清……” 郭翊辰的话还未说完,郭翊阳就急着解释:“皇兄,皇嫂并不知臣弟的心思,臣弟只是……只是……自作多情罢了,还请皇兄莫要因此迁怒皇嫂,臣弟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郭翊辰怒斥:“你既然知道你是自作多情,那就该回京去。” 郭翊阳咬牙不语。 他很纠结。 他不想回京。 郭翊辰真的有些怒了:“你可知染儿是朕的皇后?” 郭翊阳:“……” 郭翊辰沉眸:“你可知你的心思不仅会让染儿感到困扰,同时也会为染儿招来杀身之祸?” 郭翊阳猛然抬头,目赤道:“皇兄,此为臣弟一人之事……” “她是大夏的皇后,是一国之母,而你是大夏的逍遥王,是朕的亲弟弟,你觉得这还只是关乎你一人吗?”郭翊辰彻底的怒了。 第291章 心疼林安染 他本想着郭翊阳即便是心悦林安染,也应该是理智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郭翊阳竟会如此意气用事,更没想到郭翊阳身在皇家,却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 他叹了一口气,怒道:“看来真是朕错了,朕不应该将你护得如此好,竟让你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 “暂且不说母后已为你挑选好了王妃,就单单是传出皇后与王爷有染的传闻,你觉得这还只关乎你一人吗?” “你不要说什么不会让人知道的话来。” “谁都不是傻子,你能瞒得了几时?” “这人性最是诡诈,被无中生有而害之人还少吗?人言可畏的道理,还要朕教你吗?” 郭翊阳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想过这些的,但他就只是想送林安染到天山,见到林安染安然无事,他便能死心了呀! 他所求过分吗? 待他回京,迎娶了史相之女,与史相之女相敬如宾,从此再不跟林安染有任何来往,自不会为林安染遭来祸端。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这段时间,郭翊阳特地去了解了林安染的过去。 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心疼林安染。 他知道了林安染的前半生,也知道了林安染与他一般,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爱。 他觉得,他跟林安染才是天生的一对。 若是林安染当初嫁的人是他,他定会将林安染捧在手心呵护,不会让林安染独自去面对生产,更不会让他们的孩子早早的就夭折。 不会让林安染独自承受痛苦,不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带回一个侍妾,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的心,把她硬生生的逼疯。 林安染该是有多失望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坚强? 她是被伤得有多深,才会主动为夫君纳妾,对夫君的孩子视如己出? 甚至,皇兄至今还宠幸其他妃嫔,而让其他妃嫔怀上孩子? 她可是将死之人呐! 皇兄口口声声的说着林安染是他的皇后,可却还是睡在别的女人身旁。 皇兄可有想过林安染的感受? 郭翊阳只要一想到林安染不仅要日日夜夜的独守空房,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他就心如刀绞。 郭翊阳虽是如此想,但也知皇兄身为一国之君有很多事情无法像他一样任性。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为林安染感到不值。 就如他此刻无法控制的落下泪来,无奈的道:“皇兄,臣弟可以回京,但臣弟有一个请求。” 郭翊辰是心疼他这个弟弟的,但还是克制的道:“你说。” 郭翊阳:“臣弟希望皇兄能够善待皇嫂,皇嫂是个重情之人,她虽表面不说,可她想要的是什么,皇兄应该很清楚。” “林家家规如何,皇兄应该也心知肚明。” “皇嫂在那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的长大,又被林家捧在手心十几年,又怎会一朝一夕就改变?” “皇嫂的病,不仅仅是毒入肺腑五脏。” “还有她的心病。” “皇兄若想治好皇嫂,切莫忽视了她的心病才好。” 郭翊阳想最后再帮帮林安染。 哪怕只是给郭翊辰一个惊醒也是好的。 第292章 林安染知道郭翊阳暗恋她了 郭翊辰沉默不语,挥挥手让郭翊阳退下了。 郭翊阳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郭翊辰苦涩的眸子,他最终没再说什么,颓废的转身离开。 可他才掀开了帘子,就见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 林安染一身雪白的袄子站在营帐之外,让本就冷白的脸色更是泛上了几分憔悴,见到郭翊阳出来,她装若无事的微微勾唇,仿佛并未听见郭翊阳与郭翊辰的谈话。 可林安染镇定自若,她身后的春华却早就吓得低下了头,瑟缩成了一团,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郭翊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皇嫂将他与皇兄的谈话都听了去? 那皇嫂岂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 皇嫂会不会嫌弃他? 郭翊阳心里忐忑着,尴尬的牵了牵嘴角,哽咽沙哑不安:“皇嫂,您怎会在这里?” 林安染落落大方:“本宫听闻皇弟也要一同前往天山,正在营帐中与皇上商讨要事,又怕着天寒地冻的冷着身子,故而特地送来了参汤给皇上和皇弟暖暖身子。” 说着,林安染自然的从春华手中接过食盒。 “这不,本宫才刚刚过来,皇弟就正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差点就与皇弟撞上了呢!” 林安染这话就是在表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林安染确实希望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正如郭翊辰所说,一个王爷暗恋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林安染的话让郭翊阳提着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既想要让林安染明白他的心意,又怕林安染知道后会嫌弃他,远离他,排斥他。 可林安染明明已经知道了,却又装作没听见,更让他心里难受。 这表明林安染已经拒绝了他。 他现在连在心里偷偷的喜欢林安染都成了一种奢望。 郭翊阳嘴角苦涩,彬彬有礼的道:“臣弟多谢皇嫂挂念,但臣弟即刻便要启程回京,无福消受皇嫂的参汤,还请皇嫂见谅。” 林安染并未露出失望之色,甚至没有丝毫阻拦,坦荡的道:“那本宫便不用皇弟了。” 林安染笑着举起手中的食盒,示意要进帐去给郭翊辰送参汤。 这如同秀恩爱的举动刺痛了郭翊阳,同时也让郭翊阳更加的心疼林安染。 他双手抱拳,转身要走。 可就在林安染也转身的刹那,郭翊阳却不甘心的再次转身,“皇嫂,臣弟此次回京,是要前往史家下聘……” “那本宫祝愿皇弟与史家女娘百年好合。”林安染打断了郭翊阳的话。 她应付郭翊辰的后宫已经够累了,可没兴趣掺和郭翊阳的后宫。 明明是祝福的话,可郭翊阳听了却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皇嫂,世人皆知您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此番您前往天山医治一事也无几人得知,若是皇嫂有意,臣弟可说服皇兄让皇嫂假死,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第293章 牵绊越来越多了 “放肆!”林安染严厉呵斥,“皇弟还是尽快回京吧!莫要再犯浑得好。”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了。 林安染虽很心动,可面前却是一副不认同的神情。 正如郭翊辰所说,郭翊阳真是被宠坏了。 郭翊辰即便再纵容郭翊阳,那也是有底线的,又怎能容许郭翊阳带自己的皇后远走高飞呢? 郭翊阳还是太天真了,被太后和郭翊辰保护的太好,好到连最基本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都忘记了。 别说是帝王了,即便是一个普通男子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弟弟拐走啊! 郭翊阳见林安染如此呵斥自己却也不生气,反而更是怜惜。 他不求能够跟林安染在一起,只求林安染能过回平淡的生活,不用被困在后宫这个泥潭中,就如未嫁人时一样。 郭翊阳还想继续游说,但却突然看到林安染的眼瞳往营帐方向瞟去。 他心里再次咯噔,也不敢往营帐方向看。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双阴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仿佛一股冷意从深渊袭来,钻入体内。 他知道,那目光来自他的皇兄。 他再联想到皇兄为了坐上帝位所使的那些狠辣手段,心知自己唐突了,恐怕又给林安染惹了麻烦。 愧疚之感袭上心头。 他抱歉的看向林安染,张口想要替林安染解围。 “走吧!”林安染真心劝说。 再不走,郭翊辰就要发疯了。 郭翊阳见着林安染清明的眸子,这才意识到林安染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通透。 既然话已经说出,他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惹得皇兄更加愤怒罢了,还不如先离开,再细思此事。 郭翊阳没再纠缠,冲着林安染抱拳,眷念的道了一句:“珍重。” 林安染点点头,笑着挥了挥手。 她并不觉得郭翊阳给她带来了麻烦,相反的她很感谢郭翊阳点醒了她。 她自穿来,先入为主的认可了自己就是原主的事实,要像原主一样以皇后的身份被永远的困在皇宫。 可她却忘了,她既是原主,也是她自己。 她的人生,为何要被束缚? 也许,她还真可以像郭翊阳说的一般,假死远遁。 反正她死了,后宫多的是人想要顶替她的位置,郭翊辰怎么样都不可能缺皇后。 但这个想法也十分冒险,必须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能实行。 至少,她得保证自己的离开不会祸及到林家和洛璃,还有月婕妤和淑妃,以及春华,夏末,冬雪,还有简嬷嬷…… 如此细数下来,林安染才发现自己从刚刚穿来的毫无羁绊,到如今的越陷越深。 只怕继续待下去,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提着食盒走进帐中时,脸上已堆起了笑来。 刚一入账,林安染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了手腕,紧接着食盒无力的跌落在地,在参汤洒落一地时,她也跟着跌入了一个霸道的怀抱。 一条有力的臂膀穿过后腰,勾得她紧紧的贴了上去。 隔着厚厚的衣料,依然能够感觉到男人结实的腹肌因为愤怒而紧缩,那急促起伏的胸膛贴着她的胸膛,让她感受到了男人极力压制的怒火。 林安染并未装可怜,而是带笑的眸子抬手,整个人顺势倒入了男人怀中,略微苍白的唇微启,吐气如兰: “皇上,如今还是白日,又是在野外,外面还有士兵,恐怕……恐怕……” 说着说着,林安染羞涩的低下了头。 那娇羞的脸颊,顾盼生辉的眸子满是爱意,撩得郭翊辰浑身酥麻。 他一时也分不清体内暴躁的气血是被气得,还是被撩得了。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那就是他很喜欢看到林安染在他怀中娇羞的模样。 他更喜欢看到林安染对他起色心的模样。 郭翊辰贪婪的想着,勾起林安染精致的下颚,微微低下的头与林安染仅仅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若是再低几分,便能唇齿纠缠。 “恐怕什么?” 这话一问出,王富贵羞得赶紧退出了主帐,并把想要进帐的春华也一并推了出去。 他不止是羞,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要是不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主帐中了。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恐惧,差点就要以为皇上会提着刀,愤怒的冲出去,把想要拐走皇后的逍遥王给大卸八块去。 如此皇家丑闻,他这个知道内情的太监还能活命吗? 他现在就祈祷着皇后娘娘能够将皇上的怒火给消了才好,那让他跪下给皇后娘娘吃鞋也行啊! 帐内。 林安染被郭翊辰问得更羞了,娇俏的捶打着郭翊辰的胸膛,睨眼娇嗔: “皇上,您明知道臣妾说的是什么,您还故意这么问,是想要羞死臣妾吗?” 话才落,林安染就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 她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咳得厉害。 路上颠簸,加上又没有胃口,还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的冷汗,让本就怕冷的她更是如坠冰窟。 之前,只要抱着郭翊辰,靠着郭翊辰的体温也能暖和一些。 可今日实在太累了,抱着郭翊辰也似乎效果不佳。 郭翊辰本还有些怒意,听到林安染咳了起来,他的那一点怒意也全消了,紧张的问:“药呢?药呢?” “咳咳咳……” 林安染想要说话,可才张嘴,反而咳得更厉害了,只能虚弱的指向帐外。 郭翊辰会意,抱起林安染往主帐唯一的床走去,同时朝着外面大喊:“春华,春华,春华……” 正在晃神的春华听到郭翊辰的叫唤,冷不丁的回过神来,在王富贵的推搡下,跑进了帐中。 一入帐,春华就听到了林安染剧烈的咳嗽声。 此时她也管不起尊卑礼节了,发了疯似的跑向了林安染,从怀里掏出常备的止咳药,含泪给林安染倒了两粒。 王富贵赶忙递上温水。 郭翊辰接过杯子喂林安染服下药,揽在林安染后背的手轻轻的拍着,为林安染顺气。 不知是不是止咳药吃得太多了,这次服下药后,林安染并未立即止咳,直到吐出一口血后才终于缓过气来。 第294章 为逃跑做准备 “皇上,对不起,弄脏了您的手……” 林安染才刚刚止咳,就歉意的想要去擦掉郭翊辰手上的血。 她这副小心翼翼,又十分歉疚的模样让郭翊辰心里很不是滋味。 “染儿,不要跟朕说对不起,永远都不需要,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朕,如若不是因为朕,你也不会中毒,也不至于被病痛折磨……” “是朕对不起你。” 郭翊辰很是愧疚,并未介意林安染吐在他手上的污血。 他脑海中似乎还响着林安染咳嗽的声音,耳边是郭翊阳一声声的谴责,眼中看到的是被病痛折磨到苍白的美人儿。 以至于他并未看到林安染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其实林安染就是故意将血吐在郭翊辰手上的,她就是存心想要恶心郭翊辰。 只是没想到郭翊辰竟然完全不介意罢了。 这一点倒是让林安染感到意外。 难不成真给她遇上了一个纯情帝王? 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就被林安染一脚踢出了脑海。 谁家纯情帝王还会让别的女人怀孕啊? 即便是打着身不由己的幌子也不行。 至于林安染为何一进来就向郭翊辰示弱,也不过是想迷惑郭翊辰,让郭翊辰放下戒心罢了。 既然她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想法,那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性了。 她得支楞起来,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来为之后的逃离做准备,包括爱情。 只有让郭翊辰觉得自己很爱他,非他不可,那郭翊辰才会相信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从而放松对她的看管。 至少那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必须得支开,她才有逃离的可能。 林安染想着,不顾郭翊辰手上有血,激动得一把抓住了郭翊辰的手掌,紧紧的攥着。 美人毫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一抹期许的笑来,柔弱又无助,像极了悬崖峭壁上盛开的雪莲,随时都有被暴风雨摧残的风险。 “皇上,您也无需跟臣妾道歉,臣妾爱上您,是臣妾心甘情愿,臣妾从未后悔。” “若是臣妾这次可以大难不死,臣妾想要跟皇上一生厮守。” “臣妾还想为皇上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林安染说着,带血的嘴角羞涩的笑了。 是那么的我见犹怜,惹人怜惜。 郭翊辰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为林安染的话而狂喜,忍不住牵起嘴角,“好,好,好,我们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一生厮守,永不分离。” 这时,左承泽提着药箱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林安染对郭翊辰的承诺,心里没来由的苦涩。 以林安染如今的身子,只怕就算是医治好了,也很难再有身孕了。 即便是有,恐怕也无法挨到顺利生产。 届时,只怕得一命换一命。 左承泽不愿看到这样的画面,可身为太医,他又能站在什么立场去阻止呢? 左承泽想着,只能等师父医治好了林安染后,再求师父劝说皇上和林安染放弃再孕的想法了。 左承泽为林安染把了脉,开了一副药,只道是舟车劳顿所致,让林安染多多休息。 待人都离开了,郭翊辰才冷声问:“你不是跟朕保证,此行前往天山,皇后定不会有碍吗?” 第295章 就是想让郭翊辰愧疚 左承泽跪下,朗声: “回禀皇上,并非是微臣的判断不准确,而是皇后娘娘心里一直压着一口郁结之气,如今这股郁结之气随着瘀血吐出,皇后娘娘只是短时间的虚弱,喝几副药调养一二便能无事。” 左承泽不快的随口胡说一通。 其实林安染就是喝了医圣开的药方,将导致咳嗽的余毒排到了胸腔,却一直不得而出。 此次路途颠簸,倒是阴差阳错的把淤堵在胸腔的余毒给颠了出来。 但因着月婕妤和贤妃相继有孕,再加上毒害林安染的德妃并非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心中堵着一口气,为林安染感到不值,所以就是不想把真相说出。 他就是想让郭翊辰对林安染存有愧疚感。 若是平时的郭翊辰定会怀疑左承泽的话,但事关林安染,让他的心绪也乱了,故而并未察觉到左承泽的小心思。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又蹙起。 意思是说,林安染在宫里时虽看着豁达,其实心里还是难受的。 这出了宫,没了后宫的算计争宠,林安染憋闷的心绪才算缓解吗? 她其实只是一直在强装坚强吗? 她其实很介意其他妃嫔怀上他的孩子的,对吗? 郭翊辰虽觉得愧疚,可又莫名的开心。 这至少证明了林安染是在乎他的。 郭翊辰如此想着,随即嘱咐左承泽好好为林安染调理身子,挥手让他退下了。 主帐中,只剩下了郭翊辰和王富贵。 过了半晌,王富贵上前,试探性的问:“皇上,需要摆膳了吗?” 这都申时了,早就过了午膳时间。 郭翊辰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并未听见王富贵的问话。 王富贵见郭翊辰不语,也不敢擅作主张。 又是过了半晌,王富贵见郭翊辰还是愣愣的出神,想着也不需要他在跟前伺候着,准备先离开去用个午膳。 皇上不饿,他可饿坏了。 然而,他才想要走,郭翊辰却突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回去后,朕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她开心呢?” 王富贵:“???” 让谁开心? 皇后娘娘吗? 想让皇后娘娘开心,除非皇上遣散后宫,唯有皇后娘娘一人。 可这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郭翊辰虽是在问王富贵,但也并未非要王富贵回答的意思,而是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王富贵恭敬点头,退了出去。 他现在不仅要去用午膳,还要去压压惊,排解排解刚刚听到的恐怖消息。 思来想去,王富贵决定去找春华一起用午膳。 …… 一连三日。 浩浩荡荡的队伍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着,走了三天才到达距离京城最近的城镇。 岭盐城。 原本郭翊辰是没打算进城镇,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天山。 奈何林安染需要静养,只能先进城去休整几日,待林安染恢复后再赶往天山。 巡游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刚出京城,北上任职的所有官员就都收到了消息。 岭盐城的官员自然是最先知道的。 故而当队伍行至岭盐城时,岭盐城大大小小所有官员都毕恭毕敬的出城迎接,其中竟还有不少我见犹怜的妙龄少女。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郭翊辰的喜好啊! 第296章 岁月静好 地方官员迎接,郭翊辰并不需要下马车接见,而是让随行的将军上前与官员交涉,他们则是长驱直入了岭盐城。 一路前行,大小官员殷勤的在前面领路。 浩浩荡荡的巡游队伍最终停在了城主府。 那些官员走得急了一些还好说,最多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惯了,呼吸有些急促罢了。 可那些世家小姐们可就稍显狼狈得多。 一个个在这冬日里竟热得额角冒汗,就连发丝都凌乱了不少,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一个个喘着粗气,却还要维持端庄的仪态。 林安染看着身旁不动声色的男人,严重怀疑郭翊辰是故意在整这些官员和小姐。 郭翊辰率先下了马车,才回身牵住了林安染的手。 在一众跪拜中,郭翊辰连看也未看那些柔弱女娘一眼,牵着林安染进了城主府。 这一下,众大小官员都懵了。 那这样女娘是留还是不留呢? 眼神交汇间,众人一致认为还是再看看形势。 城主心知郭翊辰不喜铺张浪费的性子,故而特地为郭翊辰准备了一处幽静但又不失雅致的院子。 即便是寒冬,院中依然绿意盎然,花团锦簇。 看那些植被,显然是刚刚移植过来的。 足以见得城主为了拍郭翊辰的马屁,可没少下苦功夫。 林安染进了院子后便待在了房中歇息,郭翊辰则是独自前往了书房与官员商讨国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 郭翊辰虽不在皇城,可一路行来,折子却源源不断的送来,又源源不断的送走。 想必前往天山的城镇都是这些折子的中转站,再一路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郭翊辰要处理国事,林安染也能落得个清闲。 此时,夏末已烧好了瑞炭。 林安染坐在炭炉前烤着火,洛璃则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春华几人前前后后的忙碌着,倒是有种岁月静好之意。 林安染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聊,起身往院外走去。 春华见状,赶忙拿过袄子给林安染披上,以防林安染着凉。 洛璃也放下了书,小跑过来牵起了林安染的手。 三人走到院中。 昨夜刚刚下过雪,院中的雪被扫到了角落,白雪堆得高高的,待冬日过去,春暖花开时便会化为冰泉滋润大地。 林安染牵着洛璃的手走到那雪堆前。 越是往北,这寒气越盛。 可不知是不是吐了一口血的缘故,林安染的身子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也没那么怕冷了。 这人一但精神了,就闲不住。 林安染突然低头看向洛璃,“会堆雪人吗?” 上一世,林安染一直生活在南方,从未见过下雪,就更别提是堆雪人了。 在宫里时,她才第一次见到了下雪。 可因着在宫里实在太多繁琐之事,故而她也没心思赏雪,更没心思堆雪人。 如今她已有了逃离的想法,整个人倒是放松了下来,故而才有了堆雪人的兴致。 洛璃摇头。 她只在书中听说过堆雪人,还从未堆过,也不知该如何堆。 林安染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跃跃欲试:“想堆吗?” 第297章 今天努力拼搏,明天八个男模 “想!” 洛璃本还担心林安染的身子会承受不住外面的寒冷,也担忧冰寒的雪会冻伤林安染的手,可看着林安染那期盼的目光,她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林安染是个行动派,立马就让春华去准备几根胡萝卜过来。 上一世,林安染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跟随爷爷奶奶生活也早早的就承担起了家务,后来进了孤儿院不仅要自己照顾自己,还需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之后上大学,毕业进了体制内工作,也一直是照顾人的角色。 可以说,林安染的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过童年。 她被迫成长,像是被命运的手走推着往前走,没有一刻停歇。 即便是穿越到了古代,身为皇后,身处尔虞我诈的深宫中,她也没有一刻停歇,时刻警惕着,绷着心里那根弦。 如今决定离开了,她心里的那根弦也随之松懈,倒是没来由的生出了童心来。 特别身边还有洛璃这么个小豆丁,更是让她玩心大起。 “洛璃,你去那边捡几根树枝。” 林安染一边刨着雪,一边瞄到不远处的树下掉落着几根树枝。 洛璃本也想学着林安染的模样刨雪,听见林安染的吩咐,她循声望去,点头应了一声,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洛璃先后跑了三趟,这才将树下的树枝全部捡了过来。 春华也在这时拿了几根胡萝卜过来,见林安染不顾形象的蹲在雪堆前刨雪,她吓得赶忙上前阻止:“皇后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娘娘的手如此金贵,这要是被雪给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林安染的手已经被冻得发红,鼻子也被冷得一吸一吸的,本来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刨雪刨得有些累了,还是被寒风吹得,竟泛上了两抹潮红,倒是比平日里看着生动得多了。 “好,那你来刨。” 林安染伸手让春华扶自己起身,难受的揉了揉腰。 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娇弱了,才弓着腰刨了一会儿雪就已经累得快直不起来了。 估计着是原主生产过后并未做产后修复,以至于腹直肌分离的太厉害了,所以腰才会用不上力的。 也不知那医圣能不能帮她把腹直肌给收拢呢? 林安染如此想着,却并未停下,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她刨出来的雪堆前,冲着洛璃招手:“过来堆雪人啊!” 林安染那略微有些粗俗的行为让洛璃先是一惊,随即笑着走到了林安染身边,学着林安染的样子,也坐在了雪地上。 这边堆雪人的行为吸引了不少下人的围观。 因着林安染出来时就只带了春华,夏末,冬雪,和简嬷嬷,而他们车上的行李又比较多,故而城主府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被指派了过来帮着搬运行李和收拾院子。 那些丫鬟婆子听说皇后和盛世公主在院中,本还十分的拘谨。 可当她们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和天之骄女的盛世公主竟然像普通人一样坐在雪地堆雪人时,一个个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她们心里纷纷生出一个疑问:如此不拘小节的两人真是皇后和公主吗? 随即,她们又一个个露出了会心的笑来,那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人也跟着胆大的观察起了坐在雪地中的两人。 这一观察,众人顿时惊为天人。 传闻皇后娘娘是大夏第一美人,她们还只当是对皇后娘娘的称赞,不过都是虚名罢了,就如同说她们家小姐是北地第一美人一般。 可北地如此大,虽是地广人稀,可又有谁真的见过北地所有的女娘呢? 可却不想,皇后娘娘是真的美得不可方物啊! 她们家小姐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了,可与皇后娘娘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不说样貌没得比,就连那气度也是拍马也难及。 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已身为人母的原因,总觉得皇后娘娘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母爱,让人见了就想要亲近。 特别是皇后娘娘不拘小节的坐在地上与公主一同堆雪人的画面,更是让人感到温馨。 难怪传闻都说大夏如今的皇后娘娘最是母仪天下。 也难怪近段时日不断从京城传出皇后娘娘心系黎明百姓,为民伸张正义,为百姓与权势抗衡的消息来。 一看皇后这面向,就知是心怀天下苍生的善面。 一时间,小院中的气氛如同调了蜜一般,人人嘴角都扬起了笑来,心里也莫名的甜丝丝。 当左承泽进来时,还被这院中甜腻的气息给愣住了。 当他顺着丫鬟婆子的目光看向院中正坐在地上堆雪人的林安染时,顿时也被林安染那童稚天真的笑容给吸引。 林安染即便是双手都被冻红了,却依然笑得很开心。 与洛璃一点一点的将雪人堆起,然后插上树枝当手,再插上胡萝卜当鼻子,从一旁捡了两颗石头镶在雪人的脸上当眼睛。 末了,她还取下自己的袄子披在了雪人身上。 左承泽本不想上前打扰,可他担忧林安染的身子会承受不住这天寒地冻,故而还是不舍的上前。 “皇后娘娘,外面天寒,还是尽快回屋取暖的好。” 林安染被打断了兴致,嘟起嘴不悦的转头看去,几缕发丝被寒风吹得凌乱,调皮的黏在了嘴唇。 她勾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悻悻然的应了一声“哦”! 可她明明应得好好的,下一秒却突然弯腰抓起一团雪,猛得砸向了左承泽。 因着离得很近,这团雪直接砸上了左承泽的面门。 左承泽直接被砸懵在了原地。 雪球撒落,雪花黏在左承泽脸上,挂在鸦睫之上,眨几下眼睛就落下一些雪花。 众人皆是一愣。 谁也没有想到林安染竟会突然袭击左承泽。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林安染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即,林安染又捡起一个雪球。 但这次,林安染砸的不是左承泽,而是砸向了洛璃。 雪球砸中洛璃的发髻,那圣洁的雪花将洛璃的发染成了白色,如同可爱的雪娃娃。 林安染笑得更开心了。 她还想继续攻击,可洛璃已反应了过来,也弯腰抓起一个雪球砸向了林安染。 林安染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洛璃的攻击,也能轻松的避开那个雪球,可林安染却没有这样做。 她被雪球砸中,露出郁闷的笑来,惹得洛璃哈哈大笑。 林安染不服气,将手中的雪球再次砸向了洛璃。 不仅是洛璃,春华也没能逃过林安染的雪球攻击。 一开始春华还不敢放肆,可随着林安染和洛璃玩得越来越兴奋,春华也似被感染,抓起雪球加入了战局。 林安染一边砸,一边高声呼喊夏末,冬雪和简嬷嬷过来玩打雪仗的游戏。 夏末本就跳脱,见有好玩的,哪肯放过。 冬雪恬静,只是随简嬷嬷站在一旁看着,并未要加入的意思。 可夏末又怎会这么放过冬雪呢? 在连续被砸了三个雪球后,冬雪也被砸出了脾气,抓起雪球就攻击向了夏末,且只盯着夏末一人砸。 倒是简嬷嬷早早的就躲到了屋檐下,这才没有遭到殃及。 简嬷嬷其实也想要加入战局,但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个年轻人的折腾,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她不由哀叹,要是她能再年轻个二十岁就好了。 