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和亲暴君的炮灰omega后》 第1章 穿成和亲暴君的炮灰omega后 作者:一叶菩提本文文案→林曜穿成了战败被敬献给敌国暴君的炮灰omega。奉命于侍寝当晚刺杀暴君。后因刺杀未遂,被暴君百般羞辱折磨而痛苦死去。最要命的是,他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刚好刺杀未遂,被暴君抓个正着!传言暴君喜怒无常,凶狠暴戾,杀人如麻。林曜为了活命,只能紧抱暴君大腿,仗着美味的信息素千方百计邀宠。谁知道邀着邀着宠,肚子就大了起来。林曜:……要完。得赶紧跑路!cp:暴君alpha攻 vs 能娇能狠omega受alpha=赤骁 omega=第吻主受,1vs1,甜文he。大量私设,请勿考据=3=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曜,秦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暴君a攻&能娇能狠o受。   ☆、第001章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近两个时辰。  养心殿殿门紧闭,檐下挂着几盏年后还没取下的精致宫灯。  宫灯泛着光,映亮了殿外裹着狐裘瑟瑟发抖的瘦削青年。  青年低垂着头,青丝用发簪挽住,雪堆满脚背肩膀,寒气浸透骨髓,冻得血液都凝住了。  林曜就是这么硬生生被冻醒的。  他醒后也没想别的,就特别后悔。  后悔昨晚不该点开粉丝发来的小说,还被其中剧情吸引熬夜看完了。  他第二天还要进山拍戏,刚好助理病了,只能自己开车去片场。  谁知当天清晨起了大雾,过山道时,也不知从哪突然蹿出头野猪,林曜当即猛打方向盘,慌乱中轮胎打滑,车辆撞破护栏猛地飞了出去。  那段山路险峻陡峭,摔下去必死无疑。  林曜垂眸望着雪,借助余光能隐隐窥到前方那座古色古香的巍峨宫殿。  他是死了吗?但这又是哪?  林曜试着抬起头,才发现他并不能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只能通过炮灰的双眼看周围。  不知站了多久,那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了。  太监总管刘敬忠走到近前,眼神掩着蔑视,嗓音阴柔:“林公子,恭喜。陛下宣您觐见。”  青年低低“嗯”了声,手脚都冻僵了,迈步时险些摔倒。  刘敬忠垂眸看着,也没搀扶之意。  青年身材纤瘦,肤白胜雪,极招人怜爱。饶是净过身的刘敬忠,也被那美艳倾城的容貌惊艳了下。  “夏送公子来秦是为求议和,林公子还是谨守本分,勿动其他念头的好。”  刘敬忠低声警告。  青年沉默,满脸受辱,指尖狠狠掐着掌心,竭力忍耐。  林曜听到这,心底却蓦地一阵毛骨悚然。  他总觉得这场景很熟悉,让他瞬间想起了昨晚看的那本耽美小说。  小说中有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存在的作用就是为了推动主角攻跟主角受的感情。  而为压榨掉炮灰的残余价值,小说后期他还被战败的夏国送去给秦国暴君和亲。  原著中,身为反派的暴君残忍暴戾,杀人如麻。没人敢亲近他,就怕说错半个字被砍掉脑袋。  炮灰也没想过就这么认命嫁给暴君。  他此次明为和亲,实为刺杀。  他要趁侍寝的时候动手杀掉暴君,给夏国也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偏偏入宫这么久,暴君却始终没传唤他侍寝。  他等来等去,实在等不及了,这才主动找来养心殿,谁知暴君竟不愿见他。  这炮灰也有点骨气,怎么说都不肯离开,随后硬是在雪中熬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暴君的传见。  林曜越回忆越心惊,刚刚很明显就是炮灰来求见暴君的场景吧。  他难道真穿进昨晚看的小说里了?  养心殿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书案前,身着庄严黑色锦袍的男子手持书卷,看得入神。  刘敬忠躬着身,垂首满是敬畏:“陛下,林公子到了。”  走进殿内,帝王威严就如泰山压来。  青年不敢多看,迅速跪地,伏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颤声道:“林曜拜见陛下。”  林曜仍没法控制身体,他适应能力很好,短暂的惊怔后,便局外人般兴致勃勃地看起好戏。  此时听着那颤音,他噗嗤就笑了,刚见到暴君就抖成这样,这炮灰哪来的勇气敢刺杀暴君?  难怪会失败,这都能成功就见鬼了。  毕竟原著提过,暴君虽说残暴不仁,却也有雄韬伟略,武艺更是登峰造极,难逢敌手。  上方静默片刻,像在审视青年。  青年手脚冰凉,抖如筛糠。  “抬起头。”蓦然,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  那声音极悦耳,带着让人无法抵御的磁性。  作为演员,林曜能驾驭各种声音,更是不折不扣的声控,瞬间就被那话音给酥到了。  青年缓缓抬头,眼底满是惧意,藏在袍间的手微微发抖。  趁此机会,林曜也看清了暴君的模样。  身为暴君反派,秦挚被提到时,不是正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林曜也没想到,以狠戾冷血著称的暴君竟长得这么俊美好看。  他微敛着眉,眼眸黝黑,五官有如神斧雕刻,下颌弧度冷冽。黑金龙袍衬着满身贵气,长发则以精致奢贵的金冠束好,宛如神祇。  就是神秘莫测了点,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林曜从不吝啬欣赏美的事物,他定定看着秦挚,有片刻失神。  然而秦挚却对眼前容颜绝色的青年兴致缺缺,在窥见其眼底的惧意更是索然无趣地移走了视线。  “何事要见朕?”  青年强忍怯意:“林曜看陛下诸事繁忙,是特来为陛下分忧的。”  “哦?那你倒说说,要怎么为朕分忧?”  “林曜是陛下的人,春宵苦短,只求能陪伴陛下。”  秦挚轻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沐浴过吗?”  “嗯。”  秦挚道:“朕允了。过来。”  看到这,林曜心下了然,暴君这是要留炮灰侍寝的意思。  青年硬着头皮走向秦挚。  林曜却注意到秦挚看他的眼神,不禁满脸悚然。  他突然有预感,秦挚或许早就猜透了炮灰的心思,知道他今晚是来弑君的。  但既然知道,还顺势让对方来侍寝,秦挚是在以玩弄猎物为乐吗?  林曜禁不住为炮灰默哀。  说起来,这炮灰也挺可怜。同样身为皇子,他跟主角受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主角受的娘是皇后,他生下来就是太子。炮灰的娘却不过一介民女,位分低。炮灰母妃失宠后郁郁寡欢,自缢而亡。那之后炮灰更不受宠,宫中人人都能欺辱一番。  更惨的是,他幼时还跟主角攻定下了婚约,成为主角攻跟主角受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主角攻喜欢的是主角受,从没喜欢过炮灰。炮灰却嫉妒主角受,处处暗中给他使绊子,没少做拉仇恨的事。甚至还跑到主角攻床上,要生米煮成熟饭。  熟饭自然没煮成,主角攻为此愤怒取消婚约,鼓起勇气去找主角受表白了。  没了婚约,也就没了王府的庇护。  炮灰处境更加艰难,要不是这次和亲,他没准要活活饿死。  默哀完,林曜接着兴致勃勃地看戏。 第3章 他总觉得那双眼眸跟之前不一样了。  先前是晦暗浑浊的,此刻却亮着光,像将那漫天银河都盛放眼底,璀璨而绚丽。  因着那双眼眸,秦挚忽然心软了下,没追究对方罔顾圣喻的大不敬。  他走向林曜,微低头,指尖轻拭去对方脸颊的泪珠。  殿内弥漫着越发浓郁的甜美味道,像是清晨刚绽放还带着露珠的鲜花香气。  秦挚觉得浑身都热,体内更是燥热难忍,□□翻涌。  “你这双眼睛真漂亮。”秦挚称叹。  林曜却打了个冷颤,觉得对方不像夸奖,更像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当收藏品。  挺吓人的。  “谢陛下夸奖。”  秦挚捏着林曜下颌,迫他抬起头,低笑:“林侯庭竟也舍得。”  林侯庭就是炮灰的皇帝爹。  林曜困惑地眨眨眼:什么舍得?  秦挚没解释,眼前柔软迷人的少年让他难再按捺悸动。  “几岁了?”  “刚满十八。”  “是自愿来和亲的?”  林曜想都没想就胡说八道:“嗯,是我自愿的。夏国没人对我好,没人疼我。但今后就不同了,我是陛下的人,陛下是我夫君。夫君都是疼媳妇的,陛下也会对我好的是吧?”  机会难得,他得从秦挚那要点承诺,起码保住性命。  就是夫君两个字很难启齿,林曜说的时候险些咬到舌头。  秦挚听着微愣,心跳的速度竟快了点。  “曜曜听话,朕自会对你好。”  曜曜?  林曜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急切道:“我会听话的!”  边无语腹诽:这话说跟不说有区别吗。他听话或是不听话,还不是秦挚一句话。  狗暴君真贼!  “既是自愿,朕便却之不恭了。”  秦挚噙着笑,俯身轻松抱起林曜。  林曜骨架小,很轻,抱着不费什么力气,腰身更是细软。  人在怀中刹那香气更浓,秦挚迅速加快脚步。  身体一轻被抱起来,林曜还是有些怕的,连用纤细的手抱着秦挚脖颈,怕秦挚把他摔出去。  他对暴君可没什么信任度。  就是这炮灰也太轻了吧?怎么秦挚抱着跟没重量似的?  但林曜也顾不上多想,他窝在秦挚怀里,倏然间嗅到了股极强烈霸道的味道。  那气味很浓烈,也很好闻,就是太过霸道,让他顷刻手脚发软,气息微喘,体内更莫名兴奋躁动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林曜浑身软绵绵的,慌得一匹。  秦挚快步走到床边,放下林曜便俯身上去。  林曜躺在床上,被那霸道极具侵略性的气味熏得满脸泛红,眼眶也湿漉漉的,染遍魅色。  他微侧头,露出一大截纤细白皙的脖颈,朱唇湿润,极尽美味诱人。  秦挚沉沉喘息,呼吸落在林曜颈间,唇碰到林曜苍白脆弱的颈后。  唇是温的,林曜却被吻得全身发麻,像急涌过电流,本就发软的身体更软成了一滩水。  他眼神涣散,微微发着抖,强撑着用仅剩的理智狠狠骂了句卧槽!  他终于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事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还是篇古代版的abo小说啊!  只是原著很少提及,设定后更没怎么用,加上主角受也就是个普通人,林曜才一时没想起来。  说来林曜的abo知识还是被粉丝科普的,当时觉得有趣,就多了解了点。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穿成一个娇弱漂亮的omega。  在当今大陆,除男女性别之外,还凌驾着赤骁跟第吻。他们人数极少,尤其是第吻,堪称屈指可数。  赤骁跟第吻要优先于性别,比如一位赤骁女性,她先是赤骁,后才是女性。  赤骁等同alpha,个个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第吻则等同omega,比女性更娇弱美艳,且无论男女皆能生育。  除此外,第吻还有发情期。  发情时,他们会催发一种特有的气味,使赤骁随之被动发情,就算是普通人,闻到也会受其影响,认为眼前的人更美艳迷人。  林曜越想越糟心,所以秦挚是受他影响被动发情了?  也不对啊!他记得很清楚,原著炮灰被关进长门宫,根本就没发过情。  刹那间,林曜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个细节。  其实除了发情期,第吻血液的气味也等同催情剂,能让赤骁被动发情。  为此第吻的血液还是催情剂必不可少的重要成分。  血液……  林曜努力抬头。  他衣衫尽被褪去,露出娇嫩胜雪的肌肤。  而胸前位置,那被发簪戳破皮的伤口正渗着血,像在洁白绢纸上绽开的玫瑰。  所以之前那些禁军会有那种反应,也是受他血液影响?  林曜想通后顿时暴躁到想杀人。  然而他杀不了人。  别说杀人,他现在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挚像猛兽舔舐着他脆弱敏感的后颈,又在林曜毫无防备时,用齿尖用力地咬了下去。  林曜软成了水,凭着本能往秦挚怀里钻,喉间流泄出诱人的□□。  ……  ……  养心殿外。  刘敬忠挽着拂尘,笑吟吟地走向禁军统领魏陵阳,更满眼深意地向下扫了眼。  “夏国皇帝送第吻来,倒真是诚心求和。魏统领辛苦,还是先去解决下为好。”  魏陵阳身穿铠甲,表情隐忍。  他以剑驻地,手隐晦地挡着某处。  “公公说的是。”魏陵阳苦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第吻,果真名不虚传。”  “这没个三日,陛下是出不来的。魏统领还是快去吧。”  “那就劳烦公公了。若有要事,还请差人来通禀一声。”  刘敬忠笑笑:“魏统领客气。”  魏陵阳抱拳,道声告辞便迅速离去。  他体内热血翻涌,燥热难耐,霎时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刘敬忠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走到殿外候着。  他从新帝登基就跟着伺候,迄今也有五年了。  这些年陛下以战止战,治国有方,是天生的帝王,却唯独对男欢女爱之事毫无兴趣,从未曾临幸过谁,秦国后宫更是空置多年。  今晚陛下却临幸了位第吻,更极有可能诞下龙嗣,想到江山就要有后,刘敬忠不禁老泪纵横。  -  春宵苦短。  一缕曙光从窗棂映进,照亮了龙塌之上的凌乱不堪。  殿内两道浓郁热烈的味道交织碰撞,未散分毫。  层层帐幔下,锦衾裹着的美人裸露半侧肩背,雪白的肌肤上遍布斑驳吻痕。  林曜蹙着眉,像是还溺在昨夜疯狂的欢爱中,眼角忽的垂下滴泪。  秦挚支起身含笑欣赏,见状便伸手轻拭去那滴热泪。  “怎的哭了?”  林曜装不下去了,委屈地钻进秦挚怀里。  “陛下欺负我。”  林曜边说边在心底臭骂狗暴君。狗暴君简直畜生,他这身体才刚满十八,就被这么凶残糟蹋。而且狗暴君是打桩机吗,都说累了不行了,就不能让人休息会吗!  他喉咙都哑了。  但骂归骂,林曜还不至于去以卵击石。  他从小就被遗弃,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地方教会了林曜怎么生存,嘴甜爱笑的小孩总是讨人喜欢的。 第5章 换好衣物的瞬间,林曜很确定他听到了声遗憾的叹息。  林曜霎时头皮都快炸开了。  狗暴君!还有完没完了啊!  从汤泉宫回到殿内,午膳已然备好。  林曜饥肠辘辘,闻着山珍海味都快流口水了。  偏偏桌前仅备了一张软凳及一副碗筷,让林曜的心瞬间过山车般跌到谷底。  秦挚理所当然地坐在软凳上。  林曜没地方能坐,只能满身怨念地站着。  等太监一一试过菜,确认无毒后,刘敬忠便将公筷递给林曜。  之前都由他伺候陛下用膳,但从今日起就该换人了。  能伺候陛下用膳,那可是无上的殊荣。  在刘敬忠的暗示下,林曜哪还能不懂那意思。  他又饿又累,接过公筷的时候,瞬间只想宰了秦挚。  他都这幅惨状了,秦挚这牲口却连口热饭都不给吃,还要他来伺候吃饭,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或许是林曜怨念太强,秦挚终于良心发现。  “曜曜也辛苦了,坐下随朕一块用膳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宫人迅速取来碗筷及软凳。  刘敬忠满眼讶异,垂首接过公筷,冲林曜笑笑:“林公子请。”  除乔将军外,陛下可还从没跟人同桌用过膳。  这位夏国来的林公子,当真与众不同。  林曜半点没客气,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刘敬忠谨慎小心地为秦挚布菜。  秦挚执起筷箸,夹了块细嫩的鸡肉。  还没入口,就见林曜眼冒绿光,迅速风卷残云地扫荡着桌上的食物。  他吃得极快,筷子就没停过,腮帮也鼓鼓的,像只饿坏了急着囤食的小仓鼠。  这动作有辱斯文,实在很不雅观,偏偏林曜做着却别有番风情,诱人的很。  秦挚索性搁下筷箸,细细地端详林曜。  心想,朕是饿着他了吗?  一旁刘敬忠看着这幕,很为林曜捏了把汗,总觉得陛下下一秒就会怒而砍了他的脑袋。  林曜狼吞虎咽吃完两大碗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显然对刘敬忠对他脑袋的担忧毫无察觉。  秦挚笑意浓浓:“曜曜可饱了?”  “……饱了。”林曜谨慎答。  “过来朕看看。”  林曜很想拒绝,你叫我来我就来?当养宠物呢?  但他更清楚,此时在秦挚眼中,他没准还真是宠物,高兴就逗逗,生气就撂一旁。  惨,真惨!  林曜起身走过去,就被秦挚揽腰轻巧抱到了腿上,宽厚的掌心摸着林曜鼓鼓的柔软腹部。  “果真饱了。”  秦挚心情大好,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林曜颈项,带来微微的痒意。  林曜不适地扭了扭。  秦挚被蹭得呼吸急喘,沉沉道:“曜曜就这般性急?”  林曜微愣,动作顷刻僵住,感受到腰后某个物件的形态变化。  林曜:“…………”  恕他直言,欲望太强也是病,得治!  “不,我不急。陛下快吃。”林曜乖顺微笑。  林曜被当成宠物抱着,直到秦挚吃完饭才得以解脱。  饭后他被抱上重新换过锦衾的龙塌,精虫上脑的暴君总算有了点人性,叫来太医给林曜看伤。  太医姓吴名庸,很是年轻,容貌端正。  他背着药箱从太医院一路跑来,呼吸间还有些喘。  龙塌外层层帐幔被放下。  林曜倚坐着,只伸出只纤细好看的手,用薄纱盖着给太医诊脉。  太医的手骨节分明,匀称有力,完美得像艺术品。  林曜视线停在那,禁不住就多欣赏了几眼。  秦挚站在一旁,微敛瞳眸,循着林曜视线看去。  忽然温声道:“曜曜可是喜欢太医的手?不如朕砍了送你?”  他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委实吓人。  吴庸吓得脸色煞白,噗通跪在地上,颤抖不止。  陛下杀谁全凭心情,要真砍他一双手,也没人能救他。  林曜也被吓了跳,心想秦挚是有病吗?但他不敢赌,从太医的反应就知道,秦挚说到做到,是真的会砍手的。  “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他连忙否认。  秦挚狐疑:“真不喜欢?”  “真的!千真万确!我发誓!”  林曜心惊肉跳,就怕秦挚真砍了手送他,他可没想过害人。  “哦。既然曜曜不喜欢,那就暂且留着吧。”  秦挚似被说服,紧接着又道:“曜曜是朕的人,除朕外,旁人还是少看为妙。”  狗暴君不说,林曜也不敢乱看了。  秦挚若因为他迁怒到别人,林曜会愧疚死的。  太医保住双手,霎时冷汗淋漓,诊脉后确定林曜身体无碍,又留下伤药便惶恐退下。  秦挚让刘敬忠也带人退下,上床剥掉林曜衣衫亲自给他快结痂的伤口搽药。  林曜噤若寒蝉,更没敢反抗。  这儿可不是法治社会,暴君他杀人不犯法啊!  “陛下不用处理政务吗?”  皇帝不是都很忙的吗?日以继夜的那种,暴君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守着他?!  “朕养那么多臣子,若事事都要朕亲为,还不如砍了他们。”  秦挚说着手就往林曜衣衫内钻,语气暧昧,勾唇轻笑:“再说,曜曜这么饥渴,能离得了朕?”  林曜闻言刹那如遭雷劈。  心道你才饥渴!你全家都饥渴!  士可杀不可辱。  他巴不得秦挚滚远点,别再来烦他。  林曜满脸清心寡欲,偏偏被秦挚摸软的身体却急不可耐地往他怀里钻。  林曜都快崩溃了——  第吻这种见鬼的体质设定简直有毒啊!  秦挚满足搂着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愉悦道:“曜曜身体可诚实多了。”  诚实你大爷的!  林曜边骂边奋力仰头,双眼迷离焦灼地向秦挚索吻。  秦挚轻抚林曜殷红湿润的唇,却没吻上去,而是转身从枕下取出了个锦盒,将一枚药丸迅速喂进林曜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本章留言发红包哦=3=  ☆、第004章  药丸体积小,微苦,滑溜溜地直往喉咙滚,被林曜迅速用舌头压着,一阵心惊肉跳。  秦挚给他吃的什么东西?!  林曜第一反应是毒药,狗暴君要杀他,本能反应就想吐。  却被秦挚不容反抗地捂住了嘴,语气严厉地命令:“咽下去。”  这种情形,吐是没法吐的。林曜蹙眉,一狠心将药丸吞了下去。  见他咽下药丸,秦挚松开手,表情也恢复温和。  林曜心中忐忑,总觉得那毒药在迅速腐蚀内脏。 第7章 更让林曜窃喜的是,他发现在听故事的过程中,秦挚那物竟悄然冷静下来了。  也可能是被梁山伯这个蠢货给气到了。  “若是朕,便是刀山火海,也必然要救出心上人。哪怕是冲进祝府,杀光祝府马府的人,也绝不退缩。”  这是入戏了?  林曜连忙附和:“陛下神武。但梁山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是杀不了祝府马府的人的。”  秦挚沉默,像是也意识到这点,瞬间更气了。  连心上人都没办法保护,算什么男人!  林曜看着秦挚因气愤而绷紧的下颌,不知怎的有些好笑。  瞬间脑补出秦挚坐在沙发上边追电视剧边骂人的场景。  狠辣暴戾杀人不眨眼的大暴君,居然还会被这种儿女情长的爱情故事牵动心绪,还那么认真入戏。  怎么感觉……  还怪……怪可爱的。  ☆、第005章  林曜嗓音悦耳动听,讲到精彩处,还会微微停顿制造紧张感。  先前还信誓旦旦声称“朕不想听故事”的秦挚,这会又没听够地让林曜接着讲个。  林曜乐见其成。见秦挚还被上个故事气的紧蹙着眉,薄唇紧抿,便给他讲了个轻松的灰姑娘的故事。  王子拿着水晶鞋顺利找到公主,两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的结局总算让秦挚心情好了起来。  林曜偷觑秦挚瞬间舒展开的眉宇跟微微扬起的唇角,有些被萌到的轻噫了下——堂堂暴君体内莫非还住着个小公主?  听完童话故事,秦挚心情大好,吩咐宫人去传午膳。  听到有饭吃了,林曜迅速翻身坐起,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沐浴没少耽搁,过后林曜浑身发软地被秦挚抱了出来。  暴君刚在池子又禽兽地按着林曜做了两次。  干的尽是体力活,还不管饭饱,林曜饥肠辘辘,又是狼吞虎咽地吃完饭的。  秦挚见了也没阻止,看着林曜吃得这么香,倒也多了几分食欲。  “想去外边走走吗?”饭后,秦挚突然问。  林曜被撑懵了,闻言双眼发亮:“想!可以吗?”  “嗯。”秦挚摸了摸林曜鼓鼓的腹部:“若非亲眼所见,朕还以为曜曜怀了朕的皇儿呢。”  你才怀了皇儿!  林曜微低头去看,心道的确是吃多了点。  但这事能怪谁?  吃完这顿,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他能不多吃点吗。  寝殿内温暖舒适,殿外却刮着寒风,萧瑟冻人。  好在下了一晚的雪早就停了,天气也愈渐晴朗。  林曜穿着柔软精美的红衣,被秦挚用厚厚的狐裘严实裹着,怀里还被塞进个暖暖的汤婆子。  想着能出去走走,他满脸都是雀跃。  从穿来起,他就一直待在养心殿内,每天除了做那事还是做那事,人都要憋疯了。  这时候林曜总算能体会到古时候那些宫妃的心情了。  一辈子被囚在皇宫,事事要看人脸色,谁能开心得起来,  秦挚为林曜理了理额前碎发,眼眸幽深。  林曜一袭红衣,白裘胜雪,黑发用丝带松松垮垮地绑着,肤白如玉,美艳动人,霎时将周遭一切映得黯淡无光。  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把人放出去,被旁人视线玷污。  “能走了吗?”林曜兴致勃勃。  秦挚掩去满眼的独占欲,颔首点头,牵着林曜的手往外走。  谁知刚到殿外,又有宫人来禀。想是很重要的事,秦挚虽万般不愿,却还是去了御书房。  临走前还深情款款地嘱咐林曜:“曜曜先逛着,朕去去就来。”  “那您快些过来。”林曜佯装不舍,驻足目送秦挚走远。  等秦挚一走,他就瞬间放松下来,哪还有半分留念不舍。  林曜巴不得秦挚别来了,他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没秦挚在身旁,他觉得空气都清新多了。  就是冷,殿外温度极冷,积雪压着树梢还没化尽,林曜都穿这么多,寒气还是直往体内灌。  御花园身为皇家后院,极尽奢华壮阔,花圃假山,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只是到了冬季,万物凋零,花草树木大多光秃秃的,裹着积雪。  跟着林曜的是个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话不多。  沿着台阶往下,是条宽敞的宫道。  林曜走下台阶,刚站稳就听到声惊呼,连忙转身一把抓住快跌倒的小太监。  “你没事吧?”林曜关心问。  他是现代人,没什么尊卑观念,更没兴趣去剥削他人,因此问的时候姿态极其诚恳随和。  小太监惊魂未定,抬头愣愣注视着林曜,像见到下凡的仙人。  这森严宫内,哪有主子会关心一个小奴才。  他为那声满是尊重的问询而有些热泪盈眶。  “没事。多谢公子。”  林曜抱紧怀中的汤婆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盼春。”  盼春?林曜笑道:“好名字。”  他刚摸到盼春的手极冷,便将汤婆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盼春哪敢接,弓腰满眼惊惶。  林曜见状也没强求,将汤婆子塞进怀里。  在他那个世界,十五六岁的小孩,还个个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要什么给什么,哪能受这种罪。  -  又走出段路,林曜碰巧遇到步履匆匆的太医。  “林公子。”吴庸行了个礼。  林曜这般装束站在雪中,就像幅绝美的画,动人心魄。  吴庸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就因为被林公子多看了眼,陛下就要砍他的手。若是他多看林公子几眼,怕是脑袋都保不住。  林曜还礼道:“太医这是去哪?”  “刚为太皇太后问完诊,正要去抓药。林公子若是赏景,御花园东边有座莲湖,建有亭台,风景秀丽,不妨去看看。”  林曜正愁没地方去,闻言道了声谢。  这位太皇太后原著也提过一笔,秦挚登基后就或杀光或放逐了皇室的人,如今后宫也就这么位太皇太后了。  吴庸说完背着药箱要走,脚步却又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第吻散发的气味会在三日后消失。陛下如今恩宠公子,也与赤骁会受第吻味道影响有关。等三日后,陛下便会恢复清醒。公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问诊那日,林曜替他说过话,他就当还林曜的人情了。  林曜神情微凛,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多谢太医。”  太医说的事,林曜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原著提过,第吻发情期时,散发的气味能蛊惑赤骁。秦挚会变成这样,很大程度是受第吻影响。  等他恢复清醒,不再精虫上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的确要早做打算啊,林曜叹气。  林曜随后径直往东边去,准备赏赏湖景。  但走到半途,他就被一棵树给吸引了视线。  那赫然是棵桑树!  林曜没想到这儿竟有桑树,且在隆冬时节,那桑树却还结着果实。  黑紫色的桑葚果实饱满,看着就极为美味。  林曜最爱吃桑葚,此时馋的不行,只想赶紧摘几颗尝尝。  他没犹豫地迅速拐了个弯,走进那单独栽种桑树的院内。  院内孤零零地栽着一棵桑树,枝叶整齐,被照顾的极好。  冬季本就不该结果,因此那树梢只挂着屈指可数的几颗桑葚。  林曜挽起袖子就要上树去摘。  盼春吓了跳,连忙去拦:“公子,这些桑葚不能摘。”  “为什么?”  “公子不知,这桑树是陛下种的,御花园只此一棵。今年是头一回结果,陛下每天都要遣人来看,自己都舍不得摘的。”  秦挚种的? 第9章 盼春领着林曜边往浣衣局走,边低声叮嘱着那的规矩。  林曜认真记下,知道这些关键时候没准能保命。  走到半路,忽然有个鼻青脸肿的小太监满脸惊惶地迎上来。  “殿……公子。”  喊习惯了,纠正称呼时险些咬到舌头。  林曜打量小太监,心下了然,这人就是跟随炮灰来秦的内侍青釉。  青釉瘦瘦弱弱的,胆小怕事,看着就很好欺负。  “你脸怎么了?”林曜问。  青釉垂下头,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满腹委屈,动动嘴唇却又没说实话。  “没……没事,不疼的。”  这儿是秦国,没人看得起他们,殿下都自身难保,他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林曜却猜到了:“说。谁打的你?”  青釉嗫嚅着:“奴去御膳房领膳食,他们见我是夏人,百般刁难……”  林曜这人护短,闻言顿时不爽至极。  “下次碰到这种事,别光挨打,动手打回去。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他拍拍青釉肩膀。  青釉微愣,被拍过的肩膀微微发烫。  他总觉得公子有哪跟之前不一样了。若是之前,公子只会骂他废物,哪会这么温柔,还叫他打回去,更会为他担着。  “是。”青釉双眼发亮:“多谢公子。”  这孩子怕有点傻。林曜心想。  他又没做什么,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盼春见状笑道:“公子自己没觉得,但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别人的尊重才是最奢侈的。”  青釉连连点头附和。  林曜一时没说话,他习惯了人人平等,说话办事也没拿谁当下人,客客气气的,又哪能想象被压迫者的痛苦。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浣衣局门外。  盼春领着林曜跟青釉去见浣衣局的主事嬷嬷。  嬷嬷叫朱莲鹊,约莫四十多岁,依稀能看见年轻时的风情。她眼神凌厉,相貌也极刻薄。  当着盼春的面还态度极好,有说有笑,答应会多照应着。  可等盼春一走,她后脚就变了脸色。  “呸!区区贱奴出身,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她满眼轻蔑,转头来看林曜,手还握着根鞭子。  “我不管你是哪国的什么殿下。到了浣衣局,就归我管教,若不好好听话办事,别怪我手下无情。这儿可没哪位大人会来,我就算打死你们,也没人会管。”  她放完狠话,又轻蔑地看着林曜那身昂贵的衣物。  语气满是不屑:“浣衣局不是妓院,更不是以色侍人的地方,这身衣服赶快给我换掉,你今后怕也用不上了。”  她这是奚落林曜以色侍人。  青釉鼓着腮帮,满脸愤愤,又敢怒不敢言。  林曜却噗嗤笑了。  他笑起来实在惊为天人。  朱莲鹊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瞬间看呆了。  等回过神来便更愤怒:“你笑什么?”  林曜勾唇道:“嬷嬷那话,是说陛下是嫖客吗?”  朱莲鹊悚然一惊,连忙四处打望,唯恐这话被听了去。  “伶牙俐齿!”她手腕一转,猝不及防猛地扬鞭抽来:“再敢胡言乱语,就乱鞭抽死你。”  那道鞭子来的快,林曜虽反应过来躲了躲,却还是被抽中了手臂。  很好,敢抽他。  林曜咬牙,沉着脸,这事他记下了。  朱莲鹊警告完就愤愤离去。  “公子,你没事吧?”青釉急道。  他小心挽起林曜衣袖,看到那被长鞭抽出的淤青时瞬间鼻子一酸。  “我没事,没事。你千万别哭。”林曜最怕人流眼泪。  他哪有那么娇气,一个人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就是炮灰身体太娇弱,才衬得那伤痕极其恐怖。  青釉强忍住了眼泪。  趁换衣服时,林曜把从秦挚那顺走的膏药递给青釉:“把这个涂脸上,能消肿化瘀。”  青釉满脸感动地接过,用完还给林曜:“公子也快用些。”  “嗯。”林曜收好膏药,却没用。  他这点伤用了膏药估计明天就好了,他留着这道伤还有用。  浣衣局下人穿的衣服很粗糙,灰扑扑的,也没什么样式。  青釉先换好出来,见到林曜顿觉眼前一亮。  公子可真好看,哪怕穿这么丑的衣服,仍是光彩耀人。  换好衣服出来,就有人抱来衣服让林曜洗,姿态高昂,气焰嚣张。  “洗不完这些,你们今晚都别睡了!”那宫人气势汹汹说完就转身走了。  林曜看着地上堆成山的衣物,只觉头疼。  这么多衣服,他洗到何年何月才能洗完?  而且这天也太冷了,刚换过衣服还不觉得,这会林曜只觉寒气浸着骨髓,让他瞬间打了个哆嗦。  他又试探着把手伸进水里,顷刻指骨都快冻僵了。  “那是朱嬷嬷的侄女。她说洗完才能睡,就必须洗完。”旁边突然传来道温婉的嗓音。  林曜转过头,看到走来的是个小宫女,相貌娟丽清秀。  “我跟她是不是挺像的?”她指的是朱嬷嬷那侄女。  林曜观察着:“乍一看像,细看又不同了。”  刚刚的宫人趾高气昂,这位却极为娴静。  “那也够了。我叫柳眠。”柳眠说着便蹲下,道:“看你也不像会洗的,我帮你吧。”  “为什么?”  柳眠抬起头,朝林曜笑笑:“或许因为你是浣衣局第二个见过陛下的人吧。”  “你见过陛下?”  柳眠想了想,却没答,转而说道:“我很快就要调去养心殿了。”  林曜想起来,盼春之前的确说过会有宫女被调去。  “你想知道什么?”  柳眠展颜:“作为帮你洗衣的酬谢,跟我说说陛下吧。”  林曜没道理拒绝,用秦挚的信息就能换来个洗衣的帮手,这事怎么想都很划算。  青釉想劝林曜歇着,被林曜拒绝了。  “你们都能洗,我干嘛不能?我又不比你们多条胳膊少条腿。”  “你跟我见过的人都不同。”柳眠动作麻利,边洗边毫不吝啬地赞道:“也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林曜强忍着冰水彻骨的寒意:“多谢夸奖。”  柳眠被逗笑了:“陛下很凶吗?”  “有时凶,有时不凶,得看他心情。”  “我听说陛下从来不笑。”  “假的。他笑的次数比我还多,就是有时候笑着也挺吓人。”  “陛下打过你吗?”  “没有。但他会罚我洗衣服。”  “……”  洗到傍晚,堆成小山的衣服才被洗完。  林曜手被冻的通红,都失去知觉了。  他愣愣看着正伸懒腰的柳眠,很纳闷:“你不怕冷吗?”  他又冷又累,半条命都快没了。  “还好。”柳眠道:“你是刚来,洗多了就习惯了。”  神他么的习惯。  林曜已经开始想念秦挚温暖舒适的养心殿了。  等他回到冷冰冰连个炉子都没有的房间,吃着冷掉的硬邦邦的米饭,睡着硌骨头的硬木板时,就更想念秦挚的晚膳跟龙塌了。  青釉心疼林曜,忧心忡忡:“秦国皇帝怎能这么对殿下。殿下是来和亲的,又不是当奴婢。天这么冷,这么下去殿下哪受得了?”  林曜裹着薄被,发着抖道:“别叫殿下了,小心隔墙有耳。”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放心吧。他忘不了我。” 第11章 秦挚先给他搽手臂的鞭伤,又给他双手搽冻伤的药膏,动作极轻柔。  夜晚静谧,风刮得窗棂哗啦作响。  林曜惦记着青釉,便问:“青釉没事吧?”  “晕过去了。”  “哦。”  “还痛吗?”  林曜扁了扁嘴:“痛……”  “好好说话,别撒娇。”  林曜:“……”  谁撒娇了???  秦挚沉声道:“犯错就要受罚,撒娇也没用。朕来看你已是恩赐。”  恩赐你个小饼干!林曜愤愤地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听故事才来的。  搽完药,秦挚早就难以忍受,拥着林曜躺下,不慌不忙地道:“曜曜接着给朕讲故事吧。”  林曜很想打爆暴君狗头,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选择了讲故事。  为保小命,林曜特意拖慢进度,以免秦挚这小火炉跑了。  结果讲着讲着,他竟先把自己给催眠睡着了。  秦挚听到精彩处,正激动地等着后续,就忽听耳边响起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林曜竟闭着眼睡着了。  秦挚顿时不悦蹙眉——  朕都没睡,他竟敢比朕先睡着。  可恶!  他被情节不上不下地卡着,特别难受,极想叫醒林曜继续讲。  但林曜闭着眼,脸色苍白,满脸疲惫,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秦挚想想还是放弃了,紧搂着林曜准备小憩会。  -  寅时。  养心殿忽传出道喷嚏声。  刘敬忠吓了跳,急忙进殿,边心惊胆战地想,殿内供暖还有哪做的不够完善。  等进殿见到陛下,看到他额头肿起的包,刘敬忠霎时骇然。  养心殿护卫森严,陛下也武艺高强,谁能伤到陛下?  “奴去请太医。”刘敬忠惶恐道。  秦挚微敛着眉,命令:“不必大惊小怪,退下吧。传朕旨意,今日免朝。”  他也没想到,抱着个冰块睡一晚,竟会寒气入体。  但他体质好,这点小事还没放在心上。  刘敬忠虽担忧,却还是领命而去。  走前还满腹疑惑,是谁斗胆伤的陛下,不要命了吗?  林曜睡醒时,秦挚早已不在身旁。  青釉揉着后颈喊痛,又哆哆嗦嗦地抱怨:“这地方也太冷了,都不挡风。公子还好吗?是不是冻坏了?”  殿下身体娇弱,哪能受得了。  “昨晚很冷?”林曜是抱着小火炉睡的,沉吟道:“感觉还好。”  他精神充沛,神采奕奕,显然是真睡得很好。  青釉不禁很是羞愧。  殿下那么尊贵都没抱怨什么,他难道比殿下还娇气不成?  他也连忙迅速振奋起精神来。  -  吃过青釉领来的粗食,林曜走出房间,就见外边竟晴朗起来。  阳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来,晒着人暖洋洋的。  林曜心情大好。  但等看到堆放在那的衣物时,林曜的好心情顿时又没了——  又是洗衣服的一天。  昨天洗了一天的衣服,林曜现在看到脏衣服就想吐,且看什么都该洗洗。  还好昨晚用过药膏,双手红肿都消退了。  昨天能洗完那堆衣物,柳眠功不可没。  今天没她帮忙,林曜跟青釉效率就低多了。好在昨天积累够了经验,速度还算不错。  林曜哼哧哼哧地洗,把衣服当成秦挚,越洗越有干劲。  最奇怪的是,看着那堆衣物越洗越少,林曜竟还有种奇妙的成就感。  只是他这边刚快洗完了,朱秀也就是朱莲鹊的侄女又忽地端来盆脏衣物。  林曜顿时抬头看着她。  “看什么看,快洗!”朱秀凶狠瞪着林曜,转身走了。  青釉看着那盆脏衣物,欲哭无泪:“公子……”  “洗吧。”林曜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修行了。”  殿下境界真高。  青釉又一次感到羞愧不如。  然而洗着洗着,林曜却发现这些衣物很是眼熟。  他拿起来端详,认出这的确是秦挚之前穿过的衣物。  秦挚让人把换下的衣物拿来给他洗?  林曜越翻越气。  内务府每天都会给秦挚送新衣,秦挚根本不会穿洗过的旧衣。  为让自己多洗点衣服,秦挚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林曜凶巴巴地磨着后槽牙——秦挚欺人太甚。  他把秦挚的衣服都丢进水里,心想洗就洗,但他洗衣服的技术不好,洗成什么样就怪不得他了。  因此等秦挚收到刘敬忠呈上的洗过的衣物时,就发现那些衣物都破了好几个洞,还有的被搓破了。  刘敬忠今早接到陛下命令时就很纳闷。  陛下让林公子给他洗衣服,这是何意?  但不让别人洗,偏让林公子洗。刘敬忠顿时明白,陛下那是还惦记着林公子呢。  若是不惦记,陛下怕想都想不起来。  这时趁着时机,他便有心替林曜说几句好话:“浣衣局都是些脏活累活,林公子身体娇贵,现在又天寒地冻,怕是难忍。陛下罚狠了,奴怕您到时心疼……”  秦挚紧盯着那破洞:“朕却觉得,他还享受的很。”  刘敬忠抬头一看,顿时骇然——这林公子也未免太大胆了。  他本以为陛下会龙颜大怒,却没想到陛下沉吟片刻,竟倏然笑了起来。  “这个林曜,比乔鹤说的可胆大妄为得多。”  此次攻夏之战由乔鹤领兵。  夏送林曜来秦时,也是乔鹤接的人。据乔鹤传信,这位夏送来的殿下庸懦无能,胆小怕事。  但从这几件被洗破的衣袍来看,林曜也没那么软弱嘛。  他还敢磕肿朕的脑袋。  刘敬忠惴惴:“陛下要惩处林公子吗?”  秦挚摆手。  林曜现在这样可比之前有趣多了。  ☆、第008章  天边弦月黯淡。  林曜又洗了一天的衣服,腰酸腿软,瘫在床上就不愿动弹。  房门忽被推开。  青釉满脸笑容,小心捧着几块糕点进来:“公子,快尝尝。”  那糕点极为精美,吃着也很香软美味。  林曜尝了块,问:“哪来的?”  “柳姑娘提醒我去领的。今晚乔将军抵京,陛下正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还赏赐给各宫膳食,人人有份。”青釉说着还很愤愤:“多亏柳姑娘,否则浣衣局根本没人通知我们。”  他说的柳姑娘就是柳眠。  “是该谢她。”林曜说着,脑海琢磨的却是另一件事。 第13章 “无妨。你全力去查,朕心中有数。”  乔鹤难掩担忧,但此事着实难办,他也实在不知能说什么。  遂转移话题问:“怎的不见夏那位公子?”  秦挚掩唇咳了咳:“被朕罚去浣衣局了。”  他察觉陛下虽这么说,眉眼却带着笑意。  便含笑问道:“林公子犯什么错了?”  “林曜顽劣,犯的错可真不少。”  乔鹤一脸惊讶:“林公子谨小慎微,不爱多言。臣还怕他太过怯弱惹您生气,这顽劣二字……”  怎么也不该落在那见到他就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林公子身上啊。  “这也是朕想跟你说的。这个林曜,跟你先前说的可是判若两人。”  秦挚说着起了兴致,道:“今日索性无事,用过早膳,你不妨跟朕同去看看。”  -  浣衣局宽敞的院内,晾满了刚洗净的被单。  微风拂过,带动着被单飘飞,煞是好看。  林曜弯腰拿起被单,响亮地打了早起后第十八个喷嚏。  糟糕,这怕是感冒了。  林曜难受地揉了揉鼻子。  昨晚没有小火炉,他手脚一整晚都是凉透的,从没暖和过。  青釉看着林曜,满脸担忧:“这些奴来晾,公子快歇着吧。”  “没事……”  林曜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有三五个持木棍的太监冲进来踹翻了木盆。  刚洗净的被单瞬间又被泥土弄脏。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朱莲鹊紧随而至,厉声命令。  林曜看着地上被掀翻的被单,像看着被坏人欺负的自家小孩。  几个太监迅速上前。  青釉急忙去拦:“你们干嘛?别过来!我们又没犯错,凭什么抓我们?”  朱莲鹊扬声道:“秀秀首饰丢了,却是在你们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敢说无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曜心知肚明,朱莲鹊怕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来找麻烦的。  她怕的是林曜说出真相。  但她越是怕,林曜就越要说。  “朱嬷嬷这么费心诬陷我,是怕我把你做的龌龊事说出来吧?”  “明明陛下选去养心殿伺候的宫女是朱秀,你却因担心自己侄女被陛下杀死,要用柳眠顶替朱秀去养心殿。”  “你说,陛下若知道此事,你脑袋还能保住吗?”  他说着又看向那几个太监:“你们今天敢抓我,便是她的同伙。”  林曜这话一说,那几个太监顿时犹豫起来。  朱莲鹊万万没想到林曜竟敢将那话当众说出来。  “你敢对陛下不敬!你……你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  林曜忽的笑了:“你们怕他,我可不怕。陛下是我夫君,他疼我宠我,我也敬他爱他。陛下罚我不过一时,你们若敢伤我,陛下定轻饶不了。”  虽然秦挚没正式册封他,但夫妻之实总有。  林曜得想办法先震住这几个太监。  此时,层层晾晒的长被单后,秦挚骤然停下脚步,耳根有些发烫。  光天化日。  这个林曜……简直恬不知耻!   ☆、第009章  林曜说完那话,几个太监顿时都被震住,犹豫着不敢擅动。  浣衣局的贱奴命不值钱,陛下身前的宠人却谁都得罪不起。  朱莲鹊也有些犹疑,暗道陛下莫非真是在惩罚林曜?  但她转念一想,又打消了想法。  “你少在这说大话!陛下若真宠你,怎会到现在都没册封,还遣你来浣衣局。浣衣局可是罪人才会来的地方,在这人命如草芥,是死是活都没人管。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谁能活着出去的。别以为你胡言乱语几句,搬出陛下就能吓着谁。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她说完瞪着几个太监:“还愣着干嘛?去给我抓起来!”  太监们面面相觑,像达成了一致,手持木棍迅速逼近林曜。  被单后,乔鹤心神一紧,担忧地看着秦挚:“陛下……”  您小情人都要被欺负了,还不去救吗?  “别急,再等等。”秦挚拦住乔鹤,表情不见半点急迫。  他知道以林曜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太监还是没问题的。  但乔鹤不知道啊。  在他看来,林曜那就是个易碎的漂亮花瓶,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太监粗手粗脚,还不得把人摔碎了?  乔鹤正担忧着,就忽见林曜弯腰抓起个太监,一个过肩摔将人砸倒在地。  他霎时满脸震惊,侧头去看陛下时,就见对方勾起唇角,眼角都是笑意。  乔鹤默然,心想这莫非是陛下跟林曜玩的情趣?  他是看不懂了。  那太监背着地,痛得满地打滚。谁都没料到看着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林曜竟有这本事,顿时都谨慎戒备起来。  “废物!”朱莲鹊愤怒道:“你们给我一块上!”  几个太监瞬间蜂拥而上。  林曜摆了个手势,却没硬碰硬的打算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借着角度竟看到了躲在被单后的秦挚!  秦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明知道他被欺负了,还站那若无其事地看好戏。  林曜想着就来气,秦挚当他是耍猴的吗?  他得想个办法把秦挚逼出来。  林曜就地一滚,假装躲避不及,护着脑袋以免被木棍伤到要害。他用了个险招,却能试探试探秦挚。  木棍重重砸落,眼看就要砸在林曜身上,却忽有枚石子破空袭来,不仅击退木棍,还逼得那太监连连后退,足见内力之深厚。  乔鹤扯下被单,转身跪地请示:“陛下。”  院中,秦挚一身庄严的黑金龙袍,头束华贵金冠,极为俊美贵气,满身帝王之威。  朱莲鹊跟几个太监吓得面无血色,头都没抬就噗通跪了一地。  青釉松了口气,心道公子没准有救了。  他想着便去看公子。这一看又吓了跳,公子去哪了?  秦挚出现时,林曜便迅速起身装作一脸受惊害怕地扑进了秦挚怀里。  “陛下,您怎么来了?他们都欺负我,我好怕。”  他刚滚过地,脏兮兮地抱着秦挚,把他那身龙袍都给弄脏了。  乔鹤嘴角抽搐,本以为陛下会嫌脏推开林曜。  却没想到陛下竟伸手揽住了林曜的腰。  秦挚并没拆穿林曜把太监过肩摔的事,颇为宠溺道:“别怕,有朕在,朕替你做主。”  朱莲鹊听到这话,已经开始手脚哆嗦了。  有个太监甚至被吓晕了过去。  乔鹤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林曜。  他先前听陛下说林曜顽劣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才知不假。  识时务,知进退,且能屈能伸,这个林曜倒有点小聪明。  难怪陛下会这么宠爱。  然而乔鹤看着林曜,却总觉得哪不对劲。  这个林曜,跟他之前见的人也太不一样了吧。  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林曜被秦挚搂着,心知逃过一劫,垂眸道:“谢陛下。”  秦挚执起林曜的手,心疼道:“朕的曜曜这些日子受苦了,随朕回殿吧。”  林曜被秦挚牵着手走出浣衣局,边在心底吐槽——  暴君脸皮真厚,说这话脸都不红下,他在这受苦到底是谁害的啊?  罪魁祸首没有资格心疼。 第15章 小家伙本就烧糊涂了,再扔地上,怕真要烧成小傻子。  但犯了错惩罚还是必须有的。  秦挚捞起林曜,将人按在腿上,啪啪连着打了他屁股好几下。  殿内极为安静,那声音就更清脆羞耻。  林曜屁股肉软,打着手感很舒服,秦挚仅剩的那点怒意也全消了。  林曜睁大眼,却还处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秦挚打他屁股?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屁股,更何况是被同为男性的成年人打。  林曜羞耻到手里要有刀,就跳起来砍死秦挚了。  狗暴君!欺人太甚!竟敢打他屁股!  你死定了啊啊啊!  “还闹不闹?”秦挚威胁。  大有林曜敢闹就接着打屁股的意思。  林曜烧得脑袋疼,但更多是被秦挚气出来的。  他忍着砍人的心,软绵绵地道歉:“我错了。”  “这就对了。”秦挚摸摸林曜滚烫的脸,无奈道:“你不是喜欢朕吗?要是烧成小笨蛋,朕就不要了。”  他就知道,暴君是个始乱终弃,惨无人性的。  “我不想喝药。”林曜紧蹙着眉。  他等下要吐出来就很难看了。  “你不喝,朕就给你灌进去。”  林曜咬紧牙关,心想喝就喝:“那我喝了,还请陛下恕我无罪。”  秦挚:“?”  “朕恕你无罪。”  那我就放心了。  林曜悲壮伸手:“我喝。”  刘敬忠早叫人去重新取药,此时便迅速奉上。  药味刺鼻难闻,林曜腹中翻滚,皱眉强忍着一口灌了进去。  随后被强烈的排斥反应逼得转头全吐了出来。  事出紧急,秦挚没来得及躲,被林曜吐了一身。  林曜边吐边惊恐强调:“您说过恕我无罪的!”  秦挚:“…………”  他盯着全身秽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敬忠看着满身杀气的陛下,又一次以为陛下会下令砍了林曜。  他正心惊胆战地等着,就听陛下道:“备汤,朕要沐浴。还有,让太医将药制成药丸送来。”  药丸?林曜愣了下,还能这样?那他干嘛遭这罪受?  同时也觉得挺对不起秦挚的。  热汤很快送来,秦挚杀气腾腾地转到屏风后沐浴,没让太监伺候。  完了完了!林曜心想,他之前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度,这下该掉没了。  为稍稍弥补点过错,他挣扎着下了龙塌,准备去给秦挚擦擦背。  屏风后,秦挚脱光衣物,泡在热汤中,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看林曜,蹙眉:“你来干嘛?”  看来真的气狠了。  林曜殷勤道:“我来给陛下擦背。”  秦挚视线下移,见林曜光着脚丫,鞋都没穿,更气得脑仁疼:“滚回床上好好躺着,朕不用你伺候。”  他语气极凶,林曜被吓了跳,心道滚就滚,凶什么凶嘛。  沐浴完,秦挚出来见林曜乖乖躺着没再折腾,心情才稍好些。  “为何会吐?”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有些奄奄一息的林曜。  林曜双眼通红,委屈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小时候常生病,几乎每天都要喝药,后来就喝不进去了,喝了就会吐。陛下,我好难受,您别生我气好吗?”  这事林曜没说谎。  他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遗弃在福利院,当时天寒地冻,他被救下时差点没命,后来常年都靠中药吊着,等到长大体质增强才好转。  秦挚若有所思:“林侯庭没给你制过药丸?”  林曜迅速回忆着炮灰身世,竭力卖惨:“我娘不受宠,我长这么大,也就远远见过他两次,我都是跟娘相依为命的,娘对我极好,给我缝旧衣服,有吃的也让给我。那时候我跟娘每天吃不饱,还常被人欺负,他都没管过,又哪会在意我喝药的事。不过也没什么,娘对我好,我心想有娘就够了。娘走后,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林曜看着秦挚,满眼泪花:“但现在不同,我有陛下了。您给我饭吃,对我好,今后陛下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不求陛下爱我,只求您心中有我一丁点的位置,我就知足了。”  多伟大又卑微的爱情,林曜都快被自己的演技感动了。  秦挚摸摸林曜脑袋,眼眸幽深,道:“原来曜曜跟朕一样,幼时都过得不好。”  林曜顿时想起,秦挚童年也挺惨的。  炮灰是生来就不受宠,秦挚却不同。  他母妃是皇后,生来就是太子,位高权重,养尊处优。  偏偏不久皇后娘家就被陷害通敌造反,族人尽被斩首,秦挚也受牵连,跟皇后一起被打入冷宫。  一夕从天堂掉进地狱。  这事其实想想就知道不对,太子可就是将来的皇帝,皇后娘家怎会造反。  偏偏当时的皇帝生性多疑,又遭奸人利用,却听信了这番话,甚至怀疑秦挚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那之后秦挚面临的处境可想而知。  林曜装傻:“陛下幼时也过的不好吗?”  秦挚却没多解释:“你听话,守规矩,朕心中自会有你的位置。”  但朕还有天下苍生,能分给你的就一点点。  所以也别太感动。  林曜却很无语,又是这种敷衍的话,他听都听腻了。  秦挚说着也不嫌累。  -  林曜吃过药丸,睡一觉后就退烧了。  他在养心殿又住了几日,病情渐渐好转,终于等到太医通知,说可以外出转转。  这些天因为生病,秦挚严禁他外出,林曜被迫窝在养心殿,都快闷得长蘑菇了。  因此太医前脚刚说完,林曜后脚就溜去御花园转转了。  赏赏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都觉得无比惬意。  上次没去成莲湖,林曜一直惦记着,这次便特意去了。  莲湖景色极美,建有亭台楼阁,微风拂过,水波潋滟。  林曜走走停停,没想到竟刚好碰到秦挚跟乔鹤。  “参见陛下。”林曜行礼。  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玩一下都能碰到秦挚,他这运气真够不好的。  秦挚走向林曜,伸手替他小心拢了拢雪白狐裘。  林曜生病时脸色惨白,现在气色明显好多了,明眸红唇,那张脸也更艳丽。  莲湖的风光虽好,却远不及林曜一分。  秦挚笑意浓浓:“曜曜又不乖了?”  整天乖不乖的,烦不烦。林曜想咬人。  “是太医说,可以出来透透气的,对病情有益。”  他又没偷跑出来。  “哦。那是朕冤枉你了。”  林曜轻轻哼了哼,以表最近被秦挚管制的憋屈。  “林公子,又见面了。”乔鹤笑眯眯地看着林曜。  秦国果真养人,他看林曜竟比之前又好看了。  林曜道:“乔将军好。”  “来秦数日,林公子可还习惯?”  林曜不动声色:“托将军的福,习惯的很。”  “不过说起来,这次见到林公子,我还差点没认出来。林公子比起之前,变化可太大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乔鹤这话很明显是在试探。  他说完,林曜就察觉到秦挚也在低头观察他。  这话要没答好,情况可就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第17章 他对林曜还很感兴趣,并不想毁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  乔鹤自那日莲湖之后,就很清楚林曜在陛下心底的分量。  因此眼见陛下忍着窃喜装严肃装得艰难,也没去拆穿。  有的人,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却还要装不在乎。  矫情。  乔鹤默默想,他今后若是喜欢谁,必会大方直白地告诉对方。  又议了番军中之事,乔鹤便起身告退。  走到门边,忽听身后秦挚道:“那件斗篷……”  这都三天了,您还惦记这事呢,醋劲够大的。  乔鹤没等秦挚说完便毅然决然道:“臣近来极恐斗篷,烦请陛下转告林公子,将那斗篷速速扔掉,不必再留。”  “如此甚好。”秦挚噙着笑,矜贵颔首:“朕会代为转告。”  乔鹤被陛下满脸的笑意晃瞎了眼,心想扔件斗篷便高兴成这样,这位怕是没救了。  今后为免被陛下醋意波及,他还是离林曜远些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qaq  ☆、第012章  在养心殿吃了睡睡了吃,如此数日后,林曜终于接到圣旨。  秦挚册封他为贵君,仅次皇后之下,还赐住重华宫,赏赐一堆的稀世珍宝过来。  当然,如今秦王后宫无人,林曜也就是最大的。  他跪地接过圣旨,心想正品就是跟拍戏时用的道具不同,处处透着精致奢华。  搬进重华宫后,就不用再整天对着秦挚。  林曜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恨不能现在就搬。  但不行。他还得等秦挚回殿,跟他谢恩。  再适当地表达下思念跟不舍。  对林曜抱着自己腰,满脸不舍倾诉衷肠不肯离去的行为,秦挚并不意外。  朕真是太宠他了,才让他这么没规矩。  秦挚沉下脸:“养心殿乃皇帝居所,皇后亦不能久住。曜曜不过获封贵君,就要恃宠而骄,罔顾礼法了吗?”  呸!谁稀罕住这?要不是怕被砍头,我早溜了。  林曜扁扁嘴,装委屈:“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挚心忽就软了:“重华宫离养心殿最近,朕会常去看你。”  以往重华宫乃皇后居所,规格甚高,以此也可见秦挚对他的恩宠。  林曜却心想,你今后最好还是别来了吧。  “那陛下要记得。我会在重华宫时时等着陛下,思念陛下的。”  林曜又缠着秦挚恋恋不舍地说了很多软语情话,随后便心情雀跃,迫不及待地搬走了。  这些头衔,荣华,珍宝都是动容不了林曜的。  他穿来后,只想远离这些原著人物,从此游山玩水,自在逍遥。  他对权势毫无兴趣,重活一次,温饱足矣。  先前住在养心殿,事事都在秦挚监视之下,林曜连自由都没有。  现在总算搬走,逃出宫的事也该策划起来了。  想到能跟秦挚拜拜,林曜还挺激动。  就是逃出宫的方法有些难办。皇宫戒备森严,硬闯是不行的。  林曜倒隐隐记得原著提到过,秦国宫内是有条密道的。  那密道荒废多年,就连秦挚跟先皇都不知情。  原著结尾,还是被抓到秦国的主角受,误打误撞不小心发现的。  后来夏也正是通过这条密道里应外合,攻破了秦。  但原著对密道仅是一笔带过,密道通往哪,在何处林曜一概不知,只能勉强通过主角受所处的范围推断。  即便如此,想在偌大的皇宫内找到那条荒废已久的密道,依然难如登天。  林曜叹了口气,决定先试着找找,找的同时,也须找机会寻别的办法。  但当务之急还是赚钱。  这段时间,林曜试着问过青釉,得知炮灰的发情期是在每月初七。  现在是三月中旬,也就是说,林曜距下次发情期还有半个多月时间。  青釉也告诉他,宫外有种药丸能压制第吻的发情热。但因被明令禁止,只能在地下市场买。  除此外,那种药丸还很贵,一枚小小的药丸就要纹银百两。  林曜默默算了算,他受封后,位同贵妃,也就能领宫份了。  他每月宫份纹银60两。听着是挺多,但重华宫仆人的月例都得他掏钱,除掉要用的,根本攒不了多少钱。  若指望攒宫份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一枚药丸。  自从拍戏后就没再为钱发过愁的林曜,又一次感受到了贫穷的可怕。  册封时,秦挚倒赏过他好些奇珍异宝,看着挺值钱。  林曜就想顺些拿去宫外卖掉,没想到这念头刚起,就被青釉迅速泼了盆冷水。  “公子,陛下御赐之物可千万不能动,当铺是不敢收的。御赐之物就等同陛下,若被查到便是蔑视皇权,罪如谋逆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林曜:“……”  也就是说,秦挚赏的这些珍宝就是个摆设,他既不能动也不能用,还要好好供着。  真是好没天理。  看来要想赚钱,还得靠自己。  林曜不禁头疼。  但怎么才能赚到钱,也是个问题。  -  为赚钱的事,林曜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却仍没想出合适的赚钱方法。  他倒是能写故事,就跟给秦挚讲故事同理,但写故事耗时长,刊印麻烦,价钱低。  除此外,林曜还会唱歌跳舞,弹古筝。他练过散打,也能勉强耍耍杂技,但这些都须出宫才行。  眼看发情期一天天逼近,林曜却还没想出赚钱之法,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青釉看在眼里,急在心底。  这天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总算说服林曜动身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总闷在宫里,头都晕了,更想不出好办法。没准出来走走,一下就找到灵感了。”  御花园空气清新,满园绿意。  林曜穿了件厚外袍,揣着汤婆子,沿着宫道随意走走看看。  青釉陪着林曜说笑,又走了会,林曜还真没那么烦了。  他散步也没计划,见哪景有趣就往哪去。  却没想到越走越偏,都走到处假山脚下了。周围景物陌生,两人回头看来路,发现路都记不清了。  “公子,那有人,我过去问问。”青釉指着那假山脚下露出的小片衣角。  林曜点头,跟着青釉也往那处去。  躲在假山后的是几个太监,这地方位置偏僻,他们也没想到眼前竟会跑出个人,瞬间都吓了跳,连忙把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往后藏。  “你们做什么呢?”青釉眼神狐疑。  太监们还未答,就先看到了林曜。  这么高贵精致,如神仙般的人物,就算没见过,也都知道是宫中新封,极受陛下恩宠的林贵君。  “拜见贵君大人。”几个太监急忙跪地磕头,脸色煞白。  林曜被跪得发麻,怕折寿,连忙道:“起来吧。在看什么?”  较为年长的太监紧握手中之物,神情惶恐惊惧。  “拿来我看看,不治你们的罪。”林曜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和颜悦色地解释。  几个太监哪见过林曜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还这么平易近人,顿时都看呆了,连忙恭敬奉上那薄薄的一本画册。  青釉哼了哼,不悦道:“大胆!林贵君岂是你们能随便看的。”  贵君天人之姿,的确不该被玷污。几个太监连羞愧低下头。  林曜却忽地敲了下青釉脑袋,责备道:“脸长着就是给人看的,你还学会仗势欺人了。”  “奴没有。”青釉委屈。  几个太监见状低着头,都笑了起来。贵君跟其他人果然不一样。  笑什么笑,都怪你们,害我被公子骂,青釉气呼呼地瞪着几个太监。  林曜翻着那画册,震惊发现那竟是本春宫图,画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赤骁跟第吻。  难怪几个太监见到他吓成那样,他若真追究起来,这些人必难逃死罪。  林曜还能接受,毕竟谁没看过,小电影可比这刺激。 第19章 “陛下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我岂敢对您有怨。我就是特别想您,坐着想,躺着想,每晚梦里也都是您。见不到您,我做什么都没兴趣。”  秦挚一颗心被那软软的话揉化了。  “是朕疏忽了。”  身为帝王,他能说出这番话,已是极限。  林曜知道见好就收。  “我知道,陛下是国事繁忙。”林曜眼眸亮如璀璨银河,仰慕地看着秦挚:“您今晚能来看我,就说明还惦念着我,我已心满意足,不敢奢望过多。”  秦挚赞叹:“曜曜如今可懂事得多。”  林曜边为秦挚宽衣,边往他身上扎眼刀。  狗暴君,没长手吗,脱个衣服还要人伺候!  他为秦挚宽衣后,又动手给自己脱。  两人都脱去外袍,仅剩件薄薄的内衫。  秦挚揽着林曜上塌,嗅到林曜散发的独属他的淡淡花香味。  顿觉心旷神怡。  “明日三国使臣便都将抵秦,朕会在宫中举办盛宴款待,你皇兄也来了,曜曜明晚就随朕同去吧。”  使臣?这难道就是原著去秦朝拜那段剧情?  林曜乖顺道:“都听陛下的。我也很久没见皇兄,还甚是想念。”  他边说边迅速思索着。  这次去秦朝拜,在原著是很重要的剧情转折点。  夏派来秦的使臣正好是主角攻跟主角受。  两人都将在此次朝拜活动中大放异彩。尤其是主角受林允扶,宫宴当晚,他就以一首惊才绝艳的笛曲名动天下。  秦挚也将在那时被才华横溢的林允扶深深吸引,魂牵梦绕地想得到他,为后来赴夏绑走林允扶埋下伏笔。  可以说,明晚就是秦挚的大型作死现场。  毕竟他要没被林允扶吸引,就不会把他绑走,被他利用,导致后来惨死。  但在原著,明晚过后,炮灰的处境也会更煎熬绝望。  秦挚看上林允扶,却不能明抢,顿时变得更惨无人性。此后他就开始折磨炮灰,把对林允扶的求而不得全愤怒发泄在炮灰身上。  想到这,林曜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挚对林允扶动心后,他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  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秦挚对林允扶动情。  起码在走之前,得好好保住这条性命。  秦挚揽着林曜纤细的腰身,把玩着他柔软的长发,笑道:“那曜曜如何谢朕?”  林曜嗅到秦挚愈发强势浓烈的酒香味,哪还能不知道他想干嘛。  “我人都是陛下的,也唯有以身相许了。”  秦挚俯身给了林曜个缠绵的深吻。  “这几日,曜曜真有想朕?”秦挚抚摸林曜肌肤,嗓音低哑。  