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万山》 第1章 拜师风波 “你们青云宗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吗?真是罔顾大陆的修行者这般推崇!” 云雾缭绕的一处山端上,一名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的黑衣少年正一脸不忿地看着上首被众人推崇的青阳君。 明明传言中的青阳君风光霁月,最是端正,可是如今他都将证据呈在他眼前了,他还是包庇那等小人,这让人如何信服。 “是啊,你说青阳师叔怎么这样啊?那陈书分明就是个······”围观的人群中这时也传来细碎的质疑声。 虽然围观的众人多是青云宗本宗的弟子,大多敬畏长者,可若是长者所行有失偏颇,总有那么一两个弟子是要站出来的。 “嘘。”一旁的同伴听到他的质问直接动手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没看见其他围观的长老都没有出声吗?一个小弟子敢出声质问青阳君,还想不想好了。 出声的小弟子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在自家师兄的警告下闭上了嘴。他一个宗门内小弟子确实无力对抗掌门之徒,只可惜了那从远这么好的天赋。 如此想着,他惋惜的视线就落在了人群中默默跟青阳君对峙的黑衣少年身上,可惜了。 上首青阳君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周围的人群,等到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才冷冷地开口道,“我说过,你们两位,半年为限,谁先迈入天阶灵者的境界我就收谁为徒。如今陈书已然是一名灵者,至于你······” 青阳君语气微顿,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黑衣少年的身上,像是在看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顽石,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现在的处境。 “现在的你体内储存不了一丝灵力,已然是一个废人了,谁输谁赢自然一目了然。” 陈书听到青阳君的话顿时挺了挺胸膛,不屑地瞥了黑衣少年一眼,都是个废人了还在这里喋喋不休,真是耽误他拜师的时间。 “从远,一切都是你技不如人罢了,还是不要纠缠,速速下山去吧。毕竟,以后我们修行者的世界可是与你无缘了。” 从远听出陈书口中的嘲讽之意,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明明已经说了,是陈书用一杯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的茶水毁了他的修为,明明他都已经将证据拿了出来,可是······ 从远沉默地抬眼看了一眼高台上神情冷漠的青阳君,再环视了一圈周围或闪躲或唏嘘的视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公平比试,陈书远不及他的修炼速度,要不是他耍手段蓄意接近他······ 罢了,也是自己,不知人心险恶。 从远想到这里定了定心神,不长的指甲狠狠嵌进肉里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于是,围观的众人就看见中间的黑衣少年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抬头,眼神坚定地看向上首的青阳君,一字一句地问出自己的疑问,“若是今日陈书毁我修为是他赢了,那明日我若废了陈书的修为是不是也算是我赢了?” 青阳君看着台下掷地有声的黑衣少年,良久都没有挪开视线。 若是寻常人被一个灵宗级别的强者这样盯着,早就承受不住威压转移了视线,可从远的脊背依旧挺拔,丝毫不让地直视青阳君的眼睛。 就在众人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台上才终于传来青阳君淡淡的声音,“可。”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从远看也没看另一个当事人的脸色,直接背起自己脚下的行囊,步履从容地走向下山的方向,围观的青云宗弟子都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了前路。 被无视的陈书看着从远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阴毒,想废他的修为,还要看他从远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如此想着,陈书侧眸给身边的侍从递上一个眼神,接收到视线的灰衣侍从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不着痕迹地消失在人群当中。 就在陈书一副胜券在握的时候,台上的青阳君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最后看着从远逐渐远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了主角之一,青阳君的收徒仪式还在继续,只是相较于一开始的兴奋,周围的宾客和同门弟子中逐渐弥漫上了一丝说不清的氛围,于是,一场陈书期待已久的拜师仪式就这样匆匆结束。 而此时,已经走到山脚下的从远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茫然,他一心前来拜师,一路上勤恳修行,不敢放松分毫,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后路,可如今拜师未成,他又该何去何从? 从远看着时不时从自己身边路过的,身穿青云宗服饰的弟子脸上露出的轻松恣意,默默垂下了眼帘,陈书经此一事已经算是正式成为青云宗的弟子,他日修行速度也是不可小觑,若是自己想要报今日之仇,实在不该在这里兀自迷茫,当务之急就是解开身上的药效,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能另辟蹊径了,不然······ 从远的拳头慢慢紧握,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现在他的首要任务请炼丹师解开自己身上的药效,而现如今离他最近的炼丹师的聚集地也就是落日森林边上的长河镇上了,那里有炼丹师工会的一个重要分部在,说不定其中就有炼丹师能够解开他身上的药效。 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从远也不耽误,抬脚就往落日森林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从远离开不久,不远处的拐角就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大人,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急,眼下还是青云宗的地界,太快下手也不好。看他去的方向是落日森林,倒是省了我们很多力气。” 灰衣男子抬眸望向那个方向连绵的山脉,轻轻摆了摆手,一脸的势在必得。 星辰逐渐爬上夜空,散落地挂在夜幕之上,莹白的月光透过木窗洒向一对银白的足履,一双人影照射在如玉的地板上。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负手而立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询问道。 “属下办事不利。但请少主放心,虽没有亲手将他击杀,但是那人已经被我们重伤,在接近落日森林内围的地方跳入长河中,只身闯入落日森林深处了。以他的废人之身,必然走不出落日森林。”要知道落日森林可不只是太阳会在那里消失,人也会。 “那就好。”被称为少主的人转过身来,赫然就是白日里已经行了拜师礼的陈书,清秀的脸庞因为眼底的阴鸷平添了几分阴郁。 原本从远是不必为此付出生命的,他的修为被毁对他也就没什么威胁了,怪就怪在他竟然想报复回来。区区蝼蚁,还想毁了他的修为,真是痴人说梦。 跪地的灰衣男子看着面前的少主忽然想起那个少年最后进入森林时的眼神,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少主,那个噬灵草当真如家主所说的那般厉害?从远此生确实没有修炼的可能了?” “那是自然。这噬灵草可是父亲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寻回来的,要不是摸不清青阳君的脾气,父亲都想直接宰了从远,你说父亲寻来的噬灵草有没有效?”解决了一个隐患,陈书也有耐心多解释两句,毕竟自己以后可就见不到服用了噬灵草的人了。若不是从远横空出世,他都想将这等宝物留在自己手里,以后发挥更大的效果,可惜了。 “那就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灰衣男子这才松了口气,实在是那小子最后的眼神有点赫人,要是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外人不知道从远的真实天赋,只当是天赋与他们少主比肩,他作为少主的心腹可是知道的,那小子的修行天赋可是远超少主的。 一般天赋普通的修行者,从一个普通的十二岁孩童到入修行之门需要花费一年的时间,入门到达到灵徒的境界快则一年,慢则两年三年,甚至更久的也是有的,更别提灵者又是一个境界的跨越,而且每个境界又分天地玄黄四阶,仅仅是从黄阶灵者到地阶灵者,天赋卓然的也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后面的境界晋升更是难上加难。 想当年他们少主也是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成功跨越黄阶灵者,这已经被誉为“东临国第一天才”了,可是据他了解,从远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到天阶灵者的境界仅仅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要知道少主作为陈家的继承人,从小就有名师教导,耳濡目染,更是有天材地宝堆砌,比别人早起步两年,即便是这样,他走到天阶灵者这一境界也花了五年的时间,可是一个无权无势,无人教导的从远竟然就这样在两年之内硬生生走了出来,天赋实在是恐怖。 “还有什么事吗?”陈书看着身前久久不动的侍从疑惑出声。 “这······”灰衣侍从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了。”应该是他看错了,可能是一个人面临生死关头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所以脚程上快了一些才能从他们手里逃脱,应该不是灵力的缘故,毕竟从远的体内确确实实是存不了一点灵力了。 “既无事,就退下吧。想必父亲已经接到我拜入青阳君座下的消息了,等我学成归来,父亲也就不用为了那些家伙烦心了。”陈书摆了摆手,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 “是!” 第2章 彪悍的兔子 落日森林,顾名思义,就是落日消失的地方。 它的外围树木丛立,内围更是山脉起伏,环境复杂,有强大的灵兽妖兽盘踞其中,危险重重,鲜少有人能进入其深处一窥究竟。 而距离此地最近的人类聚集地是一个小镇,名曰长河镇。因有一条长河贯穿小镇,直通落日森林深处因此得名,是落日森林探险者们最重要的补给站。 今晚的长河镇依旧灯火通明,一场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跟着家中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少女在长河里放起了花灯。 形似芙蓉的花灯随波逐流,花蕊中的萤火颤颤巍巍在水中飘荡,慢慢飘出小镇,游过崎岖的水湾,在河边灵兽好奇的拨弄中继续往前,不知游荡了多久,它已然变成了落日森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 “彭。”一声微乎其微的碰撞声在静谧的森林中响起,一直游荡的花灯被迫停止了它的旅程,顺着它微薄的光亮看去,才发现拦住它去路的是一个半身躺在长河里的黑衣少年,花灯正是顺着他的肩膀被拦在了他的脖颈处。 或许是因为花灯的突然造访,面色苍白的少年紧闭的双眼开始微微颤动,颤动的睫毛就像是在他不远处振翅的蝴蝶,美丽而又危险。 就在那只蝴蝶被花灯的荧光吸引,快要落在黑衣少年的脸上的时候,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亮如潭星的眸子。 “噗。”轻微的匕首破空声响起,一分两半的蝴蝶落在少年的衣摆之上瞬间腐蚀出一块大洞,甚至有逐渐蔓延的趋势,黑衣少年当机立断,直接斩断余下的衣摆,一把捞起身旁的花灯挣扎着上了岸。 眼看着自己的衣摆在河面上逐渐被腐蚀殆尽,少年微不可见地轻舒了口气,他知道落日森林里面危险重重,但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蝴蝶竟也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想要走出这片森林,还是要小心为妙。 黑衣少年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暗黑幽深的森林,再看看自己手上微弱的萤火,目光在两者之间环视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自己上来的岸边坐好。 他对落日森林内围的情况知之甚少,况且现在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他要是贸然闯进森林,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在此地休整一番想想对策吧。 黑衣少年借着花灯微弱的荧光幽幽地盯着自己在水里泡到发白的伤口,眼前不禁浮现起了不久前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那群黑衣人。虽然换了衣物,但是还是他认出了那个领头人的眉眼,就是一直跟在陈书身边的那个灰衣侍从。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陈书的狠辣程度。 多想无益,黑衣少年,也就是从远迫使自己的思绪重新转到面前的困境上,毕竟只有活着,想做什么事才有可能。 只是眼下伤口太多,他一时也分不清是哪里疼痛,他的行囊也被冲走,里面的药粉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紧握在手里用来反抗的匕首,还有······ 从远试探地摸向自己的脖颈,在顺着颈间的丝线摸到那块熟悉的银环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它还在。 唯二还算幸运的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被长河冲淡,暂时也还算安全。 确认完了如今的情况,从远思考片刻还是选择盘膝坐下,闭目修炼,和之前尝试过无数次的结果一样,他的身体已经存储不了一点灵力了,这对于他现在的处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尝试无果的从远无奈睁开了双眼,就在他睁眼的瞬间,视野中突然闯入一个毛色雪白的兔子蹲在距他不远处的岸边喝水。 从远看着体态还算肥美的兔子,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随后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就在从远抬手想要将兔子一击致命的瞬间,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冒出一道闪电般的游蛇,直奔岸边喝水的兔子,千钧一发之际,从远手中的匕首稍稍偏移了一点角度。 “咻!” “噗嗤!” 破空声和匕首扎进肉体的声音相继响起,脑袋被匕首深深扎进土里的游蛇狠劲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眼看着游蛇已经悄无声息,从远起身走了几步,一把拔开深深扎进泥土里的匕首,连带的还有被贯穿脑袋的游蛇。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只是······ 从远看着自己脚边还在喝水的兔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兔子身边有任何声响不是早就已经逃跑了吗?可是这只兔子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是不动?难道是耳朵听不见? 这样想着,从远慢慢向那只兔子伸出了另一只空闲的手,听不见正好,助他裹腹一顿吧。 然而,就在他的左手将要抓住兔子的耳朵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福至心灵地闪过什么,想要抓住兔子耳朵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不对,若是耳聋,这只兔子怎么可能生活在落日森林的内部还能能长到这么大,应该早就被吃了。 想到这里,从远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喝水的兔子,随后转身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对着匕首上插着的游蛇犯了难。 刚才那只小小的蝴蝶都这么大的腐蚀性,更别提这个外表看起来就很鲜艳的游蛇了,他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毕竟能从落日森林内部生还的探险者是寥寥无几,没有关于落日森林内围的物种记录,他确实是不了解。 或许,把这游蛇扔进长河里才算保险,毕竟它身上的血腥味可能会给他带来隐患. 说干就干,从远直接起身想要将匕首上插着的游蛇甩到长河里,但是匕首上突如其来的重量直接扯得他手腕下沉,差点就没拿住。 从远的视线疑惑地下移,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是刚才那只兔子。 它已经将游蛇的身子吃掉了半截,即使是被匕首带离地面,对上从远的视线也依旧不紧不慢地进食着。 就这样,那只兔子在从远的注视下直逼匕首处的蛇头,最后更是一口将蛇口吞进口中,轻盈地落地之后才慢悠悠地咀嚼了起来。 头骨在兔子口中被嚼碎的声音听得从远头皮一阵地发麻。 夜间的凉风吹过从远裸露的伤口,直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从远看着自己脚边开始洗面的兔子不禁寒从脚起,幸好,幸好自己之前没有自不量力地去抓它的耳朵,不然手指都能被它轻易咬掉。毕竟他对一个兔子可没有什么防备。 眼下这兔子刚刚吃了一条盘起来体积比它还大的游蛇,暂时应该不想进食了,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从远环顾了一圈四周,刚刚在脑海里规划好逃跑的路线,裤脚突然就传来一阵明显的拉力。 顺势望去,从远才发现刚才还在洗面的兔子现在已经咬住了他的裤脚。 从远见此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匕首,紧盯着兔子的下一步动作,以防它突然伤人。 出乎意料的事,兔子见他望过来就松开了嘴,一蹦一跳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跳出一段距离还会回头望一眼还在原地的从远。 见此情景,从远只能试探性地跟着往前迈了一步,“你是要我跟着你吗?” 一阵微风吹过,一人一兔就这么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出声。 从远看着面无表情的兔子讪讪一笑,就在他以为自己问了个寂寞的时候,下一瞬就看见那只兔子肉眼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往森林的深处蹦去。 顾不上惊讶,从远斟酌了一番如今的情景还是决定跟上去,毕竟现在出现的小东西都这么厉害,再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定他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只兔子既然在落日森林的内围还能长到这么大,就说明它还是有自己的能力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跟过去的,说不定也只是那只兔子舍不得他这么大的口粮,但是体积小拖不动所以让他自己跟着。 从远跟在兔子的身后天马行空地想着,同时还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毕竟夜晚的森林比白天更加危险。 可奇怪的是,他跟着这只兔子从黑夜走到天色微微泛白也没有遇到什么灵兽妖兽,就是在天色破晓的时候被一株不起眼的植株划到腿上的伤口,随后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最后倒下的时候久违地听到一道人声,“呦!兔子,你从哪儿捡了个人回来?” 第3章 恐怖如斯 一年后。 落日森林的深处,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正牢牢握住手中的匕首,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气势凛然的穿云豹,一旁还有一只雪白的兔子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盯着眼前这副场景,嘴巴还一动一动地,不知在咀嚼什么东西。 一时间,这片丛林只剩下了兔子的咀嚼声和黑衣少年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几不可闻的,鲜血落进泥土的声音。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一滴浓稠的鲜血正从少年的匕首尖端上滑落。 “嘀嗒。” “嘀嗒。” “嘭!”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穿云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也慢慢地从它身下蔓延开来。 没有了穿云豹的威胁,黑衣少年直起身子甩了甩匕首上的鲜血,随意地往衣衫上擦了擦就重新插回腰间。 “回去吧,团子。”黑衣少年,也就是从远招呼了一声依旧悠闲的兔子,就大步流星往穿云豹的躯体走去,在他的右手放在穿云豹头顶的瞬间,穿云豹的躯体立即消失不见,只有一地的鲜血和周围的一片狼藉,证明刚才的事情不是幻觉。 在穿云豹的躯体被收回之后,刚才还待在原地的兔子顿时伸了伸懒腰,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从远的脚下也在此时泛起淡青的光芒,跟着它快速地在丛林中穿梭。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河流穿过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零星的小花点缀其中,河流对面的丛林时不时地窜出一些小兽出来饮水,还有一只似鹿非鹿的灵兽也在饮水,四目望去像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从远看到坐在河边垂钓的老者,嘴角顿时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抬脚就要往老者的方向跑去,“师父!” “停!” 从远垂眸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鱼竿,顿时委屈地撇了撇嘴,“知道了。” 从远刚想抬脚走远些洗漱,余光扫过一旁清澈的河流,眼底立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噗通!” 头发半白的青衣老者猝不及防被溅起的水淋了一身,看着还在水里打滚的从远顿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个混小子,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从远闻言悠闲地水里翻了个身,仰面笑道,“谁让师父你总是嫌弃我一身血腥味,反正你也没钓上来几条,也不差这一回。” 都一年了,师父只要没事都会在河边垂钓上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臭,他半盏茶的功夫就能钓上来的鱼,师父一年就钓上来一条,就这样还一直锲而不舍地守在河边,真不知道事应该夸他有毅力,还是说他闲着没事干。 猝不及防被徒弟揭了老底的申老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刚想要教训徒弟要尊老爱幼,就看见河面上泛起不同于往常的红色。 “怎么回事?你今天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申老的眉头微微拧起,蹙眉看着河中央的从远。他这个徒弟往常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将半个河面都染红啊,难道今天遇到什么危险了? “奥,今天不凑巧,碰到了一只四阶的穿云豹,跟他打起来伤着了。”从远睨了眼河面上大片的血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落日森林内围本就危险重重,之前算是他运气好,团子总能带他找到三阶的灵兽练手,这次遇到四阶的灵兽也正常。 “不过师父放心,徒弟没给师父丢人,我打赢了!”从远傲娇地昂了昂头,等待着师父的夸奖。虽然他也负伤不少,但是最后是他打赢的。 “真厉害,不愧是我申川的徒弟。”申老看着在水里扑腾的从远,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骄傲。虽然知道他的徒弟是千年难见的天才,但是知道他越级战斗还打赢了,他还是忍不住地震惊。 从去年从远被团子带回来之后,他用了半年的时间帮他解开噬灵草的药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远就重回了天阶灵者的境界,再加上之前为了解开药效,那些天材地宝的堆砌,现在已经是地阶灵师的修为。 人类地阶灵师的实力也就相当于三阶的灵兽,而从远如今打赢了四阶的穿云豹,也就说明他现在即便是对上灵宗也有一战之力,这是何等的恐怖。 若说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是鸿沟,那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堑。历代比赛中,若有人跟对手差一个小境界还能挑战成功,都要被人夸一声天才,可如今从远差的可不只是一个小境界,还要再加上一个大境界,这样的实力实在恐怖。 而且,他这个徒弟,不仅是实力恐怖,手艺也是恐怖,谁家少年小小年纪就烧得一手好佳肴啊。申老想到从远过去的手艺无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他捡到这个徒弟真是捡到宝了。 “行了,现在的河水还有些凉呢,赶紧洗洗上来吧,师父还等着你今天的手艺呢。”申老摸了摸微瘪的肚子,难得关心了一下河水的温度。要是给他的宝贝徒弟冻出来风寒了,还有谁给他做美食啊。 “知道了,师父先去一旁歇着吧,我这就来。”知道自己师父属性的从远会心一笑,潇洒地摆了摆手。 感觉自己身上的污秽都清洗的差不多了,从远这才慢慢从水里冒出了头。 单薄的春装顺着水流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露出上半身流利的线条,乌黑浓密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脑后,显得他的额头更加饱满,有水滴顺着他的剑眉流过他亮如星辰的眼眸,流过他挺拔的鼻梁,最后滴在他削薄的唇上,更为这俊秀的少年增添了一分颜色。 一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半大的小子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郎,申老这一年的时间也为着他经常缩短的袖口往外跑了好几趟,最后索性都买了大一款的衣物,现在的从远穿着正好合适。 用灵力烘干了一身水汽,从远索性就蹲在岸边处理起了穿云豹的皮毛和内脏。 第4章 猝不及防的离别 “呼~还得是我徒弟的手艺。”申老喝了一口热汤发出满足的喟叹,脚边的团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整个兔头几乎都要埋进碗里面了。 从远看着面前的这两个活宝,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对奇异组合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刚醒来,不知道身处何地,师父和团子就在那时朝他走了过来。 当时师父半白的头发都凌乱地窝在脑袋上,一身青衣看上去儒雅随和,就是衣摆处粘上的泥土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手上还抓着几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杂草,脚边跟着的兔子连嘴角的鲜血还没有擦干净。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老头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师父,不仅为他寻来天阶的功法供他学习,还教他炼丹,给他准备万金难求的空间戒指,更别提空间里的无数的药材法器和灵石,事无巨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祖父祖母好像就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或许他的父母曾经对他,也是这么好。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从远,突然感觉到脚边传来一阵拉扯感,等他垂首看去,团子才松开了嘴,示意从远看向自己已经空荡荡的碗。 从远无奈,只能伸手给团子重新舀了一碗。不然还能怎么办?自己养的自己宠呗。 听师父说他没来之前,团子都是自己在外面狩猎的,除了师父偶尔去外面打打牙祭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它会赏脸吃点,其他出自师父的手艺它一概不吃,例如丹药。确实,师父炼出的丹药估计也就他自己敢吃了,还有他这个大冤种。 但是后来师父教他炼丹之后,团子吃他的丹药倒是吃的挺欢,有事没事就嗑一个,吃丹药跟吃零嘴似的。 申老看着眼前这个和谐的场面,不禁打趣道,“你现在给它嘴喂刁了,等咱们以后不在这儿了,它还能吃得惯那些生食吗?”他初次遇见团子的时候,它就是自己生活在落日森林内围的,甚至要不是从远,他都不知道这只兔子还有名字。 他和从远要是一直在倒还好,饿不到它。但是如今他对落日森林中的药材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自己从宗门拿的那几样功法······现在差不多也要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还有从远,他当年一身伤地被带回这里,他不说,他也没问,但是依照他这个徒弟的性格,定然是要找人讨回来的。 到时候团子自己留在这里真不知道它还过不过得惯。 “师父,你要去哪儿?”从远将头埋在碗里,声音有些闷闷地问道。闻弦知雅意,虽然师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他知道,师父一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 “就是待够了,想要换个地方待待。”申老知道他这个徒弟聪慧,但是也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于是下意识地隐瞒了实情道。 任何收获都是有代价的,给从远找的那几本天阶功法也不是他说拿就拿的,总要付出点代价,现在就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以后五年他都要在宗门坐镇了。不过,这点事情就不需要从远知道了。 “师父,你······不带我们去吗?”从远和脚下的团子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师父话里好像没有要带他俩的意思。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要教你的东西都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况且,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解决。”申老挑了挑燃烧的火柴堆,语气淡淡地叮嘱道。从远比他有天赋,一点就通,而且触类旁通,几乎不怎么需要他费心,他这个师父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剩下的只有等他自己去闯,自己去摸索。 “师父······”从远的嗓音带上了浓浓的不舍,注视了申老许久也不见他有松口的迹象,无奈只能蔫蔫地问道,“那师父,你这一走我以后要怎么找你?” “这是传音鹤,你有什么事可以通过它联系我。”申老右手摊开,递到了从远的跟前,露出了掌心的一只造型别致的纸鹤,木质的身体上刻画从远看不懂的密文,两根柔软的羽毛翅膀看上去栩栩如生。 “另外,药谷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会举行一次年轻炼丹师之间的比赛,到时候你拔得头筹的话师父会去给你喝彩的。”申老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企图使离别的氛围变得不那么沉重。年轻人嘛,总有一天是要出去闯荡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我会的,师父。”从远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师父所愿,他必然是要去的。 申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有些微的抽搐,尴尬地伸手轻轻拍了拍从远的肩膀,“那什么,也不用太勉强自己,你赢不赢师父都会去的。”他说的年轻是百岁之下的年轻,从远这种在炼丹界就是相当于稚童的年纪,他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道这傻小子还当真了。 为了避免自己再开些什么被傻小子当真的玩笑,申老起身掸了掸衣角处并不存在的灰尘,“行了,既然都交代完了,为师就先行一步了,到时候让团子送你出去就行了。”既然已经被从远知道了他的意图,那他还是早走比较好,要不然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要沉浸在离别的氛围中了,他最受不了这套了。 “对了,你要是愿意带着团子出去闯也行,它会有用的。至于,它愿不愿意跟着你出去,就看你自己的了。”申老余光扫过一脸懵的团子随口提醒了一句。 反正团子是不会跟着他走的,他也不会多此一举。但是如果它愿意跟着从远的话,也是对从远安全的一种保障,毕竟,这只兔子的实力就连他也看不清。 申老的话音刚落,下一瞬身影就出现在了丛林的入口,背对着从远潇洒地挥了挥手,“小从远,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相见。” “师父······”从远看着丛林处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不禁低声呢喃出声。 第5章 神秘的少女 清晨破晓,太阳的初晖给丰盈的草地披上了一层光辉,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在半空中慢慢聚集,往不远处的山洞中急速涌去。 “呼~”轻吐一口浊气,从远从修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澎湃力量,从远清亮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突破了! 经过昨日的惊险一战再加上一夜的修炼,他已经成功踏入天阶灵师的境界了。 这么猝不及防的晋升属实是他没想到的,但是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就是了,正好为他接下来的远行又增加了一层保障。毕竟出门在外还是实力最重要。 从远活动了一番僵坐了一夜的手脚,出门迎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环视了一圈周围熟悉的景象,从远像往常一样招呼起一旁的团子向不远处的森林走去。 不过,这一次,他不知道何时才会重回这里。 师父昨天说得没错,剩下的路要靠他自己去闯,他不能一直待在师父身边,这样安逸的生活只会一点一点,消磨掉他的斗志。况且,他一直不曾忘记自己是拜谁所赐,才会落得这满身伤痕。 从清晨初晓走到日暮西沉,从远看着四周大差不差的树林,有些迟疑地看向身侧还在不停走动的团子,“团子,咱们出了落日森林内围了吗?” “吱吱。”团子吱了一句从远听不懂的叫声。 待从远还想继续问它的时候,团子的鼻子突然快速地嗡动了起来,随后迅速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团子!”从远压低声急促地叫了它一声,但是团子的速度依旧不减,无奈,从远只能警惕着四周的环境飞速地追了上去。 不知行了多久,等到从远绕过一处山坡看到团子安静下来的身影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周围只剩下团子身旁那簇灌木上的果子,散发着幽幽的荧光。 从远看着大快朵颐的团子头疼地抚了抚额,从戒指里找出了一个仅有的照明工具,慢慢走了过去,有些无奈地说道,“团子,你饿了可以跟我说,我戒指里还有些······” 话音未落,从远看着被一双雪白爪子递过来的果子瞬间怔愣在原地,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团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从远看着团子无辜的面庞,有些迟疑地接过它爪子上,散发着幽幽荧光的果子,拿到眼前仔细地观详,从远有些不确定地道,“这······好像是炼制四品丹药的流萤果。” 流萤果是四品丹药复明丹所需的药材,他不曾炼过复明丹,所以只能书中看过它的模样。现如今看到实物,他还真有些不确定。 师父给他的书中记载,流萤果是落日森林独有的物种,因为生长周期漫长,二十年才结一次果,而且不易保存,生长环境要求苛刻,数量极少,所以要是特意去寻的话可能还要花费一些功夫。但是如今它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从远看了看手中的流萤果,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团子,一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魔幻。 就在从远接过最后一枚流萤果的同时,不远处的草丛小幅度地晃动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小姐,有人抢了咱们的流萤果。”一个做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速度极快地奔向不远处的一处营地,有些急速地呼喊道。 “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守着,一旦成熟就过来汇报的吗?怎么会让人抢了。金斯他人呢?抓住那个偷果子的家伙了吗?”篝火旁一个中年男子闻言立马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质问道。这可是他们等了十年的流萤果,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他真是······ “他······他······”来报信的护卫一时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作答。 金斯仗着和云总管的关系,向来喜欢欺负他们这些没有靠山的护卫,因为没人会替他们讨回公道,这次也不例外。 今晚原本是轮到他和金斯两个人一起看守,可是金斯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就直接让他自己守着了,自己倚在一处枝干上睡觉了。但是他刚才清醒的时候并没有在那里看见金斯的身影,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跟杨管事说,不然最后遭殃的还是他。 就在杨管事怒火中烧就要揪住他领子的时候,中间的主营帐里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是谁?胆子这么大?连我云家的东西都敢抢?” “小姐。”杨管事和护卫在这道声音落地的瞬间,立马恭敬地低下了头颅, “你说?对方是谁?有多少人?”一个身着粉蓝衣裙的少女一把掀开营帐的帘笼,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走动间衣摆处绣着的芙蓉暗纹波光浮动,像是银河洒落在少女的裙摆。盈盈一握的腰身由一条祥云暗纹的银色腰带细细勾勒,腰间还挂着一条银鞭和一把银白的长剑。 少女乌黑茂密的秀发只随意地用一只玉簪挽了一个发髻,其余的秀发皆慵懒地披在脑后,走动间玉簪上的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更为主人增添了一份灵动。 护卫在少女凌厉的注视下怯懦地道,“一个人,还有,一只兔子。” “一个人?一只兔子?这你都能让人给抢了?”少女声调微微拔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护卫。她们这次带过来的护卫虽然都不是家族里面拔尖的,但是实力起码摆在那儿吧,即便是护不住全部的流萤果,但是两个人怎么能连一个果子都看不住,她真是要好好审视一番这次带来的护卫了。 护卫在自家小姐质疑的视线下顿时嘴里发苦。 原本昨天他就帮队里一个受伤的同伴守了一夜,今天白天一直赶路也没时间休息,所以他今天去守夜的时候就没撑住打了个盹,谁知道一睁眼,三颗流萤果转眼就剩一颗,唯一的一颗还被一只兔子捧在了爪子上。 他怕最后一个流萤果都没有还找不到罪魁祸首,所以就先过来禀告了。 毕竟,万一弄丢流萤果的责任被金斯推到他身上,他就是有口也难辩啊。 第6章 正好练手 就在护卫在自家小姐的质疑下有口难言的时候,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少女的身后传来,“对方是什么修为?” 护卫胡安听到这声询问眼神顿时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注意。”他刚醒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实在是没有时间思考,直接就直奔营地而来了,而且他又不能说对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要是细究下去,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云家大小姐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有所隐瞒的护卫目光微凛,不过现在深处落日森林之中,危险重重,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也只能暂且记下,转身搀扶住了身后白衣少年的手臂,看着对方暗淡无光的眸子坚定地说道,“哥,我替你去看看,我一定会帮你把流萤果拿回来的。”无论是谁,敢抢她哥哥的流萤果,她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云曈,一切随缘就好,我没事的,且同你一起去看看吧。”云昽安慰地拍了拍云曈的手背,轻声说道。他只是看不见周围的景象罢了,但是通过感知灵力的轨迹也就相当于“看见”周围大部分的人和事了,并不影响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就开始急速往流萤果的方向前进,而这一切,另一个当事人丝毫都没有察觉,他正拿着一颗流萤果跟他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对峙呢。 “小贼,赶紧放下手中的流萤果,这可是我们云家的东西。”金斯看着对面手持流萤果的少年大声地呵斥道,一双眼睛里满是轻蔑。 关键还得靠他金斯,还好他如厕回来的及时,胡安那个小子之前守夜应得好好的,现在倒不见了人影,看他到时候不好好在护卫长面前告他一状。 从远看着对面上来就称人为小贼的家伙,面上因为见到同伴刚刚展现的友好,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随意地将流萤果在手中上下抛了抛,从远一脸嘲弄地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这颗果子上可没有你云家的姓名。我还说是我的呢?是你这个路过的小贼抢夺不成就随意污蔑。” 真是的,要是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他说不定就把这果子让给他了,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丹师,炼不了四阶的复明丹,拿着也没用,不如日行一善让给有需要的人。但若是需要的人素质堪忧的话,他也不介意好好跟他玩玩。 “你!”金斯被从远短短两句话气到面色涨红,拔出腰间的长剑就攻了过去。 从远看着攻来的金斯面色一冷,瞬息之间就将流萤果收回了储物空间,右手也凭空化出一把寒意凛然的宝剑迎了上去。 “叮!”两把兵器碰撞上去瞬间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金斯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气息,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实力,拿下一个狂妄的小子是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是个天阶灵师! 要知道他是因为小有天赋才会被云总管一手提拔上来的,要不然云总管的远房亲戚这么多,怎么会单单提拔他一个。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是今年三十七岁生辰之前刚刚晋升到天阶灵师,可是这小子才多大?看面相还不过双十吧?十几岁的天阶灵师,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且,这小子的宝剑是个法器吧,看剑身上三道成形的法纹,至少是地阶上品的法器了吧。这让他引以为傲的黄阶上品的法器脸面往哪儿搁? 虽然想法甚多,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金斯看着对面面色沉静的少年,眸色不禁微微加深。兵器相差一个品阶也没关系,这个少年修为这么高,想必时间都花费在修行上了,也没多少实战的经验。 有时候,经验可比修为要重要多了。 重拾信心的金斯看着对面的少年眼里不禁闪过一丝轻视,余光扫过少年手中的宝剑时眼底更是闪过一丝贪婪。只要他打败这个少年,这么好的法器就是他金斯的了。 两人用剑格挡的时候几乎是面对面的状态,从远又怎么会错过他眼底的贪婪。不过,想要他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眼底寒光一闪,下一秒,从远持剑的手腕一挑,直接将金斯的长剑顺势推了出去,在金斯长剑没有收回之前,宝剑直直朝着金斯的胸口刺去。 金斯虽然一时不备被卸了力道,但还是凭着这些年的经验,快速扭转了剑身的方向,抵挡住了胸前的攻击。 从远看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长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就要这样势均力敌的才好,他跟师父的修为相差太大,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虽然也有找实力差不多的灵兽练手,但灵兽是灵兽,人是人,两者的攻击方式显然是不同的。 如今有了这个实力相当的对手,他真是,兴奋得紧啊! 两人你来我往了十几招的功夫,云昽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此处。 云曈视线在从远和一旁兔子的身上扫过一圈,却没有发现流萤果的踪迹,心头不禁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天阶灵师!”跟一心关注流萤果的云曈不同,跟在云昽身边的护卫长看见跟金斯打得有来有往的从远,有些微微惊讶地道出了从远的修为。 可能是因为他们云家本来就有一位这样天赋出众的存在,护卫长虽然有些讶异但是也没做他想。 不然要是换做其他家族的人,不是因为嫉妒想要亲手毁掉一代天才,就是想要出手拉拢。但是云家的众人眼底除了些微的讶异倒是没什么别的情绪。 就在一行人的注视下,被围观的两人转眼又已经交手了几十招的功夫,从远在经过一开始的陌生之后是越来越游刃有余,而金斯则是越打越心惊,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子? “金斯要输了。”护卫长看着眼前的战斗笃定地道。对方明显就是拿金斯练手,并没有使出全力。如今已经摸清了金斯的路数,自然是要结束战斗的。 护卫长的话音刚落,从远就瞅准了金斯的一个破绽,用剑身巧妙地拍向金斯的手腕,在他吃痛松开长剑的瞬间,自己也被从远瞅准时机,一脚狠狠踢了出去。 “嘭!”金斯直接狼狈地砸在了云昽一行人的跟前。 第7章 这这这这…… “公子,小姐。”金斯看着眼前不知道围观了多久的众人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起身就要跟从远找回场子。这次是他大意了,敢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一定让那小子好看。 “退下吧。”云昽淡淡的声音从金斯的身后传来,他的怒气冲冲的身影顿时僵在了原地。 “可是?”金斯想要反驳的话语,在看到云昽冷淡的脸色后,立马咽了回去。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老老实实退到了队伍里面。只是细究过去,他看向从远的视线中依旧是愤愤不平。 从远看着对面的阵容,眼底划过一丝防备,但是嘴角却勾起一抹从容的微笑,“不知各位有何指教?”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守在那两位公子小姐身边的可是灵宗的强者,其余作护卫打扮的二十余人修为最低也是地阶灵师的修为。 要是一个灵宗他还可以试试,现下是两位,而且还有这么多实力相当的护卫,硬碰硬的话,他可没有一丁点的胜算。 从远余光默默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退路。他可不是只会逞一时意气的傻子,这种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硬拼的才是呆子。 云曈看着对面抢了她们流萤果,还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子,眉眼微沉,右手默默抚上了腰间的银鞭往前走了一步,“你把流萤果还给我们,今天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虽然不是很想跟这个小子客气,但眼下还是拿回流萤果更重要些。 “奥,流萤果嘛。”从远听到对面的要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将流萤果从空间戒指里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落日森林里的果子,可没有什么有主之······”“说”字在看到对面在火光的照耀下,容貌昳丽的少女时顿时咽了回去,从远表情一转微微软了语气,“这位姑娘,这果子不是我不想给。实在是你家的护卫态度实在是恶劣,这上来就被人骂作小贼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从远戏精似的捂住了心口作心痛状,余光瞥见对面姑娘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瞬间见好就收,语气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拂了拂衣袖,十分正经地说道,“这样吧,看在姑娘你的面子上,让刚才那小子给我道声歉,我就把这果子给你们。”反正这果子对他也没什么用,迄今为止冒犯他的也只有那小子一人而已。他出招他是打回去了,但是他骂人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呢。 “凭什么?!”金斯听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要他道歉,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敢偷盗云家的东西,也就是大公子和小姐脾气好才任由他在这里聒噪,要是换做其他的主事,早就让人打过去了。现在竟然还敢让他道歉?真是活腻了。 “既然他不愿,那姑娘······这枚果子······”从远在手中抛了抛这枚果子,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虽然修为比不过对面,但是师父给他保命的手段也不少,总不能让那个小子白白蒙混过去了。要不然白白给了他们,他们还以为自己怕了呢。 云曈看着唯一能够帮助自家兄长复明的流萤果,被一个小子随意的抛弄,心头顿时升起熊熊怒火。让一个小子抢走流萤果本来就够可笑的,他现在竟然还要她云家的守卫道歉,真是······ 云曈气红的双眼,从从远的角度望去,就像是被自己气哭了一样。一时间,他手上的流萤果顿时成了烫手山芋。祖母说过,不要惹女孩子伤心的。 “算了算了······”从远挠了挠头刚想把手里的流萤果抛过去,站在云曈身侧的云昽突然开口,“这位小兄弟······” “嗷呜。” 团子突然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从远看着空无一物的右手,再看看落在地上嚼得津津有味的团子,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这这这······ 刚才还火药味甚浓的现场,在团子的咀嚼声中,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从远抬头看着对面陷入呆滞还没缓过来的众人,立马识趣地抱拳,一只手拎起团子,一只手灭了手里照明的花灯就要悄悄逃离现场。 “站住。” 从远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脚下生风,一刻也不带停顿的。笑话,让他停他就停了?他又不傻。 刚跑出没两步,从远听着背后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那道银鞭就贴着他的腰身打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银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下一瞬就来了个回马枪,仓促之间,从远虽然带着团子顺利躲过,但是手上刚灭的花灯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银鞭缠上。 虽然是唯一的照明工具,但是为了不让银鞭顺势缠上来,从远无奈也只能松手。 没有了银鞭的纠缠,从远刚想摸黑逃跑,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个小姑娘气势汹汹的质问声。 “我放的花灯怎么会在你手上?” 云曈看着被鞭子带回来的花灯原来是想顺势将它甩开的,但是余光瞥见它熟悉的花瓣就顺势收回了手中。 她去年跟着长辈来确认流萤果生长进度的时候,曾经在长河里放过一次花灯,因为花瓣是她亲手改造过的,所以印象深刻。 等她循着记忆拨开层层花瓣,看到那一处熟悉的标记时,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 只是这个被她放入长河的花灯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云曈手持花灯怀疑地看向对面从远的背影,等着他的解释。 从远闻言身形顿时僵硬在原地,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挣扎道,“天下的花灯千千万,姑娘怎么证明这花灯就是你的?” “废话,本小姐亲手改造的自己能不知道吗?这花瓣里面还有我做的标记呢?说!你是谁派来的?本小姐去年在长河里所放的花灯怎么会在你手上?如今你又令那只兔子吃了我兄长的流萤果,到底是何居心?”云曈说到最后美目微瞪,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分被人算计的怒火,仿佛从远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安稳地离开。 若说原本从远还抱有一丝侥幸,但是如今这个姑娘说得言之凿凿,算是彻底粉碎了他的那点侥幸。 这花灯也算是救过他一命,可是如今的这个状况······ 第8章 我再帮姑娘找一个吧 从远无奈地瞥了怀里的团子,这下好了,误打误撞毁了自己救命恩人的东西,他是逃也不是走也不是。 认命地转过身子,从远硬着头皮从黑暗的环境里走了出来,“误会,都是误会。这个花灯是去年我在落日森林的时候捡的,说起来姑娘的花灯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至于这个果子······” 从远苦恼地挠了挠头,认命地道,“我再帮姑娘找一个吧。” 谁让自己之前承了人家的情呢,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毕竟救了自己一命。有恩必报,祖母教过他的。 “你找?你怎么找?”云曈手腕一甩,手中的银鞭砸在地上猎猎作响,激起阵阵灰尘。流萤果本就难寻,留给她们采摘的时间也短,基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不然依照她云家的权势,也不会阴差阳错寻了十年,才找到这样一株即将成熟的果子。 就凭一个年岁不足双十的少年,她还不如自己派人去找。 “竭尽所能。”从远恭敬地行了一礼。 毕竟是他鲁莽在先,为恩人找一枚果子不算什么。 云曈看着从远恭敬的样子,一时间有火也发不出。 她虽然娇纵,但是世家大族的教养不允许她对一个态度诚恳的人发火,可是,那流萤果······自己期待了这么久的流萤果就这样被人给毁了,任谁都不会高兴。 就在现场因为两个当事人的沉默,而陷入寂静的时候,云曈身边的云昽上前一步压下了她手持银鞭的右手,礼貌地开口道,“无妨,不用这位小兄弟费心,我们再去找一株就是了。”反正寻不寻得流萤果对他影响不大,没必要为了此事在此纠缠。 “哥!”云曈听了自家哥哥宽容的话语,不赞同地跺了跺脚,这可是她们寻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无妨。”云昽轻轻拍了拍自家妹妹的手腕低声安慰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差这两年。” 云曈听着云昽几乎自暴自弃的话语,悄悄红了眼眶,明明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再摘得流萤果,哥哥就可以重见光明了,可是······ 云昽听见身边低不可闻的哽咽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准确地擦掉了云曈眼角的泪珠,“好了,云家的大小姐这么容易就哭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再说了,人家又不是有意的,曈儿可不能再为难人家了。” 从远听着兄妹俩之间的对话,再看看那位白衣少年在火光下暗淡无光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腮帮子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轻叹一声,从远无奈地出声道,“没事,反正我也是要在这森林里呆上一段时间的,给你们找果子也就是顺手的事,况且这果子也是因为我们才······” 从远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团子,看着它悠闲的模样不禁一阵牙疼,这下好了,自己还没走出落日森林的范围呢,就要给这只团子擦屁股,真是······ 不等云昽推辞,从远就接着说道,“这样也算是偿还了这位姑娘的恩情,这位兄弟不会连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吧?不然以后我可是会寝食难安的。” 祖母说过,欠了别人的恩情就要偿还的。虽然一个流萤果对于救命之恩来说有点少了,但是能偿还一点是一点吧。 原本还想拒绝的云昽,在从远说出这一番话后,脸色顿时变得为难起来,犹豫了片刻才松口道,“既如此,就麻烦这位小兄弟了。我叫云昽,这位是我妹妹云曈,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不如之后就跟我们一起行动吧?这样我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叫我从远就好。” 互通了姓名的从远原本想就此别过,毕竟当初陈书就是这样一番说辞,邀请他一起前往青云宗的。说是有个照应,后来确实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照应。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找到流萤果,他自己孤身一人,怎么通知他们又是一个问题。总不能让团子帮忙看着果子,他去找人,想想就不现实。 脑海里转了一圈的从远直接礼貌地揖了一礼,“如此,接下来就叨扰云家兄弟了。” 月亮钻出云层,逐渐爬上柳梢,又慢慢转移到了西面的密林之上,透过树枝洒下柔和而又明亮的月光。 从远就斜倚在西边的一处枝干上,一半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下,一半藏在阴影之中,月光与阴影的交织就这样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云曈和云昽还有护卫长在定完接下来的行程,从主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虽然一时被眼前的美景晃了心神,但云曈还是没忘记是他毁了兄长的流萤果,于是恨恨地瞪他一眼就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云曈的怒视自然没有逃过从远的感知,睁开眼睛睨了一眼云曈孤身跑向的方向,从远看了眼周围毫无察觉的云家护卫,眉头微微蹙起。 夜晚的落日森林比白天更加危险,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想到此处,从远无奈起身,纵身一跃,抱着团子穿梭在茂密的树干间跟了上去。 从远看着前方抱膝坐在长河边的身影,四处远眺寻了一处合适的枝干倚了上去,这里视野开阔方便观察,距离也不错,要是有什么危险他也来得及出手。 安置妥帖的从远就这样默默警惕着云曈周围的动静,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下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云曈竟然埋首在膝盖之间哭了起来。 此时的云曈满心都是愧疚,大哥的眼睛原本就是为她而伤,她好不容易让人寻到了复明丹缺的最后一味流萤果,想着就要帮助大哥复明了,所以一时高兴就带着大哥一起来了,谁知道最后会是一场空欢喜。这种亲手给大哥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它毁掉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从远听着下低低的啜泣声一时间坐立难安,忍不住睨了一眼待在自己怀里休憩的团子。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要是他把团子扔下去会不会好一点? 第9章 又遇磷蝶 一脸无辜的团子对上从远探究的视线,瞬间警惕地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嗖”一下跳出了他的怀抱,眨眼就出现在了另一支树干上。别以为它不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要去他自己去。 看着团子明显抗拒的动作,从远顿时难为地在下面的云曈和对面的团子身上来回扫视,突然,余光中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远眼神一凝,直直盯上了那个慢慢接近云曈的翩跹身影。 是磷蝶。 跟那天他坠入长河苏醒后遇到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黑色的翅膀上点缀着细细的靛蓝,在黑夜中散发莹莹的幽光。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这种蝴蝶的名称,后来也是看师父的手札才知道它叫磷蝶,外表美丽但是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只要被它腐蚀的肌肤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性。 眼看着它离下面的云曈越来越近,从远抚上腰间的匕首一把掷了出去。 “彭!”出乎预料的是,匕首在插中磷蝶身体的瞬间,一道鞭子也凭空袭来,狠狠将它打了出去。 “咣当!”从远看了一眼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匕首,莫名从它身上看出了一点委屈。 “谁?!”云曈看着落在远处的匕首警惕地站了起来,周身因为灵气的激荡,裙角无风自动,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是翩翩欲飞的神女。 眼看着事情已经偏向未知的轨道,从远头疼地抚了抚额头,纵身跳了下去。早知道这姑娘已经发觉磷蝶的身影了,他就不多此一举了。 云曈看着从密林间走出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那什么,别误会。”从远将双手竖在胸前,摆了摆手,余光瞥见树干上的身影,眼前瞬间一亮,指着团子说,“我就是带团子出来打打牙祭,无意间碰见你的。” 感觉自己找了一个好借口的从远顿时松了口气,要是让云姑娘知道自己是跟着她出来的,还看见她哭了,小姑娘面皮薄,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闹剧,索性自己就装作是巧合。 无辜背锅的团子翻了个白眼,顿时背过身去,屁股对着从远的方向。 云曈瞥了一眼树干上那只兔子的背影轻嗤一声,“怎么?几颗流萤果还不够喂饱你的兔子?”要不是大哥拦着,就算不能教训这只兔子,怎么说也要教训兔子的主人一顿。但是刚才······ 云曈余光扫过那片被蝴蝶腐蚀的草地,慢慢收回了周身激荡的灵力。罢了,看在他帮了她一次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了。 蝴蝶飞行本就无声,要不是刚才匕首的破空声提醒了她,她说不定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了。 忘了这茬的从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顺着云曈的目光看去,立马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夜间的落日森林危险重重,姑娘还是不要独自行动为好。就像这磷蝶,看上去美丽无害,但是一旦被它沾上,就算是生肌丹也无法修复分毫。” 从远往前走了几步,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给云曈看了一眼上面的磷蝶,随后以灵御火焚毁了磷蝶的尸首,随手将匕首插回了腰间。 “谢了。”云曈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地小声嘀咕了句。虽然她还是不喜欢他毁了大哥的流萤果,但是一码归一码,人家救了她,当一句谢并不为过。 虽然云曈道谢的声音很小,但是从远离她也不远,自然也就听见了,眼底顿时就荡起了一股明显的笑意。 余光瞥见云曈眼角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远下意识地递上了一方干净的手帕,脱口而出,“姑娘擦擦吧。” 在看见云曈瞬间瞪大的眼睛,从远顿时意识到了不好。本来就是假装不知道她哭的,这下好了,怎么一下就暴露了。 云曈看着从远懊恼的神色,嘴里想要辩驳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眼角,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从远一眼,“不用你管。”说完头也不回地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从远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背影,失笑着收回了手中的帕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瞬,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鄙夷的眸子。 从远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团子,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不过片刻嘴角扯起了一抹不自然的微笑看着团子柔声说道,“团子,咱们也该回去了。” 居高临下的团子看着他嘴角的那抹假笑,也顿时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回敬他,随后利索地跳进了从远的怀里舒服地睡了过去。 从远也抱着怀里的兔子不紧不慢地缀在了云曈身后。 一觉睡到天明,从远抬手遮了遮直直照射过来的阳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里愣了愣神,随后若无其事地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地上。 “早啊,从兄弟。” 刚走出帐篷的云昽听着身侧传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柔声问好。 “早。”从远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对于云昽知道是自己没有丝毫的意外。 “对了,从兄弟,我们昨天商量了一下,可能要往落日森林里面走一些,到时候说不定会涉足内围的位置。若是从兄弟不方便的话,我们就此别过也无妨的。”云昽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毕竟外围他们这些年也时常派人来搜,如果有的话应该早就被找到了。 从远听到云昽说要往森林里面走的时候点了点头,从他过来的路上看,落日森林的内围确实更适合流萤果成长一些,但是在听到云昽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从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在意识到云昽看不见之后,从远连忙出声道,“没事,反正对我来说都是历练,在哪儿都一样。云兄弟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既然说要帮你们一起找流萤果,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 虽然拒绝了云昽的提议,但是从远对于云家这位公子却多了些好感。不会以多欺少,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就独断专行,更是多次为他这个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考虑,比陈书那个所谓的世家公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真不愧是传承千年的世家。 第10章 好像还有一颗 “呵,是我着相了,云兄弟敢只身闯进落日森林,修为胆色自是不凡。”云昽释然一笑,有些抱歉地说道。像他这样接二连三的推脱,要是换了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说不定会以为他瞧不起他,但是像从远这样能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倒是消除了一些他们因为陌生而产生的一些隔阂。 “哪里。”从远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结束了这段对话。 “哥,你们在聊什么呢?可以用膳了。”洗漱好的云曈远远地看见自家大哥和昨天那小子站在一起急忙走了过来,一脸警告地盯着从远。 之前总有一些人不长眼地嘲笑哥哥的眼睛,要是从远敢拿她大哥的眼睛说笑,她一定饶不了他。 “没事,就是跟从兄弟说一下咱们接下来的计划。”云昽听到云曈关切的声音,嘴角的笑容真切了许多,“从兄弟也和我们一起吧。” 从远虽然不太想承人情,但是现在团子不知道去了何处,说不定以为自己大功告成已经回去了,他要是单独出去狩猎,连能不能摸回来都是一个问题,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吧。 想到此处,从远顺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用过早膳之后,整个队伍都收拾收拾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一路上虽然有经验丰富的护卫,着意避开大型灵兽的地盘,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落单的灵兽,甚至还有一只实力不俗的妖兽。 “嘭!” 随着云曈的最后一击,那只妖兽化的巨型蜥蜴终于无力地倒下。 “噗嗤。” 云曈一脚踩在巨型蜥蜴的头颅上,慢慢将刺进它脖颈的银剑拔出,锋利的剑身上带出不少的鲜血。 云曈随意地将手中的银剑甩了甩,看着剑身上细微的豁口面色有些微的凝重,这还只是一只四阶的铁甲蜥蜴就费了她一把兵器,要是再往里走······ “怎么了吗?”站在不远处的云昽久久不见云曈出声疑惑地问道,往常处理完妖兽曈儿不是最先回到他身边的吗?难道今天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因为云家护卫的默契配合而插不进手的从远,默默地站在他旁边回应着。 虽然现在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是从远看着周围因为刚才的战斗而伤亡小半的护卫,心底微微一沉。 如今连落日森林内围的边都没摸到,人手就损失了小半,要是再走下去······ 从远瞥了眼依旧站在云昽身旁没有出手的护卫长和杨管事,虽然队伍中有这两个灵宗坐镇,但是想要闯进落日森林内围再平安出来,只有他们两个是不行的,而且他们的主要任务肯定是保护云昽和云曈的安全,至于其他的护卫······ 从远视线飘过周围都或多或少都带了伤的护卫,心底一时间五味陈杂。 就在从远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出现一阵细微的晃动,幅度虽小,但还是没有逃过护卫长的感知。 “咻!”护卫长的佩剑直接斩向身侧的灌木丛,相信即便是四阶的灵兽也能即刻重伤。 然而,想象中的伤亡没有出现,反而有一阵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从远的怀里。 “团子!” 从远下意识地接住了飞扑过来的身影,待看清它的模样的时候才惊喜地叫出了声,他以为它完成送他出落日森林内围的任务已经回去了呢。 “吱吱。”团子奇怪地瞥了一眼过分激动的从远,嘴里发出有些沉闷的叫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塞在嘴里阻止它发声一样。 从远听着它有些奇怪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将它举至眼前,仔细查看它的嘴巴。 待看清团子嘴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从远才急忙将团子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着手心微黄的果子,从远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团子,“你一大早上出去就是为了寻找这个?” “吱吱。”团子看懂了从远眼中的诧异,顿时昂首挺胸地点了点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骄傲。 厉害吧,不就是一枚果子吗?看它给他找个一模一样的! 从远看着手中微黄的果子,再看看一脸骄傲的团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团子一大早为他找来流萤果他很感动,但是······这个果子还没熟啊! “这是······流萤果?”站在从远身旁的杨管事看着他手心的果子瞬间惊喜地叫出声,之前那株流萤果他见过,还没成熟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什么流萤果?”不远处正在擦剑的云曈听到流萤果的字样,顿时条件反射地走了过来。 “这个,确实是流萤果,但是······它还没完全成熟。”从远说着将手心的流萤果往云曈的方向递了递。 “这个倒是无妨,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不过,从小兄弟能让你的这个兔······嗯,灵兽带我们去这株流萤果的位置吗?”不等云曈有所反应,杨管事率先询问道。 他刚才看得分明,这个果子是从远的那只兔子叼来的,只要它能带他们过去,他们再守几天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一个成熟的流萤果了,那他们这次的任务也就能圆满完成了。 本来他们对于从远的这只兔子吃了他们的果子也很不舒服,但是奈何他们的大公子是个性子好的,主子不计较,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顶多是不跟从远亲近就是了,但是现在他的兔子既然又找到了流萤果,他也顾不得之前的那点小恩怨了。 从远顶着周围人期盼的视线,硬着头皮道,“我试试吧。”话不能说绝,万一团子故技重施,把其他的果子都吃了,又给他叼来这唯一的一颗,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从远脑海了过了一下那时候众人精彩的反应,有些惊悚地摇了摇头,将视线专注地放到团子身上,“团子,你还记得这颗果子的位置吗?那里还有这样的果子吗?” 团子听了从远的询问,无辜地瞪起了自己的一双大眼睛,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还有一颗。 第11章 未知的存在 从远胸口吊着的石头在团子的点头中终于落地,舒了一口气才接着问道,“那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这次的团子明显有些犹豫,最后在从远期待的视线中迟疑地点了点头,算了,还是远远的事情比较重要,那个什么铁的反正它又不熟。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围围着的一圈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倒是当事人云昽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有了流萤果的消息,云家的队伍中明显轻松了不少,众人准备起晚膳来也是热火朝天,从远看着伤势不一的众人也是自告奋勇上前帮忙,小小露了一手。 倒是一直沉默寡言的侍卫长一脸深沉地盯着他的方向,不过与其说是在看从远,不如说是在看他脚下吃得正欢的团子。 “公子。” 帐篷里的云昽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右耳微动,淡声道,“进来。” “何事?”云昽端起手边的一杯热茶轻啜了一口,闲适的模样不像是身处危机四伏的落日森林,反而像是闲来无事外出踏春的世家公子。 护卫长进来看见云昽闲适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正色道,“公子,从远身边跟着的那只兔子,恐怕不止是四阶灵兽。还有,从远的身上应该有能遮住修为的法器,要不是昨天他跟金斯打起来,恐怕我也不能看清他的修为。只怕,他的身份不简单。” 能毫发无伤地躲过他的攻击,起码要是五阶的灵兽了。要知道落日森林外围五阶的灵兽都是能够独据一方的存在,现在却跟在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年身边,这其中······ 至于从远,年纪轻轻就已是天阶灵师的修为,而且手中的那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遮掩修为的法器连他的眼睛也能蒙骗过去,起码要是天阶的法器了。而能拥有天阶的法器还有如此天赋的,不是世家的重点人物,就是宗门的核心弟子。 可是,这些年他们好像也没听说有从远这一号人物啊?东临国的第一世家倒是姓从,但是他们根据他们掌握的资料,从家年轻一辈并没有天赋太过出众之人,要是有也不会藏着掖着,任由一个不过百年的陈家迎头追上。 “是吗?”云昽的眉头微动,语气中却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有点趣味的事情。 “属下确定。”护卫长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临行前已经到了天阶灵宗的境界,不然家族里面也不会同意让他跟过来,四阶的灵兽不可能躲得过他的攻击,修为低于他的人也没人能躲过他的探查。 云昽听了护卫长的话久久未语,莹白的脸庞隐在茶水的云雾后面,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良久才有淡淡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护卫长听到云昽的回应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下,他知道,只要让公子注意到异常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 退出帐篷的护卫长并没有凑到篝火旁,反而挑了一处暗地,静静地靠在了大树旁,视线似有若无地瞥向篝火旁的从远和团子,任何对于这个队伍未知的存在,他都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不过,没有去凑热闹的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护卫长的耳朵微动,悄无声息地跃到树干之上听着来人的对话。 “你看从远那小子得瑟的,不就是手艺稍微好点吗?这些人也真是的,都忘了他们是因为谁才会深陷这见鬼的落日森林吗?要不是那小子,咱们早就完成任务出去了,现在竟然还给他好脸色看,一个个的真是蠢得可以。”金斯睨了一眼那边的热闹不屑地轻嗤道。 大公子也是个傻的,人家都抢了他治眼睛的良药了,他还傻傻地让人跟在队伍中骗吃骗喝,难怪在族里跟个透明人似的。要不是他前段时间出手重了些,需要出来避避风头,谁愿意跟在这样一个瞎子身边? 金斯在内心默默腹诽,却不敢真的在人前说大公子的不是,不然要是被人说出去,他背后的人也护不住他。毕竟大公子的旁边还跟着云曈这个正经的大小姐。 不过,金斯侧首看了一眼身侧依旧沉默的人,眉头微微拧起,不满地道,“怎么?难道你也想凑上去看个热闹?” “不想不想。”回过神来的胡安看到金斯不善的神色急忙摆手道。在一顿吃食和以后的家族生活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从远即便再得大公子青眼,那也是外人。 “算你识相。”金斯看着胡安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在瞥见从远在队伍中受欢迎的模样内心立马升起一顿燥郁。 金斯看着人群中一片和谐的氛围,眼睛一转,忽然有一个绝妙的注意涌上心头,于是对着胡安招了招手,俯身吩咐道,“等下你让从远那小子去守夜。” “这······不好吧。”胡安闻言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对面,有些迟疑地道。大公子邀请进队伍的人,怎么说也是客人,让客人守夜,要是让大公子知道了······ “有什么不好?总不能让他在队伍里白吃白喝吧。你要是不让他守,那你就自己守。到时候要是再犯昨天晚上的错误,你看护卫长还饶不饶的了你?”金斯沉声威胁了一通,也不管胡安的反应,直接甩手走人。他这两天因为这个从远都没休息好,今天可要好好休息一通。 被留在原地的胡安看着对面的热闹景象,一咬牙就往从远的方向走去。他已经连守了两个晚上了,再加上今天白天受的伤,实在需要好好休息。反正从远跟金斯的实力差不多,让他守一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隐藏在枝干间的护卫长看着两人分别离去的身影,最终也没有出言阻止。 让他们试试也好,正好看看从远那小子的性子,大不了他今晚也在一旁守着就是,至于那个金斯,等回去再另行处罚。 第12章 半步五阶双头蛇 这边,胡安等到众人用完晚膳,差不多散了的时候才拉着从远走到了一旁。 “有什么事吗?”从远看着这个拉他到这里半天不说话的护卫,善解人意地主动问道。 胡安看了一眼明显是少年模样的从远,内心又开始迟疑起来,从远的年纪跟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让一个孩子在危机四伏的落日森林里守夜,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然自己还是在一旁看着点吧。 想到此处,胡安咬了咬牙出声道,“那个,从远小兄弟,可以麻烦你跟我一起守夜吗?你也看到了,今天白天兄弟们身上都添了不少的伤,我怕再找其他的人的话会不利于后面的守夜安排。” 胡安说完有些不敢看从远的脸色,本来让客人跟着一起守夜就是一件失礼的事情,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少年。 “可以啊。本来今天就没帮什么忙,能帮你们减轻点负担也是好的。对了,这个是生肌止血丹,你先拿着用吧。”从远余光瞥见胡安包扎后依旧有鲜血溢出的胳膊,找出一瓶自己之前炼手的丹药递了过去。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害得他们又往里走了一遭,他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像今晚他帮忙准备晚膳一样。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胡安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瓶顿时受宠若惊,生肌止血丹乃是二品丹药,即便是下品一颗也要十块上品灵石,也就是金斯手头宽裕会备上一两颗,像他这种需要养家糊口的,只能硬扛过去。现在从远一出手就是一个瓷瓶,他实在是······ “没事,这位大哥若是过意不去,可以麻烦你帮忙分给那些伤势过重的兄弟吗?我与他们不熟,也不好擅自打扰他们养伤。”从远说着又拿出两个瓷瓶塞到了胡安手中,不等他拒绝就转身走向了守夜的地方,背对着胡安潇洒地挥了挥手道,“我先去守着了。大哥慢慢来,不着急。”反正三瓶丹药不过是他一两炉的事,能帮这些护卫一点是一点吧。 胡安望着从远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三瓶丹药,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将瓷瓶塞到怀里,转身朝着跟从远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金斯半夜起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胡安和从远有说有笑的模样。 “你们不好好守夜在干什么?”金斯脸色阴沉地上前踢了胡安一脚,他让他叫从远出来守夜是要给他个教训的意思,他倒好,倒跟他有说有笑了起来,真是个软骨头。 时刻警惕四周的从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即将要摔倒的胡安,眼看着胡安恢复平衡,从远这才转身看向来人,“自然是守夜,还能是干什么?倒是你们云家的护卫都是这样跟同伴打招呼的吗?” 金斯看着眼前的少年板起脸的模样,顿时不屑地轻嗤一声,“我要怎么跟他打招呼是我的事,他都没说什么,倒是你在这狗叫什么?” “算了,从小兄弟,我没事的,是我没做好守夜的工作。”胡安眼看着两人就要起了冲突,急忙起身挡在了从远的面前,背对着金斯冲他摇了摇头。现在跟金斯起冲突,以后受苦的是他。 从远看懂胡安眼里的恳求,虽然心头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努力平复了下去,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不需要他帮忙的事情他还是不要硬帮的好,不然到时候害了别人都不知道。 金斯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从远,嘴角勾起一阵嘲讽的笑意,直接上手捏住了胡安受伤的胳膊,挑衅似的看着从远,“看到了吗?即便是我这样做,你也不能插手我们云家的事,你要知道,都是因为你,他才会受这不必要的伤。” 金斯说着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有鲜血顺着胡安的伤口染透了周边的衣料,胡安的脸色也随着变色苍白,有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从远看着胡安伤口处的鲜血陷入了一瞬间的怔愣,他不是给他生肌止血丹了吗?只要服用了他的丹药,伤口肯定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了啊?除非······ 一瞬间的念头闪过脑海,从远也没时间计较他为什么没有服用丹药,只是在刹那之间用匕首划破了金斯的手腕。 他修为尽失的半年里,一直都有练习自身的身手,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时候用到了。 吃痛的金斯瞬间放开了胡安的胳膊,看着手腕上的血流不止的伤口,心里立马升起熊熊的怒火,“你敢伤我?!” “可笑,伤都伤了,有什么不敢的。”从远转了一圈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金斯看着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掌心凝聚出灵力就要拍到从远身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不远处的丛林直接惊起阵阵飞禽,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也在此时传来。 从远听着周围的动静眼神微凛,余光瞥见金斯身后的阴影立马出声提醒,“小心!” 金斯这时也察觉到了身后浓重的血腥味,立马反手将攻击打向身后,同时绕到胡安的身旁顺手推了他一把。既然不听话,就别怪他不客气。 眼看着胡安就要落入眼前的血盆大口,从远立马反应过来,瞬间以掌附地,催生出一株有力的藤蔓,缠住胡安的腰将他甩到一边。 而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他们三人的护卫长,眼看着事情不受控制,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毕竟是条半步跨进五阶的双头蛇,眼下也只有他能勉强抗衡了。 有了护卫长的加入,从远终于得空将胡安往后方带了带,就在护卫长跟双头蛇刚交上手的功夫,云家的护卫也已经被突然的战况惊醒,尽数出现在了空地上。 云家两兄妹就站在护卫的中间,身边还紧紧跟着杨管事。 而被从远带离战场上的胡安,一个趔趄,直接将怀里的东西摔了出来。 第13章 蛇打七寸 胡安看着地上洒出来的丹药,下意识地看了面前的从远一眼。 而从远看着地上的状况,心下了然,默默将手里的瓷瓶收了回去,转身走到云家兄妹身边,认真盯着战况,不再看胡安的脸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胡安觑了一眼从远平静的脸色,面露苦涩地洒落的丹药重新收拾了回去,他知道,他跟从小兄弟的缘分算是尽了,但是这么多的二品丹药,不论是作为保命的东西还是出售出去,都能够帮他高枕无忧一阵子了。 他,不后悔。 短短片刻功夫,云家的部分守卫已经将双头蛇和护卫长围在了中间,趁着侍卫长攻击的间隙对双头蛇发动攻击,一时间这片空间里的灵力开始驳杂起来,五颜六色的攻击持续不断地往双头蛇的身上招呼。 不过,除了护卫长的攻击,其他护卫的攻击好像并没有给双头蛇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中心的双头蛇被杂乱的攻击激怒,两个硕大的蛇头口中的蛇信子沙沙作响,直接一尾巴甩飞了不少护卫,力道之大直接撞断了几株大树。 护卫长看着被激怒的双头蛇嘴里一阵发苦,半步跨进五阶的双头蛇是实力堪比半步灵王的存在,而他确是前一段时间才刚刚进入天阶灵宗的境界,只这半个境界的差距就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眼下不过十几招的功夫,他体内的灵气就已经消耗过半,身上也已经添了不少的伤。 不仅从远看出来了护卫长的吃力,同样看出来的还有守在云家兄妹身边的杨管事。 “公子。”杨管事眼看着护卫长身上又添一道伤痕,终于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云昽,要是护卫长重伤,凭他一个人也难以拿下这个双头蛇,到时候只怕是要全军覆没。 “你去吧。”不等杨管事开口请求,云昽率先开口道。他虽然眼盲,但是也感应到了那道熟悉的灵力体内,灵力的急速消耗。 “是。”杨管事恭敬地抱了抱拳,就飞身进入战场的中心,同护卫长对视一眼就转移开了双头蛇的注意。 云曈紧紧盯着眼前的战况,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利剑,虽然也想加入进去,但是她还要保护哥哥,若是护卫长和杨管事两人联手都招架不住,那她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精神高度紧绷的云曈余光瞥见站立在一旁,淡定抱着兔子的从远,视线着重在团子身上停了一眼,眼睛一转立马侧身低声说道,“喂,我们不用你帮忙找流萤果了,换个条件吧。你不是要报恩吗?若是这次挡不住了,你就负责把我哥哥安全带到长河镇上,那我这个救命恩情你也算是报完了。” 能够只身在落日森林行走的少年,必定是有自己的底牌,她虽然不喜欢他毁了流萤果,但是从未看轻过他的实力,而且傍晚护卫长禀告的时候她也在,相信那只兔子再带一个人也没问题。 “那你呢?”从远看了一眼依旧处乱不惊的少女轻声问道。她把她哥哥安排给他了,自己怎么办? “我,我给你们殿后。到时候咱们长河镇会合。”云曈指了指自己不在意地说道。她身为云家的大小姐,虽然不受宠,但是天赋摆在那儿,再加上大哥时不时为她寻来的法器,保命的手段也不少,但是对上半步五阶的灵兽,即便是实力消耗过半的双头蛇,她恐怕也分不出心神护着大哥,只能竭力将它引开。 以防万一嘛,万一要是拿不下这条双头蛇,万一她跟大哥走散了,也有人能照顾一下大哥。虽然她不待见从远,但是就凭着这虚无的救命之恩,他就敢留下来帮她们寻找流萤果,就可以看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云曈半响都不见从远有回音,还以为他不愿意换个条件呢,于是不服气地跟他论起了如今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我们云家自从找到那株流萤果之后,这条路已经走了不下百遍,一次五阶灵兽都没遇见过,毕竟它们都是在内围的边缘盘踞一方,外围至多也就是四阶的灵兽,所以这次来采摘也就只带了同为灵宗的护卫长和杨管事出来,如今可是因为你这只兔子才会往里走遇上这只双头蛇的,你······” 从远听着云曈不服气的理论声,深深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在确定她是认真的时候,心里的一根弦莫名地被拨动,随后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能带你哥哥出去?我的实力还不如那个护卫长呢。” 云曈白了一眼从远,看着他怀里的团子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从远突然打断,“我看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下这条双头蛇吧。”反正他堂堂男子汉,不可能要一个小姑娘给他殿后的,要是祖母和师父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他呢? 蛇打七寸,灵兽同样也是如此,护卫长和杨管事虽然屡次想要引得那条双头蛇露出自己的破绽,但是蛇类向来狡猾,直到现在它的七寸也仅仅伤到了鳞片。 “这怎么打?它是半步五阶,我们要是上去的话连它的防御都破不开,更别说拿下它了。”云曈看着对面的战况一脸的生无可恋,虽然不想给自己泼冷水,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从远闻言右手慢慢抚上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这样,你和护卫长他们帮忙在前面吸引双头蛇的注意力,我绕到双头蛇的背后攻击他的七寸。” 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匕首是什么品阶,但是之前团子带回来的猎物就有一条五阶的环尾蛇,他就是用自己的匕首破开那蛇的七寸的,如今破开一个半步五阶的防御应该不成问题。 “你确定?”云曈怀疑地睨了他一眼,虽然她不怀疑他的实力,但是他自己都说了,自己的实力连护卫长都不如,这要怎么破开双头蛇的防御。 “嗯,它现在全凭感知周围的灵力来判断我们的攻击,只要我不动用灵力应该问题不大。”从远确信地点了点头。 师父说过,不论是人还是兽打起来都一样,都是感知周围的灵力波动,这是最直接的防御方式,也就是说,在这种混乱的战斗中,只要他不动用灵力,说不定就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第14章 络腮大胡 云曈看着他一脸坚持的模样,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行,你自己拿主意。可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实力,要是没机会攻击就算了,还是保命要紧。”毕竟从远不是她们云家的人,没必要为她们豁出性命去。 “你也是。”从远听着云曈别扭地叮嘱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摸了摸团子的头就将它放到地上,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开始摸向双头蛇的身后。 云曈望了一眼从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老实待在地上的团子,小心地蹲下身子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什么?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哥吗?” 团子睨了一眼像是像是哄骗小孩的云曈,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昽,一脸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云曈看着它往旁边挪,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一脸不忿地威胁道,“哎~那个从远欠我的恩情还没还呢?而且我待会儿还要去配合他,你要是不想他血溅当场就给我回来。” 团子觑了一眼她色厉内荏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磨磨蹭蹭地挪了回去,算了,因因教过她,不要跟小姑娘计较,反正到时候护不护是它的事。 云曈看着它挪回原地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直接上手撸了撸团子的兔头,得意地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一旁的云昽听着云曈终于恢复些活力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行了,你还不去吗?等下从小兄弟该等急了。” “奥,我现在就去。”云曈一经哥哥提醒立马蹦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面的战场上闯。 云昽“看着”眼前一团灵力体快速往前方跑去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莽莽撞撞的。 眼看着云曈已经跟那个蛇形的灵力体交上手,云昽低头睨了一眼安静趴在自己脚边兔子形状的灵力体,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像是闪过一抹沉思。 他虽然看不见实物,但可以感知周围灵力的存在,也就相当于他有一双特殊的眼睛,因此对于周围每个人的实力他都是了如指掌,眼前的这只兔子可不单单是五阶的灵兽。 团子注意到云昽的目光,威胁似的龇了龇牙,随后也不管他的反应,专心致志盯上了眼前的战况。 护卫长和杨管事已经知晓了从远的计划,眼下正和云曈一起吸引双头蛇的注意力,虽然有些不相信这个小子,但是既然他家小姐相信,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半个境界的差距不是简单的二对一就能对付的。 而被护卫长念叨的从远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双头蛇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双头蛇的行动轨迹,像是等待猎物露出破绽,就给它致命一击的猎豹。 前方的云曈身上保命的手段不少,一进入战斗就一鼓气往双头蛇的身上扔了很多,虽然对上半步五阶的灵兽有些吃力,但是也够它喝一壶的了。 于是,云曈加入战局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双头蛇身上的伤痕就成倍的增加,引得双头蛇的怒火都朝她攻了过去。 云曈几次三番都是堪堪躲过双头蛇的攻击,再加上旁边有护卫长和杨管事的帮衬,以及周围侍卫时不时的偷袭,双头蛇攻击不到云曈就更加的愤怒,它的攻击也愈加的凌乱起来,两双眼睛就紧紧盯着云曈的去向。 又一次有惊无险地躲过双头蛇的攻击,云曈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刹那的眩晕,大量的体力消耗她实在是有些吃力,也就是这瞬间的功夫,被双头蛇抓住时机,即便是拼着挨上护卫长和杨管事的双重攻击,也拼尽全力朝着云曈的方向攻了过去。 “嘭!”巨大的蛇尾甩重重地甩在云曈的腰腹上,强横的冲击力直接将她的身体撞飞了出去。 云昽“看着”迅速往这边飞来的云曈,迎面一手揽住云曈的腰,将她稳稳带到地上护到了身后。 “没事吧。”云昽微微侧首关怀地问道。 “没事,哥哥忘了吗?你之前还送我一副龙鳞软甲呢,我一直都有穿在身上。”云曈咽下喉间的腥甜,故作轻松地说道。龙鳞软甲虽然帮忙卸了不少力,但是双头蛇这纯蛮力的攻击,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不过这些还是不要让哥哥知道了,免得哥哥担心。 “没事就好。”云昽闻言轻轻颔首,他虽然有意让她磨练,但是太过也不好。 就在兄妹俩说话的功夫,双头蛇已经凭借一个假动作完美骗过护卫长和杨管事,舍着短尾的风险,两颗硕大的蛇头直奔云曈的方向而来。 突然的变故顿时将场上的情况变得危险起来。 护卫长和杨管事即便已经奋力斩向蛇尾企图吸引火力,也依旧阻止不了双头蛇的进攻,恐怕它一开始就已经看明白了这方人马的中心在哪里,如今得到机会更是寸步不让。 这时,挡在云曈身前的云昽,鼻尖已经嗅到了愈来愈浓重的血腥味,不过,他的身子在庞大的蛇影下依旧挺拔,负在背后的右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也慢慢凝聚出一股无形的力量。 “咻~”“噗嗤~” 千钧一发之际,利箭的破空声和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从远拔出破开双头蛇防御的匕首,刚想继续顺着它的七寸攻下去,就见眼前两颗硕大的蛇头在僵硬了刹那之后,无力地向地上跌去,从远眼疾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从它身上利索地跳了下去。 绕过双头蛇庞大的身躯,从远看着双头蛇脑袋上的窟窿慢慢溢出汩汩血液,视线不禁飘向造成这一切的武器身上。 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箭身没入树干两寸有余,带有特殊标记的箭尾还在颤动着发出声响。 “公子,小姐,你们没事吧?”反应过来的护卫长和杨管事走到云家兄妹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实在是他们护卫不周,若是刚才没有人出手阻拦,他们实在没有脸面再去见云家的族人了。 跟双头蛇正面对上的云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衣摆处却是不可避免地被利箭带出的鲜血溅到,点点猩红的血液落在雪白的衣摆上,就像是冬日里开出的朵朵红梅。 “他们当然会没事,我看倒是你们要有事了,竟然会中一条双头蛇的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等护卫长松一口气,不远处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道冷哼声,随后走出一个满面络腮大胡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足有半人高的大弓。 第15章 云家少主 “钊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护卫长看着中年男子一脸惊喜往前迎了迎,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要是不在这儿你已经被那蛇给吃了,瞧你那点出息,可别叫我叔,我可没你这种侄子。”云行钊浑厚的声音里满是嫌弃,就差在脸上写上离我远点的字样了。 虽然被自家叔叔在手下面前嫌弃有些不好意思,但护卫长还是满怀热情地迎了上去,谁让这是自家的亲叔叔呢,脾气再坏也得受着。 没等护卫长走到云行钊身边,云行钊的身后又慢慢走出了一行人,护卫长看见为首的少年和老者立马驻足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云奂景参见少主,三长老。” “免礼。”为首的少年随意地摆了摆手,老者则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多谢少主,三长老。不知道两位来此是家主有什么事吩咐吗?”云奂景起身走到云行钊身边恭敬地问道。如今云家年轻一辈为首的佼佼者几乎都在这儿了,要是出什么意外,他根本就不敢想。 少年闻言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扫过不远处的云昽云曈二人,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云行钊抱着大弓睨了一眼少年的脸色,轻嗤一声,直接揭了少主的底,“没什么,就是站在旁边看了会儿你们的窘样,再有今天白天的时候,落日森林内围有一柱异光直通云霄,恐有异宝出世。这不是少主还没有趁手的灵器吗?家主让他来看看。” 本来之前他跟这位少主接触的就少,只知道沉默寡言,但是个上进的,但是他刚才的做法可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刚才大小姐还没加入战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但是没等他出手,这位少主就发话说先看看,美其名曰是给云家护卫的一次锻炼,但是直到大小姐受伤他也依旧没开口,也不知道他们这位少主是怎么想的,就算大公子不是他的亲兄弟,但是大小姐跟他可是一母同胞。 照他这暴脾气可忍不了一点,反正云家的族人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所以就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说完云行钊也不看少主的脸色,径直走到云曈身边一掌拍向她的背部,“淤血可别往自己肚子里咽。”他刚才可都看见了,半步五阶的攻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曈一时不防直接被他拍得吐出一口鲜血,不过这口鲜血吐出来之后,胸口倒是轻松了许多,云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转头微微一笑,“多谢行钊叔叔。” “行了,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我没记错的话,那株流萤果可不在这里啊?”虽然是对着云曈说的,但是云行钊的视线确实放在了云昽的身上,说话间更是以指化气削掉了云昽那块染血的衣摆。 “此事说来话长。”云昽抬手递给云曈一个瓷瓶,长话短说介绍了之前的情况。 另一边的云家少主顶着云奂景怀疑的视线,稍微平复了一番自己不自然的神色,这才上前同云昽打了声招呼,“大哥。” “少主。”云昽听见熟悉的声音微微颔首,一板一眼地叫道。 “大哥这样说岂不是见外了,叫我暮平就好。”云暮平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视线复杂地盯着云昽依旧暗淡无光的双眸。 云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却没有对云暮平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脸上有些挂不住的云暮平只能匆匆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云曈,怒其不争地道,“云曈,流萤果的事情是由你自请负责的,如今丢了果子可要好好向大哥赔罪。” “我······”云曈看着上来就斥责她的二哥顿时有些不忿,刚想要辩驳两句就被一旁的从远打断。 “实在是抱歉,是在下不小心毁了云姑娘的流萤果,一定会再赔云姑娘一株新的。”从远说完对着一脸不忿的云曈暗暗摇了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从云家兄妹对这个少主的态度,还有刚才那个钊叔说的话来看,云姑娘还是不要这个少主起冲突为好。索幸也是他犯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好了。 云暮平睨了一眼从远一身的寻常衣物,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对着云曈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事,你自己小心。” 云暮平说完转头看了一眼依旧云淡风轻的云昽,面上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大哥,看如今灵兽四散的情况,森林内围的异宝恐怕就要现世了,到时候各方势力云集。为了安全起见,大哥还是先行出去吧,等过段时间再来找也不迟。” “那怎么行?那株流萤果马上就要成熟了,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没等云昽说话,云曈顿时不乐意地辩驳道,错过这一次谁知道还要等多久。 “云曈,不要任性,眼下异宝出世,落日森林的灵兽妖兽都躁动起来了,以你们的实力在继续走下去就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你这是对整个队伍的不负责任。”云暮平义正言辞训诫了一番,语罢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云昽,“大哥,你说呢?” 云行钊睨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云暮平,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他平生最烦别人跟他耍心眼了,“行了,不要在此处磨蹭了。我跟他们一起去找流萤果就是了,相信三长老一个人也护得住少主。” “云行钊,可不要忘记你此行的任务!”一直沉默寡言的三长老闻言立即抬头警告似的看了云行钊一眼,异宝和少主的安全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云行钊看清三长老眼中的警告,顿时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早知道就不接这劳什子的任务,他自己出来就好了。原本就是来看看云昽他们有没有找到流萤果,这下好了,想走都走不掉。 云奂景睨了一眼两人僵持的场面,上前几步戳了戳云行钊的胳膊小声说道,“钊叔,你还是跟三长老一块去吧。放心,我们自己也能拿到流萤果的。”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实力不知深浅的灵兽,既然从远小兄弟说了要帮他们拿到流萤果,那只灵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少主根本就没打算帮大公子拿到流萤果,那他们就自己去拿好了,反正也没指望过他。 第16章 殊途同归 “你们怎么能拿到?你知不知道······”云行钊这暴脾气刚刚上来就看见云奂景悄悄对他眨了眨眼,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也终于上线。对啊,这小子从来都不会空口无凭的,他这么说应该也是有倚仗的。 “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接受到侄子信号的云行钊,顿时假装不想再管地摆了摆手,抬脚走到一旁抽回自己的箭矢,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三长老旁边。 眼看着云行钊归位,云暮平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面前都不打算听他话的队伍微微一笑,“大哥,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反正他已经劝过了,若是家族里有族人问起,他也不惧。 云奂景看着少主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不解地出声问道,“哎,我们怎么没看到钊叔说的那柱异光?”按理说他们离的还近呢。 还没走远的云行钊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直接恨铁不成钢地骂出了声,“你能看到个屁!”落日森林数目丛生的,茂密的连天上的太阳都看不到,还异光呢。 临了临了还被自家叔叔骂了一句的云奂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上身后下属们挪揄的视线,瞬间转变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等到云暮平一行人彻底不见了踪影,云曈这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云昽的衣袖,“大哥,咱们也赶紧行动吧,我怕现在各方势力云集,要是不小心被别人先寻到就不好了。”流萤果本就稀少难寻,这一次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公子,咱们也赶紧出发吧。”云奂景闻言也出声劝道,大小姐说得有道理,要是再等下去,公子这双眼睛要等到何时才能好。 云昽面对两人的催促沉吟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也好,尽早去拿,说不定咱们还能去凑个热闹,曈儿不是也没有合适的灵器吗?正好这次可以一同看看。” 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惊艳的灵器现世,所以他也一直没有给云曈挑得一把合适的灵器,如今她也只有一把银剑和长鞭也还算凑合,这次既然云家家主都让云暮平亲自出来夺宝了,就说明这次的兵器确实还不错,正好可以让云曈去试试。 反正不止人挑灵器,灵器也挑主人,云曈比起云暮平那家伙来说天赋可是更加出众。 “可是,家主的意思······”云曈一时间有些迟疑,家主如今的意思很明确,是让二哥拿下那把灵器,若是她横插一手,父亲只怕更厌恶她,毕竟原本父亲就恨是她害得母亲离世。 “没事,你尽管去取,有什么事哥哥给你担着。”云昽听出云曈的小心翼翼,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云曈的头发。他的妹妹原本就应该恣意而活,那个云家家主,要不是······ “哥哥······”云曈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眼里满满地都是濡慕之情。虽说大哥只是云家的养子,但是她却感觉大哥比她那个一母同胞的二哥更像是她的亲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哥哥一手把她带大,二哥有的东西,哥哥都会给她寻来更好的,所以即使父亲不待见她,有哥哥在,她也依旧是云家最尊贵的大小姐,谁也不能欺辱她半分。 “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赶紧擦擦眼泪走吧。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拿到那把灵器。”云昽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云曈的额头,有些宠溺地说道。 一旁的从远看着兄妹情深的场景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云家众人快速地收拾了场地,双头蛇的尸体也被云奂景收了起来,等出落日森林再细细拆解它身上的有用之物。 “团子,走吧,去找那株流萤果。”一切收拾妥当,从远才将怀里的团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兔头轻声说道。 于是,一行人就跟在一只兔子身后快速地在丛林穿梭,若是这时有人在上空俯视,就会发现周围暴动四窜的灵兽妖兽,离得老远就开始自动避让这行人的前路,以至于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没有碰见一只灵兽或者妖兽。 原本还一路警惕的云奂景面对这不同寻常的场景,不由深深看了一眼一直奔跑在前方的那只兔子,看来,他还是看走眼了。 一行人急速前进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前面的团子终于放缓了脚步,鼻头一嗅一嗅地冲出了丛林,而在这时,一直跟在它身后的从远等人也终于看清了前面的场景。 一处山洞前,或立或坐僵持了不少人,打眼望去起码有十几方势力都聚集于此,从远一行人的出现恰好打破了这里的僵持。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站在云家队伍里无所事事的云行钊看见从远一行人,立马挺直了腰背瞪了一眼云奂景,这小子怎么搞得,不好好给大公子寻找流萤果,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被瞪了一眼的云奂景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他怎么知道会这么巧,要是早知道哪里还用得着兵分两路,直接就跟着钊叔来了。 “团子,流萤果是在这儿吗?”从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还想要继续往前跑的团子,没看到那群人都虎视眈眈的吗?他敢肯定,要是团子再敢往里跑,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生事的。 “吱吱。”团子点了点头,伸出爪子指了指前面的山洞。就在里面,它上午就是在那里摘的,那个大铁块还说不要暴露它的位置,这下好了,这里来了这么多人,肯定不是它暴露的。 从远顺着团子指的方向正好看见了山洞里露出的点点荧光,确实跟他那天看到的流萤果散发的光泽一样,看样子差不多已经成熟了,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摘下,不然这株流萤果就废了。 不用从远提点,云曈也顺着团子爪子的方向看见了那点光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既然是异宝出世的地方,这群人肯定不会让她们轻易进去,万一异宝要等到天明再现世,那那株流萤果······ 第17章 各方势力 云曈能想到这一层,云行钊自然也知道。 不用云曈多说,云行钊立马冲着各方人马抱了抱拳,“各位,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家小姐进去摘了流萤果就出来,就是山洞里有荧光的那处地方,我家小姐进去做什么各位也都能看到,我云家是绝对不会先抢夺异宝的。” 若是说由他进,这群人肯定不会同意,但若是小姐进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虽然他知道这样说的机率可能也不大,但是总要先试过才知道。 果不其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顿时有人出声反对,“我不同意,我们大家伙在这里商量了好长时间都还没人进去,凭什么要你云家先进。”本来他们离得近的是想捷足先登的,但是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旁人阻拦了脚步,再然后就是来的势力越来越多,谁也不能进去。 “就是,谁知道你们云家进去会不会反悔。流萤果怕不是什么借口吧?” 听着周围的怯窃窃私语,云暮平刚才因为云行钊的话而僵硬的脸色,瞬间得到缓和,眼睛一转直接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还请诸位给我云家一个面子。我家大哥身患眼疾多年,如今只差这一颗流萤果就可重见光明了,相信各位肯定都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原来是为了云家的那个养子,真是的,要是为了云家的嫡亲小姐也就罢了,他凭什么?” “就是就是。不就是一双眼睛吗?谈什么见死不救?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云暮平的一番话又给周围的人群扔下了一层石头,逐渐泛起涟漪。 云暮平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大哥,你看大家都不愿,要不然就等异宝现世之后再去采摘如何呢?”云暮平听着周围反对的声音愈发的大,顿时有些为难地看向一直一言未发的云昽。 “就是,等异宝现世再摘不就好了吗?还是云家少主通情达理,那个什么大公子根本就是想趁机私吞宝贝吧?” 云曈听着周围这些恶意的揣测,立马上前辩驳道,“诸位不是不知道,但凡异宝出世动静必然不小,到时候若是这个山洞坍塌,砸了果子,我们要上哪里摘?还有流萤果一旦成熟,天明时刻药效就会尽失,若是异宝天明之后才出世呢?那我哥哥的眼睛要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放在异宝出世的时候会遇到多少阻碍,但是云昽是她的哥哥,她怎么能不争取一下就轻言放弃。 “他的眼睛关我们什么事?”人群中有人不屑地轻嗤一声。 云曈还没来得及分辨是哪个方向传来的这样一番话,一直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药谷弟子在这时站了出来,“流萤果确实如云姑娘所说那样,天明药效就会尽失。我们药谷同意云姑娘进去采摘。” 云曈看着站出来的青衣男子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 “云姑娘不必客气。”青衣男子微微颔首就退回了药谷的队伍。 “我们也同意,反正云小姐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摘果子,难道咱们这群大老爷们还怕一个小姑娘捷足先登。” “就是,你们也不臊的慌,让个小姑娘摘个果子都不肯。” 人群中陆续有不同的声音传来,有人因为云家的权势想卖云家一个好,有人想利用云家的力量破开山洞处的结界,有人则是豪爽惯了,还有人则是知道自己夺宝无望,搅乱局势也是好的。 “你们!”北朔国狄家队伍里,一个中年男子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同意声,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过去。 异宝出世的现象也就是白天才显现,如今除了距离落日森林近的东临国的几个家族和西齐国的云家,以及青云宗来了大头,也就他们狄家机缘巧合派了长老来此处寻一样东西,剩下的也就是机缘巧合待在附近的一小队势力,实力都不怎么样,正是他们拿下异宝的好时机。 虽然有几方背后的势力强悍,但是远水解不近火,等他们靠着绝对的实力拿到东西,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如今眼看着大家都要同意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先进去,他怎么能不急。本来云家来人的实力就强悍,万一要是让云家那小丫头先拿到了,那谁还抢得过。 “我不同意。”狄彦晟坚决反对地喊出了声。 “嗤,狄彦晟,你们狄家好歹在北朔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别这么丢人吗?我们方家同意了。”距离狄家不远处就是北朔国第一世家方家,既然他们同意,狄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云曈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家的主事人,视线期待地投向东临国的从家。 从家来人接收到云曈的视线微微颔首,算是同意。倒是以陈家为首的几个家族没有动静,不过云曈也不需要他们同意,如今四国中的第一势力都已经同意,他们即便是不同意也不作数,如今就只剩下了各宗门之首,青云宗还没有点头。 “苏元康!”云行钊看着青云宗队伍中那个没有正形的年轻男子,恨恨地喊了他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一把破扇子在那里扇,等哪天他非撕了那把扇子不可。 “哎~”一身白衣胜雪的苏元康坐直了身子,看清云行钊脸上的威胁,顿时风流地扇了几下扇子,在云行钊发火之前才冲着云曈轻轻颔首,“云小姐请便。” “多谢。”云曈感激地行了一礼,随后冲着从远点了点头就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如今各方势力之首都已经发话,其他势力就算不情愿也无用,谁让自家话语权没有别家的大。 云行钊跟在云曈身侧走到山洞口,将一半的灵力尽数涌到右手,附着在了山洞的那层结界上。 凡是异宝出世,周围必定会有一层结界保护。结界的力量依据异宝自身的实力而有所不同,在异宝即将出世的时候力量才会慢慢减弱。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一直没有进去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想先消耗力量去破开结界,为他人做嫁衣。 “破!”云行钊感受着结界的强大力量,额间不断地冒出冷汗,等到感觉灵力差不多到了结界承受的临界点的时候,才大喝一声,徒手撕开了一道足以容下一人进去的裂缝。 第18章 半神器 “快进去,拿到就马上出来,我支撑不了多久的。”云行钊顶着结界排斥的力量,低声对身侧的云曈快速地说道。这结界的力量实在强横,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嗯。”云曈点了点头,快速穿过缝隙跑了进去。 人群中有人看着云行钊苦苦支撑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着痕迹地朝着山洞的方向移了几步。 就在云曈迅速将摘下的流萤果收回特制的容器中,转身往回跑时,云行钊身后的人群中瞬间闪出几个身影,直奔他撑开的空隙而来。 他们就是看准了云行钊眼下腾不出手教训他们,所以以小博大。富贵险中求,他们争不过这些宗门世家,还不能先抢一步吗? 眼看着这几人就要进入山洞,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几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直接凭空出现在了云行钊的身后,逼得几人不得不闪开退让。 也就是这刹那的功夫,云曈已经迅速跑了出来,云行钊也在瞬间收手关上了结界。 想要硬闯的几人眼看着错失良机,顿时恨恨地朝着阻拦他们的从远,破口大骂,“哪来的毛头小贼,也敢挡我们的路?” 不等从远应声,云行钊已经转过身子,面色阴沉地盯上了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他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中的锐利丝毫不减,独属于灵王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朝着几人而去,有膝盖软的直接被这层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噗!”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青筋暴起,面色通红地承受着来自强者的碾压,嘴角颤抖着,断断续续地乞求道,“大人······饶命。” “哼!”云行钊冷哼一声,右脚一跺,直接将眼前的几人震飞了出去。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场地上显得尤为明显。落地的几人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连忙爬起身离开了此处。 感受着灵王的余威,对面的苏元康将手中的折扇一收,饶有兴味地点了点下巴。“云行钊这家伙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看来他也要找个时间,好好精进精进修为了呢。 “行钊叔叔,你没事吧?”云曈看着云行钊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道。她从来没有见到行钊叔叔的脸色这样难看过。 “没事,去给云昽那家伙送过去吧。”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背在背后的双手却在尽力压下体内暴动的灵力。刚耗费了大半的灵力又动用了威压,对他来说着也不是很轻松啊。 “那······”云曈犹豫着刚想点头,身后的结界突然传来细微的皲裂声。 “喀嚓!”“喀嚓!” 原本细微的声音在瞬间被放大十倍,整个结界连同山洞都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更有强烈的银光从洞内迸射出来,巨大的光芒将三人的人影顷刻间淹没其中。 “快走!” 云行钊大吼一声刚想拉起旁边的云曈,就见刚才那个出手阻拦的混小子已经揽着云曈的腰快速往云昽的方向撤退了,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回首让他快跑。 云行钊看着从远的背影磨了磨牙,抬脚瞬间出现在了两人身边,一手拎起一个放在了云昽身边,随后迅速筑起了一道屏障抵挡身后的飞石。 突然的变故让周围的人群都乱了阵脚,有实力不济急忙跑远些的,也有先赌一把站在原地等待先机的,而那些屈指可数的大势力则是漫不经心地竖起了一道屏障。 “嘭!”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四溅的飞石直接砸破了不少散修的保护罩,一时间四周哀嚎声四起,只有那些一流的势力的保护罩依旧完好如初。 云行钊一边撑起屏障,一边还有闲心睨了一眼旁边的从远,“小子,跑得挺快,怎么不见你跑的时候拉我一把呢?” “嘿嘿。”从远满脸无辜地挠了挠头,“前辈可是灵王之尊,即便是待在原地不跑也不会有什么损伤的。小辈跟云姑娘就不一样了,可不得先跑吗?” “是吗?”云行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暗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钊叔。”云奂景这时突然插话,拍了拍云行钊的肩膀,示意他看前面,爆破已经过去了。 云行钊瞪了一眼没有眼力见的侄子,随手收回了灵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知道。” 眼见着已经恢复平静,各大势力都陆续撤掉了保护罩。 苏元康挥手将面前的防护罩撤掉,轻轻用扇子扇了扇跟前的灰尘,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不远处的情景。 待到尘埃落尽,众人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不到片刻便光芒尽敛,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 剑身长约三尺,似由两条水流交织,最终交汇在剑尾凝成锋利的剑刃,在日光下泛出淡淡的银光。剑柄处则是通透如玉,似有藤蔓缠绕其上,莹白的剑柄和银白的剑身交错,甚是耀眼夺目。 “这气息是······半神器!” 狄彦晟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剑,一个激动直接揪下了一撮自己不算茂密的小胡子。 要知道自从千年前的那场战乱之后,灵岩大陆就一直没有神器再出世,现如今整个大陆为人所知的神器不过五把,分别握在各个实力强悍的尊者手中,鲜少有人能一窥真容。 如今亲眼见到半神器的出世,他岂能不激动! 狄彦晟的话音落地,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不过片刻,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粗重的喘气声,其中不少人的眼底冒出了赤裸裸的贪婪。 “这把神器是我的了!哈哈哈哈!”侥幸躲过山石袭击的一名散修,借着距离近的优势,飞身就要抓住半空中的长剑。 “鼠辈休想!”一旁的老者奋起一刀直接将那名散修砍为两半,中间的场地瞬间下起一场血雨。 就在老者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的身后又神出鬼没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一柄长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心窝。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柄半神器的周围顿时沦为一片地狱,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坍塌的山石。 第19章 异宝出世本就各凭本领 因为半神器现世而出土的崩坏的半座山体上,不过片刻就已经堆上了数十人的尸骨,有人已经没了气息,有人仅剩一口气还拖着残躯一点一点地往长剑的地方挪,而这些人的上空更有上百人正在刀剑相向。 “小师叔。”苏元康身边的白袍少年不安地揪住了他的衣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惶恐。他从小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修行,即便是切磋和师兄弟们也是点到为止,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历练,谁知道就碰上了这样残酷的场景。 “没事。”苏元康安慰地摸了摸白袍少年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雁青啊,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着呢,你要习惯。”师兄这次让他带雁青出来就是磨练他的心性。 修行之人除了先天的天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颗坚定无畏的道心。要是轻易被外界环境所动摇,那在修行的时候就最容易出现心魔,轻则修为停滞倒退,重则经脉尽毁,再也不能踏上大道。 古往今来有不少的天赋出众之辈,但是能一直走下去的却没有几人。而那些天资平平的人,却有不少凭着坚定无畏的道心成为一方强者。 大道至简,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好。”徐雁青闻言迫使自己看向不远处的战场,眼睛也努力瞪到最大。 苏元康好笑地看着徐雁青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战场,苏元康抬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下徐雁青的头,示意他看向那柄半神器,“等下,你也去试试。” 虽然他也心动,但是他作为长辈,手里既然已经有一把天阶灵器了,他还是不要和小辈抢了。 “我······我努力。”徐雁青看着斗得正凶的战场咽了咽口水,右脚一抬就要冲上去。 “哎哎哎哎~谁让你现在就冲的。”苏元康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没看见上面打得正凶呢吗?冲上去找死啊。” “不是师叔你让我试试吗?”徐雁青一脸委屈地揉了揉屁股,他听话怎么还挨打啊? “我是让你现在冲吗?我是让你等下。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呢。”苏元康瞥了一眼周围按兵不动的各大势力,决定不再搭理这个糟心的师侄。 现在动手的几乎都是些二三流的势力,还有些散修掺杂其中,真正的大势力可都一个还没动手呢。 “哦。”徐雁青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自家师叔身旁。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中间的战场上还站着的就剩下了几人。眼看着这场混战快要结束,狄彦晟最先按捺不住,给了自家长老一个眼色就直冲前方的半神器。 “狄兄,这么多人都没动,你先动了可不好。”刚才嘲讽狄彦晟的方敬明一个健步直接拦在狄彦晟的跟前,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同为北朔国的世家,他可不会任由狄家夺去这神器。 “那你就试试吧。”狄彦晟自知方家的人不会轻易让他过去,直接举起手中的兵器迎了上去。 随着北朔国两大家族的出手,东临国的陈家和从家也相继对上,至于南漓国的药谷则跟云少主一行人战在了一起,虽然药谷的修为稍弱,但是大把的丹药撒下去也够云家喝一壶的。 偌大的场地转眼之间只剩下了云昽一行人还有青云宗脚步未动。 被缠住脚步的云家三长老瞥见这边的云行钊顿时高声喊了起来,“云行钊,还不快去!”他们这次的任务本就是助少主夺得异宝,云行钊要是敢玩忽职守回去他非要好好告他一状。 看懂三长老眼中意思的云行钊无奈叹息一声,交代了云奂景两句就起身冲向半神器的所在。 苏元康看清他们之间的动作,顿时轻敲了一下徐雁青的头,余光看向周围的弟子淡声道,“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次来历练的弟子看向半神器的目光都有向往,都是青云宗的弟子,他也不好因为亲疏关系就只让徐雁青一个人试,索性就都去好了。至于最后是谁拿到那就各凭本事了。 扫过这些弟子激动的面庞,苏元康直接脚步轻点,闪身拦在了云行钊的面前,“你的对手是我。” 云行钊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苏元康,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想要少主拿到这把半神器,从刚才那件事情来看,要是少主拿到的话,大公子和大小姐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如今有苏元康拦着他,他也不算违背家主的意思,毕竟,他跟苏元康可是实力相当啊。 不远处的云昽感知着四周灵力的波动,直接侧首瞥向了身边的云曈,“曈儿,你也去试试吧。”现如今各个势力都有对手,正是个绝好的时机。 云曈闻言看了眼在人群中搏斗的二哥,又回首看了眼大哥沉静的侧颜,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只要是大哥所愿,她都会竭力完成的。 “那我也去凑个热闹了?”从远在一旁调侃似的开口道。半神器啊?要是能拿到自然是好,但是云姑娘要是以救命之恩为交换的话,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从小兄弟请便。异宝出世本就各凭本领。”云昽闻言微微一笑直接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云曈更是微微昂了昂下巴,挑衅似的睨了眼从远,“比一比?” “恭敬不如从命。”从远好笑地抱了抱拳,施了一礼。 