除了简嬷嬷以外,城主府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加入打雪仗的队伍中。 虽然皇后娘娘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但她们与皇后娘娘不熟,可不敢造次,只能羡慕的站在一旁看着,满眼的跃跃欲试。 林安染虽然玩的开心,却也没有硬要她们加入的意思。 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向皇后和公主砸雪球,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即便她不追究,可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追究。 若非春华几人从小就跟着她,她也不会拉春华几人一起玩闹。 院中的笑闹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他们虽想要进院子看看,但却无一人敢踏入院中一步,甚至他们连脚步都不敢停下,就怕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早在进府时,皇上就下了死命令,不准许任何男子踏入院中一步。 若是有男子踏入了院中,要么死,要么阉割。 当然,左承泽是个例外。 玩闹一阵后,林安染突然咳了起来,这才不情不愿的被洛璃几人“架”进了屋中。 左承泽先是为林安染把脉,在确定林安染的病情并未加重后,才稍稍放下心来,为林安染开了一个沐浴的药方。 没一会儿,药汤送来。 春华伺候着林安染泡药浴。 好几次,春华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林安染抬眸看向春华,笑道:“你都憋了几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再憋下去,本宫都怕你把自己给憋坏了。” 春华也不再忸怩,担忧的问:“皇后娘娘,您真要听取逍遥王的建议,假死离宫,与逍遥王一同远走高飞吗?” 其实春华是希望林安染能听取逍遥王的建议的。 同时,她也觉得逍遥王更适合林安染。 若是林安染能随逍遥王远走高飞,也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 林安染却笑了。 要是真能假死脱身,她何必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是有一句话吗? 今天努力拼搏,明天八个男模。 男人嘛! 别说什么再也遇不到更帅更好的,要相信更帅更好的永远是下一个。 第298章 陪她玩个够 林安染虽是真的想,但却不会将此话说出。 并不是林安染信不过春华,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她要是假死脱身,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更何况她的这些思想对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言实在是太超前了,她也不期望春华能够了解。 林安染没打算说,但还是语重心长的道:“春华,你觉得你是有几个脑袋,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的语气有些重,吓得春华立马跪下。 林安染见春华被吓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春华,你是四人中最稳重的,定是不会出去乱说话。” “可你也莫要放松了警惕,切记隔墙有耳。” “即便只有本宫与你二人时,你也莫要将心中的话完全说出,本宫未必值得你完全的信任。” 林安染想着,自己若是假死脱身,必然无法将春华几人带走。 所以她必须在离开前安排好春华几人的退路。 春华猛然抬头,眼里已有了泪光。 她心知林安染已有了逃离想法,不然不会如此嘱托。 她含泪点头,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林安染看着春华那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春华擦掉眼角的泪,起身为林安染梳洗长长的发丝。 发丝在汤药中散开,犹如泼入水中的黑墨,让春华有一种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的伤怀。 突然,林安染再次叮嘱:“春华,逍遥王所言之事,你必须全部忘记,连一个字也不准再提起,明白吗?” 春华吸吸鼻子:“奴婢明白。” 直到入睡时分,郭翊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小院。 他并未急着进正房,而是先去偏房沐浴更衣,而后又去厢房看了熟睡的洛璃,才小心翼翼的进了正房。 今日是冬雪守夜。 她见郭翊辰进来,本想行礼,却被郭翊辰制止,示意她不要吵醒了林安染。 冬雪会意,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借着微弱的烛光,郭翊辰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林安染已睡熟,乖巧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严实,一点也看不出踹人下床时得四仰八叉。 郭翊辰想着林安染这几日在帐篷中睡觉也没踹过他,想必今夜也不会再踹了吧! 如此想着,郭翊辰已躺上了床。 他才刚刚躺下,就觉得有一只软乎乎的小猫咪爬进了自己怀中。 他下意识的张开手臂。 小猫咪顺势慵懒的枕上了他的手臂,蹭了蹭,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紧接着一条藕臂抱上了他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凹凸有致的身躯贴了上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坠入温柔乡。 郭翊辰嘴角上扬,柔声:“怎得如此晚了,还没睡?” 林安染并未睁开眼睛,而是抱得更紧了,困意呢喃:“臣妾本是已经睡着了,但皇上一来,又吵醒了臣妾。” 她这大实话倒是把郭翊辰给听乐了。 若是其他妃嫔,定是会说想他想到睡不着之类的话吧! 郭翊辰想着,弯曲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林安染的一缕发丝把玩,柔声问:“朕准备在岭盐城休整五日,这五日你可想出府去逛逛?” 林安染顿时没了睡意,手掌撑着郭翊辰的胸膛,半撑起身子,一脸期盼:“皇上要陪臣妾在岭盐城逛逛吗?” 郭翊辰笑着点头。 他想多陪陪林安染,让林安染在宫外可以无拘无束的自由一段时间,也算是弥补林安染被困在深宫中的补偿了。 待此次天山之行结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带着林安染单独出来游玩。 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这次便陪她玩个够吧! 翌日。 林安染闹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冬雪因着昨夜一夜未睡,在春华来换她后,她便去歇息了。 春华打着水进来为林安染洗漱时,一脸的哀怨,“皇后娘娘,您昨夜又把皇上踹下床了。” 林安染尴尬的笑笑,“昨夜忘记绑住腿了。” 春华嘴角扯扯:“而且您还踹了两次。” 林安染:“……” 难不成郭翊辰被踹下床后,又爬上了床,给她又踹了一次? 春华叹了一口气,“冬雪昨夜被皇上掉下床的声音给吓得,今日一早都是脸色苍白的,就生怕皇上会动怒。” 林安染很抱歉的又笑了笑,连忙问:“那皇上动怒了吗?” 春华摇头。 林安染松了一口气。 还好郭翊辰没动怒,不然今日也不知还带不带她出去逛街。 林安染才梳洗完毕,郭翊辰劲瘦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进来,见到林安染时并未有任何被林安染踹下床的尴尬,反而关心的问: “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既然郭翊辰没提被踹下床的事情,林安染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提,干脆假装不知,笑着点头: “昨夜抱着皇上入睡,臣妾睡得十分安稳。” 她容光焕发,确实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这一觉可比在宫里睡得踏实多了。 郭翊辰听着林安染明显拍马屁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道:“那朕今晚还给你抱。” 林安染甜甜的点头,心里却在想:郭翊辰可真勇,每次都被踹,还每次都不长记性。 这难道就是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吗? 林安染突然生出一个恶趣味来,笑道:“明晚也要。” 郭翊辰毫不犹豫的点头,宠溺的笑着从春华手中接过要为林安染佩戴的珠花,一边为林安染佩戴,一边道:“朕每天晚上都给你抱着入睡,可好?” 话落,他看着镜中的林安染,笑意更深了。 林安染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皇上说了要每晚,就得每晚哦!” “朕绝不食言。”郭翊辰保证。 哪怕是日后回宫了,他也绝对不会食言的。 林安染甜甜的笑着,就像吃了蜜糖一般,可她心里却根本就不信郭翊辰的鬼话。 要是真回了宫,郭翊辰还能每晚都去凤仪宫陪她睡觉,除非郭翊辰把后宫遣散了。 那他估计就要成为妖后了。 午后。 郭翊辰带着林安染和洛璃乔装打扮了一番,如寻常夫妇一般,进了岭盐城最豪华的酒楼。 不巧,这家酒楼是贵妃白家的产业。 第299章 不会因为感动而爱上一个人 郭翊辰并未让官员跟随,也未带奴仆,就只是一家三口普普通通的出来逛街吃饭。 可即便如此,郭翊辰那长居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不管再如何的乔装打扮,也掩盖不了三人身上的气度,一看便知三人非富即贵。 自然的,当三人一踏入酒楼,立马引来了掌柜的热情迎接。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见三人并未带仆从,也未有官兵跟随,想着这三人应是别处的富商,眼里闪过几分奸诈。 在掌柜的热情带领下,三人上了楼上的雅间。 不得不说白家即便是被打断了骨头,可却依然家大业大,单单是雅间的装潢就不是一般酒楼能够睥睨的。 但白家也真的是俗不可耐,整个雅间都呈金色调,进入雅间就如同掉入了黄金构建的四方格中。 奢靡是真奢靡,但闪得人眼瞎也是真眼瞎。 特别是今日还出了点太阳,阳光从打开的窗子折射进来,使得整个雅间都是金碧辉煌的感觉。 这大大满足了有钱人追求虚荣的心理。 林安染刺眼的捂住了洛璃的双瞳,转过身去。 强光对小孩子的眼睛不好。 郭翊辰不悦的皱眉。 掌柜得也是机灵,立马就意会到了三人的想法,赶忙堆笑着道:“这间厢房对着正街,稍显聒噪,小的为三位客官换到一个安静的厢房,如何?” “嗯!”郭翊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厢房中。 郭翊辰精准的点了林安染喜欢吃的菜,又精准的给洛璃点了洛璃喜欢吃的菜,让林安染十分诧异。 她属实没想到郭翊辰竟然默默将她们的喜好记在了心中。 反观郭翊辰喜欢吃什么,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很排斥郭翊辰走入她的内心,所以她总是刻意的回避一切跟郭翊辰有关的事情。 林安染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毕竟她想要的东西,郭翊辰永远也给不起。 她不会因为郭翊辰记住了她的喜好,就心生愧疚,更不会为此爱上郭翊辰。 女人有时候最致命的就是容易沦陷在这样微不足道的感动中,从而丢失了自己的本心,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最终沦落到毫无底线的附庸品。 林安染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人。 她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虽是如此,林安染还是感动的看向郭翊辰,一双凤眸满是崇拜的看着郭翊辰。 “皇上,您竟然记得臣妾与洛璃的口味,臣妾真是太高兴了。” “傻瓜!”郭翊辰宠溺的笑了,“你是朕的妻子,洛璃是朕的女儿,朕知道你们母女的喜好岂不是应该的。” “若是朕连这点小事都不记得,那朕如何配当你的夫君?” 郭翊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更不觉得这些微末的小事就值得让林安染如此感动。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夫君该做的。 郭翊辰理所当然的语气更是让林安染一惊。 说起来,若是郭翊辰不是帝王,也9没有那些后宫妃嫔,只单单是她的夫君,其实郭翊辰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他既不大男子主义,也知道心疼妻子,还会帮着照顾孩子,会记住妻儿的喜好,会放下工作陪妻子治病,更会包容妻子的小缺点。 最主要的是他不仅长得帅,还很有钱。 林安染如此想着,不由在心里一声叹息。 只可惜并没有如果。 酒楼不仅装潢很豪华,这上菜速度也十分的快。 如今是饭点,他们上来时分明看到楼下还坐了很多人,而且不少桌都还没上菜。 林安染本想着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们的菜定会上的很慢,没想到竟这么快,且看菜色还不错。 就这上菜速度都快赶上现代的预制菜了。 林安染如此想着,夹了一块辣椒炒肉放入口中。 不知是不是被宫里的御厨养刁了嘴,林安染吃着盘中摆放精美的五花肉,竟有种在吃肉渣的感觉。 这五花肉煎过头了。 那辣椒也炒的有些老了。 林安染不语,又夹了一块辣子鸡。 辣子鸡看着红,但却一点也不辣,鸡肉还绵软的,没有嚼劲,显然是炸的火候不够。 就这菜色,别说是跟宫里的御厨比了,就连她家酒楼的菜都不如,是如何成为岭盐城第一酒楼的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家酒楼够大,装修够豪华,是白家的产业吗? 那这滤镜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仅是林安染吃不下那些菜,就连郭翊辰和洛璃也皱起了眉,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换一家酒楼。 郭翊辰今日带林安染来白家酒楼用午膳,也是想要带林安染来看看白家是如何经营酒楼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既然想让林安染的产业取代白家的地位,自然要让林安染清楚敌人的虚实。 既然已经探知的差不多了,换一家酒楼用膳,顺便探知其他酒楼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郭翊辰摆摆手。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厢房中,随即摇响了挂在门旁的铃铛,随后又跳上了房梁。 林安染抬头看去,想要看看暗卫是如何藏在房梁上的。 可放眼望去,房梁上哪还有什么人影? 躲哪里去了? 林安染被惊得心中发凉。 她连暗卫的身影都看不见,那该如何逃过暗卫的监控,成功遁走呢? 林安染正思索着,掌柜已闻铃进了厢房。 “客官,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郭翊辰冷冷的开口:“结账。” 掌柜愣住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肴,小心翼翼的问:“客官,可是菜肴不合胃口?” “难吃。”郭翊辰又冷冷的丢出两个字。 掌柜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本还想解释两句,却被郭翊辰极具压迫性的阴鸷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他点头哈腰着,赶忙让伙计来结账。 “客官,一共是一千两银子。” 这话一出,郭翊辰怒而拍桌,“你说要多少银子?” 掌柜被郭翊辰的气势所吓,哆哆嗦嗦的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带着纨绔子弟独有的不可一世。 “掌柜说,你们这一桌子菜肴要一千两银子,你们是耳朵出了问题,听不懂吗?” 随即,几个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贼眉鼠眼的,在看到林安染后瞬间淫光大放。 第300章 帝王本就狠辣无情 “哟!竟有个如此貌美的小娘子。”猥琐男子笑得淫秽,盯着林安染的话目光更是露骨得让人不舒服。 这声调戏的话一出,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那猥琐男已被打倒在地。 众人愣住,傻傻的看向踩在猥琐男身上的黑衣男子。 男子手持长剑,剑尖抵在猥琐男的脖颈,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见血封喉。 这一下,不仅那些纨绔公子哥们傻了眼,就连见多识广的掌柜也惊愣在了原地,心里暗叫糟糕。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打圆场:“客官客官,且慢,且慢,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你们可知这位少爷是谁?” “这可是我们酒楼的少东家,是贵妃娘娘亲弟弟,是我们白家的三少爷。” 掌柜的以为只要把猥琐男的身份亮出来,郭翊辰几人便会害怕。 毕竟这大夏有钱的富商不少,也有钱又有势的富商却只有白家。 商人不愿意得罪白家,怕惹了权势。 官员也会给白家面子,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了贵妃,以免贵妃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那猥琐男缓过了气来,怒不可遏的大吼: “狗娘养的东西,竟然敢在我们白家的酒楼吃白食,还敢打本公子,你们完蛋了,本公子一定要让贵妃娘娘砍了你们的脑袋,让你们倾家荡产。” 暗卫虽面无表情,但看向白家三少的眼神却充满了死气。 在他眼里,这白家三少已是一具尸体。 暗卫转目看向郭翊辰,只待郭翊辰一声令下,他便会立马刺穿这蠢货的咽喉。 郭翊辰并未看他,而是招招手。 房梁上突然跳下两个暗卫。 “带皇后和公主先离开。”郭翊辰冷声命令,随后看向林安染的目光转为温柔,“染儿,先去马车上等朕。” 林安染柔顺点头,牵起洛璃的手,在两名暗卫的护送下出了酒楼。 此时,已有不少酒楼的打手闻声跑了上来,堵在了门口,见林安染要走,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要拦。 暗卫已拔刀,做好了杀光所有拦路人的准备。 林安染也捂住了洛璃的眼睛,不想让洛璃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时,掌柜连忙出声:“都别动手!” “快退开。”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双腿更是抖成了筛子,惧怕的跪在了地上。 他若是没听错的话,这气宇轩昂的男人叫那美艳的少妇为皇后?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为公主。 男人自称为朕? 所以,他是皇上? 掌柜得并不怀疑三人的身份,毕竟皇上昨日落脚岭盐城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 再看那几个暗卫的功夫,一般富商可用不起。 掌柜知道,他们是踢到铁板了。 如今他只恨为何要以貌取人,见三人并未带仆从护卫,并未有官兵跟随,他就认定了三人只是普通的富商。 掌柜自己知道了三人的身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其他纨绔子弟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恐惧的下跪,就祈祷着不要牵连到他们才好。 可偏偏白家三少缺了根筋,还在那里叫嚣。 “你们跪什么?还不给本少爷拦下那小娘子。” “把这几个男人都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还怕他们干什么?” “杀啊!” 众人听着白家三少的疯癫发言,真恨不得冲上去一人踹他一脚,把他踹晕才好。 要不是这蠢货人傻钱多,他们不带跟他玩的。 鬼知道他这一把玩大了,往死里玩啊! 林安染和洛璃才刚刚走出厢房不远,厢房内突然响起了众人惊恐的大叫声。 紧接着“头头头”的单音节发出。 林安染脸色苍白的赶忙捂住了洛璃的耳朵,随后让暗卫先把洛璃抱下去,自己则是反了回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郭翊辰冷酷至极的声音: “既然贵妃如此宠爱她这个亲弟弟,那就把她弟弟的头颅送去给她,也好给她个念想。” 谁家好人会送个人头给自己的妃子啊? 而且还送的是人家亲哥哥的人头,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至于这躯干,那便给白家‘家主’送过去好了,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是连个躯干都没有,总归是太残忍了。” 郭翊辰特意把家主二字咬的极重,充满了讽刺意义。 明明是大发善心的说辞,可听在人耳中却让人心里发寒。 杀了人家的儿子,还把人家儿子的头送去给了女儿,把躯干送了过去,简直是杀人诛心了。 林安染就躲在门外,即便没看到里面的场景,光是听声音,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她能够想象到郭翊辰微微上扬着嘴角,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屋内的人定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 她能够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能够想象到头颅被砍下来后,那流了满地的血。 林安染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 感受到了郭翊辰的冷酷残忍,感受到了封建王朝对生命的藐视,感受到了帝王高于一切的压迫感。 如果说,郭翊辰这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怜惜让林安染的心产生了一丝的松动,那今日她就更坚定了逃离的心。 郭翊辰现在喜欢她,可以容忍她的小任性。 等郭翊辰不喜欢她了,那她就连呼吸都显得多余,到时候她会是什么下场? 只怕也不会比贵妃好多人。 林安染正想着,完全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直到她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茫然的抬头望去时,正好撞入一汪无尽的深潭,让她更是冰寒彻骨。 郭翊辰并未想到自己竟会在厢房外见到林安染,不由的先是看了一眼房中的惨状,这才慌乱无措的走向林安染,想要将脸色苍白的娇妻抱入怀中。 可他伸出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特别是当他看到林安染眼中的恐惧时,更是有一种伪装被识破的窘迫感。 郭翊辰之前虽然对林安染冷漠,但却一直给着林安染身为皇后的体面,从未在林安染面前展现过一丝狠辣的手段。 即便是在夺嫡最严峻的那段时间,他只要是回到东宫,必定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哪怕是与幕僚协商时,也会避着林安染。 他并不是在防着林安染,而是不想让妻子担忧。 这是郭翊辰给妻子的尊重。 若非原主患上了抑郁症,从而与郭翊辰闹到正锋相对的境地,郭翊辰即便没有对原主动心,也绝对会给予原主该有的一切,相敬如宾。 林安染抬起头来,努力想要牵起一抹笑来。 可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躯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惧。 但她压制住了,伸出手来拉住郭翊辰的手,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皇上,臣妾不想去酒楼用膳了,臣妾想在街上寻一家面馆,可以吗?” 郭翊辰张口想说什么,可看着林安染小心翼翼的神情,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牵起林安染的手往外走去。 在郭翊辰离开后,一个暗卫提着一个四方盒子悄然离开了岭盐城,快马加鞭的向着皇城而去。 于此同时,一场争对贵妃,争对白家的阴谋也随之展开。 街上。 林安染始终有些精神恍惚,脑海中还不断回想着郭翊辰说的那些话,担忧着林家也会落得跟白家一样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兄弟的头颅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就崩溃的想要大喊。 若是阿爹阿娘突然看到了儿子的尸体,而那具尸体上还没有透露,该有多么的崩溃绝望啊? 还有洛璃。 林安染想着,低头看向身边的洛璃。 洛璃很少出宫,对宫外的一切事物都十分的好奇,走在街上时大大的眼睛忍不住东张西望,时不时的还指向街边的一样东西询问着郭翊辰。 郭翊辰笑着为洛璃解答,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是那么的阳光开朗,又那么的成熟稳重,对洛璃的提问更是耐心的回答着。 不仅如此,他还时刻关心着林安染的状况。 见林安染担忧的目光落在了洛璃身上,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林安染的想法,嘴角的笑容不由的僵了僵。 原本郭翊辰见林安染不想谈论酒楼发生的事情,他便不打算再提。 可如今,他觉得若是自己不把话说清楚,只怕这件事情会在林安染的心里留下一根刺。 一根掐在他们中间的刺。 郭翊辰并不是一个会拖拖拉拉的人,遇到问题就会去积极的解决,绝不会让事情严重化。 他们寻了一家面馆。 对于郭翊辰和洛璃而言,坐在街边吃面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虽然只是一碗简单的牛肉面,可洛璃却吃的很香。 郭翊辰靠近了林安染几分,大手覆盖上了林安染放在腿上的紧握成拳的手,低声道:“染儿,朕发誓,朕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洛璃的事情。” 林安染茫然抬头,在看清郭翊辰眼中的坚定后,她难掩错愕的又再次低下了头。 只是在低下头后,她眼中闪过一抹清醒的睿智。 这一路上,她的彷徨不安都是演给郭翊辰看的,要的就是得到郭翊辰的保证。 郭翊辰见林安染握紧的拳头有些不安的颤抖了起来,又道:“染儿,你在朕心中的地位与贵妃不同,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林家也与白家不同,林家满门忠烈,且你的父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大夏立下过汗马功劳,朕又怎可能会寒了忠诚的心呢?” 郭翊辰虽是这样说,但林安染也听出了言外之意。 那便是只要林家忠于他,那他就不会动林家。 可若是林家哪一天像白家一样存了不可操控的野心,也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虽是如此,但林安染也很满意了。 至少林家只要不造反,基本算是得了一张保命符。 林安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没再继续佯装担忧,见好就收的抬起头来,向着郭翊辰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她松开拳头,反握住郭翊辰的手,笑道:“皇上,您待臣妾真好,臣妾有您的呵护,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不准说这样的胡话。”郭翊辰正色,“朕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林安染笑着,重重的点头:“嗯!臣妾相信皇上。” 正吃着面,远处突然传来了吆喝声,紧接着不少人都往吆喝声的方向走去,吸引了林安染三人的注意。 郭翊辰见林安染和洛璃好奇,于是拦住路过的一人,礼貌询问:“老先生,请问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见郭翊辰彬彬有礼,于是和善的回答:“今日是岭盐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那边正在发放花灯会的花灯,故而众人才会争先恐后的前去领取花灯。” 林安染好奇:“领取花灯可有何意义?” 老者笑道:“看你们应该并未来过岭盐城吧?” 郭翊辰:“第一次来。” 老者:“因着每年的花灯会都是在冬日举行,而岭盐城冬日冰寒,河道多处结冰,故而这放河灯时便会十分拥挤,故而便有了领取花灯的习俗。” “只有领取到花灯之人,才能前去放河灯。” “这放河灯寓意着心想事成,所以每年花灯会领花灯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前去排队争抢。” 林安染听着,不好意思的道:“那我们岂不是耽误了老先生前去领取花灯,实在是抱歉。” 老者:“无妨!老朽本也不是去领取花灯的,而是想过去看看热闹罢了。这放河灯多是年轻男女,祈求的也多是姻缘,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掺和了。” 老者笑着,突然道:“像你们这样的夫妻,也最是适合去放河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郭翊辰还真把老者的话听进了耳中,目光看向了人群涌去的方向,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林安染见越来越多人涌向领取河灯的方向,惋惜道:“听着倒是十分有趣,只是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还是不去为妙。” 郭翊辰但笑不语。 第301章 助她获得自由 因着今日是岭盐城的花灯会,故而今日街上格外的热闹。 再加上大夏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也不像别的朝代那样严重,故而街上还是能够看到不少的妙龄女子结伴而行。 她们打扮的格外艳丽,走在街上有说有笑的,倒是让这寒冷的天气也平添了一抹多彩。 林安染本是与郭翊辰一同一人牵着洛璃的一只手走在街上闲逛着,可走着走着,林安染觉得看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些大胆的竟把目光黏在了三人身上。 但这些目光大多都是落在了郭翊辰脸上。 没办法,谁让郭翊辰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再加上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倒是林安染因着戴了面纱,倒是没多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此时此刻,林安染只觉得郭翊辰就像那动物园的猴,供人驻足观赏,不由得很庆幸自己戴上面纱的明智之举。 郭翊辰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可当他看到林安染那幸灾乐祸的神情时,阴沉的脸色又得到了取悦,漆黑的眸子不由闪过一抹狡黠。 “夫人这是在看为夫的笑话吗?” 林安染眉眼弯弯,虽是摇头,可那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郭翊辰也不恼,突然弯腰,单手抱起了洛璃,另外一只手紧紧的牵起了林安染的手。 他并未言语,只是冲着林安染柔情一笑。 那璀璨的星眸熠熠生辉,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折射下透着莹润的光,寒风吹过,漆黑的羽睫微微浮动。 