林曜细细的手臂勾着秦挚脖颈,媚眼如丝,放肆勾引道:“想或没想,陛下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既知躲不过,还不如躺平享受。  秦挚沉沉喘息,浑身滚烫炙热,再没法忍受地俯身。  春宵苦短,夜渐渐深了。  …………  …………  翌日。  林曜沉沉转醒时,身旁已不见秦挚踪影。  重华宫新拨了些下人过来,但林曜不习惯被人伺候,身边仍只留了青釉,其他人则派去做些杂事。  昨晚不知做了多久,林曜浑身难受,黏糊糊的,连叫来青釉备汤,他要沐浴。  青釉遣人搬来木桶,倒好热汤,知道公子如今不爱让人伺候,备好衣物便迅速退出了屏风。  “公子,陛下走前还特意交代奴,让您记得等他一起用午膳。”  “哦。”林曜问:“陛下什么时辰走的?”  青釉隔着屏风道:“寅时。”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林曜啧啧称叹,当皇帝也挺可怜,昨晚辛苦到那么晚,还不能睡懒觉,这么早又要起床上朝。  换成林曜,那么早是绝对起不来的,更别说还要天天如此。  也就偶尔休沐能放松放松。  洗完澡,林曜总算舒服多了。  就是穿衣时看到满身狗啃的狼藉痕迹,很是无语嫌弃。  秦挚做那事时还算温柔,但他太爱弄林曜满身痕迹,就像是标注所有权般。  林曜敢怒不敢言。  青釉怕林曜饿着,给他端了些糕点先填填肚子。  顺便提道:“奴听人说,夏派来秦的使臣也到了京都,被安排在官驿住下。”  他说着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且派来的是太子殿下跟唐将军。”  唐将军,也就是主角攻唐涯。  这事林曜早知道了。  “所以呢?”他不以为然道。  “奴是怕太子殿下会找您麻烦,他向来看公子不顺眼,在夏也没少刁难,但明明是公子先跟唐将军订下的婚约。”  林曜瞥了眼青釉:“这是在秦,不是在夏。我是主,他是客,你觉得他还能欺负我?”  他可没炮灰那么蠢。  青釉瞬间展颜:“也是啊。公子如今贵为贵君,就是太子殿下见到您,也不能轻慢。”  但过了会,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谨慎地试探道:“公子,我问句话您别见怪。”  “说。”  青釉小心问道:“您现在对唐将军,还有从前那些想法吗?”  林曜顿觉无奈,青釉这是在担心他见到唐涯旧情复燃?  炮灰没准还真对唐涯余情未了,然而林曜可从没想过要跟唐涯发展什么。  青釉见林曜沉默,连忙着急解释道:“公子,您别生气。奴也是担心您。您如今好不容易在秦站稳脚跟,若是让陛下知道您还喜欢唐将军,跟唐将军纠缠不清的话……”  他话音未落,虚掩的房门就被猛地一脚踹开。  秦挚身着黑金龙袍,气势威严地俯视着林曜。  他沉着脸,浑身杀气腾腾,活像要将林曜生吞活剥了。  青釉吓得脸色煞白,惶恐跪地。  林曜心头顿时也咯噔一声,无奈地斜睨青釉。  好好活着不香吗?没事聊林允扶跟唐涯那俩干嘛?  他顿了顿看向秦挚:“……陛下,我能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拿朕40米长的大刀来!感谢留评的小可爱=3=  ☆、第014章  任谁发现自己头顶绿油油的,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何况秦挚还是皇帝,天下之主。  他简直要气疯了。  敢背着朕找野男人,林曜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倒想听听,林曜准备怎么狡辩。  “你曾喜欢过唐涯的事有假?”  这事林曜还真没办法否认:“那是我年少无知,错信了他。但从我见到您,就对他彻底……”  他解释的话却被秦挚毅然打断:“你跟唐涯没定过亲事?”  “……我那时尚小,怎能左右父母之命。但我跟他的婚约早就解除,唐涯喜欢的是林允扶,对我并无……”  秦挚语调极狠戾:“若唐涯喜欢的是你,你便与他结百年之好了?”  朕原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么。  林曜连着被噎了两回,顿时满脑袋问号。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秦挚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  “陛下听我解释……”  话又被秦挚打断:“朕不想听。”  “贵君在重华宫好好思过,今晚宫宴就不必去了。”他说完便要愤怒拂袖而去。  林曜却愣了,满脸暴躁,狗暴君能不能好好听他把话说完! 第21章 奏乐歌舞退下后,满殿静谧无声。  秦挚不抱期待地饮着美酒,耳边忽听到一声悠扬琴音,如来自深谷山涧,空灵悦耳。  他霎时惊艳地侧头看向林曜。  桌案旁,林曜一袭红衣,手指纤细白皙,垂眸专注拨弄着琴弦。  随着琴弦拨动,悦耳动听的琴音亦淳淳流动,清脆如珠落玉盘,灵动如泉水入溪,缠绵又如呢喃细语。  像是通过琴音,在和心爱的人诉说衷肠。  缠绵,交融,爱到极致,掩不住,避不了,只想诉给你听。  盼你能懂我的心意。  殿内众人顷刻了然,林贵君弹的是首情曲。  他是诉说情意者,那被诉说者则是……  乔鹤端坐席位旁,听着缱绻琴音,笑吟吟地抬头看了眼陛下。  您二位这是嫌祸害我不够,还要来祸害更多人?  就谈个恋爱至于这么高调吗。  被林曜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示爱,秦挚心中是很恼怒的。  这个林曜简直放肆至极!如此朕的威严何在?  没看到所有人都难为情地开始遮遮掩掩,就差在脸上刻下“世风日下”四字吗。  朕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他羞恼想着,却始终没打断林曜,耳朵尖早已滚烫,泛着红,鲜艳欲滴。  ☆、第015章  琴声婉转,犹如天籁之音。  而那曲调中缠绵悱恻,动人心魄的爱情,亦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霎时,整座大殿除却琴音,便再没别的。  众人凝神细听,只觉音符如涓涓细流淌在心间,喟叹仙乐也不过如此。  若起初还只觉林曜美,如今看他便不似凡间人,满身仙气,光彩耀人,像是下凡的仙人。  能得如此美人相伴,秦王实在有福,也委实让人羡慕不已。  许久,琴音渐落。  殿内众人顿时怅然,久久没回过神来,耳边仍有余音袅袅。  林曜弹奏的这首曲子实在惊艳。  乔鹤看着,率先起身表态:“陛下与贵君伉俪情深,实在令人羡慕啊。”  他话落,其他众人纷纷笑着附和。  唯独林允扶跟唐涯纳闷对视了眼,向来胆怯怕事的林曜,何时竟有这般胆色了?  秦挚听着众人夸耀,又斜斜睨了乔鹤一眼。  这时来掺和,是还嫌朕不够狼狈,故意看朕笑话吧。  乔鹤笑着讨饶,臣岂敢,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秦挚看着乔鹤低头偷笑,顿时无奈。  都怪这个林曜,害朕丢这么大脸,朕颜面何存?  “贵君琴艺了得,我等今晚能侥幸听到,实在有幸。敢问贵君弹奏的是何曲目?”  齐国三皇子程琨拱手问道。  他长着双风流的桃花眼,贪恋地看着林曜,心痒难耐,偏又不敢逾矩。  林曜站起身,霎时满殿夜明珠的光辉都聚在他身上。  他却没答话,而是深情地注视着秦挚。  那眼神璀璨绚烂,又像是春水,要把秦挚腻进去。  秦挚被这么一看,呼吸都窒住了,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问的是你,看朕做甚。  秦挚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烧哑了。  此时,林曜忽看着他粲然一笑。  本就谪仙般的人,笑起来霎时惊艳了众人,好似千树万树梨花顷刻绽放。  “此曲名为《凤求凰》,乃我为陛下专门献奏。还盼陛下能知我心意,别错怪我。您是我的心,我的光,没有您,我的生活便黯淡无光。陛下明鉴,我只钦慕爱恋您一人,满心装的也从来都是您。”  演戏就得演全套。  林曜说着边观察秦挚,见他耳朵都烧红了,顿觉有趣。  秦挚竟然害羞了?有趣有趣,他还是第一次见秦挚害羞。  其实这也不怪秦挚,现在这时代教的是含蓄,是克制。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种阵仗。林曜是第一个敢当众跟皇帝表白的人。  再恩爱的眷侣,关着门说几句情话已是极限,哪会个个都像林曜,满堂喧哗,肆无忌惮,恨不能将他喜欢朕这事昭告得人尽皆知。  他不嫌丢脸,朕还嫌呢。  林曜寥寥几句话,却大胆放肆至极。众人听着虽觉不妥,却能理解他满腔真诚炙热的爱意。  一时不知多少人暗地羡慕秦挚。  能得如此美人奋不顾身赤忱相待,此生亦无憾。  “够了。”秦挚心如小鹿乱撞,沉声斥道:“此为宫宴,岂是你随意胡闹之地。”  林曜嘴一瘪,委屈巴巴地盯着秦挚。  他知道秦挚说归说,却一点没生气,反倒高兴的很,眉梢都是上扬的,因此便有意装装委屈。  秦挚气血翻涌,强按捺住想把林曜压到床上的疯狂念头。  “乖点,少气朕。不然打你屁股。”秦挚低声威胁。  林曜微愣:“……”  并默默捂住屁股,有些害怕。  秦挚深感欣慰,还知道害怕就好。  林曜却羞愤到冒烟,狗暴君!竟然用打屁股来威胁他!他的屁股是谁都能打的吗?  啊啊啊好想弑君!  秦挚装模作样地训斥过林曜,视线便转向下方,语气满是帝王之威:“贵君顽劣,是朕疏于管教,诸位爱卿无需介怀。”  他说归说,表情却毫无不满,尽是对林曜的无限纵容和宠溺。  顽劣也好,胡闹也罢,都是朕宠出来的,谁敢有意见。  众人哪敢让秦挚道歉,连忙惶恐起身,连连称“无妨”“如此甚好”。  林曜姿色绝美,倾国倾城,站那实在瞩目惹眼得很。  秦挚瞥到几缕悄然投向林曜的视线,顿时满心不悦,杀意泛滥。  朕的人,便只能朕看,岂是你们能随意玷污的。  秦挚强烈的占有欲发作,顷刻只想把林曜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让他只能看着朕,想着朕,让他的身体,他的心都独属于朕。  “贵君乏了。来人,先送贵君回宫。”  罢了。  若真那样,曜曜肯定会哭的。  除了床上,朕并不想在其他地方看到他哭。  -  宫人前来请林曜。  林曜佯装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缓缓离去。  等走出肃和殿,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挚今晚害羞起来的模样实在有趣可爱,林曜不禁诧异,原著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暴君真是秦挚吗?  他着实难把今晚的秦挚跟那无恶不作残暴不仁的暴君相提并论。  现在来看,他今晚的棋走得极妙,既成功哄好了盛怒的秦挚,又阻止了林允扶献技被秦挚看上。  今晚晚宴,秦挚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林允扶一眼。待会怕是也没那兴致。  危险成功解除,林曜心情极好,看什么都顺眼,笑容就没停过。  此事在青釉等人看来,便是贵君还想着陛下,不禁很为贵君的痴情感动。  晚宴膳食虽丰富,但林曜要为秦挚布菜,还要警惕林允扶动作,因此吃的并不多。  加上弹琴对体力的消耗,他这会肚子早饿瘪了,便琢磨叫青釉到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正琢磨着,却见青釉欢喜地跑进来。  “公子,公子,陛下派人送膳食来了。”  他话音刚落,提着精美食盒的宫人便鱼贯而入,纷纷给林曜行礼。  随后又动作利落地将菜肴摆到桌上。  林曜挺意外的,没想到秦挚竟会派人给他送吃的来,还挺体贴的嘛。  “贵君大人慢用,奴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退了。”为首的侍从恭敬道。 第23章 此次宴会是为使臣饯别,亦是为彰显大秦的国力气魄。  宴会后,作为助兴,还会举办诸如骑马,射箭,蹴鞠,举重等活动。  人人皆可报名,但最终人选由秦挚决定。  林曜听着就心痒痒,他穿来这么久,还没机会好好地活动活动手脚。  射箭,举重之类的就算了,但蹴鞠他行啊。不就是古代的足球吗。  业余时间,林曜就常跟好友约着去踢球,还跟专业的足球运动员讨教过技巧。  林曜想着便兴致勃勃道:“陛下,我想报名蹴鞠。我玩这个很厉害的。”  他刚起床,外袍就松松地披着,鞋也没穿好。头发更披散着,行为散漫,没点贵君的样子。  秦挚招手叫林曜过去,又示意刘敬忠退下。  “身为贵君,要端庄知礼,如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他边说边为林曜拢紧外袍。  林曜任他动作,视线却仍定定地期待等着。  “曜曜是贵君,理应随朕同去,但观战便可,你身份尊贵,就别凑热闹了。”  林曜对在那无聊观战可毫无兴趣。  “夏的太子殿下,齐的三皇子,哪位身份不尊贵?陛下,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丢脸的。您先前还说要补偿我,这就不算数了?”  被抓到把柄无法拒绝的秦挚:“……”  “曜曜真想去?”  林曜用力点头。  秦挚对昨晚的事还很有愧,遂松口道:“那就依你的。但你若给朕丢了脸,朕可要罚你。”  林曜信心满满道:“您就等着瞧吧。”  他眼底尽是骄傲,还带着满满的得意,让秦挚看着更移不开眼。  只觉贵君哪哪都好,让他爱不释手。  -  报名参加蹴鞠后,虽说距比赛还有半个月,林曜却也开始认真准备起来。  蹴鞠跟现代的足球相似,但踢法规则却有区别。  林曜让青釉备好蹴鞠,还找老师来教过,老师教时连夸林曜天赋好。  那日之后,秦挚国事繁忙,来重华宫的时间也少了。  不必花心思应付秦挚,林曜也乐得清闲,每日就在书房画那春宫图,间或找内侍在院内练练蹴鞠。  他画的春宫图再过段时间就能拿出宫托人售卖了。  想到钱跟药丸都在前方向自己招手,林曜顿时画得更加努力。  这天林曜跟内侍正在院内练蹴鞠,院外却忽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对面踢球的队长一时不察,蹴鞠竟拐了个弯飞速撞向来人。  等看清来人是谁,队长吓了跳连忙跪地。  蹴鞠在撞到林允扶的前一秒,被唐涯稳稳接住。  林曜穿着劲装,瞥了眼来人,却没理会,视线转向队长。  “站起来,谁让你跪的?我们玩得好好的,是他们自己往上撞,踢到能怪谁?”  有贵君撑腰,那队长顿时有了底气,连领命站起来。  唐涯闻言诧异看了眼林曜,像没料到他还能替下人说话。  林允扶笑笑道:“皇弟说的极是,怪我们来的仓促。”  他一袭青衣,看着温润儒雅,嗓音温柔,亦让人如沐春风。  不愧是主角受,林曜暗道,这人一看就是那种翩翩君子,跟他这种妖艳型的截然相反。  但林曜却没心思跟他们周旋:“你们来干嘛?”  他这话不过随口问问。林允扶跟唐涯会来找他,林曜早就知道。  原著两人就是趁朝拜时找到炮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炮灰作为夏的细作,给他们提供情报的。  炮灰也因为此举成功把自己给弄死了。  但炮灰是炮灰,林曜可不蠢,他又没有林允扶跟唐涯的主角光环。那细作谁爱做谁去做,他可没兴趣。  秦挚又不傻,他一旦动别的念头,甚至危及秦国,怕就真离死不远了。  林曜还没有炮灰那种被卖了都帮着数钱的高尚的牺牲精神。  “此处人多,我们进屋说吧。”林允扶笑道。  林曜没拒绝,来都来了,他也想听听两人会说些什么。  三人移至正厅。  青釉奉上茶,便退下将门关上了。  林允扶见林曜没准备说话,便关心问道:“皇弟在夏过得还好吗?”  “皇兄还是叫我贵君吧,听着顺耳。再说我在夏如何,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林允扶噎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皇兄是关心你。你来秦多日,又在此处孤身一人……”  林曜不耐烦地打断道:“决议送我来和亲的是你们,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关心我。”  连着被噎两次,林允扶脸色已很难看。换成之前,林曜哪敢这么跟他说话。  唐涯也很不悦,捏捏林允扶的手,蹙眉看着林曜:“退婚是我做的决定,你要怪就怪我,与阿扶无关。”  林曜顿时想笑,唐涯难道以为自己是因为他才刁难林允扶的。  “唐将军未免太自恋。我谢你还来不及,干嘛要怪你?要不是你退婚,我还能遇见陛下?”  唐涯沉着脸,加重语气警告道:“林曜,你是夏人!”  林曜嗤笑:“现在知道我是夏人了?我的父皇逼死我的母妃,从小到大,没来看过我一次。我在夏活的连下人都不如,谁都能辱我欺我,那时候你们在哪?我饿得快死了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我若不是第吻,若没有和亲的价值,我的父皇,还有你们,谁还会记得我?我没准烂在夏,也无人知晓。你们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  林曜这番话是真心诚意替炮灰说的。  林允扶听完大为吃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皇子,父皇岂会不关心你?再说当初是形势紧迫,我们也没有办法。难道你忍心看着那么多百姓无辜惨死?”  “总之好事没我份,坏事活该我上是吧?就算和亲是没办法,那行刺秦挚呢?你们真觉得就我能成功刺杀秦挚?还是说,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你们劝我的时候,真替我考虑过吗?”  或许是被林曜说中,又或许是无言以对,林允扶跟唐涯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话说到这,林曜也没耐心跟他们纠缠了:“我知道你们来找我干嘛,正好也替我带几句话给林侯庭。从现在起,刺杀秦挚也好,传递情报也罢,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一件事。你们也别拿我是夏人这事压我,没用。”  林曜说完看着被他震惊到还没回过神的两人,又指着房门道:“我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就赶紧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里是秦,不是夏,我也不是从前能任你们欺辱的人。”  他是替炮灰不值,炮灰蠢归蠢,但却对林侯庭,对唐涯都保留着信任,他是渴望亲情渴望爱情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害怕还去刺杀秦挚,后面更绞尽脑汁地传情报给夏国。  但他们却都辜负了炮灰,甚至没替他考虑过,仅仅是在利用他罢了。  林曜若没穿进来,炮灰现在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事实证明,林允扶跟唐涯还是要脸的。  两人用不可理喻、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林曜,随后便愤怒离去。  林曜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饮了口,哼道:“臭不要脸!”  这时房门忽被推开。  秦挚携着满身明媚的阳光走进来,噙着笑问:“是谁这么大胆,敢惹曜曜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秦挚:暗中观察.jpg  ☆、第017章  林曜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明知故问。  “陛下,您怎么来了?”他佯装惊喜。  秦挚眼神幽深地看了眼另两杯茶盏:“刚处理完政事,便过来看看。你皇兄和唐将军来过了?”  “陛下英明。”林曜奉承惯了,顺嘴夸道。  “你皇兄特来看望你,又与旧人相见,为何会不高兴?”  他还特意强调了“旧人”二字。  林曜暗自好笑,也没拆穿秦挚。  唐涯前脚刚走,秦挚后脚就来了,还试探的这么明显。若说秦挚没在担心他跟唐涯旧情复燃,林曜都不信。  他连忙捡秦挚爱听的哄:“唐涯哪是什么旧人。我遇见陛下,方知喜欢一个人,是会脸红心跳加速的,会时时想他,时时想见他,魂牵梦绕。迄今为止,我也就对您一人如此。您若还冤枉我,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这事秦挚是过不去了吧?  秦挚嘴上不说,心底却被这番话哄得极为高兴:“怪朕不该提起此事,曜曜也不许提死啊死的,晦气。还有你这张嘴,就是生来克朕的吧?”  否则怎么你一说话,朕心就开始软了?  林曜附和:“那是因为我爱陛下。我字字发自肺腑,自然动听。”  秦挚忽觉得有趣,他能听出林曜有时说的话仅是敷衍。  但自从举兵造反,弑父杀兄,屠尽反对他之人后,皇宫中谁见到他不是谨小慎微,唯恐说错半句话被砍了脑袋。  唯独林曜看似乖顺,实则丝毫不怕他,还敢屡次捉弄他,耍些小聪明。  秦挚并非看不透,只是难得能有人陪着说几句话,他实在舍不得毁掉。  他虽坐拥天下,受万民臣服,却也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秦挚来时已近午时,便留在重华宫用午膳。  没有外人,林曜也不惯秦挚要人布菜的臭毛病,自顾自地吃着。  秦挚起初不悦,还训过林曜几次,后来说着也嫌累,就慢慢地适应了。 第25章 他说完转身就走。  林曜愣住,顿时被这盆冷水泼得快炸了,想动手掐死秦挚。  你说不游就不游?你算老几?  但他迅速思索了下趁现在逃跑的可能性,还是悻悻地跟了上去。  秦挚武功难逢敌手,想从他身边逃跑,难如登天。  林曜还想争取争取:“我们就游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却被秦挚无情拒绝:“不好。”  林曜紧盯着秦挚脖颈,恨恨磨牙,却忽然闻到股随风飘来的极香的烧饼味。  他馋的都快流口水了,连忙跑上前拦住秦挚。  “等等,等等。我想吃那的烧饼,好香啊,就一会时间,买完烧饼立马回去好不好?”  烧饼摊离着不远,香味四溢,吸引来很多食客,外边还排着长队。  秦挚本想拒绝的,但对上林曜期待又可怜的眼神,又一时心软答应了。  虽说人多,但也就买个烧饼,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他心软妥协,谁知林曜竟又得寸进尺。  “哥哥,我好累,脚也好疼。”林曜拽着他一片衣角软软撒娇:“你去帮我买吧,好不好?”  少年戴着斗篷,却也难掩姣好面容,秦挚亦是英姿勃勃,俊朗无双,周围人闻言纷纷投来好奇注视。  林曜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挚,还在演戏。  他当然是故意的。秦挚找他麻烦,不许他游湖。他不好过,也不能让秦挚好过。  他总归是不怕丢脸的,就看秦挚怕不怕咯?  秦挚听完林曜的话险些没气笑,让朕帮他去排队买烧饼?这个林曜简直放肆,大胆,他是不准备要脑袋了吗?  还从没人敢指使朕,还让朕去买烧饼的!  秦挚脸一沉便要动怒。  林曜却抢先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脚疼。哥哥,你对我最好了,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他嗓音缠绵动听,像露着肚皮软绵绵撒娇的小动物。  说完还撩起轻纱,踮脚亲了下秦挚脸颊。他唇很软,秦挚被吻过的地方顿时酥麻一片。  围观看热闹的人见状顿时了然,这声“哥哥”,原来是“情哥哥”的意思,瞬间都笑着起哄,让秦挚多宠宠情郎,既是情郎想吃,快些买来就是。  秦挚心绪复杂,也忘了“朕绝不会去买烧饼”的话,铁青着脸走去排到了队尾。  林曜站在原地,看着秦挚夹在队伍中的身影,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原著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暴君,竟还会乖乖排队为他买烧饼?  而此时的秦挚,又哪还有半分暴君的模样。  排队买烧饼的队伍很长,林曜坐着等了会,闲着无聊,见对面巷子摆着张卦摊,便动身去看看。  他走的快,巷子又不宽,便没多注意。  谁知刚走出巷子,就有人驾着匹快马直冲过来。林曜始料未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道白色身影从马背跃下,飞身拽着林曜迅速避过马匹。  那先撞到林曜的人还很嚣张:“你没长眼睛吗?”  “闭嘴!”白衣少年低声呵斥。又转过头关心问林曜:“你没事吧?”  林曜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篷,站起身,仍心有余悸:“没事。”  他边说边打量眼前人。白衣少年身材瘦削,戴着斗篷,容貌则被轻纱掩盖。  但林曜直觉那张脸应该很好看。  “抱歉。此事是我们的错。”白衣少年嗓音温柔,说着往林曜掌心放了些碎银:“这是赔偿。”  少年态度好,林曜又没受伤,便准备拒绝:“不用,我没事……”  “收着吧。”少年笑笑,忽然撩起轻纱。  斗篷下是张很好看的脸,明明看着清纯,笑起来却又满是迷人风情,像渗进骨髓,一颦一笑都染着魅色,拿捏到恰到好处。  林曜却睁大了眼,难掩激动:“你……你也是第吻?”  在现在的世界,赤骁跟第吻都是极为稀少的,尤其是第吻,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还是林曜穿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位活的第吻。  少年像被逗乐了,吃吃笑道:“你这人真有趣,我挺喜欢你的。”  他说完就迅速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有缘再见。”  林曜本想问他姓名的,没准还能交个朋友,见状只能作罢。  “为何走这么远?”林曜正遗憾地看着远处长街,身后就忽响起秦挚杀气腾腾的质问。  林曜暗道糟糕,他险些把这位给忘了。  他迅速盘算着,脑海忽地灵光一现:“我是见此处有张卦摊,便想来测测姻缘。”  “测姻缘?”秦挚语气满是威胁:“曜曜莫不是对我有何不满?”  不满!当然不满!不满至极!  林曜敢想却不敢说,知道秦挚买烧饼正买得满身火,连赔笑道:“我爱您还来不及,怎会对您不满?除您外,谁会这么疼我……”  他边说边顺走了秦挚提着的烧饼,迫不及待地咬一口道:“谢谢您,辛苦了,烧饼特别特别好吃。我……我来卦摊是想测跟您的姻缘的,您不能冤枉我。”  秦挚眼眸幽深,沉思片刻后忽拉着林曜的手往卦摊走:“既如此,那便测测吧。”  林曜被拉到卦摊前,有刹那是心虚的,怕被算命先生测出他对秦挚乃逢场作戏。  但他转念又想,这种算命先生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这个也绝对测不准。  “请先生测测姻缘。”秦挚搁下银子。  算命老先生白眉须发,看看秦挚,又看看林曜,笑道:“二位姻缘早定,此生深情不移,还需测甚?”  秦挚脸色稍稍转好:“今后如何?”  林曜却暗道骗子,他跟秦挚哪来的姻缘。等他逃出皇宫,远走高飞,这辈子都跟秦挚拜拜了。  老先生装模作样地掐掐指头:“二位今后会经历诸多磨难,若能渡过,便可举案齐眉,一生恩爱,儿孙绕膝。”  秦挚闻言垂眸沉思,也不知有没有信,半晌微颔首道:“多谢。”  他话毕不再多言,示意林曜随他离开。  林曜连忙跟上,却很是肉疼,那么大锭银子呢,就说这么两句话便没了?  秦挚是个傻的吗?  他正想着,秦挚忽转过头,满眼含笑道:“曜曜听清大师所言了吧?你今后可是会为我生很多娃娃的。”  他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林曜肚子。  林曜顿时悚然,连侧身挡住肚子——狗暴君这是要打他肚子的主意了?  他暗暗怒骂,什么大师?那就是个骗子,他那么说都是为了骗你钱啊!  生什么娃娃?  呸!狗暴君休想打他肚子的主意。  生娃娃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更别提还是生好多个小小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被评论区的小剧场笑死*^o^*  ☆、第019章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林曜也就是想想,是不敢真说出来的。只能低着头,掩住眼底的情绪,愤愤地用力撕咬着烧饼泄愤。  秦挚对他看似纵容,却都是有底线的。林曜摸准了他的底线,闹归闹,捉弄归捉弄,却都很好地约束着,不曾越过秦挚的底线。  到达原地时,回宫的马车已在那候着了。  车夫由禁军改扮,见到陛下和贵君连忙行礼。  此时天色渐暗,晚霞绚烂璀璨,为天地镀上别样光辉。  林曜玩得累了,钻进铺着软垫的马车内便开始打哈欠。  市集距皇宫还有些路程,车夫驾车很稳,马车一路微微摇晃着走远。  林曜起初还端正坐着,不料睡意阵阵涌来,他实在挨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险些磕到木框上,幸好被秦挚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  额头碰到秦挚手背,林曜顿时就清醒了,连道:“对不起,我太困了。您手没事吧?”  秦挚收回手,显然不像有事的样子。  他微敛瞳眸深深地看着林曜。看得林曜脊背发凉,一身鸡皮疙瘩,以为秦挚是要跟他算买烧饼的帐。  但他幻想的可怕场景都没出现,秦挚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他会,却只是伸手将他脑袋不由分说地按到了自己肩膀上。  “困就睡会。”  林曜隐隐觉得哪不对,却也无瑕多想。秦挚的肩膀宽厚,枕着很舒服,他很快就真睡着了。  马车内光线黯淡,秦挚听着林曜平缓的呼吸,将人轻轻抱进怀里。  林曜肤白如雪,那张脸自是极好看的,但秦挚却觉得,对方还是醒着时更动人,特别是那双眼睛,聪慧灵动,他看了就喜欢。  秦挚认真描绘着林曜眉眼,暗道新奇,朕排队买烧饼时还想着该好好惩罚番林曜,怎么现在那股怒气却诡异地消弭了?  普天之下,还从没人敢指使朕去买烧饼的。  他排队时全程黑着脸,满身阴鸷煞气,周围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老板做好烧饼,收银子时手都在抖,唯恐惹怒秦挚发飙掀了他的摊子,最后是送煞神般送走他的。 第27章 这种规则虽没有守门员,但风流眼位置高直径小,要想用脚把蹴鞠准确踢过也并不容易。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边领队跟队员陆续登场。  领队是最后出场的。而林曜跟林允扶也几乎是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林曜一身红衣,艳美绝伦,却也难掩飒爽英气。林允扶则是一身黑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可说是各有千秋,难辨高低。  但秦挚在林曜出场后,眼中就只剩他一人了。林曜今日装扮跟往常不同,看着多了英气和潇洒,却让秦挚觉得更为动人。  乔鹤坐的离秦挚最近,此时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啧啧称奇,陛下现在眼里除了他那位贵君,怕就没有旁人了吧。  很快,赛场响起激烈震耳欲聋的鼓声,比赛正式开始。  蹴鞠先交由黑队。第一名队员率先开球,只见蹴鞠轻巧落在他肩膀,腰侧,一次也未落地,随即蹴鞠被传给下一人。  林允扶身为领队,是最后接蹴鞠的。他显然极擅蹴鞠,球就跟黏他身上,怎么耍弄都绝不沾地。众人亦纷纷为他精彩绝伦的蹴鞠表演拍手称快。  偏偏掌声还未落,他高高踢向风流眼的蹴鞠竟撞到球杆,没能踢过得分。  林允扶有些遗憾,却也没太在意。他清楚林曜的蹴鞠水平,跟他比起来差远了。  今天的比赛他必须胜,林曜既然选择站在秦那边,他就唯有打败对方了。  紧接着便轮到红队。有林允扶精彩绝伦的蹴鞠表演在前,众人对林曜的担心顿时更盛,当然也不乏如郑相、程侍郎那样暨等着看林曜笑话的。  但林曜站在场中,神情却不见丝毫慌张。  他接过蹴鞠的动作有些不稳,表演也没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应付得很艰难,像真应了虚有其表这四个字,看得众人都替他捏把汗。  只有林曜自己清楚,他其实一点都不慌。  他来比赛是为了赢,又不是为那些花里胡哨的表演,他只要能百发百中就够了。况且这些人从小就练技巧,他初来乍到,哪那么容易胜过。  林曜还是知道扬长避短的。  “陛下觉得林贵君能踢中吗?”乔鹤微瞥秦挚紧蹙的眉,忽问道。  秦挚视线紧锁林曜,一动不动,表情严肃:“定能。”  “陛下这么有把握,不如跟微臣赌赌?”  “你输定了。”  “那可未必……”  乔鹤话音未落,林曜忽将蹴鞠踢至半空,旋即侧身以一记漂亮的旋踢,把蹴鞠完美踢过风流眼。  秦挚见状紧蹙的眉顿时舒展,笑看向乔鹤。  看!朕就说贵君定能踢中吧!  林曜那一踢实在惊艳漂亮,霎时四座皆惊,郑相跟程侍郎都瞪大了眼,随后便是擂鼓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侍从迅速为红队翻过牌子,高呼:“林贵君率先拔得头筹!”  林允扶静静听着,表情未变,看着林曜的眼神却掩着不悦。  比赛继续。  御座旁,乔鹤看着满眼皆是林曜的秦挚,还是没能忍住提醒道:“陛下喜欢上林贵君了吧?”  他是怕秦挚参不透自己的心,做了错事,等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挚不假思索:“朕说过,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林曜也不例外。  乔鹤叹气:“但您分明就爱上林曜了。我跟您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您这么在意过谁,尤其是登基后。只要有林曜在,您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还有,那日我在宫外看到您跟林曜了,林曜对您的所作所为,若换成别人,还能活命吗?您孤身一人这么久,身边也该有人陪着了。”  他是真心希望秦挚好的。  秦挚默然,满脸的笑意迅速僵住,凝结成沁骨的冰霜。  从走上君王这条路起,他就发誓不再爱谁。曾经他想护着母妃,却害母妃因他饱受折磨逝去。有爱的人,就会有软肋,有弱点。  但他是君王,天下之主,人人都能有软肋,唯独他不能。  他也不想再承受眼看深爱之人受折磨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了。  “绝无此事。朕不过觉得他有趣,逗逗罢了。”秦挚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  但他却很清楚,他能骗乔鹤,却骗不了自己。  他真的不爱林曜吗?那为何此时脑海尽是他的笑容,他的吻,他的身影?他又为林曜例外过多少次?若只是觉得林曜有趣,他早该被砍脑袋了吧?  秦挚越想越心烦意乱。  经此一问,他也顿时没了观赛的心情,满脑袋除了林曜还是林曜,快挤破了。  等他回过神,就见比赛竟都结束了。  林曜最终以一分之差险胜林允扶。  他傲然站在场中,听着队友的欢呼喝彩,笑容恣意美好,连骄阳的光辉都被比了下去。  秦挚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林曜却已快步走到秦挚面前,他身材瘦削,额头沁着汗,满身蓬勃朝气,笑吟吟地望着秦挚。  “陛下说我输了就有惩罚,那赢了也有奖励吗?”  林曜嗓音动听,那语气里也充满着期待。  他并不是随便问的,是料定秦挚应该不会拒绝。毕竟他刚帮秦挚赢了比赛,没给他丢脸,秦挚现在心情应该很好。  却没想到会遭秦挚厉声训斥:“是朕太宠贵君,才让你连规矩都忘了吗?朕是赏是罚,何时轮到贵君做主?”  他表情很凶,满脸煞气,吓了林曜一跳,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啊啊啊狗暴君!不给奖励就不给奖励,至于凶成这样?  但在林曜愣神间,秦挚却已起身愤怒离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曜直接晾在了原地。  林曜恨恨磨着后槽牙,想咬人。  ☆、第022章  那日蹴鞠大赛后,林曜失宠的消息就迅速传遍前朝后宫。  都道林曜是恃宠而骄,妄想左右陛下,才会惨遭厌弃的。人人议论纷纷,说林曜活该,是咎由自取,谁让他仗着自己是第吻就无法无天。  陛下毕竟是君王,新鲜劲过去,再多的恩宠也终成泡影。怪只怪林曜还看不透,竟贪图帝王的真情。  但这些也都是流言,仍有许多人质疑林曜失宠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过随后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很快就坐实林曜的确失宠。  第一件事是随后两天的比赛,谁都没能再见到林贵君的身影。陛下虽亲临观赛,脸色却极为难看,满身戾气,杀气腾腾,吓得诸位大臣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半个字。  期间为陛下斟茶的内侍紧张过度,碰倒了茶盏,还被震怒的皇上一脚踹下了台阶。  第二件事则是从后宫传出的。据说林贵君不甘失宠,有意跑去御花园跟陛下偶遇,还笑着上前谄媚地讨好陛下,想用美色邀陛下到重华宫,谁知陛下冷着脸,理都没理他,当时就嫌恶地转身走了,一句话都没跟贵君说。  似是对林贵君厌倦之极。  一时宫中嘲讽林曜,看他笑话者无数。  但在那最先乱嚼舌根的小太监被秦挚揪出来乱棍处死后,也就没人敢再背后议论了。  近来宫中气氛紧张,硝烟弥漫,人人自危。尤其是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每天都提心吊胆,惶恐不安。陛下最近心情极差,愈发喜怒无常,宫人们唯恐说错什么话掉了脑袋。  到这时,他们就格外想念起贵君来。先前有贵君陪着陛下,哄着陛下,陛下可好伺候的多。  对这些事,林曜只偶尔听青釉八卦过几句,并没怎么在意。  他从未想过靠秦挚的恩宠生活,又何来失宠一说。秦挚不来更好,林曜还乐得潇洒自在。  至于御花园偶遇,那还真是巧合。  林曜会主动上前跟秦挚示好,也是为着人设考虑。毕竟他现在的人设还深爱着秦挚对他情深似海、无法自拔,都要失宠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更说不过去吧。  但尽管如此,秦挚的反应还是很出乎林曜的意料。换成之前,秦挚早就假惺惺地抱着他哄了,现在是吃枪药了?竟连话都不愿跟他说一句。  林曜一脑袋问号,实在想不通他是哪招惹到秦挚了。赛前都还好好的,怎么赛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但秦挚连着两回给他脸色看,林曜心情实在难好到哪去。秦挚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实在是没心情伺候了。  这眼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林曜心想着,他还是得尽快找到密道才行。  好在秦挚虽对他态度冷淡,爱答不理,却没禁他的足,该享受的待遇也仍照旧,才让林曜仍能在宫中行走自如。  但那该死的密道究竟在哪?  林曜都快找遍大半个后宫了,却连密道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禁有些烦躁。  这天林曜在书房画那画册,忽听窗边传来动静。  他听力敏锐,迅速转身警惕看去,就见一黑衣人迅速翻窗而入。  林曜吓了跳,刚想喊人,那人便低声说道:“殿下别怕,我没有恶意。”  是夏国那边的人?  林曜没说话,准备静观其变。  那人走到林曜面前,跪地恭敬呈上封书信:“我是来为段将军送信的。”  段将军?段齐?林侯庭的心腹,夏国那位能跟唐涯比肩的段将军?  林曜顿时震惊了,段齐为何会给炮灰来信?他们认识?还是段齐表面为林侯庭办事,却是站在炮灰那一边的?  但这也没道理。炮灰都被送来秦和亲了,段齐没理由站他这边。  原著段齐的戏份并不多,常伴在林侯庭身旁,很受他信任。但在林允扶登基后,他的权利便陆续被架空,后期基本没再提起。  林曜看的时候也完全没注意到,文中炮灰跟段齐有过联系。  “你怎么进来的?”林曜没急着拆信。  那人摘下蒙面巾,是张普通并无什么特色的脸:“我叫解佟,为段将军办事。” 第29章 一路奔出很远,眼看周围都是荒野,没有人烟,杜勉才渐渐减慢速度。  他先警惕观察着四周,确定身后没有跟踪的人,这才找了间破庙落脚。  破庙残败不堪,横梁断裂,荒草能淹没半截小腿。地面亦落满灰尘,满是蛛网。  林曜被杜勉推进破庙,衣袍都被荆棘割破了。  “老实点。”杜勉威胁。  林曜也不敢找事,乖乖找了处角落蹲着,杜勉武艺高强,他没必要自讨苦吃。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保住性命,拖延时间。秦挚既肯放这武将走,就定然会派人来救他。在等来救援前,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都不宜轻举妄动。  杜勉看林曜还挺听话,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坐下,从包袱中拿出干粮来吃。  林曜也挺饿的,他今早起晚了,连早膳都还没吃。  但此时吃饭显然并非当务之急。林曜侧过身,从外袍被划破的地方撕下块布,准备包扎下脖子上的伤口。  他是第吻,体质特殊,血液就等同催情剂。林曜怕那武将闻久了,会再出什么事。  杜勉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还有道疤,看着很是凶恶。  他草草吃完干粮,喝了几口水,就一直盯着林曜看,目光不善,像在筹谋着什么。  半晌,他拿着匕首径直朝林曜走来。  林曜刚绑好伤口,见状连迫使自己冷静:“现在还在秦国境内,你杀了我,就没办法威胁秦挚了。”  杜勉把玩着匕首,讽刺笑道:“这种时候还这么冷静。难怪你能被秦挚看上。”  “但谁说我要杀你了?你可是第吻,杀了多可惜。”  林曜心头蓦地涌来极不好的预感。  就听杜勉接着□□道:“你是皇子,生来就养尊处优,可知道第吻有多稀罕?有多值钱?你的身体人人想要,你的血液能配高级催情剂……”  “嘭——”  林曜冷着脸,猛地狠狠一脚踹翻了杜勉。  杜勉没料到林曜敢动手,这才被他踹了出去。他恼怒爬起,冲过来就给了林曜一巴掌。  “贱人!我早听说第吻滋味销魂,让人难忘,如今正好有机会,怎能不尝尝?你还能怀孕吧?你说,秦挚要是知道他的人怀了我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我会杀了你。”林曜眼神漠然。  他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脸色难看到极致,那些话言犹在耳,林曜是真的动了杀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林曜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你敢杀人?”杜勉像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  林曜看着杜勉的眼神像在看死人:“你不妨试试?”  杜勉却无暇多想。他此刻被林曜的血液催情,浑身燥热,只想占有林曜。  林曜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秦挚眼神冷漠,在杜勉尚未反应过来时,举剑毫不留情刺透他的身体。  杜勉惊愕至极:“你……怎么可能……”  他五感敏锐,却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难道秦挚内力竟深厚至此吗?!  林曜趁机迅速摆脱杜勉桎梏,跌跌撞撞地撞进秦挚怀里,衣袍还是难免沾到了血液。  秦挚搂着林曜,脸色实在阴沉的可怕,满身煞气。他很长时间没被这么激怒了,全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杀戮。  林曜来找秦挚却不是为投怀送抱,他喘匀了气,便去拿秦挚那把剑:“借我用用。”  秦挚不明所以,却还是把剑给了林曜。  剑挺重的,林曜姿势不怎么标准地握着,毅然走去给了杜勉致命一击。  “我说到做到。”他低头看着杜勉瞪大的双眼。  秦挚见状微微挑眉,怒气被惊诧所取代。他没料到林曜竟敢动手杀人。而且此时的林曜锐利镇定,跟平常竟判若两人。  但等秦挚走近,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林曜颤抖着将剑还给秦挚,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还有人设在身,连忙扑进秦挚怀里嘤嘤求抱抱求安慰:“陛下,您终于来了!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秦挚抚摸着林曜头发:“曜曜方才可不像很怕的样子。”  他指的是林曜杀人的事。  林曜微愣,低声道:“他侮辱我,也侮辱陛下。再说我也是怕的,您没感觉到吗?没准我还会做好几晚噩梦。”  他没说谎,敢做是敢做,但怕也是怕的。那毕竟也是条人命,在现代敬畏生命的良好教育下,他本能排斥杀人。  但这里跟现代不同,你不杀人,人却会杀你。林曜知道,很多事是不能用相同的价值观去衡量的。  “第一次杀人?”秦挚紧握着林曜颤抖的手。  林曜抿唇点头。  秦挚擒着林曜下颌,轻抚过他脸颊被打出的痕迹,眼眸沉了沉。林曜肌肤白皙,那痕迹就越明显。  “就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朕本要将他千刀万剐的。”他之前是说过这话的。  林曜想着那场面,嘴角抽搐:“那样太血腥,还是算了吧。”  “好。听曜曜的。”  不知怎的,林曜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温柔。  秦挚脱下外袍为林曜裹好,带着他走出破庙。  先前怕被杜勉察觉,秦挚是一路施展轻功来的,此时便和林曜骑庙外那匹马回宫。  林曜被秦挚抱在身前:“陛下一人来的?”  “嗯。杜勉内力深厚,朕也只能远远跟着。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陛下能来救我,我特别高兴。”林曜说着又试探地问:“陛下不生我气了?”  秦挚果真变脸如翻书,笑道:“朕疼你还来不及,何时生过你的气?”  林曜:“…………”  好吧,你说没生气就没生气。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他到现在也还一头雾水,既没弄懂秦挚之前为何生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消气的。  暴君的心,海底的针,难揣摩啊难揣摩。  林曜默默吐槽着,就忽听秦挚语气低哑隐忍地问道:“你流血了?”  ☆、第024章  林曜捂着脖颈,暗道糟糕,他的血对秦挚来说,那就是强力催情剂啊。  赤骁跟第吻本就像磁铁的两极,此时更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秦挚问话的时候,林曜都能嗅到他浑身散发的浓浓酒香,让他身体阵阵发软,脊背酥麻。  林曜拧着腿,心里苦:“陛下,现在不是时候。”  秦挚纵着马,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周围,体内燥热翻腾,神情凝重:“朕知道。”  顿了顿,又喑哑沉声道:“贵君若不想朕在此荒郊野岭幸你,还望自重,别再扭来扭去勾引朕。”  林曜浑身发痒,全身都叫嚣着想得到爱抚,苦不堪言。  “陛下也请控制控制。”  说我勾引你,你自己那物别一直顶着我啊!  一路策马回到宫中,林曜跟秦挚都快憋坏了。  秦挚把林曜送回重华宫,便扭头直奔永华殿。永华殿的地下有座冰泉,恰好能解他的困境。  朕何时这般狼狈过?秦挚心想,若非念及贵君身体,便是荒郊野岭,他也照样临幸的。  重华宫。  秦挚走后,林曜便渐渐缓了过来。  第吻的血能刺激赤骁发情,赤骁发情又能影响第吻,这简直就是死循环。  换成普通人,就算被第吻的血催情,也绝不会反过来影响第吻。  青釉一直候在房门外,这时担忧问:“贵君,您没事吧?”  “没事。”林曜软绵绵地坐起来。他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便准备重新换套衣服。  青釉又道:“陛下唤了吴太医来为您问诊。”  “好。稍等会。”  林曜换好衣服,让青釉带吴庸进来。  “让吴太医久等了。”林曜笑道。  吴庸进屋就闻到了股淡淡的清香的花味,微微皱了皱眉,愈发地谨慎小心。  “贵君客气,这是臣分内之事。”吴庸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林曜。  他随即为林曜诊脉,诊断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便可,又给他开了涂抹伤处的药,便匆匆告退。  林曜看着吴庸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好笑。吴庸这人也挺有意思,每回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若不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林曜还以为是他太丑吓跑吴庸的。  青釉站在床前,拿着药膏给林曜搽药,眼睛都还是肿的。  “奴都快吓死了。公子若出什么事,奴也不活了。”  林曜仰着白皙的脖颈,一脸慵懒状,取笑道:“没出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奴也没想到,陛下竟会救公子。这下看那些说公子失宠的人还能怎么说。但您都这样了,陛下为何没宠幸您?难道还在生公子的气?” 第31章 林曜观察着房间,并未放弃,反倒有些激动。剧本看多了,他直觉这房间一定有机关,没准就是他想找的密道。  他想着便迅速翻找起来,能用作机关的就那几种,林曜一一去试,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  杂物间的地面有几块松动的砖石。林曜艰难搬开后,发现杂物间竟还另有乾坤。  地下是一路向下绵延的石阶,隐隐有光映上来。底下寒意刺骨,林曜站在上边,都冷得打了个寒颤。  他搁下宫灯,哆哆嗦嗦地裹紧披风,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下去看看,随机应变。  林曜脚步很轻,走下几节台阶后,发现这底下是个很深的寒潭,温度极低,起码零度以下。  寒潭的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照亮了寒潭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挚背对着林曜,没穿上衣,盘膝坐在寒潭旁,发上还结着冰霜。  林曜瞪大双眼,满脸惊愕。秦挚大半夜不睡觉跑这种地方来干嘛?他就站这都觉得快冻死了,可想而知下边有多冷。  秦挚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像在自虐。  “谁?”空旷的寒潭底,忽响起秦挚暴怒的声音。  林曜愣神时竟被他发现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逃。秦挚也不知因为什么,竟没迅速追过来。  林曜跑得非常快,迅速回到杂物间。他觉得自己是无意间发现了秦挚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若让秦挚发现,一定会杀他灭口的。  捡起宫灯一路冲出厨房,林曜心都快跳出来了。  却没想到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摔进了什么坑里。  林曜背着地,痛得倒吸口凉气,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起身观察四周。  他发现这是口被杂草掩盖的废井,约三米深,应该荒废很久,底部被乱石跟杂物填满。  废井并不深,但石壁很光滑,林曜想爬出去很难。他立刻四下搜索,想搬几块大的石头垒起来,方便踩着攀爬上去。  然而就在动手扒底部石块的时候,林曜却忽地感觉到了风。  那风很轻很弱,但确确实实是从废井底部吹来的。  林曜霎时喜出望外。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涨得好慢qaq再含泪推荐下~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下哦么么哒(づ ̄ 3 ̄)づ《妖怪储备粮成了我老公》又名《山海经妖怪食用手册》上古凶兽沈酌一觉睡醒,洞府没了,手下妖没了,山头开发成了景区,他最爱吃的龙也一头都找不到了。穷的叮当响的沈酌只能下山找妖吃。结果抓了还没吃着,小妖就报警了。来抓他的是头特别好吃的龙。沈酌垂涎三尺,超超超想吃。郑擎被迫成了某大妖的监护妖,并怀疑大妖疑似暗恋他。没事就对他笑,摸摸他,蹭蹭他。作为天地间最后一头龙,郑擎嗤之以鼻:就是全世界妖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喜欢这头粗鄙无礼还吃妖的凶兽。……后来。郑擎:超级可爱想吃。沈酌眼巴巴望着某储备粮.龙:能……能吃吗?郑擎含笑点头。沈酌咽了咽口水,食欲大发地盯着那条漂亮龙尾,张开嘴,亮出利齿。ps:1.山海经系列,各种大妖小妖出没。目标甜爽无虐。2.cp:嘴不饶人醋坛神兽攻x一穷二白贪吃凶兽受  ☆、第026章  有风, 就说明井下有通往别处的密道。  废井底部被乱石堵的严严实实, 林曜顺着风向搬开好几块石头,总算看到条洞口的缝隙。  他也没想到竟会这么机缘巧合找到密道,若非被秦挚吓到慌不择路摔下来, 他就算翻遍永华殿也难找到这极隐蔽的密道。  但现在逃还是不逃,却是个问题。  犹豫片刻后, 林曜便做出了决定, 迅速搬起石头重新将那缝隙堵住。  逃出去的诱惑很大,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没带药丸没带画册,也不知道这条密道通往哪里,秦挚更随时有可能追上来,他若消失, 秦挚一定会发现密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尚未安置好青釉。青釉是他的人, 他一旦离开, 青釉必会受到牵连, 性命难保。  林曜心想,没必要急在一时,现在知道密道的位置, 一切就好办了。他得从长计议, 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事实也证明,林曜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就在他堵好密道的下一瞬,秦挚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就在头顶响了起来。  “曜曜在看什么?”  林曜顿时想起秦挚在寒潭旁, 头发都结着冰霜的画面,慌得一匹,怕秦挚真会杀他灭口。  毕竟秦挚现在脸色真的很难看,满是杀气。  林曜连忙服软示弱,表现得人畜无害:“陛下,您别这样,我害怕。”  他说着还往后缩了缩。  “你还知道怕?”秦挚冷冷看着林曜:“怕你敢一人来此,还找到密室企图逃跑?你觉得能跑得掉?朕倒也很好奇。曜曜此时本该在养心殿睡觉,却私自跑到此处,到底是何居心?”  林曜反应很快,说话时将惊慌跟委屈演得淋漓尽致:“您是在怀疑我吗?我如今已是秦人,您就是我的天,我的倚靠,我能有何居心?您若不信我,索性就让我在此处自生自灭吧,反正我也出不去。”  他说着就挑了处角落蹲着,抱着膝盖,颇有就在井底死磕的架势。  秦挚低头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你不准备解释?”  “解释什么?”林曜满眼幽怨道:“解释我只是睡醒没看到您,因为担心您才出来找您的?发现密室也纯属巧合?您会信吗?”  林曜这话答的很有技巧,就是为增强可信度,有时候急着解释博取信任反倒可疑。  “怎会找到永华殿来?”  “路上碰到个宫女,说您是往这边来的。”  “那为何逃跑?”  “离那么远,我没看清是您,一时害怕就跑了。”  秦挚眼眸深邃,静静看着林曜,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说辞。  半晌,他表情稍缓,语气也有了点温度:“站起身,朕拉你出来。”  林曜还想生会气的,那样会更逼真。但秦挚这会太阴晴不定,他怕对方真的不管他,把他扔在这,连忙听话地站起身把手递给秦挚。  秦挚掌心宽厚,抓着林曜很轻松地把他拉了上来。  “随朕回去。”秦挚说完也没看林曜,转身就走。  林曜拍了拍满身的土,连忙跟上,没敢多说什么。  没有能照明的宫灯,四处都黑漆漆的,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秦挚走的极快,林曜跟得却很艰难。走着走着,险些没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秦挚及时扶住林曜,蹙眉:“怎么这么笨?”  林曜讨好地笑:“天太黑了,看不清路。您走慢点。”  腿长了不起啊,走那么快!  “路都走不稳,还敢来找朕,怎么没把自己丢了?”秦挚嫌弃。  林曜敢怒不敢言,嫌弃就嫌弃吧,别杀他灭口就成。  “可我还是找到陛下了啊。这里这么黑,还阴森森的,若不是担心您,我根本不会进来。听说这里还闹鬼呢。”他适时地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秦挚冷哼,却没说话,就在林曜准备跟着走的时候,他又忽然转身牵住了林曜的手。  “本来就笨,别再摔傻了。”  林曜怀疑秦挚今晚吃了枪药,火气这么大。  但一路被秦挚牵着,倒的确安心很多,起码不用担心路上的坑坑洼洼。  林曜摸到秦挚的手还是凉的,想着还是该关心下,便犹豫着问:“您这么晚不睡,在这干嘛呢?”  不问一句,总显得他不够关心。  却没想到回应他的是秦挚冷漠的一瞥:“你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别好奇的好。”  很好,这下林曜确定他的确是撞破了秦挚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生怕秦挚再动杀心,要杀他灭口,连忙殷勤地道:“我不好奇,我就是担心您。您手好冷,我给您暖暖。”  他边说边去捂秦挚的手,往他手心哈气。秦挚手掌很大,衬得林曜的手愈发白皙娇小。  秦挚低头看着乖巧柔顺,有些害怕地讨好着他的林曜,抬手揉了揉对方软软的长发。  “今晚出现在那的若不是曜曜,对方此时已经是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了。”  林曜:“!!!”  狗暴君这绝对是在恐吓他!  “陛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发誓!”  秦挚定定看着林曜数秒,忽又笑了,语气缱绻:“朕自是信曜曜的。”  林曜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更加瘆得慌,总觉得秦挚没怀好意。  刚走到养心殿,盼春便欣喜地迎上来:“贵君,您真找到陛下了?” 第33章 “您若喜欢,这幅送您可好?”  明天就跑路了,他先前答应过秦挚的事,也算办到了。  谁料秦挚却道:“一幅怎够?”  朕全都要。  “那都送给您?”  秦挚颔首:“甚好。”  林曜:“……”  行吧,您高兴就好。  秦挚走到林曜身旁,两人距离极近。林曜都能听到秦挚急喘的呼吸声,顿时奇道,秦挚没事紧张什么?  “曜曜送朕礼物,朕也有件礼物要赠你。”  他说完没给林曜反应的机会,便把那根精雕细琢的发簪插进林曜发间,随后认真端详,越看越满意,心道朕料的不错,贵君配这样式的发簪果真甚是好看。  林曜却蓦地愣了。秦挚送他发簪?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发簪?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朕送的礼物?”秦挚眼眸微沉。  林曜哪敢不喜欢,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惊喜又慌乱道:“怎么会,我喜欢,特别喜欢。我就是太惊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您会送我发簪……”  他说着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这发簪是您亲手雕的吗?”  问之前,林曜想起蹴鞠赛前秦挚掌心的伤,养心殿整夜点着的烛火,心底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是朕亲手雕的。”秦挚摸摸林曜头发,满心欢喜,笑道:“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很爱朕,想与朕白头偕老吗?朕允你了。”  九五之尊的君王,能许人白头偕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林曜却没觉得高兴。秦挚想跟他白头偕老,他却会被关在后宫一辈子,这事怎么想都极不划算。  想到今后会成为秦挚众多嫔妃的一员,靠着争宠度日,郁郁寡欢,林曜就难受到极致。  那种鬼日子谁爱过谁去过,他是绝不奉陪的。  “谢陛下。您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个?您是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会心疼的。”林曜万分感动地抱着秦挚道。  秦挚搂着怀中柔软体贴的美人,顿觉近来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曜曜是朕的贵君,朕不疼谁疼?你只要乖,安心在宫中陪着朕,别动不该动的念头,朕就会一直对你好的。”  林曜心猛地咯噔一下,怀疑秦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借机找借口警告他。  “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能陪着您已是我的福分,我哪会动什么念头?”  “那就好。”秦挚低头温柔地吻林曜额头:“曜曜要记住,朕能宠你纵容你,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很好,狗暴君又在威胁他了。  林曜表面装的温顺,心底却想给秦挚两脚。  他这是典型的欠收拾,揍一顿就好了。  回到寝房,林曜摘下发簪认真观察,实在好奇,便问:“您为何雕只狐狸?”  发簪由白金雕成,精雕细琢,工艺精湛,毫无瑕疵处。发簪的尾端雕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煞是可爱。  秦挚看着烛火下林曜那张美艳诱人的脸,笑道:“你若不是狐狸,怎会连朕的魂都勾了去?”  他边说边低头吻着林曜脖颈,今晚很显然没准备放过他。  林曜放下发簪,软软地任秦挚亲吻,又转头笑着回吻他。  “那您要尝尝狐狸精的厉害吗?”  秦挚俯身抱起林曜,径直往床榻走:“朕很期待。”  林曜勾着秦挚脖颈,没法拒绝也没准备拒绝。  跟秦挚在一起是种享受,林曜本能是喜欢的,毕竟难得能找到如此契合之人。只是今晚过后,他就没机会体验到那种感觉了。  想到这是最后的饯别,林曜便格外的投入,放空思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寝房帐幔垂落,床榻摇摆,满室春意。  -  这晚林曜过得甚是快乐,每根神经都快活至极,抱着有了这顿没下顿的念头。  倒是秦挚没想到林曜会这么热情,有些惊讶,却又很快释怀。  曜曜定是被他送的发簪感动了。  对林曜的热情,秦挚全然接下,欢迎之至,恨不能把他吞进腹中。  偃旗息鼓之时,两人满身狼藉,都很是疲惫。草草擦拭番,秦挚便抱着林曜准备歇息。  因为体能消耗太大,林曜窝在秦挚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没睡多久,他又被猛烈的窒息感惊醒。  醒来时,林曜才发现他没做梦,他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他脖子被人紧紧掐着,脸涨的通红,脑袋阵阵发晕,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  帐幔里光线极暗,他努力睁眼去看,发现此时在他上方,掐着他脖子的人竟是秦挚。  搞什么鬼?!  林曜既惊又惧,猛地剧烈挣扎反抗起来,缺氧的大脑难以思考,只剩求生的本能。  他不想死。  但秦挚力道极大,如铁般箍着他喉咙。林曜再怎么竭力反抗,都是徒劳。  他说不出话,不知道秦挚为何要杀他,只知道秦挚没开玩笑,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然而就在林曜都放弃挣扎,绝望等死的时候,秦挚却忽地松开了手。  