语毕,下一瞬两人的身影就穿梭在人群中,直奔场上的半神器而去。 云昽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着”两人快速移动的身影,倒是他脚下的团子看着从远的背影眼底滑过一抹疑惑,远远喜欢那个飘在半空中的东西吗? 场上的从远手持一柄长剑,挡住了身侧一个又一个的攻击,身影直直地往半神器的方向前进。人群中的云曈也亦是如此,长鞭甩开了一个又一个碍眼的家伙。 不过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半神器的下方。 只是,来到这里的,不止是他们两人。 第20章 谁说我没有法器的 从远和云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对上了对面的一个白袍少年。 “在下青云宗大长老座下弟子,徐雁青。”徐雁青礼貌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师父说过,出门在外,要以礼待人。 “云家,云曈。”云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从远。”相比于两个人的前缀,从远的介绍则要简单的多。不是他不愿意提起他的师父,问题是师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的名讳,也不让他在外人面前提起他,所以他也只能介绍自己的姓名了。 “如此,二位请多指教。” “客气。”从远和云曈异口同声道。要是碰到个直接动手的,他们也就直接抢了。但是碰到这个个讲究礼数的,看面相还是个小屁孩的,他们还是稍微迁就一下吧,尊老爱幼嘛。 这样想的两人谁都没有想起,他们自己也是个稚嫩的少年少女。 “叮!”两把刀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连续的金属摩擦声。 徐雁青和从远一样,都用剑。 只是徐雁青的修为稍微差上了那么一些,如今只是黄阶灵师的修为。 差了三个小境界,其实从远只要稍稍跟他过两招就能将他击败。但是考虑到青云宗还有个陈书等着他去挑战,从远还是决定跟徐雁青再好好玩一玩,毕竟是大长老座下的弟子,机会难得,他应该学得应该比陈书还要好一些。 而另一边趁着两人打架就要冲上去的云曈,面前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妹妹。”云暮平好不容易摆脱自己的对手,朝着半神器冲了一半就看到了对面,跟他有着相同目的的云曈。 另一边又被狄家长老缠上的三长老看到半神器旁边的场景顿时两眼发亮,“大小姐,快助少主拿下神器!家主回去定重重有赏!” 云暮平和三长老也是同样的心思,一看到对面是自家人,脸上除了刚开始的错愕之外,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正在和云行钊一块划水的苏元康,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朗声道,“三长老这话可就说错了,这可是半神器,最接近神器的存在了。如今的大陆可是连地阶法器都难求的,云家家主又有什么赏赐能比得过半神器呢?” 想要一把好的兵器无可厚非,但是要让自家妹妹让,那这个云家少主的人品可就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被人毫不顾忌地撕破脸上那层遮掩的皮,云暮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自家妹妹也想要这把半神器,但他是少主,更是云家未来的家主,一切都应该以他的利益为先,所以他下意识地将云曈的想法忽略了下去,想着云曈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但是这样被人大咧咧地说出来···· 想到拿到这件半神器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云暮平咬了咬牙,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但是看向云曈的眼神中却暗含了警告的意味,“妹妹,父亲说过,让我拿下这次的异宝。” 云曈看清云暮平眼中的意思,想要抢夺半神器的心顿时变得迟疑了起来,要是她不把这柄剑让给二哥,等她回去父亲又不知道要怎么训斥她,想到此处云曈不禁看向云昽的方向,小声地呢喃了一声,“哥······” 云暮平顺着云曈的视线看过去,一看到那里的云昽脸色顿时难看得厉害。原本装出的一丝和善也在瞬间收敛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她要认一个外人做哥哥,那他就当没这么个妹妹。 “云曈!”远处的云昽右耳微动,听到云曈犹豫的求助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更是语气加重地喊了声她的名字。他要云曈自己摆脱跟云家家主的牵绊,而不是云家家主的一句话就能动摇她的心神。 看清大哥的意思,云曈握着银鞭的右手不由得紧了紧,她知道大哥一直不喜欢她的父亲,她也不喜欢,父亲一直不喜欢她,也不曾问过她的修为,她的生活,她也不想再退让了。 眼见着父亲的话也不能劝退云曈了,云暮平直接趁着云曈还在挣扎的时候飞身向上,想要抢先一步拿到头顶的半神器。 就在他的右手即将碰到剑柄的时候,一把长剑之间呼啸而来,强劲的力道使他不得不暂时躲闪了一瞬。 “云家少主,别那么心急嘛,还有我呢。” 在一旁跟徐雁青缠斗的从远自然没有错过这里的情况,他早就防着云暮平有这手了。这不,云暮平的眼神一不对劲,他就直接一脚将徐雁青踹了出去,手中的长剑也狠狠甩了出去。不然,不狠云暮平也不会轻易避让。 云暮平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少年顿时脸色铁青,“你又是谁?也敢拦我的路?”要不是他从中阻拦,那把半神器早就落入他手了。 其实也不怪云暮平想不起刚才才游过一面之缘的人,依照他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性子,估计扫过从远的衣裳后连他的脸都没看。至于察觉不到从远的修为,他也自动忽略了从远修为可能比他高的可能性。毕竟一介布衣的修为怎么可能比得过他这个云家少主。 “无名小辈,不足挂齿。”从远微微一笑,端就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让云家的少主记得他的姓名,万一以后要是找他麻烦他还能不能安生了。 云暮平看着从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好好,如今你连法器都没有,我看你怎么拦我。” 话音落地,云暮平直接举起自己手中的法器冲了上去,想要一击将他击败,只是,看着眼前出现的又一柄长剑,云暮平的眼神中一时充满了错愕。 一介布衣手里也能有地阶的法器吗? 从远漫不经心地拦着云暮平的攻击,对上他错愕的视线,装模作样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谁说我没有法器的?” 他师父塞给他的空间戒指,这种地阶法器多的是。 刚才扔向云暮平的那把,不过是他戒指里面最不值一提的一把。 第21章 转魄剑 眼看着从远跟她二哥打了起来,云曈眼底的挣扎也随之烟消云散,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二哥可以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动手抢,那她也就没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反正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 云曈最后看了一眼跟从远打得艰难的云暮平,脚尖轻点,直接朝着半神器的方向飞去。 “云姑娘······”刚爬上的徐雁青山神拦在云曈面前,话都没说完,眼前突然银光一闪。 不远处在跟云行钊打得有来有往的苏元康,余光瞥见自家的小师侄正拦在云家姑娘的身前,顿时有趣地笑了笑,扇子一举挡住云行钊抡下来的长弓,示意他看向那边,“你家的大小姐和我家······” “小师侄”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苏元康视线扫过那边的场景,调侃的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只见刚才还彬彬有礼的徐雁青,正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被云曈的银鞭甩飞了出去。 云行钊看见云曈利索的身手,顿时与有荣焉地笑了笑,“我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十分厉害。”对付这种文绉绉的半吊子就要爽利的好,最好就不要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要不然都啰嗦的你头疼。 苏元康瞥见他这副神情,顿时将手里的折扇一收,有些不爽地遮住了自己的半张侧颜,“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没有徐雁青的阻拦,那柄神器已经是云家大小姐的囊中之物了。 正如苏元康所料,眼下已经没有人能腾出手阻拦云曈了,唯一一个刚才有机会的,还因为多话正在半空中飞着呢。 离得最近的从远眼看着云曈即将得手,嘴角闪过一丝宠溺的微笑,余光扫见对面云暮平铁青的脸庞,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更加灿烂。 “你!”事到如今,云暮平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只是,他现在不能脱身,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嗡!”就在云曈的右手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以云曈为中心,似有一种来自远古的声音呈水波似的散开,悄无声息地穿过四周众人的身体,慢慢消散在空中。 “噗嗤。”混乱中一抹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众人看着从云曈手心流出,逐渐蔓延上半神器剑身的鲜血,纷纷默契地停下了打斗。 “来不及了。” 狄彦晟看着半空中的场景,双目无神地呢喃出声。 神器一旦饮血认主,即便是现在杀了它的主人抢夺也无用。主人身亡,神器就会自动寻找沉睡的地点,等待下次的苏醒,少则百年,多则千年万年,甚至一直沉睡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的这柄半神器,能凭着残缺的神识苏醒就已是万幸,若是再让它陷入沉睡,只怕他们谁也得不到了。 通红的鲜血逐渐覆盖住半神器的剑身,云曈的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苍白,只是她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美的动人心魄。 不远处的从远看着云曈灿烂的笑颜,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哥,我成功了。”剑身上的鲜血被吸噬殆尽,云曈感受着识海中的那抹联系,激动地朝着云昽的方向飞去,献宝似的将半神器递到了云昽面前。 看着大哥灰暗的眼眸,云曈激动的思绪顿时变得清明了起来,“对了,流萤果我也摘来了,咱们赶紧找人给你炼制复明丹吧。” 云昽好笑地按下了云曈说着就要拉着他走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不急,你还没有给这剑起名字呢。”半神器里的神识不是完整的,云曈是不会知道它原本的名字的,但是自己的本命法器没有个名字也不好。 “是啊?”脑海中一时间装了太多事的云曈顿时困惑地挠了挠脑袋,余光扫过大哥温柔的神情顿时眼前一亮,将手中的神器塞到了云昽的手中,“不如哥哥你来帮我取吧?”反正也是大哥让她拿的,就让大哥也帮她取个名字好了。 云昽的修长的手指拂过手中神器银白的剑身,感受着里面残缺的神识,斟酌着开口道,“不如,就叫转魄吧。” 转魄,转魄,移魂转魄。 等以后他会让这柄剑重塑神识,成为,真正的神器。 “转魄。”云曈接过大哥递来的剑呢喃出声,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颜,“就叫转魄。” 神器既已认主,还被赋予了名字,周围眼红的人也只能继续眼红着,毕竟拿到神器的不是无名无姓的散修,而是云家那位天赋卓绝的大小姐。 他们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的住来自云家的怒火。 于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周围残余的势力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转眼间只剩下了云家和青云宗,还有一个心心念念半神器的狄家。 虽然很想抢过来,但是狄彦晟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刚才散去的势力一定会将云家大小姐夺得半神器的消息传播出去,他总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再说,就算杀了云家大小姐,那柄半神器也拿不回来了。 狄彦晟明白事情不可挽回,只能带着狄家远离了此处。 没有拿到半神器,云暮平也懒得再继续伪装,看了一眼不远处云昽云曈兄妹情深的模样,愤愤地甩了甩衣袖转身就走,三长老和起身后的云家人无奈只能跟上。 苏元康睨了一眼云家离去的身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杵了杵云行钊的肩膀,“哎,你家少主走了,你还不跟上?” 云行钊看也没看那边的背影,不在意地开口道,“我跟他们干什么?家主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反正他是帮少主抢了,至于少主没抢过就是他的事了。毕竟他为了开结界也是耗费了半身的灵力,就算家主问他,他也有话说。 苏元康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余光瞥见一个一瘸一拐狼狈走来的身影时,直接变了脸色,抬手拍了拍云行钊的肩膀,“我先把我这个小师侄扔给我师兄,等回来再找你切磋。” 随着青云宗的离开,在场也就剩下了云家人和孤身一人的从远,以及一只还在吃草的兔子。 第22章 锈剑还是神器 既然此次进入落日森林的任务已经完成,云昽兄妹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云昽感知到另一端那个熟悉的灵力体,微微侧首道,“从小兄弟,不知同不同我们一起出去?”本来他们就是在落日森林中相遇,机缘巧合之下才结伴而行,如今流萤果既然已经寻到,他也不确定从远接下来的打算。 云曈听到哥哥的询问,顿时假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从远所在的方向,但是耳朵却悄悄竖起等待着他的答案。心里有些别扭地想着,看在刚才他助她拿到半神器的份上,从远要是跟她们一起出去的话,她也不会反对。 从远面对云昽的询问,眼神下意识地扫过一旁的云曈,注意到她不起眼的小动作时,嘴角顿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启唇刚要开口答应的时候,衣角突然传来一阵拉力。 从远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对上团子红彤彤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它眼里的意思。 原本他是打算跟着云家一块出去的,毕竟师父只是说让团子送他出落日森林的内围,他也不确定团子认不认得去长河镇的路,再说,师父走的时候东西本来就用的差不多了,也该去添些生活用品了。 只是,他也跟团子在一起生活一年了。团子即便是不说话,他也能看懂它的意思,现在团子明显是不想他跟云家一块出去。 从远微微沉吟了片刻,抬首对着云昽的方向拱了拱手,“云兄弟先出去吧,我还要在此处历练历练,就不远送了。以后有缘再见。”原本就是阴差阳错,他这次没有跟云曈抢夺半神器也算是偿还了花灯的救命之恩,他跟云家兄妹之间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从兄弟多保重。”云昽微微颔首,在转身的瞬间,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了从远脚边的兔子,最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走去。 云曈站在原地一时有些犹豫,最后咬了咬唇直接跟了上去,直到身影快消失在丛林中的时候,才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站在原地目送众人远去的从远,就这样直直对上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眼睛里荡起一层温柔的笑意,从远朝着眸子的主人微微挥了挥手。 看着洒脱如初的从远,云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瞪了他一眼,将早已握在手上的花灯用了巧劲直接打向了身后,转头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这花灯这么微弱的光芒都能够被从远拿来照明,应该是他手中仅有的照明工具了。她既然已经将它放入河中,那谁捡到就是谁的。云曈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举动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眼底却带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 莫名被瞪的从远有些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应迅速地接住了云曈扔过来的花灯,望着花灯中的一点萤火微微一笑,从远知道这个救命之恩算是过去了。 抬头看着前方早已没有了人影的丛林,从远这才想起什么,看向脚边的团子,“你要我留下来干什么?” 被遗忘已久的团子闻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跟从远真的计较,转身往山洞坍塌的地方蹦了蹦,示意从远安静之后才朝着坍塌的石堆吱了两声。 虽然不懂团子为什么要朝着已经坍塌的地方叫,但从远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团子操作。 不知等了多久,团子的耳朵微微颤动,从远这时也听到了从碎石之间传来细微的响动。 有什么东西藏在这堆碎石之间。 从远目光注视着碎石间快速起伏的身影,默默将右手附在了腰上的长剑上。 “吱。”团子看见碎石间的异动直接又吱了一声。 “哗啦!”有什么东西在团子的声音落地时,直接从碎石堆里钻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远还没来得及看见那是个什么东西,团子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拍了上去,将这个钻出来的东西直接狠狠拍到了从远脚边。 从远这是也看清了从碎石堆里钻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是一柄生了锈的长剑。 “这是······”从远看着这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疑惑地转头看向一脸英勇的团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他的? 团子闻言顿时兴奋地吱吱叫了两声,抬起前爪将锈剑往从远的方向推了推,远远不是喜欢刚才那把剑吗?它给他找一把更好的。 看清团子眼中的意思,从远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我要一把锈剑干什么?它又不是······”从远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看向地上锈剑的身影充满了探究,要是刚才他没看错的话,这把剑是自己跑过来的吧。 凡是无主自动的剑都是有神识的,而能拥有神识的法器无一不是神器啊? 从远拿起地上的锈剑有些怀疑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团子,“还有长这样的神器?” 这次团子没有回答他,反而露出了藏在肉垫之中锋利的爪子,咻咻几下直接抓下了剑身上的锈迹,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以及隐藏在铁锈之下,真正的神器气息。 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整把剑从剑柄到剑身浑然天成,看上去十分的······嗯,质朴! 此时,躺在从远手里慢慢被迫露出原身的长剑一脸的欲哭无泪,它好不容易才寻得了这么个绝佳的隐身场所,还躲过了这些人的探究,它容易吗它?原本还想着今日之后就天地之间任它逍遥了,谁知道会栽在这么个黑心的兔子手里。 上午这只兔子来找什么果子的时候正好把它给弄醒了,神器苏醒必然天生异象,它没有办法,只能唤醒了这所山洞原本的主人,就是那柄完美替它挡过众人视线的半神器。 原本它是想在碎石堆里睡上一觉再走的,想着一晚上人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个死兔子竟然敢骗他,跟他说人已经走光了。 那现在将他握在手里的人是谁?难道是修炼出人形的神兽? 明明灵兽都是跟人类井水不犯河水的啊,它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见这只跟人类狼狈为奸的兔子啊? 第23章 重返长河镇 “吱吱。”团子收回锋利的爪子,用肉垫推了推在从远手里装死的神器:别装死,赶紧起来。它可不想让远远认为自己给它找到东西还不如刚才那把剑。 神器恍若未闻,继续躺尸。 反正它刚才是看出来了,自己是逃不出这只兔子的手掌心的。它睡久了反应本来就不行,这只兔子实在是趁剑之危。既然如此,那它也不配合好了。 神识傲娇地想着,就在神器里慵懒地翻了个身,闭目养神起来了。 团子看着毫无动静的神器也不生气,通红的眼睛一转直接盯上了从远的手指。反正给远远找神器,它又不需要这把剑同意。 闭目养神的神识莫名打了个激灵,刚想睁一只眼看看这只兔子在打什么主意,结果就看了令它瞠目结舌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呸呸呸呸!” 神识眼睁睁地看着团子的爪子一推,直接让从远的手指在它的剑身上见了血,鲜红的鲜血顺着它的剑身划至剑尖,最后又完全消失不见。 从远的识海中也在鲜血消失的瞬间,响起了一阵无能狂怒的声音。 只是,这道声音是不是太过稚嫩了? 从远听着识海中,疯狂问候团子的稚童声,有些无辜地看了眼蹲在身前的团子,这可不是他骂的。 “没错,是小爷我骂的,怎么了?我就骂它了,这只黑心肝的死兔子,没良心,不守信用的矮兔子!明明说过只摘两颗果子,不带人来这里的!可是现在呢?小爷我连······” 脑海中的滔滔不绝,被一声清脆的声响直接打断。 从远看着面无表情收回爪子的团子,又看了看手里的长剑,有些迟疑地将手里的剑往团子面前递了递。 原本他只是想让团子好好出一口气的,却没想到这下直接捅了马蜂窝了,识海中的那道声音直接连他也骂了起来。 “小爷我怎么这么可怜啊?遇到个黑心肝的兔子就算了,还遇到了个没心肝的东西!谁家好人会把自己的法器送上门去给人······不是,给兔打啊?呜呜呜呜······” 听着它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团子直接邦邦几拳,打得它不敢哭嚎。 从远听着识海里委委屈屈的抽噎声,直接将它收回了空间戒指里面,暂时屏蔽了跟它之间的联系。还是等它好好冷静几天吧,反正他现在也用不到它,拿着一把无鞘的神器招摇,他都怕自己挨揍。 没有了聒噪的声音,从远这才认真看向团子,有些骄傲地摸了摸团子的兔头,“谢谢团子,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一直以来都是团子在帮助他,无论是将他从长河边带给师父,还是帮他找练手的灵兽,又或者是给他找到流萤果和神器,这些都帮助他良多。而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能给团子,能给它的不外乎是自己做的一些食物和丹药。 想到此处,从远直接将戒指里的丹药拿出了一半,满满当当地垒在了团子跟前,献宝似的往团子爪边推了推,“团子,这些都给你。” 突然暴富的团子看着眼前堆成山的丹药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地直接就地灌了两瓶丹药到嘴里,等到熟悉的战栗感传来,团子才上头似的又嗑了两瓶。 看着眼前吃的沉醉的团子,从远好笑地摸了摸它的秃头,眼睛一转,在黑夜中声音有些诱惑地道,“团子,你看,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我也想给你做炙羊肉、烤羊腿、红烧肉、糖醋鱼、卤猪蹄等等这些好吃的作为奖励给你吃。” 眼见着团子的视线被吸引了过来,从远这才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轻声道,“但是我现在手里缺了做这些东西的佐料,要是想吃的话,还得去长河镇买一些回来。我怕我自己去的话,回来找不到路也就找不到团子了,到时候团子也就吃不到这些东西了。团子,你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从远说到最后略带试探地问道,双眼希冀地盯着团子的眼睛。 对面的团子不出所料地一个劲地点头,就差没说话了。 烤羊腿、红烧肉、糖醋鱼,这都是什么惊喜啊?往常远远嫌麻烦都不轻易做的,这下竟然愿意统统做给它吃吗?没了那个老头子在旁边抢食,这它自己一只能吃多少啊? 团子在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嘴角留下了可疑的液体,但是爪子却还不忘默默往自己嘴里递丹药嗑。 看着被忽悠瘸的团子,从远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是他奸诈,本来嘛,团子都已经习惯他的手艺了,要是单独把它扔在落日森林里吃那些生肉,它肯定吃不习惯,要是到时候茶饭不思了怎么办?饿瘦了他会心疼的,他这都是为它好。 “走吧。” 等团子将地上的丹药全部收入自己囊中,团子才一手放在肩膀上,在团子的指挥下一路朝着长河镇的方向而去。 ······ 天边泛起鱼肚白,从远也终于踩着朝阳走出了落日森林的范围。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从远的心头前所未有的平静,从容地迈着步子走进了这个,规模已经堪比一座城池的长河镇。 绕过几个路口,从远轻车熟路找到一处招牌显眼的客栈走了进去,“一间上房。麻烦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昨夜那一番激战,虽然他没怎么受伤,但是周围的鲜血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他的身上,他也不喜欢身上带着血腥味。 虽然修行者皆可以灵净尘,但他还是更喜欢沐浴来得干净些。 “好嘞!客官您稍等,天字上房,上楼左拐最里面那间就是,一共六块上品灵石。需要为您准备早膳吗?”刚才还倚着柜门昏昏欲睡的伙计顿时精神抖擞,热情地询问客户的需求。 从戒指里掏出六块上品灵石放到柜台上,从远原本想拒绝的话在瞄了一眼肩上的团子后立马收了回去,“跟沐浴的热水一块送上来吧。” 他等下是可以到外面凑合凑合的,但是考虑到团子无底洞一般的肚子,还是先让它垫垫吧,毕竟也有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至于团子嘴里正嗑的嘎嘣脆丹药被从远自动忽略,那是零嘴,可不是主食。 第24章 黑心摊主 泡在温度适宜的浴桶里,从远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跟在师父手下的那一年里,修炼、实战、炼丹、做饭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条件所限,他也没有额外开口让师父给他带个浴桶回来,如今有时间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从远在屏风的一侧泡得舒服,团子在屏风的另一侧也吃得畅快,两只爪子齐上,直接对桌上的早餐来了一个风卷残云般的洗礼。 等到桌上的食物渣都不剩的时候,从远才终于泡去了一身的疲乏,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乌黑浓密的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条同色系的发带系了起来。 这种暗沉的颜色一般的少年郎是不会选的,因为不仅人挑衣服,衣服也挑人,一个穿不好就会让人看上去老去横秋,但是长远穿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格外清爽俊秀的少年郎,分毫没有被衣裳压住了光彩,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息。 “团子,走吧。”从远一手将桌上的团子拎在怀里,在长河镇的街道上寻找起了可以果腹的摊子,不然再继续在客栈里面吃下去,他的心都要滴血了。 在如今的修行界一块上等灵石可以换一百块中等灵石,但一百块中等灵石却不一定能换来一颗上等灵石,由此就可见上等灵石的稀有程度。因为其中蕴含着精纯的灵气,所以上等灵石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 原本想着云连客栈牌匾上是他熟悉的云家人的标识,所以想去照顾照顾熟人的生意,但是这屁大点的房间竟然就要他六块上等灵石,要知道他祖父祖母的馄饨摊一年到头都挣不到一块上等灵石的钱。要不是上房里的布置确实物有所值,他都以为遇到黑心的云家人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肉疼。 虽然师父给他的上品灵石有十万之数,但是按照刚才那个客栈的物价来算,他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身无分文了。因为他需要采购的东西可不在少数。 草草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些垫肚子的吃食,从远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盘算着等下要添置的东西,跟团子承诺的佐料是必须的,还有要在落日森林里过夜会用到的东西,毕竟以后他还要待在落日森林里一段时间呢,只有确保自己的实力足够强悍,他才能得偿所愿。 他从以前就知道,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人,陈书身为陈家的少主,只有仅仅超过陈书的实力是不能够支撑他完成复仇的,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对抗一整个家族。 而那个更强大的力量只能是他自己! 有目的性地购物速度总是很快,添置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从远才将视线投入到了路边小商贩的摊子上,大多都是从落日森林里新鲜取得的东西,有刚刚剥落的兽皮,新鲜出土的草药,还有灵兽的晶核,以及被大家嫌弃的妖兽的晶核。 人类修行,灵气储存于人体的经脉之间,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完成灵气的游走。而灵兽由于头脑简单,完成不了复杂的经脉游走,只能在脑袋里自行汇聚出一个晶核用以储存灵气,而灵兽只有达到三阶,脑袋里的晶核才会趋于完整。最重要的是,灵兽晶核中的灵气,人类也可以吸取。 但是由于每个灵兽的晶核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本体的气息,所以吸取晶核灵力的人要 格外小心。例如裂岩熊的本性狂躁,若是有人不加节制地吸食它的晶核,也会渐渐变得狂躁易怒,直到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经脉爆裂而亡。 这种例子在灵岩大陆不在少数,但总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对灵力的渴望,想走捷径,最终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所以,虽然明知灵兽的晶核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尝试,因此,晶核的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 至于妖兽,则是一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得狂烈失智,只知道弑杀的灵兽,它们的晶核上萦绕的一层杀戮气息是比灵兽的本性更难消化的东西。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总有人需要它们。 相比于这些价格高昂的晶核,从远的目光更着意在小摊上的药材上。 他现在距离丹师只差临门一脚,这两天一直跟在云家的队伍中他也找不到时间炼丹,如今有空正好可以试试一举突破。 只是,他现在手里还差了些药材。 余光扫过一个小摊上闪过的熟悉的药材,从远脚步一转走向了那个稍显杂乱的小摊,捻起自己需要的药材询问道,“这株敛息草怎么卖?” 样貌普通的摊贩闻言撩起眼皮,扫了一眼从远的衣着,在看到从远简单的一身布衣和怀里抱着的普通兔子后,脸上因为有客人而兴奋的神情顿时变得兴致缺缺,懒洋洋地扬声道,“十块上品灵石。” “十块?我记得敛息草可并不稀缺,且长河镇背靠资源丰富的落日森林,一块中品灵石就是顶了天了。”从远看着手中保存的一般的敛息草挑了挑眉。 他虽然没有自己采购过药材,但是药材大概的价钱师父的手札上都有标注。师父说是他一位朋友帮忙标注的,防止他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连带着他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这株敛息草的作用虽大,但是因为对环境的要求不高,连人工都可养殖,所以并不稀缺,即便是在物价高昂的长河镇,也不会是这么高的价格。 “就是,这株敛息草撑死了也就三十块下品灵石。”中年摊贩旁边摊位上一个佣兵打扮的年轻小伙顿时见缝插针地插了进来,一脸不服气地反驳起了那个中年摊贩。 他从刚才这个大叔开价十块上品灵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买药材的小兄弟知不知道行情,要是知道的话,他多此一举也不好。要是不知道的话他在交易之前阻拦下来也就成了,眼下正是好时机。 第25章 奇怪的石头 “小兄弟,你别从他那儿买,他坑你呢。你来我这儿看,我有今早刚采摘的敛息草,不贵,就收你五十块下品灵石。”年轻小伙呛完声直接不理会脸色难看的中年摊贩,转头有些肉疼,又有些希冀地看向斜对面的从远。 其实原本依照他的敛息草的新鲜程度,即便是卖上一个中品灵石也是物有所值,但是现在他们队里现在缺钱,他只能卖一点是一点了。 “五十块?那你是有些亏了。”从远看着年轻小伙拿出来的敛息草坦诚道。这种卖相的敛息草,便是卖一块中品灵石也是使得的。 “嗤,还人家亏,瞧你自己这一身穷酸样,就算是五十块你拿的出来吗?”被截胡的中年商贩睨了从远一眼,轻嗤一声嘲讽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家族宗门标记的东西,一看就是一个没钱没势的散修,还抱了只被人当作食物的兔子,腰间连个最基础的储物袋都没有,上哪儿能拿出五十个灵石来。 中年商贩的话音刚落,从远下意识一把抓住暴走的团子,露出原本压在它皮毛下的左手,轻轻抚了抚团子的秃头,没有搭理中年商贩的嘲讽,从远抬眸看向刚准备反驳的年轻小伙。 “两块中品灵石一株,你看可以吗?”对付这种黑心商贩,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利益从他们手里流走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啊?”被打断思绪的有些迷茫地看了从远一眼,他没听错吧?两块中品灵石一株? “要是可以的话,你这些敛息草我都要了。”从远扫了一眼地上的敛息草,大概有二十株的样子,差不多够他练手的了。 “啊,可以是可以······不是!一块就行了,一块就行!”回过神来的年轻小伙连忙改口道,虽然他缺灵石,但是也不能卖贵了。不然要是魏大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凶他的。 “你决定就好。”从远看了眼他认真的神色还是决定不跟他犟的为好,这种楞头小伙认真起来最吓人了。 抬手将怀里的兔子放在地上,从远认真地看起了小伙摊上的东西,药材的品质确实都不错。捻起脚边的一棵川榆子,从远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盒莹白如玉的液体。 将那盒液体放在眼前细细观赏,待闻到那股特殊的芳香的时候,从远的眼前顿时一亮,这是,琼玉露!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琼玉难寻,且需要在特定的时间采下,十二个时辰之内就要用完,否则无论用何种手段保存都会失去药效。种种苛刻的条件加在一起,所以他之前研制出的修颜丹在用完之后始终没有填补,就因为差这一味药材。 如今这满满一大盒不是正好给他送灵石的吗? 他一开始也是因为团子身上的一处伤痕才想着研究修颜丹的。因为他在问过师父之后才知道世间丹药种类千万,但是却没有一味丹药可让布满疤痕的肌肤重生,师父说修行之人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到底是一道疤痕。 团子身上只有那一处空缺,那处肌肤因为疤痕的存在也不再长出柔软的白毛,让人看上去总觉得有点遗憾。 于是,后来他就潜心研制了修容丹出来。 待团子的肌肤重生,重新找出毛发的时候,那时他就想着,他一定会让修容丹名扬天下,赚得盆满钵满,他就不信有人会拒绝这种东西。 想到此处,从远刚想要看看团子已经长出毛发的地方时,突然察觉不到了团子的气息。 “团子?”从远眼神扫过在自己左前方趴在一块石头上好好的团子,有些疑惑地问出了声。为什么明明就在自己跟前会突然察觉不到它的气息呢? “吱吱。”团子叫了两声,从石头上下来,仿佛在问怎么了? 奇怪的是,团子一离开石头,从远又能感受到它的气息了。 从远的视线不经意地在那块石头上飘过,轻声跟团子解释道,“没事,你回去吧。” 不明所以的团子再次团到石头上趴好,这下从远终于确定了是那块石头的问题。 眸光微闪,从远拿着手中的琼玉露淡定起身询问道,“这盒琼玉露怎么卖?” “这叫琼玉露是吗?”年轻小伙有些惊讶从远竟然能叫出这个东西的名字。其实魏大哥就是在落日森林内围收集这盒东西的时候才会被毒物所伤的,到现在用了数十颗清毒丹都没用,还是昏迷不醒。 他们高价请来的丹者也没有办法,退了他们一半的灵石,说让他们请一个丹师或许可行。但是退回来的灵石也是杯水车薪,他们兄弟也只能出去赚些灵石,想要凑够请一个丹师的灵石。 “这个······”年轻小伙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多少灵石,你看着给吧。”因为是顺手的事,所以魏大哥就采回来了,想着落日森林内围的东西应该都不会差,要是遇到识货的人或许能卖上个好价钱,但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看上去就很有用的样子,灵气充盈,芬芳宜人。 “可以。”从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出二十块上品灵石的价钱吧。”采摘这个东西只需要在日出时分等待就是,并不难,但是考虑到落日森林内围不可预知的危险,这个价格也可以了。 余光扫过摊上其余的东西,从远豪迈地道,“这样吧,你摊上的东西我几乎都用得着。你直接说个价,这些我全包了,你也好早点回去。” “都用得着······”年轻小伙本来就因为二十块上品灵石的价钱愣在了原地,一听从远这样说下意识地看向了摊上其余三品丹药才用得到的药材,呆愣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双眼放光地盯着一身朴实的从远,“您是丹师?你要是丹师的话可以麻烦您跟我一起去看一个人吗?这些就当作报酬不收您灵石了。” “目前······还不是。”从远对上年轻人激动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样啊。”心情大起大落的李见松顿时失落地垂下了眼眸。他还以为遇到一个可以给魏大哥看看的丹师了呢。 “这些······”从远看着突然低气压的李见松轻声试探道。不会因为他不是丹师就不卖给他了吧? “奥奥。您稍等,”反应过来的李见松忙不迭地掰着手指头算起了摊上的药材,过来片刻才一五一十地说道,“一共是六十七块上品灵石并一百块中品灵石,还有三百块下品灵石。” 毕竟有人不愿意用上品灵石代替中品灵石,所以他都一五一十地用原本的价格说了,没有进行换算。 第26章 收获满满 按照市价来说,一块上等灵石可换一百块中等灵石,一块中等灵石可以换一百块下等灵石,反过来却没有人愿意这么换。 但是对于空间戒指里都是上品灵石的从远却没有这个顾虑,直接从空间里点了六十块上品灵石,余光扫过角落里团子趴着的那块石头,从远索性直接拿了一包以一百块上品灵石为单位的布袋子出来,沉甸甸的袋子凭空出现在手里,递到了李见松的跟前。 “摊子上的东西我都要了,你不用收拾了,直接回去吧。” 接过从远递来的布袋子,李见松下意识地打开袋口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入目所见之处皆是上品灵石,粗粗用神识探了一下,恐怕有一百之数了。 在李见松打开布袋的瞬间,一旁的中年摊贩自然也看见里面的东西,下意识地看向了从远的双手,果不其然,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看到了一个造型精致的戒指。 刚才从远的左手被压在那只兔子的绒毛下,他一时没看见,又见他穿的朴素,腰间也没有储物袋,还以为是个没钱的穷小子呢。谁知道人家不是没有储物袋,而是有更厉害的空间戒指。 两者不同的是储物袋谁捡到就是谁的,而空间戒指则设有认主的法则,一旦认主,除非得到的它的人比它主人要高出一个大境界,可强行抹去它与主人之间的联系,否则即便是捡到也无用,这就决定即便是即便是一样有十立方米的储存空间,空间戒指也能比储物袋要高出数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 一般的储物袋空间最多做到十立方米的样子,最低的一立方米的储物袋市价大概五万上品灵石左右,十立方米的大概是五十万的市价,但是即便是只有十立方米的空间戒指,最少也要七十万上品灵石的样子。更大立方的空间戒指几百万甚至是上千万灵石也使得,而这小子手上的戒指一看就不是那种空间最少的空间戒指。 为自己错过一个大单子的中年摊贩嫉妒地看向了李见松手上的袋子,要是刚才他没有眼拙,这笔灵石就是他的了,这样他又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一阵子了。 被嫉妒的李见松依旧一无所知,看向手中多出几十块的灵石有些惶恐地看向了对面的从远,“用不了这么多的,按照市价,我收您五十八块上品灵石就好了。”至于剩下的三百块下品灵石,人家都愿意拿出上品灵石来抵中品灵石了,他还是自己识相点主动抹去吧。 “你这摊上的东西都对我有用,你就收下吧。”从远耐心地出口解释道。只那一块石头就能帮他很大的忙了。要知道他戒指里可还有一个聒噪的家伙,迟早要放它出来的,到时候有个能遮掩它气息的剑鞘也方便些。 “不用不用。剩下的这些你拿回去吧。”李见松数好自己应得的灵石,将剩下的强硬地塞回了从远的怀里。 对上这么个犟石头,从远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点头,“那好吧。你的这些东西我就都收走了。” 话音刚落,从远就蹲下,左手微微碰了一下摆放了众多物品的摊布,下一瞬,他跟前的东西瞬间清空,露出了原本的石路,趴在石头上的团子也猝不及防地摔在了石路上。 看着摊在空地上的团子,从远急忙有眼力见地将它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李见松见摊上连他为了压住摊布随手从路边捡的石头都被收进去了,刚想开口解释,最后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收获满满的从远一时心情大好,余光扫过对面有些怔愣的李见松,眼睛一转,开口试探道,“不如,小兄弟带我去看看你那位需要丹师的人吧?”既然自己从人家摊子上收获这么大的意外之喜,他还是回报些什么吧,反正他距离丹师也只差临门一脚,举手之劳罢了。 李见松闻言一时之间有些迟疑,那名丹者说丹师或许可以一试,所以他们才要攒钱去请丹师的。虽说这位兄弟是自告奋勇,但是炼丹师既然要看病,无论成不成功,他们都是要出灵石的,到时候要是看不好,他们距离请丹师又会差一步,但是人家又是主动帮忙,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想到这里,李见松抓着布袋的手紧了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从远从小跟在自家祖父祖母身边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看到李见松的小动作自然知道他的顾虑,于是笑着开口道,“我不收灵石的,反正我离丹师也只差一步,看看也不吃亏。” 被一语道破心中顾虑的李见松闻言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话说到这里,他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于是神色诚恳地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小兄弟放心,就算你看不好我们也会给你诊费的。”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要在前方带路,这时,旁边的中年摊贩笑得一脸谄媚的插了进来,“这位小兄弟别走啊,也看看我摊上的东西,保证不差。”他可不会让一只肥羊从他面前溜走,看这少年年岁也不大,身后也不像有什么势力,他就算强买强卖也得让他给买了。 “不用。” 从远拒绝的话刚说完,一双难看的爪子就朝他的肩膀抓来,“什么不用?今儿你不买也得买!” 中年摊贩脸色凶狠地朝从远的肩膀抓来,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贪婪。他就不信他一个地阶的灵师还拿不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啊!” 像是杀猪的声音在道路上突兀地响起,引来周围商贩和路人的注目。 只见刚才还笑得猖狂的中年摊贩的左手正以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姿势扭曲了下来,他的右手正着急地在旁边颤抖却不知道怎么帮忙,脸色也在瞬间疼得煞白。 “我说不用。”从远收回手中连鞘都没出的长剑沉声道。 想要强买强卖,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今天就折了他的左手给他长个教训。 修行界与人起争执是常有的事,这老黄头平时坑蒙拐骗,如今遇到了硬茬子也是该。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地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对老黄头的哀嚎视而不见,倒是有人扫了几眼出手的从远。 那老黄头之所以能够一直作恶多端上就是因为专挑没权没势的小年轻,仗着自己的修为比年轻人高了点,所以这两年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眼拙遇到个难缠的。 只是那老黄头这两年已经是地阶灵师的修为了吧,那个少年看着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竟然比老黄头的修为还要高吗?虽然好奇,但是却没人上去询问。 第27章 举手之劳 “小······小兄弟,咱们还走吗?”李见松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从远。刚才他没感觉错的话,这个摊贩已经是灵师的修为了吧,可是这个小兄弟看着比他要小上不少,竟然已经是灵师了吗?那这天赋是有多厉害啊! 从远微微颔首,面色如常地绕过痛到跪地的中年摊贩,跟在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的李见松身后慢慢踱步。 身后的老黄头抱着自己扭曲的左手恶狠狠地瞪向了从远已经模糊的身影,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阴狠。给他等着,他在这长河镇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左拐右拐经过几个路口,李见松最终在一处狭窄的小巷子里停下,抬手推开了右手边一处院落的大门。 “陆大哥,我带了从远小兄弟回来给魏大哥看看。”李见松看到守在院子里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快走了两步,热情地介绍起了身后的从远,他们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通了姓名,自然知道了从远的身份。 “别看从远小兄弟年纪小,他也是个丹者呢,离丹师只差一步了,今天出手买了我摊位上的所有东西,就为了尝试炼三品的丹药呢,可大方了。”李见松颇为骄傲地将介绍着从远的身份,得瑟地将腰间系着的布袋一股脑全塞进了陆大哥的怀里。 “对了,从远小兄弟,这是我们逐日队的二把手陆铮鸣。” 从远看着五官端正的陆铮鸣微微一笑,“幸会。” “幸会。”陆铮鸣看着年岁明显不足双十的从远有些意外,但还是友善地勾起唇角。 “哎呀,多余的话咱们就不客套了。陆大哥,咱们还是先带从远兄弟去看看魏大哥,早点有定论,我心里也早点踏实。”李见松看着他们两个磨蹭的模样直接一把拉着从远往后院的方向赶,陆铮鸣本想训诫他两句,但是看着从远没有计较也就没有说话。 进入主厢房里,从远这才注意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一道剑眉横入云鬓,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细微的血痕,嘴唇呈现不正常的乌青色,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便是没有血色,看上去也依旧英武非常。 但是更让从远注意的是他腿上伤口处呈现的灰色,怎么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呢? “我能看看让他中毒的是什么东西吗?”从远仔细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的伤口才抬眸看向一旁的李见松。如果是他想的那个东西,那就好办了。 没等李见松有所反应,他身侧的陆铮鸣就拿起床头的一个盒子,打开递到了从远的面前,“是这个东西,在它划过魏大哥的伤口后,魏大哥就突然晕倒了。因为周边只有它的叶片上有鲜血,所以我们就带回来了。” 从远接过盒子,看了一眼盒中熟悉的锯齿状叶片,嘴角顿时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果然是它,当初他被团子带着往师父的住处赶的时候,最后就是被它的叶片碰到才陷入昏迷的。 “小兄弟有法子是吗?”陆铮鸣观察细微,看着从远嘴角那抹不明显的笑容,连忙上前两步急声问道。 “嗯,算有吧。”从远想起师父在空间戒指里给自己常备的丹药,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他是有解法,但是他们愿不愿意用就两说了。毕竟他师父炼的丹药确实不是一副让人相信的样子。 从远说完手心直接凭空出现一枚造型古怪的丹药,黑褐的外面满是细小的窟窿,圆不圆扁不扁的,看着不像是救人的丹药,倒像是害人的。 “只要吃下这个······嗯,丹药,床上这位的毒就能解了。”从远右手一伸直接将丹药递到了两人面前,方便他们细细观察。 当初他中了这个毒之后就是师父解的,据师父所说,他待在落日森林里都有十年了,这外面的人不知道的东西他却知道,而且解法也有。至于他一个人是怎么研究出来这些解法的,师父倒是没说,只给他准备了各种相应的解药,防止他在进行实战的时候中毒受伤,但是没想到出了落日森林,师父的药还是能派上用场。 “这······”陆铮鸣看着从远手上他所说的丹药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不像是救人的丹药吧?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陆铮鸣却没有当着主人的面说出来,毕竟不太礼貌。 “陆大哥,咱们试试吧。我相信从远小兄弟是不会骗咱的,骗咱也没啥好处啊。再说了,从远小兄弟就在这坐着呢,要是有问题他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吗?”李见松觑了一眼陆铮鸣迟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道最后是不是连自己都说服了,理直气壮地,声音越来越大。 陆铮鸣看着这傻小子还没察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妥,连忙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家在这坐着呢?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莫名被瞪了一眼的李见松摸不着头脑地无辜回望。 当事人从远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错,我就在这儿坐着呢。”他刚才分出一缕灵力查看过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伤,最重要的就是这味毒,服用了就会无碍的。 “那就多谢从小兄弟了。”话都说到这里,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陆铮鸣抬手接过从远手中的丹药,一狠心直接塞到了自家大哥的嘴里。 拿出丹药的从远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陆铮鸣和李见松眼睛都不眨地时刻盯着床上人的变化。 不过十息的功夫,床上之人嘴唇上的乌青色逐渐退去,刚才还杂乱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 从远看了一眼他腿上伤口的灰色完全退去,这才从容地拂了拂衣袖站起了身,“好了,如今这毒就算是解了,我就先告辞了。”反正他也只是凑巧过来看一眼,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完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这怎么能行,我们还未谢过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呢。这些······”陆铮鸣刚想把刚才李见松递过来的布袋塞到从远怀里,突然想起来这本身就是他付的薪酬,于是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见松,让他把他们现有的灵石都拿出来。 “不用,真的不用,本就是举手之劳,而且相较于李兄弟卖给我的那些东西,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从远态度坚决地拦住了想要动作的李见松,他本来就是因为李兄弟的实诚劲顺便来看看。反正闲来无事,能帮他一点是一点,毕竟他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这······”陆铮鸣望着从远坚定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那就当我们兄弟这次欠小兄弟一个人情,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从远看着他们不报了这份恩情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点头应好,至于往后找不着他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第28章 掩日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挽留的两人,从远在问过路人之后直奔此处有名的炼器一条街。 在问过几家锻造一把剑鞘的价格之后,从远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干! 一把没有任何要求的剑鞘都要二十块上品灵石,他自己留着多买些炼丹的药材不香吗? 不就是熔铸之后塑型吗?他的精神力连炼丹都可以了,就不信熔不成一把剑鞘。 说干就干,从远很快抱着团子返回了客栈,抬手在天字房原有的结界内又抬手布置了两层结界,毕竟是给神器锻造剑鞘,他还是稳妥些好。 结界布置完毕,从远才将昨天那把聒噪的神器从空间戒指里拿了出来,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非凡的气息,从远这才对它是一把神器有了实感。实在是昨天的那个聒噪的童声有些幻灭,神器出场一般不应该都是自带高贵冷艳的气质吗? 没等从远好好欣赏几眼手中的神器,昨天那个聒噪的童声又响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把我丢进空间戒指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小爷我堂堂神器,可不是任你羞辱的!” 从远对识海内的声音视若无睹,目不转睛地测量起了神器周身的尺寸,知道神器的尺寸,他才能给他锻造合适的剑鞘啊。 量好尺寸,从远刚想照旧把它仍回空间戒指里,没想到神器里的神识率先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开口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别把我扔里面了。我好不容易才苏醒,还没有好啊后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再回到孤零零只有我一个的世界了。”它等了这么多年,它容易吗它? 从远听着它有些委屈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时停顿了下来,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遮盖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那你安静些,我就让你待在外面。” 听到从远淡淡的声音,神识虽然很想继续说话,到那时为了待在外面,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好。 从远听到它低落的声音,掌心一边生出一团烈焰,包裹住白日里遮掩住团子气息的石头,一边不经意地解释道,“等我把剑鞘炼出来,你就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虽说只是一把兵器,但是它既然有了自己的神识,从远就不能只把它当作一把兵器来看,它还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任意剥夺别人的自由是不对的,剥夺一抹意识的自由同样是如此,所以他会想办法让他可以出去看看的。 听到从远的保证,神器顿时激动的剑身颤动不止,但是记得自己答应要安静的要求,只能自己努力消化这抹狂喜,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火焰包围的那团石头。 只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一人一兔一剑盯着看空中纹丝不动的石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难道是火焰的温度不够?”从远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地说道。抬手撤掉了包裹住石头的火焰,从远看了一眼表皮丝毫未损的石块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眼已经石化的神器。要是这个石块炼化不了,神器不能遮掩住自身气息的话······ 遮掩住自身气息?从远眼前一亮,突然想起刚开始捡到这把神器的时候,它的周身可没有一丝神器的气息,不然也不会逃过在场那么多大能的眼睛。它好像是在团子剥掉它那层锈块的时候才渐渐显露出神器的气息的。 想到此处,从远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那个,你刚开始遮掩自己气息的那层锈块,你自己还能重新长出来吗?” “那是我在陷入沉睡的时候才会长出来的保护壳。”那道稚嫩的童声闻言僵硬地解释道。它沉睡了千年,本来就长那一层,它原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脱下那层皮的,谁知道库库两下就被一只兔子给扒掉了,它也很窒息的好吧。 “那我就没办法了,这段时间还是暂时麻烦你在空间里待着吧。”从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道。要是师父在身边,师父手里的异火或许可以一试,但是现在师父不在,他上哪儿去弄什么异火去融化这块石头? “啊?”那抹神识闻言顿时生无可恋地呻吟了一声,有些怨气的视线几乎要凝成实质一般,看向了一旁的团子,都怪它,要不是它手欠,它现在也不用困在这里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团子睨了一眼怨气值飙升的神器,在它的注视下悠哉游哉地舔了舔爪子。 就在从远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层诡异气氛的时候,一道赤金色的火焰突然出现,缠上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块石头,火焰中心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融化,露出了里面幽蓝的本体。 一直注视着团子和神器之间暗潮涌动的从远,自然没有错过这道火焰是怎么来的,顿时满眼惊喜地看向了地上一脸傲娇的团子。 他从来都不知道团子竟然还会吐火,他一直以为团子只是力量型的灵兽,全凭身体里恐怖的力量才能打得过那些落日森林里的那些灵兽呢,谁知道它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眼看着火焰中的石头快要融化殆尽,从远也来不及细究团子到底是什么灵兽,急忙用精神力控制住融化的液体,慢慢引导着这些液体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剑鞘的模样。 “团子,收!” 就在团子收回火焰的瞬间,火焰原本所在的地方瞬间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剑鞘包裹其中。 剧烈的噗嗤声在房间响起,巨大的水球不到片刻就被半空中的剑鞘蒸腾殆尽,浓烟散去,只剩下半空中已经凝聚成型的剑鞘。 “成了!” 从远用精神力控制着收回了剑鞘,一把将身侧早已迫不及待的神器插入剑鞘当中,在察觉不到神器的气息后顿时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以后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从远说到一半有些疑惑地看向手中的长剑,神器一般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他倒是挺好奇这个小屁孩一样的神器叫什么名字。 “掩日。” “我叫掩日。” 第29章 成丹无痕 “掩日,遮掩天日。不愧是神器,有气魄!那我以后就叫你······” 掩日闻言顿时有些期待地抖了抖剑身,想要从从远的嘴里听见自己霸气侧漏的名字。真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别人叫他这么狂拽酷炸的名字了,想想还有些激动呢。 “掩掩好了。” 从远说完自顾自满意地点了点头。听这神器的声音一点都不大,正好符合它的形象。 掩日听着这一点都不炫酷的名字从从远的嘴里说出来,顿时有些窒息地咆哮道,“掩日!掩日!我叫掩日!” “好的,掩掩。”从远听着识海中稚嫩的咆哮声从善如流地答应道,但是叫出的名字仍然不符合掩日的期待。 惹恼掩日之后,从远顿时有先见之明的将自己与掩日的联系屏蔽,转头看向了另一旁的团子,徒留掩日自己狂躁地发着脾气。当然,还有一个能听见它说话的团子。 “啪!”团子重拳出击之后,才转眸看向了不知道在跟它说些什么的从远,刚才这把剑实在太吵,现在就安静多了。 从远装作看不见这场单方面的痛殴,蹲在团子身前暗戳戳地说道,“团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借我点小火苗,让我试试炼丹?” 师父说过,炼丹有异火的加持,成丹的品质会更好。但是师父的异火是跟他自身融为一体的,分不出来异火给他试试。但是师父还说过,没有天地自然生成的异火,要是有灵兽愿意分享他自己的兽火或许也能一试,比普通的火焰要好上很多。 但是想要灵兽自愿给他自己的兽火,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他在落日森林里虽然遇到过火属性的灵兽,但是他们见到之后灵兽没用火喷他都是脾气好的了,还给他兽火。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试过用别的火焰炼丹,如今团子既然有,他还真想试试。 团子睨了一眼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从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它就应该听因因的,不该在外人前吐露火焰的。虽说远远不是外人,但他比外人还要难缠啊。无奈,团子只能在从远期待的目光中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团赤金的小火苗。 “谢谢团子,团子最好了。”从远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火苗,顿时兴奋将团子一把抱在怀里,上下其手蹭了蹭团子软和的毛发之后,就麻利地盘腿坐下,将毛发变得乱糟糟的团子放在怀里,依次将三品丹药敛息丹所需的药材一一摆在跟前。 敛息丹,顾名思义就是服用过后可以遮掩住自身的气息。 虽然一般的修行者可能用不到,但是对于经常需要在落日森林里行走的修行者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落日森林之中,强横的灵兽会划定自己的地盘,这些修行者有时候不可避免地要从它们的地盘上借道,稳妥期间就需要服用敛息丹,不然被灵兽察觉到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气息,一定会寻来给他们教训的,所以,敛息丹在长河镇上一直颇受欢迎,毕竟这里有大量的佣兵会在落日森林中探险。 快速地将所需的药材处理好,从远才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控制起了半空中那团小小的火焰。虽然火焰的主人愿意给他使用,但火焰自身蕴含的强横力量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在经历了有些漫长的博弈之后,从远的额头冒了一层薄汗,但所幸,总算控制住了这团兽火。 看着在自己的控制下随心变换的火焰,从远微微一笑,刚想要直接将药材扔进火苗里,想想还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有些陈旧的丹炉。算了,现在还摸不清这个火焰的脾气,稳妥起见还是先用丹炉试试吧。毕竟有丹炉在其中调节温度,应该会顺利些。 “噗嗤。”药材在扔进丹炉的刹那,瞬间化为灰烬,连药渣都没留下。 从远看着空荡荡的丹炉,控制着赤金的火焰,将它的火焰努力压缩变小,在感觉差不多之后才重新扔了一株丹药进去。 只是,看着瞬间焦黑的药材,从远只能满头黑线地陷入了跟火焰的搏斗中去。 如此几番了过后,从远看着老老实实在丹炉中化为液体的药材才终于松了口气。 屏息看着最后一味最重要的敛息草慢慢炼成浓稠的液体,从远才稍微松了口气。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融合。 突出一口浊气,从远凝神依照师父给的丹方的顺序,将各个药草团子按照属性相制约的顺序依次融合在一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从远的精神高度紧张之下直接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丹药的融合之上。如果申老在旁边看着的话就会发现从远周身那股玄妙的境界,是炼就极品丹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忘我。 只有忘记自身,忘记成败,只专心在炼丹这一件事上,才能进入忘我的境界,才有可能炼就出极品丹药。 丹药不仅是人们常说的下等中等上等,还有一种极品丹药,但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够炼制出极品丹药的炼丹师了,所以极品丹药也渐渐被人抛诸脑后,只有烧出痴迷丹道的炼丹师还在苦苦追寻着。 可是,如今,被那些炼丹大师所追寻的极品丹药就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样偶然地炼出来了。 “嗡~”随着最后一味敛息草的成功融合,丹炉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嗡鸣声,这是丹成的信号。 从远撤掉火焰,手掌朝着丹炉猛一拍,将震出的丹药精准地接在手中。 只是,从远看着手上莹白如玉的丹药,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这是丹成了啊,可是这个丹药上为什么没有丹纹啊? 一般来说,几品的丹药,丹药本身就会出现几道丹纹。 这敛息丹属三品丹药,应该会出现三道丹纹啊?要说没成,但是它已经成丹出炉了,气息也没错。可要说它成了,它的三道丹纹呢? 没有彻底了解炼丹界的从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极品丹药会在成丹的那一刻,回归到最原本的状态。 成丹无痕,返璞归真。 第30章 惊岁阁 若是申老在身边,从远或许还有人可以想问,但是现在只有他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替他解疑。 所幸从远也不是个纠结犹豫之人,直接将这枚看不出头绪的丹药收好放回戒指里,等下次遇见师父再问就是了。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的从远,只能又拿出几份敛息丹所用的材料,尝试着上手炼制,所幸这次出炉的丹药上面完完整整地陈列着三道丹纹。 既然自己已经能够成功炼制三品丹药了,从远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将足以炼制十份丹药的药材统统扔在炉中,统一出炉。 二十枚敛息丹到手,从远感觉赤金火焰用起来顺手了许多,索性收回了丹炉,直接在火中炼起了丹药,感觉数量差不多了才满足地收了手。 如果有旁的炼丹师围观从远的炼丹过程一定会惊掉下巴,不用丹炉不是到了丹宗的境界才可以尝试着上手的吗?可即便是如此,也依然会有丹宗选择用丹炉来炼,因为丹炉上的密文会给丹药加持,让成丹率更高一些。 至于一次炼十份丹药,也不是没人炼,但是哪有像从远这样粒粒都属上品的,甚至有一两颗还有趋于极品的趋势。一般不都是几颗上品,几颗中品,剩下的不是下品就是废丹的吗? 还有这成丹率,即便是那些炼丹大能来最多也只能炼出十几枚丹药?这一份药材成功炼出两枚丹药是怎么回事? 从远能有如今的这个成丹率,只能说一切还要归功于申老的教导。 申老学炼丹的时候是从数十份丹药开始的,因为新手对于药材的萃取可能不会那么精准,所以一炉就要放上几倍的药材。 但是申老只会学,不会教。 所以他教从远是从一份丹药的药材开始的,这就要求从远对药材精华的萃取必须达到一丝不差的地步才能炼出一枚丹药。 人家教徒是由简到难,申老教徒弟则是直接从地狱级开始,以至于刚开始从远毁了十多炉丹药之后都有些心虚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炼丹的天赋。好在后面坚持下来才有了如今的成绩,至于直接在火中炼丹,也是跟申老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学的,因为从远感觉那样很酷。 将新鲜出炉的敛息丹扔给团子两瓶尝尝鲜,从远开始着手处理起了修颜丹所需的药材。他可没忘了他的生财大计。 一盒琼玉露,从远足足炼制了五炉修颜丹出来,一百枚丹药分瓶装好,从远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眼睛一转直接换了身黑色的衣衫。 等会儿他还要去拍卖场卖丹药,卖给一般的丹房不会给他想要的价钱,只有拍卖会场他的东西才能卖出好价钱,到那时为了防止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还是换一身能够避开那些人的衣服吧。 整理好了衣服,从远看了眼团子直接叫了两桌晚餐进来。团子以后是每天都要跟在自己身边的,抱着它太明显了,这次他还是自己去吧。反正师父给他的保命手段也不少。 至于掩日从远也没打算带,在跟他讲了一番是愿意之后每天白天够跟在他身边出去,还是只在特定的晚上出去之后,掩日才终于老实了下来。 轻装上阵的从远在路过一家服装店后又从里面买了件宽敞的斗篷,宽大的帽檐直接将从远的大半张脸都掩藏在阴影之下,只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薄唇。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从远微微抬首看着面前这座气势恢宏的楼阁,牌匾上的三个字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惊岁阁,灵岩大陆规模最大的拍卖会场,如今停驻在在长河镇上的这个分会场依旧是气势非凡。 长河镇虽然是一个小镇,但是经过漫长的发展,如今的规模俨然是一座城池的模样了。因为落日森林的存在,佣兵工会的总部就坐落于此,炼丹师炼器师公会亦有重要的分部在此坐镇。毕竟有些东西可不适合长途运输,所以在长河镇里还会不定时地举办一场小型拍卖会,用以拍卖那些不易保存的奇珍异宝,而这拍卖会就是由此地的惊岁阁举行的,因此长河镇中时有各方势力的人在此盘旋,以免漏掉什么宝贝。 今天晚上正好在惊岁阁就有一场拍卖会,有许多修行者都来凑起了热闹,惊岁阁的门口一时间热闹非凡。 从远在旁边观摩了一会两个守卫的神情之后,找到左侧的守卫低声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将丹药的效用说完之后,守卫才恭敬地点了点头,请从远稍等片刻,他进去通报一声。 从远就站在一旁的阴影里安静地等着,他刚才看了,也就左边的这个侍卫在给客人递上面具的时候恭敬有礼,至于旁边那位,脸上的不耐烦都要溢出来了,谁比较好沟通自然一目了然。 当然,也不排除是相反的情况,但是,他赌赢了。 从远看着跟在那名侍卫身边出来的中年男子,兜帽下的嘴唇微扬,侧身一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在被管事带入一间客房之后,从远才看到了等坐另一边一个面色有些倨傲的黑胡子中年人,在看到从远的打扮后轻嗤一声才朗声问道,“不知道这位要拍卖什么丹药啊?” 从远面对这样的人也不惯着他,闲适地走到一侧的座位上坐下,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才悠悠地开口道,“修颜丹,不论身上有什么疤痕,皆可令肌肤重生,恍若新生。” “说得这么厉害,谁知道是真是假,还是拿出来让老夫瞧瞧再做打算吧。” “瞧你也瞧不出来,不如去找个身上有疤痕的人来试试。”从远说着不在意地将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闲适地开口嘲讽道。 琼玉露乃是落日森林内围的东西,还是他自己取得名字,连待在落日森林里十多年的师父都未曾关注它的药效,旁人自然更不知道。 黑胡子接过从远扔过来的丹药漫不经心地将里面的丹药倒在掌心上,开玩笑,他一个丹师,还有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只是,黑胡子在轻嗅过手中的丹药之后眉头渐渐皱起,大部分的丹药他都知道,只是还有一个主味他倒是闻所未闻。 第31章 拍卖开始 领着从远进来的管事在看到丹师不解的神色后,很有眼力见地在门口的侍卫的耳旁低语几句,很快侍卫就从后厨带过来一个面容尽毁的帮厨候在了一旁。 “侯大师,不知这丹药是否有此奇效?”管事看着一直沉吟不语的黑胡子丹师恭敬地上前问道。因为是二品的丹药,所以只找了丹师过来品鉴,但是丹师要是不知道的话······ “反正没有毒,你让人试试吧。”闻不出最后一味主药,侯闻元也没打算向从远请教,有些别扭地将手里的丹药扔给管事扬声道。 他还有自知之明,丹师独创的方子可不会轻易传授给旁人知道。况且,他一开始对这小子的态度可不好,那就更不会让他知道了。 严管事接过侯丹师扔过来的丹药就随手递给了身边毁容的帮厨吩咐他服下,等帮厨惊疑不定地将手里的丹药吞下去之后,侯闻元和严管事的目光都紧紧盯在了他的脸上。 被火焰撩过的凹凸不平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了平整,再然后烧伤留下的色素沉淀也慢慢被原本的肤色所替代。一道可怖的烧伤就这样被一粒丹药所抹平,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好了。”帮厨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变化,颤抖着双手摸上了自己光滑的皮肤。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生都要佝偻着身子不能示面于人前了,谁知道命运竟改变得这么突然。 “谢谢严管事!谢谢严管事!”重获新生的帮厨热泪盈眶地朝着严管事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神情激动地感谢道。 严管事看着他完全恢复的的面容眼底也闪过一丝激动,但也还没有忘记真正拿出这枚丹药的是谁,于是,连忙侧过身去给帮厨介绍了他真正的贵人。 等帮厨谢完从远退下之后,严管事才略有激动地看向懒散地坐在一旁的从远,“不知大人这样的丹药还有多少颗?若是全权交付给我们惊岁阁拍卖的话,这样,我们只收你一成的抽成,您看如何?” 由惊岁阁所拍卖的宝贝,一般会收取两成的成交额作为费用。但是他见过这枚修颜丹的功效之后,自然知道若是这种丹药若是出现,会在整个大陆掀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若是修颜丹若只从惊岁阁拍卖,将会给惊岁阁带来多大的利润,到时候他在惊岁阁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别说一成,就算是不收手续费仅凭这个丹药都能给他们惊岁阁带来更大的声望和利润。 “这次我会再拿出四枚,一枚无偿作为人前的实验品,另外三枚拿出来拍卖。之后每半个月我会为闲月阁提供三枚修颜丹。这是今天和未来半年的量。另外,旁的地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修颜丹。”从远一挥袖几个瓷瓶就出现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知道,这种深谙经商之道的拍卖场自然比他了解的更透彻,相信交给他们拍卖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大人英明。这样,我先带大人去楼上的贵宾室,等拍卖结束后拍卖所得的费用自会全部交予大人。”严管事见从远如此上道,嘴角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至于一旁吹胡子瞪眼的侯闻元也自然被他抛诸脑后,揽过桌子上的瓷瓶就要带着从远往楼上的贵宾室走去。 待安置好从远之后,严管事才一脸激动地抱着几瓶丹药往后面走去。 而进去贵宾室休息的从远见着室内的陈设颇为意外地咂了咂舌,入目可见的地毯是取三阶的疾风羊皮所做,数十只羊才能成这一块;遮住外界的视线的珠帘则是以圆润硕大的珍珠制成,随风摇曳起来十分的悦耳;还有墙角那颗四阶灵兽的晶核,仅仅是作为结界的阵眼存在;更别提制作这些桌椅的材料,桌上茶水所用的茶叶,外表精致的点心,单单是这一个房间的布置都该是上万块上品灵石之数。 怪不得惊岁阁的入场券都是身价最低要有一万块上品灵石。原来是内里的陈设就不止是这个数。 不过,这些都跟他关系不大,他今天是来赚钱的。 从远懒散地坐在了座位上,端起一旁的茶水细细浅浅小啜了一口,又尝了尝卖相精致的糕点,甜而不腻,软糯弹牙,确实美味,不愧是贵宾室的待遇。 不过,想起家里还有一个贪嘴的等着他,从远只浅浅尝了两块就将剩下的糕点收回了空间戒指,正好带回去给团子尝尝鲜。他只给团子做过大菜,这种麻烦的点心还没给团子试过呢。 就在从远又饮了两口茶的功夫,楼下昏暗的台上终于亮起了一束灯光。 一位身穿碧色长裙的姑娘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剪裁得体的长裙完美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长裙外笼罩的一层薄纱在灯光下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可见其雪白的玉臂,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只翠绿的玉簪松松挽起,飘逸的秀发就这样慵懒地披在了脑后。 等这位姑娘莲步轻移走到灯光下后,台下的众人才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吹弹可破,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仿若振翅的蝴蝶,一双樱桃小嘴在耀眼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诱人沉沦。 “青是姑娘,怎么今天开场的这么慢啊?” 台上的姑娘刚刚站定,台下顿时有熟人不客气地开口道。 “青是。”从远口中玩味地嚼着这两个字,看向楼下的目光带上了淡淡的欣赏,真是人如其名。 “诸位稍安勿躁。因为刚才我们惊岁阁又新添了一件拍品,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还请诸位见谅。”清亮的音色在台上响起,瞬间抚平了台下众人因为等待的而升起的燥热,台下刚才还时不时响起的嘀咕声顿时沉寂了下去。 青是看着台下安静的众人莞尔一笑,这才轻轻拍了拍手。 “今晚的拍卖正式开始。” 第32章 修颜丹 随着第一件拍品的露相,这场拍卖才正式有序进行了起来,台下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也是节节攀升,倒是二楼的贵宾室里久久没有出声。 从远知道,真正的重头戏还没开始。 于是闲散地往后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戏。 前面几件拍品无外乎是药材、稀有矿石、高阶灵兽的晶核、防御法衣和功法,因为品阶不高,所以除了台下坐着的人,所以楼上的贵宾室都没有出声,毕竟要入他们的眼,起码要是地阶的法器和功法。 看着台下也不甚激情的拍卖声,青是微微一笑,双手轻轻击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后才启唇柔声道,“下面一件就是我们惊岁阁新增的拍品,保证大家物有所值。” “第十件拍品,修颜丹,顾名思义,可修复容颜。不论服用者身上有什么疤痕,皆可令肌肤重生,恍若新生。” 青是说完看着台下顿时沸腾的声音,还有二楼贵宾室的一处异动,微微勾唇一笑。 她就知道,即便是修行者也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若是有机会,谁愿意顶着疤痕过一辈子。 若不是惊岁阁的工作人员禁止插手拍卖,她也想拿下一颗。 想到此处,青是美目微转,柔柔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二楼的一处珠帘上,她知道,那位拿出修颜丹的大人就坐在那里。 接触到青是的目光,从远兜帽下的嘴唇微扬,举起手中的茶杯遥遥敬了一下,青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便移开了视线。 “我们怎么知道青是姑娘说的是真的。若是被毒物伤过之后留下的伤疤呢?还有灵兽伤过的疤痕,这些可是无解的!”台下有人在惊讶过后大声地质疑了起来,不是他不想相信惊岁阁的诚信,但是有的东西就是无解的啊,不然也不会一直任由它留在脸上。 “就是,我们怎么知道它都能修复。”有人大声地附和了起来。有的毒物即使即使清除了毒素,但是残留在皮肤表层的毒素也难以解除,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还有实力强悍的灵兽,这些东西留下的疤痕几乎是无解。 青是轻轻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稍安勿躁,那位大人也考虑到了诸位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免费拿出一枚修颜丹出来,现场为大家解惑。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们惊岁阁故弄玄虚,所以决定从在座中选一位上台免费服用这枚修颜丹。诸位也知道,我们惊岁阁的人可是禁止参与拍卖的。所以,有哪位客人愿意上台一试吗?” 青是面带微笑地扫视过台下众人的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睛,薄唇微启,“若是无人······”没人愿意暴露身份的可能他们也考虑过,早就找好了备用的人选,总之一定要把药效打出去就是了。 “我来!”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大汉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飞身一纵就稳稳地落在了台上,同时摘下了自己脸上用来遮掩身份的面具。 惊岁阁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都会为进来的客人发放一个面具,可防止别人的窥探,另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客人即便在拍下令人眼红的物件之后,也能确保全身而退,不会被人认出追杀。 不过,他今天既然选择上台,自然也不惧。 大汉在掀下面具之后大方地将自己的脸面向台下的众人。 有人认出他的脸顿时后,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这不是弯月刀沈阁衣吗?” “听说他在落日森林中被一毒物所伤毁容了,果然传言非虚啊!” 单看台上沈阁衣的右脸依旧粗犷,看上去颇有威严,但是左脸上却横列着一道赫人的伤疤,从唇边一直蔓延到颧骨,疤痕周边黑红交错,凹凸不平,扭曲的弧度像是有一条毒蛇盘旋在上,最可怕的是残留在他脸上的毒素好似有蔓延开来的迹象,已经在他脸上伸出了不少的触角。 “阁下,请。”青是即便是面对着这样可怖的伤痕,依旧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厌恶或恐惧之情,专业的素养让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伸手示意沈阁衣服用下盘中的丹药。 沈阁衣也不犹豫,直接豪迈地将丹药扔进自己口中,大方地接受着大家的注视。 不过十息的时间,沈阁衣突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暖意,好像就在自己的疤痕附近。 沈阁衣不能看到自己脸上的变化,台下的众人却是能看见的。只见疤痕周围深处的触手渐渐被正常的肤色所取代,黑红的毒素也被慢慢消除,接下来,沈阁衣脸上呕吐不平的那道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抹平。 距离最近的青是自然最直观地看到了沈阁衣脸上的变化,在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完全清楚之后连忙举起了一旁的镜子对向沈阁衣,示意他自行观看。 “我的脸好了!”沈阁衣看着自己恢复完美的脸庞有些惊喜地上手摸了摸。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不在意脸上有没有疤痕,但是这残存的毒素每到月圆之下都会活跃起来,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是疼起来也十分麻烦。 如今竟然都没有了。 沈阁衣惊喜之后不忘对青是姑娘揖了一礼,“多谢青是姑娘。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当面对那位大人致谢?” “一切都是缘分,阁下不必在意。大人也不会在意的。阁下若是要谢,在此谢过就是了。”青是姑娘微微拂了拂身婉拒了沈阁衣的请求。严管事说过了,那位大人说谁服用都是缘分,不用专门致谢。 听懂青是姑娘话语中的提点,沈阁衣有眼力见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深深揖了一礼朗声道,“多谢大人,沈阁衣在次谢过。” 有了弯月刀沈阁衣的示范,台下众人自是对这药效深信不疑,于是拍卖还没正式开始,台下便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我出一千块上品晶石!”“我出一万块”······ 青是姑娘看着台下神情激动的众人微微一笑,柔声道,“第十件拍品,修颜丹。起拍价,十块上品灵石!” 第33章 一夜暴富 十块上品灵石的起拍价一喊出,台下安静了片刻,之后便是声音更大的拍卖声。 十块啊!这么低的起拍价,不买的可真是傻子。 其实青是一开始知道这个拍卖价的时候也有些吃惊,这么好的东西价格怎么定的这么低,但是因为是那位大人的吩咐,所以即便是有疑惑也只能按要求来拍卖,至于从远为什么要定这个价钱,他能说这已经是十倍的利润了吗? 炼制一百枚修颜丹所购的药材,加上一盒琼玉露,也就花了他一百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枚修颜丹的成本是一块上品灵石,因为不知道大家对它的接受程度,所以就浅浅地定了十倍。 但是他刚才听到台下传来的一万上品灵石着实是有些吃惊,怪不得人都说丹药是暴利,轻轻松松就能实现上万的利润。 只能说,从远的炼丹路走的过于顺畅,还不曾真正了解炼丹路的艰难。 若说修行者是万里挑一,那么炼丹师就是十万里挑一。 成为炼丹师的第一步,就是要有高于常人数倍的精神力,只有精神力足够强悍,才能够精准地控制火焰和药材,若是精神力不够硬要逞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成一个傻子。单单是精神力这一关就能够筛选掉许多人。 过了精神力这第一关,接下来就是记住各种草药的属性,丹方,以及学着如何处理药材,记忆力不好的人的进程又会慢下许多。 然后就是正式的炼丹,要有丹炉,还要有师父指点,更重要的是要有强大的财力作为支撑,所以高昂的丹炉丹方和药材又筛选掉了不少人。 但是炼丹也不是着手就会的,即便是天赋超群的人也要经历过几十次的失败,更别提后面糟糕的成丹率和尝试新丹药所要承受的无数次失败,毕竟不是每个炼丹师都能像从远尝试一两次后面每一炉丹药都能成的,没有百年的时间想要迈入丹师简直是难如登天。 所以现如今整个灵岩大陆上的炼丹师也不过三千余人,其中有一大半还是徘徊在丹徒和丹者的炼丹师。 物以稀为贵,因此大陆上的丹药才会一直价高不下,但是相较于培养一个炼丹师需要投入的心血,丹药的价格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当然,如果炼丹师成功迈入丹师这个分水岭,仅凭一手炼丹的技术,之前投入的心血也能很快回本。要不然就如从远这样,自创丹方,收回成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 听着楼下不间断的拍卖声,从远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他就知道,拍卖一定会给他带来好结果的。 “十万!”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二楼上传来,从远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 贵宾室的人都参与了,说明这场角逐才刚刚开始,他就等着财源广进吧。 台下的人听着楼上传来的声音,一时间陷入了迟疑,不是他们没有这个财力,而是为了一颗丹药就得罪这样的势力有些不值得,于是一楼的场子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拍卖声。 “二十万!”随着价格的攀升,二楼另一处的珠帘后面走出一个一身黑裙的女子,黑色的面纱遮脸,露出的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勾起,肩膀上一只乌黑泛紫的蝎子甩着尾巴耀武扬威。 “这不是蝎尾针的毒娘子吗?怎么?是玩蝎子玩毁容了吗?”有细微的嘲弄声从台下传来,自然没有逃过毒娘子的耳朵。 “哼!”毒娘子不屑地冷哼一声,指尖的一根泛着幽光的银针就朝着多嘴的人眉心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人躲闪不及就要命丧毒针之下,从会场的角落里面急速飞来一把匕首将毒针打了出去。 “毒娘子,还请遵守我惊岁阁的规矩。”青是看着楼上的毒娘子,语气不卑不亢,但是其中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还没有人能在惊岁阁里伤人。 “等出去再找你算账。”毒娘子斜睨了一眼台下的那人不客气地警告道,要不是她还需要在惊岁阁里拍下这枚丹药,一定让他好看。 台下的那人连忙摸了摸脑门的冷汗,趁着毒娘子转身进入贵宾室的功夫,连剩下的拍卖品也不看了,直接灰溜溜地跑了。 这中简单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拍卖的进度,台下的人看着你来我往的拍卖十分起劲,最后第一枚修颜丹被毒娘子以三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 第二枚被二楼开口十万的的那人以二十七万的价格拍下,最后一枚则是被一道浑厚的声音以二十万的价格拍下。自此,修颜丹的拍卖算是落下帷幕。 自己的生意做完了,从远终于有闲心看看后面的拍卖品了。 四阶的破厄丹,五阶的晶核,大块的黑曜石,还有地阶的功法,最后一件拍品很快也在万众瞩目中登场。 “最后一件拍品,天阶下品法器——幻影弓,以灵力为箭,可化为虚幻,敌人也难以窥见箭矢的影子。起拍价一万块上品灵石。” 青是介绍完侍从呈上来的法器就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方便大家观赏灯光下的法器。 通透的弓身呈现冰蓝色,弓身流畅,更难得的是它的作用,伤人无痕。 果不其然,青是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一万两千块上品灵石。” “一万三千块上品灵石。” “一万七千块上品灵石。” 从远看着台下身价迅速飙升的幻影弓轻轻咂舌,最后一件拍品竟然是天阶法器,不愧是家大业大的惊岁阁。 要知道现如今天阶的法器几乎是天价也难求,只有那些老家伙才能锻造出来的东西,轻易并不出手,有时候还要看那些炼器师的脾气,况且没有合适的材料也是白搭。 这种天阶法器都没有大肆宣传就这样在一个平常的夜晚出手,估计是卖家机缘巧合的来的,急着出手呢。 “十万块上品灵石。”随着楼上一处贵宾室传来的有些骄横的声音,这场竞拍才真正开始角逐起来。 最后被那个一开始开口的姑娘以两百万的上品灵石拿下。 虽说是下品,但到底是天阶的法器,也算是物有所值。 第34章 青是姑娘求药 随着最后一件拍品有了归属,今夜的拍卖会也正式落下了帷幕。 从远看着台上已经熄了的灯光,有些无聊地收回了目光,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也挺无聊的。现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等人把今天的收益给他送来吧。 在等待的功夫里,从远已经在脑海里开始计算起了怎么去获得更多的琼玉露,其他的药材都好说,唯独是这一味琼玉露难寻,而且只会在圆月之夜的第二天清晨才会吐露,实在麻烦。 或许自己可以问问李见松口中的那个魏大哥,他不是说是为了采摘琼玉露才中毒的吗?就在从远思考着什么时候去问一下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进。”从远微微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虽然比自己的声音低沉了不少,但是他这个少年音实在是不太好隐藏。 这不,门口的青是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眼底闪过些微的诧异,但是很快收敛了下去,恭敬地端着手上的托盘走了进去。 “大人,这是今晚修颜丹所得的收益,除去一成的抽成,剩下的再加上一百万上品灵石的定金都在这张赤晶卡里了。” 晶卡是惊岁阁旗下的产物,以金为尊,依次是银、赤、绿、白。一万块上品灵石到十万块上品灵石是白晶卡,以此类推,十万到一百万之间是绿晶卡,一百万到一千万之间是赤晶卡,一千万到一亿是银晶卡,一亿以上则是金卡。听说惊岁阁还存在着比金卡更为尊贵的玄卡,但是到现在也并没有人见过。 因为惊岁阁旗下产业颇多,无论是多宝阁,还是拍卖场都是遍地开花,但是因为价格高昂的原因,为了方便支付,惊岁阁索性研究出了方便携带的晶卡,在他们店内消费多少,他们就送与之对应的晶卡。 不过,与其说是晶卡,不如说是一种特定的空间法器,只不过只用于储存灵石罢了,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是难得了,要不然说惊岁阁是财大气粗呢,为了方便顾客还特意研制出这种东西来。 但是也因为惊岁阁的研制,也方便了一些商家。只要购买惊岁阁特定的收款仪器就能更方便快捷的完成交易,而且单独购买晶卡的价格比高昂的储物袋和空间戒指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去。如今,这晶卡几乎在哪里都能消费了。 从远虽然没拥有过晶卡,但是小的时候听说过,自然也知道它的用处。 接过青是姑娘递来的赤晶卡,从远看着指尖上的薄薄的卡片微微停顿,随后将其收回了空间戒指。 “另外,这是我们惊岁阁象征身份的令牌,下次大人可凭此信物来取之后修颜丹的收益。”青是拿过盘子上一个刻有修字的令牌递了过去,上面有他们惊岁阁专属的标记,旁人做不了假,她就是为了等这块令牌所以来晚了些。 “多谢。”从远目不斜视地接过令牌,淡声道谢。 “还有什么事吗?”从远看了一眼依旧待在原地的青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刚才不是严管事进来送东西,他就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做他想,如今看到青是姑娘脸上纠结的神色,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青是闻言贝齿轻启,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对着从远行了一礼道,“不知大人可否卖我一颗修颜丹?我愿出二十万上品灵石。”这些是她这些年全部的积蓄了,但是也只够最低的拍卖价格,她也拿不准这位大人愿不愿意卖给她。 但是青琐······ 青是想到被伤疤困住的姐妹,行的礼更加恭敬。 “这样啊。”从远看着屈膝的青是轻声道,“青是姑娘先起来吧,我给你就是了。”反正这修颜丹他还剩几十颗,缺一颗少一颗对他影响不大。 “多谢大人,这是青是的绿晶卡,还望大人不要嫌弃。”青是闻言顿时欣喜地站起了身,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绿晶卡。灵石没了她以后可以再赚,但是青琐只有一个。 “不用,姑娘按照我的定价给我就是了,十块上品灵石即可。”从远抬手按下青是递上的绿晶卡不在意地说道。依照他的意思美人自然是可以无偿赠与的,但是但看这位姑娘的行事,估计是行不通的,所以他还是象征性地收一些吧。毕竟,要是换做他是青是,有人无偿给他丹药,他都要怀疑那人图谋不轨了。 “这······”青是拿着自己的绿晶卡顿时有些迟疑。 “若是姑娘不愿意,那我就不卖了。反正我的定价就是十块。”从远看出青是的犹豫顿时给她下了一剂狠药,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不不。”青是慌乱之间一把拉住了从远的衣袖,从远惯性之下直接被拉下了宽大的斗篷,露出了兜帽下的容颜。 青是看着自己面前这张,仿佛被笔墨细心描绘过的侧颜微微失神,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顿时惊恐地跪下身去,“青是莽撞,大人饶命。”凡是出入惊岁阁的人必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如今确是直接看到了大人的容颜,若是大人震怒······ 青是伏下的身子微微颤抖,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但也只能无力地等待着大人的裁决。 从远看着脚下的青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管被扯掉的斗篷,直接弯腰扶住青是两侧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无妨,不用害怕。” 感受着手臂两侧传来的温度,青是微微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微微拂了拂身感激道,“多谢大人。” 从远垂眸扫过青是白皙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轻柔的微笑,“无事。” “这是你要的修颜丹,拿好了。”从远拉过青是的右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丹药,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温暖的指腹碰到青是柔嫩的掌心,青是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蜷缩,看着面前男人温柔的神色,青是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多谢公子。” 扫过青是微微泛红的脸颊,从远喉咙间溢出一抹轻笑,安慰地拍了拍青是的肩膀,从远捡起落在地毯上的斗篷重新披上,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 “公子······”等到青是回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从远的踪影。 第35章 陈书的消息 离开惊岁阁的从远在周围绕过几个圈子,甩掉身后跟着的人后,这才在一处角落里脱下了一身宽大的斗篷,带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面具,朝着白天路过的闲音楼漫步走去。 闲音楼,听闲音。 灵验大陆最大的消息机构,任何人任何东西任何势力的消息,你皆可以从此处打听,只要,灵石到位。 而像从远这样想要了解一个世家的少主,最少也要几十万起,所以他今天下午才会一直跟丹药死磕,毕竟丹药是他唯一来灵石快的途径。 踏进闲音阁的门槛,门檐上的装置似有所感,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伙计立马惊醒,脸上挂上了一副标准的微笑看向来人,“不知这位客人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从远半倚在柜台上声音沉沉地道。 “客官请随我来。”伙计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从柜台后面引着从远往楼上走去,最终在一处房门口停下。 “客官请进,您想要的消息就在里面。”伙计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自觉退下了。 从远推开古朴的房门,在双脚都迈进房间之后,身后的门瞬间关上,从远这时也看见了在桌子后面正对着房门口坐着的老者。 “不知这位小友想问谁的消息?”头发半白的老人捋了捋胡须眯眼看向从远,眼底似有一丝精明闪过。有意思,半大的少年郎也来打听消息了。 “青阳君座下弟子,东临国陈家少主——陈书。”从远闲适地走到老者的对面坐下,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只有知道陈书的近况,他才好确定自己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才能确保一举将他拿下。 “陈书啊,我想想。”老者捋了捋胡须稍稍思考了片刻,几息的功夫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奥,他呀,二十万,保准你知道的事无巨细。”毕竟是青云宗的核心弟子,还是世家大族的少主,这个价格也算是够便宜了。也就陈家是新崛起的世家,要是换成传承千年的世家,他们少主的消息就是五十万也买不到。 预先打听过价格的从远自然知道二十万后面的单位是什么,爽快地拿出赤晶卡刷了卡,老者才慢悠悠地起身在身后浩瀚的卷宗里找了起来。 “东临国,陈家······”老者嘴里一边念叨着陈家,一边往东面的书海里走去,“找到了!” 老者从一角抽出一个卷宗模样的东西,将它平铺在了从远的跟前,一道亮光从卷宗上冒了出来,在空中勾勒出密密麻麻的字迹,“陈书,二十岁,黄阶灵师。青阳君座下三弟子,东临国陈家少主,曾于一年前······” 一张卷宗,将陈书生平都详细地记录在册,甚至连他法器的优缺点都记了下来。 因为信息繁多,从远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的文字,尽力筛掉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将值得注意的信息大概记在脑中,只是,黄阶灵师······ 据他所知,陈书连晋升一个天阶灵者的小境界都徘徊了三年之久,怎么这次在一年之内连续跨越了一个大境界一个小境界,难道青云宗对弟子如此大方吗?从远在脑海中思考其中蹊跷的时候,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微曲,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老者侧眸睨了一眼从远敲打桌面的右手,善解人意地开口道,“不知这位客人还需要了解什么吗?” “陈书这个黄阶灵师有什么蹊跷吗?”从远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眼神认真地凝视对面老者的眼眸。 “这个嘛,他每一次晋升都是跟青阳君单独待在殿中,我们也无从了解。或许你要一柄了解青阳君的信息吗?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老者奸商一般地诱惑道,这种两个人密谋的事情,他们可以根据重要程度将信息指定在另一个人的信息里,陈书和青阳君的事情自然归到势力更强的一方。 “那青阳君······” “三百万。”老者竖起三根手指笑眯眯地道。 “那算了,先生知道了解陈家的信息需要多少吗?”三百万,他还是等等吧,现在他还没那么多灵石。 “那是势楼的信息,老夫这里是人楼。不过,大概的价钱我却是知道的,总不下于五百万。”老者在从远面前竖起一个手掌轻声道。实在是世家大族里污藏纳垢很多,再牵扯到族中之人,价格就更高昂了。 “多谢,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从远抱了抱拳就要起身退下。 “小友之后再来玩啊。”老者热情地摆了摆手,在从远走出去房门关上之后,才恢复了一副淡然的模样,轻轻拂了拂胡须,眼底划过一丝精明。 在这里打听陈书的少年,估计就是一年前在跌入长河的那位了,没想到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果然是有机遇在吗? 老者想起近些年待在落日森林的那位,微微一笑,以灵为笔,在空中写些什么:从远,十六岁,似与申川有系······ 这一切,已经走出闲音楼的从远并不知晓,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陈书已经认定他是必死之人,定然不会费心去查探他的消息。 一夜无话,墨色的夜空逐渐被灰色的天空所取代,旭日从东方升起,有细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掩日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昏睡的从远有些焦急地在地上蹦了蹦,太阳都出来了,这个家伙怎么还在睡觉,他还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剑身与剑鞘相撞发出咣啷啷的声响,掩日直接拖着剑鞘一块蹦上了床,在从远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大喊,“起床了!” 被喊醒的从远一股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他昨天又是锻造剑鞘,又是接连炼了好几炉的丹药,还惊岁阁和闲音阁两头跑,精神力都快耗完了,实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做什么?”从远茫然地在识海中问道。 “你答应我白天要带我出去看看的,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掩日理直气壮地嘟囔道,他要是有手都已经要气到叉腰了。 从远盯着面前寸步不让的掩日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谁能告诉他神器都是这个模样的吗? 第36章 佣兵工会的任务 “来,走一走,看一看啊!新鲜出炉的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包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馅的包子?” 路边的叫卖声和脑海中掩日咽口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从远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就算知道是什么馅的包子,你也不能尝尝味道啊。”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把兵器对外面的世界会这么好奇。 “谁说我不知道,要不是······”掩日有些不服气的声音在从远的识海中响起,说到最后却带上了一丝伤感。 “要不是什么?”从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未完的话语,直接开口问道。 “没什么。”掩日不甚用心地敷衍了过去,反正就算他现在说也没什么用,就从远这小体格,还是等他成长起来再说吧。 掩日不想说,从远也没有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看来掩日也不例外。 在路边简单地用过一些早餐,顺便给掩日描述了一番味道之后,从远才抬脚往长河镇的佣兵公会走去。 因为长河镇毗邻资源丰富的落日森林,所以佣兵工会的总部就设在此处。若有人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在工会里发布悬赏任务,大多是寻找落日森林里的某样东西,谁先将东西带俩谁就会获得报酬。 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在落日森林里度过了,顺便接些任务还能赚些外快。 看着眼前装修得大气威武的的大门,从远抬脚走了进去,就在他踏进大门的瞬间,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面相平平的中年男子,瞄了一眼佣兵工会的牌匾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进大厅的从远大概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找到了任务发布的地方,因为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大厅右侧的那块高大的石墙上正张贴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任务,如今正有人在更换新的的任务,眼下正有许多佣兵在那处围着呢。 从远向任务墙走了几步,细细筛选着任务墙上的任务,在看到瞄到几个合适的任务后默默记下朝着大厅的服务处走去,“我要接下编号九、十三、十七、二十二、二十七、三十二这几个任务,请问是直接将东西带来就可以了吗?” 服务处的是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姑娘,白嫩的脸上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忙碌中听到一道悦耳的声音,乍一抬头对上从远温柔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啊?你说什么?” “我说接下任务是直接把东西带过来就可以了吗?”从远继续耐心地重复道,丰神俊朗的容颜上没有一丝重复的不悦。 “啊,不是。公子还要写下自己的信息,我们工会要知道是谁接走了这项任务,这样也好进行核对。另外编号九、十三、十七是小队的任务,公子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是不能接下的。”回过神来的小姑娘很快展现了自己专业的素养,态度友善地解释道。 “是这样啊,多谢。”上来就被砍掉一半的任务,还是悬赏占大头的任务,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接下另外三个苍蝇腿了,毕竟现在找队伍也不现实,单不说实力如何,就单单是性情合不合得来都是一件大事了。 就在从远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不如我们替从兄弟接下吧?” 从远转身看去,就见开口的陆铮鸣正站在他身旁笑吟吟地说道,身侧还站着昨日中毒在床的魏大哥和怀里抱着东西的李见松。 相互抱了抱拳,从远还没来得及惊讶他们为何一大早就在这里的时候,一旁的魏大哥已经率先开口说话了,“在下魏别鹤,逐日小队的队长。昨日昏迷,还没来得及谢过从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魏大哥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您采摘的东西才是帮了我大忙呢,只要您别嫌味道怪就行了。”从远连忙拉起行礼的魏别鹤连声说道。他师父的一颗丹药虽然效果好,但是味道就连他吃了都受不了,贸然给昏迷的人吞下,不知道醒来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肯定恨不得就此睡过去。 一听从远提起丹药的味道,昨天的那股怪味好像又重新在嘴里浮现,魏别鹤脸色有些僵硬地苦笑道,“从小兄弟就别打趣我了。”昨天他醒来连灌了两大碗水都祛不了味道,他实在是不太想回忆了。 看着魏别鹤僵硬的脸色,两方之间原本还有些陌生的意思,在大家的朗笑声中烟消云散。 “不知道从兄弟要接哪些任务?正好我们逐日队近日也要接些任务,一块帮从兄弟接了吧,到时候从兄弟一起来跟我们结算酬劳。”李见松看着从远跟自家魏大哥相谈甚欢的模样见缝插针地说道。不能在灵石上回报从兄弟,他们只能另辟蹊径了。 服务台的小姑娘见此就当没听见一般移开了视线,自顾自地整理起了手上的资料。虽然佣兵工会也存在这种替人接任务的行为,但是一般不都是私下商量好了再过来吗?这种当着她面商量的,她是当没看见还是看不见呢? 奈何她当看不见,李见松却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道,“圆圆,刚才这位小兄弟要接的小队任务就安在我们逐日小队的头上吧。” 被叫做圆圆的小姑娘见状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小队接下的任务也是要看等级的吧?” 佣兵工会为了防止有些小队贪功冒进,接下不在自己实力范围的任务,出现不必要的损伤,所以依照以金银铜铁四字为划分,同时划分出金银铜铁四榜,每个队伍都从跟自己队伍实力差不多的榜单上选取任务。 若是想要自己的队伍晋级接更高报酬的任务,一是接受晋级任务的考核,二是通过接任务慢慢积累积分。每个任务都有相应的积分,只有积累到相应的数量才能成功晋级。 如今的逐日队不过是铁字队,最近才因为队长成功晋级灵宗,拿下了队伍晋级的考核任务,但是现在他们并没有将任务上的东西拿回来,如今依旧是铁字队,而这位公子接下的可都是铜字榜上的任务。 也就是说,如果逐日队完成不了这次考核任务,也就不能替从远接下这些任务。 不知道从远接的是哪个榜的李见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知道啊,怎么了?”他虽然进队的时间短,但是这么简单的规则他也是知道的啊。 “这位公子接的是铜字榜的任务。”圆圆左手微微侧在嘴唇右边悄声说道。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呐,东西给你放在这儿了。”李见松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搁在了柜台上一脸自信地说道,“四阶爆裂豕的首级还有晶核,你点点。” “这种事情可不归我管,你还是去找吴叔,让他给你做好等级的认证,再来找我接下任务吧。”圆圆闻着包袱中露出的浓重的血腥味,有些嫌弃地往边上躲了躲。 陆铮鸣见状连忙将柜台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嫌弃地拍了一下李见松的后脑勺,“干什么呢?也不怕吓着小姑娘。” 不等李见松叫屈,陆铮鸣就有些歉意地朝从远点了点头,“从兄弟稍等片刻,我先跟我大哥完成队伍晋级的任务再来给你接下这几个任务。” “不妨事,陆大哥尽管去。”从远连忙摆手示意陆铮鸣和魏别鹤先行,本来给他接下任务就是帮他了,他怎么能再要求更多呢。 等魏别鹤和陆铮鸣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李见松这才用胳膊杵了杵从远,“从兄弟,我先去看看铜榜有什么任务,你现在这里做个人信息登记,正好一会儿等魏大哥他们出来了,我们就可以一块把这些任务接了。”个人任务他们小队是帮不了忙的,还是要从远自己做一些信息登记的。 第37章 被安排的从远 逐日小队分别有了去向,刚才还热闹的柜台前顿时就又剩下了从远一人,简单地做好一些个人的信息登记,从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圆圆了解起了佣兵公会的规则。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其中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齐大哥,那小子就在那儿。” 从远听着耳边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奇地转过身去,一转身就看见了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昨日他刚刚教训的那个中年摊贩就在其中,正颇为谄媚地跟在一个吊梢眼的旁边恨恨地瞪着他。 “老黄头,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你都赢不了,你是不是不行啊。”吊梢眼嘲弄的声音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佣兵顿时大笑了起来,看向老黄头的目光一时间也满是轻蔑。 老黄头听到齐轩虎的嘲弄,脸上恶毒的表情顿时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后,这才示弱地说道,“齐大哥不知道,这小子修为比我要高上不少,不然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伤到。照我的感觉,这小子的修为估计都跟齐大哥比上一比了。” 老黄头说到最后眼底带上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齐轩虎此生最烦年纪比他小修为还比他高的人,看这下这小子还怎么逃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远听着这么明显的挑拨,有些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睛在老黄头恢复如常的左手定了定,有些欣慰地道,“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要我再帮你松快松快。” “你!”老黄头听出从远话中的嘲讽,顿时怒火中烧地瞪向了从远,但是考虑到自己跟对方的实力差距,也只敢站在原地叫嚣。 “怎么?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手刚好又来找不痛快了?”从远说完轻轻抚了抚怀中团子的毛发,防止它突然暴起伤人,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团子出手。 “小子莫要猖狂。”原本听到老黄头说这小子的修为都能跟自己比上一比的时候,他心头就有些不痛快了,如今这个毛头小子在自己面前还敢叫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属于灵宗的威压朝着从远碾去,齐轩虎的脸上带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老黄头不知道,还当他是天阶灵师的修为呢,殊不知他昨日就已经迈入灵宗的境界了,如今这个毛头小子实力再怎么高强也不可能比得过他。 灵宗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众人的脸上顿时吃惊地讨论了起来,“齐轩虎什么时候到灵宗的修为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李见松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愤怒地朝着齐轩虎大吼了一声,“齐轩虎你都是灵宗了,还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计较什么?你羞不羞,有本事跟我魏大哥打去。” 齐轩虎看到熟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幸灾乐祸地说道,“我也想跟你家魏大哥比划比划啊,但是据我所知,他可是中了连丹者都解不了的毒,恐怕连我一掌都撑不住吧。你看,就算我欺······” “负”一字还没说出来,齐轩虎看到对面神色依旧平静的从远,狂妄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怎么会?他一个灵宗的威压竟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压不住吗?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从远对上齐轩虎震惊的视线微微一笑,眼中是毫不在意的坦然。笑话,当年即便是身为天阶灵宗的青阳君,他的威压也没有让他跪下,区区一个黄阶灵宗他还不惧。 但就是这份坦然却看得齐轩虎火大,仿佛从远在无声地嘲笑他。 齐轩虎看着从远脸上的笑容,眼底微微一沉,一条铁链凭空出现在手中,链头的银钩朝着从远的脸庞呼啸而去。他不是爱笑吗?今天就让他笑个够! 齐轩虎突然的动作顿时引得周围人惊呼了起来,李见松更是一脸惊恐,从远小兄弟虽然有灵师的实力,但对方可是灵宗啊,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可是天堑啊! 相较于周围众人脸上各异的神情,从远的眼底倒是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他虽然跟四阶的灵兽打过,但到底是灵兽,脑子比不得人类转的快,现在正好有练手的,正好也试试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从远带着一身战意就要迎上去的时候,一把银白的长枪直直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从远下意识地捂住了团子的耳朵,实在是这股声音太过刺耳。 “齐轩虎,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将扔出的长枪收回手里,魏别鹤有些威严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魏大哥!”李见松看见魏别鹤的身影顿时神情激动地跑了过来,同魏别鹤陆铮鸣一同站到了从远的身边,就连柜台后一脸担心的圆圆都放松了下来,有逐日队的队长在,想必这位公子今天也无恙了。 “你不是中毒了吗?”齐轩虎看到好好站在对面的魏别鹤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明明昨天他得到的消息就是魏别鹤身中剧毒,无药可医,那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又是谁? “你的消息还能再慢一点吗?”魏别鹤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之前同为铁字队伍之首,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跟齐轩虎打交道,好歹是两百多岁的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一个少年,实在是堕了他佣兵的名头。 “你!”这下词穷的从老黄头换成了齐轩虎。 不过,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有恃无恐地道,“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又如何,如今我已然晋升为灵宗,马上就要接受队伍晋升的考核了,你就慢慢带着逐日队熬下去吧。” 看着对面笑得猖狂的齐轩虎,陆铮鸣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愚蠢。” “你说的是这个吗?”魏别鹤扬了扬手中已经换了模样的令牌,特意将背后的铜字拿到前面给齐轩虎看了看。 “你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块令牌的是吗?我们魏大哥早就在你闭关修炼的时候晋升了。哪像你,不领头带着队伍在落日森林里厮杀,反而让队员用命去换你在后方修炼的资源,真是不知廉耻!”如今有了魏别鹤在身边做后盾,李见松讲话也犀利了起来,直接戳破了齐轩虎的那层伪装。 他们魏大哥是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时候晋升的,哪像齐轩虎这个卑鄙小人,就算同为灵宗他的实力也比不上魏大哥。 被李见松一番解疑答惑的齐轩虎,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被魏别鹤轻松挡下的一击,虽然他只用了五成的力道,但是也不是灵师能轻易挡下的。 接连被打脸的齐轩虎脸上顿时青一块红一块,咬了咬牙恨恨地看了眼对面。 要是魏别鹤还是天阶灵师的修为,他今天自然不惧,但是现在他们同为灵宗,若是今日在这里输了······ 齐轩虎想着输了的后果,顿时觉得腮帮子疼,他可不想再尝试被魏别鹤一杆长枪打在身上的滋味了。 装腔作势地瞪了眼被魏别鹤挡在身后的从远,齐轩虎甩了甩衣袖恨声道,“算你走运,今天老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看着转身就走的齐轩虎,老黄头顿时慌张地撵了上去,“哎,齐大哥,我可是给了你不少的灵石啊,你可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 “你给谁灵石了,老子认识你吗?别挡道。”心情烦躁的齐轩虎一脚踹开拦在他身前的老黄头大步离开了此地,至于人财两空的老黄头自然也没人关心他的境遇,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工会。 “从小兄弟,你没事吧?”争端告一段落,魏别鹤这才转身担忧地问道。虽然齐轩虎的根基虚浮,但到底是灵宗的威压,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我没事,魏大哥不用担心。”从远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点程度还伤不了他。 “这样,以后你进落日森林就跟我们一块。齐轩虎那厮最是小心眼,你若是单独行动必然会被他抓住机会,到时候我也鞭长莫及。就这么说好了。你若是不愿意我们跟着你也行。” 莫名被安排还不能反抗的从远顿时无奈地笑了笑,但是对于魏别鹤的护短心中却不可避免地滑过一丝暖流。 第38章 来吧 “见松,快闪开!” 陆铮鸣看见不远处完全暴露在一只四阶妖兽笑面猴攻击下的李见松,一时间目眦欲裂,大声地怒吼道。 一旁被四阶笑面猴王缠住的魏别鹤也是心急如焚。 距离跟从远一起接下小组任务已经过去了四天了,这三天进入落日森林一直碰见的都是他们逐日队的任务,一连拿下三个任务倒也还算顺遂。 可能就是太顺遂了,让他们有点放松了警惕,所以今天扎了营帐李见松跟着陆铮鸣几个队员出来打猎的时候,一看见任务单上有的,还是落单的三阶笑面猴,就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等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们已经陷入了笑面猴群的包围圈,好在,他们留了人通知了魏大哥。时间一长,魏别鹤自然感觉到不对带着人赶了过来。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在四阶的笑面猴王之下,竟然还会有另一只四阶的笑面猴,它们的族群不是向来一山不容二虎吗? 被偷袭的李见松看着迎面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时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嗅觉上,腿上的力气已经没有了半分,任由笑面猴嘴上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 四阶的笑面猴啊,他还只是一个区区灵者,两个大境界的差距让他连拿起手中武器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李见松万念俱灰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急速传来,感知到危险的笑面猴立即闪身躲开,但还是比飞来的匕首迟了一步,牵着藤蔓荡开的身影被狠狠削掉了右臂上的一大块皮肉,剧痛之下直接狼狈地从藤蔓摔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及时赶来的从远一把扶起瘫在地上的李见松,担忧地问道。 从魏大哥也久久没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妥,按照魏大哥的修为三阶的笑面猴不是手到擒来,可是如今却拖了这么久不见回来,只能说情况不对,而且魏大哥只带走了两人,剩下小队的一半都留在了营地保护他,若是遇到猴群人手根本不够。 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不团结的队伍估计早就对他颇有怨言了,好在逐日队向来团结,大家都感念他救了自家队长一命,对他还算照顾,所以他一说要来看看情况,他们也没有多加推辞就派了两个人跟来。 好在他们没有再纠结一番耽误时间,如今正好赶着救下了李见松。 上下查看了一番李见松的情况,发现他没有大碍,从远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大家认识的不久,但是大家对他的真心照顾他自然也感觉得到,他也不想看见这群热心肠的汉子出事。 “我没事。”李见松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颤声道。一旁看见这边危机解除的魏别鹤和其他几名队员也松了口气,而跟着从远来的两个队员也已经自觉加入到了战局当中。 “队长,怎么办啊?”跟着从远来的林杰看着周围数量众多的笑面猴下意识地看向在跟笑面猴王做斗争的魏别鹤。 他们现在满打满算加上从远小兄弟也就十一个人,可是笑面猴确有三十之众,甚至有两个四阶,但是如今他们队伍中也只有队长一个灵宗能与之对抗,就算是它们三拖一也能将他们拖死在这儿。 林杰能看得清的,魏别鹤自然也能看清。只是他现在被这狡诈的猴王缠住,一时间也分身乏术。 看了一眼战场边缘的李见松和从远,魏别鹤在心底做下了决定,朝着那边大吼道,“见松,快带着从兄弟走。”李见松是他们队伍最小最有天赋的队员,他的路还有很长,不该跟他们一起困在这里。从兄弟原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是他连累了他。 魏别鹤的话一出,其他及几名队员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从远和李见松的方向挪去,替他们挡住来自笑面猴群的攻击。 “快走!”绕到李见松跟前的林杰一把拉起地上的李见松推了他们俩一把,大吼着转身对上了身后两只笑面猴的攻击。 “林杰哥!”李见松看着瞬间被猴群围攻的林杰,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哭腔,都怪他,他要是再勤奋一些就好了。 “破空轮!” 就在李见松陷入痛苦绝望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呢喃声。 “去!”一个巴掌大小的飞盘在半空中迅速延展变大,周身也在瞬间伸出一个个有弧度的利刃,飞速旋转着杀进了围攻众人的猴群。 刺眼的鲜血在半空中飞溅,像是个死神轻松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性命。 林杰看着周围尽数倒下的笑面猴,眼神怔怔地看向了操纵着飞盘的主人。 只见往日被他们照顾的从远正一脸肃然地站在战场的边缘,眉眼微沉地盯着在战场上收割性命的飞盘。 从远突然的攻击让猴群措手不及,一时不慎被他轻易收割了十多条性命。 但是很快那只狼狈落地的四阶笑面猴就反应了过来,瞅准时机一掌将飞盘拍了下来,并迅速拾起地上的飞盘朝着罪魁祸首扔去,同时借着丛林间的藤蔓朝着从远的方向荡了过来。刚才是谁伤了它它可没忘记。 “从兄弟,快躲开!”眼看着那只四阶的笑面猴就要朝从远攻去,林杰咬了咬牙直接上前拦去,但是区区玄阶灵师的他根本就不是四阶灵兽的对手,很快就被它一掌拍飞了出去。 躲开笑面猴扔来的飞盘,从远直接将肩上的团子放在了李见松的怀里,垂首看着团子的眼睛快速地嘱托道,“帮我照看一下他。” “奥奥。”还以为从远要自己照顾这只兔子的李见松慌忙点了点头,忙不迭地应声道。 知道真相的团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李见松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罢了,谁让是远远看中的人呢,它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他吧。 交代好了团子,从远这才转身静静看着笑面猴越来越近的身影,一把利剑凭空在他的手心逐渐显现原型,从远右手轻轻一挥,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来吧。”从远眉眼微沉,带着一身战意迎了上去。 第39章 从……从兄弟 “锵!” 利剑和笑面猴的利爪碰撞发出剧烈的巨响,突然的冲击撞得从远手腕发麻。 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气息,从远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泽,恐怕这个才是真正的笑面猴王吧,浑身的气息显然已经逼近五阶的灵兽,再给它些时日恐怕就要半步迈进五阶灵兽的境界了。 从远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面猴默默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呼一吸之间,鼻尖满是笑面猴嘴里陈年积攒的血腥味。 一人一猴僵持不过片刻,从远的额头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修行之人向来不注重体能上的修炼,毕竟他们依靠的是灵力,即便是从远之前有心训练,但是对上这只在体型上,就比他大了两三倍不止的成年笑面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围逐日队的成员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担忧,“从兄弟!” 魏别鹤虽想摆脱自己的对手来助从远一臂之力,但是笑面猴向来狡诈,又怎会给他轻易逃脱的机会,那只四阶笑面猴直接紧紧缠上了魏别鹤,不让他有任何摆脱它的机会。 相较于周围众人的担忧,从远就显得冷静许多。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想着如今的应对之策,余光瞥见附近手腕粗细的藤蔓,从远眼底一沉开始疯狂调动周围的灵力,随着四周草木的疯长,从远低沉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勾、血、藤!” 话音未落,笑面猴的四周瞬间有四株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原本是猴群好帮手的藤蔓顿时化为兵器纷纷缠向笑面猴,藤蔓周身的尖刺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给人阵阵阴寒的感觉。 “吱吱!” 猝不及防被勾血藤缠上的笑面猴发出尖锐的嚎叫,剧烈挣扎之下很快就被带刺的藤蔓勾下了不少带血的皮肉。 从远距离笑面猴最近,一时不防被笑面猴甩出的藤蔓划到了脸颊,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草地上。 他来不及擦拭脸上的鲜血,趁着笑面猴挣脱勾血藤的间隙就地一滚,顺势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看着眼前绿色纷飞的场景,从远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中间的笑面猴的身影上,眼看着它即将挣脱勾血藤的控制,从远眼底的眸色一深,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就是现在! “追云箭!” 数十道水箭在从远的背后凝聚成形,透明的箭身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随着从远一声令下,水箭尽数朝着不远处的笑面猴急速射去。 “咻~咻~咻~” 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前方的笑面猴耳朵微动,尖叫一声就要朝着疾驰而来的水箭拍去。 只是,事情并没有朝着它想象的方向发展。 水箭攻击的劲头丝毫不减,甚至在它的拦截下一分为二,化为双倍的水箭朝着笑面猴的方向攻去。 从远看着狼狈躲避水箭攻击的笑面猴微微一笑,这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草木可被利刃所斩,可水不会,甚至还会在它的助力下化为双倍的力量朝着它的敌人攻去。而且,追云箭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着最后一道水箭的攻击落在笑面猴的身上,从远默默握上了腰间的匕首。 虽然追云箭不会丢失它的目标,但是他如今的攻击力也不过是天阶灵师的境界,对付相当于天阶灵宗的笑面猴,他还真不确定能不能重伤它,毕竟一阶之差就是天堑般的差距。 “吱~” 周围的战斗在这边激烈的对比下逐渐恢复平静,猴群纷纷停手看向了它们的王,于是场上只剩下了笑面猴王粗重的喘息声。 从远看着不远处只伤了皮毛的笑面猴,眼神逐渐变得沉重,身后悄无声息地聚起了数道水箭,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可数箭齐发。 “吱吱!” 暴起的笑面猴兽曈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没有丝毫停顿,直奔从远而来,猴群也在猴王的号召下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 从远看着快速逼近的笑面猴大脑开始急速运转,事到如今,只有找出笑面猴的弱点才有可能绝地反击。 从远眼睛在笑面猴的周身急速寻觅,肉眼可见之处都有相当于盔甲的皮毛防御,唯一没有防御的是······ 找到了! 从远盯着笑面猴嗜血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追、云、箭!”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从远的唇间溢出,他身后的水箭瞬间暴涨,呼啸着朝着笑面猴疾驰而去。 “噗嗤~噗嗤~” 笑面猴虽然极力躲开眼睛和嘴巴之处的要害,但是逐日箭的数目多到令兽防不胜防,笑面猴一时不慎还是被射中了眼睛。 从远乘胜追击,趁着笑面猴停滞的瞬间,操控着更多的水箭呼啸而上,直击笑面猴的要害,自己也借着追云箭的掩护直奔笑面猴王而去。 面对未知的战况,周围无论是人还是兽都留心观察着这里的情势。 “吱!” 困兽的尖叫声在丛林中响起,激起了一阵鸟兽振翅高飞。 “嘭!” 笑面猴巨大的躯体最终还是无力地砸向地面,从眼眶处流出的鲜血渐渐蜿蜒出一处血泊,染红了一片草地。 看着没了气息的笑面猴王,从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手上灵气微转,收回了穿过眼睛直直插进笑面猴王脑子里的匕首。 