这一笑不仅让林安染看痴了,也让那些妙龄少女们嫉妒了。 林安染别开目光,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在心里把郭翊辰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这郭翊辰绝对是故意给她拉仇恨的。 果然,越帅的男人越小心眼。 色字头上一把刀,故人诚不欺我啊! 林安染郁闷的小表情惹得郭翊辰咧嘴而笑,似乎有些小得意,但转眸看向其他人时,那眼中的柔情犹如跌入冰窟的寒芒,阴鸷冷漠的让人胆寒。 那些妙龄少女哪曾见过什么大场面,就连在家中也是不敢与长辈对视的,就更别提是帝王无情的目光了,一个个吓得收回了视线。 一路闲逛下来,林安染倒是什么也没有买,但洛璃手中却已经抓满了糖果和玩具。 要不是洛璃实在是抓不下了,郭翊辰估计还会继续买。 男人就是这样,平时都是忙工作,空闲时带娃就是买买买,只要买了就是尽到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狂得累了,三人寻了一个小茶馆坐了下来。 郭翊辰笑着问:“洛璃,今日可开心?” 洛璃扬起软萌的小脸,笑着回答:“能与父……阿爹阿娘一同出游,是洛璃最开心的事情了。” 她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好希望以后还能经常与父皇母后一同出游,就只是她与父皇母后三人啊! 洛璃的回答让郭翊辰笑得很满足,挑眉看向林安染时,得意的目光仿佛在邀功,希望林安染也能夸夸他。 林安染看着郭翊辰这副小孩心性的模样,不由笑了:“能与夫君一同出游,我也很幸福。” 郭翊辰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能与你们一同出游,也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他多想这样的幸福能够留存,希望时间能够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们选的是岭盐城最大的茶馆,分上下两层。 一楼是大堂,摆着桌椅板凳供客人落座,再大堂最前设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张红木高脚桌和一把太师椅。 二楼则是一个中间掏空的设计,围栏而建有雅间,能够从雅间看清大堂。 三人来的正是时候,此时一个书生打扮的老者缓缓走上了高台,在一众欢呼声中坐上了太师椅。 林安染觉得那老者甚是面熟,稍微一想可不就是他们在面馆时拦下的老者吗?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林安染的目光,微微抬首,清明的目光与林安染的目光相撞,随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想必老者也认出了林安染来。 虽是一个礼貌的笑,但林安染却总觉得老者这一笑似乎想要向她传达什么。 “没想到这老先生竟是一个说书先生。”郭翊辰也认出了老者。 林安染点头,还在思索着老者为何只对她笑,随口敷衍一句:“看台下这些人的神情,这说书先生很是受欢迎,也不知他要说的是哪本书呢?” 郭翊辰也很是好奇。 这时,说书先生“啪”的打开了折扇,底下坐着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话说上回,大夏国君携皇后林氏,以及盛世公主到达岭盐城,落脚在城主府。” “城中大小官员纷纷携带自家女娘夹道欢迎,且那些女娘皆与宫中的娘娘一般温柔体贴,以求能入了皇上的眼,随同皇上一同北上巡游,得皇上青睐,有幸入宫为主。” 这话一出,郭翊辰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他紧张的看向林安染,生怕林安染会因那说书先生的话而暗自伤神。 林安染接触到郭翊辰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笑道:“皇上无需介怀,这天下女子又有谁不想侍奉皇上的呢?” “那些官员定是知道臣妾病重,不能侍奉皇上,想着皇上此次巡游并未带其他妃嫔,生怕皇上会途中疲累,这才会携家中女娘一同觐见,以求能为皇上分忧。” 林安染天衣无缝的说辞让郭翊辰找不出一丝错处来。 可她那得体的话语却更让郭翊辰难受。 他有一种不被林安染在乎的低落。 林安染见郭翊辰的神情并未缓和,本还想多说两句来安慰郭翊辰,可说书先生接下来的话却抚平了郭翊辰的心绪,也省的浪费林安染的口舌了。 “那些官家女娘却各个貌美如花,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可皇上眼中却始终只有皇后一人,甚至连龙车都未下,便带着皇后和公主一路前往了城主府。” 林安染感动的笑了。 郭翊辰低落的情绪也跟着消散。 原来林安染不生气,是因为他根本就未看那些女娘一眼啊! 说书先生继续道:“皇上不仅未召见那些女娘,甚至入了城主府后便一直在书房处理国事,与城中大小官员商讨政务,直到夜深人静了才拖着疲惫的龙体回房休息。” “我大夏能有如此勤政爱民的君王,真是我大夏的幸事。” 说书先生这话一出,底下无不拍好叫绝,一个个为有郭翊辰这样的君王而摇旗呐喊。 “此生能有幸生在大夏,真是我等的荣幸啊!” “大夏万岁,皇上万岁。” 就连洛璃也崇拜的看向了郭翊辰,软乎乎的道:“阿爹,您是洛璃心中最好的国君了。” 郭翊辰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阿爹定不会让洛璃失望的。” 在一声声的呼喊中,郭翊辰脸上难掩激动之色,那如墨的黑瞳更是坚定了为国为民的决心。 林安染也笑看着郭翊辰,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不可否认,郭翊辰绝对是一个好君主。 在郭翊辰的带领下,大夏变得越来越好,朝局稳定,百姓和乐。 林安染也真心希望郭翊辰能够一直是一个好君主,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君主。 就在林安染感慨之时,说书先生的一句话却让林安染惊愕的低头看去,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自古帝王多薄情,这话一向是失败者和痴情于帝王的,想要将帝王占为己有的女子所言。” “那些女子也多为善妒之人,其下场必定是不得善终。” 这话一出,郭翊辰再次紧张的看向了林安染。 见林安染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他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放松,可也不安的起身,“染儿,为夫陪你去买一些胭脂水粉如何?” 林安染似乎并未听见郭翊辰的话,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底下的说书先生。 “但好在我大夏的皇后并非善妒的女子。” “她有一颗博爱之心,不仅深爱着皇上,也深爱着大夏的子民,为了我大夏的长治久安,皇后娘娘不仅拖着病体操持宫务,并在皇后娘娘的努力下,宫中的贤妃娘娘,以及婕妤娘娘双双怀上了龙嗣。” “且在宫中的娘娘怀上了龙嗣后,皇后娘娘也并未松懈,拖着病体随皇上一同北上巡游。” “众人皆知,前段时间北地雪灾一事皆是达官显贵为了骗取朝廷的赈灾银两而设的一个局。” “北地确实发生了雪灾,可事实上那雪灾并不严重,单单是北地藩王便能轻松解决。” “可偏偏北地藩王存了异心,欲图不轨。” “幸而皇后娘娘的父兄前往北地赈灾,这才让雪灾的阴谋得以真相大白,解了朝廷的危难,也还了百姓公道。” “也因此,北地藩王和权贵被擒,押送回京。” “可他们是被押送回京了,可他们的势力早已在北地盘根错节,又有多少人的利益因此受到了损害,又有多少人对林家恨之入骨呢?” “皇后娘娘身为林家之人,又有多少人想要致皇后娘娘于死地呢?” “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北上巡游,可谓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可皇后娘娘还是义无反顾的随皇上一同北上巡游了,目的就是要告知那些藩王权贵,皇后娘娘绝不会让任何恶势力低头。” “我大夏能有如此爱国爱民的皇后娘娘,实属三生有幸啊!” 回城主府的马车上。 洛璃因着玩了一下午,此时已累得靠在林安染的怀中甜甜的睡了过去。 林安染抱着洛璃,脑海中还不断回响着说书先生今日的那番话。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说书先生说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特别是北地权势想要杀她那些话,似乎就是在警告她,让她万不可进入北地藩王的境地,否则必将遭来杀身之祸。 若真是如此,那说书先生在面馆时恐怕就已经猜到了三人的身份。 所以在茶馆时,说书先生才会冲她一笑。 可林安染又觉得说书先生的目的不单单如此。 说书先生好似还想提醒她什么,只是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罢了。 直到马车到达城主府,林安染心不在焉的下马车,却因没有注意到脚下,差点滑倒,她才灵光一现。 那说书先生是在告诉她,可以借北地有人想要暗杀她为由,死遁逃走吗? 可那说书先生又是怎知她要逃走的呢? 茶馆。 内室。 一老者担忧的问:“你何必要冒险助皇后逃离呢?” 一个玄衣男子立于窗边,身上散发着一股郁郁之气,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双晦涩难明的眸子追随着街上一架渐行渐远的马车,最终苦涩一笑:“老哥,你也曾有过挚爱,并为挚爱终生未娶,你说我为何要助她逃走呢?” 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却又带着不计回报的爱。 老者听着,鼻子一酸,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翊阳,不是老哥说你,你怎的会爱上自己的皇嫂呢?” 郭翊阳:“那你又为何会爱上你父亲的妾室呢?” 老者立马就来了火气:“她跟皇后不一样,我父亲已弃了她,她也已心如死灰,可皇后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郭翊阳不明白。 “你皇兄心中有皇后娘娘。” 郭翊阳:“那又如何?她心中并没有皇兄啊!” 老者:“你又怎知她心中并无你皇兄呢?” 郭翊阳:“她过的不开心。” 老者:“开不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且依老夫看,皇后心中定是有皇上的,不然皇后在皇上身边不可能笑得如此幸福。” 郭翊阳沉默了。 其实这是他一直不肯面对的事实。 他比谁都清楚,皇嫂心中定是有皇兄的,可那又如何呢? 皇嫂想要的东西,皇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了的。 他倒是能给,可皇嫂不想要。 既然如此,那他便助皇嫂逃离好了。 所以,他今日才会特地让好友在茶馆说这么一出。 只要皇嫂想要逃离,定会想方设法的前往北地,届时他就在北地等着皇嫂,助皇嫂获得自由。 也希望皇兄能明白皇嫂的心意,放她离开。 第302章 杀 郭翊辰回来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将林安染送到小院后,便推辞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便转身离开。 因着郭翊辰住进了城主府,城主的书房便暂且归了郭翊辰处理政务。 此时,戒备森严的书房前已恭候了不少官员,人人手中抓着几本折子,等待着郭翊辰游玩归来。 郭翊辰只是让人收了这些官员的折子,便神色阴郁的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肖俞慈进来。” 郭翊辰并未停下脚步,冷声下令。 就在城主欲要逃离时,却突然听见郭翊辰冰冷无温的声音,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郭翊辰进了书房。 “啪!” 书房的门还未完全关上,就听到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紧接着郭翊辰怒不可遏的阴阳声吓得门外的官员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你们岭盐城的公子哥们可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围堵朕,还敢觊觎朕的皇后?” “要不,朕把这皇位给他们好了。” 城主咚的一声跪下,哀声求饶:“是臣教子无方,也是臣没有治理好岭盐城,这才让城中的纨绔子弟冲撞了皇上,臣有罪,还请皇上降罪。” 当城主得知自己的小儿子随白家三少一同冲撞了郭翊辰,并且白家三少当场身首异处后,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好在他的小儿子不学无术是不学无术了一些,并未犯过大罪,还留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便紧急联合其他几家一同等在了书房外,想要试探郭翊辰的态度。 虽然皇上有意整顿权贵,但法不责众,要是联合整个岭盐城的权贵一同给皇上施压,想必郭翊辰也不会一竿子将他们都打死。 可他想得挺美,却不想郭翊辰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只留下了他一人。 孤立无援,他被迫成为那被杀的猴。 如今的局势,他只有认罪能保一线生机了。 郭翊辰挺直的坐于书案之后,头也未抬,“既已知罪,那摘了那乌纱帽吧!” 城主的心跌入谷底,虽如坠冰窟,却还维持着一丝体面,跪拜谢恩,双手颤颤巍巍的摘下了顶头的乌纱帽,脱下了那追逐一生的官服。 如今能保全全家人的性命,已是万幸,他不敢再奢求其他。 城主退出了书房,立马有人进来将那脱下的官服取走。 书房中只剩下了伏案批阅奏折的郭翊辰。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落针可闻的书房也跟着陷入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完全将郭翊辰吞噬之前,房中悄然出现一道黑影,点燃了房中的烛火,将黑暗一点一点的逼退。 突然,郭翊辰似下了决心,冷声道:“死一,你带十个暗卫秘密潜入北地,将那些与北地藩王有牵连的权贵……” 郭翊辰的话虽未说完,可光是郭翊辰话语中的杀意,已让死一明白了郭翊辰的意思。 他亘古不变的脸上难掩错愕,但又很快压下,像是一具没有思考的傀儡,恭敬领命而去。 但他心中依然骇然。 他是最早追随郭翊辰的死士,早在郭翊辰还只是皇子时,他就已追随了郭翊辰。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些肮脏卑劣的手段,那些郭翊辰想杀却不方便杀的人,皆是他去处理。 就连皇上之死,也有他的参与。 他早就知道,郭翊辰是一个心狠手辣到连亲生父亲都能杀的人。 可随着郭翊辰坐上皇位,随着皇权越发的稳固,他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士已渐渐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这两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潜伏在暗处,时刻保护郭翊辰的安全。 也许是安逸的久了,他似乎已忘记了郭翊辰的狠辣。 直到今日,他再次接到了暗杀的命令。 且暗杀的还是北地所有的权贵。 斩尽杀绝,寸草不留。 即便是那些老弱妇孺也难逃被清洗的下场。 而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仅仅是因为皇上听了说书笑声的话,相信了那些权贵会被皇后不利,为了皇后的安全,皇上决定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这一刻,皇上的冷酷与深情形成了矛盾又强烈的对比。 而此时正连夜前往北地的郭翊阳怎么也不会想到,待他到达北地后,将看到人间炼狱的场景。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血流成河的炼狱竟是他心中爱国爱民的亲哥哥所为。 而这炼狱,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激起了郭翊辰的杀意,才导致北地所有权贵惨遭血洗。 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亲哥哥的冷酷无情。 郭翊阳以为郭翊辰所为皆是为了确保皇后的性命不受威胁,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的亲哥哥竟用此事挑起了两国之战……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郭翊辰在解决了心头之患后,低落的情绪才得以舒缓,随即踏着月色回了小院,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下杀令的人并不是他。 一家三口用过晚膳后,郭翊辰提议前往花灯会游玩。 林安染和洛璃欣然接受。 她们之前还盘算着该如何说服郭翊辰让她们去参加花灯会,郭翊辰就率先提了出来。 因着花灯会人多,为了确保安全,三人不仅带了侍从护卫,还惊动了岭盐城的大小官员。 城主被贬一事已传入他们耳中,为了顶上的乌纱帽,他们哪还敢让郭翊辰三人单独出行。 就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乌纱帽不保还是小事,这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乎,皇上皇后携盛世公主夜游花灯会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行,所过之处,无不夹道欢迎。 郭翊辰的外貌如此出众,自然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当他们得知白日在街上闲逛的俊美男人就是当今圣上时,有人露出惊恐的神色,有人惋惜懊恼,竟错失了一个入宫为妃的大好机会,也错失了一个在皇上跟前毛遂自荐,求个一官半职的好前程。 在官员和士兵的护送下,三人顺利到达了放河灯之处。 此时被凿开的河面已漂浮着不少河灯,在冰面的映衬下,那些河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绚烂得犹如银河中的繁星。 三人的到来,让排队放河灯的百姓不得不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维持秩序的官差带头行礼,随即百姓们纷纷下跪,虔诚而敬畏。 他们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更没有被插队的愤怒,唯有无比的荣幸,荣幸能与皇上皇后公主一同放河灯。 这要说出来,祖上都添光了。 这便是皇权。 郭翊辰接过一个河灯递给林安染,柔情笑道:“染儿,可有想许的心愿?” 林安染不假思索:“皇上万岁,山河无恙,大夏安定,百姓安康,洛璃顺遂一生。” 她眼神真诚,语气坚定。 郭翊辰为之动容,百姓为之感动。 “你就没有想为自己祈祷的吗?”郭翊辰习惯性的挑眉。 林安染知道,这是郭翊辰发出质疑时的小动作,于是笑得更坦荡的道:“臣妾这一生能做您的皇后,已无憾。” “可是朕有憾。”郭翊辰再次拿过一盏河灯,在灯上写下一行字:与染儿共白首。 “你为朕,为洛璃,为大夏,为黎民百姓祈福,朕为你祈福。” 郭翊辰深情的说着,在万众瞩目下牵起林安染的手,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林安染。 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林安染是他最宠爱的妻子,是无可替代的皇后,是这大夏最尊贵的女人。 这份荣宠足以让天下人敬畏皇后。 林安染属实没想到郭翊辰竟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示爱,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众人投来羡慕又敬畏的眼神。 林安染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普通人的虚荣心。 她要是说自己没有被这份虚荣蛊惑,绝对是骗人的。 可在蛊惑之下,她更多的是窃喜。 她知道她获得了郭翊辰的信任,在这份信任之下,她有了八成的把握能在不激怒郭翊辰的情况下,逃离皇宫的束缚。 林安染的目的达到了。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还没想好若是自己逃走了,洛璃该怎么办? 她根本不可能带着洛璃一起离开。 林安染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先是深情的凝望了郭翊辰三秒,然后才转目看向身边的洛璃,将手中的河灯递了过去。 “洛璃,你也许个愿吧!” 洛璃乖巧点头,接过河灯,走向一旁去写心愿。 林安染则是又从郭翊辰手中接过一个河灯,执笔在河灯上写下刚才的祝愿,可心里却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河灯放入河中,缓缓的顺着水流向着下游的方向飘去。 林安染不经意的瞄向洛璃的河灯,正好看清河灯上的字:母后,安康! 林安染感动的转目看向洛璃,下意识的牵起了洛璃的手。 洛璃抬头,在昏暗的烛火中,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却让林安染心中一痛,更是不舍得弃洛璃而去了。 她必须要想出一个两全之法才行。 第303章 放手 放完河灯后,三人本想再逛逛花灯会。 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既逛得不尽兴,也叨扰了百姓游玩,于是三人干脆就回了城主府。 郭翊辰依然是将林安染和洛璃送回小院后,便前往了书房。 寒风中,洛璃突然顿住了脚步。 林安染疑惑的回身,蹲下询问:“怎么了?可是走累了?” 洛璃并未说话,而是扑进了林安染怀中。 因着力气太大,林安染被洛璃扑倒在地,但双手却紧紧的护着怀中的洛璃,生怕洛璃会摔着。 春华着急着想要上前搀扶起林安染和洛璃,但却被林安染抬手阻止。 月光下,林安染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洛璃小小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鼻子一吸一吸的像是在抽泣。 她紧紧的搂着林安染的脖子,仿若一放手,林安染便会在夜色中消散。 林安染能够感觉到洛璃的悲伤,不由心疼的也抱紧了洛璃,想要给予洛璃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在皎洁的夜色中相拥着,任凭寒风从身上吹过,却没有一点要分开的意思。 久久得,洛璃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这才松开了手。 月色照在洛璃圆乎乎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有晶莹的泪光在眼眶流转,惹人心疼的很。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能够照顾好自己,儿臣远比您想的还要坚强,儿臣能够讨得父皇欢心的,您看,父皇不是越来越喜欢儿臣了吗?” 洛璃笑着,软弱的嗓音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就连站在一旁的春华也在风声的影响下,并未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林安染却一字不落的全听进了耳中。 甚至就连洛璃强忍悲伤的喘息声都清晰的传入了林安染耳中。 她在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林安染为自己担忧。 不等林安染说话,洛璃就紧接着道:“母后,您无需顾忌儿臣,您就放心去追逐您想要的东西吧!” “儿臣希望母后能够随心所欲的活着。” 至于母后需要承担的责任,那便让她来为母后承担好了。 “洛璃,你为何会这样说?”林安染愣住,下意识的问出,而后又扯出一个笑来,慈爱的道:“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最想要的东西,便是你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 林安染的话还未说完,洛璃就笑着出声打断:“母后,儿臣会健康快乐的长大。” 她又重复:“儿臣可以一个人健康快乐的长大。” 林安染再次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好,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洛璃稚嫩的嗓音读出了一首诗。 这是林安染之前望着远山和雄鹰时下意识的念出的一首诗。 洛璃笑了,“儿臣希望母后能够好好的活着,如果只有自由才能让母后活着,那儿臣希望母后能够自由的活着。” 那天,洛璃无意间听见了林安染念叨的这首诗。 那时起,她便清楚了林安染想要逃离的心。 她也看出了林安染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她,故而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林安染证明,她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 洛璃虽不舍,但经过这几天的挣扎,她还是选择了放手。 “母后,去吧!”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吧! 第304章 医圣的妻子是个现代人 在岭盐城休养七日后,浩浩荡荡的巡游队伍再次向着北地而去。 但早在一日前,郭翊辰就已秘密带着林安染离开了领盐城,快马加鞭的向着天山行去。 一开始,林安染拒绝了郭翊辰的安排。 她倒不是怕自己的身子吃不消,而是不放心洛璃一人跟随军队前往北地。 毕竟正如那说书先生所说,北地之行太过凶险,暗处不知潜藏着多少危险,万一那些人找不到她,从而对洛璃下手,那岂不是置洛璃于危险之中。 但当日,北地就传来了密信,说是北地权贵在一夜之间竟皆惨遭灭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如今的北地人心惶惶,请求朝廷速派军队前去镇压流言蜚语,以免北地陷入暴乱。 北地本就地处大夏最北的边境线,领土与任国紧紧相连,两国之间常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而任国因是小国,且三面环海的缘故,国内资源匮乏,每年的冬日都会因为物资不足,而乔装成盗匪,向大夏抢夺物资。 故而,任国成为了这次北地权贵灭门一事的最大嫌疑人。 今年北地雪灾虽然不严重,可任国的雪灾却致使边境死伤严重,物资严重匮乏,早就有不少任国灾民涌入了北地。 大夏乃大国,自有大国风范,故而并未驱逐任国灾民。 两国虽经常有摩擦,但百姓之间还是会贸易往来,并没有到水火不容的程度。 百姓们憎恶的只是任国的士兵。 可这次北地全国纷纷惨遭灭门的事情,却激起了百姓的恨意,将两国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发,百姓们纷纷将任国灾民视作了凶手。 不知是否有幕后黑手在背后推波阻拦,逃难来北地的任国灾民竟突然团结了起来,并占领了北地的一座城池作为避难之所,而城中的北地百姓也被软禁在了城中。 这一举动顿时激起了北地百姓的愤恨,一个个扬言要将任国赶出大夏。 就连驻守在北地的军队也已将城池包围,就等着一声令下,攻破城池,杀光任国所有灾民。 任国那边也听说了消息,并且派遣了军队和使者前来边境协商,希望能够避免战争。 可使者还未到达边境,就突然暴毙在了途中。 于是乎,两国矛盾再次激化。 不管那使者是如何死的,但既然他死在了前来协商的路上,那大夏都难逃嫌疑,以至于任国国主不得不发兵边境,要求大夏给予一个说法。 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大夏君王的郭翊辰却不在皇城,且也无法尽快回去。 不得已,郭翊辰便提议让巡游的队伍继续前往北地,假装皇上和皇后还在马车之内,给与北地士气。 若是大夏与任国真的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即便皇上和皇后不在队伍中,只要洛璃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同样能够鼓舞士气,不至于被任国打的溃不成军。 同时,郭翊辰也已下了圣旨,命镇国大将军率兵五十万三日内发兵北上,最大限度的护洛璃周全。 若是任国真敢打起来,那便让五十万铁骑踏平任国。 郭翊辰则是先快马加鞭的带着林安染前往天山。 林安染的病情不能拖,必须要尽快医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待郭翊辰将林安染送到天山后,再快马加鞭的前往北地。 在郭翊辰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让洛璃身陷危险中后,林安染才同意了郭翊辰的安排。 原本乘坐马车需要行一个月才能达到的路程,郭翊辰快马加鞭的赶路下,半月便将林安染送到了天山。 一路急行,也导致林安染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郭翊辰将林安染抱进医圣隐居在天山的小院时,林安染已在路上吐了两口血,此时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先生,请为染儿医治。” 郭翊辰慌乱的抱着林安染,那愧疚的神情带着急迫,悲痛的眸子哪里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甚至脸上长出来的胡渣都无暇修理,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医圣只是诧异的扫了郭翊辰一眼,随即看向了郭翊辰怀中的林安染。 林安染艰难的转眸看去。 她很想要看清楚医圣的模样,可模糊的视线却让她怎么也看不真切。 依稀中,她只听见了医圣唤了一个名字。 随即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是穿越来的吧?” 这话一出,林安染茫然的转头看向了女子,想要说话,可喉咙干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紧紧的揪住了女子的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可以帮她。 等到林安染再次醒来时,已过去了一个月。 躺在床上一个月让林安染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仿佛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皆只是一场梦。 如今,梦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她并未动,而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房梁,梳理着昏迷前的种种,再想想自己未来该如何安排。 如今已过去了一个月,郭翊辰也不知回来了没有,洛璃可又安好,大夏与任国是否已经发起了战事。 若是大夏与任国交战,郭翊辰必定无暇顾及她。 说不定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顺利逃离。 只是,她的病情是否稳定了呢? 就在林安染梳理思绪时,刚刚跑走的婢女领着一个美妇人走了进来。 美妇人虽是满头青丝,可脸上却一根皱纹也没有,那双杏仁眼带笑,眼中是看尽繁华后的平静,犹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 见林安染看着她,她也只是扬唇笑笑,而后让婢女先退下,自己走到了林安染身边坐下。 她先是抓起林安染的手号脉,而后才倒了一小杯水,扶着林安染起身,将杯中的水饮尽。 “你才刚刚醒来,还不能进食,先喝一小口水润润喉,会让你舒服一些。” 美妇人的声音也如她的人一般,平静柔和犹如春风拂面。 林安染半靠在美妇人肩上,柔顺的喝掉杯中水,而后才感激的道:“多谢。” 她这声多谢代表了很多。 既要谢谢美妇人和医生医治她,也想借这一声多谢试探美妇人是否肯帮她逃离。 美妇人但笑不语。 