林曜无瑕多想,迅速惊恐后退,如濒死的鱼般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甚至不敢大声咳嗽,怕会惊扰秦挚让他注意到自己。  好半晌,林曜方缓过来,脖颈还痛的厉害,在秦挚定定的注视下满脸惊惶,不敢擅动。  只是他随后就发现,秦挚此时意识仿佛并不清醒,虽看着他,瞳孔却是散的,没有焦距。  他试着道:“陛下?”  出口的嗓音嘶哑至极。  秦挚对此毫无反应。  林曜又试着跟他说话,秦挚都没反应。  梦游还是癔症?林曜慌得一匹,哪还敢跟他呆在一起,趁着秦挚没反应,迅速爬起来就想溜。  狗暴君实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刚都快吓失禁了。  但林曜脚刚着地,还没迈步,身后又传来秦挚阴沉瘆人的声音:“不准走!”  林曜浑身一僵,瞬间毛骨悚然,没敢违抗秦挚的话,怕他反悔掐死自己。  他小心翼翼挪到床尾,掀起锦衾一角躺了进去,蜷缩着,整个人就占了一小幅位置,边竖起耳朵警惕戒备着秦挚。  秦挚却没再说什么,他重新躺下,很快就有平缓的呼吸声响起。  翌日秦挚睡醒,便看到林曜惨兮兮地蜷缩在床尾,身上只盖着一点被角,整个人蜷缩着,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  他满脸不解,正觉诧异,视线又忽地凝在林曜脖颈上。林曜肌肤白皙,那道被人掐过的淤青就极为触目惊心。  秦挚看着看着,脸色难看到极致,脑海刹那闪过诸多念头。  他背脊绷得很紧,起身找到化瘀的药膏,挤出些,温柔地涂在林曜脖颈的淤痕上。  林曜受到惊吓,哪怕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秦挚轻抚他蹙紧的眉头,心却是暖的。  即使害怕成这样,曜曜昨晚也没有离开吗?  “朕很抱歉。”秦挚低声道:“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怕朕,想离开朕,知道吗?”  他说完俯身亲吻林曜的唇,也没惊扰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房。  秦挚一走,林曜便立刻睁开了眼。  昨晚那种情况,他哪还能睡得着。整晚都在担惊受怕,神经紧绷,秦挚稍稍动一下,都能吓他一跳。  他差点就没命了,秦挚还指望自己不怕他,不想离开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曜巴不得现在就走,一秒都不想待了。谁知道多留一秒,他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  梳洗时,青釉一眼就看到林曜脖子上的淤青,急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找件能遮挡的衣服给我。”林曜碰了碰脖子,心道秦挚昨晚下手真够狠的。  青釉担忧点头,没想到陛下竟这么欺负公子。公子真是受苦了,还好从今以后,他们就能永远逃离这里了。  这天林曜如常用早膳。早膳后,命青釉出宫去为他买些民间小吃。  青釉走时低声嘱咐林曜万事小心:“我在清河畔等着公子。”  送走青釉,林曜又去了趟书房,准备带着画稿跑路。却没想到进去一看,满屋的画像没了,他藏在画像下的画稿竟也没了。  林曜霎时心痛如绞,连唤人来问:“我书房那些画像哪去了?”  侍从老实回话道:“昨晚养心殿来人,说那些画像是贵君送给陛下的,命人都搬走了。”  林曜让侍从下去,如遭雷劈。昨晚就命人搬走,秦挚有这么急吗?还有搬的人就不能好好看看?他可没说要把画稿送给秦挚。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画的画稿就这么付诸东流,秦挚还很快会发现,林曜便死的心都有了。  跑路,得赶紧跑路!拿是拿不回来了,若让秦挚发现那些画稿就完了!  林曜想着便收拾包袱,藏在披风下,以走走逛逛为由直奔永华殿。  秦挚此时应当在太和殿举办传胪大典,是无瑕顾及他的。  林曜熟门熟路走到永华殿。永华殿荒芜僻静,没有人烟。他跳进废井,搬开底部遮挡的石头,动作敏捷地钻了进去。  密道入口狭窄,又因年久失修,许多碎石都掉落下来。  林曜盯着地上的碎石,脑海却倏然闪过个念头,他上回来时地上有这么多碎石?  这念头一闪而过,林曜也没多想,随即抬脚踹塌石块,把那入口结结实实堵了起来。就算秦挚派人寻到废井,也根本找不到密道。 第35章 “闭嘴。”秦挚道:“吵。”  林曜瞬间被噎得哑口无言。  呸!不说就不说呗,谁稀罕知道。  他气呼呼地找了处离秦挚远远的位置坐下。  废井顶部断断续续有脚步声响起,密道里却静谧死寂,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两人就这么冷战了许久,谁都没有理谁。  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到底还是林曜先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只是想离开皇宫,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也不能强人所难是吧?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是皇帝,想要谁都行,还能后宫三千,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怎么了?”  他说着说着,就见秦挚忽地身体一歪,“嘭”地倒在了地上。  林曜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秦挚,却摸到他浑身滚烫,温度极高,摸着都烫手。  “你没事吧?秦挚?你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死。”  林曜急忙喊秦挚,想起先前在寒潭碰到他的事,顿时了然。秦挚对他的身体状况显然很清楚,那时便在借寒潭降温。但这地方可没有寒潭。  听到林曜的话,秦挚睁开眼凉凉地看着他:“朕不会死。”  他绝不会死,绝不会给林曜去找别的野男人的机会。  林曜却不知道秦挚心中所想,见他醒来便长松口气:“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你坚持住,千万别睡,我去找找有没有水。”  他说着站起身,先脱下外袍叠好给秦挚垫在脑后,这才迅速往来路走去。  秦挚望着林曜背影,一时很是迷惘。  林曜沿着来路走,脚步匆匆,看的却极仔细。很快还真让他顺利找到了水。  那水是从岩缝渗透下来的,日积月累,在地上滴出了大坑。林曜连忙从包袱找了件衣服,放进水里浸湿。地下的水很凉,给秦挚降温正合适。林曜想着迅速拧干衣服往回走。  秦挚闭着眼,浑身又痛又热,极其痛苦,整个人都烧的昏昏沉沉,意识迷糊。  林曜把湿衣搭在秦挚额头上,来回换了好几遍水,秦挚身体温度却还是极烫。林曜不禁着急起来。  再这么烧下去,秦挚会被活活烧死的。他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秦挚去死。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林曜打定主意,准备把秦挚带到水坑边,从头到脚彻底地降下温。  但怎么把昏昏沉沉的秦挚带到水坑边,却是个问题。  秦挚看着身材匀称,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那满身肌肉绝不是白长的,死沉死沉。偏偏林曜穿这炮灰身娇体弱易推倒,浑身都没几两肉,还真搬不到他。  最后秦挚是被林曜咬碎牙齿背过去的,秦挚比他高,两条长腿只能委屈地拖在地上。  林曜驮着块巨石,背脊都被压弯了,气也喘不过来。放下秦挚时,两人直接砸到了地上。  他被秦挚压着的手猛地一阵剧痛,抽出来后就发现掌心被尖锐的石块割了道很深的口子,霎时血流如注。  林曜痛的紧皱眉,连找了件衣服,撕了下没能撕开,只好在石壁上磨破后,撕成碎条迅速缠好伤口止血。  做完这些,他也顾不上自己,又急忙去脱秦挚衣服。  谁知这时却遇到了阻碍。  秦挚显是烧得糊涂了,瞪着林曜气势不足地凶道:“你滚!别碰朕,朕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林曜懒得跟伤患计较,丝毫没被吓退,神色如常地动手脱他衣服。  秦挚气得像个被他强迫玷污了清白的良家妇女。  他气势汹汹道:“你敢骗朕,朕是皇帝,敢骗朕的都死了!朕要把你千刀万……把你抓回宫关起来。你别想离开朕,别想去找野男人……”  “啪!”秦挚正愤怒说着,就感觉臀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林曜凶巴巴道:“你给我闭嘴,老实点。现在孰强孰弱不知道吗?你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你抓什么抓。”  他先前怕秦挚,现在可不怕。秦挚落到这种境地,还能拿他怎么样。他现在想怎么欺负秦挚就怎么欺负。  秦挚却被那一巴掌给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林曜敢打他?还是打那种地方?  “朕要杀——咕噜咕噜……”  秦挚刚要放狠话,就被林曜脱光衣服推进了水坑里,一时不察喝了几口水下去。  林曜也吓了跳,连忙把他脑袋拉出水面。  “你敢再威胁我,还打你。”林曜看着秦挚狠声威胁。  他威胁后顿时觉得甚是痛快,浑身舒爽。谁让秦挚之前总拿打屁股威胁他,他不过是原样奉还。  但不得不说,欺负秦挚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让秦挚泡在水底降温,林曜随后又翻开包袱拿了颗药丸吃,他刚流了血,怕会引发秦挚动情。  他吃的时候肉疼至极,那药丸本就只有两颗,吃掉就只剩一颗了。林曜是真心觉得,他跟秦挚不适合待在一起,不仅会有生命危险,还有破财之灾。  他整整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林曜心里很苦。  吃下药丸,林曜便蹲在水坑旁守着秦挚,等他体温降下来后,把他从水底拉了上来。  折腾好几个时辰,林曜累得都脱力了,思维迟缓。他给秦挚披好外袍,也没力气折腾什么,直接缩在秦挚怀里睡着了。  他也想过睡别的地方,但地下冷的很,凉飕飕的,秦挚身上又那么暖,有免费的人形抱枕不用白不用。  翌日秦挚睡醒,睁眼看到的就是林曜那张脸。乖巧动人的睡颜那么美好,偏偏做的事却实在可恨至极。  他这么想着,却也没打扰林曜,就那么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此等林曜睡醒睁开眼,就看到秦挚定定地盯着他,目光晦暗,似在思考要把他清蒸还是红烧。  林曜登时被吓醒了。  吓醒后,他又想起如今的秦挚就是狐假虎威,压根不足为惧,陡然炸开的毛便又悄咪咪地趴了回去。  这时,他又忽听秦挚咬牙切齿地提醒:“贵君昨晚真是威风的很呐。”  林曜心咯噔了下,秦挚还记得昨晚的事?  他本能心虚,从秦挚怀里爬起来,底气不足道:“我那是为了救你,用的权宜之计罢了。”  秦挚似笑非笑,也懒得拆穿他,视线迅速移到林曜受伤的掌心上,眼眸微沉。  昨晚的事他依稀还记得些。  “你过来。”  林曜站着没动,满脸警惕:“你想干嘛?”  秦挚看着他,却不说话了。  林曜想着秦挚现在又不能拿他怎样,有什么好怕的,便挺起胸膛走了过去。  谁知他刚走近,就被秦挚一把抓住。林曜瞬间炸毛,以为秦挚要为昨晚的事报复他。  但秦挚只是低头看着他受伤的手,没做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林曜想了想,恍然大悟,迅速着重强调道:“昨晚为了救你,我可没少费工夫,这只手也是因为你伤到的,流了好多血,现在还痛呢。你若真想感谢我,就放我走吧,今后都别再来找我。”  秦挚沉默着,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从袖袍中翻出药膏,接着拆开林曜胡乱绑的乱七八糟的布条,低头动作轻柔地给他上好药,重新包扎。  他技术极好,绑出的绷带利落好看。  旋即又捧着林曜的手,在他的绷带上落下一吻,低沉笑道:“那怎么行。贵君救命之恩,朕当以身相许。”   ☆、第028章  林曜被吻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连忙缩回手, 讪讪婉拒:“以身相许还是算了。”  秦挚表情似笑非笑。  林曜又道:“等你安全后,我就会离开。我意已决,你留不住我的。”  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以免秦挚抱着不该有的期待。  秦挚闻言脸瞬间又沉了下去。  林曜忽地莫名心虚,转移话题问:“你还随身带着药?没有能治你这伤的吗?”  秦挚沉默表示并不想跟他说话。  林曜讨了个没趣, 撇撇嘴, 忽又感觉很饿很饿, 肚子都瘪了。他按着肚子,想到上一顿还是昨天早上吃的,难怪会这么饿。  “你饿不饿?”他问秦挚。  秦挚体力消耗比他大,又泡了那么久冷水, 肯定比他还饿。  “不饿。”秦挚道。  偏偏肚子却跟他作对,话音刚落就咕咕叫了起来。  林曜噗嗤笑出了声,都什么时候了, 秦挚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挚狠狠瞪林曜, 耳根处却泛起红。  林曜笑着站起身:“你在这等我, 我上去看看情况,顺便找点吃的回来。”  外边若没人看守,他们就找机会逃出去, 若戒备森严, 他也得试着找点吃的回来。秦挚伤这么重,不吃点东西怎么恢复体力。  林曜说完便小心搬开堵着密道的石头走了出去。废井约一米高,林曜蹲着往外谨慎观察。  他先前来查探过, 对这的地形还算挺熟悉。  废井所在的小院无人居住,堆放的都是杂物,周围全是高墙,翻墙走还得靠秦挚,林曜自己是出不去的,但秦挚现在自身都难保,况且院外还站着守卫,若翻墙走定会惊动他们。林曜暂时打消了逃出去的念头。  小院往里走是厨房,有条小路直通过去,此时过了饭点,厨房那一人都没有,林曜想了想,决定先去找点吃的,等秦挚稍作恢复后再计划逃走的事。  最好是能找到点鸡肉鸭肉什么的,最补身体了。  林曜想着便悄然蹿到厨房,确定里边没人这才进去。  但他翻遍厨房,也没找到半点荤腥,只在锅里发现了两个冷掉的馒头。林曜顿觉失望,却也没什么好挑的,现在有的吃能填填肚子就行了。  藏好馒头,林曜没多耽搁,迅速就想离开。  谁知刚走到门边,外面却忽地传来脚步声。在房门被推开的刹那,林曜飞快躲到门后,屏气凝息,不敢发出声响。 第37章 青釉嘿嘿笑着, 心虚转过头,陛下就在这看着,他哪敢称呼“公子”。跟公子比起来, 还是陛下可怕的多, 不敢惹不敢惹。  秦挚听到“贵君”二字,唇角微微扬起,微瞥了林曜眼。  林曜啃着鸡腿, 划清界限道:“从出宫那刻起,我就不是你的贵君了。我早晚是要走的。”  秦挚脸瞬间一沉,浑身涌动着极危险暴戾的气息。  青釉没想到不过一日没见,公子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了,吓得低着头,划桨的动作都乱了。  “不是朕的贵君?”秦挚咬牙切齿道。  林曜忽然浑身凉飕飕的,瘆得慌,又补充道:“不过你若愿意,我们还是能当好友的。”  秦挚威严道:“当朕的好友?你以为你是谁?”  这意思就是说,林曜不配当他的好友。  林曜撇撇嘴,心道不配就不配呗,谁稀罕当啊。  船舱内剑拔弩张、硝烟弥漫。青釉划着船桨,表情茫然,所以他们到底要去哪?但迷茫归迷茫,陛下跟公子吵成那样,他是万万不敢去触霉头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挚方杀气沉沉地说了处地址。  那地方是个避暑山庄,想来离京城也不会太远。林曜感觉不□□全,没准会被郑修恺的人搜到,但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也没有多问。他跟秦挚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怕秦挚坑他。  青釉更不敢多问,看了眼林曜,见他没有异议,便划桨直奔避暑山庄而去。  清河水波潋滟,景色极美,林曜吃着烤乳鸡,赏着船外美景,跟秦挚离的远远的,谁都没搭理谁。  一只烤乳鸡分吃完毕,船也靠了岸。  为掩藏踪迹,青釉特地选了处荒僻的密林靠岸,随后三人沿着遍地荒草的小径步行到避暑山庄。  秦挚走在前面带路,看起来精神好很多。林曜跟着走了许久,看秦挚始终没解释的意思,实在忍不住说道:“青釉,你问他,还要走多久才到?”他腿都走软了。  青釉走在最后,被这话问得一脸懵。  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陛下冷冷道:“告诉他,好好跟着就是,别废话。”  林曜怒瞪着秦挚背影:“你问他,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路就直说,没人笑话。”  秦挚道:“告诉他。朕可比他强,还从未曾迷路。”  “跟他说,我也从未迷路。还有,您这么大张旗鼓地自称,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您的身份吗?”  “荒郊野岭,哪来的人?”  “荒郊野岭,也不得不防。”  满脸迷茫苦涩战战兢兢跟在最后的青釉:“…………”  您二位这又闹什么别扭?怎么还把他给牵扯进来了?  青釉默默地想,他只想当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隐形人,并不想被这谁都惹不起的两位夹在中间。  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避暑山庄。途中林曜已听青釉低声解释过,这避暑山庄在秦挚登基后就被下令封庄了,原因不详。因此五年过去,原先繁华壮丽的行宫早就荒无人烟、遍地荒草。  避暑山庄占地辽阔,外墙爬满绿植,此时夜色黯淡,远远看去像座阴森森的鬼宅。  为免打草惊蛇,他们没动门上的锁,而是直接翻墙进去的。  即使过去五年,院内长满荒草,房屋也很是破旧,但宽阔壮观的格局,精致华美的雕刻图案,都能窥到此处曾经的奢侈华美。  林曜观察着,挺想不通这么好的山庄,秦挚为何要封锁起来,简直暴殄天物。  他正想着,就见秦挚转身要走,连问道:“你去哪?”  秦挚看了林曜一眼,视线着重掠过他头顶,沉声道:“闭关疗伤。你们随意,别打扰我。”  他说完就走,脸色比之前还臭。  朕辛苦雕的发簪,怕也早被林曜扔弃了吧。  林曜摸摸头发,满脸不解,转头问青釉:“我哪又招他惹他了?”  青釉低头不语,心道您招惹陛下的那可多了去了。  没见陛下如今称的都是“我”了。  秦挚是在后院的石屋闭关的。这一闭关就连着三天没出来过,也没吃没喝。  林曜起初还懒得管他,之后每隔段时间就去盯着秦挚,怕他悄无声息地凉掉都没人知道。他那几天觉都没睡好,常被噩梦吓醒,有时半夜还会悄悄跑去石屋,隔着条缝隙观察秦挚,确定他胸口还有起伏才安心回屋。  这也导致林曜择菜时转身看到秦挚,难得地露出笑容:“你终于出来了?”  这天阳光明媚,林曜挽着袖袍,露出半截白玉无瑕般的小臂,长袍下摆也扎了起来,看着很是飒爽动人。  秦挚视线却更多地落在林曜发顶。他很随意地把长发都拢在发顶,拿发簪简单束起。而那束发的簪子尾端是只娇俏可爱的小狐狸,正是他送给林曜的那支。  秦挚阴霾数日的心情霎时便明朗起来。  “朕出来你很高兴?”  林曜把择好的菜递给过来行礼的青釉,笑道:“那当然。您身体恢复了吗?”  秦挚看着那根发簪,似笑非笑:“曜曜是盼着朕好,还是盼着朕好你好离开?”  “那不是一样的吗。强扭的瓜不甜,放我走对我好对你也好,你又没什么损失,就当是做好事……”他说着见秦挚定定盯着他的发簪,不由地警惕起来。  “朕从不做好事。”秦挚竟也没恼林曜说的话,只饱含深意道:“朕记得曜曜说过,你不再是朕的贵君?”  他那暗示实在太明显,林曜顿时摸着发簪连连后退,试着问:“你该不会想把发簪要回去吧?”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这根发簪。  秦挚对着林曜伸出手,郑重强调道:“朕亲手雕的发簪,只会送给朕的贵君,也唯有贵君配戴。”  林曜看着秦挚,心疼不舍,却也只能拔下发簪气鼓鼓地还给秦挚。  拔下发簪,他满头长发便散落下来。  秦挚深深看了眼林曜,收好发簪转身离开。  林曜痛失心爱之物,顿时有些生无可恋,感觉秦挚是在故意欺负他,愤愤地捡起颗刚洗净的青枣冲他砸过去。  秦挚背对着林曜,却头也没回地准确接住青枣。  他咬了一口,对林曜挥挥手,语气带着笑意:“多谢。”  林曜深吸口气,把头发胡乱高高绑成马尾,气得午饭都没怎么吃。  当然主要也是没胃口,任谁连吃几顿素,都会受不住的。林曜现在只想吃肉吃肉吃肉。  但这段时间外面查的严,到处都是官兵,青釉根本不敢出去买菜,现在吃的蔬菜还是最开始存的,还要省着点吃。  太久没尝到荤腥,林曜现在看什么都像肉,想起肉的味道就嘴馋。  他也试着在山庄捕过鸟、捉过鱼,却都一无所获。明明都能看到池中肥美的鱼,但就是拿它们毫无办法。  但这天,林曜躺床上正准备午睡时,却忽地闻到阵极香的烤鱼味。  香味随风飘来,林曜咽了咽口水,馋虫都快被引出来了。他瞬间睡意全无,爬起身就循着香味一路找去。  最后在池边找到了正在烤鱼的秦挚。  几条肥美的鱼被叉着架在火上,秦挚不时地翻烤,香味便是从鱼身上传来的。  林曜看到秦挚犹豫了会,最终还是美食的诱惑战胜了愤怒情绪。他决定为了烤鱼,暂时跟秦挚和解。  “你还会烤鱼?”林曜主动给秦挚递台阶。  秦挚看了眼林曜:“朕会的还多着。”  林曜发现秦挚制了根鱼竿,这几条鱼显然就是用鱼竿钓的。  他顿时郁闷:“我也做了根鱼竿,怎么就钓不着鱼?”  难道连鱼也会仗势欺人?  秦挚笑看林曜,眼神幽深带着某种深意。  林曜炸毛:“你在说我笨?”  “朕没有。”  林曜狐疑看他,也懒得多想,又问:“现在外面都是官兵,几路人在找你,都急的要死,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他是看不懂秦挚了。如今外边形势那么危急,皇位都快没了,秦挚竟还有心情在这悠闲钓鱼。  秦挚没准备多解释,只言简意赅道:“先静观其变。等时机合适,自会有人接应。”  林曜观察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郑相有问题?”  秦挚笑而不语。  林曜顿时了然,知道他是猜对了。难怪当初在密道听到郑相造反那番话时,秦挚表情平静,似是一点都不意外。  原来如此。  但想想也是,秦挚身为原著最强的反派,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又哪是郑相能轻易推翻的。若是真能,原著又岂会提都没提这件事。  知道秦挚心中有数,林曜也就不急了。  比起郑相,他此时更在意眼前这三条鱼。  鱼肉香软,烤得金黄程亮,鱼皮微微卷起,鱼肉的香味被激发的淋漓尽致。  林曜盯着鱼都快望穿秋水了。  “想吃吗?”一条刚烤好的香喷喷的鱼突然被送到林曜面前。  林曜馋的不行,连连点头伸手去接。  秦挚却忽地又收回了手,态度冷淡地看着林曜:“你是朕的谁?若谁都不是,凭什么吃朕的鱼?”  他说完便拿着烤好的鱼走到鱼竿边,坐在软凳上把那三条鱼当着林曜的面都给吃了,一条也没分给林曜。  一条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做朕的贵君,鱼全给你吃~(^3^)-☆曜曜:he tui!  ☆、第030章 第39章 林曜一路跑回秦挚房间,发现他竟昏倒在地,旁边的桌椅也都被碰翻。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喊秦挚,对方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青釉这时也跑来了,喘着气问:“陛下怎么样?没事吧?”  林曜表情沉重:“我叫不醒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两人合力把秦挚扶上床,林曜给他盖好被褥,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他先前还好好的,都有力气跟我吵架。”林曜低声喃喃。  青釉连道:“公子,你别担心。陛下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林曜沉默着没说话,他在想秦挚昏迷会不会跟他让秦挚洗衣服有关系。他从密道逃出宫的前一晚,秦挚状态就很奇怪,没准这次就是生气过度引起的。  想到这,他便很是自责。要是他这段时间没跟秦挚吵架,没气秦挚,他或许就不会昏迷了。  于是林曜在认真考虑了番后跟青釉商量:“我们还是等接应陛下的人来了再走吧。”  青釉连忙点头,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第二天早上,秦挚便清醒过来,这让林曜长松了口气。  但那之后,秦挚却憔悴了很多,很虚弱没什么力气,身体也时好时坏,更没什么胃口。  林曜见他这样也没吵架的心情了,尽量帮着照顾秦挚,事事让着秦挚,两人暂时算达成和解。  青釉看在眼底,也很是高兴。他前段时间被陛下和公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别提多难受了。  就是陛下这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想到公子这两天也跟着茶不思饭不想的,青釉便很是担心。  然而这天晚上,青釉睡醒起夜时,却不经意地瞥到院外有道身影闪过。  他不知怎的,一时好奇便迅速跟了上去,接着愕然发现那竟是刚还虚弱得连床都下不来的陛下。  青釉顿时满头雾水,陛下能走动了?他这是去哪?  青釉一路远远跟着,就见陛下走进了那座最偏僻的院落,接着迅速拔出剑,动作轻巧灵活地练起剑来。  那副英姿飒爽、气势如虹的模样,哪还能看到半分病态。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能留住贵君就行,要脸何用?  ☆、第031章  周遭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青釉心却跳动如擂鼓, 脑海涌出个大胆的猜测,陛下难道是在装病?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撞破陛下的机密,吓的腿直发软,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悄悄溜走,千万别被发现。  然而他刚转身, 陛下就敏锐察觉到动静转过头, 他身影瞬间暴露。  青釉陡然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蹿到脖颈, 他像被钉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脑袋都在想,陛下该不会杀他灭口吧。  陛下有一万种方法能杀了他却不被公子怀疑。  秦挚盯着青釉,很有些意外地挑眉, 没料到会被发现。他是特地趁林曜熟睡时起身的,还挑了处最远最偏僻的院落。  “你怎会在这?”秦挚收剑朝青釉走去。  青釉看着陛下那把杀过人见过无数血光的剑,霎时吓破了胆, 连忙跪地发誓道:“奴起夜恰好看到陛下。陛下放心, 奴今晚什么都没看到。”  秦挚低头冷眼看着青釉, 眼神森冷恐怖。青釉胆子小,被陛下这么看着魂都快吓没了,不禁很佩服公子, 竟还敢跟陛下吵架。  不过敢找陛下麻烦, 敢跟陛下吵架的,怕也只有公子一人了。  “很好。你记住,此事若被曜曜知晓, 朕定不饶你。”秦挚寒声威胁。  青釉被秦挚强大的气势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哪敢违逆,无比顺从道:“奴遵旨。”  他说着边在心底跟公子道歉,不是他不忠,实在是陛下太吓人了,他也是为求活命,想来公子定是能理解的。  反正陛下也就是装装病,没做别的。  想到这,青釉其实也挺惊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会用装病这种办法留住公子,这实在不符合一位万人臣服、九五之尊的帝王形象。  但想到公子发现陛下昏迷时着急的模样,青釉又释然了。这两位总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退下吧。”秦挚道。  青釉连忙站起身退下,这才发现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禁懊恼今晚他就不该起夜,更不该因为好奇跟过来。  那样他也不用像此刻这样,因为瞒着公子而满心愧疚,极其不安。  林曜坐在床侧,正替忽然说头疼的秦挚按摩太阳穴。他做的很认真,手法也很标准。林曜原本是不愿做的,但秦挚宁愿忍着,也不让青釉给他按摩,林曜看着挺不忍的,只能自己动手了。  “还疼吗?”他按摩了会,问秦挚。  秦挚脑袋枕着林曜的腿:“好多了。朕想吃桑葚。”  林曜按的手都酸了,搬开秦挚脑袋,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多事?”  秦挚蹙着眉,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挺可怜地低道:“那算了。”  林曜听着他那极其可怜的语气顿时一阵烦躁,实在没办法忽视,便凶巴巴道:“哪来的桑葚。苹果吃不吃?”  秦挚虚弱点头。  林曜便让青釉洗个苹果送来。  他给秦挚削苹果时,总觉得青釉有些不对劲,频频偷偷看他,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偏林曜每次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慌忙心虚移开视线。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林曜动作微顿,狐疑地看着青釉。  青釉被林曜盯着,又接收到陛下饱含警告的威胁眼神,顿时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没、没事,奴怎么会有事瞒您。”青釉紧张道:“陛下,公子,奴先去准备午饭了。”  他说完便匆匆忙忙走了,怕再待下去会被陛下那恐怖至极的眼神杀死。  林曜看着青釉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继续削苹果,嘟囔道:“搞什么……”  他迅速削好苹果,切成四份,挖掉果核递给秦挚。  秦挚却没接,定定地看着林曜:“你喂朕。”  “……你手又没断,喂什么喂?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啊。”林曜无语。  他发现秦挚仗着生病是越来越过分了。怕晚上病发没人照顾要他搬来一起睡,一会脑袋疼让他按摩,一会肩膀疼让他按摩,这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吃东西都要他喂。  秦挚怕不是生病,是烧坏脑子了吧。  秦挚幽幽看了林曜眼,倒也没再说什么,抬起手接过苹果。  他咔嚓咬了口,心底甜滋滋地想,贵君削的苹果,就是比别的苹果好吃的多。  -  这些时候闲着无事,又不能出去,林曜逛来逛去,都快把避暑山庄逛遍了。  他跟青釉有时间便也翻找着那些房间,想看看有没有能拿来用的。他们仓促来此,这段时间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是凑合在用,若能找到新的自然更好。  这天下午,他跟青釉一番搜寻,还真找到一口铁锅,几副崭新的碗筷,几只木盆,也算收获颇丰。  把找到的东西放在院子里,林曜接着推开下一扇门。  这是个堆放杂物的房间,地上积满灰尘,墙角也都是蛛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林曜随意翻找时,没想到竟在箱底找到几幅画卷。  画卷单独用一口箱子装着,用的是极好的专供给皇室的绢纸。边缘微微泛黄,像有许多年头了。  林曜小心翼翼展开第一幅画,发现绢纸上画的竟是先皇、先皇后及太子殿下。先皇留着胡须,身着龙袍,先皇后戴着凤冠,满身雍容贵气。  太子殿下则站在两人身前,笑容恣意明媚,微抬着下颌,满眼都是一尘不染的纯粹跟不谙世事的傲气。  “咦。这不是陛下吗?”青釉忽然走近道。  林曜指着那一眼就能看透心事的单纯少年:“你说他是陛下?”  青釉点头,看了看房外,低声道:“嗯,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他说着又把另一幅画卷递给林曜:“您看,这是当时太子殿下举办庆典的场景。我那时还没进宫,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看了眼太子殿下。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实在惊为天人。”  林曜低头看着第二幅画卷。画卷上的确在举办庆典,太子殿下身穿杏黄色四爪蟒袍,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满身荣耀,如被无尽的光辉笼罩。  祭坛下是威严的禁军,再远点则是无数拥堵来的百姓。所有的人都簇拥着太子殿下,望着他的眼神也尽是仰慕尊崇。  单从画上来看,就足以想象当时庆典的盛况。  林曜霎时也被那画上的场景震惊了。  青釉低叹道:“那时的太子殿下备受圣宠,无比风光。但谁知没过多久,就传出国丈密谋造反的消息,皇后跟太子殿下亦受牵连……”  他说着顿住,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林曜顿时也挺感慨,若非青釉提醒,他都不敢相信这画上人真是秦挚。毕竟现在的秦挚城府颇深,跟画上那一眼就能看透的单纯率真的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当初看原著时,对反派的过往皆一笔带过,林曜也并没有多想。  现在细细想来,也不知秦挚那时从高高在上、毫无城府的太子沦为低贱的冷宫囚徒,最终机关算尽、造反登基,又经历了多少的煎熬折磨。  这座避暑山庄没准处处都是他身为太子时的回忆,那秦挚会下令封锁山庄也就能理解了。  看过几幅画卷,林曜便将其小心收好,重新放回原位。  当晚他做了个梦,梦见他来到庆典时,看到了满身傲气、受万人尊崇的小秦挚。  小秦挚浑身罩着金光,祭拜祈福时,忽地转头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他。  林曜转身想逃,脚却被箍在原地,只能眼看着小秦挚一步步走近他,接着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吻住了他。  那是个极尽缠绵缱绻的吻。林曜被勾着舌,脑海一片空白,浑身燥热发痒,手脚也软得没有力气。  他喉间流泻出难耐的低吟,睁开眼,发现他衣衫凌乱,整个人都缠在秦挚身上。  秦挚被林曜求欢般紧紧缠着,鼻间尽是对方甜美诱人的清香花味。  他看着怀中化成水,连肌肤都透着粉色的美人,低沉说道:“曜曜,你发情了。”  林曜愣愣看着秦挚,视线朦胧,眼眶也湿漉漉的。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克制住想要被秦挚狠狠占有的本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要去取药丸。  秦挚躺在床上,看着林曜跌跌撞撞地走出门,猛地深吸口气,被第吻激发的情欲却难以消退。  林曜发情的事在他意料之外,这让他也很是措手不及。 第41章 “陛下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青釉说的斩钉截铁,林曜顿时狐疑看着他:“你怎么确定他不会有事?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青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两头为难,都快急哭了。  “总之陛下就是没事。公子您耐心等会,陛下很快会回来的。”  林曜这会再迟钝,也发觉不对劲了,他盯着青釉拉住他袖袍的手:“松开。”  青釉眼神闪烁,犹豫不定。  林曜又严厉道:“松开!”  青釉骤然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不敢再阻拦林曜。  于是林曜站起身走到窗边,就透过被箭矢射穿的烂洞,看到秦挚如鬼魅般迅速地收割刺客性命的身影。  他动作出神入化,内力深厚,哪还有半分先前虚弱无力的模样!  林曜顿时都气笑了,秦挚这段时间竟是在装病?  青釉在旁边噗通跪下,急切解释道:“公子,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您的。是陛下不许我说,我若告诉您,陛下会杀了我的。”  很好,非常好。  林曜紧盯着窗外在数名刺客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的秦挚。  半晌转身咬牙切齿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装病的?”  -  院落中,秦挚专心对付着眼前的刺客,身后却又有刺客趁机袭来。  他瞬间连杀两人,刚要转身对付袭击者,便有利箭携着破空之声猛地袭来,恰好射中那袭击者,对方身体轰然砸落在地。  紧接着,一行数人匆匆赶来,纷纷跪地道:“参见陛下。”  那为首之人正是禁军统领魏陵阳。  “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魏陵阳恭声道。  “起来吧。”秦挚扔掉染满鲜血的长剑,视线却望向那射箭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纪聿,参见陛下。”  纪聿长相普通,很难让人记住,指腹却都是老茧,明显内力深厚。  “功夫不错。”秦挚夸了句。  话还没说完,就见饭厅的门忽地打开,林曜怒气汹汹地站在那,瞪着他的眼神像要活吃了他。  “退下吧。有事稍后再议。”秦挚淡淡说完,便迈步朝林曜走去。  “你都看到了?”他问林曜,并轻描淡写地凉凉瞟了眼诚惶诚恐、瑟瑟发抖的青釉。  吓得青釉脸色煞白,迅速往林曜身后躲。  “你吓他干嘛?”林曜怒瞪着秦挚:“你装病骗我,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他其实早该想到的,先前青釉就总支支吾吾,像有事瞒着他。况且秦挚若真还病着,又怎能连着好几晚跟他欢好。  秦挚一时无话可说。  林曜看着沉默不言的秦挚,想起那段时间他借生病让自己捏肩捶背还□□,便好气又好笑,堂堂皇帝陛下,竟做如此幼稚的事,也不嫌丢脸。  不过事已至此,他再追究那么多也没必要。  “陛下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吧?如今接应的人也到了,我想明早就走。”  林曜并不讨厌秦挚,也很喜欢这段时间的生活。但他更清楚,等回到皇宫,秦挚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掌握着他跟无数人的命运。  他跟秦挚的关系并不平等,那不是他想要的。  秦挚低头看着林曜,眼底刹那涌过无数种情绪,表情尽是阴霾狠戾。  就在林曜以为他会反悔的时候,秦挚突然愤愤地从齿缝挤出两个字:“随你。”  说完便愤愤拂袖而去,简直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林曜。  林曜一脸莫名,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小声道:“该生气的是我,你生什么气啊。”  夜色已深,林曜做下决定,便回房准备收拾行李,顺便还收留青釉在地上睡了一晚。  因为青釉实在太怕陛下会半夜派人去杀他。  林曜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不知怎的,他就是很坚信,秦挚不过是说着吓唬青釉,是不会真动手的。这种本能的直觉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林曜跟青釉便悄然离开了避暑山庄,没惊动秦挚。  山庄某间屋顶上,秦挚却正满脸寒霜地看着林曜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背脊挺拔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拳头紧紧握着,像在经历极艰难的挣扎抉择。  好半晌,等到林曜的身影都消失在视野外。  秦挚忽地跃下屋顶,寻了匹快马一路疾驰直奔林曜离开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朕脸好疼e(┬┬﹏┬┬)3  ☆、第033章  在此之前, 亲眼目睹贵君离去的魏陵阳曾慌忙跟陛下禀告此事, 他神情凝重,满脸都写着:陛下您贵君跑了,还不赶紧追吗?  但陛下沉着脸, 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他爱去哪就去哪,与朕何关。”  颇有魏陵阳在多管闲事之意。  魏陵阳顿时糊涂了, 先前陛下和贵君感情还那么好, 贵君更当众示爱, 怎么转眼竟闹成这样。现在贵君跑了,陛下连追都不去追吗?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前一秒还装着若无其事的陛下,后一秒便暗戳戳地跃上屋顶, 远远看着越走越远的贵君,俨然站成了望夫石。  看来陛下还是在意贵君的。但既然在意,为何又会放走贵君?  魏陵阳跟那群下属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统领, 您说陛下该不会真放走贵君吧?”  “那还能有假?”魏陵阳神情肃然:“陛下一言九鼎, 岂会反悔。”  偏偏他话音刚落就惨遭陛下打脸。先前还信誓旦旦说贵君爱去哪就去哪的陛下, 转头就急匆匆地骑马追了上去。  魏陵阳被下属齐齐盯着,咳了声缓解尴尬:“我去追陛下。你们盯紧郑修恺的人,若有急事速速来禀。”  属下连拱手遵命。  魏陵阳很快骑马追上陛下, 发现陛下只是远远跟着贵君, 并未动手抓人。  他不敢多问,只随陛下一路跟着贵君。发现贵君离开陛下后,跟青釉一路有说有笑, 还哼着歌,竟全无思念陛下之意。  魏陵阳看得胆战心惊,转过头去看陛下,果真见陛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贵君心无城府,姿容姣好,朕不过是怕他招贼人惦记。”秦挚忽说道。  魏陵阳霎时惶然,暗道您跟臣解释这个做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心下了然,却不敢拆穿,连附和道:“贵君跟着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间世道险恶,贵君想必很快就会知晓您的好了。”  秦挚闻言悄然勾起唇角,贵君娇生惯养,不知世道险恶,朕且等着他主动悔过便是。  但让秦挚跟魏陵阳都没想到的是,林曜走了段路,像忽想起什么,连去躲着换了套粗衣,还往脸上抹了黑泥,脏兮兮地,瞬间把那张姿容绝美的脸遮掩了起来。  秦挚脸一黑,觉得有些失算,若是他看到此时的林曜,定没办法动心的。  魏陵阳也是心惊肉跳,暗想陛下您真确定贵君心如城府?他怎么预感,陛下想等到贵君主动投降,还任重道远?  但这话想归想,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  换上粗衣,抹上黑泥,林曜对着路旁的水坑照了照,极为满意。这样就不怕这张脸招来祸事了。  等今后安定下来,他还得想办法弄张□□。否则顶着这么张脸,怕会麻烦不断。  青釉站在分叉路口,问林曜:“公子,我们走哪条路?”  林曜也没目标,想了想摘了片树叶,树叶为他们指路走左边。  两人便选了左边的路。  谁知走着走着,竟猛地从林中跳出伙拿刀的土匪,凶神恶煞说要抢劫。  “把银子都交出来,否则杀了你们!”土匪凶狠威胁。  林曜警惕站着没动,这伙土匪有七八人,为首的男人戴着眼罩脸上还有道疤。他观察到也就那人有些内力,其他人脚落地都很沉,对练过散打的林曜来说并不难对付。  他先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解决那会武功的匪首。  此时另一侧的林中,秦挚借着树干遮掩冷眼看着那伙土匪,像看着群死人。哪来的狗东西,竟欺负到朕的贵君头上来了,简直罪该万死!  魏陵阳感受到陛下盛怒下散发的恐怖威压,看着那伙土匪的眼神顿时很是同情。招惹谁不好,干嘛偏去招惹贵君,这不是在触陛下的逆鳞吗。  他边想边紧盯着路边,准备一旦贵君有危险就立刻动手救人。  然而在他们出手前,林曜却先动手了。  他趁匪首走近时,迅速掏出瓶辣椒水猛地喷过去。匪首毫无防备,被辣椒水喷了满脸,捂着眼睛痛的满地打滚。林曜随后又抓起把沙土冲其他人洒去,趁机捡起匪首的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贵君看着柔柔软软,动手时却毫不手软,且没有丝毫犹豫。他身手非常好,用的都是直接利落的招式,有些更闻所未闻。  那伙土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但根本不是林曜的对手,很快就生出退意,扶着满脸火辣的匪首落荒而逃。  临走前还不忘威胁林曜:“你敢惹我们黑虎寨!你们等着,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陵阳被这幕看得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贵君打起架来也这么生猛。  秦挚则盯着那伙落荒而逃的土匪,蹙眉道:“废物!”  魏陵阳不敢吭声,默默想,贵君好像不想要陛下您的保护啊。  “去解决他们。”秦挚看向魏陵阳命令。朕倒想看看,命都没了,你们拿什么威胁曜曜。  魏陵阳迅速领命离去。  路旁,林曜拍拍手,扔掉染血的刀,道:“我们得赶紧走,等他们找来帮手就麻烦了。” 第43章 林曜心绪难平,举起发簪就想摔掉,却迟迟没能狠心松手。  这发簪是秦挚亲手雕的,当初废寝忘食,连手都磨流血了,若是摔碎秦挚会很难过的吧。  林曜想到这就更暴躁了,他干嘛要在意秦挚难不难过?那就是个狂妄自大满身臭毛病还极其大男子主义的臭男人!  但想归想,林曜还是把那发簪收了起来,决定今后眼不见心不烦。  -  那日不欢而散后,秦挚跟林曜冷战了两天。第三天傍晚实在忍不住动身去了重华宫。  跟林曜冷战的时候,他也很不好受,时时都想着林曜,连做梦都是他。若非被林曜恨他的事激怒,他早就去哄林曜了。  毕竟跟踪林曜还反悔把林曜带回宫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林曜有时好说话,有时脾气却极倔,这回气怕是难消下去。还是得他去好好哄一哄。  秦挚走进院中,便看到林曜在石桌旁醉醺醺地饮酒。旁边青釉想劝又劝不住,满脸急切,偏又拿他毫无办法。  “你下去吧。”秦挚命令。  青釉担心地看了眼林曜,怕他又怎么惹到陛下,但也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连忙退下。  秦挚站在林曜身旁,闻到他满身刺鼻的酒气,显然今晚没少喝酒。  林曜此时也注意到秦挚,他笑眯眯地看着秦挚:“你喝酒吗?陪我一起喝啊?”  秦挚沉默着没说话,脸色却阴沉难看。留在朕身边就这么痛苦吗?竟让林曜借酒消愁来麻痹自己。  他一颗心霎时凉到谷底。  “为何饮酒?”  林曜喝醉了,浑身软绵绵的,脸更红得像是傍晚烧灼的红霞。他摇摇晃晃地端起杯盏,笑吟吟看着秦挚:“咦?好奇怪,你怎么跟秦挚长得一模一样啊?”  秦挚沉着脸抢过杯盏:“回答朕!”  “你凶、凶什么凶啊。”林曜气呼呼地瞪秦挚:“喝酒,当然是因为心烦。”  “烦什么?”  林曜软软地趴在石桌上:“烦……除了秦挚那浑蛋还能烦谁?”  秦挚的心霎时拔凉拔凉,飕飕灌着寒风。  林曜还在扳着手指数:“他欺负我,动不动就凶我,还威胁要砍我脑袋。不给我吃烤鱼,抢我的发簪,还装病骗我,答应放我走的又说话不算数……”  秦挚低头看着林曜委屈巴巴地陈述罪状,竟也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十恶不赦。  “你很恨他吧?”  他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却又害怕听到那理所当然的答案。怕林曜也像其他很多人那样对他说出极恶毒的话。  林曜认真想了想,却出乎他意料地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他?”  秦挚顿时惊愣住。  林曜托着下颌,在月下美如画卷,笑着说道:“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啊,对我也不错。只是欺负我又没真伤害过我。我恩怨分明,不会乱记仇的。”  秦挚听着“可爱”二字,一时心情万般复杂,还从未有人用可爱形容过他:“那你为何还要离开他?”  林曜瘪瘪嘴:“因为他是皇帝,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平等,他也从没想过跟我平等。他什么事都自作主张,从不问我想不想。他防着我,也什么都不跟我说。他受伤的事是,郑修恺的事也是。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我怎么能跟一个不平等的、不信任我的人过一辈子?”  贵君竟想跟朕平等吗?秦挚又一次觉得林曜观念奇特,这番话若让别人听到,都够治他个谋逆罪了。  秦挚想着却又俯低身,贴着林曜耳畔低低地诱惑道:“那他若愿意信任你,愿意试着平等对你,你会喜欢上他吗?”  ☆、第035章  林曜试着想了想, 醉酒后的脑袋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哼道:“怎……怎么可能?他是皇帝, 从来都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跟我平等?他只会凶我,命令我, 威胁我。”  林曜说着越想越气。  秦挚沉默着反省,想起他的确没考虑过林曜的感受, 但他是皇帝, 难道他做什么事还要征询别人意见?  好吧, 也不是不行。毕竟曜曜不是别人,他是朕的贵君,是朕要与之白首的人。  他想着便继续诱惑道:“若他愿试着改呢?你也知道,他是皇帝, 习惯了命令人,你不能连机会都不给他吧?”  林曜迷茫看着秦挚:“机会?”  “对,机会。你给他个机会, 等他改好了, 也喜欢下他, 好吗?”  林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秦挚:“你跟他长得真的好像。其实, 我……我告诉你个秘密。他是很符合我的择偶标准的, 他要不那么霸道,不那么凶,我早就喜欢他了。但他太坏了, 我就又不喜欢他了。所以他能改好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他机会,喜欢下他的。”  秦挚顿时笑了起来:“那你要记住这番话,也尽量快些喜欢上朕。”  林曜定定看着秦挚,唇角仍高高扬起,刚要说什么,便猛地跌进秦挚怀里醉晕过去。  秦挚抱着林曜往寝房走,把他放到床上,也准备在这歇下。  林曜睡觉很不踏实,翻来覆去,最后被秦挚强行抱在怀里才安分下来。  秦挚低头看着怀中人,满心柔软。他低头轻吻林曜唇,说出的话却仍霸道强势:“朕会对你好的,但曜曜也必须喜欢上朕,知道吗?”  林曜脚猛一蹬,在睡梦中都气得踹了秦挚一脚。  秦挚被踹的地方不痛不痒。他抓住林曜脚,只觉贵君连脚都如此可爱。  林曜这晚醉的厉害,第二天醒来发现枕边躺着秦挚,霎时吓了一跳。  他昨晚心烦意乱喝了很多酒,只记得青釉一直在劝他,之后的事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秦挚怎么会在这?他昨晚什么时候来的?林曜对此毫无印象,也完全想不起他昨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顿时心中惴惴,满是担忧,他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若让秦挚发现他并非炮灰本人就糟了。  据说在古代这种情况会被视为邪物,是要绑着活活烧死的。林曜想想就恐怖。  “昨晚喝那么多酒,头还疼吗?”秦挚问。  林曜谨慎观察着秦挚,觉得他不像发现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秦挚噙着笑:“贵君醉酒之时。”  林曜心霎时咯噔一跳,心虚问:“那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不。贵君告诉了朕一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林曜说着心都快跳出来了。  秦挚不苟言笑,表情看着极为严肃,一字一句道:“贵君昨晚酒后吐真言,告诉朕,说你其实喜欢朕。还让朕对你好些……”  “绝不可能!”林曜蓦地打断。  秦挚却露出笑容:“朕知贵君皮薄,不愿承认也无妨。朕只想告诉你,从现在起,朕会对你很好。今后若朕哪做的不好,你也可指出。”  林曜满脸费解地盯着秦挚,暗道这人什么毛病?但他取代炮灰的事看来没有露馅,林曜也稍稍松了口气。  “随你便吧。”林曜站起身,准备穿衣服起床。  就在这时,寝房外却响起敲门声,刘敬忠压低声音道:“陛下,出事了。”  “我先出去。”林曜知道刘敬忠是要禀告要事,迅速穿好衣服便准备回避。  先前也一直是这样,秦挚从不在他面前谈论国事。好在林曜也并不在意,有时知道的太多反倒是坏事。  况且他也懒,没那劳碌命,能不动脑就不想动脑。  然而他刚要走,却突然被秦挚一把拽住。  “进来。”秦挚道。  他手还抓着林曜,对他投来的讶异视线直接视而不见,对刘敬忠吩咐道:“此后贵君无需回避,有事但说无妨。朕信贵君,也盼贵君能为朕分忧。”  分忧?分什么忧?  秦挚此话一出,林曜跟刘敬忠霎时都惊呆了。  林曜震惊看着秦挚,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也被穿了,否则怎会做出如此违反常理的事。  况且秦挚想让他分忧,他也一点都不想分什么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知道吗。  刘敬忠低着头,也满脸都是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贵君对陛下的影响竟如此之深,为他屡破先例不说,如今竟连这种事都能破例。  但陛下有命,他也万不敢对此有半点异议。  “奴遵旨。”  林曜莫名心虚,总觉得这发展很不妙,试着道:“我还是回避下吧。”  他说完想走,秦挚却没松手的意思,无奈只能悻悻放弃。  “何事?”秦挚问。  刘敬忠惊吓过度,险些忘记来意,这时连急忙禀道:“陛下,天牢那边来禀,道逆贼郑修恺今早死了。”  “死因为何?”秦挚神情陡然严厉。  郑修恺刚被押进天牢,还没来得及审问,人就蹊跷死了,这事怎么想都很有问题。  “天牢发现逆贼死讯就第一时间禀报陛下,现正找仵作到天牢验尸。”  秦挚脸色极为难看:“摆驾天牢。”  刘敬忠连遵旨,迅速命人去备龙辇。  林曜想着秦挚都要去天牢了,他也该自由了,便试着想挣出手开溜。他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想也知道会惹来麻烦。  谁知秦挚却看着他道:“曜曜昨晚还说想多了解朕些,便随朕一起去吧。”  “……”林曜试图解释:“我不可能说这种话的,肯定是你听错了。”  秦挚却权当没听到,牵着林曜径直往外走。  林曜霎时生无可恋,只能无奈跟着秦挚一块去了天牢。  天牢位在京都,距皇宫约一刻钟车程。此处戒备森严,关押的都是重臣要犯。一旦进来就难再出去。  林曜跟秦挚走下马车,魏陵阳便早候在此处了。 第45章 林曜表情一僵,不知怎的,竟从秦挚那话里听出几分哀怨。  “你能说人话吗?”林曜瞟秦挚。  秦挚深深地看林曜,那眼神像在看翻脸无情的负心汉。  “……”林曜头皮发麻,连低头刨了两口饭,却险些没反胃吐出来。  秦挚正看着下方为乔鹤温柔体贴夹菜的容绻,满心酸涩地想,朕如今怕是没这种待遇了。  他边想边准备给林曜夹菜,却看到林曜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他连忙问。  林曜摇摇头:“没事。噎到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胃口,还很嗜睡。林曜觉得他会这样绝对是被秦挚折磨出来的。偏偏这话又不能直说,他只好随便编了个借口。  秦挚闻言放下心来,接着又无奈道:“吃个饭都能噎到,贵君能有点出息吗?”  他话音刚落,案下的腿就忽被林曜拿锐器用力戳了下。  ☆、第037章  林曜下手挺狠, 秦挚表情霎时凝固, 侧头不敢相信地去看他。林曜神色坦然、毫无惧意,甚至还给了他个凶巴巴的挑衅的眼神。  秦挚气笑了,却发现他拿林曜竟毫无办法。他瞬间陷入沉思, 琢磨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的。  他那软乎乎会撒娇还温柔体贴的小可爱呢,哪去了。  林曜微蹙着眉, 表情还有些愤愤。  秦挚看着林曜, 发现最糟糕的是, 他竟觉得眼前如大魔王般的林曜也特别可爱。  朕真是病入膏肓,无药能救了。秦挚自暴自弃地想。  晚宴结束后,乔鹤带着容绻来找林曜,四人便转去御花园, 走走消消食顺便谈话。  乔鹤心悦诚服地笑道:“贵君实在神机妙算,此次征元之行,多亏贵君指点, 臣才能及时避过劫难。先前听贵君提醒, 臣还当玩笑话跟陛下聊起, 现在想来着实惭愧。若无贵君指点,臣此次必定在劫难逃。贵君救命之恩,臣必谨记在心, 今晚便是特来感谢贵君的。”  林曜闻言便转头看秦挚, 无声地问:你还跟乔鹤背地笑话过我?  秦挚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有点慌,暗暗责怪乔鹤, 道谢就道谢,为何要把朕拖下水?  “乔将军无碍便好,此事不必放在心上。”林曜道。  乔鹤惊喜道:“贵君如此精通七星八卦。那臣今后出征,便先找您卜算岂不……”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来找我。林曜连打断道:“我并未学过七星八卦,只是体质特殊,偶然会有感应,时灵时不灵,实在没法帮到将军。”  乔鹤颔首,也没多想。上战场后战局本就瞬息万变,又岂是随意能推测卜算的。  他搁下此事,忽又看着身旁的容绻,牵着她的手笑道:“除此外,还有一事要多谢贵君。”  容绻笑着行礼道:“容绻见过陛下、贵君。”  “那日臣快行至恶水崖时,忽想起贵君的话,便带着人绕路包抄。谁料途中竟恰好碰到被土匪包围的容姑娘,便把她及时救了下来。臣跟容姑娘一见倾心,已决议彼此托付终身,此来也是谢贵君成全这段美好姻缘。”  这件事也在林曜意料之外,他哪知道自己竟还阴差阳错点了桩婚。  “那就恭喜二位了。”  林曜说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容绻。先前坐着没发觉,现在他才发现容绻竟这么高,也就比乔鹤矮一点点,起码一米八。这种身高在古代女子中可是极罕见的。  而且不知怎的,林曜总觉得容绻看着有些违和,这是他作为演员的直觉。但他一时却又说不出哪看着不对劲。  乔鹤跟容绻当即笑着谢过林曜,几人又闲聊了会,乔鹤二人便先告退了。  秦挚看着林曜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禁语气不善地道:“贵君往日早早歇下,果真是在躲着朕吧?”  林曜一愣,直觉要露馅,连忙动用浑身演技,没精打采地装困。  “我没躲你。我躲你干嘛?我是真困。好困啊,回去睡觉了。”  林曜边说边转身往重华宫走。秦挚狐疑看着他,没能看出究竟,只能跟着一起回了。  回到重华宫,宫人迅速搬来盥洗物品。林曜洗完便迅速钻进了被窝。现今气候炎热,寝房放着冰块降温,盖的被子也不知是何物织成,透着凉意,毫无闷热感。  因此等秦挚上床时,就发现林曜竟真的睡着了。他见状也挺无奈,本还想跟林曜说说话的,现在只能作罢。  次日秦挚起床上朝时,林曜还睡的正香。  他更衣梳洗完毕,俯身吻了吻林曜软软的唇。见他睡的香甜毫无反应,便有些不满地捏住林曜鼻子,直到林曜蹙起眉才迅速松手。  睡睡睡,就知道睡,都快睡成懒猪猪了。睡的比朕早,起得还比朕晚。  秦挚羡慕了会,却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去上朝。  下朝后,乔鹤有事要跟秦挚禀报,两人便到政事堂相商。  他禀报的是此次元国的事,那的都城已成秦的国土,如何管理、派谁管理却都是亟需解决的问题。  谈完正事,乔鹤见陛下频频走神,眉眼中也透着忧愁,便问:“陛下在想什么?”  秦挚现在拿林曜没办法,正是急需有人出谋划策的时候,便没有隐瞒地说了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贵君定是在躲朕,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秦挚很是烦恼。  乔鹤沉吟道:“据臣所知,贵君先前在夏过的很是艰难,或许他并不想提及那段伤心事?若换成臣,也不愿被揭开伤疤。”  秦挚霎时恍然,想起林曜提到往事也的确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唯一提到能让他开心点的,也就只剩林曜母妃送给他的鲁卡了。  “那他为何不直说?”  “陛下龙威威严,贵君许是不敢?”  秦挚想起林曜做的种种,嗤笑:“他都骑朕头上来了,还能有何不敢?”  乔鹤判断了番此话背后的深意,愈发觉得,今后惹谁都行,绝不能惹贵君。  “贵君定有他的苦衷。陛下若想得到贵君的心,便需从长计议、耐心等待,切勿操之过急。且臣听陛下所言,贵君心中定是有您的,否则他怎会救您、关心您的安危?下月便是秋狩,臣觉得陛下不妨带贵君同去。回程时走水路,四下逛一逛玩一玩,既能放松心情也能增进感情。陛下以为如何?”  秦挚想了想,觉得此法甚好。曜曜一直惦念着宫外,他索性就带其游玩个够,等玩腻了曜曜也自就收起那份心思了。  “你也带上容绻吧。若有机会多劝劝贵君。”  乔鹤连忙称是,刚好他也很不想跟阿绻分开。  说起容绻,秦挚便随口问了句:“你对她的来历清楚吗?”  “陛下放心。容绻是孤儿,此来是为投靠亲戚,谁知亲戚搬走难觅踪影。当时若非臣及时赶到,她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臣难得如此喜欢位姑娘,臣信她。”  秦挚闻言没多追问:“你心中有数便好。”  -  这晚秦挚来重华宫,便跟林曜提起去围场狩猎的事。林曜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听着,听完意识陡然清醒,满眼都是惊喜跟期待。  那可是狩猎啊,真正的狩猎!林曜还从没见过那种场景,想想就血脉喷张。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热血的!  秦挚观察着林曜,笑问:“高兴吗?”  “嗯!”林曜连点头,又激动问:“我能参加吗?”  秦挚无奈,他发觉贵君胆是真大,什么都敢想,连马都骑不好,就想着去骑马狩猎了。  “围场中不乏猛兽,极其危险。你不擅骑马,箭法也不佳,若真感兴趣,还是朕带着你吧。”  林曜想想也是,现在距秋狩仅有半个月,临时抱佛脚学习骑马射箭怕也来不及了,还是跟着秦挚保险。  不过等从围场回来,他便可以把骑马射箭安排上日程了,没准到时还能参加明年的秋狩围猎。  林曜想想就激动不已。  从那晚起,林曜便开始期待起秋狩的到来。但在到来前,他也还有很多事要做。  先前被秦挚派人收走的画稿,现在又被林曜重新拿了回来。他原以为拿回画稿定要费番功夫,却没料到能这么顺利。  秦挚现在对他格外宽容,后宫之中林曜完全横着走,去拿画稿时理直气壮根本没人敢问敢阻拦。  拿回画稿后,林曜就迅速着手画第二册的画稿。他在宫中好吃好喝,花的却都是秦挚的银子。他可从没想过吃软饭,因此还是要多赚点银子。  好在秦挚这段时间很忙,也没时间整天盯着林曜。林曜画画稿就自由的多了。  除了画春宫图,林曜这段时间也在琢磨写故事的事。春宫图虽说来钱快,但风险也很大,被抓到私贩黄色画册是要坐牢的。  林曜也没想到,他穿个书这边都还在积极扫黄。  但写故事就不同了,故事是能光明正大售卖的,且流传广,若是写的好,比画春宫图划算的多,没准还能名利双收。  更重要的是,林曜准备写的都是现代脍炙人口的故事,若还有现代人穿了过来,第一眼看到就能认出。  而在决定写什么前,林曜也跟青釉认真讨论过,让青釉作为读者来看故事有没有读下去的欲望。  斟酌一番后,林曜最终决定写牛郎织女的故事。在原故事的基础上加以润色修改,使剧情更跌宕起伏。  他还给青釉讲过大概情节,青釉听完表示很感兴趣。  林曜赶在秋狩前,画完了第二册画稿,让青釉速速出宫交给那画铺掌柜。  秋狩当日,皇城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皆是参加此次狩猎的,气势磅礴,规模极为壮观浩荡。  林曜到那的时候,却发现秦挚久久未至,周围也不见乔鹤的身影。  容绻这时笑道:“陛下先前有事把乔将军召去了,应当很快就来。”  林曜跟她道了谢,又不禁犯嘀咕地想,秦挚在这时召乔鹤去会为什么事?  御书房。  秦挚将刚写好的一封圣旨郑重交给乔鹤:“派你最为信任的人,把此圣旨快马加鞭送去夏国。”  送去夏国?那便跟贵君有关了。  乔鹤恭敬接下,又禁不住好奇问:“陛下这是?”  秦挚神秘笑道:“贵君生辰将至,这便是朕为贵君备的礼物。贵君到时见了必会欢喜。”  ☆、第038章  没过多久, 秦挚便从皇城内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被召去的乔鹤。