浑身浴血的从远握紧手中带血的匕首,凌厉的视线直逼周围因为头头战死而呆住的猴群。 “吱吱~”一声慌乱的尖叫声后,一些实力稍低的笑面猴顿时逃窜的无影无踪,剩下的一只四阶笑面猴虽然龇牙咧嘴地想报仇,但是势单力薄的它看着周围的人类也只能逃窜保命。 “从······从兄弟。” 魏别鹤看着一身气势逼人的从远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魏大哥,我们回去吧,不然等会儿血腥味引来其他的灵兽就不好了。”从远随意地擦了把脸颊上的鲜血,起身将周围笑面猴的躯体收回了戒指,随后冲着不远处的团子招了招手。 “哦哦,咱们先回去。”脑袋发僵的魏别鹤机械地招手让其他兄弟跟上,几人都一脸茫然地跟在了从远的身后。 第40章 微妙的变化 回去的路上,跟在从远身后的人都时不时地觑上他两眼,就连魏别鹤也不例外,但是却没有人敢第一个开腔。 等到回到了营地,剩下的六名队员迎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没等众人开口问情况,从远率先拿出两瓶丹药递给了李见松,“松哥,这是生肌止血丹,麻烦你给大家发下去吧。”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没有出现牺牲,只是众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皮外伤,毕竟笑面猴的坚齿和利爪都是伤人的利器。 “这······这怎么好意思收从兄弟的东西呢?”李见松见状连忙摆手。这次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任务才身陷险境的,而且生肌止血丹乃是二品丹药,即便是下品一颗也要十块上品灵石,他怎么好意思用从兄弟这么贵重的东西。 “对啊,无功不受禄,从兄弟还是收回去吧。”一旁的魏别鹤也出声劝阻道。这次本来就是从远出手救了他们,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要他的东西。 “怎么能是无功不受禄呢?这几日还要多亏诸位兄弟的照顾,我才能安然无恙地走到现在啊。魏大哥要是再推辞下去就是不拿我当兄弟,那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从远面色不赞同地说道,强硬地将瓷瓶塞到了李见松的手里。 虽然他之前的本意是自己在落日森林里磨练,但是阴差阳错进了逐日队后,对于逐日队对他的照顾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别人对他好,他有能力自然也要回馈一二。 “这······”从远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了,魏别鹤自然也不好再继续推辞下去了,对上李见松求助的视线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几位大哥都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洗洗我这浑身的血污。”从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自嘲一声。虽然他故意穿了看不出身上血迹的黑衣,但是鲜血都堆积在身上确实是有些刺鼻。 “奥奥,走吧,我陪你。”魏别鹤应了一声下意识地走到了从远身边要跟他一起,待想起刚才从远的英勇事迹后,站在从远身边的大高个顿时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从远的照顾都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毕竟一是救命恩人,二是从远年纪小,长得好,脾气也好,就像照顾小崽子一样,一时间还真改不过来。 从远假装看不见魏别鹤的尴尬,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用,魏大哥,你也好好休息吧,我去去就回。”说完潇洒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就朝长河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他是需要人照顾的角色,如今乍一改变了可能有些适应不过来,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就好了,现在只不过是感觉有一些魔幻罢了。 从远一走,留下的逐日队队员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后来还是林杰如梦初醒地呢喃道,“没想到从兄弟的实力这么强悍,小小年纪就是天阶灵师的境界,还能单挑四阶灵兽,真是······”亏他之前还以为人家只是个弱不经风的小屁孩,还每天督促人家修炼,结果人家比他的修为还要高,真是想想就觉得羞耻。 “而且,这丹药还是上品。”李见松拔开瓷瓶的塞口呆呆地接话道。二阶上品丹药啊,还是上品,随手给他们的这些就不下上百块上品灵石,比他们这次接的三阶笑面猴的酬劳还贵,他都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了。 魏别鹤听着他们俩的话有些窒息地抹了把脸,沉吟片刻才道,“算了,从兄弟给咱们的,咱们就用吧,别辜负了他的心意。”魏别鹤说着率先拿了一枚丹药肉疼地塞进了嘴里,但是面上还是强装着淡定。他是队长,得以身作则。 等到周围受伤的队员一人打赏一枚丹药在手中之后,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铮鸣才斟酌着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陆铮鸣认真地看了眼周围的队友,“咱们不能因为从小兄弟的实力强就疏远了他。他强也是他辛苦修炼来的,你们单看他刚才拿出丹药的举动就知道了,他没有把我们当外人,所以我们也别伤了他的心。” 刚才他也是一时被从远的实力吓到了,但是现在反应过来倒是琢磨出来了一点不对。恐怕从远此番去梳洗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只是不想看着大家对他的态度这么陌生,在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对,铮鸣说得对。你们可别因此疏远了从兄弟,别看他实力强,但是他年纪还小,就跟见松一样,都需要我们照顾。”反应过来的魏别鹤急忙应声道,欣慰地拍了拍陆铮鸣的肩膀,“还是铮鸣细心。” 他这人让他战斗冲在最前面还行,但是要他体察这些微妙的变化还是要指望铮鸣,不愧是他们逐日队的军师。 “陆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们佩服从兄弟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疏远他?” “对对对,再厉害也是比咱们小的弟弟,谁家还没有个小辈了,都是要照顾的。” 话一经说开,刚才还弥漫在逐日队之间的那点尴尬的气息也在谈论声中烟消云散,众人心中的那点刚起的别扭也荡然无存。 这些已经泡在长河中的从远全然不知,一是他确实要出来清洗,二是他也确实是有些不习惯那些兄弟对他的态度变化,这样出来大家都冷静冷静也好,还有一点就是逐日队的队员大部分都伤着了,剩下的六位也要忙着照看伤员,也就他,只伤着脸也没什么大碍,正好可以出来狩猎给他们做点东西补补。 春夜的流水还是带着一丝凉意的,感觉自己身上的污秽都清洗的差不多了,从远才慢慢挪到了岸边,借着皎洁的月光换了一身衣物。 于是,在月光下初显的肌肉线条就这样瞬间隐藏在了淡烟松色的长袍之下,腰间浅浅系上了一根同色系的腰带,从远就这样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如青松挺拔的少年。 第41章 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娘子 “好香啊!” 被一股浓烈的香味吸引出来的李见松鼻头使劲地嗅了嗅,顺着味道走出了帐篷,待看见围在篝火边的那群人时才好奇地围了上去,“林大哥,你们在看什么呢?” “从兄弟做饭呢,没看咱们兄弟都被吸引过来了吗?”林杰闻言头也不回地给李见松解答道。 李见松这时也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正在忙活的从远,他的右手边已经堆起了一摞金灿灿的烧饼,手上依旧在摆弄锅里的新烧饼,右手麻利地在饼皮上撒上一层白芝麻就麻利地铲出锅继续忙下一个,左手边还有两个锅正冒着滚滚热气,香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从兄弟,这两个锅里是什么啊?”李见松仗着自己和从远认识的最早,麻利地凑到从远身边殷勤地问道,两个眼睛紧紧盯着冒烟的大锅。 “一个是长河里特有的秋鳞鱼,鱼肉肥美,做成鱼汤来喝最是鲜美。一个是落日森林的锦鸡,我又采了些菌菇放在里面一起炖,春日里吃菌类正好。一口鱼汤一口饼,再配上一口鲜香的鸡肉最好了。正好也能给受伤的兄弟补补。”从远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伤病,一边有条不紊地介绍道。一直在旁边盯着大锅的团子闻言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远远说得都对。 在摊饼的间隙,从远还时不时还掀开两个大锅的锅盖添些佐料进去,每一次打开锅盖都能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听着四周隐晦的声音,从远无奈地笑了笑,“大家都准备好碗筷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我们都准备好了。”有队员一脸骄傲地拿出了背在身后的碗筷,周围围着的人见状也纷纷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碗筷,就连魏别鹤和陆铮鸣也不例外,在场只有李见松两手空空,见状连忙起身找起了自己的碗筷。 从远好笑地看着李见松慌乱的背影,起身掀开两个大锅的锅盖添了最后一味佐料,分别盛出一碗放到团子面前才笑着开口道,“好了,大家请便吧。” 拿着碗筷归来的李见松见到他这副模样连忙打趣道,“从兄弟,你自己不吃也要先给它吃,这只兔子是救过你的命吗?”其实他早就想问了,这几天从远跟着他们吃饭的时候都要先给这只兔子吃。但是一般来说,兔子不是都吃草的吗?这只兔子确是荤素不忌,给它什么吃什么。 而且即便是可以修行的长耳兔也最多只能修到一阶,没什么能力,也不知道从兄弟为甚要把它带在身边,对一只兔子这么好,自己不吃也要先给这只兔子吃。 从远闻言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团子确实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团子,我现在也不会有机会站在大家面前了。”毕竟落日森林内围危险重重,即便是他侥幸走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愿意无偿解开他身上的噬灵草,还教他炼丹,天阶功法更是任他修行,甚至还给他这么多地阶的法器和上品的灵石。 若是没有团子和师父就没有今天的他,这个事实他一直铭记在心。而且他既然把团子从落日森林里带出来了,就要好好待它,不然不就是忘恩负义了吗? “是吗?呵呵。”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李见松闻言顿时打了个哈哈,谁知道自己的嘴会这么巧,连这都能猜中。余光扫过团子鄙夷的视线,李见松连忙摆了摆手,“团子,你吃你吃,不够我再给你乘。” 看着李见松对团子那副谄媚的样子,周围排队打饭的队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谁叫这小子非要得罪从兄弟的这只兔子。那从兄弟的实力都那么强悍,他的兔子能是好惹的吗? 众人了的看热闹,也没人上去帮他,倒是给李见松急得脸色都憋红了,好在团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沉浸在面前的美食里了,远远的手艺它可不想因为一个傻小子错过。 已经打好汤的林杰喝了一口碗里嫩白的鱼汤,顿时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从兄弟的手艺真是绝了,比我们家那位的手艺都要好。”鱼肉入口即化,鱼汤鲜美香醇,两者完美地交织在一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再加上这香酥可口的烧饼,简直就是一场味觉上的极致享受。 “林大哥这话敢当着嫂子面说吗?”有人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道。 “你嫂子来了也只能说一声佩服,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林杰满脸自信地扬声道。 “噫!”一群没媳妇的单身汉子顿时发出一阵起哄的唏嘘声。 陆铮鸣看着他们起哄的样子笑骂了一句,抬手给从远乘了一碗汤递到了他的手里,“你可别理他们,咱们这群人中就林杰一个人成家的,他天天不得瑟两句都难受。” “不过林杰有句话说得没错,从兄弟的手艺真是绝了。”陆铮鸣对着从远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还从兄弟从兄弟的叫着,小远,我这样叫你行吗?不行也得行!我就稀罕你这样的,长得好脾气好实力好,现在连手艺也这么好,你这个小兄弟哥交定了。”魏别鹤直接霸道地揽过从远的肩膀朗声道。 从远看着一脸英武的魏别鹤顶着这么斯文的名字做着这样流氓的事,顿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魏大哥随意。”他都被他安排到逐日队了,要叫他小远他还能说什么吗。 “小远就是爽快,我喜欢,来!今天咱们就以汤代酒,干了。”魏别鹤举起手中的碗碰上了从远的碗,随后高高举起遥敬了一圈周围的兄弟。 “干了!” 酒足饭饱之后,周围的队员顿时心满意足地围着篝火讲起了浑话,从远看着周围依旧待他如常的众人眼底缓缓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真好。 不过,这份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们说着说着就把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小远不仅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实力也强,手艺也这么绝,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娘子?” 第42章 美人榜 “去去去,说什么呢?小远才多大,说这些做什么?”陆铮鸣朝着旁边开口队员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轻斥道。他就不该让他们聚在一块闲聊,一闲聊这嘴就刹不住了。 “十六了,也不小了,该见见世面了。”被打的江成海顿时一脸委屈地辩解道。搁他们老家那些没有修行天赋的小子,十六岁的时候都开始议亲了。 “我暂时还没想那么多。”从远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身上还背负着很多没有解决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心情想这些,也没打算连累别的姑娘家。 “听到了吗?闭嘴吧你,你要是敢教坏小远,我第一个饶不了你。”陆铮鸣直接对着旁边的江成海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不说就不说。”江成海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没一会儿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镇上的哪个姑娘最漂亮上面。男人嘛,吃饱喝足聚在一起能聊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事。 “要我说,还得是惊岁阁的青是姑娘。一身青衣真是脱俗非凡。”江成海对面的一个队员率先赞美道。 “对对,我也觉得。”旁边有人附和出声道。 “嘁,那是你不曾见过青琐姑娘,那才是一绝,若说青是姑娘是雪中绿颚,那青琐姑娘就是雪中红梅,耀眼的很。可惜啊,被莳花殿的那个小畜生给毁了。”江成海睨了一眼周围没见过世面的众人,颇为自豪地道,说到最后话里又带上了愤愤不平的味道。 “莳花殿的小畜生?就是她们殿主的老来得子莳澍吗?”旁边有不知道渊源的队友询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莳花殿殿主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可不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要什么有什么。前几年来长河镇上见到了惊岁阁的青琐姑娘,威逼不成就想强抢,正好当时惊岁阁的阁主就在,直接教训了他一顿。谁知道这小兔崽子怀恨在心,临走的直接一把火烧了青琐姑娘的住处,害得青琐姑娘就此毁容,不再出现在人前。我还听说啊,她跟青是姑娘原本就是一对好友,青是姑娘这些年也一直在为她寻找可以修复容颜的丹药,只是兽火造成的伤势岂是那么好修复的。”江成海语气惋惜地说道。美人落幕总是让人伤感,更何况是青琐姑娘这样的美人。 听着江成海的叙说,从远的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他终于知道青是姑娘为何会找他求那颗修颜丹,他就说青是姑娘看着也不像是需要修颜丹的样子,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那后来呢?惊岁阁阁主就这样放过那小子了?”有好奇的队友不死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那小畜生的一把火差点毁了半个惊岁阁。也就是阁主当时有事,那天教训完莳澍就先走了,要不然怎么会任由那火势变大。后来半道上知道了长河镇上的消息,自己的事都不办了,直接转头在半路上截住了莳澍打断了他一条腿,还赶去莳花殿用异火围住了莳澍的住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连渣都不剩。”江成海颇为赞扬地讲述着惊岁阁阁主的丰功伟绩。毕竟,对于惊岁阁阁主这样的真男人他是打心眼里佩服的,有事他是真上。 “这才解气!”刚才发问的队员顿时激动地应声道。 “不知这青琐姑娘在不在这美人榜上啊?”李见松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好奇地插嘴道。要是有江哥说的这样漂亮,应该能在美人榜上占一席之地吧。 “嗯······好像是不在。”江成海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半晌才回应道。美人榜只评出灵岩大陆上前十的美人,而且还要看实力和背景。他们长河镇虽然也是人往热闹非凡,但是青琐姑娘又不经常出来走动,还真没有什么人关注。 “啊?像江哥口中这么美的青琐姑娘都排不上美人榜,真不知道美人榜上的美人该美成什么样。”李见松有些遗憾又有些憧憬地说道,扭头好奇地看向了江成海,“江哥,你见过美人榜上的美人吗?” “我没见过,当时在出任务。但是魏大哥和陆大哥应该见过,去年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云家大小姐来过这里,当时恰好他俩去工会提交任务,云家大小姐也跟着长辈去工会雇佣佣兵,应该是见着了。” 江成海的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陆铮鸣的身上,毕竟魏别鹤是个莽夫,每天只知道修炼修炼,他就算见过估计也忘了。 从远也凑热闹地看了过去,他还挺期待那个有些刁蛮的小丫头在陆大哥的眼里是什么样的呢,虽然确实是有点好看,这他承认,但是美人榜上排第二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对上周围人的视线,陆铮鸣轻咳一声清了清嗓,言简意赅地道,“名副其实。”虽然只远远看过一眼,但那一瞥就足以让人惊艳。他不知道排名第一的美人长什么样,但是云家大小姐年岁尚小就已有惊人之姿,照他看来,即便是排名第一也无可厚非。 “就这?陆大哥你还能再描述的详细一点吗?”江成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美人榜上的哪个美人不是名副其实,这不是废话吗? “去去去,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跟着瞎起什么劲。”因为云家大小姐的年岁尚小,即便再漂亮,在陆铮鸣的眼里也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哪里会任由他们在这里议论纷纷。 “没意思,我还是祈祷一下,什么时候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轻罗仙子会来咱们这儿历练吧。”江成海双臂枕在脑后往后一躺百无聊赖地呢喃道。虽然知道自己跟这美人榜上的美人无缘,但是能看看也好啊。 听着江成海的话,众人纷纷朝后仰倒赞同道,“是啊。”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除了自己找点乐子还能干什么呢? 跟着众人仰倒的从远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咧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带着笑意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休闲的时光。 第43章 从远的身世 “小远,就是现在!” 魏别鹤看着被自己费心牵扯住的裂岩熊,朝着不远处的从远扬声喊道。 “咻~”一道闪着银光的利刃急速飞来,直直射向裂岩熊的眼睛。 裂岩熊看着疾驰而来的匕首想要躲开,但是由于魏别鹤的阻拦,仅仅是耽误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来不及了,匕首的影子在它的眼中越来越近。 “噗嗤!”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想将它的皮毛毫发无伤地带回去还真有些困难。”魏别鹤看着轰然倒地的裂岩熊豪爽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要没有从远,单靠他和队员的力量,想要拿下这头裂岩熊肯定会不可避免地伤到它的皮毛,那到时候领的酬金也会大打折扣。 “就是,还要多亏了小远。不过,小远你这把匕首到底是什么材质啊?看不出品阶但是却能插进四阶裂岩熊的大脑,真是看不出来啊。”有好奇的队员看着被从远收回的匕首好奇地问道。虽然是从眼睛射进去,但是四阶裂岩熊的大脑的坚硬程度可想一般,根本不是寻常匕首能够破开的。 “想什么呢?那是凭着小远的真本事射进去的,你以为你拿着那把匕首就能跟小远一样了。”陆铮鸣听着他冒冒失失的话语直接一拳捶向了他的后背。人家的东西是能随便问的?没看之前从远拿出再多的地阶法器他们都没问吗。 “我也不知道,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从远擦着手里收回的匕首不在意地笑了笑。祖母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或许等他找到母亲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眼看着这没眼力见的队员还想再问,陆铮鸣直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没听到吗?是“留”,是“留”!还问! 警告地瞪了一眼那名队员,等他眼神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之后,陆铮鸣才慢慢放开了他的嘴。 随着从远的一句话,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周围的魏别鹤等人忙着手上的动作都时不时地觑上从远一眼,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安营扎寨之后。 从远感受着周围还时不时传来的视线,仔细想了想就知道了缘由,于是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没事,大家不用顾虑我。”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连这点都接受不了他又怎么变得强大。 “那你母亲······”李见松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实在是有些好奇。他就说小远这么小的年龄要是父母在的话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出来历练,还有他身上的这么多的秘密。 “见松!”陆铮鸣不赞同地呵斥了他一声。 “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从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摆弄着面前的火光,思绪开始飘向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三年前才真正知道,其实祖父祖母并不是他真正的祖父祖母。 十二岁那年临州城的那场天赋测试,祖父祖母并没有让他参加,他们不让他修行,他不理解,想要一个理由,但是他们却没有告诉他原因,只说之后会告诉他。 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祖父旧疾复发,一直病重在床,直到三年前祖父弥留之际,才告诉了他,当年不让他测试的原因。 原来他并不是他们的亲孙子,虽然他早有察觉。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没有月光的夜晚,他被他的母亲送到了祖父祖母的院子里,亲手交给了他现在的祖父祖母。 听说,那天他的母亲浑身是伤。 听说,是他母亲拜托他们不要让他修行的。 听说,他的父母郎才女貌,对他甚是疼爱。 听说,他的父母曾经出手救过被一队修行者欺凌的祖父祖母,赔了他们馄饨摊的损失,后来在临州城期间还多次光顾他们的摊子,甚至还时常出手指点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林大哥。祖父的旧疾也是那时候落下来的。 祖母说,他的母亲应该是不想让他背负仇恨生活,希望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让他涉足修行一道。 但是他们作为两个普通人,年岁渐渐大了,以后不一定有时间照看他,所以只能让他自己选择。 祖母说,那个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当年匆匆留下了几十块上品灵石,一半被林大哥拿去闯荡,一部分作为他这些年的花销,剩下的他们一点没动,会全部给他。 除此之外,他脖间带着的银环也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还有就是他一直戴在腰间的匕首。 不过详细的部分不用说与他们听让他们担心,从远删繁就简地大概讲了自己的身世,说完周围只剩下了木材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剩下的众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下来,团子更是安慰地舔了舔从远的手。 魏别鹤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即便后面的事情从远没有再讲,但他也知道,他小小年纪一个人走到现在,一定吃了很多苦。 “一切都会好的。” “对,一切都会好的。小远要是有什么关于你父母的线索也可以告诉我们,长河镇每天人来人往的,我们也能帮你打听打听。”林杰仗义地说道,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到那时他们早已把从远当成他们的兄弟。弟弟有什么事他们自然要帮。 “不用劳烦各位大哥,我心里有数。”从远微微一笑婉拒了林杰的帮助,既然他的母亲既然满身是伤的将他托付给祖父祖母,想来背后还有一番恩怨,在他不知道那股势力是谁之前,他不想将这群待他好的兄弟牵扯其中。 他没说的是祖父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没多久祖母也相继离世,出去闯荡的林大哥也没有音讯,那处庭院也就剩下了他一人。 那天晚上他思考了很久,他这一生并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如果他没有这个模糊不清的身世,或许他就会守着祖父祖母的馄饨摊度过余生。 但是他知道了他还有一对爱他的父母,甚至他的父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或许还遭受了痛苦的折磨,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懒懒散散地悠闲下去。 他要找到他们,哪怕只是知道他们平安无事的消息也好,或许又或者是别的消息。 但是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所以,让从远这个名字名扬大陆就是最快的办法。 幸运的是,没过两年,青云宗的青阳君开始收徒,而他也早已迈入修行界。 第44章 单独行动 经过那一晚之后,或许是因为心疼从远小小年纪就要出来闯荡,原本待他就好的逐日队兄弟这下待他更好了,简直就是当亲弟弟宠着。 林杰摘到的新鲜果子会第一时间选一颗最大最好的递给从远,从远自己接的任务大家也会合力帮他完成,有时候就算是他在路边采个药材,这些个大老爷们都要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杂七杂八地问这个能不能用那个能不能用,总之,李见松原本的待遇已经完全落到了从远的身上,甚至比之前更好。 当然,除了遇到四阶灵兽的时候,从远该动手的还是要动手,毕竟除了魏大哥也就他能单挑四阶灵兽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从远和这些兄弟的配合已经越来越默契,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协力拿下最后一个任务,大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请丹者为他们队长医治还有买清毒丹花费了他们大量的灵石,他们队长也不用刚解毒就马上投身落日森林,还不是为了给他们兄弟挣口饭吃,如今接的任务都已经完成,得到的酬劳也够他们好好休息上一阵子了。 “好了,任务都完成了,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了。”将最后一件任务清单上的东西装进储物袋之后,魏别鹤这才豪爽地大手一挥就要撤离。落日森林里面危险重重,多待一天就会多一重危险,既然任务完成了他们还是早点出去为好。 “对了,魏大哥,这些东西你们帮我拿去工会吧,我还有事要在这里待一天。”从远听着魏别鹤的招呼声,直接将戒指里此次收获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堆在魏别鹤的跟前。 “你还有什么事?”魏别鹤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任务单上的东西都到手了啊。 “就是魏大哥你上次采摘的那盒白色玉露,你还记得那个地方是在哪儿吗?”他之前就想问的,这段时间晕头转向的给忘了,昨天看到天上已经圆了大半的月亮才想起来。 “啊?奥,那个啊?小远还需要吗?”魏别鹤想了想从远说的玉露,想起李见松说道的那盒被从远买下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 “嗯,是还需要一些。”从远点了点头,他现在来灵石的大头主要就靠它了。 “应该离着不远。你要的话,我跟你一块儿去。”魏别鹤回忆了一下上午经过的树林估摸道。小远需要的东西,他肯定要给他弄到手的。就算耽误一天出去也没什么的。 “没事,魏大哥给我指个方向就成了,那个东西得等它吸食一夜的满月之气,第二天朝阳升起的时候才会产露,而且每十年只有一年才产露。我看过了,今天晚上才是满月,我先去守着,免得被别的灵兽先吃了。”从远好笑地拦下了魏别鹤激动的胳膊,无奈地出声道。 这里已经接近落日森林的内围了,他不能让队伍里面唯一的一个灵宗跟他去,不然这个小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没有抵抗之力。反正他有团子,等拿到琼玉露他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啊?”魏别鹤有些不赞同地出声道。内围即便是他也难以应对,更何况小远现在还不是灵宗。 “就是,还是我们跟你一块去吧。”林杰也在旁边附和道。小远一路上帮了他们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让他自己进入内围冒险。 “各位大哥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相信我,我肯定会很快出去找你们的。”从远看着周围众人不赞同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 其实这次他还有别的打算,最近虽然时常有练手,但是碍于这些兄弟在场,他也不好让掩日出来,它都快憋疯了,而且有魏大哥在一旁充当主力,他真正能出手的机会并不多,毕竟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一个人上,但是不经历磨练他的实力就不会有质的蜕变。 他打算下午在琼玉的附近晃晃,找些灵兽好好练练手,也让掩日见见血,要是能找到半步五阶的灵兽更好,这样才能好好地激发他的潜力。 从远的态度异常坚决,魏别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给从远详细指明了位置,看着从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丛林之中。 “我们也走吧。”从远一走,陆铮鸣也开始招呼大家往回走,在这里浴血奋战了一个月,他们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陆大哥,就这样让小远一个人去了好吗?”林杰有些不放心地瞅了眼从远离开的方向,小远虽然在他们队伍里算实力超群,但是对上内围的灵兽也玄啊。 “小远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他会回来的。”陆铮鸣收拾着手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小远连内围毒物的解药都拿的出来,他也不怕他在内围有什么闪失。 既然最稳重的军师都已经发话,其他人虽然担心,但是也只能听从。 于是,刚才还热闹的地方没一会儿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已经迈入落日森林内围的从远,看着周围更加茂密的树林深吸了一口气,对蹲在他前方的团子轻声道,“团子,咱们先去确认一下琼玉的位置,然后再看看它附近有没有什么灵兽练练手。” 团子闻言点了点头,循着魏别鹤说的方向一头钻进了林子,大约跑了两刻钟的功夫才在一处通体如玉的植物前停下。 虽然它的形状像仙人掌,但是表面确是通体洁白的,硕大的主体正隐藏在一大株灌木丛中,让人难以发觉。若不是之前他找琼玉露的时候团子见过,估计轻易也找不到它。 “好了,既然找到它了,咱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吧,也该找些东西练练手了。”从远看着丛中肥美的琼玉微微一笑,抬手抱起地上的团子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走。 反正无论走到哪儿,最后团子都会带他回来的。 第45章 闭关半月 出乎意料的是,从远抱着团子在附近晃了一圈也没有碰到半步五阶的灵兽,药材倒是收集了不少,最后直到暮色降临,还是在回去的路上才碰到了一只出来觅食的四阶啸林虎。 只是,从远的实力依旧没有得到磨练,因为还有一个掩日一直叫嚣着要他来。 从远也是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对神器这般争抢了,实在是,威力太大了。 如果说以他自己的修为,对啸林虎的伤害是五分,那这伤害一经神器的发挥就是十分,足足翻了一倍。看着往日要跟他打上一刻钟的四阶灵兽,不到半刻钟就陨落在了掩日的剑锋之下,从远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磨练的灵兽,但是却被自己的兵器轻易打败,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听着掩日在自己识海里的兴奋劲,从远也没有多说什么。罢了,反正在落日森林里的机会多的是,就让掩日先过过瘾好了。 将断气的啸林虎收回戒指,从远这才让团子在前方带路去琼玉所在的地方守着,日出时分收了琼玉所产的玉露才一边采着药材一边往长河镇的方向赶,直到第天太阳下山的功夫才踩着余晖进了长河镇,在夜色将至的时候敲响了逐日队的住处。 “我回来了。” 环视了一圈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远淡淡一笑扬声道。他知道自己只身进入落日森林内围,魏大哥他们肯定很担心,所以连客栈都没去就直接过来报平安了。 在感受了逐日队的兄弟对他的热烈欢迎之后,从远要提出告辞都没走掉,因为魏别鹤知道他要去住客栈,直接就把他强制地安排在院子里住下,反正林杰的房间在他结婚之后就空了下来,正好给从远住。 晚上甚至直接来了个接风洗尘宴,酒足饭饱之后才放从远回了房间。 在饱睡了一天两夜之后,从远的房门才终于打开,不过,在跟魏大哥讲过一声要闭关炼丹之后房门又重新关闭上了,这一关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毕竟他没忘记,师父说的药谷大赛就剩一年多的时间了。在落日森林的一个月里没有炼丹,出来可要好好补回来,要不然到时候在师父面前丢人了就不好了。 于是,魏别鹤几人每天路过都下意识地看向从远的房门一眼,连经常来串门的林杰都时不时地看上两眼,由衷地感叹道,“怪不得小远厉害呢,这重复炼丹半个月的耐力我可没有。”一想到每天重复就那一件事情他都头疼,但是从远小小年纪还真就待住了,他不厉害谁厉害。 “他在落日森林的时候要磨练实力,不在落日森林的时候又要马不停蹄地炼丹,一炼就是半个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狠了。”魏别鹤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自己认了从远做兄弟,但是到底不是亲兄弟,他要上进他这个做大哥的又不好拦着说你别上进。 “或许,是有什么必须要努力的理由吧。”陆铮鸣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幽幽地开口道。小远的脾气他自认没有了解七分也有五分,不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步步紧逼着自己。 “肯定是,要不然怎么会这个年纪了,连哪个姑娘长得好看都不知道。”旁边的江成海蹲在地上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后脑勺就迎来了陆铮鸣的巴掌。 听到江成海的哀嚎,李见松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托着腮呆呆地看着对面的房门,“陆大哥你说,小远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吱呀~”李见松的话音刚落,对面的房门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打开。 蓦然面对刺眼的阳光,从远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迈出房门,沐浴在阳光下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小远,你出来了!”还是魏别鹤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大声道。 “嗯?你们都在啊。”逐渐适应强光的从远看着院里或坐或蹲的众人温声道。 “嗯,我们都闲着没事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呢。小远,你是炼好丹了吗?”李见松眉开眼笑地盯着从远问道。 “还没呢,我就是药材不够用了,想出去采购一批。”从远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懒懒地解释道。他这些天都是将自己的精神力压榨到极致才会休息一会儿,不过休息也不是真休息,而是利用零碎的时间闭目修炼。 等到精神力稍微充盈之后又会重新投入到炼丹之后,虽然有些辛苦,但是将精神力如此压榨干几番之后,倒是有了明显的长进。之前只够他炼一天丹的精神力,现在即便是炼上两天他也不会觉得吃力了,就是效率高了,他的药材也不够用了,这才出来活动活动。 “要炼丹也不是这么个炼丹法。走,今天正好大家伙儿都在,我请你出去吃顿好的,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炼。”魏别鹤瞧着从远稍显疲倦的面容不赞同地轻斥道,大手一挥揽上从远的肩膀就要带他出去吃好的。反正他是看不惯小远铮鸣辛苦,小小年纪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做什么,反正又不差这一天。 “就是,小远你回来之后也就那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之后连你的人影都没见到,今天可不许你这么逃了。”江成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道,今天老大好不容易要请次客,他可不能让主人公跑了。 “小远,你还小,也要补补营养,光靠辟谷丹不好。”陆铮鸣也在旁边应声道。实在是从远看上去比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又清瘦了一分,小孩子该吃还是要吃的。 “我去就是了。魏大哥先让我梳洗一次吧,这样出去也不好。”从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自然知道是担心他,于是只能无奈地应好。只是去之前他还是要面子的,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洗漱了,虽然时不时的有用上净尘术,但他总感觉有些不干净。 “好,那我们等你。”魏别鹤拍了拍从远的肩膀爽快地道,反正小远都答应了,也不急这一时。 第46章 从公子,艳福不浅嘛 等到从远沐浴更衣完之后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一袭墨绿色衣衫更衬少年肤色白皙,棕色的皮质腰带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身,显得少年的身材欣长,如绿竹般挺拔。满头的青丝皆以同色系的发带高高地束在脑后,有凌乱的碎发飘在额前更给他添了一丝少年的意气。 “哎,你说,同样是绿色的衣衫,小远穿着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江成海看了眼赏心悦目的从远,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绿色的衣衫啧啧称奇,都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江大哥,你好意思问,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你。”李见松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嘴角有些困难地微微启唇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跟小远这样的少年郎比美。 “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江成海眼睛一瞪,直接就追着李见松满院子跑了起来,当他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他确实没小远那样的好皮囊,但是也不差啊,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兔崽子。 从远看着院内的热闹,眼底荡起一丝细微的笑意,环视了一圈才抬脚走到魏别鹤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不见林大哥,他刚才不是还在这呢吗?” “奥,你嫂子怀孕了,林杰那小子回去问她有没有要吃的东西,要给她带回去。”魏别鹤有些嫌弃地解释道。他都让林杰带丁妹子一起来了,他非说怕他们这几个大嗓门吓着他孩子,要自己打包带回去让他媳妇慢慢吃,真是欠打。 “这是好消息啊,我还没给林大哥道喜呢。”从远闻言顿时一脸惊喜,他只听说只有林大哥有妻子,但是还没听说林大哥的妻子有孕呢。 “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他肯定是要跟你炫耀的。”陆铮鸣起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林杰这个年纪的男人,有了孩子会有多使劲炫耀,只怕到时候能啰嗦的从远耳朵起茧子。 “那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恭贺一番了。” 一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来到了长河镇上最有名的酒楼,在大堂的一角坐定之后每人都点了两样。 “小远这个年纪应该也可以学着喝酒了吧?要不要尝尝?”江成海闻着周围飘着的酒香有些心痒痒地看向一旁端坐的从远。要是小远想要尝尝酒的味道,魏大哥肯定不会开口拒绝。 “江成海!”陆铮鸣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成海,一天天的,不知道教小远点好的。 “我就不用了吧。”从远摆了摆手婉拒道。饮酒这件事情并不在他要学习的事情里面,他小时候待在祖父祖母的摊子上帮忙的时候,见多了那些因为喝完酒就肆意耍酒疯的路人,所以他从小就对酒不怎么感兴趣。 “唉~”听到从远的回答,江成海长叹一声,眼神睨了一圈这周围一个个板正的人,顿时有些无趣地弯下了脊背,要是林杰在肯定还有个帮他说话的。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被江成海惦记的林杰一个健步就挤到他的身边坐下,揽着他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林杰!还好还有你,他们都不喝酒,呜呜~”江成海一看到林杰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抱着他假模假样地嚎了两声,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小远年纪小不能喝,李见松也被魏别鹤和陆铮鸣带的,除非有庆功宴或者有大事发生,否则滴酒不沾,真是难为死他这个爱酒的人了,还好有林杰陪着他。 “我等下还要给我媳妇带饭呢,你自己看着办吧。”一听是要喝酒,林杰原本还有些心动,但是在想起今天自己的任务之后顿时无情地挣开了江成海的怀抱,假装没看见他伤心欲绝的表情。 一番嬉笑之后,众人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了上来,从远端起面前的茶水刚想给林杰道贺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旁的江成海身子左扭右扭之后,眼前顿时一亮,直接激动地喊出了声,“是青琐姑娘!她的脸好了!” 他们原本选的是靠角落的地方,江成海不喊还好,一喊直接吸引了对面的视线。 好巧不巧,从远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这让门口的人一眼就能看到端坐在桌后的从远。 站在青琐旁边的青是,一看到从远的脸庞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欣喜,她这一个多月一直在镇上徘徊想要再见到公子的身影,谁知一直都没有音讯,竟不想在这里见到了。 青是红唇轻启刚要说话,但是转念想起两人的身份之后顿时有些犹豫。公子应该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吧,不然也不会披着斗篷去惊岁阁。 从远看着青是姑娘眼底的犹豫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在意地勾唇一笑,举起手中的茶杯遥遥敬了一杯。他披上斗篷只是为了方便,不然也不会在青是姑娘拉下他的斗篷后,不叮嘱两句就离开了,若是因为这样一层顾虑伤了姑娘的心那就不好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从远的举动之后,青是姑娘眼底的那抹失落顿时化成了惊喜,抬手遮住自己的唇形在青琐姑娘耳边解释了两句,随后拉着青琐的右手,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往从远的方向莲步轻移。 “青是、青琐见过公子。” 青是姑娘依旧是一身青衣,不过衣衫上有一支绿颚从裙摆一直蔓延到腰间,最后隐在一条同色的腰带之下,盈盈一礼之下更显身姿纤瘦。 青琐着红裙,外面的一层纱罩衣以金线勾勒出牡丹的花形,嫩黄的花蕊更是栩栩如生,笼罩在红衣外面仿若身上落了几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眉间细细描绘出牡丹的花钿,更显姿容貌美。 “两位姑娘不必客气。”从远努力忽略周围几位大哥震惊的视线,微微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他以为只要遥遥敬过就算打过招呼了,谁知道她们会专门上前打招呼啊,有时候礼数倒也不必如此周全。 “上次公子走的匆忙,这灵石还没有收下。”青是姑娘说着抬手解下腰间挂着一个月白色的锦囊递了上去。她一直将这个锦囊带在身上,就是期待有一天能够亲手交给公子。 “青琐也还没有谢过公子大恩。”青琐说着又是盈盈一拜,眼底闪过激动的光芒。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容貌还有恢复的一天。自从那场大火过后,她的容貌被毁,惊岁阁虽然没有辞退她,但是她也不能再上台拍卖了。可是她自小在惊岁阁学的就是拍卖这一件事,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是这位公子给了她重获新生的机会。 就在从远想要开口要她们不用多礼的时候,楼上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调侃声,“一段时间不见,从公子,艳福不浅嘛。” 第47章 重遇故人 从远闻声看去,在看到楼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之后,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之后,忽地笑了,“你怎么在这儿?” 原本从远就因为青是和青琐姑娘的缘故处于一楼食客的视线中心,如今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吸引着众人的视线,待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清楼上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引起了楼下的轩然大波,“快看,那是云家的大小姐。” “不愧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美人,一年不见,云大小姐倒是出落的越发的好了。” “还不止,云大小姐不止貌美,天赋更是出众,听出前段时间还在一众势力中成功抢夺了半神器呢。” “真的?半神器该有千年没有出现了吧,真想一睹传说中半神器的风姿。”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青是和青琐姑娘也转身看向了楼上的云曈。 今日的云曈身着一身藕色长裙,裙摆是层层密织的海棠花,一层一层笼罩下来仿佛身在花丛,原本就昳丽的面容在没有被华丽的衣裙压下,反而在衣裙的衬托下更添了一份俏丽。发髻上只单单簪了一只并蒂海棠花步摇,脑后是同色的藕色丝带发压,一阵微风吹过飘在耳后,更显飘逸灵动。 青是望着楼上美的耀眼的云曈,再回首看了一眼身边眉眼含笑的从远,眼底突然涌出淡淡的失落,有些不安地揪弄起了手中的锦囊。 楼上的云曈看着从远一脸灿烂的笑容,刚才心底涌起的那抹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别扭地移开视线开口道,“怎么?只允许你从公子在这儿?我就不能来了。” “那倒不是,只是不知云兄的眼睛好没好,放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从远盯着云曈眉眼含笑道。云曈虽然比之前清瘦了一些,但是初见掩藏在一身傲骨下的那点不易察觉的小心和敏感倒是已经消失不见,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骄傲张扬的世家贵女,看来她这次回去经历了许多。 “多谢从兄弟关心,我已然痊愈。”坐在厢房里的云昽听见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到了云曈的身边,微微颔首道。 只见他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已然变得有神,一袭千山翠的衣衫饰以荼白的腰带,一头青丝用简单的白玉冠束起,整个人看上去光华内敛,温润如玉。 “云兄。”从远看见云昽的出现微微颔首。 “从兄弟,好久不见。”云昽温润一笑回应道。 云曈看着他们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有些无趣地撇过了头,余光扫过从远身旁的两位姑娘时这才顺着楼梯脚步轻点地走了下去,在从远身边站定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从公子,这两位是······” 从远听着云曈对他这埋汰的称呼,无奈地抚了抚额,刚想介绍,就听见身旁的两位姑娘已经很有眼力见地见了礼。 “惊岁阁青是,惊岁阁青琐见过云大小姐。” “原来是惊岁阁的人。”云曈了然地点了点头,不怪她认不清,实在是长河镇上的拍卖她也没来过几回,每次来都是在楼上的贵宾室,注意力都在拍卖品上,对于拍卖师还真没怎么注意。 “你怎么会跟惊岁阁的人扯上关系?”云曈点完头意味不明地睨了一眼身旁的从远,而且一下还是两位。 “公子仁善,机缘巧合下帮过青琐,所以特来感谢。”青琐闻言连忙拂了拂身解释道。 “云大小姐,如你所见。”从远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摊手道。 “云大小姐腰间挂着的那把长剑应该就是那柄传说中的半神器了吧?” “应该差不多。” 相较于他们的谈话内容,周围的众人好奇心更集中在传说中的那把半神器上,毕竟美人可以再见,但是半神器可是难睹真容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从远的目光也下意识地落在了云曈腰间的长剑上,看剑柄确实是那把半神器无疑。 “真漂亮。”从远突兀地赞叹了一声。 “你说什么?”云曈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从从远的嘴里讲出来的吗? “我说你的剑鞘铸的真漂亮。”从远嘴角含笑地解释道。那把半神器已经被严实地包裹在一个银白的剑鞘之中,剑鞘的表面以云纹雕刻,别有一番清韵。 “你!”云曈怒视了一眼从远,触及到他脸上调侃的笑意眼睛一转,傲娇地抱臂扫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剑道,“那是,比你这把黑漆漆的剑鞘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曈儿,不得无礼。”云昽在云曈下楼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跟了下去,如今听到她这样冒犯的话语直接低声轻斥道。 “没事,云姑娘说的也是事实,我的手艺自然是比不上那些专业的炼器师。”从远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他铸剑鞘的时候确实没关注它的外表,只在乎它的作用,还有能不能成型。不过听着识海里掩日有些委屈的哭诉声,从远机智地及时切断了和它之间的联系,不然又是一阵没完没了,他可没有那巧手给他雕花刻朵的。 倒是云曈一听是从远自己锻造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是到底是没有再开口。 “从兄弟身边的这几位是?”云昽的视线在周围大脑早已宕机的魏别鹤等人身上扫过一圈,语气微微疑惑地道。 “奥,这些是我新认识不久的兄弟。”一一介绍完双方见了礼之后,云昽这才微微颔首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各位先用着。” “您请便。”魏别鹤等人一听顿时伸手示意云昽不用顾及他们。这可是云家的公子啊,哪里需要对他们这么有礼,实在是受宠若惊。 等到云家兄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江成海这才一脸八卦地杵了杵从远的胳膊,“好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云家大小姐你也不吭声,嘴巴真严。”而且看云大小姐的态度,恐怕还不止是浅浅的交情吧。 “机缘巧合在一起同行了两天,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从远轻声解释道,余光扫过还在一旁的青是青琐姑娘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情,急忙出声道,“两位姑娘不必在意,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即是举手之劳,公子就收下吧,我们也不打扰了。”没等青琐出声,青是将手中的锦囊强硬地塞到从远的怀里,一把拉着青琐转身就要离开。 不明缘由的青琐只能扭头匆匆道,“公子大恩,以后有什么青琐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第48章 真是不巧 瞧着两位姑娘迅速离开的身影,从远无奈只好将怀里的锦囊收进了戒指,这样简单了结了也好,免得两位姑娘一直记挂着要还他的恩情。 从远假装看不见江成海调侃的眼神,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了茶杯。刚才一打岔,他还没来得及给林杰大哥道一声贺。 道完贺后,旁边的几人虽然心痒,但这到底是从远的私事,而且看从远也没有详谈的打算,只好将腹中的疑问都憋了回去,一顿饭吃得够呛。 食不知味地用完午膳之后,从远立马提出了告辞,他还要去采购些药材,趁着现在有时间,将师父留给他的三品丹药的丹方差不多都要炼到手熟,还有处理药材的速度和精准度,这些都离不开他对精神力的操控程度。 熟能生巧,只有勤奋练习,极致地压榨他的精神力,他才能在药谷大赛的表现上更好一些,不给师父丢脸。 原本还想要他休息一天的魏别鹤等人,因为今天接受的信息轰炸太过厉害,所以谁都没有再说让他休息一晚的事情,只呆呆地看着从远远去的身影,然后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咱们的小远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江成海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感叹。 虽然小远说他只是跟着祖父祖母在一个小城长大,但是看他修为,看他的炼丹技术,再看他随手就能拿出的地阶法器,再看看他手上戴着的空间戒指,这哪一点是一个在小城镇上平凡长大的少年? 更别提今天青是青琐两姑娘恭敬的语气,他们何时见过青是青琐姑娘这样恭敬,除了她们的阁主也没谁了吧?那可是谁也不怕的惊岁阁。 还有云家的大公子大小姐那黏熟的语气。那云家可是灵岩大陆上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了,试问哪一个大人物会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子这么有礼? “不用管他是什么人物。咱们只知道他是咱们的兄弟小远就行了,咱们认他做兄弟难道是因为看重他背后的东西吗?”陆铮鸣虽然对于从远的人脉也有些惊讶,但是他的头脑还算清醒。无论从远是什么身份,在他们这里就是小远罢了。 陆铮鸣的话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认可,沉默地捋了捋各自脑海里的想法之后,他们才终于从座位上起身回去。至于林杰,早就带着要给他媳妇的膳食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能说今天青是青琐和云家兄妹的相继出现给了大家不少的震惊,以至于就是个小城长大的小子从远,莫名被安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虽然这些当事人并不知道。 一路心不在焉地晃悠回了小院,魏别鹤等人看着从远已经关闭的房门,微微叹息一声都相继回房闭关修炼。小远都这么努力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小队全部闭关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云曈来找人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着。 逐日队的其他成员白天不是出去接任务了,就是出去找人练手,现下院子里的队长等人又都在闭关,以至于云曈敲了半天人都没人应声。 “你打听的是在这里吗?”云曈斜睨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伙计怀疑道,为什么她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声。 跟着云曈来的云连客栈的伙计苦恼地挠了挠头,恭声道,“大小姐说的逐日队的居所确实是在这里,没人应声想必是都不在。”这些个佣兵几乎不是在接任务都是在接任务的路上,虽然是个固定的居所,但是有人的时间还真不长。 “云大小姐?” 就在云曈站在原地纠结是要继续敲门还是改日再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 “你是······昨日从远身边的林杰!”云曈看着身后冒出的人影顿时一脸惊喜地惊呼道。 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被云家大小姐记住的林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云大小姐好记性。”他这样的小人物有时候即便是在大人物面前晃上好几趟,别人都不一定记得请,没想到大小姐见一面就记住了。 “云大小姐在这里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找小远吗?我带你进去。”昨天一回家就没有再过来的林杰自然不知道他的几个好兄弟都已经闭关,在进入后院看到各个紧闭的房门时,顿时有些抱歉地看向了身后的云曈,“真是不巧,小远好像又闭关了,可能还需要些时间。大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讲,到时候小远出来我再代为转达。” “奥,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他闭关就算了。”云曈看着紧闭的房门假装不在意地轻声道,但是内心却还是掩饰不了的失落。 那天和从远分别后,她和哥哥就在长河镇的炼丹师工会分部找了他们的分会长帮忙炼制复明丹,原本是打算在长河镇上休养的,但是父亲急召她回去,大哥不放心她就一起跟着回去了。 之前面对父亲的责骂她跟大哥说都已经习惯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习惯。她想不明白,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父亲就能对她这么狠心,对她不闻不问。她为了得到父亲的赞扬,从小就一直拼了命的修炼,可是即便她的修为比二哥高出再多,也换不来父亲的一个青眼,还斥责她为什么要让云家少主难看。 呵,让云家少主难看。 就为了这一句话,她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再修炼。后来还是大哥将她从阴影里拉了出来。 可是这次在下首听着父亲的斥责声时,她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父亲能说的无非就是半神器稀有,应该由云家少主拥有,怪她不给她哥哥留脸面,说她自私自利,说到激动处甚至扬起了手。 但是,他不敢打她。 小时候有一次她吃了二哥特有的,特意留给她的补品,被父亲撞见打了她一巴掌,说她是小偷,二哥当时惧怕父亲的威严并没有帮她解释,父亲也就骂的越发难听。 后来大哥知道这件事后单独去找了父亲,那天晚上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她只知道从那以后父亲即便骂的再凶也没有动手打过她。 但是她也不想在家继续看父亲的脸色,等大哥的眼睛一好,她就说要来落日森林锻炼,提升修为。 她记得从远也说过要在落日森林里锻炼一段时间,所以想来问问他要不要一起,但是没想到他已经闭关了。 第49章 咱们一起吧 等云曈走后,林杰闲来无事又在院中等了一会儿,但是许久不见从远的房间有动静就先回去了,之后每日早中晚都来瞧上一眼,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看到从远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给团子喂丹药。 “哎呦,小远你总算出来了。”林杰见到从远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到石桌的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他这几天都等得心焦,生怕小远错过了什么事。 “怎么了?林大哥,一大早的有什么事?”从远拿起林杰手边的茶壶又给他斟了一杯。 “前个云大小姐来这里找过你,见你闭关就回去了。我怕有什么事就每天都来看看你出没出关,想着告诉你一声。”林杰又饮了一口茶才终于舒了口气,这下总没有什么事压着他了。 “好,我知道了。等用过早膳我就去看看。”从远不紧不慢地将一颗丹药扔进团子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左右云家在长河镇上的客栈也就那一家,等下他去云连客栈看看就是。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可长点心吧,用什么早膳啊?现在就去,说不定云家大小姐也没用早膳,跟她一块儿用就行了。” 林杰见他这一副不急不慢的性子赶忙起身将他从石凳上拉了起来,将他往门外的方向推了推,甚至还一把抱起团子贴心地道,“你去吧,团子我给你喂着,最好午膳也在外面用了。”他是个过来人,自然能看清这两个小年轻之间的那点端倪,就怕是这两个当事人还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呢。 从远看着林大哥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无奈也只能慢慢向外面走去,要不然他都怕林大哥直接把他撵到客栈门口。 “我找云姑······云家大小姐。”踏进云连客栈的从远看着柜台的伙计嘴里的话语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姓云的姑娘有很多个,但是云家大小姐只有那一位。 没等伙计答话,旁边的餐椅上坐着的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少年风骚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轻嗤一声道,“得了吧,云家大小姐连本公子都不见,怎么会见你这么个穷小子。我看你还是洗洗睡吧,毕竟,白日梦也是梦。” 少年的话一出,身后的随从顿时也发出轻微的嗤笑声。 从远听着耳边的噪音头也没回,继续看向柜台的伙计认真道,“就说是从远来找。”他每天光是修炼炼丹的时间都不够,要是再费心思搭理这种货色,岂不是白白耽误他的时间。没有必要的事他向来懒得做。 原本伙计还不甚耐烦的神色在听到从远这两个字后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您稍等。”那日大小姐去找人的时候正好是他一同跟着去的,自然也知道大小姐要找的人就叫从远。 伙计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好在刚才是旁边的那位公子先开口搭话的,不然他要是开口指定会得罪那位从公子,毕竟每天跑来想要拜访大小姐的人太多,他每天重复的话都不知道要讲多少遍,要是这位从公子被自己拦在了门外,他都不敢想象这件事情的后果。 “咚咚咚。” “小姐,那位从远公子找来了,如今就在堂下等着呢,您可要见见。”伙计抬手轻敲了敲房门,询问的话音刚落,面前的房门瞬间在他面前打开,“真的?” 云曈一脸惊喜地看向来人,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他两天就闭好关了吗? “来人说是从远。”伙计谨慎地回答道,反正不是他说的他叫从远,至于是不是真人他就不知道了。 云曈看着他这一副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自己走到走廊旁的围栏上往下看了一眼。楼下从远的右手肘正虚虚地搁在柜台上,半个身子也借力斜靠着,眼神放空地盯着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曈看清他的样子,嘴角立马勾起一抹愉悦地弧度,一脸欢快地跑下了楼。 “公子,就任由大小姐这样吗?”一旁的房间里的杨管事听着门外下楼的动静,蹙眉看向正在品茶的云昽。那小子他到现在也没有调查出来他属于哪一方势力,万一要是欲对公子不利······ “随她去吧,我心里有数。”云昽浅啜一口茶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阳关是闻言立即恭敬地低下了头颅。只要是公子有数的事情,就必然脱离不了他的掌控。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以一个外姓之人端坐云家的管事一职。要知道大家族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职位也要本姓之人坐镇,更何况是总管之下的管事。 楼下的从远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眸看到云曈跑下楼的身影,顿时无奈地笑了笑,“你慢点,小心摔着。” 云曈听到从远的关怀声脚步一顿,顿时恢复了大小姐的傲骄样,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楼。 从远看着她这快速转变的样子,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正当他想要往楼梯口处走两步迎一迎的时候,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拦在了他面前。 “你是哪家的?云大小姐怎么会愿意见你?”刚才出言嘲讽的公子昂首将从远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语气质疑地道。除了手上一个储物戒指,这周身的打扮哪里是像背后有势力的样子,难道是什么不要脸的小白脸,想借云家大小姐的权势资源往上爬。 白辞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他猜的肯定没错,看着小白脸的模样,定然是想借着自己的姿色搏一搏前程。 “你别去纠缠云家大小姐了,不就是想往上爬吗?我给你资······”他的话还没说完,从远的脚步微微一错,直接绕开迎向了已经下到一楼的云曈,轻声道,“听林大哥说你前天去找过我,有什么事吗?” 云曈看了一眼刚才拦在从远身前的人,发现自己不认识才回神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去落日森林里磨练。” “是要去的,但是我打算······”从远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曈强势地打断,“那正好,我也要去,咱们一起吧。” 看着云曈亮晶晶的眼眸,从远将剩下的“一个人去”的话语默默咽了下去,在云曈期待的目光中沉默地点了点头。 罢了,反正即便不是跟云曈去,魏大哥他们也不会让他单独去落日森林里磨炼的,跟谁去都一样,从远在心里默默解释道,虽然也不知道是给谁解释的。 第50章 有话好好说 “那太好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大哥说一声。”云曈看到从远点头顿时一脸兴奋,转身就要重新跑上楼告诉大哥一声。本来她们来这里休整两天昨天就要进入落日森林的,但是她想着再等两天或许从远就出来了,所以借口要在长河镇上好好逛逛,现在他既然出来了,那她也没必要继续和大哥在这里待下去了。 “云小姐,且慢,我跟你一起去。”就在云曈转身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油腻的声音,说着还把右手往前伸了伸想要搭在云曈的肩膀上。 从远侧眸看向身旁突然冒出的爪子,左臂一横直接拦下了那只爪子,声音微沉地强调道,“有话好好说。” 白辞瞪了一眼从远,但是顾及到在云大小姐面前不能失了风度,到底没有跟他理论。 “你是谁?”云曈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辞微微蹙起了眉头。 “咳咳。”白辞轻咳两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朗声介绍道,“在下东临国凌州城城主的独子白辞,特来跟云小姐······” 白辞自我介绍的话话没说完,云曈就微微偏头看向了一旁的伙计,“我不是说过,云连客栈闭门谢客吗?怎么谁都可以进来?”大哥喜静,一般每到一处地方的云连客栈都要关门谢客的,客栈内除了云家的侍从一律不准入住,可是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一看就不是她云家的人。 伙计接受到云曈的视线立马拦在了白辞的身前,做足了礼数道,“客官还请出去吧,我们云连客栈这几日暂不接客。”他顾及他是一方城主的肚子没有驱赶,但是大小姐开口他就没有办法了。 “我是客那这小子不是客吗?凭什么他可以在这里?难道就因为他长得比我好?你们未免太肤浅了,他不过就是个小白脸!”白辞察觉到云曈和伙计冷淡的态度顿时一脸不忿地指向了从远,都是客,他的身份不比那小子高,凭什么那小子可以待在这里。 从远听着他无理的指控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倒是云曈听着这话美目微瞪,右手直接抽出银鞭甩在了他面前,有些微怒地道,“你再说一遍!” “我!”白辞觑了一眼地上的裂痕到底是没有再开口,灰溜溜地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从远好笑地看了云曈一眼,无奈道,“又没说你,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激动,你激动什么?”不过是路边的狗叫了一声,跟他置气不是浪费精力吗? “说你也不行!”云曈看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收回手里的长鞭就往楼上走去,倒是楼下的从远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他应该也没惹她生气吧。 等到云曈跟云昽说好,要跟着从远一同去跟逐日队里的兄弟说一声的时候,魏别鹤等人已经从闭关的状态里出来了,正跟林杰坐在院子里闲聊呢。 “这闭关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我看我还是多出去打两架来的爽快些。”江成海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怨声道,顿时迎来了其他几人的赞同。 修为的提升是在一次次地吸收灵力使用灵力,淬炼经脉强度的过程中完成的。因为外界无主的灵力磅礴杂乱,是很难在瞬间精准地掌控外界的灵力的,而战斗往往都在瞬息之间,所以修行者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修炼,无限重复这个过程,将外界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变成自己的灵力储存在体内,有人储存的多,有人储存的少,这样才会有所谓的境界划分。 如果说灵徒经脉间储存的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灵者体内储存的灵力仿佛是淡烟一般的存在,灵师体内的灵气就是浓烟。至于灵宗就是一个分界线,修行者体内的灵气发生质的转变,灵宗体内的灵力几乎是以薄雾的形式存在,再往上两阶不过是浓淡的区别;最后一个质的飞跃就是灵圣,灵圣体内的灵力就是以液体的方式存在了,再往上就是多少的区别。 至于储存的多少主要看经脉的承受能力,而提升经脉承受能力的办法主要有两种,一个就是江成海口中所说的闭关,其实就是自己控制着灵力一边又一遍地重复淬炼经脉的承受能力或者极力压缩自己的灵力,这是一个枯燥漫长的过程,还有一个就是在战斗中淬炼经脉,每一次灵力急速涌过经脉都是对经脉的一次淬炼,每战斗一次经脉就会强上一分,这也是晋级的一种方式。而江成海他们显然更适合后一种。 “江大哥,你说我们两天就受不住了,小远是怎么坚持半个月的?”李见松有气无力地趴在石桌上呻吟道,实在是闭关太枯燥无味了。 “小远那是咱们能比的吗?反正我是不闭关了。魏大哥,咱们赶紧去工会领个任务吧,这盘腿坐了两天我身上都乏了,赶紧上手杀个痛快算了。”江成海白了一眼李见松,双手合十祈求似的看向了魏别鹤,他实在是不想再闭关下去了。 “也行,不过要等小远回来再说。” 魏别鹤的话音刚落,从远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传来,“等我回来说什么?” 魏别鹤等人一看见跟在从远身侧的云家兄妹急忙起身见了礼,李见松和江成海识相地让出了位置。 “成海说要接任务,我想着你要不要一块去。”魏别鹤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从远解释道。 “这样啊,我回来正好要说这件事呢。”从远沉吟一声看了一眼身侧的云曈。原本他想着魏大哥他们正在闭关正好回来说一声他就可以去落日森林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闭好关了,还问了跟云曈一样的问题,这就有点难办了。 如果他跟魏大哥说云家兄妹也要加入,逐日小队这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问题是他不知道云家兄妹愿不愿意跟着这一群佣兵进去。 但是还没等他发问,云曈就一脸惊喜地道,“正好我们也要去落日森林呢,一起吧。” 第51章 短尾环蛇 缀在队伍后面的江成海看着前面跟云曈有说有笑的从远,微微侧了侧身子在林杰的耳边嘟囔道,“你没发觉小远跟这云家大小姐是越来越默契了吗?” 刚才他们一块围攻那只四阶迅尾狼的时候,这俩一个眼神唰唰两下就给人迅尾狼干趴下 了。原本是他们逐日队接的任务,但是压根就没轮到他们出手,真是没想到他们还有坐享其成的这天。 “自己知道就好。”林杰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从远和云曈,眸光在从远衣角的一处停顿了片刻,这才给了林杰一个闭嘴的眼神,小年轻的事少管。 “嘁~”江成海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李见松旁边继续八卦。 自从那天决定跟云家兄妹一块进入落日森林之后,他们当天下午就去工会领了任务,第天早上就一起进来了,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和云家护卫的默契没见长,倒是小远和云家大小姐的默契见长了不少,要不是小远吃饭睡觉啥的还跟他们一起,他都有些吃醋了,都想上去问问他是不是他们的小远了。 等到暮色迟迟众人终于在一处宽敞的地方安营扎寨休息之后,林杰这才走到从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衣服肩膀都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吧。” 从远闻言顿时一脸惊奇地看了一眼林杰,将最外层的衣衫递到了他手里,“没想到林大哥还会这一手呢?” 林杰接过外衫挪到有缝隙的地方这才开口道,“我也不会,这不是先用你的练练手吗?”他媳妇说想给孩子亲手缝制一件里衣,但是她的手在之前的一次任务上为了救他伤着了,不能在做精细的活,连剑都拿不稳了还怎么缝衣,所以他想着自己练练,也算是圆了他媳妇的一个心愿。 听了林大哥的解释,从远眼底荡起一抹笑意,佩服地开口道,“林大哥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都做好了,好父亲也不远了。 林杰将手中的针线打结剪断,边递给从远边笑着说道,“借你吉言。”他也有点期待他跟孩子相处的样子。 从远接过衣衫刚想再聊两句,余光扫过衣衫上乱七八糟的针脚,嘴里的话顿时僵在了喉咙里。 林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你将就着穿。”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好找魏大哥他们联手,只能找见松和小远这两个小辈,他们嘴巴好歹严一点。但可能也因为他们两个给他练手的功夫不够,所以,手艺还是有些不太行。 “还······不错。”从远慢慢从嘴里憋出一句夸奖的话,起码是不破了。 毁了从远一件衣衫,林杰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股脑钻进被窝嘟囔道,“那啥,赶紧睡吧,等回镇上我再给你买一件。” 从远看着林杰不愿面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将衣衫收进戒指里也躺了下去,他还是不要去碰林大哥仅剩的那点自信心了吧。 长夜无声,等到月亮高高悬挂在树梢之上的时候,守夜的李见松半合的眼皮突然张开,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草丛,待看清草丛里的那点光亮是什么的时候,才惊悚地大喊道,“有狼群夜袭!” 帐篷里的从远和林杰等人听见这道声音瞬间睁开了眼睛,迅速披上衣衫拿着武器走到了场地中央,警惕地盯着四周无数双幽绿的眼睛。 “是狼群来寻仇了。”魏别鹤盯着四周的狼群头也不回地说道。 狼是群居动物,所以他们每次在围攻落单的狼时,一定要确保身上不会沾有它的任何气息,即便是血液都不行,这点是刻在他们佣兵骨子里的,但是狼群既然寻来的,想必是云家护卫那里出了差池,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魏别鹤转头看向一旁云家的云奂景急声道,“我们负责东南两个方向,西北就交给你们了。” 云奂景点了点头,快速朝着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下去。 众人严阵以待聚在篝火周围的时候,四周的狼群也终于从黑暗中露出了真实的面目,低低的嘶吼声从它们的喉咙间传出,有腥臭的液体流过它们的嘴角落在草地上。 “嗷呜~”随着领头狼的一声长嚎,四周的围困住他们的狼群顿时飞扑而上,魏别鹤等人也纷纷迎了上去。 好在这次的狼王是个四阶,其余的迅尾狼不过是三两阶的实力,在天色破晓之前就被他们快速拿下。 就在陆铮鸣清点人数完人数,没有出现牺牲的时候,旁边的李见松突然面色惨白地倒下,有丝丝鲜血从他的唇边溢了出来。 从远手疾眼快地接住李见松的身子,细细查看了一番他的情况后才面色难看地开口道,“是短尾环蛇。” 短尾环蛇身子短小,不易察觉,恐怕就是刚才混乱之中被它混了进来。 要解它的蛇毒也不难,只要找到它的蛇胆入药就好,只是它的蛇毒发挥地太快,李见松撑不到一个时辰,而短尾环蛇又极善于隐匿。 从远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变得雾蒙蒙的天色,直接从戒指里拿出一本手札来,撕下其中一叶递给魏别鹤急声说道,“魏大哥,这是短尾环蛇的样子,你让各位兄弟都看看,等下出去找找,我需要它的蛇胆。” “既然如此,我们也跟着帮忙找找吧。”云昽看了一眼李见松的脸色淡声道,反正天色也要亮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事,不如出去帮帮忙也好早解决这件事情。 “多谢。”魏别鹤闻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会出去找,他的毒暂时被我压制住了。时间紧迫,我是炼丹师,更熟悉它可能会藏匿的地方。还有,若是各位一个时辰内还没有找到短尾环蛇就可以回来了。”从远虽然换了一个说法,但是其中隐含的意思众人都能听得明白。 “也好,林杰你最细心,你就留在原地照看,还有你们几个。”魏别鹤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几个队员,总不能他们都出去,也要留下人照应着见松。 第52章 既如此,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林大哥,你说小远他们会找到短尾环蛇吗?”逐日队的一个队员看着李见松起伏的越来越慢的胸膛有些不安地道,蛇类向来善于藏匿,况且还是在环境这么错综复杂的落日森林。 “会的,会找到。”林杰肯定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真的肯定还是给自己加油打气。距离小远他们离开已经半个时辰了,小远说见松最多只能撑住一个时辰······ 林杰默默在心底计算着时间,忍不住内心的烦躁在帐篷里踱步起来。 “你们是谁?”就在林杰心烦意乱的时候,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吵闹声。 “发生什么事了?”林杰一把掀起外面的幕帏走了出去,皱眉看向喧哗的众人,他现在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能不能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小爷我看上你们这几座帐篷了,识相的都给小爷滚吧。”为首的年轻气盛的年轻男子鼻孔朝天地看了一眼林杰高声道。 没等林杰发火叫他们滚,年轻男子身边顿时走出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躬了躬身,“不好意思啊,我师弟说话就这样,你们别介意。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帐篷,所以想买阁下的几座帐篷,不知道多少合适?” 常奇一脸抱歉地鞠躬道。岂止是出来的匆忙,根本就是逃出来了。师弟任性,直接用药迷倒了保护他们的长老,为了防止他们出意外他只能跟出来,毕竟是大长老的独生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他们也难逃其咎,只是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的都没带帐篷,这让自小养尊处优的师弟一时间多有不适,所以一看到这些个帐篷就起了心思。 林杰蹙了蹙眉看着这个连连鞠躬的少年,看着他身后这些穿着统一弟子服饰的年轻人到底是没有发火,抬手指了指他们队里的两个帐篷眉头微皱道,“旁边那两个帐篷还算完好,你们自己凑合着用吧。”昨天狼群偷袭的突然,所以帐篷也都有或多或少的损伤,他们倒是还有备用的帐篷,不过是在魏大哥的储物袋里,这两个破旧的给他们也无妨。 “多谢这位大哥,多谢。”常奇连连鞠躬感激道。 “我就要你身后的这一座,当我眼瞎呢,就你身后这一座最完整。”杜宇趾高气昂地指了指林杰身后的那座帐篷,说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不要得寸进尺。”林杰错身一步拦在他的身前,眸色微沉地开口道。他没有计较他刚才的冒犯,但是不代表他的脾气就这么好。要不是看他们年纪尚小的份上,他连那两顶破的帐篷都不给他。 “我就要。”杜宇瞪了一眼敢拦在他身前的林杰,手抚在腰上的长剑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动起手来。 “叮。”长剑相撞的声音猝然响起,下一瞬,杜宇拔出的长剑就被打飞了出去。 林杰将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一秒直接狠狠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又不是像小远那样的天赋异禀,这些个安逸惯了的宗门子弟也敢跟他这样刀尖上舔血的佣兵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被人接住的杜宇,林杰缓缓将剑收回剑鞘,沉声道,“都给我滚,这两顶帐篷也不给你们。”说完直接转身往身后的帐篷走去,旁边的逐日队队员也自觉守在他的身后。 杜宇怨毒地瞪着林杰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狠毒的笑意,垂在衣袖中的食指微动,缓缓开口道,“捆、天、锁!” 等到从远在团子的帮助下找到短尾环蛇,割下它的蛇胆赶到营地,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身影顿时僵在了原地。 下一瞬眼底就燃起滔天的怒火将腰间的匕首狠狠甩了出去。 “啊!”杜宇一声惨叫,持剑的右臂被匕首从手肘处拦腰截断,直接被带着甩飞了出去。 “林大哥!”从远双眼通红地看着地上护在李见松身前被一柄长剑穿过胸膛的林杰,声音颤抖着跪坐在了他的身前,一双手迟疑地抬到林杰的胸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你敢伤我!”杜宇忍着剧痛吞下了一枚丹药,等到断臂处的手肘不再大量喷血的时候才恶狠狠地瞪向了地上跪坐的从远,他长这么大都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竟然敢! 从远深深望了一眼林杰无力垂下的脸庞,慢慢起身环视了一旁躺了一地的逐日队队员,转头平静地看着对面的杜宇,眼底仿佛是暴风雨到来之前最后的平静,“是你杀了他们?” “是,我不仅要杀了他们,还要杀了你!”杜宇狞笑着扬声道,仅剩的左手开始在袖中抖动,眼底充满恨意地道,“捆天锁。” “原来是靠它。”从远看着急速驶来的天阶法器声音淡淡地道。 杜宇看着马上就要被捆天锁缠上的从远眼底闪过一抹残忍。 这可是他父亲亲自为他寻来的天阶法器,再加上天阶灵王的灵力加持,即便是灵宗也要乖乖任它束缚。刚才那人不是厉害吗?不还是受制于他的捆天锁下,就连他再怎么虐打他都不能还手,虽然骨头硬一直不曾叫出声,但是等他让人把帐篷里的那人拖出来的时候,他不还是要跪地求饶。只可惜,敢伤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个也一样。 杜宇看着对面的从远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但是很快,他脸上的得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僵在了脸上。 只见对面的从远仅仅是一剑,就将他引以为傲的捆天锁劈成两段狠狠砸在了地上。 杜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的从远直接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然后紧跟着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你为什么要杀他?” 从远满眼恨意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林大哥明明那么欢喜地期待着他的孩子,明明他都试着练习给孩子缝制贴身的衣裳,明明说好了……可是一切都让他给毁了。 “你竟然有神器!”杜宇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掩日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神器千年都不曾出世,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没名没姓的小子手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从远冷冷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手上的掩日又往杜宇的脖子上逼近了一分,很快就有鲜血顺着剑身淌了下来。 猝然被伤,杜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但是在看到从远眼底的猩红时,不知想到什么有恃无恐地狞笑了起来,“我要帐篷的时候他就应该乖乖双手奉上,谁让他不仅不识趣还敢跟我动手,敢伤我的人都得死!” 从远听着他口中的漠视性命的话语眼底逐渐变得冰冷,连恨意都隐藏在了没有感情波澜的瞳孔之下,“既如此,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第53章 饶他一命吧 “不要!”常奇拖着自己伤重的身子费力拦在了从远的长剑之下。 “起开。”从远将剑横在他脖子上冷冷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道。 “还请这位公子手下留情,你不能杀他。他是玄阳宗大长老的独生子,大长老可是天阶灵王,要是杀了他的儿子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常奇恳求地拉住了从远的衣角哀求道。杜宇现在还不能死,起码不能在他们跟着的情况下死,不然他们都会活不成的,他是生是死不要紧,可是他还有个弟弟在玄阳宗呢。 周围同行的弟子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一脸恳求道。 “你劝我手下留情,那你刚才可有劝他手下留情吗?”从远盯着拦在杜宇身前的常奇声音平静地道。 “我······我拦了的,可是······”常奇一脸哀痛地开口道。他虽然是杜宇名义上的师兄,但实际上不过是杜宇的护卫罢了,师父让他护着杜宇他也只能护着,不能违背。就像刚才杜宇用捆天锁将这些佣兵困住以后,他有劝告他拿下帐篷就可以,可是他非要教训那些人,还给了他一剑让同行的师弟们拦住了他,他也无能为力。 被常奇护在身后的杜宇见他这副窝囊样直接一把推开了他,一脸狰狞道,“你以为他是谁?可以拦下我做的决定。不妨告诉你,这些人被我困住虐打的时候可没一个开口求饶的,直到我让人把帐篷里的那一位拉出来,将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猜怎么着?这些刚才还硬气的人顿时就跪了一地求我放过他,可是已经晚了呢,就算他们求饶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你是不知道啊?捆天锁困住了他们的修为,我一剑一剑杀的有多么痛快!怎么,你这个眼神看着我?”常奇看着从远愈发冰冷的眼神心底虽然闪过一丝恐慌,但是很快被他掩盖了下去,一脸张狂道,“你不敢杀我的,你赌不起。” “是吗?”没了常奇的阻拦,从远手起剑落狠狠劈了下去。 杜宇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剑芒刚想说话,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薄薄的剑身上面映出他惊恐的表情。 “噗嗤。”利刃划过血肉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杜宇的脖子伤口处立马喷溅出大量的鲜血,有一缕鲜血溅到从远的脸上,但是他却连瞳孔都没有变化半分。 “完了。”常奇看着倒下的杜宇无力地瘫坐在地,像是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从远!” “林杰!” 一个时辰内找到短尾环蛇回来的云家兄妹和魏别鹤等人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林杰!林杰你怎么样?”逐日队队的人纷纷都奔到自家队友身边,魏别鹤小心翼翼地扶住林杰的肩膀,一个大男人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哽咽,陆铮鸣也缓缓跪在旁边悲伤地看着林杰的侧脸。 “从远。”云曈走到从远身边看着他染血的侧颜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余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剑尖,右手忍不住覆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从远。” “怎么了?”从远闭了闭眼将脑海里嗡嗡的杂音甩掉,这才侧首看向一旁的云曈轻声问道。 “你······”云曈犹豫着开口一时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在她犹豫的时间,后面不远处突然响起陆铮鸣的喊声,“小远,你快来,见松、见松他快不行了,我们把短尾环蛇带回来了。” 一听到陆铮鸣的呼喊,从远急忙转身奔向了他们的所在,连甩掉了云曈的右手都没有察觉。 云曈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一眼从远的背影也连忙跟了上去。 从远蹲在李见松旁边听着他愈发微弱的呼吸,急忙看向了一旁的团子,“火。” 团子也知事情的轻重,从嘴里吐处一团火焰给从远,从远就这样一边处理手中的药材,一边用精神力控制着蛇胆在火焰中化为液体,不过几十息的功夫,一枚丹药就在火焰中成型,被从远捏着放进了李见松的嘴里。 看着李见松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周围的逐日队队员都沉浸在悲痛里,没人在意从远炼丹的速度,倒是一旁的云家人和玄阳宗的弟子看着从远炼丹的手法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就连云昽的眼底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公子。”杨管事刚刚开口,云昽就轻抬起左手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泄露出去。” “是。”杨管事恭敬地垂下了透露,站在另一侧的云奂景也连声应道。 “这是谁干的?”眼见着李见松恢复平静,魏别鹤这才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那些身穿玄阳宗服饰的弟子,将背后的长枪抵在一个弟子的喉咙上怒声问道。 “杜······杜宇。”那名弟子颤抖着手指向了不远处已经没了气息的杜宇。 “到底为什么?”陆铮鸣看着他满眼不解道。林杰向来是个没脾气的,到底是因为什么要置人于死地。 那名弟子哆哆嗦嗦了半天却不敢开口解释,他们这些人除了大师兄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他怕事实一说出来这些人会把他们一起杀了。 常奇略过周围师弟们求助的视线,微微伏身将刚才的情况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杜宇死了,他们就算侥幸逃过今天这一劫也会死在师父手里,索性让他们来个痛快吧。 “你们竟然敢!你们竟然敢!”魏别鹤听着常奇的讲述气到浑身颤抖,一怒之下直接刺穿了手下之人的喉咙,拔出的长枪带出了一片的血色。 既是帮凶,那就一块去吧。 其他的弟子也被逐日队的队员一一解决,从远就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没有开口,直到魏别鹤的长枪抵上了常奇的喉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常奇自知难逃一劫,麻木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魏大哥,饶他一命吧。”从远挡在常奇的身前,哑着声线开口道。 第54章 他好像,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小远你让开,他是跟他们一伙儿。他们害死了林杰他们理应偿命。”即便是从远挡在常奇的身前,魏别鹤依旧没有收回手里的长枪。 “他并没有参与,也曾试图阻止。”从远的唇线绷直,毫无情绪地道。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万一他只是想借此逃过一劫呢!”魏别鹤双目通红地盯着从远的眼睛,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从远的脸色出奇的平静,顿了顿道,“刚才那个杜宇亲口承认了。” “是吗?他承认你就相信了。从远,你到底让不让开?”魏别鹤的长枪微举,对上了从远的面门厉声道。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逐日队兄弟的人。 从远没有说话,只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魏别鹤的眼睛,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但是他的举动已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周围的众人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态度刚想上前劝上两句,魏别鹤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魏别鹤惨笑一声,手上的长枪毫不留情地往地上狠狠一扎,常奇伏在地上的左手瞬间被长枪贯穿,突然的惨痛让他惊呼一声,但是从远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魏别鹤看着从远平静的神色,右手猛地将长枪收回,眸光微冷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只是今后他们这兄弟怕是做不成了。 魏别鹤虽然没有把话说绝,但是在场的人都从他的神情上领略到了这层含义,从远也不意外。 对着魏别鹤微微颔首,从远这才垂眸看向地上的常奇,面无表情地道,“走吧。” 常奇闻言立马拖着受伤的左手挣扎着爬了起来,向他们来的方向走去,从远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微微垂下了眼眸。 “到底不是我们逐日队的兄弟,林大哥他们都没命了他还想着饶别人一命。” “就是,也不想想平时林大哥对他有多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挑最好的拿给他吃,他倒好,真是没心肝的东西。” “够了!”陆铮鸣听他们越讲越不像话直接转头呵斥一声,待他再回首看向从远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大概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从远这才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常奇的背影冷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口中的大长老,就说是我从远杀了他的儿子还有你的师弟们,让他报仇别找错了人。” 虽然今天魏大哥杀了他也能一了百了,但是在场的不止是逐日队的人,还有云家的护卫。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担心玄阳宗的大长老何时找来,不如将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身上好歹还有师父留的诸多法器,逐日队确是什么保命的手段都没有。 常奇转身犹豫地看了一眼,顿了许久才说道,“其实,师父有在杜宇身上留下一样东西,据说可以看到他生前最后的画面。现下恐怕已经朝着这里赶来了。”他原本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难逃一死,但是从远既然将他放了出来,只要他不凑到师父面前,他或许还有机会活着,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将弟弟带出来。 “是吗?那就好。”从远闻言几不可察点了点头。既然看到了更好,省的他费心遮掩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常奇困难地躬了躬身。其实说这话他也有赌的成分,脑海中也曾闪过万一他说出这话没用了从远会不会杀了他之类的想法,但是从远既然决定一个人担着,他莫名地就相信他不会杀他。 从远微微颔首,却没有再回应他的话,转头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噗。”不过走了十几步路的功夫,从远再也抑制不住地吐了一口鲜血。 看着围在自己脚边急得打转的团子,从远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没事。”杜宇作为灵王之尊的独生子,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他父亲设下的屏障,刚才他虽然成功杀了杜宇,但是却有一股力量在杜宇身死的瞬间无形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好在解开噬灵草的那半年里师父一直有给他进补各种奇珍异宝,才让他得以撑到了现在。 只是,他现在好像也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从远擦掉唇边的鲜血,艰难地挪到一株大树底下坐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团子的毛发,只是眼睛却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虚无。 云曈出来寻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深吸了一口气,云曈这才装作无事地走到他身边,垂眸轻声道,“不是出来送人吗?怎么在这儿坐着了?” 从远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腿软了,歇歇。” 云曈觑了一眼他的脸色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揪着随手摘来的叶子顿了顿道,“第一次杀人吧?”她刚才可是看见了,他的剑虽稳,但是那人真正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剑尖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当年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 “嗯,第一次。”从远低低应声道。他以前以为杀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是没有,他心底的那股悲伤已经让他忽略了自己杀了人的事实。 云曈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转移他注意力的方法没有成功,无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轻易怎么会流泪呢。”从远假装无所谓地笑了笑。 云曈觑了一眼他脸上难看的表情,强硬地揽过从远的肩膀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膝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从远虽然心里想要挣扎,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任由云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 就这样过了许久,从远的眼角有一滴泪珠闪过,但是转瞬就没入鬓角,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错觉。 等到从远感觉身上稍稍恢复了些力气,这才挣扎着起身道,“咱们回去吧。” 第55章 天阶灵王之力 等到从远和云曈回到营地时候,看到的就是逐日小队在收拾营帐的场景。 从远深深看了一眼地上并排摆放的各个兄弟,最后在林杰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也没有挪开。 逐日队的兄弟注意到他的视线,直接错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给地上的众人都盖上了一层白布。 从远环视了一圈周围众人怒视的视线,对上陆铮鸣略微担忧的视线这才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陆大哥,这是我给林大哥孩子的见面礼,还请你帮我代为转达。” 从远将自己戒指里的绿晶卡掏了出来递到了陆铮鸣的手中,除了打听陈书的消息用掉了二十万,剩下的一百多万都在里面,如无意外,应该够她们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这怎么能行?你收回去吧,你林嫂子我们都会照顾的。”陆铮鸣看着手上的绿晶卡顿时推辞道。就算是他们逐日小队成立这么多年,队里的灵石也不过是一张白晶卡,他实在不能收小远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林杰的妻子原本就是他们逐日队的人,由他们照看也是应该的。 “陆大哥,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给那孩子的见面礼。”从远看着陆铮鸣的眼睛态度坚决地道。依照魏大哥的态度,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跟逐日小队有任何的牵扯了,这是他最后能尽的一点心意。 陆铮鸣心细,自然也能看出他眼中的意思,无奈只能收下,叹息一声说道,“我会给你转达的。另外······” 陆铮鸣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磨枪的魏别鹤,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在意,魏大哥就是一时伤心过了头,所以有些生气,等他冷静冷静就好了。” 从远听着陆大哥替魏大哥的辩解声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却没有做任何回应。 陆铮鸣看着他的脸色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魏别鹤暴躁的喊声,“陆铮鸣,还不赶紧走干什么呢!” “来了。”陆铮鸣高声应了一声,看着从远看不出任何东西的脸色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就先回去了,得让你林嫂子见他最后一面。小远,你······多保重。” “陆大哥也保重。”从远微微颔首,眼眸微垂不再看他。 等到逐日小队彻底离开此地的时候,从远这才看向身侧的云曈轻声道,“云姑娘,你们自便吧,我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说完不等云曈回答从远就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途中对上云昽的视线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大哥,从远他······”云曈看着从远孤独的背影走到云昽的身边有些担忧地道。 “从兄弟会没事的,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就先在这里守着就是了,反正此次进入落日森林是为了磨练你的修为,一切以你的意愿为重。”云昽看着从远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在哪里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那······那我还是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着灵兽磨练。”云曈注视着从远的帐篷信誓旦旦地说道,至于这个一会儿是多长时间还要看情况。 云曈和云昽在外面的交谈,作为当事人的从远是一点也不知道了,强撑着走进营帐之后,他就无力地摔在了地上,任由团子怎么拍打他的脸颊都无用,感受着他体内杂乱无章的灵力,团子红彤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最后跺了跺脚直接顺着帐篷的缝隙钻了出去。 外头的阳光逐渐从东方升到头顶,正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云昽右耳微动,下一瞬就睁开了双眸,对面帐篷里的从远也在这时走了出来。 对上云昽的视线,从远上前两步焦声问道,“云兄,请问你有看见团子吗?” “没有啊,它不见了是吗?”云昽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关怀地道。 “团子不见了是吗?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找找吧?”听到动静的云曈闻声赶来,看着从远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道。 “不用劳烦云姑娘了,我自己去附近找找就行了,我大概知道它在哪里。”从远忍住身体里的那点不适,摆了摆手,只身往一旁的丛林中走去。 云曈不放心地往前跟了两步,但是却被身后的云昽叫住,“从兄弟自己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曈儿,你不要添乱。” “可是······”云曈犹豫地看了一眼大哥,等她再回首时从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她也只能作罢。 从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路的时候,已经辨不清周围的方向了。他之前都是靠团子带路的,现在他自己去找团子······ 从远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日渐昏沉的天色,将右手抚在腰间的掩日上打算循着自己来时的痕迹返回,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厉呵,“竖子尔敢!” 望着急速朝自己飞来的长剑,从远已经躲闪不及,只能抽出掩日抵挡,但是这过分强劲的力道直接将他连人带剑的撞飞了出去,直到撞断身后的两棵古树才被勉强卸去了冲劲。 从远靠在树干上艰难地咳了一声,顿时咳出了不少的鲜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震到扭曲的手腕,从远从戒指里找出几枚丹药吃力地服了下去,手腕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勉强撑着掩日站起身来,从远这才看向不远处的中年男子。一头黑发被凌乱地扎在脑后,嘴角衣襟处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此时一双眼睛正满带恨意地盯着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从远看着他这副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谁,想明白之后顿时轻笑一声,嘴角顿时溢出更多的鲜血,“想必杜长老一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就急忙赶来了吧,连自己嘴角的鲜血都还没擦干净。” 眼看着这个毛头小子还一无所谓地嘲笑他,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狠厉,直接朝着从远闪身而来。 从远看着瞬间逼到他面前的身影,连手里的掩日都没来得及抬起就被杜长老一掌拍飞了出去。 感受着体内糟糕的情况,从远嘴角费力地扯出一抹苦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天阶灵王之力,两个大境界的差距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杜长老看着眼前的少年无力垂下的头颅,眼底里闪过自己儿子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这个小子面无表情举起手中长剑的模样。 想到此处,杜长老的眸光一沉,举起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朝着从远的胸膛刺了过去。 第56章 居,诸,不,息 就在杜长老手中的长剑即将穿透从远胸膛的时候,一道玄光一闪,刚才被砸落在地的掩日坚定地挡在了从远的身前,朝着都长老的面门攻了上去。 杜长老随手隔开掩日的攻击,感受着独属于神器的气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就说这小子修为明明这么弱,怎么会抵挡过他捆天锁,原来是因为它,只是,可惜了。 杜长老将手里的长剑收了回去,右手一摄直接凭借着强悍的实力将掩日摄回自己手心,任由掩日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只能高声在从远的识海里呼唤他醒过来。只可惜,从远原本的伤势就没好,如今重伤之下自然醒不过来。 “小小年纪竟然拥有神器这样的好东西,真是可惜了。”杜长老看着手中的神器眼底划过一抹惋惜,主人的修为弱,连带着可以大杀四方的神器也没有了神器的样子。 用灵力束缚住掩日,杜长老将它的剑尖直直对上从远的胸膛,“既然你如此护主,那就,由你,来送你主人一程吧。” 任何人只要敢动他的儿子,就要做好陨落的准备。 杜长老想起他惨死的儿子,眼底闪过强烈的恨意,将手中的掩日直直地刺进了从远的胸膛。 就在杜长老手中的掩日将将穿进从远的胸膛距离心脏不足半寸的时候,突然遇到一阵阻力停滞不前,杜长老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能寸进分毫。 这时,从远体内从心脏的地方开始显现出一道金色的铭文,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这些流动的铭文在剑尖所指之处突然出现一阵裂缝,然后便是寸寸断开。 不过,这一切外界的杜长老都没有察觉。 就在从远体内铭文彻底断开的瞬间,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比,无论是藏在草丛深处的虫鸣,还是暮色里树叶晃动的声音,就连晚间的微风都停止了脚步。 这突然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灵王的感官,杜长老环视了一圈周围仿佛已经静止的一切,将探究的视线直直对上了眼前的少年。 就在这时,从远垂在额前的碎发无风自动,在这方诡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杜长老注意到眼前少年的变化,眸色一深划过一丝狠厉,下一秒直接弃了手中的掩日,一道锋利的长剑凭空在手心出现,朝着从远的脖颈狠狠划去。 千钧一发之际,从远掩藏在碎发之下的眼睛在霎那间睁开,黑色的瞳孔深处瞬间被一片金色覆盖,眼底变得冷漠冰冷,嘴唇轻启,一字一字地停顿道,“居,诸,不,息。” 像是远古的低吟降落世间,从远的脚下凭空升起一个金色的法阵,繁杂的铭文逐渐扩大,蔓延到长老的脚底,他持剑的动作瞬间不能再挪动半分。 杜长老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想要逃离,但是双脚却被牢牢困在法阵上。 看着跟前慢慢站起身的少年,杜长老的眼底划过一抹惊恐,“你······你到底是谁?!”小小年纪竟然会拥有这么可怖的力量。 毫无感情波动的目光落在杜长老的身上,从远染血的嘴唇轻启,慢条斯理道,“从远。” 话音刚刚落地,从远的右手在杜长老惊恐的目光中微扬,那些在他们脚下流动不息的铭文便急速贯穿过杜长老的身体。 不过一息的功夫,却仿佛有漫长的时间在他身上穿过,不过瞬间杜长老就化为一抔尘土,在半空中消散不见,而从远也在下一瞬间无力地倒下。 与此同时,一处布置清雅的宅院里,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嘴里还低低地呢喃了一声消散在了风中,“小远……” “糟了!”已经换上一套正经衣衫的申川感应到他留在从远身体里的屏障一破,立马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扔下满堂议事的人就消失在原地。 “掌门,这……”台下前来议事的长老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无措地看向上首的掌门。 “无妨,咱们继续,师叔想是有什么事。”被称作掌门的中年男子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继续,反正师叔每次前来议事不是打瞌睡就是无所事事,只当充个吉祥物的存在,有他没他都一样。至于他这么急匆匆地要赶去的地方,要是师叔都应付不了,那他们去了岂不是更无用,还是装看不见的为好。反正被抓壮丁的又不止师叔一人。 中年男子余光瞥过申川空着的座位眼底划过一丝明晃晃的羡慕,他也不想继续在这儿待着了,什么时候他也能像师叔这样想走就走就好了。 台下诸位长老看着上首长吁短叹的掌门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啊! 等到申川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落日森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远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团子也是一样浑身带血,努力地要往从远嘴里塞什么东西,半空中还有一柄剑在旁边帮忙使劲往他嘴里怼,但是总是塞不进去,直气得团子吱吱乱叫。 “你们是怎么回事?”申川往前疾走两步一把推开还在怒怼的掩日,扒开踩在从远胸膛上的团子,眉头紧锁地问道。既然有团子在从远身边,应该不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啊,可是现在不仅从远躺下了,连团子身上都是伤,到底是怎么搞的? 团子一看到熟人的出现,顿时激动地吱吱乱叫,但是申川又听不懂它说什么,团子也就比划得越发急躁,最后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指了指从远嘴里的东西。 申川定睛望去,看着从远嘴唇上残存的半朵翠色,这才知道它们刚才在做什么,是疗伤圣品——翠微玉芝。无论伤重到何种地步,只要有它在就能吊着一口气,修复身上至少半数的伤势,若是无伤服用也能增强自身灵力,迈步一个大境界,所以这无论是在修行者之间还是在灵兽之间都是要抢夺的存在,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团子也会是一身伤了。 “我们先回去。”申川分出一缕灵力探查了一番从远的情况,确定他现在伤势稳定了这才将地上的从远背起,一把捞起地上的团子道,掩日也自发地钻回了从远腰间的剑鞘中,申川一拖三地往落日森林的更深处掠去。 第57章 被策反的两位 等到从远再次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凹凸不平的石顶,像是有人用刀剑随意为之,乱得刺眼,不过这种他已经看了一年的景象他还是承受的来的。 “真好。”从远抬手抚了抚眼睛低声地呢喃道。 “什么真好?”一旁的申川看着他这副模样真诚地发问道。是挨打的好?还是庆幸自己真活着的好? “师父。”从远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惊喜地往旁边看去,结果猝不及防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糊了一脸,旁边的掩日犹犹豫豫地也贴到了从远的另一边脸上。 费力地将脸上的团子扒掉,挪开脸边的掩日,从远这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轻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吗?”申川上手按了一下从远的胸膛半信半疑地道,顿时换来从远倒吸一口冷气。 从远一脸委屈地唤了一声“师父”,哪有这么玩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不如实招来。”申川恨恨地瞪了一眼从远,他这才走了两个多月的功夫他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比第一次遇见他还严重,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没什么,就是宰了个小的,来了个老的。”从远平躺在床上不在意地道。也是他低估了天阶灵王的实力,原以为自己和掩日加起来能够轻松拿下四阶灵兽,再加上师父留的法器跟灵王应该也能有一战之力,但是没想到自己连使法器的机会都没有。 “小的是谁?老的什么修为?”申川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能跟团子拼一拼的修行者,据他了解最近都在各自的地盘上专心修炼啊。 “听说是玄阳宗的杜宇,他父亲是玄阳宗的大长老,天阶灵王的实力。”从远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天阶灵王?团子当时没在你身边吗?”申川的语气有些诧异,蹙眉看向了一旁的团子,它总不会连一个灵王都打不过,除非······ “没有,我当时受了点伤休息了会儿,再醒来它就不见了。”从远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团子轻声解释道。他当时刚醒,原以为云家人已经离开,谁知道他们还在,所以就自己借口找团子离开了他们。毕竟,他不打算拖累逐日队,更没打算拉云家下水。 他原本想的是团子回来见不着他会自己找过来,但是没想到先找到他的会是大长老。 “那就说得通了,团子去给你找疗伤的东西去了。这小东西一找就挑了个最好的,可不要费点功夫。”申川想起那天见到的情景,稍微捋一遍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翠微玉芝是什么东西,每一株旁边不是有实力强悍的灵兽虎视眈眈,团子能抢过来已经很厉害了。 从远闻言有些惊奇地看向了一旁的团子,感动地摸了摸团子的头顶,“是吗?真是辛苦你了,团子,谢谢你。”他跟着师父学炼丹自然知道翠微玉芝是什么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药材遍地的药谷也只有两朵,当眼珠子一样看着。 团子受用地用头顶蹭了蹭从远摸它的手,一脸的幸福傲娇。 “行了,你这次受的伤有点重,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都要把他们两个给憋屈死了,醒了就带他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吧。”申川睨了一眼老实悬空在旁边的掩日也没有多问,虽然神器已经有千年未曾现世了,但是从远这样的天才都出现了,再出现一把神器他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就是有一件事情他得做个了断。 申川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余光瞥见艰难坐起身来的从远顺手扶了一把,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一年就在这里修养,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许动用你身体里的灵力。等一年的时间一到,你就给我滚去药谷参加比赛。” “师父。”从远听着师父强硬的话语可怜巴巴地祈求道。 “你求我也没用,听话,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着我不在这儿不知道。”申川刚开始还有些温柔的声音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阴恻恻的,待了一年他自然也知道从远的脾气,只是这次可由不得他糊弄。 “团子,还有你这把不知道叫什么的剑,你们要是不想从远出事,就要好好看着他,一年之内不许他离开此处,也不许他动用体内的灵气,否则到时候就连我也救不了他,知道了吗?”申川特意往狠了说,就是为了要团子坚守底线,否则这小子指不定又怎么给团子花言巧语地糊弄过去呢。 听到申川说他自己都救不了,团子立马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它一定会牢牢看住远远的,一旁的掩日也上下摇动了两下剑身。 睨了一眼自己身边被策反的两位,从远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师父这么说是又要离开了吗?” “嗯。我还有点事情,你既然醒了也就差不多了,我也就要回去了。”他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虽然川流那小子识相没有派人来寻他,但是要是被那些个老家伙知道了也不好,他还是尽快回去为好,反正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 “那师父慢走。”从远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旁边的两小只也跟着挥了挥爪和剑身。 看着他们这副乖巧的样子,申川有些新奇地挑了挑眉,临走时还不忘强调一声,“团子,你俩记住了啊,是一年。” 等到申川走出洞口的时候,眼底慢慢地浮现了一抹沉思,小从远体内的那道禁制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这对他是好是坏。 最后回首看了一眼洞内的情景,申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大不了他以后多费些心思就是。 想到此处,申川不再停留,甩了甩衣袖瞬间就消失在了洞口。 而洞内的从远在申川走后,沉默了良久后,才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居诸不息。” 随着从远的一声低吟,一道小型的金色法阵慢慢地在他掌心浮现。 第58章 戒指里的另一方世界 从远看着掌心中流动的金色铭文,眸色不禁加深了几分,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倒是一旁的团子,在看清从远手上的的小型法阵后激动地就要蹭上去,从远眼疾手快地撤回手上的法阵才没有碰到团子。 “你激动什么?”从远抬手抚了抚因为法阵骤然消失而呆滞在原地的团子,好险他收回来了,这个法阵虽小,但是却连灵王都能灭掉,他还真不敢想象要是团子碰上去会发生什么。 “吱吱~”团子听到从远的询问愣愣地回应了两声,随后就是不可置信地使劲扒了扒从远的掌心,像是在疑惑刚才的那个法阵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从远一手护在团子的身边防止它暴起,一手悬在半空中重新生起一个金色的法阵,“东西虽然小,但是威力却不小,团子你可别轻易扒上去。” 在看到团子诚恳地点了点头后,从远这才将悬起的右手凑到团子面前让它细细观看,自己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法阵。 “这个气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从远盯着手心的法阵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呢喃道。 在自己的记忆里扒拉了一会儿,从远顿时眼前一亮,他想起来了,戒指,他母亲留下来的戒指。 将脖间挂着的银环戒指摘下来后,从远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和手心中法阵相同的气息,嘴角微抿,眼神在两者之间徘徊了良久,接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将手上的戒指搁置在了金色的法阵之上。 戒指在接触到法阵的刹那异变突起,平平无奇的戒身上瞬间浮现出一阵相似的铭文,以戒指为中心慢慢向外浮动,最后同从远掌心的法阵相重合。 “咔嚓。” 有细微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从远眼睁睁地看着两道法阵在重合的瞬间破碎开来,平整的戒身上更有细微的裂痕出现,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银白如雪的戒身通透莹润,在戒指的中间有一道黑色的凹槽,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像是闪烁在夜幕之上的细碎星辰,细细看去里面还有一方圆日和一轮浅浅的弯月,璀璨又不过分耀眼。 就在从远怔愣地望着悬浮在半空中露出真面目的戒指时,从戒指的内部突然迸发出一阵白光,直直射向从远的眉心。 由于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从远根本没有防备,剧烈的冲击力直接让他眼前一黑,下一秒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掩日有点慌乱地转了转剑身四处寻找从远的身影,倒是团子像是没事兔一样直接玩起了依旧漂浮半空中的戒指,一拨一拨的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从远从突然的冲击里缓过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慑在了原地。 碧绿如茵的草地一望无际,不远处有一汪湖水,湖水旁边就是一座简单的小院落,只有一处院子,除去一间主屋和四间宽敞的厢房,原主人好像还在后面试着扩建了一处院子,只可惜工程只完成了一半。再往远处看去就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充盈的灵气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一座灵脉掩于其下,山脚处还矗立着一座占地宽广的院落。 从远推开小院落里一处厢房在门口呆愣了半晌后默默关上了房门,怎么说呢,大陆上的法器怕不是都堆在这个厢房里了吧,堆满房间的地阶法器和天阶法器让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从远默默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直接退出了这个院落,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山脚下那处院落的门口,谨慎地伸手推开了古朴的大门,绕过一座巨大的玉璧就看到了满院的奇珍异草,鬼独摇、银线草、八月爪、醉蓝露等等,这些放在外面价值连城还需要人精心浇灌的植物就这样怒放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院落,有些甚至已经开到了花圃旁的石子路上。 小心地跨过小路上的植物,从远推开主屋的房门迎面见到的就是太虚两个字,旁边是主人休憩的厢房,不过装饰有些超乎想象就是了。 从远大概扫了一眼就继续往后面的庭院探去,在看到后院的一汪活水里盛开的七叶莲和满院的珍贵药材的时候顿时深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是进了什么世外桃源了吗? 控制住自己想要采摘的心思,从远推开后门小心绕过这些药材走了出去。 算了,他还是到后面的山上吹吹冷风冷静冷静吧。 闪身来到山巅,从远望着脚下遍地珍贵的药材窒息地抹了把脸,余光扫到山谷间的那片千云竹林的时候默默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隐藏在竹林间的那座通体用千云竹的竹子建成的二层竹楼,从远已经能做到毫无波澜的往里面走了,扫了一眼室内的陈设,从远将视线定格在了书桌上一本敞开的手札上,上面“居诸不息”四个字行云流水地游走其上。 山洞里发生的一切申川都一无所知,因为,现在另有一件事情需要他解决。 “玄阳宗宗主何在?”浑厚有力的声音在玄阳宗巍峨的宗门前响起,一直蔓延到宗门内部长老们议事的地方。 等到宗主和各位长老纷纷出现在山门想要看看是谁猖狂至此的时候,申川已经在门口无聊地跟守门的弟子聊了起来。 而玄阳总宗主在看到申川的面容时,一脸怒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瞬间变得恭敬有礼,“不知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家的大长老还有那个······嗯,那个小的是我杀的,要报仇的话尽管找我好了。”申川一时想不起来杜宇的名字,顿了顿道。 玄阳宗宗主闻言低垂的脸庞顿时一阵扭曲,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了下去,顿了良久才说道,“想必是他们父子得罪了长老,原是他们罪有应得,长老不追究就好了。” “嗯,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走了。”申川挥了挥手也不再看身后众人的脸色,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宗主,大长老就这么任由······”身后的长老一脸不忿地怒声道,他们玄阳宗好歹也是个一方势力,就这么任由别人杀了他们的大长老吗? “闭嘴,他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你要是气不过大可以去找他,不过就看你是不是他申川的对手了。”宗主的眼底划过一丝屈辱,语气狠厉地怒声道。 “申······申川?!你是说······”出声的长老一脸的不可置信,在得到宗主的肯定后顿时闭上了嘴巴。申川啊!那可不是他能够得罪的,就算是把他们整个宗门都赔进去也伤不了他一根寒毛。 第59章 玄色晶卡 冬去春来,落日森林内围的草地已经染上了一层嫩绿,从远搬了一把椅子在外面一边翻看手里的手札,一边懒散地晒着暖阳阳的阳光。 距离师父说的一年修养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任他这段时间怎么说破嘴皮子,团子也不叫他离开这里半步,更不让他使用体内的灵力。没有办法,他每天不是炼丹就是研究这本新到手的手札。 手札上面记录着主人对法阵的了解,和大陆上可以用任何东西布阵的阵法不同,法阵是以法布阵,法就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倒是和炼器师熔铸在法器之上的法则之力有些相似。上面说只要能掌握世间法则的秘密,斗转星移,时间回溯甚至是塑造一个崭新的世界都没有问题。 想必,这个戒指里的世界就是这么被它的主人塑造出来的。 从远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闭上眼睛感受起了周围万物运行的法则,薄唇微启,一声低吟默默地从唇齿间吐出,“水宿山行。” 话音刚落,从远就在瞬间睁开了双眼,一脸希冀地看向手中慢慢升起的金色铭文,不出所料,金色铭文流动到一半直接在半空中断裂开来,凝聚的法则也逐渐消散在空中。 从远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屈诸不息”这样的法阵他都能成形,为什么区区转移地点的法阵他完成不了。他不就是想出去吗?至于连这个法阵都不给力吗? 不能使用灵力,法阵又不给力,从远只能默默拿出了几份药材处理着,好在炼丹可以不动用灵力,只用精神力也行,不然真是憋屈死他了。 也不是说看书打发不了时间,只是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自身能力一直停滞不前总会让人心焦。 不过这段时间只专注于炼丹这一件事上的效果还是显着的,大部分的三品丹药他都能炼到上等的程度,不是一开始的一堆下等和其中掺杂着的少量中等,识海中的精神力也更加浩瀚,对精神力的掌控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晋级丹宗对他而言只差一个契机。 “团子。”处理好手上的药材,从远这才对着山洞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毕竟他不能动用灵力,只能使用团子的兽火。 听到从远的喊声,团子顿时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熟练地吐出一团赤金火焰,然后就自觉地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从远炼丹。 从烈日高悬等到日暮西山,从远这才用精神力控制着赤金火焰还给了团子。余光扫到炼出的丹药被团子自觉分为两份,其中一份已经被它吃空一半的丹药,从远顿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其中完好的一份收回了戒指。 “吱吱~”团子余光扫到消失在面前的丹药眼前一亮,两只红彤彤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从远。 “好好好,这就带你进去。”从远无奈宠溺地道。自从那天母亲留下的戒指被他解开上面的法阵后,也曾带着团子和掩日一起进去过那方世界。当时的团子简直就是进入水的鱼,四处撒着欢地乱跑,山上的奇珍异草不知道被它祸害了多少。 有一次团子单独在戒指里待了半天,直接吃空了半个山头,吓得他再也不敢让团子单独待在里面,再三叮嘱它不能乱吃才敢放心重新带它进去,不过每日一株奇珍异宝还是少不了它的,毕竟都有千年的年份了,他也不敢让团子多吃。 