两人相对无声,最终还是林安染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您是?” 她问的不仅仅是美妇人在古代是什么身份,也想问美妇人在她昏迷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美妇人淡淡的:“我是医圣的妻子。” 林安染想到了。 美妇人又道:“同时,我也跟你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但我跟你又不同,你是灵魂穿越而来,附身在了皇后身上。” “而我是以身体穿越而来的。” “我叫严灵。” 严灵并未隐瞒,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安染。 林安染听着,只觉得这古代真的要被穿成筛子了。 同时,她也很庆幸。 既然严灵跟她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加上两人又没有利益关系,说不定严灵真的能助她逃离。 林安染正想着,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 她错愕的看向严灵,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又一个字都没提起。 原主的记忆中,她见过严灵。 那个时候,原主还未嫁给郭翊辰,严灵也还不是医圣的妻子,而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嫔,灵婕妤。 在原主嫁给郭翊辰那一年,灵婕妤因产下一子,被封为了灵妃。 而后,原主怀孕时,灵妃的孩子不幸夭折。 不久后,灵妃因丧子之痛与先皇大吵一架,被先皇打入冷宫。 在原主生产时,宫里突然传出灵妃病死冷宫的消息。 却不想,灵妃并未病死,而是离开了皇宫,成为了医圣的妻子,与医圣一同隐居在了天山。 林安染突然想到,医圣隐居天山那年,似乎就是灵妃病死那一年。 所以医圣是为了灵妃才选择的隐居天山吗? 想到此,林安染更是激动了。 严灵跟原主有同样的遭遇,又跟她一样是穿越者,都想要逃离皇宫,说不定严灵会愿意帮她。 林安染渴望的看向严灵,“您好,很高兴能够在这个时代遇见您。” 林安染向严灵伸出手。 严灵笑着与林安染回握:“我也很高兴遇见你。” 又是一阵沉默。 显然严灵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不善社交。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不要拐弯抹角,真诚永远是最好的必杀技。 林安染想了想,道明了自己的想法:“灵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帮我获得自由。” 严灵先是诧异,而后问:“你不是喜欢皇上吗?” 林安染:“但我更喜欢自由。” 严灵不语,过了半晌,她才道:“本来我还想着该如何劝你离开,没想到你自己就先提了出来。” 这次换林安染诧异了:“为何?” “我是说,你为什么想要劝我离开?” 严灵淡淡的一笑,似想到了什么悲伤的过往,惆怅的道:“一个月前,皇上送你过来时,我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爱你。” “可他更爱他的江山。” “他明知以你的情况,不能日夜兼程,可他为了能够尽快将你送来天山,还是选择了快马加鞭。” “在确定你还有救后,他便连夜赶往了北地。” “他是皇上,身负重任没错,可任国根本就不敢发起战争,再加上五十万大军已到达北地,他即便不去北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他还是急急忙忙的去了。” 说到这里,严灵突然问:“你可知他到达北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林安染无奈的笑了:“向任国发兵。” 严灵:“看来你很了解他。” 林安染不是傻子,当然已经看穿了一切。 她甚至怀疑北地的权贵就是郭翊辰派暗卫杀的,而任国灾民占领城池,任国使臣中途遇刺身亡,可能都是郭翊辰的手笔。 目的就是想要挑起两国之争,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吞并任国。 不然郭翊辰又怎么可能在收到密令后就立马做出应对,就连那五十万大军也早就做好了出征准备。 且在密令传来之前,林安染就没了那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直到北地密令传来,她才意识到那些暗卫只怕早就被郭翊辰派往了北地。 这个认识让她感觉到恐惧。 郭翊辰为了挑起两国战争,为了吞并任国,可以让整个北地权贵灭门。 如此想,郭翊辰还愿意先将他送到天山再赶往北地已算深情。 只是这样的深情背负的太多,多到让林安染害怕。 郭翊辰能为了吞并任国,可以杀死上下几百条人命,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那如果有一天她的存在影响了郭翊辰的路,那郭翊辰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呢? 也许有人会觉得林安染有些杞人忧天了,但总比人头落地时再后悔要好。 严灵见林安染苦涩一笑,不由心疼的道:“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没有什么心痛是时间治愈不好的。” “你的未来还很长,无需为这一时的悲痛而困扰。” 这是严灵的真实感受。 她也曾悲痛欲绝,如今不也云淡风轻。 林安染点头,期盼的问:“所以,我体内的余毒……” “已经清除了。”严灵笑了,“其实你体内的余毒虽然顽固,但在天山灵泉的作用下,很容易便能够逼出。” “当初承泽求来此处,带来了牛痘种植的办法,我就猜到你可能是穿越者了,所以才特地让左承泽把你带来天山。” 严灵说着,笑容更是柔和:“能够在这古代见到现代人,还是让我很高兴。” 她穿来的太久了,久到差点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了。 林安染很感激,同时也觉得很幸运。 要不是她当初把牛痘种植办法告诉了左承泽,左承泽又正好将办法告知了医圣,医圣的妻子正好是个现代人,只怕她现在还被困在宫中,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如此,已是最好的安排,只待顺利逃离。 第305章 局势变化,洛璃上战场 一个月的时间,大夏发生了很多事情。 在与严灵的交谈中,林安染得知了白家三少突然暴毙,且身首异处,白家家主一夕之间苍老,并酒后扬言皇上无情无义。 人人都道白家家主得了失心疯,竟敢口出狂言,对皇上大不敬。 但林安染却知,白家家主为何会如此。 毕竟突然看到自己老来得的小儿子只剩下的躯干,且杀死儿子的人还是当今圣上,他是有仇不能报,明知凶手是谁却无可奈何,如何能不疯? 可即便如此,白家家主也只敢在酒后抱怨几句,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郭翊辰将白家三少的躯干送过去,要的就是激怒白家家主,要的就是白家家主的失态。 即便郭翊辰远在北地,白家家主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在白家家主失态的第三天,皇上的圣旨就到达了白家,以白家家主诋毁皇上为由,将白家家主流放北地,充军。 白家所有资产均被冲为了国库。 而白家也在一夕之间沦为了一无所有。 这对白家而言,只怕已是最好的结局,至少郭翊辰念着旧情,并未将白家满门抄斩。 但这只是表象罢了。 因着在白家垮台后,原本白家的产业在三天之内转入了一个神秘人的名下,而那神秘人又将这些产业全部改了名字,取号:永安。 永安字号代替了白家,成为了大夏最大的商号。 而永安字号的幕后当家是谁,无人得知,只知林太师排行第二的亲孙在管理着这些商铺。 一时间,林家成为了大夏最有钱的权贵。 也在得知了那永安字号的管理者是林子君后,林安染顿时想到了郭翊辰曾经对她的承诺,说是要将白家所有的产业都给她。 所以,那永安字号的幕后当家该不会是她自己吧? 林安染对于自己突然成为了大夏最有钱的女人有喜也有忧。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她如今不在宫中,林家又风头一时无两,也不知会给她和林家带来怎样的灾祸。 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但林安染的担忧才刚刚生出,就再次听说贵妃疯了。 白家倒台,贵妃本还有心运作一番,想要保全白家,可却突然收到一个精美的锦盒,是郭翊辰派人送给她的赏赐。 原本贵妃还以为皇上心中有她,可当她打开那锦盒后,却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就陷入了魔怔,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旁人都道白家垮台让贵妃忧心,皇上的赏赐又让贵妃大喜,大悲大喜下,贵妃承受不了强大的落差,这才疯了。 可林安染却知,贵妃哪是大悲大喜,分明就是大悲大悲,给吓疯了。 毕竟哪个正常人突然看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呢? 而贵妃疯掉后,郭翊辰也并未褫夺贵妃的封号,只是下令让贵妃安心在永宁宫养病。 这哪是养病,这分明就是变相的软禁。 皇宫中是没有真正的冷宫的,皇上厌弃了谁,将谁软禁在哪个宫中,哪个宫就是冷宫。 贵妃显然与打入冷宫无异了。 而在贵妃被软禁后,太后也因着逍遥王迟迟未回京,忧思成疾病倒了。 太后这一病,就如被抽了魂的人偶,竟就传出了时日不多的消息。 德妃身为太后的侄女,在皇后不在宫中的情况下,自然就承担起了侍疾的责任,每日衣不解带的守在太后身边。 只是任凭德妃再如何祈祷,太后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宫中接二连三的变故导致人人自危,贤妃是个聪明人,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早早的就以养胎为由,将手中的权利都放了出去,就躲在景和宫中安心养胎。 有容嬷嬷照料着,贤妃虽没了自由,可却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今,四妃中,贵妃疯了被软禁永宁宫,德妃在慈宁宫侍疾,贤妃躲在景和宫不敢出来,唯有淑妃一人独揽大权。 淑妃虽脾气火爆,可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自然察觉到局势的不寻常,故而虽独揽大权,却不敢做任何决定,只是一直在和着稀泥,将全副心神都投注到了月婕妤身上。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月婕妤也已经有孕五个月了,肚子是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就严灵所说的来看,月婕妤这一胎养的很好,想必有淑妃帮衬着,月婕妤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 相比起宫中的情况,北地则是危险的多。 两国交战,生灵涂炭。 战事已起半月,任国军队虽被大夏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已连丢三座城池,可针对北地的暗杀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任国虽小,军事力量也不强,可任国最擅长的就是暗杀。 任国之所以叫任国,便是因为任国有一支只属于国主的暗杀军队,取名任军,军中每一名将士都自称为任者。 那些个任者最擅长的就是搞偷袭,背后使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严灵说,任国国主已派出了大量任者前往北地刺杀郭翊辰。 朝中大臣都劝郭翊辰尽快离开北地,可郭翊辰不仅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甚至亲自率军攻打任国的第四座城池。 若是就郭翊辰一人率军征战,林安染也不至于担忧。 可郭翊辰不知发了什么颠,竟然将洛璃也带上了战场,甚至让洛璃身披战甲,与他冲在了最前,与敌军正面交锋。 郭翊辰这是想要干什么? 不仅是林安染不明白郭翊辰的用意,就连严灵也猜不透郭翊辰意欲何为。 若说洛璃是个皇子,还能解释是郭翊辰有意锻炼洛璃,想要让洛璃成为将军,或者是下一任储君。 可洛璃是个女娘。 这历史长河中,就从未有过女帝出现。 且郭翊辰又不是没有儿子,更是不可能将储君之位传给一个公主了。 林安染一听说洛璃上了战场,哪还坐得住,起身便想要离开。 她也要去北地。 这个时候,她已忘记了自己想要逃离的机会,就想要冲去北地狠狠地扇郭翊辰两个耳光。 她让郭翊辰保护好洛璃,郭翊辰就是这么保护的? 将洛璃置身于危险当中? 第306章 林安染扇郭翊辰巴掌 两军对战,即便洛璃不需要上阵厮杀,可单单是那残忍血腥的场面就不该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该亲眼经历的。 她都怕洛璃会因此承受不住,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即便洛璃承受住了这样的残忍,可暗处的任者也随时可能要了洛璃的命。 然而,林安染才刚刚起身,就被严灵按了回去。 “你体内的余毒虽已清除,可你这副身子因着中毒太深,五脏六腑早已经损伤严重,最多也就只还有十年的寿命。” “这还是在你安心静养的情况下。” “若是你不配合治疗,再行劳累,你这副身子能不能撑过五年还是一个问题。” 严灵的话让林安染迟疑了。 但仅仅只是短暂的愣神,林安染的眼神再次坚定。 她本来就已经是死过一个的人了,能够有第二次生命完全是因为原主的祈祷。 算起来,原主还算是她的恩人。 既然原主将她的灵魂唤来,是想要让她好好照顾洛璃,而她也承诺会好好守护洛璃后,她就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 严灵被林安染那坚定的眼神惊住,疑惑的问: “如果我没有算错时间的话,你应该才穿来不到一年,那洛璃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只是原主的孩子罢了,你真要为了别人的孩子而牺牲自己的寿命吗?” 严灵因为上一个孩子夭折,给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创伤,导致她如今都四十多岁了,却依然不肯再生孩子。 对于孩子,她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她也不能理解林安染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别人的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对于严灵的问题,林安染却笑了:“在我的心里,洛璃已是我的亲生女儿。” 洛璃的小心翼翼,洛璃的乖巧懂事,洛璃的无私奉献,洛璃的勇敢无畏,洛璃的对她的担忧和维护,都深深的刻在林安染的脑海中。 即便不是她亲生的又如何? 那真挚的感情是不会骗人的。 林安染的回答让严灵再次愣住。 她还是不能理解。 林安染也并不期望严灵能够理解,但她似看穿了什么,柔声道:“有些事情,只有往前看了,才是真正的放下。” 说完这句话,林安染义无反顾的撑着虚弱的身子往外走去。 她这句话是说给严灵听得,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得。 严灵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她还沉浸在上一个夭折的孩子中,不敢去面对一切有关孩子的话题。 她选择性的逃避,以为只要不涉及到孩子,她就能假装从未生过孩子,从未有过悲痛。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回避,反而越是让自己走不出来。 这也是她至今不愿生孩子的原因。 上一世的林安染也是如此。 她刻意避免与人深交,刻意不去讨论感情,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也没有挚爱,以为这样就不需要再次经历生离死别。 可她得承认,上一世无牵无挂的她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虽然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她若是死了,也仅仅只是死了。 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牵挂,也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希望她能活下去的人。 林安染不去谈论哪一种人生更好,可她想要有血有肉的活着。 可林安染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千里迢迢的赶到北地时,郭翊辰的身边竟然已有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那女将军是振国大将军的义女,在这次攻打任国的战事中立下了首功。 当林安染第一次见到这女将军时,只觉得身穿盔甲的女将军透着一股杀伐之气,看向她的目光似有不屑,却也恭敬的行礼问安。 可林安染能够感觉到女将军对她的挑衅,似乎在说:你根本就不配站在郭翊辰身边。 而对于女将军的挑衅,郭翊辰竟视而不见。 林安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甚至对于女将军的挑衅没有丝毫不悦,而是笑着道:“风将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果真是女中豪杰啊!” 风魅影本还有些瞧不上这弱不禁风的皇后,可在感受到皇后的善意后,她竟没来由的生出了好感来。 这皇后似乎与传闻中很是不同啊! 风魅影并未说什么,只是抱拳行礼:“既然皇后娘娘与皇上久别重逢,臣便先行告退。” “嗯!”郭翊辰挥挥手,示意风魅影下去。 风魅影一走,帐中就只剩下了郭翊辰和林安染两人。 早在郭翊辰得知林安染病愈,正在赶往北地的路上时,他就派了暗卫前去接应林安染,以确保林安染能够顺利到达北地。 故而当林安染一到达战场,王富贵和春华便已等在了军营外,激动的将林安染迎入了军中。 对于皇后的到来,军中将士均投来的窥视的目光。 在这些目光中,林安染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一开始林安染还不明白军中将士为何会对她有敌意,直到她在帐中见到了风魅影,直到她见到了风魅影看郭翊辰时的爱慕,直到风魅影也同样对她抱有的敌意,她才最终明白了原因。 原来那些军中将士是在为风魅影打抱不平,把她当成了风魅影的情敌了。 看来这风魅影在军中威望很高啊! 林安染正想着,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便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压迫的气息随之袭来。 “染儿,一个多月未见,你可想朕了?” 林安染头也未抬,一巴掌打上了郭翊辰的脸。 响亮的巴掌声在帐中响起,不仅打懵了郭翊辰,也让林安染愣在了原地。 林安染发誓,她真的是下意识挥的手。 但是,打的好爽。 林安染一巴掌下去,泪水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她就只是欲语还休的看着郭翊辰,咬牙没有说话。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道理,林安染还是懂得。 郭翊辰见着林安染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刚刚升起的怒意瞬间消散,心疼的轻抚林安染的泪,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染儿不哭,朕这不是无事吗?” 他以为林安染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第307章 既然得不到,那就都不要 “皇上,您真是要吓死臣妾了,臣妾一醒来就听说您带着洛璃上了战场,臣妾哪还顾得上养身子,央求着一声给臣妾备了一辆马车,便赶了过来。” 林安染委委屈屈的,那副担忧的神情并非作假。 只不过她担忧的是洛璃,而不是郭翊辰罢了。 虽然天山距离北地不远,但因着冬日积雪,再加上战乱导致的混乱,林安染也足足花了半个月才到达军营。 半个月前,大夏军队才刚刚攻下任国的第三座城池。 如今半月过去,已攻下了第四座城池。 任国并不大,总共也就六座城池罢了。 如今大夏就占领了四座,再攻下两座城池,任国将不复存在。 这一路行来,林安染接连经过了四座被攻下的城池,虽城中多有混乱,但百姓却并未有太多愁容。 也在城池被攻下的当天,反抗的任国将领以及官员皆被斩杀,归顺的有才之人则被委以重任,那些庸才也幸得保全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回家种田去了。 郭翊辰并未为难城中的百姓,甚至在城中施粥布善,让那些受雪灾影响而挨饿受冻之人能够吃饱穿暖。 这一举动让老百姓们拍手叫好。 老百姓不会在乎谁是他们的君主,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安稳幸福。 显然,郭翊辰做到了。 这也是为何郭翊辰能在攻下任国四座城池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后顾之忧,继续率领大军进攻。 郭翊辰听着林安染担忧的语气,看着林安染崇拜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但他却脸色不善道:“染儿,你不该来战场的,你该好好在天山养病,等朕凯旋而归,去天山接你回回宫。” “届时,朕将把整个任国送给你当庆祝你痊愈的贺礼。” “朕打下的江山,皆有你的一份。” 郭翊辰深情的说着,那坚定的语气不起作假。 他是真的想要与林安染共享江山。 这是他唯一能给林安染的东西。 林安染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世界上,有的女人喜欢钱,有的女人钟爱权,有的人却只想要独一无二。 还有的人,比较贪心,什么都想要。 林安染就属于最后一种。 若是得不到,她宁愿什么也不要,只要自由。 可郭翊辰却属于前者,只能给钱和放权,至于其他的,他给不了。 林安染深深的明白这一点,随即转移话题:“皇上,您待臣妾如此好,臣妾自不能只顾着自己。” “臣妾体内的余毒已清除,身子并无什么大碍,皇上无需担忧。” “但臣妾想要完全恢复,也还需要时间。” “臣妾只愧疚于无法服侍皇上,让皇上受委屈了。” “好在臣妾见到了风将军,有风将军陪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左右,臣妾的愧疚才消了一些。” 林安染善解人意的说着,已表达的很明确了。 她同意风魅影入宫。 事实上,风魅影的出现倒是让林安染有了逃跑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对郭翊辰而言会很残忍。 第308章 难道皇上不希望臣妾大度吗? 林安染正构思着逃跑机会,下巴突然被人勾住,强硬与郭翊辰的眉眼相对,浓郁的性张力袭来。 “染儿,朕对风将军并无意。” 林安染静默不语。 郭翊辰继续道:“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风将军常年与任国将领打交道,对任国的地形,以及各个将领的路数都十分熟悉,有她在,攻破任国不仅可以事半功倍,也能大大减少我军伤亡。” “于这场战役而言,她是攻下任国的关键。” “于大夏而言,她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郭翊辰并未想过让风魅影进宫。 以风魅影领军打仗的本事,若是不能上战场,对大夏而言绝对是损失。 林安染算是听明白了郭翊辰的意思。 就是说郭翊辰并不喜欢风魅影,之所以无视风魅影对她的挑衅,完全出自于风魅影现在还有用罢了。 若是有一日,风魅影没有用了,那便失去了价值。 而一个对郭翊辰而言没有价值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林安染再清楚不过。 但林安染可以肯定,若非郭翊辰给了风魅影足以上位的暗示,风魅影不可能对她这个皇后如此无礼。 说白了,郭翊辰就是对风魅影使用了美男计。 想到此,林安染不由的同情起风魅影来了。 若是风魅影知道郭翊辰只是在利用她,不知她会有何感想呢? 想必,风魅影也是甘之如饴的吧! 毕竟在这个朝代,每一个人都被灌输了君臣思想,君大于一切,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能够被君利用,也是一种荣幸。 林安染如此想着,笑着倒入了郭翊辰怀中,娇嗔道:“皇上,风将军再如何的骁勇善战,可终究是个女娘,总是要嫁人的。” “像风将军这样的女中豪杰,也只有像皇上这样的人中之龙才配拥有。” “而且臣妾看的出来,风将军对皇上是有意的。” “既如此,待攻下任国,皇上便收了风将军也未尝不可。” 林安染倒是真的希望郭翊辰能够收了风魅影,如此她便有了更多时间逃离。 谁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呢? 可林安染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极力劝说却让郭翊辰的气息冷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似乎还隐隐带着怒意。 “染儿就真的这么大度吗?” 林安染忍不住反问:“难道皇上不希望臣妾大度吗?” 郭翊辰握着林安染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是一声叹息,像是一头高傲的雄狮向雌狮低了头。 “朕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冲着朕耍耍小脾气,哪怕是露出不悦的神情也是好的,这样朕的心里还能舒服一些,这至少证明你是在乎朕的。” 他祈求怜爱的说着,那委屈的神色像极了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只可惜,他的主人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当初原主嫉妒其他妃嫔时,求着郭翊辰宠爱时,郭翊辰说原主善妒,不配当皇后,有意将原主废后打入冷宫。 如今她吸取了教训,不争不抢不耍小脾气,郭翊辰倒是说她不在乎了。 说她善妒的人是郭翊辰,说她不在乎的人也是郭翊辰,怎么就那么难伺候呢? 第309章 林安染激怒郭翊辰 郭翊辰见林安染不说话,似乎也想到了他曾经是怎么对待林安染的,不由生出愧色来,“染儿,朕之前确实是有愧于你,但朕也说过,将来定会补偿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如今,朕的心里只有你,将来,朕的心里也只会有你一人。” “过去的种种,便让他过去,可以吗?” 郭翊辰虽有愧色,可说出这句话时却十分的笃定。 他笃定林安染一定会同意。 于是当林安染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时,他愣住了,眼中难掩错愕。 “要是臣妾说,臣妾过不去呢?” 林安染定定的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那双魅惑的桃花眼,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抵抗住了郭翊辰的男色。 她虽然是个颜控,但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花痴,更不可能上山挖野菜。 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郭翊辰愣神的空档,林安染哀怨的问:“皇上可还记得当年您在前往岭南治水时,对臣妾许下的承诺?” 郭翊辰难掩茫然。 “您不记得了。”林安染自嘲一笑:“当年,您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可臣妾当真了,一直记到如今。” “您说,您一定会在臣妾临盆前回京,会陪着臣妾一同生产,让臣妾无需忧心。” 林安染自穿进原书,这句话就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被这句话惊醒。 这是原主潜藏在心中的执念。 经林安染这么一提醒,郭翊辰似乎想了起来,无奈道:“是朕失言了。” 随后他又狡辩:“当年朕也未想到岭南水患如此严重,这才耽误了回京的日程,错过了你的生产……” “皇上。”林安染听不下去了,强势打断了郭翊辰的说辞,悲痛的问:“真的是因为岭南水患严重耽误了皇上回京的日程,还是皇上为了拉拢岭南权贵,为了收编岭南白家,这才故意拖延治水的时间,导致不能按时回京?” 这话一出,郭翊辰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郭翊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很快消散。 “休得胡言。”郭翊辰恼羞成怒的呵斥。 事实上,林安染说对了。 或者说,对于郭翊辰当年的心思,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碍于郭翊辰是太子,加上先皇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无人戳穿罢了。 明着,郭翊辰是前往岭南治水,暗地里就是先皇故意让郭翊辰去拉拢人脉的。 至于治水的快慢,百姓的死活,林安染的生产,根本就不在这些玩弄权势之人的考虑范围内。 原主的一生都被困于内宅,自然不明白这些政权的弯弯绕绕。 可林安染从小就是在阴暗中长大,毕业后又从事着相关的工作,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几年,再结合大夏史书,很快就能推断出原主从未发现的真相。 之前,林安染天真的想要在宫里养老,所以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从未想过去戳穿真相。 可现在不同了。 林安染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也已经有了计划,那就无需再隐忍克制。 她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激怒郭翊辰。 第310章 控诉 这第一步也是林安染最兴奋的一步。 “皇上,臣妾是不是胡言,你心里比臣妾还要清楚,臣妾不说,是因为臣妾心悦于您,是因为臣妾对您还抱有期望,可现在……” 林安染苦涩一笑,怼得郭翊辰哑口无言。 郭翊辰不明白林安染为何要旧事重提,更不明白林安染在此时说这些有何意义。 那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既然已跟林安染承认了曾经的过错,并且承诺会做出弥补,难道还不够吗? 不等郭翊辰反问,林安染就紧接着道:“当年,您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您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留在岭南,这臣妾可以理解,也能够原谅您。” “可为何我们的孩子夭折了,您也不回来?” 郭翊辰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为何不回来? 因为若是他回来了,那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他当时觉得林安染还年轻,即便是第一个孩子没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可若是他不顾一切的回京,那他将失去好不容易拉拢的岭南权贵,会让父皇感到失望,认为他没有能力接任帝王之位。 若是不能成为帝王,他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与他有牵连之人也将跟着遭殃。 他没有退路可走啊! 若是换做从前,他只会觉得林安染如此问是在无理取闹,只会觉得厌烦的很。 可如今他心里有了林安染,看着林安染那悲痛的控诉,他解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泪水不知不觉的顺着林安染的眼眶滑落,心疼的感觉让她呼吸不上来,一时间也不知道痛得人是她还是原主。 “皇上,您可知道,在您没有回京之前,臣妾从未怨过您,臣妾只怨自己没能照顾好孩子,这才害您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可臣妾怎么都没有想到,您是回来了,可您却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臣妾更没有想到,您会当着那女子的面将我们的孩子从臣妾的怀中抢走……” 说到这里,林安染早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 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不断闪过,那僵硬的,散发着腐臭味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因为郭翊辰的抢夺,孩子淤青的皮肤破裂,可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任凭原主如何哭求,郭翊辰却没有一丝怜悯。 他就这么当着原主的面,将孩子抱走。 从此,原主再也未见过那孩子一面,甚至原主都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得到妥善的安葬。 林安染悲痛的哭泣让郭翊辰也红了眼睛。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年他若是不带着白莲儿去将孩子抢走,母后便会对林安染动手。 他是为了保全林安染,才不得不下狠手。 林安染红着眼,悲痛的祈求:“皇上,臣妾曾无数次问过您,那孩子最终安葬在何处,您都不肯告知臣妾,如今,您还是不肯告知臣妾吗?” 郭翊辰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方玉佩递给了林安染。 林安染看着那方龙纹玉佩,眼中露出了疑惑。 自从郭翊辰登基为帝后,这枚玉佩就从未离身,甚至不允许除了林安染以外的任何人碰触。 第311章 狠狠地羞辱郭翊辰 郭翊辰温柔的执起林安染的手,将玉佩放于林安染掌心。 “她在这里。” 林安染愣住,低头看向掌心那块绿翡龙纹玉佩,入手冰凉,仿佛寒冰。 仔细一看,这玉佩是空心的,里面装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在玉佩的最上端熔铸了一个黄金锁扣,正好堵住玉佩缺口。 在意识到那些灰白粉末是什么以后,林安染的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悲痛的捂住胸口,感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难道原主的残念还在? 林安染如此想着,握紧了玉佩,将玉佩紧紧的贴在胸口。 她能够感觉到那股冲动冷静了下来,随后慢慢平缓,最终完全消散。 带着最后的执念,和遗憾。 林安染被影响的情绪也随着这股冲动的消失而渐渐平稳了下来,心情也似豁然开朗。 可她并未表现出来。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的泪,抬手想要为林安染擦掉,可手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染儿~”他声音哽咽,“当年,朕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朕也为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悲痛,故而朕将她火化后,便命人打造了这枚玉佩,将她的骨灰时时刻刻的戴在身上,就仿佛她从未离开。”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父爱狗都不理。 林安染在心里吐槽着,反驳道:“皇上当初还是太子,确实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可皇上登基后呢?” “即便皇上又再多的迫不得已,难道还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吗?” “难道皇上敢说,您一点都不知臣妾有一个孩子是贤妃所害,一个孩子是贵妃所害。” “您难道就一点都不知吗?” 林安染发出灵魂的质问。 她不信郭翊辰会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是权衡利弊下的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郭翊辰语塞,面对林安染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朕确实是知道,可你不也害了她们吗?” “朕不是也没有责罚过你吗?” 林安染怒了,“臣妾报仇,有错吗?” “如若不是皇上包庇,臣妾又何须自己动手?” “皇上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当这皇上有何用?” 林安染愤怒鄙夷的质问让郭翊辰黑了脸色。 可还不等郭翊辰说话,林安染就似想到了什么,惊问道:“所以,皇上其实心里很清楚,臣妾就只是为了报仇而落了贵妃和贤妃的孩子,其他妃嫔的孩子并未是臣妾落的,对吗?” 郭翊辰抿唇不语。 林安染更是错愕。 在她看来,郭翊辰这是默认了。 她甚至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想。 “所以,皇上也知那些妃嫔的孩子是谁落得?” “或者说,其实就是皇上动的手?” 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有妃嫔落胎,就会算到她的头上。 不是因为找不出真凶,而是因为她就是真凶的替罪羊? 是郭翊辰的替罪羊。 林安染难以置信的瞪着郭翊辰,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 郭翊辰远比她猜想的要更狠。 “皇上,您为何要这样做?您狠心待臣妾便罢了,可那些都是您的亲骨肉啊!” 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是未出世的孩子,不也是亲子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翊辰觉得也没有继续隐藏自己的内心了。 他有些怒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能够将心里话说出的释然。 他苦涩一笑:“是啊!那些都是朕的孩子,朕又如何下得去手呢?” “可朕没得选择。” “朕这一生都没得选择。” “当年,母后为了表忠心,让母后放下戒心,将朕送去凤仪宫交由母后扶养,朕没得选择。” “众人欺朕,朕没得选择。” “朕好不容易靠着自己得到了父皇的赏识,以为终有一日能出宫开府,可母妃却让朕为皇弟铺路,朕没得选择。” “朕拉拢人脉,战功赫赫,除掉其他兄弟,想在辅佐皇弟登基后,请求远离朝堂,可皇弟并无称帝的想法,只愿闲散一生,朕为了那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如今若是半途而废,等待朕的只有生不如死,朕没得选择。” “为了活着,朕从来都没有选择。” “朕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有选择,留不留那些孩子,朕又有什么选择呢?” “要怪,就怪那些孩子在朕根基不稳时到来,来的不是时候。” “要怪,就怪那些女人为何不乖乖服用避子汤,要偷偷留下孩子。” “她们犯的错,她们有家族撑腰,朕为了权衡,暂且不会动她们,于是她们的贪心只能由那些孩子买单。” “你说朕为何不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若是这公道是以大夏的安定,以朕的性命,以几百幕僚上千性命为代价呢?朕有得选吗?” “当年,贵妃之父掌钱财,贤妃之父掌军权,朕必须要稳住他们,朕没得选。” “但如今,朕有得选了。” “贵妃被禁,白家没落,朕也算是为你,为我们的孩子讨回了公道,不是吗?” “至于贤妃,朕也定当为你讨回公道。” “你还有什么好怨的?” 越说,郭翊辰越是觉得委屈。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权势利益推着前进罢了。 曾经或许有很多无奈,可未来,他定能扭转局面。 林安染还对他有何不满? 林安染听着郭翊辰句句的没得选择,虽同情郭翊辰的境遇,但却并不认同。 “皇上,您说您没得选,那您将众妃嫔落胎一事算到臣妾头上,难道也是没得选吗?” 郭翊辰:“……” 他并非没得选,而是林安染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若是他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爱上林安染,他肯定不会那么做。 这一点,郭翊辰是愧对林安染的。 林安染感觉到了郭翊辰的愧疚,心里很是满意。 她今天跟郭翊辰争吵的第一步达成了。 接下来便是更残忍的第二步。 是的,林安染跟郭翊辰在这里回忆往昔,就是要让郭翊辰痛苦难受,就是要揭穿郭翊辰所有的伤疤,将郭翊辰的自尊骄傲踩在地上摩擦。 狠狠地羞辱郭翊辰。 第312章 臣妾心里已没了您 “您说您会为臣妾讨回公道,可臣妾的孩子能够回来吗?” “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您知道吗?” “不仅如此,您待臣妾的种种,臣妾的无法忘怀。” “您在臣妾最痛苦的时候不仅没有陪在臣妾的身边,您甚至还拿起一把刀,在臣妾破碎的心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您可知,其他人无论如何伤臣妾,臣妾都可以疗愈,唯独您在臣妾心上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愈合。” “臣妾在乎您时,您觉得臣妾善妒,不够宽容,给您造成了困扰,甚至觉得臣妾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臣妾身上,想要将臣妾废后打入冷宫。” “如今臣妾幡然醒悟,不再奢求您的爱了,您又为何总是生气?” “难道臣妾如今的态度不正是皇上想要的吗?” 自他登基称帝后,已很久没有人敢当面如此谴责质疑他了。 见林安染如此反问他,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确实非常的矛盾,并有些恼羞成怒。 “朕想要的不是你对朕漠不关心,也不是你拼了命的把朕推向别的女人,朕确实不希望你善妒,可更不希望你的心里没有了朕。” 郭翊辰说着,想去拉林安染。 往常,林安染都会顺从的倒入郭翊辰怀中。 但今日,林安染躲开了郭翊辰的手,眼里甚至露出一丝嫌弃来。 “皇上,恕臣妾办不到。” “臣妾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您,即便是有,那也是对您的怨恨罢了。” 林安染坚定的语气让郭翊辰愣住,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抓住了林安染的双臂,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林安染,你最好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而不是意气用事的胡言乱语。” 他在威胁林安染,同时他也在害怕。 他害怕林安染说的都是真的。 面对帝王之怒,林安染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即便再害怕,她也强忍了下来,逼着自己直视向郭翊辰,一字一句的道:“皇上,臣妾再清醒不过了。” “臣妾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您。” “在您明知推贵妃下台阶的人并不是臣妾,却还将臣妾禁足在了凤仪宫起,臣妾的心便已经死了。” “在臣妾不顾尊严,央求着您履行帝王的职责,在十五那日必须到凤仪宫起,臣妾的心里便已经没了您。” 这话一出,郭翊辰不由想到了十五那一夜的粗暴。 那一夜,他带着怒意进了凤仪宫,不由分说的将林安染推倒在床,粗暴残忍的占有了她。 并且在凌辱过她后,还说出了极为伤人的话来。 此时想起来,那一夜的林安染就十分的反常。 林安染甚至都没有一丝反抗,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那时的他并未在意,只当林安染又在与他耍花样。 如今想来,他竟在那一夜便失去了她。 郭翊辰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林安染却并不打算让他开口,抢先道:“皇上,是您亲自杀死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您的林安染。” “……” 郭翊辰愣愣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圈,又痛又闷。 望着林安染谴责的目光,他禁锢住林安染的手不自觉的松开。 可只松开了一丝,他又再次抓紧。 “染儿,朕是皇上,你是皇后,你的心里必须要有朕,这是命令,这是圣旨,你不能违抗皇命,你可明白?” 林安染笑了,“若是臣妾就违抗了呢?” 郭翊辰:“……那朕便……” 林安染:“皇上便要废了臣妾的皇后吗?还是要将臣妾打入冷宫?再或者,杀了臣妾?” 林安染的语气带着玩味,似乎并不受郭翊辰的威胁。 她是那么的自信,自信到认定了郭翊辰绝对不会对她这么残忍一般。 事实上,郭翊辰确实不会。 他舍不得了。 但郭翊辰还是不肯低头,傲娇的威胁:“你是不在乎皇后之位,你也不怕死,朕也不舍得让你死,但朕会让林家……” 林安染再次抢话:“皇上要像对付白家一样,来对付林家吗?” 郭翊辰语塞。 林安染也硬气的道:“皇上是明君,定不会如此。” 这句话安抚了郭翊辰暴怒的情绪。 但林安染的下一句话却又刺痛了郭翊辰。 “正因皇上是明君,所以皇上不仅不会对付林家,甚至还会善用林家之人,毕竟臣妾的父兄都是可用之材。” 林安染脸上难掩骄傲之色。 这也是林安染敢当面与郭翊辰摊牌的原因之一。 那就是林家儿郎够争气。 这是娘家给林安染的底气。 郭翊辰虽无奈,但也知林安染说的是事实。 林家是世家大族,即便不论林太师在大夏的威望,单单是林正言也是足以让林家立于朝堂之上。 林家那几个儿郎更是各有所长,没有一个是废物。 最主要的是,林家之人团结,一人受难,四方支援。 这样的兄弟之情让郭翊辰羡慕向往。 再想到林安染是被林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无价之宝,却在嫁给他后,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没错,就是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与林家之人相比,他待林安染足以用残忍来形容。 林安染会怨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郭翊辰本还十分恼怒,可在林安染提到了林家后,他又愧疚起来,放缓了声音道: “染儿,我们不要吵了,可以吗?” “是朕之前对不住你,你如今怨恨朕,心里没有朕,朕都能够理解。” “但你是朕的妻子,我们还有洛璃那么勇敢睿智又可爱的女儿。” “你即便再如何的怨朕,看在洛璃的份上,也该给朕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朕向你保证,日后定会呵护宠爱你,绝不会再做出让你痛苦的事情,可以吗?” 郭翊辰的声音已近乎于祈求。 这是他身为帝王能够放下的所有身段了。 “可以。”林安染回答的十分干脆,这让郭翊辰难掩欣喜。 可林安染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却让他沉默了。 “只要皇上散掉后宫,并昭告天下从此不再纳妾,后宫唯有臣妾一人,那臣妾便愿意跟皇上重新开始。” 第313章 您既要又要,才是无理取闹 后宫与前朝之间从来都不是分割开的两个体系,而是互相影响,互相牵制的政治关系。 帝王不能有情,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任何一点会影响到帝王判断的因素,都是不允许有的。 前朝也不会允许帝王专宠一人,就更别说是后宫只有一个女人了。 如今,势必会造成外戚干政的局面。 朝堂之上也会形成一家独大。 不仅是前朝,太后以及后宫妃嫔也不可能同意。 若是有人极端一些,以死反抗,那郭翊辰也将背负昏君的骂名,林安染名声也将尽毁。 百姓也不想看到君王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之人。 皇上的后宫都只有皇后一个人了,他们的后院又怎么能有妾室通房呢? 郭翊辰要是真答应了,所要面临极大的风险。 若是搞不好,还很有可能引起全民激愤。 甚至,严重了还有可能被推翻政权。 一个帝王被推翻了政权后的下场有多么凄惨,纵观历史便能够清清楚楚。 林安染的话,让郭翊辰面露难色。 “除了这个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你,哪怕你让朕落掉月婕妤和贤妃的孩子,将来除了你以外,宫里不能再有其他妃嫔有子嗣,朕都可以答应你。” “甚至,朕可以不再宠幸其他妃嫔,只专宠你一人。” 郭翊辰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也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若是如此,林安染还是不满意,那就真是无理取闹了。 然而,林安染却并不满足,依然得寸进尺。 “除了遣散后宫,臣妾别无所求。” 林安染坚决的态度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让郭翊辰不由恼怒。 “朕已经做了如此大的让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你真要闹到不可开交,才肯罢手吗?” 林安染无所谓的耸肩:“那您就不要要求臣妾心里有您了。” 郭翊辰:“……” 久久的,他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心情无比的复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过了好半晌,他的神情突然柔和了下来,心疼的揉揉林安染的脸颊,担忧的问: “染儿,你可是又受了断魂散的影响。” 林安染嗤笑:“皇上,臣妾体内的余毒都已经清除了,何来的影响?” “之前事事顺着您,不过是因为臣妾时日无多,不想与您起争执,得过且过罢了。” “但如今,臣妾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自然不愿下半生都过得如此憋屈。” 林安染坦然的说着,不再有任何隐忍。 她扬唇,真心建议道:“皇上,如若您不能接受自己的皇后心中没有您,您大可以废后,这大夏多的是倾慕于您的女娘想要成为您的皇后。” “你……” “皇上也无需动怒,您本来就有意废后的,不是吗?” 林安染抢白的问话让郭翊辰无话可说。 他有些疲惫,“染儿,我们不闹了,可以吗?” “皇上,臣妾并没有闹。”林安染坚持,“您要么废后,要么遣散后宫,要么就不要管臣妾心里是否有您了。” “您既要又要,才是在无理取闹。” 林安染指责的话语让郭翊辰下意识的抬起了手。 第314章 洛璃初现帝王之势 可就在要落下时,郭翊辰又理智的止住了手臂,最终无奈落下,叹息一声:“出去。” 郭翊辰以为林安染还有留恋,可林安染别说是留恋了,甚至连犹豫也没有,转身走出了主帐。 王富贵见林安染出来,赶忙低下了头,向后退了两步,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春华则是担忧的扶住了林安染的手,泪水早已在眼眶打转,只是一直隐忍克制着。 她在帐外听见了林安染的话。 身为林安染的大宫女,她最是清楚林安染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在林家长大,她自然也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着很高的憧憬,甚至耳濡目染下,她都觉得三妻四妾是不忠的。 可偏偏林家男儿皆是一夫一妻,可林家最宝贝的女儿却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想想都让人心疼。 她一个婢子都觉得委屈,更何况是身为正主的林安染了。 若是林安染明知不可能一夫一妻的情况下,还要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郭翊辰,那只能道她一句活该。 可林安染是真的没得选。 不嫁就是抗旨,那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罪。 正是没得选,又逃不掉,才更让人心疼。 林安染扶着春华的手,嘴角拉出一抹笑来。 但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林安染叹了一口气,让春华扶着自己往洛璃的营帐走去。 可她每走一步,都觉得万分沉重,又万分释然。 林安染,你在期待些什么? 你不是早就预知结果了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郭翊辰的选择了吗? 可为什么还是会失落? 林安染在心里问着,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的很。 没想到她已经很努力的守住本心了,还是生出了期待。 但在短暂的失落后,林安染很快又提起了精神来。 还好陷入的不深,还好她醒悟的及时。 相信经过这一吵,郭翊辰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她也能有了机会逃离这里。 林安染一路盘算着进了洛璃的营帐。 此时洛璃正焦急的等在帐中,见林安染走了进来,她兴奋的冲了过来,却在扑进林安染怀中时,减缓了速度,生怕自己会伤到大病初愈的林安染。 “母后,母后……” 洛璃才出声,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一句完整的话也说出来。 她强壮的坚强在见到林安染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所有的委屈害怕都涌上了心头。 她越是不想让林安染看到自己的脆弱。越是不想让林安染担忧,泪水就越是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急得张嘴想要解释,可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一出声就会号啕大哭起来。 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肩膀因为隐忍而抽搐,肉乎乎的小脸挂满了泪痕,却还咬着牙,一声也不敢吭。 帐中的简嬷嬷稍稍抹着泪,夏末早已哭得比洛璃还要凶了,倒在了简嬷嬷肩膀上。 春华站在林安染身后,默默的流着泪,时刻提防着林安染会承受不了悲痛而倒下去。 唯独林安染宠溺的笑着,半蹲在洛璃身前,温柔的替洛璃擦掉眼角的泪痕,欣慰的道:“两个月未见,我家洛璃又长高了。” 原先,林安染蹲下,洛璃才到她的眉头。 可今日一见,洛璃竟长过她的头顶了。 人也瘦了不少,脸上的稚气被战场洗礼,多了几分凌厉。 只是两个月未见,洛璃似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林安染既因为,又心疼。 一个人快速的成长,往往伴随着残酷。 洛璃点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但因着林安染的这句话,洛璃悲伤的情绪似乎被冲淡了不少,哽咽着道:“母后这段时日定是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可儿臣却不能侍奉左右,是儿臣不孝……” 说着说着,洛璃又愧疚得要哭出来了。 林安染轻柔的抱住洛璃,“因为洛璃,母后一直觉得很幸福,只要能与洛璃在一起,母后不管付出多少都心甘情愿。” “所以,洛璃啊!只要你健康快乐的活着,就是对母后最大的孝顺。” 洛璃咬牙点头,泪水浸染了林安染的衣襟。 林安染在安抚好了洛璃的情绪后,便让所有人都先出去,自己则是抱着洛璃坐到火边取暖。 林安染的余毒虽然已经逼了出来,但她因为落胎生产而亏损的身子却并有办法在余毒逼出后就恢复。 这也导致了林安染还是依然很怕冷。 这也是为何严灵说林安染若是不静养几年,也是活不久的主要原因。 早在林安染碰触到洛璃时,洛璃就发现林安染的手有些凉。 虽不至于像从前一样寒凉,但还是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得多了,甚至在温暖的营帐中,林安染的手也一直未暖和起来。 洛璃担忧的抬头:“母后,您的身子可已好全了?” “余毒已经全部逼出,但母后这身子实在亏损的严重,想要完全恢复并非一两日便能痊愈,而是需要一个长久的修养。” 林安染并未隐瞒洛璃,但为了不让洛璃担忧,她也并未将话说全。 洛璃是一个敏锐又聪明的孩子,即便林安染专挑了好听的字眼来说,但洛璃还是猜到了什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再次盈满了眼眶。 但她不想让林安染担心,故而主动转移了话题。 “母后,儿臣这几个月随父皇上了战场,学习了很多行军打仗的知识,还学会了骑马。” 洛璃炫耀着,脸上却并未有太多的自豪,仿佛说出这些只是为了让林安染开心罢了。 林安染轻抚洛璃的后脑勺,柔声问:“那洛璃可喜欢上战场?” 洛璃摇头:“儿臣不喜。” 林安染:“为何?” 洛璃:“无论是我大夏的将士,还是敌国的将士,只要上了战场,就必定会有伤亡。” “一名将士伤亡,就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灭。” “无数将士的伤亡,便是无数家庭的毁灭,是无数阿爹阿娘失去孩子,无数孩子失去阿爹,无数妻子失去夫君……” 洛璃说到此,声音也伤感了起来,悠悠的一声叹息:“儿臣虽不喜战场,但父皇跟儿臣说,之所以带儿臣上战场,就是要让儿臣亲眼看看战争的残酷。” 林安染听到此,不由皱起了眉。 洛璃赶忙解释:“父皇之所以让儿臣亲身经历战争的残酷,是为了让儿臣明白安定的可贵。” “父皇还说了,要想天下太平,从此再无战事,那就必须要将所有的威胁铲除。” “任国常年骚扰大夏边境,虽并无大规模的交战,可我大夏每年都会有百姓死于任国士兵刀下。”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踏平任国,将任国归入大夏的领土。” “在踏平任国后,下一个便是靖国,燕国,大兴朝,直至五国统一,凡天下领土,莫非王土,凡天下百姓,莫非臣民,那便能实现天下再无战事的美好愿景。” 洛璃的声音虽稚嫩,可在说这些话时,不自觉的带上了郭翊辰的语气和神态,也让人感觉到了豪气云天之势。 郭翊辰所图之大,让林安染都诧异了。 林安染一直都知道郭翊辰是明君,也知道郭翊辰是一个有野心有谋略的明君,绝不可能甘于只做大夏的帝王。 她有想过郭翊辰会发起战争,吞并其他国家。 但她却没有想到郭翊辰会在登基的第三年发动战事。 如洛璃所说,郭翊辰向任国发起战争并非偶然,显然已谋划多年,只是差了一个契机罢了。 这暗杀北地权贵便是一个契机。 任国也将是郭翊辰统一五国的跳板。 毕竟任国虽三面环海,可领土却与大夏和燕国相连接,只要攻打下了任国,便能从任国直捣燕国,再蔓延向靖国。 通过任国的港口,以及燕国和靖国的边境,能够前后包围大兴朝。 届时,郭翊辰统一五国的野心便能达成。 而在统一五国的路上,政治联姻必定是不可能少的。 所以,郭翊辰为了自己的野心,不仅不可能遣散后宫,还会不停地往后宫塞人。 林安染想到此,自嘲一笑。 她竟然还期望过郭翊辰会为了自己而遣散后宫? 林安染自嘲的笑让洛璃心里一痛。 林安染能够想到的事情,洛璃自然也是有想过的,只是她并没有林安染那么抵触罢了。 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洛璃握住了林安染的手,仰起头来,坚定的道:“母后,您此次归来,若是不想再走了,儿臣定会为您争出一片天来。” 此时的洛璃在经历了战争的残酷后,心中已有了争权的想法。 若是父皇做不到母后想要的一切,那就让她来帮母后达成。 她来做女帝,遣散父皇的所有女人。 如此,父皇和母后便能长相厮守了。 “可若是母后还想离开,儿臣也能够帮您。”洛璃又道,心里却很是不舍。 母后想要的东西,她都会拼尽全力给予母后。 林安染属实没有想到会从洛璃的口中听到如此有攻击性的话来。 要知道洛璃之前可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教育,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相夫教子…… 可如今的洛璃,竟有几分帝王之势了。 第315章 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古代帝王看着高高在上,权势滔天,可其中的艰辛只怕也只有帝王自己最清楚。 女帝就更是艰辛中的艰辛。 林安染并不想让洛璃过的如此辛苦。 相比起当女帝,林安染更希望洛璃能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就如逍遥王一般,能够游历山河,能够挑选自己心仪的夫君,能够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洛璃,母后今日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是有一事想征询你的意见。”林安染神色严肃。 洛璃也跟着正色,坐直了身子。 “母后请说。” 林安染在过来时,就已经想好了措辞,故而此时并未思索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洛璃,正如你所想,母后既然拜托不了皇后的头衔,又无法全身心的依托你的父皇,在深宫中又无法做到真正的平和,故而母后有了离开的想法。” “可母后实在放心不下你,也舍不得你,所以母后想要带你一起走,你可愿意?” 林安染期盼的询问着。 她也知道这个选择对洛璃而言十分的困难也很残忍。 这就好比现代的父母询问孩子:若是爸妈离婚了,你跟谁? 但林安染已经尽量做到了体面,并未说郭翊辰的任何坏话。 毕竟严格算起来,她才是那个外人,郭翊辰始终都是洛璃的亲生父亲。 林安染的询问让洛璃露出了兴奋的神情,眼中不由弥漫上了喜悦之色,嘴角的笑容上扬,显然很开心林安染想要带自己一起离开。 虽是高兴,可洛璃却十分坚决的道:“母后,对不起,儿臣恐怕不能随您一同离开。” “为何?”林安染不解封。 洛璃想了想,才凝重开口:“不管儿臣去往何处,儿臣身上都流着皇家血脉,儿臣始终都是大夏的盛世公主,这是毋庸置疑,也是无法改变的。” “身为公主,儿臣自一出生就享受着百姓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权势优待。” “哪怕儿臣只享受了一天的权势,那也该承担起皇家公主的职责。” “母后之前与儿臣说,让儿臣为自己而活。” “但儿臣身为公主,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儿臣的命就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大夏。” “只要儿臣活着一日,就该为大夏百姓谋一日的安宁。” 洛璃语气平静又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那带着责任的语气让林安染心疼之余,又不免感到骄傲。 她在洛璃身上看到了一个大国公主的气度。 林安染正想着,洛璃突然起身抱住了林安染,笑道:“母后,您走吧!待您寻到了落脚之处,也无需给儿臣报信。” 她不想林安染的消息被郭翊辰截获,从而给林安染带来麻烦。 “您也无需担忧外曾祖父他们,有儿臣在,定是不会让人欺了他们去。” 就让她来代替母后照顾林家吧! 林安染听着洛璃小大人的话语,忍不住扬起了唇,也跟着笑道:“是你不让人欺了你外曾祖父去,还是你外曾祖父不让人欺了你去呀?” “嘻嘻嘻……儿臣如今还小,外曾祖父他们先保护儿臣,待儿臣长大了,那就由儿臣来保护他们。”洛璃骄傲又自信。 她一定会平安健康的长大,长成不让母后担忧的模样。 其实她没说的是,她心中已有了成为女帝的想法。 她想着若是自己成为了女帝,母后便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若是她足够强大,是不是就可以把母后接到身边,不用再忍受母女分离之苦了? 林安染看着洛璃懂事又乖巧的样子,脸上虽洋溢着笑容,但心里却痛得不能呼吸。 虽然洛璃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洛璃却一直待她为亲生母亲。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 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将原主害怕伤害洛璃,从而将灵魂献祭,将她这抹异魂召唤而来的真相告知洛璃。 