秦挚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常服,头发用精致玉冠竖起,长身玉立, 很是俊美潇洒。 第47章 到底什么情况?秦挚是受什么刺激了?他怎么又跑回围场里面去了?  乔鹤这时候也刚好走过来,见陛下又冲进了围场,顿时不解问林曜:“陛下怎么又进去了?”  林曜哪知道,便把秦挚走前说的话告诉乔鹤了。  乔鹤听完顿时笑了,了然说道:“贵君耐心等等,陛下稍后定能猎头更大的猎物回来。”  林曜还是有些风中凌乱,便问乔鹤:“乔将军猎了些什么?”  乔鹤笑着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休息的容绻,满眼都是能腻死人的柔情,摇头道:“阿绻心地善良,不忍杀生,臣什么都没猎到。”  他虽说着什么都没猎到,但表情却不见丝毫的气馁,反倒很是高兴满意。  林曜顿时觉得,秦挚要是能稍微跟乔鹤学一学就好了,干嘛胜负欲那么强呢。  但吐槽归吐槽,秦挚人都进去了,林曜也只能在外面耐心等他。  结果等了许久,都始终不见秦挚出来,林曜等着等着都等着急了,频频往那围场里看。  天都黑了,秦挚能看得见吗?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林曜如此想着,便忽听围场内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最先冲过去的是围场外的将士,看着秦挚猎到的猎物瞬间爆发出欢呼。  林曜走过去一看,顿时也惊呆了,看着那被秦挚扔到地上的老虎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秦挚竟然猎了头老虎?!  虎是百兽之王,极难对付,先前秋狩从没有猎到过老虎的,秦挚这还是他们猎到的第一头老虎,也难怪那群将士会这么震惊兴奋。  秦挚却没理那些将士,径直下了马朝林曜走过来。他衣服弄得有些脏了,还带着点血迹,显然要成功找到并猎到这头老虎并非易事。  “朕厉害吗?”秦挚走近林曜,骄傲地低声问。  林曜霎时哭笑不得,看看那头老虎,再看看明显满身疲惫的秦挚,只能点头夸赞道:“厉害厉害,陛下最厉害了。”  秦挚顿时勾起唇角,浓浓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随后极其大方地宣布:“朕猎到的猎物都归曜曜!”  “……”林曜顿了顿,想到秦挚返回围场辛苦猎回这头老虎都是为了他,便也真心地笑了起来,有些动容道:“谢陛下。”  -  秦挚虽有心把猎物都送给林曜,但林曜一个人显然也是吃不完的。便准备把那张虎皮处理好留下,其他的则送去让各将士烤肉庆祝。  这晚林曜也很高兴,难得胃口极好地多吃了些烤肉。  他吃的烤肉是秦挚烤的,味道极好,表面烤得金黄,闻着便美味至极。秦挚甚至还体贴地为林曜把肉切成小块小块的,这样林曜就能直接一口吃下了。  林曜吃着烤肉,想起先前秦挚不给他吃烤鱼的事,毕竟吃人手短,便默默地把两件事进行抵消了。他也不为烤鱼的事生秦挚的气了。  吃饱喝足,林曜就开始犯困了,频频打哈欠,秦挚见状便先带他一起回了行宫。  至于那些将士,怕是要欢庆到天亮吧。  秋狩一直持续了三日,后面秦挚都没参加,只偶尔带林曜进围场走走逛逛,没再猎物。  三日后,秋狩正式结束,一行人原地整顿后,便要准备回宫了。  秦挚、林曜跟乔鹤、容绻四人准备走水路坐船回宫的事并未对外声张,除魏陵阳及亲近者外,并无人知晓秦挚跟林曜没在轿撵中。  这也是为安全考虑,若让人知道秦挚在外,怕是会麻烦不断。  走水路回宫要绕一段路,起码也要两天才能回到宫中,若路上走走停停,时间就难定了。  乔鹤特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船,那撑船的也是他的人,绝对可靠信任。  他们清晨出发,沿着河水一路向前。河水清澈,两岸景色也极其壮美,这样乘着船观着景吹着凉爽的风的感觉极为惬意舒服。  途中乔鹤也告诉他们,等回去后,他就要着手准备跟容绻成亲的事了。容绻是孤儿,没有家人,如今无名无分地住在乔府,乔鹤会决定这么快成亲倒也合理。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对女子的贞洁还是看得非常重的。现在这种情况乔鹤不娶容绻,容绻的清誉也都被毁了。  只是说归说,但筹备成亲是件大事,也得慢慢来,准备妥当。  汤山围场本就偏僻,沿着河岸往下走这段路就更是荒无人烟,河岸两旁尽是茂密生长的植物,连个方便靠岸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四人都有些累了,便考虑要不要随便找个地方靠岸。  就在这时,船拐了个弯,前面竟突然出现了座小镇。那小镇规模很小,路面也坑洼不平,房屋、商铺看起来也很陈旧,远不如京都繁华。  但这是他们走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的小镇,镇虽偏僻破旧了些,但该有的客栈还是有的。秦挚几人便还是决定下船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再走。  小镇人烟稀少,街道上也没什么人。许是林曜几人穿着长相都不像这的人,顿时不少人朝他们投来好奇注视。  林曜他们没多在意,径直便奔着客栈走去,准备先吃点东西。这小镇就这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巷尾,只此一家客栈,他们也没别的选择。  走进客栈,立刻有小二笑着过来迎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撑船的名叫贺谦的侍卫立即掏出银子给那小二:“先上几份你这最好的菜,再赶紧安排四间上房。”  小二拿着那锭银子满脸堆笑,连连将人客气迎进来,去安排饭食跟客房了。  贺谦跟另一位侍卫庞奇却没有跟进来,拱手道他们去附近查探查探。  陛下跟贵君都下塌此处,便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若有半点闪失,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  乔鹤点头,命他们速去速回。  林曜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人在什么地方一直看着他,他感觉不对劲,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他先是看了眼客栈内那几桌客人,随后又猛地转过身,眼角余光竟刚好瞥到抹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林曜视野内。  林曜顿时惊愣住。  那是苏归?怎么会是苏归?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第040章  “发什么呆?”秦挚在前面走着走着发现林曜不见了, 又无奈转回来找他。  林曜满腹疑惑, 思绪混乱,心不在焉地摇头说道:“没事。”  他说完跟着秦挚往前走,又禁不住回头看了眼苏归出现的地方, 那里如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秦挚怕林曜跟丢, 索性直接牵着他的手, 又打量了番大堂, 突然改变主意对那小二道:“饭菜做好直接送到客房来。”  小二连笑着道好,极热情地说要带他们上去,但被乔鹤拒绝了,取过钥匙说他们自己上楼便好。  小镇偏僻, 很少有外来人,这客栈生意很差,也不知道多久没修缮过, 楼梯踩着都发出嘎吱的声响。  秦挚牵着林曜走在前面, 乔鹤跟容绻紧跟在后面。  走出段距离后, 乔鹤突然压低声音道:“陛下是否也察觉到不对劲?”  秦挚表情严肃地颔首:“此处定有蹊跷。”  林曜还想着苏归的事,除此外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便好奇准备问问。  但容绻却抢在他前面把话问了出来。她满脸疑惑不解:“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为何没发现?”  乔鹤眼神温柔看着容绻, 耐心解释道:“这小镇虽说偏僻, 但街巷人也不该这么少,且那些卖货物的小贩鬼鬼祟祟,倒像是在观察什么。还有, 我们一路走过来,别的地方都空空荡荡,却唯独这客栈坐着几桌客人,那些人的相貌、眼神可不像是普通人。那小二定也不普通,他掌心分明有着厚茧,那是常年习武才能练出来的。若我所料不错,这些人恐怕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容绻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有些慌乱地抓住乔鹤衣袖,小声道:“那……那怎么办啊?陛下跟贵君还在这呢。要不我们现在就赶紧走吧?”  “不能走。”秦挚沉声道:“我们如今已在陷阱之中,贸然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乔鹤见容绻有些害怕,便也牵住了他的手,百思不得其解道:“但我们此行乃是机密,消息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他这话问出来却也没有答案,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又是谁泄露的,而是该怎么安全地离开这里。  对方既然安排了人在这里守株待兔,那就一定会考虑周全,是下定决心要把他们杀死在这小镇的。  “先静观其变,看看此地分布的人员,再伺机行动。”秦挚提醒道:“还有,这的饭菜都别动。”  “您是怕下毒?”  “既是冲我们来的,便不得不防。”  乔鹤点头道好,好在他们出发前还带了很多干粮,能勉强对付过去。  说着话四人已经走到了二楼。二楼有两间上房,乔鹤跟容绻住了进去。林曜跟秦挚则接着往三楼走,三楼是他们住的上房。  林曜跟秦挚走进房间,便迅速关好房门。  这客栈虽是处狼窝,但房间收拾的倒挺整洁。窗户半敞着,吹进来的风也很清新凉爽。  林曜想到现在周围都是埋伏着想杀他们的人,便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下船了。”  秦挚站在窗边,认真看着窗外:“那倒未必,既是想杀朕,不在此地,也会在别处。”  窗户对着外面的街道,从这往下便能看清半条街道的动向。  林曜躺在床上,还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着秦挚无奈道:“我算懂了,跟着你才是最危险的,想杀你的人一波接一波。你到底还有多少仇家?”  “想杀朕的人无数,但从没人成功过,他们都死在了朕的手下。”秦挚说着便朝林曜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他,笑道:“曜曜如今跟朕在一条船上,就是后悔也晚了。”  林曜翻过身,背对着秦挚,不想理他。他倒是不想跟秦挚在一条船上,但秦挚准吗?  他翻过身躺了会,突然想到什么又迅速转回来,看着秦挚极严肃认真地问道:“你确定苏归真的死了吗?”  秦挚微愣,想了会才想起苏归是谁:“他的确已被处死。”  林曜强调道:“但我刚刚看到苏归了。虽然只是一瞥,但我很确定那就是他。”  秦挚蹙着眉,没有说话,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你不会不信我吧?”林曜顿时有些着急:“我真的没看错,那人绝对是他。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还出现在这里。”  “偷梁换柱。”秦挚突然出声道。  林曜疑惑看着他。  “苏归的确已死,但你见过的那人却未必是苏归,死的也未必是他。”  林曜顿时震惊了。难道在他骗“苏归”的时候,“苏归”也编了个假名字骗他?只是不同的是,那个苏归确有其人,最后还成功地做了他的替罪羊。  “你等等。”林曜边说边跳下床,找那小二要来笔墨纸砚。  客栈是备有这些的,而那小二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很快就满足林曜要求地送来了笔墨纸砚。  林曜坐在桌前,示意秦挚帮他研墨。  秦挚表情十分疑惑地看着他,那意思像在说——你敢让朕帮你研墨? 第49章 牧卿攸笑看着林曜:“别这么盯着我,我来是为了帮你,对你更没敌意。你该谢我助你脱离苦海才对。”  “帮我?”  “对。先前在那宅院,若我没料错的话,你本是想通过密道离开皇宫吧?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的多。你讨厌秦挚,憎恨秦挚,想离他远远的,但是现在他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动摇了是吗?”  林曜沉默着没说话,他现在还不知道牧卿攸的目的,决定静观其变。  “林曜,你不应该信秦挚的,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现在的确对你好,事事宠着你,但将来某一天,他也会毫不留情地背叛你抛弃你,到那时你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曜低垂着瞳眸:“秦挚说,他是在前往封地时认识你的?”  “他还说了什么?”  “说你单纯善良,经常免费布施,看到路边的流浪狗都会心软。”  牧卿攸听着听着突然疯狂笑了起来。他笑了很久才停,好像林曜说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对,他没说错,以前的我就是那种蠢货,蠢透了,所以才会被他骗。那时他刚到洛溪封地,一个被发配到荒凉之地的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人在意他。要不是我跟乔鹤,一个将军之子,一个刺史之子处处帮他,他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我那时多信任他啊,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甚至为他违逆父亲,什么都听他的。”  “但他呢?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利用我让父亲出兵造反,却在功成之时,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那可是最疼我的父亲!我从前有多信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做梦都想杀了他。现在我的愿望终于能实现了!”  他说完又阴鸷地紧盯着林曜:“我就是前车之鉴。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落得比我更惨的下场!”  林曜忽然有些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牧卿攸取出早就备好的匕首放桌上,推到林曜面前:“这把匕首淬了毒,我会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回到秦挚身边,然后你用这把匕首杀掉秦挚。”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秦挚死后,你就彻底自由了。”牧卿攸满是诱惑地说道:“而且,我说过很喜欢你的吧?因为你跟我真的很像。你的父皇逼死你的母妃,你喜欢的人被你的皇兄夺走,但事成之后,这些我都能帮你。你想杀了他们,或是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我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林曜拿起那把匕首,指腹摩挲着柄端,像被诱惑到般不解问:“但你明明能利用我直接威胁秦挚,为何要多此一举?”  牧卿攸表情狠戾道:“我原先也是这么计划的,但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太恨他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而比起直接杀死他,显然让他被自己爱着的人亲手杀死才更绝望痛苦。”  “我就是要让他体验我当年肝肠寸断的痛,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042章  林曜反复把玩着匕首, 表面像是被牧卿攸的话说服了, 心底实际却一个字都没信。  他又不傻,牧卿攸说什么就跟着信什么。并且他也挺纳闷,牧卿攸凭什么认为他会因为这些片面之词怀疑秦挚?  相信劫持他会杀他的人, 林曜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症。  但现在他的性命还掌握在牧卿攸手中,若是拒绝定然没好下场, 林曜就只能尽力跟他周旋拖延时间, 希望秦挚能够尽快找来。  “我的确恨秦挚, 也恨林侯庭恨林允扶,若不是他们,我怎会落到今天这下场。”林曜狐疑看着牧卿攸:“但我凭什么信你能帮我?就算今天能杀死秦挚,但他们一位夏国皇帝一位夏国太子, 又岂是你能随意撼动的?”  “此事就不需你费心了,我既敢说,就有能办到的方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死秦挚。”  牧卿攸说着顿了顿, 像看透林曜在想什么般笑道:“还有, 你也别试着拖延时间了, 秦挚不会来救你的。你知道为了杀死秦挚,我找了多少江湖鼎鼎有名的刺客吗?秦挚武功再强,也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林曜粲然一笑:“拖延时间?我干嘛要这么做?我恨不能现在就杀死秦挚, 他活着一天, 我就一天没有自由。”  “你演技真的很好,我竟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先前是,现在也是。你就是用这种演技骗得秦挚喜欢上你的?”  林曜笑道:“他的确很好骗。说两句情话他就真的信了。你既不信我, 那就用事实来证明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林曜拿起匕首,站起身毅然走向院门。他走着心底也很紧张,牧卿攸真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不怕自己反悔?  他刚这么想着,就听牧卿攸突然说道:“等等。”  林曜早就猜到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走,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牧卿攸。  牧卿攸笑着取出颗药丸,走过去递到林曜面前,不容拒绝道:“把这个吃下去。你如果不杀死秦挚,那么死的就会是你。”  “毒药?”林曜低头盯着那颗药丸,没想到牧卿攸竟这么狠。  只是他心底这么想,表面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镇定地拿起那药丸。  “是毒药。但你若杀死秦挚,我会立刻给你解药,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这不过是保障你我约定顺利兑现的工具,你若没准备骗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犹豫的?”  “我只是担心我杀死秦挚,你真的会给我解药吗?”  “除了信我,你也别无选择。”  “说的也是。好,我吃。”林曜无奈的笑,作势拿起药丸送进嘴里。  但就在这时,他手腕却猛地一转,将那毒药掷到地上用脚狠狠碾碎,接着抬脚狠狠踹向牧卿攸。  “想让我吃毒药?做梦吧你!”  林曜踹的猝不及防,牧卿攸反应却也极快,迅速飞身而退,避过了林曜的攻击。  他站在远处,盯着林曜的眼神满是寒霜,杀气沉沉地咬牙道:“敢骗我?你是在找死!”  “骗你怎么了?你觉得我会信你?恐怕我前脚杀了秦挚,后脚死的就是我吧。”  牧卿攸冷冷笑道:“这毒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说着又从袖中取出粒药丸,并眼神示意院落中的手下去抓住林曜。  林曜看着那黝黑的药丸就头皮发麻,哪有人在身上藏那么多毒药的?!  他转身想逃,却没跑过那两名高大魁梧的壮汉,被两人抓着手臂给挟制住了。  牧卿攸拿着药丸走过来,捏开林曜嘴就要把那毒药硬塞进去。  偏偏就在这时,却有道身影鬼魅般出现,猛然一掌将牧卿攸击飞,又在两名壮汉来不及反应时一脚一个将其重重踹翻,解救了危在旦夕的林曜。  林曜回过神来时,那人已跟牧卿攸迅速缠斗起来。  那人身形瘦削,骨骼并不宽大,但蒙着面戴着头巾,还穿着夜行衣,凭身形实在难辨认是谁。  牧卿攸武功不错,但很明显并不是那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于下风。  但他并不甘心就这么落败,他佯装无力抵抗,手却悄然摸到包药粉,迎面洒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掩面避免接触到药粉,牧卿攸却趁机持剑刺去。黑衣人若有所感,迅速往旁边闪避,却仍被剑刺破了手臂。  黑衣人似被激怒,蓄满内力用力一掌击向牧卿攸。牧卿攸被拍飞出去,猛地撞上门框,落地直接吐了几口血。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直奔宅院而来。  黑衣人转身看着林曜,忽地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又指着院外冲林曜眨了眨眼,示意请他保密。  林曜一头雾水,刚想问那人是谁,对方便迅速翻墙跃出。  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踹开,神情暴戾的秦挚跟乔鹤急匆匆赶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秦挚打量着林曜,难掩担忧。  林曜拍拍他的手当是安抚:“我没事。刚刚有个黑衣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但不知是谁。”  秦挚颔首,见林曜没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他也奇怪是谁救的林曜,难道小镇除他们还有别人?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牧卿攸看到秦挚,愣了片刻,随后就猛地大笑起来。  秦挚循着笑声望去,双眼紧盯着牧卿攸,半晌沉声道:“果真是你。”  “怎么?大哥见我还活着很失望吗?”牧卿攸恶狠狠地瞪着秦挚:“因为我不甘心啊!哪怕进了地狱,我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我要让你失去一切,让你痛不欲生,就算每天都在煎熬,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进地狱!”  他那话说的极其狠毒,秦挚脸色难看,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牵着林曜往外走去。  林曜偷觑秦挚,看到他绷的极紧的下颌,又暗暗揣度,牧卿攸叫秦挚大哥?这又是什么情况?  但秦挚此时心情糟糕透顶,明显没准备解释,林曜便也没多问。  走到院门边,秦挚对也一脸复杂的乔鹤道:“把他带回去。”  乔鹤点头称是,心绪难言地朝着牧卿攸走去。  牧卿攸拽着乔鹤袖袍:“二哥,我是阿牧啊,你说过会好好保护的阿牧啊。你看看我,我现在就很需要你的帮助。你去杀了秦挚好不好?你去帮我杀了他!”  乔鹤不知从哪找出绳子绑住了牧卿攸的手,眼底既心疼也掩着痛苦:“阿牧,你变了。”  “我是变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把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就是秦挚的一条狗,他叫你咬谁你就咬谁。蠢货。蠢货!”  “随你怎么说。”乔鹤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清,“你早就不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阿牧了。”  街巷幽深,地上躺着数具尸体,猩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秦挚牵着林曜走在前面,乔鹤带着牧卿攸紧跟在后面,为防牧卿攸说脏话,乔鹤还特意把他嘴赌起来了。  饶是如此,他也一直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秦挚,眼底满是恨意。  贺谦跟庞奇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确是在查探时遇害的。乔鹤给了村民些银子,请其帮忙好好安葬他们。  据村民说,那些人是三天前来的,个个凶恶不讲理,为抢那客栈还害死了客栈老板。村民敢怒不敢言,那之后便都躲在家不敢出来了。  四人走回客栈,准备好好找下失踪的容绻。当时乔鹤下楼去找她,却发现容绻房间并没有人。  但等他们走到客栈,却发现容绻就坐在客栈门口。  她衣衫略微凌乱,头发也乱着,看到乔鹤便迅速害怕地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阿鹤,你去哪了?我好怕啊,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尸体。”她嗓音颤抖。  乔鹤连抱着容绻低声安慰,又问她:“你去哪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你,我也快吓死了。”  容绻指着客栈里面:“那些人来时,我刚想下楼叫小二打点水。之后太害怕,我就找地方躲起来了。”  乔鹤没再多问,容绻能平安无事就是幸事。  “出了点事,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去。”  容绻温柔点头,见到乔鹤好像就放松了下来。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异议。  这之后,因为急着回宫,几人索性就弃了水路,准备找辆马车一路加速赶回去。  马车是花银子买的,看起来很破旧寒酸,但这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牧卿攸被绑了手脚推进马车,容绻坐在靠里边的位置,林曜则坐在容绻跟秦挚的中间。还好这马车虽破旧了些,空间却挺大,挤着还不算太逼仄。  林曜从看到容绻起,就一直在默默观察她。他怀疑容绻就是救他的黑衣人,她那时候人失踪,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这点实在可疑。  只是这个猜测尚需要证实。  乔鹤驾着马车一路疾驰。地面坑坑洼洼,导致车内也极其颠簸。  在又一阵颠簸时,林曜没坐稳猛地侧身朝容绻偏倒。他也借机不经意地碰了下容绻先前受伤的手臂。 第51章 ☆、第044章  夜深人静, 天牢森寒, 墙上黯淡的烛火摇曳。  两道脚步声渐渐远去,牧卿攸颓然抵着冰凉的牢门,直勾勾望着牢顶的眼神空洞死寂, 泛不起一点波澜。  在林曜说出那句话后,秦挚就一直用很窃喜的眼神看着他, 直到乘上回宫的马车亦是如此。  林曜被看的都起鸡皮疙瘩了。他举起被秦挚紧扣着的手, 无奈问他:“手能松开了吗?”  秦挚握紧林曜的手, 道:“不能。”  “……”林曜被他看得压力极大,硬着头皮解释:“你别误会,我说那话是看不惯他那么说你,故意说来气他的, 没别的意思。”  秦挚没说话,看着林曜的眼神丝毫未变。  林曜想着又道:“你也是。他都那么说你了,你就站那随他说?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就怂了?”  秦挚眼神温柔:“曜曜是在为朕打抱不平吗?”  “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朕就谢过曜曜了。”秦挚牵着林曜手,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 忽觉心中满是暖意, 也生出些疲惫感。  秦挚想着便低头靠在了林曜肩膀上。  林曜肩膀陡然一沉,感觉像被石头压着,他挪了挪:“起来, 太重了。”  “朕困。”秦挚不但没起来, 反而更过分地伸手抱住林曜,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他身上。  林曜被挤得缩在角落,气呼呼地拍秦挚手:“你给我起来, 重死了!”  “朕不起。”  “起来!”  “就不起。朕给你靠过那么多次,曜曜就当投桃报李吧。”  “……你是在撒娇吗?”  秦挚呼吸平缓,没回答林曜。  林曜又推了他脑袋几次,没能推动,又见秦挚竟真睡着了,便无奈放弃了叫醒他。  堂堂皇帝还撒娇。  林曜偏过头看秦挚,暗暗说,你可是原著残忍暴戾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现在这样也太丢暴君的脸了吧!  马车回到宫城,林曜叫醒秦挚时,他半边肩膀都给压麻了,幽幽看着秦挚的眼神满是怨念。  秦挚一改先前阴霾颓靡的模样,心情倒是格外的舒畅愉悦。  这晚秦挚歇在重华宫。回宫时夜色已深,又经历过这么多事,两人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随后几天秦挚极为繁忙,到重华宫陪林曜用膳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夜里很晚都还在批折子。  他现在俨然把重华宫当成了办公地,折子都是往这送的,晚上熬夜批完折子就上床抱着林曜睡觉。  林曜也劝过他,既然这么忙,就别抽时间过来了,却被秦挚拒绝了,还很气愤地给林曜安了个“不想他不关心他”的罪名。  林曜索性也就不劝了,有秦挚陪着吃饭陪着睡觉还挺好的,他都习惯了。  这些天林曜也没闲着,他已经开始动笔写《牛郎织女》了,整篇故事的大概脉络剧情点都罗列清楚,写起来还是非常快的。  他还让青釉出宫打听过,知道现在这种故事是很有市场的。时下文人大多傲气,不屑写这些情情爱爱,觉得粗俗不堪。偏偏爱情故事卖的却是最好的,很抢手。  林曜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写故事上。他对这篇故事给予厚望,若是能赢得市场,赚的银子必不会少。  他先前画的那第二册春宫图就赚了五百两银子,把林曜高兴坏了,他现在也是揣着巨款的人了。  那些银子林曜特地让青釉寻了处隐秘的地方藏着。他现在一心只想暴富,银子当然是赚的越多越好。  这天傍晚时,秦挚派人来告诉林曜,说他有事今晚就不过来了。  林曜给了传话人些赏银,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他用过晚膳,都准备睡觉了,青釉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跑这么急?”林曜纳闷问。  青釉稍稍静下来,压低声音神秘道:“公子,我打听到陛下今晚不来的原因了。”  林曜好笑道:“他就一晚没来,你急着打听什么。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关心他了?”  “我还不都是为了您。陛下这么爱您,肯定不会放您走。那我肯定得帮您盯着点,防止陛下被别的人勾走。”  林曜看着青釉的眼神满是复杂,一言难尽道:“那你真是够辛苦的。”  “不辛苦。您过的好我就知足了。”青釉低声道:“陛下每晚都来,今晚却说不来,我就觉得挺奇怪,便去找人打听。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我听说,是今日天牢有人自尽,陛下听到消息后才没来的。”  “但也奇怪,天牢死个犯人很正常,为什么能影响陛下?好像陛下听到消息时脸色一下就特别难看了。”  林曜突然打断青釉:“你说的那人是谁?”  “好像叫牧什么……”青釉认真想了会,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叫牧卿攸。公子认识他吗?”  林曜猛地愣住,半晌没有动作:“有过几面之缘。”  他没想到牧卿攸竟会自尽,联想到之前牧卿攸说的话,现在秦挚的糟糕心情便可想而知了。  林曜呆坐在床上想了挺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起身穿衣服,迅速往外走去。  青釉一头雾水地追出来:“公子,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去找陛下。”林曜头也没回,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不用跟来。”  夜晚的风透着凉意,林曜裹紧衣袍先去了养心殿,理所当然地没能在那找到秦挚。  刘敬忠站在养心殿前,忧心忡忡道:“陛下知道牧卿攸自尽后,便心事重重地说想到处走走,也不让人跟着。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去哪了。”  林曜转过头看着远处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道:“我应该知道他去哪了。”  林曜要来盏宫灯,提着宫灯便迅速直奔永华殿。  他踩着地上的砂砾乱石走进殿中。永华殿极为宽敞,林曜从大厅找起,接着绕过大厅往后院走。后院分布着好几个卧房,林曜看着都差不多,便从最左边的房间找起。  永华殿很久没有人住,卧房也满是灰尘。林曜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座避暑山庄,暗暗想难道永华殿也跟秦挚有什么关系?  他找了几个房间都没找到秦挚,便接着推门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些房间陈设都差不多,但林曜进入这个房间时,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跟其他房间比起来,这个房间实在太干净了。  林曜举起宫灯四处看了看,发现不仅是地面,这个房间处处都透着整洁,没有灰尘,也没有蛛网,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清理打扫。  他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秦挚。  但又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秦挚为什么要派人经常来打扫间废弃宫殿的房间,这没道理也说不通啊。  林曜简单看了下房间,并没有找到秦挚,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转身的时候,没关严的窗户忽然吹了阵风进来,那瞬间,林曜鼻间倏地闻到了阵香味。  是那种祭奠逝者时所燃的香的味道。  林曜狐疑转身,瞬间有些毛骨悚然,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人在上香?  他脑海瞬间涌出无数之前看过的鬼故事,又被硬生生给压制了下去。呸呸呸,怪力乱神,这世界上哪来的鬼,都是人吓人。  林曜想着便循着香味一路走了过去。  最后停在了一面悬挂的黑帘前,那香味很明显就是从这黑帘后面传出来的。  林曜站在黑帘前,满脑袋都是各种各样的开门杀,他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足足耗了好几分钟也没能下定决心掀开黑帘。  他悔不该看那么多恐怖电影的啊!  “秦挚?”林曜试着靠近黑帘,冲着里面低声喊。若是秦挚听到肯定就会应他的。  然而房间里安安静静,除了林曜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林曜等了会毫无动静,没办法还是决定掀开黑帘进去一探究竟。他虽然怕鬼,却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绝不信有鬼的。  他做了半天准备,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但掀开黑帘后,就发现里面不过是供着几个牌位,并没有别的什么。  案前燃着的香只烧了一小截,说明那来烧香的人刚走不久。  林曜举起宫灯,好奇去看那几张牌位。随后惊讶发现那些竟是先前被秦挚杀死的宫女的牌位。  林曜听青釉聊八卦时,听过那些人的名字,那几位宫女是一起进宫的,名字都是“月”字开头的,很好记。  除此外,林曜还看到了牧卿攸的牌位。那张牌位看起来有些陈旧,显然是很久之前立的。  如果说林曜先前还怀疑过这立牌位的人是谁,那么现在基本就能确定那人就是秦挚了。  他万万没想到秦挚竟然会在这废弃宫殿里给那些宫女立牌位,一时惊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不由地觉得好笑,暗道自己这或许是发现了秦挚的真实面目吧。那个表面凶狠叫嚣着“朕是皇帝”,“朕想杀谁就想杀谁”的秦挚,其实比谁都柔软善良。  只是他的柔软都藏在一层很硬很硬的壳里面,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打破那层壳看到他的内心。  林曜看着那些牌位跟那几根燃着的香,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秦挚这人,真是太太太可爱了啊。  ☆、第045章  掩好门, 林曜提着宫灯继续找秦挚。既然确定那香是秦挚烧的, 他就定然还在殿中。  他找遍所有卧房,最后是在院落那张石桌旁找到秦挚的。想来是秦挚烧香的时候,两人刚好从不同的路走着给错过了。  月色清凉黯淡, 院落被黑夜笼罩。  石桌上放着壶酒,秦挚孤零零地被黑暗笼罩着, 端起酒盏落寞饮下。  不知怎的, 林曜看着这幕场景心底很不是滋味, 只想驱散秦挚身旁那快融进他体内的孤独凄凉。  “原来你在这啊。”林曜跑过去看着秦挚,边道:“害我找那么久。”  他惊喜又含着抱怨的声音霎时击破压抑沉默的气氛,停滞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  秦挚周身笼着萧瑟寒霜,在看到林曜那刻又蓦地消散。  “你在找朕?”他看着小太阳般的林曜:“朕派人说过今晚不去的。”  周围万物都笼在黑暗中, 唯独提着宫灯的林曜满身笼罩着光芒,在秦挚眼底像是温暖的神祇。 第53章 他来时身后还跟着盼春,对方双手正恭敬抱着张处理干净毛发亮丽柔顺的虎皮。  秦挚接过虎皮准备给林曜看,却先看到林曜头上戴的那根发簪,他表情微微一动,心里霎时泛起涟漪。  上次他不顾林曜意见强行把对方带回宫,林曜一直很生气,他虽说把那发簪还给了林曜,对方却一次都没有戴过。  秦挚知道林曜还在生气,但自己亲手做好送给林曜的发簪却不被重视,他也挺失落的。  但现在林曜头上戴的却正是他送到那根发簪。秦挚定定看着发簪,越看越欢喜,唇边的笑意也越深。  林曜当然知道秦挚是在看那发簪,经过最近这些事,他已经决定暂时不跟秦挚计较了。  他一直都是喜欢这根簪子的,也觉得很好看,便索性又重新戴上了。  见秦挚定定看着,林曜便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虎皮处理好了?”  秦挚只当林曜是不好意思了,也心照不宣地没刻意去提那发簪的事。  他把虎皮亲自送到林曜面前,视线又一次掠过那发簪,心痒痒的,还是没忍住低头饱含笑意地问林曜:“喜欢吗?”  他看似是在问虎皮,视线却是一直盯着那根发簪的。  林曜哪能不懂秦挚是在问什么,毕竟对方表现的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喜欢。”林曜也没有矫情,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挚笑意更深:“朕也喜欢。”  他顿了顿,又接着夸赞道:“曜曜戴这发簪极为好看。”  林曜轻轻哼了哼,一点也没有谦虚的意思,自信满满道:“没办法,天生丽质,长得就这么好看。”  他这话说完,不仅秦挚,就连旁边的青釉跟盼春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林曜视线投过去,一本正经地问:“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青釉连道:“没有,没有。公子说的特别对,放眼几国,也没有能赛过您的。”  盼春也迅速跟着附和。  林曜被两人的彩虹屁吹得心情愉悦,让青釉把那虎皮收好,便跟着秦挚一起用晚膳了。  用过晚膳,秦挚今晚空闲了些,不用批折子,饭后便跟林曜下起棋来。  林曜并不精通围棋,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因此两人下着下着棋,气氛就莫名地变得暧昧起来,彼此眼神碰撞都能激起火花。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反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躺在床上了。  林曜勾着秦挚脖颈,触碰着他的身体,也有些心痒难耐,脑海更跟着浮想翩翩起来。  说起来,因为之前秦挚出尔反尔的事,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欢好过了。  秦挚定定看着林曜,体内亦在沸腾燃烧,他呼吸有些沉,指尖抚过林曜白皙娇嫩的肌肤,伸手拔下了那根发簪。  拔下发簪,林曜满头青丝散落在枕畔,衬着那张脸愈发娇艳漂亮。  秦挚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冲动,低头吻住了林曜的唇。  他吻着林曜唇的同时,指腹也触碰到了林曜颈后脆弱的敏感处。  林曜身体轻颤,霎时更主动地迎接着秦挚。  …………  …………  终于完事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林曜软绵绵地趴在秦挚怀里,腰有些酸,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秦挚心情极好地抱着林曜,越看越觉得喜欢,不时地低头亲吻林曜,手指也肆意抚摸着林曜。  寝房熄了灯,周围静谧无声,气氛原本是很旖旎美好的。  偏偏就在这时,秦挚忽然很破坏气氛地诧异问道:“曜曜最近是不是胖了?”  他问的时候手正摸着林曜腹部,能明显感觉到是比之前大上一些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一摸就能感觉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哦 (*^▽^*)  ☆、第047章  林曜有点累, 闭着眼缩在秦挚怀里昏昏欲睡, 都快睡着了,却硬是被秦挚这句话给吓醒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悚:“怎么可能!”  秦挚沉默看着林曜,并用手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肚子。  林曜霎时睡意全无, 迅速坐起身试探性地去摸腹部,谁知这一摸竟真发现大了挺多。  “难道是我这几天吃太多了?”林曜低头盯着微微鼓起的腹部有些崩溃, 连下决心道:“不行, 我得控制饮食、加强运动了, 必须把赘肉减下去。”  他试着在脑海想了下自己长着个啤酒肚的样子,顿时浑身一阵恶寒。对极为在意身体管理的林曜来说,这绝对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秦挚连给他顺毛:“没事,曜曜胖些也很可爱。”  林曜却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他在短暂的崩溃后, 果断决定从明天起,就坚持节食,除此外, 运动的计划也要安排起来, 力争早些把腹部的赘肉减下去。  因为长胖的事, 床榻上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秦挚低头看着用手揉着腹部满脸忧伤的林曜,脑海不知怎的又忽地涌过另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  但看着身旁神采奕奕斗志昂扬的林曜,他那念头闪现了下, 又很快地消失了。  林曜揉着腹部又迅速躺下来, 边念叨道:“不行。我得赶紧睡觉了,熬夜也容易发胖的。没事,一点赘肉而已, 很快就能减掉的。”  他边自我安慰着边迅速闭着眼培养睡意。  秦挚好笑地看着林曜,表情有些无奈,也跟着躺下抱着他准备歇息了。  一觉醒来,林曜神清气爽,心情格外的好,但当低头看到腹部时,好心情又瞬间全无。  因为长胖的事,林曜气得早膳都没怎么吃。  刚用过早膳,青釉便来请示他,问他库房里从夏国带来的东西如何处置。  青釉会来请示林曜,也实在是因为近来陛下赏赐太多,库房都已经快摆不下了。  换成之前,那些旧物放着就放着,但现在却是需要清理番了。  林曜也好奇炮灰都带了些什么东西,索性便跟青釉一块去了库房。  库房里,炮灰从夏国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只装了两个箱子。其他的则都是秦挚陆陆续续赏赐的东西,库房的确都快摆满了。  林曜看着这么多金银珠宝,有那么瞬间心底突然涌起我都富可敌国了为什么还要努力的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强制打消了。  他默默劝阻道,不行,这种念头是不对的,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秦挚赏赐的,他绝不能轻易被眼前的财物诱惑得丧失了斗志。  虽然吃软饭的诱惑真的特别大,但他一定要抵抗住,要靠自己赚钱,自力更生。  林曜想着便没动秦挚赏赐的那些东西,而是翻了翻炮灰带来的那两个箱子。  他发现箱子里都是些衣物摆件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林曜随意看了看,便准备盖上箱子。却没想到就在这时,他竟突然看到了块玉佩。  那玉佩晶莹剔透,雕刻着凤凰的图案,做工精美,极为漂亮。  林曜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青釉看到那块玉佩却比林曜还激动:“这块玉佩原来在这啊,之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还以为丢了呢。”  林曜打量着那块玉佩,从青釉的话里听出玉佩非同寻常,便有意试探道:“你也知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在青釉并不是会多想的人,也没听出林曜说的话明显有破绽,很快就顺着林曜的话接道:“我当然知道啊。公子之前说过,这块玉佩是您娘送给您的,特别贵重。而且这玉佩不见时,您还罚过我……”  他说着想起那时候的公子,竟还有些本能的害怕。  林曜却并没注意到青釉的神色变化。他此时认真看着玉佩,脑海则想着原来如此,他就觉得这玉佩绝非寻常物。  既然是炮灰他娘留给他的遗物,林曜想了想还是决定随身带着。玉佩贵重,带在身边才不容易遗失。  那玉佩带着配饰,林曜便顺手挂在了腰上,又让青釉把那两个箱子搬回原位,不用挪动。  做完这些走出库房,林曜想起昨晚下定决心要减肥的事,趁着时间还早,便准备去莲湖绕着湖跑会步。  谁知他刚走到御花园,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乔鹤跟容绻。从两人走的那条路判断,像是刚从养心殿出来的。  看到容绻,林曜顿时就想起那天救他的黑衣人。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上,只是这些天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试探。  想到此,林曜便迅速绕了段路,走到了乔鹤跟容绻必经之路的前面,故意制造了偶遇的假象。  “好巧啊。”林曜从路旁走出去,装成副很惊讶的模样问:“乔将军,容姑娘,你二位怎么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曜总觉得在他说完后,容绻像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但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仍是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乔鹤笑容满面,带着一身的喜气,先向林曜行礼,随后又托起圣旨道:“回贵君,臣今日前来是特意找陛下讨道旨意的。”  他说着话便转过头笑看着容绻,容绻看着他也是满脸欣喜的笑。  林曜站在他们面前,被迫吃了把狗粮,此情此景哪还能猜不到乔鹤讨的是什么旨意。  “那就先恭喜二位了。”林曜问道:“不知二位婚期定在何时?”  乔鹤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道:“下月初八。定的有些急,但算过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宜婚配。”  “恭喜恭喜。”林曜说完看了眼容绻,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容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伤?”乔鹤满脸紧张,倒比容绻先反应过来,表情急切问道:“阿绻受伤了吗?”  容绻安慰地拍拍乔鹤的手,低声道:“没事,我没受伤。”  她说完又看向林曜,眼神忽地带了些锋芒,微笑着加重语气道:“贵君怕是记错了吧?”  林曜看到她那眼神顿时激动起来,容绻总算是露出破绽来了,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救他的黑衣人果然是容绻。  林曜只是试探,没想过要当面拆穿容绻,对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现在容绻都用眼神警告他了,林曜自然是见好就收,连顺势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抱歉。”  容绻柔柔笑道:“无妨。贵君客气了。”  她嗓音温柔,看着林曜的眼神却很是锐利,分明是在警告林曜不许再胡说。  又说了会,乔鹤便准备带着容绻告辞了。 第55章 林曜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笑起来看着也很好相处。  几个孩童年纪小,看着也都很乖巧听话,不用林曜多说,便纷纷教起林曜放风筝的秘诀来。  林曜认真听着,边让秦挚去买些酥糖点心来,准备等会给这些小孩。  秦挚蹙眉看着几个小孩,从他们出现便站的远远的,去买酥糖时也很是不情不愿。  等秦挚买回酥糖,林曜也把风筝成功给放了起来。他的风筝在天上是最大最显眼的,瞬间就把周围其他的风筝都给比了下去。  看到秦挚的身影出现,林曜便笑着让那群孩子去找秦挚要酥糖吃。  听说有糖吃,几个小孩顿时兴高采烈地跑向秦挚。  谁知跑到近前,却被秦挚给呵斥住了。  秦挚沉着脸,表情很是严肃,气势凛冽,那些小孩瞬间被吓到了,不敢再靠近半步,转身就要跑。  却又被秦挚叫住:“站住!”  几个小孩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再跑,转身看着秦挚表情有些害怕。  秦挚冷着脸把那袋酥糖递给年龄最大的少年,语气硬邦邦毫无起伏地道:“自己去分。”  那少年还以为秦挚要打他们,全都吓坏了,连谢谢都忘了说,迅速就跑远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林曜:“…………”  他还纳闷着,就见秦挚已快步走过来,接着摊开手心,把掌心躺着的几颗酥糖送到林曜面前。  “你还给我留了?”林曜有些惊喜。  秦挚道:“是特意给你买的。”  “哦。”林曜剥开酥糖送进嘴里,想了想,又剥了块送到秦挚嘴边,心想犒劳犒劳他。秦挚好歹也是皇帝,却被他支去跑腿。  秦挚想说朕不爱吃糖,但想到那块酥糖是曜曜亲手剥给他的,又把话咽了下去,张嘴咬住了酥糖。  唇还碰到了林曜指尖。  林曜霎时感觉有道电流涌过,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蜷了蜷手指,坐下抬起头去看那风筝。  秦挚站着看了会那飞得很远的风筝,也很快在林曜身旁坐下。  林曜想起刚刚的场景,便问:“你干嘛对他们那么凶?”  秦挚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林曜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秦挚吃避子丸不想要孩子的事,便试着问:“你不喜欢小孩?”  因为不喜欢小孩,所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要?  秦挚沉默半晌,也不知想起什么,点了点头。  “……哦。”林曜说着顿了顿,又忽地笑道:“那挺好的。我先前没敢说,其实你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想生。这样正好。”  ☆、第049章  林曜说完那话, 秦挚便心情复杂地看了他眼, 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并肩坐在草坪上,不时地拽拽风筝线以防跌落。远处拂来的风很是凉爽, 这幅画面倒也极为和谐美好。  放完风筝,林曜收好风筝跟线, 两人便乘着马车径直返回宫中。  此时夜色渐浓, 大地笼罩着暮霭, 巍峨森严的宫城寂静无声。  回到重华宫,青釉便迅速命人去传晚膳。用过晚膳,秦挚在桌案前批奏折,林曜有些累了, 则先上了床。  只是时间尚早,他躺在床上也根本睡不着。不知怎的,林曜躺着躺着视线就总是跑向秦挚。  秦挚端坐在案前, 身影挺拔。  为免影响林曜, 他仅在案上点了盏灯。灯光摇曳, 映得秦挚线条锋锐的侧脸尤为完美,仿若鬼斧雕成。  林曜看着看着就开始想,以秦挚这幅相貌, 进娱乐圈必然是很吃得开的。他都不用做什么, 只往台上一站,就能迷倒一群粉丝。  没办法,很多粉丝就吃他这种霸道总裁的类型, 况且秦挚还长着张硬朗帅气让人根本没办法抵抗的脸。  林曜看的入了神,也根本没发现秦挚不知何时竟走到了眼前。  “曜曜是被朕迷住了?”秦挚站在床榻前,笑看着林曜。  林曜没办法否认他的确看着秦挚看入神的事,遂坦坦荡荡冲秦挚笑道:“是啊,陛下威武非凡。我也是凡人,难免会被迷住。”  秦挚没想到林曜会坦荡承认,唇边泛起浓浓笑意,低头近距离看着林曜双眼,满是诱惑地说道:“曜曜若是喜欢,朕便是你的。”  林曜这回没说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移开视线往里挪了挪,给秦挚腾出睡觉的位置。  秦挚上了床榻,动作熟悉自然地把林曜抱进怀中,也没再接着追问。  他能感觉到自那晚在永华殿后,林曜对他的态度就有很大转变。而对他来说,林曜跟其他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他是要跟林曜一起过完此生的,所以再多等久点也无妨。  林曜被秦挚抱着,两人虽亲密接触着,却都没想过要做点什么。  气氛温馨静谧,林曜不知怎的,竟突然生出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跟秦挚现在的相处模式,跟老夫老妻也没差多少了。  林曜想着便叹了口气,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自己最终还是要栽在秦挚手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孽缘。  他如此想着,便感觉到秦挚的手忽地探进里衣摸到了他的腹部。  “干嘛?”林曜隔着锦衾拍了拍秦挚的手。  秦挚摸着林曜微微鼓起的腹部,那个被忘却的念头又忽地涌进脑海,让他完全没办法忽视。  “曜曜。”秦挚若有所思地沉吟着道:“你说除了长胖,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  秦挚是摸着他腹部说的那番话,语气也透着深意,林曜哪能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他霎时有些惊悚,本能反应便是否认:“怎么可能?没那么巧吧?”  “朕也是猜测。”秦挚听不出情绪地道:“明日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林曜听完很受打击,半晌没回过神,心事重重地点头答应了。  他先前是本能地没往这方面想,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男人,哪是那么容易转变观念的。  但此时听秦挚一说,他顿时也觉得不能排除那种可能性。  然而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怀孕了,还会挺着个大肚子,林曜便有些绝望。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为什么偏偏就穿成了能怀孕生子的第吻?!  秦挚像也能够感同身受,揉了揉林曜脑袋以示安慰。  这晚林曜被他可能怀孕的阴霾笼罩着,整夜都心神不宁没怎么睡好。还做了场可怕的噩梦,梦到他重蹈炮灰的覆辙,大着个肚子被秦挚给虐杀了。  他又痛又怕,但无论他怎么求秦挚,秦挚都始终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眼神也极其冷漠残忍。  被噩梦惊醒时身旁的位置空着,秦挚早就去上朝了。  林曜浑浑噩噩坐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到昨晚的场景还有些心有余悸。他低头心情复杂地看着腹部,好半晌还是唤青釉去请吴庸来一趟。  早死晚死都是死,林曜没准备逃避这件事,他得尽早知道结果,也好尽早做打算。  吴庸来时,林曜已简单用过早膳,换好衣服梳好发,只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看起来有些憔悴。  林曜让内侍都退到房外,只留下吴庸单独问诊。  吴庸搁下药箱,恭恭敬敬问:“贵君何处不适?有什么症状?”  林曜认真回想着,据实答道:“自逆贼郑修恺俯首时起,胃口始终不佳,不喜油腻,但这段时间已无碍。除嗜睡些外,并无其他不适。”  吴庸听着若有所思,又接着为林曜诊脉。他诊脉的时候挺久,越诊越是谨慎严肃。  最后满脸喜气地跪地笑道:“恭喜贵君,贺喜贵君,您这是有喜了!”  林曜嘴角抽搐,如遭雷劈,颤声问:“你确定?此事不可儿戏。”  “微臣确定。”吴庸斩钉截铁道:“寻常脉搏平稳有力,节奏均匀。贵君脉搏却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加上贵君说的嗜睡、反胃等症状,确是有孕无疑。”  林曜满脸震惊,扶额无言,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没想到做一次就能怀孕,也不知该感叹倒霉,还是称赞秦挚威武勇猛,一发即中。  吴庸还沉浸在喜悦中,满脸笑意道:“陛下后宫唯贵君一人,贵君如今又怀上皇嗣,实乃江山之福、黎民之幸。”  林曜表情苦涩,看着吴庸艰难说道:“此事我自会禀告陛下,太医就请回吧,无需去向陛下请示。”  吴庸闻言有些为难:“这……陛下若是怪罪下来……”  “我不会为难太医,只希望陛下若没主动问起,你也不必提此事。”林曜知道说服他还需要些事实依据:“不知太医可知,陛下他并不喜欢小孩?”  吴庸沉吟道:“略有知晓。陛下曾秘密命臣制过避子丸,莫非……”他边说边惊讶看着林曜。  林曜颔首:“正如太医所料。因此我知陛下并不喜小孩,也未必会因有了皇嗣欢喜。我会怀上这孩子,也纯属意外。我也并非为难太医,只是希望能多点时间好好跟陛下沟通,若是贸然告诉陛下,难保会发生什么事。太医想必也不希望这孩子出什么事吧?”  吴庸惊疑不定,连忙道:“这……这是自然。皇嗣贵重,万不能有闪失,此事便劳烦贵君了。”  他说完又嘱咐了林曜很多孕期注意事项,道第吻不比女子,事事皆要小心,切勿过度劳累,□□也得适度。  林曜想起他昨天还兴致勃勃准备运动减肥的事,一时悲伤无言。  他倒宁愿自己就是长胖了,怀孕多难多累多可怕啊。  他在现代时虽没经历过,却看着别人经历过。他有位女性朋友怀孕,据说孕期吃什么吐什么,腰也痛的像要断掉,更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心情还会跟着暴躁易怒。  吴庸走后,林曜一人呆坐在寝房,盯着此时还没什么弧度的腹部走神。  他怕痛,也没办法接受怀孕的事实。更何况,这还是个并不被期待着的孩子。  整整一个上午,林曜都在纠结烦恼,他一会想这个孩子不能要,一会又觉得不舍,好歹这孩子已经在他肚子里了,那就是跟他有缘分啊。  林曜揪着头发发愁,算算时间,孩子现在也该有三个多月了。  他先前去看那位女性朋友时,见过对方怀孕三个多月时照的彩超。这个时候腹中胎儿的变化已经比较大了,手脚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器官也正在一步一步成长。  他肚子里怀着的已经是个小生命了。林曜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没能狠心扼杀这个来到他生命中的小生命。  “但是你父皇不喜欢你啊怎么办?”林曜低头戳了戳腹部,低喃道:“他根本没想过要孩子。你说他会不会不要你?你可真是个小可怜。不过也没事,他不要你我要。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有我一口饭吃,就肯定不会饿着你的。”  林曜既然做下决定,也就不会再轻易改变。虽说很难以接受,但他此时的确已经接受了小可怜存在的事。  想想腹中竟有个小生命,也是挺神奇的。  但林曜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秦挚,暂时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假设先前还只是猜测,那昨天发生的事就让林曜笃定秦挚的确不喜欢小孩。 第57章 林曜这才注意到躬身等在面前的刘敬忠, 连忙起身接旨谢恩。  没想到就在此时,竟猛地有名官员站出来劝阻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贵君乃是夏人, 岂能为我秦国的皇后。还请陛下三思啊。”  他此言一出, 原先还笑着的秦挚脸蓦地一沉,整座大殿霎时被沉沉的肃杀气息笼罩。  大臣们噤若寒蝉,纷纷朝那劝阻之人投去同情的视线。  林曜拿着圣旨, 也觉得那官员太头铁,明知劝阻会招来怒火,却偏还要为之。  秦挚震怒道:“朕的皇后,立谁何时还需陈侍郎指手画脚?!”  陈侍郎急道:“先祖有训,臣也是为秦考虑,陛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挚命人拖了下去,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秦挚轻描淡写地问:“还有人觉得此事不妥吗?”  经过陈侍郎一事,哪还有人敢觉得不妥。  因此纷纷起身恭敬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挚神情这时才转晴,命众人平身。  紧接着,诸位大臣便纷纷为林曜献上礼品,均是极为稀罕的翡翠、玉佛,古玩字画,价值千金。  林曜命青釉收礼,看着这么多昂贵的珍品,不禁又生出放弃努力的念头,随后被他迅速强行扼制住。  不行,不行。他绝不能被眼前的财富给迷惑了!  群臣献完礼,林曜说了几句话,宫宴便正式开始了。  用宴时,还安排有歌舞表演,很是热闹好看。  说起来,这还是林曜第一次这么隆重地过生日。他是孤儿,平时拍戏又忙,生日基本都是自己随便过的。  因此秦挚能精心为他准备这些,林曜表面没说,心底却是很感激他的。  只是等到宫宴结束,林曜也始终没能等来秦挚说的那第二件礼物,不禁很是好奇。  第一件礼物是皇后之位,不知秦挚送的这第二件礼物又会是什么。  林曜虽很好奇,但秦挚没主动说,他便也强忍着没去问。  只是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一直想着秦挚会送什么给他,连写书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到傍晚时,林曜从书房里出来,准备在院子里走走转转,却忽地听到什么声音远远传来。  但等他认真去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曜不知怎的有些在意那声音,便去问青釉:“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青釉茫然摇头:“没听到啊。皇后是听到什么了吗?”  