当然,团子这么吃的效果也是十分显着,浑身的毛发越发茂密洁白,只是身上也慢慢起了变化,生出了一些奇怪的银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团子没什么难受的他也就没有细究,毕竟团子本就不是普通的兔子,嘴巴也不同于一般兔子的三瓣嘴,更偏向于肉食者的嘴,生出这点变化来也没什么奇怪。 带着团子进入戒指里的空间之后,从远主要在那处小的院落里活动,只粗粗将山脚下那处占地宽广的宅院里长得茂密的植株见样移植出来了许多,松了松土后就不再进去,毕竟看样子那里之前也是有主人的。 另外,他又在那处小的院落的旁边另起了一处木屋作为他休憩的地方,因为那处院落里面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应该是他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住过的地方,他住进去也不合适。只有寻找母亲留下的蛛丝马迹的时候才会进入小院里的四间厢房。 那天见到的那间堆满法器的厢房,里面的法器已经被他分门别类的分别放好,摆放在一个个他自己动手做的博古架上面找起来也方便;还有一间厢房里面堆的丹药也是如此;剩下的两间厢房里一间装满了珍贵的药材和奇珍异宝,一间是各种不同的功法,全部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条。至于主屋他之前只粗粗扫了一眼就退了出来,毕竟可能是他母亲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他还是不要动的好。 今天进来主要还是照顾那些从宅院里移植出来的奇珍异宝,以及建造自己的居所,因为他发现一个木屋好像有点失算了,他要放在这里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 等他好不容易将一处木屋建造成型的时候,到处撒欢的团子也在这时跑了过来,嘴里不知道衔了个什么东西,闪闪发光的。 将它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后,从远这才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一张薄薄的玄色晶卡,右下角还雕刻着两片竹叶,细细看去,倒是和惊岁阁的晶卡有些相像,气息也是。不过,没有惊岁阁特有的标识,而且他现在没有惊岁阁的晶卡做对比,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不是惊岁阁传说中的玄晶卡。 “团子,你从哪儿找来的?”从远疑惑地看向一脸求表扬的团子,他收拾那四间厢房的时候没有看见这种东西,而山脚下的那处宅院他已经禁止团子出入了,山脉上更不可能有这种一看就是人造的东西,那只有······ “团子!你进小院的主屋了?!”从远一脸惊愕地喊道。 不等团子回答,从远瞬间就闪现到了小院的中央,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里面一地的狼藉,从远突然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是他大意了。 从正厅一路收拾到旁边的厢房,从远看着梳妆台下那一盒半开的妆奁里露出的金色晶卡一角,迟疑着上前将那枚金色晶卡拿了出来,上面确实印有惊岁阁的印记。 那这枚玄色的晶卡······从远迟疑地看向了手中跟金色晶卡气息相同的玄色晶卡,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看来,他有必要到惊岁阁走一趟了。 第60章 晋级灵宗 “团子,我不动用灵力,我就去惊岁阁问问。我刚才问你这枚黑色晶卡是从这个妆奁处拿的吗,你不也点头了吗?那它们放在一块惊岁阁肯定知道些什么啊?那我不得去问问吗?”从远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己跟前的团子。 他实在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母亲的一点线索,第一步会败在团子这个拦路神身上。 团子听着他的苦口婆心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是想到申老头的话,眼底犹豫的神色顿时坚定了起来,盯着从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申老头说了,远远这一年都不能出去,不然就算是他也救不了,为了远远的安全,它不能让远远出去。 飘在一旁的掩日也煞有其事地上下晃了晃剑身表示赞同。 从远看着被策反的彻底的两位,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头,“算了算了,每天跟你们掰扯的我都累了,反正也就剩两个多月了,我等得起。”他实在没想到师父的话对团子和掩日会这么管用,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感动它们太在乎他的安全了,还是气它们的一根筋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直等到对岸的花都开了,树叶也变苍翠了,申川所说的一年之期也终于到了。 从远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就是运转自己体内的灵气,感受着明显强劲不少的经脉,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轻微的弧度,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论灵力的浓度,还是戒指里的世界浓度更高点儿,毕竟那一座山脉的下面可是整整一条的上品灵脉。 五心朝上坐于山巅之上,从远开始疯狂吸收起了周围的灵力,直到感觉已经到了经脉所能承受的最大强度,从远才深舒一口气停止了修炼,下一秒直接离开了此方小世界。 “咔嚓。”回到山洞的瞬间,从远体内经脉内一层屏障悄声破裂,下一瞬经脉间如浓烟般运转的灵力瞬间就变成了稀薄的薄雾,这些雾气明显凝聚着比之前更强的灵力。 从远感受着体内明显更强劲的灵力惊喜地挑了挑眉,困扰他一年多的天阶灵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果然是厚积薄发的好处吗?果然还得是师父! 他这段时间一直有按照师父留下的丹方和药材按时炼丹吃药,其中就有温养经脉的药材,怪不得师父一直不让他动用体内的灵力,想必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吧,让他得以一举晋升灵宗! 目前晋升成灵宗唯一明显的好处就是,之前他需要三日才能走出的落日森林,现在不到一日就能走出去了。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城墙,从远熟练地拿出一套宽大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将团子也掩盖在斗篷之下,然后就踩着落日的余晖走进了镇中,来到了惊岁阁的门口。 将青是姑娘之前交给他的令牌拿给门口的侍卫一看,侍卫顿时恭敬地将他迎进了楼上的一处贵宾室,没过一会门口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从远看着团子吃着桌上精致的糕点漫不经心地道。 “公子?”进来的青是看着上首的身影有些迟疑地道。虽然还是一样的装扮,但是一年的时间从远又长高了不少,不能使用灵力又着意锻炼起了自己的身体,所以看上去身形又比之前高大了不少,再加上团子的大变样,青是一时间还真有些不敢认。 “嗯。”从远抬眸看着青是迟疑的神色顿了顿才低低应了一声,“是我。”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青是还以为······”青是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激动地红了眼眶。自从半年前云家大小姐在如意楼跟逐日队的人闹开之后,她还以为······ 从远听着青是略微哽咽的声音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青是抹去眼眶处的湿润,哑着嗓子担忧道,“公子当真无事吗?” “怎么这样说?”从远抬手品了一口手边的香茗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是四个月前,云家大小姐在如意楼跟逐日队的队员闹开了,青是当时正好也在,所以听到了一些。”青是微微垂眸,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当时那些队员是说林大哥的儿子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爹,后来不知怎么又谴责起了从公子,原本她还想着替公子辩上两句,但是没想到云大小姐也在楼上,当时就一鞭子将他们跟前的餐桌甩得四分五裂。 也是在那次她才知道,逐日小队自从从落日森林里回来之后为何独独不见了从公子,为什么她找人问起的时候,那些队员都是一脸憎恨的模样。 云小姐说从公子放走那人的同伙是为了将后果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想牵连到逐日小队,这是那个被从公子放走的人亲口说的。 云小姐说被从公子杀死的那人后台是一名天阶灵王,即便是当时那人的同伙劝他不要杀,他还是杀了,就是为了给林大哥报仇,可是他们不仅不念他的好,竟然还在诋毁他! 云小姐还说从公子现在下落不明,她在落日森林里寻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说他们忘恩负义,担了从公子的情却能有命在这里逍遥,真是罔顾从公子的义气。 听着青是的转述,从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是不想让他们知晓才没有解释,可是如今······罢了,只要他不再跟逐日队的有牵连,即便是玄阳宗寻仇也寻不到他们身上。 “我此次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摒弃脑海中杂乱的思绪,从远微微抬眸,淡淡的目光落在了青是的身上。 “公子请讲。” “这些是最后的修颜丹,以后不会再有。这是你们惊岁阁给我的令牌,我想让你拿着,修颜丹最后产生的所有收益留两成给你,剩下八成分为两份,一份给逐日队林杰的妻子,她的孩子应该几个月大了,还有一份给逐日队的陆铮鸣,告诉他是给逐日队的兄弟的。”再次提起这些故人的名字,从远总觉得恍如隔世。 “公子交代的事情青是定当办妥,只是万万不能收下这两成收益。”青是听完从远的决定急忙推辞道。 “你听我说完,我还一事问你所以才会给你这两成收益的。”从远抬手拦下要行礼的青是,在青是不解的视线中斟酌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惊岁阁传言中的玄晶卡是否存在?如果存在,玄晶卡持有者的身份惊岁阁知道吗?” 第61章 一共有两枚 “我们惊岁阁确实有玄晶卡,而且一共有两枚,一枚在我们阁主手上,另一枚在谁手里我也不清楚。”青是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这种高层机密的事情,不是她一个长河镇上的拍卖师能了解的东西,她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从远听着青是的回答心下微惊,幸好刚才他下意识地将一角雕有竹叶的信息隐瞒了下来,若是明确地说出了另一枚玄晶卡的特征,恐怕一场风暴是免不了的。 他原本以为玄晶卡即使有也该有好几枚的,这样他也好排除身份,可是现在只有两枚他倒是不好开口了,因为他不知道另一枚玄晶卡的拥有者——惊岁阁阁主对他来说到底是敌是友。在他拥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之前,他不能过早地将自己暴露在那些人的眼里。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青是有些好奇地看向上首沉默良久的从远,她看公子也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人啊。 “没事,就是听到过两分传言,所以一时好奇。” 从远沉吟片刻才抬眸看了一眼垂首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青是,拖着尾音思考了下,“青是姑娘······” “啊?”青是听着上首之人的呼唤下意识地抬起来头。 从远对上青是迷茫的视线顿了顿,他原本想的是让青是姑娘帮忙打听一下另一枚玄晶卡拥有者的身份,毕竟她是惊岁阁的人,打听起来也方便。但是这个身份的背后如果藏着什么不好的秘密的话,他怕这件事情会牵连到青是姑娘就不好了,想想还是算了,他自己去打听也是一样的事。 想到此处,从远幅度颇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以后的事还要劳烦青是姑娘了。”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从远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待,对着青是抱了抱拳就一把捞起桌上的团子打算离开。 “公子······” 从远听着青是略显迟疑的声音不解地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青是恭敬地垂首摇了摇头,笼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指却忍不住揪起了衣衫的一角。她其实是想问公子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如果离开的话还会不会回来,可是,她好像并没有立场去问这些。 “如此,青是姑娘多保重。”从远微微颔首过后毫不迟疑地离开此处,房间只剩下青是姑娘独自站立的身影,以及一声低的几乎都要听不见的呢喃,“公子也是。” 离开惊岁阁的从远脚步一转,拐过两个街角在一处阴影里停了下来,看着对角的闲音阁刚想要走进去,从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戒指里掏出一枚丹药吃了下去。这还是他收拾那间装满丹药的厢房的时候发现的,变音丹,可以暂时改变一个人的声音。 将身上一切方便辨识的东西都装进戒指里后,从远才一身轻松地来到了上次的人楼,里面依旧坐着上次的那个老者。 “这位客官想问什么事啊?”老者端坐在案后拿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头也不太抬地询问道。 “我想问惊岁阁玄晶卡的主人。”嘶哑粗重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连发出这道声音的从远都有些微惊,这改变的未免也太大了。 “惊岁阁阁主啊?一千万。”老者继续在台上笔走龙蛇,不过嘴角却莫名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毕竟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下好不容易有人要给惊岁阁阁主添堵了,他不得好好看看热闹。 “不是,是另一位。” 从远的话音刚落,老者手上刚才还挥舞地行云流水的毛笔顿时重重地划了出去,浓重的 墨水直接在纸上氤氲开来。 老者眼眸微垂,盯着手下的字惋惜地笑了笑,“可惜了,这幅字算是毁了。” 不在意地将这副字往旁边堆了堆,老者这才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了面前之人,在看到包裹的只露出下巴的从远时,老者的眼底划过一抹无趣,懒洋洋地偏头道,“那位的消息不在我这儿,客人若是想知道,只怕要前往遥州城的总部去看看了。” 遥州城,青云宗辖下第一城,那里是青云宗的地盘。 “如此,打扰了。”从远想到此处微微颔首,起身抱了抱拳就退了出去。 在从远退出房间之后,老者刚才还懒洋洋的神色顿时沉静了下来,抬起右手轻轻往前挥了挥。从房间的阴影里顿时走出两个面容平常的黑衣人,恭敬地单膝跪在了老者面前等待吩咐。 “跟着那人,我要知道他的身份。”老者抬眸看着已经合上的房门语气低沉地道。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突然有人要探听那人的身份,他不得不谨慎些。 “是。” 等到黑衣人出去之后,老者抬笔刚想写下什么却又觉得不妥,抬眸看了眼已经被滴上墨水的纸张,眼底闪过一丝沉思。以防万一,这件事情可能需要他亲自走一趟。 出了闲音楼的从远并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闲音楼就害得人家的人楼关了大半个月的门,因为他现在正在计算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遥州城和药谷所在的南漓国南辕北辙,并不顺路。距离药谷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若是再去遥州城耽搁的话,路上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根本赶不上药谷的比赛。 从远设想了一下师父知道自己没有参加药谷比赛的反应,惊恐地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赶了出去。算了,他还是先去药谷吧。遥州城不急,毕竟那里还有一个陈书,他早晚是要去的,再说消息也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就不在了。 想明白的从远脚步微抬刚刚打算向西南方走去,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将方向转向了遥州城所在的方向。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之后,从远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隐秘的气息,眼角一转直接进了前方的密林,借着树林的遮挡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后面的黑衣人追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从远的踪迹,他们在附近徘徊了两个时辰无果后只能先回去禀报。 第62章 长河上飘着的人 至于消失的从远已经在戒指里的世界专心淬炼起了经脉,毕竟他已经给戒指施了两层遮掩气息和痕迹的法阵,一般人还真察觉不到。 等到从修炼的状态中退出来,从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戒指里出来,一路沿着长河的方向往它的上游走去。 典籍里面记载过,长河流经药谷所在的广灵山,只要他顺着长河一路走上去,自然就能到达山谷。虽然方法笨了一些,但是对于他这个摸不清方向的人来说是最稳妥的办法了。毕竟,方向他摸不清,水流的方向他总不会摸不清吧。 一路走走停停地一月有余,从远顺着河流走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刚才河上好像飘过去一个白影。 从远身形在原地定了几息,慢慢挪动脚步退了回去,顺着河流往下游走出一段路之后,从远终于看清躺在河中央的是什么东西了,是一个仰面躺在河面上的人。 脚步轻点踩着河面追过去,从远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拎了出来,在河岸边将他放好之后这才分出一缕灵力探进了那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就是体内有一股热毒,这人应该是体内自觉产生了抵御毒素的屏障,将这个热毒暂时都拦截在了五脏六腑之外,现在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等会儿就不好说了。 这热毒别的都好解,只是其中一味炙斗铃用料极多,非是千年的拒冬草不可解。而这拒冬草虽名为拒冬,但是却生长于雪山之上,隐于山洞之中,极为难寻,而这南漓国向来四季如春,只有北朔国的绵延雪山上或可一寻,但是一来一往恐怕这热毒早就攻入肺腑了。 若是以前的从远即便是想救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 从远目光转向自己右手上的戒指,这里的山脉可是有一座雪山的,或许可以一寻。 等到从远在最后一处山洞里寻得一株拒冬草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出来就地炼起了解毒丹,给人喂了进去。 一轮弯月从东方升起,周身伴随着点点星辰点缀其上,长河一处荒无人烟的岸边有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篝火旁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玉面公子正双目紧闭靠在一处石头旁,衣衫上的竹枝暗纹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一顶造型精巧的玉冠束住了半头的青丝。 若是对面是一个懵懂怀春的小姑娘定然会沉浸在这副美人图里羞红了脸,但可惜,篝火对面坐着的是容貌更在他之上的从远,此刻正专心看着火上翻滚的热汤无暇看他,易为春就是在热汤翻滚的咕嘟声中睁开了眼睛,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艰难地坐起了身。 “你醒了。”从远先给等在一旁的团子盛了一碗热汤,这才给他递了一碗道,“喝点热汤暖暖。”这小子不知道在长河上飘了多久,他刚才也是一心给他解毒,忘了要烘干他身上的衣物,以防万一,他还是给他一碗热汤驱驱寒吧。 “多谢。”易为春一头雾水地接过从远递来的瓷碗有礼貌地微微颔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有些呆滞地愣在了原地,他不是在露华院饮酒的吗?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你在这长河上飘着,我路过这里顺手把你拉了上来。”从远瞥见他脸上的茫然细心地解释道。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看他这副打扮也不是会主动在长河上飘着的人。 一经从远提醒,易为春的脑海里也开始闪烁起了一些他遗忘的画面,好像他在饮酒后小师妹身边的侍女琢玉给他送来了一份醒酒汤,虽然他没用,但是想必是小师妹又出了新招,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水面上飘着,还是等他回去再看吧,毕竟小师妹再讨厌他也不会把他仍在水里的,这点他还是确定的。 想明白缘由之后,易为春感激地冲着从远的方向抱了抱拳,“还未多谢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在下莫为春,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从远。” “原来是从兄弟啊,不知从兄弟为什么会经过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啊?这是要往哪儿去?”听到从远的回答,易为春激动地端着碗凑到了从远的旁边,一脸好奇地问道。他得知道他这个救命恩人以后要往哪里走才好报答啊。 “月明城。”从远斜睨了一眼易为春脸上只是好奇的神色,顿了顿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药谷所在的广灵山就在月明城的境内。 “月明城啊,我熟悉,从兄弟是去参加药谷举行的大赛的吗?正好咱们顺路,不如就结个伴,我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招待从兄弟。”易为春听到月明城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非常自来熟地邀请从远同行。 小师妹既然差人过来,想必就不会空手而来,但是他自己还没有着手解毒,身上的毒却已经清了,想必是这位从兄弟帮忙给解了,再加上月明城中如今举行的赛事,这位从兄弟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用,我只是顺手拉你一把,不用报答。再加上我习惯独自一人行动,所以这位兄弟的盛情我还是婉拒了。”虽然没有隐瞒自己的去路,但是从远也并不是完全放松了警惕,他一直守在这人旁边只是为了防止他一个人躺在这里会遭遇什么意外,既然他现在已醒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而且这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药香味,一闻就知道是常年浸淫在炼丹里的老手,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展现出恶意,但是为了防止陈书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他还是独自一人前行比较好。 “从兄弟说的这是哪里话,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你一个人行走惯了怎么知道与人结伴而行的滋味呢,相信我,跟我一起走保证让你物有所值。”易为春拍了拍胸膛大言不惭地保证道,可惜从远对于他的盛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保持沉默不语。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他做出回应,这人就会一直激情无限地讲下去,他还是沉默的好。 果不其然,从远不再跟他搭话,易为春讲了一会儿很快就噤了声,靠在从远的肩膀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63章 捡了个赖皮膏药 从远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的易为春,都有些惊讶于他的自来熟程度,说好听点是不对人设防,说难听点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大半夜地靠着一个陌生人就睡了,也不怕人把他给抢了,毕竟他手上戴着的空间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样想的从远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上戴着的空间戒指也是一样的价值不菲。 易为春这副性子活到这么大,自然也不是个傻子。从远救了他一命,要抢东西早就趁他昏迷的时候抢了,哪里还会等他醒过来,再说他又不挟恩图报,虽然衣衫简朴,但是左手上的空间戒指这么敞亮,他可不相信从兄弟会做出什么危害自己的事情来。 易为春睡得放心,从远确是一夜未眠,等到浓重的夜色开始被薄薄的灰色所取代,从远这才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易为春放在石头上放好,一把抱起在自己怀里的团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被放下的易为春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看着快速消失在薄雾中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慢慢从石头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就追着从远离开的方向而去,只是追着追着,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解,从兄弟这是在顺着长河走吗? 至于走在前方的从远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一丝熟悉的气息,试着全速前进也没有甩掉身后的气息,从远刚想再借戒指躲一躲的时候,身后的气息突然停顿在原地不再追逐。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远也不耽误时间,连忙加快了脚程。 等从远走到太阳初升终于看到一座城墙的时候,同时看到的还有站在河边对着他热情挥手的身影。 “从兄弟,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你怎么才到啊。”早早地在城门口等着易为春嘴角咧起一抹大大的微笑,自来熟地揽住了从远的肩膀热情地笑道。 从远看到易为春的身影时已是躲闪不及,只能任由他追上自己,觑了一眼易为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从远顿了片刻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哎呀,从兄弟不认识路就直说吗?何必顺着长河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易为春嬉皮笑脸地上手拍了拍从远的肩膀上调侃道。他追出一小段路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要说是上月明城,明明有更近的路要走,为什么非得在长河边上打转,除非,这位从兄弟摸不清路,只能用这个笨方法。 于是他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就不再追了,而是抄了条近路提前进了城,还买了些吃食就站在长河边上等着,反正等不到也不吃亏,都是要去月明城的嘛,不愁见不到从兄弟。 但是,不出他所料,从兄弟还真来了。 易为春一想到从兄弟看上去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跟在长河边上打转了这么久,就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他真是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从远听着易为春的解释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他也不曾料到这一段的长河竟然会带着他饶这么大一个圈子,雾天他不能飞离水面太高,不然会看不见长河的身影,也是这个雾气的遮挡致使他没有察觉到远方的长河是在绕弯子,所以才给了他超近路的机会。 余光瞥见易为春笑得张扬,从远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直接挥手打掉了易为春揽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径直地往城里走去。 “从兄弟你去哪儿?等等我啊!”猝不及防被扔在原地的易为春见状急忙跟上,凑到从远的身边继续地喋喋不休。 “从兄弟,你带我一起嘛,我带你抄近路,保证比你现在的办法更快地到达月明城。再说了,你就算不带我我也是可以提前在下一站等着的吗?这样多麻烦,索性咱们一块去吧,啊?” 从远抬眸看了一眼餐桌对面让他吃个早饭耳朵也不得消停的易为春,抬手又给团子夹了些春卷,淡声道,“随你。”反正最后都是要遇到的,他也懒得折腾了。 “从兄弟,我跟你说,我最熟悉这······”还在继续自己劝说大计的易为春听到从远的回答顿时一脸懵逼地呆愣在了原地,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从兄弟这是······答应了? “从兄弟,你答应我了?!”反应过来的易为春顿时一脸惊喜地看向了从远,难道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打动了从兄弟。 从远看着对面眼睛亮晶晶的易为春沉默地点了点头,待看见易为春大张的嘴顿时出声道,“只一点,你别······”从远顿了顿还是改了个词,“你少说话。”算了,就算是让他别说话他也是憋不住的。 “嗯嗯。”易为春激动地捂住了嘴巴一个劲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但是早餐用到一半,易为春的嘴巴就已经开开合合不下十次,只是每次触及到从远淡淡的目光他就及时闭上了嘴,但是他越忍就越想说话,反正是让他少说话,没有说他不能说话。 易为春余光扫过吃得正香的团子,眼睛一转,立马殷勤地夹了许多早点放到团子的面前,一面夹还一边说道,“多吃点,多吃点。作为从兄弟的宠物,你要知道你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从兄弟的脸面,一定要吃得威武雄壮才好,这样才不损从兄弟的颜面······” 团子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把屁股对向易为春的方向,老实待在剑鞘里的掩日见此也无声地叹息一声屏蔽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他还没见过比自己还能说的人,真是忍无可忍。 一路上有易为春带路,脚步确实是比他自己跟着长河走要快上许多,而且路程上绝对不无聊,因为易为春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聒噪,以至于他都怀疑让易为春带路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直到看到眼前硕大的“月明城”字样的牌匾,从远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总算到了。 第64章 阴差阳错 “既然已经到了,就不麻烦莫兄弟带路了,在下还要去药谷询问一些比赛相关的事宜,就不同行了,莫兄弟请自便。”从远觑了一眼身旁依旧兴致盎然的易为春,抱了抱拳,语速稍快地告别道。这位莫兄弟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早离开他也是早得些清净。反正这一路上的吃穿住行都是他在结账,也不需要另外再请客答谢了,不然又是一番没完没了。 “从兄弟请自便。”易为春看着从远眼底隐藏的一抹轻松,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抬了抬手示意他先走。 从远看他这次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有些怔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都没答,赶忙施了一礼就往内城走去,徒留易为春在原地风骚地拿出一把折扇扇了扇,摇头晃脑地跟了上去。 等到从远疾步往前走了一会儿,察觉到依旧跟在自己身后的气息顿时有些无奈。只是他自己已经讲过了请自便,虽然不知道莫兄弟是不是在跟着自己的,他要是停下来问的话,万一莫兄弟只是跟自己同一条路那就尴尬了,他还是装作看不见吧。 将身后的气息忽略,从远默默加快了脚步。师父说过,从月明城进去顺着主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后会进入一个名为灵谷镇的小镇,在小镇后面的高山就是药谷的地盘。虽然他摸不清方向,但是一条路上的地址总不会摸错。 等到从远出了城池在路边看到一个上面书写着灵谷镇的石碑时,不远处的小镇也落入了他的眼底,可能是因为背靠药谷的关系,虽为小镇,但是繁华程度倒是不输月明城的主城,一路上都热闹非凡。 看着有年轻子弟正在收拾摆放在山脚的告示牌,从远连忙上前出声道,“打扰了,请问药谷举行的大赛是直接等比赛那天来参加擂台就行了吗?”师父只跟他说了药谷九月初有大赛,但是别的信息一概没说,他现在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流程。 “你怎么现在才来?比赛是九月初举行没错,可是一年多以前青云宗掌管的秘境似有要开启的迹象,所以这次比赛也就变成进入秘境的人选的选拔了,身份上也要格外核实,所以报名要在八月底完成,昨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谷里现在都在整合名单,明天就要进行初赛了。这个消息一年前就已经传遍大陆了啊,你不知道吗?”正在拆除告示牌的弟子皱眉上下扫了一眼从远,有些困惑地道。他们药谷比赛的章程早就告示天下了啊,怎么现在还会有不知道的。 从远在这个年轻弟子提起一年前的事情心底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等听到最后才知道是真的要遭。一年前那不是他正被师父要求安心养伤的时间吗?再加上他出来以后只去了惊岁阁和闲音楼,再然后他一路跟着长河南上,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哪有时间了解这些事情。 “这······我一直没什么途径了解外面的事情,不知道能否通融通融?”从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被师父知道他连名都没报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算账呢。 那名弟子看着从远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所以贴心地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你去那里看看吧,今天戚长老正好在,那些没报上名的正跟戚长老磨着呢,至于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从远顺着那名年轻弟子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堆人呢,于是连忙对着他抱了抱拳感激道,“多谢这位小兄弟,那我就不打扰了。” “你先去吧。”那名年轻弟子不在意地拜了拜手。 从远一走,他身后不远处的身影就暴漏在了那名年轻弟子的视线里。 年轻弟子扫过不远处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低声呢喃道,“不应该啊,那位上次大闹了比赛,应该不会来凑这个热闹了啊?” 只是等他再去细看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也只能将这点疑惑抛诸脑后,反正大赛上发生什么都跟他们这个小喽啰无关,还是不要多嘴了吧,万一是他看错了呢? 至于被人看到的易为春,此刻正坐在一棵的大树枝干上,靠着树木的主干悠哉游哉地看着不远处正试图往里挤的从远。 而此时的从远听着周围比易为春还要吵闹的声音简直头都要炸了,好不容易挤到了里面,从远看着正在跟以为胡子花白的长老大吵大闹的中年人,默默站在旁边围观了起来,他还是看看再说吧。 “我们可是炼丹师工会的丹师,难道药谷就因为我们是炼丹师工会的人就将我们拒之门外吗?看来药谷也不像是传言中的只秉治病救人之志啊?还说什么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就让我们报名啊?”站在桌子面前的一名相貌普通的炼丹师正在不满地大吼道。 “我们药谷并没有将你们拒之门外,之前来报名的炼丹师工会的炼丹师我们都已记录在册,不让你们报名只是时间已过,你们若是早些来自然也能报名。”胡子花白的戚长老面对一堆炼丹师依旧不卑不亢地道。 药谷与炼丹师工会原本就没有恩怨往来,只是炼丹师工会的炼丹师多服务于那些身后有势力的人群,只有灵石或者其他价值高昂的东西才能请得动他们。而他们药谷的炼丹师只秉承炼丹救人的医志,所以之前有炼丹师工会的丹师因为病人出不起药费而甩手不治的时候,他们药谷的丹师却分文不取地救下了那人,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所以药谷的名声越来越好,而炼丹师工会的名声则是不尽人意,长久之下,难免生出不少怨气,今日也算是他们的一场爆发,只是他也不会白白让药谷顶了这不好的名头。 戚长老看着面前聚成一堆的炼药师花白的眉毛微动,坚定地说道,“药谷比赛报名时间已过,还请诸位不要在此逗留。”原本他只是在这里帮忙解答一些参赛人员不熟悉或者不理解的事项,可不是为了跟这些人费口舌的。 第65章 误入露华院 戚长老说完余光扫过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从远,不禁眉眼微扬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其他人都争相要他通融,只有这个小公子立在旁边一言不发,这应该才是他今天要服务的对象。 没等从远说话,刚才出声的中年男子不屑地出声道,“他能有什么要了解的,连炼丹师工会的认定牌子都没有,我看你们药谷也就只配让这些没有势力的散修参加了。” 戚长老听着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禁沉了眉眼,张了张嘴刚要反驳突然有一道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下炼丹师都要以你炼丹师工会为尊呢?怎么?药谷的弟子也没有炼丹师工会的认定牌,是不是也不算是炼丹师啊?” 嘲讽的声音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自觉地给出声的人让出了一条道路,这么明目张胆地嘲讽炼丹师工会的人,他们也想见见是何方神圣。 易为春就是这样在周人瞩目的视线中走到了人群的中间,脸上还残存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见到从远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深,笑容满面地道,“从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我就说我们要一起同行吧,也省得这么多的波澜了。” 从远从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是谁,如今看着他站到自己面前,张了张嘴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戚长老见到易为春的面容时下意识地想要行礼,不过被易为春一个眼风制止了。 “你又是谁?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信口雌黄。”中年男子瞬间被易为春抬到这么高的高度顿时有些心慌,口不择言地辩解道。药谷出类拔萃的弟子众多,疯子也多,他还没傻到在药谷门口去挑衅这些疯子,刚才只不过是不能报名所以气昏了头脑,毕竟青云宗掌管的秘境原是千年前由中遥国掌管的,里面天材地宝众多,他实在是心动。 “奥,在下莫为春,不过是路见不平,替药谷的炼丹师问一声罢了。”在易为春说出“莫为春”三个字的时候,戚长老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站立在一旁缄默不言,算了,反正也不是他该管的事。 “你算是个什么······”中年男子看他这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眉毛直接竖起,张了嘴就要开骂,结果猝不及防被身旁的伙伴扯了扯袖子。 “你干什么?”中年男子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同伴,没看见他正骂着呢吗?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替药谷的炼丹师问上一句,没看旁边药谷的长老都没说什么吗? “他叫莫为春。”拉住中年男子的同伙低低地在他的耳畔急声道。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易······”中年男子说到一半,剩下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地看向了对面的易为春。他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他们这些炼丹师内部传言,药谷少谷主易为春出门在外都以莫为春为名示于人前,他刚才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他原本还在这小子开口的时候想着幸好药谷的疯子都不在这儿,哪里想得到最疯的一个疯子已经在这儿了。 看着对面依旧笑容可掬的易为春,中年男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巍巍地道,“我······我没这么说过,你不要污蔑我。我······我还有事,不跟你在这儿计较。”说完也不敢看易为春的脸色,着急忙慌地就带着身边的同伙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妈呀,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敢拿丹鼎往人头上砸的易为春,他一个皮脆的炼丹师可不敢去招惹这个疯子。 笑吟吟地看着那群人的身影,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不过在对上从远探究的视线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副翩翩浊公子的模样。 “从兄弟,走,我请你到露华院喝酒,算是尽一尽我这东道主的本分。”易为春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前一把揽过从院的肩膀就要带着他往外走去。 没等从远拒绝,易为春就抢先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跟我走,我给你报名。” 从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易为春依旧笑盈盈的模样,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任由易为春将他往外带着。虽然套路跟陈书一样,但现在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也不惧他有什么花样。 但是,当从远看到露华院二楼栏杆处三三两两香肩半露的美丽女子时,突然有些后悔跟着来了。 只是,即使他再后悔也没用了,已经到了门口了,易为春可不许他这么就逃了,从远也只能硬着头皮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仿佛一个任由人摆弄的木偶人。 倒是一直拉扯着他的易为春感受到他肢体的僵硬,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恶趣满满的笑意,带着从远熟练地上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这一路走过去,不少姑娘都热情地对着易为春甩了甩手帕,当然,也有不少对着从远暗送秋波的,毕竟,出入这里的客人,颜色还这么好的真是少有。只是,目不斜视的从远一个媚眼也没接收到。 在座位落座之后,已经有熟识的老鸨跟了上来,热情地凑到易为春身边,觑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从远,手中的帕子一甩道,“莫公子,怎么今日还带了这么俊俏的公子来啊。是老样子,还是······再添几位呢?” 风韵犹存的老鸨语调拉长,打趣似的睨了一眼风流浪荡的易为春。 “新认识的兄弟,我就还是老样子,倒是花妈妈要好好给我这位兄弟挑一挑。”易为春觑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从远,压低声音在花妈妈耳边调侃道,“估计是第一次来,要不要留住这位客人还要看花妈妈的眼光了。” “那是,莫公子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等着瞧吧。”花妈妈手中的帕子一甩直接带出一阵香风,说完朝着从远的方向抛了一个眉眼就扭着腰肢下去了。 从远眼观眼,鼻观心地只当没看见。 第66章 噬灵草的消息 等到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从远这才抬眸看向上首坐姿潇洒的易为春,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莫兄弟有什么方法帮我报名?若是成功,从远必定奉上厚礼相谢。” 他要参加这次药谷举行的大赛,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嘱托。还有一点,师傅说,药谷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在花木园里任选三株药材,而千年前已经被列为禁品的噬灵草就种在花木园的一个隐秘的角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治病救人的药谷里会有噬灵草这样的东西存在,但是师父没有理由拿这件事情骗他,而且前三名能采的药材数依次递减,也就是说只要他能拿下前三的任意一个名次,就能得到噬灵草。 这才是他放着陈书不除也要先来药谷的原因,毕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让一个天之骄子从云端坠入到泥土里更好的复仇方式了,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哎,从兄别急嘛?等咱们喝喝酒,好好享受享受,我自然会帮你办成。”易为春眉眼微抬懒懒地看了一眼从远,抬手示意从远饮酒。他这一路跟着这位从兄弟那可是滴酒不沾,如今到了他的地盘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从远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皱了皱眉想要开口,掩上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鱼贯而入的四位妙龄女子身上带着阵阵香风走了进来。 “奴家似锦,奴家秋光,奴家拈梅,奴家花两,参见两位公子。”四位美人肥环燕瘦,各有千秋,但是统一行礼拂下身去,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为首的似锦面若桃花,额前正以桃花花钿点缀,一袭百花曳地裙更显面容娇美;秋光则似秋日的菊花一样俏丽于枝头,一袭撒花烟罗裙配以同色的菊花花钿更显风姿;拈梅人如其名,面庞高冷而娇艳,一朵血红的红梅点缀在额头又柔和了她一身清冷,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衬得人肤色胜雪;最后的花两则似茉莉般清新脱俗,发间一朵纯白的茉莉花香气清幽,一袭银纹百蝶穿花裙更为她添了一份姿容。 “都起来吧,似锦和秋光你们先过来吧。”易为春以手撑额,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似锦和秋光顿时展颜一笑,一左一右地上前跪坐在了易为春的身边,一个喂酒,一个捶肩。 “至于剩下的二位,可要好好服侍那位公子。”易为春一手揽住身旁似锦柔软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引来美人一声娇呼,一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拈梅和花两去服侍从远。 “是。”拈梅和花两娇娇柔柔地应了一声,就面容含羞地向从远的方向走去。她们从进来就看到了,这位公子的相貌可不比莫公子差,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我就不用了,我只是来跟莫公子商量一些事情了,两位尽管去服侍莫公子就是了。”从远看着含羞带怯越走越近的美人,慌乱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过来。他是来想办法报名的,可不是来花天酒地的。 “这······”头一次被人拒绝的美人顿时无措地看向了一旁的易为春,这位公子是莫公子带来的,她们要问过莫公子才好把握个度。 “没事,你们继续,从兄弟就是没经验,你们帮着他适应适应就好了。”易为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示意她们继续,说着一边用嘴接过美人喂的葡萄,一边还对从远抛了个眼神,看兄弟对你好吧。 从远看他那副欠欠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反驳,拈梅和花两就一前一后地围坐在了他的身侧,花两甚至直接端起一杯酒水递到了他的嘴边,眉眼含羞地道,“公子请用。” 从远垂眸看着嘴边的酒水眉心直跳,刚想要抬手压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闹到了房间门口。 “嘭!”原本紧闭的房门瞬间被一件重物砸开,那件重物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从远和易为春以及他身边的两位姑娘对着突然的动静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神淡淡地看向了门外的情景,倒是这突然的声响吓得花两一个手抖,杯中的酒水有一半都洒在了从远的衣襟上,花两看到这一情景顿时吓得伏跪在地,声音颤抖着道,“奴家该死。” “没事,你们不用服侍我,就先······先在旁边待着吧。”从远没有管衣襟上的酒水,反而率先抬手扶起了跪伏的花两,轻声地安慰道。他原本想着让她们退下这片是非之地,但是现在门外不知道是什么个情景,让她们出去万一连累了她们就不好了,索性这里有他在,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替她们挡一挡。 “多谢公子。”花两闻言顿时感激地看了一眼从远,同拈梅一左一右老实跪坐在了从远的身侧。 这时从远也终于看清了砸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是一个双手被缚在背后的人,眼下唇色乌青,一看就是中了毒的缘故。他在这里跟这里的人没什么交集,总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眼下能产生这些纠葛的也只有这位莫公子了。 从远侧首看向上首的易为春,他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仿佛没有半分兴趣,依旧懒懒地半靠在似锦的怀里,任由秋光给他喂葡萄,只淡淡地抬着眼皮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影,“这位是?” “易却。”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冷的不带有半点情绪。 但偏偏就是这样无悲无喜的声音让玩世不恭的易为春瞬间坐直了身子,脸上立马挂上了有些讨好的笑容,有些谄媚地道,“小师妹怎么亲自来了?” 从远见易为春这罕见的讨好卖乖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地往门外看去,倒底是何方神圣能震慑住这么个放流浪荡子。 只见逆光的门口踏进来一个纤瘦的身影,才刚刚站定就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她原本就苍白的面色倒因为这咳嗽添了几分红润的气色,只是一看便是不正常的红晕。 第67章 送上门的筹码 巴掌大的小脸倒是有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镶嵌其上,只是那双眼睛里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未经雕刻的玉簪松松地挽着,有几缕秀发零碎地飘在了她的耳侧。一袭银丝白纹昙花长裙勾勒出不足一握的腰身,更显得她身量纤纤,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牧晚情进来后径直走到了易为春的身侧,等到易为春自觉让出自己的位置后,牧晚情才在他的座位上悠悠坐好,似锦和秋光也极有眼力见地退到了后面。 “我来是来跟你说一声,上次有人收买我身边的侍女,换掉了我准备的礼物。”牧晚情话音刚刚落地,顿时有一名眉眼处有一道刀疤的侍从像拎小鸡仔子一样,拎着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扔到了地上的易却身边。 易为春听着小师妹把毒药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眼角顿时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是该感谢小师妹送来的这份礼物吗? “人我已经给你送到了,随你处置。”牧晚清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地上的两人冷冷地开口道。 “对了,我给他下了点药的时候,他也承认是他命人趁你酒醉将你打晕扔进长河里的。”牧晚情余光扫过地上气若游丝的易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不紧不慢地添上了一句。敢借她的手下毒就要准备承受事情败露后的后果。毕竟,她的手,可不是这么好借的。 “二师兄?他为什么······”易为春问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眼底却多了层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二师兄啊,二师兄,你说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我原本就没打算参加这次的大赛的,你这么迫不及待地阻止我,倒是让我起了一点想要参加的兴趣。”易为春蹲在了易却的身前,意味深长地抬手拍了拍易却的脸颊。 看着他易却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易为春嘴角的笑容不禁加深许多,顿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放心,逗你玩的,我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比赛干什么,有空去跟人挣个面红耳赤还不如在露华院喝两壶好酒。”不过,易却的多此一举正好为他解决了一件难事,他说不定还要感谢他主动送上门来呢,不然为从兄弟报名的事情他还没有筹码呢。 瞥了一眼易却骤然放松的面孔,易为春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恶趣味的笑意,施施然走到从远对面的座位上坐下,右手托腮满意地欣赏起了易却的表情。 听到易为春这样说,易却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易为春不去,那他就还有机会。 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彻底,就听到易为春猝不及防地开口道,“虽然我不去,但是我给你找了个劲敌呢,二师兄可要加油哦。” 说着也不管易却的脸色变得如何难看,易为春抬手将一直畏畏缩缩站在门口的小师弟招了进来,朗声道,“易连,你回去告诉谷主,就说想要易却完好无损地参加接下来的比赛的话,就在比赛的名单上再加一个名字。” 年纪尚小的易连闻言顿时一脸为难地看了眼地上的易却,他只是怕牧师姐下手没个轻重而已,所以这才一路跟了过来,但是现在让他去禀告谷主这样违背规则的事,他是真的不敢,谁不知谷主向来墨守成规,让他在报名之后再添一个名字,那不就是让他自己送上门去给谷主骂吗? “少······四师兄,我真的不敢。”易连刚开了口,瞥见易为春不怒自威的脸色连忙改了称呼,顶着易却希冀的目光忐忑地开口道。 “没事,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对了,要添在名单上的名字是从远,你记住了吗?”易为春不在意地挥了挥袖,一脸真挚地鼓励道。 对上易连还是犹豫的目光,易为春直接给他下了一剂狠药,危险的目光在易却的双手上认真凝视了起来,幽幽地开口道,“或者,你要拿着你二师兄身上的哪件信物去禀报?让我看看,是一个手指好一些呢?还是整个手掌好一些呢?” 易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见状连忙拱了拱手就退出了房间,“四师兄息怒,我去就是了。” 唯一担心易却的人走了,易却看着周围剩下的一堆疯子有些瑟缩地将身子蜷缩了起来。他不该招惹易为春的,参加比赛的天骄那么多,只除了他一个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好处,是他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一下招惹了两个疯子。 不过,座位上的两个疯子显然没有多在意他的死活,疯子之一的易为春现下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对面的从远,一脸傲娇地说道,“从兄弟,我就说我没骗你吧。放心,有这个傻子做筹码,谷主会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报名册上的。” 从远看着对面笑得一脸张扬的易为春,沉默地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了对面一杯。怎么说呢,虽然这样的办法确实有效,但是他这么显眼地出现在谷主面前,即便药谷谷主让他进了名单,确定谷主不会第一个拿他开涮吗? 还有,这位莫兄既然跟这身穿药谷弟子服饰的二人同为师兄弟,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真的不会触怒谷主吗?或者说他是有什么有恃无恐的筹码? 他记得,药谷的少谷主的名字,应该是叫易为春的吧,跟这位莫兄倒是只差了一个姓。还有刚才那个叫做易连的小弟子,他刚才脱口而出的是个少字吧? 想明白的从远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浅浅地饮了一口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许莫兄弟的姓氏就是那个秘密了,他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了。 面对从远的沉默,易为春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微微侧首看向了上首一直安静的牧晚清,漫不经心地说道,“多谢小师妹将二师兄给师兄带来,至于师妹的侍女还是交由师妹自请处理吧。你知道的,我对美人向来是怜香惜玉的。” 第68章 小丫头下手还挺狠 牧晚清闻言稍稍侧目,见易为春依旧是那副风流轻佻的样子微微颔首,淡声道,“既然如此,逢话,就赐她无痕水吧。” 牧晚清的话语一出,易为春扇动手里折扇的动作顿时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是。”那名眉眼处有一道刀疤的侍从恭敬地行了一礼,就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熟练地拿出了一个净白如玉的瓷瓶,慢慢朝着那名侍女走了过去。 琢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逢话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抗拒地往后退了退,嘴里不住地呢喃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同安公主的人,我是同安公主的人!” 在近乎疯癫地呢喃了几句之后,琢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双美目瞪向了上首的牧晚清,哑着嗓子嘶吼道,“四公主,我是你姐姐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若是被同安公主知道了,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咳咳。”牧晚清抑制不住地轻咳两声,一双眸子冷冷地俯视着下面的琢玉继续道,“大姐要怎么对我是她的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如今身为我的侍女却背主,赐你无痕水已经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呵呵。”琢玉看着逢话手里越来越近的瓷瓶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不屑地睨了一眼地上毫无风姿的易却一眼。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这么个男人,她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他不会不知道牧晚清的手段,如今却伏在地上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为她讲,生怕连累到了他自己。 不过两息的功夫,走到琢玉跟前的逢话已经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硬地手中瓷瓶中的药水灌入了她的口中,无色无味的无痕水下肚,琢玉的眼角绝望地流过两行清泪,面上闪过一抹惨笑看着上首的的牧晚清断断续续地道,“牧晚情,你······不过是侥幸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等到······等到同安公主想起你的时候,你······也逃不掉的。” 琢玉的话音落地,她的眼睛也在瞬间失去了光彩,仰起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地栽倒在地。 逢话看着她倒下的身躯,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也就在这时,琢玉的身体出现了缺口,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无声无息地腐蚀着她的身体。 虽然最后结果是很干净的,但是过程中显露出的血淋淋的场面还是吓到了露华院的四位姑娘,从远看着琢玉消失的干干净净的身影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倒是上首的牧姑娘和易为春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仿佛什么不放在心上。 听着身后传来难以抑制的干呕声,从远微微侧首淡声道,“你们先出去吧。” 他也没想到这位牧姑娘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场面,但他也不是善良过头的人。莫兄所中的热毒若不是碰巧遇到了他,而他又碰巧在之前解开了太虚戒,不然也是无法将他救回的,即便是最后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也是情况难料,这种致人于死地的行为,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理所应当。 “多谢公子。”拈梅和花两对视一眼柔柔地拜别一声退了出去,实在是刚才的画面太过可怖,她们还是退出去再说吧。 “既然从兄弟怜香惜玉,那我也不能落后,你们也退下吧。”易为春侧目扫过拈梅和花两慢慢往后退的身影,手中的折扇一挥也让似锦和秋光两位姑娘退了出去。要不然等下只他有在旁服侍的姑娘也不好,反正今日他主要是来喝酒的,有没有姑娘也无所谓了。 等到露华院的四位姑娘都退了出去,整个房间也就剩下了从远他们四人以及躺在地上的易却。 上首的牧晚情视线不在意地从从远和易却的身上扫过,最后清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易为春的身上,注视了他良久才慢条斯理地道,“看来师兄身上的毒已经清了,如今还有闲心来露华院饮酒。” “多谢小师妹关心,遇到了从兄弟妙手仁心,可不是已经清了吗?”易为春潇洒地转了转手中的折扇朝着牧晚情的方向拱了拱手,玩世不恭地笑道。 牧晚情闻言眉头微挑地看向一旁的从远。据她所知,拒冬草可是十分难寻的啊,没想到易为春还有这等机缘。不过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心让人去找。 牧晚情看着从远波澜不惊的侧脸很快移开了视线,起身慢慢走到了易为春的身前,宽大的衣袖仿佛不经意地在他身前拂了拂,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师妹请便。”易为春脸上的笑容不减,笑容可掬地伸手道。 等到牧晚情的逢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之上的时候,易为春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不见,眉心微蹙,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黑血来,连眼角都缓缓流出了一丝黑血。 从远看着这突然的变故还没来得及开口,易为春就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朝从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从兄弟先享用,我先清个毒,等会儿再继续。” 等到易为春吞了一个清毒丹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这才有时间一一对应配了相应的解药,着手炼了颗丹药之后,才在耳朵流出黑血之前服下。稍微运转了一番体内的灵力清出最后一点毒素,易为春这才潇洒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不满地嘟囔道,“小丫头下手还挺狠的。” 从远看着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默默抬手灌了自己一杯茶水,究竟是这个世界太疯癫?还是他自己太格格不入了呢?下毒的当面下,中毒的当面解,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让从兄弟见笑了。”重新整理一番又恢复他翩翩浊公子模样的易为春,有些抱歉地朝着从远的方向拱了拱手,他也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不给他面子,无时无刻不在动手。 “哪里,莫兄弟······随意。”从远略有迟疑地回应道。 “呵呵,从兄弟先喝一会吧,想必易连马上就会带好消息来了。”易为春也不在意自己在从远面前失态,自己拿起一只小巧玲珑的酒壶就一饮而尽。 至于被他惦记的易连······ 第69章 暴躁的申川 如今正一个人苦逼地候在冷风里呢。 易连候在谷主的院子里,听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恨不得自己今天就没来过这里,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在这里白白等训斥,而且正好碰到那位来药谷的时候,这不是纯纯找不痛快吗? 一阵凉风吹过,易连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外面的易连悲惨萧瑟,里面的两个老头倒是吵得热火朝天,甚至已经有人不痛快地撸起了袖子。 “你这个家伙怎么越老越固执,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可曾要你做过什么吗?如今不过是让你添个人名进去,有这么麻烦吗?”撸起袖子的白衣老头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中年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果从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白衣老头就是他那一年多没有出现过的师父。 只是往常看上去脾气甚好的申川现在正怒上心头,吹胡子瞪眼呢,因为他现在跟从远一样,也在为着药谷比赛的事情奔波呢。 他原本告诉从远的信息是没错的,而且药谷比赛向来不看身份,只要通过初赛都可继续比赛。但是这次正好不巧了,他上次前脚刚去捞从远,后脚青云宗的秘境就发生了异动,但那时他正好去守着从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这件事的新鲜度都已经过了,所以也就没人念叨到他面前,等到几日前青云宗举行选拔秘境人选的比赛时,他才真正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等他回到落日森林的时候,山洞已经人去楼空,他只希望从远能够及时赶上。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药谷,谁知道药谷的报名时间已经过了,他只能跟着那些药谷的长老一起查看报名册上的人选,结果看到最后都没有从远的姓名,好不容易想走药谷谷主的门路走个后门,结果这小子还不愿意,真是气煞他也。 对面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腰间象征着药谷谷主的令牌正牢牢地系在腰带上,一双眼睛目若朗星,正微微垂着盯着手中的茶水,短短的黑色胡茬给他圆润白皙的脸庞增加了一丝威严,“老申,不是我说,你自己炼出的丹药都难看成那样,你徒弟炼出的丹药那还能看吗?你就不能从青云宗十个名额里抠一个给他,不是更方便吗?” 老申的炼丹是他教的,他自然知道他炼丹的那副德行,向来都是惨不忍睹,还是不要去祸害他们药谷的这块清净地了吧。再说,又不止他们药谷有进入秘境的十个名额,那是由青云宗掌管的秘境,往常都会自留十个名额的,这样不会过少也不会过多引起各方势力的不满。 这次青云宗给炼丹师十个名额,也是因为秘境之内有的地方毒物横行,需要炼丹师施以援手,所以全权托付给药谷举行比赛,前十名去,剩下的八十个名额由各大势力公平竞争。凭老申的地位,从青云宗的手里抠一个名额也不难。 申川听着易簟清懒懒的语调顿时眉毛倒竖,粗声粗气地吼道,“是我不想吗?等我知道的时候那些小兔崽子已经把名额分完了,我怎么好意思从那些小崽子的手里扣。再说了,我要你加上从远的名字也不仅仅是为了那一个名额。”申川说道最后语气稍稍带上了点不足,毕竟他是帮小从远惦记着药谷的那些药材呢。 “那还是为了什么?”易簟清瞄了申川这罕见的模样一眼有些稀奇地道,还有什么是他申川不能说的。 申川闻言目光游离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嘟囔着说道,“他想要噬魂草。”噬魂草被大陆列为禁草,也就药谷的花木园中因为研究需要所以还留有几株。但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有数的,即便是谷主也不能轻易采摘,他这不是不想麻烦老易吗?这才让从远费了一番周折。 “你······”易簟清听清楚申川口中嘟囔的是什么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愕了半晌都没有开口。 外面候着的易连听着院内恢复平静,顿时以为谷主和那位的事情已经谈完了,连忙高声恭敬地喊道,“谷主,易连有要事求见。” 易簟清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动声色地剜了申川一眼,这才朝着外面淡声道,“进来吧。” 踏进房门的易连率先朝着谷主的方向鞠了鞠身,随后就是恭敬地向申川行了一礼,“申长老安好。” “不用多礼。”申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于这种小家伙他向来是不怎么计较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易簟清喝了一口旁边的香茶,面无表情地问道 “谷主······”易连看着谷主不太好的脸色,迟疑地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申川斟酌着开口道。 “说吧。”易簟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反正他们药谷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是四师兄。听牧师姐说是二师兄借了她侍女的手给四师兄下了剧毒,还趁他醉酒把他扔进了长河,就是为了不让四师兄参加这次的比赛。如今,牧师姐已经把二师兄带到四师兄面前了,四师兄说,四师兄说······”易连斟酌了两下都没有成功开口,他实在是不敢在墨守成规的谷主面前说这些。 “你放心说。”易簟清将茶杯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不怒自威地沉声道。 “四师兄说要是谷主想要二师兄完好无损地参加接下来的比赛的话,就在比赛的名单上再加一个名字。”易连面对威严的谷主咬了咬牙豁出去地急声道。早知道他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牧师姐就算下手再狠,有四师兄在总不会要了二师兄的性命,现在好了,把自己都给牵扯进去了。 易连说完之后,易簟清顿了许久才开口道,“是谁?” “啊?”脑子转不过来的易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谷主,在反应过来谷主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忙不迭的开口道,“从远。四师兄说那人叫从远。” 第70章 报名的前提 易连的话一出,原本还懒懒散散的瘫着身子看戏的申川瞬间坐直了身体,和对面的易簟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错愕。等他回了回神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说为春那小子说的是从远?身边跟着一只兔子的从远?” 易连听到申川的疑问声挠了挠脑袋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师兄的对面确实坐着一个旁边蹲着兔子的少年。”四师兄又没有当着他的面介绍从远是哪一位,但是申长老所说的这个特征房间里面确实有一位,至于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了。 听了易连的回答,申川若有所思地靠回了椅背上,低声呢喃道,“有这个特征,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毕竟又叫从远身旁还跟着一只兔子,还要参加药谷比赛的炼丹师应该也没有第二个。 “老易啊,你也别矫情了,那小易都这样说了,你还能拒绝他不成?”出现这样的小插曲,有了把握的申川顿时也不生气了,懒散地睨了一眼对面的易簟清幽幽地调侃道。这可是为春亲自要求加上的名字,他就不信这老家伙会不同意。 果不其然,易簟清虽然眉间有些许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也罢。小连,你去告诉那小子,就说我同意加上从远的名字,但前提是他也要参加此次的大赛,而且不能放水。”只要那小子不放水一切都好说,反正他就算要求那小子全力以赴他也不会当回事儿。 “是。”易连听到谷主答应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谷主肯答应,他就好去给四师兄答复,要是谷主不答应,他还真不确定四师兄到时候会对二师兄怎么样。 等到易连退了出去,申川这才微微从靠背上离开,关心地道,“怎么?为春还是不愿意参加药谷的比赛吗?”按理说砸一次药谷大赛的比赛离消气还远着呢啊?怎么就半途而废了呢? “唉。”不知道申川心里活动的易簟清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烦心地摩擦着,叹了一口气才无奈地道,“那小子气性高,之前因为他母亲的事,一直想着要砸了我的颜面才一直埋头炼丹,现在砸过之后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在乎药谷的颜面,一时倒是没了努力的方向,整天浑浑噩噩的,估计这次也是任由易却那小子算计他,不然也不会等到晚情将人送到他面前都没个动静。” 申川听着老伙计略带苦涩的话语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儿女多了都是债,还是个让人心甘情愿背上的债,像他这样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 “你确定为春会乖乖听你的话参加比赛?”申川想起当年易为春那小子在大赛夺冠后不上台领奖的倔强劲,突然怀疑易簟清此举是否可行。 “你放心,他既然能求到我面前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必须要完成的,要不然他直接让小连去威胁大长老就是了,大长老不会不管他的亲传弟子,只是有些风险罢了。如今他连这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你就知道他的决心了。”易簟清长叹一声道。毕竟,也就只有这时候他们父子才会产生一点交集了。 知子莫若父,易连将他的话带给易为春之后,易为春虽然脸色不好,但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过是参加一次比赛,没什么的。 等到易连将易却带了下去之后,易为春这才抬眸对着从远不在意地笑了笑,“从兄弟宽心,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让你报上名的。” 从远望着对面笑得轻松的易为春,总感觉他的这层笑容下面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情绪,于是顿了顿,斟字酌句道,“莫兄若是为难的话,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参加这次的大赛。”毕竟,于他而言,他也有办法要陈书生不如死,噬灵草只是一个相对而言不错的选择罢了。他不想踩着别人的伤口去勉强别人为了他的事情妥协。 “从兄弟不要多想,反正我去也是凑个数炼两手,没什么损失,正好还可以和从兄弟切磋切磋。”易为春解释到一半,眼睛一转突然改口道,“从兄弟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就陪兄弟饮了这壶酒,咱们今天一醉方休,明天再一同上场。” 从远凝视着对面举起酒杯的易为春久久未动,就在易为春以为他坚持不饮酒,打算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的时候,对面的从远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他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美酒入喉,从远的眉心微蹙,最后还是爽快地咽了下去。他不是不通世事的人,莫兄弟作为药谷的少谷主,跟他并没有利益关联。既然不愿参加这次的比赛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可是为了让他能够成功报名,他忍下了,那这杯酒他也要敬一杯。 易为春看着从远豪爽的动作眉头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最后爽朗地大笑了起来,朗声道,“好,从兄弟爽快。”说完易为春也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畅饮一夜的后果就是,从远和易为春两人在房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从远揉着宿醉的额头醒来的时候,团子已经窝在花两的怀里享受着它精致的早餐了。 这边的花两见从远从榻上坐起,柔声地问候道,“公子你醒了,解酒汤已经准备好了,花两这就给你端来。” “多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从远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迷糊地问道。他记得昨天那一小壶酒不过就是三四杯的量,他以为没什么的,怎么就醉了呢。 花两看着跟昨天判若两人的公子偷偷地笑了一声,在从远发觉之前连忙回话道,“已经巳时了。”她们姐妹早上已经来看了几次了,因为两位公子还没苏醒所以就没打扰,只事先将解酒汤温着,再给这位从公子的兔子准备些吃食。 “巳时。”从远迷茫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在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之后,语调顿时惊的微微上扬,“巳时?那药谷的比赛?” 第71章 比赛正式开始 花两看着突然陷入呆滞的从远犹豫地开口道,“药谷的比赛一大早就开始了呀。”从公子不是莫公子的兄弟吗?莫公子作为药谷的少谷主不会不知道比赛的时间啊? 就在从远坐在塌边脑袋发懵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从兄弟放心,药谷的初赛起码也要进行两三天的时间,不会这么快的,咱们的报名次序估计也是在后面。”易为春揉了揉半睁的眼睛懒散地解释道。再说了,即便他们的名字是在前面也无妨,反正只要在初赛结束前参加就行了,不耽误。 听到易为春的解释,从远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他还以为又错过了呢,还好还好。 等到从远和易为春在露华院用好午膳赶到药谷的时候,药谷的中心广场上已经里人满为患。 不过,身边有一位药谷的少谷主,不担心进不去。 等到易为春带着从远走到药谷弟子所在区域的前排坐下时,下午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宽阔的广场上如今正站着将近一百位的炼丹师正在炼丹,放眼望去很是壮观。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易为春用折扇敲了一下旁边易连的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 易连摸着被敲打的头刚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一回头看见坐姿潇洒的易为春顿时收敛了脾气,不满地嘟囔道,“现在是初赛的第三场,以一百名炼丹师为单位,他们已经辨别处理好药材,现在正在炼制二品丹药生肌止血丹。” 易为春扫了一眼台下因为炸炉而遗憾退场的炼丹师轻嗤一声,吊儿郎当地道,“要我说直接从三品丹药炼起不就行了吗?反正也只是为了选取前十名。”搞这些有的没的又是一堆麻烦事。 “我也不知道。”易连听着易为春的发问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药谷的比赛向来都是入菜,他也不曾思考过是为什么。 “可能,谷主也是为了给这些年轻的炼丹师们一个机会吧。”从远扫到广场一角上因为成功炼制出二品丹药而喜极而泣的炼丹师,凝思片刻道。若他还只是小城里的一个平凡的少年,若是他没有遇到师父,估计也会感激药谷的此举。 因为能拜到德高望重的师父的炼丹师只有寥寥,更多的炼丹师则是要自己费心摸索。药谷这次的比赛也是给他们身临其境的机会,只有近距离观摩那些优秀炼丹师的炼丹过程,他们才能有机会将那些东西运用到自己的炼丹中来,进而摸索到关窍。 易为春闻言侧目睨了一眼从远,待看到他一脸认真地观看台上的比赛时,才若有所思地挪开了视线不再说话,也将视线投向了台上的比赛。 不过,很快,易为春就无趣地挪开了视线,抬手用扇子拍了拍易连的肩膀,“这次的比赛总共有多少人报名?初赛的最终场是什么时候?”这些人的炼丹技术在他的眼里简直堪称拙劣,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他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最后再来就好了。 “奥,总共有一千多名炼丹师报名。初赛以一个时辰为标准,上午两轮下午两轮,估计后天上午就到四师兄你们了。”易连很快就给出了具体的数据,毕竟从上午比赛开始的时候他就在了。他一个小小的丹者,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经验。 “那行,你继续看,我后天再来。”易为春说着放下二郎腿就要起身,同时还不忘询问一旁的从远要不要回去。 “我也回去吧。”从远跟着起身,语气淡淡地道。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日突破丹宗,这样进入前三名他才更有把握,若是学习别人的经验,等到他自己上场的时候再学习也不迟。 炼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等到第三天上午易为春来敲响从远房门的时候,从远的脚边已经堆起了不少药材的残渣,和之前一年多一样,四品入门级丹药破障丹他依旧没有炼成。 从远看着丹鼎中依旧未成的丹药,直接控制着手中的赤金火焰一把火烧了脚边的药渣。明明药材他都处理的分毫不差,也按照丹方上显示的顺序融合了,可每每到了最后一步,即将成型的破障丹就是会一点预兆都没有的炸裂开来。 将脑海中的疑惑暂存,从远将赤金火焰还给团子,这才一挥手将面前的丹鼎收了回去,上前几步拉开了紧闭的房门随口问道,“药谷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吗?” 房门一开,室内残存的气息就朝着门口的易为春扑面而来。易为春抬手将折扇搁置在鼻前,嗅着空气中有些熟悉的气息眸光微动,眉头微挑道,“快要开始了,咱们现在去差不多也能赶上。” 莫为春预料的一点也没错,从远刚刚跟着他的脚步踏进药谷弟子的看台还没来得及坐下,广场中央就传来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朴行州、曾薄······易为春、从远、易却,请以上炼丹师入场。” 听到易却的名字,易为春的眉头微扬,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易连。 接受到眼神示意的易连顿时有眼力见地在他耳边低声解答道,“那天四师兄你失踪之后,牧师姐就把二师兄堵起来了,他也没报上名。”原本二师兄应该是想再进一名,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给撇出去了。想必这次也是大长老拿住四师兄没报名的事把二师兄的名字也加进去了。 听到这么抓马的解答,易为春顿时笑得更加张扬,直到已经跟站在广场上看到了易却也依旧是这副欠欠的模样。 易却看着他一看到自己就笑得越发猖狂,哪里不知道易为春这家伙是在嘲笑自己,原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一阵铁青,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对着易为春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只可惜易为春早就不再看他已经跟一旁的从远聊了起来。 “第十场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钟响,场上的一百多位炼丹师也开始着手挑选起了自己面前的药材。 第72章 碾压 从远看着面前的一堆药材很快气定神闲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容易混淆的药材,将生肌止血丹需要的药材挑选出来着手处理了起来,原本还在一旁关注易为春和易却的长老见他也是这样迅速不由得微微侧目,在看到他娴熟的处理手法的时候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易为春从远以及其他的几人已经成功上手处理起了药材,剩下的几十人还在细细分辨。 就在从远和易为春都开始着手炼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易却却一直都没有动静,甚至又慢悠悠地挑出了几份药材开始处理。 等到周围的众人都陆续升起了火焰,易为春和从远的丹鼎里已经开始飘出阵阵药香的时候,一旁的易却才勾唇一笑,从腰间取出了一个葫芦样式的容器,打开上面的塞子放出了里面的东西。 “嘣!”一声异响,广场上所有炼丹师的火焰都在瞬间熄灭,就连从远和易为春的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旁人因为刚刚开始着手炼丹所以没什么损失,而他们的丹药即成,一失去火焰,满炉的丹药顿时化成了药渣。 从远和易为春面对这样的情况倒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只微微侧目看向了一旁的罪魁祸首,那是一朵幽森阴冷的灰色火焰,如今正在易却手心上散发着独属于它自身的威压。 “那是······五阶幽冥虎的火焰!”观众席上有人认出了易却手心中的火焰发出了惊呼声。 “竟然用五阶幽冥虎的火焰用来炼丹,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啊!”周围的炼丹师一听观众的介绍顿时怔愣地呢喃出了声。 作为炼丹师他们不会不知道好的火焰对一个炼丹师的助益有多大,但是天地异火本来就少,兽火也不是他们想要就有的。 毕竟,愿意跟人类交好的灵兽本来就没多少,愿意跟人类分享自己火焰的就更少了,所以炼丹师们多是出高价悬赏实力高强的修行者去为他们寻得拥有兽火的异兽,用特殊的容器收集它们的兽火,再加上即便是储存起来的兽火,没有原主的灵力支撑,它们最多也只能保存一年。所以除非你是真的财大气粗,否则还真没有人专门费心去搞这些。 听到有人认出自己手上的火焰,易却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这可是师父为了这次的比赛特意差人去寻的,五阶灵兽的火焰一出,他看他们还有谁的火焰可以再用。 易却轻蔑地瞟了覆手而立的易为春一眼,都这个时间还给他装从容呢。要怪就怪他以前自视甚高,只一心研究炼丹,说什么要用火焰就一步到位直接用异火,这下好了,连区区兽火的威压都抵不过,看他还怎么继续嚣张。 如是想着,易却看向易为春的眼神也就越发的得意起来,“师弟,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五阶灵兽的火焰竟然这么厉害,还害得你毁了一炉丹药。” 易却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是脸上却没有这么个意思,甚至还一边说一边上手炼起了丹药。 “无妨,师兄要炼就炼吧。”易为春抱臂在旁边看是看好戏一般地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反正他是参赛了,也没有放水,易却的这番举动也正和他的心意。 “你!”易却看着他这副满不在意的姿态默默咬了咬牙,不在意是吗?他就不信他不在意! 易却感受着丹鼎内的药材慢慢放缓了淬炼的速度,易为春不会以为他很快炼好丹下去就能轮到他炼了吧,那他可是失算了,他这次要踩着点完成炼丹,让他完全没有丹成的机会。 周围的炼丹师看着易却这副要踩着点完成炼丹的架势,纷纷跟一旁监管的长老提出了抗议,他们可不像药谷的少谷主那样有恃无恐,他们还指望着好好表现一回呢。 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长老求助似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谷主和诸位长老,但是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无奈只能面带希冀地看向了对面的易为春,他一个边缘的长老哪里能劝得了大长老的亲传弟子,现在最近的也就易为春这个少谷主能压一压易却了。 易为春抬眸瞥了一眼长老为难的脸色,顿了顿刚想要开口,旁边突然传来从远有些疑惑的声音,“莫兄,比赛是不禁止炼丹师使用兽火的吗?” “不禁啊,这也算是炼丹师实力的一种。”易为春虽然不解他为何要如此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解答了他的问题。 “奥,我知道了。”从远闻言了解地点了点头。他还以为为显公平所有炼丹师必须使用普通的火焰呢,毕竟他前天来看的那一场比赛都是用的普通的火焰,原来不是这样啊。 如是想着,从远垂眸看了一眼脚边的团子,双方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狡黠。 易为春看这他这副了然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道赤金的火焰凭空出现,炙热的温度让他在瞬间竖起了一层屏障,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直接强势地碾压了在场上所有的火焰,也就是易却的那朵灰色火焰。 易却看着陆地炼挣扎都没挣扎就瞬间熄灭的火焰,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他这可是五阶灵兽的火焰!怎么会?! 赤金的火焰汹涌了一瞬间就被从远收回手心,化作了小小的一团,安静地晃动着它的身体,好像在嘲笑易却的不自量力。 而就在从远收回火焰的瞬间,易却的炉子里也发出了药材碎裂的声音。从远也是在这时好像才发现旁边有人因为自己的火焰毁了,连忙像模像样地学着易却刚才的话语道歉道,“这位兄台,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这灵兽的火焰竟然这么厉害,还害得你毁了一炉丹药。” “你!”易却见他竟然敢用他刚才的话嘲讽他顿时怒不可遏。当他看不出来吗?这小子脸上哪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分明是同易为春那小子沆瀣一气,合起伙来耍他! 第73章 明嘲 “你什么你?!大赛上可没禁止别人不能使用兽火。师兄,你不会以为只有你自己可以用吧。”易为春上前一步挡在了从远的身前,用身体拦住了易却愤怒的视线,说完还不忘回眸给了从远一个你小子可以的眼神。虽然这件事情也有别的解决办法,但是明显没有从远的这个办法解气。 看着台下对峙的场景,易簟清微微侧身对着旁边已经换了一副装扮的申川低声说道,“你知道你这徒弟还有这么强悍的兽火吗?”更难得的是竟然不是储存在特殊容器里的,而是他脚边那个灵兽口中吐出来的,真是难得有灵兽愿意。 申川覆盖在面具下的眉头微扬,他虽然知道团子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还能吐火,看来还是小从远更合它的眼缘。毕竟团子这个名字都是从远来到以后发现的,在那之前他都叫它兔子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叫老易知道了,省得他笑话。 “当然。”申川微微颔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听出申川话里浓浓的自豪感,易簟清觑了他露在外面的眼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他多余问。只是,余光扫过另一侧脸色铁青的大长老,易簟清眼底也升起了细微的愉悦,任凭他使用什么手段,总能有人打破他的规划。 台下的议论声四起,台上却是一片寂静。 易却虽然生气自己的火焰被毁,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刚才他也是用这种手段毁了他们的火焰,若是拿这个说事,势必会让他们攻击回来。想到此处,易却不满地视线看向了一旁的长老,“赛场上难道就任由他一人炼丹,我们就不用炼丹的吗?” 没等长老和周围的参赛选手反应过来,从远就率先解答道,“怎么会?我又不是不让大家一起参赛的人,刚才只不过是一时没收敛好手里的火焰罢了,这位兄台怎么这样说?不信大家试试能不能使出火焰?”从远说着无辜地看向了气焰嚣张的易却,顺便不着痕迹地损了他一句。毕竟刚才可只有易却一个人不让大家一起炼丹。 易却虽然听明白了从远话中的嘲讽,但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只能揪住火焰的事情不放,“你的火焰连五阶的兽火都能碾灭,你让我们怎么相信我们还能炼丹?”兽火的威压可不是轻易能掌控的,就像他这三天,也只不过是勉强能够使用兽火罢了,怎么可能有人连兽火的威压都能掌控自如。 易却质疑的话音刚落,周围就有人用灵力成功聚起了火焰,顿时惊喜地道,“有火焰了,有火焰了!”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喜声,易却顿时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对面的从远,连兽火的威压都能收放自如,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对上易却惊恐的视线,从远无辜地摊了摊手。虽然这是团子的功劳,他只负责控制火焰的大小,但是让他这么认为也好,省得他以后又要拿火焰的事情找茬。 “这位兄台,现在我可以炼丹了吧?”从远视线淡淡地扫过易却的脸庞,没等他回答就率先回到自己的药材堆面前站好挑选药材,一旁的易为春也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经过从远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没有了易却的阻拦,接下来的过程都很顺利,在易为春和从远相继炼出上等的生肌止血丹之后,易却也紧随其后炼出了中等的生肌止血丹,跟他往常的水平差一大截。 看着台上一脸恍惚的易却,观众席上的大长老甩了甩衣袖直接离开了座位,真是给他丢脸,不过是被人灭了火焰竟然心神不宁到这个地步! 对于大长老的离席,易簟清只粗粗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从远面前的丹药反而朝着申川的方向凑了凑身子,低声道,“可以啊,你这个徒弟倒不像你,炼的丹药惨不忍睹。” 虽然申川的炼丹术是跟他学的,但是他有时候是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个半个徒弟,毕竟,老申炼出的丹药连丹纹都没有,要不是申川炼出的丹药药效确实都在,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教出一个炼丹师,但是从远的丹药与之不同,人家就是正正经经的丹药,丹体圆润,上面两道丹纹也完完整整地盘踞在其上,与其说是老申的弟子,他更愿意相信是他药谷的苗子。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听出易簟清话语中的赞赏,申川顿时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别看他自己炼丹不好看,但是他徒弟的丹可是美观的很。 等到台上的长老宣布好晋级的名单,易簟清这才作为药谷的主事人出来宣布初赛的结束,给大家半天的休息时间,明天便是三品丹药的比赛。 只是,易簟清还没说完,台上的易为春得到比赛的时间就拉着从远遁了,他才懒得听这些东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温香软玉不好吗?何必要听一个老头子唠叨。 让露华院准备了两桌好酒好菜,易为春依旧点了似锦秋光四位姑娘伺候。 相较于易为春那边的温香满怀,从远这边的画风就格外的不同,虽然也是同样的温香满怀,但是她们服务的对象不是从远,而是团子。 看着躺在人家姑娘怀里好吃好喝的团子,易为春直接笑出了声,调侃道,“小远,你这只兔子倒是比你会享受。” 从远听着这熟悉的称呼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满不在意地说道,“是我要它跟我一起出来的,总不能亏待了它。”正好他不习惯有人伺候,团子享受就让团子来吧,这样两位姑娘还是一样的酬劳,还会轻松很多,何乐而不为。 “你啊!”易为春看他这样凡事都满不在乎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揽过似锦的腰肢让她将酒水喂到了自己嘴里。 一杯美酒下肚,易为春看着从远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吃惊地问道,“小远不会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吧?”要不然这个年纪的少年,怎么会不对温香软玉感兴趣。 第74章 支撑的信念 “怎么会?”从远嘴上虽然否定,但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的身影,只是没等他细想,那抹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易为春见他否定的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勉强放过了他,只是自己倒是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那这可真是奇了。”不饮酒不近女色,这样洁身自好的少年真是少有。 “那你是因为什么学习炼丹的?”易为春想起早上的事情,思绪一转直接转移了话题。 从远听了易为春的问题微微一怔,顿了良久才开口道,“我······师父说我适合炼丹我就学了,并没有什么理由。”一开始是师父说他适合,他就炼了,后来他就是想着炼丹师稀缺可以挣不少灵石也就一直炼下来了,不仅可以自己炼丹药卖,自己要是受伤还可以不用花费大价钱去买丹药了。虽然很世俗,但这就是他当时的想法。 “难怪。”易为春白日里闻到的浓重的药渣的气息微微垂眸点了点头,他就说今日他看从远炼丹的娴熟程度,丹宗的实力也是当得的,怪不得一直不曾炼出破障丹。 “有什么问题吗?”从远听着易为春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易为春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转头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要学炼丹的吗?” “你是药谷的人,自然从小耳濡目染。”从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道。 “是也不是。”易为春声音淡淡地道,“一开始我也只是盲目地跟着炼丹。后来在我十岁那年,母亲病重,父亲当时却在沉迷丹药。我去求他救救母亲,侍卫却说父亲说在他闭关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等母亲病逝过一年,父亲才终于出来,从那时起,我就决心迟早要超过父亲的炼丹术。”易为春说起这些事情,声音平静地仿佛只是在叙说着别人的事情。 从远认真听着易为春的讲述没有插嘴,他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自己的往事。 易为春确实也不需要从远的安慰,讲完这些饮了一口酒,目光淡淡地看向了对面从远,自嘲一声道,“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药谷谷主就是我的那位父亲,我母亲姓莫,所以我一直叫自己莫为春。”只是虽然他对外介绍自己是莫为春,但是他知道,大家都是看重他易为春的身份才对他礼让三分。 “嗯。”从远微微颔首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你知道,就是这种想要超越我父亲的决心才促使我成功晋级丹宗吗?” 莫为春说完对上从远惊诧抬起的目光,轻笑一声直接从自己的戒指里拿出了一个四品上等的破障丹捏在手上,细细赏玩了一番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要知道,四品的丹药已经是超越人力的存在了,像破障丹这些,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写一个人的命运。它的药效都如此厉害了,你说它炼成的时候是不是受到的阻力也越大?” 从远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即便是二品三品的丹药在凝成的时候都有一定的阻力,更别说四品的丹药了。 “所以,你要是有我这般必须要成功的决心,强烈的信念自然也能支撑你成功晋级,但是,我观你好像没有一定要成功的事情,对待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不能晋级丹宗的原因,你并没有足够强烈的信念支撑你的丹成。”莫为春说着抬手将手中的丹药扔向了从远,仿佛扔的不是价格高昂的四品丹药,而是一个没有一点价值的石头。 “是恨意也好,是恶意也罢。不管你是为何而炼丹,只要那股信念足够强烈,就能够支撑你的丹成。” 从远听着耳边响起的淡淡的声音,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沉思,沉默了良久才认真地对着易为春拱了拱手,“多谢莫兄指点。”他对于炼丹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强烈的信念,向来都是随遇而安。若是今天莫兄不指点他,他估计还会困在丹师好长时间。 “谈不上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只是早上见小远的眉间似有困顿,所以多说了一些就是了,小远不嫌弃我多嘴就是了。”易为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这个人做事向来没有章法,顺眼的他可以多说两句,看不顺眼的即便是跟他搭话他也懒得动弹。他是看小远确实对他的性子才开口的。 “莫兄说的这是哪里话,还要多谢莫兄肯费口舌指点呢。”从远说完举起手边的酒杯遥遥敬了莫为春一杯。他知道,莫兄弟原本是不必费这番功夫指点他的,他们同为这次比赛的选手,他晋级了对莫兄弟可没有一点好处,但是莫兄弟还是这样做了,他的义气他自然要记在心里,等候来日再报。 “对小远有用就好。”易为春也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夜无话,有了易为春从旁指点,从远这次倒没有急着炼丹,反而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沉思。 回想他这过去的十七年,好像一直都是被事情推着走,并没有什么是他自己主动想着一定要做成的事情。进入修行一途是,炼丹也是。修行是为了更好的寻找他父母的下落,炼丹则是师父说他适合炼丹,其中好像也没怎么掺杂他自己的意志。 从远一直枯坐到天亮,都在想支撑自己丹成的信念到底是什么。只是,信念若是这么好找到的话,大陆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炼丹师一直徘徊在丹师境界,久久不得其法了。 等到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从远脚边的时候,门口也正好响起了易为春的敲门声,“小远,走吧,第二场比赛要开始了。” 经过前三天初赛的选拔,已经成功筛选掉了一半的炼丹师,剩下的炼丹师估计今天一天大概就能完成第二场的选拔比赛了。 听到门外响起的声音,从远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起身同门外的易为春共同赶往药谷中心的广场。 第75章 严苛的比赛 “今日比赛要炼制的是三品清毒丹,流程相信大家都清楚了。” 从远听着广场中央的药谷长老大声喊出的丹药名字挑了挑眉,昨日的二品丹药是生肌止血丹,今天的三品丹药是清毒丹,看来这秘境的危险程度不低啊。 “不过,流程相同,要求却是不同。请各位谨记,挑错药材者淘汰,药材处理不当者淘汰,超出规定时辰丹未成者淘汰。归定时间仍旧同昨日一样,以一个时辰为基准,请各位做好准备。” 比赛的规则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了不满的声音,“这三品丹药又不是二品,一个时辰,会不会太严苛了?” “就是,单单是挑选药材和处理药材都要费掉不少时间,一个时辰未免太赶了吧。” “各位!”听着周围四起的议论声,药谷长老拍了拍掌示意大家安静,以更浑厚的声音解释道,“秘境不是儿戏,如果这三点都做不到,那么我奉劝各位还是不要继续参赛了,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药谷强硬的态度一出,周围虽然还是有不满的声音,但大多都收敛了很多,毕竟,炼丹师进入,秘境的人选青云宗是交给药谷负责的,他们即便再不满也是无用。 “既然没有异议了,请各位入场吧。” 仍旧是与昨日相同,一百名炼丹师同时炼丹,不过监管的长老却是比昨天多足足出了一倍,加上内门的算上一共有二十位长老共同监管这些参赛选手。 选手挑选完炼丹需要的药材和处理好丹药,都需要经由这些长老的查看才可进行下一步,这两个步骤在长老检查的时候一但出现失误都是要淘汰的,所以这次的参赛者明显比昨日要缜密许多,一株药材都要经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不过,也有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的。 “不可能,我挑选的就是梭罗子,我是不会出错的。”一个方脸阔额的棕衣男子一脸不服地跟自己跟前的药谷长老叫嚣着。梭罗子是一枝七叶,这上面是明晃晃的七叶,怎么可能是一枝九叶的桫椤子。 “这就是我们给大家设的障碍法,这只是被除去两叶的桫椤子。不信你再仔细看,梭罗子果脐一圈的颜色较浅,区别于它果身的颜色,而桫椤子果脐周围的颜色与其果身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把戏给蒙蔽。”站在他面前的长老随手从身前的药材里挑出一个真正的梭罗子递到他的面前任由他仔细分辨。 “这······”他是炼丹师,自然能看出两者之间的不同,只是他怎么能承认,一旦挑错药材他不就被淘汰了吗? “这就是你们药谷的问题了,药材就是药材,怎么能任由你们做手脚!”棕衣男子继续嘴硬地辩解道。 “我们并没有对药材做手脚,只是去掉了一些没有用的叶子罢了。”药谷的长老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梭罗子和桫椤子的叶子并没有药效,只是被他们特意保留了下来而已,就是要看看这些炼丹师会不会这么轻易地认错。 “既然这位炼丹师已经挑错了药材,还请你自行下去吧。”长老面无波动地伸手道。监察的多了,这种炼丹师犯的错误他们也见的多了,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多费口舌。 “你们!”棕衣男子环视了一圈周围已经着手处理起药材的炼丹师,慌不择言地道,“我······我可是半步丹宗,你们不能这么淘汰我!”百岁以下的半步丹宗,已经算是一个天才了,只可惜规矩就是规矩,而且他们药谷向来不缺天才,他们还真不在乎什么半步丹宗。 棕衣男子的不休不止已经吸引了不少观众的视线,从远和易为春离得近自然也看得清楚。 “请!”药谷长老礼貌地伸手,直接挥手让旁边的守卫将他拉了下去,棕衣男子挑选的丹药也立马被放回原位,等待下一波参赛人员的到来。 从远看着连半步丹宗的炼丹师都能被这样毫无留情地淘汰掉,不禁对这次的比赛规则的用意猜测了起来。 让这些炼丹师们自己挑选处理药材估计也是因为秘境的事情。 一个优秀的炼丹师无论是辨别药草还是处理药草都要做到万无一失,因为秘境里面可不会有人帮你采摘到现成处理好的药材,这些都需要炼丹师们亲自完成。若是一个只会用现成的药材炼丹的炼丹师也不适合进入危险重重的秘境。 只能说,药谷这次对于进入秘境的炼丹师们的实力好像很在意。 有了一个半步丹宗做示范,剩下的炼丹师们挑选药材起来更加谨慎,只是他们对于药谷的手段哪里知晓,不过是挑选药材和处理药材两个步骤,台上很快就空出了一半的空余,剩下的炼丹师已经开始着手炼起了丹药。 不过,有一个角落的身影倒是吸引了从远的注意。 是易却,他的手心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灰色火焰。 “莫兄。”从远的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缓慢地说道,“你看那里。” 易为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一脸胜券在握的易却,还有那朵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灰色火焰。 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嘴上却是不在意地说道,“许是大长老为他寻了两朵。”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易为春的脸上可不是认同的模样。 按理说,五阶灵兽的兽火能收集到一朵已经是难得,可是易却手里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 第二株,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大长老是不是······ 易为春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装作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了左侧的长老席,座位上的大长老如今正一脸淡然看不出来什么。 其实炼丹师们收集兽火不止是让人去激怒灵兽这一种办法,还有一种更长效的办法,就是让精神力强大的人去控制灵兽的意识,只是这种方法远比摧毁一只灵兽的意识更加艰难,毕竟,一不小心就会遭到灵兽的反击,最后落得识海溃散的下场。 第76章 六位丹宗 一般而言,会用这种办法的都是精神力强悍但是没有修行天赋,或者没有财力支撑自己炼丹或炼器的人。没错,炼器也是需要强悍的精神力,毕竟法器上需要施加的阵法也不是凭空就有的,需要以强悍的精神力作为根本。 而这个办法一开始就是一个空有精神力却没有修行天赋的人发现的。 他没有用灵力生出火焰的天赋,所以将目光放到了灵兽身上,但是他也没有丰厚的资金支撑他去雇人取火,索性直接用精神力覆盖住了灵兽的识海,强制控制了它的意识,虽然过程是艰辛的,但好歹结果是理想的,他就凭着这项特殊的能力一直走到了炼丹的巅峰。 于是,大陆上也有人效仿他开始使用这个方法,如今许多大势力所用的灵兽坐骑都是用这种方法得来的。 虽然利润丰厚,但是其中的风险也是极大,每年都有许多人因为灵兽的反抗精神力崩溃,变成了痴傻之人。只是,即便有这些人做教训,仍然有很多人前仆后继,投身其中。毕竟,跟利润的庞大比起来,这些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横沟。 若是大长老也是用的这种方法,那易却手中再次出现的火焰就解释的清了。 想明白的易为春直接收回了视线,继续观看起场上的比赛。毕竟,大长老若是雇佣那些人去控制的灵兽也无可厚非,若是用了旁的什么旁门左道,也有药谷的长老们监督,跟他的关系不大。 “小远,咱们走吧,咱们的比赛还要在下午呢,现在场上也没什么好看的。”看完了一轮比赛的易为春无赖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戳了戳旁边的从远。依照他们俩的实力,这些人的炼丹手法对他们来说还真没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也行。”从远闻言点了点头。正好养精蓄锐,他放松放松识海,昨天想支撑丹成的信念想得他头疼。 等到两人用完午膳好好午休了一番,易连早早就在座位上等着了。 “四师兄,从大哥,你们这次可要小心了。长老们都太严苛了,上午两场直接就淘汰掉了一大半的人,只有二十多人合格了呢。”两人还没走到座位,易连看到他们就已经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几面之缘已经足够易连跟从远拉近关系了,毕竟这可是入了申长老眼的人,跟他交好总不会错。 “噢?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几个丹宗?”易为春坐到位置上伸手揽住易连的肩膀,轻声道。他这个人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但是易连这个热心肠可是最能往人堆里钻的,这样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易连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开始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道,“除了药谷的三师兄和外门的储长老,剩下的就是林家的林疏,炼丹师工会的蔺长蒙。” “哦,对了,还有一个不知道背景的严层楚,就是脑子不太机灵,我一跟他套近乎他就支支吾吾地自己暴露了。”易连神秘兮兮地凑近易为春的耳朵低声说道,一脸的狡黠样。 “行啊,你小子干的不错。”易为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搓了搓他的后脑勺。如果只是这几位的话,那小远即便不是丹宗也无所谓了,三阶之下可没几人能跟他匹敌。 一得到夸奖的易连顿时满脸骄傲,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知道的都抖搂了出来,“咱们这次的比赛加上四师兄你一共有六位丹宗,大陆上百岁以下的天才炼丹师几乎都齐聚一堂了。不过实力强悍与丹宗只差一步之遥的丹师也不少,像林家的林上和林素冉,炼丹师工会的刘凌和杨千竞,还有咱们药谷的顾无衣牧师姐和二······” 嘴上没有把门的易连一秃噜到二师兄顿时机警地停顿下来觑了一眼易为春的脸色,在四师兄面前夸奖二师兄,好像确实有些不妥。 “没关系,你继续说,他都九十五岁了实力要是再不强也不用在大长老手下混了。”易为春扇了扇手中的折扇语气吊儿郎当地说道。想要进入秘境易却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实力再不强悍那他就不用参赛了。 易为春能调侃易却,易连却是不敢调侃的,连忙转移了话题看向了一旁的从远,眉飞色舞地说道,“当然,实力强悍的丹师也少不了我们从大哥,去秘境的名单里一定会有从大哥的一席之地的。”毕竟单单是一手轻松碾压五阶灵兽兽火的火焰就能够让他站稳脚跟了,更别谈那娴熟的炼丹手法。再说了,这可是十七岁的丹师,天赋可不比四师兄差到哪儿去。 从远面对易连的吹捧只是淡淡一笑。前十固然是好,但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可不单单是前十。只是,在已知这次的参赛选手中有六位丹宗的情况下,如果他不能在最后的比赛前晋升丹宗,那恐怕连争一争前三的资格都没有了,那这花木园里的噬灵草······ “你在想什么呢?该咱们上场了。”易为春看着明显走神的从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台上,药谷的长老已经在宣读这次比赛的人员名单了,刚才就念过他们俩的名字了,就是从远还在这里发愣。 “哦哦。”一经易为春提醒,从远立马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直愣愣地站在了易为春的身旁,跟着他往台上走去。 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从远立马摒弃了脑海中杂乱的思想,心无旁骛地投身到挑选药材的比赛当中,很快就顺利通过挑选挑选药材和处理药材这两关,从储存火焰的容器里放出了赤金色的火焰,进入了炼丹的阶段。 昨天他敢让团子在台上放出火焰,一是他这里没什么人关注,二是团子的动作向来迅速,有他的遮挡不会有人发现,当然,得排除申川这个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的老家伙。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昨天下午他还是去买了个储存火焰的容器让团子吐了团火焰进去。不然,要是被人发现是他一直带着的团子主动吐出的火焰,怕是又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毕竟,愿意跟人接近的灵兽本来就少,况且团子的火焰还是比五阶的灵兽更厉害的存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稍作掩饰来的稳妥些。 第77章 我就是他的靠山 台上比赛进行的热闹,台下自然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申川自然也没错过自家徒弟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明晃晃的赞赏。不愧是他申川的徒弟,这么小就懂得收敛锋芒,要是换做是别的跟他这么大年纪的少年,估计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一只比五阶灵兽还厉害的团子。 “老申,你这徒弟晋升丹宗了吗?”一旁的易簟清看了一会儿从远炼丹的手法,微微侧过身子询问起了身旁的申川。虽然这小子的手法和速度已经能和一个丹宗相媲美,但是他观他身上好像没有明显的丹义,这可不妙啊。这次比赛单单是他药谷的丹宗就有三个了,从远这小家伙要是想以丹师的境界拿到噬魂草,那可就玄了。 还沉迷在骄傲的情绪当中的申川听完易簟清的询问,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哎,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是不是丹宗都是我申川的徒弟。再说,我收他做徒弟不过是有缘罢了,对他又没什么要求,又不像你们对徒弟一个劲的督促。做我的徒弟,我就是他的靠山,用不用功都无所谓。再说了,我这徒弟也不用我督促,他自己每天炼丹修炼都不带停歇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省心。这次让那小子知道花木园里有噬魂草只是想着他自己争取到或许会更畅快些,拿不到也没关系,有我在呢。”活到他这把年纪,就知道凡事自有定数,顺其自然就好。 易簟清听着他这番护犊子的话不禁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敢不敢当着你徒弟的面说一遍。” “那这就不用了。”申川连忙摆了摆手,这多肉麻啊,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易簟清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也不打算继续打趣他了,眼睛一转直接转移了话题,“不过,这噬灵草他要拿给谁用啊?”噬灵草之所以被列为禁草就是因为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修行者,一旦扩散开来就会重演千年前的那场悲剧。所以即便是他们花木园有也要谨慎地控制数量。 “别提了,还不是开阳那小子,搞个什么收徒的竞争,最后又任由别人毁了小从远的修为,没看我现在都带着面具不让小从远认出我吗?”申川嫌弃地摆了摆手,他不怎么过问宗门的事情,谁知道近来会出现这样的风气。要不是想让从远自己报仇来得痛快些,他都想自己出手整理了。 “那也是开阳的责任,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替他难为情作甚。再说了,你徒弟的性情你自己不了解吗?他会因为开阳的关系而疏远你吗?” 申川顺着易簟清的话语想想也是,但是由于他一开始并没有坦白身份,所以现在倒也不好去从远面前说些什么了。觑了一眼台上正在专心炼丹的从远,申川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但是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甩了甩袖子,“算了算了,等他出了秘境再说吧,到时候事情差不多也该告一段落了。”等到那时候,从远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行吧,反正是你徒弟,你都不操心,我也不越俎代庖了。” 中心席上的易簟清和旁边的申川讨论的热烈,周围围观的各大势力自然也没有错过他们视线的焦点,毕竟药谷关注的人选实力必然是不俗。 “小上,素冉,你们接下来的比赛要用心了,那个从远的实力可不比你们差。”林家席位上的林疏一双杏眼随着谷主的目光看过去,凝神了片刻才对身旁的少年少女低声说道。 昨天虽然这个叫从远的少年拿出了比五阶兽火还要厉害的火焰,但是毕竟只是个二品丹药的比赛,没有丹师的境界根本对她们起不来了什么威胁,所以她们并没有一直在席上观看,也是今天才刚刚听说这件事情。但是从这个从远炼丹的娴熟度上来看,他将会是林上和林素冉的劲敌了。 “阿姐,你放心吧,不就就是多了一个厉害的丹师吗?刨去你们六个丹宗的席位,总还有四个的,我们还是有能力争一争的。”林上对于林疏话语中的谨慎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少年,即便是侥幸有兽火为辅又怎么样,他们林家可是世代炼丹,还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比了下去? “素冉,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林疏觑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林上,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林素冉身上。 面庞清秀的少女面对林疏的询问沉思了片刻道,“他比我厉害。”跟林疏一开始只将视线在易为春身上,半道才去看从远不同,她是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从远身上的,毕竟丹宗的地位不可撼动,她只能先摸清那些跟她同等实力的对手,而这一场只有一个从远值得她关注两份。 但是,这一关注她就看出了问题。她已经参加过上午的比赛,自然知道这次药材中混合的相似药材是有多少,她每拿起一株都要细细对比几番才能真正确认,但是从远几乎就是手起手落,两眼的功夫就确认了相应的药材,而且无一错误。处理药材的手法也是极为老练,即便是家族里的长老处理起来也没有他这么利索。 林素冉看的心惊,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从远在刚开始学炼丹的前半年里一直都在重复的辨认药材,他刚开始因为噬魂草的缘故不能修行,一心只能扑在辨识药材这件事情上,后来修为恢复的半年就是一边修行一边学着处理药材,每一份他要炼成的丹药都需要他自己分辨处理药材,因为师父交给他的药材每次都是一大堆混合的药材,他不自己分根本没法儿用。 再加上去年被师父禁止使用灵力,除了研究那本手札,他也只能继续重复自己炼丹的步骤,周而复始,熟练度自然也就上来了。虽说不一定比得过自小勤奋练习的炼丹师,但是对上他们这些世家的弟子还是可以的。 毕竟跟他们这些身后有大势力的子弟不同,他们所需的药材一般都是由下面的人备好,再周到些甚至是药材都由侍从们处理好了送到,他们只需要动手炼炼丹就行。 所以林素冉感到心惊的速度也是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 第78章 丹师第一人 林疏听着林素冉平静的话语微微颔首,淡声道,“你能看明白就好,后面的比赛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是。”林素冉沉默良久才垂眸低低应了一声,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 叮嘱完林素冉,林疏再看向旁边的林上顿时严厉了语气,肃声提醒道,“听到没?素冉都承认那从远厉害,你难道是比素冉还厉害吗?给我好好警醒着些。”她都不知道她这个同胞弟弟是怎么想的,身为林家的子弟,不想着好好炼丹,每天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所事事,别人不督促他他都不带动弹的,还没有素冉这个堂妹省心。 “知道了知道了,阿姐你这么在意做什么,反正那小子又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我们进不进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进不就好了。”林上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地敷衍道,反正他对这秘境的兴趣又不大,要是为了保全林家世代炼丹的颜面,阿姐一个人也够了。 “你!”林疏再冷淡的性子都被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气出了点心火,索性不再看他,转头把视线投入到赛场上。反正她该提醒的都提醒了,随缘吧。 如果说现在从远吸引的还只是林家的视线,那等到他丹成的那一刻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了。 周围的炼丹师们看着这一炉上等丹药的情景陷入了沉思。 这一炉全是上等丹药的成丹率是该存在于一个少年身上的吗?比赛炼制二品丹药的时候这种成丹率虽然优秀还不显眼,毕竟一个丹师对于丹者所炼的丹药那是手到擒来,但是这可是三品丹药的比赛了啊,这么耀眼的成丹率都跟他身旁的易为春一模一样了,要知道易为春可是成名已久的丹宗,炼丹界年轻一辈第一人,从远之前可是从来都不曾崭露过头角。 “你小子可以啊。”易为春瞅见从远身前清一色的上等清毒丹微微挑了挑眉,他虽然知道小远的实力强悍,但是还不知道他一个丹师竟然把成丹率提高到了这么一个境界。这样的成绩简直就是丹师之中第一人,看来这前十的名单里,小远的名字是板上钉钉了。 “侥幸而已。”从远面对易为春的赞扬嘴角浅浅地勾起一抹弧度淡声道。 易为春听着他谦虚的话语淡笑不语,这种成丹率可不只是侥幸就能做到的,不过小远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等到下午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若有若无扫过从远的视线才稍有停歇,这也让从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怎么在意别人的视线,但是成为别人目光的视线他也不甚习惯。 “是那些丹师们,估计都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试试你的底细。”周围的视线一消失,坐在从远身边的易为春自然也能感觉得到。 从远认不清,他可是眼熟的紧,只要微微一扫就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心思,不过就是想试试从远身后有没有什么势力,方不方便下手。若是没有的话用金钱拉拢,用资源拉拢,或者用势力拉拢都是可以的,反正他们又没什么损失,或许还能将他拉下白得一个秘境的名额。 如果不是有他在小远身边坐着,估计这些人早就上来试探来了。现在估计是在琢磨从远和药谷之间的关系。 “没事,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易为春不在意地揽住了从远的肩膀。虽然他对外说自己是莫为春,但是在那些人的眼里自己是跟药谷绑在一起的,有药谷这个大势力做背景,也没人敢这么胆大包天。 “如此,就多谢莫兄弟了。”从远的眉梢轻挑,语调拉长地悠悠道。虽然他不惧这些人试探,但是应对起来也是麻烦。莫兄弟的存在正好替他解决了这项麻烦。 易为春听着他这作怪的语气,饶有兴趣地睨了他一眼,长臂随意地晃了几下从远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道,“好小子,都敢调侃我了。”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易为春的眼底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就是好兄弟之间互相调侃的趣味。 从远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广场上就传来了药谷谷主的声音,他们之间的玩笑也只能作罢。 “诸位,相信经过这几天的比赛,不少人都有些倦意,其实依照我们药谷往常的比赛规则,中间要休息三天才会进行最后的决赛,是为了让你们休息,也是为了往你们重整状态,但这次的情况不同,是为了决出进入秘境的人选。刚刚我们药谷接到青云宗那边的消息,秘境的异动近来越发明显,恐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打开了,为了避免诸位赶不上秘境打开的时间,所以这次的比赛只能取消中间的休憩时间,明日就要进行最后的决赛,还请诸位海涵。” “哪里,药谷也是为了不耽误时机,我们都理解。” “就是就是,若是因为贪图这几天的休憩时间而错过秘境,那我们才是真的后悔莫及呢。” 听着台下传来的议论声,易簟清微微颔首,拱了拱手朗声道,“多谢各位海涵,既然如此,最后一场比赛将由明日上午举行。今日的比赛就到此结束。” 因为决赛的时间改变得突然,众人也没有了结交的心思,只能匆匆离开席位养精蓄锐,坐在药谷弟子席位一角的牧晚情看着易为春和从远并肩远去的身影,有些无趣地甩了甩衣袖,还以为可以趁着休息的时间让易为春再解一次毒呢,看来还要等下一次了。 “逢话,咱们也走吧。”牧晚情施施然站起了身子率先走在了前面,因此她没注意到身后的逢话看向观众席上的视线略有迟疑,最后对上一位老者的视线才匆匆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西边的太阳落下,东边的月亮逐渐挂上枝头,皎洁的月光直接照亮了整个药谷,只余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依旧是昏暗异常,隐约有巨兽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第79章 决赛 “我已经帮你取得了兽火,你要遵守诺言。”一道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上半身笼罩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面容。 “当然。”有苍老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 山洞口处的身影闻言抬脚走进了山洞之间,掌心聚起一道幽小的火苗照亮了这一方空间,那坐在山洞里的身影赫然就是白日里席位上的药谷大长老,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是一座牢笼,里面正趴着一只白色黑纹的巨虎,身上满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只有它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证明它还活着。 男子扫了一眼白虎的胸膛就移开了视线,没有温度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大长老的身上,“东西呢?” “放心,我自然不会食言。”大长老也不在乎他的态度,手上直接凭空化出一方卷轴递了过去,“这是今晚刚刚讨论出来的结果,只要让她把上面的药材记住就行了。” 男子接过卷轴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跟大长老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 “唉,真是伤心啊,好歹我也养了你十几年,未免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吧。”大长老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那小丫头不过才捡到他几年他就对人家掏心掏肺的,真是白养他了。 “那是囚禁,不是养,我没把这件事情捅到谷主面前就已经是顾念您的养育之恩了。”男子听到大长老的叹息声脚步微顿,声音沉沉地解释道,说到您的时候默默加重了语气。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大长老听到他说囚禁的时候瞳孔微缩,嘴角抿起绷成了一条直线。他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对那小丫头说了多少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这下倒好,倒成了他能拿出来威胁他的借口了。 眸色深深地望着男子的背影,大长老的眼底划过一抹惋惜,多好的工具,可惜被他给逃了。 山洞因为男子的离开重新变得晦暗,而那名男子也在走出山洞的瞬间,面容彻底暴露在了皎洁的月光之下,一道刀疤横贯于他的眉眼处,挺拔的鼻梁经过月光的照耀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赫然就是白日里跟在牧晚情身边的逢话。 走出山洞的逢话没有丝毫留恋,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很快来到另一处环境清幽的山谷,一座古朴的宅院就坐落在其中。 望着主屋里传来的灯光,逢话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最后还是上前几步敲响了主屋的房门,停顿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静候在一旁。 等到牧晚情的丹药成型,息了炉底的火焰,这才把玩着手里的丹药淡声问道,“什么事?” 逢话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手中的卷轴塞到了牧晚情的怀里。 牧晚情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卷轴,不由得打量了沉默的逢话几眼,但是从他脸上看不出异常,只能将手里的卷轴打开默默扫了几眼。 她善制毒,自然也清楚这些药材配在一起是什么作用,只是,逢话给她这个解毒丹方做什么? 牧晚情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只是逢话依旧还是那副闷不吭声的模样,只静静地垂眸立在一旁。 “逢话。”牧晚情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一双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仿佛今天他没有个答案这件事情就不会结束。 知道牧晚情性子的逢话抬眸睨了一眼她的脸色,沉默了片刻还是犹豫着张了张嘴。 月亮西沉,带着层朦胧光晕的初日慢慢从东方升起,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床边的一道黑色足履上,视线上移就看到了五心朝上,盘腿坐在床上修炼的从远,旁边还有一只兔子静静地伏在他的膝上酣睡。 “呼~”吐出一口浊气,从远自行从修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昨天晚上他自己又试了一次四品破障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收拾陈书的办法有很多种,一有了后路他的信念就没那么强烈了,总之,破障丹还是没能炼成。 实在没有思路的他只能试着修炼摒弃那些杂乱的念头,结果这一入定就是一晚上的时间,仍旧没有思绪的从远只能起身跟易为春用过了早膳,一起来到了药谷的广场。 今日广场上围观的人要比之前足足多了一倍不止,甚至还有观众已经在旁边猜测今天谁才试这次比赛的胜者,但是更多的则是各大势力派出的代表,来看看里面有没有没权没势的好苗子,这样他们也好拉拢一番,为自己所在的势力增添一份力量。 等到嘈杂的观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没位置的在最外围站好的时候,药谷的谷主和众位长老才姗姗来迟,只是相比于众位长老的精神奕奕,谷主的脸色倒是有些苍白,眼底也有一层浅浅的倦意。 “你这是怎么了?”申川这几天一直跟在易簟清身边,他的变化他自然也能看出来。昨天是药谷核心人员的会议,他一个外人没去凑热闹,怎么一晚上的时间就累成这样。 “没事,就是炼了一晚上的丹药有点累了。”易簟清轻咳一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申川听了易簟清的解释直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这都要到决赛了,你一个谷主通宵炼什么丹啊?”又不是他参加比赛,怎么搞得比那些小家伙还勤奋。 易簟清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并没有出言解释。 申川看着他这副闭口不谈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方便在人前说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说明这次比赛的规则。 座位上的易簟清平复了一番体内翻涌的气血,站起身来平静地扫过周围的人群,众多的观众也在他淡淡的视线下慢慢恢复了平静,偌大的广场很快安静了下来。 易簟清顶着众人的视线忍住了喉咙间的痒意,不大的声音却精准地传入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这次的决赛采用炼丹师自行服毒解毒的方式,成绩由时间快慢和解毒程度来共同决定。” 第80章 决赛的丹药 虽说一般由药谷举行的比赛,决赛是直接按照四阶丹药来算,但是每逢百年一次的秘境开启总要是以解毒为标准,这个大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接下来易簟清的话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知道,距离秘境上一次的开启不过才二十年的时间,这次突然发生异动,里面的很多事情都不确定,有可能会出现空间紊乱等等潜在的危险,因此这次比赛的难度也就稍微往上提了提,这样对进入秘境的各个英才也是一个保障。所以······”易簟清顿了顿,扫了一圈周围观众聚集的视线才沉声道,“这次决赛的丹药是由三种来自秘境的毒药混合而成的丹药。” 易簟清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喧嚣。毕竟之前的比赛可都是一种毒药,这次却一下提升了三种。要知道由毒药混合而成的丹药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二,它们之间相互融合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反应,甚至有的毒药混合之后会直接变成一种新的毒药,连一开始研制出他它们的炼丹师们都没有解开的办法。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群百岁以下的炼丹师到底有没有本领解开这次的毒丹。 不仅台下的观众惊愕,就连周围的一众长老都是易连错愕地看向了中间的谷主,明明他们昨天商议的是······ 听着周围观众和长老们的质疑声,易簟清微微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在确保现场恢复一片寂静之后才开口道,“虽然这份毒药确实难解,但是请诸位放心,老夫昨日已经以身试药自行解毒了,自然会有相应的解毒丹药,就是过程略有痛楚罢了。还请各位参赛选手做好准备,如若承受不住可以举手退赛。” 若非事出紧急他也不想贸然改变参赛丹药,但是有秘境的异常作掩护,他的这番说法也算是说得过去。 易簟清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了一侧的大长老,在看清他眼底的惊愕之后,这才微微敛下眼眸坐了回去,家丑不可外扬,他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也确保这次比赛的公平性。 “谷主,这······”易簟清落座之后就有长老满面疑惑地询问出声,明明昨天晚上他们大家一起商量好的,谷主若是不用又何必让他们聚在一起商量比赛的丹药? “姜长老,其中缘由等比赛结束后我再解释。放心,这次的丹药我已经把解药也都炼制出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易簟清面对长老们的疑问也只是搪塞了过去,没有再大庭广众之下说明缘由。 不过好在他平时在药谷积威甚重,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药谷着想,这些长老也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等比赛结束后易簟清的解释,但是一旁的大长老明显就有些神不思蜀了。 易簟清离他最近自然也能看到他脸上的异样,不过易簟清就假装看不到他脸上的异样一样,直接把视线放在了台上陆续上场的炼丹师们身上。大长老要是连这点时间都熬不过去的话,那他也不会有胆子干出那些事情了。 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这次的比赛满打满算也就站了四十余人,不过监管的长老倒是比昨日的多了两人,想必是这次的决赛一人负责两名选手,以防他们有什么意外出现。 可能是看在易为春这个少谷主的面子上,这次的比赛他和从远是一组,由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老统一监管。 “两位,这是这次比赛准备的丹药,由两位自行挑选。这次的比赛没有任何限制,但是也不宜在某一个环节上太过浪费时间。”胡须花白的长老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毕竟这次的成绩不光看解毒的程度,还要看制出丹药时间的长短,要是想进入前十的名单,这两者的分量可要好好把握。 “多谢长老提点。”易为春和从远异口同声地微微颔首道。毕竟是人家的好意,他们也不好太不识抬举。 “不用不用,两位都是聪明人,即便没有老夫多嘴这一句心里也是明白的。”长老笑眯眯地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这才往后退了两步叮嘱道,“好了,老夫也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若是有谁撑不住毒药的烈性,即可举手示意,老夫自会奉上解毒丹药。” 大概的规则已经了解清楚,从远这才和易为春互相对视一眼服下了各自面前的毒药。 毒药入肠,台上的炼丹师们的眼前都出现了阵阵眩晕,有人晃了晃头企图拍醒自己的脑袋,有人则以银针刺入穴位保持短暂的清醒,还有人咬破舌尖试图用疼痛冲破那股眩晕。 大赛之上只许用台上的药材研制出解毒的丹药,他们即使是有净台丹也不能服用,只能靠着这些最原始的手段,或者利用台上的药材试图解开这第一层的毒性。 不过,一层一层解开药性总会比别人一次性解开药性要慢上一步。因为别人炼一炉丹的功夫他需要炼三炉丹,不过这也是一种办法,说不定头脑清醒之后会比别人解的更快一些。 易却就是这么个想法。 原本他昨日想着有了师父给的卷轴就能够确保万事无忧,结果没想到谷主竟然会临时改变比赛丹药,而且看台上众位长老的神情好像他们也没预料到。那这之前的丹方只能作废,他也只能凭着自己的实力试试了,但是首先,他要有一颗清醒的头脑,所以这第一层毒他要先解开。 跟易却一样选择先解开第一层毒性的炼丹师也有不少,但是更多的是试图一下解开所毒性的炼丹师,毕竟这样就可以节约很多的时间。 于是,在易为春和从远等人还在细细分辨体内毒性的时候,有人已经开始着手炼起了第一层解毒的丹药。 “哗~”周围零散着升起的火焰并没有打扰到从远的思绪,他依旧是有条不紊地从药材堆中挑选自己所需要的药材,一边思考视线一边在药材堆里扫描,同时还不忘随手将手中的药材处理妥当,不浪费一点的时间。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名丹师,这两个关键他都要把握好。 第81章 两种选择 观众席上的易簟清视线一一扫过台上的六名丹宗,最后视线落在了从远的身上,看着他熟练地将解毒药材挑出来处理的模样,脸色复杂地侧眸瞥了一眼一旁的申川,“你这两年都在教他些什么?”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不都是在老老实实背那些寻常的丹方吗?怎么从远这小子会对解毒的药材这么熟悉?老申这个不靠谱的不会是一直在给人喂毒吧? 对上易簟清怀疑的视线,申川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你在想什么?我当时可是在落日森林内围收他为徒的,你说落日森林里什么最多?” 落日里面可不只是丰富的资源,还有许多没有经过探索的毒物,就连他在里面也是时不时地就被折腾上一回,更别谈从远这个刚接触炼丹的小子了。 刚开始的半年还好,他因为没有恢复修为,所以一直在山洞周围徘徊,所以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但是等他体内的噬灵草一清,这小子就迫不及待去找灵兽练手去了,那打来打去的一不留神不就被那些毒物伤到了吗?中的毒多了自然也就学会怎么解毒了。 易簟清一经申川提醒,突然就想起了他过去那个模样,瞄了一眼他脸上用来遮掩的面具,易簟清心底的念头一转,有些好奇地问道,“老申啊,你老实说,你戴着这副面具不仅仅是不想让你徒弟知道你的身份吧?你是不是还怕被药谷的弟子认出来然后告诉你那徒弟,你过去的那些糗事啊?” 要知道申川虽然是个丹王,但是他到底学艺不精,连丹药都炼得一塌糊涂,照葫芦画瓢的本事注定他解不了太过复杂的毒物。所以在落日森林里待着的那几年三天两头的被毒,过去最常干的事就是顶着乌紫发青的脸,手里抓个毒物闯进药谷让他给他解毒,所以一来二去药谷的弟子大多数倒也跟他混了个脸熟,万一他徒弟要是被药谷的弟子一顿科普······ 易簟清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看向申川的视线也不由得带上了两分的打趣。 突然被猜中心事的申川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是在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甩了甩衣袖,嘴硬地道,“哪里的事?我就是······我就是怕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不努力。对,就是这样。”申川说到最后像是把自己也说服一般,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着申川跟自己之前互相矛盾的话,易簟清抚了抚衣袖语调拉长地调侃道,“哎呦,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不努力也没事的,做我的徒弟我就是他的靠山之类的,怎么现在又要叫人努力了?” 易簟清说完侧着眼角斜了他一眼,在欣赏了一会儿申川坐立不安的身影后,这才大发慈悲地松了口,“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好好看你徒弟炼丹吧。”反正纸包不住火,活得久了也就什么事都知道了,就算是他不说,他药谷的弟子可有这么多双眼睛呢,早晚都能给他抖搂出去,到时候他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不知道易簟清心里的小心思的申川一听他不再纠缠,立马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视线努力集中到自家徒弟的身上。他还以为有开阳那小子的事情挡在前面,易簟清不会猜到他其他 的用意呢,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的狐狸属性一直都没变,还是这么敏锐。 不过申川的视线在台上众位炼丹师的跟前都扫过一遍后,略有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压低了声线小声询问道,“老易啊,你这解毒丹到底是几品的丹药啊?为什么我看那几位丹宗面前摆放的有三品丹药所需的药材,还有四品的呢?” 刚才那枚参赛的毒丹出来的时间甚短,而且离得远他也不好分辨,只能靠着这些炼丹师面前的药材来猜测一下它们大致的属性,不过,怎么这些还都不一样呢? “这解毒丹可以是三品,也可以是四品。”易簟清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低声道。 “这是什么意思?”只会根据丹方炼制丹药的申川怔怔地问道,一个解毒丹还能有两种炼法吗? “字面上的意思。”易簟清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幽幽道。 这就是他昨天连夜费心研究出来的丹药。 如果这些丹师一开始就选择解开第一层毒性,那这往后的两个解毒丹都会是三品的丹药,因为它们的毒性是一层一层的发作的,这样这些毒性就不会相互接触产生新的毒性,但是他们到最后所承受的痛楚会比选择一下解开所有毒性的炼丹师要多的多,因为这些毒性可是由浅到深,没了前面两个毒性的抵押,最后一轮的毒性将会得到彻底的挥发,让人痛不欲生。 而如果选择一下解开所有的毒性,那这些毒性就会逐一在他们体内挥发,迅速碰撞产生新的毒素,虽然痛楚比单独的第三层毒性要低上许多,但也轻松不到哪儿去,况且这个新的变化可是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这新的毒素则是四品的丹药方可解除,那么,他们之前的工作也会白白作废掉大半。 所以说两者各有利弊,都不简单,就要看他们要怎么选择了。 实力强悍的丹宗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有后路,但是只有丹师的境界却选择了后一种解法,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因为等他们发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过,这也算是他给这些丹师们的一个考验,万一想要赢的信念足够支撑起他们的丹成了呢? 易簟清的眼底闪过些许的幽光,将视线定定地放在了台上从远的身上。 申川见易簟清虚头巴脑地应付了自己一句就不再说话,也懒得继续问他,索性自己仔细对比起了台上各位炼丹师们准备的药材上,不告诉他他自己研究还不行吗?最多不过是四品的丹药,他不信他堂堂丹王还看不明白了。 台下的观众也同申川心生疑惑,但是看观众席上的药谷谷主老神自在地坐着,他们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揣在心底。由药谷谷主亲自准备的丹药,应该不会出错。 第82章 要不要开始 台下的疑惑不少,台上的赛况更是不容小觑。 六位备受人瞩目的丹宗有五位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次性清除所有毒性,所以他们现在面临的就是需要重新准备药材解开这个新的毒性,这就让他们的进度又重新回到了挑选药材的阶段,比选择另一种解毒方式的炼丹师们又慢上了一步 至于在年轻一辈素有“炼丹第一人”称号的易为春面临的也是这样的情况,毕竟这次的毒药可是他父亲亲手炼制的,自然知道他解毒的速度有多快,所以三层毒性挥发的速度就赶在了他即将成丹的前一刻迅速产生新的毒素,让他只能重新开始。 只能说父子二人相互坑起来也是毫不手软,易为春打了药谷比赛的颜面,易簟清也在这次比赛中坑了他一把。 所以相较于其他手速要要慢上一点的丹宗,只需要再挑选些其他的药材弥补就可以了,易为春则是需要全部重来,毕竟他的一炉药材算是全毁了,跟他面临一样的遭遇,重新回到起点的还有他的难兄难弟从远,眼睁睁地看着炉内的丹药都化成了渣渣。明明上一刻还是三品的丹药就可以解开的毒素,结果下一秒就变成了新的毒素。 监管他们的长老看着手下的两员重将都回到了起点,不由得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谷主设的关卡比往常又难上了几层。 相较于易为春云淡风轻地拂了拂衣袖,重新准备炼丹的药材,从远的眉眼却是微微沉了下来,虽然手上的速度依旧不慢,但是他知道,这次要炼的丹已经变成了四品丹药,而他却还只是个只能炼出三品丹药的丹师。 这边的炼丹师重新回到挑选药材的阶段,做出另一种选择的炼丹师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体内的第三层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甚至有的炼丹师已经疼的在地上打滚了,少数站立的炼丹师的唇角已经被他们咬的鲜血直流,皮肤表面出现一道道的青紫斑痕,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行了,我要退出!我要退出!”向来娇生惯养的林上哪里忍受过这样的痛苦,前两层的毒素他想起阿姐的嘱托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这第三层毒素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现在不仅是五脏六肺疼痛不止,就连皮肉都仿佛要炸开一样,这哪里是比赛,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林上退出的声音一出,旁边监管他的长老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解药给他喂了下去,清清凉凉的解毒丹一下肚,林上皮肤上的斑痕立马相继退下,就连五脏六腑的疼痛都瞬间减轻了大半。 饶是如此,林上也坐在地上缓了片刻才站了起来,但是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他身旁跟他做出同一种选择的林素冉,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了一丝鲜血。 “这······”林上余光扫到林素冉的模样,眼底有些担忧地看向一旁的长老。虽然他跟林素冉不甚亲近,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堂姐,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我们谷主出手的丹药,不会有问题的。”一旁的长老接收到他的目光立马贴心地解释道。反正他们药谷对于谷主那可是无条件的信任。 “行吧。”林上迟疑着点了点头,林素冉要是真的撑不住也会跟长老说的,也用不着他多事。 就在林上和长老交谈的功夫,附近已经陆续有十多位炼丹师倒下,向一旁的长老要了解毒的丹药,还有选择一下清除所有毒素的丹师自觉无望炼出四品丹药,在身心双重痛苦的摧残下索性退出比赛的。 这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有一位丹宗也吐血倒下了,就是那名唯一选择跟其他五名丹宗不一样的蔺长蒙,他的倒下让观众席上的炼丹师工会的代表们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原本以为这蔺长蒙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他竟然比那几个丹师还更早下场。 自觉面上无光的蔺长蒙也在走下台后很快就退了出去,不是他不想坚持,实在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一直待在工会里面,哪里有机会中这样猛烈的毒素,他实在是承受不来。 看着台上连丹宗都放弃下场,顿时又有几名炼丹师选择了退出,台上很快就空出了半数的空地,只剩下了二十余名炼丹师仍在苦苦坚持,其中最出乎观众预料的就是一看就是病秧子的牧晚情,很多身强体壮的男子都退下去了,倒是她这个病怏怏的小姑娘还在坚持。 与其他观众的好奇不同,角落里的逢话看着台上苦苦坚持的牧晚情,眼底都是深深的担忧,要是早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就不答应大长老的条件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让她这么痛苦。 毕竟旁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知道,牧晚情越痛苦,她的脸色就越平静,现在看着台上她愈发平静的面庞他怎能不着急。 台上除了牧晚情这个看上去就病怏怏的小姑娘,还有三位姑娘也在苦苦坚持,不过,一个是有丹宗实力的林疏,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还有两个就是只有丹师实力的林素冉和炼丹师工会的刘凌,此番她们的表现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相较于其他角落的兵荒马乱,从远这边就显得安静许多,易为春在安安静静地处理药材,从远却是看着面前的一堆药材愣起了神。 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支撑自己丹成的信念到底是什么,实在不知道要不要开始。毕竟,没有信念支撑的四品丹药注定是炼不成的。 就在从远陷入迟疑的时候,一直监管他们的长老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不由得上前关心了两句,“怎么了?你是需要解毒丹药了吗?”毕竟是他们少谷主在意的朋友,他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从远闻言沉默地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忍者体内的痛楚,哑着声线开口道,“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徒劳一次。我到现在都没有支撑四品丹成的信念。” 第83章 随心就好 药谷的外门长老再不济也是丹宗的实力,自然知道要信念的重要性,只是······ 长老的视线在从远的脸上转了一圈,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要知道,炼不炼这次的丹药都是你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不要后悔,因为另一种选择后面的路可能也不像你想的那样美好。”这是比赛,他不能给出自己的建议,但是他可以把他的想法说给他听。 无论这次他选择炼与不炼,都有他的道理,只是不要因为这次的选择产生无穷无尽的后悔才好。因为后悔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他今后的心魔,这对于炼丹师可是致命的阻碍。 “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从远闻言低低应了一声。他虽然是在愣神,但是心里已经做好了选择,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炼丹之前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契机。 “嗯。”长老微微颔首,想了想还是开口多说了两句,“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才开始炼丹的,但是现在想不明白,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一个契机就让你柳暗花明了呢?天地广阔,一切随心就好。”到底是个十几岁的丹师,他也不想这般耀眼的天才就此蒙尘。 “随心就好,随心······”从远听着长老的劝解微微垂下了眼眸,嘴里不停地呢喃着“随心这两个字。 他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走在炼丹的路上了。 他这一路走来,不管是炼丹拍卖也好,炼丹自救也好,这一切他都是为了自己能够随心吗?随心而为,随心而动,不用因为外界的琐事而被困住脚步。 若他还是从前那个不通丹术的小子,那他每次受伤都需要去找人买价格高昂的丹药,有些丹药即便是你有灵石也买不到,再说了,若是他当时受的是重伤,中的是剧毒呢?落日森林里地广人稀,哪里有时间让他去找炼丹师医治,但是他自己会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从远低垂的眼眸顿时闪烁起些许微光,兴奋地抬起头头朝着长老的方向鞠了一礼,“多谢长老指点!” 长老看着他这副突然振奋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客气。”这是怎么了,他不就多说了两句话吗,怎么这小子突然就这么兴奋起来了。 想不通的长老看着从远已经着手炼起了丹药,顿时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他真是搞不懂了,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 一旁的长老摸不清楚状况,从远的心情却满是豁然开朗的愉悦,这个困扰他这么长时间的障碍终于过去了,他能不兴奋吗?甚至连他现在是身处一场比赛他都忘记了,只满心满眼专注于眼前丹鼎里的丹药。 台上唯一一个发愣的炼丹师也进入状态了,决赛的现场顿时就只剩下了药材在丹炉中淬炼的细微声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可能是台上众人的专注也感染了台下这群观众,让人下意识地不忍心打扰,连沟通都压低了声量。 只是,炼制三品丹药和四品丹药耗费的时间都不短,漫长的时间过去,耐不住寂寞的人已经开始繁杂地挪动起了屁股。 “你猜,这次谁会是第一个丹成的人?”申川看着台上一个个沉静的面孔,耐不住性子微微压低了声音,靠近易簟清的方向询问道。若是让他自己炼丹他当然能投入进去,但是让他看着这些个毛头小子炼丹真的是很乏味。 “当然是易为春。”易簟清头也不转,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他的儿子跟他不对付,但是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那可不一定,刚才他可是一下回到了起点,别的丹宗都炼丹了,他还在挑选药材呢?”申川见不得他这副骄傲的模样,努力地找茬反驳着。 “那你以为你徒弟就没回到起点吗?”易簟清斜睨了一眼没事找事的申川,以同样的软刀子刺了回去。 “唉。”被怼的申川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丹药炼得快,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没等易簟清点头赞同,申川说完自己的脑子转了一下,立马不甚满意地瞪了易簟清一眼,罪魁祸首可是在这儿呢,他没事从自己徒弟身上找原因干什么。 “你说你让这毒性转变得这么快做什么。他们炼丹的速度快那是他们的本事,也是他们的加分项,你要是不从中算计,他们早就炼好三品的丹药服用了。你说你算计谁不好,算计到他们俩头上!”申川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怒斥道。 想了这么久他也算是想明白了,那为春和小从远又不是轻易就能毁了一炉丹药的人,肯定是易簟清这个出题人从中做的手脚。 别人都是想着怎么给自己人行便利,这个死脑筋倒是非要给自己人使绊子,这下好了,一坑把他们俩的人给坑上了。 易簟清听着旁边的滔滔不绝的唠叨声,身子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自己人才不能手软呢,要是让这俩小子这么轻松就以一颗三品丹药过关了,那他这药谷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这样正好,他们的速度慢上一截那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样即便是他们真凭着速度追上去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实力,这样也没人会置喙这次比赛的公平性。 就在申川还在唠叨的时候,台上已经飘来了阵阵清新的药香。只是台上仍旧有二十多位炼丹师在坚守,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那个丹炉里传来的。 “唉,你说这次会是哪个天才先成丹?”不仅申川好奇这个问题,台下的观众对于这个为题也是十分好奇,毕竟这次可是十分罕见的五大丹宗共同同台,在各方都是实力雄霸一方的存在,也不知道聚在一起到底谁弱谁强。 “应该是易为春吧。毕竟是年轻一辈炼丹第一人,实力摆在那儿,谁也越不过他去。” “那可不一定,你刚才没注意到吗?易为春还在处理丹药的时候那几名丹宗已经开始炼丹了吗?这个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追上来的。” 就在台下讨论激烈的时候,台上已经出现了即将成丹的嗡鸣声。 第84章 极品丹药! “嗡嗡~” 突然传来的声音直接打断了申川剩下的满腹牢骚,观众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即将成丹的那人身上看去。 不出众人所料,正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易为春。 申川虽然嘴上说易簟清的推测不一定,但也只是消一消易簟清得瑟的气焰。对于易为春第一名的宝座他还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小从远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一名丹师,而且炼丹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赞赏地看了一眼丹药即将出炉的易为春,申川重新将视线放在了从远的身上,只是,只这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从远平时炼丹的状态,他怎么感觉······ “老易,你看······”申川蹙了蹙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台上一位长老的高呼声打断,“第一位成丹者,易为春!”原来在申川看向从远的功夫,易为春的丹药已经成功出炉,交到了长老的手上,只待长老品鉴完丹药的品阶他就可服用以观药效。 “不愧是药谷的少谷主,果然实力还是不可撼动的!” “真是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我还以为这次英才齐聚能有什么不一样?果然!” 听着台下观众对易为春的赞扬声,易簟清的眼底划过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刚想转身跟申川好好炫耀一番,就看到他正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着台上的某一个位置。 易簟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对上一个沉静的面孔的时候,神情也顿时僵在了脸上。 就在易为春成丹的前后脚,几位丹宗的丹炉里也陆续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不过其中也掺杂着一位不一样的身影,而且他周围的气场好像不同于其他的几位炼丹师。 易为春和那名监管他们的长老距离从远最近,自然能察觉到从远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与周围不同,只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们也说不上来。 长老看着完全将自己投入到炼丹里的从远灵光一闪,有些震惊地看向了一旁的易为春,“少······少谷主,这少年莫非是······”一想到那个可能的情况,长老的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但是想想这只是一个不满双十的少年,他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求助似的看向了易为春。 “且看看吧。”从长老手中接过已经确认好品阶的丹药,易为春潇洒地扔进嘴里就站在一旁就静静地等待从远的丹药出炉。 “嗡~”几声清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浓郁的药香,意识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不过这些都丝毫没有转移易为春和长老的注意力,甚至台上的易簟清和申川都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从远的炼丹炉。 只是这些,已经完全沉浸在炼丹的世界里的从远丝毫不知,他只知道药材已经淬炼完毕,只差最后一步融合就能出炉了。 虽然之前炼制四品丹药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是现在的从远已经摒弃了所有的杂念,眼前只剩下了这枚即将融合在一起的丹药。 “嗡~”随着最后一位药材的成功融合,一枚的丹药终于成型,从远心口一松直接一掌拍向面前的丹炉将里面的丹药震了出来,光滑圆润的丹药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稳稳地落在了从远的掌心。 虽然这次的丹药成功成型了,但是从远看着眼前的这枚丹药又犯起了难,为什么跟他晋升丹师时炼制的丹药一样,又没有丹纹呢?难道他又要重头来过。 当局者虽然迷惑,但是一旁的旁观者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易簟清甚至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从远手中的丹药,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是······ “长老,我这······可以吗?”从远捏着手上的丹药犯了难,犹豫着看向了一旁监管的长老。他还是先问问吧,要是不可以他再重新炼制。 “这······”长老看着从远手上的丹药也犯了难,虽然书中是这么个描写,但是他还真没见过极品的丹药到底长什么样,他还真不好开口。 “我来。”没等长老纠结上多长时间,易簟清就在周围观众惊诧的视线中,脚步轻点,起身跃到了台上,稳稳地立在了从远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枚丹药。 虽然易簟清来得突然,但是这几天在易连的介绍下,从远也算是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自然不会出声阻扰,他只是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个没有丹纹的丹药,怎么会让药谷谷主亲自出马品鉴呢? 谷主亲自出马品鉴的丹药,不止是从远奇怪,连周围的观众都很奇怪,于是连台上剩下几位丹宗的成丹时刻都不再关注,视线全聚焦在了药谷谷主的身上。 易簟清拿起手中的丹药清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传言极品丹药会在出炉的瞬间清香尽敛,只余丹体表面一抹细细的幽香,只有靠近才能闻到。因为药材所有的精华都被吸收在内,所以香味甚少,而那些还未出炉就香味弥漫的则是药力的流失,没能完全将药力尽数收敛到这一枚丹药中间。 确认完表面之后,易簟清这才放出一丝精神力探入了这枚不显眼的丹药之间,不过是一瞬的时间,易簟清就收回了这丝精神力,看向从远的目光复杂异常,真的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竟然能炼出这样的丹药。 “谷主,请问这枚丹药有什么问题吗?”对上易簟清沉默的视线,从远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礼貌地出声询问道。 易簟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真不知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从远,四品,极品丹药!” 易簟清的不大的声音一出,场上顿时安静地连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极致的安静过后就是沸腾的喧嚣,甚至有参赛的炼丹师直接因为这个不大的宣读声直接毁了一炉即将完成的丹药。 第85章 还有一颗 “极品!我没听错吧?是那个传言中的极品丹药吗?”台下不少的观众都在向周围的人求证实,但是现在也没有人能真正解开他的疑惑,倒是有人把惊疑的视线放在了从远的身上。 “这小子才多大,看面相不过十几岁吧?那么多炼丹师没炼出来的极品丹药竟然被他炼出来了?!” “会不会是谷主看错了啊?万一只是个没有丹纹的普通丹药呢?” “那可是药谷的谷主,你敢质疑他?”旁边见不得别人质疑谷主的观众顿时反驳出声。 “可是······”那人迟疑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想到谷主往日的威严还是默默把嘴巴闭上了,毕竟依照谷主的性子也不是会故弄玄虚的人。 相较于观众席上的人声鼎沸,比赛的台上倒是显得安静异常。 从远顶着周围众人震惊的视线,弱弱地开口道,“谷主,我能问一下极品丹药是什么吗?这不就是没有丹纹的丹药吗?” 从远的话一出,众人看向他的视线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易簟清沉默了半晌才呐呐地开口道,“你不知道什么是极品丹药?” 听着谷主略带诧异的语调,从远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之前晋升丹师的时候也炼过次这样没有丹纹的丹药,当时想着回头再找师父请教,但是上次他遇到师父的时候,师父走的匆忙,他当时的全副身心也在那个可以诛杀灵王的法阵上面,也就忘记问了。 现在,看周围人的反应,这件事情好像还挺大。 “奥,你不知道啊。”可能是被从远的淡定所感染,易簟清的大脑开始缓慢地思考起来了,只怔怔地回了从远一句。可能这就是不知情的好处吧,不知道有极品丹药的存在,所以他就不会苦苦追寻,以这样平常的心态炼出极品丹药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自己说服自己的易簟清缓了缓神这才给从远普及道,“极品丹药就是在上等之上的丹药,如果说上等还存在一些药渣的副作用的话,那这极品丹药就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存在。虽然放在解毒丹上感觉不是很明显,但是如果是极品的破障丹破厄丹那就是天下修行者追寻的存在。” 破障丹,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修行者破除修行上的障碍,让修行者足以跨越一个小境界的丹药,而破厄丹就是跨越一个大境界的丹药。四品破厄是助丹师跨越丹宗,越往上就是需要更高一品的丹药。 但是这些丹药或多或少都会存在药力没有得到完全挥发的杂质,一颗两颗的还不明显,但是服用的多了,体内的杂质就会积累到一定的界限,一旦积累的多了,就会阻塞经脉内灵力的运转,让修行者的修炼速度变得迟缓下来。所以,虽然有助力修行者而破除障碍的丹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轻易服用。 但是如果说服用的丹药是完全没有杂质的丹药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极品丹药一出,不论是谁都会心动的。毕竟那可是白得的境界跨越。 “奥。”听了易簟清的解释,从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顿了片刻道,“那我现在可以服用了吗?”毕竟是解毒的丹药,不服用怎么知道它的解毒能力到底行不行。 原本还在期待见到从远吃惊的表情的易簟清,猝不及防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将拿着丹药的右手往后挪了挪,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说什么?”从远要吃这枚极品丹药,他没听错吧? “我说谷主品鉴完了,我应该可以服用了吧,这样才能看出成绩来啊。”从远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比赛开始前不是说了这个流程吗?连莫兄弟都吃了,他应该没记错啊。 “这······”易簟清听了从远的要求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定这个规则了,因为他这个要求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毕竟是极品丹药。如果留在他手里,他就能试着从丹药的上面倒推如何炼制出极品丹药的方法,到时候极品丹药就不是只存在传言中的东西了。 易簟清绞尽脑汁思考了良久才犹豫道,“要不然······要不然你别吃这枚丹药了?我给你解毒丹。”反正都是一样的药效。 对上易簟清期盼的视线,从远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比赛,我不吃自己炼制的解毒丹怎么能试出解毒的效果呢?谷主不是说成绩是由丹成时间和解毒程度共同决定的吗?” 从远的回答瞬间点亮了易簟清转的缓慢的大脑,对啊,炼出极品的人都在这了,他直接问从远不就好了,还掰扯这这一颗丹药做什么? 虽然想的透彻,但是易簟清递过丹药的时候还是有些恋恋不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道,“真的不行吗?”毕竟从千年之前的那场混乱后,大陆就再没有极品丹药的问世,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现成的,这对他一个丹痴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从远看着易簟清依旧捏紧丹药的右手想了想,直接从戒指里掏出了那枚三品的敛息丹递了过去,缓声道,“谷主若是想要,我还有一枚这样的丹药,这枚就留给谷主吧,比赛炼制成的丹药我还是要服用的。”要是这枚丹药被扣下,那他再重新炼制一枚的话岂不是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反正他之前炼的敛息丹也是这副模样,应该都是一样的。他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就给谷主。 “你······你还有一颗?!” 这下不止是易簟清一个人震惊了,就连刚才还保持着一副镇定面孔的易为春都惊讶了。虽然他知道小远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这种接二连三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吧。 刚才的极品丹药他可以当作是小远被幸运眷顾,但是还有第二枚那可就不止是运气的问题了。 易簟清怔愣地接过从远递来的敛息丹,从远也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将解毒丹从他的手里拿了出来,趁着周围众人都在震惊的时候,一把将新鲜出炉的极品丹药扔进了自己嘴里,就连离他最近的人都来不及阻止。 第86章 能不能教教我 看着从远的喉咙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易簟清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好在他还有另一枚丹药可以研究,也不算太亏。 在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从远这边的时间里,剩下的十八位除了五位炼丹师因为极品丹药的消息炸炉了之外,其余的十三位炼丹师都已经成功出炉,其中还有一位丹宗的身影。 只是在极品丹药的光芒下,丹宗的丹药瞬间也从之前的万众瞩目就变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谷主,场上的比赛情况已经记录完了。”随着最后一位炼丹师的丹成,那些监管的长老才将手上记录的信息汇总,交给了还沉浸在研究极品丹药的易簟清手上。 易簟清粗粗扫了一眼这次比赛的先后情况,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意味深长地瞥了从远一眼。这家伙虽然炼制出了极品的丹药,但是他成丹时间的排位可是不妙啊。 一场决赛一共有十七位炼丹师成功,第一个丹成的是易为春,第二三四的排位上分明是林疏,严层楚和储和,第五位才是从远。虽然依照他的检查程度上来看,从远的的那颗解毒丹药无可挑剔,但是前面丹宗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自然,进入秘境的名单从远是稳了,但是前三可还差一点,若是从远的丹药不能在解毒程度上翻盘的话,那他可就没机会进入花木园了。 所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看从远和前四位丹宗体内毒素的清除情况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要一个个由谷主和两位长老一一检查完他们的清毒状况,才能给出最后的成绩。 “二长老,三长老,麻烦你们两位跟我一同检查吧。”易簟清回首看了一眼台上的长老们,直接越过首位的大长老朗声道。 三长老虽然对这一突发的情况有些诧异,但是谷主的决断他们自然不会违抗,看了一眼大长老的方向,直接起身跟在谷主的身后对着十七位炼丹师体内的情况检查了起来。 大长老脸色虽然难看,却也不敢现在跟易簟清翻脸。从他连夜换了毒丹的情况上来看,恐怕易簟清已经察觉到不妥了,但是他现在也不知道易簟清到底知道多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既然当事人大长老对谷主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其他的长老虽然疑惑但是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于是,在他们三重检查过后,三人这才走回高台对着手上的记录讨论了起来。 因为谷主布了一层隔音结界,所以外面的人一时到也察觉不出什么,只能看到他们似乎讨论的很是激烈。 “行啊,你小子可以啊!”在等待的功夫,易为春已经凑到了从远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打趣道。原本以为他只是交了个实力还不错的小兄弟,没想到还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 “也是机缘巧合。”从远谦虚地笑了笑,回想起炼丹前的情况还不忘对着监管他们的长老行了一礼,“多谢刚才长老宽慰。长老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从远的地方随时开口。” 若是没有长老的那番话,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想到支撑自己丹成的信念到底是什么,按理说他应该好好谢过的。但是要是直说多谢长老的指点的话,他怕给长老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换了一个说辞,宽慰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只要长老听得懂就行了。 “哪里哪里,是从公子天资聪颖罢了,老夫的几句宽慰算不上什么的。”长老扶起行礼的从远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哪里能想到自己随手多说两句的年轻人竟然会这样轻松地就炼出了无数炼丹师都梦寐以求的极品丹药,真是后生可畏啊!以后他也是亲眼见过极品丹药丹成的人了,那几个老家伙估计得羡慕死他。 从远嘴角微翘刚要再上上两句,耳边却突兀地传来一声直爽的男声,“你是怎么炼出极品丹药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此话一出,刚才台上还若有若无扫过从远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是一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一身青衣个头倒是不小。眼下正站在从远面前大咧咧地等着他说话呢。 从远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憨厚的青年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倒是身旁揽着他肩膀的易为春眸光微沉,探究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即便他跟从远称兄道弟,那也要注意其中的分寸,他都没有想过开口询问小远怎么炼制极品丹药的,这个人怎么上来就这样说。炼丹师们谁要是有一手傍身的手艺那不都要好好保密,这都是默认的规矩,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是脑子不好,还是就想白占便宜。 顶着众人异样的视线,严层楚即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断断续续地道,“不······不行吗?”师父从小教他要不耻下问,他想问问怎么炼极品丹药的也不行吗? “可以,没什么不行的。”没等易为春出言嘲讽,从远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他刚才也细细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跟前的青年,这人长得浓眉大眼,看他眼底的神色也没有隐藏的算计或是恶意之类的,应该就是一个求知若渴的青年,没什么不可以的。 从远的话一出,不止是易为春震惊了,就连刚才一直待在原地的众位炼丹师都微微侧目。若是他们炼出了极品的丹药,有人这样上前询问他们是如何炼成的估计他们可做不到从远这样。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教不教的,我只是跟你分享我炼出极品丹药的过程罢。”从远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炼制出极品丹药的技巧,只能将不同于以往炼丹的感觉说出来罢了,以供大家参考。” 从远在唯一两次炼出极品丹药的记忆中走了两步,顿了顿才开口道,“唯一跟寻常时候的不同就是投入,全身心地投入,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念,眼前只剩下炼丹这一件事情。” 第87章 入围 从远的话音落地,周围的炼丹师们都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台上陷入了一片沉寂,但是很快就被一声轻嗤声打断。 “嗤,谁不知道炼出极品丹药要进入忘我的境界,你不想教就别教,别假惺惺地说这一段来糊弄人。”一旁一直侧着耳朵等着从远答案的易却闻言直接不屑地嘲讽出了声。还以为这小子是真这么大方连炼制极品丹药的秘诀都能分享,谁知道他会这么虚伪,给他来这一套。 易却的话一出,周围有些人看向从远的目光也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面对易却的嘲讽,从远也不惧,从容不迫地道,“是吗?我就不知道,在我被谷主普及那是极品丹药之前,我连极品丹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必要说谎吗?再说,你说你知道要进入忘我的境界才能炼制出极品丹药,那你直接忘我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听我的答案。” “你!那是你无知!”听着从远一阵嘲讽,易却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他要是能炼制出极品丹药,又何须在这里跟他们这些人争什么名次!这不是明晃晃地羞辱他吗? 从远看着易却带着怒气的面容也不生气,慢慢悠悠地说道,“这就是你不能炼出极品丹药的原因了,我随随便便一句话你都能动这么大的肝火,炼丹的时间那么长,你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被分掉一缕心神呢?” 炼丹本就枯燥,即便是一品的丹药动辄都要半个时辰起步,后面高品阶的丹药只会耗费更长的时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炼丹的过程中不会被分掉注意力。 “还有,也正是因为我无知才会炼出你心心念念的极品丹药啊。因为我无知,所以我才可以心无旁骛,没有追求,没有杂思。”从远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说道。 任何一个知识渊博的人到了他不熟悉的领域都会变得无知,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有时候无知也会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毕竟,若是他同这些炼丹师们一样知晓极品丹药的存在,估计他也不能做到心无旁骛,会一心想要追求更高层次的极品丹药,但正是因为他无知,才能秉持着平常的心态进入忘我的境界。 至于眼前这些炼丹师们,他们就是知道还有更高层次丹药的存在,还有人催着他们晋升,外界还有很多的杂音都扰得他们不能完全放松,但是他自从炼丹以来的心态都是平和的,师父不会催他,晋升就晋升,不晋升也没有关系,所以更容易将全副身心投入其中。 从远的论调一出,被点醒的严层楚顿时朝着他揖了一礼,感激地道,“多谢从兄弟的指点。”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林疏也在此谢过。”距离从远不远的林疏也轻挪脚步上前缓缓行了一礼。 从远的话虽然说得浅薄,但是作为林家最出众的一辈,隐藏在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她自然也能听懂。她们这些身后有势力的子弟,哪一个不是被督促,被人拿来攀比,家族的面子,自身的傲气,她们哪一日不是被这些烦扰,这些繁杂的思绪占据了她们的心神,哪里还能那个做到心无旁骛呢? “林姑娘客气了。”虽然对于林疏的到来有些诧异,但是从远还是礼貌地回了一礼。 “小远,为兄也在这里谢过了。”易为春一手揽住从远的肩膀,一手摇了摇扇子叹息了一声,“看来,我要想炼出极品丹药,就要跑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山林好好清一清心神了。” 易为春的一句调侃,顿时引来了周围人善意的笑声。 台上交谈甚欢,台下也是讨论的激烈。 易簟清看着下面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的长老,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 现在争吵的矛盾点主要有两个,一个就是从远的极品丹药到底应该怎么算,有长老主张极品丹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有的长老说从远的成丹时间靠后,不能仅凭丹药来看。还有一个就是牧晚情,她是使用的以毒攻毒的法子,虽然毒丹的毒性是被压下去了,但是到底算不算是解毒还没有讨论出来。 不过,好在还有易簟清这个让人信服的谷主在,难决定的事情直接让举手表决,以多胜少,再废话也没用。 于是,没等旁边的易却再想出什么刁难,台上的易簟清已经抬手撤掉了隔音的屏障,微微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经过我们药谷长老的共同的决定,最终进入秘境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正好也是我们前十位成丹的炼丹师们。” 易簟清的话一出,顿时激起了周围观众的兴趣,但是比赛的时候他们的视线都关注到了极品丹药的事情上了,所以除了在从远之前成丹的炼丹师他们知道,之后的究竟有谁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好在易簟清也懒得卖关子,直接宣读起了进入秘境的人选名单,“分别是易为春、林疏、严层楚、储和、从远、易游、杨千竞、牧晚情、林素冉、易却。” 易簟清读到易却的名字时微微加重了语气。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大长老到底有没有给易却透题,但是这份毒丹却是他亲自出的,易却能依照自己的炼丹技术解出来那就是他的本事,不应该因为还未明确的事情而抹杀了他的成绩。 此话一出,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愤愤不平。 愤愤不平地自然是一直跟药谷针锋相对的炼丹师工会,他们来参赛的人只进了一个,而药谷的弟子却足足占了一半,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手脚。 不过,在炼丹师工会的代表还没来及发作的时候,易簟清已经抢先一步占了先机,抬手一挥,纸上的文字瞬间变大悬浮在了广场中央,“为了让大家看的明白,也示本次比赛公正,所以暂且依照丹成的先后顺序为排名,由大家共同观看他们各自的成丹时间,和最终的解毒程度。” 第88章 同喜 “当然,若是有人存疑,也可亲自上台查看他们体内的情况,他们到现在也只服用了自己炼制的丹药,一探便知。” 易簟清一番话直接将想要找茬的人路给堵死了,炼丹师工会的人虽然愤愤不平,但是人家话都说得这么全了,他们也不好继续找茬,只能老实地坐在位置上细细查看台上记录的信息。 若是在往常,这些观众的视线肯定都在那几个丹宗的名字后面徘徊,但是这次出了一个极品丹药,几乎一大半的人都找起了从远的名字。 “解毒十成!还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有人注意到从远名字之后备注的解毒程度顿时惊讶地喊出了声。 一般而言,率先成丹的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丹药有充足的解毒时间,因为直到最后一位炼丹师的丹成,长老们才会统一查看这些炼丹师解毒的程度。 从远这次的排名虽然稍微靠前,但是因为这次的毒丹是药谷亲自炼制的,所以也几乎将所有人成丹的时间都算计在内,几乎都是相继完成,没看从远后面那位丹宗的解毒程度还不六成呢吗?就是因为留给药效挥发时间短的缘故。 但是从远的丹药却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产生这么强悍的解毒效果,只能说极品丹药不愧是极品吗? “真不愧是存在于传言中的极品丹药啊,药效真是无可挑剔!”有人见证着这一奇迹的诞生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他们有生之年能见到一回也是能满足了。 “不过,少谷主的成绩也是不错,第一位丹成,而且解毒的程度还能达到九成。就是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保住这第一名的宝座了?”毕竟这次的比赛可不是一枝独秀,不谈剩下的几名丹宗,还凭空杀出了一个极品丹药。眼下就看药谷这边是怎么裁定的吧? “第一应该还是少谷主的吧?毕竟那个从远在炼丹前可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在比赛的时候发愣还是少见的,所以他还算记得清楚。 “但是极品丹药可是千年未曾出现,连药效都是实打实的,药谷怎么着也会酌情加分吧?”有人不确定地加入讨论道。 周围的观众听着他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了良久才有人摆手道,“算了,我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到最后还是要看谷主那边的决定。” 台下观众讨论的激烈,席上的易簟清也看的热闹。在确保观众都已经将台上的信息都看完之后,易簟清才清了清嗓道,“既然各位都已经了解了成绩,那最后获得进入花木园的机会的炼丹师,我们也来揭晓一下吧。” 易簟清的话语一出,台上刚才还喧嚣的议论声都安静了下来,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最终的答案。虽然轮不到他们自己进入花木园,但是他们这些人可是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赌局的,就赌今年的前三名呢,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得失的。 一时间已知自己押错人的观众都希望从远能进花木园,但是那些还有已成胜算的观众虽然惊叹于极品丹药的实力,但是却不希望从远能够入围前三,毕竟,他们一开始的目光就没有在他身上,他一入围,就代表他们这些人要输了。 “第一名。”顶着周围或紧张或期盼的视线,易簟清的右手一抬,直接以灵为笔,在空中龙飞凤舞起来,“易为春。” “四品丹宗,首位成丹,解毒九成。” 此字一出,周围的观众顿时响起了不少的惊呼声,毕竟他们第一名是押对了,这样也能小赚一笔。 “第二名,林疏,四品丹宗,第二位成丹,解毒八成。” “是林家的大小姐,看来,这林家至少还能再保几百年的荣耀啊,真是后生可畏!” 眼见着前两个人选已经公布完成,易簟清紧接着就宣读了最后一个名字。 “第三名,也是一位四品丹宗。”在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易簟清稍稍卖了个关子,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台上的从远。待看清他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的时候,不由得微微颔首,不愧是老申的徒弟,有这份气魄在,以后的路就不会短。 “从远,第五位成丹,解毒十成!” 从远的名字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震天的欢呼声。虽然压错了人很可惜,但是能够见证极品丹药的诞生他们已经十分荣幸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台上的从远也微微松了口气,总算可以进入花木园了。 原本他还以为依照他成丹的名次没有机会拿到噬灵草了呢。 虽然因为成丹名次的拖累只拿到了第三名,但是他并不后悔在炼丹前耽误的那些时间,毕竟有失才有得。要是没有那点耽误的时间,他也不会有机缘晋升到丹宗的实力,更不会炼出这解毒十成的极品丹药。 如果依照他之前的实力,这次的比赛他也是完不成的,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恭喜啊!”一旁的易为春哥俩好地杵了杵他的肩膀。刚才听到自己是第一名都没有变化的神色,因为从远的成功而生出了由衷的喜悦。 “同喜。”从远微微一笑,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起了师父的身影,毕竟师父说过这次的比赛他会来的。 “师父。”从远看着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熟悉面容低低地呢喃出声,但是等他再去看的时候申川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隐藏在人群中的申川看着台上怔愣的从远,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只是下来跟小徒弟打个招呼,让小从远知道他并没有食言就好了,小从远既然得偿所愿,那他现在还是不要现身为好,等到一切都解决了也不迟。 这样想着,申川慢慢退出了人群,不再参与这些人的狂欢。 “你说什么?”一旁的易为春听着从远模糊的呢喃声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刚才周围太吵,而从远的声音又太小,他一时还真没听清。 “没什么。”从远眉眼含笑地扬唇道。他知道自己师父已经来了就好。 第89章 坦白 “他们都选好药材了吗?”坐在上首的易为春微微侧首,低声问了身旁的老者一句。 “已经出了花木园了。”看守花木园的老者低声道。 “那就好。”易簟清闻言微微颔首。 “谷主,让从远拿走噬灵草真的没问题吗?”老者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询问道。毕竟是大陆明确列为禁品的东西,若是传播出去······ “所以我让你用特殊的手法处理了那根噬灵草让它不能再繁殖。”易簟清啜了一口手边的清茶幽幽地道。其实从远能够排名第三也好,这样他只能拿一棵噬灵草,他也好跟那些长老交代。要是真让他拿到第一的名次,万一要是他直接拿了三棵噬灵草那才是麻烦。 “可是······”那名老者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从远能够找到他们隐藏在花木园一角里的噬灵草已经很是蹊跷,要不是谷主提前打过招呼,他根本就不会让噬灵草出现在他们眼前,更不会让从远带走他。 “放心,我心里有数。”易簟清微微抬手阻止了长老剩下的话语。原本就是被那对师徒惦记上的东西,索性就让他们拿走一棵。不然,他们要是使手段阻拦,信不信老申能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偷了。与其那时候头疼,还不如现在就解决了此事。 “你做好明天带队的准备了吗?”易簟清懒得再说这件事情,直接转移了话题。凡是由药谷决定的进入秘境的人选,都要由药谷派人亲自送过去了才好。这次领队的长老他决定派花木园的孙长老去。 既然谷主都已经这样说,孙尚郁也只能将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沉吟道,“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他待在这花木园已经很多年了,虽然懒得动弹,但是谷主有令他还是要听从的。 “这次就有劳你多费心了,旁的人我也放心不下。”大长老的事情目前他还不知道还有谁参与,要等今天一并处理的时候才能知道,眼下他最放心的还是孙长老。 “那个从远······”易簟清沉吟片刻刚想让孙长老照顾些,但是想想老申的徒弟,好像也没有谁能欺负了他去,“算了,也不用你太费心。” “是。” 听到孙长老的回答,易簟清微微点头,淡声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后面一个月的路程可不轻松,等你到了也就知道那棵噬灵草的作用了。”易簟清见算长老还是面带忧虑只能稍稍给他透了些口风。他只是懒得解释,但是要是不能让长老安心的话他还是多说一句吧。 月上柳梢,有细碎的虫鸣在草丛间此起彼伏地叫着,药谷的议事大厅彻夜通明,露华院内也是如此。 不过,这座露华院已经不再是药谷山脚下的那座露华院,而是距离此地不远的另一座城池中的露华院。 “莫兄,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跟着我匆忙赶路的。”从远望着对面潇洒饮酒的易为春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他下午拿到噬灵草的时候就想着要早点赶到青云宗,他都想好了,在进入秘境的前一刻钟将陈书拦下,在周围那许多人的见证下击败他,给他喂下噬灵草,然后光明正大的进入秘境之中。这样,陈家也没办法马上找他的麻烦。不然等他收拾完陈书,不论他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看到,他也不想一辈子躲在戒指的世界里。 但是这一切都与莫兄弟无关啊,若是被陈家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莫兄弟跟他是一伙儿的,到时候连累药谷就不好了。 “反正我也懒得跟那些人假惺惺地待上一段时间,正好咱们俩也方便。”易为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其实不仅是如此,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原因。 他作为药谷的少谷主,往日的秘辛自然知道的不少,其实进入秘境的成员由药谷长老带队的规矩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因为在一年的秘境选拔赛后,有人半路截杀横空出世的炼丹师,仗着大家不熟悉他的容貌混进了秘境,出来之后才被其他认识那位炼丹师的人拆穿,从那次之后就有了药谷长老带队的规矩。 他是不怕,他是药谷的少谷主,即便是有人想冒充他也不行,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但是从远就不是了,他在这次比赛之前可是一直不曾展露头角。虽然如今名声大噪,但是知道他面容的还是不多,他也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去。 不知道还有这层缘由的从远,只是以为易为春懒得听从长老的指挥,但是他也不想白白连累到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他真正的目的说出来,让易为春自己决定。 “其实我是去废了东临国陈家的少主陈书的修为的,他也是青云宗青阳君的徒弟,倒到时候可能麻烦不小。”虽然当时青阳君是允了他可以凭实力废了陈书的修为,但那时候陈书还不是他的徒弟,现在那里毕竟是青云宗的地盘,自己废了他徒弟的修为他的面上无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想连累莫兄弟。 易为春作为药谷自小培养的少谷主怎会不知晓其中的利弊关系,但是他也仅仅是扬了扬眉就吊儿郎当地惊叹道,“那正好啊,有好戏看了。”其实那个什么陈书的身份不是让他好奇的,真正让诧异的是小远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样子,竟然会费心废掉一个人的修为,这样的好戏他怎么能不去捧场。 “可是······” 从远的话还没说完,易为春就不在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颇为潇洒地道,“放心,我不插手就是了,到时候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从远看着他一副明显转移话题的模样就知道是劝不动了,依照这位莫兄的性子怕是铁了心地要看这场好戏了。 “师兄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看好戏啊。”门外响起一道调侃的声音,但是还没等屋内的两人作答就又传来一道憨厚的声音。 “还有······还有我,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吗? 第90章 声名远扬 青云宗,比赛现场。 “哎,你听说了吗?这次药谷举行的比赛出了一个炼制出极品丹药的天才。”趁着比赛还未开始,观众席上有人拉着同伴一同议论起了昨天药谷决赛的事情。 “什么?极品丹药的天才,是那个药谷的少谷主吗?”同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以为是易为春那个天才。 “不是不是,听说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在决赛的时候直接震惊四座呢。我有朋友在那里观赛,昨天刚刚传来的消息,还热乎着呢。” “我也有朋友传来消息了,听说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丹宗了,比当年那位少谷主的天赋还要强上一些。”旁边有爱热闹的观众也热心地凑了进来,更完善了那位天才的信息。 “十七岁的丹宗?!那位少谷主当年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才晋升丹宗的吧?”即便是十八岁的丹宗都已经是天赋禀然了,没想到那个小子比少谷主还小上一岁。 “所以说他比药谷少谷主的天赋还要强上一些。” “那你们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咱们知道以后也好向他求药啊。”被一顿普及的男子见他们半天都说不到重点急忙将他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好像叫什么从远?不过你也别想了,这个消息恐怕早就在那些世家大族中传遍······” “你说什么?谁叫从远?”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路过的年轻男子一把揪住了衣领,脸色阴沉地质问了起来。 那人刚想发火,但是一看见年轻男子腰间青云宗核心弟子才有的腰牌顿时熄了怒火,不解地道,“是药谷决赛那位炼制出极品丹药的天才,他叫从远啊。”按理说跟谁有仇也不能跟炼丹师有仇啊,但是这位青云宗的弟子看上去可不是如此啊。 “极品丹药?从远?”年轻男子也就是陈书低声呢喃了两句,突然一把扔下那人的衣领,一脸怒气地看向了身后的中年男子,不满地质问道,“任仑,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个消息怎么不告诉我?!” “我······”被质问的中年男子一脸语塞,若是从远在的话,就会知道他就是那日在落日森林带头截杀他的灰衣男子,今日的他依旧着一身灰衣。 “少主昨天一直在修炼,今天就是少主的第一场比赛了,为免少主烦心,所以我想着等少主比赛完再进行告知,而且少主不是说那噬······”任仑辩解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低下了头颅等待少主的责罚。 是啊,那从远明明用了噬灵草,按理说是再没有崛起的机会了,但是炼丹师一途他并不了解,万一被他侥幸成功,那他······想到这里,陈书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语气森然道,“任仑,你见过他,你亲自带人去。” 姓名、年龄都对的上,即便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他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对上少主阴狠的视线,任仑猛地地下了头颅,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少主不说他也是要派人去的,当年毁了从远的修行也有他的一份,若他真是那位炼丹师,那还是早些毁掉为好。 等到陈书和任仑走过去良久,那位被揪住衣领的观众努力回忆了一番才认出那人的面孔,“我知道了,那个是青阳君的徒弟,陈书的少主。”在初赛开始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就站在青阳君的身边。 “那他一个青云宗的核心弟子,听到从远的名字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对啊。”那人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脑子转了许久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青阳君在收徒那日好像是有人跟他争夺资格来着,但是浑身的修为却莫名消失了,名字好像······好像就叫从远!”那日的收徒仪式并未背着众人,他碰巧路过也上去凑过热闹。 他激动的语气一出,其他两人顿时一脸惊疑不定地安静了下来,相互看了良久才迟疑道,“那,咱们是不是给那个从远惹祸了啊?”毕竟刚才那位陈书提起从远的时候,脸上可不是什么高兴的神色啊。 “这······”开口的那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世家大族的这些手段确实防不胜防,但是很快他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进入秘境的炼丹师都由药谷长老亲自带队的,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这个消息即便我们不讨论,那位少主最后还是要知道的,拦不住的。”他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药谷距离这里的距离最少也要赶上一个月的路程,想要做什么手脚怎样也来得及做,但是有药谷长老的防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至于被人信任的药谷长老现在却没有他们那样盲目相信自己的好心态,因为他已经在药谷的门口等上大半个时辰了,还有四位炼丹师没有过来。 眼看着其他六位炼丹师已经有人面露烦躁,孙长老转身朝着门后的护卫招了招手道,“你去回禀谷主,就说少谷主、从远、牧晚情,还有那个严层楚迟迟还没有出现,我就先带队走了。”至于他们四个的安全,谷主应该会另行安排。 “是。”那名护卫应了一声转头就往身后的山谷走去。 孙长老最后环视了一圈四周,还是没有看见那四人的影子,无奈只能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开始赶路。少了那几个刺头也好,反正他这把年纪是禁不起他们折腾了。 至于被各方人马惦记的从远,如今正跟在易为春的身边一路疾驰,身旁还着跟着两个同样被孙长老惦记的炼丹师,牧晚情和严层楚,以及逢话。 昨天晚上他们宿在垂州城的露华院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跟上来了。一个要跟着她师兄一块看戏,一个要跟在他身边观摩炼丹。 即便是他跟这两个人讲过厉害关系,她们仍然是我行我素,简直跟莫兄弟一样难缠。 无奈只能让她们跟上来了。 第91章 兵分两路 于是,原本是一队的人马兵分两路,一路在前一路在后,始终都差了两座城池。 身在药谷统揽全局的易簟清挥退了前来禀告的侍卫,坐在座位上琢磨了良久,想起昨日比赛完就告辞的老申不禁摇了摇头,看到自己的徒弟进了前三就跑,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哪怕今天再走也不迟啊,正好让那老家伙跟着这几个小兔崽子,也算是省了一件麻烦事。 而且,他只知道这次的队伍中有易为春这个不省心的,要是早知道老申的徒弟也是这副德行,那肯定是要老申留下来自己解决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按照那老家伙的速度,估计已经走远了,而且青云宗那里各大势力云集,川流那小子估计也挺烦的,也需要老申回去坐镇,他还是不劳烦老申了。 想到此处,易簟清拂了拂衣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罢了,这次就替那老家伙护一次吧。 索性他也好久没出过山谷了,这次就当作久违地活动活动吧,顺便拜访一下好朋友,也看看好戏。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易为春去办。 想起昨天晚上大长老吐露出来的东西,易簟清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就在各方势力云集涌动的时候,从远一行人已经完美错过寻来的陈家护卫,又离青云宗近了一步。 “从公子,咱们能在这里歇一天吗?”逢话看着牧晚情苍白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了对面的从远。这几天她的脸色都不好,因为顾虑到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但是一路急行了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的身子是真的受不住了。 从远闻言注意到他眼底的担忧,下意识地将视线扫过他身边的牧晚情一眼。 或许是牧晚情往常脸色就苍白的缘故,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块儿的缘故,所以他还真没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多大的变化。如今一经逢话的提醒,她的脸色好像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难看上许多。 虽然他刚开始也疑惑一个炼丹师的身体为什么会不好,但是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 想到此处,从远冲着逢话点了点头,目光关切地看向了牧晚情的方向,“当然,牧姑娘要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这里差不多都能凑上一些。”除了他母亲留给他的戒指里面的药材,他在药谷比赛的那段时间也购入了不少的药材种了进去,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了。 “不用,我这是从出生的时候就落下的病,休息一晚就好了。耽误大家赶路了。”牧晚情略带歉意地拂了拂身,虽然她表面冷漠,但是该有的礼数却不差。自己造成的失误当然要自己道歉。 “哪里的话,牧姑娘不用客气。正好我们赶了半个月的路也要休息了。”从远急忙侧身避开了牧晚情的礼,开口宽慰道。他们这次的行程本来就急,所以前半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是拼尽全力赶路。如今路程已经过了大半,休息这点儿时间也没什么的,来得及。 “就是,牧姑娘你好好休息就是了。”一旁的严层楚也憨憨地开口道。他没有跟这些柔柔弱弱的姑娘相处过,但是也知道要照顾小姑娘,反正他又不急。 易为春对上牧晚情看来的视线微微颔首,柔声说道,“你休息吧,等你明天休息好了我们再赶路,放心。” 等到牧晚情上楼休息过后,从远才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面色温柔的易为春。怎么说呢?这对师兄妹也是奇怪,一个顺手下毒,一个习惯解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看他们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况,好像又不是,就是一对寻常的师兄妹,实在是诡异的很。 易为春目送牧晚情进了房间之后,才对着逢话微微颔首,“你就守在这里,别让人打扰了她的清净,我有事出去一趟。” 逢话闻言懒懒地睨了他一眼,话都没说转身就抱臂站在了牧晚情的房间门口,好像再说不用你说我也要守着她一样。 易为春见他这个态度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头,对上严层楚疑惑的视线耸了耸肩,他又没招惹那家伙,冲着从远摆了摆手,易为春很快就消失在了客栈门口。 等到第二天众人要出发的时候才知道他昨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只见四匹追风马正威风凛凛地停在客栈门口,油光发亮的毛发正温顺地披在它们健壮的躯体上,身后缀着一个宽阔非常的车厢,车前还坐着一个身穿便衣的中年男子,引起许多过路人围观,就连客栈里的伙计都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个热闹。 这可是三阶的追风马,一匹之数就几十万上品灵石,更何况是四匹,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刚这样想着,只见昨日在他们客栈留宿的一位公子从马后拉着的车厢里露出了头,冲着其他几位同伴摆手打了个招呼,“小远,小情,你们快过来,咱们坐这个去。” 易为春说着拍了拍车厢,一脸张扬地扬声道。有了这几匹快马赶路,小情自就不会劳累了。 从远跟在几人的后面,看了一眼这几匹双目无神的追风马,对着车厢前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才一步踏上了车厢。不过,才掀开帘子的第一眼,从远的眼睛就被里面闪闪发光的东西晃了一下。 看着车厢内部镶嵌的各种闪闪发光的宝石,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靠外的位置。虽然看着实在豪华,但是这个车厢内部的审美他是真不敢恭维,不像惊岁阁的布置,虽然同样是豪华的装饰,但是整体风格看上去仍旧是十分清雅,让人舒心。 “为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辆马车啊?真厉害!”严层楚感受着屁股下柔软舒服的坐垫有些兴奋地颠了颠,他之前都不知道还能这样出行,师父都是让他靠走的。 “自然是凭着一身本领弄回来的。”易为春听着他的赞扬有些骄傲地昂了昂下巴。 第92章 班门弄斧 他这个人别的不多,就是出手救过的人多,所以在哪里差不多都能找到旧识。这不,他想起这座城池里的城主好像被自己救过,这才去找他借了辆马车用用,也省的他们自己赶路了。 就是这个小城池还是实力还是薄了一些,最快的坐骑也就是这几匹三阶的追风马,虽然速度比他们脚上的速度又快上一些,但是这马也要休息也要吃东西,所以林林总总地算下来跟他们的速度也大差不差。 要是有两匹四阶的追风马就好,四阶的追风马速度即便是比起灵王来也不差。只不过这里是座小城池,没有卖的,他也没有别的法子,用三阶的凑合也行。 要是借给易为春车马的城主知道自己拿出最豪华的车马还要被嫌弃的话,估计都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几人在马车里坐的舒服,可苦了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易簟清。 原本这几个小家伙脚程也不快,他还能得空歇歇,研究研究那颗极品丹药的路数,但是现在是四匹三阶的追风马在跑,又不用他们耗费灵力,这就有点折磨他了。问题是他还不能同样寻个坐骑来追,不然就太显眼了,无奈只能认命地跟在这辆马车的后面,等到他们歇一脚的时候才能停下歇歇。 就这样一路紧赶慢赶,最后一行人都被孙长老那一路人马超到了前面。 “咱们现在到哪儿了?”一直断断续续在马车里闭关的从远掀开车帘看向了一旁已经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人。他不认识到青云宗的路,所以一路上都是由易为春看着,他只负责在抵达青云宗之前安心修炼就是。只是,他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吧,再不快点估计他们就要迟了。 “放心,咱们现在距离青云宗只有一个城池的距离了,明天就到了。”易为春招了招手示意从远下来跟他们一块儿用晚膳。 食材是他和严层楚一块打来的野味,但是手艺是那位车夫的手艺,毕竟他们这群人除了从远还真没人有像样的厨艺。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顿吃的就去打扰从远修炼,明天就要到了,到青云宗的地盘再享用美食也没什么。 “我就不用了,中午午膳用的晚到现在还不饿。我的那份就给团子吃了吧。”从远摆了摆手,余光扫过吃的正欢的团子随口道。明天说不定就要跟他们正面对上了,他还是好好盘算一下手里的筹码吧。 单单一个陈书倒是不足为惧,但是还有一个青阳君,他的实力他还没有摸清呢。 或许,明天应该先去闲音楼一趟。 从远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的计划,之前他是没有足够的灵石去兑换消息,但是现在他手里除了一张不能动的玄晶卡,但是还有一个金晶卡,打听青阳君的消息应该够了。但是还有一个玄晶卡主人的消息,也不知道一张金晶卡够不够? 就在从远垂眸思考的时候,那边的易为春已经将团子往外围扒拉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从远过来。 从远听着那边的声响刚刚抬眸想要拒绝,就看见易为春对着他悄悄地眨了眨眼。 从远福至心灵,默默垂眸佯装盛情难却的模样,懒懒地扬声道,“行吧,那我也用一些。” 等到几人将食物都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陆陆续续陷入了昏睡,细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只是,在这细微的鼾声中还伴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驾车的中年男子敛息走到这群年轻人旁边,谨慎地伸手推了一下靠在石块上睡着的严层楚,在看到他栽倒在地也没有醒来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还谨慎小心的呼吸瞬间松泛了下来。 什么吗?他还以为能被悬赏一百万块上品灵石的人能有多大的本领呢,还不是这么容易就被他放倒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灵石多了没处洒,要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过,便宜的是他就是了。 中年男子这样想着,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了下来,腰间的匕首也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拔了出来,刺耳的声响让他身后的几人眉头微微皱了皱。 中年男子最后怜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睡的从远,手中的匕首就毫不留情地刺了出去。 “叮!”想象中的匕首刺入胸膛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中年男子手上的匕首反而被一柄长剑快速地挑了出去,甚至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脖子上就被横上了一把长剑。 “你?!你不是被迷晕了吗?”中年男子像是见鬼般地瞪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明明买的是二品的迷魂丹啊,按理说对付十七岁的少年应该够用的了啊。 “笑话,你动手之前有打听打听过我们的身份吗?”没等从远回答,他背后的易为春就拍拍衣角站了起来,在他背后笑吟吟地道。 一旁的严层楚也揉了揉磕痛的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这人拿他试药效也不知道下手轻点,直接把他的头推向地上凸起的石块上了,要不是顾及到做戏做到底,他都想骂人了,有这么试药效的吗?这么试,再晕的人也能给嗑醒。 “我都说了直接把他拿下,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背靠石块的牧晚情缓缓睁开了双眼,语气略带嫌弃地说道。偏这易为春和严层楚想要玩上一番,真是幼稚!让她一个炼丹师吃加了劣质佐料的食物,简直就让人难以下咽。 “你?你们?!”中年男子的震惊溢于言表,不过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脖间的长剑就往里寸近了一分,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他的肌肤,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身下的草丛里。 “说,谁派你来的?”从远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敛眸凛声道。 他此去只为回敬当年陈书的“一礼”,并无意伤及其他无辜之人,但是若是有人不知好歹想要插手的话,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受住他的“回礼”。 第93章 暗市悬赏 “是······是······”中年男子吞吞吐吐地开口,低垂下的眼眸却闪过一道阴毒的暗光,这次不过是他大意了而已,才被一不小心被这群小兔崽子骗到,他可不相信这些人的修为能比他高。 中年男子想到这里,垂在自己膝旁的右手袖口微动,瞬间将隐藏好的另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上,从远居高临下自然也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看着他已经做好攻击的准备,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危险,手腕一转就要朝他的右手刺去。 “咣!” 谁也没料到站在背后的易为春会突然出手,体积庞大的丹炉直接被他握住一足,双手一挥直接砸在了中年男子的脑袋上。 看着猝然倒地的中年男子,从远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实在不知道莫兄这个风流浪荡子动起手来,竟然会这么的······暴力。 “他······”严层楚也被易为春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有些惊疑不定地指向了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的中年男子,他不会是死了吧? “没事,他就是脑袋有点晕,缓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现在正好问问他为什么动手。”易为春将丹炉收回戒指里,颇为悠闲地拍了拍手,淡淡地开口道。一回生二回熟,再说,他是个炼丹师,自然知道人体能承受住的力度在哪里,现在正好让他没有能力思考别的事情,乖乖回话。 与此同时,青云宗客房。 一身软烟色劲服的高挑少女正焦躁地在房间里面踱着步,目光时不时地扫向上首还在悠悠品茶的白衣青年。如此几番看他还是这副悠闲的模样,少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烦躁走到青年旁边的位置坐下,侧身道,“哥,要不然我带人去看看吧?” 青云宗的长老说明日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了,从远到现在还没来,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急什么,炼药师的队伍由药谷的长老亲自带队,秘境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传过去了,长老会带着他们连夜赶来的,你若是现在妄动,说不定正好就错过了。”云昽将手中的香茗搁置到桌上无奈地说道。自从一个月前知道药谷的决赛上出了一个从远后,这小丫头就每天在他耳朵旁边念叨,他现在真是,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 “可是······”软烟色劲服的少女也就是云曈还是有些犹豫。自从上次匆匆一别后,她和哥哥在落日森林里整整寻了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见到从远的踪影,一个月前好不容易听说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自然要加上心,一番行为特征印证下来就是去年跟她们在落日森林分别的从远,可不要确认一下他的情况吗。 “别担心,他既然能在药谷的比赛上崭露头角,就说明他没事。”云昽看了一眼还是烦忧的云曈柔声安慰道,余光扫到她还是白天决赛时的劲服默默叹息了一声扶额道,“曈儿,你还是先去洗漱休息吧,明天药谷的队伍自然会出现。” “真的吗?” “嗯,你先回去睡吧,我会派人看着的,药谷的队伍以来我会让人告诉你的。” 云昽的猜测没错,药谷的队伍确实是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匆匆赶来,只可惜里面并没有从远的身影。 而被几方人马惦记的从远,现在又被几个散修拦下了脚步。 从远看着拦在前方的几个歪瓜裂枣,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从他从那个中年男子那里得到有人在暗市里悬赏他的消息过后,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他们这一路之所以没有被那些人察觉到踪迹就是因为一直在马车里的缘故,再加上那名中年男子有意独吞赏金,所以一直等到他们露宿在荒野的时候才下的手,只可惜他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炼丹师,所以才没有得手。 但是他们路已经走到这里了,通往青云宗的路也不过那几条,那些人在半路上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影,估计都会提前在前路上拦截,而他们这些人又不知道暗市的消息,所以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前方已经布满了想要领取赏金的散修。 这不,即便是趁夜赶路也已经遇到了不下三拨的拦路虎。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从远冷冷地注视着前面拦路的散修,秉着最后一丝耐心淡声说道。他努力修行不是为了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的。 领头的矮个子听到从远的话有些嚣张地掏了掏耳朵,侧首跟旁边的同伙哈哈大笑道,“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还无意与我们为敌,真是的,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三人哈哈大笑过后,左侧的瘦高个也调侃道,“你无意与我们为敌,但是我们也无意跟灵石为敌啊,谁愿意跟一百万块上品灵石过不去呢。”那可是一百万啊,要是被他们三兄弟拿到都够他们逍遥半辈子了,谁还管跟谁跟谁为敌去。 “就是,你放心,我们老大动手很快的,保证不会让你痛苦很久的。”右侧中等身材的男子也桀桀两声不怀好意地嘲弄道。不会痛苦很久,但是死相也不会太好看就是了。 “是吗?那就来吧。”从远听着他们嘴里不断的嘲笑声,微微敛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既然这些人要为财死,那他也不能拦着。 中等身材的男子听到从远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的态度,嘴里的笑声顿时一收,脸色阴沉地向前迈了两步,“大哥你先歇着,我来对付这小子就够了。” 也就是这两步的光景,从远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清秀面容,随着他的接近顿时暴露在了那名男子的眼底。 “呦,这里还藏着一个小美人呢。也罢,等我们解决完这小子,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至于其他几个小子,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面容粗鄙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淫邪的幽光,余光扫过易为春几人的身影的时候眼底顿时面露凶光,一脸的猖狂得意。 “找死!” 第94章 逢话的能力 男子的话音一落,逢话和易为春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只是还没等易为春掏出丹炉,刚才还大放厥词的男子嘴里瞬间冒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随后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面对这突发的情况,其他的两名同伙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地凑了过去,见踢他一脚也没有反应的时候,瘦高个瞬间蹲下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在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二······老二死了。”瘦高个抬眸看向了自家大哥,声音颤抖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不仅他们自己人震惊了,就连从远一行人都有些诧异。 不过,从远的眼角不确定地扫过被牧晚情按住手臂的逢话,刚才那道攻击力极强的精神力好像就是从逢话这个方向出来的。 他们几位都是炼丹师,对精神力的感知自然不容小觑,眼见着易为春和严层楚的视线也集中在了从远的身上,牧晚情才慢慢放开了按住逢话的左手。 刚才逢话出手太快了,她根本就来不及拦下,现在好了,之前帮他掩盖的心思都白费了。 原本她就不想暴露逢话的精神力问题,所以就在那名中年男子被绑起来之后,逢话要自己驾驭那几匹追风马的举动都被她拦了下来,逢话的能力是她的另一张底牌,她不能轻易展露在人前。 可是,他现在不仅擅自出手,之前还不经她的同意就跟大长老做了交易,帮大长老取得兽火换比赛的丹方,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想到此处,牧晚情看向逢话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凉意,她不喜欢不听话的侍从。 接触到牧晚情的目光,逢话略显仓皇地垂下了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孩子。 “下不为例。”牧晚情看着他这副知错的模样到底没有怎样。毕竟在场的这几个人都不是多嘴的人,她要防备的也不是他们。 “你们竟然杀了我二弟!我要你们全部陪葬!”看着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老三,矮个子的男人双目猩红,双手持着流星锤直接面目狰狞地冲了上来,想要一锤将这些人砸成血泥。 但是从远几人又岂会站在原地任由他动作,站在前面的从远已经手持一柄长剑冲了上去,电光火石间,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下一秒,矮个子男人的身子就僵硬在了原地,眼睛也瞪得老大。 若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脖间间有一条仿佛细线一般的存在,甚至已经有一丝鲜红的颜色溢了出来。然后,那股红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接染红了他的衣襟,那根细线也蓦然出现一个不小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嘭!”矮个子男人的身子也像他三弟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激起一阵灰尘。 “你······你们?!”瘦高个看着自家的大哥也跟着倒下,直接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持剑而立的从远。 悬赏榜上不是说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吗?可是为什么能一剑将他已经是黄阶灵宗的大哥斩杀,这样恐怖的实力恐怕已经是天阶灵宗级别的强者了吧,他们不曾听说过大陆上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天才啊? 他哪里知道,陈书为了动员大陆上所有贪图灵石的修行者,仅仅让人画了一副画像,标了年龄和悬赏金额,其他的信息一概没有透露。毕竟,知道从远是丹宗的人会量力而行,做更精密的准备,不知道他就是药谷比赛上横空出世的丹宗也没关系,只要有大量的修行者蜂拥而至,即便是不敌也能拖垮从远,到时候即便是从远侥幸走到他的面前也不过是强弓之末,不足为惧,怎么样都很划算。 他们都被骗了!反应过来的瘦高个望着一步步走来的从远,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余光扫过自己兄弟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双刀直接甩了一把扔向从远的方向,然后在从远打掉单刀的一瞬间,跑! 看着瘦高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从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到底没有甩出去。 虽然看上去那人毙命的轻松,但是只有他知道,是刚才的那人轻敌了,以为他的实力不过尔尔,所以才被他钻了空子。同为灵宗的实力,一旦有人轻敌那另一方就能顷刻间将其毙命。 现在他最重要的还是保留实力,没必要把力气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人身上。毕竟现在已经出现了灵宗级别的任务,越往后只怕会更艰难。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逢话自觉上前一步将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拽了下来,然后一瓶无痕水滴落在他们身上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逢话动手的时候,从远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原本在遇到第二拨阻拦的人的时候,他就是打算让他们几个先走,但是当时那个拦截的人也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对牧姑娘起了色心,虽说牧姑娘的毒让人防不胜防,三位丹宗的实力加起来也还算强悍,但是他不知道后面到底有多少人在等着,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毒药他们连拿出来的用的功夫都没有,所以他也就没有开口,但是现在看着这位逢话的实力,或许可以让他们先行一步了,免得受他牵连。 想到此处,从远的目光微微落在了一旁的团子身上。 当然,还要加一个团子他才能真正放心。 “莫兄,这样,你先带着牧姑娘她们先走吧,团子也烦请你们带上。你们的队伍中没有我这张面孔,前面的人应该不会拦下你的。”从远望了一眼身旁的易为春轻声道。有了逢话这个先锋,再加上团子这个最后的保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要是他们真被拦下脚步的话,还有他缀在后面,怎样都有对策。总之,他绝不会让他们丢了性命就是了。 正在舔毛的团子见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顿时不可置信地朝着从远看了过去。 只可惜,从远的视线并不在它身上。 第95章 一拨又一拨 “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易为春听了微微挑了挑眉,语气不明地幽幽道。 “我等你们帮我请求援助啊。”从远不在意地笑了笑,脸上丝毫没有即将要孤身面对危险的凝重。原本这一切就是因为他而起的,他自己承担就是了,但是不关莫兄弟他们的事,而且有他们在,他的一些底牌也不好施展。 易为春闻言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见从远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小远还是没有把他当成大哥啊,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与他同担。罢了,谁让他比小远大呢,就再照顾他一回吧。 想到这里,易为春移开了停在从远脸上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也行。” 就在从远松了口气,以为易为春终于被自己劝动的时候,就听见易为春紧接着开口道,“小师妹,你和严兄弟先走吧。带上我这枚信物,让青云宗的来救人。” 单单是一个小远他怕到时候那个陈书从中插手扰乱他们救人,但是加上一个药谷的少谷主分量就不一样了。要是药谷的少谷主死在青云宗的辖下,那他们可就要掂量掂量这个后果了。虽然有时候不太想承认自己是易簟清那老家伙的儿子,但是这个身份确实有时候也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就像现在。 接过易为春扔来的信物,牧晚情的手指微拢,将东西紧紧攥在了手中。 微微垂下眼睛收敛了眼底的情绪,牧晚情这才抬眸,凉凉的目光落在了易为春的身上,淡淡地开口道,“看好你这条小命。” “小师妹放心,我这个人最是惜命。”易为春微微扬唇吊儿郎当地朗声道。他的炼丹术还没超过易簟清那老家伙呢,怎么舍得死。 于是,没等从远开口,他们两个已经决定好了去路。 严层楚虽然也想留下帮着从远,但是两方人马相比起来,还是牧姑娘两人更需要他一些。于是朝着从远和易为春抱了抱拳就要跟在牧晚情的身后离开,连给从远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从远张了张嘴看着他们三人扭头就走的背影,再扫一眼易为春一脸从容的模样,就知道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他从一开始就劝不住这几个家伙。 算了,多不多一个易为春都一样。 从远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捞起地上的团子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将它塞到了牧晚情的怀里,“还要劳烦牧姑娘帮我带着团子。”一路上要是没有危险的话,他们只会当团子只是一只需要照顾的宠物,要是有危险的话,团子暴露实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总归也是对他们安全的一份保障。 牧晚情摸着团子柔软的毛发,对上从远的视线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只兔子而已,她还护得住。 眼见着牧晚情同意,从远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余光扫过仍旧是一副不可置信模样的团子,从远上手摸了摸团子的耳朵,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道,“团子,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牧晚情还以为从远是跟她说话,顿时淡淡地回应道。 只有知道实情的团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扭了扭身将头埋进牧晚情的怀抱里,把屁股对着从远。每次都是要它护着别人,真是的! 遇上闹脾气的团子,从远也是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也来不及解释,只对着牧晚情无奈地笑了笑,目送他们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一行人决定做的痛快,可就要苦了后头的易簟清了。他这次出来的匆忙,根本就没有带人。原本这几个小家伙都凑在一块儿还好,但是现在他们兵分两路,也要累得他两头跑,生怕哪一队出了什么差错。 只是跟着跟着,易簟清索性一口气跑到前面,摸清一路上埋伏的散修实力过后直接表明身份,挑了两个实力最强悍的用丹药和灵石收买,让他们看护着牧晚情三人赶往青云宗。 至于他,依旧跟在从远和易为春的身后任劳任怨,毕竟一个是他老友唯一的徒弟,一个是他的亲儿子,总不能就放任他们被人欺负。不过,他也不能出手太早,这两个兔崽子不遵守规则,这次也让他们长长教训。总之,他时刻与孙长老保持联络,让他们在秘境关闭之前到就是了。 不知道身后跟着一条尾巴的从远易为春两人依旧在任劳任怨地清除着路上的阻碍,即便是从远又套上了从前的斗篷也只是骗过了一小部分的拦路石,还有更多的拦路石已经在警惕每一个过路的散修。 这不,从远跟易为春刚刚躲过几个拦路石没多久就被前面的几人拦下了去路。 “站住,把兜帽摘下来。”前方的一个小喽啰手里拿着画像强势地命令道。 从远半掩在兜帽下的眼睛微抬,同身边的易为春对视一眼,顿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说你们呢,没听到是······”小喽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柄急速旋转而来的玄扇划过喉咙,刺眼的鲜血顿时喷了一地,染红了脚下微黄的草地。 收割了一条性命的玄扇并没有停下,反而又朝着小喽啰身后的几人飞去,又趁他们不防拿下了一个人头。 易为春见好就收,在对面的人将玄扇击落之前,直接将玄扇收回了手中,凌厉的玄扇带来的血腥气味顿时让易为春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将玄扇放在手中甩了甩才遗憾地开口道,“可惜了,没多收几条。”到底是实力不济,也只能收收这些小喽啰的性命喽。 对面的几人听到他这般嚣张的话语顿时气得眉头横飞,大喝一声直接举起手中的兵器杀了过来。 原本还十分安静的从远也在瞬间甩开身上的斗篷,月下清冷的脸庞带着赫人的气势直直冲向对面,趁着敌人轻敌的瞬间又连收两条性命,让原本人数就不多的队伍直接损失了一半的人手。 第96章 又见故人 虽然易为春已经知道了从远的实力,但是每每看到他这么利索的攻击还是忍不住惊叹,他实在是没想到,小远小小年纪不仅炼丹是丹宗,就连修行也已经是灵宗的境界,真是后生可畏!虽然人家比他也小不了几岁。 不过,看热闹归看热闹,他不能让小远一个人解决了这些人,不然说出去他这个大哥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远,给我留点啊!”易为春看着从远在人群里矫健的身姿,手中的玄扇一挥,笑得一脸张扬地加入了这场战斗。 “扑哧!”随着最后一声利刃划过皮肤的声音,对方阵营的最后一位灵宗捂住了喷血的脖颈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重物落地的声响,从远头也没回地甩了甩剑身上残存的鲜血,利索地将长剑插回了剑鞘。 一开始长剑染上鲜血的时候他还擦擦,但是现在出现的拦路虎越来越多,他也没空把时间浪费在这等琐事上,等解决完这些人再一块处理也不迟。 好在直到现在为止,出现的人手最强也不过是灵宗的级别,他倒是还应付的过来。但是刚才那个地阶灵宗的散修属实是废了他不少灵力,再加上一路闯来所消耗的,眼下他体内的灵力仅存不到三成,恐怕陈书打的就是消耗他体内灵力的主意。 “小远,咱们要不要在此处休息休息,恢复一些灵力?”易为春环顾了一眼四周开始变得灰沉的天色,擦了擦扇尖上的鲜血提议道。虽然大头都是被小远所斩杀的,但是他这个丹师也浪费了不少灵力。毕竟,这几拨人除了大头还有那些小喽啰,他总不能全部都让小远一个人出手。 所以现在他体内的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想继续走下去的话,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必须停下来补充补充灵力了。 反正现在天色也快明了,如果小师妹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也到青云宗了,他们在此处再等一些时间也不用费力了。 虽然知道易为春的提议是正确的,但是从远总觉得他疏忽了什么,好像这些人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有些不是在路上等他们,而是跟他们迎面撞上的,像是急着拦下他们一样。到底是什么让陈书急着拦下他呢,按理说只要在路上等着不就好了吗? 暂时没理出思路的从远只能将这些疑惑暂时压下,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也行,辛苦莫兄了。” “不用跟我客气。”易为春摆了摆手,随意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在周围摆上一圈上品灵石,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聚灵丹就开始吸纳周围的灵气。灵气一入体,易为春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喟叹。还是上品灵石的灵力来的快,要是让他自己吸纳周围稀薄的灵气这得吸到猴年马月去。 从远望着已经进入修炼的易为春,抬脚刚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想要再给他添些灵石,突然耳垂微动,转身看向了前方朦胧的天色,那里晨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但是有一阵细碎的响声从雾里传来,慢慢地,朦胧的雾气里也开始出现了点点虚影。 从远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越来越实的虚影,右手慢慢抚上了腰间的长剑,凝神等待着对面之人的出现。 “从远。” 不过几息的功夫,雾气里突然涌出二十余个灰衣人,慢慢四散开来将他和易为春围在其中,为首的灰衣人也慢慢从雾气里走了出来,露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从远的面容,嘴里念出的名字也是确定的语气。只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个熟悉的故人。 这突然的动静自然也逃不过易为春的感知。虽然他是需要修炼,但是在这荒郊野岭的,他又不会傻到真的封闭五感,总要留下一个感官感知周围的动静吧,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下听着对方来者不善的声音,易为春直接强制斩断自己与外界灵力的联系,匆匆压下体内瞬间暴乱的灵力,这才起身站到了从远的身边。 “连脸都不敢露的宵小之辈,叫我们小远的名字干什么?”易为春抱臂扫视了一圈周围蒙面的灰衣人,语气颇为不屑地嘲讽道。起码之前的拦路虎那都是真刀真枪的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群人又想拿钱又不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真是让人瞧不上。 虽然易为春嘲讽的厉害,但是对面的领头人却不为所动,露出的眼睛只紧紧地放在从远的身上,像是想要看透从远身上的秘密。同样,从远的眼神也仅仅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相较于灰衣人首领眼里的疑惑,从远的眼底确实多了一分了然。 心下了然的从远懒懒地垂下眼眸,眉头微挑,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道,“任仑,你我之间也就不必遮掩了吧?” 对面的领头人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慢慢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容。 “从公子,好记性。”任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 “任仑的大恩,从远自然是记在心上。”从远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倒也没有太惊讶,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跟陈书一同前往青云宗的路上,他也见惯了一直跟在陈书身边的任仑,对他的身姿和声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无论是之前在落日森林他蒙面追杀,还是现在刻意压低声音,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不敢。”任仑听出从远话中的深意默默垂首。虽然他是听命行事,但追杀从远确实是他动的手,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抵赖。 只是,他没有想到从远竟然没有死,还在短短三年内就一跃成为了新晋的丹宗,在药谷的比赛上炼出传言中的极品丹药大出风头,而且看他一路闯过来也没有受重伤的身影,恐怕,修为也已经跟着恢复了吧,只是不知道到底恢复了几成。 第97章 如你所见 但是,不论恢复到几成,今天恐怕都要让他葬送在这里了。少主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过去的。 想到此处,任仑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分别给左右两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去,上次是他大意了,这次绝不会让从远就这么逃过去。 从远余光扫过周围几人逐渐逼近的脚步,也慢慢将腰间的长剑拔出横于胸前,目光凛然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从远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下一秒就率先出击。 他身形如电,凭借着自身的优势快速穿梭在周围众人的包围圈上,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阵银色的剑芒,快速在半空中闪现,看的众人眼花缭乱,根本来不及防范。 于是,不过是瞬息的功夫,周围的护卫就倒下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护卫惊恐地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从远冷眼看着他们身上瞬间消弭的战意,微微敛眸甩了甩剑身上的鲜血。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先发制人才能让他们不敢轻易围上来,对方身上的战意一退,那他们接下的仗就轻松多了。 瞧着瞬间被从远破开的包围圈,任仑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他刚才没看错吧?从远那身上独属于灵宗的威力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你竟然是灵宗!”任仑身体紧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明明两年前从远还是个灵气尽消的废物,如今竟然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成为了灵宗,简直比他之前的天赋还要恐怖。 “如你所见。”从远摊了摊左手,视线落在任仑身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任仑看着对面闲散而立的从远,突然从脚下生起一股寒意,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甚至在从远冰冷的视线注视下竟然忍不住地后退了一小步。 从远眼角扫过他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毕竟,未战先怯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任仑也在此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连忙强迫自己定在原地。在定了定心神后才自我安慰道,没事的,他可是天阶丹宗,无论从远在哪一阶他都有一战之力。况且,从远一路走过来应该消耗不少的灵力了,想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从远看着迅速反应过来的任仑,有些无趣地拂了拂衣袖上被溅到的鲜血。他还以为至少能震慑任仑一会儿呢,最好是他自己被自己脑补到跑路,这样他也不用再继续费神了。 但是他也知道任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他也不会再傻傻地重复之前什么不想与人为敌的傻话了。这些人无论是为财,还是听令,既然来了,那就说明没打算放过他,那他也没必要再对他们大发善心了,直接解决就好了。 从远脑海里想着这些,垂下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现在看来,他还是要暴露一些底牌了。 如此,就从任仑开始,收些利息吧。 “任仑,你既然不打算收手。那过往种种,就从你先开始吧。” 从远面色平静,平静地仿佛他说的不是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话,而是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普通的话语,甚至还闲适地屈指弹了一下银白染血的剑身,长剑立马发出清脆的声响,微微颤动的剑身瞬间弹落下一阵血雾。 任仑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自己就是从远手中的那柄长剑,身体不自觉地跟着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右手慢慢按在腰间剑柄上,定了定神,怀疑的目光地落在从远身上,嘴角轻扯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一路走过来你身上的灵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吧?” 他发布的悬赏可是少主给到的最大限额——一百万块上品灵石,那些实力强悍的灵王可能看不上,但是那些灵宗可就不一定了,还有数不尽的小喽啰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这一路只有几位灵宗,那也足以消耗从远一大半的灵力。现在,他自身的灵气恐怕还不足四成吧。 任仑的话一出,易为春立马有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从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一路从远是如何走过来的他都看在眼里,就连他这个只负责小喽啰的下手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小远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大头几乎都是他斩杀的。 待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易簟清实力比易为春和从远都强,自然也能估算出从远体内的灵力到底还剩几成,而且他现在已经慢慢拉近了距离,就是为了有什么突然情况他能及时出手。就像现在一样,只要从远和易为春有任何应对不来的情况,他都能及时出手将他们二人救下。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相较于易为春和易簟清两人的担忧,从远倒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仿佛对付任仑这样的人不过是小菜一碟。 任仑虽然因为他这副态度存疑,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就不信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丹宗拖住过他的脚步,如今,他也要好好拖一拖才是。 想起之前少主对自己的嘱托,任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天边渐明的天色,在注意到天边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那抹红线时,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隐晦的笑容,随后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朝着从远的方向冲了过去。 今天,就让他看看这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吧。 从远看着任仑急速冲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右脚错后一蹬,气势凛然地迎了上去。 “噔!”两件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两人即便是面对面也没有僵持太久,很快就错身开来,继续战在了一起。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十分激烈。 “我就说你的体内剩不了多少灵力了。”再一次面对面迎上的时候,任仑感受着从远急速衰退的灵力不屑地嘲弄道。只剩不到一成灵力的黄阶灵宗,还想跟他斗?真是可笑! “是吗?”从远也不在意任仑的嘲讽,眼角幽光一闪,唇边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98章 任仑,陨 任仑看着他这副依旧无畏的模样眼底一沉,直接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要将从远一举拿下,但是,变故也在此时出现。 只见从远的右手一挥,地上直接出现了一大片的上品灵石。 就在任仑因为从远这突然的举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下一瞬在接住从远比开始凌厉的攻击时,电光火石之间,任仑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惊愕道,“你竟然能直接运用外界的灵力!”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有人能直接控制外界的灵力? 自大陆有了修行这一说以来,各个修行者不都是将外界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筛选吸纳到体内,变成自己的灵力的吗?因为外界无主的灵力磅礴杂乱,很难在很短的时间内为修行者所用的,而战斗又往往都在瞬息之间,所以修行者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修炼,无限重复这个过程,这样也才有所谓的境界划分。 可是,现在事实告诉他,有人是可以直接控制的外界的灵力的,那像从远这种跳过全部过程直接就能使用外界灵力的,他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修行者所谓的境界对他来说还有没有用了。毕竟一个人体内储存的灵力再多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外界的灵力磅礴的。 以往的认知被颠覆的任仑心神在这一瞬间受到极大的冲击,恍惚间一个失手直接被从远刺中肩膀,一步错步步错,再加上他不定的心神,即便是天阶灵宗的任仑也很快被从远击败,被从远手中的长剑横在脖颈之上。 “怎么会?怎么会?”即便是自己的生死掌握在从远的手上,任仑也依旧处在难以置信的情绪当中,低声重复地呢喃着,仿佛这样说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再不可能也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了。 恍惚间,任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追杀从远的时候的一件小事。 当初他带人在落日森林追杀从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当时不同寻常的速度,但是也只是以为是从远在生死关头激发了身体的潜能,所以在禀报少主的时候将这层疑虑压了下去。但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达到的速度,更何况那时的从远体内已经没有了灵力。 过去的疑惑放到了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 想明白的任仑涩然一笑,嘴里低声呢喃道,“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要是当初他没与这样的人物为敌就好了,只是,过去的事情早已经成为定局。 从远看着他这副痴痴的模样蹙了蹙眉,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剑下的任仑突然瞪大双眼看向了远处的天边,在看到已经冒头的太阳时顿时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够了吗?”从远见他久久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将手上的长剑往里送了送,任仑的脖颈间顿时沁出了一丝鲜血。 突然的刺痛并没有使任仑停下,直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才敛去了几分,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从远,你别急,你马上也要跟着我一起下去了。” 看着从远在自己警告完后依旧无波无澜的面容,任仑突然才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怨念,凭什么?凭什么老天把最好的天赋都给了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子,而他辛辛苦苦地修炼被告知一切都是错的,凭什么?! 内心愤愤不平的任仑就带着满腔的恶意嘲讽道,“你不知道吧?秘境异动,今日就要开启了,从日头露出一丝光亮的时候开,等到太阳完全露出身影的时候秘境就要关上了,而依照你现在丹宗的实力,即便是全速前进也是赶不上的。而且少主已经通知了家主,即便是你再天纵英才,也抵不住一个世家的全力绞杀,真是可惜了。”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是任仑的脸上却全是兴奋,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这么个天才来陪他作伴的日子。老天爷,看看吧,即便是你将最好的天赋都给了他,他不还是要死在权力的倾轧下,他因陈家而死,从远也会。 “放心,你自己去吧,从远不会跟你一起的。” 没等从远因为任仑的这番话做出反应,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易簟清直接一个闪身来到了从远的身边,忽略周围众人因为他突然出现而吃惊的神情,慢慢俯身在任仑的耳边低语道,“因为他有个护短的师父——申川。而且,我也会及时将他们送进秘境的。” “你?!你?!”任仑瞥见易簟清腰间象征身份的令牌,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说的申川是谁,想明白的任仑眼底顿时划过一丝绝望,紧接着绝望就化成了最后的疯狂,但是任仑自爆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易簟清一掌拍在了天灵盖上,赤红的双眼也在瞬间失去了光彩,最后,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出缓缓地没入了鬓间。 收拾完任仑,易簟清右手直接一挥,几根银针破空而去,迅速穿过剩下几人的眉心。 “谷主······”从远看着一脸凝色的易簟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易簟清一把揪住了衣领,扯着他走到易为春的身边也将他一把揪了起来,“边走边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原本时间是掐的好好的,在任仑想要一击将从远拿下的时候出手的,这样也不会耽误那边的秘境,但是从远的底牌爆得太突然了,他一时也被震在了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僵硬,毕竟,普遍的认知被颠覆还是很有冲击力的,所以他出现的才迟了些。 但是没事,他一个丹王,拼劲全力还就不信送不了两个小兔崽子了,大不了他脚底磨出火星子就是了,到时候找老申补偿,谁叫他藏得这么深的,他就不信从远可以直接控制外界灵力的事情他能不知道,他就说这老家伙怎么会突然收徒呢,原来关系在这儿呢! 第99章 缺了四位 从远面对易簟清的行为倒是很配合,毕竟是易为春的父亲,又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易为春这个亲生儿子可就不那么配合了,从刚开始就挣扎着想要挣开自己父亲的控制,不过易簟清可不会白白让他扑腾,直接就掐住了他的命门道,“你要是不想耽误小远的事就老实点。” 易为春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别扭,但是为了不耽误小远也只能咬牙忍了,毕竟要是真如那任仑所说秘境今日就开启的话,单凭他和小远的实力是怎么也来不及的,现如今只能依靠他这个父亲的力量了。 不过想的明白可不代表易为春就会心服口服,他不能用行动表达他的不服,就只能靠脸色了,因此,易为春一路上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易簟清也不管他,反正不干扰他就行了。 这边赶得匆忙,青云宗秘境前一群人也等得焦急。 原本接到药谷的长老在秘境开启前赶到的消息的时候,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就听说此次炼丹师的队伍只有六人。 六人!历代进入秘境的都是十人一队,每队固定搭配一个炼丹师,也就是说药谷每次比赛的前十名都肩负着另外九位队员的安全。毕竟每个有资格进入秘境的人,都是各家势力不可多得的天才,有任何一个人陨落在秘境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打击,总要有炼丹师跟在一旁有一份保障,这样他们才好放一点心。 但是此次药谷的队伍只有六人,那就说明会有四个小队不会被分配到炼丹师,万一那四个空下的小队有他们的弟子,他们实在不敢想象进去之后会怎么样。秘境里的机缘同时也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的,没有炼丹师,他们每多走一步就多一分危险。 于是,众人心里的那块还没彻底落下的石头又被高高提了起来,以至于在等待秘境开启的时候有人还在因为缺少炼丹师的事情有所怨言。 “孙长老,青云宗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药谷就是对你们药谷的信任,但是你们是怎么做的?足足缺了四位炼丹师啊!这其中前三的炼丹师还缺了两位,第一名还是你们药谷的少谷主!怎么?你们药谷是要这些好不容易选拔出来的英才都白白折损在里面吗?”眼见着东边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秘境有了开启的迹象,药谷剩下的四位炼丹师还没有赶到,玄阳宗的长老已经耐不住性子地开口谴责道。 他们玄阳宗不像青云宗这样实力绝对雄厚,也不像那些一流的一峰一阁一谷一殿那样人才辈出,他们只是个二流势力啊。要知道二流势力除了闲音楼没有公开参与之外,其他一宫一殿和三宗也就只有他们玄阳宗此次进入秘境的英才最少,仅仅只进了两个,就连三流势力的合欢派都进了两名弟子。当初要不是宗主竭力阻止那日的弟子将大长老身陨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玄阳宗恐怕已经跌出二流的势力了,如今当然要确保最后两名弟子的安全了。 要不是杜宇陨落的突然,他们也不至于只有这两个弟子能拿得出手,玄阳宗长老想到那日被宗主普及的老者身份,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愤恨,要不是他······ 只是,他虽然心急但是他身边的同伴可还没有失了分寸,急忙拉住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药谷再怎么说地位也比他们玄阳宗要高,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开口责备的。再说了,没看到青云宗的掌门都没开口说话呢吗?他一个势单力薄的长老也敢开口。 玄阳宗长老在同伴的眼神示意下依旧愤愤不平。他已经很收敛了,没看的找的是药谷的麻烦而不是青云宗吗? 自家长老不听劝,他的同伴也只好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地冲着药谷的队伍微微颔首,随后小心地觑了眼今天的主事人——青云宗掌门。药谷的人向来是一群只会炼丹的呆子,他倒是不担心,他主要是怕段长老打了青云宗的脸面,惹火烧身啊。 好在青云宗的掌门脾气向来温和,只浅浅一笑就轻声安慰道,“段长老莫急,眼下孩子们还正在分队,还来得及。要是剩下几位炼丹师实在到不了的话,我们青云宗的队伍就不用炼丹师组队了,会优先让各位的弟子跟炼丹师组队的。” 一听青云宗掌门都这样说了,段长老即便是再心急也只能偃旗息鼓,低低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青云宗独一无二的超一流地位就决定他的话语权是最重的那份,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倒是其他势力的代表们听了青云宗掌门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毕竟,作为利益的既得者,他们还要为此辩驳什么呢。 要知道,青云宗除了提前留出的十个名额,这次比赛一共入围了十七名弟子,也就是说青云宗不争就会空出三个炼丹师的名额,那最后一个空额直接将散修的队伍踢出去一个就是了,剩下的六名炼丹师他们自然人人有份。 “给任掌门添麻烦了。”如今都是因为自家的事情才起的冲突,孙长老即便是再不问世事也知道自己要表态的。只是,他也想不明白,那几个小子明明都是先走的,怎么会比他们还慢,而且自己已经让人告知了谷主,谷主应该会有所安排的啊。 孙长老虽然心里疑惑,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就在他还在想那几个小子因为什么耽误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药谷谷主座下弟子牧晚情,参见任掌门。”绕过人群,牧晚情快步走到青云宗掌门的跟前施了一礼,还没等任掌门开口说话就起身将易为春的信物往前递了递,语气稍快地道,“有人在半路截杀我们少谷主,还请掌门派人前去支援。” “什么?!”牧晚情的话音一落,不仅孙长老吃惊地站了起来,就连周围那些刚才还老神自在的各方势力也微微坐直了身体。那可是药谷的少谷主,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还是在青云宗的眼皮子底下。 第100章 公平与否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周围众人不似作假的反应,任掌门的眉眼稍微沉了沉,当机立断环视了一眼身边的几人,余光扫过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时目光微顿。眼下这凉爽的天气他还拿着一把古朴的折扇若无其事地扇着,实在是惹眼的很。 “小师叔,还要劳烦你走一趟了。” 正在看戏的苏元康闻言手中的折扇一收,扇头指了指自己的方向,诧异地开口道,“我?”他不是看戏的吗?怎么轮到他唱戏了。 “麻烦小师叔了。”任掌门微微点了点头应声道。虽然他想自己去,但是眼下还需要他这个掌门坐镇,至于其他的长老也是各司其职,眼下只有这个还有时间跑去跟人续闲话的小师叔有时间了,而且他的实力也不算差,正好合适。 “也行,那你也跟我走一趟吧。”苏元康看着掌门肯定的神情也知道自己是非走一趟不可了,但是自己去多无聊啊,他直接伸手拽着身边云行钊的胳膊就要离开。 只是,没有得到指令的云行钊纹丝不动。 “去吧。”