可这个想法才生出,林安染就苦涩的微微摇头。 洛璃好不容易才从往日的自卑痛苦中走了出来,她若在此刻告知洛璃真相,让洛璃如何自处? 她不过是要离开皇宫,还不是要死了,洛璃就已经如此伤心。 要是让洛璃知道原主早就死了,而且还是因她而死,她得多自责多自卑啊? 林安染不敢说出真相,也不能说出真相。 林安染抱紧了洛璃,轻轻的安抚着洛璃的背,笑着道:“母后相信洛璃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公主,成为一个人人爱戴的公主。” …… 一连两日,郭翊辰都未召见过林安染,也一直未来找过林安染。 他一直都在主帐中与将军们商议着攻城的事宜。 郭翊辰不来找林安染,正好合了林安染的心意,让她有了时间制定逃跑的计划。 这两日,林安染也一直没有闲着。 她先是给远在京城的祖父写了一封信,信中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寻常的平安信。 但林安染却在信中特地提到了的阿弟林子言,并提到了林子言曾给她看过的一本书。 那本书也没什么寻常的,只不过提到了一处桃花源。 林安染曾与林子言一同对那桃花源做过探讨,确定了那桃花源的大概位置。 她这次离开后,便准备前往那桃花源落脚,等待林家派人来与她接应。 以林家对林安染的宠爱,只要林安染与林家联系上了,那后半生基本可以无忧无虑的苟着了。 随后,林安染又接见了风魅影。 不管风魅影对林安染是个什么态度,林安染都是一副大度的模样,并承诺将她的兵器库打开任风魅影挑选一件兵器。 甚至林安染还承诺将二嫂宁颖介绍给风魅影认识。 宁颖虽未从军,家中也无将领,可宁颖行走江湖时曾凭借枪法闻名。 不巧,风魅影也使的是长枪,一直将宁颖视作劲敌和偶像,心心念念的想要与宁颖比试一场,互相切磋枪法。 林安染此举可谓是投其所好了,让风魅影拒绝不了。 而林安染故意讨好风魅影也是在为逃跑做准备,希望自己离开后,风魅影能以军功压制住郭翊辰,不让郭翊辰发疯的对林家和洛璃下手。 第316章 死了 虽不可能压制一世,但压制一时也够了。 以郭翊辰的自制力,以及责任心,为了大夏和一统五国的决心,也能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届时,林家和洛璃便能安全。 如今,就是等待一个契机了。 又是两日过去,大军整装完毕,欲要攻打任国的第五座城池。 可就在这时,任国突然派了使臣前来。 林安染没来由的心里不安起来。 特别是当她得知郭翊辰竟然把洛璃也带过去会见使臣后,心里的不安更甚。 她顾不上正在与郭翊辰冷战,起身便往主帐走去。 春华聊林安染如此慌乱,也连忙跟上。 刚一出帐,林安染就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 巡逻的军队明显增加,岗哨上也由原来的两人增至四人,且各个神情戒备。 一问才得知,任国使臣并非是单独而来。 在营地的千米开外,任国军队整齐排列,那肃杀之气即便隔着千米也能够感觉的到。 任国这哪是来求和的,分明就是来下战帖的。 可两军交战,任国在这个节骨眼上塞个使臣过来未免也太不寻常了。 且林安染还得知,任国派来的使臣竟是任国太子。 这若是开战,任国太子不就是来送人头的吗? 越想,林安染的步伐就越快。 那种不安的情绪随着距离主帐越近,越是强烈。 当林安染走到主帐时,一眼便看到了等在主帐之外的任国士兵。 这些士兵是陪着使臣一同前来的。 当林安染到来,那些士兵也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来,当意识到林安染是大夏的皇后后,这些士兵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怯色,反而如狼似虎的盯着林安染,似乎想要刺穿林安染的咽喉。 这种不适感让林安染的心更是不安起来。 她并未理会那些士兵,而是大步走向营帐。 也许是郭翊辰有过交代,守在门外的大夏士兵并未阻拦,而是恭敬的为林安染掀开了帘子。 越是距离任国都城,这天气就越冷。 刚一入帐,暖气扑面而来,却并未让林安染感到暖和,反而有种被刀架上脖子的阴冷。 林安染从不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准确,但今日,她却不得不信。 林安染的到来让郭翊辰很意外,也很欣喜。 他正要向任国使臣介绍林安染的身份,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林安染就突然怒声命令:“来人,将任国使臣拿下。” 这一声命令来的实在突然,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也在她下令的瞬间,郭翊辰立马就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紧接着下令:“将任国使臣拿下。” 军中将领即便不听林安染的命令,但却无人敢反抗过一次的命令。 在郭翊辰下令后,帐中的士兵立马拔刀指向了任国使臣。 而守在门外的将军也随即动手,将任国将军团团包围。 可还不等大夏士兵动手,任国使臣却突然拿出一个特制的哨子放于嘴边,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声在帐中响起,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只觉得耳膜痛的厉害。 林安染来不及思索,第一时间便跑向了站在郭翊辰身后的洛璃。 可在哨声的影响下,她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奔跑的路线也在哨声的影响下偏离。 郭翊辰见林安染不顾一切的扑向了自己,原本跟林安染争吵的怨气也跟着全消了。 他起身,想要去接应林安染,生怕林安染会脚步不稳的摔倒。 可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 在任国使臣吹响了哨子后,外面的任国士兵也接到了命令,随即拿出哨子吹响。 尖锐的哨声让附近的士兵都出现了痛苦的反应。 可奇怪的是,任国士兵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在哨声响起后,任国士兵夺门而入,一个个手中多出了一把尖锐的刺刀,不要命的向着郭翊辰刺去。 这些任国士兵都是任者,每一步都行得十分诡异,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 且他们的速度奇快,一个个视死如归。 这些任国士兵哪是来谈和的,分明就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决心来刺杀郭翊辰的。 此时的林安染见任国士兵冲了上来,生怕这些人会伤到洛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沉重的脚步瞬间变快,快速向着洛璃冲去,想要将洛璃带离主帐。 可洛璃就在郭翊辰身后,想要带走洛璃就必须要经过郭翊辰。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林安染冲向的并非洛璃,而是郭翊辰。 就连郭翊辰也是这样认为的。 “染儿,快躲开,快躲开……” 郭翊辰慌乱的大喊着,冲向林安染的脚步也跟着加快,可守在一旁的士兵见郭翊辰有危险,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拦下了郭翊辰的身影。 “混账!滚开!” “去救皇后,你们这些蠢货!” 郭翊辰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忍着被哨声刺痛的耳膜,晕头转向的想要继续冲向林安染。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些冲进来的任国士兵并不受哨声的影响,速度奇快无比,很快就追了上来,在经过林安染时,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尖刀刺向了林安染。 只是轻轻一抹,见血封喉。 林安染只觉得脖子一凉,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思绪也跟着变的缓慢,但天旋地转的感觉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她清晰的看到了越过自己的任国士兵,看到了惊恐悲痛的郭翊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士兵,看到了洛璃满脸泪痕的冲向她。 突然,尖锐的哨声停止。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视线旋转,她看到了赶来的暗卫将任国士兵尽数绞杀。 完了,倒下去不得痛死啊! 林安染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奇怪的想法。 但预感的疼痛并未袭来,反而是感觉到了阵阵的暖意包围而来。 他跌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眼瞳转动,她看到了悲痛欲绝的郭翊辰正抱着她,薄唇一张一合的,竟没有一点声音。 聋了? 林安染想着,张嘴想要说话,可才发出一个声音,嘴里就狂涌出一口滚烫的血浆,呛得她想咳却又咳不出来。 “染儿,染儿……”郭翊辰悲伤到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恐惧。 第317章 回到现代 郭翊辰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任国突然派使臣到来绝对没安好心,也已做好了防范准备,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安染会突然到来,更没有想到任国使臣竟会以音波为攻击手段。 若是林安染没来,若是林安染没下令捉拿任国使臣,若是让任国使臣近了他的身,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和洛璃。 是林安染用她的命,换了他的命啊! 林安染为了他,甚至可以去死,可他却为了江山,为了利益权衡,连遣散后宫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答应不了。 他如何配得上林安染的爱? 郭翊辰悲痛的想着,颤抖的捂住林安染被割开的咽喉,那雪白的脖颈早已被鲜血染红,浸湿了衣襟。 他想要阻止那喷涌的血浆。 可他虽是大夏的帝王,但他不是神,不可能无所不能。 这一刻,他感到了无比的溃败。 他坐上这高高的皇位,却连心爱的女子都留不住吗? 郭翊辰不甘心,他冲着门外怒吼:“快传太医,快把左承泽把朕抓过来,快——” 这声怒吼才刚刚落下,左承泽就忙乱的跑了进来。 都不需要诊治,左承泽已经有了判断。 他流着泪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明明今日一早,他给林安染诊脉时,林安染的情况一切都好,只要安心静养,再活十几年都不成问题。 可才过去一个时辰,再次见到林安染,林安染竟已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 早在两日前,林安染就暗示过他,希望他掩护她逃走。 可他却碍于皇权,各方权衡下选择了无视了林安染的暗示,以为林安染身为皇后,总归是能荣华富贵一生的。 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助林安染逃离这里。 是他害死了林安染。 是他杀死了林安染啊! 左承泽自责的在心里喊着,整个人跪倒在地,早已是泣不成声。 郭翊辰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更是愤怒的大喊:“快把太医给朕绑过来。” “皇上……” 突然,林安染沙哑微弱的声音出来,伴随着又一口狂涌的血浆。 郭翊辰听见林安染的声音,惊恐慌乱中带着几分祈求,如同抓住希望一般紧紧的握住了林安染的手。 “染儿,朕在,不要怕,朕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朕绝不会让你死的。” 他这句话既是说给林安染听的,也是在安慰自己。 林安染笑了,她柔柔的,深情的,满足的再次开口:“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说完这句话,林安染无力的软下了手,带着笑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说这句话时,是看着洛璃说的。 她真的好爱洛璃,希望她死后,洛璃也能好好的爱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并且,她也存心想要恶心郭翊辰。 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让郭翊辰好过。 她要让郭翊辰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因为只有郭翊辰一辈子都对她感到愧疚,才会善待林家和洛璃,以及曾经追随过她的人。 也许这样,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她报答了原主,完成了原主的遗愿,保住了林家,也助洛璃走出了童年的阴影。 林安染如此想着,意识渐渐抽离。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耳边依然还回响着郭翊辰悲痛欲绝的哭喊声,那一声声的忏悔听在林安染耳中,让她满意的嘴角挂上了笑。 再次醒来。 林安染耳边是滴滴的仪器声响,紧接着忙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声音传入耳中,鼻腔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紧接着,一群人涌了过来,围在她身边,熙熙攘攘的说着什么,但却听不清楚。 只依稀听见生命体征正常,病人恢复意识等等的话术。 等到林安染完全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过后。 她躺在一间单人病房中,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从护士的口中她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年。 两年前,她出了车祸,是肇事司机将她送来了医院治疗。 并且这两年来的所有医药费都是肇事司机支付。 本来她都已经被判定为了植物人,可肇事司机却并未放弃治疗。 虽然那司机撞了自己,但想着那司机还挺有责任感的,林安染心里也没有任何责怪。 若是她在这里躺了两年,那脑海中的记忆又算什么呢? 是真的魂穿到了古代,还是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死后,大夏如何了?郭翊辰有没有发疯牵连林家?洛璃可有平安顺遂一生? 正当林安染陷入沉思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医生,应该是她这个植物人突然醒来,也算是医学奇迹,所以各科医生前来观摩会诊。 林安染抬头看向主治医生。 当看清主治医生的脸时,林安染愣住了。 只因为这主治医生竟然跟古代的左承泽长得一模一样。 林安染下意识的看向主治医生挂在胸口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左承泽。 左承泽见林安染愣愣的望着自己,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白净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晕,掩饰尴尬的轻咳两声:“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医生,我叫左承泽,请问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安染愣愣的摇头。 她脑子有些混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主治医生与记忆中的左承泽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甚至连职业都一模一样,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左承泽见林安染有些茫然,想着林安染应该是刚刚醒来,还不适应,于是再次问:“那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林安染……”林安染条件反射的回答。 这个名字一出,左承泽显然愣了几秒,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例行规矩的又问了几个问题。 问到后面,左承泽突然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 林安染:“……” 不仅是林安染愣住了,就连在场所有医护人员都愣住了,随即一个个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第318章 一切都太巧合了 “你幼儿园读的可是宝慧幼儿园?”左承泽并未因此尴尬,反而越发的期待。 林安染再次愣住,点头:“你怎么会知道?” 左承泽激动:“那你读的可是小一班?” 林安染再次愣愣的点头。 此时,左承泽已是十拿九稳。 “那你可记得,你曾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救过一个掉进水沟的小男孩?” 林安染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左承泽笑着指向自己,“我!” “我就是你小时候救起的那个小男孩啊!” “而且,我也读的宝慧幼儿园,而且也是跟你一个班,我还是你的同桌,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认不出我了吗?” 这次,换林安染有些尴尬了。 她记得才有鬼了。 她只在宝慧幼儿园上了几天学,就跟着爸妈发生了车祸,爸妈当场死亡,唯一就她活了下来。 之后她就被爷爷奶奶接去了乡下老家生活。 三岁时的记忆,她能够记住的只有那场车祸。 妈妈用她的身体护住了她,这才让她活了下来。 左承泽并未意识到林安染渐渐变暗的眸子,还沉浸在找回救命恩人的喜悦中,兴奋的问:“你后来怎么转学了呢?” “这么多年,你过的可还好?” “我还一直以为你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别的城市发展,没想到竟会成为我的病人。” “小时候,你救了我一命,现在长大了,我又救了你的命,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左承泽越说越激动。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都想搬张凳子过来好好跟林安染唠嗑了。 还是旁边的医生见林安染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显就没有精神跟左承泽叙旧,这才把左承泽给叫走了。 病房中再次陷入了安静。 林安染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越来越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 而更让林安染感到巧合的是,撞到自己的肇事司机竟然叫郭翊阳。 当郭翊阳一身休闲装的出现在病房中时,林安染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以至于郭翊阳都说了什么,林安染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就只是愣愣的看着郭翊阳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感受着他与古代时一般潇洒不羁的姿态,心里五味杂陈。 若说左承泽是个巧合,那郭翊阳的出现就太玄幻了。 突然,林安染似想到了什么,愣愣的问:“郭先生,您该不会还有个哥哥吧?” 郭翊阳见林安染傻傻的望着自己,本还以为他把林安染给撞傻了,盘算着要不要对林安染的下半生负责。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带林安染回家见父母,然后跟林安染打证结婚了。 可当林安染问出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后,他又笑自己实在想得太多,似乎是有些魔怔了。 他笑着,礼貌回答:“是的,我还有一个哥哥。” 林安染强压下心中的惊讶,试探性的又问:“那你哥哥该不会是叫郭翊辰吧?” 郭翊阳并未惊讶。 在他的认知中,有人认识他的哥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哥可是华鼎集团的董事长,照片更是常年占据各大经济杂志的封面,前两年更是进军了影视圈,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 像林安染这样年纪的女孩最是追星的时候,会认识他哥也正常。 郭翊阳点头:“我哥确实就是郭翊辰。” “你想不想要我哥的签名照,我可以帮你去要。” “要是你想跟我弟合影,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林安染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早已听不清郭翊阳在说什么了。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宿命。 如果真是宿命,那…… 林安染惊得再次问:“那你哥是不是有个女儿?” 此时,郭翊阳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林安染的不对劲,眸色沉了沉,不答反问:“你为何对我哥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难道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想要嫁给他哥吗? 想到这里,郭翊阳的心没来由的痛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痛,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林安染急了:“我就问你,你哥是不是有个女儿?她是不是叫郭洛璃?她是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林安染急迫的神情让郭翊阳下意识的回答:“我哥确实有个女儿,她确实也叫郭洛璃,但她不是三岁,而是八岁。” “八岁?”林安染愣住,低声呢喃:“八岁,怎么会是八岁呢?” 明明一切都那么的巧合,怎么唯独洛璃是个例外? 巧合又怎么样呢? 例外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是现代,又不是古代,洛璃也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洛璃,她在期待些什么? 也挺好的。 古代的洛璃过的太凄苦了,现代的洛璃有父母的陪伴,难道不比古代强吗? 她也没有必要去打扰洛璃的生活。 本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洛璃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林安染如此想着,失魂落魄的看向了窗外。 翌日。 郭翊阳带着洛璃来到医院时,林安染的病房已经空了。 护士说,林安染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医院,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至于林安染身上的钱还是问左承泽借的,说是等回了家再给左承泽送过来。 可郭翊阳和洛璃在医院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林安染回来。 郭翊阳本是不想等了,可洛璃却执拗的不肯离开,甚至吵着要去找左承泽询问林安染的地址。 无奈,郭翊阳只好带着洛璃找到了左承泽。 他也是昨天见到林安染似乎很在乎洛璃的样子,所以今天才会背着他哥把洛璃带来了医院。 其实,他是怀疑林安染是洛璃的亲妈。 不然一个无缘无故的女人怎么会在听到洛璃后露出那么失落又隐忍的神情来呢? 左承泽见郭翊阳和洛璃是在打听林安染的,想着这人对林安染也还算负责,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于是便道:“林安染加了我的微信,已经微信转账给我了,应该是不会来医院了。” “叔叔,那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洛璃急切的问。 第319章 林家族谱 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停在了山边一个破旧到只剩一个生锈铁杆子前。 林安染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走下车,辨别了一眼方向,迈步走向了其中一条乡村小路。 在病床上昏迷了两年多,因着一直没有请假,工作也没了。 林安染先是去单位说明了原因,要求补交资料,还能重新入职,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林安染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 想着快清明了,也两年没回老家祭拜爷爷奶奶和爸妈,又被醒来后接二连三的巧合搅得心烦意乱,便想着回老家祭祖,也能放空思绪。 林安染的老家在大山深处。 虽是大山,但因着经济发展,村里也通了车,甚至因为风景秀丽,还发展起了旅游业。 当林安染进了村,看着挨家挨户新刷的墙皮,以及道路两旁多出来的民宿,以及来往的拍照的陌生面孔时,她紧绷的心弦竟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确定自己已经回来了。 “安染?”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林安染转头看去,一个正挑着扁担的大爷正好与她迎面走来,见到林安染时,他多看了两眼,眼里瞬间绽放光彩。 “二大爷,好久不见。” 林安染也认出了大爷,笑着打招呼,顺手就接过了大爷的扁担,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二大爷是她家的邻居。 爷爷奶奶去世时,就是二大爷家里帮着操持的丧事。 原本爷爷奶奶也去世后,二大爷是想要将他带回家养的,可最终她还是进了福利院。 即便是在福利院的那几年,二大爷也经常去看望她,给了她很多温暖。 二大爷笑着,眼里已有了泪光,“两年多了,你都两年多没回来了,二大爷还以为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再次看到你,真好。” 说着,二大爷就拉着林安染往村里走去,“这个点回来,一定还没吃午饭吧?走,去大爷家吃饭,大爷让你大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辣子鸡。” 二大爷和二大娘一共生了一子一女,两个孩子也十分的有出息,考出了大山。 如今儿子在国外定居,女儿在一线大城市定居,过年才会带着另一半和孩子们一块儿回来团聚。 二大爷带着林安染回到家时,二大娘正在院子里喂鸡。 见着林安染回来,她高兴的就放下了手中的鸡食,抓起围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才激动的拉住了林安染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那真挚的感情让林安染感动。 从前,她只困于自己是孤儿的围城中,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对她的关心,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二大爷和二大娘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孙女来看待。 如今醒来,她孤寂的心因为洛璃,因为林家得以慰藉,这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渴望的亲情原来就在身边。 林安染想着,眼眶也不由湿润了。 二大爷见二大娘越说越激动,生怕二大娘哭出来,惹得林安染也伤心,于是赶忙推了推二大娘的手臂。 “老婆子,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去烧水,我杀只鸡,给安染炒个辣子鸡来吃啊!” “对对对,安染先去屋里坐着,大娘这就去烧水给你做辣子鸡吃。” 二大娘笑着进了厨房,转过身了才抹了抹眼角的泪。 二大爷则是转身去拿网兜抓鸡去了。 林安染并未拒绝,就似回了自己的家,径直走进了屋中,想把背包放下,然后和大爷大娘一起拔鸡毛。 两年过去,二大爷家的房子已从瓦房变成了两层小别墅,里面的家具也都换了新的。 但林安染却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小木马。 她要是记得没错,那小木马是她小时候的玩具。 是爷爷和二大爷一起给她做的玩具。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大爷竟还留着这小木马。 林安染会心一笑,将背包放在沙发上,转身想走时,却眼尖的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折子。 在古代看折子看的多了,林安染现在看到折子就想拿起来瞄一眼。 这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 这折子质感还挺不错,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安染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翻开折子来看,而是又把折子放下,转身去院子里跟大娘拔鸡毛去了。 等到吃饱喝足,林安染说想先回家看一眼。 林安染回客厅拿包,二大娘跟着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折子递给了林安染。 在林安染疑惑的目光下,二大娘感慨的道:“这是你们林家的族谱,你奶奶临死前生怕族谱搞丢,就把族谱交给了我保管,说是等你成年后,再把族谱交还给你。” “这么多年来,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也是上一年拆了老房子,盖楼房时,我才翻出了这族谱,想起了这么个事来。” 二大娘说着,心里很是愧疚。 林安染赶忙安慰道:“二大娘,真是太谢谢你了,把我们林家的族谱保存的这么好,要不是有您帮着保管,只怕这族谱就要发霉烂掉了。” 林安染家就在隔壁,走几步路就到了。 这么多年来,林安染就每年祭拜的时候会回来住上一两晚,然后又匆忙的离开。 可这屋子不仅没有一点破败的迹象,反而干净整洁的像是还有人住在里面。 这都要多亏了二大爷和二大娘经常会过来搞卫生,请人维修房子。 早在几年前,林安染就准备把这房子送给二大爷和二大娘,以此作为回报。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处理,这次回来,除了是祭拜爷爷奶奶和爸妈外,也是想把房子的过户手续给办了。 虽然林安染离开这个家时还小,可依稀还能记得与爷爷奶奶一同度过的时光。 只可惜,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林安染搬了张椅子坐在天井旁,一边晒着春日的太阳,一边翻开了林家族谱。 入目的第一个名字就让林安染愣住了。 先祖:林默 林太师的名字似乎也叫林默。 先祖母:李氏静香 其子:林正言 妻子:风铃 林安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主祖父以及父母的名字。 这难道又是一个巧合吗? 第320章 洛璃找来了 林安染急忙将折子完全摊开,手指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呼吸也跟着屏住,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族谱上的一个名字。 