自秦挚封林曜为皇后,青釉就不肯再罔顾尊卑地叫他公子了。林曜试着纠正无果后,也就无奈放弃了。  现在人人见到他都称皇后,也不差青釉一人。但不知怎的,先前叫贵君林曜还好接受,现在被叫皇后,林曜却总感觉有些难以言说的羞耻。  “没什么。”林曜摇头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宫中又没养动物,哪会有什么叫声。  那之后没多久,盼春就奉陛下旨意来请林曜去养心殿用膳。  林曜还惦记着那第二件礼物,都快好奇死了,连忙跟着盼春一同去了养心殿。  用晚膳时,林曜频频去看秦挚,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偏偏秦挚表情平静,林曜压根什么都看不出来。  秦挚自然知道林曜很好奇礼物是什么,他也是故意吊着林曜的。  因为他很自信,那件他为林曜精心准备的礼物,等林曜看到必会非常惊喜的。  晚膳后,秦挚牵着林曜的手说让他陪着散步。  林曜被秦挚牵着走出养心殿,看着秦挚颇有些咬牙切齿。  暗暗想秦挚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他很好奇,还一直不肯直说。  夜晚的风透着凉意,天上月光皎洁,投落的光辉清冷柔缓。  吃过饭这样散散步是很惬意美好的,林曜走着走着便也忘了礼物的事情。  却没注意到秦挚此时已把他带到了座假山旁。  “朕送给皇后的第二件礼物就在此处。”秦挚含笑说道。  林曜愣了下,霎时被他这句话给勾起好奇心,连忙朝四周看去。  他们此时站在座假山旁,林曜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周围有什么。  “到底是什么?”林曜好奇问。  秦挚没直接揭晓谜底,而是神秘地指着那假山后道:“曜曜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曜狐疑地看秦挚,最后还是抱着强烈的好奇心绕过假山,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而他绕过假山,就看到那假山后是片空地,此时那空地上放着个笼子模样的东西,用块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林曜看着那笼子,不知怎的,心底忽地生出种不太妙的预感。  “汪!”就在这时,笼子里忽的传出声犬吠。  林曜停住脚步,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微妙复杂。  很好,现在也不必秦挚揭穿谜底了,谜底已经选择了自爆身份。  听到脚步声,被关在笼子里的狗狗顿时叫得更起劲了:“汪——汪汪!”  林曜快步上前掀开黑布,随即目光便对上了站在笼子里的那条大黑狗。  大黑狗通身漆黑,显然之前没怎么吃饱过,瘦得都能看到骨头,后腿也像是瘸了,眼睛却很亮,定定地看着林曜,彼此之间都有些尴尬。  这就是……鲁卡?  林曜惊愣看着那条黑狗,万万没想到秦挚竟会把鲁卡接来秦国。  但问题是,他跟鲁卡真的不熟啊。那些说给秦挚听的话也不过是为圆谎夸大其词编出来的。  林曜一时陷入沉思——他该怎样让鲁卡对他一见如故?  或许是发现林曜见到鲁卡时的表情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秦挚微微蹙眉,带着些隐隐的迟疑问林曜:“不喜欢吗?”  林曜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他深深看着秦挚,粲然笑道:“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陛下竟会把鲁卡接过来,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挚闻言绷直的唇角这才高高扬起,很是得意窃喜,他就知道曜曜定会喜欢的,这可是朕特地为他准备的大惊喜。  “曜曜喜欢就好,不用太感动。你是朕的皇后,朕理应待你好。”他故作矜持道:“此后曜曜若思念母妃,便可随时来看看鲁卡。只是鲁卡实在太瘦了,还需好好养养。”  见到被饿瘦还瘸了条腿的鲁卡,秦挚便也能想象林曜在夏国的处境了。顿时更心疼林曜了。  “谢陛下。”林曜很是感动地点头。  视线转向笼子那条大黑狗时却很是欲哭无泪。  他此时此刻,算是真明白了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之后,为表自己跟鲁卡感情的确很好,林曜还蹲下跟鲁卡很是深入地交流了番感情。  鲁卡则歪着头好奇地看林曜。  好在林曜本身就喜欢狗狗,鲁卡也并不凶悍,两人感情交流得还算顺利。  交流了番感情后,秦挚便召人来牵走鲁卡,鲁卡太瘦了,那是被派来专门照顾它的。  秦挚说要养好鲁卡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鲁卡被牵走时还频频转头看林曜,林曜心忽的一软,暗道虽是初次相识,但鲁卡也是秦挚送给他的,从现在起,就由他来好好照顾了。  至少饭管饱,起码能把它养的胖乎乎的。  鲁卡被牵走后,这第二份礼物也拆完了,秦挚看着林曜跟鲁卡激动地交流联络感情,心中也甚感欣慰。  随后又牵着林曜径直回到了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后,林曜躺在床上,秦挚坐在案前,还有些奏折没批完。  林曜便侧身躺在床上看秦挚,手指轻轻抚摸着腹部。  秦挚命人把鲁卡接来的事虽让林曜措手不及,但却也很感动。  夏距秦路途遥远,秦挚要赶在生辰前接来鲁卡,定是很早前就开始计划了。  而只因为自己曾编谎说的话,秦挚就千里迢迢把鲁卡接过来,想给自己个惊喜。  此事林曜越想,越觉得心头甜滋滋暖洋洋的。  秦挚有时候虽霸道强势了些,但有时候却又特别特别的可爱。可爱到林曜心都随之融化了。  他悄悄去看秦挚,又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默默想道,他好像有些喜欢上秦挚了呢。  也就是这瞬间,林曜心中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  他想把怀孕的事告诉秦挚。  这件事总归是瞒不了秦挚多久的。而且,看在秦挚这么努力给他惊喜的份上,他也决定再给予对方多一点信任。  因此等秦挚批完折子回到床上,惯例自然地搂住林曜时。  林曜便抓着他的手,引导秦挚触摸他的腹部。  随后在秦挚纳闷不解的眼神注视下,咳了咳,有些难为情且不适应地说道:“那日我是骗你的。我有、有喜了,你就要当父皇了。”  ☆、第052章  秦挚闻言愣了下, 那瞬间表情很是复杂。  半晌问:“是那晚?”  林曜点头:“应该是。”  “为何瞒着朕?”秦挚说着收回了落在林曜腹部的手。 第59章 林曜踩了秦挚一脚后,心情瞬间好多了, 注意力很快就被挂满红绸满是喜气的乔府所吸引。  此时已近傍晚,天际云霞灿烂。  容府府邸壮阔,今日又是大喜之日, 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龙辇停在乔府外。两人走进乔府, 满堂宾客便纷纷起身跪拜。乔鹤为秦重臣, 宾客中也多是与他交好的武官,见陛下携皇后亲临很是震惊。  乔鹤及其父、兄等人也迅速赶来,纷纷行礼参见陛下、皇后。  乔鹤今日大婚, 自是满面春风, 笑意浓浓。他穿着件大红的喜服,衬得很是精神爽朗。  既是好兄弟又是手下大将军大婚,秦挚自然也很高兴, 说了些恭喜的话,便跟林曜被迎进了厅堂。  林曜打量着周围,没看到容绻,不禁暗道失策。他竟然忘了新婚之时,按古代的规矩容绻是要待在新房的。他别说去问容绻玉佩的事,就连容绻的面怕是都见不到。  想到此,林曜不禁有些失望。  乔鹤把秦挚跟林曜迎进厅堂,便有人迅速奉茶来。  宾客都在外面,厅堂倒是很安静,二人便随意闲聊着。  林曜听的无趣,忽然肚子有点痛,便问乔鹤茅厕在哪。  秦挚却抢先蹙眉问:“怎会腹痛?是不是凉饮吃多了?”  他俨然是副责问的态度,林曜不想理他,只看着乔鹤。  乔鹤看看黑着脸的陛下,只能道:“臣带您去吧?”  秦挚暗道你带朕的皇后去茅厕算怎么回事,便起身道:“朕陪你去。”  却没想到话刚说完就被林曜拒绝了:“不用你们。找个人带路就行。”  他边说边随手指了个小厮。  秦挚看着那小厮蹙眉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脸黑得像是暴雨将至。  林曜跟着小厮走后,秦挚脸色仍丝毫不见好转。  乔鹤心底明白着,压低声音问:“陛下又跟皇后闹矛盾了?”  秦挚冷哼道:“朕岂会跟他闹矛盾,分明是他无理取闹。”  乔鹤试着问:“是为龙嗣的事吗?”  秦挚表情凝重,又透着些无奈。  “臣不知陛下为何不愿要龙嗣。”乔鹤认真道:“但您既心悦皇后,亦想与其白首,不妨跟皇后直言,臣相信皇后能理解陛下的。”  秦挚摇头,心绪复杂道:“曜曜怀上龙嗣,朕自是欢喜的。至于别的事,朕说出来也不过给他徒增烦恼。朕也不愿旧事重提。”  毕竟,那是段连他睡着都能被惊醒宛如噩梦般的往事。  那小厮恭恭敬敬把林曜请到茅厕,又诚惶诚恐地在外候着。  他不过是乔府一名卑贱的奴从,能见到秦国如此尊贵的皇后,已是莫大的荣幸,更别提皇后还跟他道了谢。  想到此,那小厮便更是心情激动,暗道皇后不仅比想象的尊贵好看,还如此的平易近人,让人看着便觉喜欢,难怪能得陛下如此圣宠。  他边候着边打起精神。皇后如今怀着龙嗣,若是出什么事,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就在这时,他却忽听到旁边传来什么声音。他转头去看,谁料后颈却猛地传来阵剧痛,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林曜上完茅厕,肚子瞬间就不痛了。  他推门出来,却愕然发现那小厮竟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林曜蹲下唤那小厮:“你醒醒,出什么事了?”  “他没事,很快会醒。”林曜正急着,没提防身后却忽地传出道声音,听着还挺耳熟。  他转过身,就愕然发现眼前站着的竟是容绻。容绻一身精美繁复的喜服,头戴着华美的冠饰,那本该盖在头上的盖头则被她拿在手里。  林曜满眼惊诧,没想到本该在新房等着新郎官掀盖头的容绻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莫名打晕了名小厮。  “你怎么会在这?”  “有事问你,就出来了。”容绻看着林曜,直入主题道:“把那玉佩给我看看。”  她想避开秦挚跟乔鹤见林曜一面并不容易,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林曜也没多问,取下那玉佩递给容绻。  容绻拿着那玉佩认真端详了很久,接着又从她身上取下块玉佩。  两块玉佩放在一起,林曜顿时也震惊了。他戴着的那块玉佩竟跟容绻戴的那块一模一样,连纹路都相同。  容绻显然也很震惊,连忙问:“这玉佩是你的?”  “是母妃留给我的。”林曜如实说着,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原著时并未出现容绻此人,更没玉佩的戏份,因此也是满头雾水。  容绻却没急着回答,而是急忙问:“那你娘呢?她叫什么?现在在哪?”  林曜微愣,一时竟被问住了。他认真回想了下,好在对炮灰他娘还有一点点印象,总算绞尽脑汁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她叫容媗。”林曜道:“但我娘在我十四岁时就自缢身亡了。”  林曜说完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容绻姓容,容媗也姓容,两人还戴着一模一样的玉佩,那彼此间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容绻听到容媗的名字时一喜,紧接着脸色便难看起来:“你娘为何会自缢?”  林曜也没准备隐瞒,便把他娘进宫后备受冷落,郁郁寡欢自缢的事都说了。容媗自尊心强,她会自缢显然跟林侯庭脱不了干系。  容绻自然也很清楚,脸上蓦地闪现杀意,又很快被掩住,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她还得抓紧时间回去洞房呢。  林曜没忍住问:“你到底是谁?跟我娘又是什么关系?”  -  秦挚久等林曜未回,实在担心便准备动身去找他。  刚好林曜这时走回到厅堂,两人正好就撞见了。  林曜心神不宁,没提防秦挚会突然出现,还险些一头撞他身上。  秦挚及时拦住林曜,看着他的表情,蹙眉问:“怎么这么久?很难受吗?”  林曜还想着容绻说的那番话,心底震撼,便心不在焉地摇头道:“没事。”  秦挚看着却全然不信:“下回不能吃这么多冷饮了,身体要紧。”  林曜身体不适,秦挚也没久留,跟乔鹤说了两句便牵着林曜往外走。  林曜手被牵着,这时也无心计较。  秦挚既觉得他身体不适,他索性也就装到底了。  走上马车,便借着不适保持沉默,没怎么说过话。  秦挚拿起备着的披风给林曜披上,摸摸他头发,也没去打扰他。  殊不知林曜此时脑海却在不断回响着容绻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娘是我姑母,论起来,你也该叫我声表姐。”  容绻说这话的时候笑看着林曜:“我也没想到,竟会阴差阳错碰到你。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姑母,印象不深,但仔细看来,你跟姑母的确很像。若祖母知道你都这么大了,定会高兴坏了。”  “但我娘为何从未跟你们联系?”  “此事说来话长,听说你有喜了?恭喜你。”容绻自知道他身份后,待他就格外温柔。  林曜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怀上小可怜不过是意外,他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秦挚对小可怜却始终介怀。  或许是看出林曜笑得勉强,容绻又问:“你过得幸福吗?秦挚对你好吗?”  林曜低头戳了戳小可怜,想了半晌道:“他对我很好。只是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容绻愕然:“怎么会?”林曜怀的是龙嗣,哪会有人不喜欢的。  若是她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定会高兴坏了的。  林曜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本就不喜欢小孩,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他并未想过告诉我,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吧。”  他跟秦挚日日相处,哪能不知道秦挚有心事,林曜既气他对小可怜的介怀,也气他的隐瞒。  “岂有此理!”容绻顿时怒道:“你辛辛苦苦为他怀孕生子,他还敢不喜欢这个孩子?!”  容绻越说越心疼林曜,她可就这么一个表弟。  “这种事不能忍,你越忍他越过分。不如你跟我回家住段时间吧?你也得态度强硬点,让秦挚知道,你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他若还不改,你就留在家中不走了,反正宝宝有你疼,有我疼,还有我爹我娘跟祖母疼,少个秦挚也无妨。我们定然宠他疼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林曜能感觉到容绻那话说的真心诚意,不禁也有些心动。他跟夏皇族之人并无感情,穿来后也是孑然一身,没想到如今却多了这么多家人。  但他也并不想连累容绻:“秦挚不会放我走的。”  “这可由不得他。”容绻笑着眨眨眼:“我既敢说,便自有把握,表弟信我便是。你只需记住,从今往后,容家便是你的靠山跟倚仗。秦挚若敢欺负你,待你不好,容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第054章  容绻的话言犹在耳, 林曜再看向秦挚时, 眼神顿时硬气多了。他家小可怜如今有姑母、祖母、祖父等人疼,秦挚就靠边站吧。  马车停在宫城外,秦挚先走出马车, 准备去扶林曜。林曜却是哼了声,转身从另一边下了马车。  秦挚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脸色霎时阴鸷可怕。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林曜心情并不好, 他尽力缓和, 却也无济于事,一时也很无能为力。  但这晚林曜心情却明显不错,盥洗时还轻轻地哼着歌,唇角也是上扬的。  秦挚为给彼此冷静的空间, 这几天是睡在养心殿的。只今晚见林曜身体不适,有些担心,便准备歇在重华宫。  秦挚虽没说, 林曜却也知道他为何留在重华宫。  盥洗完毕, 林曜取下玉冠发簪, 看着躺在身旁的秦挚,到底还是先沉不住气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他这段时间憋的实在难受。  秦挚静默半晌,便问:“还觉得不适吗?若不舒服, 便传太医来看看。”  林曜气恼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秦挚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第61章 外间天色渐暗, 秦挚身着黑金龙袍, 步伐跨得很大。他表情本是很严肃的,但走进厅堂看到林曜的瞬间,神色便瞬间似被融化, 很是温暖柔软。  “曜曜感觉如何?今日宝宝可乖?”秦挚走进厅堂便直奔林曜而去。  因此也没注意到容绻见到他时行礼行得非常敷衍。  林曜还惦记着离开的事,以防秦挚看出破绽,便应付般道:“宝宝很乖,一点也不闹。”  秦挚伸手摸摸林曜隆起的腹部,随后又揽着他的腰领他坐下,让他小心别累着了。  林曜却没坐,无奈道:“我坐累了,刚站起来。”  秦挚捏捏林曜腰,也没再说什么。  秦挚来了重华宫,该商议的事也都商议好了,容绻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她行礼告退后,又似不经意地提道:“那便说好了。三日后,容绻在陌央湖恭候皇后驾临。”  她边说边暗示地看了林曜一眼。  容绻其实也是见到秦挚才突然想到的。林曜需要一个借口出宫,而她现在便是在给林曜提供这个借口,并且时机还刚刚好。  就是不知道林曜能不能理解到她的意思了。  好在林曜理解能力跟反应能力都很快,容绻说完他就迅速理解到了对方的意图。  “好。”林曜颔首道。  秦挚视线看着林曜,表情平静,没有多问。  等到容绻退下后,他才笑看着林曜:“三日后,曜曜是与容绻有约吗?朕怎都不知?”  林曜看了秦挚眼,他在应容绻话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这时便顺势道:“我跟容绻聊起京都的玩处,她提到陌央湖风景秀丽,很是宜人。我见她心情很糟,刚好我在宫中也憋得烦闷,就约她三日后一起去转转。”  “宫中何人竟敢惹曜曜烦闷?”  林曜觉得秦挚实在是很没有自知之明:“没谁。只是想散散心。”  “若是散心,朕陪你即可。”  林曜暗道找你还不知道是陪我还是气我呢。  “可我跟容绻都说好了。我今日跟她聊得也很愉快,没准下回就知道她跟乔鹤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想帮乔鹤解决问题吗?”  秦挚沉默,这事他自然是想帮乔鹤的。只是无论他怎么问乔鹤都咬紧牙关不肯说,秦挚也拿他没办法。  他退步道:“那朕随你们一同。”  林曜无奈:“容绻知道你跟乔鹤的关系,你去她更不会说了。”  秦挚沉默良久,指尖轻抚林曜白皙柔软的脸庞:“但你一人去,朕很不放心,尤其你现在还有孕在身。朕刚得知,秦北面的荒芜之境有异动。你若有什么事,教朕如何是好。”  为让秦挚同意不跟去,林曜只能竭力劝说:“我没事。这里是秦国都,哪那么容易出事?再说我会带侍卫的。放心吧。”  “朕再派暗卫保护你。”  林曜有些犯嘀咕,他是知道秦挚身边那些暗卫的实力的,不禁忐忑若让暗卫跟着,容绻到时能不能顺利解决。  但事已至此,他若强硬拒绝反倒显得心里有鬼,便只能应道:“好啊。”  秦挚并未多想。他此时根本想不到林曜跟容绻的关系,也更想不到林曜此刻正心心念念策划着跟容绻离开。  这期间林曜并未表现出丝毫异常,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写书都丝毫没有耽误。  除此外,因为想着很快就会离开,林曜看秦挚也顺眼多了。尽管秦挚丝毫没想过解释,他也懒得跟对方计较。  秦挚还以为林曜是越过那道坎了,见林曜如今对他态度好转,每日还能与他说笑,顿时心情也极为愉悦,一改先前满脸阴霾的模样。  没多久,就到了三日之后。  这天林曜只当出宫游玩,没做任何可能让秦挚怀疑的事。他既没带青釉,也没带那些书稿,只一人带着几名侍卫出宫,当然暗地里还跟着多少人,林曜也就不得而知了。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几月前那次出逃,他还特地为青釉折返过,怕秦挚会迁怒青釉。  但现在林曜却丝毫不担心了,他甚至相信自己走后,秦挚连他的狗都会照顾得好好的。  思及此,林曜顿时也挺无奈,不知道自己这样还有没得救了。  林曜在侍卫的陪同下往宫门处走。他现在腹部已经很明显了,但因为穿的多,又裹着披风,所以并不太能看出来。  时值秋末,气温已日趋寒冷。但林曜出游这日天气还不错,不冷也不热,很是舒适。  来接林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林曜走到那的时候,没料却刚好碰到秦挚。  秦挚应是刚上朝回来,见着林曜便笑道:“朕还当你早走了,不知能不能见到你。”  随行的宫人侍卫纷纷跪地行礼。  林曜脑海却蓦地敲响警钟,唯恐秦挚又忽然转变主意,觉得危险不许他出宫,或是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陛下找我有事?”  秦挚并未察觉出端倪,只笑着道:“嗯,的确有事。朕是想告诉你,御膳房今日新招进位御厨,据说厨艺极好。朕已命他今晚备晚膳,曜曜游完湖便早些回宫,与朕一同品尝。”  林曜顿时松了口气:“好啊。”  先答应下来再说。  秦挚满脸笑意,走近林曜亲昵地给他拢紧披风:“那朕便在宫中等曜曜。曜曜如今怀着龙嗣,切记安危为重,若是游船,也不可贪玩,掉进湖里就不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林曜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没想到秦挚唠叨起来也这么吓人。  “听清楚了吗?”秦挚交代完问林曜。  林曜大脑放空,没听进去几句话,但这并不影响他回答秦挚:“嗯,我都记住了。”  “今日这么乖?”  林曜哼道:“我哪日不乖?”  秦挚满眼纵容宠溺,摸摸林曜脑袋,低声道:“乖,朕的曜曜最乖了。”  “……”林曜有点被肉麻到,并深深觉得他跟秦挚这段对话仿佛有那么点不对劲。  他干嘛要跟秦挚争论乖不乖的问题?他是男人,秦挚哄小孩呢?  暂时不想理他。  说完话,秦挚把林曜扶上马车,又一次嘱咐过侍卫们保护好皇后,这才放林曜离开。  马车沿着青石路一路往前走,走到拐角处时,林曜掀起帘子往后边看了眼,就见秦挚还站在那,远远看着渐渐驶远的马车。  林曜看着顿时也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但今晚他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了,秦挚就一个人慢慢等着去吧。  陌央湖位于京都外,乘坐马车约需一个时辰。  林曜没去过那,但他问过青釉,知道那是座天然湖泊,水流清澈,还修筑着石桥凉亭,是处游玩的好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远了些,偏僻了些。但对林曜来说,这些缺点反而成了优点。  考虑到林曜的身体,马车走的并不快,抵达陌央湖时,林曜被侍卫扶着走下马车,远远地便看到了容绻的身影。  容绻站在湖面那座木桥的尽头,穿了袭水蓝色的绣花长裙,看着很是醒目。  林曜看到她时,她也转过身看到了林曜。林曜命侍卫们等在原地,他则动身走向容绻。  容绻怕林曜辛苦,也快步朝他走来。两人在桥的中央会和。  “表姐什么时候到的?”林曜低声问。  “刚到没多久。”容绻笑眯眯地道:“你如今怀着身孕,我怎能让你等我?”  被一名女子当面说到怀孕的事,林曜颇有些窘迫,却也只能适应。  毕竟他的身体是第吻,在这个世界,除了他,恐怕没人会觉得第吻怀孕是件奇怪的事。  “我没事。”林曜掩饰着尴尬,转移话题问道:“今日的事,表姐都安排好了吗?”  他说完又低声提醒道:“昨晚秦挚说荒芜之境那边有人外出踪迹,怕我会有危险,还安排了暗卫跟着。我怕我前脚刚走,后脚就被秦挚抓回去了。”  林曜的担心并非多想,毕竟他的失败经验很多,在逃跑这件事上,他可谓屡战屡败,就没能如愿过。他怕这次也重蹈覆辙。  若是如此,他今后在秦挚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第056章  对林曜先前逃跑失败的事, 容绻也听乔鹤说过些。她当时并不知林曜是表弟, 还暗讽过他不自量力。但如今知晓表弟身份后,容绻便迅速为林曜打抱不平起来。  什么不自量力,那都是因为秦挚做的太过分, 表弟既不愿,又怎能强求?况且放都放走了, 又怎能反悔把人带走?  这不是耍无赖的强盗行径吗。  “表弟放心。”容绻越想越觉得秦挚不妥, 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既说能, 便一定能。区区暗卫,还不足为惧。”  林曜看了看容绻虽说高挑却也单薄的身体,知道她会武,却还是难掩担忧。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容绻。容绻既然敢这么说, 那就一定有所倚仗吧。  那之后,容绻并未急着动手,说是要等到恰当的时机。现在那些暗卫跟侍卫正是百般警惕的时候, 得等到他们稍微放松警惕时动手。  因此林曜便跟容绻悠闲地沿着湖边散步, 间或停下来歇歇赏赏景。那些侍卫远远跟着, 并未来打扰他们。  期间两人走着聊着,容绻问了林曜许多他的事,林曜简单叙述了遍, 容绻便也没再多问。  “祖母若知道姑母的事, 定会很伤心。我曾听娘说,祖母最疼的便是姑母了。”容绻感慨。  林曜笑了笑,对此其实存疑。祖母若真疼他娘, 为何会这么多年从无来往,他娘更提都没提起过。只是容绻当时也小,对这些事知道的并不清楚,林曜便也没有多问。  聊着聊着,容绻忽地又不经意地提道:“表弟对荒芜之境知道多少?”  林曜并没多想容绻怎么会突然提到荒芜之境,想了想,如实道:“我只知道荒芜之境在秦北面,因遍地毒草、毒虫,无人敢踏足定居,故称‘荒芜’。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些林曜还是听青釉说的,毕竟原著根本没有提起过荒芜之境。林曜觉得那大概就是座无人的原始森林吧。  只是比起原始森林要多些毒性。据说走进荒芜之境的不是被植物毒死就是被毒虫毒死,没人能活着走进去。  “但若是荒芜之境深处其实有人呢?”  林曜被说得愣了下,察觉容绻语气竟很笃定从容,便看着她很是纳闷问:“怎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什么?”  容绻笑笑随意说道:“随口猜的,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林曜其实并不觉得她只是随口猜测,容绻的语气跟表情都提醒他此话有深意,但容绻没准备接着说,林曜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第63章 他听得也很是惊骇,不敢耽搁片刻,迅速便骑马进宫。  他没想到容绻竟会打晕暗卫带走皇后。  他这段时间心情很是复杂烦躁,因此并未怎么理会容绻,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今日他刚从被骗的阴影中走出来,察觉到容绻身份的不对劲,准备彻查容绻一番时,谁知容绻竟就做了这么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  听说容绻带走皇后,乔鹤比秦挚都还要着急。  刘敬忠握着拂尘,站在养心殿外神情焦灼。  等见到远远快步走来的乔鹤时连迅速迎过去,唏嘘道:“乔将军,您总算来了。陛下都等好久了。”  乔鹤来的急,呼吸有些喘,朝刘敬忠微微颔首便迅速越过他走进养心殿。  在此期间,秦挚已迅速下了两道命令。第一道是派人迅速搜索皇后跟容绻的行踪。第二道是彻查容绻的身份。  但想找到林曜踪迹,查清容绻身份,显然都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  见到乔鹤,秦挚便直接问:“容绻会武一事,你可知晓?”  乔鹤点头,到这时也没隐瞒的必要了:“臣是新婚之夜知晓的,只是近来思绪太乱,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说完见秦挚神情不渝,紧皱着眉,又连补充道:“不过陛下放心,臣自信对容绻还算了解。她虽谎话连篇,但人并不坏,也绝不会伤害皇后。这点臣可以保证。”  乔鹤说得信誓旦旦,显然是真的相信容绻并无恶意。  秦挚心情却不见好转,微瞥乔鹤道:“你的意思是,皇后是自愿跟她走的?”  乔鹤觉得很有可能,但为秦挚考虑,还是提的委婉些:“陛下近来是否惹皇后不快了?”  秦挚闻言默然,瞬间想起他跟林曜先前闹的矛盾。他以为那道坎早就迈过去了,难道林曜其实一直都惦记着?  “吵几句就闹离家出走,身为皇后,如此成何体统?!”秦挚叱责,但语气中却并无不悦,倒是无奈居多。  “但此事你也难脱干系。若非容绻,林曜怎能离得开?她竟把暗卫都打晕了。”  “……”乔鹤很想说连他都不是容绻的对手,但想想还是没能说出口,这话说出来他颜面何存。  乔鹤沉默着,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难以启齿地艰难说道:“关于容绻,还有件事,臣认为必须得禀报陛下。”  -  马车沿着秦北面不停歇地行进了好几个时辰。  林曜趴在柔软的榻上睡了觉,醒来时掀起帘子,就见外面已是荒无人烟的山林。  秦北面人烟稀少,多是高山密林,而越过密林就能看到条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在河流的另一边则是荒芜之境,被茂密的丛林所覆盖,植被密集,肉眼根本无从窥探到荒芜之境的深处。  马车越过山林,停在那条湍急的河流旁。  林曜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看看那条河流,再看看对面遮天蔽日的丛林,哪还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难掩惊讶地问容绻:“我们是去荒芜之境?”  容绻笑着点头,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表弟听说过琉国吗?”  林曜想了想,旋即摇头,无论是原著或是穿来后,他都从没听人提到过琉国。  “琉国就在这荒芜之境内。”容绻指着眼前茂密的丛林,“表弟没听说过也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够亲眼见到了。”  林曜不难听出容绻那话的意思,但却还是很震惊。都说荒芜之境遍地毒物,没人能踏足,但容绻跟这些人却能直接进入吗?  到此时,他越发觉得容绻身份神秘莫测起来。  林曜同时也暗自揣度,他先前曾听秦挚说荒芜之境有外出踪迹,难道指的便是容绻等人?  像是能感觉到林曜的困惑,容绻接着又笑着安慰:“表弟放心,我对你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骗你的。”  林曜闻言哑然失笑:“我没觉得你骗我,只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容绻眨眨眼道:“表弟别急,还有更不可思议的。”  两人说着话,容绻已用轻功带着林曜直接跃过河面,落在荒芜之境的入口处。  林曜透过入口往里边看,只觉得黑漆漆的,很难窥探到全貌。  “小心。”容绻低声道:“这些毒物还不识你。你等会跟紧我,切记不能随意乱走。”  林曜点头道好,想到自己即将从满是毒物的丛林穿过,不知怎的也很是紧张激动。  容绻说完话,便准备带着林曜走进丛林。  进去前,她微微侧头,又很隐晦地瞥了眼河流对岸。她视力极好,随意一眼就瞥到树冠后的一点衣角。  那是秦挚的暗卫,这一路都一直跟着他们。容绻对此自是清楚的,甚至这也是她有意为之。  她特意留了条漏网之鱼,就是给他机会回去给秦挚通风报信的。  若不如此,秦挚又怎能尽快赶来?  容绻深知林曜并无离开秦挚的意思,况且表弟现在还怀着身孕。为表弟着想,她既要带走对方,又得给秦挚留下线索,好借机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  当然,这也是她对秦挚的考验。  秦挚若是连来都不来或是很晚才来,那她一定会想办法留下表弟的。  荒芜之境之所以难进,除那遍地的毒物外,还有就是外围野蛮生长的荆棘。  那些荆棘浑身是刺,毒性极强,且还具攻击性。寻常人根本连跨过这关都难。  林曜看着荆棘也很头疼,却见容绻不知从哪掏出只蝴蝶。那蝴蝶极其漂亮,色彩斑斓,拍扇着翅膀飞过荆棘时,翅膀还掉下很多白色粉末。  那些缠绕交织的荆棘碰到那白色粉末,竟就自动让出了条路。  容绻看着那蝴蝶,将林曜的惊讶尽收眼底,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林曜先进。  林曜迟疑着往前踏出一步,一时竟有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而在几人走进丛林后,那些荆棘便又迅速缠绕起来。  一路跟着林曜等人的暗卫此时正站在这些荆棘面前。  他试着想闯过荆棘,但他只要靠近,那些荆棘便会全力攻来,极其难缠。荆棘带着剧毒,一旦被刺伤便无药能救。  暗卫跟那荆棘纠缠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宫禀报陛下皇后的行踪,再商议该怎样进荒芜之境。  而暗卫极速赶往皇宫时,秦挚刚从御膳房走出来。  等他赶回皇宫,夜色已深。他看到陛下正跟乔将军谈话,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径直现身参见陛下。  乔鹤这时正准备说出关于容绻的那件事,见状也只能暂时闭嘴。  暗卫跪地迅速将他所知之事告知陛下,当说到容绻带着皇后走进荒芜之境时,秦挚跟乔鹤的脸色都瞬间变了。  “你确定那是荒芜之境?”乔鹤追问。  “确定。属下还看到乔夫人放出了只蝴蝶,那蝴蝶也不知做了什么,那些荆棘便主动让了路。”  乔鹤闻言咬着牙,愤愤想这个容绻,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简直可恨!  “荒芜之境,蝴蝶……”秦挚沉吟道:“这个容绻,难道是琉国的皇族之人?”  乔鹤也觉得很匪夷所思:“琉国人常年避世不出,难寻踪迹,原是住在荒芜之境的深处?但他们此次又因何外出?”  琉国在现今大陆颇为神秘,很少跟外界交流,他们大多极擅毒、蛊,让人防不胜防,并无人愿意招惹琉国人。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睡着,就会被他们养的毒物咬一口。  想到容绻就是琉国人,还很可能是皇族,乔鹤顿时更心塞了。  “看来我们得去趟琉国了。”秦挚眼神深邃道。  他说完命那暗卫退下。  暗卫刚准备走,又忽地被秦挚叫住:“等等。你可看到皇后是否被容绻挟持?”  他问的问题很是关键,乔鹤顿时也认真听着。他也很奇怪容绻走就走,干嘛还带走皇后。  她跟皇后很熟吗?还是出于别的目的?  暗卫低着头,想起他先前所看到的,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但抗旨或欺君都是死罪,他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禀陛下,属下认为并非挟持。乔夫人对皇后看着甚是……关切。两人相谈甚欢,毫无逼迫之感。”  秦挚紧皱着眉:“甚是关切?怎样关切的?”  他说完见暗卫面露犹豫,又沉声道:“如实说来。若有隐瞒,朕绝不轻饶。”  暗卫不敢耽搁,连迅速道:“皇后跟乔夫人乘坐的马车,每隔段时间便会下来走走歇息。乔夫人给皇后披衣……还给皇后捏肩,处处护着皇后……看着很是亲昵。”  他说完秦挚已满脸冰霜,很是吓人。  乔鹤则如遭雷劈。  想不通容绻怎么会对皇后很是亲昵,难道是垂涎皇后?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越是惶恐。若真如此,陛下怕是会被气死。这个容绻简直不可理喻,枉他先前还帮她说好话。  乔鹤想着也气的不行。容绻还说只爱他一人,呸!转头就拐着皇后私奔的又是谁?  “乔鹤,你怎么看?”秦挚忽地问。  乔鹤表情极为严肃:“臣觉得,我们得以最快速度找到皇后。”  他顿了顿,又接着先前的话道:“臣之前说有件跟容绻相关的事要告诉您。此事便是,容绻她是赤骁。若非如此,臣也不会非要跟她和离。”  皇后若是跟个普通女子离开还没什么,但跟位赤骁走却又不同了。  赤骁对第吻的冲动是本能的,若是去晚了,谁知道期间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秦挚万万没想到乔鹤要和离竟是为此,顷刻难掩满脸惊愕。  容绻是赤骁?一位赤骁把他身为第吻的皇后给拐跑了?  秦挚深吸口气,脑海瞬间闪过诸多可怕的画面。  他没再说话,而是大踏步往外走,边命人速备快马,他得立刻赶往荒芜之境。  这刹那,他同样身为赤骁的强烈独占欲在疯狂膨胀叫嚣,散发着强烈的敌意,那是配偶可能会被敌人抢走的愤怒。   ☆、第058章  荒芜之境, 遮天蔽日的丛林中。 第65章 林曜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便点了点头。  这夜月光皎洁,四处点着宫灯,倒是并不影响视觉。  他跟着容绻刚准备踏过宫门,没料到容绻竟突然折返回来,拽着林曜迅速躲到墙壁后。  林曜满脸纳闷不解,随后就见倾羽宫突然走出位女子。  那女子体态娇柔,穿着件粉裙,姿容妍丽,眼眸漆黑如黑曜石,顾盼生情。  她走出来迅速环顾下四周,又看着那送她出来的宫女,随后用跟她相貌极不相符的姿态叉着腰,说的话也很是蛮横。  “本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竟敢如此刁难我。等阿绻回来,我定要她治你们的罪!狠狠教训你们一番!”  ☆、第059章  那被训斥的宫女满脸苦涩, 明显应付她应付得很是艰难, 不知该怎样是好。  女子怒气冲冲说完话便愤怒离去,等她走后,那宫女方松了口气。  林曜看看那女子, 又看看身旁的容绻,心底却满是困惑, 那人为何自称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容绻又为何看到她就急着躲起来?  或许是林曜质询的眼神太明显, 容绻连解释道:“此事的确说来话长。她叫夏菱, 跟我青梅竹马。我对她并无意,只当她是妹妹,此事也已跟她说清。但她却执意不肯放弃。我当初离开荒芜之境也皆是为躲她。”  林曜脑海瞬间浮现出容绻、乔鹤跟夏菱三人的关系图,不禁有点暗戳戳的小激动, 就等搬个小板凳坐着吃瓜了。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乔鹤解释吧。”林曜道。  他有预感,到时这出戏一定会很好看。  容绻满脸无奈:“你能别把幸灾乐祸这么明显地写在脸上吗?”  林曜紧抿唇,却掩不住笑意:“放心。据我观察, 乔将军还是很喜欢你的, 到时候肯定会留你一口气在。”  “我是你表姐,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林曜郑重其事地道:“我站在真理这边。”  容绻:“…………”  她用你已经不是我从前的表弟了的眼神看着林曜,深深地发出声叹息。  现在容绻想到这件事就觉头疼,好在她预感乔鹤应该不会跟着秦挚来, 毕竟对方现在并不想见到她, 因此她还有时间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乔鹤现在就已经很生气了,她可不想再给对方火上浇油。  容绻把林曜送到院中,又派来几名内侍照顾他的起居, 随后便准备离开。  林曜忽地想起什么,叫住她问:“你先前说秦挚可能很快会找来,是什么意思?”  容绻并没准备说那暗卫的事,囫囵解释道:“我只是猜测。皇后都跑了,他还能坐得住?”  “哦。”林曜道。  他想起荒芜之境里那些毒物,本想问容绻秦挚若进来会不会有危险,但想想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容绻都说只是猜测了,秦挚还未必会来呢。  走出院落,容绻回到厅堂便召来总管很是发了通火。  她早就有令无她口谕,夏菱不得随意进出倾羽宫。今晚却刚好撞见夏菱从倾羽宫出来。  总管跪地请罪,心底却也很冤枉。太子自己都很难应付夏小姐,他们又哪能拦得住。  容绻发完火,也知道依夏菱蛮横的性格,这些人很难阻止,便命总管退下,接着还强调今后若再发生,定不轻饶。  总管闻言顿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先前容绻虽也下了令,但并未强制阻拦。现在这般,他倒也清楚该采取什么措施了。  在得罪太子跟得罪夏小姐之间,还是很好做出选择的。  赶了这么久路,林曜盥洗后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他醒来时天已大亮,听见侍从在外轻唤,道太子殿下正等着他一同用膳。  林曜迅速起身换好衣服,昨晚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这会他便借机好好看了番。  琉国虽隐居荒芜之境,但建筑风格跟其他国家并无太大差异。除此外,林曜还发现琉国相对较为平等,奴性并不重。  林曜边走边观察,很快便见到了容绻。  容绻此时已换了身服饰,绣着艳丽图案的衣袍透着些异域风情,盘踞的四爪黑蟒彰显着赫赫威严。  她见林曜到来,便迅速命人准备早膳。  早膳很是丰富,林曜现在胃口极好,吃得也很多,看得容绻很是惊叹。  用完早膳,容绻便带着林曜四处走走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林曜对琉国也很好奇,这里栽种着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植物,更随处能看到动物之类的。他逛的时候,便碰到了只松鼠。  那松鼠丝毫也不怕人,看到林曜还好奇地观察他。  容绻见林曜很感兴趣,又命人拿来榛子,让林曜去喂食松鼠。  林曜把榛子放在手心,那松鼠便迅速爬下树,从他手心拿走食物。林曜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心都快融化了。  喂完松鼠,两人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却忽然有人找过来,恭敬道皇太后醒了,听说林曜后想见见他。  容绻还挺意外的:“祖母缠绵病榻已久,本以为还要等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林曜在容绻的引领下,很快就见到了皇太后。  皇太后久病成疾,躺在病榻上看起来很是憔悴,脸色也泛着白。她满脸皱褶,双眼浑浊,见到林曜时那双浑浊的眼却忽地亮了起来。  “孩子,快过来。”皇太后慈祥地朝林曜招手。  林曜径直走了过去,在床榻旁坐下。  皇太后深深看着林曜,双眼含泪:“哀家听慕儿说,你是阿媗的孩子,是吗?”  林曜看着病榻上的老人,不知怎的心中也很是酸楚,点头道:“是。”  皇太后用力握住林曜的手,欣喜又难过,她已经从容慕那听说了容媗的事情。  “你跟阿媗的事,哀家都听慕儿说了。孩子,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皇太后说着说着便哽咽道:“你长得很像阿媗。都怪哀家,这些年跟阿媗置气,一直不许人去寻她。若是早些找到她,她也不至于如此。”  容绻轻轻给皇太后拍背,低声劝道:“祖母别太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皇太后缓缓摇头,握着林曜的手很用力:“当年你娘偷跑出去,生性单纯,被林侯庭所蒙骗,执意要跟他成亲。哀家初见林侯庭,便知他绝非良人,因此极力反对,阿媗却……却被蒙蔽双眼,甚至要为林侯庭跟哀家恩断义绝。”  “哀家那时最宠的就是她,实在是被她伤透了心,一气之下就病倒了。哀家那时也很固执,便只当没她这个女儿。如今想想,却实在后悔,她到底是哀家的骨肉,哀家怎能跟她置气……”  林曜听得愣住,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多内情。  他本以为容家人是跟容媗毫无感情,所以才从没联系过她,谁知却是容媗先做的选择,她甚至为林侯庭选择跟家人恩断义绝。  林曜越想越觉得容媗愚蠢,也深感林侯庭的奸诈可怕。他当初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容媗对他死心塌地。  容媗不傻,她必定觉得林侯庭是真爱她的,却没想到她跟着林侯庭回宫,林侯庭便很快厌弃她。能那般深情,又能如此绝情,林侯庭实在是冷漠无情之极。  那时的容媗定然很绝望吧,她为林侯庭放弃容家,却又遭到林侯庭的背叛,最终落得一无所有的凄惨下场。  林曜低声道:“此事不怪您,您无须自责。我娘她……识人不淑。”  “哀家早知林侯庭冷漠绝情,若非如此怎会极力阻拦,阿媗她……”皇太后说着便哽咽起来。  她身为人母,得知女儿凄惨死讯实在心绪难平。  容绻轻声劝道:“祖母,您别太伤心,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得往好处想,您看看,姑母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而且再过几月,您就要当曾祖母了,这可是喜事。”  皇太后看着林曜,点点头,半晌心情总算平复过来。  她看着林曜满是期待地道:“阿曜,你能叫哀家声祖母吗?”  她这祖母当得实在失职,但林曜是阿媗的儿子,她还是盼望对方能唤她声祖母的。  林曜并没有犹豫太久。他能从皇太后身上感受到痛失爱女的悲伤,她或许的确固执了些,但那份悲痛却是真的。  “祖母。”林曜郑重喊道。  皇太后闻言感动地笑起来,连连道好,只想把曾经那些懊恼跟悔意都尽可能地弥补在林曜身上。  见过皇太后,知晓容媗跟林侯庭的往事,林曜心情难免有些沉甸甸的。  当年容媗若没执意跟林侯庭走,现在故事又是如何。  但林曜也就是想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便得做好当下的事。况且容媗若没走,恐怕也就没有原主存在了。  容绻是跟着林曜一块出来的,又劝他放宽心,别多想,事情都过去了,小心情绪激动伤到孩子。  在她看来,林曜是姑母的儿子,听到这些难免伤感。却不知道林曜实则并非原主,他听闻这些,也仅仅有些感慨罢了。  林侯庭此人,着实心机深沉。  走出宫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曜跟容绻便碰上容慕派来的人,道有急事召见,让他们速去大殿。  林曜跟容绻互看了眼,随即便跟着那人赶往大殿。  抵达大殿,便见容慕跟萧苇莳端坐上方,旁边还站着位身穿铠甲的大将军。  琉国人对伴侣是很忠贞的,即便位高权重如琉国皇帝,后宫也仅皇后一人,给足了信任跟爱意。  林曜跟着容绻行礼,昨晚相见容慕便已承认他的身份,今日林曜也直接称的舅父、舅母。  两人对皇妹这唯一的儿子都很疼爱。萧苇莳连道:“阿曜快坐,别累着了。”  林曜点头坐下。  容绻又问:“不知父皇召我们有何急事?”  “的确是急事。朕记得你说过,这孩子的父亲是秦国皇帝?”容慕看着并未否认的林曜,又示意那将军道:“你来说。”  将军连上前一步,恭敬道:“据防卫荒芜之境的兵将回报,两刻钟前有人闯进荒芜之境,此人来势汹汹,便是荒芜之境的毒物也难以阻拦。”  容慕听完问林曜:“你觉得此人会是秦国皇帝吗?”  林曜陷入沉思,没急着回答,他虽觉得此人极有可能是秦挚,却也不敢肯定。  容绻闻言也难掩震惊,她知道秦挚会来,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看来秦挚比她想象的还更在乎林曜。  萧苇莳笑道:“若真是秦国皇帝,他敢闯进荒芜之境也算勇气可嘉。”  容慕沉吟道:“他并非琉国人,如此贸然闯入,定会遭到所有毒物的攻击。荒芜之境危险丛丛,那些毒物毒性极强,攻击力更不弱,若被咬上就会毒伤。他还未必能顺利通过。”  “的确。”萧苇莳也皱着眉:“还从未有外人能顺利走出荒芜之境。” 第67章 林曜被她说得懵了下,这是在夸他?  “你找我有事?”  夏菱瞪大眼,接着哀嚎道:“呜呜,连声音都比我好听啊!”  她样样不如情敌,满心卑微,顿时也能理解容绻为何喜欢林曜了。换成她也会更喜欢的啊!  但想归想,气势上却不能输,夏菱很快挺起胸膛虚张声势地挑衅道:“你、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了不起!我有的你还没有呢!再说阿绻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好看又怎样?我可比你有内涵,内涵知道吗?我喜欢阿绻,从小就喜欢,没人能抢走她。就算你怀了她的孩子,我也绝不会认输的!你等着,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是我的!”  林曜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怎么是个人就会误会他跟容绻的关系?还有完没完了。  “你误会……”  林曜话还没说完,就被迈步进来的秦挚忽地打断:“林曜是朕的皇后,他怀的是朕的太子。你是在挑衅秦国的皇后跟太子吗?”  他说着走到林曜身旁揽住他的腰,语气锋锐,气势凛冽,顷刻震的夏菱哑口无言。  ☆、第061章  半晌, 被震的哑口无言的夏菱回过神来, 顷刻长松口气,满是庆幸道:“你不是阿绻的人?那就太好了。我刚都快吓死了。”  林曜哑然:“我有这么吓人?”  “不吓人,你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我跟你比起来一点优势都没有。”夏菱说着又确认般问:“你真不是阿绻的人?”  林曜还没来得及说话, 秦挚便先怒火翻涌了。林曜是他的人,他岂能容忍别人接二连三把他的皇后跟其他人牵扯在一起。  “你若再提此事, 休怪朕手下无情。”秦挚冷冷威胁。  他沉着脸, 蹙着眉, 看起来很是吓人。  夏菱往后退了退,也不敢招惹秦挚。她也是听说过的,据说秦国皇帝残暴不仁,对幼童都不手软, 就是可怜林曜这么个美人,竟落到了秦挚的魔掌之中。  她并未掩饰情绪,心中所想就直接呈现在了脸上。  秦挚紧蹙着眉, 揽着林曜的手忽地收紧。  林曜心底也很不舒服, 他是清楚秦挚并非外人所知那般残暴的。而且恰恰相反, 秦挚内心深处比谁都要善良。  夏菱惹秦挚不快,林曜便以牙还牙,也不想让她快活。  他看着夏菱奉劝道:“我虽并非容绻喜欢之人, 但并不代表容绻没有喜欢的人。她曾跟我说只当你是妹妹, 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夏菱闻言脸色猛地一变:“是谁?阿绻喜欢的是谁?”  林曜摇头:“你知道是谁又能如何,再去挑衅一番?没用的,容绻跟那人已经成婚, 她对你并无意。与其纠缠不休,你还不如尽早放手另觅佳缘。”  林曜这番话是真心实意说给夏菱听的,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容绻并不喜欢她,如此执着又有何用。  夏菱却丝毫没听进去,冷哼道:“你懂什么?我喜欢她难道是我能控制住的吗?我就是看着她就高兴,想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会抓紧这点希望,万一她就改变心意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呢?我若是不努力点,岂不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林曜闻言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感叹夏菱固执己见还是勇气可嘉。  夏菱皱着眉头,像浑身都竖起刺的刺猬:“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呢?阿绻真成亲了?”  林曜顿了顿,刚准备说话,就忽地听到一墙之外传来容绻跟乔鹤说话的声音。  容绻是被乔鹤强行拉着来找秦挚的,这并非她的本意。  她一路也在试图劝说乔鹤。  “你说过会永远爱我,对我好的,怎能这么快就反悔?”  “我的性别就那么重要吗?这是天生的,我又不能控制。你爱的难道不是我吗?与我的性别何关?”  “我承认我的确骗了你,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也是对你一见钟情,情难自禁。”  乔鹤忍无可忍道:“闭嘴。”  容绻沉默了两秒,又接着强调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和离。你气我恼我,想打想骂都行,但和离绝不可能。”  乔鹤紧咬着牙,没再说话,转眼便拉着容绻走到了秦挚等人面前。  乔鹤正是怒意翻涌时,并未注意到旁边的夏菱,也没多在意。  容绻却一眼就看到了,她本就头疼得很,见到夏菱头更疼了,像被人用斧头凿着般。  夏菱自是听到两人说的话,她看看容绻,又看看乔鹤,还从未见过容绻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鹤见到秦挚便松开拉着容绻的手,郑重跪地恳请道:“臣考虑的很清楚,定要跟容绻和离,请陛下成全。”  他言之凿凿,说的时候也无半分犹豫,神情冷静坚定。  容绻落后半步站着,紧攥着拳,心忽地阵阵刺痛。  秦挚跟林曜对视一眼,表情都很无奈。一边是结拜兄弟,一边是林曜表姐,这事还真很难决断。  半晌,秦挚问容绻:“你同意吗?”  容绻摇头:“绝不和离。”  乔鹤急道:“我跟她已无情分,和离理所应当,并不需经她同意。”  “你与她成亲是情投意合,和离自然也需双方愿意。你们若都想和离,朕也无异议。”  秦挚如此决定其实也是因为他了解乔鹤。他知道乔鹤还喜欢容绻,只是如今被愤怒蒙蔽。他不想乔鹤今后后悔。  容绻跟乔鹤的事的确棘手,林曜看着也挺一筹莫展的。  乔鹤深吸口气,站起身,却还是难过心头那道坎,看着容绻狠声说道:“既如此,那便不必和离了,我会写好休书……”  他话音还未落,却忽地有道声音跳出来恼怒反驳:“你就是跟阿绻成亲那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我一半好看。阿绻能看上你跟你成亲是你的福气,你不知感恩,竟还要跟阿绻和离,还要休她?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乔鹤紧皱着眉:“你是谁?”  “我?我是阿绻未来的太子妃。”夏菱边说边笑着去挽容绻的手,一副亲昵欢喜的模样。  容绻却被她弄得头皮发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连忙推开夏菱的手,蹙眉道:“你闭嘴,别胡说八道。”  说完她又看着乔鹤解释道:“你别听她乱说,我跟她并无任何关系,我只当她是妹妹。阿鹤,你别冲动,这事我们再谈谈,商量商量行吗?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骗你。”  夏菱听着简直惊呆了,不敢想象这些话竟是从阿绻嘴里说出来的。  她并不清楚事情始末,只觉得很心疼阿绻,便又执着地黏了过去:“阿绻,他都这么说了,你就别要他了吧。你看看我,我比他温柔,比他听话,比他好看,我还能给你生宝宝。你娶我吧,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夏菱笑得温柔,还带着些羞涩。  容绻却毫不动容:“夏菱,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们绝无可能。你若再纠缠,我就让夏将军把你关起来,一个月不许出门。”  夏菱瘪着嘴,满脸委屈:“你就知道拿爹爹威胁我。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我可以学的。或者你不喜欢我什么,我也都能改的。”  林曜看着锲而不舍越挫越勇的夏菱,顿时有些能理解容绻当初为何会被逼的离开琉国了。  一旁乔鹤看着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的容绻跟夏菱,本就恼怒,这会更觉胸口钝痛。  他实在没眼再看,径直愤怒离去。  “阿鹤……”容绻看着走远的乔鹤,迅速就想去追。  她追的急,对胡搅蛮缠的夏菱也彻底没了耐心,迈步便大步往前走。  夏菱没能拉住容绻,身体倾斜失去平衡摔到在地上。  她委屈地抬头去看容绻,却发现容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眼前。   ☆、第062章  昨晚下了场雨, 地面很是湿滑。  夏菱这一跌, 还刚好摔进个泥坑,浑身都溅上脏兮兮的泥土。  她举起手看着满是脏污的衣服,没忍住嘴一瘪就大哭起来。  夏菱身材窈窕, 肤色很白,五官也都很精致, 个子小小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尤其是她这一哭, 更是梨花带雨, 甚是惹人怜爱。  林曜看着便有些不忍,准备劝她几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但他刚往前迈了步,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忽地被秦挚抓住了,无法再往前走。  “别理她。”秦挚斜睨夏菱, 很是冷酷地道:“哭够就不哭了。”  林曜闻言顿时很佩服秦挚, 美人哭成这样都能无动于衷。  夏菱满脸难以置信:“你还有没有人性?”  秦挚没理他, 并用行动证明他还能更没人性。他不知从哪取出块用手帕包着的点心,接着拿起那块点心喂进林曜嘴里。  林曜猝不及防被投喂了块点心,试着嚼了嚼, 竟还挺好吃的, 顿时眯起眼认真地吃起来。  夏菱看到这幕简直快气疯了,她都这么惨了,这两个人竟还在她面前秀恩爱, 他们还是个人吗!  枉她还以为林曜长这么好看会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看走眼了。  夏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最后迅速哭着爬了起来,愤愤地跑远了。  她决定今后都要离秦挚跟林曜远一些。  夏菱哭着跑远后,庭院中就只剩林曜跟秦挚二人。  林曜嚼着那点心,看着秦挚不知怎的竟有些莫名的尴尬。  “哪来的点心?”他问。  “舅父派人送来的,朕觉得你会喜欢,就带了些来。”秦挚说着便把点心都取出来,又问林曜:“好吃吗?”  “好吃。”林曜看着点心眼睛都亮了,暗想舅父怎么没给他送这种点心来,比他屋里的那些都好吃。  他迅速又拿了好几块点心吃掉,越吃越觉得美味,不禁露出餍足的表情。  但在不经意瞥见秦挚满是笑意的视线后,林曜又忽地有些难为情。  他想了想,又迅速把锅推给崽崽,暗道是崽崽要吃的,可不是他。如此想着,林曜顿时便心安理得起来了。  秦挚笑看着林曜,在林曜走后便翻涌不休的愤怒此时也都平静下来。  “曜曜也学会瞒朕了。你跟容绻的关系,朕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林曜低着头认真吃东西,假装没听到秦挚略带哀怨的质问。 第69章 林曜怒瞪着秦挚,他是真的很担心秦挚。  秦挚心蓦地一软,低声道:“你别担心,朕没事。你还记得朕先前毒发的事吗?”  林曜听着心紧了下,表情凝重地点头。  “朕先前怕你担心,并未说出实情。朕被贬太子之位后,曾被用作药人。如今朕体内皆是剧毒,别说区区带毒的植物,便是整个荒芜之境的毒物,也奈何不得朕。”  他话说的轻飘飘的,听不出半点情绪。  林曜却能从这些话里感受到秦挚曾经受的苦难:“是谁?那么多人,为何偏要拿你试药?”  秦挚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大抵是嫉妒朕吧,朕为太子时,过分天真,谁也不惧,可没少得罪人。加之他生性变态,喜观他人痛苦为乐。而他那时最恨的,无疑是朕。”  林曜想起他曾在避暑山庄时看到的秦挚少时的画卷,不禁也有些了然。  秦挚那时天真纯粹,满身荣耀,的确易招来嫉妒。他先前还疑惑秦挚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现在想想秦挚所经历的事,倒也不觉为奇了。  林曜想着握紧秦挚的手,他清楚秦挚并不需要同情,便也只字未提。  “那人后来如何?”  秦挚不想说那些污林曜的耳,便只掷地有声地强调道:“朕已让他体验了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第063章  深夜, 周遭万籁俱寂。燃着的烛火被风吹的微微摇曳, 气氛越发凝重。  林曜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勉强按捺住焦灼烦躁的情绪。  “你先前曾说这毒并不会危及性命。”  秦挚坦诚道:“朕是骗你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林曜一时怒极, 看着秦挚没能说出话来。  他当时怎么会想都没想就轻信了秦挚?秦挚毒性发作时那么痛苦,性命濒危。他说没事自己怎就真信了?  “朕没事。”秦挚此时还没忘关心林曜的感受:“你还要听吗?”  林曜气鼓鼓地看着秦挚, 毫不犹豫道:“要。”  秦挚摸摸林曜脑袋, 徐徐说道:“朕被用作试药百般折磨, 那时若敢反抗,秦尧就会折磨朕的母妃。当时朕心灰意冷,若非救母妃的执念支撑,怕也活不到现在, 母妃也知此事,便为朕拼命活着。她知道她活着,朕便会有活着的力量。但母妃后来还是死了, 她病得很重, 秦尧却不肯给她用药。”  “那时朕极其痛恨自己, 因为朕的软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被折磨致死。那之后,朕便下定决心复仇, 定要让所有害死母妃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朕开始装软弱装顺从, 秦尧果真放松了戒备。加上那时朕轮廓越发清晰,皇帝也消除了朕并非他亲生的疑虑,因此对朕倍感愧疚, 他既忌惮朕又想弥补朕,便封朕为王派去遥远贫瘠的封地。”  “朕那时满身是毒,每日都会毒发,一次毒发时还险些丧命,幸好当时碰到了师父。师父帮朕控制住毒,却道他也没办法给朕解毒。但好在那之后毒也很少发作。师父随朕到封地,一路还教朕武功。朕也是后来才知,师父名许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据说无人不能治无毒不能解。连他都说无法解毒……”  林曜听着心都揪起来了:“你不是说他正为你寻解毒之法吗?”  “确实。但此毒棘手,师父这一走便是三年,期间了无音讯。朕也并未抱太大希望。”  若能找到解毒之法,师父早该归来了。如今耗时三年多仍杳无音信,这毒怕是无解了。  林曜脸色难看道:“那也未必啊,没准师父已经找到解药,正准备来找你呢。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嘛,况且我们还有时间,江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保不准就有人能想到办法。”  “曜曜说的是。”秦挚想了想,含笑道:“是朕想法悲观了。”  他说着又道:“朕先前也曾告诉你,此毒会令朕神志不清。但毒若不解,随着每次毒发,朕都会越发残暴狠戾,直至变成毫无人性只知杀戮的怪物。朕并不愿如此,也早就安排好一切。”  “朕虽喜欢宝宝,却也心怀芥蒂,也是因为此事。师父曾告诉朕,朕体内的毒刁钻顽固,极有可能会影响宝宝。宝宝可能生来就带毒,承受毒性折磨,也可能熬不过毒性,生来便是死胎。”  秦挚说着紧握住林曜的手,他很清楚林曜此时所遭受的沉重打击:“朕先前瞒你,也是怕你难以承受。你那么疼爱宝宝,朕不知该如何告诉你。这事对你,着实太过残忍。”  秦挚说这话时,心底也是愧疚的,是他让林曜没办法拥有个健康的宝宝的。  林曜沉默半晌,这事的确匪夷所思,让人很难接受。但他顿时也能理解秦挚先前为何隐瞒了。  除此外,林曜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著对秦挚残忍暴戾杀人如麻的事并未多提,难道秦挚竟是因毒发才变成那样的?也并非他所愿?  他其实之前就觉得奇怪。一个会偷偷在宫中给宫女立牌位的人,怎么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秦挚此时把这些都告诉他,又该给予了他多大的信任。  林曜并未多问宝宝的事,先想起的却是:“你说安排好一切是什么意思?”  秦挚嗓音低沉道:“朕已事先留下两道圣旨。一道交给乔鹤,若朕真丧失理智,便由他……”  林曜哪还能想不到他是何意,连打断道:“你别乱想,不会有那天的。”  秦挚笑了下,并未说话。  “我是认真的。”林曜斩钉截铁道:“就算找不到解毒之法,也肯定会有奇迹的。