云昽对上云行钊请求的视线微微颔首。 药谷此行差了四位炼丹师,现在来了两个,要是他猜得没错,眼下从远恐怕正跟那位药谷少谷主在一起,而且不是少谷主遭人截杀,而是他。毕竟药谷少谷主可是声名远扬,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截杀一个一流势力的未来掌权人。 等到苏元康和云行钊两人快速离开,云昽淡淡的视线才落在了牧晚情的身上,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只是牧晚情依旧低垂着目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这位牧姑娘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胆敢截杀药谷的少谷主?”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朗声道。这可是药谷的少谷主,若是截杀的人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势力派过去的,那才有好戏看呢,要是另一方也是一流势力就更精彩了。 牧晚情闻言垂下的目光微闪,她虽然知道是谁的指示,但是她的身份就决定她不能说。因为她代表的身份不仅仅是药谷,还有她身后的南漓国。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任何话语在一定程度上都会被人揣测为是南漓国的用意。 “好了,等到青元君将人带回来,你们自然会知道事情的始末,何必急于一时呢。”没等牧晚情想好措辞,上首的任掌门已经淡淡地开口道。声音虽然辨不出喜怒,但是其中的威严不容众人放肆,那名好事的人只好收敛了下去。 “你们先回药谷的队伍吧,青元君会将人平安带回来的。”任掌门敛眉看了一眼仍旧低垂着头的牧晚情,面色沉静道。他虽然也想知道是谁这么放肆敢在青云宗的地盘上撒野,但是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小姑娘。敢截杀药谷的少谷主,背后的势力总不会小,若是让这个小姑娘当众揭开人家的面目,恐怕会害了这个小姑娘,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多谢掌门。”牧晚情屈身拂了一礼同严层楚和逢话慢慢退到了孙长老的身边。 有了任掌门开口,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敢再继续问下去,倒是南漓国的队伍中有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细细打量了她许久,良久嘴角才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同样,身处西齐国队伍中的云曈也将视线放在了牧晚情的身上,不过,不是看她,而是看她怀里的那只巨大的兔子。 “哥,你看牧姑娘怀里的那只兔子感觉眼熟吗?”云曈轻轻扯了扯云昽的衣袖面带疑惑地问道。这只兔子给她的感觉怎么跟从远的那只团子那么像呢?但是细看上去又不一样。从远的团子是正常的大小,毛色雪白,但是牧姑娘怀里的兔子体积足足比团子要大上一倍,而且毛发中隐隐有银色的光芒闪过,两者差的好像不是一星半点。 云昽闻言视线微微扫过牧晚情怀里的团子,在注意到团子略微不客气的视线时眼神微眯,双方对峙良久,直到团子率先移开视线云昽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道,“等从兄弟来你就知道了。” 没等云曈再说什么,任掌门看了一眼周边渐明的天色跟周围的长老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挺直了身子正色道,“诸位若是分好队伍了就请自动站成一排,现在由我和孙长老抽签决定炼丹师们所属的队伍。至于缺少两名炼丹师的队伍则是从我们青云宗的队伍中抽取两支。” “从青云宗的队伍抽取,那岂不是第一名和第三名炼丹师都由他们囊括了,这公平吗?” “小声点,你现在进的可是青云宗掌管的秘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这秘境千年前还不是······” 任掌门听着周围四起的议论声眼神微冷,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因为秘境开启到关闭仅仅只有一罗刹的功夫,时间短暂,若是到那时候再分配只怕会很匆忙,所以现在就需要进行抽签。当然,若是各位愿意等另外两名炼丹师到来之后再抽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他们二位没有在秘境开启的时候赶到,最后的结果就不是由我们青云宗的队伍承担了。公平抉择,没有被抽中的两支队伍将会没有炼丹师的帮助。” 虽说他还还有更周全的法子,现在先进行一轮抽签,若是另外两名炼丹师在秘境开启前能够及时赶到的话,也可以重新抽签决定队伍,但是凭什么呢?总不能好处都让这些人占了,他们青云宗虽然不争,但是也不是白白让人占便宜的,他还不放心他们青云宗弟子的安全呢。 现在给他们这个解决方案,只是因为青云宗的超然地位让他必须率先做出表率,但是他们不愿的话,到时候也怨不到他们青云宗,他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是他们自己没有选择的。 任掌门此话一出,刚才还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顿时消停了下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两种选择都各有优势,但也都经不住对比。 第101章 三支队伍 若是选择了第一种,另外两名炼丹师赶不到还好,若是在秘境开启前到达的话,那岂不是白白让青云宗占了便宜,让他们强上加强。可若是选择第二种,另外两位真到不了的话,那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连保底的炼丹师都没有了。可是万一呢?万一让他们抽到少谷主的话,那他们弟子的安全就有绝对的保障了。毕竟药谷的少谷主手中,保命的丹药只会多不会少。 任掌门听着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场地猛然安静了下来,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这些人的算盘都打到他面前了,刚才还满嘴公不公平,现在他公平起见了,倒是没人开口了。眼下就看他们自己如何抉择了,总不能一丁点风险都不担地坐享其成。 “这个······要不然还是等秘境开启的时候再说呢?反正只是抽个签的功夫,抽中谁谁进去就是了。再说,总共就十队,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有还想再赌一把的长老大着胆子开口道,反正有十队人马呢,总不能就他们这么倒霉。 “就是,这秘境已经是由青云宗出的了,总不能一直让贵宗一直吃亏不是?公平起见,还是等一等吧。”有人顾及着脸面说了好一番场面话。 说要再等一等的几乎都是些排得上号的势力,毕竟他们也想好好保留这些优秀的力量,再给自己的势力堵上一把。至于那些想要现在就抽签的人都是没有话语权的势力,他们知道上面的人发话了,即便是他们开口也没用,甚至过分的还要被说上一通不为青云宗的弟子考虑,至于那些求保守的二流势力也是因为如此没有开口。 于是,现场充斥的都是几乎都要等一等的话语,少有的几个不同的声音也很快被掩盖了下去。 任掌门听着他们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有些无趣地拂了拂衣袖。于是,那些一直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的各方势力也都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慢慢闭上了嘴,现场很快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任掌门沉默了良久才像是突然发现他们不说话了一样,蓦然抬起了头惊讶道,“怎么不说了,你们商量好了吗?” 任掌门的提问一出,周围的众人面面相觑一番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沉默了良久还是莳花殿的长老斟酌着开口道,“我们决定要是要再等一等。”她们这次在一流势力中进入秘境的人数最少,只有四人,甚至二流势力中的长云殿都跟她们进了一样的人数,要是再不为自家的弟子争取点利益的话,她们莳花殿的一流地位再过个百年说不定就要被长云殿给取代了。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吗?”任掌门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众人声音不辨喜怒地问道。 没有人出声,但是也没有人反对。 此时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一等吧。”任掌门摆了摆手继续老神自在地靠回了椅背上。这样正好,他们青云宗的弟子也不用白白吃亏了。 如是想着,任掌门心情是很不错,但是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时间众人也分不清任掌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于是都默默坐在了位置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敢开口说话。时间也是在大家的噤若寒蝉中快速流逝。 原本将明的天色现在已经变得大亮,随着天边一层红色晕染开来,众人围坐的场地对面也慢慢折射出一个荡漾着透明波浪入口,在日光的照射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扩大,晕染上一层别样的光芒。 但是现在确实的那两位炼丹师依旧没到,周围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任掌门扫了一眼大家都不太好看的脸色,自己的嘴角反而慢慢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站起身来朗声道,“线下秘境已开,我念到的队伍和孙长老所念到的炼丹师请自觉占到秘境入口,手挽着手一齐进入秘境,这样才不会和队友分散。”秘境辽阔,且因为时间的推移,每时每刻投放的地点都会不同,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证队伍之间不会分散。 “第四个完成组队的队伍。”任掌门扬了扬手上的标有四的竹签扬声道。 此话一出,有一支队伍明显松了一口气,依次站在了秘境的入口前,各个成员背后的势力也都慢慢平复了心情。 “储和。” 孙正老扬了扬手中的标有储和姓名的竹签淡声道,对上储和平静的视线微微颔首以示鼓励。 “储和?好像是药谷的外门长老吧?听说也是个丹宗的实力,这次咱们可有保障了。” “行了,不就是个丹宗吗?至于吗?到时候用不用的上他还两说呢,别给咱们拖后腿就行了。我听说,炼丹师的实力可都不太行了。” 对于储和的到来,站在秘境入口的队伍还没进入秘境就开始意见不统一了,但是储和只当作没听见一样,默默站在了队伍的最边上。反正孰强孰弱,到了秘境自会揭晓,没必要再这里跟他们浪费口舌。 倒是他旁边的少女主动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热情洋溢地道,“储大炼丹师,要手挽手咱们才不会散啊,你刚才怎么听的。” 对上少女热情的视线,储和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有些无措地转移开了视线。 等到四支队伍都陆续抽到相应的炼丹师进入秘境之后,一直眺望远方的云曈这才有些焦急地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哥,从远他到现在还没来,我们要不要······” “再等等”还没有说出口,云昽就已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打断道,“放心。” 云曈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哥哥依旧冷静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这样笃定,但是她对大哥还是很信任的,大哥说让她放心的事情最后都会放心的,一次都没有出错过,这次也一样。 云曈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着上首的任掌门继续抽签。 很快,台下就只剩下了三支队伍。 第102章 是朋友啊 任掌门看着台下仅剩的三支队伍,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自己用来抽签的右手,他这究竟是什么破手气,十支队伍就这还能让青云宗的队伍留下来两支。 这要是再抽中唯一一个不是青云宗的一支队伍,那不是跟他一开始的提议没有分别吗?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开始还能由他指定队伍,现在就是纯凭运气了。 至于唯一跟另外两支不同的队伍则是以云家少主为首的西齐国队伍,云昽和云曈自然也在其中。不过,跟队伍里其他人的满脸希冀被任掌门抽中不同,这两人脸上的神情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云曈是盲目相信自家大哥,至于云昽看向任掌门抽取竹签的动作,眼底倒是快速地闪过一缕幽光。 “第三个完成组队的队伍。” 任掌门的话一出,一时间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任掌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前三个组队成功的都是他们青云宗的队伍。毕竟都在一个宗门内,昨日决赛完之后也都凑在一起商量了,所以今天组队也是很快就站好了。 而且恰好第三个组队完成的队伍是青云宗三支队伍里面相对弱势的一支队伍,因为里面被分配了四个总院原本的内定名额。之所以将宗门内十个内定的名额打散在三支队伍里是因为,他们都是有些实力但是在比赛里不一定能排得上号的,所以要由其他修为高强的弟子带着。毕竟,两个人看一个还是能看的住的。 最后一位炼丹师也匹配成功了,剩下唯二的两支队伍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更惨一些。 剩下的一支青云宗的队伍里面正好有陈书这个造成这次炼丹师缺失的罪魁祸首在,而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的精彩。一是从远现在还没有赶到就代表他的计划成功了,二是这个成功的后果却是让他给担着了,如今也只能吃了没有炼丹师的闷亏。 不过陈书又岂是怪罪自己之人,看着眼下这个情况也只会继续怨怼从远。毕竟,要是从远老老实实地窝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活着,不去参加药谷的比赛,那他所在的队伍现在也不用面临没有炼丹师做后盾的情况了。 眼看着秘境的入口已经随着太阳的上升而逐渐缩小,眼下只能容下三人并肩通过,青云宗剩下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也不耽搁,微微朝着任掌门的方向行了一礼就带领剩下的八人朝着入口走去,而西齐国的队伍犹豫了片刻也尽数朝着秘境入口的方向走去。 站在秘境的入口,云曈看了一眼面前还能容下两人并肩通过的入口不禁开口道,“不然我们再等一会儿吧?”眼下秘境的入口还有空余,再等等也没关系的。 “云曈,不要胡闹。”作为队伍核心的云暮平听到云曈的话低声呵斥了一声。只有剩下不到片刻的时间了,凭着青元君和云行钊的实力要是能到早就到了。现在这个点外面还没有动静,再等下去也是徒劳。要是掐在最后一个点进去,谁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环境是什么,不能再等了。 “那······那我自己等好了,反正我又不稀罕什么宝贝。”云曈听着云暮平上来就呵斥的话语,一时间叛逆心也上来了,咬了咬唇坚定地开口道。大不了就不进去,对她来说在哪里历练都一样。要不是大哥让她来一起参加,她才不会来呢。 “你!”云暮平看着跟他越来越不对付的云曈一时间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眼底也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是想到父亲临行前对他的嘱托,又将气焰压下了些许。 “算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云暮平装作管束不住自家妹妹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云昽轻声询问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云昽眼角扫过云暮平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有些莫名地挑了挑眉,把这烂摊子扔给他吗?不过他也不惧,正好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虚以委蛇。 “我留下来陪曈儿吧。” 云暮平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状似无奈地开口道,“那就劳烦大哥了。虽然我也留下来陪着曈儿,但是要是耽误了其他兄弟的锦绣前程就不好了。这样,我们先进去,反正咱们进去时间相差不大,应该也不会距离太远,到时候大哥和曈儿再来寻我们就是,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随你。”云昽随意地点了点头回应道,连眼神都没有给云暮平一个,以至于云暮平脸上伪装的无奈都差点装不下去了。 “凭什么啊?他们自己要等,最后还要咱们照应,真是好大的一张脸。”队伍里有人见云昽还真应下来顿时不太高兴地出声道。 “别说了,要是他们能等来炼丹师最好,对咱们也是一大助力。要是等不到,遇不遇的到还两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秘境复杂,谁知道会传送到哪个位置。” 听着队伍里其他几人对这云昽的讨伐,云暮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最后扫了一眼并肩而立的二人,云暮平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面容温和地招呼着其余的几人一起进了秘境的入口。 “你们不一块儿进去吗?”任掌门看着仍旧停留在秘境入口的两人有些诧异地开口道,秘境开启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有哪只队伍连进秘境入口都是分散的,再不和等进去之后分散也不迟啊,反正最后一整支队伍一块出来的他也没见过。 “那位从远应该是我和哥哥的一位朋友,许久未见,我们还想再等一等他。”云曈闻言乖巧地回应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想确认从远是否真的安全无虞。 “是朋友啊,那就难怪了。”任掌门了然地点了点头。人嘛,比起跟陌生人组队,还是跟自己的朋友来的更默契一点。 “小姑娘倒是有魄力。”任掌门最后赞扬了一句就不再开口说话。因为那秘境的入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到了仅容一人半行的通道,距离最后的关闭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了。 第103章 等一下! “我们该进去了。”看着眼前已经变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云昽缓缓拉起云曈的左手轻声说道,再不走他们就进不去秘境了。 云曈看着慢慢缩小的通道,再回头看了一眼至今没有任何身影出现的远方,顿时有些烦躁地揪了揪衣角,迟疑着开口道,“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眼下从远也没有来,之后只能靠她和哥哥自己闯秘境了,她是不是太任性了?哥哥的眼睛明明才好了没多久,不该让哥哥操心的。 “没有,曈儿永远都不会给哥哥添麻烦。哥哥原本进去也是要脱离那支队伍的,不过是早晚的事。”云昽笑着摸了摸云曈的头发安慰道。他本就不喜欢人多,人多就代表着会有争执,太麻烦了,而且他要做的事情身旁最好不要有其他的人,不然······ “走吧。”云昽眸光一敛,说完拉着云曈半只脚直接踏入了秘境,就在云昽的身影即将被秘境入口淹没的时候,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道大吼声,“等一下!” 突然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半空中易簟清一手拎着一个快速赶来的奇特景观,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刚才领命前去的苏元康和云行钊,三个灵王护送的场景还真是少见啊。 不过,在看清易簟清手上拎着的是谁的时候,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急速赶来的易簟清可不管脚下的这群人什么反应,看着慢慢缩小的入口,高声吼完以后直接一手一个将从远和易为春大力扔了过去,猝不及防就被扔出去的从远和易为春也只能自己努力在半空中调整身体,让自己不至于在落地的时候狼狈摔倒。 好不容易稳稳地落在秘境的入口处,从远还没来得及抬眸就被一只白净的手一把拉住右手,胸前也在瞬间窜上来了一个白色的物体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左胳膊也被身边惊魂未定的易为春紧紧抓着,从远一个人一时间恨不得被他们掰成三瓣用。 “等一下,我是来找……”“陈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从远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云曈一把拉了过来。 “快走!秘境入口要关上了。”还没等从远反应过来,云曈直接用力一扯,将他们两人一兔都拉进了入口。 “呼。”望着紧跟其后闭合的秘境入口,易簟清终于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抹了把因为赶时间而凌乱的头发,好歹自己是把这两个家伙给送到了,真是好险。这些年疏于修炼,他这一把老骨头猛然间动起来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呦,易谷主,您这是······锻炼呐?”任掌门看着易簟清少于的狼狈模样,一时间想笑却又不不敢太放肆,于是,只能暗戳戳地调侃了一声。 周围围观的众人闻声也诧异地瞅了易簟清好几眼,毕竟这些年药谷的谷主可都是以那副端方持重的模样而闻名的,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易簟清顶着众人的视线淡定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不到片刻又变成了那个端方持重的药谷谷主。轻咳了一声,易簟清直接扭头看向第一个调侃自己的任掌门,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小川流啊,我也会请你师叔好好锻炼锻炼你的。” 任川流闻言脸色顿时一僵,结巴着道,“那……那倒不用,还是不劳烦易叔了。易叔您一路赶过来渴了吧?来,喝茶喝茶。” 面对易簟清明目张胆的威胁,任川流顿时苦了一张脸地献上了殷勤。他好不容易快要忘记被师叔操练的痛苦记忆了,实在是不想重温了。再说了,他都是掌门了,要是再被师叔当着弟子的面锤炼,那他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看着任川流瞬间变了的脸色,易簟清脸上勾起一个明晃晃的微笑,在任川流期盼的视线中柔声道,“晚了。”教出这么一个好徒弟,被老申修理一顿是迟早的事,他不过是提前告知了他一声而已。 望着易簟清绝情离开的背影,任川流默默在心里掌了掌嘴,“叫你嘴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易簟清那个要面子的家伙,这下好了,把自己也拖下水了吧。 外面的交锋暂且不提,里面的从远几人已经晕头转向地被投放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原上。 从远也在落地的瞬间将刚才收进太虚戒里的团子放了出来。 刚才仓促之下他怕团子会被秘境排斥出去,所以直接趁着进入秘境的瞬间将团子收进了太虚戒,如今趁着其他人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正好把团子放出来,要不然把团子自己放在太虚戒里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不敢想里面会被祸害成什么样,还是把团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要好一些。 经历过一番晕头转向的团子被放在草丛里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一张血盆大口吞进了半个身子,漏在外面的兔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刚刚蹲在自己面前同样一脸懵逼的从远。 这是怎么回事?它不就是趁着那小姑娘把它交给那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手上的时候逃走找远远的吗?然后半路上在闻到远远的气息又连忙掉头往回跑,在最后关头成功扑到远远的怀里。然后呢?然后戒指里的情景在它眼前一闪而过,它又被移到了这个草丛里。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在咬它高贵的屁股? “团子!”刚刚蹲下身子想将团子抱起来的从远,看着瞬间被吞进半个身子的团子顿时错愕地叫出了声,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牢牢地扎进了团子身后的那个正在费力吞吃的身影,也就是在他蹲下身子的一瞬间,一条浑身翠绿的青蛇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快速消失在了茂密的草丛里。 而易为春三人也在瞬间遭受了周围蛇群的攻击,来不及反应的云曈有一直警惕的云昽护着倒是没有被青蛇缠上,但是没人护着警惕性也没多强的易为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而且他炼丹炼的是精神力,可不是反应力,所以很悲催的被一条小蛇一口咬在了手臂上。 第104章 发火的团子 于是,在场唯二被青蛇咬中的就只有易为春和团子两个。 但是比他们还悲催的是那条选中团子作为猎物的青蛇,原本以为是只肥美的兔子,只要轻松一咬就能把它拖回洞穴好好享用。可没想到的是确实肥美,肥美的像块秤砣,咬也咬不动,拖也拖不走,还害得自己瞬间被人擒住,它真的是······ 眼见着团子身后的身影被牢牢扎在地上,从远也没有耽误,迅速上手掰开了钳制住团子的血盆大口,直到将团子从那张大嘴里解救出来的时候,团子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只是从远眼下也顾不上它有没有事,将它放在肩膀上就开始了紧密的防御,因为周围围上来的青蛇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脚下的草丛甚密,高度也已经到了他们的小腿处,最适合这些青蛇藏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蛇缠上来。 一旁的易为春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青蛇,直接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丹药。 药谷身处山谷之间,深林中的蛇鼠虫蚁同样不少,他们可是有专门对付这些毒物的丹药。 只是,一圈驱蛇药粉撒下去之后丝毫没有见效,反而更刺激了这些青蛇,他们发动的攻击在停顿了瞬间之后也变得越发凶猛。 易为春一见自己好心办坏事,顿时有些讪讪地挠了挠额头,那什么,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从远见易为春抵挡的越来越费劲,直接一个错步转移到了易为春的背后替他挡下来自身后的攻击。云昽和云曈兄妹也在背对背为各自解决来自身后的威胁。 只是,这片草原极大,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条蛇,若是他们一直困在这里,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倒下的,到时候只会化作这片草原一份不起眼的养分。 四人之中易为春的修为最低,所以很快易为春挥舞着玄扇的胳膊就酸痛异常,粗喘着气微微侧眸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从远。 “小远,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蛇是越来越······”“多”字还没有完全说完,易为春?感觉到一阵炙热的温度直接从他的耳旁扫过,鬓间的碎发直接被燎到蜷曲起来,已经奔到眼前的青蛇也在瞬间化成一摊黑粉。 紧接着眼前这火势越烧越大,直接以他们四人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烧去,火舌里也传来越来越多青蛇痛苦的嘶嘶声,以及蛇肉的焦香味。 “这······”易为春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僵硬地顺着火源来的方向转过头看去,就见原本趴在从远肩头人畜无害的团子正从嘴里喷出赤金色的火焰,对着周围的青蛇一阵的穷追猛打,红彤彤的眼睛里似有化为实质的愤怒。 团子现在心底何止是愤怒,简直就像遭到了奇耻大辱。刚才它是被频繁的空间转换给转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知道自己刚刚遭受了什么,一股心火顿时就涌了上来。往常这些小蛇不过是它的盘中餐,眼下竟然敢吃它,把自己的地位弄反了那还得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还害它在远远面前丢脸,它要烧光它们! 源源不断的赤金色火焰从团子的口中喷涌而出,很快广袤的草原上就出现了一大块焦黑的空地,凶猛的火焰大有把这一片草原全部烧光的架势。 眼下不仅是易为春震惊了,就连从远看着团子罕见的愤怒模样都有些错愕。从认识团子以来,他还从没有见过团子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呐呐地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行了,再烧下去这个秘境的空间会出现裂缝的,裂缝增多,到时候咱们每一次落脚都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一个地方。”就在其他三人还在围观团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一旁的云昽声音淡淡地开口道。秘境里的每一方空间都有定数,这里的环境毁了,空间就会失衡,到时候危险性也会增大的。 只不过云昽看得清,团子却是不管这些的,继续我行我素地烧着。 无奈,云昽淡淡的视线落在从远的身上,作为它的主人,应该好好管束管束它。 读懂云昽眼中的意思,从远略有些无奈,抬手抚了抚团子的毛发,柔声安慰道,“团子,你先消消火吧。”虽然他跟云昽接触的不多,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他们身处秘境之中,还是不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了吧。 远远发话,团子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反正那条胆大妄为的青蛇已经被它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其他的蛇想必也不敢再招惹它了。 赤金色的火焰一收,这方空间刚才还蒸腾的热度顿时降了下来。 易为春捋了捋自己耳边的蜷发,有些惊奇地开口道,“原来小远你那天压制易却的兽火就是团子吐出来的啊,真是兔不可貌相啊。”小小的身体竟然连五阶幽冥狼的兽火都能压制,这团子的原身到底是什么啊?他真是有些好奇。 “嗯,因为不想让团子暴露在人前,所以······”从远看着易为春只是惊奇的眼神迟疑地解释道。毕竟那个用来掩饰团子身份的储存异火的容器还是莫兄为自己寻来的呢,一直瞒着真心对待自己的莫兄好像也不好。 “哎,没事,我都明白。你我之间不必解释。”易为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小远和他的身份不同,要是暴露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打团子的主意,这种掩饰的的方式正好。 但是他有种莫名的的感觉,莫名相信即便是团子暴露的话,从远也有能力保护好它,毕竟在他自己亲眼见证过极品丹药,十七岁的双宗和直接控制外界的灵力之后,他可不相信小远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散修。 如今小远的身上就算出现再多的底牌他也不会震惊了,毕竟那么多离谱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就是跟他说小远有一把神器他都无条件相信。 现在的易为春虽然信誓旦旦,但是在不久后看到从远常常挂在腰间不露面的长剑露出锋芒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105章 误会解除 进入秘境的第一波危机解除,云曈也终于有时间跟从远算起了旧账,手里的长鞭不收,直接一把狠狠甩在了从远的跟前,银鞭只差一点就要砸到从远的身上,离得近的易为春被这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直接往后蹦了一步。 “说,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连自己安好的消息都不知道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云昽手里的银鞭直直对上从远的方向,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已经渐渐泛红的眼眶却暴露了她的脆弱。 当年虽然他们认识的不是那么愉快,但是后来他会她拦下二哥助她夺得转魄,跟她并肩作战,这些她都记在心里。即便是逐日队的佣兵弃他而去,她和哥哥也一直守着他,可是他倒好,直接一去不回,后面即使再现身也只是为逐日队留下晶卡,丝毫不知道知晓她们一声。要不是她一直让长河镇上的伙计留意逐日队的动静,她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眼下看着他真的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除了高兴,更多的却是伤心。从远连弃他而去的逐日队都费尽心思想要护他们周全,可是对她们的担忧却是不闻不问,根本就没把她们当朋友。 “我······”从远对上云曈瞬间红了的眼眶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哑着嗓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有一团湿湿的棉花堵在喉咙处,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他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会再遇见云家兄妹。 他当时只是想着自己杀了玄阳宗的大长老,肯定会面临玄阳宗上下的追查,前路未卜之下,与其再让她们烦心,不如就此断了联系也好,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算了,你不告诉我们消息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既如此我们也不用继续同行了。转魄剑欠你的恩情,你以后若是需要到时候尽管开口,我云曈是不会推辞的。”云曈见从远半天也解释不出什么直接狠心将自己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擦去,又恢复了往日云家大小姐的做派冷声说道。反正她云曈多的是有人想跟她交朋友。 “哥,我们走。”云曈说完拉着云昽的胳膊转身就走,云昽也只能对着从远和易为春歉意一笑转身跟上。他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妹妹当然要宠着了。 “云······”从远看着云曈转身离去的背影急声喊了一声又急忙咽了下去,他又能解释什么呢。当时他已经从青是姑娘那里听说了云姑娘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消息,明明在云连客栈留下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虽然当时他想着是不再牵连她们,但是现在看着云姑娘的神情,他好像做错了。 敛下眉的从远没有注意到云曈微微停顿的脚步,但是作为旁观者的易为春却是看的真真的,见状急忙用玄扇拍了拍从远的胳膊低语道,“小远,你快去道歉啊。云大小姐肯定是想要听你解释的。”他这么多年的风流浪荡子可不是白做的,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稍微看出点什么,那云大小姐一看就是想听小远的解释。但是小远这个呆子也不知道在原地纠结些什么,直接上不就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易为春的话给了从远勇气,从远抬眸看着云家兄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不管他们以后还是不是朋友,惹姑娘家伤心了都是不该,他应该解释的。 想到此处,从远直接几个箭步追上了云曈的步伐,一把拉住云曈的手腕快速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当年休养了一年后再去长河镇的时候,是从青是姑娘那里听到了你为我打抱不平的事情,但是我当时只想着不能连累你们,所以不曾留下任何的消息,是我错了,你······” “什么休养了一年?你受伤了?”从远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曈急忙打断,拉着他的胳膊四下环顾了起来,眼见着外面看不出什么伤,甚至想直接扒开从远的领口看上一眼,还是从远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了下来,紧抓着她的手腕连声解释道,“都好了,我没事,我没事。” “谁管你有没有事。”理智回归的云曈见状顿时挣开从远的束缚别扭地低声道。 从远看着云曈松泛下来的神情,有些庆幸地道,“好,不管不管。你只要知道我没有不把你们当朋友就是了,是因为怕连累到你们才没有说的。这样解释你能原谅我吗?” 云曈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从远真挚诚恳的神情,有些扭捏地轻声道,“还行吧,马马虎虎。”她原本只是气从远不告而别,谁知道他受伤休养了一年,要是她再生气的话那不就是无理取闹了。 “那曈儿,咱们还走吗?”云昽在一旁抱臂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意味深长地说道。 “哥哥,你说什么呢?从远都受伤了,我们当然要照顾他了,就当报了他帮我拿到转魄剑的恩了。”云曈闻言顿时一脸大哥怎么这样的神情,佯装不满地开口道。 “好好好,是哥哥多嘴了。”云昽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怎么走他都行了,就看曈儿怎么走了。反正这次进秘境也是为了曈儿,随便她吧。 误会解除,一行人也开始沿着团子烧出的痕迹一路向前方探去,易为春揽着从远的肩膀走在前面,一脸挪揄地调侃道,“行啊,小远,没想到你跟云家大小姐还有一层渊源。怪不得露华院的姑娘们你看都不看,原本是已经见过更美的佳人了啊,真是小瞧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从远无奈睨了一眼八卦的易为春一眼,余光扫到他衣袖上的破洞关心地问道,“你确定你那蛇咬的地方没事?”他刚才查看过团子毛发下的皮肤,没有被咬的痕迹,倒是易为春,胳膊上两个明显的破洞。 “没事,我都说过了,无毒,这些个草丛里能生出什么毒蛇,不要紧。”易为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扬声说道。他都解过这么多毒药了,有毒无毒他还是能分得清的,不至于栽在这个上面。 第106章 秘境的组成 许是刚才团子的大发神威吓到了那些青蛇,四人一兔一路顺着草丛走过去倒是再也没有遭到青蛇的袭击,半天的时间就走出了广袤的草原,来到了一片森林的边缘。 一望无垠的森林郁郁葱葱,还可窥见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已经被路边的植被覆盖,从森林里面透漏出来的浓重墨绿仿佛在警告每一个试图踏进这里的人。 “这片森林······”云曈看着眼前浓密的森林迟疑着开口道,她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没错,这就是曈儿你所熟悉的那片落日森林。”云昽目光幽幽地盯着眼前的这片森林,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过,只是落日森林的一小块。” “一小块?”云曈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家哥哥,落日森林的一小块怎么会出现在青云宗掌管的秘境之中,而且又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连落日森林都能分割出来。 “嗯,可以说,这片秘境就是由整个大陆最危险的地方组成的。在这片秘境你会看到北朔国的连绵雪山,南漓国的迷雾森林和西齐国的黄金沙漠,这片大陆上已知的未知的,充满一定危险性的地方都在这里了。” “可是,大家不是说青云宗掌管的秘境里面有数不清的宝藏吗?怎么听哥哥说的都是危险没有宝藏啊?”云曈皱了皱鼻头不解地道,都是些九死一生的地方,也不知道大陆上的人为什么都对青云宗的秘境趋之若鹜,想找死直接在大陆上随便挑一个地方进去不就行了吗? “叫你平常多看些东西你不看。”云昽睨了一眼不解的云曈直接蜷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往常他给她多少大陆上的卷宗让她看,她都不看,现在倒是问的起劲。 “哎呦,疼。”云曈撒娇似的抱怨一声,但是见云昽丝毫不为所动急忙上前抱住云昽的胳膊娇声道,“那不是有哥哥在吗?有什么事情我问哥哥不就好了。”反正她都是跟哥哥一起行动,这些消息她们之间有一个人了解就够了。 “你啊。”云昽见状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沉吟了片刻就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个秘境实际上是千年前的中遥国用来急速提升修行者的实力的,但是也不能只有磨练,所以在危险处藏有许多宝贝来激发那些修行者的意志。” 其实与其说是中遥国所拥有的秘境,不如说是中遥国的一位公主所有,云昽想起那位的风姿眼底闪过一缕微光。不过,既然那人已将这件东西留下,那他还是不要过多解释的好。 “中遥国的东西啊,那难怪了。”云曈懵懂地点了点头,秘境的渊源她不知道,但是千年前的那场混乱后,中遥国的领土就被青云宗强势占领,这点历史她还是知道的。 从远在一旁默默听着,在脑海中也大概完成了对青云宗秘境的认识。只能说,云家不愧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连青云宗秘境的渊源都知晓,这些在他小时候是怎么也接触不到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咱们快进去吧。既然现在这片森林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还是要闯一闯的,不然三天之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换成其他更危险的地方。毕竟,落日森林对我们而言还算是比较熟悉的了。”云昽见云曈已经没有了疑惑,这才不慌不忙地轻声道。秘境场所的边缘每三天一换,如果不闯下去的话只能待在这里等着秘境结束的那天,那他们来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云昽说完率先踏了出去,云曈紧随其后,从远见此转头看了一眼易为春轻声道,“咱们也走吧。”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云家兄妹了,陈书也已经进入秘境了,每个地方都走走,说不定就能遇上他了。 只是,从远看着易为春有些苍白的脸色微微蹙起了眉,“你怎么了?”难道是刚才那条青蛇咬的伤口有什么不妥。 易为春垂眸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勉强地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对付青蛇消耗了许多体力,再加上赶了半天的路所以有些累了。” “那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你好了咱们再赶路。”从远见状一把扶住了易为春的胳膊就要让他休息。这一片普通的草原都隐藏着危机,更别说是环境复杂的落日森林了,要是以易为春这副状态进去,到时候只怕凶多吉少。 “没事,不用。就是刚才在草原上赶路有些急了,森林里面想快也快不了的,费不了多少功夫,我吃颗丹药就行了。早些赶路说不定还能碰到小师妹她们呢。”易为春制止了从远动作,故作玩笑地缓和氛围道。 开着玩笑的功夫易为春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落日森林,深吸一口气就拉着从远大步往前走去,以至于走在他身后的从远没有注意到易为春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恐惧。 至于被易为春拿来缓和气氛的牧晚情,现在正走在整只队伍的中央被其他的九人保护着,虽然是青云宗的队伍,但是里面没有陈书这个碍眼的,牧晚情对于他们倒也是尽职尽责,毕竟整支队伍都对她不错,只是她不知道师兄和从远他们及时赶到了吗。 牧晚情环顾了一圈四周熟悉的迷雾森林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听说,这秘境之中也有落日森林的存在,师兄若是及时赶到的话,只希望他不要坠入落日森林才好。 “赶了半天的路,咱们先歇一歇稍作休整。”这支队伍的领头人遥岑面色沉静地吩咐道。面若芙蓉的俊俏容貌倒是因为一身沉静的气息增添了一丝威严,反而让人忽略了她那过分美丽的容貌。 “牧姑娘,不知道这种赶路的强度你还能接受吗?”等到众人将分散围在牧晚清身边休息的时候,遥岑这才取下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关怀地问道。整支队伍都是她的师弟,只要确保他们不断胳膊断腿就行了,倒是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就很瘦弱,要好好照顾。 牧晚情抬眸看着眼前这次此次进入秘境中唯一以女子之身拥有灵宗实力的遥岑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她原本以为像她这样天资出众的女子都会像她姐姐那样恃才傲物,可是,看着遥岑眼底明晃晃的关怀,好像又不是这样。 牧晚情迟疑着接过遥岑递来水囊刚要道谢,就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这不是我最亲爱的五妹吗?” 第107章 同安公主 突兀的声音蓦然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响起,牧晚情身旁的青云宗弟子顿时警惕地站了起来,整齐的兵器出鞘声在寂静的丛林中响起,遥岑也向前一步将牧晚情护在了身后。 “来者何人?” 看着密林中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的阴影,遥岑冷声呵道。 “南漓国,牧葳晗。”高傲的声音再次响起,正主的真容也慢慢从满是阴影的丛林间露了出来。一头青丝上满是耀眼的珠翠,一袭镂金百蝶穿花穿花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额间一枚描金牡丹花钿更衬的女子肌肤胜雪,款款而来的身姿仿佛不是身处渺无人烟的密林,而是在巍峨繁华的宫殿。 “原来是同安公主,失敬。”遥岑手中长剑的方向一转,微微抱拳淡声道。余下的青云宗弟子见状也都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向牧葳晗见了礼。虽说青云宗的地位超然,但是牧葳晗作为南漓国唯一一个赐下封号的公主,地位跟青阳君那样的核心弟子是一样的,他们这些尚没有打出名号的弟子还是要知礼的。 “诸位不必多礼,我原本就是碰巧看到我五妹在这里,所以冒昧打扰了,诸位还是不要怪我失礼了才好。”牧葳晗右手微微一抬,仪态万千地柔声道,一国公主的风姿在此刻尽显无余。 “怎么会,姐妹之间相见激动总是难免的,同安公主不必多虑。”遥岑见状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与小师妹之间若是许久未见也难免会激动上两分,对身为姐姐的心情也是了解的。 牧晚情看着很快与大家其乐融融的牧葳晗微微敛眸,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光,又是这样。牧葳晗每次在外面都会装出一副大国公主的模样,但是私下对她确实极尽苛责,若有女子的光芒掩过她的光芒,事后必要拿她出气,只因她母亲在她那所谓的生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地位,连带着她也入了牧葳晗的眼,可也正是因为有这么点地位,才能让她得以逃出那座吃人的皇宫,如若不然,她恐怕也会像她那早夭的四姐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不过,现在她有了炼丹的本事傍身,倒也不惧她使手段。 想到此处,牧晚情敛去眼底的冷光,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牧葳晗那张面如牡丹的脸,待看清她眼底那抹闪的飞快的情绪时,眼底微微勾起一抹冷嘲,想必她这惯会装模作样的大姐又看不惯有人的风头高过她了。 也对,这次进入秘境的女子,单单是在天赋上超过她的就有不少,更何况是遥岑这样已经是灵宗实力的天才,想必牧葳晗的心里现在早已被嫉妒湮灭了,只是现在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作这样一副大度的模样,真是辛苦她了。 在牧晚情思绪纷飞的功夫里,牧葳晗已经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眼睛一转笑着对遥岑开口请求道,“遥姑娘,我与五妹许久未见,不如这样,我们互换一下队里的炼丹师如何?我们队内的可是这次药谷比赛的第二名,南漓林家的林疏,在炼丹的造诣上比我家那不成器的五妹只高不少。” 牧葳晗的话语一出,牧晚情和后面林疏的目光顿时放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牧葳晗的这番请求是有不妥,这样不在意的语气仿佛炼丹师是可以用来随意交换的物件,但是能进入秘境之内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里能任由别人这样作践,可是牧葳晗嘴上又说得姐妹情深,林疏现在也不好反驳,对此只能跟对面的牧晚情对视一眼就敛下了眸中的情绪。她们林家就在南漓国的境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反驳同安公主。 遥岑听了这话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道,“这样······不好吧,每队的炼丹师都是由我们掌门和药谷的长老在各大势力面前共同决定的,遥岑实在不好违背。” “这有什么不好的,遥姑娘多虑了。我们身为各队的领头人,只要我们点头即可,任掌门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牧葳晗见状柔声解释道,仿佛不过是遥岑一点头的事。 遥岑也在这时终于明白了刚才那股怪异是从何来的了,这位同安公主好似并没有把两位炼丹师的意愿放在心上,只单纯以为自己就可以决定队内的任何事。 遥岑面对牧葳晗的殷勤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垂首看了一眼身旁的牧晚情,她的脸色比起刚才来好像不是很好,仿佛整个人身上都笼了层比初见时更深的冷意。 看清楚的遥岑垂下瞳孔微闪,心下顿时了然。 若是换成她其他的师哥来带队,恐怕早就被同安公主一口一个姐妹情谊给哄着换了炼丹师,但是她身为女子,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也看的更清楚。不顾自家妹妹和旁人意愿的同安公主,恐怕并不像她口中所展示的那样姐妹情深吧。 “怎么?遥姑娘是不肯吗?”牧葳晗看着遥岑久久没有出声,顿时想以退为进催促道。 “对,我不肯。” “什······什么?”反应过不来的牧葳晗顿时讶异地张了张唇,脸上的表情差点都维持不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拒绝她,她怎么敢! “遥岑不敢违背掌门的意思,还请同安公主不用再提交换炼丹师的事情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应该问当事人的意见,而不是问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意见。”遥岑高挑的身姿挺拔如松,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她身为青云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更有师父作为她的靠山,自是不惧区区一个公主。 “公主若是想与妹妹叙旧不妨等出了秘境之后再说,眼下丛林之中危机四伏,沉溺于姐妹情深之中容易松懈警惕心。为了同安公主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先告辞了。”不等牧葳晗再说些什么,遥岑直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辞离开,让牧葳晗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其他弟子虽然不解,但是师姐的命令总不能违背,于是乖乖起身维持住队形迅速离开了此地,徒留牧葳晗一行人留在原地恨恨地瞪着他们的背影却没有办法。 第108章 易为春的异常 “遥姑娘,你······”等到到达下一个休息点的时候,牧晚情抱着想了一路的疑问慢慢地挪到了遥岑的身边,迟疑着开口道。她想不明白,遥姑娘为什么会拒绝牧葳晗的提议,林疏的炼丹术确实在她之上,如果她是遥岑的话,为了自身实力着想,肯定就换了。 “我说过会护着你的。不用怕,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遥岑看着牧晚情一脸迟疑的神色直接上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开口安慰道。牧晚情生的瘦小,跟她小师妹差不多的年纪却要行走在这危险的密林之中,她当然要多护着一些。 “对,牧姑娘,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为难你。”一旁的慕千扬也闻言也急忙安慰道。一路上的时间他们也从师姐的反应和牧姑娘的反应中琢磨出了点什么,师姐不同意换牧姑娘竟然也没有反对,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估计对面的那位公主也不是位好相与的。 毕竟,一个是一路对他们颇为照顾的牧姑娘,进入密林前会提前给他们服用防毒瘴的丹药,怕苦的卫师弟腿被毒草划伤,牧姑娘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会给解毒丹裹上一层糖衣。另一个是萍水相逢的他国公主。两者相较,当然是牧姑娘的意愿更重要,他们才不会让牧姑娘去那边遭罪呢。 牧晚情见周围的青云宗弟子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心下微暖,脸上也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她想,这次的秘境之行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牧晚情这边其乐融融,牧葳晗队伍里的林疏就没那么舒心了。 虽然早就知道同安公主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好相与,但是一路走过来她真是心累的可以,想摘的奇珍异草不能摘,还要被牧葳晗暗指她耽误大家时间。要不是她们这支队伍还需要她这个炼丹师,估计牧葳晗早都想把她赶出去了。 现在她倒是有些羡慕易为春和从远这两个人了。若不是顾及家族的面子,当时她也跟着少谷主单独行动就好了,现在也不用被困在这支队伍里面,因为顾虑同为南漓国的势力而不能翻脸了。 至于被林疏羡慕的从远,现在正为了易为春腿上被毒蛇咬伤的伤口忙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易为春太过劳累的原因,刚才走在森林里竟然会被一条毒蛇咬到,连防卫的动作都没有。 因为从远在他的左侧,而那毒蛇从右侧低处咬来,所以从远也只堪堪在毒蛇得手后才将它斩杀,着手取出它的蛇胆寻找其他的解毒药材一起为易为春炼制解毒的丹药。 所幸这蛇就在这附近活动,伴生的解药倒也好找,从远很快就为易为春炼制出了解毒丹让他服下。只是依照易为春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能继续赶路了,四人只好找了一处空地暂时休整。 “真是抱歉啊,云公子云姑娘,耽误你们赶路了。”易为春用灵力将体内的解毒丹药效催化以后,稍稍减缓了大脑眩晕的感觉,这才朝着云昽云曈歉意地拱了拱手。若不是他,云家兄妹也不用为此停下脚步。 “无妨,反正走了大半日也累了,易公子只管休息就是。”云曈见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也是从远的朋友,她们停一停也没关系的。 易为春听着云曈脱口而出的易公子,眼底很快地闪过一丝狼狈,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敛起来,勉强地笑了笑道,“如此,多谢。” 短暂的交谈之后就是良久的沉寂,易为春索性闭目敛息好好梳理起了体内的情况,只是从远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扫向他,倒是让他不能完全沉浸在梳理气息之中了。 “小远有什么话要说吗?”易为春在确保自己体内大致无虞的情况下,这才睁开眼睛看向了不曾休憩的从远。这一路不仅是他在勉强,小远比他更辛苦,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应对接下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你好像从进入落日森林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从远说话的同时目光定定地望进易为春的眼睛里,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想要从他的瞳孔深处看出些什么。 其实与其说是从进入落日森林开始不同的,不如说是易为春看到落日森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出现异样了。他不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连一个二阶的毒蛇都躲不过去,连为自己炼制解毒丹都做不到,这不是平时的易为春。 他认识的易为春是即使被牧姑娘下了三品的毒丹,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自己琢磨出解毒丹药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没那么严重,你别想多了,我就是赶太多路累的。我可不像你身子跟铁打的一样,我这个一向沉溺在美人窝里的人哪里这么劳苦奔波过,而且一直都没有停歇。我刚才就是一时精神恍惚,真的。”易为春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是眼睛却仿佛是不经意间避开了从远的视线,垂眸若无其事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摆。 从远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易为春不想说,他也不能勉强。反正他心里有个数,一路上多照看他一些就是。 想到此处,从远也不再深究,只应了一声就盘腿坐在一边开始了修炼,周围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充盈在他的周身。 他这一路走来只有被药谷谷主带着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回了一点灵气,但是也都在刚才的草原上用掉了。虽然行走间也努力摄回了一点灵气,但是这点灵气放在危机四伏的落日森林根本就不够用的,现在又多了易为春这个需要人担忧的存在,他还是尽快恢复周身灵气的为好,也免得对上突发情况的时候措手不及。 没有了从远的追问,易为春也是着实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坦诚相待,只是他不想让小远徒增担忧。 无声地叹息一声,易为春抬眸环顾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哀恸。 这落日森林,他也是许久未曾踏足了。 第109章 返命丹 “什么?你真让为春去那秘境了?要是碰上那落······”身处一间雅室内的申川听着对面的易簟清嘴里说出来的话面上闪过一丝震惊,忙不迭地确认道。只是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言了,胡须颤了颤又急忙住嘴,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易簟清的脸色。 那落日森林不仅是为春那小子的伤痛,也是老易这家伙的。 “我原本还不确定要不要让那小子进入秘境,但是在看到你那个徒弟的表现后我就放心了。有从远在,为春会克服落日森林这一个坎儿的,从远那孩子也会确保他的安全。”申川不敢说,但是易簟清却没什么顾忌。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他,还是为春,都该克服了。 “你在说什么啊?小从远还小,你怎么能那么确定他会确保为春的安全?”申川见他说得淡定,脸色有些诡异地扬声道。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徒弟什么时候这么让人相信了,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娃,上次不过是自己出去一两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就给自己弄得半死不活,耗费了他多少珍贵的丹药才保住一命,现在还能保证易为春的安全?难道单凭他炼出极品丹药这个表现就让老易相信他了?老易好像也没那么轻率吧? “单凭从远可以直接控制外界灵力这一点我就可以肯定。”易簟清浅啜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丝毫不管申川在自己扔下这个惊天大雷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易簟清的话语一出,申川顿时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脑袋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负隅顽抗一下,但是看着老易这么淡定的神色,又默默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老易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亲眼所见才会这么肯定,不然谁会想出这种说法来诈他。 “你都知道了啊。”申川想明白之后倒也坦然,他虽然意外,但是易簟清知道这层秘密也没什么不可,反正他也不会透露出去,他也终于可以向人得瑟他这个捡来的宝贝徒弟了。天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保护小从远的这层秘密忍耐了多久,要不是怕从远羽翼未丰就有人打他的主意,他多想跟人得瑟他有一个堪称绝世天才的徒弟。 不过,现在有了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也就不能算作秘密了,但是他也不怕从远招架不过来,毕竟他又多了一张底牌,只要不是那些老家伙动手,谁都不能奈何得了小从远。 “哎,不对啊,从远是有直接控制外界灵力的能力,但这也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啊。你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为春进去啊,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刚想得瑟的申川转念一想就察觉到了不对,单凭从远这一个理由好像也不会让老易这么轻易就下定决心,这可不是平时的他。 “我这才来不就是要跟你说的吗?不然你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干了?”易簟清斜睨了一眼一脸怀疑的申川,沉吟片刻捋了捋思绪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是大长老。他的寿命无多,需要秘境中的通天草,而那草就在秘境里的落日森林之中。” 他也是在那日决赛之后同那些长老同堂审问了大长老才知道,大长老提前给易却透露考题,又用丹方跟逢话做交易,让他助他取得幽冥虎的兽火是为什么。 因为他的时日已经无多了,需要他的徒弟进去秘境帮他取回可以延续寿命的药草。 据大长老所说,他也是一百多年前机缘巧合下才从一个从秘境出来的人口中得知的返命丹的丹方,据说一枚返命丹可以延续一百年的寿命。若不是那人时日无多,也不会请求他帮忙炼制返命丹。 那日,他一共炼制出两枚,一枚给了求助的那人,一枚则是留给了他自己。 因为一百多年前的大长老已经四百多岁,但是因为沉迷于炼丹拓宽精神力,所以只有灵师的实力,还是靠丹药堆积上去的。但是因为炼丹师鲜少在人前炼丹,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大长老面临的难题。 四百多岁,灵师的寿命最多只有五百年,也就是说大长老再不提升实力就没有寿命可用了,所以他服用了那枚返命丹,又多了一百年的寿命。也在这一百年间侥幸提升到了灵宗的实力。 但是灵宗最多也只能活到七百岁,而大长老已经六百余岁了。 尝过了返命丹的甜头,他又怎么能就此放弃,所以这些年的时间一直在培养易却,想要让他进入秘境。只是上次秘境开启易却的实力却没能入围,原本以为他没有机会了,但是秘境才刚刚关闭了十几年就有了异动,大长老这次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把易却送进秘境,帮他取得通天草。 其实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从远也未尝不可。依照那孩子的品性一定会把通天草给带出来的,但是他想着这或许是一个让为春克服自己心魔的唯一途径了,所以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为春。毕竟在他忽视了为春的那几年,是大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一直在关照为春。这也是易却即使做的再过分为春也没有下狠手的缘故,因为易却是大长老的徒弟。 “是这样啊。”申川听完易簟清的讲述了然地点了点头,为春那孩子重情重义,如果是为了大长老,他一定会把通天草给带出来的。只是这延长寿命的丹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是逆天改命,估计也是费劲的很。 “听你这意思是你要为大长老炼制返命丹了?那大长老呢?”若是大长老若是自己炼的话,老易直接不管让易却那孩子把通天草带出来不就行了吗?但是现在却让为春那孩子带,看来他是有自己动手的意思了。 易簟清闻言眉眼微敛,声音不辨喜怒地说道,“大长老已经出去广施医术,悬壶济世去了。等返命丹成,我自然会给他送去。” 其实他没同老申说的是,大长老为研究如何提升精神力竟然偷偷拿活人做实验,若不是逢话本人不计较此事,恐怕大长老早就被逐出药谷。只是违背药谷明令的行为不可轻饶,也是为保药谷颜面,让大长老在悬壶济世百年。此行既是善举,也是处罚。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为春能从秘境里取得通天草。 第110章 通天草 此时,不知道自己身系一切的易为春正靠在一棵强壮的树干上研究手里的卷宗。 距离他们进入这片落日森林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这一路上除了斩杀了十多只三四阶的灵兽,采得了一些在外面稀缺的药草外,卷宗上标注的通天草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份标注了通天草的卷宗还是进入秘境那天,路上他那个父亲让他从他怀里拿出来的,说是关系到大长老,需要他拿到上面的药材。只是这上面只标注了模样和名称,连地点都很是宽泛。 落日森林。 没有生长环境的描写,没有记下任何显眼的特征,只有这简单到极致的四个字。 在这偌大的落日森林里找一株毫不起眼的药草,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只是,毕竟关系到大长老,易为春虽然烦躁,但是每天还是时不时地把卷宗展开看看,牢牢将通天草的模样记在脑海里,以防自己心神不宁之下跟它错过就不好了。 “莫兄,我们该走了。”从远将刚才从灵兽打斗间消耗的灵力很快补充了回来,感觉浑身灵力充盈之后这才起身拍了拍易为春的肩膀,眼角扫过易为春手里的卷宗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易谷主让莫兄拿这副卷宗的时候他也离得很近,自然知道易为春在焦心些什么,于是轻声安慰道,“不急,我们会找到的。” 反正他这次进入秘境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已。 秘境之中的环境错综复杂,每份空间的连结点还不一样。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中要找一个人,若是没有强大到足够破开空间的实力,那就只能靠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了。但若是真的在秘境之中遇不到陈书,那对他真正重要的一战将会是秘境结束的那一天。那这段时间他也就可以尽心帮莫兄弟找到这株通天草了。 只是,就是不知道云家兄妹此次进来有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若是有的话,还是分头行动的好。但是,若是让他们单独行动的话,他们两人没有炼丹师相随,他又有些担心。 云昽在听完从远的忧虑之后,顿时不在意地拍了拍从远的肩宽慰道,“没事,我们的事情三天就可以解决。小远尽管先忙,正好这一路我也要好好磨练一番曈儿的修为。”虽说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曈儿已经成功晋阶天阶灵师,但是修为嘛,没有人会嫌高的。 现在有他待在曈儿身边还好,但若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有伴在曈儿身边。只有曈儿的实力足够强悍,那么以后即便是面临再困难的事情她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云昽说的自然,但是从远在听见这声小远的时候还是有些魔幻。虽然云昽现在跟易为春一样都是叫他小远,但是他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是云昽的这张脸,这通身的气派就如云端的明月一般清冷高洁,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总感觉这样亲密的称呼跟他的外形很不符合。 勉强压下心底的那丝诡异,从远笑着同云昽说了两句话,一行人就继续踏上了寻找通天草的行程。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路上遇到的三阶的灵兽几乎都是由云曈和易为春轮着练手,有时候遇见四阶的灵兽他们也会冲上去磨练一番,但是每当这个时候都要有从远在旁边协助,在他们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上手同灵兽搏斗,三个人因此都得到了相应的锻炼。 四人之中只有云昽,一直都不曾出手。 在云曈单凭自己的实力将一只半步四阶的灵兽拿下之后,云昽一直平缓的嘴角这才缓缓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但是在对上云曈求表扬的视线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继续努力。 云曈见自家哥哥这样吝于夸奖自己,顿时赌气般的背过身子,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打算再看向云昽。 视线环顾之下,云曈的视线微顿,有些奇怪地顺着自己刚才看过来的轨迹又看了回去。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那里!”在看清楚自己感觉熟悉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云曈顿时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喊出了声。为了早点帮易为春找到通天草,她和哥哥也有细细看过易为春手上的卷宗,今天早上又刚刚重温了一遍,她不会记错的,那块大石头的顶端不就是一株通天草在飘摇吗? “什么?”易为春有些奇怪地顺着云曈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在触及到那一棵随风而动的通天草时,眼底顿时亮起了点点星光,“通天草!” “我去摘。”易为春在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立马兴奋地脚尖点地就要飞到那块巨大的石头上面。 从远见他这副兴奋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从易为春进入这片森林以来,他的周身就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易为春,如今看着他这副与平常无异的兴奋模样,这如何能不让他松口气。 看着易为春轻松的背影,从远微微一笑慢慢把视线移向了那株通天草所在的位置。只要拿到这株通天草,那他跟莫兄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这样想着,从远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只是,就在从远放松的一瞬间,他的余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把目光定定地放在了通天草周边的地方。刚才那里好像有什么变化,像是色彩有些不一样了。 就在从远盯着那块石头表面的石头,石头上面的花纹好像又出现了点细微的变化,像是原本的花纹稍微有了一些移动。为了确保自己不是一时眼花,从远微微眯起眼仔细地打量起了那块长有通天草的石头顶端。 望着与石头表面融为一体的花纹,从远脑海内的灵光乍闪,一种危险的信号直接在脑内炸开,震得他头皮发麻。 “快闪开!” 望着易为春与通天草不过咫尺之遥的距离,从远的目光一凛,整个身体瞬间绷成了一条直线。 第111章 五阶灵兽 但是,即便是有从远的提醒,也来不及了。 因为此时的易为春已经距离通天草很近了,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也已经来不及躲开了,而且一直盘踞在通天草身边的狩猎者已经在此时放弃了它的伪装,冲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藤蔓,去!” 从远凝神望着即将将易为春吞吃入腹的身影,手心瞬间凝聚出浓郁的灵力直接砸进了地上一株幼小的藤蔓身上。 右手一挥,原本还十分瘦小的藤蔓顿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地生长蔓延开来,直奔不远处的易为春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藤蔓直接缠住易为春的腰身将他往旁边甩了甩,好悬没有被那只巨物吞吃入腹。 只是,因为易为春离它的距离太近,所以即便是侥幸逃出虎口,来不及收回的手臂也还是被那只巨兽的獠牙直接狠狠地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刺眼的鲜血就这样顺着易为春的手臂直接浸湿了他的半边衣袖,顺着胳膊无声地砸落到了茂密的草地上。 被藤蔓带回的易为春一落地就被从远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生肌止血丹,随后将他一把揽在了身后护在了他的身前。 “这是······”易为春看着慢慢从巨石身上挺直身躯的庞然大物,感受着从它身上传来的赫人的威压,顿时不可置信地呢喃道,“五阶的灵兽!” 青云宗的秘境只有百岁之下的修行者才可进入,但是即便是那些天赋卓绝的天才,最高也不过是地阶灵宗的修为,可是这落日森林竟然出现了相当于人类灵王实力的五阶灵兽,即便是进入秘境的所有灵宗对上它都是希望渺茫。 若是遇到它的队伍里连灵宗的实力都没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怪不得每届进入秘境的百位修行者到最后只有一半的人数出来,如今再看,大家还是低估了这秘境的危险程度。 可是,如今,面对这份危险的是他们。 即便是他们的队伍里有小远这个灵宗在,但是对上这个五阶的灵兽灵宗的攻击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灵宗和灵王之间的差距宛如鸿沟,即便是小远有着外界消耗不完的灵力作为支撑,恐怕也难以破开这个五阶灵兽真正的防御。 他知道,他们这次的情况是真的棘手了。 相较于易为春的震惊,从远面对石块上慢慢挺直身躯的巨蛇则是显得要沉稳很多,只是眼底凝重的神色稍微暴露他内心深处的担忧。 他原本只注意到石块上花纹细微的变化,也看不清这条花蛇的本体到底有多大,只是以为不过是一条善于伪装的花蛇,没曾想这条花蛇在直起身子后竟然会比那块它盘踞的巨石还要高上些许,而且它身后的身躯仍然在从巨石的后面源源不断地盘踞上来,扁平的头颅高高昂起,垂直的瞳孔看向他们的目光冒着十分冰冷的光。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花蛇了,或许,应该称它为“蟒”。 而且,是有着灵王实力的巨蟒。 现在唯一能够让他们值得庆幸的是不用担心易为春的伤口有没有毒,不然,他们本就稀少的战力只会更加匮乏。 “小远,它好像······”易为春望着在巨石上将那株通天草紧紧围住的巨蟒,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在他紧急退下之后,这条巨蟒没有要追的意思,还一直围绕在那株通天草身边,它好像······“很护着那株通天草。” 看清巨蟒没有要追的意思后,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原本他还以为遇上五阶的灵兽他们会在劫难逃,但若是这条巨蟒只是想守着这株通天草的话,或许他们能够保住这条命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易为春双目紧紧盯着石块上的巨蟒,以防它暴起伤人,右手却慢慢拉住了从远的胳膊,压低声音轻声道,“小远,它好像没有要追的意思,咱们还是先走吧,保命要紧。” 至于通天草的话,他们想办法也就是了。毕竟,要是他们自己连命都没有的话,也没人能帮他们把通天草带出去了。两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从远闻言在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微微颔首,低声道,“你们先走,我垫后。” 虽说他也有底牌对付这条五阶的灵兽,但是毕竟是相当于灵王实力的灵兽,法阵一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上次在用法阵对付那个有着灵王实力的玄阳宗大长老之后他就整整昏迷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其中也不乏有之前伤势在的缘故。 但是现在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他赌不起。即便是他只用昏迷几天的时间,剩下的三人也无暇能够分心照顾他,况且其中有两人还是灵师的修为。 趁这只灵兽没有追击的心思,他们现在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冲着一旁的云家兄妹使了个眼色,易为春轻轻拍了拍从远的肩膀轻声道,“你小心一些。”虽然他也不想让小远自己承担这份危险,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小远对上五阶的灵兽还有一战之力,他们不给小远拖后腿就不错了,怪只怪他平时不注意自身实力的修炼,现在连同小远并肩作战都做不到。 望着小远依旧站立在原地的背影,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看来,从今以后,他要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了,总不能每次都只能让自己的兄弟给自己垫后。 身后的三人在有序地撤离着,殿后的从远右耳微动,在听见身后的声音已经距离自己挺远的时候,这才试探着慢慢往后退步,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紧紧地盯在那条巨蟒的身上,瞳孔深处是丝毫不逊于巨蟒眼神的冰冷。 他从小混迹市井的时候就知道,无论是面对的人还是兽比你强大多少,你的眼神中都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畏惧,不然就会被他们捕捉到你的畏惧,那你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双方对峙,从远只差一步就要退出巨蟒攻击范围的时候,变故陡生。 第112章 诛戮阵 “叮!” 一道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落在了巨蟒的七寸上,泛着银光的长剑在碰到坚硬的鳞片后发出一声清响后,直直朝着巨蟒盘踞的躯体坠落而去,在巨蟒的身上留下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痕迹。 “嘶~”巨蟒的眼神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危险非常,蛇信子不停地躁动着,盘踞的躯体也在瞬间收紧,一柄地阶的法器就这样直接折断在了巨蟒的躯体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金属和鳞片断断续续的摩擦声也在不断地折磨着众人的耳朵。 那块巨石背后也就是长剑袭来的方向也在这时传来一阵吼声,“快跑!” 杜长夏吼完之后自觉在队伍的后方垫后,看着巨石上慢慢张开身体的庞然大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骇然。 他们原本只是在正常的行走,在距离那条巨蟒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它的身影。他当时秉着小心为妙的念头,想着带领大家重新换个方向绕过去。毕竟,那条巨蟒的身影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灵兽。 但是易却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巨蟒环绕之间的那株药草,直接就丧失了理智,一个激动就这样跃过他跑到了他的前方,让他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就是攻击,长剑被毁,撤退。 其实他在易却动手攻击巨蟒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妙,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条巨蟒竟然会是五阶的灵兽。 只是五阶的灵兽不是早早会释放自身的威压笼盖这一方土地吗?怎么会任由他们接近。 虽然疑惑,但是眼下的情况明显不适合他思考这个问题,现在,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眼观六路的杜长夏见易却僵硬在原地的身影,顿时脸色难看地一把拉过他,将他往回扯。 他原以为身为药谷的炼丹师,易却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实力起码过硬,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鲁莽,为他们招来这么大的祸患。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刚才怎么不听他的指挥。 望着身后急速追来的巨蟒,杜长夏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眼下整支队伍里面只有他才能勉强拖延住这条巨蟒的脚步,为他们争取些许逃跑的时间,虽然不满易却的鲁莽,但是杜长夏还是一把将易却往前推了推,大喊了一声快走。 易却虽然鲁莽,但是却是他们队伍里面唯一的一位炼丹师,为了他的那些师弟们的安全着想,易却的命他还是要保住的。 要知道整支队伍里面,除了易却,就只剩下他们万剑峰的人了,若是在他的带领下全军覆没了,那他真是无颜面对万剑峰的先辈了。 “师兄!”跑在前方的年轻弟子们无意间回眸看见杜长夏决绝转过身去的背影,顿时绝望地大喊出声。那可是五阶的灵兽啊,师兄虽然天赋卓绝,但是现在还只是地阶灵宗的修为,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跨越的。 一个弟子驻足停下,其他的弟子也在瞬间停下了脚步,看着杜长夏在巨蟒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子默默红了眼眶,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战栗着。 师兄作为万剑峰最出色的弟子,对他们这些师弟们向来是不吝赐教,可是如今,却要为着他们这些天赋不如他的人只身单挑五阶的灵兽。他们这次即便是真的侥幸逃脱,也无言面对万剑峰的各位长老。 想起杜师兄的师父苦苦在剑冢守候的身影,想起杜师兄平常对他们的谆谆教诲,曲清江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拔起腰间的长剑就直直冲了回去,“师兄,我来帮你!” “我们也来!”剩下的师弟们也没有犹豫很久,很快就冲了回去持剑与杜长夏并肩而立。 “你们回来做什么?!还不快走!现在连师兄的话也不听了吗?”杜长夏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师弟们,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原以为他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一点也不听话。 “师兄,你知道的,我们今日若是逃了,今天的一切就会成为我们的心魔。与其在秘境外受尽内心的煎熬,不如就在秘境之中有个了断,这样我们就是死,也无憾!”站在杜长夏身边的曲清江面色如常,语气轻快地挑明了大家留下的原因。仿佛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九死一生,而是一次稀疏平常的试炼。 剑修最重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若是不战而逃,他们以后自己回想起来也是会唾弃自己的。 “就是,师兄,有事我们一起扛。我就不信咱们万剑峰的剑阵还破不了它一滴血!” “对,哪怕削掉它一块鳞片都是我们赚了,这可是五阶的灵兽,够我吹一辈子的!”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回应声,杜长夏常年沉静的面容也在此时染上了一丝不同的情绪,眼底泛起一丝波澜,声音微颤地说道,“好,既然诸位师弟不弃,那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诸位师弟!” “在!” “摆,诛戮阵!”望着巨蟒飞速驰来的身影,杜长夏的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疯狂。既然来了,那就尝尝他们万剑峰的剑阵吧,即便杀不了它,他也要它狠狠脱层皮! “是!”仅仅只有八人的声音硬是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曲清江等人在应声完之后也在瞬间分散开来,以杜长夏为阵眼,各自站到了自己应在的位置。 只这将将站定的一瞬,九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不同了起来,仿佛是九柄利剑凝聚成了一把巨剑,强大的意志化作恢弘的剑势直指袭来的巨蟒,在跟巨蟒对上的一瞬间倒也没有落入下风。 就在九人跟巨蟒战在一起的时候,受到惊吓的易却已经缓过神来。看着其他九人视死如归的神情,易却咬了咬牙直接往回绕了过去。 师父交代的通天草就在眼前,反正有这几个剑修拖着,他很快就能拿到。 然而,就在易却小心翼翼地绕过战斗的地盘,脚尖轻点一跃而起就要摘到通天草的时候,有一只手直接凭空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把薅走了通天草。 第113章 搏一搏 “你!”易却看着像鬼一样凭空冒出来的从远,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从远不是一直到秘境开启的时候都没有踪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代表易为春那家伙也来了? “承让了。”不等易却寻找到易为春的身影,从远就将手中的通天草收回了太虚戒里,对着易却调侃似的拱了拱手。现在在巨蟒还没有被解决的情况下,通天草还是由他拿着吧,这样巨蟒也寻不到莫兄的身上。 有从远的打岔,易却也顾不上寻找易为春的身影,右手竖掌直接就要拍在从远的身上,满脸愤恨地怒吼道,“把通天草还给我!” 这个从远,从遇见他的时候就没发生过好事,不是兽火被碾压就是比赛被碾压,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抢他的通天草,真是阴魂不散! 闪身躲过易却的攻击,从远直接落到了他的身后一脸玩味地说道,“要还也是还给巨蟒,做什么给你?” 说完从远不管易却怎么反应,眺望了一眼跟巨蟒斗得有来有往的几道身影,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幽光。 原本他只差一步就可以跟着莫兄他们一起逃出巨蟒的攻击范围了,但是看着无人看守的通天草,他想着或许可以一搏。 虽然莫兄说通天草可以再寻,但是眼下这一小小的一株都是由五阶的灵兽看守,这落日森林里即便再有,它身旁的灵兽也不会逊色于这条巨蟒了。再说,他们这次寻到这株通天草已属幸运了,再遇到下一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原本的打算是摘下通天草就跟莫兄他们汇合,但是在即将碰到通天草的时候还是迟疑了一瞬。虽说他能够确保自己摘下通天草顺利逃脱巨蟒的攻击范围,但是却难以保证这条巨蟒会不会顺着他们的气息寻过来,若是只贪图这一时的得手而将自己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这项买卖并不划得来。 就在他犹豫之际,远处传来的声响却让他眼前一亮,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一个不算完美但是能够确保他们无后顾之忧的计划。 其实一开始拿到通天草之后逃跑的打算并不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但是除去巨蟒之后就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除去巨蟒是因为难以保证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但是现在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是帮助他们除去巨蟒,那他之前担忧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相信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其余的三人,包括他。又或许,有了他们的帮忙,他甚至不需要动用法阵这个底牌。 至于易却根本不足为惧,单单是一个莫兄就能够将他压得不能动弹。 于是,打定主意之后,他就抢在易却之前摘下了通天草。 如今,通天草已经在他手中,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没有解决了。 望着远处愈发激烈的战斗,从远的眸光一闪,顺手给自己嘴里扔了一颗敛息丹,几个起落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巨蟒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 视线同阵法中心的杜长夏对上,从远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冲着杜长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在前吸引巨蟒的注意力。 杜长夏虽然不愿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但是看着从远沉稳的脸色还是微微颔首。 巨蟒已经在和他们缠斗的过程中释放了独属于五阶灵兽的气息,这个少年不会不知道。既然如此他还是来的话,那就说明他有一定的把握。这说不定是他们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既然有活命的机会,他们也不愿选择白白丧命。 同周围的师弟们对视一眼,师弟们顿时也了然地点了点头,同杜长夏一起加大了手上攻击的力度,顿时又激的巨蟒狂躁了起来,一个劲地追着他们缠斗。 从远也趁此机会又悄悄往巨蟒的背后挪了些许,瞅准时机朝着巨蟒的七寸飞身而上,只是他并没有落在巨蟒的背上,而是趁着悬滞在半空中的功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巨蟒的七寸掷去。 乌黑的匕首瞬间埋进巨蟒的身体不见了踪影,只余一个空洞的血洞往外冒着淋淋的鲜血,巨蟒也在瞬间痛的在原地翻滚,来不及反应的从远掌心顿时也跟着冒出一阵殷红的鲜血。 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巨蟒七寸的那个血洞处,有一根透明的丝线慢慢被鲜血染红了身影,那些还没来得及被鲜血覆盖的透明丝线在太阳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直直地蔓延到从远的掌心。 扫了一眼自己被透明丝线深深嵌入的手掌,从远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势,急忙飞身顺着巨蟒翻转的方向来回挪动,以免自己的手掌被巨蟒折腾得整块断掉。 他原本想着即便有能破开五阶灵兽防御的匕首,但是匕首体格太小,巨蟒的身躯又太过庞大,如今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洞穿巨蟒的七寸,还会损失一件趁手的工具,所以他才想出用丝线系住匕首的办法,这样即便是匕首嵌进巨蟒的血肉里,他也又办法将匕首拉出来。 正好,上次在太虚戒里发现那枚黑晶卡的时候他同时还发现了一团透明的丝线,出于好奇,他拿了其中一根出来试了试,谁曾想它竟然连地阶的法器都能轻易割断。以防万一,他就将那根丝线收了起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但是他没想到攻击的时机来得这样突然,他才将将缠好匕首端的丝线,另一端想要缠在掩日剑柄上的丝线还没来得及绑,就需要在瞬间做出反应。 因为那边杜长夏几人的情况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人的面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如果这次他因为顾虑自己的手掌而不选择攻击,那那个势弱的弟子就会在瞬间被巨蟒吞吃入腹,那这样好的机会将不会再有第二次。 无奈,他只能暂时将全身的灵力都集中在了手掌之上,拉住手中的丝线,狠狠将匕首掷了出去。 第114章 落日熔金 虽然在自己掌心竖起了一层厚厚的防御,但是巨蟒的爆发力也不是虚的,他一届肉体凡胎又怎能抵挡住巨蟒的翻滚,一个不防还是被透明的丝线狠狠割开了掌心。 忍着手中的剧痛,从远只能跟着巨蟒翻滚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调整丝线缠绕的方向,根本腾不出手将手中的丝线系在掩日的剑柄之上。 丝线的长度有限,如果他就此松手,那就不得不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如此做。 看着周围陆续被巨蟒的狂躁甩飞的几人,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 突然,从远的余光扫过巨蟒七寸处的那个血洞,因为它的翻滚透明的丝线已经狠狠嵌进了它的肉里,割开了不少的血肉。或许,这也是它一直翻滚不停的原因。 从远见此情形,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亮光,他知道怎么拿下这条巨蟒了! 既然这根透明的丝线可以从内部割开巨蟒的血肉,那若是他能够将这根丝线狠狠地环过一圈巨蟒的七寸,那它的头颅自然也会断开。这也就不用他一遍一遍地将匕首刺进巨蟒的七寸了。 原本他只是想着丝线的作用是方便把他的匕首带出来,但是没想到它竟然连五阶灵兽的骨肉都能破开,如今看来,使用这根透明丝线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个决定了。 只是,他需要有人将巨蟒的身影定住片刻,这样他才有机会把丝线系在掩日的剑柄之上。要不然,还没等丝线绕巨蟒的脖子一周呢,他的手掌就已经先被丝线割断了。 想到此处,从远看了一眼已经因为巨蟒的暴躁退在一旁的杜长夏扬声道,“这位兄弟,我需要你定住这条巨蟒片刻,不知你有没有把握?”他现在要时刻注意丝线的走向,根本腾不出手来定住巨蟒,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了。 杜长夏估算了一下自己体内仅剩的灵力,有些惭愧地微微颔首道,“可以,但是我恐怕只能定住他一瞬。”若是平常他或许可以定住巨蟒片刻,但是现在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大半,对上五阶的灵兽已属勉强。 “可以了。”从远闻言点了点头。眼下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把了。大不了他算好时机,手上的动作再快上一些,若是还搞不定就只能劳烦团子出个手了。 斜睨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上已经蠢蠢欲动的团子,从远的面上闪过一层无奈。虽然说带团子出来有把它当作底牌的意思,但是团子未免比他还着急些。他自己的手掌受伤他都没感觉怎么样,团子都已经要急不可耐地冲出去了,好在团子还记得他前不久刚刚嘱托他的话,没有贸然出手。要不然每次都像在草原那样一生气就出手,那他也瞒不住团子的实力了。 再说了,他总不能一遇到点困难就要出动团子,人的修为只有在磨练中才会突飞猛进,若是只靠团子,那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你听我的消息,我让你定住它的时候你再动手。”眼疾手快地将被巨蟒压在身下的丝线扯出,从远有条不紊地叮嘱道,一双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巨蟒身上的丝线。 刚才事发突然,丝线已经被巨蟒缠在身下了一些,他得将丝线全部捋出来,这样在用丝线割断巨蟒的脖子时才不会遇到阻碍。若是因为这些丝线缠绕在一起而不能得手,那才是真的荒谬呢。 “但凭吩咐。”杜长夏抱了抱拳沉声道。这位小兄弟跟他们萍水相逢还愿意施以援手,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得到杜长夏的肯定,从远也不再说话,而是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巨蟒身上的丝线上,跟着它翻滚的方向耐心地将缠绕的丝线慢慢散开,即便掌心的鲜血已经顺着手掌染透了他的袖口他也丝毫不受影响。 “就是现在!”眼见着最后一圈被缠绕住的丝线顺利解开,从远立马高声吼道,右手也在瞬间摸上了自己腰间的掩日。他必须抓紧一切空隙才能确保丝线能够缠在掩日的剑柄上。 早已蓄势待发的杜长夏在得到指令的一瞬间,一双清眸顿时变得锋利异常,薄唇也在瞬间轻启,有低沉的声音在这一方空间响起,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落日——熔金!” 在话语落地的一瞬间,杜长夏飞身而起,双手持剑将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在他的头顶上空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虚影,直直穿过了高大的森林,即便是在太阳的照射下也丝毫不逊色一点,甚至散发的光芒比太阳更加耀眼一些。 金色的虚影很快就以杜长夏手中的宝剑为中心,逐渐凝聚成一柄完整的宝剑虚影,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就在金色巨剑成型的一瞬间,杜长夏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狠狠将手中的宝剑向下扎去,金色的虚影仿佛化作实质狠狠扎进了巨蟒的身体。 “这是······”就在金色虚影落下的一瞬,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支队伍,其中一个英气非常的少年郎看着头顶一闪而过的金色虚影微微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道,“落日熔金。” 除了那位常年看守在万剑峰剑冢里的那位,眼下秘境里唯一能使出它的也就是杜长夏了吧。 可是杜长夏作为此次进入秘境中少有的灵宗,应该少有人能动得了他啊,除非是其他几位灵宗联手,可是谁闲着没事去招惹姓杜的那个疯子啊。 他现在还真有些好奇杜长夏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能逼得他连落日熔金这样的绝招都使出来了。 “你们原地休息,我先去前面看看。”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吩咐道,不等身后的人说话,就几个起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直奔刚才金色虚影出现的方向而去。 “方少主······”身后的几人连阻拦都来不及,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队伍的领头人很快没了踪影。 第115章 铄石流金 金色的巨剑虚影狠狠地贯穿巨蟒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原本还在打滚的巨蟒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从远也趁着巨蟒僵直了身子的瞬息快速将嵌入掌心的透明丝线狠狠地撕了出来,身体因为突然的疼痛出现了生理性的颤抖,但是从远系着丝线的双手依然很迅速,仿佛自己的掌心并没有拿到赫人的伤痕,依旧完好如初。 只是,从远的速度虽快,巨蟒的反应更快,它的身体在僵直了一瞬间之后立马剧烈地翻滚了起来,长长的巨尾一甩直接将半空中的杜长夏甩飞了出去,从远手中的丝线也在瞬间飞速流逝,看上去毫无威胁的透明丝线顿时变成了最锋利的利刃,狠狠割伤了从远的手指。 但是从远也顾不上手上忽然传来的疼痛,紧紧扯住最后的丝线就要让肩头的团子动手。 只是,他还没来及说,就有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铄石流金!” 与此同时,伴随这道声音出现的是一道火红的身影急速从不远处袭来,裹着火焰的长枪在瞬间就贯穿了巨蟒稍显薄弱的蛇尾,将它狠狠地扎在了地上。 从远也趁着巨蟒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隙迅速将丝线系死在了掩日的剑柄上,染血的双手一手紧握掩日的剑柄,一手紧握剑鞘,目光锐利地盯着巨蟒的下一个动作。 他要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他可以将丝线顺利绕圈的时机。 于是,在巨蟒因为蛇尾的剧痛而直起身子的时候,从远的右脚一蹬,直接借力飞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几乎与巨蟒七寸持平的地方,然后就是咬牙忍着手上的剧痛,竭力扯着丝线的一端狠狠割进巨蟒的肉里。 “噗嗤噗嗤。”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方空间响起,随着巨蟒的七寸之处的皮开肉绽,有大量腥臭的鲜血顺着它的七寸喷射下来,很快就染红了巨蟒身下的草地。 但是从远的脚步依旧不停,只身踩在巨蟒周围的枝干上开始了最后的绞杀。 仅仅是这些伤口还不够,巨蟒的身躯太过庞大,他必须确保巨蟒的七寸被割断至少一半才能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迅速地绕过半圈的距离,从远眼眸微沉,在下一瞬间身体狠狠往身后退去,手上扯住掩日的动作不减,已经嵌入巨蟒血肉不浅的丝线顿时被这股力道带着迅速割开了巨蟒的血肉,巨蟒的七寸在瞬间直接断开了半边的血肉,森白的骨头断口处也在从远最后的绞杀下清晰可见。 “嘭!”随着现场短暂的屏息后,就是巨蟒身躯无力的倒下,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让它原本就被割开一般的七寸直接摔出了更大的裂口,一时间七寸之处的血肉彻底翻滚开来,很快就有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巨蟒也在生命的快速流逝中慢慢合上了注视着从远所在方向的眼眸。 恍惚间,从远好像看见,有一滴泪从巨蟒的眼角滑落。 压下心底那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从远慢慢垂下眼眸慢慢解开了掩日剑柄上的丝线,连还在血流不止的掌心都没有注意。 还是赶回来的易为春看着他流血的手掌一把扯开了他手里的丝线,给他嘴里塞了个丹药,又在从远手掌的割口处撒上一层药粉,撕下一条自己的衣摆给从远的双手包裹了起来。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易为春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手掌都快断了,还有时间管剑柄上的劳什子丝线吗?”他就说怎么跑出老远也没见小远跟上来,真是不听话。那五阶的灵兽是人多就能对付的吗?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小远这一个炼丹师的手还怎么处理药材。 “是莫兄啊。”从远愣了愣才恍然大悟,仿佛才看见易为春一样,停顿了片刻拿出了太虚戒里的通天草往他的方向递了递,“给,通天草。我拿到了。” 易为春没有看从远手中的通天草,反而是看着他这副模样担忧地蹙了蹙眉头,不安地问道,“小远,你怎么了?”小远一个丹师按理说总是会先处理伤势,可是这次非但没有处理,连他跟他讲话都好像神游天外似的,小远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我?我没事。”从远闻言似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但是眼睛却不自然地避开了易为春的视线,余光下意识地扫了不远处的巨蟒一眼。他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就是没有头绪。 最后看了眼巨蟒的遗体,从远将捧着的通天草往易为春的怀里一塞,这才举起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将其中没有边际的想法都赶了出去才面色沉静道,“我没事,莫兄。你不用担心。” 易为春看了眼从远苍白的脸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道略显讶异的声音所打断,“莫兄?我没听错吧,易为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怂样,你的名字就这么见不得人吗?真是可惜了易谷主的一世英名。” 一身殷红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一手揽着刚才被巨蟒甩飞的杜长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刚刚顺手拔起自己插进巨蟒尾巴上的长枪甩了甩,就听到从远对易为春的称呼。 闻言右侧英气的剑眉诧异地挑了挑,小麦肤色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讥讽,嘴角微扬地扬声调侃道。 “方朔!”没等易为春反应,刚刚被红衣男子带落地上的杜长夏就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轻呵出了声。 面对杜长夏的斥责,方朔也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随手擦了擦长枪上的血迹,到底没有再出言嘲讽。 “不好意思啊,为春,他这个人就是嘴欠,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镇住了方朔这个炮仗,杜长夏这才转身略显歉意地看向了身后的易为春,在看到易为春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后,杜长夏的嘴角勉强勾出一抹弧度,顿了顿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也进来了,你这一路没碰到什么危险吧?对了,你的队伍呢?要是没来得及组队的话不如跟我们一块走吧。” 第116章 不劳你费心 面对杜长夏的善意,易为春的脸色并没有多好,他一向随和的脸色反而逐渐冷了下来。 从远在边上看着没有贸然出声,虽然依照这个兄弟刚才的做法不像是个伪君子,但是莫兄也不是个这么不给人脸面的人,想必是其中有什么渊源,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劳你费心,我有自己的队伍。”易为春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冷冷地说道,摆足了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架势。 杜长夏不傻,自然也看的明白。 只是,面对易为春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张了张嘴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易为春,虽说都是因为老一辈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情,但是易为春,易为春他······ “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一开始就被投放在这片落······这片森林的吗?”杜长夏嘴笨,但是不代表他身后的方朔没话说。在百无聊赖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方朔才猛然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连忙抬头惊讶地看向了对面的易为春,脱口而出的落日森林也在嘴里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一经方朔提醒,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的杜长夏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同样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对面的易为春,只是比起方朔眼底的暗藏的担忧,他的担忧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对啊,为春,你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先送你出去。” 这里虽然不是外界的落日森林,但到底是一个地方,而易为春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就再未踏足过落日森林了。万一要是不小心被投放进来的,他真不敢想象易为春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我说过,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易为春面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啰嗦,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说完就要拉着从远离开。反正他是懒得继续在这里听这些人继续啰嗦下去了。 “等······等一下,莫兄,我的匕首······”被粗鲁拉走的从远连忙摆了摆手,觑了一眼易为春冷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自从遇到莫兄以来,他还真没见过莫兄冷着脸的模样。如今,乍一见到,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莫兄不愉快。 “奥奥,我去取。”易为春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杜长夏就有眼力见地接话道,将匕首连同丝线一块取过来之后这才帮从远插回了他的腰间,见缝插针地感谢道,“刚才还没有谢过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如今巨蟒被擒,却害得小兄弟受伤,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在小兄弟的伤势还没痊愈之前,就由我们万剑峰的队伍护着吧,也算是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杜长夏说着余光不经意地扫了易为春一眼,说完就要招呼大家起身跟上,换个地方休息。现在这里有巨蟒的鲜血洒了一地,说不定会吸引来别的灵兽,他们反正也是要离开了,不如跟着这位小兄弟一起。 方朔看着杜长夏这个向来端正的剑修竟然三言两语就跟上了易为春的队伍,顿时对着他佩服地竖了竖大拇指,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姓杜的也变得这么有心机了,真是······好样的! 在杜长夏警告的视线下收回了竖起的大拇指,方朔屈指弹了弹长枪的枪身,随后仿佛不经意地清了清嗓,不紧不慢地绕到从远的另一侧揽住他的肩膀说道,“这位小兄弟啊,你看,要是没有我刚才出手,你这双手肯定是不残也废啊。不如这样,也别想着以后再报恩了,你呢,把我护送出这片森林,我也就算你报了这恩了。” 说完的方朔自我感觉良好地挑了挑眉,满脸期待地等待着从远的反应。 “方朔,你不要得寸进尺!即便是没有你插手小远也会安然无恙的,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没等从远说话,易为春已经满脸不愉地怼了回去。再说,即便没有方朔出手,他和云家兄妹也不是吃白饭的,既然已经赶到自然不会让从远再受伤,只是方朔出手快了一步就是了。 方朔扬了扬眉刚想要反驳,余光就扫到杜长夏对他摇了摇头,无奈只能咬了咬牙咽下了自己的不爽,敷衍地回应道,“好好好,没有救命之恩,没有救命之恩。” “你!”易为春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方朔已经移开了视线,专心同从远说起了话。 敷衍完易为春的方朔摆了摆手,一把揽过从远的肩膀就不客气地问道,“小远啊,你为什么叫他莫兄啊?是不是他要求你这么叫的,我告诉你,他叫易为春,以后你要这样叫他。”方朔虽然自觉自己是悄咪咪地问的,但是在场的哪一个不能听到他那“悄咪咪” 的声音。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从远睨了一眼方朔那满脸八卦的样子,顿时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莫兄这样介绍了他就这样叫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但是看刚才他们之间的交锋,他要是这样说了这个方朔还不知道要怎么嘲讽莫兄呢。论起亲疏关系,他当然是跟莫兄更亲近一些,当然要维护他的颜面。 想到这里,从远淡定地拨开了方朔揽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脸微笑地敷衍道,“这是我的私事。”所以,无可奉告。 方朔被拨开的手臂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看着从远毫不犹豫的背影诧异地轻笑出声,不愧是易为春的朋友,都是同样的臭脾气。 不过,就是这样才有趣嘛。 方朔将手中的长枪收了起来刚要跟上从远的步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方少主,这是·····” “行了行了,你们快点跟上,咱们以后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你们可要跟人家好好相处。”方朔的脚步不停,不客气地斜睨了一眼身旁的易为春,意味深长地扬声道。 第117章 你找死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是没听懂吗?!”听着周围杜长夏招呼师弟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的声音,看着方朔自顾自追上从远的背影,易为春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身侧的拳头慢慢紧握,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若无其事地在他眼前晃悠?为什么?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 易为春心底在无声的怒吼着,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阴沉,瞳孔甚至已经慢慢染上了一丝疯狂的血色。 易为春的怒吼声也让周围的众人在瞬间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的方朔脸上的笑容也在他的怒吼声中慢慢敛去,唇角的弧度绷成了一条直线,身子在僵硬了一瞬后才缓慢地转过身去,面色沉静地细细打量起易为春的脸色。 在看见易为春因为愤怒而轻微颤抖的身子之后,方朔忽地笑了。 轻嗤一声后,方朔懒散地抱臂站好,神色微妙地惊讶道,“易为春,你在生气?你在生气什么?你又凭什么对我们生气啊?” “明知故问!”易为春牙关紧闭,恨恨地冷声道。 “呵!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什么?我方朔又不是闲着没事干,难不成我每天还要上赶着猜你的心思?” 眼看着方朔越说越过分,杜长夏连忙对着方朔摇了摇头。没看到易为春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吗?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只可惜,杜长夏想得周全,方朔却是懒得再惯着易为春,直接扭头避开了杜长夏的目光,只当没看见他的动作。 他和杜长夏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又不是他们欠易为春的,凭什么要一个劲的顺从他?他今天也算是受够了,每次在易为春面前都要矮上一截。要不是这次怕易为春出什么差错,他才懒得上赶着在这里受他的气呢。 易为春看着方朔这副满不在乎的姿态顿时气红了眼,直接将过往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在他们面前,厉声道,“你的姑父,他的师父都做了什么事你们不是不知道!” 听到易为春提起自己的师父,杜长夏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他想解释自己的师父不是有意的,但是易为春,易为春他的母亲去世了却是事实。 相较于杜长夏的势弱,暴脾气上来的方朔才懒得管这些。他堂堂方家少主,每次都因为这件事情在易为春面前抬不起头来,凭什么!失去亲人的又不止是他易为春一个人,今天索性就一起说个明白,也省的以后每次都为了这些过去的事情纠结个没完。 脾气上来的方朔也不管现在的易为春能不能受得住,直接不客气地开口怼道,“我知道,可那是老一辈的恩怨,你若是有本事就去找他师父挑战,能杀了他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是易为春,我告诉你,我和杜长夏都不欠你什么,愿意照顾你那是因为我们心善,这不是你可以随意呵斥我们的理由。再说了,只有你一个人失去至亲之人了吗?我的姑姑,待杜长夏如生母的师母,也同样死在那年夏天,我们有对你发过脾气吗?!” 听到方朔在此提起那个埋藏在他们心底的那个人,杜长夏眼眶通红地呵责出了声,“好了,不要再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再提这些还又什么意义呢。 “呵,她死了,那是她活该!若不是因为她,我父亲怎么为因此闭关,我母亲怎么会因此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而身亡。当初易簟清就不应该给她解药,让她脏了我们药谷的地盘。”易为春听到方朔还敢再提那些旧事,顿时冷哼一声恨恨地扬声道,说到最后他甚至直接不愿再叫一声父亲。他至今还记得他苦苦哀求易簟清不要把解药给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人,可他还是给了,就像因为那人死去的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可是,明明他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是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你找死!”听到易为春敢这样说他的姑姑,方朔心底瞬间冒出一股怒火,眼神一冷,右手凭空化出一把大刀冲了上去。 易为春见此眼神一凝,也不甘示弱地化出一柄玄扇迎了上去。 眼见着两人吵着吵着直接动了兵刃,从远急忙用灵力震碎了手上包裹的布条,情急之下直接握着掩日的剑鞘拦了上去,还没愈合的掌心顿时在方朔十足的力道中又震出了不少的鲜血。 在从远拦下方朔的功夫,不远处的杜长夏也连忙闪身过来拦在了易为春面前,双手钳住了易为春的双臂,凝声道,“易为春,你冷静一点!” “放手!”易为春面对杜长夏的钳制,周身的灵气一震,顿时将杜长夏振飞了出去。刚才他没有参与跟巨蟒的缠斗,体内还有不少灵气,但是杜长夏几乎所有的灵力都用在最后一击上了,现如今没有灵力的他哪里还是易为春的对手。 只是,杜长夏即便是再没有灵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不顾自身体内翻涌的气血,硬生生扭转了自身的去势,抢先一步拦在了易为春的面前,面色哀痛地恳求道,“为春,放过自己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成定局,现在论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该好好向前看了。若是再将上一辈的糊涂事继续下去,最后谁也不会好过的。 “你!”易为春看见杜长夏这样铁骨铮铮的剑修眼底冒出的沉重的哀恸,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有些许的愧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咬牙挣扎了半晌到底还是将手中的玄扇慢慢收了起来。 另一边被从远拦下的方朔更是恶狠狠地瞪了从远一眼厉声道,“你给我让开!”谁敢侮辱他的姑姑,谁就要得到应有的教训,即便是易为春,也不例外! 从远面色沉静地看着方朔并没有说话,但是眼底的神色却已经为他做了回答:不让! 第118章 易为春真是交了个好兄弟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谁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他的朋友。 “好好好,易为春真是交了个好兄弟!”两人僵持良久,方朔看着从远血流不止的手掌这才率先一步收回了手中的大刀揽在身后,意味不明地感叹道。 “你该庆幸,我方朔从来都不趁人之危!”方朔覆手而立,冷眼瞧着从远依旧无波无澜的面容。要不是这个从远身上有伤,他还真不介意好好跟他切磋一下,毕竟是手刃了五阶灵兽的人,他还真想领教领教。 “承让了。”从远仿佛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伤痛一样,依旧还礼地抱了抱拳。别人让他一分,他自己也要还上一分。 从远自己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看着不在意。易为春看不到从远手上的手掌,不远处的云曈可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 如今,眼看着从远的双手又重新覆上了一层鲜血,云曈连忙跑到了从远的身前,拉起他的双手给他撒上生肌止血的药粉大致包扎了起来,处理完从远受伤的伤口,云曈这才瞪了身后的方朔一眼,柳眉倒竖道,“方朔,谁让你伤他的!”明知道从远的掌心受了伤,方朔还跟他僵持了那么久,一看就是存心的。 “你!他手上的伤难不成还要怪我?”有口难辩的方朔一对上蛮不讲理的云曈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还能怎么说?真是的,他不是已经收手了吗? “你什么你?你明知道他手受伤了你还要跟从远对上那么久,不怪你怪谁?”云曈对上方朔也丝毫不惧,同为世家的核心弟子,方朔的实力可不比她强。 方朔烦躁地觑了一眼半步也不退让的云曈顿时气结,甩了甩衣袖郁闷地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跟他过不去,易为春也就算了,怎么云家的大小姐也跟着参与其中。 “好了,云姑娘,我没事。”没等云曈发火,从远连忙拦住了云曈接下来的话语。方朔刚才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见他的手受伤当时就已经收了力道,他的伤口离开只是因为强接了仿方朔刚开始的那一刀,那一刀带着怒火方朔即便是想收也收不掉的。 只是,现在方朔再大的怒火也被这两个人直接搅掉了大半,但是看到对面被杜长夏拦下的易为春还是忍不住嘲讽一句,“我真为易谷主感到不值,易谷主一生清雅端正,救世济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毫无怜悯之心的儿子。”因为自己的伤痛而牵连无辜之人,一点都没有易谷主当年的风范。 “呵,你为他感到不值,那你就去做易簟清的儿子好了。” 说完易为春也不打算再同他们纠缠,直接将手里的通天草扔给了一旁的易却冷声说道,“收好你师父的药草,把他交给易簟清,他会治好你师父。” 反正他这次的任务是完成了,之后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交代好事情的易为春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从远无奈也只能冲着杜长夏和方朔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告辞,很快就同云家兄妹一块跟了上去。易为春的修为放在外界虽然要被人道一声小有天赋,但是现在是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他不能让他单独行动。 从远四人一走,在场顿时就只剩下了杜长夏和方朔这两人的队伍。 方朔看了一眼四人远去的背影顿时冷哼一声,走就走!他这暴脾气还不乐意伺候易为春这个大少爷了呢。乐得一身轻松的方朔当即就要拉着杜长夏的胳膊离开,但是没想到却遭到了杜长夏的拒绝。 杜长夏在方朔诧异的目光中,缓慢却又坚定地拂开了他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冲着方朔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的,你可以走,但是我却不能。他不让一起就不让一起吧,但我起码要看着他安然无恙地出了这落日森林。”就当,是替师父尽一份心。 说完杜长夏也来不及看地上的巨蟒一眼,连忙招呼大家跟上。易却看着被易为春扔进自己怀里的通天草,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地顿时就是剩下了后来的方朔一行人。 “方少主,咱们······”队伍中一名男子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忍不住开口想问他们接下来怎么走,但是在瞥见方朔难看的脸色后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算了,他还是再等一会儿吧。方少主总不会一直停在这里的。 感觉自己瞬间被人抛弃的方朔在原地烦躁地打转了几圈,沉默了良久狠狠咬了咬牙,虽然不忿但还是跺了跺脚招呼大家跟了上去。 易为春怎么样他管不着,但是他得看着姓杜的不能出事,万一易为春要是再欺负杜长夏那个嘴笨的话,他在后面还能跟着帮衬些。 对,就是这样。 自己说服自己的方朔顿时一改之前的烦躁,一脸神清气爽地跟了上去。他这次是为了保护杜长夏,可不是为了易为春。 就在方朔一行人走后不久,巨蟒的身躯也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草地上的一滩血迹证明刚才的事情不是幻觉。 “哥,你说这易为春跟方朔他们是有什么仇怨啊?既然没有下死手,那看着也不像是有深仇大怨的样子,为什么要这么针锋相对啊?”而且针锋相对后方朔和杜长夏还是要继续跟在后面,真是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着前方一路疾走的易为春,云曈感受着身后不远不近缀着的气息这才凑到自家哥哥耳边悄声问着。 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些人了,而且方朔这个暴脾气,她从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在受辱之后还这么任劳任怨地跟在别人身后的,他不把别人打吐血都算不错的了,现在竟然还跟在易为春后面。 一直冷眼旁观的云昽见状,这才侧眸觑了一眼自家一脸好奇的妹妹,无奈地叹息一声这才任劳任怨地解释道,“你那时候年岁小,不知道也正常。” 第119章 命运弄人 事情的起源要从一对恩爱的年轻男女开始说起。 在大陆上素有天才之名的剑修在学有所成后下山历练,遇到了同样优秀的炼器师,两人在一起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后逐渐对彼此生了情谊,在互通了心意之后着实过了许久令人称羡的二人生活。炼器师还为她和伴侣炼制了两把双人剑,两人一块修习剑法,人称“如愿双剑”。 只是,好景不长。 一次,在他们二人偶然进入落日森林的一次探险活动中,那名炼器师不慎中了落日森林内围一株不知名的毒草。 要知道,落日森林内围除了那些实力足够强悍的修行者,几乎没有人会进入,那些在修行上不在行的炼丹师们自然也不会无故进入,更谈何了解落日森林内围的毒药,因此在那名剑修求遍周边的炼丹师后,依旧没人能够救治他的妻子。 不过,有炼丹师给他指了一条路,说是他曾经见过这样症状的病人,在经过药谷谷主的手之后就恢复如初了。 那名剑修也信了,因为易簟清当时身为灵岩大陆唯一的丹圣。若说有谁能够有办法医治这样的奇毒,那也只能是他了。 后来,他们就去了药谷,求助当时已经是药谷谷主的易簟清。 但是,当时的易簟清却说他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着让他夫人体内的毒性发作的没那么快,趁此时间,他可以让药谷的长老都试试。只是,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那名剑修无奈只能暂时安置在药谷山脚下的小镇上,每日细心照顾自己的夫人。 只是,药谷谷主所说的其他长老也只是在前几天来看过之后就没了音讯,而那个据说有办法医治这个症状的药谷谷主也在第一天之后就没有了踪影。 那名剑修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药谷谷主早已闭关谢客。 那名剑修就这样带着他的夫人在药谷的山脚下苦等了一年、两年、三年,在这期间他看见了几十次带着少谷主出来游玩的谷主夫人,她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但他的妻子却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面容也逐渐变得憔悴。 就这样,在某一天,剑修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恨,而那股怨恨也在他心底慢慢发酵,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看不见希望的等待。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剑修带走了落单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易簟清的儿子。 他当时想着外人中毒易簟清可以不管,但若是他自己的儿子中毒,易簟清应该不会这么悠闲地闭关不管吧,所以他带着那个孩子到了落日森林的内围,找到了当年划伤他妻子的那株毒草。 只是,他没想到,谷主夫人很快就寻了过来,并且自己用毒草划伤了自己。 原本换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毕竟也是在照着他原本的想法走,毕竟谷主夫人作为谷主的妻子,易簟清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是,坏就坏在谷主夫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体内没有半分灵力抵御毒性的入侵,更没有谷主在旁为她缓解毒素。 于是,足足折磨了他妻子三年的毒素,就这样在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夺去了谷主夫人的半条命,而他也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药谷谷主出关的消息,反而收到了那个孩子在他父亲洞外跪求了一天一夜的消息,而那天晚上,大雨一直下了很久。 再然后,就是谷主夫人身亡的消息。 就在谷主夫人身亡的半个月后,剑修收到了药谷谷主出关的消息,同时,还有易谷主要他前去药谷的邀请。 剑修以为易谷主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向他报仇,所以将自己的妻子安排好后就只身去了药谷。但是易谷主并没有因为自己夫人的消息报复他,反而交给了他一枚丹药。 易谷主说,他就是为了炼制这枚解毒丹药才闭关的。 因为这枚丹药需要半步丹尊的实力才可炼制,直到今日才他将将炼制成功。 在易谷主将解毒丹交给那名剑修的时候,当时的少谷主就在一旁苦苦哀求易谷主不要把丹药交给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可是,易谷主还是给了。 剑修当时承诺自己在看见妻子醒来之后必会来以死谢罪。 只是,最后谢罪在药谷跟前的却是他刚刚清醒的妻子。 自此以后,那名剑修一夜白头。 自请终身守在剑冢,孤苦一生。 “所以,那名剑修就是杜长夏的师父,他的妻子就是方朔的姑姑吗?”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云曈结合之前方朔他们说的话问出了自己得出的答案。 “没错。那名剑修就是杜长夏的师父,万剑峰最年轻的长老——成如。炼器师就是方家大小姐,方家主的妹妹,方朔的姑姑——方缘。”云昽微微颔首,给出了更详细的答案。 走在前面的从远闻言看了一眼前方的易为春,怪不得莫兄的反应会这么大。设身处地在易为春的位置,恐怕他也不会想看见这两个人在自己眼前晃悠。 微微敛下自己眸中复杂的情绪,从远继续默默地跟在易为春的身后,他现在唯一能为莫兄做的就是,守护着他的安全。 “真是讽刺,易谷主明明就是为了研制出解毒的东西才闭关的,但是自己的妻子却殒命于此。我真想不明白易谷主为什么还要出手救害死他妻子的人?就如易为春所哀求的那样,不救不就好了?” “唉,要是早知道那方家小姐会有如此烈性,当年你还不如不给那成如解药,也不至于跟为春疏远这么多年。”申川听着易簟清苦心为易为春筹谋的打算,不禁感叹出声。若是不给那枚丹药,说不定老易现在也不用在这儿处心积虑了。 易簟清闻言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声音开口道,“给他丹药是医者本分,我不能违背药谷的宗旨。再说了,为春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才疏远我的,这之后也是我的原因。若是我能在······望玉,故去后好好照顾为春,或许他现在就不用克服落日森林这个坎儿了。” 第120章 易为春的心魔 当年他若是在望玉故去后仔细照看为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沉溺于悲伤疏忽了为春的心思,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同了。 又或许如果当时他没那么顾及,及时跟成如说自己闭关就是为了炼制给他妻子的解药就好了,后面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他,怕给别人带来没有尽头的希望,却因此白白断送了自己妻子的性命。 易簟清再回首发现发现自己做出的那么多次错误的选择,不禁抬手灌下了自己一杯浓茶,仿佛要浇灭他心底无穷的悔意。毕竟,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 看着易簟清这副模样,申川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都是你的错,弟妹故去你的心里也不好受。” 那年在老易在得知自己妻子去世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再炼丹,又怎么会有心思顾及到易为春的心情。 就这样把自己困了两年之后,申川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心痛,为春有大长老他们照顾,但是易簟清却没有任何人安慰,就连他唯一的儿子也恨他入骨。 所以在往后的十年里他一直待在落日森林里,用自己去试落日森林那些千奇百怪的毒,然后跑去药谷找易簟清解毒,就是为了让他忙碌起来,缓解他心底的忧伤。不然以他的皮厚程度,怎么会这样不小心,三天两头地中毒往药谷跑。 毕竟,别人中毒易簟清可以不过问,但是他这个老朋友中毒他总不会不过问。 于是,就这样,易簟清慢慢从低谷里走了出来,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但是那时候易为春已经不再亲近他了,整日流连花楼,若不是心底还有一股对老易的恨,恐怕连炼丹都会抛诸脑后。 “罢了,过去的事想再多也无用,我只希望为春那孩子能够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儿。”易簟清摇了摇头低叹一声。他不怨为春怨恨自己,他倒希望为春全副的心神都用来怨恨他,这样也不会不停地折磨他自己,以至于自从那年之后一直不曾踏入落日森林。 那孩子,心底恐怕更多的,还在怨恨他自己。 秘境内暴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易为春,终于在一处足有几人粗的大树下停下,闷哼一声,一拳狠狠地捶在了树干之上,顿时有鲜血顺着破裂的树干缓缓流了下来。 看着眼前刺眼的颜色,易为春的眼底闪过一丝哀恸。 他到现在还记得母亲用匕首划开自己的肌肤将毒草划过伤口的样子,因为这种场景已经在他的梦里上演了上百次。