嫡女:林安染 薨于大夏四年春,享年二十五岁。 林安染愣愣的看着这几行字,仿佛跌入了冰潭,浑身彻骨的寒。 属于古代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浮现脑海,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不断闪过,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也随之蹦出。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也太过诡异,又太过奇幻。 让林安染觉得这并非简单的穿越,而是前世今生。 她在被车撞后,灵魂穿梭时空回到了自己的前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前世的种种因果。 这个想法刚刚生出,林安染的心突然雀跃而起。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洛璃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又突然,林安染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而这个可能让她慌乱起身,连包也顾不上拿,就往门外冲去。 如果古代的洛璃是她的亲生女儿,那现代的洛璃,应该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要回去找洛璃印证自己的猜想。 林安染慌乱的跑到门口,却突然被一个冲进来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女孩抱住,印入眼帘的是郭翊阳错愕的神情。 郭翊阳怎么会在这里? 那怀中的小女孩是…… 林安染僵直了身子,萦绕在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的话落,抬起的手想要抱住怀中的女孩,可却始终没有勇气落下。 她怕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她的幻想,一旦她抱下去了,怀中的女孩就会如镜中水月般消失。 女孩迟迟没有等到林安染的拥抱,复杂的抬起头来,眼里有泪光在打转。 “母后?” 突然,一声母后将林安染的思绪完全拉了回来,错愕的低头看去。 女孩长得明眸皓齿,一双桃花眼娇俏,眉眼如画,冷白的肌肤晶莹剔透,如墨的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柔美中多了几分英气。 这不就是古代长大版的洛璃吗? 只是那眼神更为淡然了,没有三岁时的稚嫩。 不仅是淡然,还有超乎同年人的睿智成熟。 林安染虽是如此想,可郭翊阳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从小到大像个小大人一般,遇事从来不慌不忙,也不喜与人亲近的侄女竟然像个猴急的小女孩一般扑进了林安染怀中? 原本洛璃固执的要来找林安染,还坚持偷偷的来,不让他告知郭翊辰就已经让他费解。 此时见林安染和洛璃抱在一起痛哭,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林安染真的是那个把他哥吃干抹净,然后还不肯负责,让他哥魂牵梦萦,爱而不得的女人? 郭翊阳如此想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正当他愣神之际,林安染已拉着洛璃转身进了屋子。 他本也想跟着进去,可门却“砰”的一声关上,甚至门后还传来了反锁的声音。 因着是老式木门,他依稀能从门缝中看到,锁门的人竟是他的乖乖亲侄女? 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第321章 郭翊辰来了 郭翊阳正郁闷着,手机铃声响起。 他掏出来一看,竟是亲哥哥打来的,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要是让哥哥知道他把洛璃带到了这山沟沟来,女儿奴的哥哥非得把他乱刀砍死不可。 郭翊阳本想假装没有听见电话铃声,但又一想到不接哥哥电话的下场,他最终还是认命的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低沉压抑的嗓音带着绝对的权威,命令的语气,隐忍的怒意:“你把洛璃带去哪里了?” 郭翊阳正要解释,那低沉阴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以内,把洛璃送到我面前。” 话落,电话已经挂掉,没有给郭翊阳任何解释的机会。 郭翊阳从小到大都很奇怪,明明哥哥什么都让着他,对他也很好,可又很不待见他,好似他上辈子是哥哥的仇人一般。 若只是这样还好,可在哥哥带回襁褓中的洛璃,并对家族宣称洛璃是他的亲生女儿后,哥哥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最可怕的是,只要是跟洛璃有关的事情,哥哥就特别的紧张。 要是洛璃再与他牵扯上关系,哥哥就会特别的暴躁。 就像现在这样。 郭翊阳看向那扇紧锁的房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别说是在一个小时内把洛璃带回去了,他是连门都进不去啊! 没办法,郭翊阳只好硬着头皮给郭翊辰打去了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即便是郭翊辰没有说话,郭翊阳也从沉默中感受到了郭翊辰的怒气,只得嬉皮笑脸的道: “哥,你去a市开会,不是要后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冰冷无温的声音:“你还有57分钟。” “哥,别挂……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已传来了挂掉电话的忙音。 郭翊阳忍不住嘟囔:“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年纪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啊!” 这次,郭翊阳干脆不打电话了,而是发了个定位给郭翊辰。 随后,他想了想,又发了一个名字过去。 郭翊阳:【林安染】 本来郭翊阳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不想信息才刚刚发出,郭翊辰就秒回了。 郭翊辰:【看住她。】 郭翊辰:【我马上到。】 郭翊辰:【看住她。】 郭翊阳:“……” 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自他有记忆以来,哥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是古井无波的,哪怕是对他发怒的时候,也只是阴沉一些罢了。 可今天,哥哥明显是急了。 他竟然丢下工作,不顾一切的要过来。 而且,还一连发了两句让他留住林安染的话。 最重要的是,哥哥是打字跟他说的。 郭翊阳默默的翻看了与郭翊辰的所有聊天记录,发现这是郭翊辰第一次给他发文字信息。 或者说,是第一次回他的信息。 平时他发信息给哥哥,哥哥都不会回,最多就是打个电话过来,将事情交代清楚。 有段时间,他一度怀疑哥哥不会用微信。 从而,郭翊阳得出一个结论:哥哥很在乎林安染。 只是二十分钟,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郭翊辰开着直升机来了。 第322章 前因后果 大夏。 林安染死后,郭翊辰仅仅只是在营帐中颓废了一日,便将悲愤发泄在了任国之上。 他亲自率领军队攻下了任国仅剩的两座城池,并将任国国君活捉。 任国上下所有贵族权势,皇亲国戚皆成为了阶下囚。 原本任国国君想着以郭翊辰想要一统五国的野心,为了得民心,为了仁义,必定不会杀他。 毕竟郭翊辰若是放过了他,并且给予他富足的生活,让他能够安享晚年,那郭翊辰在攻打其他国家时,那些无力抵抗的君主有很大的几率投诚。 毕竟能好好的活着,谁会去送死呢? 事实上,郭翊辰一开始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但任国国君千不该万不该派任者刺杀,导致郭翊辰的皇后死在了这场刺杀之下。 据洛璃所说,任国国君被郭翊辰一刀一刀的凌迟至死。 而这个凌迟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任国国君才最终不治身亡。 没错,郭翊辰就是一边凌迟任国国君,一边命人为任国国君医治,以确保任国国君能最大限度的感受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最丧心病狂的是,任国国君的凌迟之刑并非是秘密进行,而是在任国曾经的国都搭建了一个囚笼,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让天下人皆可随意观赏任国国君的惨状。 若是有人想要救任国国君,皆被视为叛贼,享受与任国国君同等的待遇。 也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郭翊辰被贴上的残暴的标签。 他也从人们口中的明君,成为了人人惧怕的暴君。 在灭了任国后,郭翊辰下令遣散后宫。 毫不意外,遭到了众臣反对,甚至有不少大臣以死劝谏,导致才刚刚打下的任国也跟着暴乱起来。 若是换做从前的郭翊辰,必是会以大局为重。 可林安染的死却深深的刺激了他,让他下定了决心,即便是与世界为敌,他也要完成林安染的遗愿。 于是乎,为了达成林安染的遗愿,又为了他的野心,他下了一道圣旨,将皇位传位于刚刚年满四岁的盛世公主。 此圣旨一下,不仅是大夏震惊了,就连其他三国也不敢置信。 区区一个四岁小儿,哪能担得起一国重任? 更何况,这四岁小儿还是一个小女娃娃。 郭翊辰传位于洛璃的事情完全不亚于他想要遣散后宫。 也在郭翊辰下了圣旨的第二日,洛璃的马车也已秘密抵达了京城,并且悄悄回了宫。 当天夜里,群臣收到翌日上早朝的消息。 众人都当是郭翊辰悄悄回来了,却不想翌日朝堂上,他们没有等到郭翊辰,反而是等来了洛璃。 洛璃再次让王富贵宣读了郭翊辰的圣旨,并镇定自若的发言:“有人要抗旨吗?” 大众中自然是有人抗议的,可郭翊辰还未死,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反抗,毕竟站在洛璃身边的几个侍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他们很怀疑若是自己站出来反对,绝对会当场人头落地。 在无人敢站出来时,林太师第一个站了出来,“老臣接旨,吾皇万岁。” 林太师在朝中的威望无人能出其右。 他这一站出来,立马就有许多人跟着站了出来,下跪高呼:“臣接旨,吾皇万岁。” 这些人中,有林家父子,也有受过林家恩惠之人,更有林家的学生,以及与林家本就是一派之人,甚至不少本就想要巴结林家的朝臣也跟着站了出来。 不仅是林家,淑妃的父亲镇远大将军派系之人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洛璃登基为女帝。 有了林家和杜家护航,洛璃顺利登基为女帝。 这是历史上的第一个女帝,也是历史上最小的帝王。 洛璃在登基后,勤于政务,也虚心好学,很快就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也在树立起了威望后,洛璃以太上皇南征北战为由,将后宫众妃嫔纷纷遣散,并给了一笔安抚费。 这笔费用足以支撑她们安稳的度过余生,让这些妃嫔及其家人没有丝毫怨言。 再加上洛璃准许了这些女子重新再嫁的机会,以至于这些人不仅没有了怨言,还对洛璃感恩戴德。 毕竟在深宫守活寡,成为怨妇,不如拿一笔钱出宫安稳度日。 若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家再嫁,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但这些敢于再嫁的女子也皆是那些入宫后,就从未被郭翊辰宠幸过的妃嫔,至于那些已被宠幸过的妃嫔,是万不敢再嫁的,也无人敢娶。 毕竟睡太上皇睡过的女人,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 那些没有生过孩子的妃嫔还好安排,但那些膝下有子嗣的妃嫔就不能遣散了。 但好在膝下有子嗣的妃嫔也不过就是贵妃,贤妃,月婕妤罢了。 月婕妤本就是林安染的婢子,与洛璃也有主仆之情,故而月婕妤在诞下一位公主后,便与公主搬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居住。 有洛璃护着,月婕妤的日子过得十分安逸。 贵妃虽有子嗣,但大皇子养在太皇太后膝下,三公主又被贵妃伤透了心,根本就不愿与贵妃相处。 更何况贵妃早已经被太上皇禁足,以至于洛璃在登基后,直接让贵妃搬去了一个又旧又破又偏僻的院子,身边也只留了一个宫女伺候着。 公里的人最是擅长踩高捧低。 被皇家遗弃的贵妃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呢? 据洛璃说,贵妃最终忍受不了屈辱,在冷宫上吊自缢了。 宫里的妃嫔自缢是重罪。 她的死让本就落魄的白家更是雪上加霜,以至于在贵妃死后的短短一个月,白家就沦为了大夏最底层的贱籍。 曾经辉煌一时的白家,彻底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贤妃的下场则是比贵妃好上一些,虽活了下来,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贤妃与月婕妤同一日生产。 月婕妤生下了一个公主,贤妃则是诞下了一名皇子。 这对贤妃而言本是喜事,可诞下的皇子却成为了她的催命符。 重生回来的贤妃很清楚,按照上一世的走向,大皇子将成为大夏未来的君主,而她和她的孩子会惨死。 虽然如今的事情发展早已经偏离了她上一世的方向,可贵妃虽死,可大皇子毕竟养在太后膝下,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乎魔怔的贤妃为了打消洛璃的猜忌,竟亲手将刚刚出生的儿子活活掐死,而后又将大皇子骗出,将大皇子丢入了水池。 年仅一岁多的大皇子被活活溺毙。 太后得知此事,一口气没上来,竟当场活活气死了。 人人都道贤妃疯了,可洛璃却知,贤妃是在装疯卖傻,目的就是苟活一命。 洛璃并未下令诛杀贤妃,而是将贤妃以癔症为由,关入了冷宫,日日以断魂散熏之。 既然她喜欢疯,那就让她疯个够好了。 洛璃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到好似在讲一个故事,可林安染听着却心疼不已。 她死后,洛璃该是承受了多少,才能将那一摊子糟心事处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啊! 毕竟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的年纪,换成许多现代的孩子,甚至晚上睡觉还要穿尿不湿。 可洛璃却已经成为了女帝,开始苦逼的工作了。 从洛璃的话语中,林安染还得知了在她死后,郭翊辰特地打造了一口冰棺,将她冰封了起来。 若只是这样,林安染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郭翊辰却发疯到将皇位传位给了洛璃,他则是带着她的尸身再次踏上了战场,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南征北战,最终统一了五国后,才带着林安染的尸身回了都城。 在听到这里时,林安染只有一个想法。 十五年,那冰块都没有化掉? 绝世好冰啊! 这郭翊辰还真是够绝的,她都死了,郭翊辰还不肯放过她,带着她的尸体满世界的跑,也不嫌累得慌。 她上一世的尸体真是辛苦了。 郭翊辰这人还真是有够意志坚定的,即便是拉着她的尸体去打仗,也要统一五国。 还真是既要又要的巅峰了。 林安染这么想着,不仅没觉得感动,反而觉得郭翊辰真是有够变态的。 她严重怀疑郭翊辰该不会对她的尸体有过什么不能描述的举动吧? 一想到此,林安染顿时脑洞大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安染赶紧甩甩头,把脑海中不断闪过的恶心片段给甩出脑海,赶忙转移话题问:“那你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是因为贵妃和灵夫人。”洛璃乖巧回答。 原来,贵妃在断魂散的影响下,经常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处在古代,还是身处在现代,于是说了很多穿越,以及现代的词汇,引起了洛璃的好奇。 郭翊辰也在统一五国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林安染的尸身回到京城,而是先去了天山寻找医圣。 他竟然天真的想要从医圣那里寻来复活之法。 林安染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完成自己的野心了,才想起复活她,先前怎么不想? 归根结底,还是自私。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复活之法,即便是有,她的尸体都被冰了十几年了,早就冻成一块冰了,一融化就会跟冰块一起化为雪水。 郭翊辰虽然没有在医圣那里寻到复活林安染的办法,但他的深情却感动了严灵。 所以严灵将林安染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身份说了出来。 洛璃对于郭翊辰在天山的经历并不是完全的了解,只是大概听说了一些,所以也不知道郭翊辰在得知了林安染是穿越者后有什么感想。 但郭翊辰在带着林安染的尸身回到京城后,便寻了一处深山隐居。 洛璃好几次请郭翊辰回宫安享晚年,可郭翊辰却说林安染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林安染不喜欢被束缚而拒绝了洛璃。 洛璃也请求郭翊辰能够让林安染入土为安。 但洛璃每次提出这个要求,就会被郭翊辰赶走。 洛璃能够看出郭翊辰确实很爱林安染,也对林安染非常愧疚,但她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就越发的不喜郭翊辰这迟来的深情。 但郭翊辰毕竟是她的父皇,她虽不喜,却也并未忤逆。 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郭翊辰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体也每况愈下。 他不肯治疗,似乎在一心寻死。 一个一心寻死之人,又能活多久呢? 回到京城后的第二年,郭翊辰病死在了山中小院中。 他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早早的就换上了婚服,静静的躺在林安染的冰棺中,直到生命的终结。 他本想着即便不能与林安染同生共死,但死也要同穴。 可郭翊辰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洛璃将他葬入了皇陵,却将林安染的冰棺推入了深海。 林安染生前就想要逃离,却因为她而被困住,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洛璃曾答应过林安染,会助林安染逃离,可她失言了。 那么在林安染死后的第十七年,她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既然林安染不愿留在郭翊辰的身边,那她便将两人永远的分开。 既然林安染向往自由,那她便让林安染的尸身能够遨游大海,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洛璃痛心的挥别了林安染,此后的几十年,她身在皇位励精图治,将大夏推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但她也因常年劳累,最终死在了五十岁的年纪。 洛璃原本以为,她这一生都将无缘再与林安染相见。 可谁知,她再次醒来时,已是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这个世界也与她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洛璃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洛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方,又快速收回眼眸,担忧的道:“妈妈,爸爸也跟我一样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你想见他吗?” 若是林安染还是如上一世一样想要逃离,那她会再次兑现诺言。 但这次,林安染不想再逃了。 “洛璃,这一世,妈妈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再分开。”林安染拉住洛璃的手,笑中早已没了古代时的枷锁。 这里是现代,不是古代,郭翊辰能奈她何? 第323章 郭翊辰被打,很开心 规律有序的敲门声响起,但在敲了三下后,那敲门声似乎有些迟疑,而后才像下定决心,又再次敲响。 门外,郭翊阳小心翼翼中带着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洛璃小祖宗,你爸来了,快开门吧!” 再不开门,他哥身上自带的冷气就要把他冻僵了。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林安染牵着洛璃出现在门后。 她一头长发顺直而下,简单的白色体恤,洗到有些泛白的牛仔裤,一双帆布鞋拖着贫穷的气息,可她却神色坦然,眸中尽是意气风发的傲气,还有几分挣脱束缚的洒脱。 虽然林安染在现代的长相与古代时有些不同,没有了精致的五官,华丽的妆容,嫩白无瑕的肌肤,但只一眼,郭翊辰就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前世今生,挖地三尺,做梦都想找的林安染。 那个偷了他的心,为他而死,让他悔恨终生的林安染。 那个在这一世把他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林安染。 那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却从此杳无音讯的林安染。 郭翊辰对林安染是深爱的,同时也是愧疚的,可更多的是想将林安染绑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让她再有机会逃离。 就如前世一样,哪怕林安染死了,尸身也只能留在他身边,谁也抢不走。 郭翊辰如此想着,激动的走上前,动情的将林安染抱进了怀中,哽咽呢喃:“染儿,我终于找回你了,我终于找回……” “啪!” 郭翊辰动情的话还未说完,林安染就突然退开了他,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郭翊辰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除了郭翊辰外,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特别是郭翊阳,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林安染看着温温柔柔,娇娇滴滴的,这打起人来下手这么狠。 他哥的脸都被打肿了。 郭翊阳心疼的想着,转目看向郭翊辰时,又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他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为什么他哥被打了,还一副很享受的神情? 难不成他哥其实是个抖m? 郭翊辰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林安染,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人看他时另类的眼光。 只怕他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乎。 上一世,他多么希望死去的林安染能坐起来打他一顿,多么希望林安染能把他踹下床。 如今,他愿望成真,哪怕林安染天天打他,他也乐在其中。 “染儿,你还记得我的,对吗?” “你其实并没有死,对吗?” “灵夫人说,你是从未来而来,也许你死了,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所以,你是回来了,对吗?” 郭翊辰迫切的询问着,眼里满是期盼和坚定。 林安染想,哪怕她说不是,郭翊辰也会认定就是。 林安染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郭翊辰身后早已经惊呆的郭翊阳。 从郭翊阳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郭翊辰也注意到了郭翊阳还在自己身后。 郭翊阳:“……”那我走? 第334章 人不用出现,抚养费要准时 “郭先生,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两清了,所以郭先生还是请回吧!” “我们这个小山村并不是郭先生该来的地方。” “我还有事,就不送二位了。” 郭翊辰开直升飞机过来的动静实在太大,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林安染为了避免麻烦,只想快点把郭翊辰和郭翊阳打发走。 说完,她就砰的一声再次把门给关上了。 郭翊辰眼里晦涩难明。 郭翊阳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要一起走了。 门才刚刚关上一会儿,又被人从里面打开。 但这次来开门的却不是林安染,而是洛璃。 “爸爸,妈妈说让我以后跟着她过,你每个月固定把抚养费打进我的卡里就行。”洛璃笑着,难掩兴奋。 拥有上一世记忆的洛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女孩。 当了那么多年的女帝,洛璃对郭翊辰早就没了小时候的惧怕,有的只剩帝王与帝王之间的较量。 这八年来,洛璃从未赢过。 但今日,她赢了,而且赢的很彻底。 “对了。” “除了抚养费以外,我的零花钱也不能少。” “还有叔叔,你答应过每个月会给我十万的零花钱,可不能反悔。” 说完,洛璃得意的关上了门。 上一世她就发现了郭翊阳喜欢林安染的事情。 原本她也曾想过让郭翊阳带林安染离开,去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显然,她那时候还是太小了,对人性还不了解。 直到后来,郭翊阳因北地权贵被杀,内心倍受谴责,选择了逃避现实,云游四海去了。 多年后,郭翊阳带着一个女子归来。 那女子与林安染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性子温柔,一切以夫君为重,不似林安染一般隐忍又向往,也不似林安染一般倔强,有自己的想法。 郭翊阳把那女子当成了林安染的替身,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 到后来,就连郭翊阳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爱的是林安染,还是他的王妃了。 这一世,郭翊阳虽先遇见了林安染,并与林安染结缘,可也因此让林安染的灵魂回到了上一世,倒是无形中把这段缘给掐断了。 上一世,洛璃觉得自己虽守住了大夏的江山,却没能守住林安染,一直感到十分愧疚。 这一世,老天爷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她一定要不择手段的护住林安染,哪怕是与郭翊辰为敌。 郭翊辰也没想到养了两世,一直很乖巧的女儿竟会突然挑衅他。 没错,就是挑衅。 他突然生出一种女儿要跟他抢老婆的错觉。 “哥,我们回去了吗?” 郭翊阳正琢磨着该如何把郭翊辰劝回去,郭翊辰就突然转身离开,于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把这个村子买下来。”郭翊辰命令。 郭翊阳:“……”这真没必要吧? 不等郭翊阳反应过来,史一突然出现,恭敬点头:“辰少,若想买下这个村子,还需要少夫人的签字。” 别人都可以用手段解决,但少夫人不行。 第335章 他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郭翊辰神色郁郁。 转眸,他看向旁边一栋新房:“那就买下这栋房子。” 他已经做好了在这个村子长期奋战的准备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不能住进林安染家里,那就住她隔壁好了。 史一点头离开。 郭翊阳见郭翊辰竟然要在这偏僻的小山村住下来,惊问:“哥,你不回去了?那公司怎么办?公司可离不开你啊!” 郭翊辰转头,眼瞳无温,声音更是冰冷至极:“你去。” “啊?” 于是,一向游手好闲的郭家二少爷被委以重任,成为了执行总裁,从此开启了苦逼的上班生涯。 夭寿啊! 村里都在传,二大爷家一夜暴富了,风风火火的又在村里盖起了新房,而且还是十层楼,带电梯的大别野,羡慕的村里所有人都在打听,二大爷是出门踩了狗屎,狗屎里面有张巨额支票吗? 这一打听,他们才知前两日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富豪甩开二大爷一千万,买下了他家的房子。 二十万起的房子,卖了一千万,更是让人羡慕了。 于是乎,全村人都在打听,这富豪还要买房子吗? 他们不要一千万,五百万也卖,三百也行,一百也是可以的。 奈何,那富豪似乎都没有兴趣。 越是打听,众人越是心惊。 听说,那富豪是华国首富?世界富豪榜前十? 不仅有钱,还长的帅,身高195? 不得了,村里的女人兴奋了。 村里的男人也兴奋了,纷纷打电话叫自家没嫁人的女儿回来,希望能嫁入豪门。 然而,又有传闻,那富豪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八岁大的女儿。 再一打听,富豪的妻子不是别人,竟是林安染? 那个从小就失去亲人,在孤儿院长大,话少腼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林安染? 一时间,林安染家门口堵满了人。 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有小学同学,有曾给我她家送过一颗鸡蛋的邻居,连爷爷奶奶生前的好友都来了。 他们都是来跟林安染攀交情,希望能从中获利。 人性便是如此,无利可图时,见面不相识;有利可图时,坟上都插满了香。 在古代,皇权至上。 在现代,为金钱甘做牛马。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郭翊辰什么都有。 林安染看着满屋子虚伪的面孔,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笑道:“各位,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还没结过婚,哪里来的老公啊!” “要是你们想去巴结村里来的富豪,可以自己去巴结,我想他既然这么慷慨,肯定会满足你们的请求的。” “毕竟对于这种级别的富二代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你们尽管去提你们的要求,他要是不答应,那肯定就说明他看不起你们。” 林安染解释着,还不忘拱火。 她还怕别人不信,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户口本上显然写着未婚的字样,这才让乡亲们信了。 即便林安染跟富豪没有结婚,但肯定关系不浅,再怎么样,林安染也给富豪生了个孩子。 而且富豪都追到这里来了,也能看出富豪对林安染的重视。 乡亲们虽清楚林安染很有可能就是富豪的女朋友,但在他们的观念里,只要是没领证结婚,那一切都是不作数的。 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能说明什么。 想到此,有一大半的人随便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不为其他,就是希望自己或者自家的女儿能入富豪的眼。 还有一小半人也在林安染露出送客的神情后,也纷纷寻了个理由离开。 很快,林安染家里再次清静了下来。 这时,洛璃才从房里走了出来,疑惑的问:“妈妈,你既然不想搭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就好了,还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 林安染笑了笑,道:“这里是农村,左邻右舍的都沾亲带故一些,要是不打算在村里住了,甩脸色就甩脸色,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但要是还在村里住,就总归要讲人情,这是不能避免的。” “我想在村里住下来。” 