我不就是个奇迹吗?”  他掉落悬崖早就该死的,还不是奇迹般地活到了现在。  秦挚却并不知林曜何意,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顺势颔首道:“的确,有曜曜陪伴,没准真会出现奇迹。说来也怪,朕每回待在你身边,便觉神智清明,心情平静。”  林曜惊疑:“真的?”  秦挚道:“嗯。或许曜曜真是朕的福星吧。”  林曜想的却比秦挚多,他在想这会不会跟他并非书中之人的事有关。  “那你去哪都带着我吧,多跟我待待,没准就没事了呢。”  秦挚莞尔,嘴上应好,心底却没当真。哪有待在一起就能解毒的,他会觉得神智清明,大概也是心情愉悦吧。  毕竟跟曜曜在一起时,他心情总是极好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窗外天还未亮,林曜便让秦挚再睡会。  睡前他还特意交代秦挚抱紧自己,道没准离得越近越有效。他藏在被中的腿也早就缠上了秦挚。  秦挚并不信林曜这套说辞,但对林曜的关心跟主动亲近还是很欢迎的。  先前林曜为宝宝的事生他的气,已很久没主动抱他或亲近他了。哪像现在,恨不能整个人都嵌进秦挚怀中。  秦挚紧抱着林曜,心情愉悦,被往事勾起的伤感也很快散去。  两人虽闭着眼准备再睡会,却都一时没有睡意。  特别是林曜,他没想到秦挚隐瞒他的竟是这么颗巨型炸弹,让他霎时慌乱无措,哪还能睡得着。  他想着秦挚说的那些话,越想越心疼对方,便抱紧秦挚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冤枉你,还生你的气。”  秦挚也没睡着,声音很轻:“没关系。此事朕也有过。”  “嗯。”林曜嗓音微微带着沙哑:“你也别觉得对我有愧,这不是你的错。况且我也没那么想要宝宝,就是刚好怀上,也没办法,我其实从没想过要生宝宝的。而且我觉得宝宝吉人天相,定能渡过这道难关的,没准他因为你还能生来就百毒不侵,你说是吧?”  秦挚想着被健康生下还百毒不侵的宝宝,禁不住也由衷笑了起来。  他原先能坦然面对生死,现在却因林曜跟宝宝多了牵挂跟不舍。  他是真的很想陪林曜白首,伴着宝宝长大啊。  这晚把话说开后,前半夜两人虽都很难入睡,后半夜睡得却很好。  清晨林曜睡醒便神清气爽,转头看到秦挚心蓦地沉了沉,很快便掩饰好情绪。  他决定暗中去寻各地的能人异士、解毒高手,在找到解毒之法前,他则紧跟着秦挚,缓解缓解毒扩散的速度,哪怕能让秦挚心情平静也挺好。  林曜早知他跟秦挚纠缠已深,他更早就不知何时喜欢上秦挚了,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昨晚听秦挚说起那些的时候,他也像能感同身受,很替秦挚心疼。而想到秦挚可能毒发离开他,林曜心更揪的难受。  如果这都不是爱,林曜也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爱人了。  总之,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想秦挚离开,这种事只是想想就很痛苦。至于宝宝……林曜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曜便时刻都跟着秦挚,给他唱歌、讲故事,当起了秦挚的小尾巴。  秦挚何曾有过这种待遇,林曜除先前在他面前演戏时甜言蜜语、温柔似水过,后面对他可都没再客气过。  因此能得林曜如此待遇,秦挚是很欣喜的,但也不敢让林曜累着,他现在还怀着孕,不是一个人。就算宝宝很乖,并未怎么折腾,还是需要呵护的。  这些日子,林曜跟秦挚的表现容慕等人也都看在眼里。  他们早就知道林曜跟秦挚感情很好,就是闹闹脾气,因此见两人和好如初,走哪都要在一起也并不奇怪。  唯一有点不满的便是,林曜跟秦挚太黏糊了。  有时一会没见,林曜便要问秦挚去哪了,无论多远都会找过去。萧苇莳去找林曜时,不止一次撞到林曜跟秦挚黏糊在一起,就跟许久没见似的。  或许是受两人影响,容慕跟萧苇莳也有些激情重燃的感觉,逛着逛着御花园还会拉起小手,说些甜言蜜语。  霎时整座宫殿都处处被甜蜜的恋爱气息笼罩,走到哪都能吃几盆狗粮,这可实在苦了容绻跟乔鹤。  容绻被随处可见的恋爱气息激的也蠢蠢欲动,很想找乔鹤撒几把狗粮,奈何乔鹤并无意配合啊。  尤其是那日撞见夏菱,乔鹤看到她就更没好脸色了,理都不愿理她,更别提跟她说话。  容绻心头苦,她因国事去找父皇,却发现父皇正执着笔为母后描眉,二人情意浓浓,眼底显然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她接着又去找林曜,想让他帮着出谋划策,看看怎么能让乔鹤改变心意。  谁知刚踏进院落,就看到林曜躺在秦挚怀里唱歌,边唱歌还边跟秦挚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很不正经。  容绻心塞至极,毫不犹豫转头就走,觉得宫中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这是要杀狗的节奏啊。  ☆、第064章  隆冬时节, 气温一日比一日低, 寒风呼啸,冻得人遍体生寒。  这日清晨,林曜起床时推开窗户, 就发现窗外银装素裹,树梢、地面落满雪花, 看着煞是好看。  他看了会连忙叫秦挚也过来。  秦挚走到窗边, 却是先给林曜裹了件披风, 他知道林曜畏寒,这会是惊奇没反应过来,等会就知道冷了。  林曜乖乖任他裹好披风,眼眸亮晶晶地道:“很好看吧?”  秦挚看了眼, 点头道:“嗯,很好看。”  林曜观赏着,忽地又有些惋惜:“可惜没相机, 不能把这幕拍下来。” 第71章 秦挚又摸了摸林曜隆起的腹部:“曜曜感觉如何?”  林曜此时正逗着玄蝶玩,他发现玄蝶很通人性,还会跟他捉迷藏,有意飞到林曜头顶或身后,让林曜没法找到他。而林曜若放弃寻找,玄蝶又会藏不住地主动现身。  它还会用触角亲昵地蹭林曜,像在跟他撒娇般。  听到秦挚的话,林曜边逗玄蝶边道:“很好啊,我没事。宝宝真的很乖,一点都不调皮。”  他说话的间隙,玄蝶竟也飞着落到了他腹部,触角隔着肚皮轻轻碰着宝宝。  林曜霎时惊奇道:“你看,玄蝶也很喜欢宝宝。”  秦挚笑着“嗯”了声,林曜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他也能轻易忘却烦恼。  乔鹤这一走就很久都没回来,秦挚跟林曜正准备找个高处看看,不远处就忽地有人朝他们走过来。  那人穿着粗布衣服,脸黑黝黝的,远远地冲着两人招手,满脸堆笑,看着倒是淳朴无害。  “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那人走近笑着道:“你们那个朋友乔鹤已经跟我兄弟去了马厩,特意让我来接你们,你们是需要马吧?”  秦挚跟林曜对视一眼,彼此都生起警惕。  秦挚问:“乔鹤人呢?”  “他应该快到马厩了。”  “那我们在此等他就是。”  那人闻言有些着急,劝说道:“马厩就在前边不远,他都说让我接你们去了。马厩那边还有客栈,可以吃饭休息,您就算不累,也得为夫人考虑是吧?”  那人再三劝说,好像唯恐他们不跟着去。  秦挚这回确定此人的确有问题,便假装答应,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他牵着林曜的手跟着那人往前走,边捏捏林曜的手示意他小心谨慎。  林曜便也捏捏秦挚的手道他知道了。  玄蝶飞在两人前方,翅膀上的鳞片在阳光下五彩斑斓,却都是剧毒。此时只要林曜一个命令,玄蝶便能瞬间轻易取走那人的性命。  走了约莫两刻钟,林曜问:“还有多远?”  他们此时已走到一处山沟,放眼望去,哪能看到什么马厩或是客栈。  “不远了。”那人指着前方一处斜坡:“从那下去就到啦。”  他指的斜坡并不高,但从林曜二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斜坡背面,实在是藏匿埋伏的最佳之地。  秦挚虽想弄清此人的来路,却也不愿林曜涉险,便示意他让玄蝶动手。  玄蝶得到命令,便迅速飞到那人颈后,带着剧毒的鳞粉掉落那人后颈。  因为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林曜并没有让玄蝶下死手,只是让他毒晕了那人。  玄蝶毒性极烈极强,那人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迅速晕倒在地上。  也就在那人晕倒的同时,斜坡后忽地纵身跃出十几个持剑的刺客。这些刺客都蒙着面,气势汹汹直奔秦挚而来。  秦挚眼神微凛,虽早有预感,却也有些不解。  他前往荒芜之境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为何会有人在此埋伏?这些人是如何知晓他的行踪的?  但此时显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十几名刺客剑法凌厉,招招都是致命的,显然是真的想取秦挚性命。  秦挚并未离开林曜太远,这些刺客武功虽也不错,却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因为要时时护着林曜,秦挚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不过很快秦挚就发现他并不需要护着林曜。玄蝶无需林曜的命令,便会主动攻击企图伤害林曜的人。那些人只要沾上玄蝶的鳞粉,就会很快毒发,根本奈何不了林曜。  眼睁睁看着几名刺客毒发,剩下的刺客看着林曜的眼神不禁也很是迟疑畏惧,不敢再靠近他。  秦挚见此情形,也放心地大胆动起手来。  他剑招出神入化,且内力深厚,那些刺客加起来也并非他的对手,很快便被秦挚统统击败。  秦挚用的剑是随地捡的,这些剑自然比不得他那把,此时在秦挚内力的加持下,竟隐隐现出破碎之态。  这边秦挚解决完刺客,那边玄蝶也飞回了林曜身边,神态看着颇有些骄傲,它绕着林曜转圈,像是在等待林曜的夸奖。  林曜自然也没让它失望,毫不吝啬地夸道:“我们玄玄真厉害,几下就把坏人都打趴下了!”  玄蝶闻言绕着林曜又迅速飞了好几圈,显然被林曜夸得很是高兴。  秦挚眼神锋锐,满脸寒霜,用剑尖挑开一名刺客的蒙面巾,抵着他喉咙冷声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林曜此时也已走到秦挚身旁,微皱眉低头看着那刺客。  刺客紧闭着嘴,双眼狠狠瞪着秦挚,若非要害被指着,没准还会跳起来咬秦挚几口。  “不说?”秦挚嗓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他忽地伸手蒙住林曜双眼,动作堪称温柔。林曜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那刺客便已命绝。  紧接着在另一名刺客仍然沉默拒绝回答问题,秦挚准备如之前那般来蒙林曜眼睛时,林曜却摇头拒绝了。  “没事的。”他表情坚定地看着秦挚。  秦挚犹豫了下,最终选择相信林曜。他抵在刺客喉咙的剑稍稍抬起,随即猛地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他刺完拔出剑,猩红的血液便从伤口喷涌出来,很快染红地面。  做完这些秦挚转过头看了林曜眼,林曜便对他笑了笑。  他深知若无法找出那指使这些刺客的幕后人,今后像这样的刺杀还会层出不穷。  “是秦尧!”  就在这时,忽地有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是秦尧的冤魂来找你复仇了!”  林曜迅速循声看去,就见那说话的人正是这群刺客的首领。他被秦挚内力击伤,此时勉强用剑撑着半跪在地,盯着秦挚的双眼赤红一片,翻涌着狠毒的恶意跟愤怒。  秦挚脸色猛地一变,没想到这人竟会提到秦尧。  但转瞬他神情又恢复如常,冷冷嗤笑道:“便是秦尧的鬼魂来找朕,朕又有何惧?况且当年秦尧已被朕千刀万剐喂了野狗,他活着尚不如朕,如今死了又能耐朕何。”  那首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挚,表情看起来颇为诡异:“你完了!秦尧会杀了你的!哈哈哈哈。你还记得吗……”  他说着竟模仿起幼童的哭声来。  “求求你,你救救我娘,给她一颗药,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娘——娘!你不要死!挚儿不要你死!你醒醒啊。”  “好痛……我好痛!谁能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  他哭喊的声音尖利又刺耳,刮的人耳膜都很难受。  林曜起先还没听出他在说什么,但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这人分明是在模仿幼时的秦挚,更提到秦挚他娘,那是秦挚的禁忌,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玷污的存在。  林曜心头翻涌着怒意,捡起把剑便想杀了那首领。  却没想到他的剑还没碰到那首领,对方却先倒了下来,嘴角还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盯着林曜,苟延残喘地狠毒诅咒道:“跟着秦挚的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  “秦挚!他从前能将你玩弄鼓掌,现在便也能!”  他说完便睁大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曜扔掉剑,实在没忍住又去踹了那人几脚泄愤。敢欺负秦挚,踹死你!  他连踹了好几脚才停下,又转头去找秦挚,太医刚说过让秦挚别情绪起伏过大,谁知转头便碰到这么桩事。林曜想想都心塞。  “你没事吧?”林曜看着秦挚担忧问。  秦挚脸色煞白,唇也毫无血色,看着林曜却还是勾起唇笑了笑:“无妨。”  林曜闻言还是不放心,伸手牵住秦挚,又耐着性子劝他:“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故意说那些激怒你。若真有鬼魂,这世界还不乱套了。他不过是看你厉害,拿你没办法,只能耍耍嘴皮子。这种人最奸诈可恨了。你听听就是,千万别往心里去。”  “朕知道。”秦挚莞尔:“朕不会被他这些雕虫小技中伤。但通过他这些话,朕倒也有些线索了。”  林曜好奇道:“什么线索?”  秦挚蹲下去检查那首领的死因,他看的很仔细,半晌站起身道:“他的死法跟右相郑修恺一模一样,也是中蛊而死。”  “你的意思是,指使郑修恺造反的人跟派这些刺客杀你的是同一人?”  “嗯。”秦挚眼眸幽深冰凉:“且那人跟秦尧还渊源颇深,很受秦尧信任,否则他又怎会知晓那些陈年旧事。”  林曜原先还担心秦挚会受那刺客的言语攻击影响,现在看秦挚还能冷静地分析,顿时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你能想到是谁吗?”  秦挚思索着摇头:“当年凡跟秦尧相关者俱已处置,究竟是谁逃过一死,还需回宫彻查此事方知。”  林曜点点头,没再接着多问。  两人说话间,乔鹤已牵着马寻了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顿时也吓了跳。  林曜简明扼要跟他说了遇袭的事,又问乔鹤那边怎么回事。  乔鹤去寻马匹时,的确碰到了个自称有马厩的人,还热情地领着乔鹤前去。  那人并未骗乔鹤,领着他走了很远的路,还真看到了处马厩。之后那人为拖延时间,又说要喂马,又说请乔鹤歇息会。  乔鹤觉出不对劲,便骑马离开了,一路回来找秦挚跟林曜。  那伙刺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秦挚,引走乔鹤也不过是为方便动手,并没有想过要乔鹤性命。  只是他们没料到,留在秦挚身边的林曜实则比乔鹤还要危险。   ☆、第066章  三人骑马回到宫中时, 一轮圆月已高悬在天际, 银白的月光笼罩着大地。  乔鹤将秦挚二人送到宫中,便驾马径直回了乔府。  秦挚考虑到林曜一路颠簸,命人传来步辇。 第73章 他现身时,那纨绔子弟盯着他的脸就看愣住了。林曜姿容绝美,那张脸在花灯的照耀下更是明艳动人,让人完全被其惊艳吸引。  “哪来的美人?”纨绔子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曜,很是垂涎他的美色,丝毫没掩饰觊觎染指的心,轻佻道:“还不过来,让本少爷好好看看。”  ☆、第067章  那纨绔子弟站在船头, 身旁还站着几个为虎作伥的仆人, 皆看着林曜笑的满脸□□。  林曜斜瞥了眼秦挚,见他脸黑如炭,顿时不恼反笑:“我家大人身份尊贵, 跟着他既享权势也不愁吃喝。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让我过去?”  他这话很有歧义,是在刻意暗示那纨绔子弟, 若他身份不如他家大人, 是不配让他过去的。  秦挚自然也懂林曜之意, 却还是不甚赞同地看了他眼。  林曜捏捏秦挚手以视安慰,唉哟没事的,他就随口说说,哪会真跟那纨绔走, 对方跟秦挚比起来算哪根葱啊。  陈湘湘看看秦挚,又看看林曜,认为他们是无知者无畏, 表情仍很焦灼害怕。既担心两位公子会受她牵连, 也怕自己会被那人又抓回去。  纨绔子弟直勾勾地看着林曜, 像被勾走神魂。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姿色非凡的美人,便如天上的仙人,高贵艳丽纤尘不染, 让人仿佛触碰都是亵渎。  但他今晚偏偏就想要亵渎一番。  纨绔子弟并未说话, 倒是他旁边的仆人满脸傲慢地自报家门道:“吏部侍郎程大人听说过吗?我们公子就是程侍郎之子程究。纵观整个京城,谁敢不给我们公子几分面子。”  林曜隐隐想起,吏部侍郎好像是叫程竣来着。  他记下程究身份, 又故作惊讶感慨道:“原来是程侍郎的公子,失敬失敬……”  程究被林曜迷乱了神魂,急不可耐道:“你既知道就快些过来,别管你家大人是谁,本少爷都能给你更高的权势富贵。你若肯跟着我,本少爷便娶你为正妻如何?”  他开口就是正妻之位,倒也很是豪爽大方。  可惜林曜根本就不稀罕。他表情遗憾道:“但我只爱我家大人怎么办?”  程究凶狠道:“那我只能先杀了你家大人,你自就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体却猛地被股巨力推得一头砸进湖里。  秦挚站起身,走到林曜身旁揽着他的腰,居高临下看着在湖中挣扎的程究,如看蝼蚁。  “不知天高地厚。”秦挚嗓音冷厉。  他说完又看着林曜,语气略带无奈:“你浪费时间跟他争论做甚?”  林曜笑笑没说话,他只是看着程究那副丑态实在可笑。  程究并不会水,掉进湖里便拼命挣扎求救。他带的仆人见状倒想跳下去救他,却都被秦挚用随手捡的竹篙击退。  陈湘湘原先还躲在船舱,这会见此情形,不知怎的就一点也不怕了,站在船头看着在水中狼狈挣扎的程究,顿觉心中很是痛快舒爽。  她早就想如此给程究顿好看的了,只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想想罢了。  程究带的仆人不敌秦挚,只能眼睁睁看着程究在湖中挣扎,想施救也无能为力。  他们顿时也很焦灼,程究若是出事,他们这些人也是活不了的。  “放肆!你竟敢这么对程少爷!若让程大人知道,定会要了你们的脑袋!”  “对!瞎了你们狗眼!这可是侍郎之子,你们若还想活命,赶紧把程少爷救上来。”  “…………”  这群人仗着无人敢惹,显然没少做尽坏事,今晚碰到的陈湘湘不过是冰山一角。  秦挚并未理会这些狗吠声,他手中的竹篙犹如利器,难寻踪迹地重重敲在那群仆人肩膀或是膝盖,他们便立刻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众人注意,两艘船周围也围着许多船只,见此情形纷纷拍手叫好。  他们平时饱受程究等人欺辱,收保护费,动辄打骂都是轻的,偏偏奈何不了程究,只能忍着,现在有人敢教训程究,自是都很解气。  但隔壁船一位老者也连劝道:“二位见义勇为令人钦佩,但程家势大,趁着消息还未传远,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话音刚落,周围也纷纷响起劝他们快走的声音,都很担心他们会遭到程家的报复。  林曜跟秦挚倒不怕程家报复,只是现在围观者众多,他们也准备离开了。  船夫撑着船往岸边走,也很钦佩林曜二人的勇气。  船靠岸后,秦挚先走下船,随后小心扶着林曜下船,陈湘湘则紧跟在身后。  她转过头,隐隐看到程究已被救了起来,但看着奄奄一息,也不知死了没有。  想到此,陈湘湘便很是恐惧,程究若死了,程家人定然不会放过她,还会连累到家人。她此时已迅速思索起劝娘跟哥哥离开此地的想法了。  她满心惶恐,抬起头却见林曜跟秦挚神情轻松、有说有笑,像是毫不担心会遭到程家的报复。  三人走上台阶,湖畔嘈杂纷乱的局势被抛在身后。  但就在这时,热烈纷呈的街道却忽地响起急促且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陈湘湘远远看着逼近的侍卫,紧张地攥着拳,低声颤抖道:“是……是程府的侍卫来了。”  一时惊起千层浪,街上的游人纷纷避到两旁,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那些知晓内情的,则都很是担忧怜悯地看着林曜跟秦挚。程究能在京城肆意妄为,还不都是靠着他爹。如今程府的人已到,这两位怕也难逃牢狱之灾。  陈湘湘也是如此想的,甚至早就抱着必死的念头了,只是有些后悔连累了这两位好心的公子。  程府的侍卫是跟着个尖嘴猴腮的人过来的。  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林曜二人,往这边一指,声音尖利道:“是他们!就是他们!我亲眼看到他们把程少爷推进湖中还不许人去救的。”  那群侍卫约莫十多人,领头的是个国字脸长着络腮胡的男人。  他神情严肃,远远看着秦挚觉得有些眼熟,却也并未多想,而是命手下把那三人包围起来。  林曜二人跟陈湘湘都被围了起来,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畏惧。  领头的侍卫走近,其他侍卫便主动给他让出条路。  他走近看到秦挚跟林曜,总算后知后觉想到那股熟悉感的来源,霎时吓得腿软跪倒在地。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还很不解:“大人?你怎么了?快把他们抓起来啊。”  络腮胡狠狠瞪着尖嘴猴腮的男人,恨极他来报信的事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犯下如此弥天大错。  “把他给我抓起来。”他指着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命令手下。  说完他接着惶恐至极地匍匐在地,浑身颤抖道:“属下不知陛下与皇后驾临,多有冒犯,实在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他先前曾有幸跟着程侍郎进过宫,机缘巧合远远看到过陛下跟皇后,当时便被皇后的天人之姿所惊艳,只是不敢多看。  此时若只有一人相像还可能是巧合,但两人都相似至极,他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只有一个。  听到他说的话,除林曜跟秦挚外,其他人都极为震惊难以置信。  尤其是陈湘湘,她先前还抱着必死的念头,哪能想到自己匆忙间随便逃进艘船,竟就碰到了陛下跟皇后。两位这世上最为尊贵的人竟还如此的平易近人。  顷刻间,整条长街的人都纷纷跪拜下来。  放眼望去,唯有林曜跟秦挚还站着,这副场景是非常震撼壮观的。  湖边,程究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下人拼死救了上来。  他被扶下船,还想着定要林曜二人生不如死,谁知就惊闻此噩耗。  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想到自己先前做过的混账事,瞬间心梗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程府。  刚得了位美姬,正跟美人调情的程竣也听侍从汇报了此事。  当听到程究调戏皇后还妄图弑君后,程竣脸霎时煞白,他猛地站起身,却还是被这消息震得头昏眼花,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年过半载,却只程究一个儿子,对其从小就极为宠爱,什么都无条件地满足他,没料到如今他却酿成如此大祸。  程竣顾不得许多,连忙命人更衣,他得立刻去跟陛下皇后请罪。  身份被识破,林曜跟秦挚也无意再逛,准备回宫。  今晚两人本是趁着上元节高高兴兴出来玩的,没想到会碰到如此扫兴的事,心情皆很是不渝。  临走前,林曜让陈湘湘直接回家去就是,程府今后绝不敢再找她麻烦。  陈湘湘连连道好,还处在震惊之中,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陛下跟皇后的帮助。  而且她觉得陛下一点也不像传闻那般暴戾残忍,倒是英俊温柔的很。跟皇后在一起时,陛下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林曜跟秦挚前脚刚走,程竣后脚就赶到了,没能见到陛下跟皇后,他又连动身进宫。  程究看到父亲,狼狈不堪地扑上前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爹,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若知道,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哭嚎完,往日最疼他的程竣却铁青着脸,毫无动容。  “我早就告诫过你,是你不知悔改,如今也是咎由自取。”程竣恼怒地一脚踹开程究,气愤之极道:“若因你一人,牵连到整个程家,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  秦挚并未见程竣,也没心情见他。  他跟林曜刚进宫,林曜便忽地想起什么,兴致勃勃说要给他做元宵。  秦挚还从未听过元宵这种食物,顿时很是惊奇,一路跟着林曜去了御膳房。  今日休沐,御膳房也很冷清,仅留了几名御厨值班,见到陛下跟皇后都很惊讶,连跪地行礼。  林曜问他们要了做汤圆的原料,便命他们去休息,只留了个烧火的宫人。  林曜拍戏录节目忙得脚不沾地,并不精通厨艺。但汤圆制作方法简单,他先前也煮过,倒是不难。  面是御厨先和好的,包裹的馅除了糖还有芝麻、豆沙、果仁等。  林曜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馅料包进去。  秦挚在旁边看着林曜操作,不禁也起了兴趣,便洗了水跟林曜一起动手。  他从未下过厨,起初包的元宵又瘪又难看,还被林曜嘲笑了番,好在秦挚进步很快,没多久就掌握到技巧,包出来的元宵又圆又好看。  包好元宵,两人脸上都难免蹭上了面粉,抬起头对视时,没忍住都笑了起来。  气氛温馨美好,先前被扫兴的事顿时也被抛到脑后。  林曜等水烧开后,将元宵丢进水中。 第75章 秦挚很喜欢这种跟宝宝交流的方式,就好像真的能借此感受到宝宝的存在一般。  林曜看看秦挚,又低头看看还未出世的宝宝,便也觉得这种辛苦是值得的,毕竟他身边的这两个人都是他所深爱着的。  秦挚陪着林曜走了会,怕他累着,便扶着林曜坐在软塌上歇息。  两人接着又聊了会宝宝,气氛很是温馨甜蜜。  秦挚低头注视着因怀孕越发艳丽的林曜,没忍住凑过去吻他,林曜的唇软软的,让人很想亲上去。  偏偏就在这时,寝房的门却被敲响。  秦挚还没碰到林曜的唇就被猝然打断,抬起头神情很是不渝:“何事?”  门外答话的是刘敬忠,恭恭敬敬道:“禀陛下,有位自称是您师父的人持着腰牌进宫,现下已在宫门外等候召见。”  一般来说,陛下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但关键是那人持的腰牌是陛下钦赐的,这就非同小可了。  刘敬忠亲眼见过腰牌后,便不敢耽搁迅速来禀报了。  寝房内,林曜跟秦挚听到这番话却顿时都愣住了。  林曜惊讶的是,秦挚那一走就是三年多,期间杳无音讯的师父竟然回来了?  他还记得秦挚说过,他师父会在找到解毒之法时回宫找他,那岂不是说明秦挚的毒能解了?  想到此,他不禁大喜过望,顿时把其他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069章  秦挚也很惊讶, 站起身便往宫门处走, 边吩咐刘敬忠速派人请师父进来。  宫门指的是进后宫那扇门,林曜本也想跟着去的,但被秦挚给劝住了。  他身子重, 不宜奔波,还是改天再见为好。  林曜想想也是, 便没怎么坚持, 只让秦挚代他跟师父问好。  秦挚快步往宫门走, 还没到宫门,就远远碰到了许岘。  一别三年多,师父比先前瘦些也晒黑很多,显然这些年为他没少奔波。  秦挚一时也很感叹, 师父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他还以为或许难再见面,谁知师父竟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他们还真没有想到。  “师父。”等人走近, 秦挚便唤道。  许岘背着个包袱, 认真端详着秦挚, 等走近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秦挚伸出手来。  秦挚也没犹豫,伸出手给许岘把脉。  许岘手指搭着秦挚腕部,很小心地斟酌着, 边把脉还边看秦挚的面色, 半晌收回手。  “三年前,我曾推测你到此时心性必已很受影响,但方才为你诊脉, 却发现情况比我想的好很多,莫不是有何奇遇或是碰到什么贵人?”  秦挚闻言不知怎的就想到林曜,笑道:“奇遇没有,贵人倒真遇到过。”  许岘惊奇:“哦?是何人?”  “朕的皇后,林曜。”秦挚道:“他如今有孕在身,便未随朕同来,改日再带他见你。”  许岘见秦挚满脸笑意,提起林曜时神情还满是温柔,顿时也很惊诧。  他三年多前救下秦挚时,秦挚毒性侵蚀全身,性情孤僻暴戾,就像头对谁都提防着竖起利爪的野狼,对谁都没有信任可言。  随后他见秦挚筋骨奇佳,是练武的料,便教了秦挚武功,当然也是为助秦挚抵御毒性的侵蚀。有内力在身,他便多一分防御。  事实证明他也没有看错秦挚,他教给秦挚的招式,秦挚很快就能领悟,如今武功甚至远远在他之上了。许岘对此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谁不想有个能青出于蓝的徒弟呢。  秦挚密谋策划,起兵造反登基称帝,许岘也并不惊讶,他早就从秦挚眼中看到了野心跟仇恨。  他这辈子没准备成婚,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也只收过秦挚一个徒弟。他把所学都教给了秦挚,说是徒弟,其实更像是儿子。  秦挚亦然,他对父皇的感情早在母妃死时便消失殆尽。  尤其是母妃死后,秦挚更是孑然一身。许岘救了他,教他武功,照顾他,对他来说也是亦师亦父。(4201314jtdjzl)  也因此,许岘对秦挚曾经历的事很了解,也清楚他的性情。经历过那么多,秦挚已很难相信他人,他性情孤僻冷漠,再加上身为帝王,就更喜怒不形于色了。  许岘还曾担心,秦挚性情如此消沉压抑,会成为毒的温床,催发毒性发作。  谁料他现在观秦挚,却跟之前有些判若两人。起码三年前,秦挚从未像现在这样笑过。  难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林曜?  许岘惊讶归惊讶,却还是很欣喜的,暗道他可得好好见见对方。  秦挚跟许岘叙了会旧,知他一路劳累,便命侍从带他先下去休息,道晚上再为他设宴接风洗尘。  傍晚时分,日幕低垂,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云层绚烂夺目。  秦挚设的是家宴,并未铺张。精致的饭桌摆放在御花园,微风吹拂透着凉爽,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也很是赏心悦目。  秦挚带着林曜先到御花园,许岘紧随其后也到了。  他回宫梳洗了番换了套衣服,看着神清气爽、精神焕发。见到林曜视线便停留在他身上了。  林曜不知怎的忽有些紧张,颇有种见秦挚家长的既视感。  秦挚唤许岘师父,林曜也跟着唤了声“师父”。  许岘应声道好,越看林曜越觉得满意。林曜人长的好,第一眼感觉也好,站在秦挚身旁就像涓涓细流,能浇灭秦挚体内咆哮叫嚣的毒性。  三人旋即落座,精美好看且色香味俱全的御膳也纷纷呈了上来。  许岘也没客气,看着眼前的食物睁大了眼,率先夹了块牛肉尝起来。  他嚼着鲜嫩烹煮恰到好处的牛肉,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赞不绝口道:“不愧是宫宴,比民间的就是好吃。我都好久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喜欢就多吃些。这些年师父为朕奔波,辛苦了。”  秦挚说着为许岘斟上酒,举起杯盏道:“朕敬师父。”  许岘笑着摇头,他为秦挚奔波是心甘情愿,又何来辛苦。随即也饮下杯酒。  林曜如今不能饮酒,便以水代酒,也敬了许岘一杯。  许岘笑看着林曜,很是亲切道:“我初见陛下时,他不过十八岁,脾气却又臭又硬。其后随着年岁渐长,脾气却不见好,反倒越发寡言难辨心思。那时我常想,就他的脾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姑娘。谁知娶的竟是个这么漂亮懂事的第吻。能娶到你,也真是陛下的福分。”  他如此说话,秦挚表情虽很无奈,却没有丝毫不快。  林曜顿时知晓许岘对秦挚的意义是非同一般的。他也毫无谦虚之意,极坦荡地附和道:“师父所言极是。能遇到我,陛下上辈子也不知做了多少好事。”  他边说边看了秦挚眼,眼底满是狡黠跟俏皮。  秦挚宠溺地揉揉他脑袋,拿林曜却是毫无办法。  许岘看看吃瘪的秦挚,抚掌笑道:“你这人有趣,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秦挚看着成心打趣他的师父跟极度配合的林曜,一时无言,只能道:“师父既觉得膳食好吃,那便多吃些吧。”  他这话显然是想用美食堵住许岘的嘴,许岘跟林曜视线相交,不禁都笑了。  晚宴席间,许岘也说起他这些年的经历。他为给秦挚找解毒之法跋山涉水,去过北疆,到过东海,也算是殚精竭虑。  他每到一处,便会到处打听擅解毒之人,无论是医者或是杀手,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对方。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徒劳,那些声名赫赫的医者,很多都只是徒有虚名。  历时一年多,许岘经历的失望太多,也有些不敢再抱期望。他比谁都清楚秦挚那毒的难解。  偏偏就在这时,许岘却发现了转机。  他从一位年迈的老神医那听说了一种能解奇毒的灵兽——啾啾。据说它全身毛发雪白,体型极小,仅拳头大小,叫声就如它的名字一般。  这种灵兽世所罕见,据老神医说,他也是许久前在处峡谷见到过。  啾啾性情温顺,胆小,虽不会攻击人,但躲起来也很难找到。  许岘并未放弃,抱着一线希望迅速赶往峡谷。他本来没抱太大期望,谁知这趟还真阴差阳错救了只受伤的啾啾。  他感叹自己运气好的同时,也感叹秦挚实在命不该绝,连天意都在帮他。  啾啾既是灵兽,便也很通晓人性,许岘救下它,它也就答应帮他救人的事。  “那这灵兽现在在哪?”林曜没忍住急切问。  他自知道秦挚毒未解后,一直都非常担心,怕秦挚不知何时就会丧失神智,整天都为此担惊受怕。  现在听闻师父说找到解毒之法,林曜顿时激动起来。  秦挚捏捏林曜手指,道:“别急,先听师父说完。”  林曜对打断许岘的话不太好意思,连道:“嗯,师父您接着说。”  许岘知他也是关心过切,摇摇头示意无妨,接着说道:“灵兽现被我安置在一药谷。它答应帮我解毒后,就带我找到本古籍。我也是翻阅古籍方知,此灵兽并非生来就能解毒。它更像是一种工具,能把某种吸进体内的血液转变为解毒剂。”  “比起灵兽,那种能被灵兽接纳的血液更为珍贵。若找不到这种血液,只靠灵兽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剩下的一年多时间,许岘都带着灵兽在找那种独特的血液,灵兽是能分辨那种血液的。  但他见过无数的人,甚至让许岘有种找遍所有人的感觉,却都没能找到那种独特的血液。  他这回的绝望比先前更胜,解毒之法就在前方跟他招手,偏偏他却怎么够都够不到。  只是他最终还是机缘巧合找到了那人,确切来说那人是被他从乱葬岗救回来的。  许岘也没想到他历经千辛万苦找的人,最后竟是在乱葬岗找到的。  他耗费很多珍贵药材救醒当时奄奄一息的许怀轩,跟他提起此事,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许怀轩生性善良,不爱多言,没多想就答应了许岘。  “那药谷中有座药泉,他伤势还未恢复,需边借药泉疗伤,边喂养灵兽。我便先来皇宫通知你们,若想此时解毒,还需动身前往药谷。”  “但我也无法保证此法一定能解毒。”  许岘想着还是提了下最后那句话,他为寻此解毒之法虽殚精竭虑,却无法保证一定有效。  “多谢师父。”秦挚认真道:“您已竭尽所能,况且有这一线生机,远比没有的好。朕也相信,朕有天命眷顾,定能无碍。”  林曜悄悄握住秦挚的手:“我也把我的好运给你。”  秦挚挠挠林曜掌心,勾起唇角轻笑道:“好。”  ☆、第070章 第77章 但林曜没想到的是,《牛郎织女》所造成的影响还远不止于此。它更迅速在秦国豪门贵族间流传起来。  这事还得从秦挚说起。他那日看过《牛郎织女》,顺手把书放在了政事堂的桌案上,偏巧当时恰好跟几位官员议事,这几人就眼尖地发现了此书。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几位官员离去时都在暗想,连陛下都在看此书,他们又岂能不看,于是纷纷命人去买此书。  察觉到此事的其他官员也不甘落后,纷纷效仿,就这么一层层地影响下去,最终导致秦国上下官员基本人手一本《牛郎织女》。  此时也再无人敢说这爱情故事庸俗不堪,反倒成了种常态,一时人人趋之若鹜。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许岘来秦已有五日,他还惦记着许怀轩跟灵兽,便准备次日一早告辞离去。  还说会带上那本《牛郎织女》,说是药谷中无聊,正好带去给许怀轩看看。  自成功推荐秦挚看过这本书后,许岘便很热衷推荐这件事,甚至说要多买几本,好让更多的人看到。  林曜对此自是乐见其成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呢。  但次日许岘却没能如计划那般离去。  因为这晚秦挚不知怎的忽然毒发,形势甚是危急。  秦挚毒发时,林曜对此并不知情。秦挚近来政务繁忙,很多时候熬夜批完奏折,怕惊扰林曜,都是歇在养心殿的。  他知晓此事时已是翌日清晨,按理说秦挚每日上朝后都会来找他的,偏偏这天却没有来,而且林曜听青釉说,陛下今日也没有上朝。  林曜闻言顿时就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当即去了养心殿,却没能在养心殿找到秦挚。  养心殿外,刘敬忠忧心忡忡。  林曜去问他时,他也犹犹豫豫不敢说,最后还是林曜用皇后的身份施压,他才没办法道出了实情。  “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夜陛下忽然浑身滚烫,神智不甚清醒,还砸破了个侍从的脑袋。老奴上前查探时,陛下看着奴的眼神也很陌生凶狠。老奴没辙,便准备去找太医,谁料此时陛下竟清醒了些,命奴去请许大夫来。”  “许大夫匆匆赶来,见此情形连给陛下施针,之后陛下情况便稳定许多。但许大夫带陛下去了哪,奴确实不知。陛下也不许人跟着……”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曜转身就走,连道:“皇后,您去哪啊——”  林曜并未回答,他听着刘敬忠那话,便猜到秦挚是去哪了。他命青釉回重华宫去,不必跟着,自己则独身一人前往永华殿。  青釉看着林曜远去的背影,很不放心他,皇后现在不比从前,若是出什么差错该怎么办?  但林曜命令时语气严肃不容反抗,青釉也不敢违逆。  林曜一路走到永华殿,果真看到外边有许多踩踏的足迹。他站在密道外,犹豫了会还是没进去,密道里极其寒冷,他倒是没事,万一伤着宝宝怎么样?  他虽然担心秦挚,但有师父在倒也还算放心,不敢拿宝宝开玩笑。  林曜等了许久,总算听到密道中传来动静,连站起身表情难掩紧张担忧地看着。  许岘跟秦挚从密道中走出,看到就站在外边的林曜都难掩惊讶,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  林曜定定看着秦挚,见他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便想过去抱一抱他。  他真的很怕秦挚会有事,想到那种可能就头皮发麻,心悸难受。  秦挚却迅速往后退了退,没让林曜抱。知道他担心,连安慰道:“朕没事,别担心,吓到你了吗?”  他说完又解释:“朕身上还带着寒气,你别靠近,会伤着宝宝的。”  林曜乖乖点头,站在离秦挚稍远的距离问:“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秦挚还没说话,倒是许岘先道:“他也是怕你担心。”  他说着话锋一转:“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解毒。此次毒发来势汹汹,原先还能等段时间的,现在却耽搁不得了。我先前就跟他说明此事的严重性,他却怕你担心,坚持要等你生下宝宝后再去。你也好好劝劝他。”  秦挚没想到师父会把这事告诉林曜,顿时无奈地看了他眼。  许岘只当没看到,他都是为秦挚好,但秦挚又不听他的话,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找能让秦挚听话的人求助咯。  林曜闻言顿时用责备的眼神看着秦挚。  他还没说话,秦挚便从他眼神中读取到很明确的信息,半晌只能妥协道:“那我跟师父去,曜曜留在皇宫。”  林曜闻言却摇头拒绝道:“我也去,只要当心些,不会有事的。况且有我在,你不是也能更好地压制毒性?”  许岘闻言惊疑地问秦挚:“此话当真?”  他先前也听秦挚提起过,却只当是受心情影响,没怎么在意。  秦挚斟酌几秒,还是选择如实说道:“的确。上回朕毒发时,也不知怎的就轻易脱险了,那时陪在朕身边的只有林曜。此后这段时间,也一直未曾毒发。且朕在他身边时,也不觉烦躁心乱。”  他虽没办法解释这背后的原因,却能感觉到这些并非错觉。  “这倒奇了……”许岘也无法解释此事,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便同去吧。没准阿曜还能给你带来某种转机。”  秦挚现在的情况连他都说不清楚,此毒变化多端,林曜若真能有此奇效,至少也能保证秦挚途中无恙。  但秦挚闻言却想都没想到就拒绝道:“不行。此去路途遥远,他怎么受得了颠簸?”  “我没事。我留在皇宫也无法安心,何况还能帮你。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就算你不要我去,我也会偷偷跟着的,除非你把我绑起来。”  林曜语气非常坚决。  秦挚见状无奈,知道林曜也是担心他,没办法只能同意。  说完此事,林曜又觉得好奇:“陛下很久没有毒发,这次怎么会突然这样?”  许岘语气凝重道:“此事我也很在意。我先前为陛下诊脉,他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因此我怀疑,陛下身边有人在使计引诱毒发。至于是通过何物诱发,待搜查查验一番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520快乐鸭~  ☆、第072章  昨晚突然毒发, 秦挚就已察觉不对劲, 遂命刘敬忠让禁军把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都看守起来。  他早知宫中细作无数,虽已拔除许多,却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  而这诱使秦挚毒发之人既知他中毒之事, 便极可能是那假借秦尧之名行事的幕后人所指使。  若能抓到此人,没准能顺藤摸瓜查到那幕后人的线索。  三人回到养心殿, 秦挚便命刘敬忠传令, 派禁军搜寻这些伺候的宫人房间, 若有可疑之物速来禀报。  因并不知所搜为何物,许岘也跟着加入其中。他医术精湛,判断力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是何物所致。  除此外, 那些伺候的宫人也都被召集到一起。  刘敬忠身为总管,得知陛下中毒之事也很惶恐震惊,这会亦打足精神想揪出那下毒之人。  养心殿内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太监, 共十六人, 盼春也没免除嫌疑, 站在众人之中。  刘敬忠依次审问,神色严厉,却并未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任何破绽, 那施毒之人倒也极擅伪装。  但没多久, 许岘那边还是传来了好消息,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寻到了被掩埋的一件衣裳。  那衣裳很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也唯有许岘能闻到那股极淡的味道。这种味道对普通人无害,却恰恰能诱发秦挚的毒性。  “说吧。”许岘把那衣裳扔到众人面前,“这衣裳是谁的?”  一群太监面面相觑,接着又低声交谈起来。  盼春也看着那衣裳,随后眼尖地看到那衣裳下摆的破洞。他脑海迅速闪过某道场景,转头看了眼身旁站的人,迅速扬声道:“禀总管,奴知道这衣裳是谁的。”  他话音刚落,站在旁边原本还很镇定的太监却忽地惊慌起来,拔腿就想逃。  但周围都是禁军,他又哪能逃得掉,很快就被押到刘敬忠面前。  刘敬忠冷冷睨着那人,如看将死之人。他命其他人各司其职,接着去请陛下跟皇后过来。  秦挚跟林曜刚到,那太监就腿软地跪了下来,连连哀声求饶。  林曜看着太监的眼神极冷,真想狠狠踹他几脚,若不是此人,秦挚又怎会毒发,他们又何须此时冒着危险前去药谷。  秦挚神色冷静的多,问那太监:“你是受何人指使?”  太监诚惶诚恐道:“奴也不知,奴并未见过主人,只听说他常戴着面具,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奴……奴被迫服过毒,不得不听命行事,求陛下饶命啊!”  他是个贪生怕死的,问什么也就答什么,只求能够活命。  秦挚又问:“那此事是谁命令你的?”  太监低着头刚准备说话,却又忽地抬起头迅速环顾四周,像在忌惮着什么。半晌,他视线又回到秦挚身上,眼底已充盈着惊惶跟恐惧。  他瞪大眼,最终没能说出半个字,就猛地一头栽倒在地上,唇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秦挚低头看着他,眼底尽是冷意。  逆贼当着他的面杀人,实在胆大包天。他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并未多说什么,心底却明悟了。  那指使太监的逆贼定就在这现场,藏在人群之中。  太监已无呼吸,死法也跟右相郑修恺相同,是因母蛊被杀而死的。现在再想问话也是问不出什么的,秦挚命人把那太监拖下去,便带着林曜回到寝宫。  林曜想着还很愤愤:“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利用完就把人杀死,也太阴险歹毒了吧。”  秦挚好笑道:“他若不杀人,岂不就暴露了。”  “若抓到他,定要让他也尝尝厉害。”  “曜曜想如何让他尝到厉害?”秦挚故意逗他道:“是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他说完就见林曜蹙着眉头,一脸的不忍,不禁觉得有趣好笑。  林曜生性善良,对这些残忍的酷刑是很不忍见的,先前一起去天牢时,秦挚就发现他视线都不敢往那些刑具上瞟。  但林曜觉得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生活在讲究人权的现代,就算再十恶不赦的恶人,也不过一枪毙命。他实在很难接受这些残忍暴戾又血淋淋的刑罚。  “不逗你了。”秦挚笑笑,打断林曜很是烦恼的深思。  既决定去药谷,事不宜迟,三人便准备次日就出发。  原计划是三人秘密前往的,许岘先出发,以免药谷生变。林曜跟秦挚则乘马车随后赶到。  但在出发前,秦挚不知怎的又忽地改变主意,命禁军统领魏陵阳跟副统领纪聿随行保护。  林曜觉得他跟秦挚相处久了,竟也能多少猜到秦挚的想法。  “你怀疑他们?”林曜跟秦挚坐在铺着软垫的马车中,低声问道。 第79章 秦宥此人恶念不比秦尧弱,但却生来胆小怕事,脑海想的再多,也不敢真的付诸行动,直到他遇见秦尧。  敢于作恶还做的如此肆无忌惮的秦尧,很轻易就成了秦宥的偶像兼学习对象。秦尧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秦尧那些变态的想法跟行径,秦宥怕是继承了一大半,还奉为瑰宝。  他视秦尧为引领黑暗的神,想也知道,秦挚让他的神死的那么惨,他又怎能不愤恨,怎能善罢甘休。  但当时惩处秦尧后,秦挚分明下令放火烧了秦宥的府邸,还确认了他的死讯,他现在怎会还活着?  ☆、第074章  无论秦宥是怎么侥幸活下来的, 他现在都如老鼠般躲在阴暗地, 秦挚他们也无从找起。  三人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此时无法分心去解决秦宥,便先将此事搁下, 准备等回宫再详查。  林曜听秦挚说起后,也觉得那秦宥无甚威胁, 也挺瞧不起他的。他若堂堂正正站出来挑衅秦挚, 林曜还敬他是条好汉, 这么躲起来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等把他揪出来,绝对不能轻饶!  就这么又赶了三天的路,三人总算成功抵达药谷。  药谷在一座很清幽静谧的峡谷中,周围尽是绿树植被, 满眼绿意盎然,呼吸到的也尽是新鲜空气。  林曜被秦挚扶下马车,看着眼前世外桃源般的峡谷, 顿觉心中畅快许多。  这些天他虽都在马车中, 但赶这么久路也难免疲惫, 腰都躺痛了。  古代也就交通这点很不方便,这还不算远的,若真赶远路, 一走就是半个月也不奇怪。林曜想想都累得慌。  秦挚也知道林曜一路颠簸很辛苦, 只是他怕自己担心忍着没说。  他揽着林曜腰,边给林曜支撑边不动声色地给他按摩腰部,让他放松放松。  林曜被捏的很舒服, 含笑看了秦挚眼,又示意他别只捏左边,也捏捏右边。  秦挚看着林曜舒服到微眯起的眼,轻咳了咳,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接着给林曜捏右侧的腰。  站在两人身后的魏陵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他什么都没看到。  反正陛下跟皇后这一路也没少秀恩爱,这种事看多了就见惯不怪了。  沿着被开辟出的小径往里走,三人远远地就看到了座木屋。  木屋建的很牢固,旁边还有个庭院,只是种的并非花草,而是各类的药草。  林曜没在庭院外看到许岘,便又跟秦挚进屋去找。  哪知刚准备进去,就正碰到弯腰走出来的许岘。  许岘微蹙着眉,神情严肃,手里还端着个空碗,隐隐能闻到股药的味道。  林曜那刹那不知怎的,心底忽地就涌起种极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秦挚沉声问。  许岘看看秦挚,又看看林曜,没急着回答,而是道:“你们跟我来。”  二人跟着许岘走到庭院,魏陵阳远远站着并未跟过来。  许岘说话前先是长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林曜心都跟着沉到谷底。  “的确出事了。许怀轩被人刺伤,现在仍昏迷不醒。”  他接着便从头说起这件事。许岘是骑马走的,一路快马加鞭,比林曜他们先到两日。  他一直挂念着许怀轩跟灵兽的安危,但药谷地处偏僻,周遭并无人烟,人迹罕至,他也没有多想。  谁知那日他赶到时,许怀轩却身中一剑,正跟一名青衣男子僵持着。  那青衣男子表情冷漠,眼角带着颗痣。除此外,许岘还发现他穿的衣服正好是自己的。  许岘当时很惊骇,想都没想就攻向那男子。但男子却无心恋战,他深深看了许怀轩一眼,接着就迅速飞走了。  许岘顾忌着许怀轩的伤势,并未去追那人,却把他的样貌都给记住了。  他原先本以为那人是奉命来刺杀许怀轩的,但许怀轩当时昏昏沉沉,却对着那人身影叫了声“傅凛”。  傅凛很显然就是那欲刺杀许怀轩之人的名字。只是许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许怀轩为何会知道那人的名字。而他若跟那人相识,傅凛又怎会动手杀他。  “许怀轩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没醒,这些问题我也没找到答案。”许岘神情凝重道:“但他伤势很重,失血很多,我已在尽力救治,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他话说到此,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  很显然许怀轩若是出事的话,秦挚的毒也是没办法解的了。他们抱着希望前来,却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挚眼底划过失望跟无奈,表情还算平静。  林曜却很震惊难以置信:“连你都没办法救他吗?”  许岘短短两日沧桑很多,许怀轩若出事,跟他是脱不了干系的。他欠许怀轩一条命。若不是他找到许怀轩,请他帮忙,许怀轩也不会被贼人盯上。  “我会尽力救治。”许岘嗓音低哑道:“但他伤在要害处,恐怕很难扭转形势。”  林曜点点头,看了看秦挚没说话,只无声地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满怀希望而来,却闻此恶讯,还为此牵连进去一条人命,内心也实难平静。  秦挚道:“该死的是贼人。若能找到贼人,杀了他为许怀轩报仇就是。师父无需太过自责,当初在乱葬岗,你若没救他,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许岘叹道:“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受牵连的。现在只希望他能挺过来吧。”  林曜认真道:“他一定能挺过来的。”  他话语笃定,也不知是的确坚信,还是在默默祈祷。  许岘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先前跟傅凛打过照面,他身手、剑法明显是名刺客。你们对那派他前来的人,可有什么头绪?”  林曜跟秦挚对视一眼,两人脑海刹那涌起的都是同一个名字:秦宥!  林曜皱眉嫌恶道:“这人也太恶心了吧,只知道来阴的,卑鄙,无耻,下流!”  他是瞧不起这种人的。  他先前在娱乐圈这大染缸中时,周围也充斥着很多这样的小人,当你面时笑靥如花,前辈长前辈短的,背地却爆黑料蹭热搜,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碰到这种人,林曜都是一点面子不给,直接真身上线撕的。好在粉丝倒也喜欢他的真性情。  秦挚沉吟道:“但先前都没事,偏偏就在我们往回赶的时候出事,消息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这个问题的确也很匪夷所思,药谷的位置只有秦挚、林曜跟许岘三人知道,而他们三人是绝没问题的。  可消息若是没有泄露,傅凛又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难道还真是误打误撞找过来的?  林曜脑海闪过这想法,又因为几率太低,并没有说出来。  许怀轩被傅凛攻击时,灵兽啾啾为救他也受了些轻伤,这会正泡在药泉中疗伤。  林曜跟秦挚便随许岘先去看看许怀轩。  许怀轩被安置在木屋最里边的房间,林曜走着走着,却忽地感觉到不对劲。他摸了摸发冠处,果真没能摸到玄蝶。  “怎么了?”秦挚低声问。  “玄蝶不见了。”林曜说完也没怎么在意:“算了,不管它。它现在经常出去野,管都管不住。等它玩累就回来了。”  秦挚很清楚玄蝶的能力,因此也并不担心。  三人很快走到许怀轩的房间。许岘推开门,林曜就一眼看到那躺在床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少年。  许怀轩看着年纪很小,还稚气未脱,紧闭着眼的模样很是安静。  林曜不知为何,看到他第一眼总有种亲切的感觉。  他禁不住问许岘道:“您先前说是在乱葬岗救的他。他年龄也不大,为何会出现在乱葬岗?”  “这事我问过他,但他说的也语焉不详,只道他被人误认为邪祟、恶灵,那些人便要处死他。我找到他时,他全身被打的皮开肉绽,就只剩一口气了。他今年不过十五,看着也实在可怜。”  邪祟?恶灵?  林曜听着心情忽地有那么点微妙。  他在那点微妙心情的驱使下,明知希望渺茫,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除此外,他平时说话、做事可有异样?”  许岘不知道林曜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却也并未多想,迅速认真地回想起来。  “我先前没多想,但你这么一说,他有时候的确挺奇怪的。我经常听他没事就自言自语地念叨什么‘手机’‘游戏’,还又气又急地说早知道就不看那本书什么的。这些话我也听不懂。”  “对了。他还跟我说,有种代步工具叫飞机,行千里只需半个时辰。你说好不好笑?毕竟就算最好的汗血宝马,也是要不停歇地跑上一日的。”  ☆、第075章  许岘说完笑着摇头, 像在讲荒诞无稽的笑话般。在他看来, 这种设想实在太天马行空,想都难以想象。他丝毫没觉得这会是真的,反倒因此确信许怀轩的确跟常人不同。  毕竟常人连这种设想都很难提出。  许岘笑着说完, 并未当一回事。秦挚却忽地微妙地看了眼林曜。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林曜先前曾跟他说过的相机,林曜还说那相机能拍的比画的更清晰, 更能记录场景。那些话跟许怀轩说这些如出一辙, 听着都很天马行空, 却又隐隐透着些真实感。  他暗暗揣摩着,总觉得这并非巧合,也并非随口而谈,更像有某种因果缘由。  只是原因为何他一时很难想到。  林曜此时却并未察觉秦挚的注视, 他听完许岘说的话,整个人都处在很强烈的震惊跟狂喜中。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许怀轩,内心简直激动到快哭了。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进来了, 却没想到许怀轩竟然也是穿来的。他还有位难兄难弟。  只是这位难弟警惕性不够强, 竟暴露了他并非身体原主的事, 能不被当成邪祟吗?  林曜一时感慨又庆幸,他当初若暴露身份,现在坟头草都比人高了吧。毕竟那时秦挚对他可不会留情。  他边想边看着秦挚低哼了声。  秦挚莫名被针对, 看着林曜满脸都是困惑。  许怀轩现在还昏迷着, 林曜就算有满腹的话想跟他说,也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盼望他能够挺过这关, 早些醒过来。  走出房间,林曜跟秦挚被安排住下。此地难跟皇宫比,房屋跟设施都很简陋,但这时候也没人挑三拣四。  秦挚发觉林曜见过许怀轩后,脸上的欣喜跟担忧明显更强烈了,不禁疑惑问:“曜曜认识许怀轩?” 第81章 他说完许怀轩满脸震惊激动,险些从床上蹦起来,但还没能蹦起来就被牵扯到的伤口给痛的又迅速躺了回去。  “你小心点,别乱动。”林曜吓了跳,连忙叮嘱。  许怀轩激动看着林曜:“没事,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  林曜啼笑皆非,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种奇效,许怀轩先前还病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这会倒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你是我粉丝?”  “不是。”  林曜:“……”  “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粉丝了。”许怀轩充满期待道:“大佬,林大明星,你能带带我吗?我听话懂事,能端茶送水,捏腿捶肩,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拖你后腿。诚心求带。”  他一个小菜鸡碰到满级大神,当然得赶紧抱住金大腿。  俗话说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林曜被逗笑了:“你多大了?我是问你现实中。”  “二十,刚大二。我平时玩游戏,很少看小说的,那晚也是一时好奇,谁知看着看着就晕了过去,再睁眼就在这了。”  “那你比我小。”林曜道:“带你没问题,但你得先养好伤,秦挚的毒还得靠你。”  许怀轩现在信心满满:“放心,肯定没问题。等我好了,就能解毒啦。”  想到解完毒,他就抱了两根金大腿,许怀轩顿时信心倍增,充满干劲。从今往后,他的前途就一片光明了。  毕竟现在剧情已经被林曜改变,秦挚解完毒,也不会再像原著那样残忍暴戾,最终落到惨死无人收尸的下场。  说起来秦挚真该好好感谢林曜,只可惜对方显然并不知道林曜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他的一生。  因为重新有了希望,许怀轩先前被傅凛伤得心如死灰的心也逐渐恢复。他这几天昏迷病情加重跟失去希望也有很大关系。  傅凛突然对他刀剑相向还要杀他,许怀轩是真的特别特别难过绝望的,他现在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转头就要杀他,许怀轩当时是真不想活了。  但现在见到林曜,知道他也是穿来的,还迅速抱了两根金大腿,许怀轩又想通了,暗道傅凛算什么,他凭什么要因为傅凛去死?  那种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养不熟的白眼狼,因他伤心难过流一滴眼泪都不值得!  许怀轩懊恼当初就不该救他,但若重来一次,他或许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他从小就心软,没那么多心眼,活得也简简单单。  许怀轩刚好点,林曜说了会话就准备离开,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但许怀轩却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会跟林曜吐槽这的风俗,一会跟他吐槽室友跟学校。  两人现在说的话也唯有彼此能听懂,林曜也很久没跟人这么畅快淋漓地聊过天了,心情都舒畅很多。  许怀轩还好奇问林曜:“你跟董洁真谈过恋爱吗?那些绯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曜道:“没谈过,是她公司想蹭热度,我们私下根本不熟。”  “外界都传你跟李晓阳关系很糟糕,粉丝常常互撕,你跟他真不相往来吗?”  “假的。要有机会还是能合作的,粉丝互撕,跟明星本人无关。有些粉丝撕破脸,明星关系还很好都是有的。毕竟大家为的都是利益。”  “…………”  庭院外,暮色沉沉,一轮弯钩高悬天际,洒下银白光辉。  秦挚携着满身雾气回到木屋,远远就听到林曜跟许怀轩的笑声。  木屋中燃着烛灯,随风轻轻摇曳,林曜的身影被烛光映在窗上,尤为温馨美好。  傍晚时,林曜忽然道想吃桃子,秦挚想都没想就动身去给他摘。  药谷西边的山上长着好几颗桃树,结的桃子又大又甜,这些桃子都是野生的,先前林曜吃过几次,很是喜欢。  秦挚摘了一篮桃子回来,为方便林曜吃,还先用水洗净,这才提进去给林曜。  他满心都是为林曜摘桃的喜悦,丝毫没察觉这不过是林曜支走他的计策罢了。  “怎么来这了?”秦挚推门进来问了句。  先前听到脚步声,林曜二人就没再提到现代的事。  “你走后,我闲着没事出来走走,看到他醒了,就进来陪他说说话。”  林曜回答时表情很自然,滴水不漏,看得许怀轩很是钦佩。  秦挚没多注意许怀轩,否则定会察觉些破绽。他把洗好的桃子递给林曜:“洗好的,直接吃就是。”  他递给林曜的桃子又大又红,看着就很美味可口。  林曜拿着迅速咬了口,双眼一亮赞道:“好甜啊,真好吃。”  “那是当然。”秦挚被夸的眉梢带笑,又带着些求夸奖的语气道:“朕摘的都是高处最大最好的。”  林曜闻言笑看着秦挚:“陛下真厉害。”  秦挚唇角上扬:“曜曜喜欢吃就好。那边还有很多桃树,你若喜欢,朕便派人移些回宫。”  如此林曜就能每天吃到新鲜的野桃了。  林曜想了想这来回折腾的麻烦,连道:“还是算了,这跟宫中的桃子其实也差不多。”  秦挚点头道好,又从篮中取出几支花送给林曜,道这些花是他摘桃时看到的,见很好看,就顺便摘回来给他。  那几支花刚绽放,还带着夜晚的露水。  林曜发现那竟是玫瑰,花瓣红艳,枝上的刺被除去,唯有顶端有几根断刺。  “刺是你除去的?”林曜问。  秦挚点头:“这花虽好看,刺却容易伤人,朕便都除去了。上边还有些,你小心别碰到。”  林曜笑着道好,边吃桃边凑近闻了闻花香,表情惬意愉悦。  殊不知看到这幕的许怀轩却惊的下巴都掉地上了。  他穿来时,脑海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秦挚这个大反派。毕竟原著中,秦挚冷漠无情,残忍暴戾,杀人如麻。