若不是他贪玩求着母亲带他出谷,若不是他轻信于人这样容易就被人带走,他的母亲也不会白白为此丢了性命,都怪他! 易为春一直埋藏在心底自我厌恶的情绪,在经过这几日的心神恍惚和刚才的一番争执后彻底被释放了出来,近乎自虐般地疯狂捶向粗壮的树干,眼底也带上了一丝疯狂的偏执。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莫兄!”一直跟他身后不远处的从远见状连忙上前,试图拦住易为春近乎自残的举动,但是他的手掌才受过伤,经过刚才那一番的战斗和奔走,他也没剩下多少力气了,一时还真拦不住易为春的疯狂。 深深注视了一眼几近癫狂的易为春,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痛心,狠狠呵斥了一声,“够了!” “易为春!” 在从远阻拦的功夫,一直缀在他们身后的杜长夏也赶紧围了上来,不远处的方朔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耍脾气,连忙跟了上来一起阻止易为春自残的行为。 “小春!” 几乎没了力气的杜长夏只能大声地呵斥一声,企图唤醒失去理智的易为春。 听着耳边如惊雷般乍响的熟悉称呼,易为春的脑海一阵恍惚,手上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迟疑。 “小春?” 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唤他的。 杜长夏见易为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立马眼疾手快地揽下了易为春的胳膊,一边轻轻地拍着易为春的背部,一边轻声地安慰道,“小春,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听着怀里易为春低声的呢喃,杜长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一丝泪水滴落在了易为春的袖口上。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照顾易为春的原因,因为他和方朔再痛苦也没有经历亲人在自己面前去世的伤痛,而易为春当时小小的年纪却要亲眼看着自己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慢慢了无声息,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一旁的方朔看见易为春这副痛苦的模样顿时神情复杂地移开了视线。他知道易为春气不过,但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折磨他的痛苦竟然会越变越深。 从远也默默敛去了眼底复杂的神情。从他遇到易为春之后,他一直都是洒脱恣意的模样,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底还有这么大的悲伤。若是自己在一开始察觉到易为春情绪不对的时候就不进入这片落日森林就好了,或许易为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在杜长夏给了易为春一记手刀让他陷入昏睡以后,这才慢慢将易为春放平,招呼其他早已在自家师兄的眼泪中惊住的师弟们,在附近寻找适合安营扎寨的地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将昏睡的易为春送了进去。 “真是抱歉啊,给几位添麻烦了。”走出帐篷的杜长夏看到坐在篝火旁的从远三人,顿了顿这才凑到旁边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是遇到他们,易为春或许就不会这样生气,以至于起了偏执,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没事,我们本来就是陪他来找通天草的,没什么耽不耽误。”从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易为春是他的朋友,自然谈不上什么添不添麻烦。 “是嘛。”杜长夏应完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远和云家兄妹也不是多话的人,周围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木材在火焰中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我能问问是谁在外面截杀的易为春吗?”一直跟在杜长夏身边充作透明人的方朔在一片寂静中猝不及防地开口道。 第121章 从远的关心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候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易为春的大名即便不是人人知晓,但是药谷少谷主这个名号可谓是无人不知,易为春只要爆出自己的名号就好,哪里还需要请自家的师妹带着自己的信物向青云宗求救。只是当时距离秘境开启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他即便是想了解事情的缘由也来不及了。 正好这次跟易为春一样并没出现的从远也在,而且看他们之间的亲厚程度,易为春遭受拦截他应该也在现场,问他也是一样的。 方朔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了从远的眼睛,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朔的疑问一出,在场几人的是视线不禁都转移到了从远的身上,相较于杜长夏和云曈眼里单纯的疑惑,云昽的眼底则是闪过一丝了然。 曈儿向来不愿意了解这些身外的信息,但是他却不得不多了解一些,毕竟······云昽敛下眼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深。 从远面对众人的视线不由得顿了顿,沉吟了片刻解释道,“其实那些人是截杀我的人,是莫······易兄仗义,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即便是他不做详细的解释,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明白易为春到底为什么那样做。 只是,其中一人明显跟别人的关注点不同。 “什么?谁敢追杀你?难道是玄······”云曈脱口而出的惊讶在瞥见自己哥哥的眼色后,后知后觉地住了口。不对,从远杀了玄阳宗杜宇的事情外界还不知晓,她不能给从远添麻烦。 无奈地扫了一眼瞬间捂住嘴巴的云曈,从远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私人恩怨。”他就是怕云姑娘激动所以才没有具体说明,毕竟,这只是他自己的事情。眼下,还是能糊弄一点是一点吧。 于是,不等云曈继续发问,从远就及时转移了话题,侧眸看向了一旁的杜长夏斟酌着开口道,“不知我能问问易兄为什么在外面称自己是莫为春呢?还有小春这个称呼,是能让易兄镇定下来的关键吗?”虽然他对莫这个姓氏有自己的猜测,但是还是要得到事实的印证,他才好决定到底要怎么称呼易为春。 “莫,是他母亲的姓氏。”杜长夏垂眸拨了拨火焰中的木材轻声解释道,“至于,小春。是为春母亲小时候对他的称呼。我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师父往日不经意透漏出来的信息,会成了安定住易为春情绪的关键。 “如此,多谢这位兄台指点。” 短暂的交谈结束后,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有细微的虫鸣声在草丛里此起彼伏。 一夜无话。 帐篷内陷入昏睡的易为春在一片昏沉中瞬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昏沉的额角,易为春这才想起他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静地在原地坐了许久,易为春才深深吐了口浊气向帐篷外面走了过去。 “易兄,早。” 坐在帐篷门口的从远在听见动静的瞬间,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眼睛,觑了一眼易为春脸上的神色轻声打了个招呼。 易为春听到从远对他的称呼怔了怔,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余光扫过从远比昨日暗了一分颜色的衣裳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小远他······昨日不会在外面守了他一夜吧? 一直关注着易为春的从远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怔愣的神色。 其实他改变对易为春的称呼是有自己的考量。在昨日看过易为春疯狂的模样之后,他突然就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易为春明显是拿他母亲这个姓氏来提醒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在狠狠折磨自己。 他现在都不敢想自己每次叫这个称呼的时候,易为春依旧恣意潇洒的笑脸后面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别人每叫他一次莫兄的时候,他心底对自己的厌弃就又多了一分,。 与其这样让他一直怨恨自身,还不如让易谷主先顶了这份怨恨。 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就等着易为春出去之后自己解决吧,他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不要在这片森林里提醒易为春想起他的母亲,要不然易为春再陷入过往的情绪里崩溃一次,他都不知道小春这个称呼还有没有用。 “你先用些果子垫垫吧,我现在去准备早餐。”从远不着痕迹地觑了一眼易为春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背,从自己的怀里掏了两颗果子出来。这是他昨晚守在这里的时候,闲来无事放团子进太虚戒里摘的,有清心宁神之效,也能稍微缓解一下易为春焦躁的情绪。 “你先吃吧。小远,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先歇歇吧,吃辟谷丹也是一样。”虽然他也想给小远分担些什么,但是他也不会做饭,无奈,易为春只能神色尴尬地拿出了辟谷丹。 “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坐着等一等。”从远给易为春看了一眼自己只剩一道浅浅疤痕的掌心,说完就要起身去附近找些食材,但是在往外走的过程中突然想起些什么,回眸望了一眼易为春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要吃辟谷丹。” 易为春刚刚经历过情绪的大起大伏,光吃辟谷丹怎么行。小时候,他在因为一些事情情绪不好之后祖母都会让他喝些热乎的。祖母说过,人伤心之后就要喝一些暖暖的东西,暖胃,也暖心。 “好,我不吃。”易为春看着从远略显别扭的嘱托,兴味地挑了挑眉,将辟谷丹收了回去,举起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示意从远自己不吃。 在经过不算长的等待之后,从远这才顶着一身浓重的雾气跟在团子的身后摸了回来。在处理好手上的猎物之后这才架起汤锅专心熬煮了起来。 坐在旁边等待的易为春看着从远忙碌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看来,小远还是很看重他这个兄弟的,不然怎么之前无论他怎么央求都不肯动手做美食的小远,现在主动做起了他想了很久的手艺。 第122章 迷雾森林 在享用完一顿温暖美味的早餐过后,易为春原本还有些阴郁的眉眼顿时疏散开来,连杜长夏和方朔缀在他们身后都不再给他们脸色看了,只专心跟在从远的身边,时不时地逗弄一下趴在从远肩膀上生闷气的团子。 无他,刚才剩下的最后一碗汤,团子想吃,但是小远却给了他。这可是他第一次在小远面前比团子还得脸面,心情可不好嘛。毕竟,之前每次小远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团子这个小家伙来的。 缀在四人身后不远处的方朔望着跟昨日判若两人的易为春,嗤笑一声用肩头杵了杵身旁的杜长夏示意他看过去,怪声怪气地小声道,“喂,杜长夏,你看易为春那样,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不用跟着他了。” 杜长夏闻言望了一眼与平常无异的易为春眼底闪过一抹沉思,沉吟了片刻道,“算了,我还是等他出了落日森林再说吧。不看着他出了这片森林,我总有些不放心。”说到底易为春昨日的情形还是给他心底留下了一道隐忧,让易为春这几人单独待在这片森林中,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睨了一眼神情坚定的杜长夏,方朔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的。无奈地叹息一声,方朔将双臂放在脑后懒声道,“那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森林啊?” “咱们已经出来了。” 听着耳边从前方传来的声音,方朔收回了放在脑后的双手,凝神看向了前方已经停下脚步的四人。 “你也察觉到了?”易为春环视了一圈四周依旧弥漫的雾气,这才看向了转头看向了一脸凝重的从远。 “嗯。”从远微微颔首,扫了一眼脚下不属于落日森林中的植株就收回了视线,随后从戒指里掏出两枚丹药递给了云家兄妹,“先把这枚丹药服下吧,这些迷雾里有毒。” 除了那只五阶的灵兽,这是他第二次意识到这个秘境的危险性。在充满薄雾的清晨不知不觉间就转换了他们所在的空间,如果没有对毒性敏感的炼丹师在其中,恐怕来到这里的队伍都难逃此劫,毕竟,谁也不会注意到身边的薄雾里,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就在两人交谈的的功夫,身后两只队伍中的炼丹师也在他们的提醒下察觉到了不妥,急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清毒丹让队伍里的众人服下。实在是他们早上赶路的时候这森林里面就一直都是雾气,适应了之后一时还真察觉不到。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易为春看着面前的三人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扬声道,“眼下既然出现了迷雾森林特有的瘴气,那就说明沼泽也就这附近了。你们跟紧我的脚步,不然踩进沼泽可就不好了。” 看着易为春欲盖弥彰的眼神,从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杜长夏两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易兄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们,这不,还特意提醒他们不要偏离队伍呢。 易为春在前,云家兄妹在中,从远处在最后的位置殿后,同时也是提点杜长夏他们脚步该落的地点。 在经过一个时辰无声紧张的行程之后,他们四人才将迷雾彻底甩在身后,彻底看清了周围的景色。 湿绿的苔藓爬上的绕树的藤蔓,在半空中垂下长长的一条。艳丽的花朵在草丛间点缀,原本绮丽的模样都因为身处在这阴森的环境中平添了几分诡异。有颜色鲜艳的飞虫落在一朵暗红的花朵上采蜜时,瞬间被暗红的花朵包裹其中,瞬息之间就化作了一滩液体从暗红的花朵中间流出,期间还有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传来。 就在从远凝神关注那朵暗红色花朵的时候,身后的迷雾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听着像是杜长夏的声音。 从远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地抬眸,瞬间跟队伍身旁的易为春对上了目光。 “要不然,我去看看。”从远指了指身后迟疑地说道。毕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交情,他既然听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虽然他不是很熟悉这片森林,但是按照他们刚才来时的脚印走回去总没有错。 易为春对上从远沉静的瞳孔,就知道小远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只是,这毕竟是变化多端的迷雾森林······ 易为春咬了咬牙,沉声道,“我去。小远,你不熟悉南漓国的迷雾森林,还是我去吧,你们先待在这里。”药谷就在南漓国的境内,迷雾森林的危险性他了解,总不能让不熟悉环境的小远回去冒险。 从远诧异地看了一眼易为春,默默点了点头,“也行。”说不定由易为春去救,效果还更好些。若是能化解他们之间的那些别扭的氛围就更好了,毕竟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在他们身上,对他们也不公平。 看着易为春逐渐消失在迷雾里的背影,从远转身招呼云家兄妹在一处空地上站好。从刚才那朵暗红色的花来看,还是远离些这里的植物为妙。 从远三人在外面安静地等待着,迷雾里面的易为春却是脚步飞快地赶往了那片人声嘈杂的地方,刚一在旁边站定就看见了半边身子已经陷在了沼泽里的杜长夏。 “你是怎么回事?”易为春皱眉看了一下杜长夏的位置,已经跟他们留下的痕迹偏离了太多。他不是提醒过了吗?不要偏离他的脚步太远,这些人是没听见是吗? 面对易为春的责问,杜长夏的面上闪过一丝苦笑。 他不是没听见易为春的提醒,也一直都是成列按照地上的脚印在走,但是刚才事发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阴影直接攻击了队伍前面的一个小师弟,他当时在两支队伍后面殿后,而且成列排着根本来不及出手。 眼看着小师弟被甩飞了出去,他作为师兄只能挺身而出,一把将那个师弟甩回了他的位置,而他在这股重力之下也被迫往后飞去。 原本他只是想着借地面一力再飞身回去,谁知道这脚一粘地面就深深陷了进去。 第123章 脊刺鳄 “好了,你现在不要乱动,放松。身体慢慢仰面躺下,张开双臂,尽量增大自己跟沼泽的接触面,我控制藤蔓缠住你的腰尝试将你带上来。切记,不要心急,不要乱动。”易为春大概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动静也明白了大概,也不耽误时间,迅速地将自己快速地投入到了援救的工作中。他可没忘记自己只是来带他们出去的,可没有功夫跟他们在这里论起是非。 “好,麻烦你了。”杜长夏面色不太自然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按照易为春的要求屏息照做,与此同时,易为春也运用灵力操控着一株藤蔓精准地缠在了杜长夏的腰间,掐着力道试图将杜长夏从沼泽中拔出来。 “我来帮你!”方朔看着易为春慢吞吞的动作还以为是他的力气不够大,顿时从队伍的最前方脚步轻点就要来到易为春的身边,万剑峰的弟子们闻言也应声自告奋勇起来。 “回去!你们也不要在此围观,按照之前的安排,快速踩着脚印离开。”易为春余光扫见因为方朔的话顿时出现骚乱的队伍,眼神一凝顿时冷声警告道。本来能够容人通过的道路就窄,这些个人若是一股脑地围上来的话,说不定又会陷进去几个,到时候也只是白白给他添麻烦。 “可是······”在易为春警告的眼神下,方朔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陷入沼泽的杜长夏。不是他不知道轻重,只是易为春一个炼丹师,这个薄弱的身材怎么能拉动一个整天练剑的剑修,换成他这个整日锤铁的糙汉子倒还有几分可能。看易为春那细皮嫩肉的模样,他都怕杜长夏没拉出来,再把他给拉下去喽。到时候药谷少谷主身陷迷雾深林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继续走,方朔,都听为春的。”方朔担忧不已,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杜长夏却没有这层忧虑,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状况。他对易为春可谓是无条件的信任。 看懂杜长夏递来的眼神,方朔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张了张嘴刚要招呼身后的这些人离开,余光扫到身后的一处阴影时,眼神顿时一凝,一柄长枪就凭空出现在他手里狠狠朝着那处地方扎去。 “哗啦啦!”一阵水声翻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时,那个被阴影袭击的万剑峰弟子也看清了刚才出现的阴影到底是什么。 “那是······脊刺鳄!” 易为春随着那道惊呼声侧目望去,立马就看见了因为剧痛在水中翻滚的身影,背部脊椎上的那一列显眼的短刺,那是脊刺鳄特有的象征。 只是,脊刺鳄不是生活在迷雾中心的那汪绿水湖里吗?怎么会出现在沼泽里?而且如果仔细观望的话,就会发现,一般只长在脊背上的短刺现在几乎是从头长到尾,将自己从头到脚都保护了起来。 易为春看着战斗力明显更强的脊刺鳄,眼底闪过一丝沉重。想来应该是当初打造这个秘境的时候并没有把那汪绿水湖转移进来,就像落日森林没有长河穿过一样,但是却把该有的生物一样不落地抓了进来。 没有了原本的环境,这些灵兽只能想进办法适应心新的环境,于是进化就成了它们生存下来的唯一选择,想来这些在沼泽里穿行的脊刺鳄就是当年进化之后的最优种了,看它的样子已经完全适应了沼泽生活。 只是······ 易为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依旧寂静无声的沼泽,眼底逐渐染上了一层担忧。不知道这些脊刺鳄有没有把族群一起行动的习惯也给进化掉,毕竟,如果只有这一条的话还好,但是若是一群的话,他们现在可还是有个杜长夏陷在沼泽里呢。 想什么来什么。 这层忧虑才在易为春脑海里转了一圈,周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那里还有一条!” “那里也有!” 看着四周逐渐冒出头的脊刺鳄,易为春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毕竟,这些冒出头脊刺鳄可不仅仅只有三阶的修为,里面还有两三道四阶的气息呢。而他们中的最强战力只有杜长夏一个,其余的也就方朔能勉强挑起一个四阶,其余的对付剩下的也够呛。 就在众人已经同周围陆续冒出头的脊刺鳄对上的功夫,易为春也默默咬紧牙关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沼泽里的杜长夏虽然心焦岸上的情况,但是也时刻牢记易为春之前的叮嘱,不敢贸然出手。 于是,很快,他的下半身很快就被拉出了一半,只差小腿以下的部位就能够出来了。 杜长夏见此情景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是岸上的易为春的脸色却蓦然变得僵硬了起来,眸色阴沉地盯上了距离杜长夏不远的那处沼泽。 那里,有条脊刺鳄已经慢慢露出了自己头顶的尖刺。 一时间,易为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他选择松手赶走那条脊刺鳄,依照他的修为,并不能将那条半步四阶的脊刺鳄一击毙命,它反抗之下势必会波及到附近的杜长夏。但若是他不动,而是让杜长夏自己出手,那杜长夏动作间他们之前的努力说不定就白费了,而且现在沼泽里的脊刺鳄众多,杜长夏陷在沼泽里可难抵它们的偷袭。 可是,现在也找不到旁的能够帮助他们的人手啊。 眼下都战成一团,谁还有这能力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就在两人那条脊刺鳄已经张大嘴巴准备将近在咫尺的杜长夏吞入腹中的时候,就在赌场下的手已经摸上自己腰间的长剑准备堵上一把的时候,杜长夏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一柄长剑就在他的跟前一把将那条脊刺鳄张大的嘴巴刺了个洞穿。 强大的力道直接将那条脊刺鳄的上半身深深扎进了沼泽里,溅起的泥水连同血水直接溅了杜长夏一脸。 感受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专属于神器的气息,杜长夏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就连岸上的易为春一时间也忘了手上的动作。 第124章 一介散修 于是,及时赶来的从远就在两人惊诧的模样中飞身而出,直接踩在那条脊刺鳄翘起的下半身上,脚尖轻点,借力将已经冒出大半个身体的杜长夏一把拉向岸边。 被自家无良主人抛弃的掩日急忙扭了扭身子将自己从脊刺鳄的嘴里拔了出来,急速飞回了从远的身边,被他一把攥在了手里。 “小远,你······你这是?”易为春呐呐地看着自己飞回从远手里的长剑,脑子里瞬间一片浆糊,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吗?”随意地将掩日上的泥水一甩,从远看着一脸疑惑的易为春才后知后觉地解释道,“奥,我刚才在外面久等你们不来,又隐约听到了些声响,才进来看看。对了,还是团子先拉着我过来的。” 原本他在那些动静还没有响起的时候,团子就已经试图将他往迷雾里扯了,但是他一时没弄清楚它什么意思才没有过来,直到他听到了从迷雾中传来的惊响。想必,团子比他更早听见这些隐藏在迷雾中的细微动静。 听到自己的功劳被远远在这个臭小子面前提起,团子顿时骄傲地挺了挺不大的胸膛,睥睨了一眼眼前的易为春。 听到了没有?臭小子,这可是它大人不记小人过,先提醒远远去救他们的。它虽然远远生气早上最后一碗汤没给自己,但是也知道那个小子是小远的朋友,所以知道轻重。看看,还是它把远远看得最重要。 易为春听见这个回答目光诡异地觑了从远一眼,他是要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吗?他是想问······算了,易为春无声地叹了口气。看这小子的神色就知道神器在他那里也没什么两样,枉他还因为神器的锋芒后惊艳了一把呢。 瞥了一眼易为春奇怪的反应,从远困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刚想要开口,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背后慢慢冒出头的脊刺鳄顿时眼神一凝,直接提着手中的长剑冲了上去,留下易为春和杜长夏两人在风中凌乱。 默默跟对面的易为春对视了一眼,杜长夏暂时压下眼底的惊艳,故作平静地摆了摆手道,“我也去帮忙了。” 留在原地的易为春在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后也默默摸出自己的玄扇加入了进去。 眼下的环境对他们而言不是很有利,毕竟能够下脚的地方不多,一旦陷入其中加大了自身的危险,但是对这些脊刺鳄而言,却没有什么不好下脚的地方,这些沼泽反而成为它们完美掩藏踪迹的利器。 像万剑峰这样自小熟悉的队伍应对起来这个难缠的情况还算游刃有余,都是同门的师兄弟,每日在一起共同训练,默契有,信任也有,都在瞬间就选择好了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但是对于方朔的队伍就不是一回事了,他们的队伍中加上方朔一共才六个北朔国的人,剩下的三位只是用来凑人数的散修,还有一位炼丹师是炼丹师工会的,跟他们并不是很熟悉。没有经过共同的训练,没有默契,即便是同为北朔国的五人都没有最基本的信任,这里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可谓是艰难万分。 所以从远和易为春主要是在支援方朔的队伍,就连一旁护着自家师弟的杜长夏都会时不时地帮上一把,更别谈本就属于队伍领头人的方朔了。 跟从远背对背战斗的易为春瞅着这些行动迅速的脊刺鳄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略显疑惑地侧眸瞥了一眼身后的从远,“小远,你说这些东西既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 易为春想起自己在救援杜长夏的时候这些东西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果是闻到生人的气息就要攻击的话,那他们在沼泽中走了一个多时辰,按照这些脊刺鳄现在的速度,早就应该寻来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攻击他们呢?反而在他们走后才发起的攻击。 易为春的话一出,从远肩膀上的团子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丝心虚的表情。只不过背对着他的易为春没有看到就是了。 其实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它就察觉这些东西就已经盘绕在他们附近了,但是它当时心情不好,所以身上的威压就无意识地释放了许多,所以那些鳄鱼才没过来。只是,刚才它的威压离得近些还好使,离得稍远一些就不行了,它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因为这些脊刺鳄进化的缘故,再加上固定在沼泽见不到高阶的灵兽,所以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要这个臭小子知道了,反正它没错! 易为春想不到团子身上,但是从远却是了解的,侧眸瞥了一眼明显一脸心虚的团子,从远好笑地抬手摸了摸头,并没有暴露是因为它的缘故,转移话题道,“反正这些脊刺鳄都已经来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出去再说。” “也是。”易为春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比刚才要好上许多,有了杜长夏和小远这两员大将的加入,再加上小远的那柄神器,相信把它们打跑也是不远的事。 就在众人协力将大半的脊刺鳄都干翻在沼泽里,只差零星的几只脊刺鳄的时候,在方朔的不远处突然有一个人影被一条脊刺鳄扯进了沼泽里,那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他们北朔国的人,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救他。 就在方朔以为那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藤蔓快速地缠上了那条半只身子进入沼泽的脊刺鳄,挣扎着将它拉了上来。 看着藤蔓另一端已经将人拉上来的从远和杜长夏,方朔松了口气,眼神一凝飞身到刚才那个见死不救的北朔国人身旁冷声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救他?” 那人见方朔逼问顿时不在意地开口道,“方少主,他只是一介散修,跟我们素不相识。”他总不能为了救他也被拉下沼泽吧。 “所以呢?因为不是我们北朔国的人,所以即便是有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施以援手吗?那我与你也是素不相识,我刚才是不是也可以自己只身逃走?” 第125章 队内不和 方朔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半点都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年轻男子,眼底慢慢覆上了一层寒冰。他自小就知道这些世家的公子并没有什么热心肠,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冷血,只是伸个手的功夫都不愿意。 “方朔······”有空下来的人手看着这边的冲突默默上前想要开口劝解一番,但是看着方朔冷峻的神色,声音不知不觉间又渐渐低了下去。说实话,他自从认识方朔以来,就没见他脸色这样难看过,之前见他总是一副爽朗大方的模样,一时间看到他这样冷凝的神色他还真有些怵了。 被方朔质问的那人脸色顿时一僵,但是余光在扫过身旁站着几个同他交好的北朔国的人顿时又来了精神,一脸睥睨道,“方朔,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过是一个散修,我想不救就不救,你若是愿意自己救就好了。还有,手不要伸得太长,我们叫你一声方少主是给你面子,真以为我怕你呢。再说,你们家那个能够炼出天阶法器的方缘已经死了,方家可不再是从前的方家了。” 狄丘宁说到最后看向方朔的眼神都带上了点点不屑。之前北朔国的各方势力没有动他们方家只是因为方家的家主和两位长老仍旧是能炼出天阶法器之人,虽然各家大面上都还过得去,但是一些小摩擦肯定是少不了了。 至于小辈之中,原本他们这些公子哥对方朔就是一个观望的态度,若是他的炼器天赋了然,他们自然不吝于奉承他几句,但是从方朔着十多年的动静来看,他在炼器一途上可没有遗传他父亲的天赋,不过是同他们一样的纨绔子弟,可犯不上为了他委屈了自己。 “是吗?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一口一个方兄的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让我姑姑教教他炼器的本领。”听到狄丘宁提起自己的姑姑,方朔的目光也彻底冷了下来,嘴上毫不留情地揭露着某人过去的攀附行径。他们狄家若不是仰仗他们方家,上哪里坐得上如今这个位置。如今羽翼渐成就敢反咬一口,真是好大的脸面。 看着狄丘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方朔轻嗤一声也懒得再跟他瞎扯,转眸看了一眼默默围在一旁的方朔国的几人幽幽道,“你们跟狄丘宁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面对方朔的提问,剩下的几人默默相觑了一眼。在沉默了片刻,有人默默站到了狄丘宁的身后,除了那个刚开始想要开口劝说的年轻男子初熠没有动弹,接着剩下的几位公子哥也陆陆续续站了过去。他们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之前顾及到大人的叮嘱不曾跟方朔过不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对方朔心服口服。因为方朔脾气火爆,一旦有什么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当场翻脸让人难看,他们这几个公子哥可没少在方朔的手里没脸过。 就像他现在斥责狄丘宁一样,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散修,不救就不救了,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人难看吗?好歹他们同为世家的弟子,这样行事把他们当成什么了。别忘了,他们才是利益的共同体,因为散修而斥责他们,这放在他们谁身上都会感到心寒的。现在可没有大人在旁边提醒,他们也懒得伺候方朔这个暴脾气。 狄丘明扫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看向方朔的视线中闪过一丝倨傲。这就是方朔一直在家舞刀弄枪,不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好好说话的缘故。看看,这支队伍里面还有几人服他。 “你们呢?”方朔看着眼前的这副情景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初熠和剩下两位散修的身上。 这些世家的弟子向来都是维护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的选择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今早弄清他们的心思也好,若是在后面危险时刻再认清这几人的面孔那才是为时已晚,现在起码不会再遭到他们的背刺。 “你们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选择。”看着剩下两个几乎把头缩成鹌鹑的两个散修,狄丘宁的威胁似的眯了眯眼睛。虽然这些散修的命不值钱,但是正是因为不值钱才好用啊,万一遇上什么危险,让他们去拦,总比他们这些公子哥去拦要好的多。 面对这两难境况的两名散修为难地对视了一眼,最后咬了咬牙默默走到了狄丘宁几人的身后。虽然方家在北朔国的地位超然,但是已经渐渐显露出了颓势,狄家这几家倒是蒸蒸日上,几个世家对一个应该很有胜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方朔的品性,他不是那种事后追究背地里下手的性子,但是狄丘宁这几位就不一定了。如果不按照他们的心意走,即便是顺利出了秘境,他们也敌不过世家大族的力量。 见两位散修都做出了选择,队伍中的炼丹师也慢慢跟了过去。 其实杨千竞跟在狄丘宁几人的身后是有自己的考量。他们炼丹师工会跟药谷向来是水火不容,而且看昨日易为春的表现,即便是他跟方家少主留下来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况且已经有了易为春和从远这两个丹宗在这支队伍里坐镇,即便是他留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好东西也会尽入他们之手,与其在这里默默无闻,还不如跟在这些公子哥的身后,起码有珍贵的药材他们不会跟他抢,他将会是这支队伍里面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你不过去吗?”方朔目光毫无波澜地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站队的初熠声音淡淡地道。最好都走,这样他也就不用扛起什么照顾自己人的狗屁责任了。 “我?”初熠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奇怪地看了一眼方朔道,“我当然是跟着你啊。”方朔该不会是忘吧,他们小时候可是经常在一块儿玩的,就是方家大小姐去世之后,方朔常常把自己困在宅子里舞刀弄枪才渐渐少了联系。 “我也跟着方少主!” 第126章 分道扬镳 就在方朔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初熠,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劝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在方朔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之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来的那名散修顿时喘了口粗气,瞥了一眼自己已经断掉一半的左臂,这才顶着一头的冷汗断断续续地迟疑道,“我······我也······也想跟着方少主。” 只要他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了,不知道方少主还愿不愿意带着他。若是不愿,他宁愿自己独自在这秘境中行走,也不想跟在那些人身后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散修,但能在这次的比赛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自有自己的傲骨。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是出身北朔国的散修。 顾及着同属一个国家的身份,他作为队伍中年龄最长的人,自然会对他们多加照拂,路上有什么风险都是他和方家少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保护着他们,可是这群人又是怎么对他的?他的尽心照拂却却换来了他们的见死不救! 反正他的手臂是废了,即便是侥幸出了这秘境实力也是大不如前,他宁愿是死在这秘境里,也不愿再与这些人为伍。 方朔看着韩恭博空荡的左臂和不安的眼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蹲在他身边的易为春。若说在场还有谁能救他的胳膊,也就只有易为春了,他身为药谷的少谷主,身上能救命的丹药应该不少。 只是,易为春对上方朔的视线却默默垂下了眼眸。 他不是丹王,炼不出能够再续人骨血的五品续骨丹;更不是丹皇,炼不出让人重生骨肉的六品生骨丹。虽然他的父亲有着半步丹尊的实力,但是他自那件事情以来就不再与他亲近,连他自己的积蓄都是他凭着一身的丹术慢慢积累起来的,更不会无缘无故接受他炼的丹药了。 看懂易为春眼中的意思,方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韩恭博一眼,果不其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绝望。对于用大刀的修行者来说,失去一只手臂就等于将他之后的通天路都给斩断了,就连重新拿起对他来说视若平常的大刀都有很长的路要走。 方朔看着韩恭博久久没有说话,就在韩恭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想着不要让方少主勉强的时候,突然听到方朔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跟我走吧。” 方朔此时的声音对韩恭博来说简直就是如闻天籁,顿时一脸惊喜地看向了方朔,喜极而泣道,“多谢方少主!” “那我呢?那我呢?”见方朔开口让韩恭博留下,初熠顿时见缝插针地指了指自己,别以为他刚才没看懂方朔眼中的意思,是想把他也踢掉是吧?但是他现在已经愿意带着韩恭博了,要是不带他,他可不愿意。“方朔,你可不要偏心啊!” 对上狗皮膏药似的初熠,方朔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你也一起,你也一起。”反正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大不了他就紧紧跟在杜长夏身边,反正亏不了他一口吃的。 眼看着方朔连一个断臂的散修都带上,狄丘宁顿时轻嗤一声嘲笑道,“方朔,你还真是不挑。既然你要护着那名散修,那就别怪我们不近人情了。我们走!” 路过方朔身边的狄丘宁瞥过方朔的视线里带上了一丝不屑,就让韩恭博跟着方朔也好,给他拖一拖后腿,说不定这方家连最后的继承人都没有,那他们也用不上顾及方家的余威了。 眼见着一支队伍在极短的时间内分成两队,只剩下了方朔三人,一旁围观的从远等人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出声,还是杜长夏无声地拍了拍方朔的肩膀,斟酌着开口道,“方朔,你不要难过,他们······”他们不是故意的?这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脑子卡壳的杜长夏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长夏,我看你该安慰的人是你自己吧。这小子一看就是故意把他们甩开了,他脸上哪有一点伤心的神色,估计眼下正想着怎么赖在你的队伍里呢,好好警醒着些吧!”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呢,易为春漫不经心地就戳穿了方朔心里的企图。 “那是我杜大哥愿意,要你多管闲事!”被拆穿的方朔也不恼,直接就改变了对杜长夏的称呼得瑟道。他要跟在队伍里面,杜长夏哪里还能不愿意。 “你随意。”易为春擦了擦玄扇上的淤泥头也不抬地轻声道。反正缠上的不是他,他多管什么闲事。 反应过来的杜长夏顿时无奈地拍了拍方朔的头,任由他在自己身边得瑟。即便是方朔不说,他也是要他们跟着的,不然就就他们两人加一个伤患怎么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行走。到底是他师母的侄子,师父一定也是希望他对方朔多加照顾的。 从远看着不远处起了其乐融融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余光在瞥见地上瘫坐,表情灰败的韩恭博时眸光一转,虚握的掌心里顿时出现了一颗光滑圆润的丹药。 “先把这枚丹药服下吧。”从远虚握住手中的丹药,只等在接近韩恭博嘴唇,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才将丹药移至指尖,一脸平静地扔进了他的嘴中。 韩恭博看从远平常的态度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疗伤丹药,一点也没有防备地就咽了下去,但是离得近的易为春闻着空气中一闪而过的味道,眼角却是疯狂地跳了跳。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丹药,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上面好像是有五六道丹纹是吧?而且这空气中飘浮的淡淡的属于高品丹药的味道,小远这家伙到底是拿出了什么丹药?他知道他这一手是白白扔了多少灵石吗?即便是一颗五品的丹药都要在拍卖场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更别谈六品的丹药了,而且,这样高阶丹药的价格,散修可是没有这样的财力支付的。 不过,小远好像也没有让他支付的打算,要不然怎么看都不看就让人服下?易为看着一脸平静的从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127章 六品生骨丹 相较于易为春眼中的诧异,看着韩恭博咽下丹药的从远则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人的胳膊刚刚已经被那条脊刺鳄带进了沼泽里,再捞上来也没有用了,即便是将断臂捞上来给他用续骨丹接上,断面处沾上了未知的东西,会在他身体体内发生什么反应也是一个未知数。万一再与这里的迷雾发生反应,继续折腾下去,还不如直接断臂重生,也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断臂重生的前提是要有六品的生骨丹,不然一切都是免谈。 幸好他之前在整理太虚戒的时候有在里面见过生骨丹。那间丹房里一品至七品的丹药都有,生骨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拿一个两个的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原本他是想在一开始就拿出来的,但是那边冲突起的突然,所以他当时就按捺下了心思,在一旁静观其变。虽然拿出这枚丹药对他来说事小,但是他也要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他救,万一要是个拎不清的,可别白白浪费了他的一枚丹药。 不过,如今他既然头脑清醒,那他这枚丹药倒也不算浪费。 心思急速过了一遍的从远这才慢慢抬眸,对上易为春怀疑的视线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了吗? 易为春看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眼角抽了抽,索性不再看他,专心观察起了韩恭博的反应。 易为春的突然注视让韩恭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他就被他体内更奇怪的反应给吸引,怔愣地看向了自己左臂断开的地方。 那里,热热的,他的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朝着断臂处疯狂涌动。 可是,他也没做什么事啊?唯一不同的就是······ 韩恭博惊诧的视线看向了从远,他刚才只吃了这位小兄弟给他的丹药。原本他还以为是普通的丹药,但是现在看他体内的反应,好像又不止如此。 没等韩恭博想要问清楚从远到底给他吃的什么丹药,他就注意到从远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周围的众人诧异的视线也在陆陆续续地放在了他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放到了他已经断掉的左臂处。 等到韩恭博后知后觉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原本断到手肘以上的左臂,已经从断口处生出了些许脉络,然后就是血肉的疯狂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生长到了手肘处,甚至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 就在众人都震惊于亲眼见证断臂重生这个奇迹时,在迷雾森林的东南方向突然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剧烈的光亮直接穿透迷雾照亮了整片森林。 在云曈举起衣袖挡住这股强光时,云昽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直直对上了那股强烈的光芒,眼底划过一丝幽深的光芒。 看来,已经提前开始了啊。 “走吧。”等到这股剧烈的光亮渐渐消失,只余天边一道耀眼的白柱时,云昽这才拉起云曈的手腕朝白柱的方向走去。他这次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那件东西,可不能就此铩羽而归。 “可是······”云曈迟疑地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迷雾,从远他们还没有出来。 “云曈,听话。我会给他们指示的。” 看着自家哥哥坚决的态度,云曈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默默跟上了云昽的脚步。 就在他们离开那处空地的一瞬间,狄丘宁等人也从迷雾里走了了出来,快速朝着白柱的方向前进。 如果此时有人在上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整片迷雾森林中,有几支队伍正在从不同方位快速地朝着白色光柱所在的位置移动。 “这到底是多厉害的宝贝啊?”方朔看着从迷雾中隐约可见的白色光柱,有些惊讶地叹息一声。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出场方式这样浩大的场面呢,见过的最厉害宝贝也不过就是闪过一束光而已,哪儿像现在这样。 “恐怕······有神器临世了。”杜长夏也痴痴地看着天边的光柱呐呐地叹出了声。师父说的没错,半神器都出现了,神器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千年了,千年前的盛况终于又要开启了,神器临世,属于他们的机会来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啊!”一听是神器临世,方朔顿时兴奋地晃了晃杜长夏的肩膀。虽然他近些年的重心不在炼器之上,但是作为炼器世家子弟的本能,最光荣的事无过于能一睹神器的风采,若是能近距离地研究,说不定还可以从中获得灵感,提升自己炼器的本领。 神器出世带给众人的震惊,已经让众人忽略了韩恭博断臂重生的奇迹。 但是作为当事人,作为最大的受益者,韩恭博觉得神器出世的消息却远没有自己的左臂重获新生来的更令人振奋。毕竟,神器不是自己的,但是自己的手臂却是切切实实地长了出来。 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韩恭博大梦初醒地动了动自己全新的手掌,怔愣地看着随着自己心意而动的左手,韩恭博顿时喜极而泣,他以为他此生就这样废了,谁知道峰回路转,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想到这份机缘是谁赐给自己的,韩恭博顿时感激地看向身旁的从远,声音颤抖地说道,“多谢,多谢从公子大恩大德,多谢,多谢!我韩恭博一定······一定······”这样的丹药,即便是把他卖了他也付不起,可是这位从公子却这样随手给了他,他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回报才好。 这样一个面目魁梧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喜极而泣,从远心头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顿时一把拉起韩恭博轻声安慰道,“没事,依照韩兄的品性和能力,不该折戟于此。”好人要有好报,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不让一个好人失望,他觉得很有必要。 等到众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路顺着之前的脚印出去的时候,云家兄妹已经失去了踪迹,只余地上几个显眼的大字。 “走吧,咱们也去吧。”从远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天边的白柱。 看来,云兄此次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了。 第128章 美人对峙 这边几支队伍赶的匆忙,光柱之下却是一片寂静,两方人马都在下面无声地对峙着。 “同安公主,这是我们先发现的。”一个身着白裙的窈窕身影似白莲般亭亭玉立,满头青丝只以一根飘逸的白色丝带系起,如玉的脸庞圣洁如白莲,手心一根纯白的绸缎虚虚缠绕其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淡淡地看向对面的人马,眸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明明她离这个神器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却在半路杀出个牧葳晗,拦住了她的去路,真是令人心烦。 对面的牧葳晗听到白衣女子的言论展颜一笑,淡淡地拂了拂手上的丹蔻戏谑地说道,“轻罗仙子,话可不是这么说。无主的神器可不是谁先发现就是谁的,不然,大陆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争抢了,不是吗?” 抬眸斜斜睨了一眼对面的阮轻罗,牧葳晗的瞳孔深处难以抑制地划过一丝厌恶。她的容貌,身世,哪一点比不上阮轻罗,何以让她登上那个美人榜第一,她却屈居第四的位置。虽然只是那些世人口中评选的不入流的榜单,但传唱得多了,还是让人厌恶啊。 虽然两人是对峙的场景,但是在旁人眼中看来,却是一幅绝佳的美人图。一个如宫廷间最华贵的牡丹,一个如山野间最圣洁的白莲,各有风姿,各有风情。 莳澍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这绝佳的风景,才在阮轻罗略带凉意的视线中猛然回神,自认为风流倜傥地摇扇一笑,上前一步朗声道,“同安公主,你与我师姐同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美人,美人之间又何必相互为难呢?再说了,在下记得同安公主善用剑吧?可是这个神器一看就是一条骨鞭,同安公主拿着也无用,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我家师姐拿了吧。等出了秘境,我们莳花宫一定会替同安公主寻一把上好的法器。” 这神器他们看过了,露出来的半截明显就是一条长鞭,正好师姐善用绸缎,与鞭子无异,用来也顺手。若不是他不修长鞭,定也要争上一争。 牧葳晗听着莳澍的大言不惭,虽然心里厌恶,但是脸上却勾起一抹得体的笑意,柔声解释道,“少宫主这话可就错了。兵器不趁手可以练,但是神器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大陆上谁人不知神器已经千年都没有现迹,除了一年前那柄被云曈拿到的半神器,这可是第一件出世的神器,莳花宫即便是一流势力也没有那能力为她寻得一柄媲美神器的法器。 除非,另有神器现世。 只是,与其寄于虚无缥缈的希望,不如着眼于眼前。 眼前的这柄神器才是切切实实能够拿在手中的。 莳澍在听完牧葳晗的反驳之后,面上的笑容虽然不变,但是那抹轻佻的目光却蓦然闪过一抹寒意。虽然他喜爱美人,但是他可喜欢不听话的美人。不过是南漓国稍微受宠些的公主,也敢跟他的师姐争,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莳澍的话音一落,双方人马顿时战在了一起,阮轻罗自然而然同牧葳晗战在了一起。 牧葳晗虽然年少成名,但是终究只是在南漓国的名声,不知道这美人榜看的可不仅仅是容貌,阮轻罗能在美人榜上蝉联首位这么多年,容貌实力自然是样样不缺,对上一个牧葳晗是绰绰有余。 刚才还飘逸无害的纯白绸缎,在阮轻罗的手中瞬间化为了伤人的利器,顷刻间就在牧葳晗的脸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牧葳晗吃痛地轻吸一声,在用指腹摸到自己脸上沁出的血迹之后脸色顿时一僵,再也维持不住自己一国公主的风范,看向阮轻罗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她恨声道,“你敢伤我!” 阮轻罗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中愈发凌厉的绸缎直接替她做了回答。 相较于这边战的热火朝天,林疏所在的角落却是一片安然。 “素冉,你还好吧?”林疏看着林素冉略显苍白的面容眉头轻蹙,有些担忧地问出了声。她是在素冉前面进入秘境的,根本就不知道素冉会跟莳花宫的人组成队伍,刚才乍一在队伍中见到她的身影还惊了一下。 她所在的队伍牧葳晗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是顾及到她的身份倒也不会太过分,同行之人也不会为难她,但是素冉就不一样了,那个莳花宫的小魔头可不会管谁的身份,只按照自己的心情来随心所欲。素冉虽然不常打扮,一身素衣也难掩姿色,她真怕······ “没事。”林素冉勉强地笑了笑轻声回应道。虽然有莳澍这个混不吝的,但是有轻罗仙子在,倒还镇得住他,无外乎每天要被他言语纠缠一番就是了。 林疏看着她这副样子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素冉这个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她的性子又清冷惯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让素冉开口。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不用顾及,直接用毒也无所谓。你学这一身炼丹术可不是白白让人欺负的,有林家给你做后盾,不用顾及太多。”林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素冉的性子软,她真怕她就这样被人欺负却不敢反抗,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嗯。”林素冉闻言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父母对她的叮嘱,让她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想到此处,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苦笑。她不像林疏那样拥有一双好的父母,也没有她那过人的天赋,就连现在的成就也是在父母夜以继日地督促下完成的,她没有林疏那样不怕得罪任何人的底气。 若是她得罪了莳花宫的少宫主,家主不会说什么,但是她的父母一定会斥责她的。 林素冉不再说话,林疏看着她低垂的头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待在了原地,看起了场上的战况,直到林疏的余光扫到从密林中冒出的身影。 第129章 转魄剑还需要一个神识 第三方势力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警戒,双方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兵器看向了来人。 “北朔国的人。”牧葳晗看着为首狄丘宁腰间长剑上的标记微微扬眉道。她身为一国公主,对各国势力的标识名称都要熟记于心,为首之人长剑上的标识一看就是北朔国狄家的。只是,北朔国的队伍不是以方家为尊吗?怎么不见方家的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方少主也在此次秘境入围的人选中吧。 “同安公主。”狄丘宁见牧葳晗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顿时虚虚地见了一礼,公主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这些世家的弟子的情报自然也不会弱。 “怎么?你们也想分一杯羹吗?” 看着下面三方对峙的情景,隐藏在高高的树干之间的云昽耳朵微动,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寂静依旧的密林。 云昽敛下眼底的微光,顿了顿才在云曈的耳边低声道,“曈儿,等他们动起手来,你就绕后去夺下那柄神器。”他在秘境之中不能轻易出手,他必须确保自己能够待到曈儿将神器拿到手的那一刻,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曈儿让她的转魄剑重获生机。 若是换做以前的云曈听到云昽这样说话肯定会有些迟疑,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几个人,而是三方人马,她都怕自己一个人下去被人打成筛子,但是在经过一次夺宝的活动之后,她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一回生二回熟嘛。她手里毕竟还有转魄剑这个半神器在,就算到时候暴露在人前,全身而退她还是能做到的。 “好,哥哥你等着。”云曈问也没问云昽的企图就听话地点了点头,反正哥哥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她只要照做就好了。于是,不等云昽再交待她两句,云曈就直接从高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让云昽连拦下她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云曈风风火火的背影,云昽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只能跟着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地上,悠悠地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不远协商不成已经斗起来的三方人马。 从远一行人赶到看到的就是云昽这边岁月静好,那边斗得热火朝天的情景。 “云兄,云姑娘呢?”从远看见云昽独自一人站立的身影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才抬脚走到云昽身边轻声问道。虽然有云兄在云姑娘就不会有事,但是不见到她安然无恙的身影,他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那里。”云昽听着身旁传来的声音头也不回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从远看向东南方向,透过三方人马混乱的身影,可以看见云曈从密林中隐隐约约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 从远看着云曈有些可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闲聊天地问道,“云姑娘不是已经有一把半神器了吗?怎么?她又看重那柄神器了?不是说人的本命神器只有一把吗?” “不是她看重的,是我让她去拿的。” 云昽的话一出,除了从远,他身后其他人看向云昽的视线顿时都变得诡异起来。 易却直接不屑地勾起了嘴角,自己想要啊?自己想要自己去取啊,让一个小姑娘去取算什么男人? “是有什么缘由吗?”相较于其他人对云昽只有几面之缘,从远还是相对来说对云昽的了解还是更多一些。从云兄的种种行为上来看,他并不是那种让妹妹冒险去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那种人,要说是那个云家少主还差不多。云兄这样做想必是有他的缘由。 云昽其实在众人转变目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目光他经历了很多,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解释。只是,他没想到,从远竟然会问他是有什么缘由。 眉头微动,云昽平静的视线地落在了从远的脸上,默默地注视他良久。在确定他脸上只有不解疑惑的情绪后这才淡淡地开口道,“转魄剑还需要一个神识。” 他说过,他会让转魄剑移魂转魄,为它重塑神识,成为真正的神器。 从远想起云曈那把转魄剑中破碎的神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助云姑娘一臂之力的。” 听到从远这样说,云昽只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言谢字。 “不是,我们是不是也要争上一争啊?”方朔听着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神器给预定了,顿时一脸不确定地杵了杵杜长夏的肩膀。他们急着赶来可不是为了帮别人夺取神器的,主要还是想自己一试啊。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易为春此时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他原本只以为小远是不近女色,但是没想到小远疯狂起来连神器都可以帮女孩子夺啊,他是丝毫没有考虑道他这个兄弟也没有神器傍身吗?虽然他不会跟你个女孩子争,但是好歹也看看他呢。 易为春难言的脸色从远没注意,但是他却听到方朔的窃窃私语。在杜长夏还没来得及答话的时候,从远就转身,面带微笑地开口道,“诸位不用顾及我们,反正神器也是能者夺之,到最后落入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领了。反正我是不会放水的。” 听着从远最后一句略带调侃的话语,方朔也爽朗地勾起了唇角,“好小子,拿等会儿我们战场上见真章了。” “随时恭候。” 杜长夏看着从远和方朔之间的你来我往,迟疑了一下犹豫地开口道,“我是剑修,就不参与你们的争夺了。从兄弟若是需要,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们也是。”杜长夏一开口,他身后的师弟们顿时异口同声地说道。反正他们都用剑,长鞭对他们来说也是无用。从兄弟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用这神器还就挺好的。 “我······我也可以。”边上的韩恭博也慢慢地举起了手,觑了一眼方朔僵硬的神色迟疑得开口道。虽然他是跟着方少主的,但是从公子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帮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第130章 也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吧。”易为春手中摇晃的玄扇一合,轻敲了自己的掌心一下懒懒地开口道。算了,就当帮小远一把,毕竟俘获美人心可不就要送些好东西嘛。 “不过,下次有适合我的神器出现,小远你可得先想着我,最好也帮我夺了。” 从远看着对面的易为春一边说一边给他递来的我都知道的眼色,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易为春的这副德行,想来他这脑袋瓜子里也没憋着什么好思想,他还是不要轻易开口询问的好。 凭着自己的直觉躲过易为春调侃的从远还没来得及回应大家,一旁的方朔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脸色顿时就已经垮了下来,苦着一张脸喃喃道,“不是吧?你们大家都要跟着从远一块夺,那我还跟着争什么?”他连一个杜长夏都打不过,上哪里打得过这么多人啊,而且他队伍里面唯二的人都叛变了,要他自己一个人孤身闯虎穴啊。 “没事,我陪你去。”初熠见他这副苦瓜脸的样子顿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不了他陪他闯一次就是了,不过,也仅限于闯,让他拼死拿神器还是不必了,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你?算了吧。”方朔睨了一眼初熠那副小白脸的模样,顿时一脸无言地拍掉了初熠乱动的爪子,视线在周围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后,这才认命地叹息道,“算了,我也帮你夺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要把神器给我看看,我要仔细琢磨上两······一天!” 睨了一眼从远旁边云昽淡淡的神色,方朔不知怎么的,一时有些发怵,顿时利索地将原本两天的时间改成了一天。 “这······其实不用劳烦大家的,而且这神器也不是我的,你要想看可能也要问最后的归属者了。”从远面对方朔的要求一时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 虽然他有不少底牌,但这些底牌几乎一动就会要人性命。只是抢夺个神器,他还没有想要这些人的性命,因此也就不会使出全部的底牌,那这样他也只能在云姑娘抢夺到神器的时候,尽力帮她击退前来阻拦的人,至于其他的,就要看她的机缘了。 “没事,也不费多少功夫,反正我们大家也是一起的。云姑娘想要,我们一起帮忙就是了。”听懂从远话中的意思,方朔大手一挥直接霸气地说道。反正现在对比这几方的实力,他们这支队伍里面有两名灵宗,两名丹宗,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了。 再说了,作为这支队伍里面唯一的女孩子,云姑娘想要的东西他们当然要搭把手了,要是最后云姑娘得到了,到时候他也好凭着自己搭过手的情分借来神器好好看看啊,不然,要是让另外三方人马得到了,他可没有这样的福利。 “就是,小远就不用推辞了,反正咱们刚才还救过他们呢,不过是搭把手的功夫。”看着从远还想再说些什么,易为春顿时用手中的折扇压了一下从远的肩膀。小远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他既然帮助了他们这么多,他们想要尽一份心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再拒绝可就拂了大家的心意了。 看着易为春认真的神情,从远沉思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劳烦大家了。只是,只需搭把手的功夫就好,千万不要受伤,更不要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境地。”毕竟,神器还可以再有,但是命却只有一条。 “知道了,小远年纪不大,还挺操心的。”易为春懒懒地应了一声就揽着从远的肩膀朝着神器所在的方向走去,杜长夏和方朔等人见状也陆续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云昽看着从远身边围着的这些人,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兴味,背后的手指微动,瞬间又飞回了刚才的枝头,站在高高的枝干上观望着不远处,因为从远等人的到来又陷入僵持的战场。 “少谷主。” 对于易为春的到来,在场除了狄丘宁一行人,其他人的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易为春竟然赶在最后的关头进来了,只是,他的这支队伍····· 阮轻罗看着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眉梢升起一丝疑惑。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站在少谷主左侧的是北朔国的方少主和万剑峰的杜长夏,那这右边能被易为春揽住的,应该就是在药谷决赛上声名鹊起的从远了吧?只是,他们怎么会组成一队?他们原本应该分属的队伍呢?而且北朔国的队伍不是就在旁边嘛?这方少主······ 阮轻罗虽然不解,但是神色依旧没有因为这群人的到来发生多少变化,倒是对面的牧葳晗,在视线对上易为春的时候眉梢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属于女儿家的风情,放柔了声音缓声说道,“少谷主是也想要这件神器吗?不如,葳晗助少谷主拿下?” 听着牧葳晗这么轻易就放弃跟她争夺已久的神器,阮轻罗顿时诧异地挑了挑眉,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高傲张扬的同安公主,竟然也会为了一个男子折腰。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易为春身上有什么魔力?探究的视线落在易为春的身上,没一会阮轻罗就索然无味地移开了视线。 这易为春虽然俊美,但是她看他身边的那几位容貌都不逊色于他,甚至他右侧的那个从远的容貌就在他之上。而且,药谷少谷主风流浪荡的名声可是一直在外流传,她都不知道这同安公主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花花公子。 “不用劳烦同安公主,我只是来陪我这个兄弟来看一看的,主要是他感兴趣。”易为春面对牧葳晗的亲近只是疏离一笑,并没有因为牧葳晗的放低姿态就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毕竟,要是被他家小师妹知道他对这同安公主和颜悦色,那才有他的好果子吃呢,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白白受那么多毒药的摧残,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第131章 你要跟我动手吗 牧葳晗看着易为春对她依旧疏远的态度,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失落,不过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勉强回应道,“是这样啊。”只是话语中半句不再提及帮助抢夺神器的事情。毕竟,若是少谷主她帮忙也就帮忙了,要是别人的话还是算了。 在场哪个人不是人精,一看牧葳晗这个态度,大多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这个易为春背后队伍的实力就够强的了,要是再跟牧葳晗联手,那他们也不用争了。但是现在看来,就知道如今的场景是不会有联手的存在了。如此,他们倒也还有一丝希望。 “既如此,杜长夏,你们万剑峰的意思呢?”易为春的意图已经弄清楚了,阮轻罗接着就将视线放在了杜长夏的身上。 虽然杜长夏这支队伍是跟在易为春他们身后出来的,但是考虑到,杜长夏的师父跟药谷的恩怨,再加上,她们莳花宫与万剑峰同为一流势力,说不定她还能将万剑峰这群人拉到自己的阵营,成为自己夺得神器的一大助力呢。 毕竟,万剑峰身为一流势力之首,各个实力强悍,而且根本不用顾及他们会不会跟她抢夺神器。因为这群剑修只用剑,这神器一看就对他们没什么用处。 “为春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杜长夏直直地对上阮轻罗如水的目光,眼神坚定地说道,并不因为阮轻罗第一美人的名声就有所改变。 阮轻罗看着杜长夏身后那群跟着点头的剑修,顿时敛下了眸中的凉意。看来,这场争夺还是要靠她们自己了。 想明白的阮轻罗眉目流转之间又重新变得圣洁如初,语气毫无波澜地淡声道,“既然都对这神器感兴趣,那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不然等更多的队伍赶来,只会越来越麻烦。”毕竟现在都已经由原本的两支队伍之间的争夺,变成了四支队伍,再僵持下去只会更加困难。若是再吸引来些迷雾森林里的灵兽,那就更不好了。 阮轻罗的话一出,其他两支队伍的领头人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正当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易为春和杜长夏这两人对此的看法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俩的目光都看向了易为春肩膀揽着的那个俊美非凡的年轻男子。 瞬间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从远面色如常,视线漫不经心地透过前方各个身影的空隙,看到已经慢慢接近神器的云曈时,这才不经意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反正云姑娘已经接近神器了,就让他再为她吸走一波注意力吧。 看到这支有万剑峰最出众的弟子,药谷少谷主和方家少主三个天骄坐镇的队伍,最后却由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来做决定的时候,其余围观的众人一时间默默相觑,对这一诡异的情况摸不着头脑。 倒是阮轻罗几人看着从远的视线慢慢发生了一些转变。 原本以为只是个炼丹天赋出众的少年,但是现在看来,他身上好像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毕竟能让这三个人心服口服的,也不可能是一个泛泛之辈。 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时间深究从远的底细就是了。 阮轻罗视线在杜长夏和从远两人之间流转了一番,手中的绸缎一闪直直攻上了从远的面门。毕竟,比起来她已经熟识招式的杜长夏,她还是更想知道从远到底有什么底牌,竟然让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天之骄子都围绕在他的身边。 就在阮轻罗动手的一瞬间,易为春也在瞬间朝着莳澍攻了过去,方朔则是举起一把大刀就朝狄丘宁砍了过去,剩下的众人也在瞬间都迎上了自己的对手。 一时之间,在场只有牧葳晗和杜长夏两个人还闲在了原地。 杜长夏无奈地扫了一眼周围都在瞬间迎上自己对手的易为春等人,恨不得将他们拔过来跟自己换个对手。这些人挑对手倒是挑得痛快,给他留下一个牧葳晗让他怎么动手。 若是牧葳晗的实力跟他是一个阶层,他倒是不介意讨教几招。但问题是牧葳晗还只是一个灵师,又是个姑娘家的,他要是动手不是欺负人家嘛。 牧葳晗看着杜长夏没有拔剑的意思,顿时勾唇一笑,幽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亮。下一秒脚步一点就要朝着神器的方向飞去。 杜长夏看着牧葳晗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下一秒就闪身拦在了牧葳晗的面前。 “怎么?你要跟我动手吗?”牧葳晗看着拦在自己身前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的杜长夏,抛了个媚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她向来善于利用自己身上一切优势,在不如她的人面前她自然可以自视天赋端着她一国公主的姿态,但是面对同样的天之骄子,有时候她的容貌也是一种武器,在这些人面前放低姿态说不定会更快地得到她想要的。 不过,这次,她好像失算了。 杜长夏面对牧葳晗的示弱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余光扫过一旁密林中一闪而过的身影眼神一转,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不能让你过去,但我也不会太欺负人。这样,折中一下,我剑不出鞘,只要你能将我的剑逼出鞘,我就让你过去。” 反正听从兄弟的意思也是要拦着这些人的脚步,他这样做也能说得过去。毕竟,依照牧葳晗的实力,即便是打上十天半个月,他的剑也是不会出鞘的。 牧葳晗听着杜长夏的提议暗暗咬了咬牙,杜长夏能看清的她又怎么看不清,她一个玄阶灵师,怎么可能让一个有着灵宗实力的剑修拔剑,这不是为难她嘛。 但是看着周围已经没有空闲的对手,牧葳晗即便是再无奈也只能咬牙认下,怪只怪那个阮轻罗,明明是灵宗的实力却不挑与她同阶的杜长夏,反而挑了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弱的炼丹师,真是卑鄙无耻。 恨恨地瞪了一眼已经跟从远打起来的阮轻罗,牧葳晗只能举起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刺向了自己身前的杜长夏。 至于,被牧葳晗怨恨的阮轻罗,却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第132章 就是现在 看着对面仍旧游刃有余的从远,阮轻罗却是越打越心惊。虽然她只用了五成的实力,但是灵宗五成的实力也不是谁都能接的这样轻松的,况且这个从远还是一个在炼丹上颇有天赋的丹宗,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应该是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炼丹之上才能有这样的成就,就像易为春这个药谷的少谷主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个从远现在连战斗力都这样彪悍。 看他这接招的样式,虽然简单,但是却能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轻松化解她的攻击,不多花一点多余的力气。这种应对她只在常在生死之间游走的雇佣兵身上见过,可是从远小小年纪······ 阮轻罗想到此处,看着对面从远依旧沉静的脸庞,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手上也在瞬间加大了力道,出乎意料的事,她这足足带有她八成力道的攻击也被从远轻松化解。 在经过这一击猛烈的交手后,阮轻罗顺势后退两步,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从远,“你竟然有灵宗的实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莳花宫得到的情报是从远只有十七岁的年龄吧,小小年纪竟然会有两宗的实力吗? “你不是也有吗?”从远听着阮轻罗惊诧的语气不解地扬了扬眉头,不知道她在震惊些什么。难道她不是看出他有灵宗的实力才来攻击他的吗? “我!”阮轻罗听着从远略显无辜的语气直接语塞。她是有灵宗的实力,但是,但是她挑选从远作为对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他小小年纪也会是灵宗的实力啊? 一方面是她想试试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三个天骄围着他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也有赌一把的心态,万一从远并不是靠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的,那她挑了从远也就说明她离神器又近了一步。毕竟,只要拿下从远就没人能腾出手来阻拦她了。 谁知道这小子的实力也这么彪悍。 早知如此的话,她一开始还不如挑杜长夏那个家伙呢,起码她还算了解他们万剑峰的招式,但是对于从远的招式她却是一无所知,这就意味着她在摸清从远的招式上就要花费好长的时间。 阮轻罗思绪翻飞间,瞥见对面从远脸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沉稳,脑中灵光一闪,看向从远的目光顿时带上了一层冷意,“你不是从远,你究竟是谁?!竟敢半路截杀炼丹师,冒充他的身份,你就不怕败露吗?” 这次比赛最终入选的八十人的决赛她都看过,并没有这么一个有着灵宗实力的人,再加上秘境开启之前到来的那八位炼丹师和众人熟识的易为春,唯一一个变数就是那个异军突起的从远了。 她就说从远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会身兼两宗,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从远不是真正的从远!不然,到底是多妖孽的天赋,才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达到这么一个不可能的高度! 从远听着阮轻罗这番荒唐的言论,无奈地注视了她良久,在确定她真是这么个想法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瞥见阮轻罗一脸不信任的神色慢慢闭上了嘴,也是,他要怎么解释他就是从远本人的这个问题?就算是他现在把他的亲生父母找来,让他们来证明他就是从远,这位姑娘该不信也还是不会信的。 无奈地耸了耸肩,从远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便吧,随你怎么想。”反正对他而言又没什么损失。 从远懒得辩解的模样在阮轻罗的眼中就变成了无话可说的默认。 阮轻罗看着从远被人揭穿身份还这样气定神闲的模样,两道柳叶眉顿时横了起来,娇呵一声道,“小贼,我今天就揭穿你冒充别人身份的真面目。” 从远听到小贼这个称呼,顿时诧异地扬了扬眉毛。这个姑娘怀疑他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余光瞥见一旁正跟一个年轻男子斗得有来有往的易为春,从远抱着一丝希望地指了指他的方向,看着阮轻罗道,“这位姑娘,我不值得你相信,但是易为春的话你总该信吧。我们可是一同比赛过来的,你觉得易为春会费心护着一个小贼吗?” “我······”阮轻罗顺着从远所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去确信无比的神色顿时变得迟疑了起来。是啊,从远是药谷决赛的第二名,而且是炼出极品丹药的十七岁丹宗,易为春再不喜交际也一定会记得在决赛上一鸣惊人的面孔。 可是,如果从远的身份没有出错的话,那那岂不是说······ 抬眸看了一眼从远脸上还带有的一丝少年气息,阮轻罗深吸一口气,暂时将自己脑海中猜测的事实默默压在了心底。 即便从远的天赋再出众,现在也不是她震惊他天赋的时。毕竟,从远的天赋越强,就代表着她拿到神器的阻力就越大,这对她而言可不是一个好的信息。 就在从远和阮轻罗沉默着对峙的时候,摸到战场后方的云曈已经默默在一旁的密林中绕了很久,耐心地等待着现场出现她可以最快速度冲到神器面前的路径。 只是,绕着绕着,云曈就绕到了阮轻罗的旁边的密林里。 毕竟,众人即便是打架还是不愿意波及到第一美人的,所以都下意识绕开了阮轻罗所在的范围。现下在阮轻罗身后打斗的只有零星几个已经打出火气,不在乎地点场所的人。 云曈移动的身影自然没有逃过一直关注着她的从远的眼睛,眼看着云曈已经蹲在一旁的密林里蓄势待发,从远背在身后的右手也默默聚起灵力,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阮轻罗的动静。 若是云姑娘选择这条路径往神器的方向冲刺,那她势必难逃这个姑娘的感知,他要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为云姑娘拦下这个姑娘,不耽误她的行动。 就在阮轻罗已经整理好思绪,正在抬眸看向对面的从远的时候,隐藏在密林中的云曈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就是现在! 第133章 你们故意的 云曈似利箭离弦的身影在瞬间瞅准时机冲了出去,阮轻罗也在刹那间感知到了身后的异动,手心的绸缎急速脱手刚要拦住身后的身影,阮轻罗就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有急速的破空声正朝着她的面门袭来。 从远的这一击并没有手下留情,他知道,只有拼上他的全力才能对这个姑娘产生足够的威胁,让她放弃阻拦。不然,若是小打小闹的话,说不定她会拼着受伤也要阻拦呢。 从远能算计到的事情,阮轻罗身居灵宗已久,自然也能感觉到,如果她不收回绸缎阻拦的话,这个攻击势必会造成她不小的损伤。若是在外面她受伤也就受伤了,可这是在危机重重的秘境,现在才过了不到一旬的时间,若是现在就身受重伤,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秘境。 咬了咬牙,在瞬间权衡利弊一番的阮轻罗,只能硬生生调转绸缎的方向,勉强拦住了从远的全力一击。只是,她的绸缎也在藤蔓的纠缠中寸寸搅碎,破碎的布屑连同绿色的碎屑在空中层层炸开。 “你们故意的!” 待到从远操控的攻击她的藤蔓被完全搅碎,阮轻罗再转身就发现她已经来不及阻拦一路势如破竹的云曈,看着那边几乎要将神器收入囊中的身影,阮轻罗顿时回眸愤怒地瞪了从远一眼。什么对神器感兴趣都是假的,他们分明就是在给那个姑娘打掩护! “承让。”反正神器就要是云姑娘的囊中之物,从远也在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攻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冲着阮轻罗的方向抱了抱拳。毕竟,如果没有他们插手的话,按照这个姑娘的实力,这柄神器应该就是她的了,自己还一礼也是应该的。 阮轻罗看着从远嘴角的笑意,眼中的怒火几乎都要化作实质。她不惧这些人正面跟她抢夺,可是要这样跟她用计,她真是十二分的不服,明明她才是这柄神器的主人! “你卑鄙!”盛怒之下的阮轻罗袖中的绸缎直接朝着从远的面门极速射去,从远顾念到一柄神器对修行者的诱惑力并没有还手,而是硬生生地接住了阮轻罗的这一击。易地而处,若是他处在这个姑娘的境地,心里也不会高兴,让她出些气也无妨。 只是,看着手心瞬间溢出的鲜血,从远嘴角无奈地勾起一丝苦笑。即便他把全部的防御都放在了手上,但是徒手接住灵宗的全力一击还是很勉强啊,他这个手从进入秘境以来也真是多灾多难,不过两天的时间就伤了三回,他真是······ 看着被从远握在手心的绸缎逐渐染上了鲜红的颜色,阮轻罗眼底的愤怒顿时僵硬了下来,错愕地望着从远道,“你为什么不还手?”他若是还手的话,她的绸缎是伤不到他的。 从远闻言看向对面的阮轻罗刚要开口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声,这声音正是他以为胜券在握的云姑娘。 越过阮轻罗的身影朝她身后的云曈看去,从远这才看见云曈的手背被人割开一道伤痕,汩汩的鲜血瞬间迸裂开来,部分砸在了神器的手柄之上,而那洁白的骨鞭不知道是不是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一时间竟然开始疯狂吸食起了云曈的鲜血,殷红的血丝在半空中凝结成线,迅速地笼罩在了骨鞭的周围。 这一动静瞬间镇住了周围正在打斗的众人,就连刚才割开云曈手背的修行者都被吓得僵在了原地不敢动作,实在是眼前云曈的脸色在他跟前瞬间苍白了下去的情景实在是赫人,就连原本成线的血丝也在他眼前炸成血雾。 莹润如玉的白骨被氤氲的红色血舞笼罩其中煞是好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远只感觉到有股森意在顺着那柄神器慢慢往外沁出。 看着云曈脸上痛苦的神色,从远没有片刻犹豫,就要甩开手中的绸缎朝着云曈的方向飞去的时候,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他身边快速闪过。 谁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知道下一瞬间云昽的身影就出现在云曈的身边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哥哥。”云曈看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云昽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不是故意要的。她虽然找到了时机势如破竹地来到了这个神器面前,但是她拔不出来它,这条骨鞭只露出了手柄处和一点骨节,大半的长鞭都埋在地下。 她原本以为拔出它,将它带到哥哥手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她低估了这个神器,任她拼尽全力也撼动不了分毫。 她虽然很想再试几次,但是时不待人,只是一次的尝试的时间,周围离得近的几人就反应了过来,联手朝她攻了过来,她在第二次尝试的时候阴差阳错就被人割破了手背,而这个神器它······它竟然开始主动吸食起了她身体里的鲜血。 “没事,有哥哥在。” 云昽看着云昽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是他低估了这件神器的威力,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妹承受这样的痛苦,以她现在的修为一下签订两件神器实在是勉强。 只是,时不待人,变化出现得太快了,原本距离曈儿很遥远的未来,恐怕很快就要来临了。想起未来她要经历的事情,他不得不这样做。只有她自身强大起来,别人才不敢轻易欺辱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帮她缓解她的痛苦。想到此处,云昽的右手凭空出现一颗丹药就塞进了云曈的嘴里,扶着云曈的左手也在她的背后默默输送着灵力。 有了一颗丹药入喉,云曈的头脑不再那么昏沉,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她手下的骨鞭就停止了鲜血的吸食,周围笼罩的血舞在瞬间融入骨鞭消失不见,骨鞭的表面也在之后飞快地闪过一丝猩红的幽光。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下一瞬,变故突起。 以骨鞭为中心,周围的土地在瞬间破碎开来。 一瞬间,天崩地裂。 第134章 你干什么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土地陡然消失,失重感也在瞬间席卷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及时察觉到周围变化的从远也没有躲过。 “嘭!”一声沉重的闷响在这片森林中响起,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场地在瞬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空无一人的草地上,只剩下了周围被战斗波及的残缺的花草树木在昭示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至于被强烈的失重感侵袭的从远,很快就在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嘶~” 等到从远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团子快要怼到他眼前的兔头。 拨开团子按在他脸上的爪子,从远挣扎着坐起身来正要查看自己身在何方的时候,却被不远处一朵摇曳的火苗闪到了眼睛,晃动的火苗给他的眼前带来重重虚影。 等到从远完全适应这里的光线,才轻轻摸了摸团子的兔头柔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就在这时,从远也终于看清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昏暗的地下密室,有昏暗的烛光在墙上的烛台上摇曳,勉强照亮了这一方空间,有一处通道在不远处散发着幽暗的光。 从远看着眼前的景象刚要扶地起身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手心的异样,这柔软的触感不像是地面该有的感觉。 看着自己手心攥着的染血的绸缎,从远顺着手心朝着一直绵延到不远处的纯白绸缎看去,瞥见阴影里的那抹纯白,顿时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应该不会吧。 从空间掏出一颗夜光石,等到从远顺着绸缎走过去看到角落里躺着的那个纯白身影的时候,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倒宁愿跟自己困在这间密室里的是易却那家伙。 看着地上侧躺的白衣姑娘,从远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刚要开口叫醒她,就有一记纯白的绸缎迎面攻来,没有防备的从远本能地抬起双手阻拦。 于是,手心已经结痂的伤口顿时破裂开来,殷红的鲜血直接染红了手心的绸缎。 “你干什么?!”惊醒的阮轻罗顿时坐起身子,抱住肩膀一脸防备地看向从远,脸上满是不信任的神色。若是仔细看去的话,还能看见她深藏在眼底的惊恐。 从远垂眸瞥见阮轻罗眼底的惊恐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自觉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轻声解释道,“我是叫你起来。” 听到从远的解释,阮轻罗半信半疑地觑了他一眼,原本的那缕惊恐也在从远退后的动作中稍稍消散了些,理智又重新上线。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阮轻罗站起身来刚想要开口,就听见一声液体滴落在地面的滴答声,在这方沉寂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明显。 探究的视线落在从远的身上,阮轻罗这才注意到从远脚边那摊略显昏暗的颜色,以及正在滴落鲜血的手掌。 “你的手,受伤了?”阮轻罗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从远的脸色。刚才她虽然是在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出手的,但是总不会忘记从远是徒手接住的自己的绸缎。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从远之前受的伤,伤口裂开是必然的事。 “不妨事。”从远闻言不在意地甩了甩掌心的鲜血,潦草地洒上一层药粉包扎一下,这才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生肌止血的丹药。 阮轻罗看着从远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默默将自己手心的丹药收了回去。 不曾注意到阮轻罗动作的从远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伤口,这才抬眸平静地看向阮轻罗轻声询问道,“我叫醒姑娘是想问问姑娘是跟我一块儿行动还是如何?因为我现在要去找我的朋友会合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他带着这个姑娘一起行动,也能稍微护着些。但是刚才他看到这个姑娘眼底的恐惧,突然意思到或许他的想法对这个姑娘而言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反正依照这个姑娘的实力,即便是自己单独行动也没什么问题,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吧。 阮轻罗闻言定定地注视着从远的眼眸,在确定他确实是没把她看在眼里之后,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丝隐晦的不快。沉吟了片刻这才敛下眼底的情绪淡淡地说道,“你是要去找云家大小姐吧?她一年前才刚得到了一件半神器,现在却又贪心这件神器,她的识海是禁不住两件神器的争夺的,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她现在已经······” 阮轻罗用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出了最残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从远这样焦急去寻找云曈却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时候,她的心里会些不舒服,特别是在看到他隐藏在瞳孔深处的那缕焦急的时候,她心底的恶意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 明明云曈什么都有,千年难见的半神器有了,还有疼爱她的哥哥,强悍的背景,傲然的天赋,出众的容貌,现在却又来抢夺属于她的神器,就连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都是想着云曈的安危,却一点也不担忧她的安全。 “所以我现在才要去找她。这位姑娘,还请你尽快给出答复。”从远并没有因为阮轻罗的揣测就冷了态度,依旧有礼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阮轻罗的答复。 毕竟,这位姑娘揣测的,也是他所担心的。 一个修行者的神识签订一件神器已属勉强,况且云姑娘已经签订了一件半神器,再加上这件神器,他现在都不知道她在经受怎样的折磨,他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哪怕是帮她分担一丝痛苦也好。 阮轻罗听着从远对她的称呼嘴角讽刺地勾起一抹自嘲,目光定定地望进从远的眼眸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沉默了片刻才抬起脚步目不斜视地往通道的方向走去,在经过从远身边的时候才轻声说道,“我跟你去。另外,我的名字是阮轻罗。” 在踏进幽黑的通道之后,阮轻罗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她倒要看看,夺了她神器的云曈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 第135章 臣服 处在另一间密室的云曈正如阮轻罗所说的那样,正在忍受两件神器在她识海内的争夺,激烈的争夺直接让她头疼欲裂,整个人好像要被割裂一般。 豆大的冷汗不过片刻就打湿了她鬓角的碎发,云曈的唇角也被她咬出斑驳的血痕,印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煞是惊心。 一旁的云昽看着云曈痛苦的神色,瞳孔一深,直接一记手刀击在了云曈的脖颈处,将云曈的身姿放平之后,这才抬起衣袖轻轻将她额角的冷汗和唇角的鲜血擦去。 深深看了一眼云曈平静的睡颜,云昽的眼底漾起一抹温柔,直到云曈的眉头痛苦地蹙起这才移开了视线,眸光淡淡地落在了云曈右手紧握的骨鞭和她腰间的转魄剑上。 抬手在他们二人周围布下一道结界,云昽这才抬手将这两件神器取下,并排放在自己身前。 盘膝坐下,云昽最后看了一眼云曈这才慢慢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就在云昽闭上眼睛的瞬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直接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直接充斥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结界,激荡的气息直接让他的衣袂无风自动,恍若仙人。两件神器也在瞬间从地上飘浮在了他的面前,有抹淡淡的微光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落在了云昽俊美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昽的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放贴在了自己的额间。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一缕透明如烟的丝状物从云昽的额间慢慢冒出了头,顺着云昽的指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向外伸展身体。 虽然从它完全脱离云昽的身体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但这一短暂的过程,云昽却承受着难以言明的痛楚,如玉的皮肤在剥离这缕丝状物的时候直接寸寸裂开,殷红的鲜血顺着裂缝流出直接染红了云昽雪白的衣衫,原本俊秀的公子直接变成了一个赫人的血人。 “噗~” 就在那缕丝状物彻底脱离他额间的一瞬间,云昽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鲜血,穿过如烟的丝状物直接喷在了地上,激起周围的烟尘。 与此同时,云昽也睁开了他那双已经染上血丝的清眸。 看着眼前的这缕丝状物,云昽手上的动作没有耽误,直接操控着它将两件神器缓缓缠绕起来,两件神器上下翻转之间,大半的丝状物嵌入骨鞭的表面,小半缠进了转魄剑的剑身。 不过,就在那缕透明的丝状物即将完全嵌入到骨鞭表面的时候,刚才还安静的骨鞭顿时变得狂躁起来,在半空中疯狂地挣扎了起来,长长的骨鞭直接在不大的空间内乱甩了起来,激起结界上的阵阵微光。 云昽冷眼瞧着陷入癫狂的骨鞭,直接抬手握住了它乱动的鞭身,另一只手继续透明丝线的缠绕,眸色沉沉地盯着无处可逃的骨鞭,薄唇轻启,有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臣服。” 仿佛有着神谕一般的话语砸在骨鞭的身上直接禁锢住了它的疯狂,骨鞭最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嗡鸣,仿佛岸边濒死的鱼,疯狂的挣扎之后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寂,任由掌权者为所欲为。 就在云昽缠绕透明丝状物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余光向斜后方的墙壁扫过,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手上的动作也在瞬间加快了速度。 两件神器的表面很快泛起了比刚才更耀眼的亮光,刺眼的光芒直接遮掩住了其中的景象。 就在两件神器亮起的瞬间,一股惊人的威压直接碾碎云昽的结界朝着他碾压而来。 不过一息的功夫,云昽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余那团亮光中的东西失去支撑,蓦然砸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偌大的密室只剩下了云曈和一柄莹润的骨剑躺在地上。 等到从远带着阮轻罗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地上一滩鲜血,落在一旁的骨剑,以及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云曈。 “云姑娘!云姑娘!”从远见状立马上前探了探他她的鼻息,在察觉到那抹微弱的动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将云姑娘从地上扶起半靠在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分出一缕灵力探入了云曈的体内。 等到灵力在云曈的体内游走一圈的时候,从远若有所思地觑了一眼怀里的云曈,看见她已经平稳的神色,这才慢慢收回了那缕灵力。 “怎么样?她没事吧?”阮轻罗睨了一眼在从远怀里无声无息的云曈,这才抬眸看了一眼从远淡声问道。虽然她不喜云曈抢夺她的神器,但是在这个未知的环境里,云曈若是重伤昏迷的话,依照从远的个性势必会带上她,到时候只会平白拖累她们,与其这样,她倒希望云曈没受多少伤。 “她没事,就是暂时昏睡过去了。”从远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声,一边说一边给云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顺便拿出一枚丹药在手中碾碎,细致地洒在了被云曈咬破的唇角上,还顺手帮她把额前散乱的碎发轻轻拨至耳后。总之,视线一刻也不离开云曈的脸庞。 看着从远对云曈无微不至的照顾,阮轻罗的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她刚才被路边带有棱角的石块划上了腿,从远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照顾她,仅仅是递给她一瓶丹药让她自己处理,原本她还只是以为他是守礼,现在看来,不过是受伤的人不同罢了。 默默在一旁的石块上坐好,看着地上的那摊鲜血良久,阮轻罗这才开口道,“你好像知道她在哪儿。” 刚才在来的路上,从远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在分岔口选定了道路,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从远的性子果断,所以才没有犹豫,但是在经过数十个分岔路口就看到云曈的身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嗯,团子记得云姑娘的气息。”从远闻言垂眸看了一眼同样躺在自己怀里的团子温柔一笑,轻柔地抬手摸了摸团子的兔头。这一路走来,团子帮了他不少的忙。如果没有团子,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云曈。 第136章 消失的云昽 “你醒了。” 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细缝,头脑还未完全清醒的云曈,就听见自己的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关切声。 顺着那道声音看去,待看清从远那张俊秀的脸庞的时候,云曈这才抚额一脸茫然地坐起了身子,迷迷糊糊地道,“我记得我抓住了那柄神器,然后······”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哥哥的身影。 循着自己的记忆看向哥哥所在的方向,云曈却只看见了地上那一摊刺目的鲜血。 “我哥哥呢?”云曈视线在触及到那摊血迹的时候瞳孔顿时紧缩,左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了从远的衣袖,声线忍不住地颤抖。她昏迷前哥哥明明就在她身边的,可是现在只有地上的一摊血迹是怎么回事? 对上云曈求助的视线,从远定定地看向她轻声说道,“我来的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云兄的踪迹。”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明明她在昏迷前哥哥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的,云曈一脸不可思议地呢喃道,大脑一时被那些可怕的念头占据了自己全部的思绪。哥哥从来都不会留下她一个人的,现在却不见了,是不是······ 从远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强迫云曈看着自己,沉稳地开口道,“没事的,云曈!或许云兄是有什么突然情况,让他先行离开了也说不定,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毕竟,只有一摊血迹也证明不了什么。 “可是,可是······” “我们会一起找到云兄的,我陪你一起,你不用担心。”从远看着云曈慌乱的神色急忙安慰道。说到底,云姑娘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直跟在自己哥哥身边,如今乍一不见了哥哥,心慌是难免的事,只要一点时间就能冷静下来了,只是云兄······ 从远想到生死不明的云昽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但是手上安慰云曈的动作却没有停歇。云姑娘现在需要的是肯定,可不是这些不确定。 至于被两人惦念的云昽,在经历过一瞬的黑暗过后,四周终于出现了光亮。 “你不属于这里。” 一片苍茫的空间里,有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蓦然响起,空旷的余音回荡在云昽的耳边,让他原本就裂开的皮肤在这股声音的激荡下又冒出丝丝鲜血,给他白皙的皮肤上增添上了数道鲜红的痕迹。 看着四周能见出不足三尺的浓雾,云昽没有管自己身上不断裂开的伤口,负手而立,从容不迫地道,“我知道。” 那道声音因为云昽理直气壮的态度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应该知晓吾布下的准则,擅闯者只有一条路——死!” 就在那道声音落地的瞬间,就有强劲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堪堪停在云昽的四周激起一阵强风。 “无意冒犯,我只是不放心我的妹妹,并没有出手破坏你的任何布置。”近在咫尺的威胁并没有让云昽的神色产生任何的变化,反而让他神色更加沉稳了起来,语调幽幽地开口道。 若是这道声音果真在遵守自己制定的准则的话,那这道威压早就碾压在他身上了。但是它只是堪堪停在他的周围,就代表他还有谈判的余地,或者说,这道声音对于他的去路暂时还拿不定主意,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呢。 认清自己处境的云昽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悠哉游哉地处理起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只是这大量的血迹覆盖在他的身上只会越擦越脏,白色的衣衫也粘稠地粘在自己的皮肤上,碍于那道声音还在,云昽也不想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更换新衣。 即便,那道声音的主人可能已经不再是人。 “你在关注他。” 冷不丁的声音直接让云昽手上的动作一顿,停顿良久之后方才淡淡地说道,“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他无意插手别人的事情,但是他的事情是那个人与他交换的条件,他不能不看着他。 “那你,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 听着这道辨不出喜怒的声音,云昽斟酌了片刻才决定实话实说道,“未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不是他的敌人,相反,我很乐意送他去见他真正的敌人。”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虽然他现在对他没什么想法,但是前提是他不会伤害他的妹妹,他自然就不会阻碍那个人的道路,相反,若有必要,他还会助他一臂之力。 毕竟,那个地方已经很久不曾热闹过了。 那道声音沉默了良久才缓慢地开口道,“吾相信你。” 不相信也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重启这个秘境对他来说已属勉强,他剩下的那点力量还有用处,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这小子身上。再说了,若是这小子真跟他来个拼死抵抗,他还真不一定能抹杀得了他,毕竟云家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活着,他可不想在这里做无用功。 而且,根据他这两天的观察,这小子对他那个妹妹当真是疼爱,而那小子跟他妹妹的关系还不错,即便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这小子也不会对他太过分,说不定以后会是他的一大助力呢。 “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待在这里。不然,秘境里会发生什么,吾也不知道。”想明白归想明白,但是他却不想看见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在秘境里肆无忌惮地溜达,所以在秘境开启之前,这小子最好还是待在这里为好。 “可以,但是我要我妹妹无恙。”云昽几乎没有思考就点了点头。反正他这次进入秘境的目的已经完成了,继不继续在秘境里溜达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只要曈儿在剩下的大半个月中无恙,他待在这里也无妨,只好利用这点时间好好养伤。 毕竟,融合一件神器和一件半神器的神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只能······ 没等云昽继续思考下去,那道声音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应,随后这方空间重新恢复了寂静,苍茫的空间内只余云昽一个孤寂的身影。 第137章 你们来了 因为哥哥突然消失不见,一时间变得惊慌失措的云曈,在从远的耐心安慰下逐渐冷静了下来,待察觉到自己的都做了些什么之后,顿时悄悄抬手地抹去了自己眼角的那一颗泪珠,肢体有些僵硬地从从远怀里退了出来,低垂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 其实她平常都是非常冷静的,但是这次是面对她哥哥的生死安危,她才一时间失控的,毕竟,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哥哥带着她长大的,哥哥从来没有不告而别过,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从远看着因为云曈的动作而露出来的毛茸茸的久久不愿意抬起的脑袋,顿时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将放在手边的骨剑递到了云曈的眼前,“我看这把掉落在一旁的骨剑跟你的斩魄剑很像,应该是你的东西。” 就是之前斩魄剑的材质一看就是石材,而这柄骨剑除了材质,其他几乎跟那柄斩魄剑一模一样,就是流露在外的气息明显不再是半神器的气息,而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神器。 至于,转魄剑是如何从一柄半神器变成一把神器,他想,应该跟消失不见的云昽有着不浅的关系。 只是,眼下还有旁人在,再加上这也是云家兄妹个人的隐私,他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扫了一眼在对面不远处闭目调息的阮轻罗,等到云曈仔仔细细抚摸了一番手上的骨剑之后,从远这才适当地开口道,“这应该是云兄为你留下的。他既然有这个实力就一定还好好地活着,我们一起去寻他就是了。只是,那位阮姑娘是跟我一块掉进这里的,咱们之后可能要一块行动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云昽的情况还不确定,那么现在就是放一百个心,毕竟,把半神器变成神器的本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即便是有着现成的神器。现在既然知道云兄的实力如此强悍,那他的安全就不用他们操心,只需要让他们兄妹二人早日团聚,化解云姑娘心里的那层担心就好了。 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的骨剑,云曈好像透过它看到了哥哥为了自己的转魄剑费尽心血的模样,深吸一口气,云曈将手中的骨剑又重新插回了剑鞘。好在斩魄剑只是变了材质,样式依旧是之前的大小,之前的剑鞘倒也还合用。 “嗯。”看着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张开双眸的阮轻罗,云曈微微颔首低低应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去向阮轻罗展示友好,她现在的全副心神都被压在找寻哥哥这件事情上,实在不想再费别的功夫。 好在阮轻罗也不计较,只是看向云曈的目光稍稍有些疑惑。毕竟,之前千年未见的半神器被云家大小姐夺得的消息她一直有所耳闻,这才也亲眼见到那件神器吸食了她的鲜血,按理说,一般修行者者的神识早就应该被这两件神识撕裂,但是云曈却依然活生生地坐在那里,这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依照她的修养,她又不能直接上去问,只能暂时将这缕疑惑暗暗压在了心底。 等到三人重新收拾好情绪出发的时候,又是从远在前方打头阵,实力稍差的云曈被护在中间,同样有着灵宗实力的阮轻罗殿后,这样前方如果有什么不能应对的危险,两个姑娘也好及时撤退。 刚才来找云曈的路上,因为心系云曈的情况,所以从远一直没有好好观察过这个秘境,眼下心底的担子稍微卸掉了一部分,这才有时间好好看起了周围的环境。 幽暗的地宫只靠墙壁上烛火暂时维持一丝微弱光明,虽然前方的道路看上去幽深,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但是这一路走过来,别说是人了,他们就连一只灵兽都没有遇到,但是既然是神器所镇压的地方,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地宫吧。 压下心头的疑虑,三人在寂静无声的地宫里不知走了多久,在穿过一个如之前一旁平常的洞口后,眼前瞬间大亮,如同白日的光芒直接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小远,你们来了。” 没等从远适应完这里的光线,就听见易为春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时间令人如沐春风,瞬间抚去了他们在暗黑洞穴里一直行走间心底逐渐升起的焦灼感。 “嗯,你们是一直待在这里吗?还是自行过来的?有看见云兄吗?”从远扫了一眼周围站队分明的众人,顿时微眯着眼睛在前方的人群中寻找起了云昽的身影。只是,一圈扫下来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啊,怎么了?云兄弟不见了吗?”易为春略微讶异地看了从远身后的云曈一眼,语调微扬道。 “嗯,暂时是这样。”从远微微颔首淡淡地应道。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呢?”从远扫了一眼前方不远处跟之前比起来几乎少了一半人手的人群也没有在意,有人能摸到这里就有人摸不到,剩下的估计还在那些漆黑的隧道里打转呢。 “奥,因为这里上楼的通道被一道透明的结界给拦住了,他们正在商量办法呢。”易为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像是看好戏一般地,语调悠悠地向从远解释道,将他从到这里所见到的好戏全都绘声绘色地同从远描述了一番。 就在易为春解释的功夫,从远也已经将眼前的建筑尽收眼底了。 他们所在的一楼金碧辉煌,地面墙面就连烛台都是由黄金打造,满屋的夜明珠直接将这里照的恍如白日,再加上头顶那一处天窗露出来的一小片天空,更是给室内添上了一层自然的光亮。 只是,除了头顶那一处距离他们甚远的天窗,这里占地虽广,却没有一处可以出去的通道,就连他们刚才进来的那个通道都已经消失不见,背后只剩下了冷冰冰的墙体,怪不得这些人即便打不开上面的结界也一直都停在这里呢。 右手触摸上背后冰凉的墙体,从远的手上灵力涌动,却撼动不了墙体分毫,只有一处透明的结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漾出一圈波纹,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第138章 你,到底是谁 “所以,你们想出的办法就是打破第二层的结界吗?”从远抬眸默默数了一遍这座高楼的层数,沉吟了片刻方才盯着易为春的眼睛问出了声。 这层高楼足有七层,如果说都是跟第二层结界一样的强度倒还好说,他们这些人合力总不会破不了,但是恐怕越往上这些楼层的结界就更坚固。虽然在场的人都是大陆上少有的精英,但是他们连第一层结界都破不了,再往上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先打破看看嘛,反正你也试过了。咱们过来的洞口全部消失了,除了往上走,咱们别无他法。” “也行。”从远微微颔首,反正等他们打开第二层的结界,就能根据第三层的结界强度推测出其他楼层的结界强度到底如何了。 有了从远和阮轻罗这两大灵宗加入,原本在场众人合力还撼动不了的结界顿时出现了层层裂痕,不过瞬息的功夫就破碎开来,透明的碎片很快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等到从远率先看到二楼的风景时,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踱步走到楼梯旁的位置站好,并没有因为墙角随意堆砌的各阶法器失去理智,倒是后面跟上的人看到楼上这个风景时,顿时激动地凑了上去,搜罗着这些东西就往储物空间里扔,这里面最低的法器都是地阶,这要是拿出去拍卖得卖多少灵石啊。 “小远,你不拿一些吗?反正都是白得的东西。”跟从远一样没有选择上前哄抢的易为春侧眸看了一眼从远依旧沉静的侧脸,有些好奇地问道。虽然从远已经有了一柄神器,但是好东西谁会嫌多啊,这些法器可都价值不菲啊。 “我不需要。”从远睨了他一眼之后摇了摇头,反正他的太虚戒里这样的法器不在少数,再说,他有一柄神器在手,也不缺灵石,用不着去跟这些人争。 只是,从远环视了一圈许久没有动静的二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按理说,这里可是秘境,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拿到这些无主的法器吗?其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阴谋,或者他没发现的地方。 只可惜,直到墙角边堆砌的法器被分完,从远也没有看到什么骇人的危机出现,仿佛这个二楼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们免费领取法器的。更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层的结界强度与第二层的几乎没差,也是瞬息之间就解决了这层结界。 只是,这次的三层却只有十本功法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石台之上。 看到抢先的几人已经拿起石台上的满面红光地翻阅起来,从远的视线依旧在周围的墙壁上扫射,只是,依旧是风平浪静。见此,从远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易为春余光注意到他这个样子顿时关心地看了过来。 “没事。”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从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但是,就在他们交谈两句话的功夫,不远处第三个拿到功法的人已经跟身后的人起了争执,他们现在虽然比之前少了一些人,但是仍然是有十几人之多。有人能拿到功法,就有人拿不到功法,有时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没有拿到功法的那几位顿时同拿到功法的人起了争执,不到几息的功夫就已经吵到脸红脖子粗的程度,甚至脾气暴躁的都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小远,你不去劝劝吗?”易为春余光扫过从远依旧不为所动的身影顿时出声询问道。 听到易为春的询问,从远顿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易为春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不解地问道。 从远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良久,沉默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没有。” 只是从远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依照易兄的性子,不应该巴不得在这里看戏不是吗?怎么会主动让他去调解呢,而且他的身份就决定,他没有他们这些大势力的弟子在这些修行者面前有威严,易为春不是不知道,又怎么会让他干这样的事情?再说,有他们这些人在场,又怎么会轮到他一个小喽啰上前去劝解。 还有,刚才易为春问他为什么不去拿那些法器的时候,他刚才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是也只是脑海中闪过一念头,到底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看来······ 沉思片刻,从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出言问过她兄长一丝信息的云曈,随后垂眸遮住自己的眼底情绪,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云姑娘,我之前有托付云兄将那盏牡丹花灯还给你?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若是还在云兄手上的话,或许可以让团子帮忙寻一寻。” 身后自进来就没有开口的云曈闻言浅色的瞳孔转了转,面容似有忧虑地回应道,“哥哥自然已经给我了,不知团子还能不能寻得到。”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从远意味不明地回应了一声,敛眸遮住了眼底的一丝幽光。那个花灯明明还在他的手上,又谈何到了云姑娘的手上,而且从来就只有芙蓉花灯,可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牡丹花灯。 “可是,我记得那盏芙蓉花灯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啊。”从远慢悠悠地说出了让身后的云曈脸色一变的话语,脸色平静的自己说出的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 这时,周围正在争执的众人,动作仿佛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忽略身后云曈断断续续的辩解声,从远沉静的目光直接定定地看向了身旁的易为春的眼睛里,盯着他嘴角依旧噙着的那丝笑容,冷冷地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就在秘境的另一方空间,无边的黄金沙漠之上,另外一个易为春正跟方朔站在一起,跟一只尾巴立起足有两人高的巨蝎对峙。 第139章 黄金沙漠 “怎么办?”方朔喘着粗气看向了一旁气息已经有些凌乱的易为春,清亮的瞳孔间已经泛起了点点的焦灼。 从那柄神器造成异变之后他们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片无边无际的黄金沙漠,身边除了易为春就没有旁人,他们或许降落在别的地方,或许跟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空间。徘徊摸索间,他和易为春无意间就遇见了这只对他们无差别攻击的巨蝎。 金黄的外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就连他手中的天阶法器也只是给它的表皮留下一层浅浅的痕迹,他们同这只巨蝎战斗了许久,连它最表面的防御都破不掉,若是再僵持下去,最后倒下的恐怕只会是他们。 易为春一双眼睛防备地盯着,对面不慌不忙,依旧在原地嚣张的巨蝎,咬了咬牙坚决道,“这样,等下我将戒指里的毒药迷药全部都砸到这只蝎子身上,咱们就趁着这个时机服用敛息丹兵分两路,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两个现在的实力也不过是灵师的境界,但是这只巨蝎却是半步五阶的存在,他们联手虽然能灭了这只巨蝎,但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只是现在还只是秘境开启的前期,后面的情况谁也预料不到,他们两人不能拖着重伤的身子行走在这未知的沙漠之上。 而且看这只蝎子现在这副嚣张的模样,应该是很享受戏弄他们这一过程,所以还未曾用尽全力,还不如现在趁着这只蝎子轻视他们的时候兵分两路,利用敛息丹的功效,幸运的话说不定都能逃脱。 反正依照他们两个的实力,在沙漠里坚持大半个月的物资还是有的,只要不是再遇到这样的实力相差巨大的巨兽就能够安全存活到秘境开启的时间。但若是等到这只巨蝎玩腻了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 “可是······”方朔自然也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只是他比易为春的实力又高上那么一小阶,再加上之前姑姑和父亲为他寻来的保命的东西,他即便是对上巨蝎也能保住性命,但是易为春······他一直都不曾接受易谷主的赠与,再加上他拥有丹宗的实力也不过是短短几年,根本没有时间去累积灵石找到多少保命的手段,这一点,他始终是放心不下。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易为春不等方朔反驳,直接塞给方朔一个敛息丹,在巨蝎的注视下慢慢绕到了它的身后。 看着巨蝎毫无动静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易为春无声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只巨蝎心里会警惕几分动弹一下呢,但是它比他想的要轻视他们。虽说轻视是好,越轻视就越说明他更容易动手。只是,这样一来巨蝎的注意力可能就更容易放到前面的方朔身上了。 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易为春眼神示意方朔挪动脚步,等下逃跑的时候偏移一些方向。在确认方朔看懂他眼中的意思往旁边挪了几步之后,易为春才将戒指里绝大部分的毒药和迷药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全扔向了巨蝎的方向。 “跑!”就在一堆瓷瓶刚刚脱手的瞬间,易为春直接大吼一声,瞬间吞下手中早已备好的敛息丹快速向着后方撤退。 与此同时,逃不过巨蝎感知的众多瓷瓶直接在巨蝎尾巴的一击中破碎开来,五颜六色的药水和粉末直接朝着毫无防备的巨蝎砸来。 方朔看着被五颜六色的粉末包围的巨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刚要吞下手中的敛息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顿,直接将手中的丹药紧紧地握在手中,转身离去。 等到方朔跑出一段距离,感知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气息的时候,这才将手中的敛息丹吞在了肚中,眸光一闪,另外选择了一个方向才重新开始了逃亡之路。 这是他刚才电光火石间想出的最合适的办法了,为了确保易为春那边万无一失,由他留下一路的气息引得巨蝎追来更好。毕竟,无论是为了过去还是现在,他理应承担这份风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份风险可以直接降到零。 只是,这次好运并没有一直常顾到方朔身上,巨蝎很快就凭借对震动的感知朝着方朔的方向追了过来。 方朔这边在与巨蝎进行生死逃亡时,另一边一直在急速前进的易为春却慢慢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眼神一时间充满犹豫和挣扎。 其实在方朔没有第一时间服用敛息丹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只是当时他绝大部分的毒丹都已经洒出去了,能不能破开巨蝎的防御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他再回去拖延时间,那他的这些丹药可就白费了。 于是,他只能埋头奔跑。 只是,望着身后久久没有动静的沙漠,易为春也知道巨蝎大概率是被方朔给引过去了。 其实按照他和方朔之间的关系,他即便是见死不救也没有关系,毕竟,他姑姑姑父就是整件事情的起因,他为之失去了母亲,自然也想拿自己的命去帮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跟他有些恩怨的陌生人。 很快说服自己的易为春如此想着,就要抬脚继续朝着之前的方向逃亡,只是这次的脚似有千斤重,艰难迈出了半步之后,另一只脚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易为春脑海中闪过幼年时看到的那双满是歉意的眼睛,一时间痛苦地闭上了眼,沉默一会儿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转身朝着原来的方向急速奔了回去。 算了,就先帮他这一次,就当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咻~”身后有急速的破空声传来,方朔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落定的功夫一回首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泛着幽幽冷光的蝎尾。 不等眼前的尾针有所动作,方朔头都没回,直接往身后扔了大把的法器,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大量金沙被扬起,一时间笼罩住了沙尘中的身影,让人看不真切。 第140章 被你发现了呢 方朔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扬沙并没有动弹,蝎子的视力并不好,但是对于周围环境产生震动却十分敏感,现在根据他跟这只巨蝎的距离,只要他一动弹,指定就会被攻击,与其被动防御,还不如主动出击,留下看看这只巨蝎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就不信了,有易为春的丹药再加上自己的双重攻击,这只巨蝎还是像刚才那样丝毫未伤。 只要它的防御被破开,一切都好说。 屏息片刻之后,面前的扬沙才逐渐飘落下来。 这时,方朔也看清了这只蝎子的情况。 金色的甲片已经不再是他们刚开始见到的那样金碧辉煌,完美无缺,眼下的巨蝎的身体表面被具有强腐蚀性的药水化开了不少的甲片,已经看到了里面泛红泛黑的血肉,上面还有被巨大的爆破炸出来的血洞,炸开的血肉碎末再加上落在它身上的金沙和其他五颜六色的药水,这只金蝎早已面目全非,眼底也再不似一开始戏弄他们时的悠闲得意,已经被浓浓的怒火所取代。 方朔看着它怒火中烧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这样才显得公平嘛,总不能他们这么狼狈的逃亡,但是这只蝎子却什么事都没有吧。 等到易为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朔和眼前这只有几分熟悉的巨蝎斗得不可开交的模样,方朔的身上嘴角虽然添了不少的伤,略显狼狈,但也都是些皮肉伤,易为春看他的攻势就知道他并没有伤及根本,反而更加游刃有余。 倒是那只金蝎,看上去情况倒是要更严重一些,游戏者和被游戏者的地位一经调换,金蝎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逐渐焦躁起来。 但是人一急就容易出错,灵兽也不例外,这会儿的功夫,金蝎已经被方朔寻了几个机会加大它的伤势了。 一旁的易为春观摩了一会儿也扬起手中的玄扇加入了战局。 原本的战况就是偏向方朔的,如今有了易为春的加入,现在更是一边倒的情况了。 方朔主近战,易为春主远攻,一时之间倒是配合默契,金蝎的攻击大多都落了空,反而他们俩的攻击大半都精准地落在了金蝎的身上,让它原本就不小的伤势更是伤上加上,大量的鲜血逐渐染红了这一片的金色沙漠。 不像易为春和方朔随时都有回灵丹作为补充,甚至可以轮番上阵,金蝎什么都没有,体力和灵力也逐渐被他们消耗殆尽,就连它最引以为傲的甲片也变得面目全非。 金蝎再次看到自己身体表面的鲜血淋漓,感受着体内几乎消失殆尽的灵力,看向方朔二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彻底的疯狂。 “不好!”易为春看着那股熟悉的神情,感受着四周急速聚集的灵力心底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闪到方朔的身边拉着他就要离开。 只是,半步五阶灵兽的自爆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剧烈的冲击,方朔眼底一沉,直接一个闪身拦在了易为春的身后,即便如此,他们二人也被身后的巨浪掀翻了数十米远,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们陷入了昏迷。 就在他们昏迷的瞬间,他们身下的黄金沙漠也开始了缓慢的流动,逐渐将二人的身影吞噬在了流沙之下。 至于另一个还保持清醒的易为春,现在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对面的从远,漫不经心地扶了扶额头,故作懊恼地轻声道,“怎么办?被你发现了呢。” 虽然是被人揭穿的一方,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心虚的表现,甚至那话语中带有的浓浓的愉悦感怎么也遮不住。 “你把他们怎么了?”从远看着对面依旧有恃无恐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男人十分危险,为此,他甚至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感知起了周围的法则,连灵力这一攻击都直接跳过,动用起了他的底牌之一——法阵。 虽然这个男人目前看来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以防万一,他总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全部放在别人对他的态度之上。 “她们?跟你一样啊。”“易为春”看着从远冷凝的神色戏谑地说道,眼见着从远眼底的墨色越来越重,连忙投降般地饶声道,“放心,她们所在的幻境对她们只会有所裨益,不会伤害她们的。” 毕竟,他的目标可不是她们,再加上那个烦人的家伙,顺手照顾一下也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挺过他的这次“照顾”了。 “怎么?你不信?”“易为春”看着从远依旧未曾松懈的神色,挑了挑眉幽幽地问道。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 “行吧,我也没空跟你在这里纠结你信不信的问题,反正她们已经身陷秘境了,至于你,咱们还要好好玩玩呢。” 