这次回来,林安染突然有了想在村里长住的打算,一是确实厌倦了城里的冷漠,二是突然发现村里好适合养老,三是二大爷和二大娘年纪都大了,儿女又不在身边,她想留下来照顾二老,也算是报答二老的恩情。 林安染想着洛璃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在村子里住过,担忧的道:“要是你住的不习惯,你就跟我说,我立马带着你回城里去生活。” 到时候,她也可以在城里给二大爷和二大娘租个房子,方便照顾。 洛璃亲昵的抱住了林安染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在哪里,洛璃就在哪里。” 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她就很幸福了。 于是乎,林安染和洛璃一合计,决定在村里开一家民宿。 林安染家虽还是老式的瓦房,但就是因为够年份,改造成民宿后更加有特色。 加上林安染家门口有个大院子,后门的不远处就是山,山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夏天荷花满池,冬天小鱼嬉戏,美不胜收。 这可不就是得天独厚的民宿条件吗? 说干就干,林安染带着洛璃一起清理院中的杂草,然后又画了一张改造图纸,问二大爷要了两个砌墙工过来帮她改造房子。 同时,林安染还在好几个自媒体平台上注册了账号,拍摄和直播房子改造的视频。 手机才架起,点开了直播。 林安染和洛璃正要拔草,郭翊辰突然西装革履的出现在了小院中,默默地拔起草来。 他很有心机,虽一言未发,可人却准确的入了镜头,且还是正脸镜头。 这不明摆着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林安染的人,谁也休想打主意。 原本林安染想着自己第一次直播,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观看,可郭翊辰一出现,直播间立马涌入了无数观众,评论区也因此炸了锅。 【真的是郭影帝啊!】 【那个女人就是郭影帝官宣的未婚妻吧?】 林安染已经做好了被粉丝臭骂的准备,却不想…… 【民政局呢?懂事点行吗?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主动去给有情人办结婚证了。】 第336章 为爱算计 林安染淡定的把直播关掉,看也没看正在拔草的郭翊辰,拉着洛璃就往屋里走去。 洛璃跟着,转头看向了已经停下拔草的郭翊辰,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两世为人,怎么爸爸还是不懂妈妈想要的是什么? 爸爸这么闹,只会把妈妈推得越来越远。 其实妈妈要的一直都很简单,那就是偏爱。 可唯独这偏爱,是男人最给不起的。 洛璃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眸子,亲昵的挽住了林安染的手,高高兴兴的回了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强求父母双全的人。 她从始至终都是只想要与妈妈在一起。 郭翊辰愣愣的站在草丛中看着再次紧锁的大门,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管他如何努力,林安染就是不待见他。 上一世,林安染想要他遣散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没能做到。 他很后悔。 可这一世,他从始至终真的只有过林安染一个女人啊! 在与林安染重逢后,他就派人去调查了林安染的身世,得知了林安染除了他以外,竟然还跟其他男人谈过恋爱。 一开始,他很愤怒,嫉妒到想要把那些男人全杀了。 可他接受过这个世界的教育,思想上早已经潜移默化,所以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同时,他也终于能够明白林安染在上一世为何不肯原谅他。 若换成他,林安染口口声声的说心里有他,可却还跟别的男人上床,甚至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他一定会嫉妒到疯掉。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他更觉得愧疚林安染。 他决定接纳林安染,只要林安染愿意陪在他身边,他可以不去过问从前。 就当是他们两清了。 为了让林安染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他故意放出了花千万买下二大爷家的房子的消息,勾起人性的贪婪。 之后又放出林安染是他妻子的消息,并拒绝了所有人的商业合作,放话说只要是林安染点头的事情,他都会同意。 他就是要让人们去巴结讨好林安染,顺便让这些人给林安染施压,让林安染主动来找他。 可他失策了。 林安染不仅不受威胁,也没有来找过他,倒是暗示村民来胁迫他,勾引他,扰得他烦不胜烦。 郭翊辰虽被村民烦的不行,可又忍不住为林安染拍手叫好。 林安染还是如从前一般喜欢声东击西。 这种被林安染算计的感觉让郭翊辰很享受。 如上一世一般,郭翊辰再次派人盯着林安染。 一是想了解林安染的动态,二是想要保护林安染。 毕竟他这些年为了扩大商业版图,没少得罪人,他的那些仇人在知道了他对林安染的在乎后,肯定会为了报复他,而从林安染这里下手。 郭翊辰得知了林安染想改造老房子,于是派来两个搞设计施工的人到二大爷那里,借由二大爷的名字介绍给林安染改造老房。 他听说林安染要拔掉院中的杂草,于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后,帅气的过来帮林安染拔草。 他主动入镜,希望能给林安染安全感。 但似乎弄巧成拙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林安染才能原谅他,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第327章 骨气和钱,她选钱 洛璃虽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但现代知识却与古代不同,所以洛璃白天还是需要去学校上课。 因着洛璃在s市就读的是贵族小学,在古代又是最顶级的学士教学,故而林安染还担心洛璃会适应不了山村的小学。 事实证明,林安染的担忧是多虑了。 洛璃的适应能力很强,转学到山村小学后,立马就凭借超强的情商成为了学校最受欢迎的学生。 她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喜欢她。 她对同学很慷慨大方,又平易近人,会热心的帮助同学辅导功课,还能细心的开解同学的低落情绪,加上长得又很漂亮,同学们也喜欢跟她玩。 甚至连学生家长也对洛璃赞不绝口,直夸洛璃就是他们理想的女儿。 白天,洛璃去上学,林安染就在家里忙碌着改造房子。 等洛璃快放学了,她就为洛璃准备营养的饭菜,等洛璃回家一起吃饭。 傍晚,林安染还会在饭后带着洛璃去田间小路散步,看落日挂在斜斜的半山腰。 晚上,会一起坐在院中看春日的细雨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洛璃会跟她说起上一世她死后发生的趣事。 春华一生未出宫,守在凤仪宫,仿佛还在等她回去。 夏末性子跳脱,竟嫁给了左承泽为正妻,婚后相夫教子,倒也变得贤妻良母起来。 秋月在宫里度过了安稳的一生。 冬雪离宫后,一心打理林安染留下的产业,竟一生未嫁,成为了大夏赫赫有名的女首富。 至于林家,虽在大夏可谓只手遮天,但却依旧家教森严,家中儿郎皆成为了洛璃的左膀右臂,为洛璃护佑天下苍生,也辅佐洛璃将大夏推入了鼎盛时期。 但奇怪的是,史书上却从未有过大夏这个王朝。 但这些,林安染都不关心。 她只知道,洛璃如今与她在一起,她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虽有着郭翊辰的财力支撑,林安染这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 林安染也没有什么不花男人钱的骨气,毕竟骨气和钱比起来,她选择钱。 上一世再怎么说也阴差阳错的救了郭翊辰一命,她拿郭翊辰点钱,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 林安染不仅不觉得过分,还有多少拿多少。 要是郭翊辰无偿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给她,她也是会欣然接受的。 至于林安染为什么想开一家民宿,完全是觉得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不然会很无聊。 哪怕是去旅游,是去买买买,那都是能够成为事业的。 林安染既不想去旅游,也没什么想买的,干脆就开一家民宿好了。 有人来住宿,就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聊天。 没人时,就与洛璃与山水为伴。 这难道不比在后宫被困死强吗? 今日,阴雨绵绵。 林安染在送完了洛璃去学校后,就骑着电单车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坐在廊下一边吃包子,一边思索着要不要在廊下装个落地窗。 就在这时,郭翊辰打着一把伞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即便是在山村,他也永远西装革履,想在林安染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他知道,林安染吃他的颜。 所以,他今天想用美男计勾引林安染。 第328章 我现在不想要了 “染儿,我给你煮了早餐过来,你看看好不好吃。” 郭翊辰自然的搬了张椅子坐到林安染身边,拿出了食盒中的一粥一面两杯粉色的饮料。 “你是喜欢喝粥,还是吃面?” 郭翊辰让林安染先选。 随后,他又道:“如果什么都不喜欢,也可以吃我~” 他眸色深情,一双本就勾人的桃花眼闪着羞涩的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紧扣的衣领锁在喉结之下,更是性张力爆满。 即便穿着严谨的西装,可却依然难掩结实的肌肉。 郭翊辰是标准的宽肩窄腰,腰臀比例刚好,既不会显得太壮,也不会觉得太瘦,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即便不摸,林安染也能想象到郭翊辰西装下的肌肉有多硬多有弹性。 毕竟,上一世也没少摸。 林安染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郭翊辰,眼里既有欣赏,又有色欲。 “辰少这是要色诱我?”林安染言语轻挑,红唇轻启,似笑非笑。 郭翊辰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是。” “你想要吗?” “都给你。” “完完整整的都给你。” “也只给你。” 这是林安染一直想要的,独一无二的给予。 林安染笑了,“之前我想要,你给不起。怎么?换了个时代,法律不允许三妻四妾了,你就愿意给了?” 郭翊辰听出了林安染的嘲讽,虽心有愧疚,但还是道:“当初,我是身不由己。现在,我可以掌控我的命运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林安染单手托腮,眼神挑逗。 就在郭翊辰血脉膨胀,以为林安染要亲吻他之时,林安染却笑道:“只可惜,你想给了,我却不想要了。” 郭翊辰:“……” 林安染承认,已经确实是个颜控,但她却是一个有理智的颜控。 外星人没见过,但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 又帅又有钱还温柔体贴的男人也不是没有,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更何况,林安染从来都不觉得人生中必须要有一个男人才能完美。 相反的,她觉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若是两个人能够锦上添花,那也不是不可以。 很显然,郭翊辰不是那个能在她生命中锦上添花的人。 与其看着郭翊辰隔应,还不如不见。 “染儿,你怎么会不想要?你为了救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你怎么会不想要了呢?” “上一世,朕本也是准备等统一五国后,就如你所愿的遣散后宫,并让我们的儿子登基为帝,若是我们没有儿子,就让洛璃登基为女帝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朕的心里都只有你,朕只爱过你一人,你怎么能不要朕的爱呢?” 郭翊辰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换了一个时代,林安染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郭翊辰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林安染轻描淡写的道:“郭翊辰,你真的只爱过我一个人吗?” “如果我不是你的爱而不得,不是你心里的白月光,你还会这么偏执的说出只爱我一个人吗?” “你爱的,不过只有你自己罢了。” 第329章 郭翊辰心痛了 “你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郭翊辰深受打击。 他有一种一切的付出都被否认的挫败和愤怒,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难道不是吗?”林安染倒是平静,“你要真如你说的那么爱我,那你就不可能不让我入土为安,而是把我的尸身用冰封住,拉着我四处征战。” 郭翊辰:“那是因为我舍不得你,我也以为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 “我把你的尸体拖着满世界去捡垃圾,你愿意吗?”林安染反驳。 郭翊辰:“……” 郭翊辰:“这难道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已痴狂了吗?”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为了林安染已经到了可以发狂的程度,只要是能把林安染留在自己身边,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林安染看着郭翊辰信念感满满的眼神,若不是去前世走了一遭,她怕是都要信了。 她都怀疑自己会突然穿到古代,就是前世的自己在给现代的自己预警,让她有所戒备,以免又走了前世的老路。 如果她没有穿越回古代,前世的自己死得凄惨,林家受到牵连,洛璃一生郁郁寡欢。 林安染叹了一口气:“你那不是爱,是自私的占有,是偏执的满足,是爱而不得的遗憾。” “不是。”郭翊辰怒了。 他猛然抓住了林安染的肩膀,激动的道:“你可以怀疑我对任何人的真心,但决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为了让你复活,特意去了天山,寻找……” 郭翊辰的话还没说完,林安染就嗤笑出声:“说到这个……” “你既然想复活我,怎么不是我一死,就立马带我去天山找医圣?” “而是等我都死得不能再死了,等你统一五国了,才想起复活我?” 郭翊辰:“……” 林安染又笑了,没心没肺的笑:“哦!你完成自己的志愿了,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实现了,所以想起我来了?” “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郭翊辰反驳:“那个时候,战事已起,就如开弓的箭,已不能回头。” “我若是不乘胜追击的继续攻打燕国,燕国就会来攻打大夏,更会让其他三国联合起来,到时候灭国的将会是大夏,苦的也将是大夏子民。” 林安染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就你大义,就你心怀天下。” “说白了,不也还是你的野心吗?” “你的野心,你的志愿,你的国家,你的子民,你的权势,都比我要重要,不是吗?” 林安染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怒气,这让郭翊辰更是感到颓败。 若是林安染气急败坏的跟他吵,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这代表林安染在乎。 可偏偏,林安染冷静的像一个局外人。 过了许久,郭翊辰才无力的道:“染儿,朕承认,朕之前确实如此,可当你为了救朕……” 林安染抬手打断:“那你真是误会了,我当时想救的人不是你,而是洛璃。” 郭翊辰愣住,心痛到不能呼吸。 “是我误会了?” 第330章 染儿,嫁给我好吗? 林安染肯定的点头。 上一世为了能顺利逃跑,能活命,她处处顺着郭翊辰。 但这一世,她可没兴趣再惯着郭翊辰了。 郭翊辰得到了林安染的肯定回答,颓废的松开了林安染,仿佛他的自尊和骄傲都被击得粉碎。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安染舍命救他竟只是一个误会。 而他因为这个误会愧疚自责了两世。 但转而,他又眸色坚定的看向林安染那双淡漠的眸子,随即开口:“即便那只是一个误会,也没有关系。” “在经历过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后,我才终于明白了我的生命里没有你。” “上一世,我有着太多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办法一心一意的只有你,也做不到在你死后不顾一切的追随你而去。” 他肩负着大夏的繁荣昌盛,他的责任感让他做不出随心所欲的行为。 哪怕是悲痛万分,他也绝不能在人前展露。 他必须要坚强,要一往无前,要所向披靡,要让敌人闻风丧胆,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在乎任何东西,不能落下任何把柄…… 上一世的他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多到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以冰封住林安染的尸身,带着尸身南征北战。 这已经是他上一世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了。 “但染儿,这一世,我不愿再失去你了。”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义无反顾的追寻你,哪怕是你单方面的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在林安染的印象中,郭翊辰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哪怕是在说情话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来不会对她说出超乎能力范围内的情话。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天长地久,那都是在郭翊辰的能力范围内。 可今天,郭翊辰竟然说出了要把命给她的话来。 这在上一世,是绝对不可能的。 郭翊辰只会为了大夏舍弃性命,绝不可能为了一人而死。 林安染愣神之际,郭翊辰温柔的再次握住了林安染的手,严肃且认真的道:“染儿,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的想要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只爱过你一个人。” “上一世,你是我的皇后,这一世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我们却在阴差阳错下拥有了一个女儿。” “洛璃,是我们爱的见证,不是吗?” “两世,我们纠缠了两世,这足以证明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说着,郭翊辰突然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雕刻精美的钻戒。 “染儿,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林安染神色复杂的看着首饰盒中的鸽子蛋,那闪烁着璀璨火彩的钻戒充满了诱惑。 她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如此大的钻石。 如果,没有去上一世走上一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郭翊辰的求婚,并兴高采烈的戴上钻戒,甚至连做梦都会笑醒。 但上一世的事情实在让她膈应的慌,让她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第331章 洛璃的由来 “对不起,辰少,我不想嫁给你。” 林安染毫不犹豫的拒绝让郭翊辰再次愣住,紧张的心弦也在这一刻破碎成一片一片,喉结滚动,他隐忍沙哑的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已经睡过的男人,我不想再睡了。” 林安染说的洒脱,言外之意就是都已经得到过了,就没必要再吃回头草了。 郭翊辰:“……” 林安染翘起二郎腿,身子顺势靠向了椅背,双手抱胸的笑道:“正如你所说,我们都已经纠缠了两世了,也该到了放手的时候。” 郭翊辰拳头紧握,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我不想放手。”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林安染无奈的耸耸肩,“ 这里可是法治社会,并不是你的大夏王朝。” “我们两人并没有领证结婚,甚至我们连情侣都不算,你无权管我。”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郭翊辰都高高在上的惯了,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忤逆他,让他一时气急。 “我是洛璃的亲生父亲,而你是洛璃的亲生母亲,我虽然无权管你,但我要是不愿意放手,你也无权阻拦,不是吗?”郭翊辰说着,跪在地上突然上前倾身。 那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让林安染有一瞬间的紧张。 就在林安染以为郭翊辰恼羞成怒的要对她动手时,郭翊辰却突然嘴角上扬,魅惑的桃花眼半眯,迷离而诱惑:“染儿,你当年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动献上香吻。” “你说,让我救救你。” “只要我救了你,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还记得吗?” 林安染被郭翊辰这极具原始欲望的声音蛊惑,心跳不自觉的加速,脑海中依稀浮现了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她正在读大一,为了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她去了一家酒吧工作。 白天,她在学校上课,晚上便会去酒吧上班。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春日的夜晚,下班时突然下起了大雨,将所有工作人员都困在了酒吧。 因着是深夜,不好打车,林安染便准备等雨停了再离开。 那天,一起在公司等雨停的还有几个人。 主管见人多,便提议开个包厢一边唱歌一边等雨停。 林安染本不想参与,可主管平时对她多有照顾,再加上优秀员工可以多拿五百块钱的奖金,她不想得罪上司,便没有拒绝。 但她才喝了两杯酒,就觉得头晕的厉害,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借口上厕所跑出了包厢。 她本是想淋雨回家,借着雨水的冲刷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他才冲出酒吧不远,就被追上来的主管拦下,并强行想要带她离开。 她在激烈的冲突中,失手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主管的头,这才有了逃走的机会。 慌乱中,她发现主管还在追她。 一想到被主管抓住会是个什么下场,林安染一咬牙钻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并在药效的作用下,与车上的男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332章 只有五块钱 并且,还不止一次。 他们在车上,在别墅,从客厅,到卧室…… 林安染回忆着,脸颊难得羞红起来。 那是她做过最疯狂的激情运动。 两人直到筋疲力尽了,才双双沉沉的睡去。 依稀中,她好像听见那个男人叫自己的名字,但她那时意识模糊,也记不太清楚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还未亮。 睡着前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把当时还从未谈过男朋友的林安染吓得不轻,也羞得不敢吵醒身边的男人。 她拿开了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长相,怕男人长得太丑,会恶心到她。 她只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的身材很好,肌肉很棒,很能干。 想着人生中的第一次只有愉悦,没有疼痛,也不亏。 林安染想着自己毕竟是睡了人家,总不好拍拍屁股跑了,这样多少有点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于是乎,林安染找到了自己的包,把包里仅剩的五块钱放在了床头柜上,就当是今晚的费用了。 虽然不多,还很少,但已经是林安染能给的所有了。 林安染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男人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甚至觉得自己对男人真是太好了。 至少她还给了五块钱。 那件事情后,林安染第二天就辞掉了酒吧的工作,主管虽然暗恨,却也做贼心虚的不敢说什么。 之后,她没有再出去找工作,而是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原本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两个月后,林安染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这对一个大一学生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对于林安染而言,读书是她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很有可能会因为她怀孕而终止。 如果林安染够狠心,就该把这个孩子给打掉。 也不是林安染不想,而是她确实是没钱。 林安染这一胎并不显怀,以至于学校都放寒假,快要生了,却还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以往,林安染放假后也不会回老家,而是继续住在宿舍,然后出去找一份暑假工。 但那一年,她因为怀孕的缘故,回了老家。 因着是冬天,林安染本就不显怀,加上又穿着宽松厚重的羽绒服,村里的人也没有看出林安染就快要生了。 还是林安染将她快要生的事情告诉了二大爷和二大娘,两人才得知了这件事情。 二大爷和二大娘并没有问太多,只是默默的照顾起了林安染。 二大娘以前当过接生婆,这也是林安染回村的原因之一。 一月的时候,林安染在家里生下了一个孩子。 听着婴儿的啼哭声,林安染也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二大爷和二大娘却跟她说,孩子哭了两声后就死了。 两人怕林安染伤心,于是就把孩子埋在了她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坟旁。 所以,林安染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早就死了,却不想那个孩子竟然会在郭翊辰的身边。 第333章 他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林安染疑惑的问:“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洛璃怎么会在你身边的呢?” 郭翊辰先是一愣,似没想到自己如此诱惑林安染了,林安染竟然能不为所动的问出如此扫兴的问题。 他干脆直起身子,挑眉:“不是你把洛璃放在我车里的吗?” 林安染摇头。 她当时都不知道郭翊辰的存在。 郭翊辰看着林安染那副迷茫的神情,这才意识到他们似乎是有信息差。 郭翊辰:“那个晚上,你知道跟你激战的人是我吗?” 林安染摇头。 郭翊辰:“那你留下五块钱也不是为了泄愤?” 林安染尴尬的摇头。 郭翊辰:“你是什么时候穿回前世的?” 林安染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弟撞飞我以后。” 这次换郭翊辰惊讶:“被翊阳撞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两年的人是你?” 一想到林安染就在他经营的医院里躺了两年,可他却浑然不知,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安染点头。 郭翊辰又问:“你是不是醒了以后,就已经知道了我们跟洛璃的存在?” 以林安染的聪明,不可能在见到了郭翊阳和左承泽后,还发现不了异常,毕竟这一世的种种跟上一世实在是太多巧合了。 更何况,郭翊阳第二天就跟洛璃说了林安染的事情,肯定是林安染说了什么,才会让郭翊阳特地跟洛璃提起了林安染。 林安染点头:“我虽然知道了你跟洛璃的存在,但我并不知道你们拥有前世的记忆,更不知道洛璃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林安染将自己生下洛璃以后的事情告诉了郭翊辰。 两人互相交换了信息,这才得知郭翊辰洛璃是突然出现在他车里的。 林安染就读的大学在a市,她与郭翊辰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a市,所以郭翊辰经常会去a市出差,希望能再次遇见林安染。 二月的某个早晨,郭翊辰的开车停在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突然,他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郭翊辰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那天,他鬼使神差的下车去查看情况,可却一无所获。 再次回到车上,后桌已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就是洛璃。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带着女婴去做了亲子鉴定,竟发现那女婴跟他是亲子关系。 于是他认定,这孩子就是他跟林安染的孩子。 也是林安染把孩子放在他车上的。 他想着林安染可能还在气头上,不愿意出来见他,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待林安染气消了出现在他面前。 他为了让林安染能够每天都见到他,于是去当了演员,拍各种杂志。 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林安染不仅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昏迷了两年。 郭翊辰再次后悔,他应该更疯狂的寻找林安染的,他不应该让林安染发生车祸,魂穿上一世的。 如果没有魂穿上一世,林安染便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 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