被他抓到的人,大多都生不如死。  他有几晚做梦都梦到自己被秦挚抓到,被扒皮抽筋,活活痛死。  但谁又能想到,那位据说残暴不仁的暴君反派,竟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许怀轩顿时佩服林曜到极点,能把原著的大反派□□成如今这幅模样,林曜的确手段高超。  反正若是他穿成林曜这个炮灰,肯定在秦挚眼皮底下活不过三章。  对此许怀轩颇有自知之明。  “你们能稍微关爱下病人吗?”许怀轩弱弱的声音响起:“我还想多活一会。”  他眼睛都快瞎了。  林曜愣了下,转头看着许怀轩,笑道:“对不起啊,忘了你还在这。”  许怀轩愕然卒。  大佬的大腿果然没那么好抱,他现在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第077章  鉴于许怀轩的确很需要关爱, 林曜很快跟秦挚走了, 不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回到房间,秦挚疑惑道:“朕怎觉得,曜曜见过许怀轩后, 比先前开心很多?”  一个人高兴与否是藏不住的。  林曜没法说他找到同伴的事,只能道:“我今晚跟他聊天, 感觉他气色好很多, 也有精神了。等他好起来, 你的毒就能解了。”  他这话也没骗秦挚,比起跟许怀轩相认,秦挚能解毒性命不再有危险更让林曜释怀。  先前许怀轩受伤昏迷,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这事, 心中始终难安。  秦挚闻言并未怀疑,他比谁都清楚林曜这些天的担忧。  “朕没事。”秦挚轻拥着林曜,低头吻他发顶:“朕还要跟曜曜白首偕老呢。”  林曜被吻得心中一片暖意, 他笑了笑, 又郑重其事道:“你若骗我, 黄泉地狱,我都会找你算账的。”  “曜曜这么凶?”  “嗯。所以你不准离开我。”  “朕不会的。”  两人说着话,气氛缱绻美好。秦挚见天色已晚, 便帮着林曜脱掉外袍, 拥着他准备歇息。  临睡前,林曜还说起玄蝶:“先前还没事就黏着我,自从来到药谷, 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也不知道野哪去了,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身影。”  玄蝶通人性,心智更像小孩,林曜跟它相处久了,也会拿它当小孩看,并没有当它是普通的蝴蝶。  秦挚道:“玄蝶毒性强,又聪明,没人能伤到它,曜曜不必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林曜嘀咕道:“再怎么也不能不着家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  玄蝶从窗户外飞进来,径直飞到林曜面前。  林曜假装生气,移开视线不去看它,玄蝶便又紧张地换了个方向,继续绕着林曜转。它也有些意识到林曜生气了,跟随林曜移动的身影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逗了会,林曜见它扑闪着翅膀飞在面前也挺可怜的,便伸出手任它停在指尖。玄蝶小心翼翼地收起翅膀,以免碰到林曜。  林曜伸手碰它触角:“刚来的时候那么乖,这么快就变野了?到底跑哪去玩了?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  玄蝶似懂非懂,却也知道它惹林曜不高兴了,主动亲昵地蹭蹭讨好林曜。  林曜看它没事也就放心了。他打了个哈欠,让玄蝶乖乖的,随后便跟秦挚一起准备歇息了。  这晚林曜睡得很好,人逢喜事,又没了后顾之忧,睡醒时天已大亮,推开窗往外看,药谷一派生机勃勃。  许怀轩伤势恢复的很快,不再像先前那般时好时坏。这事连许岘都很是惊奇,他先前观许怀轩的情况,分明伤势严重,危在旦夕。随后许怀轩情况也一直不见好转,不时出现昏迷状况。  他对此感到非常棘手,却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许怀轩情况就大有好转,之后没过两天,他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但无论怎样,这对众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好事。  许怀轩伤好后,许岘便准备为秦挚解毒。 第83章 林曜循着那把长剑看去,就见那救他的人蒙着面,看起来很年轻,只是双眼很冷漠,不带一丝情绪,犹如寒冰。除此外,林曜还注意到他眼角有颗痣。  他霎时愣住,盯着那颗痣默默看了好一会。  那来救林曜的人武功远胜刺客,他剑法刁钻凌厉,每招都只为杀人。  刺客很快不敌落败,被剑贯穿身体。  那人拔出剑,看都没再看那刺客一眼。他杀人时连表情都没变,整个人更像是一尊冰雕。  林曜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那人,忽地问道:“你是傅凛?”  傅凛闻言转过身,看着林曜表情带着些惊讶。  林曜借此顿时确定此人的确是傅凛,只是他想不通傅凛明明走了,又为什么会回来,还会选择救他。  “许怀轩在哪?”傅凛嗓音嘶哑。  他说着边拉下蒙面巾,面巾下是张很帅气棱角分明的脸,只是每寸皮肤都透着寒气,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林曜沉吟着没说话,他在想傅凛此番来找许怀轩的目的,他若是还想杀许怀轩,刚刚就没必要救自己。  他想着想着脑海也顿时浮现出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念头。  林曜在想傅凛此次过来,没准是后悔了。他也许是在对许怀轩动手后,才突然意识到许怀轩的重要性,因此急着过来找他。  他会救自己也是因为许怀轩。毕竟傅凛应该很清楚他的身份。  “你还来找许怀轩干嘛?”林曜问。  若不是傅凛,许怀轩又怎会受伤,还差点挺不过去。就算傅凛刚救过自己一命,林曜对他也很难生出好感。  傅凛冷冷道:“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林曜顿时被气笑了:“许怀轩救了你,还把你当朋友,你却下手杀他,现在又跑来找他,你把他当什么?”  傅凛沉默着没说话,或许也是无话可说。  “你刚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但你还是走吧。”林曜道:“你已经没机会再见到许怀轩了。”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混淆了一下意思,想让傅凛误会。  而事实上傅凛也的确误会了,他那张看起来冰冷没有半点情绪的脸上瞬间涌现紧张、惊慌的情绪。  “不可能!”傅凛紧紧盯着林曜:“我根本没伤到他要害,他不可能死。”  林曜似笑非笑看着傅凛。  借由傅凛这句话跟他的情绪波动,林曜便确定了他先前的猜测。  傅凛恐怕的确是后悔回来找许怀轩的。在那段相处的时间里,傅凛对许怀轩的情谊也许并不比许怀轩少。只是他是杀手,从小就受着教训,很难信任他人,导致他在动手之后,方凭着本能想通了这些。  林曜此时骗他许怀轩不在了也是故意的。  傅凛把许怀轩害得那么惨,林曜也定要他尝尝这种滋味,给傅凛个惨痛教训。  “怎么不可能?你的确没伤到他要害,但是许怀轩正为灵兽提供精血,身体本就虚弱,加上他把你当成好朋友,你背叛他时他更大受打击、心灰意冷,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你当初能那么对他,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你还是赶紧走吧,否则等会师父出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曜说的也是事实,那晚若没有他跟许怀轩说的那番话,许怀轩能不能撑住还真难说。  傅凛如闻晴天霹雳,还是不敢相信很难接受的模样,难掩失魂落魄。  他并未转身离开,只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曜低低重复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注意过了六点了233333更新啦  ☆、第078章  一场恶战后, 原先幽静好看的庭院被损毁大半, 药草被连根拔起,木屋也被烈火包围,烧成黝黑的木炭。  火势凶猛, 不时有烧断的房梁倒塌,发出炸裂的声响。  地面躺着好几具尸体, 魏陵阳也受了重伤。火势已不可逆, 只能想办法隔断杂物间, 以免火势蔓延过来。  傅凛驻剑动也不动地站在房内,脸上面无表情,但林曜仍能清楚窥见他面具底下的崩溃跟痛苦。  林曜没准备理会他,傅凛曾让许怀轩那么痛苦, 现在的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还准备找机会提醒下许怀轩,让他躲起来,把戏演的逼真点,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魏陵阳手臂被划破, 腰间也被刺了剑, 还好没伤及要害。他服了颗随身带的伤药,又撕下衣物简单处理好伤势较重的腰部,随后便准备为林曜包扎手臂伤口。  林曜手臂的伤并不严重, 但也流了很多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好在魏陵阳跟傅凛意志都很坚定,并未怎么受影响。  包扎好伤口, 三人便忽地听到阵响声,是密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林曜顿时顾不上自己伤势,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密室门口,心底满是紧张焦灼,像坠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率先走出来的是许岘,他没想到傅凛还敢来此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句话没说地直接拔剑攻向傅凛。  傅凛急着想看看许怀轩是否安好,并无意跟许岘缠斗,但许岘招招剑锋凌厉,他也只能被迫应敌。  林曜等不及地快步走向密室,刚好撞上往外走的秦挚。  两人四目相对,在看到对方的那瞬间,满心的担忧也都随之消弭,变成如释重负的笑容。  “没事吧?”  “你没事吧?”  林曜跟秦挚很默契地同时问道,说完彼此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秦挚此时也注意到林曜包扎过的手臂:“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林曜轻描淡写说着,又问秦挚:“你呢?感觉怎么样?解毒还顺利吗?”  “很顺利。没事了,你别担心。”  秦挚边说边揉揉林曜头发,眼神温柔。解毒时,他们都能感觉到外边的动静。林曜担心他的时候,他也很担心林曜。  他知道自己虽嘱咐林曜躲好别出来,但真碰到危急关头,林曜也肯定会挺身而出,不会都听他的。  “那就好。”林曜长松口气,心头悬着的巨石总算落地,看着秦挚由衷叹道:“实在太好了。”  秦挚笑了笑,心中何尝不是如此。他受此毒折磨十多年,甚至早就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两人说着话,便忽听身后传来阵弱弱的声音:“能先让我出去吗?”  许怀轩表情一言难尽。他被林曜跟秦挚堵在密室中,进也难,退也难,他也不想当电灯泡煞风景啊。  “你不能出去。”看到许怀轩,林曜猛地想起傅凛,连忙把许怀轩又推进了密室。  他接着迅速跟许怀轩简单说了下刚刚发生的事。  听说傅凛来找自己还有后悔倾向,许怀轩一时心情很是复杂难言。  “你说的对,我现在也不想见他。”许怀轩边说边迅速找着藏身之地:“那就让他真的以为我死了吧。”  他先前把傅凛当成好朋友,但既然傅凛不想跟他做朋友,那就绝交算了。反正他现在有林曜这个朋友兼大腿,也完全不稀罕傅凛了。  跟许怀轩说好后,林曜跟秦挚便准备出去看看情况。傅凛应该是不敢伤许岘的,但为免许岘真动手杀了傅凛,林曜还是得去看看,毕竟刚刚若不是傅凛,他恐怕真就没命了。  秦挚听林曜说起他遇袭之事,脸色霎时也很难看,只是听林曜说,他都能想象当时的险境。  尽管那些刺客都已被解决,他也想将其挫骨扬灰。  然而林曜被秦挚扶着刚走出房间,却忽地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他紧皱眉,捂着腹部,腿霎时就软了。  腹部抽搐般疼痛,林曜刹那脸色煞白。  但比起疼痛,他更多的还是惊慌恐惧,害怕宝宝会出什么事情。  “宝宝……”林曜紧拽着秦挚的手,表情惊慌失措夹杂着痛苦:“宝宝会不会出事了?我……我肚子好痛。”  秦挚见状顿时也被吓到了,哪怕刚刚自己解毒危在旦夕时,他也没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过。  “师父!”秦挚迅速抱起林曜,语气急促道:“你快过来,林曜好像要生了。”  按原本的计划,宝宝是要一个多月后才会出生的。此时林曜突如其来的征兆,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也清楚情况的紧急。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许岘瞬间放弃跟傅凛缠斗,过来查看林曜现在的情况,让秦挚赶紧把他送回房间,又让魏陵阳跟许怀轩赶紧过来帮忙。  他们事先都没想过林曜会突然生产,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现在只能匆匆准备应急。  密室中,许怀轩刚刚躲好,准备等师父抓住傅凛后再悄悄出来。  谁知就发生了这种事。他顿时也管不了别的了,连忙跑出来去帮忙烧热水。  庭院中,跟许岘缠斗一番,因只能被动防御而显得很是狼狈的傅凛被扔在原地。  他满脑袋都是林曜说的许怀轩已死的消息,内心满是颓靡悲痛。  偏偏就在此时,他却突然看到许怀轩从密室中跑了出来。  傅凛紧紧盯着许怀轩身影,刹那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但在短暂的惊愣后,他很快就被一阵巨大的狂喜所笼罩着。  他在动手杀许怀轩的时候,本就很犹豫不决,理智跟情感相互拉扯,最终也并未伤到许怀轩要害,便匆匆离去。  一开始,对傅凛来说,许怀轩不过是个过客,他早就不再信任他人,更没想过要跟许怀轩做朋友。他对自己要做的事很坚定,从未迟疑,偏偏许怀轩却是个例外。  更糟糕的是,他在动手离开后,满脑袋想的竟都是许怀轩。  怕他会生气,怕他会真的出事,也怕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傅凛为此备受煎熬,企图转移注意力,最终却还是没能忍住主动回来找许怀轩。  谁知却震惊地从林曜口中得知许怀轩已死的消息。  他知道林曜说的很有理,他虽未伤及要害,但许怀轩身体虚弱,加之丧失斗志,是很有可能挺不住的。  只是他不敢多想,也不敢接受。他自那以后大脑一直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方向。  因而此时许怀轩突然现身,他内心除了喜悦还是喜悦,定定看着许怀轩,视线随他移动,有些难移开分毫。  有时候,要等失去过,才会知道失而复得是种什么感觉。  秦挚把腹痛难忍的林曜抱进房间,便被许岘给赶了出来,道他须查看林曜现在的情况,不能分心。  秦挚忧心忡忡地在屋外徘徊,顿了顿,又让魏陵阳看看能不能找位产婆来。  许岘虽医术高强,但到底从没给人接过生,这会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赶鸭子上架的。  想到此,秦挚对秦宥便满心都是杀意。他没想到秦宥的人会来的这么快,还这么巧。林曜今晚若有闪失,他定然会让秦宥生不如死。  隔着扇门,秦挚能清楚听到许岘的说话声跟林曜隐忍的痛苦声音。 第85章 傅凛站在被封死的窗边,沉默不言。  秦挚浑身散发着寒意:“朕素闻江湖第一刺客傅凛骨头硬,言出必行。也不知那人值不值你为他保守秘密。”  他这话七分威胁三分警告。  傅凛却毫无怯意,针锋相对地看着秦挚:“你既知我身份,也应知我绝不能泄露他的身份。皇宫有皇宫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我若破了规矩,这江湖也就容不下我了。”  “你任务失败,现在怕早就传遍江湖,为人耻笑,还需在意此事?”  傅凛表情微僵:“既是任务,便难免会失败,大不了我让出这头衔。但我身为刺客,发誓绝不能泄露身份,原则绝不能破。”  他从小接受训练,刺客需遵守的信条也是刻进骨子里的,既宣誓宁死都不能泄露背后之人的身份,那就自当遵守。  而那些无法忍耐诱惑或折磨供出背后之人的刺客,都会被视为耻辱。  “宁死也不说?”  傅凛态度坚决:“你若执意相逼,不妨直接给我个痛快。”  秦挚倒没想这么轻易给他个痛快,但傅凛态度如此坚决,又是个硬骨头,尤为顽固,他若不愿说,怕是很难撬开他的嘴。  秦挚见过的人无数,哪些人是能逼供贪生怕死的,哪些人是硬骨头宁死都不吭一声的,他一看便知。  傅凛显然就属于后者。  秦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很清楚对付傅凛这种人,必须得出奇招,让他心甘情愿地说。但怎么让傅凛心甘情愿主动说出那幕后之人的身份,秦挚一时也还没有想好。  林曜睡到傍晚,便在秦挚的搀扶下下地走了走。许岘说了,多走走对身体恢复是有好处的,当然也不能太过劳累。  悦悦除奶娘抱去喂奶外,都是跟在林曜身边的。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吃了睡,睡了吃,林曜还戳戳悦悦嫩嫩的小脸蛋,跟秦挚笑话他是头小猪猪。  秦挚看着悦悦的眼神也尤为温柔:“小孩都这样,等大些能跑能跳就调皮了。”  在遇到林曜前,秦挚从没想过他还会有孩子。他受毒性困扰多年,自师父道出那可能性后,他就再没动过要孩子的念头。甚至命乔鹤去寻先前流落民间的皇子,想让其继承皇位。  而这个孩子也是林曜赐给他的。  师父早就帮悦悦检查过,说他的确也受到毒性影响了,但好在并不严重,非但不会危及性命,还会让悦悦此后百毒不侵。  生来便百毒不侵,这种体质可谓百年难遇。但林曜跟秦挚倒没多想,悦悦能平安健康,他们已别无所求。  毕竟林曜先前也是真的很担心秦挚会一语成谶,很害怕这个孩子会无法活着来到世间。  好在悦悦是个很坚强的宝宝,不但抗住了毒性的影响,还在早产的情况下勇敢撑了下来。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曜觉得悦悦今后定是有福之人。  秦挚陪着林曜走了会,林曜问起傅凛的事,秦挚就都跟他说了。  “话说这么狠?还宁死不屈?”林曜听完嘟囔道:“他就不怕打脸吗?”  秦挚见他一副自信满满很是笃定的模样,便问道:“曜曜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林曜点点头,他的确想到个既不用伤筋动骨又能轻松撬开傅凛嘴的好办法:“麻烦陛下把许怀轩找来。”  凡事还得对症下药,方能见奇效。林曜已经坐等着傅凛打脸了。  许怀轩来时悦悦刚好醒了,饿的哇哇大叫,被匆匆赶来的奶娘抱去喂奶。  秦挚见林曜准备单独跟许怀轩说话,便嘱咐几句,也走出去掩好门。  许怀轩起先还装着恭恭敬敬的模样,等人都走后,他瞬间变了幅模样,凑到林曜身旁问:“林哥,你找我什么事?”  林曜咳了咳,迂回道:“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找你。这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但也只有你能办成。”  他边说边用一种委以重任、非你不可的眼神看着许怀轩。  许怀轩听说只有他能办成,瞬间就有点飘,又连忙按捺住:“你先说是什么事?”  林曜好整以暇地道:“这段时间,秦挚屡次受袭,幕后之人更在宫中安插细作试图下毒诱他毒发,我们现在已查到这幕后之人是秦宥,前朝已故太子的表弟。但虽知道他的身份,却还不知他如今是谁,又躲在何处。为今之计,是必须找到他,彻底斩草除根。刚好,傅凛就是接其任务来的,他肯定知道秦宥如今的身份。但问题是,傅凛不肯说……”  许怀轩警惕看着林曜,甚至还悄悄地往后退了退:“你该不会要我去劝降吧?”  林曜没说话,眼神却笑着肯定了许怀轩的猜测。  “……”许怀轩纠结道:“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想跟傅凛有过多牵扯。况且我都跟他摊牌说不是朋友了,他也未必会听我的啊。”  林曜摇头:“你去他肯定会说。”  许怀轩不知道傅凛的心思,林曜还能看不懂吗。他见傅凛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对许怀轩那些想法了。  林曜紧接着又抛出诱饵道:“只要能劝服傅凛说出那幕后人的身份,你可以随便提条件。”  “随便提?”许怀轩双眼一亮,满怀期待地提道:“那等你恢复好,能陪我回趟许家吗?”  “回许家?”林曜微愣,他还以为许怀轩再也不想回去了。  许怀轩用力点头,又接着给林曜说了他穿来后是怎么把牌打烂的事。  许怀轩穿书后,拿到的毋庸置疑是副好牌,他爹是延州刺史,娘是县丞家的小姐,生来就是嫡子。  原主虽身体孱弱,性格软弱,却很受爹娘宠爱。许怀轩穿来后,先是用了段时间接受现实,随后就开始思索活命的事。  他很清楚原著秦挚是反派,整个秦国都会被灭,便想方设法想劝他爹辞官告老还乡。最好能找个地方避祸。  但他知道剧情,其他人却不知道啊。许刺史听许怀轩屡次提起此事,气得把他直接关了起来。  许怀轩原本是想自己跑的,但他这爹娘对他都很好,他又实在舍不下。  因此他便故意设计了场戏,请了道士来府中,想让其设坛做法言明辞官乃是天意。  谁知那些道士却被二姨娘黎芸跟她的长子许澎买通,非但没按许怀轩的意思做,还倒打一耙说许怀轩是邪祟,霸占了原主的身体。还说必须设法驱逐,才能迎回真正的许家长子。  许刺史本是不信的,但架不住二姨娘的再三挑拨,加上许怀轩穿来后的确行事怪异,胡言乱语,许刺史就勉强同意了驱邪。  许怀轩当时气得险些吐血,却也没办法,便想驱邪就驱邪,他就不信还真能把他驱走。  他想的简单,却没想到黎芸跟许澎名为驱邪,暗地却是想要他的命。  那晚许怀轩熟睡中,忽被许澎与人打晕,连夜带出府邸。  许怀轩遭到番毒打,奄奄一息昏了过去,许澎显然也没想过他还能活过来,就把他往乱葬岗一扔。  这期间,许怀轩还听到许澎跟下人说起,道到时他爹问起,就说他是邪祟附身,因为心虚趁夜里偷偷跑了。  许怀轩越说越激动,愤愤恼怒道:“先前是我失策。我只想着怎么保命避过灭国的灾祸,没料到黎芸跟许澎也在虎视眈眈盯着我。我娘久病缠身,只我一个嫡子。我一死,许家的一切就都是黎芸跟许澎的了。”  “你想报仇?”  “嗯。他们虽不是我亲爹亲娘,但相处这么久,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们被蒙在鼓里。他们没准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事。况且我娘生着病,黎芸想趁机害她性命并不难。我……我绝不能让他们如此为所欲为。”  许怀轩又怂又狠地道:“我让你跟我回去,这不是怕我一人对付不了吗。你是不知道他们脑袋里那些弯弯绕绕有多少。我听着都头大。再说有你在,我等于是有了块免死金牌。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往那一站就完事了。”  林曜听着好笑,觉得许怀轩也的确很惨。对他来说,黎芸跟许澎都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便爽快答应了许怀轩提的条件。  许怀轩对此很是满意,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劝降傅凛。  刚走到门边却又怂了:“我觉得傅凛既然肯为我回来,应该还挺想跟我做朋友的,我牺牲一下骗骗他应该能有用。但事后傅凛要是找我麻烦,你可得帮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边说边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林曜。  林曜答应的很爽快:“你放心去吧,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傅凛能说出幕后之人的身份,我都保证护你无恙。”  许怀轩认真想了下林曜身为皇后说的这句话的含金量,心中顿时就有数了。  此时夜色已深,许怀轩虽斗志昂扬,但也只能明日再实施行动。  他推开门准备走,谁知刚好碰到奶娘抱着悦悦进来。  许怀轩视线顿时被熟睡中又乖又可爱的小宝宝吸引:“好乖的宝宝。”  林曜从奶娘那接过悦悦,他抱宝宝的姿势也是现学的,还不够标准。  “喜欢的话你也生一个?”林曜笑道。  许怀轩想了想,果断挥手告别道:“那还是算了。孩子始终都是别人家的好。”  林曜抱着宝宝睡了会,秦挚从门外走进来。  “你觉得许怀轩能说服傅凛?”秦挚脱去外袍,边道。  林曜勾起唇角,满脸的自信:“他肯定能。”  事实也证明林曜没赌错,第二天吃过午饭没多久,许怀轩便兴致勃勃地跑来,告诉他们傅凛肯配合说出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秦挚闻言表情还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傅凛当初看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事不宜迟,秦挚当即找来奶娘,让他照顾悦悦,他和林曜则跟着许怀轩去见傅凛。  时隔一日,傅凛再见到秦挚,表情却很是不自然。毕竟他当初可是当着秦挚的面说过狠话的,如今反悔难免难堪。  但视线落到许怀轩身上,傅凛又很快释然。难堪就难堪,能得偿所愿,难堪一次又何妨。  许怀轩在傅凛看过来的时候为稳住他,勉强挤出了个笑,等傅凛视线移走后,他又连心虚看向别处。  是傅凛骗他在先,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好怕的。  “我的确知道那人身份。”傅凛神情极其严肃凝重道:“但从我道出此人后,便不再是一名刺客,此后我会隐姓埋名,不在江湖行走。”  他说着又看了眼许怀轩,这才道:“你想找的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陛下还记得齐国那位低调手段超凡的国师吗?若我没记错的话,先前朝贡,他还曾亲自去过秦国。他长期戴着面具,行踪不定,陛下难道就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傅凛一说林曜也顿时想了起来,当时朝贡,齐国派来的是齐三皇子程琨跟齐国国师虚应。  程琨风流成性,眼睛没少往他身上瞟,林曜还注意了下,但国师虚应全程低调,宫宴时除行礼外没说过一句话,林曜现在回想,脑海对他的印象还很空白,只记得他戴着面具,身着袈裟,握着佛珠,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齐国国师虚应就是秦宥?”  林曜难掩震惊,更没想到秦宥曾经竟离他们如此之近,只可惜他们却没能认出此人。  傅凛摇头道:“我并不确定虚应就是秦宥,但给我银钱,让我杀秦国皇帝的人正是虚应。我先前去齐时曾见过他。虚应助三皇子程琨登上皇位,如今权势滔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程琨喜爱美人,整日纵情声色,现在齐国基本都被掌控在虚应手中。你们若想对付虚应,基本等同跟整个齐国作对。虚应手握重权,除非攻下齐国……”  “那就攻下便是。”秦挚忽地轻描淡写地打断道。  仿佛攻下一个齐国,对他来说不过是极其简单的事。  林曜表情还算镇定。  傅凛跟许怀轩闻言却难掩震惊,那可是一个齐国,是说攻下就攻下的吗。  与此同时,他们也深刻意识到虚应此次害皇后跟皇子陷入险境,的确惹怒了秦挚。  林曜没再多提此事,既已知道那幕后之人的身份,剩下的事便需得筹谋一番。  “那你又是怎么受伤的?”  傅凛知无不言道:“我本想在途中拦截动手,谁知路上却遭人暗算,我虽拼死杀了那些人,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多亏阿轩救了我一命。” 第87章 “……”秦挚看着林曜异常坚定的眼神,半晌只能妥协应道:“曜曜怎会是祸水?好,朕走就是。那朕走后, 曜曜可会想朕?”  林曜原本是想的, 但现在秦挚这么热情的追问, 他答的顿时略为敷衍:“会的。”  秦挚听他说会想就已很满意,颔首笑道:“朕也会很想你跟悦悦。那朕先回宫处理政事,等政事处理完便来找你如何?”  林曜还能说什么, 唯有道好, 原先那些离别的伤感在秦挚不断的述说下也很快消弭。  陛下素来寡言少语,但偶尔唠叨起来也挺让人吃不消的。  这晚秦挚抱着林曜入睡。悦悦则由奶娘带着,他晚上一会要喝奶一会要换尿布, 林曜跟秦挚两个人都挺吃不消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靠谱。  等侍从抵达药谷,秦挚就得回宫了。想到此事,两人这晚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清晨,林曜很早就醒了,听到房间外闹哄哄的,尽是脚步声跟说话的声音。  身旁秦挚早就起床了,林曜推开门往外走,没料到青釉就站在门外,险些吓一跳。  “你怎么来了?”林曜惊讶道。  “陛下让我来照顾您。”青釉激动又后怕地道:“我听说您早产,都快吓死了。还好您跟皇子都平安无事。”  青釉算是林曜穿来后除秦挚外最亲近的人,此时看到他也挺亲切,笑道:“没事,都过去了。你见过悦悦了吗?”  青釉激动点头:“见过了。皇子很可爱。”  “嗯,是挺可爱。”毕竟是亲生的崽,林曜现在怎么看怎么乖巧顺眼:“就是爱睡了些,整天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刚生下来的小孩都这样,等大些就好了。”  青釉跟林曜说了会话,又连去给他端早饭来。  秦挚此次派来药谷的人很多,禁军,侍从,厨师一应俱全,俨然把这当成了处小行宫。  这些人也很能干,抵达药谷就在魏陵阳的指挥下迅速修缮好先前被破坏的房屋,还在空地搭了很多帐篷。该值守的值守,该干活的干活,该做饭的做饭,各司其职,忙碌下又很是井然有序。  把药谷的事安排好,秦挚又去见过林曜跟悦悦,亲了亲两人,便没多停留地驾马跟魏陵阳等人迅速走了。  他深知越是停留越是不舍,反倒不去多想。只盼着回到宫中早些处理完堆积的政事,安排好攻齐需准备的事宜,就能早些跟林曜见面了。  林曜披着件披风,站在山坡上目送秦挚远去,心底这会竟已开始泛滥起无法阻拦的思念。  他在那站了许久,直到秦挚身影完全消失。  默默想这若是现代,还能聊聊微信,通个视频。换成古代分隔两地就真一点联系都没了。路途又这么遥远,来回也很是不便。  想到此,林曜还挺郁闷。  谁知秦挚走后的第三天,他就收到了封对方写来的信。  信上并无重要的事,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问林曜跟悦悦是否安好,道他很想念他们,又接着问林曜有没有想他?  林曜收到信时笑得有些傻,认真读了几遍,将信整整齐齐收好,又开始给秦挚回信。  两人就这么你一封我一封地互相交流互诉衷肠,虽分隔两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曜安心在药谷坐月子。这期间,许怀轩跟傅凛也没消停过。  傅凛解穴后,仗着许怀轩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也不藏着掖着了,不仅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许怀轩面前,还时不时地给他送些吃的,试图借此取得许怀轩的原谅。  林曜那天跟他说的话,傅凛都听进心中了。他也决意用自己的真心打动许怀轩,无论如何都不轻言放弃。  偏偏许怀轩却并无此意,他现在费尽心思想的都是怎样把傅凛气走,为此还没少找林曜帮着出谋划策。  这种事林曜是没心思去掺和的,还不如逗悦悦好玩。  他提不出好的建议,许怀轩就自己绞尽脑汁地想。但无论他怎么找傅凛麻烦,傅凛都丝毫无动于衷,一点也没被许怀轩击败。  许怀轩对此倍感挫败,找到林曜诉苦:“你说我要怎么做傅凛才肯离开?我该说的狠话都说了,一点没给他留情面,他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呢?”  他边说边抓着个枕头死命抓揉,暴躁道:“我都快被他气死了。我每次说一顿狠话,让他赶紧滚,我跟他绝无可能,他就只回我个‘哦’字。你知道那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了。我现在真的都恨不得掐死他。他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吧?!”  “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还挺开心的?”  林曜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审视着许怀轩,想想又多加了句:“还长胖了。最近没少加餐吧?”  “……”许怀轩略感心虚,旋即又义正言辞地道:“对,他明知道我抵抗不住诱惑,还用那些美食来诱惑我。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吃的,但他放到我房间就走,我总不能扔掉吧?我觉得这肯定也是傅凛的阴谋,他是不是想把我喂胖,然后就没人能看得上我了?”  他越想越觉得极可能是这样,顿时谴责道:“傅凛实在心机深沉,太阴险可怕了。”  许怀轩谴责发泄了番,却也拿傅凛没办法。  林曜看着许怀轩就知道他表面愤怒,心底对傅凛却早就没先前那么抵抗反感。他若真厌烦傅凛,不理对方就是,何必费尽心思地对着干。  所以他们俩的事林曜也没准备干预。傅凛的确犯过错,但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打动许怀轩,就得看他自己的了。  紧接着,林曜又跟许怀轩说起回宫的事。  转眼他在药谷已经住了二十多天,身体基本恢复如初,并无大恙。先前他跟秦挚通信,对方曾说起给悦悦办满月宴的事。林曜便准备赶在满月宴之前回到皇宫。  “延州刚好在药谷跟京都的中间,绕路走一趟也耽搁不了什么。你这几天准备准备,我们过些天就出发。”  许怀轩闻言愣了下:“这么快啊。”  他这段时间忙着跟傅凛斗智斗勇,都没察觉这么快就半个多月过去了。  但提到回延州的事,他瞬间又期待满满、斗志昂扬:“好啊,我这就去准备。我早迫不及待想给许澎他们好看了。”  敢趁他不备套他麻袋,还栽赃陷害他,他一定要让许澎跟黎芸血债血偿。  林曜命令吩咐下去,三日后,他们跟许岘辞行后,一行人便正式出发前往延州。  此次去延州林曜并没带那么多人,否则不用他说,别人也能刺探到他行踪了。他只挑了几名精锐,伪装成商队一路出发。  药谷距延州约三日车程,他们并不急着赶路,也没特意加快速度。  林曜现在身体虽已恢复,但还有很多需注意的,临走前,许岘也叮嘱他许多。因此行路途中,他基本都跟悦悦待在马车中,没怎么下去过,以免吹了凉风。  悦悦这段时间长的很快,现在跟足月生的宝宝已经没什么差别了。皮肤不那么皱巴巴的,肌肤也白皙娇嫩,看着很是乖巧可爱。  林曜不时地逗悦悦玩会,倒也不觉得无聊。  现在的宝宝正是开始思考的阶段,会吮吸手指,也会被林曜手里的玩具吸引,有时候还会被林曜逗得咯咯直笑。  许怀轩也很喜欢悦悦,虽说有两辆马车,但没事就会到林曜的马车里一起逗悦悦玩。  趁着还能逗的时候就多逗会,等回到皇宫,这位可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了,他到时候想逗也没得逗了。  林曜看着做鬼脸逗悦悦玩的许怀轩,这一路没见到傅凛的身影,便好奇问他:“傅凛没跟来?”  许怀轩摇头,提起此事还挺得意:“我临走前找他谈过,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他肯定是听进去我的话,知道没有希望,所以就决定放弃了。虽说让他放弃挺耗费精力,但好在结果如我所愿,没白费功夫。”  林曜对此并未怀疑,毕竟他的确也没再见过傅凛。既然傅凛决定放弃,许怀轩又乐见其成,林曜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之后,许怀轩逗了会悦悦,赶在马车出发前,回到了自己那辆马车里。  然而他掀开帘子进去,却赫然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马车里竟放着只香喷喷的烤鸡。  许怀轩对着那烤鸡发了会愣,又去问赶车那人有没有看到谁进出过他马车。  “我一直在这。”那人肯定道:“没人进去过。”  许怀轩闻言只能又回到马车里,随后对着那只烤鸡愁眉不展。  他想起今早自己曾提起过想吃烤鸡的事,又琢磨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只烤鸡进来。  最终思来想去,除了傅凛也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选。  许怀轩一时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傅凛竟还一路跟着他,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他兀自生了会气,想着傅凛没准能听见,又愤愤表述了很久他强烈的怒意。  发完火许怀轩有些累了,低头看着那烤鸡,在吃跟不吃之间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咕咕叫的肚子替他做出了选择。  他决定把烧鸡当成傅凛吃掉。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  ☆、第082章  林曜跟许怀轩一行人距延州越来越近, 一路也听到很多传闻, 说许大人家那位嫡子原是被邪祟附身了,许大人本想为他驱除邪祟的,谁知他竟私自逃跑, 气坏了许大人跟许夫人。  紧接着又说起二姨娘为许大人生的庶长子许澎。  “这位许澎许少爷,可比许怀轩强的多, 虽是庶子, 但处理起事务来却颇有许大人之风。前些时候, 延州突发疾病,还是许少爷带着救的人,忙里忙外,累的几天都没歇息。”  “是啊, 要我说,就别管那许怀轩了。他哪能比的上许澎少爷半分,不过仗着是嫡子, 又颇受许大人宠爱。”  “那也没办法, 谁让他是庶子。嫡庶有别, 许澎再怎么睿智勤勉,始终都比不过许怀轩这嫡子。”  “……”  林曜是在路旁茶舍喝茶的时候听旁边人说起这些的。  他边听边看了眼许怀轩,低声道:“你不生气?”  他是挺好奇的, 没想到许怀轩还这么沉得住气。  “生气有什么用?”许怀轩皱着眉头, 压低声音道:“许澎这人最虚伪,会装腔作势,当人面永远一副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模样, 连我先前都被他给骗了,没想到他表面一副热心肠,那心切开都是黑的,特肮脏恶心。亏我还真把他当大哥叫了那么久。”  他刚穿来那会,行事极谨慎,怕会泄露身份。当时还是许澎给了他诸多帮助,让许怀轩慢慢接受了事实。  但谁知许澎还有两幅面孔。许怀轩想到那些时候许澎对他有说有笑,关心备至,背地却不知琢磨怎么要他性命,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撕开他那张假面具,让大家看看他丑陋的真面目。”许怀轩恨恨道。  而此时身在许府的许澎,却并不知许怀轩正在赶回的途中。  他奉许父之命去追查许怀轩的下落,这会刚从外边回来,正准备去跟许父复命。  许怀轩走后,许夫人气急攻心,病情加重,每天都躺在病床上,靠着汤药续命。  许父许培每天都会来看望她,跟她说说话。他二人青梅竹马,年少情意,感情自是很深,是其他姨娘所不能比的。许府的人也都清楚,许培这些妻妾之中,他唯一爱着的唯有这位明媒正娶的正妻。  “阿轩是个懂事的孩子,绝不会偷偷逃走。”许夫人躺在床榻,脸色苍白,紧握着许培的手:“夫君,我就阿轩一个孩子,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许培短短时间,看着也憔悴很多。他最疼爱的就是许怀轩,什么事都由着他。现在许怀轩失踪,他又哪能不着急。  “夫人放心。澎儿正加派人手搜查阿轩下落,一定能找到他的。你好好养伤,切勿心急。阿轩他一定无恙的。”  他陪着许夫人待了会,等其睡着,便推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院落中,许澎正候在那,见到许培连恭敬唤了声父亲。  许培叹了口气,问道:“如何?可查到阿轩的下落?”  许澎神情犹豫,满脸担忧地摇头道:“我已派人搜遍帛城,并未寻到阿轩踪迹。” 第89章 许培眼看着皇后抱了个小孩进来,顿时惊疑不定,诚惶诚恐地惊喜道:“这位是……是皇子?”  他虽身在延州,却也知道皇后诞了位皇子,还是位赤骁,为此事秦国举国同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还能亲眼看到皇子。  林曜闻言点头,又笑着去看悦悦。  悦悦刚睡醒,也喝饱了奶,这会并没有困意,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爹爹,被林曜逗得咯咯直笑,极为可爱。  许培听着皇子笑声,心底也很是感慨,他是很喜欢小孩的,便小心翼翼去看皇后抱着的皇子。  皇子小小的,肌肤娇嫩,笑起来时让人心都跟着融化了。  许培越看越觉得羡慕。  不禁瞥了眼旁边同样身为第吻的许怀轩,暗暗琢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生个崽,让自己也抱抱孙儿。  ☆、第084章  许怀轩并不知许培心中所想, 但不知怎的被他看着心底忽地涌起阵危险感。他皱了皱眉, 略微疑惑了下,很快又把此事给抛之脑后。  晚宴宴请的是皇后,因此准备的是最高规格的宴席。许府全部的大厨纷纷出动, 许培甚至还请来城中许多大厨。  许府这般大动静自然引起府内府外极大的轰动,要知道许府上回如此轰动, 还是许怀轩出生之时, 这会又会是什么贵客, 竟能让许府如此重视。  外人议论纷纷,却都没能猜到真相,更不知道秦国的皇后跟皇子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晚宴正式开始,林曜理所当然坐在上位。用宴前, 奶娘也过来把悦悦给抱走了,以免影响林曜。  悦悦黏着林曜不肯走,他最喜欢爹爹了, 就想跟爹爹在一起。林曜没办法只能耐心哄他, 哄了好一会才成功哄好悦悦。  筵席菜品丰富, 样式精美,色香味俱全,旁边侍奉的下人也极守规矩。  许培想着先前的事倍感羞愧, 第一件事就是给林曜敬酒赔罪:“臣教子无方, 缺乏管教,竟让他孽子冲撞了皇后,还请皇后恕罪。臣先自罚三杯。”  林曜并未阻止, 等许培喝完才道:“此事无须再提,我相信许大人的为人。只是许澎心思歹毒,许大人还需严惩。”  许培信誓旦旦道:“皇后放心,黎氏跟许澎心狠手辣,竟能对亲人动手,从今往外,他二人与我许府再无关系。下官还要多谢皇后,救了我儿一命。”  林曜摇头道:“救他的并非我,但改日若见到师父,我会替你跟他道声谢的。”  “谢皇后。”  宴席上许夫人很少说话,一颗心都放在许怀轩身上,满脸关切地看着他,连连低声劝他多吃些。在她想象中,许怀轩这段时间在外面肯定风餐露宿,吃了很多苦,难怪看起来都瘦了很多。  许怀轩对别的还能接受,但她娘说起瘦这件事,许怀轩就觉得有些过分了。  “娘真觉得我瘦了?”许怀轩不敢相信地问。他明明比先前胖了很多,说他瘦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许夫人温柔看着许怀轩,含笑道:“真的,阿轩多吃些,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她边说又边给许怀轩夹了不少肉。  许怀轩捏了捏肚子上的肉,看着对这些选择视而不见的他娘,最终只能选择默默吃下了那些肉。  管他的,美味当前,还是先吃了再说,至于减肥的事,也等吃饱了再慢慢减吧。  林曜这趟延州是为许怀轩来的,这会借着自己的身份,又很是赞赏地夸了番许怀轩。  道他不仅救陛下有功,还足智多谋地助他们破获了一桩密案,只是此事机密,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林曜字字句句不离许怀轩,说起他来就都是夸奖,许培听得心里极高兴,看着许怀轩越看越满意。  许怀轩哪能不知道林曜在很努力地帮他刷好感,趁着没人注意,他迅速暗暗给林曜使着眼色,竖起大拇指示意他够义气。  宴后许怀轩被许培叫去问话,关于许澎的很多事,当着皇后的面他没办法问,只能单独找许怀轩问个清楚。  林曜被安排在偏院住下。虽是偏院,但在他住之前,许培早就派人换过被褥用具,皆是最好的规格。  青釉说起这些的时候,林曜并不怎么在意,他对衣食住行其实很随意,并没有那么讲究。况且他们明日就走,也没必要过分铺张。  悦悦这会还没什么睡意,林曜便举着个拨浪鼓逗他玩。悦悦被拨浪鼓清脆的响声吸引,挥舞着肉嘟嘟的小短手作势来抓。  小孩玩性大,但睡意也说来就来,林曜见悦悦玩着玩着就开始打哈欠,便轻轻拍着他给他唱摇篮曲。  悦悦对林曜唱的摇篮曲完全没有抵抗力,很快就睡着了。  恰好此时,许怀轩过来敲门,他知道林曜准备明日离开,所以还有些话想跟他说。  林曜这一走,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在现代交通发达,也没有身份的悬殊,见面是很容易的事,但在这里却步步艰难。  青釉在房间陪着悦悦,林曜则披了件披风到院中跟许怀轩聊天。  “许大人问了你什么?”  许怀轩毫无隐瞒道:“许澎的事,还有我被救的过程。你放心,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提。”  “嗯。”林曜点头。他相信许怀轩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秦宥跟齐国国师的事事关重大,现在还不能告诉许培。  许怀轩看着林曜,挺不舍地道:“你确定明天就走吗?延州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玩。”林曜笑道:“悦悦要在宫中举办满月宴,我得在那之前回去。”  许怀轩满眼深意地说道:“满月宴明明还有好几天,你其实是急着去见秦挚吧?”  林曜被戳破想法,也没遮遮掩掩的,直接坦然道:“嗯,是啊。我跟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本来说好处理完政事就来的,结果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总也走不开。你现在是还没谈恋爱,等你谈恋爱就懂了。”  许怀轩无所谓道:“我觉得单着挺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你走后,我又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林曜看了眼周围:“你不是说傅凛还跟着你?你若有烦心事,也可以跟他说。”  许怀轩撇撇嘴:“他?还是算了吧。”  两人接着又聊了些别的事,说着说着许怀轩忽然压低声音问林曜:“我一直在想。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穿回去?我当时是晕过去然后穿书的,没准还能穿回去呢?等到时候我醒过来,也许只是感觉自己做了场梦?”  林曜被问得愣了下,他其实从没想过穿回去这件事,一来他是孤儿,对现代社会并无太大牵挂,二来他是坠崖穿过来的,山崖那么高,他根本没可能还活着。  他一直认为穿书是给予他的第二次生命,但许怀轩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林曜本是想往好处劝许怀轩的,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最终他还是选择说出事实。事实也许很残酷,但他必须接受。  林曜认真看着许怀轩:“你认为你还活着?”  “当然,我只是头晕了下。”许怀轩说着又不确定起来,表情惊讶道:“你是说我死了?怎么可能?我身体一直很好,只是熬了下夜,晕了下,怎么可能会死?”  林曜示意他别激动,又安慰道:“你先别急,我其实也不确定。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一起穿来,应该存在某种相同性。比如同时看过那本书,同时遭遇某些灾祸。但你说的也对,我的情况跟你不同,也许你是没事的。”  许怀轩闻言苦笑了下,他听着哪会不知道林曜后面的话其实是在安慰他。  “林哥,你想穿回去吗?”  林曜摇头:“我没想过。我是孤儿,并没有什么牵挂。况且我的身体已经没了,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许他只是别人随意创造的一个世界。但现在这里有我在意的人,我会陪着他们直到生命尽头。”  许怀轩怅然抬起头看着天边那轮圆月,伤感道:“但我在那个世界还有家人,我爸妈很疼我,他们努力赚钱就为了让我跟弟弟过上更多的生活。这里的爹娘虽然也很疼我,但是……”  他说着说着眼眶便被雾水笼罩着,好像眨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鼻子也很酸。  许怀轩见状连忙深吸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拼命收敛起来,紧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道:“算了,不说了,好在我还有个弟弟,能帮我照顾爸妈。林哥,现在挺晚的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就飞快跑出了院子,林曜还看到许怀轩抬起手抹了下眼泪。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也只能无奈返回房间。  在将死之际穿进书中对他来说是幸事,但对许怀轩来说,却不知是不是幸事。  但许怀轩生性乐观,现在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想必很快就能想通。  许怀轩一路跑回房间,眼泪被他强行忍了下去,但胸口却堵得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闷头坐了会,又推开门走到院子,让随身的侍从去搬酒来。  侍从按许怀轩的吩咐很快搬了酒来,许怀轩此时只想一醉解千愁,掀开酒坛便开始一碗又一碗地喝酒。  他喝的又快又急,满身悲伤气息。  而此时院墙角落那颗大树上,藏身在树冠中的傅凛正定定地看着许怀轩。  侍从被许怀轩赶走,现在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傅凛眼神专注地看着许怀轩,不知等了多久,忽地飞身落地走到许怀轩身旁,抓住了他端着酒碗的手。  许怀轩愤愤转过头,傅凛本以为他会因看到自己发火动怒,但对上的却是许怀轩一双醉醺醺的眼睛。  “你……你是谁?”许怀轩竟连傅凛都没认出来,怒气冲冲道:“你凭什么抢我的酒?你放开我!”  傅凛看着此情此景,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  他并未放开抓着许怀轩的手,而是不太自在地生硬劝道:“喝酒伤身。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我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他显然从没跟人说过这种话,语气硬邦邦的,还透着几分别扭跟难为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威胁许怀轩。  但许怀轩却听懂了傅凛的话,他本来在喝闷酒,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会见着个人,还口口声声说要帮他,顿时就像找到宣泄出口般悲愤大哭起来。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许怀轩边痛哭流涕边悲怆道:“我和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爸妈,想弟弟了,我好想回家,好想再跟他们一起吃饭散步看电视。”  “我是个不孝的儿子,爸妈那么辛苦赚钱养我,我却一点都不理解他们,我嫌他们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总因为玩游戏跟他们吵架。他们养我这么大,没享过一天福,反而要为我伤痛。”  “我对不起他们。都是我不好,我好难受,心特别特别痛……”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趴到了傅凛身上,傅凛连忙伸手揽住许怀轩,以免他摔到地上。  他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后,还从没跟许怀轩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一时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动作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许怀轩却丝毫没察觉不妥,推开傅凛还想去拿酒。  傅凛呼吸急促看着许怀轩,最终赶在他拿到酒之前,将对方直接给抱了起来。  他抱着许怀轩径直往房间走,许怀轩却还在挣扎哭闹,像条被扔到岸上的鱼。  但无论他怎么挣扎,傅凛的动作都没有丝毫迟疑。  他把许怀轩抱回房间,又哄着对方闹了好久,等到许怀轩终于不闹了乖乖睡觉,这才小心翼翼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翌日许怀轩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醒的时候头因为昨晚喝酒还很疼,他掀开被褥起床,想起昨晚的事还很是疑惑。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侍从把他带回房间的?  许怀轩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急匆匆地穿衣准备出去,因为侍从告诉他,林曜他们准备走了,他得去送行。  他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洗漱了番,出去的时候林曜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见到许怀轩,许培还略带责备道:“为何起这么晚?让皇后久等了。”  许怀轩连忙道歉。 第91章 刘敬忠拿着早就备好的圣旨上前准备宣旨。  林曜看了眼秦挚,表情透着迷茫。他怎么没听秦挚说过这件事?  秦挚在圣旨□□提及两件事。但这两件事都极其重大。  第一件事是封秦鸿为太子。第二件事是太子降世,皇后平安,帝心大悦,特命大赦天下,除叛秦者,大奸大恶者,其他皆可释放出狱,重新做人。  古往今来,帝王大喜之时大赦天下也属正常,因此众官员更为震惊的是册封太子一事。  尚在襁褓就被册封为太子,由此也可见陛下对皇后跟太子的喜爱。  原先还有官员筹谋着过些时候谏言劝陛下选妃充实后宫好为皇家开枝散叶,见状顿时也打消了念头。  陛下对皇后如此深情,眼底容不下第二人,谁若敢提议选秀,怕是不想要脑袋了。  圣旨宣读完毕,众官员心思各异,动作却很整齐迅速地站起身连连拜见太子殿下。  “陛下英明。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被林曜抱着,对所发生的事毫无察觉,甚至在林曜低头看来时,还无聊地吐了个泡泡。  林曜忍俊不禁,连道:“诸位大人起来吧。”  “谢皇后,谢太子殿下!”  此事过后,宫宴便正式开始,诸位大臣也纷纷送上早就备好的礼物。  宴后秦挚抱着悦悦,跟林曜一起回到重华宫。  林曜拿出准备送给悦悦的平安锁,想到秦挚送的那两份大礼,顿时觉得自己这份礼物太过寒酸。  他想着便主动去问悦悦:“悦悦喜欢爹爹的礼物吗?”  悦悦看到爹爹给的礼物,便主动伸手去抓,咧嘴笑的很是开心。  林曜见状顿时也高兴起来,低头吧唧亲了悦悦一口,欣慰道:“我家悦悦真乖。”  ☆、第086章  满月宴后, 宫中恢复平静。  悦悦身旁有奶娘轮流照顾, 林曜除陪他玩耍外,别的都不用费心。  他时间宽裕,便又准备动笔写《白蛇传》。这故事林曜先前给秦挚讲过, 也是在秦挚的怂恿下决定写的,所以并没有藏着掖着, 还经常跟秦挚讨论故事细节, 秦挚也会给林曜提很多建议。  半月后, 秦正式对外昭告齐之罪责,并向齐下发战书。  齐国国师实为秦国人,且还屡次妄图行刺陛下的事也激怒了秦人,纷纷谴责秦宥, 支持秦向齐开战。  当然这之间也不乏借机找事的人,试图趁乱掀翻秦挚,但都被轻而易举地镇压了。  战书下发后, 随后便要派人领兵出征。  秦挚本是想派大将军曲烔去的, 没料到大殿之上, 从琉国回来后就沉默寡言的乔鹤却主动请缨,愿带兵出征。  乔鹤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佳,除必要军务外, 皆在府中闭门不出。  秦挚看了看他, 乔鹤虽言辞恳切,他也并未直接同意,只在退朝后命乔鹤到政事堂议事。  “你真要领兵出征?”  “是, 请陛下成全。”乔鹤掷地有声道:“齐地势复杂,山林居多,臣比曲烔更擅长,经验也更丰富。还请陛下派臣出战,臣必不辱使命。”  乔鹤战功赫赫,无需争名逐利,他此次主动领兵,秦挚猜他怕是为转移注意力。  “你既忘不掉容绻,又何必勉强?想就去找她便是。”  乔鹤板着脸道:“陛下误会了,臣主动请缨跟容绻绝无半分关系。臣早就忘了此人,跟她再无瓜葛。”  秦挚审视着乔鹤,有些人就是嘴硬,咬着牙也非要争那口气。  他见乔鹤逻辑清晰,战术绝妙,便也允了乔鹤的请求。  乔鹤的确比曲烔勇猛善战,他先前派曲烔前往,也是担心乔鹤近来状态不佳,但现在乔鹤既然主动请缨,秦挚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见过乔鹤,秦挚便去重华宫陪林曜用午膳,顺便说起乔鹤的事。  若是从前,秦挚绝想不到他竟会跟后宫之人这般轻松自如地谈论政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古往今来的祖训。  但林曜跟别的人显然是不一样的。他后宫只有林曜一人,此事早就破了先例,又何必在乎其他事情。  林曜听秦挚说完也道:“乔鹤这段时间魂不守舍,郁郁寡欢,他说对容绻毫无念想,谁信啊。”  “乔鹤心高气傲,极其执拗,认定的事就很难回头。他就算心中有容绻,憋着那口气也不会承认。”  “那就让他去吧。”林曜笑道:“没准伐齐之余,他还能走场桃花运。”  秦挚闻言疑惑看着林曜,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林曜神秘兮兮地没说,他也没多问。  乔鹤奉命率大军伐齐,整顿军队,准备出发前,他还特意去见了林曜一面。  “上回承皇后吉言,属下才能避过灾祸。”乔鹤恭敬道:“不知此战皇后可有嘱托?”  林曜表情平静,心底却暗暗叫苦。  他上回能助乔鹤避过灾祸是因为知道原著剧情,但现在剧情早就偏离十万八千里。原著秦还没来得及攻齐就被灭了,他哪能有什么嘱托?  “此战乔将军得贵人相助,定能无恙。”  “贵人?”  林曜点头,并未多说,只道那贵人是他无意间算到的,不知贵人是谁,又从何处来。  乔鹤来找林曜只为安心,闻言也没多说什么。他领军征战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什么贵人。  “承皇后吉言吧。”乔鹤笑道。  他见过林曜,没怎么停留地很快就告辞了。  翌日一早,乔鹤便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前脚刚走,林曜后脚就命玄蝶迅速飞回琉国传信。他用的是很轻的丝绸,写好字绑在玄蝶翅膀上,这点重量玄蝶还是能承受的。  林曜命玄蝶传信时秦挚也在,见状挑眉笑道:“这就是曜曜所说的桃花运?”  林曜毫无隐瞒道:“先前走时,表姐曾让我照看乔鹤,若有事便通知她,我答应了自是要做到。况且乔将军显然还对表姐念念不忘。他跟表姐若真有缘,这也是让他们重归于好的机会。”  秦挚颔首笑道:“曜曜所言甚是。”  林曜看着玄蝶飞远。也在想等过段时候,该抽些时间带悦悦回趟琉国,祖母还有舅父舅母他们见到悦悦定也是欢喜的。  齐国,大殿。  秦国大军浩浩荡荡逼向齐国。齐国上下人心惶惶,百姓跑的跑,逃的逃,满城乱象。  早朝之时,大臣们议论来议论去,却都没能想出应敌之策。  程琨,现今的齐国皇帝高坐帝位,脸色苍白,扣着龙椅的手还在发抖。  他自登基就沉迷酒色,政事都交由国师处置,说是皇帝,他却更像是傀儡。现在的齐国,早就被国师掌握在手里,连他这个皇帝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一番争论后,朝堂很快又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丞相高仲忽然视死如归地站出来义愤填膺道:“陛下,秦军擅战,武器精良且粮草充足,齐国若与之交战,只会成为下一个元国。臣觉得,为今之计,需尽快安抚秦的怒火。秦既是为国师而来,那么国师若主动站出来,或许能救元国,还请国师为齐为齐的子民,主动向秦请罪。”  他说完这番话,便立刻有人跟着附和,都是请国师主动向秦请罪的。  高仲率先领头跪地,边暗示般去看程琨。  此事他是跟陛下先商议好的,集他们的力量,把国师推出去,或许既能救齐国一命,还能让陛下重掌政权。  眼下就等着程琨降旨了。  国师虚应,也就是秦宥就坐在程琨旁边,看着眼前这幕眼神很是阴狠。  他不动声色的拨动着佛珠,半晌又去看程琨,语气满是威胁地问道:“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吗?”  程琨是很怕秦宥的,他原先还鼓足勇气想着一定要推秦宥出去谢罪,但现在秦宥一说话,他顿时害怕起来,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他是被秦宥推上皇位的,秦宥杀害他的父皇,兄弟,这些他都是亲眼目睹的,他比谁都清楚秦宥的可怕。这个人就是恶魔。  程琨嗫嚅着,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忽地惶恐推卸责任道:“不,朕没有,此事跟朕无关。国师明鉴,这都是他们的意思,朕没同意的。”  高仲跟那些附和的官员闻言尽是满脸恨铁不成钢,心灰意冷,暗想齐国这是必亡啊。  秦宥阴冷的视线犹如毒蛇,听闻此言顿时大笑起来。他没再看程琨,视线紧接着转向高仲等人。  高仲处处跟他作对,他早就看他不惯了。  秦宥站起身,径直走下台阶,很快走到高仲面前。  高仲站起身,到此时却毫不惧怕地直视着秦宥:“你这阴险小人!是你,齐国都是被你害的。你万死也不足惜!”  他边说边看向程琨:“陛下!你倒是说句话啊!齐国再这般任这小人扰乱下去,必遭灭国之灾啊陛下!”  他还说着话,秦宥却猛地拔出一旁侍卫的剑,寒光闪过。  高仲捂着喷血的喉咙,瞪大眼嘭地砸倒在地。  “还有谁想死的?尽管站出来。”秦宥穿着袈裟,握着佛珠,整张脸都被面具覆盖着。偏偏他又提着剑,血沿着剑身滴落地面,看着犹如地狱爬出的魔鬼。  大殿静寂无声,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反抗。秦宥这些年杀过很多人,敢反抗他的基本都被杀绝了。  “秦挚!”秦宥咬紧牙,猛地扔掉长剑,狠戾道:“我倒要看看,是他能灭我齐,还是我齐能灭他秦。”  乔鹤率大军疾行半个月,顺利抵达秦跟齐的边境。  大军驻扎在城外,第二日便向齐的漠康发起进攻。  漠康兵力微弱,对抗没两天便主动出城投降。其后则是大党、红渊、渠济,投降的投降,战败的战败,秦军一路攻向齐都城,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第十日,秦军抵达齐最为富饶的城池绥阳。  大军驻扎在绥阳城外,准备第二日发动进攻。  这晚深夜,士兵们都睡的很香,鼾声四起,没人注意到,几只很小的黑色飞虫扇动着翅膀钻进了士兵的帐中。  士兵睡的帐中约有数十人,那飞虫悄无声息地落到一人腿上。被咬的士兵睡的很香,对此毫无察觉。  次日天还未亮,乔鹤便让几位副将集结大军,整顿准备出发。  大军之中,却有不少人精神委顿,没精打采,像没睡醒般。他们挠着脖颈,捶着腰腹,总觉得浑身发痒,处处都不舒服。 第93章 这日秦挚在重华宫陪林曜跟悦悦玩, 忽收到乔鹤派人传来的捷报, 道秦军大获全胜,现已活捉齐国国师,准备命人先押送其回秦, 他还需处理些后事。  林曜也看到此封捷报,松了口气笑道:“乔将军没事就好, 表姐应当找到他了吧?”  “信中没提。”秦军大胜, 秦挚也很高兴:“但秦军浩浩荡荡, 行踪并不难查,她应是到了。”  林曜点点头:“等那齐国国师押送回京,就知道他是不是秦宥了。”  秦挚表情晦暗不明地颔首。  两人并未多提此事,一切都得等秦宥押送回京再说。  用过午膳, 秦挚陪着林曜歇息会时,忽想起先前收到的从夏递来的密信,便顺势跟林曜说起。  “密信道, 林侯庭不知为何突然病倒, 现在夏朝政皆由林允扶代理。林侯庭病的蹊跷, 朝中亦有不服林允扶者,据说还有人想扶持那位七皇子,导致夏国局势动荡, 暗流涌动。”  林曜微愣:“那位七皇子, 今年不过一岁吧?”  “是。但七皇子是赤骁,那些扶持他的本就站在林允扶对立面。林允扶若继任,他们先就要遭殃。只是说来也蹊跷, 夏国子嗣并不少,却除二公主跟五公主外,竟没人能活到成年。此事曜曜可知内情?”  林曜掩饰着心虚摇头:“我不受宠,对这些事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碰巧出了意外,先前也有人怀疑过,但并未查出什么,也就不了了之了。”  秦挚点点头没再多问,暗道哪来的那么多意外。在皇宫中,为求权势地位,这种事可谓屡见不鲜。  林曜听着秦挚的话,心底有些犹豫,秦挚对他这般毫无隐瞒,他貌似也不该瞒着秦挚。  “我近来也收到封信,是从夏传来的。”林曜忽地提道。  秦挚微愣,看着林曜等他的下文。  林曜旋即毫无隐瞒地道:“信是段齐送来的,他先前就暗示过我,像是有意帮我。信上提到林允扶曾派刺客来秦,但目的不明。他怀疑林允扶会对我不利,故写信让我小心提防。”  “夏那位大将军,林侯庭的心腹段齐?”  林曜点头。  秦挚疑惑:“他为何会联系你?”  “不知道。”林曜道:“但问题关键是,这封信是第二次送到的,先前送来时我们去往药谷,并未收到。也就是说,林允扶派刺客来秦的时间,跟我们前往药谷的时间是吻合的。”  秦挚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浑水摸鱼?”  “有没有浑水摸鱼,等那齐国国师押送到京便知。”  押送齐国国师的囚车秘密抵达京都,随后便被送进天牢。  国师被囚,从齐到秦路途遥远颠簸,他那身袈裟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如今沦为阶下囚,早就不复当初的嚣张跋扈。  秦挚跟林曜在大殿上见到被押来的齐国国师,并命人摘掉他的面具。  面具下是张被严重烧伤的脸,皮肤皱巴巴的,满脸都是疤痕,新肉往外突出,看着有些吓人。  秦挚紧盯着对方,仍从那张脸上窥探到熟悉感:“秦宥?”  秦宥并未否认,他输给秦挚,就知道难逃一死。  “真后悔先前没劝三哥斩草除根。”秦宥阴狠地盯着秦挚:“三哥当你是条狗,我却早知你是豺狼。我如今败在你手,无话可说,只恨没能为三哥报仇。”  “你竟能从火场逃生,当真命长。”秦挚道:“牧卿攸,还有郑修恺、纪聿等人都是受你指使的?”  “没错。他们服下蛊毒,只能为我所用。但阿牧跟他们都不同,他是自愿的。他怕我惧我,却不知我是真心待他。他想要你命,我便处处帮他,但他心中却只有你。我早跟他说你不值,他不听,平白无故搭上条性命。”  “是你救的他?”  “对,他若非碰到我,早就没了性命。”  秦挚没再多问牧卿攸的事,转而提道:“那日朕解毒,来药谷的刺客也是你派来的?”  “你是指傅凛?”  “在傅凛之后。”秦挚道:“约有数十人,是受你指使的吗?”  秦宥皱眉:“什么刺客,我不知道,我只派过傅凛。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说着恶狠狠骂了句,大概是想到被傅凛出卖暴露身份的事。  林曜连确认般重复问道:“你确定除傅凛外,没再派过人去药谷?”  “事到如今,我有必要骗你们吗。”秦宥道:“我做过的我认,我没做过的,谁也休想栽赃我!”  林曜闻言跟秦挚迅速对视了眼,确定秦宥的确没撒谎,那些刺客并非他派来的。  秦挚点头,命禁军将秦宥带下去。  秦宥表情平静,并不见恐慌,唯独那双狠狠盯着秦挚的眼仍充斥着恶毒的杀意,若非落到秦挚手中,他定要将秦挚碎尸万段。  可惜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即使心头恨不能杀了秦挚,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想想罢了。  见过秦宥回到重华宫,林曜还怒气未消:“那些刺客不是秦宥派来的,那就定是受林允扶指使的。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何要针对你。”  秦挚给林曜倒了杯茶递给他,摇头道:“不是朕,是你。”  林曜饮着茶,表情疑惑:“你的意思是,那些刺客都是冲着我来的?”  “没错。”秦挚若有所思道:“若朕没料错的话,近段时间夏国将出现大变动。”  秦挚的确没料错,林允扶先前突然针对林曜是有原因的。  就在秦宥被推出午门斩首那日,秦挚接到密报,道林侯庭病重驾崩,林允扶不日便将举办登基仪式,正式称帝。  林侯庭忽然称病,林允扶忽然派刺客杀林曜,现在林侯庭又蹊跷驾崩,这一系列的事细思极恐。  但肯定不像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秦挚跟林曜说起时,林曜也深以为然:“他忽然针对我,无非是觉得我会对他造成威胁。”  他说着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凌厉道:“他既这么觉得,我也不能让他失望。”  他始终惦记着先前害他险些一尸两命的事,那晚若非他跟悦悦都命大熬了下来,恐怕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正是林允扶。  林曜这人护短,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眼看着林允扶没事人般地登基称帝。  秦挚想到林允扶害林曜跟悦悦受的苦,眼神微暗,翻涌着杀意。若非林允扶派刺客动手,悦悦也不会那么早就出生。他生下来那么小的一只,看着都可怜。  “不如朕即刻派兵,将夏国攻下。”  林曜纳闷看着秦挚,攻城这么大的事,怎么到秦挚这就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若能不战而胜,又何必大动干戈闹得民不聊生?”  发起战争,苦的都是无辜百姓,若能有不用打仗的办法,林曜是不愿看着百姓受牵连受苦的。  “不如我去……”  林曜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挚不容辩驳地打断:“不行,朕不同意。”  “……我话还没说完。”  “你无非是想主动前往夏国,此事朕绝不同意。夏如今局势动乱,危机重重,你若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林曜蹙眉道:“林侯庭驾崩,我虽被送来和亲,但回夏国为父奔丧吊唁也是理所当然,林允扶再怎么也不会公然对我下手。况且夏还有段齐助我,只要我小心点,不会出事的。”  秦挚思索半晌:“那朕跟你一起去。”  “林允扶跟唐涯见过你,你去更是危险,再说齐刚被攻下,一大堆的事等着你解决,你能走得开?”  秦挚清楚林曜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比起派兵攻夏,林曜先借奔丧名义到夏国查清真相是更为妥善的。  但知道归知道,他还是没办法放林曜走,眼看他陷进危险中,何况夏距秦路途遥远,林曜这一走,他们又要分离了。  “总之朕绝不同意此事。”秦挚毫无商量余地地道:“林允扶即使登基坐稳皇位,朕也能让他从皇位下来。不需你去冒险。”  林曜还想劝劝秦挚,现在趁着林允扶还没登基,事情还没落幕,赶紧查清真相是最好的,林侯庭的死必有蹊跷。  但等林允扶坐稳皇位,林侯庭顺利安葬,证据都被消除殆尽,朝中人也被林允扶替换,那时候真的就只能交战了。  然而秦挚对这番话并无动容,态度依然很坚决,那就是绝不同意林曜独自前往夏国。  林曜知道秦挚都是为他好,却还是被秦挚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到了,索性翻过身不再理他。  他决定去夏并非一时冲动,他也没想过去送死。林侯庭虽死,但段齐的权利还在手,能得他庇护,林曜的安全是没问题的,况且秦挚虽没说,但林曜也知道夏国皇宫定然少不了秦国的细作。  他后来也试着把计划说给秦挚听,但秦挚对此显然毫无兴趣,脸上就写着两个大字:不准。  林曜顿时也懒得跟他理论了。  原著林允扶设定就并非良善之辈,还为此被读者骂过。林允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灭秦,他一旦登基,对秦发难是迟早的事。  他得先下手为强。  -  这日秦挚召几位大臣在政事堂商议齐的安置问题。  刘敬忠忽然叩门匆匆进来,迅速行礼后凑到秦挚耳畔低道:“陛下,不好了!皇后带着几个侍卫出了城,一路往东边去了。”  夏恰是在秦的东面。  秦挚闻言脸一沉,惊怒道:“为何没人拦着他?”  刘敬忠惶恐垂首道:“陛下先前下令见皇后如见您,这也没人敢拦啊。”  秦国就这么一位皇后,颇受陛下宠爱,现在又是太子生父,朝前朝后谁见到林曜不是恭恭敬敬的,谁敢得罪。  秦挚沉默,半晌迅速吩咐了刘敬忠几句,又站起身道:“备马,朕要出宫。”  很快,刘敬忠便按陛下的吩咐选出几名禁军精锐,魏陵阳也在其中,跟随秦挚一同骑马出了城,一路沿着东边追去。  刘敬忠遥遥看着陛下跟众禁军远去的身影,不禁暗暗揣摩,不知此次陛下把皇后带回宫,皇后还能否像先前那般备受恩宠。  他历经两朝,也听说很多红颜薄命的故事。皇后已是他迄今为止,知道的时间最为长久也最为受宠的人。  但皇帝总是很难长情的,这点刘敬忠至始至终坚信。  夜幕降临,晚霞笼罩着大地时,秦挚率众总算追到了林曜的马车。  林曜行驶速度并不快,像是猜到他会找来。  马车被截停后,他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高骑在马上满脸寒霜的秦挚问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第089章 第95章 都是些逃难来的灾民,哪会知道那么多皇宫的事,这里边很显然是有人在带节奏。  罗谷也毫无隐瞒之意,自认领悟到王爷的深意,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胸,示意林曜他做的好吧?  他奉将军之命来协助王爷,先前并不知林曜的性情,也没发现有何不妥。  林曜听着夸赞,心情复杂难言,只能拍了拍罗谷肩膀,转身准备去施粥处。  施粥已经开始,林曜起先就命人通知过人人都能领到,因此排队的队伍很是井然有序,领完粥的人便去一旁。  林曜走到施粥处时,正在施粥的护卫连匆忙唤了声“王爷”。  这也是林曜的吩咐,入乡随俗,在秦的时候听习惯了还好,但到了这里,再叫皇后总是不太好,所以他就让大家都改称他为王爷。  灾民排队领粥,刚好轮到个抱着小女孩的老奶奶。  小女孩脸脏兮兮的,头发也很脏乱,双眼却很亮,笑看着林曜说道:“哥哥真好看。”  她说完话,周围人视线也很快转移到林曜身上。林曜穿着一袭白衣,头发用发簪束起,肌肤白皙,无半点瑕疵,看着纤尘不染,宛若仙人。  他本就好看,此时站在这群灾民中,更是被衬得明亮耀眼,也难怪那小女孩会由衷称赞。  抱着小女孩的老奶奶神情有些紧张,怕她冲撞了王爷,连告罪道:“婷婷不懂事,还请王爷恕罪。”  林曜摇摇头示意无碍,他取出手帕帮那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污迹,很是平易近人地笑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小女孩紧张地攥紧手帕,定定地看着这位身份极为高贵的人,这一幕也将成为她终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灾民排队有序地领完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下跪的,等林曜察觉时,身前便乌泱泱跪倒了一大片人。  “谢王爷!”  “多谢王爷!”  “……”  此时跪地感激不尽气氛却很是融洽的灾民们,映衬着城门紧闭的燕蒙,装聋作哑的都城,霎时透着种莫名的讽刺。  -  这晚林曜忙着施粥,远在秦国的秦挚却是孤枕难眠。  林曜离开有一个月了,算起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夏国。他先前就命暗探随时汇报林曜的行踪,但林曜没在身边,安排的再妥当,心底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秦挚脑海想着跟林曜的诸多往事,若是往常,他都会抱着林曜睡觉。但现在没人陪他用膳,怀里也空空的,秦挚躺在龙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索性起床去看看悦悦。  悦悦由奶娘带着,秦挚每日没事都会来陪他。奶娘看到秦挚难掩惊慌,连起身行礼。  秦挚示意她起身,不要惊动悦悦。  悦悦这会睡的很熟,完全不知道父皇就在床边。  秦挚低头看着悦悦,糟糕至极的心情总算稍稍好了些。  他陪了悦悦一会,见小孩睡得很香,又很快起身离开了。  林曜走后,秦挚就让奶娘把悦悦抱来了养心殿,好方便陪伴照顾。  自皇后离开秦后,陛下情绪就尤为糟糕是众所皆知的,上至丞相官员,下至侍从奴婢,对着陛下都更为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事惹陛下动怒,毕竟现在可没有皇后能帮忙灭火。  偏偏这日秦挚因政事发了通火,在刘敬忠的陪伴下去御花园散散步,却碰巧遇到几个太监躲着看一本春宫图。  那几个太监躲在假山后面看得非常认真,间或还会讨论几句,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挚的到来。  秦挚沉着脸,满身携裹着肃杀气势。  刘敬忠垂首,心底也很惊骇,这几个太监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他连假装咳了咳引起那几个太监注意。  几个太监看得正起劲,听到咳嗽声都吓了一跳,连忙藏起春宫图,等见到来人是陛下时,霎时都被吓傻了,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只能迅速跪伏在地。  秦挚板着脸没吭声,瞥了眼那春宫图。  刘敬忠迅速领会,将那春宫图捡起来恭敬交给陛下。  秦挚随意翻看了两页,刚刚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离近了,秦挚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脸都开始发起烫来。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画出如此荒淫不堪的画册,简直是不知羞耻!  “荒唐!”秦挚猛地动手将那春宫图撕碎:“秦国禁读□□,你们竟敢在宫中私自偷看,把他们都给朕抓起来。”  秦挚说着又看向刘敬忠,怒道:“还有,去派人给朕查,这些画册到底是谁画的,敢知法犯法,查到就给朕抓起来。此事你着人私下去办,先别对外声张。” 作者有话要说:  林曜:看不见我.jpg  ☆、第091章  林曜并不知秦挚在派人查春宫图的事。昨晚施完粥夜色已深, 他就在马车中就将着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 魏陵阳就来禀报,说昨晚被派去查探那些山匪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王爷肯定猜不到, 在背后指使这些山匪的人是谁。”魏陵阳低声说着,却并无意卖关子, 很快就接着道:“昨晚暗探偷听到那些山匪密探, 听他们提到‘陛下’二字, 还说若办不好这差事,陛下肯定容不下他们。”  林曜听完这番话的确很震惊,他千想万想,也绝没想到这些土匪竟然是被林允扶派来阻止灾民越过燕蒙进入都城的。  “他倒是算计的好, 害怕灾民扰乱都城,威胁到登基,就索性派军队伪装成山匪把灾民解决掉, 这样既除掉了麻烦, 也没人会想到是他做的。”  林曜惊怒道:“那这些灾民呢?他们的命就不值钱吗?”  这些灾民千里迢迢从白江县走来, 一路经历了无数艰难坎坷,为的就是抵达都城,能得到施救活下来。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 洪水没要了他们的命, 饥饿没要了他们的命,却最终死在了那位本该庇护他们的太子殿下,也就是未来的皇帝陛下手中。  魏陵阳低叹道:“您这位皇兄, 做事狠戾,无所顾忌,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一个人若无所牵挂,那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群山匪人数多少?武力如何?”  “大约二十多人,个个身强体壮。”魏陵阳揣摩道:“您是想剿匪?”  林曜颔首:“他们既甘愿为山匪,还杀过那么多无辜灾民,就只能把他们当成山匪剿除了。否则留着他们,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灾民死在这些人手里。”  “若是剿匪,你们可有胜算?”  魏陵阳信心满满笑道:“您尽管放心,陛下给您的都是精锐,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对付伙山匪还不成问题。”  林曜点头道好,吩咐魏陵阳安排人趁今晚秘密行动,还让他记得留个活口。林允扶办的这件肮脏事,可不能死无对证。  魏陵阳领命离开,林曜又让他去请罗谷过来,他有些事要交代罗谷。  罗谷来的很快,问林曜有何吩咐。  林曜跟他商议一番,请他先行回去跟段将军复命,托段将军想办法帮他进入都城。  他原先是计划秘密进城,等进城后再表明身份的,但施粥一事发生,林曜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且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等燕蒙外施粥这些事传到林允扶耳中后,对方极有可能会想办法阻止他进城。  罗谷听完林曜的话并无异议,当即跟他辞别,驾马先一步回了都城,去跟段将军禀明此事。  这日午时,林曜又组织人为灾民施粥。  当晚风平浪静,被魏陵阳派去剿匪的几人脚步极轻,身影隐入黑暗很快便消失无踪。  通往都城那条路旁的山上,扮成山匪的士兵办事松懈,打着哈欠,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没过多久,魏陵阳便来找林曜复命,道那些山匪尽被剿灭,抓到的活口也被绑了起来。  林曜并未见那人,只命魏陵阳把人绑好押着,随后没多停留地准备连夜出发去往都城。  他们行踪隐秘,并未惊动周围的灾民。灾民们也是次日天亮时,才发现王爷不见了。  众人沿着车轮压过的痕迹寻去,发现王爷竟是走了那条被山匪霸占的路。有灾民怕王爷出事,便准备一起动身去看看,谁知这一看才发现,那些山匪竟都被人解决了,路也畅通无阻了。  想到王爷施粥之事,灾民们哪还能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纷纷叩谢王爷大恩。  随着灾民陆续去往都城,林曜施粥跟剿匪的事也越传越广,纷纷歌颂逍遥王仁善贤明,是济世救人的活菩萨。  这些话传进都城百姓耳中,很快也传进了林允扶耳中。  重重宫阙之中,林允扶听闻灾民对林曜歌颂赞美的话很是震怒:“一个被派去秦和亲的质子,他算什么王爷。这些灾民简直罪该万死。”  解佟伺候在林允扶身旁,见状连安抚道:“太子息怒。林曜已是秦国皇后,就算还担着个逍遥王的身份,也不过是份虚职,掀不起什么风浪,您可千万别为他气坏了身子。”  林允扶冷哼道:“你知道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林曜也早就不是原来那窝囊废了。他若真没用,怎么可能在向来残忍暴戾的秦挚手下活到现在,还让秦挚对他言听计从,封他为皇后,独占后宫。他这次,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  他正说着,就有侍从来报,道丞相吴乾秆求见。  林允扶连道:“请他进来。”  吴乾秆身着丞相官袍,年逾五旬,蓄着胡须,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他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林允扶这边的,为他出谋划策,助他称帝。  唐涯是武将,吴乾秆是文臣,这两人就是林允扶的左膀右臂,为他坐稳江山助力良多。  林允扶屏退侍从,单独召见吴乾秆。  “丞相也听说林曜来夏的消息了?”  吴乾秆点头:“灾民对他很是称赞,京中百姓也议论纷纷。逍遥王此番前来,对您很是不利。”  他早就劝殿下先救济灾民,如此还能顺势得民心,但殿下自信能应付灾民之事,怕影响登基之事,选择一意孤行,造成现在灾民的心偏向逍遥王的局面也实属无奈。  “不过几个灾民,又能如何。”林允扶低声道:“林曜既来者不善,那就拦住他,别让他进京。”  吴乾秆叹气:“晚了。据臣所知,他此时已经进京了。”  “怎么可能?谁放他进来的?”  “段齐段将军。”吴乾秆道。  林允扶紧皱眉头:“这个段齐,总是三番五次跟我作对!待我登基,定不能留他。”  “段齐手中掌握着御林军,现在还不宜跟他闹翻。但段齐如今公然放王爷进城,很显然是有意跟您作对,您需多提防他。”  林允扶蹙眉点头,心情很是烦躁。  两人又议了会事,吴乾秆临走前想起什么又叮嘱道:“臣听闻殿下跟唐将军近来矛盾重重,还望殿下大局为重,切莫在此时跟唐将军心生嫌隙,让外人有机可趁。”  林允扶想起唐涯,心情顿时更为烦躁,胡乱点了点头。  等吴乾秆走后,林允扶又迅速唤来手下,问他那封密信是否找到。  “还未。”属下惶恐道:“先皇身边的侍从都按您吩咐抓起来严刑拷打,但无人知道密信下落。” 第97章 “皇弟千里迢迢从秦来夏,是挂念父皇,我岂会怪罪。只是皇弟该事先通知皇兄一声,住在宫中,总比住在外边安全的多。”  “没事,住习惯了。在秦就常住在宫中,现在换个地方也别有番滋味。”  “是吗,那就好。”林允扶意有所指道:“只是皇弟已是秦国皇后,贸然离秦来夏,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既是秦的皇后,也是夏的王爷,更是父皇的儿子。身为后辈,来拜祭理所当然。此事秦皇也是赞同的。”  林允扶眼神已透着不耐烦:“夏距秦路途遥远,来回便要两个多月,皇弟就不怕秦皇移情别恋?”  他每句话都在暗示林曜滚远点,别掺和夏国的事,且意图越来越明显。  偏偏林曜却丝毫没能如他所愿:“皇兄放心,我跟阿挚情投意合,他也愿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别说移情别恋,就是多看他人一眼都不可能。”  二人话语争锋相对,谁也没让谁,听着兄友弟恭,话里话外却都杀气沉沉。  说到最后,林允扶见林曜执意淌这潭浑水,冷冰冰留下句“皇弟好自为之”,便拂袖走进乾言宫,把林曜晾在原地。  魏陵阳扮成侍从,此时上前问道:“王爷,我们现在去哪?”  林曜想起秦挚给他那张纸上写的名单,笑了下道:“去见个人。”  此时秦国。  刚被提拔为禁军副统领的严永正带着手下赶往霖柳巷。  他奉陛下命令追查那春宫图的下落,通过那些太监交代的内容层层往上查,最终查到那些淫.秽不堪的春宫图都是从一间名为牡丹苑的画铺中传出的。  牡丹苑的掌柜陈财表面卖的是字画等,私下却偷偷刊印售卖淫.秽画册,此事证据确凿,他们此次就是去抓其归案,再顺藤摸瓜揪出那春宫图背后的画者的。  ☆、第093章  为免打草惊蛇, 他们此行并未兴师动众。  牡丹苑, 陈财哼着歌很是潇洒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近来靠着那几册春宫图赚了很多银子,很是春风得意,还雇了个伙计看店, 他每日就算算账,玩乐玩乐, 极为自在。  严永带着人进店就把陈财堵了个正着。  陈财见势不妙还想狡辩:“官爷, 官爷饶命。我铺中售卖的都是正经画册, 绝无淫.秽画册,还望官爷明鉴,切勿冤枉了好人啊。”  严永理都没理他,命人直接搜查。直到从铺中搜出好几摞春宫图, 陈财这才绝望闭嘴。  半晌又没忍住哭嚎道:“官爷,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把卖出的银两都交出来,求您网开一面, 绕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全家都指望着小人……”  “陈财, 三十八岁,十年前从锦州迁来,你爹娘早就亡故了吧。”严永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谎言, 而后从那几摞春宫图中挑出眼熟的那本递到陈财面前。  “怪你运气不好, 竟被陛下撞到有人私下看这本画册。老实交代吧,这本画册是何人所画?”  陈财哭丧着脸:“不知道。”  严永厉声道:“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官爷, 小人是真不知道啊。小人根本没见过那人。他每次画好都是由小厮送来的,一手交画册一手结账。况且这事本就是暗地进行的,也不好问人身份底细啊。”  严永察觉陈财不像撒谎,只能命手下先把他带回去,押后再审。  陈财吓的腿都软了,拼命绞尽脑汁地想,半晌急忙说道:“官爷,官爷,我先前听那小厮说话,像是宫里的人。我见过他几次,只要能再见到,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严永点点头,暗道宫中人那么多,哪能带着让陈财一个个辨认,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霖柳巷,青釉借着采买的由头出宫,在采买完毕后,又四处走走逛了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霖柳巷。  他是皇后身边的人,并无人敢对他不敬。  霖柳巷热闹非凡,尤其是牡丹苑门外,此时围满了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青釉好奇之下,也没忍住跑去看了下热闹。只是那地方人挤人,他站在外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周围人说,那画铺老板这下怕是要糟了。  青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帮皇后送来的那些画册,有些心虚,没站一会就准备开溜,以免暴露了春宫图的事。  偏偏他还没跑远,那画铺掌柜就被押着走了出来,人群迅速散开,陈财一眼就看到了青釉。  “是他!就是他!”陈财激动道:“那些画册就是他替他家主子送来的,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吧!”  青釉跑着脚步顿住,被画铺掌柜那副大嗓门吼得僵在原地。  他是认识严永的,此情此景实在尴尬至极,青釉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早知道他就不来看这热闹了,看热闹,看热闹,现在倒是把自己给看成了热闹。  陈财看着站原地没动的官爷们,还满脸不解,催促道:“你们愣着干嘛?快抓啊,他等会就跑了。我这样算表现好吧?能争取从轻处置吗?”  严永看看青釉,又看看陈财,表情复杂且一言难尽:“你确定是他替他主子送的那些画册来?”  “确定,千真万确。”陈财笃定道:“他化成灰我也绝不会认错。”  “……”严永嘴角抽搐,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个大秘密:“你知道他主子是谁吗?”  陈财迷茫问道:“谁啊?”  严永并无解释之意,只派人先把陈财带下去,再把那些搜到的春宫图仔细放好。  “严大人。”青釉尴尬得脚趾抠地:“此地人多,我们还是回宫再谈吧。”  严永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当如此。”  当晚,青釉便被单独召进养心殿。他在殿外碰到盼春,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会大发雷霆。  青釉脸一会青一会紫,实在没好意思说皇后画春宫图被发现的事,视死如归地走进养心殿去见陛下。  养心殿内,烛火明亮。  秦挚身穿黑金龙袍,端坐案前翻看着那春宫图,旁边还摆着个箱子,装的全都是林曜的作品。  青釉进殿眼角余光瞥到陛下锋锐肃杀的神情,霎时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秦挚抬起头看了眼青釉,冷哼道:“朕都不知道,皇后知识竟如此……渊博,还背着朕画了这么多……难以启齿的东西。”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釉当着陛下的面哪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从皇后靠画春宫图赚银子买药丸说到怕被陛下发现便假借为陛下画像做掩饰。  秦挚闻言都气笑了:“所以皇后为朕画那些画像,都是为掩饰春宫图?”  难怪林曜那时候能画满屋的画像。  青釉低着头没敢吭声。  秦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命严永查个春宫图,竟能查到自己皇后身上来。早知如此,他还查什么查?  严永提着被搜出的春宫图来跟他汇报时,秦挚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春宫图是皇后画的,但总不能把皇后抓起来,秦挚只能命严永结案不再追查此事,除此外,也严禁再刊印此画册,知晓此事者若敢擅往外传,杀无赦。  做完这些,秦挚心底仍堵得慌。此时再听完青釉所说的话,更是无奈至极,连生气都不知该气什么了。  “下去吧。”秦挚挥挥手:“皇后回来前,你就在宫中好好思过,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青釉是林曜的人,秦挚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小惩大诫。生气归生气,皇后还是要疼的。而爱屋及乌,皇后的人也须善待。  青釉退下后,秦挚拿起奏折看了几眼,又没忍住地翻开了那春宫图。  先前不知春宫图是皇后画的,秦挚看着只觉不堪入目。但此时再看,不知怎的竟觉得十分有趣。这春宫图的许多姿势,连他都没想到过还能这样。  皇后知识当真渊博,秦挚想了想,他也绝不能落后。  他认真翻看研读着这份出自皇后之手的画册,决心等见到皇后,好好地跟他认真实践一番。  秦挚拿出研读兵法的架势认真彻夜钻研春宫图,如此几夜后,这日他忽然派人传乔鹤进宫。  乔鹤刚回京不久,这次是带着容绻一起回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跟容绻虽没明说,但一看就早就和好了。  秦挚召乔鹤进宫时,乔鹤也正有事想进宫找他。  他跟容绻商量好,准备趁此机会一起回趟琉国,正式地跟容绻爹娘见个面,因此他是来跟秦挚告假的。  偏偏乔鹤在御花园见到秦挚,还没来得及说出告假的话,就先被秦挚给堵住了。  “现今战事已了,皇后却还孤身一人在夏国,朕准备立即动身去找他。”秦挚委以重任道:“朕已见过楚相,秦有你跟楚相在,朕很放心。”  “……”乔鹤话噎在喉咙,没忍住还是说道:“臣来找陛下,本是想跟陛下告假,随容绻去一趟琉国的。”  怎么他还没开口,就被陛下给拒绝了。  秦挚闻言毫无谦让之意,理所应当地道:“你跟容绻并未和离,仍是夫妻,去琉国早晚都一样,不必急于一时。但皇后在夏孤立无援,危机重重,朕若不去,皇后出事怎么办?”  乔鹤瞠目结舌,实在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总不能说皇后的安危不重要吧?  “况且皇后还是容绻表弟,朕相信她定能理解的。”  乔鹤想了想,成功被说服:“臣遵旨。此去路途遥远,陛下还请当心。”  他并不知道春宫图的事,也不知道秦挚打着救林曜的旗号,实则是备受那春宫图煎熬,准备亲自去好好“惩罚”林曜番。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跟林曜这都隔了多少个三秋了。  秦挚临走前安排好宫中事务,又特地去见了见悦悦。  悦悦不知是不是感应到父皇要走,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着秦挚,吐了个泡泡,还在秦挚伸手抚摸他时抓住了对方的手指。  他好久没见过爹爹了,就只有父皇陪着自己,所以一点都不想让父皇走。  秦挚捏捏悦悦脸,他也舍不得悦悦,但跟林曜比起来,还是皇后更为重要。  他此行是准备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赶往夏国的,悦悦还小,根本没办法带着他。  “父皇是去帮你找爹爹的。”秦挚轻声哄道:“你不想见爹爹吗?”  悦悦嘟嘟嘴,攥着秦挚的手指一点没松开。  秦挚试着动了动:“你乖乖的,会有人好好照顾你。你乔叔叔他们也会常来看你。”  悦悦感觉到秦挚手指的动作,神情有些慌乱。  他还记得爹爹先前也是这样,来看过他之后,就很久很久都没来过啦。  秦挚见悦悦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先哄他睡觉。  他轻轻拍着悦悦,给他哼林曜教给他的摇篮曲。这办法十分管用,悦悦没一会就真睡着了。  秦挚见他睡着便小心扯出手指,悦悦也完全没察觉。他此时睡得很香,丝毫没意识到父皇很快也要走了。 第99章 林曜深深呼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早晨时刚见过红缨,短短时辰竟就天人永隔。  “抱歉。”  绿琢摇头道:“王爷无需道歉,各为其主罢了。我们既选了这条路,早就做好准备。这密信本为杨总管所得,他侍奉陛下,最易拿到。陛下驾崩当日,杨总管就被太子抓走,好在此封密信已提前交由奴。这封密信现在交由王爷,只盼能助您一臂之力,不枉总管大人跟红缨姐拼死相护。”  林曜听闻他的话,只觉这封密信重达千金。  “你放心。”他信誓旦旦道:“我绝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绿琢没再多言,行礼告退匆匆离开。  林曜掩好门窗,这才动手拆开密信,认真看起来。  他越读越心惊,意识到林允扶急着找到密信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封密信所写的内容,足够定林允扶个谋逆的大罪。  密信为林侯庭亲笔所写,还盖着传国玉玺。  上面写着林侯庭无意间获知他那些枉死的孩子竟都是被林允扶所害,他为巩固权位,竟选择残害亲弟兄,而炮灰能活下来,也全因他第吻的身份。  林侯庭知道此事极为震惊,对林允扶的信任顷刻垮塌,因此找到段齐商议,想召林曜回夏。  他在信中言明,林允扶野心勃勃,觊觎帝位良久,他身体每况愈下,也皆因林允扶联合国师所致。可惜他知道的太晚,大势已去。  除此外,他还肯定地写道,他若出了意外,定是林允扶所为。林允扶心狠手辣,冷漠暴虐,绝不能担任夏皇帝之位。君王之位应交由九皇子林诀,盼林曜能辅佐其长大。  林曜看到这冷哼声,暗道林侯庭倒不傻,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看完密信,将其仔细叠好收起来,先前没找到密信,林曜还觉得林允扶登基时有场硬仗要打,但现在密信在手,林曜顿时松了口气,他倒想看看林允扶还能怎么翻身。  偏偏就在此时,魏陵阳忽地急匆匆叩响房门,说有急事找他。  林曜右眼直跳,不知怎的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他迅速把门打开,语气急切:“出什么事了?”  魏陵阳脸色很难看,低声道:“王爷,您猜对了,太子的确对七皇子动手了。可惜我们的人赶到时晚了一步,七皇子……无力回天了。”  林曜扶着门框的手猛地用力收紧:“你怎能确定是林允扶的人动的手?”  魏陵阳旋即对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迅速带了个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的妇人上来。  林曜发现那妇人竟正是七皇子的奶娘。  奶娘惊魂未定,踉跄地跪倒在林曜面前,满脸悲戚道:“王爷救命!小人当时在房外逃过一劫,但亲眼目睹皇子跟祥嫔娘娘被太子的人杀死!皇子不过一岁,娘娘也为人和善,求王爷为皇子跟娘娘做主!”  她边哭诉边磕头,悲愤难过又极其无奈。  林曜想到今早笑着喊他“锅锅”的孩童,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若让你指认,你能认出杀害他们的凶手吗?”  “能。”奶娘连连点头:“那领头人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长,他就算化成灰小人也绝不会认错。”  林曜颔首,心沉甸甸的,憋的慌:“那就好。你先下去休息,你家皇子跟娘娘绝不会白死。”  奶娘闻言连连磕头道:“谢王爷!多谢王爷!”  林曜没再多言,等人都走后,他推开窗,任带着寒意的风吹进房内,刹那心底也灌满寒气。  那封密信言明,让七皇子林诀登基为帝,林曜辅佐之。  所以,林允扶这是为求万无一失,决定斩草除根吗?毕竟林诀成了个死人,而死人是没办法跟他争皇位的。  ☆、第096章  闻知七皇子死讯, 林允扶很是畅快得意。七皇子生母不过区区宫女, 身份低微,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他倒要看看,现在没有七皇子, 林曜、段齐等人还怎么跟他作对。  明日便要举办登基仪式,宣告他正式继承皇位, 成为夏的皇帝。  林允扶抚摸着架上陈列的极为厚重奢华的龙袍, 满身意气风发, 嚣张恣意。  等明日穿上这身龙袍,坐上那君临天下的帝位,他便是这天下之主,无人能违逆他。  段齐等人敢跟他作对, 待他登基,必不能留他。至于林曜,现在虽不能动他, 却也得将他驱逐出夏, 永生不得回来。  林允扶越想越憧憬, 唇边笑意越深。先帝做事束手束脚,只图安逸,他却不同, 他求的并非夏这一方之地, 而是比夏更辽阔的疆域。  秦现在实力强盛,他需先从内部瓦解。林允扶想着想着,脑海甚至出现秦挚跟林曜跪在他脚边痛哭流涕的场景。  痛快, 实在痛快!  他出生时,不过是夏的三皇子,上边还有位德才兼备的大皇子。若非他殚精竭虑、苦苦筹谋,这皇帝之位又哪能轮得到他?  这么多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如愿等到了。  林允扶这晚睡的很好,还做了好几个美梦,梦见他登上皇位,带领夏跟齐、元三国联手,一起灭了秦国。秦灭亡后,齐、元根本不足为惧,很快也被夏国战士的铁骑踏平。  除此外,他跟唐涯也极好。梦中的唐涯并不知道他隐瞒的事,他也会一直隐瞒,把秘密带进陵墓。  醒来窗外天还未亮,解佟小心翼翼唤着他,道今日大典,该起床更衣准备了。  林允扶揉着眉心坐起身,大梦一场,却觉得那些场景极为真实熟悉。  解佟察言观色,命寝殿外宫人都进来。宫人们端着盥洗脸盆等迅速进来,等伺候林允扶盥洗后,又换批人端着精美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摆放的皆是冕冠、玉带等物。  林允扶站起身,由宫人们伺候着更衣。  他昨晚还意气风发,今早不知怎的,心口总是堵得慌,像是有不好的预兆。  “各个宫门处都安排好了吗?”  解佟低着头为林允扶整理龙袍,边道:“都按您吩咐的派人守着了。”  “派去盯着段府跟林曜的人可有消息回报?”  “没有。段将军接到您的旨意后便闭门未出。”  林允扶紧接着又问了许多事项,一切皆按他的计划发展着,并无不妥跟意外之处。  他揉了揉眉头,暗暗揣摩或许是错觉吧,毕竟是登基称帝的大事,紧张还是难免的。  龙袍繁复沉重,穿起来也极为不易,等林允扶梳洗完毕,窗外天已隐隐破晓,黯淡的亮光透过云层笼罩着大地。  林允扶挥手让宫人退至一旁,迈步往殿外走去,准备看看这初升的朝阳。  偏偏他刚走出寝殿,却忽有个身着铠甲的护卫满脸焦灼匆匆忙忙从外急冲进来。  “太子殿下。”他见到林允扶半跪在地,气都没喘匀,急急忙忙道:“禀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王爷跟段将军,带兵闯进宫来了!”  林允扶闻言大惊,脚步踉跄了下,又连忙站稳抬高音调道:“唐涯呢?他的人不是守着宫门吗?”  “唐将军他……他也跟着王爷一起来了。”  “岂有此理!”林允扶抓到那人衣襟:“吴乾秆呢?他在哪?”  护卫惶恐道:“吴丞相还没出府,就被段将军的人拦住了。程大人、刘大人他们都是……”  林允扶猛地推开那护卫,他表情狰狞,看起来极为恐怖,惊怒道:“没用的东西!滚——”  护卫不敢多言,爬起来就迅速滚远了。  而此时另一边,段齐的人跟林允扶的人刀剑相向,厮杀在一起。  林允扶的护卫军不敌,节节战退,根本无法阻挡林曜等人的脚步。  林曜起初是没准备这么做的,他是准备在林允扶登基之时,昭告他的罪行。毕竟唐涯若是站在林允扶那边,仅凭段齐的人未必能攻进来。  但经过七皇子的事,再加上那封密信,林曜有自信能够说服唐涯。当然事实也证明如此,若非唐涯有意放水,他们的行动定然不会这么顺利。  现在唐涯倒戈,吴乾秆被困在府中,林允扶断了左膀右臂,结局从此时起就已注定。  林允扶的护卫军且战且退,终于等到林允扶现身。  护卫军连将他护起来,跟林曜等人所率领的御林军形成对峙局面。  林允扶惊怒至极:“段齐,御林军的职责是护卫皇城,并非你私兵。你率御林军闯进我寝宫,莫非是想造反吗?”  段齐神情镇定:“御林军职责是保护陛下。但太子殿下做过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以您的德行,配为一国之君吗?”  “我不能,难道他能?”林允扶视线转向林曜:“你别忘了,先皇遗诏是怎么说的。”  林曜忽然道:“若遗诏是假的呢?”  林允扶硬撑着反驳道:“放肆!遗诏怎会是假的!”  “遗诏既非陛下亲笔所写,亦非陛下身旁总管颁布,想怎么写,还不都由你说了算。”  林曜边说边拿出封信笺,高举着道:“我这有封密信,是先帝亲笔所写,你是冤枉的还是罪无可赦,一看便知……”  他话还没说完,林允扶突然猛地冲过来一把抢走密信,并迅速将其撕的粉碎,往空中洒落。  “看,根本没什么密信。”他挑衅地狠狠盯着林曜。  他没想到林曜竟能找到密信,那密信无疑是他的死穴。他抓走先帝身边侍从,翻遍皇宫都没能找到,林曜又是从何而来的?  林曜丝毫不慌,微微侧头看了眼铁青着脸的唐涯。  他把密信跟七皇子的事说给唐涯听着,对方还似信非信,但林允扶此时的表现,却足够证明林曜所说都是真的,他对林允扶还抱着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化为泡影。  林曜看着满脸嚣张的林允扶,拍了拍手,不慌不忙地笑道:“这么重要的物证,你以为我会这么明目张胆拿起来让你撕毁吗?”  “真的早被我藏起来了,假的我这多的是,你还要撕吗?”  林曜边说边拿出一大叠信笺,举起来展示给林允扶看。  林允扶脸一会青一会紫,显然被林曜这出给气得不轻,愤怒咆哮道:“林曜,我要杀了你!”  林曜闻言往后退了退,确定安全后,对林允扶招招手道:“你来啊。”  林允扶顿时肺都快气炸了,连将求助视线转向唐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唐涯,你知道林曜一直都针对我的,那封密信没准就是他伪造的。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唐涯定定看着林允扶,满脸都是失望无奈且悲痛的神情。  “我想信你,但你让我怎么信你?先帝的字迹我还不至于认不出来,更何况你还派人刺杀林曜,派士兵伪造山匪杀害灾民,伪造遗诏,杀害七皇子,残害先帝。这些事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想怎么狡辩?”  林允扶听着唐涯的指责,脸色灰败,总算意识到他大势已去。现在段齐、唐涯都帮着林曜,外又有秦军虎视眈眈,他根本无力挽救局面。  “你们会后悔的!”林允扶犹如困兽般道:“七皇子已死。除了我,根本没人能当这皇帝。难道你们要把帝王之位交给他吗?”  林允扶愤怒指着林曜:“他是第吻,更是秦国的皇后。秦挚的大军就在境外虎视眈眈。你们这是要把夏拱手让给秦国!你们怎么对得起夏的列祖列宗?”  林曜道:“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以为秦国为什么还没打过来?那是因为我在这里。并非我夸大秦国实力,但夏国现在局势动乱、民不聊生,秦想攻破轻而易举。到时候就算你登上帝位,又能当得了几天皇帝?”  唐涯微微蹙眉,听着林曜这番长他人势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很不舒服,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先帝沉迷修道,荒废朝政,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夏国这些年灾祸接连不断,不是洪灾、蝗灾就是瘟疫,早就无力跟秦抗敌。 第101章 至于秦挚说的不妥之事,林曜丝毫也不担心。首先他信得过秦挚,其次秦挚也没必要耍这些手段。  秦国现在势力庞大,想灭谁就灭谁,根本用不着耍阴谋。  说完正事,林曜又问起悦悦的事,知道悦悦长胖了健健康康的也就放心了。  分开这么久,他也很想悦悦,想立刻见到他。  林曜不敢多想,连转移注意力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挚手臂揽着林曜,往常都是做梦,现在总算能真实地抱到心心念念的人,心情极为惬意:“想给你个惊喜,就等不及到明天,直接翻墙进来了。区区一个夏国皇宫,还拦不住我。”  以秦挚的轻功,出入皇宫就如入无人之境。  林曜想起秦挚的武功,暗想还真是这样。  他想着察觉到秦挚话里透着的几分炫耀,又很是配合地崇拜夸赞道:“陛下好厉害。”  说完他勾着秦挚脖颈,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亲昵地倾诉思念道:“分开这段时间,我也很想陛下,时时都想。”  秦挚本就难以抵抗林曜的魅力,这会闻言更是呼吸沉重,禁不住凑近吻住林曜的唇,想用实际行动来表述他对林曜的思念。  林曜摸着秦挚就情难自禁,这会也格外地主动,纠缠着秦挚与他唇齿碾磨,难舍难分。  气氛旖旎暧昧,无限美妙,偏偏林曜动手扒秦挚衣服时,却突然碰到个硬物。  那硬物四四方方,被秦挚揣在怀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林曜心下好奇,禁不住认真动手去摸。  他很快摸出那东西,借着黯淡的光线抬眼看去,却发现那东西很眼熟。  发现那是什么后,林曜捧着那烫手山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藏起来,别让秦挚知道他发现了。  偏偏秦挚却早把他的行为看在眼底。  他抓住林曜企图藏匿春宫图的手,取过来后随意翻了翻,含笑看着林曜,意味深长问道:“曜曜不觉得此物甚是熟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第三章~  ☆、第098章  “熟悉?”林曜本能摇头, 却难掩心虚尴尬:“我见都没见过, 怎么会熟悉?”  他说完又虚张声势地质问:“倒是你,把这种画册揣怀里是……是什么居心?”  秦挚定定看着林曜,直把林曜看得抗不住扭过头去, 这才似笑非笑道:“但我怎么觉得,这画册的人物画风, 跟你的风格极像呢?难道你没画过春宫图, 是我冤枉你了?”  林曜霎时大惊, 秦挚这话几近把事挑明了。  他震惊又心虚,迅速想着应对之策,同时也很懊恼崩溃。秦挚日理万机,怎么会发现这么本小小的春宫图?而且看秦挚的行为跟他暗示的话, 很显然知道这春宫图是他画的了。  林曜满脸的喜悦荡漾霎时消失,被这晴天霹雳给直接劈晕了。  “当……当然是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画春宫图呢?完全不可能……”  林曜实在找不到解释的说辞,这会只想逃避躲过一劫。  他迅速翻身用被褥把自己裹起来, 边转移话题地道:“我不知为何突然头好晕。不行, 我得睡了。你别说话, 别吵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说完就闭着眼装睡,决心借此避免跟秦挚讨论这个尴尬的问题。  秦挚拿着春宫图, 看着闭眼装睡眼皮却还在动的林曜, 无奈又好笑,倒也如林曜所愿,没在此时揭破这件事。  他一路跋涉至此, 为赶时间都没怎么休息,这会也很困了,便躺下抱着林曜很快睡着了。  等确认秦挚睡着,装睡的林曜悄悄睁开眼,动了动发现秦挚没反应,随即迅速拿过那春宫图,烫手山芋般下床找地方准备藏起来。到时候无凭无据,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藏好春宫图,林曜回到床榻,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次日总管太监来唤林曜起床,道该上早朝了。  林曜在秦挚怀里动了动,秦挚千里迢迢过来,他贪慕此时的暖意,实在不想起床,便让总管宣布今早免朝,若有事递折子过来。  秦挚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打趣般笑道:“这样怕是不妥吧?让外人知道,会怪我耽误你的。”  “为何不妥?我也就偶尔偷懒一两次。”林曜知道秦挚是故意这么说的,也随他往下接道:“再说我为你赴汤蹈火都成,何况区区一次早朝。”  他俩说这话只当情趣,还没走远的总管听着却是大骇,霎时路都走不稳了。  昨晚皇上明明是一人歇下的,今早塌上怎会又多了个人?且听皇上的语气,那人还极为受宠。  总管越想越惊悚,暗道这事务必要瞒住,若让秦国那位皇帝知道了,夏恐会招来灭顶之灾。  但总管有心想瞒,架不住皇上对此毫无隐瞒之意。跟那人同寝同食,一点都不避嫌。  因此没两天,皇上寝宫出现了个神秘男子,此人还极受皇上宠爱的事就迅速传遍皇宫。  夏国上下闻言无不忧虑重重,虽说皇帝是天子,后宫三千无可厚非,但皇上跟秦皇可是伴侣,秦皇绝非普通人,知道这事还能得了。  为夏的江山着想,几位大臣立即找到段齐,商议一番后准备进宫觐见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劝他回头是岸,切不能在此时激怒秦皇。  等夏安定能跟秦据理力争时,皇上想宠几个人就宠几个人,绝没人会拦着。  与此同时,皇宫。  林曜刚听说此事觉得格外有趣,回到寝宫还当笑话说给秦挚听,丝毫不知道段齐跟几位大臣正视死如归地往皇宫赶来,势要劝说他回头是岸。  笑完林曜又道:“这事倒也提醒我了。得抽个时间办场宫宴,正式介绍下你。否则恐怕大家都觉得我在金屋藏娇了。”  提到金屋藏娇这词时,林曜还挺暗爽。先前都是秦挚金屋藏娇他,没想到还能有秦挚被他金屋藏娇的这天。  秦挚哪能不知道林曜的想法,摇头说道:“此事不急。我们先说下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林曜脑海瞬间涌现不安的预感。  自他藏起春宫图后,秦挚这几天都没再提过此事。林曜本来都快放松警惕了,这会一颗心又被秦挚给提了起来。  秦挚笑而不语,在林曜紧张的注视下,丝毫没让他失望地又拿出了本春宫图。  的确是“又”,因为林曜看得很清楚,这本春宫图并非他先前藏起来的那本。  林曜一脸灰败,暗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本又是哪来的?”林曜绝望问道。  秦挚道:“从画铺搜出一大箱,都摆在寝殿,要多少有多少。我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几本。”  林曜深吸口气,意识到靠逃避是没用的,只能破罐子破摔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秦挚也没隐瞒,把发现春宫图到抓到画铺掌柜顺藤摸瓜发现他的事都说了。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曜曜看着生涩,原来知识竟如此渊博,很多姿势……朕也自愧不如。因此前段时间一直观此画册勤勉观摩学习,实在……受益匪浅。”  他说着又好奇道:“但这画册的姿势,曜曜确定都能行得通?”  林曜耳朵都红了:“我又没试过,哪知道行不行得通,我就是看别人画的,加上想象……”  “原来如此。”秦挚了然:“难怪有些姿势我怎么也想不通。”  林曜实在不想这么一本正经地跟秦挚讨论姿势这种问题,总觉得秦挚表面认真,实际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好了。”林曜边说边去抢秦挚那本画册:“你既然都知道了,还留着它干嘛?”  秦挚却伸长手臂,没让林曜碰到那画册:“自是要留着,我还要学习的。况且曜曜画这春宫图想必也很辛苦,我又哪舍得毁掉。”  “我一点都不辛苦,你还是毁掉吧。”林曜顿时头大:“还有,你学它干嘛?”  “看过这画册后,我顿觉视野开阔很多,也意识到先前与你做的的确不够刺激。为你今后的□□着想,学习极有必要。”  “……”林曜无力道:“我真不喜欢那些姿势,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果然没猜错,秦挚就是不怀好意,若真按那画册中的姿势来,是准备要折腾死他啊?  林曜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别画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姿势了,或者是做的再隐秘些,也不至于这般被秦挚捏住把柄。  但这事是他理亏,秦挚都没跟他计较他用对方的画像掩盖春宫图的事,林曜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秦挚要真想玩的话,那他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毕竟真翻起旧账来,林曜也很难说清。  这事暂告段落,秦挚把那春宫图随手放桌案,想想对林曜还是不怎么放心,又狐疑追问道:“除了这春宫图,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林曜想了又想,斟酌着举起手道:“还有一件事。”  秦挚闻言挑眉,定定看着林曜,眼神很是锐利。  林曜被盯得头皮发麻,老实交代道:“你还记得那本《牛郎织女》吗?你也看过,那是我写的。”  秦挚闻言恍然:“难怪那时候我说那本书不好,你会跟我生气。”  他当时并没有多想这件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处处都是破绽。  林曜硬着头皮点头:“因为故事真的很好看,你看都没看就诋毁它,再说后来你不是也挺喜欢的嘛。”  秦挚兀自消化着林曜的话,半晌又沉声问:“还有吗?”  他都没想到林曜竟还有这么多秘密瞒着他。  林曜迟疑半晌,刚准备说话,谁知道寝房的门就被忽地叩响。  总管在外垂首恭敬道:“启禀皇上,几位尚书跟段将军说有要事,在议事堂外求见您。”  林曜话语被打断,微松口气,他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秦挚自己穿书的事。毕竟这些事对秦挚来说是很难以想象的。  谁能接受自己不过是别人书中的人物呢。  “是为何事?”  总管顿了顿道:“几位大人想必是为那位公子的事来的,其他的奴也不知。”  林曜闻言哪还能猜不到那些大臣来的目的,不禁跟秦挚面面相觑。  他刚还说得找个时间办宫宴正式介绍下秦挚,谁知道这些大臣就已经等不及过来见他了。  难不成还真以为他在宫里养了个男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第二章~  ☆、第099章 第103章 新皇宫坐落在鄞州跟井台的交界处, 横跨两座城池, 规模庞大,气势磅礴,至今仍在修建当中。  林曜跟秦挚住在鄞州行宫的第二年, 乔鹤跟容绻回到琉国,重新举办了场大婚。  大婚当日, 林曜三人也回到琉国, 把悦悦带给舅父、舅母跟祖母看。他们见到悦悦很是欢喜, 还给了悦悦好多的见面礼。  对容绻跟乔鹤的婚事,舅父舅母原先是不同意的,毕竟乔鹤并不能生孩子传宗接代。  但乔鹤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的威名他们也是知道的,对他并无成见, 加上容绻态度坚决,舅父他们也就同意了。  至于子嗣的问题,就留给他们自己头疼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 舅父跟舅母也懒得操心那么多。  大婚后, 林曜跟秦挚并未久留, 很快便告辞离开。  临走前,乔鹤单独找到秦挚,跟他提起辞官的事。  “你想好了?”秦挚问。  乔鹤点头:“嗯。秦现已统一各国, 起码百年内不会起战事。治国之道我并不精通, 况且我也不想跟阿绻分开。”  他放下对容绻身份的芥蒂后,二人感情甚至比原先还要好。  秦挚沉思半晌,并未同意乔鹤辞官的事, 但准他不必上朝办差,相当于给了他个闲职,让他想回秦的时候就能回。  随后为此事,秦挚对容绻还挺不满。觉得是容绻拐跑他一员大将。只是乔鹤跟容绻感情甚好,秦挚不满也没用。  悦悦六岁这年,新皇宫建成。彼时秦夏通商也已五年多,两朝人和睦相处,早就不分你我。  林曜并未刻意避孕,这么些年,夏的那些大臣也眼巴巴盼着他快生位皇子。但让众人失望的是,林曜始终没能怀孕。  久而久之,那些大臣倒也想通了。秦鸿虽说姓秦,但流的到底是林氏的血。  新皇宫建成,林曜跟秦挚很快搬迁进去。鄞州跟井台这两座原先荒僻贫瘠的城池,也因此日渐繁华锦盛起来。  悦悦七岁这年,林曜接到许怀轩派人送来的信,道他跟傅凛准备举办大婚,特邀他过去。  林曜看完信很是感慨。他这些年跟许怀轩没断过联系,上回见面还是半年前,当时他提起傅凛,许怀轩还是副“你别提他我不想听”的模样,没想到转眼间他竟要跟傅凛大婚了。  林曜万分惊喜,连把这喜事告诉秦挚。  秦挚看着林曜兴奋的模样,总觉得哪不对劲:“曜曜似乎刚开始就跟许怀轩一见如故,这些年你对他也跟别人不同,这是为何?”  林曜每次见许怀轩,说话都偷偷摸摸的怕被他发现。他总觉得对方有秘密瞒着他。  林曜微愣,装作若无其事道:“只是跟他很聊的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说着就走了,还没忘提醒秦挚那天腾出时间,陪他一起去。  秦挚看着林曜背影,似信非信,还是觉得这事背后有蹊跷,只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透。  两人是私下去往延州的,没惊动沿途官员跟百姓。临走前,悦悦见父皇跟爹爹都走了,也眼巴巴地想跟去,却还是被林曜跟秦挚无情地留下看家了。  悦悦此时还不知道,类似的事今后还会轮番上演,堪称惨绝人寰。  大婚前一晚,林曜跟秦挚就已抵达延州。许培见到他们震惊至极,连请他们入内,好好招待着。  因为明天就是大婚,林曜跟许怀轩都没怎么说话。  林曜虽然震惊许怀轩跟傅凛大婚的事,但对此并不意外。  傅凛并非擅花言巧语的人,比起道歉,他更多的是用诚意来表达。他跟随许怀轩来到延州后,就在延州扎根住下。这些年陆续开了好几家武馆跟镖局,赚的银子据说比原来当刺客还多。  据许怀轩说,傅凛常常会给他送吃的或礼物,但极少现身,总之在他需要人或遇到危险时,傅凛总能及时现身。  许怀轩早就习惯傅凛的存在,就连许培也被感动,屡屡催许怀轩接受傅凛别折腾了。对傅凛,许怀轩心底也是喜欢感动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绝口不提成婚的事。只是两人还差那层窗户纸没被捅破。  现在二人终成眷属,林曜也很替他们高兴。  傅凛在据许宅不远的地方买了座宅院,宽敞幽静,还买了些下人专门照顾许怀轩,绝对不会亏待他。  大婚当日,许怀轩就被傅凛正式地从许府接到傅宅。  遍地红绸,锣鼓喧天。  林曜跟秦挚的现身也令众人震惊诧异,无形地帮他们扫清了很多障碍,许多人思及此,也断不敢找他们的麻烦。  大婚第二晚,许怀轩邀林曜到傅宅喝酒聊天。  林曜当即撇下正有意跟他亲热的秦挚,爽快赴约。  傅宅外,许怀轩拉着林曜就往院子走,还警惕地让傅凛别偷听,更让人守着院门。  傅凛不明所以,倒也没什么好奇心,转身走了,准备等他们聊完再来。  院中,林曜看着满脸喜气的许怀轩,笑道:“恭喜。”  “同喜同喜。”许怀轩笑着说:“我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他得知林曜称帝的消息时极为震惊,但这事也说明他抱大腿是抱对了。  林曜无奈道:“都是意外。当时情急之下,也没别的选择。我倒觉得你这样悠闲自在的挺好。”  “嗯。我本来也没那么大抱负。”许怀轩举起酒杯问:“喝酒吗?”  林曜点点头。  许怀轩倒好酒,两人举起杯盏,都很爽快地一饮而尽。  “怎么想起喝酒?”  “高兴。”许怀轩道:“我也难得能见你一面。我身边人虽多,但有些事也只有你能懂。”  林曜想想,这话倒还真是。他也只有跟许怀轩一块的时候,才能记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干杯。”林曜举起杯盏道。  “干杯。”许怀轩饮完酒,又问:“怎么没带悦悦来?”  林曜笑着眨眨眼:“我跟秦挚难得能单独相处会,你懂的。你要想他,随时来见就是。”  “好啊。等有时间,我让傅凛陪我一起去。”  “你现在跟傅凛挺好的吧?”  “挺好的啊,我也是认真想过的。”许怀轩说着撇撇嘴道:“就是我爹总催我……那啥,说他想抱孙子了,我烦的不行。林哥,生孩子是不是很痛?”  林曜点点头,这种事能不痛吗。  “傅凛怎么说?”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吗?特佛系,说都随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林曜好笑道:“他那是尊重你,在意你。”  “是吧,但我就是纠结。我还挺喜欢小孩的,正好自己能生,但我又怕痛。”许怀轩说着又端起杯盏跟林曜碰杯:“要是穿成普通人或赤骁就好了,这种事就轮不到我头疼了。”  两人边喝边聊,兴致也越来越高,说到起劲处,连时间都给忘了。  秦挚久等林曜未归,实在等不及地去傅宅找人,刚好碰到傅凛。  傅凛朝秦挚微微弯腰行礼。  “林曜呢?”秦挚问。  傅凛眼神示意那处院落:“刚来就被阿轩领进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派人守着,也不让我进去。”  秦挚越听越蹊跷,这两人究竟在干嘛,竟能独处这么久?他倒没往别处想,那种可能性很低,就是觉得林曜有事瞒着他,却能跟许怀轩畅所欲言,这让他很是不渝。  “你准备就这么等着?”秦挚问。  他能看出傅凛明显也挺着急。刚娶回家的媳妇,还没焐热呢。  傅凛沉默着没说话。  “随便你吧。”秦挚扔下这句话,转头就绕了圈准备跳墙进去偷听看看。他实在好奇,倒要看看林曜跟许怀轩在搞什么鬼。  秦挚走后没一会,傅凛也迅速跟了上去,说不好奇不紧张是假的。  两人轻功都极好,没惊动院内外任何人。  此时林曜跟许怀轩围坐在石桌旁,都喝得微醺,聊的也正起劲。  “我刚穿来的时候是真想死,这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不能吹空调不能看电视不能玩游戏,我都快无聊疯了。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那么难过。我好歹有疼我的爹娘,还有傅凛。反正也回不去了,就当重新开始吧。”  林曜低低“嗯”了声,脸红通通的,又问:“那要能回去呢?你还回去吗?”  许怀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舍不得爸妈,也舍不得爹娘还有傅凛。再说这种假设也不成立,要真能回去,我就带傅凛一起走。否则我走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那我把秦挚跟悦悦带上。反正我也养得起他们。”  “林哥,当明星很赚钱吧?”  “嗯。”林曜无奈道:“我本来攒钱想买别墅的,哪知道我还没享受,人就没了。”  “哇!”许怀轩双眼发亮:“都是上大学,这差的也太多了吧。不如你给我多签几张名吧?哪天要能回去,我就发了。”  围墙上,蹲着偷听的秦挚跟傅凛都蹙着眉,林曜跟许怀轩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偏偏放一起就听不懂了。  但尽管如此,两人仍极为震惊,因为林曜跟许怀轩话语中隐隐透露着,他们并非这里的人。  秦挚跟傅凛对视一眼,刹那彼此都默契地做出决定。  两人跳下围墙,一人抱起林曜,一人抱起许怀轩,准备各回各家,各问各的真相。  林曜被秦挚抱起时还迷迷糊糊的,但闻到秦挚熟悉的味道,很快又放松下来,嘀咕着问他怎么来了。  秦挚没说话,一直把林曜抱回客栈。  等回到客栈,林曜坐在床上揉揉眼,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整个人顿时就吓清醒了。  秦挚紧盯着林曜,表情严肃:“我先前问你还有没有事瞒我,你是怎么说的?”  “……”林曜试探地问:“你听了多少?”  秦挚脸色顿时更难看,转身就要走。  林曜见势不妙,连跳下床抱住秦挚,迅速道:“你先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秦挚顿住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等林曜解释。  林曜没办法,只能道:“这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毕竟听起来太玄乎,我是怕你难以接受。”  他紧接着就把自己的身份跟所处时代,以及车祸还有穿书的事都跟秦挚说了一遍。  秦挚越听越震惊,眉头也蹙的越深,但听到后面,他不知怎的反倒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