话音刚落,“易为春”的脸色就冷淡了下来,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像是原本属于易为春的灵魂被抽去,换上了另一个人的灵魂,连带着易为春那张脸都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如果之前的易为春是如春风般和睦,谈笑间就能抚人忧思,那现在的易为春就像是主宰世间万物的神明,睥睨的眼神仿佛万物在他眼中都没有差别,即便是同样的一张脸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惊人的威压,在这密闭的空间内,那惊人的威压顿时朝着从远一个人碾压而来。 感受着体内血气的翻涌,从远抬手间就要布下法阵,谁知道周围的法则却在瞬间全部混乱开来。高耸的大楼开始涅灭,周围人的身影也开始逐渐消散,无数的法则朝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铺面而去,他的脚底也开始升起了安静流动的金色铭文。 在感知到法则的去向之后,从远眼底顿时沉了下来,腰间的掩日出鞘,直直对上了面前这个唯一还站在他面前的“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法阵明明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东西,这个“人”怎么会? “自然是,恭候你多时的人。” 第141章 秘境开启 “你说,这次从秘境里出来的会有多少人啊?”易簟清抬眸望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申川有些好奇地问道,毕竟这次他们药谷进去的弟子不少,其中还有他的儿子,这当中更关乎到大长老的寿命问题,他还真是有些想知道这次的情况。 “我看了一下这次进入秘境人员的名单,总的来说比上次的质量好多了,应该会比上一届的要出来的多。只是之前的秘境情况可以估计,这次秘境突然开启,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其中的情况实在不好估计。”申川沉吟了片刻出声说道。 原本青云宗是不打算开启这次秘境的,因为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但是秘境异动的情况不知是被谁泄露了出去,其他的势力都纷纷上门来询问。于是,进不进秘境就变成了各大势力共同决定的事情。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其他势力还是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好处。 好在最近不过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各个势力的天才都是层出不穷,虽然比不上他徒弟那个妖孽,但是天赋可都比他们的上一辈要高多了,所以青云宗权衡一番也就松了口。 瞥了一眼因为他的话眉头又开始蹙起的易簟清,申川无奈地开口道,“明天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了,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你且等等吧。” 这大半个月的功夫,老易一直赖在他这里,前半个月的时间还好,倒是专心陪他这个老伙计喝茶聊天,可是越到秘境开启就越焦躁,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是老易第几次问秘境的情况。 易簟清闻言觑了一眼申川平静的神色,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唉,你那个宝贝徒弟自然是不用愁,但是为春他······他手里的保命手段可不多啊,要是一直跟小远在一块倒是还行,要是因为突发情况分开的话,那······”虽说让易为春这小子进秘境也是他的主意,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子,面对未知的情况他也拿捏不准啊。 “得了吧,你在外面再操心也没用。你要相信为春,他不过双十的年纪就已经是丹宗之尊,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了,遇到危险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申川见他还在这里长吁短叹顿时起身拉着易簟清将他推向了门外,“行了行了,夜已经深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明天迎接你的儿子吧,为春要是把通天草带出来的话,还有的你忙呢。” 强制送走了易簟清,申川这才望着秘境所在的方向,轻声呢喃道,“小从远,你可要好好的啊。” ······ 黎明前的黑暗像是最浓郁的墨水,浓郁的墨色伸手不见五指,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有浅浅的灰色逐渐氤氲开来,像是水墨在纸上晕染开来的样子,由暗变浅。青云宗的一座后山就在这样浅浅的灰色中亮了起来,骤然如白昼。 本该是休息的时间,各大势力的掌权人却都纷纷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三三两两地扭头跟身边的人谈话。 青云宗的掌门看着周围精神抖擞的各位掌权人,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手势一转,直接抹去了眼角沁出的些许湿润。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各大势力的人齐聚青云宗,就连原先没有出现的掌权人都在前几天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了青云宗的地界上,想必是也想看看他们的弟子到底能不能平安出来。 只是,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句话诚不欺人也,这几天连轴转,招待几圈下来,他即便是修为高深也撑不住啊,现在作为青云宗的掌权人,他还要出席这个场合陪同,真是,好想念以前万事不愁的日子。 就在任掌门坐在主位上回忆往昔轻松岁月的时候,下首的一个三流势力的掌门人突然看向了坐在他身后的青阳君,面色略有些谄媚地恭维道,“想必依照青阳君的实力,您的徒弟定能在这次秘境里收获良多。” 坐在任掌门身后一个气质清冷的白衣男子闻言轻飘飘地朝着那人出声的那人看去,在发现说话的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的时候,顿时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连一秒也不多做停留。 原本那个男人见青阳君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扬起了谄媚的微笑,但是看见他这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但是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们沂水宗只是一个排在末位的三流势力,青阳君这样的人物不认识他是正常的,毕竟是大家公认的青云宗的下一任掌门人,哪里需要给他这样的小人物好脸色看。 这样的小插曲被周围各大势力的人看在眼里,顿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们交头接耳的模样落在沂水宗掌门人的眼里好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顿时有些不安地握住了身下座椅的扶手。 任掌门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这样想要攀附关系的人很多,虽然存了一点小心思,但是青阳这样做未免太高傲了些。 无声地叹息一声,任掌门只能认命得给自家徒弟收拾烂摊子,同受宠若惊的掌门交谈了几句之后这才止住了话头,安心等待起了朝阳的升起。 时间就在众人的交谈声中慢慢流逝,很快有第一缕阳光冒出了头,原本已经关闭的秘境大门在此显现在众人的面前。 率先出来的自然是青云宗的一支队伍,只是,看他们表情和身上的血迹就知道此行并不简单,甚至原本十人的队伍却只有八人。 看到这些弟子的脸色,任掌门的脸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只招了招手让原本待定的炼丹师们上前医治。 很快就有别的人影出现,三三两两的,连不同队伍的人都凑在了一起,只是他们的脸色无一都不太好,就连刚开始进去光鲜亮丽的牧葳晗都已经不见了当初的荣光,现在的模样跟那些常年在外闯荡的佣兵也没什么两样。 等到太阳露出了大半的身影,云曈和易为春等人都陆续出现的时候,云昽和从远都还没有出现的意思。 第142章 白发 失了仪容的牧葳晗在看到依旧清秀淡雅,被保护的很好的牧晚情以及她旁边的护花使者遥岑时,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只是顾及到周围众多为高权重的修行者,到底没有发难,只恨恨地瞪了牧晚情一眼就回到了南漓国的队伍。 只是,围观的众人有人松了口气,就有人悬起了心,特别是焦急等待的方家主在看到原本在他儿子队伍中的人只有两人出现的时候。 “方朔呢?我儿子呢?他明明是跟你一起组队的,怎么只有你和这个炼丹师出来了?!”方灿不顾自身的形象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狄丘宁的身前,不顾众人的阻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询问道。 “方家主,你冷静一点。”狄丘宁被人高马大的方灿揪住衣领脸色也不好看,一是被衣领给勒的,二是这次的秘境之行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从那件神器被云家的大小姐拔出之后,他们就被传送到了迷雾森林的另一端,那里的灵兽实力不仅强悍,连防御都难破,他也是将那几个公子哥都拉做垫背的才勉强撑到了秘境开启的时候,至于杨千竞,秘境森林里毒物众多,他还需要炼丹师为他保驾护航,不过这些事情,外面的人就不用知道了。 “方家主,你冷静一点,我也是跟他们被迫分离了,方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眼看着即便是有别人的阻拦方灿还不打算放过他,狄丘宁只能被迫敷衍道,直到旁边的人提醒方家主方朔出来的时候他才被甩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了新鲜的空气。 原本正在质问狄丘宁的方家家主在经众人提醒之后看到完好无损的方朔后,顿时松开了手中狄丘宁的衣领,大步流星走到了方朔身边,一把将方朔揽在怀里,用力地捶了捶方朔的背部,“好小子,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爹,这么多人看着呢。”被自家父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抱在怀里的方朔,顿时不好意思地挣开了方家家主的怀抱。 “那又怎么了?我庆幸自己家的混小子平安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跟我肯定也是一样的心情,只是不好意思表示罢了。”虽然是这么说,但方家主还是给面子地松开了方朔,换成揽住他肩膀的方式,直到看到安静站在一旁的易为春。 坐在药谷位置的易簟清看到易为春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扶手的右手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虎背熊腰的方家主在瞥到旁边的易为春的时候,刚才还爽朗高昂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为春也在呢。”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里面带着的点丝丝讨好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的易为春是不会搭理方家主的,但是······ 易为春睨了身旁一眼一脸期待的两父子,沉默片刻还是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嗯。”然后不等方家父子的反应就走向了云曈和阮轻罗所在的方向,当时异动的时候,阮轻罗距离小远最近,他得问问小远的情况。 面容粗犷的方家主在听到易为春的这声轻嗯之后一时间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直到身旁的方朔轻轻拍了拍他,方家主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了神,虎背熊腰的汉子因为易为春的回应默默红了眼眶。 从发生那件事后,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易为春这个小孩子。 所幸,他成长得很好。 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意除去,方家主这才转头看向自家儿子,“怎么了吗?” 方朔见他回神立马做了个嘘的动作,脸色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身后用布束缚起来的大刀,微微掀起方布的一角方便方家主看清上面的纹路。 “这是?”方家主在看到那道显露出的纹路时顿时瞪大眼睛,求证般地看向了方朔,直到看到自家儿子眼里肯定的意味时,才兴奋地搓了搓手掌,一脸骄傲地拍了拍方朔的肩膀。好小子,进一趟秘境就运出了这么好的东西,真是不枉他这些年的苦修了。 方朔在看见自家父亲眼底自豪的神情时顿时也骄傲地眯了眯眼,谁让他运气好呢?当时他和易为春一同跌进流沙,但是在那流沙之下其实是一间密室,那里就立着一把半神器。 原本他和易为春应该是醒来之后公平竞争的,但是他因为背后受了那只巨蝎的最后一击所以失血过多,血液顺着地板上的纹路慢慢流淌开来,最后就漫到了那柄半神器的表面,所以,他一觉醒来就跟这柄半神器产生了联系。 高兴之余的方朔也不忘临走时同易为春挥了挥手,虽然易为春没有回应他,但是方朔还是不受他态度影响高兴地跟着自家父亲回到了北朔国的席位上,只是,父子俩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易为春看了一眼方朔的背影,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了身旁的云曈,“所以说,你和轻罗仙子是一同同小远走散的?那既然你们进入幻境,那是不是说明小远也进去了?” “有这个可能,可是没道理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还有哥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云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已经竭力抑制住了心底那抹不好的预感,但是不看到哥哥的身影她总是不放心。 云曈脸上的愁色落在不远处的云暮平眼里自然能推测出很多东西,一时间云暮平的脑海中不禁思绪翻飞,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看来,云昽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啊。 太阳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慢慢升起,只差最后一点就要完全露出,秘境的入口也再次恢复到了只容一人出现的时候,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成人侧身才能挤过的大小,慢慢地甚至已经变成了一条狭窄的细缝。 就在众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从秘境里出来的时候,易为春和云曈的心底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的时候,突然,狭窄的缝隙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坚定地撕开,面色苍白的云曈就在这时露出了身影,而跟在他身后撑开缝隙的赫然是一头白发的从远。 第143章 我要向从远挑战 等到云昽迈出秘境,从远这才紧随其后,身后的秘境也在他们的出现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昽和从远的出现也在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还从未见过有那个进入秘境的弟子可以徒手撕开秘境入口的,还有那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进入秘境的弟子可没有一个是一头白发的。 面对这样奇异的情况,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坐在高台上的任掌门看着从远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无意识地摩擦了几下大拇指上莹白的扳指。 易为春和云曈原本因为云昽和从远出现而下意识惊喜的表情,在看到从远的脸色之后也僵在了脸上。无他,实在是从远的脸色太难看了,苍白的脸色和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嘴唇,再加上那一头醒目的白发,无一不在彰示从远的情况并不乐观。 只是,还没等云曈从从远的一头白发中缓过来神的时候,云昽的唇角直接抑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鲜血,落在身前的草地上,也染红了自己身前的衣襟。 站在他身旁的从远也像是坚持不住一般踉跄着单膝跪地,一头白发瞬间扬至到身前遮住了从远眼底的神色,只露出了失去血色的嘴唇。 不远处的云曈和易为春见此情况立即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搀扶住了两人。 “小远!” “哥哥!” 从远在经历耳边的一阵嗡鸣之后,才终于听清了易为春在自己耳边的呼唤,缓了缓神才慢慢地抬手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他就是脑袋有些重,想休息一会儿。 “什么没事!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小远,你到底怎么了?”易为春看着他这副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模样顿时恨铁不成钢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只是顾及到从远现在的脸色,到底没有下重手,只是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可惜,这样轻柔的力道对现在的从远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奈,易为春也顾不了这么多,咬了咬牙刚想分出一缕灵力试探性地放进从远的体内,就被旁边一声惊恐的呼声直接打断了手上的动作。 是云曈,她眼下正跪在云昽的身前不知所措,因为云昽正在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即便是云曈往他的嘴里塞大量的丹药也止不住云昽喷血的趋势,她正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不知所措。 “云昽!”云行钊等人看到云昽这副模样顿时一脸担忧地围了上来,一手搀扶住云昽的身子,一手从他的背部给他输送灵力,只是,云昽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从远也被这一声惊呼短暂地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拂开易为春搀扶自己的手,这才踉跄地扶在了云昽的肩头,云行钊顾及到是他把云昽带出来的到底没有拂去他的手,只是睨了身旁的云奂景一眼示意他把从远给扶下去。 只是,还没等云奂景搀扶住从远,异变陡生,云昽的情况突然有了好转,不再往外疯狂吐血,好像是从从远扶住云昽的肩膀开始的。 同自家叔叔对视一眼,云奂景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 “好了,云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到十几息的功夫,从远就收回了手,似是恢复清醒般看着云曈说道,随后拂开了易为春想要搀扶的手,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场外走去。 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这里太吵了,他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只是,他想远离这里,有些人却并不愿意。 在不远处观察他很久的陈书脚步一错,直接拦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从远,是你杀了我的侍卫长,任仑?” “任仑是谁?我杀他了吗?我也不知道。”从远现在的大脑乱成一麻,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思考一个跟他没有几面之缘的人,尽管那人他一个月前才刚刚见过,“麻烦让一让,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看着面前头也不抬的从远,陈述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戾气。 他一从秘境里出来就接收到了任仑身亡的消息,而在他进入秘境之前,他交给任仑的任务是拦住从远,除了从远,他想不到别的人。再说了,就算不是他杀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眼下,看着从远这副样子,他或许可以直接解决了这个隐患,顺便替他那可怜的任仑报仇,毕竟,任仑也是他用习惯了的,没有了趁手的工具,他又要花费一点时间好好打磨别人了。 “我们一年多前是公平竞争,你自己吃坏了东西落选,如今竟然要拿我的侍卫长出气,我今天就要为任仑报仇。”陈书说着眼底暗光一闪,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朝着从远的胸前刺去。 眼看着就要得逞,他的嘴角已经急不可耐地勾出一缕细微的弧度,只要杀了从远,就再没有人再翻之前的旧账了,他就还是青阳君座下最得宠的小弟子。 只是,陈书想的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直接弹开了陈书手上的利刃,刚才因为不放心跟在从远身后的易为春手持一柄玄扇直接一个健步挡在了从远的面前,脸色不好地看着陈书冷声道,“你干什么?没看到他脸色不好吗?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虽然他很想替小远教训这小子一顿,但是他也知道,小远肯定是想要亲手了结这项恩怨,让他再逍遥几天算是便宜他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阮轻罗敛眉收回了袖中已经冒出头的纯白绸缎。 “少谷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不能袒护这样的卑鄙小人。”陈书看到易为春护在从远身前一时脸色也不是很好,虽然他们陈家是世家,但是在药谷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还是略显势颓,该给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只是从远该杀他还是要杀的。 只是,看着易为春依旧岿然不动的身影,陈书咬了咬牙直接冷声道,“我要向从远挑战!” 易为春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但是不容置疑的声音,“好。” 第144章 响亮的耳光 “小远!”易为春听到这道声音顿时不赞同地看向了身后一脸平静的从远。 要是依照小远平常的实力,别说是一个陈书向他挑战,即便是十个陈书向他挑战他也能接下,可是现在不是情况不一样吗?按照小远现在这糟糕的情况,实在是不宜跟没有负伤的陈书对上。 虽说不应下别人的挑战会被认为势弱,但是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从远这副情况明显不适合应战,即便是拒绝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陈书向伤重之人挑战的这个行为根本就是不道德的。 况且陈书这个阴险的家伙根本就没说明是不是生死挑战,挑战也分点到为止和生死。若是从远势强陈书就可以说这次的挑战是点到为止,若是从远势弱恐怕就不是点到为止那么简单了。 易为春的顾虑若是平常的从远自然能发现,只是现在的从远只想将自己面前这只聒噪的苍蝇给撵走,无论他有什么心思,他直接应下就是,只要他能让他离开这个嘈杂的地方。 一听从远应下,陈书的嘴角顿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生怕从远反悔一样,紧跟着应声道,“既然你已经应下,那咱们就在众位掌权人的见证下将之前的事情全部了结吧。” 虽然有可能会被人议论趁人之危,但是陈书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周围人对他的看法了,他的心底有一个直觉,如果不尽早将从远除去,他的大好人生就要被毁了。不然等从远的头脑稍微清醒些,即便是凭着他那一手炼丹的天赋也能给他造成不小的阻碍。 其实光看从远仅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丹宗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天赋不小。但是炼丹终究只是炼丹,他相信父亲寻来的噬灵草一定不会有错,从远现在这糟糕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灵力一定还没有恢复,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现在是他出手最好的时机,不然看少谷主这态度,之后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从远直到他痊愈,到那时可就不好办了。 任掌门听着台下的动静,放在扶手上的食指微动,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身后的青阳君却率先开了口,“师父,不如请师父给我这徒弟做个见证如何?也免得以后关于徒弟收徒之事再起风波。” 青阳君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任掌门的身上,就等着他的发话,就连陈书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任掌门所在的位置。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任掌门还算是他的师祖,但是他只远远见过几次面,不算太熟,但是有着师父这一层联系在,相信师祖应该会照拂一二的。 任掌门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回首深深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徒弟,心底的天秤在照顾徒弟的面子和不照顾徒弟面子之间来回摇摆,最后看了一眼台下的眼神还算镇定的的从远,还是秉承着原则开口道,“即是挑战,自然要问另一位当事人的意思。若是他应下,我们这些人做些见证也无可厚非。” 这项挑战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他原本也是想开口阻拦的,只是有青阳在旁边插嘴,他到底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青阳这次做的有些太过,有些事还是留有些余地的好。 在任掌门看来自己已经是照顾爱徒的面子了,但是青阳君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在他的眼里,只要师父没一口应下那就是对他不满了,是在众位掌门人面前打他的脸,连带着他对下面一脸恭敬地看着他的陈书都没有好脸色看。 “从远,不知你是否应战?”摸不清自家师父脾气的陈书只能转头看向了自己对面的从远,相信只要自己在这次的挑战中赢得从远,师父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这次没等从远做答,易为春就已经抢先问道,“先问清楚,这次的挑战是点到为止还是关乎生死?想必陈家少主也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吧。” 易为春一把戳破陈书想要遮掩的这件事情的本质,就是要让从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无论陈书后面还有什么手段,他都要让这些人知道,是他陈书强人所难,这样他从中也好操作。 陈书看着寸步不让,一直袒护从远的易为春,眼底一沉,咬了咬牙回道,“自然是······生死之战。” 四个简单的字从陈书的嘴里艰难地冒了出来,陈书的脸色一时也不太好看,但是他不相信从远在达到丹师的这个成就之上还有练习别的保命手段,只有生死才能保他后患无忧。 生死一出,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如果没有极大的冤仇,修行人之间一般是以切磋为主,现在生死一出,他们对陈书的看法倒是不确定了。 易为春脸色不好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从远,最后也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要是小远实力不济,他即便是拼了违背挑战的规则也要保住他一条性命的,反正他离经叛道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也不怕这一遭了。 场上无关人员一清,顿时只剩下了陈书和从远两人在中间对峙。 “可以开始了吗?”从远忍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抬眼看向了对面一脸凝重的陈书,他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愉快,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陈书。 不过,这短暂的交谈时间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既然人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自然。”陈书话音未落的功夫,右腿往后一蹬,身影迅速借力地朝着从远疾驰而来,手中的长剑在从远的双眸上落上一层银光。 “嘭!”场上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袭来,周围闲来无事围观的人群顿时静了静,就连一直为从远担忧的易为春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因为从远,只一击,就将陈书打到了十丈开外的位置。 如果这里有擂台的话,陈书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输了。 被一击击飞的陈书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从远竟然还有这样的攻击力,甚至身体腾空在半空中的时候都忘记了扭转颓势,直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响亮的声音像是狠狠打在他脸上的一记耳光。 第145章 绝世天才 “你!怎么会?!”狼狈的陈书反应过来迅速挺起上半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的从远惊愕地问道。 怎么可能?他在进入秘境之前已经服用了丹药强制突破到了地阶灵师的实力,能一把将他击飞的实力,最起码都是要是灵宗的级别。可是从远才多大,而且他还是一个丹宗吧?怎么还会有时间把精力放在修行之上? 场上难以置信的不止陈书一人,周围在场充作观众的各个势力的修行者在一阵寂静之后顿时喧闹了起来,议论的无外乎是从远的年纪到底有多大,就连任掌门看向从远的视线都带上了一丝兴味。 陈书看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实力在灵宗之上的家伙,可是真切感受到了从远灵力中那专属于灵宗的气息。只是,他们没记错的话,之前传来的消息说从远是十七岁吧? “唉,你们长生殿接到的消息是十七岁没错吧?还是个能炼出极品丹药的丹宗?”看台上繁花宫的一位长老扯过旁边长生殿的人的衣袖一脸恍惚地问道。应该不止是她一个人记错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被问到的人原本确切的消息现在在他嘴里都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如果那些消息是真实的话,那这个从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妖孽啊?要知道他的任何一项成就放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首屈一指的,都能称得万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更别谈两项成就共同压在他身上了。 大陆上上一辈中人称第一人的青阳君也不过是在三十七岁那年才成功晋为灵宗的,要是从远真的是十七岁的灵宗的话,那他们这些自诩天才的人面子要往哪里放啊? 于是,场上围观的众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一脸茫然的状况,只有角落里的阮轻罗听着场上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不相信了,不是她们蠢,而是从远这家伙的天赋根本就是可怕至极。 哪有这样晋阶的,简直就像上天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他。 脑子转的快的已经成功将自我怀疑的情绪压下,脑子里已经转起了其他的想法。 听说,这个从远只是凭空冒出来的,并没有宗派,若是能把他拉到自己门下,或许他们超越青云宗也指日可待了。毕竟,青云宗上下能跟从远这个天赋相媲美的,也只有他们当年的开山之祖了。 底下人心思流转都写在脸上,坐在上首的任掌门自然也能看得清,只是看得清又能如何呢?刚才从那小家伙的三言两语中他也听出来了,那个从远恐怕就是青阳当年收徒闹出动静的另一个参与者吧,而且这家伙还没有收人为徒,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要是当年青阳把他们一齐收入门下,他现在也不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从远招进他们青云宗了。毕竟,当年青阳可是没有收他进门,而且看青阳现在对他的态度,恐怕当年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比其他宗门多了这样一层隔阂在,即便是有着超然的地位,恐怕想说服他也难啊。 想到头秃的任掌门在否定了几个招揽的方法后立马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徒弟,要是他当年多收一个,他现在也用不到想尽收揽的招了。 只是,现在的青阳可没时间看他师父的眼色了,他也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都陷入了震惊之中,甚至比其他人又多了一层懊恼的情绪,毕竟,这个天才当年可是差点就要收入他的座下了。 感受着身旁的师兄们一言难尽、惋惜以及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青阳心底的那丝懊恼很快被羞恼的情绪所取代,要是从远没有在这里大放光彩,他也不用忍受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了,都怪他太过招摇。 无数或惊或喜或怒的眼神落在从远的身上,并没有激起他任何的波动,只是神情淡淡地看着远处的陈书冷声道,“要打就快点。” 感觉自己被轻视的陈书闻言顿时咬了咬牙,手一拍地顿时借力站了起来,手持长剑朝着从远冲了出来。 从远见他又是这一招,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 陈书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直到快接近从远的时候眼睛一闪,顿时侧身佯装攻击从远的胸口,但是藏在身后的手却在这时闪过一丝幽光朝着从远急射而去。 泛着幽光的暗器已经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从远本能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挡在了身前,幽绿的暗器顿时被打落在地,落在草地上直接腐蚀出来一处空地。 “这是······神器的气息?!” 掩日一出,刚才还算稳重的众人顿时有几人惊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连阮轻罗看向从远的目光都起了细微的变化,她原先以为从远只是天赋就足够惊人的了,原来······ 这个从远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仅天赋恐怖,就连千年都未现世的神器都能拥有?他真的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吗? 无数的疑问从在场的众人心头涌过,但是陈书的心底却是剩下了恐惧。 他原本想着在实力上不能取胜,他就使用法器,他有着那么多的法器可以堆砌就不信消耗不完从远的灵力。可是,从远的神器一出他就知道,他完了,再多的法器在神器面前也没有抗衡之力。 在心底已经没有了必胜信心的陈书在战斗中的表现自然也愈来愈弱,原本十分的实力也只发挥了七成,从远很快一剑破万法,简单利落地砍掉了陈书大半的法器。 “叮!”一声清响,陈书的最后一件法器也被掩日劈成两半,锋利的剑刃直接横在了陈书的脖子上。 看着剑下面如死灰的陈书,从远手中的长剑慢慢抬起,锋利的剑刃在太阳的折射下在众人的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银光。 台上的青阳君看着这副情景眼角一跳,直接站起身来想要阻拦,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竖子尔敢!” 第146章 权势 一声怒吼,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直接从席上飞身而起,属于灵王的威压朝着从远扑面而来。 若是换做寻常的灵宗,早就被这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只是从远的实力早已超脱了寻常人们所认知的范围。 放任身后的灵王的威压倾数压在自己身上,从远连膝盖都没有软一下,坦然地转身看向来人,慢条斯理地道,“放心,我不会杀他。” 陈家主听到从远的回答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从远的手腕一甩,手中的长剑直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下一瞬,一声惨叫声响起,一条喷血的胳膊直接甩了出去,砸落在地上的右手里赫然藏着一柄小巧的匕首。 “只要他不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淡淡的声音响起,但是却在在场不少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有预料到从远会这么利落,原以为他会顾及到陈书的身份稍加放水呢。 毕竟,像从远这样无权无势刚刚崛起的天才是最容易在半途中陨落的了,无论是出于意外,还是出于人心。 就连想要出手伤人的陈书都没有想到,所以现在也只能抱着自己断掉的臂膀痛哭哀嚎。 许是有父亲给自己撑腰,再加上从远背对着他根本没有防备,所以在从远身后跪坐在地的陈书就这样起了背后伤人的心思,只是伤人不成反害己。 “你竟然伤他!”陈家主看着自家儿子的惨状顿时目眦欲裂,以手化掌,磅礴的灵力直接朝着从远的方向狠狠拍去。 从远冷眼瞧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瞳孔深处有一丝浅浅的金色悄然流转,周边万物运行的法则也在一瞬间起了些微的波澜。 “陈家主,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没等从远瞳孔里的金色化为实质,一道清润但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易簟清直接闪身拦在了陈家主的身前,轻松化去了他的一掌。 台上的任掌门稍有疑惑的眼眸也在易簟清挺身而出的瞬间平息了下去,他刚才好像感受到了周围的一丝波动,只是待想要细究的时候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易谷主,我敬你是药谷的谷主不想与你为难,你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与你无亲无故的小子与我为难吗?”陈家主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易簟清,暴怒的大脑短暂地恢复了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不向易簟清发火。只是,儿子的惨状就在眼前,语气中总有些怨怼藏在其中。 不过,易簟清也不跟他计较这些。毕竟,自己确实是要得罪一下陈家主了,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申川的徒弟在自己面前被别人欺辱,不然被申川那个护短的家伙知道了,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好脸色看了。 “不是在下跟陈家主为难,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约定,咱们这些大人再插手就不好了,而且······这是令郎自己发起的生死之战。”易簟清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显而易见的袒护从远的意思。 生死之战,顾名思义,不死不休,直到有一方彻底死亡。 不过,也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就是强势的那方愿意,或者实力弱的那方背景强悍的惊人,威胁有时候也是一个办法。 只是,能向别人发起生死之战的,估计也都是不死不休的情景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关乎到自己儿子生死和家族未来的大事,陈家主也顾不得照顾药谷的面子了,毕竟在家族的未来面前,一切都不过是云烟罢了。 陈家主被易簟清拦下,这边从远也终于腾出空来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冷眼瞧着仍旧在痛苦嘶吼的陈书,从远擦拭着掩日上沾染的血珠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杀你。我说过,我也会废了你的修为,就像你当年对我做的那样,相信你也没忘吧?” 近乎是呢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成功让还在哀嚎的陈书僵在了原地,脸上也瞬间被惊恐的情绪所笼罩。 他当年是怎么废了从远的修为来着?对,是噬魂草。 胳膊断了他还可以再找炼丹师接上,可是修为没了那他才是真的废了。虽然不知道从远是怎么清除噬灵草的药效的,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从远都不会把方法告诉他的。 从远欣赏着陈书惊恐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这就是人性,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害怕。只是,看着看着,从远的眼底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 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要被人毁于一旦,思绪已经混乱的陈书在捕捉到从远情绪的那一丝变化的时候,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质问着,“你没有噬魂草吧?!噬魂草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列为禁品,就连我父亲也是机缘巧合······” “够了!事情到此为止吧。从远,做人要留有一分余地,你就不怕惹人非议吗?”眼看着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料,青阳一拍扶手直接呵斥出声,警告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从远。陈书当年用禁品可以凭借自己的背景被掩盖,但是无权无势的从远可就掩盖不了了,没人会为他费心遮掩,到时候势必会被大陆上的修行者追究,结果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被打断的陈书看着从远脸上出现的那一丝戏谑,瞬间也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喉咙顿时像被只无形的手掐住一样,脸色涨红。 “难道青阳君当年有为我留有一分余地吗?”轻飘飘地看了上首的青阳君一眼,从远继续幽幽地说道,“再说,只要我的实力足够强悍,我说的话就是事实,就像当年陈书做的那样。如果不是他现在自己承认了,有谁会相信我的修为是被他所毁的呢?” 睨了一眼青阳君已经铁青的脸色,从远也懒得继续同他纠缠,右手直接化出一个瓷瓶转身就向陈书走去。 青阳看着他藐视自己的态度额角的青筋一跳,以灵化剑直直朝着毫无防备的从远刺去。 “放肆!” 第147章 青川圣者 一声充满威严的呵斥在半空中乍响,清楚地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仅仅是这道声音的余威就将青阳的灵剑彻底粉碎,化作点点尘光消失在半空之中,随风拂过从远的发梢,没有对他产生丝毫威胁。 上首任掌门藏在袖间微动的手指也在听到来人的声响后收了回去,毕恭毕敬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恭敬地施了一礼,“师叔。” 坐在任掌门两侧德高望重的长老也在同一时间起身微微拱手。 听到任掌门对来人的称呼,在座的其他掌门人也都在瞬间反应过来,恭敬地起身问好。毕竟,能被任掌门称上一声师叔的,也只有那个常年不见踪影的青川圣者了。 青川圣者,大陆上十大灵圣之一。 青云宗开山之祖唯二的徒弟。 青川圣者不仅自身实力强悍,而且背后之人更为强悍,他的同门师兄是青云宗的上一任掌门,五大尊者之一的方庭轩,以天阶灵尊之身问鼎大陆最顶尖的实力,而且传闻他们师兄弟的感情甚笃,背景更是地位超然的青云宗。 这几个条件随便拿出一个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足以让他称霸一方,眼下却都集于青川圣者一身,即便是另外三名灵尊见到他也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另外一名灵尊是看着青川圣者长大的青云宗的太上长老,自然不会对他多加苛责。 于是,在众人恭敬的问候声中,一袭广袖直裾长袍的青川圣者在下一瞬就凭空出现在了任掌门的身前,衣袖浮动间月白色的暗纹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诸位不必客气。” 面色沉静的青川圣者微微抬手,在说完这番场面话之后,连看都没看有些惶恐不安的青阳,凉凉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任掌门的头顶,声音淡淡地道,“任川流,教徒无方。你可知错?” “川流知错。”没有辩解,没有怨言,任川流刚刚就未直起的腰身眼下弯的更狠了。 他知道师叔是真的气急了。 要知道师叔从前即便是罚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罚他,眼下既然这样做,只能说明师叔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他还是乖乖认错,期望师叔能看在他诚恳的态度上手下留情吧。 “你既知错,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来后山领罚。” “是。” 青川圣者一来就发落了场上地位最高的任掌门,一时之间场上都是寒蝉若噤,都低垂着头生怕青川圣者注意到自己一点。 如果刚才他们还为见到十圣者中最富盛名的一位而心生期待,那现在他们倒是宁愿这位不曾出现过,现场的气氛也不至于这样窒息。 虽然圣者的怒火并不是对着他们。 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青川圣者话语里的斥责到底是对谁的,他们也是十分清楚了。毕竟,任掌门在场的徒弟只有青阳君一人。 段青阳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不傻,师叔祖话语中的指向性十分明显,但也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低垂下来的面庞现在是一阵青一阵红的。 一半是惊的,一半是羞的。 惊是因为师叔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而且是在人前罕见的发这么大的火,若是师叔祖在罚过师父之后再罚他的话,他是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羞是在前面的师兄无心掌门之位的情况下,他是大家潜意识里认为的下一任青云宗掌门,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奉承和尊敬,除了从远那次让他稍感不适之外,也就数现在最让他面上无光了。而且是地位尊崇的师叔祖亲自训斥,这让他以后在这些人的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虽然师叔祖没有直接斥责他,但是他也不敢真的跟自己的师叔祖辩上几句。 没看他身为掌门的师父都对师叔毕恭毕敬吗?如果他真的敢跟师叔祖叫屈,不用师叔祖,师父直接就能收拾他了。 在场除了段青阳对青川圣者的到来情绪不同外,最不同的当属玄阳宗的那几位领头的长老了,毕竟,他们宗主之所以没来就是被青川圣者给气的。 像他们这样的二流势力,白白损失了一个有着灵王实力的长老,任谁都不会高兴来到罪魁祸首的地盘的,毕竟,宗主自己又没有实力给杜长老报仇,白白看着仇人悠闲度日会不会给自己憋出内伤来也未可知,索性待在自己的宗门之内不外出,这样也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不过,这些人的视线申川也不会在意,只一个人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在训斥完任川流之后也不敢立即转身对上那人的视线。 其实他今天是不打算过来的,但是老易有句话也说的没错,一直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小从远一出来肯定是要对上那个陈书的,青云宗的人向来护短,定要为难小从远,若是他能在现场给小从远主持公道,他的路也会顺畅一些。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来了。 只是一来,远远的他就感觉到了一道攻击直直对上了小从远气息所在的方向,匆匆震碎了那道攻击,眼下他倒是不太敢看小从远的眼神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川流这小子的徒弟这么疯,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攻击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少年。 正打算给陈书喂下噬魂草的从远,在听见这道有些耳熟的声音的时候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来人,只是来人一直背对着他,而且周身的打扮跟他所认识的师父大相径庭,所以一时他也不敢贸然相认。 但是那道声音又是真的熟悉,所以他只能盯着那人的后背,等着来人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后背的视线,申川一时间如芒在背,有些烦躁地抬手让任川流起来,这才咬了咬牙心一横直接转身对上了从远的视线,只是,视线在触及到从远那一头醒目的白发的时候,申川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从远也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面上一怔,低低地呢喃出了声,“师父。” 第148章 小师叔 虽然只是从远几不可闻的一声呢喃,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从远的这个称呼落在段青阳的耳朵里直接在他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师父?” 从远在说什么?师父吗?可是在场新出现的人只有他师叔祖一人啊? 段青阳惊疑不定的视线落在申川的身上,在看清申川看向从远视线中的那一丝心疼的时候,躁动不安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应该不是吧,从远叫的应该不是师叔祖,又或者是他幻听了呢? 只是,申川接下来的举动却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直接碾碎,段青阳一颗悬着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师父在。” 申川在看清从远眼底的那一丝孺慕和不可置信的时候,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从远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从远纯白的发丝,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心疼。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从远受伤的模样了,原本他这样的年纪理应是像青云宗的一众弟子一样每日安稳修炼的,可是因为摊上了他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身上的伤势总是不停,眼下更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这一头白发比他这个做师父的还要多。 “师父怎么会在这儿?您和青云宗······”从远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忍不住捶了捶愈发混乱的大脑,原本就混乱不已的大脑在看到刚才申川和任掌门之间的相处模式后更加头痛不已,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绪在去思考师父和青云宗之间的关系了。 “这些等你休息好过后我再细细说给你听,现在就做你想做的吧,有师父给你撑腰,没人再敢动你了。”申川眼下也顾不得从远得知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对他有埋怨,怨他隐瞒自己青云宗的身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远解决完手头的事后休息,他现在的情况可经不起再多的冲击了。 从远闻言听话地点了点头,压下头脑中杂乱的思绪拿着手中的瓷瓶就朝身后的陈书走去。 陈书看着逼近的从远这才真实地感受到一丝恐惧,求助的视线不由得向自己的父亲看去。他不能被废去修为,他是陈家的少主,是东临国的第一天才,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他明明还有无限的可能,他不能折损在这里。 接收到陈书求救视线的陈辉咬了咬牙,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请青川圣者手下留情啊,我陈辉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他是我们陈家的少主,不能被废去修为啊!”刚才还能跟易簟清斗得不相上下的方家主现在在申川面前根本提不起一丝战斗的勇气,只能躬下自己骄傲的脊骨诚恳地请求道。 陈书是他们陈家举家族之力培养出的下一任家主,更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们陈家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天才,这让他怎么舍得放弃。 “你陈辉的儿子不能被废去修为,那我申川的徒弟就应该被废去修为了吗?陈辉,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当初若是不耍这些手段,如今也不会尽数回报在自己儿子身上。”申川冷冷看着红了眼眶的陈辉,眼底并没有丝毫的动摇。 若是从远当初从远没有遇见他,这样一个绝世天才就会就此陨落,相较而言,陈书这样的天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敢出手伤人就要做好承受同样遭遇的准备。因为没有谁是不能被废去修为的,只看谁的拳头够不够硬罢了。 “可是······” 不再理会还想在辩驳上两句的陈辉,申川的目光直接缓缓地扫过全场,声音不大但是却分毫不差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请各位记住,从远是我申川唯一的徒弟,今日只是为了报当日陈书恶意陷害之仇。若是有人想与他过不去,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我的怒火。” “我等不敢。”看得一出好戏的众人连忙面色恭敬抱拳应下,只是心底在想什么就没人知晓了。 不远处的段青阳也在申川光明正大地袒护从远的时候神情恍惚了一瞬。 有师叔祖护着从远,他之前的威胁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无论是谁,都不会为了从远使用禁品这点在上位者之间无关紧要的小事去得罪一个灵圣的,更何况是十大灵圣之首的青川圣者,他们可不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还有,从远作为师叔祖亲口承认的唯一的徒弟,以后在青云宗的辈分······ 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没等段青阳捋清楚自己的思绪,申川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幽幽地开口道,“青阳啊,从远虽然是你的小师叔,但是他初来乍到,对青云宗上下还不熟悉,你以后要多帮你小师叔熟悉熟悉环境啊。” 其实申川也不是真的是要青阳帮助从远了解青云宗的环境,毕竟,作为他申川的徒弟,在青云宗的辈分已经是极高的了,多的是人愿意给从远行方便,但是对段青阳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段青阳作为青云宗的人,无论他今日针对的是不是从远,他的行为都已经严重出格了。 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段青阳忍着心头的那一丝屈辱和不甘,一字一句地停顿道,“是,弟子定会竭力帮助小······小师叔熟悉环境的。” 话音落地,段青阳垂在袖中的双手慢慢蜷缩了起来,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牙关。 他能够感觉到,周围那些人嘲讽的视线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从今日起,这些人对他的嘲讽只会多不会少。 听出自己徒弟话语中的不甘,任川流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阳这些年做的事情确实是做的有些过了,之前是他顾及到他的心情不曾多加苛责,不想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恐怕心性早已不同往日,如今,有师叔替他敲打敲打也好。 只是,如今从远既然作为师叔的徒弟,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只希望青阳能够及时调整自己心态才好。 第149章 尘埃落定 “啊!”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陈书最后的挣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莹润的丹药被塞进嘴里,陈书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直接扣着嗓子眼干呕了起来,只是那丹药入口即化,即便是再如何挣扎也是没有用的。 很快,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直接在陈书的心底逐渐蔓延开来,他的挣扎弧度也逐渐小了下来,只是通红的眼眶、还有脸上混合交错的眼泪和口水无一不再彰示他的狼狈。 如果说原本被从远打败他还有恃无恐,但是等到申川出现并承认和从远之间的师徒关系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可是青川圣者啊,大陆上谁人不向往的强者,如今竟然是从远这家伙的师父。 呵呵,真是可笑,那他费心得来的青阳君徒弟的身份又算什么? 感受着身体里快速流逝的灵力,陈书的身躯无力地砸在地上。 忍着刺眼的光芒,陈书费力地睁开眼眸看着逆光中的从远低声呢喃道,“原来服用噬魂草是这种感觉。” “从远,我不后悔对你赶尽杀绝,只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你。” “你也不要觉得我心狠,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这样做的,世家倾轧,本就如此。” 从远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答话,他不曾经历陈书所经历的,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心性如何。只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他只会光明正大地竞争,不会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陈书喘了口粗气继续挣扎道,“只是不想你这么幸运,竟然会拜下青川圣者为师。”若不是有青川圣者,即便是从远侥幸解开噬灵草的药效,也会在今日遭到众多势力的讨伐,迎接他的不会是众人的善意,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算计。 人心,就是如此。 身体内的灵力彻底消失殆尽,陈书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暗淡了下来,但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又冒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从远,你的幸运也到头了吧。我都感觉到了,你的灵力已经沾上了腐朽的气息,行将就木的老人恐怕还没有我剩余的时间久吧,我就睁着眼等着那一天。” 他虽然没跟从远交手上很长时间,但是从远的灵力状况如何他还是知道了,虽然灵力依旧强劲,但是已经沾染上了死气,恐怕他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副洋洋得意的神态,喉咙间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地喷洒了出来,陈书的半边脸都被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看着从远被易为春扶走的身影,陈书癫狂大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角不知是因为生理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缓缓流出一滴眼泪,在殷红的鲜血中滑出一抹细微的痕迹。 虚虚望着头顶的天空,陈书的思绪突然就飘到了远方。 从小到大父亲就告诫到一定要努力修炼,让他们陈家成为东临国的第一世家,家族内部的争斗和那些没日没夜的修炼,这样看不到头的日子在他听闻青云宗的青阳君收徒的时候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父亲让他拜在青阳君的门下,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只是,半路出现了从远这么个拦路虎。 他必须成为青阳君的徒弟。 于是,他用了父亲给他的噬魂草。 事与愿违,即便是成为青阳君的徒弟也没有让他的生活松一口气,青阳君比起他的父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一天。 虚虚一笑,陈书在陈家大长老让陈辉不要一意孤行的警告声中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呵,世家,不过如此。 身为当事人的从远已经被易为春扶了下去,青川圣者和药谷谷主也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原地。 任川流看着场上的一片狼藉也只能说几句场面话就匆匆退了下去。 他还要去后山领罚,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些人耗着。 一时之间,除了零星的几个青云宗中人,属于青云宗的领地上倒是别家的势力人多势众的。 “这今后的天只怕是要变了。”沉默片刻后有人看着场上乱成一团的陈家的人默默出声。 从远以一己之力就让东临国的一大世家一下倒退了几百年,真是让人唏嘘。 “何止啊?这往后第一人的宝座恐怕也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青阳君了。” 旁边的人听他提起青阳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段青阳叫从远小师叔时候的脸色?那叫一个漂亮。” “他可不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段青阳了,谁不知道自从他晋升灵宗以来修行速度就慢了下来,之前不如他的人都有几人步入灵王之境了,眼下他还徘徊在天阶灵宗,天赋早就泯然众人了,要不是顾及到他以后青云宗掌门的身份,谁还愿意捧着他这副臭脾气。” “嘘,小声点。”旁边的人听着他这么口无遮拦,连忙杵了杵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向对面青云宗的席位,任川流虽然走了,但是段青阳却还没走,而且青云宗以后掌门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就让这段青阳当了呢,他们还是收敛些的好。 那人虽然看不惯段青阳那副样子,但是在旁边人的提醒下到底没有多说些什么。从远虽然天赋超强,但是可不一定就是青云宗未来的掌门,毕竟,现任的任掌门在他的师兄弟里也不是最强的,而且从远与任掌门算起来也是同辈之人,继任掌门的概率还真不大。 周围细碎的讨论声落在段青阳的耳朵里,直接刺激了他原本就不甘的情绪,愤愤地拂了拂衣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连自己的徒弟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都不曾过问,还是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弟子在原地踌躇一番跑到陈书身边扶起了他。 另一边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的是云昽,云家的众人在观摩了场上的一处大戏之后,云昽也在云行钊不厌其烦地输入灵气中睁开了双眼。 第150章 居诸不息——时光,倒退 “你究竟是谁?” 从远看着从迷雾中渐渐走出来的身影凝眉问道。 “这里是哪里?” “你不知道?”来人微微挑眉,眼底有些诧异地盯着从远的眼睛,企图看出他是否有假装的痕迹,但是,那里一片清明。 “我应该知道吗?”从远冷漠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无悲无喜。 迷雾的角落里,从远看着不远处的自己跟那个男人最开始对话的场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几乎与迷雾融为一体的透明身体。 难道他还在秘境之中?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那个男人的考验吗? 就在角落里的从远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迷雾中心的男人无趣地拂了拂衣袖,敛下眸间的疑惑悠悠地道,“算了,你都不知道,这些低级的考验我也懒得用了,你既然已经接触到了法则的力量,那就让我来试试你的实力吧。” 迷雾中的从远对于男人一语道破自己会使用法则的时候,眉眼间稍微升起了些警惕,只是不等他出声询问,对面的男人就已经挥了挥衣袖,将四周的迷雾在瞬间驱散开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像极了从远刚到秘境的时候降落的那片草原,只是少了团子烧焦的痕迹。 对了,团子。 从远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肩膀,却看到了一片虚无。 “你把团子怎么样了?” “自然是送回你的空间里去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太虚戒可不止你现在所用的这些功能哦。” 看着男人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之一,从远的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浓重的危机。 法则、太虚戒,他最大的两张底牌都被这个男人知晓了,如今,他只剩下可以直接操控外界灵力这一张底牌了。 只是,这片空间里面没有丝毫的灵力。 也就是说,他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看清从远眼底的防备,男人有趣地挑了挑眉,“别紧张,我说过,只是试试你的实力。” 没等从远询问是怎样的试探,周围的法则之力在瞬间躁动了起来,朝着男人对面的从远碾压而去。 角落里身躯透明的从远看着瞬间被打压的自己默默地观看起了男人的动作,剩下的不用看,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会在这里经历半个月的法则摧残,法则对他身体一遍又一遍的碾压让他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环境,但是效果显着,他对法则的掌握直接蜕变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从刚开始被动挨打到最后已经能够接住男人的十招了。 这里没有日月变换,只有无尽的白昼,直到他操控着法则成功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痕,他怔愣了片刻这才邪笑着挥袖将眼前变化了一个场景,是落日森林。 那里还有他争夺的通天草那天斩杀的巨蟒的尸体。 从远的眼神在触及到地上那条地上的尸体的时候,透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自己的身体里,等到他回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面那个男人嘴角邪肆的笑容,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再一次从男人的口中问出。 “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它?这条通天蟒有任何伤害你的举动吗?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怀璧其罪呢?” 男人看着从远在瞬间怔愣的神情眼底升起一缕好似期待的情绪,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脚下的巨蟒,仿佛巨蟒对他而言只是他脚下无关紧要的一粒尘土,这样的神情又与他为了巨蟒的事情逼问从远的行为大相径庭,“你应该知道,蟒大成蛟,蛟大成龙,他已经生出了一角,是你断了它的通天路,只因为你想要它的通天草。” 男人不嫌事大地继续添油加醋道,仿佛从远越迷茫他就越觉得有趣。 从远低头看了一眼巨蟒额头已经突起的地方,茫然地摇了摇头,它是个伤人的巨蟒,他出手是······ 仿佛窥见了从远所想,男人直接开口道,“它一开始并没有伤人,是你们先动的手,难道仅仅是因为人们常说的灵兽怎么能跟人一样是吗?可是它既然已经修到了五阶的实力,就代表它也是手上天垂爱的。众生平等,你为什么可以因为势强一点就决定它的生死呢?” 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万物有灵,有时候,人必须学会平衡。 这一点,从远必须知道。 听着男人咄咄逼人的话语,从远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仿佛已经那里已经染上了刺目的鲜血。 他好像变成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人。 明明他在还小的时候就一直讨厌那些仗着自己有几分本领就欺负人的人,但是现在好像他也变得如此了。 那人说得对,明明那条巨蟒并没有得罪他分毫,明明它没有追究他们想要抢夺通天草的行为,只在打退了易为春之后就继续守在原地,明明他可以只拿通天草并不伤它性命,可是他却为了一己之私······ 其实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修行者的身上都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也恰恰是因为平常,所以才让大家都忽略了其中的不合理。 利益大多数时候都会蒙蔽人心。 所幸,从远并没陷得太深。 看着陷入怔愣的从远,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别人的想法他懒得管,也不想管,但是从远,他必须学会平衡。 思绪陷入混乱的从远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眼底的迷茫逐渐变得坚定,他自己犯的错要自己扛起责任,巨蟒并没有错,是他,把事情做过了头。 这人说的没错,万物有灵,明明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为什么长大就给忘了,明明小时候的他····· “居诸不息——时光,倒退。” 想明白的从远直接将手掌放在了巨蟒已经森白了一半的头颅之上,仿若神明的低语再次从他口中溢出,流动的金色符文顿时以他和巨蟒为中心,慢慢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 看着脚下的金色符文,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金色的符文穿过巨蟒破败不堪的身体,巨蟒身上残存的缺口处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生长出了新的血肉,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初,胸膛处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起伏。 只是,从远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苍白,甚至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满头青丝也慢慢被覆上一层银白。 银白的发丝加上嘴角的血迹,平白给从远增添了一份妖冶之感。 鲜血洒在巨蟒的头颅之上,它也跟着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垂直的瞳孔在一瞬间闪过一丝茫然。 “哈哈哈哈哈,很好。”男人痛快大笑的声音落在摇摇欲坠的从远耳中,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快要昏迷的从远昏沉间看见男人的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从男人的指尖冒出一丝银光直接钻进了他的眉心。 冰凉的触感入额,与此同时,身处一处清幽小屋里的从远睁开了双眼。 第151章 小远,你要活下去 “你醒了,小远。” 昏沉间,从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悠,甚至还伸手扒了扒他的眼皮,随后有一颗清凉的丹药下肚,从远又模模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从远才在周围细碎的交谈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申伯伯,小远的情况怎么样?” 恍惚间,从远知道是易为春在询问他的情况。 “你不也是炼丹师吗?小远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的老化,如果不加以治疗的话,恐怕也不过二三年的寿命了。” 坐在床边背对着从远的申川说到最后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在看到从远的一头白发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但是不想他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也不知道小从远在秘境里面都经历了什么,竟然会使他的五脏六腑衰竭到如此程度,就连在睡梦中都睡不安稳,时不时地还传来几声呓语。 是师父,从远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大脑迟缓地思考着。 他在动用逆转法阵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情况了,时光逆转,而且是用在一个五阶灵兽的身上,即便他有着灵宗的实力也不行,行这种逆天之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拾得这一条命已经是他侥幸了。 只是,回想起他在秘境中的举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使用逆转的法阵,就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在调动周围法则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但是,显而易见,他成功了,就是把自己给惊着了。 因为他想的是复活这件事情本身,虽然他这次复活的是一只五阶的灵兽,但是这个法阵如果运用到人的身上呢,也会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效果吗?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他唯一知道就是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他面对的即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就是他现在也没有多长时间让别人找茬就是了。 眨了眨眼睛将多余的思绪都暂时压下去,从远这才侧眸看向了不远处的易为春,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易为春苦思冥想之际对上从远的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对面的申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从远醒了,等会儿再说。只是,不知道小远究竟听到了多少。 其实依照他的想法,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小远知道为好,但是小远自身的炼丹术并不逊色于他,对于自身的情况又怎会不知,他的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而已。 “小远,你终于醒了!” 看着眼神恢复清明的从远,易为春大步上前,俯身轻着力道慢慢扶起了从远,仿佛他现在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从远看着他这副态度好笑地拂开了他的手,刚想说自己哪有这么金贵,喉咙间就传来一阵痒意,抑制不住地轻咳了一声带动了胸腔的震动,五脏六腑顿时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般。 忍着体内传来的痛意,从远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蹙起,又在瞬间被他强硬地平复。 易为春专心扶起他并没有注意,但是一旁的申川却没有错过从远眉间细微的变化。 “小远,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问你,秘境里的事情你方便说吗?”等到从远靠着身后的靠枕坐好,申川才一脸严肃地盯着从远的眼睛,不错过他眼底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知道从远有事向来不需要他操心,只是作为他的师父,他需要对他的安全负责,如果知道从远的这一身伤是从何而来的,他也更方便帮他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从远闻言抬眸对上了自家师父的视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能说,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说。 如果可以,这个秘密就随他一起埋葬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从远的回答,申川并没有意外。 跟从远相处的一年里,他已经摸清楚了从远的个性,如果是小事,他可以跟你嬉皮笑脸几句,但是如果是大事,他只会自己默默消化,从来不会主动跟他提及,就像当初他一个毫无灵力的少年为什么会只身闯进落日森林里一样,如果不是后来他主动问起,他也不会主动向他申诉,即便是知道自己动动手指就可以帮他复仇的情况下。 眼下即便是他问起小远也不说的事情,恐怕也超出了他自己的掌控范围吧。 思绪流转间,申川盯着从远的眼睛良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易为春受不了这样奇怪的氛围想要出来打个圆场的时候,申川这才终于开口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晓。” 顿了顿,申川还是决定让从远暂时松一口气,“通天草易连已经交给老易了,老易就在旁边的炼丹室里炼丹,到时我会向老易讨两颗返命丹暂时保住你的性命。” “另外,秘境里的事情我可以不知晓,只一点。” “小远,你要活下去。” 第152章 唯一的徒弟 从远回想起刚才师父眼底复杂的神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师父是担心他,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通天蟒既是因为他而无辜丧命,他理应负起责任。 其实,他也不是盲目行事,只是想着赌一把,就是这次赌得有点大了,但是时间的法则既然可以让通天蟒重获新生,那用法则来修复他的五脏六腑理论上应该是行得通得,只是具体如何,还要看实际情况。 易为春看着坐在床上愣神的从远,无奈地抬手拍了拍从远的肩膀,犹豫良久才面色不解地问道,“小远,你究竟在秘境里面遇到了什么就不能跟我们说吗?你不知道申伯伯这两天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时刻关注着你的情况。他这千年来都未曾收过一个徒弟,你是他唯一的徒弟,他······” “易兄,我知道,只是我不能说。”从远抬眸对上易为春的视线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师父一直都想帮他分担些事情,希望他少些压力和困扰,但是起死回生之事在大陆上从未有过,若是这件事情暴露出去,无论法则能不能修复好他的五脏六腑,他和师父都会因此而陷入不断的风波当中。 他不能赌,这件事情只能烂在他的肚子里面。 毕竟,这可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心动的。 易为春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小远这个人虽然平时相处的时候很好说话,但是他一旦下定决心,谁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这一点他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行吧,你自己决定好就成。只是申伯伯那里你可要多安慰一些了。”易为春拍了拍从远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嘱道。申伯伯这两天对小远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就连返命丹都是早早就求他那个父亲,所以这里才少了最厉害的炼丹师为小远诊治,因为那个炼丹师已经着手在为他炼制续命的丹药了。 原本申伯伯是不必告诉小远的,就小远这犟的脾气,申伯伯大可以晾他个几天再告诉他,但是他看得清楚,申伯伯最后还是不忍心,就连最后的要求也只是让小远活下去,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小远这个徒弟。 从远顿了顿才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师父对他很好,所以他更不能牵连师父,一丁点都不能。 “行,你知道就行。我这也守了你一会儿了,也乏了,就先回去了。你刚醒,最好还是先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易为春用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敲了几下自己略微酸涩的后脖颈,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懒声道。 其实不止申伯伯守了小远两天,他也因为不放心一直在这里守着,只是这件事情由他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羞耻的,所以小远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嗯,辛苦易兄了。”从远微微颔首并没有出言挽留,因为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确认。 “客气。”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易为春闻言懒懒地摇了几下手里的折扇,他在这里守着可不是要小远一句辛苦的。不过,他也不着急,小远这个性子还有的磨呢。 清幽的房间里面转瞬只剩下了从远一人,垂眸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银白的秀发,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眼眸微垂间有一抹淡淡的金色在从远的瞳孔深处逐渐流转开来。 等到从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瞳孔已经被一层淡淡的金色所覆盖,毫无感情波动的金色瞳孔让从远整个人在一瞬间换了一个气质,威严而庄重,恍若神明降世。 就在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在从远的身体内流动的时候,走出一段距离的易为春却撞上了前来探望从远的云家兄妹。 “喂,易为春,从远醒了吗?”云曈大老远看见易为春从院落里出来一脸轻松的模样,顿时大声地询问出了声,她昨天一直忙着照顾哥哥,等到哥哥精神稍有好转才来这里看过一遭,只是那时候的从远还处在昏迷的状态,所以她也只是看过一眼就走了。 今天哥哥精神头稍稍恢复了些,结果非要拉着她过来看望从远,她实在是劝不住,没办法这才跟着哥哥一起过来了。 哥哥才刚好,明明只要她一个人过来看看情况就可以了,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非要过来看一眼。 “嗯,刚醒。云兄的身体可好些了?”易为微微颔首回答了云曈的问题,这才侧眸看向了云曈身边的面色苍白的云昽。 其实依照那天的表面情况来看,云兄的情况可比从远糟糕多了,毕竟他当时可是一直吐血不止,还是从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缓解了他的情况,结果第二天自己的身子骨还没好透就来看望从远,他都不知道是该说云兄知恩图报还是说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不劳易兄弟费心,已经好些了。”云昽对易为春的态度并没有十分热络,只回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所幸易为春也不是很愿意跟这些世家的子弟交朋友,只微微带头就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只是小远刚醒,还是不要耗费他过多精力为好。” “知道了知道了。”云曈朝着易为春摆了摆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袖朝着从远所在的房间走去,一回生二回熟,她都认识路了。 “从远,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人未到声先至,云曈还没走到从远的房间门口就开始热情的问候了。 正在尝试用法则之力修复自身的从远,在听见门外响起的声音时,顿时将周身漂浮的法则之力尽数散去,眼睛一闭一合之间,瞳孔中的金色也在瞬间褪去,恢复了往常瞳孔的颜色。 就在从远刚刚恢复正常想要起身的时候,房间的大门就被云曈一把推开,大步绕过遮挡的屏风来到了室内,麻利的动作让云昽都没来得及阻拦。 第153章 空间之力 “唔。” 来到屏风后的云曈跟正在试图起身的从远对上视线之后,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从远半开的衣襟,半露的胸膛下面有若有若无的腹肌线隐于其中。 可能是因为刚刚动用法则的缘故,从远白皙的皮肤有些微微泛红,原本就十分俊俏的容颜更显优越,再加上一头妖冶的银发和略微错愕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修成人形不通世事的妖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十足十的魅力。 云曈的一声惊呼瞬间唤醒了从远暂时僵住的思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略微慌乱地拢住了自己的衣襟。 等到云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人均白里透红的脸色。 “怎么了吗?”不明所以的云昽视线在两人的脸色上徘徊,不解地问道。 “咳,无事,云姑娘可能是被我现在的样子给吓到了。”思绪已经混乱的从远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而且,云姑娘好像确实是因为他才吓到的,只是最后吓到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真是不好意思,曈儿被我惯坏了,所以行事间有些鲁莽。”云昽看到从远脸上少有的局促大概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完不赞同的视线就落在了云曈的身上,颇为严肃地轻斥,“云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鲁莽行事,你说你一个女儿家这样贸然闯入别人的房间好吗?” “我······”云曈听着自家哥哥略显严肃的训斥,一时间有些委屈,她就是担心从远的伤势嘛,而且是哥哥自己要来的,怎么反倒训斥起她来了。 注意到云曈眼底泛起的委屈,从远连忙出声打了个圆场,“不妨事,云兄就不必训斥云姑娘了,她也是担忧我······担忧朋友的伤势。” 其实也没什么的,他是男孩子,这点程度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他跟魏大哥他们一块在落日森林行走的时候,佣兵们也时有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光着膀子的,这种行为在佣兵之间不在少数,云姑娘作为世家小姐,在外行走应该也看到过一些,眼下恐怕只是太突然了,所以才有些惊吓。 听到从远为自己辩解,云曈顿时惊喜地看向了从远,只是目光在触及到从远那张恍若天人的容颜上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别扭地移开了视线,垂眸扣起了自己的手指,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从远的方向。 她能说她刚才看到从远这副模样的时候,心神被撩拨了一下吗?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坠落人间的不谙世事的神明,只一眼就激起了她心底浓浓的保护欲,明明从远的实力要比她厉害上许多,根本就用不着她保护。 她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美色误人吧。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云曈,云昽到底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身看向了一旁的从远,顿了顿这才轻声说道,“秘境之事,我还未谢过小远。” 要不是从远在最后关头拉开了秘境的出口,他要出来估计要费上不少功夫,这一句谢是应当的。 “云兄不必客气,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云兄倒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从远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避重就轻地回应道。他不想再提及秘境之内的事情了,因为无论是哪一点都会引起一些麻烦事。 云昽看出从远的回避,薄唇微启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询问,“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回眸看了一眼一身飘逸纱衣的姑娘,云昽将剩下的话语都吞没在了喉咙之中,微微错身却也没有回应她的询问。 “阮姑娘怎么会来?”从远一头雾水地看着在不远处盈盈而立的阮轻罗,心里想着什么就问了出来,丝毫不曾注意到这个问法会驳了姑娘家的面子。 果不其然,阮轻罗含笑的嘴角出现一瞬的僵硬,但是很快就调节了过来,轻声说道,“再怎么说咱们也有在秘境中并肩而行的交情,我总不会连探望从公子都不能吧?” “怎么会?”听出阮轻罗话语中的情绪,从远讪讪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话语中的不妥。 “既然小远有客人,那我和曈儿就先告辞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云昽听着两人片刻之间就熟络起来的话语,右手一挥直接在一旁的茶几上留下了一桌的珍宝,有高阶的疗伤丹药以及世间难寻的珍贵药材等等,无论哪一样放在外面都是珍贵非常,众人追捧的宝物。 不等从远推辞,云昽就已经带着云曈转身离开了房间。 “哥哥,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不多同从远说会儿话了吗?”已经走出院落的云曈看着前方自家哥哥的身影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他要来的,怎么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走了呢? 再说了,哥哥不是说,女儿家独闯男子的卧室不好吗?怎么还徒留阮轻罗一个人在那里?他们应该留下啊,这样无论是对阮轻罗和从远都好。 云曈在心里嘀咕,但是却不敢真的说到自家哥哥的面前,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想到底是为了谁好。 “易兄弟说了,不要耗费小远过多的精力,我们知道他清醒就行了,改日再来看他。” 云昽给出的理由暂时说服了云曈,等到云曈不再问问题的时候,云昽这才有时间思考起了秘境间最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从远破开他所在空间和秘境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如果说破开他所在的空间是机缘巧合的话,那再加上徒手撕开秘境的出口再用机缘巧合就解释不清出了,秘境所在的空间,体内没有空间之力是无论如何都破开不了的,除非从远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整个大陆的巅峰,但是显而易见,从远目前的实力还只是灵宗。 不过,从远不想谈这些事情,他也懒得戳穿。 他想知道从远有没有空间之力并不是有所图谋,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 现在他倒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从远已经获得了空间之力了。 事情发展得太过迅速,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打算,看来,他也要加快一些事情的进度了。 思考间,云昽的余光瞥向身后一脸百无聊赖的云曈,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只是,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的云曈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的视线。 第154章 申川的愧疚 等到从远送走了阮轻罗这个意外的客人,这才望着云昽留在茶桌上的东西渐渐出了神。 其实,他之所以知道云兄所在的位置还是秘境中的那个男人提醒他的,破除云兄所在空间的方法也是他教给他的,就连他现在体内多出来的空间之力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出现的,只是不知道这空间之力究竟是那个男人赋予的,还是他激发的。 垂眸看向自己手心的一团透明的光球,从远的眼底印出它如今的模样,悬浮的球身上散发出点点微光,从远一攥拳,透明的光球就在他的手心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从远的思绪也跟着它们一起飘向远方。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秘境中那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要说是想不利于他却也没有,虽然在那半个月的魔鬼训练他受伤颇多,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有利于他的,还有那条巨蟒,好像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考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那个男人指尖飞入他眉心的东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他如今可以使用空间之力的原因。 恍惚间,从远好像想起那个男人在破除第一个幻境后带他进入那方苍茫的空间的时候,他好像对于他不知道身边的环境有些惊讶,好像有些事情是他应该知晓的,但是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想不明白的从远苦恼地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当时他没有头绪现在也是依旧没有头绪,还是不要为难自己的好,等到时间到了,一切谜底自然都会解开。 至于现在,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他只想埋在心底,不然凭他的直觉来看,暴露的信息越多,将来牵扯出来的事情就会越麻烦。 将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从远这才盘腿坐好,再次试图用法则的力量修复自身器官的衰竭。 刚才短暂的尝试中,他好像感觉到自身的情况好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现在没人打扰,他正好可以用神识好好查看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看看法则的力量究竟有没有作用。 就在从远闭上眼睛的霎那,一串神秘的金色符文以他为中心慢慢扩散开来,流转间慢慢穿透从远的身体,只是如果凝神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流动的金色符文中有几个金色符文的周围漂浮着一些透明的微光,一闪一闪,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这些微光也跟着这些符文慢慢穿过从远的身体,然后又冒出比之前更多的微光,渐渐的,大半的金色符文都被这样细微的微光所笼罩。 不过,这些微弱的变化,闭目调息的从远并没有发现。 一天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从远也在门外响起敲门声的瞬间睁开了双眼,流动的金色符文也在霎那之间敛入从远的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 陈旧的木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吱呀声,从远也在来人推门而入的瞬间披上了外袍绕过屏风走了出去,他现在是从昨天的事件中吸取教训了,为了防止尴尬的场面再次发生,他还是在外面会客吧。 于是,绕过屏风的从远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门内一脸犹豫的申川。 现在的申川跟从远记忆里的申川有着很大的区别,往日不修边幅,身上总是沾满泥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师父,现如今身穿一身干净精致的白色长袍站在他的面前,真是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而且师父就连头发都是规规矩矩用发冠束好的模样。 勉强忽略这种荒诞的感觉,从远看着申川脸上略显迟疑的表情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师父,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吗?” “啊?啊!”申川原本已经做好了从远一见面就问他身份是怎么回事的准备,但是看着从远一如往常的态度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顿才在从远疑惑的视线中斟酌着开口道,“为师······我是来回答你那天的问题的,关于我和青云宗之间的关系。” 申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从远的脸色,生怕他有一点的不痛快。 其实,一开始他救治从远的时候只是看在他是团子第一个带回来的人的份上,并没有收他为徒的打算,所以他也没想过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窥见了从远的天赋,这才动了收徒的心思,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把从远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给忘了,直到他在一年后知道从远那一身伤的由来。 说到底段青阳毕竟是青云宗的人,他也怕从远会因为这件事情对青云宗的人产生排斥,所以犹豫间也就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想着等以后从远复仇完之后,消除一点对青云宗的不好的印象之后再开口的,但是,看着前天青阳对从远的做法,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无论今后从远对青云宗的态度如何,他都有知晓实情的权利。 “就像你那天听到的那样,我是青云宗的人,他们都叫我青川圣者。其实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申川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小老头,等待着最后犯错的惩罚。 “所以······师父你刚才纠结的是这件事情。”从远看着申川的神色脑子转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道。 “嗯,因为是青云宗的人害你到此的,所以······”申川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纠结的理由。 他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师父。 他作为师父最小的徒弟,大多数时间都是被师兄带大的,享受的都是别人的照顾,所以对于怎样照顾别人,怎么跟徒弟相处,怎么当好别人的师父他还真不知道。 收从远为徒的这些时间里,与其说是他照顾从远,不如说是从远照顾他,他的衣食起居都要从远来操心,但是从远的修炼和炼丹却从来都不需要他监督,就连每次出去找灵兽切磋弄得一身伤回来都不用他费心,他能做的也就是给他找来功法找来丹方,根本就没有尽到师父的责任,如今却还隐瞒自己的身份······ 虽说收从远为徒只是猎才心起,但是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亏欠从远,除了那些身外之物,他好像没为从远做过什么。 他这个师父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第155章 适时的改变 “师父,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师父,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于我有救命之恩的师父,我怎么会因为陈书他们的错误······”从远越说越觉得荒诞,看着师父罕见的低落的模样,从远脑袋勉强转了一圈这才继续说道,“师父,我不是那样迁怒的人,陈书和青阳君的行为只能代表他们自己的品性而已。”所以,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连直面对两次荒诞情况的从远,被自己师父的这一操作也搞得脑子有些宕机,顿了顿才继续道,“师父,你真的想多了。这可是青云宗,灵岩大陆地位最尊崇的宗派,师父是青川圣者我也跟着沾光了啊,怎么会不高兴呢?” 虽然跟他一开始猜测过的师父是隐士高人的身份有些出入,但是他从没有在意过师父的身份,更何况,师父是青川圣者这件事情与他一开始目的并不相悖,他想拜入青阳君门下就是想借助青阳君的名声让自己的名字快速传播出去,方便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自己的消息。 如今虽然阴差阳错拜入了师父的座下,但是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总比青阳君座下最小的弟子更容易达成他的目的吧,而且师父一直对他很好,他从没有想过师父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申川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从远,只是眼神在触及到从远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可是,我好像一直没有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一直都任由你自己闯荡。” 没有师父的孩子才会独自辛苦,但是从远是有师父的孩子啊。 他在宗门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下意识观摩了一些长老对徒弟的教导,对于亲传弟子他们有时间都会亲自教导的,没有空闲的时候也会由那些年长的弟子教导小的弟子,但是他只有从远一个弟子,他没有年长的师兄指点他,他这个师父也没有尽职。 还有从远现在的状况,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师兄是绝对不会让他落到如此地步的,更何况是师父,说到底他为从远做的还是太少了,以至于他现在落得满身伤痕,他这个师父却连自己徒弟受伤的原因都不知道。 “师父!你这么说就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你怎么没有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那些任我挑选的天阶功法难道是地摊上任人挑选的白菜吗?别人万金难求的东西您这么轻易就给了我,还有数不尽的法器和丹药,相信别人的师父再如何也没有像师父对我这样好的了,要说不尽责也是我这个徒弟不尽职,这段时间一心只想着报仇忽略了师父的感受。”从远听着师父话语中浓浓的愧疚顿时出声辩驳道,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人们常说老小孩,可不是越老越小嘛,要不然哪会为着这点事跟他在这里掰扯。 “可是,我连你受伤的原因都不知道。”勉强被安慰到的申川抬眼看了一下从远的脸色,犹豫半天嗫喏地嘀咕道。其实他也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洒脱,从远不说他就真不想知道了,他也是人,从远对他好,他自然也不想从远受伤。 而且人家小的被打都会找老的出气,就连他小时候被欺负了都会找师兄替他报复回来,但是从远一次都没有找过他。 “小远,你有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说给师父听听,师父也想帮你解决一些烦恼。”申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虽然他不想勉强小远,但是他是他的师父,也想当自己徒弟的后盾,而不是徒弟受伤他却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 从远听着自己师父小心翼翼的声音,整个心脏像是人抓着一样,一时间又酸又涨。 小的时候,祖父祖母年迈,只靠着一个馄饨摊混口饭吃,他们的儿子又一直没有音讯,为了不给祖父祖母添麻烦,他从小就独立惯了,所以长大后能不麻烦别人的事情他就不麻烦,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这样做会伤了师父的心。 又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谁会是他的后盾。 祖父祖母都是普通人,年纪尚小的他也是。 身为蝼蚁的时候,他们经不起任何人的报复,所以只能尽力忍耐,不然任何一个修行者的随意报复对他们而言都会是灭顶之灾。 只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 听着师父话语里的小心试探,从远压下从心底涌起的那抹酸涩,沙哑着声音解释道,“师父,我这副样子是因为我自己做错了事,自己弄成这样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 顿了顿,从远默默给自己打了口气,上前扶住申川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道,“对了,师父,我之所以能在最后关头赶上秘境,还是易谷主帮忙的呢,师父你······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没什么能帮到易谷主的地方,还要······还要麻烦师父帮我还了这份人情了。” 磕磕绊绊地说完一段话,从远的脸色已经从脖子红到了耳朵。 说实话,他还从未这样拜托,嗯,厚颜无耻过。 “好好好,小远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给你还了这个······”自己徒弟好不容易拜托自己一件事情申川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只是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易簟清?那个家伙的人情你不用在意,他······” 刚想说他应该做的申川侧眸看到自家徒弟期待的眼神顿时停顿了一下,无奈地纵容道,“好好好,师父帮你还了易谷主这个人情,保证不让易谷主吃亏。” 好笑地看了一眼点头的从远,申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自然知道小远这么的用意,是想让他开心,他也确实很开心,毕竟谁家徒弟都不可能有小远这样聪慧体贴。 第156章 财大气粗的申川 乐得合不拢嘴的申川越看从远,越觉得世界上再没有像从远这样暖心的徒弟了,只是从远越体贴,他就越觉得亏欠了他,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补偿给他。 只是,还没等申川将最近新得的宝贝拿出来,一道调侃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呦,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师徒叙旧了。” 看着门口嘴上说着打扰,却没有丝毫要走意思的易为春,从远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身旁的申川顿时乐呵呵地招手让他进来,“为春来得正巧,我正要替小远还你······”申川说道一般突然意识到这父子俩之间还有疙瘩呢,顿时生硬得转移了话题,“我还有些事情,小远正好没醒了多久,你们年轻人出去散散步,免得总在屋里憋着。” 其实他也可以陪小远出去走走的,但是他的辈分摆在这里,不方便小远认识新的朋友。但是宗门内年纪跟小远相仿的弟子跟小远也不熟悉,他又怕他们玩的不尽兴。 正好易为春来了,他从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无论是宗门里的人还是环境他都还算熟悉,再加上他跟小远原本就有交情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哦,原来我只是申伯伯徒弟的小玩伴啊。”易为春利索地甩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佯装伤心地道,“唉,申伯伯有了小远这个徒弟,为春就是路边的杂草了。” “行了,别嘴贫了。”申川好笑地看了一眼耍宝的易为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小杂草,这是你们出去玩的资金,你们一人一张,可别说我不疼你了。” 申川说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两张金晶卡递了过去。 他之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没有什么能用到灵石的地方,所以直接从宗门的宝库里划拉走了一堆的灵石,具体的他也没细数,反正最后都交给了从远。 等到回宗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小远不像他,戒指里面储藏丰富,什么都要买,那些灵石恐怕不够,所以才找川流要了他这些年的份例,当时川流就给了他这两张晶卡。 原本想着下次见到小从远就给他的,可是前两次见面他都给忘了,今天要为春陪着他出去玩他才想起来,要不然都不知道这两张晶卡要在他这里呆多长时间了。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金晶卡,易为春顿时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笑容满面地道,“申伯伯放心,我一定带着小远好好地玩。” 说完易为春直接拉过一旁的从远转身就走,这可是金卡啊,即便是他炼了这么多年的丹药,七七八八地花下来也就赚了一张,也就申伯伯这样的大能才能财大气粗地拿出来给小辈做零花钱了吧,不拿白不拿。 含笑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申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顿时不放心地嘱咐道,“为春,你可别带坏了小从远!”他虽然不经常出门,但是易为春这小子风流倜傥的名声他还是听过的。小远还小,体内还有伤,现在可不能沾染上那些坏习惯。 “放心,申伯伯,我有分寸。”易为春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扬声道。至于要不要听,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反正申伯伯也看不到。 从远看着眉飞色舞的易为春失笑道,“就这么高兴?你一个丹宗应该早就赚到一个金晶卡的灵石了吧?” 炼丹师稀少,高阶炼丹师就更少了,更何况是药谷少谷主的丹药旁人更是趋之若鹜,对于易为春而言赚到一个金晶卡的灵石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白得的灵石谁不开心啊,虽说炼丹赚灵石快,但是花灵石也快啊,那些稀有的药材简直贵到令人发指,我这零零总总的也就勉强够到金晶卡的位置吧,还是申伯伯财大气粗。当然,也是沾了小远你的光啊!” 易为春目光发亮地盯着手里的金晶卡,语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愉悦。他虽然身为药谷的少谷主,但是每日的药材份额也是有定数的,想要挣到够他逍遥的灵石,可不要经常出去采购药材。 说完易为春冲着从远挪揄地挑了挑眉,直接将另一张卡塞到了他的手中,“呐,这是你的。”他可没忘了申伯伯说的是一人一张。 易为春递过晶卡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从远刚醒不好跟他掰扯,现在他可要问清楚了,“话说,小远你这可就不仗义了,申伯伯是你师父的事你也不早说,要是早说我就更有理由赖着你了。”枉他刚开始还怕吓着小远脾气有些收敛,早知道小远的身份那不就好办了。 从远原本看着易为春眼也不眨地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顿时无奈地睨了他一眼,“我也是跟你一块知道的。” 要是早知道易为春跟自己师父的关系亲厚的话,相信他,他即便是知道师父的身份也不会跟易为春坦白的,毕竟没有关系易为春就那副狗皮膏药的模样,要是被他知道还有层关系那还得了。 所幸,他现在也习惯了易为春这副德行。 易为春闻言看也没看从远的神色,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相信你。”反正依照从远这副德行,就是教他撒谎他也撒不像。 等到两人顺着小路即将走出这片山谷的时候,就看到前方路边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正顶着浑身的朝露做出刺剑的动作,一动不动。 “任叔叔,你这个姿势······有点别致啊。”易为春摸了摸下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扬声道,声音里的幸灾乐祸是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整座后山都是申伯伯的地盘,他昨日歇在距离小远不远处的一处客院里,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尊大神守在山谷的入口处练剑呢。 “奥,闲来无事,师叔这里清净,我来巩固巩固基础剑法。”任川流保持着一个姿势面色如常地说道,仿佛他真的只是来练剑的,而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易为春看着嘴硬的任川流也没有戳穿他,毕竟是一宗掌门,他一个小辈还是收敛些吧,“奥,那任叔叔你继续练,我们就先去玩了。” 易为春状似不经意地甩了甩手中的金卡悠悠地说道。 “这两张晶卡······” 第157章 晶卡的新思路 任川流注意到二人手中熟悉的金晶卡目光呆滞了一下。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好像是一年多前他给师叔的份例吧,上面还是他独有的印记。 而且除了师叔,他也没给过别人了。 当时师叔找他要的突然,要找专理份例的徐长老又是一堆麻烦事,所以他就把他自己那两张刚到手还没有认证的金晶卡给了师叔,想着之后自己有空再去找徐长老讨要。 没想到师叔竟然是给自己徒弟要的零花钱,真是,枉他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呢,把自己还没捂热的私房钱都给了师叔,他都跟徐长老掰扯了一年多才要回了一半。 早知如此,他就让师叔自己去跟徐长老说了。 任川流一想起自己跟徐长老浪费的那一年多就觉得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但是在两个小辈面前他也只能默默把一口血往肚子里咽了。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申伯伯给我们的。”易为春扬了扬手中的晶卡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除了晶卡的右下角有一个流水般的印记,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们花啊。即便是申伯伯认证过的卡,依照他和申伯伯的关系,也没人敢置喙什么的。 “奥,没什么,只是这两张是我给师叔的,还没有进行身份认证,所以你们最好先认证一下,免得弄丢了。”任川流收回看向晶卡的视线,忍着心痛叮嘱道。 当时他将戒指里的灵石给惊岁阁的时候,因为宗门发生一些事情急需他去解决,所以这两张晶卡是后来惊岁阁差人送来的,上面只有他之前特定的印记,还没机会进行身份认证就给了师叔。 没有进行身份认证的卡,无论是谁拿到都是可以用的,当时他想着没人能从师叔手里偷走东西,所以他也没有多加嘱托,但是要是落在这两个小子手里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这两个小子年轻气盛的,要是其中有一个毛毛躁躁的性子都能给丢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多嘱托一句为好。 从远听着任川流的这番说辞目光闪了闪,母亲留给他的太虚戒里面也有张金卡,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进行身份认证。如果有的话,用金卡去寻他父母的线索会不会更简单一些,毕竟玄卡太引人注目了,金卡有的人不少,也更方便他行事些。 思绪纷杂间从远也没有开口询问任掌门关于晶卡的事情,谨慎起见,他等下询问易为春也是可以的,毕竟易为春可比一个陌生人值得相信多了。 易为春听完任掌门的嘱咐沉吟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既然是任叔叔给师叔的,那这上面的印记估计也是你的,要是申伯伯去认证还好一些,我们俩去估计又要费上一番口舌。”这金卡上的印记都是每个人独有的,惊岁阁也不是任谁拿了张金晶卡都可以认证的,到时候要是在跟这边求证的话,一来一回还不够耽误他们玩乐的时间呢。 “也行,你自己决定就好。”易为春懒得弄,任川流也不勉强,反正即便是丢了,依照他们青云宗的权势想要找到也不是没有办法,随便他们吧。 任川流点头间瞥见从远腰间除了一柄长剑就别无一物,目光一闪顿时想起了什么,“对了,为春,你们要是出去玩的话,就把我这腰间的令牌解下,拿去炼器堂找人给从从远打一块身份令牌,这样你们即便是回来晚了进出也方便。” 青云宗到了傍晚如无要事,非本宗弟子是不可以进出的,从远自己有腰牌也方便一些。 “多谢任叔叔。” “多谢任掌门。” 任由易为春嬉皮笑脸地解下自己腰间的令牌,任川流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从远的身上,尽量让自己的面色看上去和善一些,笑眯眯地叮嘱道,“小远啊,你是师叔的徒弟,按辈分叫我师兄就好。”虽然自己面对这么小的师弟有些不习惯,但是谁让从远是师叔唯一的弟子呢,他就把他当成小辈照顾就是了。 从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任川流眼底期待的神色,斟酌了片刻还是听话地叫了一声,“任师兄。”毕竟是师父的同门师侄,该有的礼数他也要有,不能让师父在中间难做。反正就是一个称呼的事。 “哎。”任川流眉开眼笑地应下,一时间激动地都忘了自己还处于被师叔处罚的阶段,收回手中的长剑在戒指里摸出好些东西塞到了从远的怀里,“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见面礼,这些小玩意你就先收下,等师叔带你介绍给太上长老那天我再给你备份好的。” 他自己的几个徒弟可没有像从远这样乖巧的,一个两个都是冷冰冰的面瘫脸,长得又不俊还没事绷着个脸,不是闭关就是外出修炼,几十年都见不到一面,给他们东西又都推脱不要,最小的青阳原本最得他心,结果现在变成了最不省心的。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长得好又乖巧的小辈,他可不要好好关怀一下。 “这······”从远还没说他不能要,就被任川流给强硬打断,“收着!这都是师兄的一番心意,你不收师兄我可要生气了。” 从来没有当过师兄的任川流嘴里猛一念着这个称呼还有些生份,但是感觉还不错。 看着任川流刻意绷起的脸色,从远也只能无奈收下,“多谢任师兄。” “不用客气,你们该玩的玩。”任川流笑着拍了拍从远的肩膀,等到两人走远了还收不回嘴角的笑意,直到一个有些森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川流,我叫你起来了吗?” 任川流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一垮,扬起手里的长剑立马摆好刚才的姿势,良久才有些委屈地嘀咕道,“我这不是给小远掏见面礼呢吗?又不是因为别的事。” “顶嘴,加一天。” “是。”任川流闻言顿时不敢多言,一脸欲哭无泪地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 偌大的山谷放眼望去,除了他一个人练剑的身影,再无旁人。 第158章 变了许多 等到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从远这才侧眸看向易为春,仿佛只是闲聊天一般,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易兄,要怎么判断金晶卡有没有身份认证?如果认证的话,惊岁阁那边会有认证人的身份信息吗?” “这个,一般要到惊岁阁看过才知道。这也是惊岁阁保护客人财产的一种手段,如果有人得到别人的金晶卡想要占为己有进行身份绑定的话,惊岁阁那边就能通过金晶卡上独有的信息获得原先主人的信息,并与原主人取得联系。所以,进行身份认证后的金晶卡惊岁阁那边都是有存档的。” 小远好不容易有要请教自己的事情,易为春顿时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搂了出来。 虽说金晶卡因为额度太大,一般人都是要进行身份认证的,但是也不乏有人为了方便交易不曾进行身份认证的,所以如果有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张金晶卡的话,贪心一点的大多都想赌一把,万一呢? “那没有进行身份认证的金晶卡惊岁阁那边也有记录吗?” “这个啊,一般置办金晶卡的时候都会指定特殊的印记,例如个人的私印和宗门的印记,根据这些印记就能找到主人。”易为春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道。 据他了解,大多的金晶卡上都是有标识的,他置换金晶卡的时候惊岁阁确实是让他指定印记呢,他的金晶卡上就是一个特有的春字,就像任叔叔的是流水的标记,各大宗门之间是他们宗门的标识,但是也不排除有人特立独行不指定印记。 “那如果金晶卡上只有惊岁阁的标识,是不是代表金晶卡的主人是惊岁阁的人?”从远听完易为春的解说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想起太虚戒里的那枚金晶卡上只有惊岁阁的标识,这是不是代表他的父母有一方是惊岁阁的人。 “这个嘛?一半一半的概率,有可能只是惊岁阁用来资金流通的晶卡,也有可能是哪一个客人懒得指定印记,所以惊岁阁就用了自己的印记,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易为春的折扇在手心敲了敲,琢磨了一会儿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金晶卡以下晶卡的确实都有惊岁阁的标识,但是金晶卡上带有惊岁阁标识的他还真没见过,毕竟,他跟惊岁阁的利益往来可用不着惊岁阁动用这么大额的晶卡。 “你问这些做什么?怎么?小远,你有惊岁阁标识的金晶卡?”只是开个玩笑的易为春丝毫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此时正一脸惊奇地盯着从远的脸庞。他跟小远结伴这几个月以来,可没见他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的。 蓦然被戳穿的从远心下一沉,但是面色不改,不慌不忙地道,“就是问问。” 这个回答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像易为春这样的聪明人自然能窥见其中的关窍,但是没办法,从远本来就不会撒谎,更何况是对一直以来都真心待他的易为春,他就更不能撒谎了,只能以此搪塞过去。 易为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反正小远不想说的事也没人能逼他说。 “等咱们出了青云宗,去惊岁阁问问就知道了。”小远想要知道的事他肯定是要帮忙的,易为春默默把这件事情加入他们此次出行的行程之中,随后就拉着从远直奔一座山头而去。 路上遇到身着青云宗服饰的弟子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都会站在一边行注目礼,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两人的身份,毕竟像秘境开启那天的动静,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他们传遍宗门了。再加上从远那一头惹眼的白发,想不知道他的身份都难。 青川圣者收徒了,是之前炼出极品丹药的最年轻的丹宗,而且这个丹宗还是之前差点拜入青阳君座下结果修为莫名尽失的弟子,然后这个弟子还把青阳君座下的陈书给废了,这无论是哪一条都够消息都够震撼他们眼球的了,结果从远一来就是四条,可当真是百年难遇的精彩消息。 一路走过去,有站在路边默默讨论不敢上前的,就有胆大想借从远这条线攀附上青川圣者这棵大树的。如果青川圣者依旧是之前那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模样,他们自然不敢肖想,但是青川圣者既然开始收徒了,是不是代表他们就有机会了。 前来问好的大多是还未拜入任何一个长老座下,由宗门统一教导的弟子,巨大的利益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从远本身的天赋异禀。 想要拜入青川圣者门下的弟子很快就将从远和易为春二人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声在向来幽静的宗门内响起顿时吸引了许多弟子的注意。 带着徐雁青路过的苏元康远远看见这边的情景,顿时递给身边的徐雁青一个眼色,为了满足自家师叔的好奇心,徐雁青无奈只能前去询问。 “是申师叔的徒弟,从远,他醒了。”徐雁青不过片刻就带回了答案。 关于从远他在秘境开启那天也见过,因为他就是青云宗内定进入秘境的弟子之一,原本师父是不放心他进去的,但是秘境这次异动的突然,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开启是什么时候,所以斟酌间还是随他心意了,反正有同门师兄的照看,保住他一条命的能力还是有的。 然后,就在那天,他看见了一头白发手撕秘境的从远。 他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相比,变了许多。 第159章 成名的副作用 “是吗?我记得前日任川流不是说他五脏受损吗?现在这么多人吵闹他受得了吗?”苏元康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秘境开启那日他同云行钊打了一架,闭关一个月,他也是前日出关的时候路过听了一耳,五脏受损恢复的这么快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徐雁青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他从秘境出来也受了伤,将养了三日今天才出来走动的,实在不知道从远的情况。虽说按照从远那天糟糕的情况应该没那么快恢复,但是从远作为一个丹宗应该不会在自己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出来走动的吧。 徐雁青不确定的视线飘向了人群拥挤的地方,但是人群中的从远情况却不像徐雁青想的那样好。 他在秘境中原本就身负重伤,昨日虽然用法则修复了一天一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在跟他操控的法则之力对抗,以至于修复的效果十分微弱,只是让他行走间不那么痛苦而已,内里的五脏六腑并没有出现多少好转的情况,他现在的情况就跟行将就木的老人差不多,只剩体内充沛的灵力让他看起来依旧与常人无异。 如今乍一处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再加上外围的有些弟子为了介绍自己甚至已经用上了灵力,喧闹间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易为春原本看见上来向从远问好的弟子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小远作为申伯伯的徒弟以后要常待在青云宗的,跟这些弟子关系处得好对他也什么坏处,但超出他预料的是,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就被随后蜂拥而至的人群从从远身边挤了出去,透过周围错动的缝隙间看见从远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易为春立马一边高喊一边尝试着往人群中挤,只是效果甚微。 就在易为春急得掏出药粉想要撒出去的时候,一声淡淡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在人群的最外围响起,准确无误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让这些人被利益冲昏的大脑暂时恢复了清醒。 “你们在干什么?” “青元君。” 刚才还热情高涨的人群看到来人顿时乖巧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易为春也趁着此时挤到了从远的身边,担忧地扶住了从远的胳膊,“小远,你没事吧?”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从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没有防备,所以有些头痛,现在用灵力防御好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这个点不在练功台在这里胡闹什么?不知道他身上带着伤吗?”视线开阔起来的苏元康自然也看到了从远的脸色,见此不由得沉下了脸庞呵斥了一声。原本他还当这些弟子是热心肠,现在看来,一个两个的都没有眼力。 “弟子知错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在周围响起,刚才还拥挤成一团的弟子相觑了一眼,三三两两地慢慢散开,只留从远几人仍在原地。 “你们俩这是要干什么去?申师兄放心让从远出来吗?”苏元康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从远的一头白发慢条斯理地问道,从远这个脸色申师兄怎么会放心让他出来的。 “申伯伯说让我带着小远出来散散心,总在屋里憋着也不好。” “行吧,既然是申师兄说的话,那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苏元康点了点头到底没有做那种扫人兴致的长辈,只是不放心地嘱托了一句,“以后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不用手软,他们就是欠收拾。” “多谢青元君指点,只是,方才是我一开始没有注意调息。”从远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可能是因为体内器衰竭的缘故,他的反应力好像也慢上了许多,所以刚才才没能第一时间做好防备。也是他还不适应这副衰败的身体,从来都不曾想过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头痛不已。 “不必多礼,我比你大一辈,叫我师叔就好。”苏元康手上的折扇一收,直接搭在了从远要行礼的胳膊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他原本就是好奇申师兄收的徒弟到底是何模样,可不是来让小辈给他见礼的,现在看从远这副样子倒是有些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苏元康苦思冥想的时候,易为春久久不见他说话顿时给从远递了个眼色,斟酌着出声道,“青元君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也行,你们走吧。”被打断思绪的苏元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依旧有些许疑惑,不自觉摩擦了几下自己的下巴呢喃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一年多前,落日森林,那柄被云家大小姐夺了的半神器,当时就是他帮的云家大小姐。”徐雁青听到自家师叔的呢喃无奈地解释道。师叔的记忆力真的是,时好时坏的,跟他抢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的人他能记上很久,跟他抢半神器的人他却记不住。 “是吗?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一年多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一经徐雁青提醒,苏元康顿时恍然大悟。这真不怪他,从远当时还是个实打实的少年,跟现在这样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相差甚远,他一时还真没联想到。 “你说,人家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就不见长呢?”苏元康啧啧称奇了两下,余光瞥见自家小师侄依旧不变的娃娃脸顿时面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徐雁青看着自家师叔精彩的脸色,面无表情地拂开苏元康的手转头就走,他就不该提醒这个不靠谱的师叔。 苏元康看着徐雁青气呼呼的背影失笑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追了上去,“师叔错了,我们雁青起码个子长高了······” 第160章 青远君 “小远,你以后要是晋升到了跟青云君一样的境界,记得躲着他走,他就是一个疯子,有空不找人打一架他都不叫苏元康。”回头瞥见苏元康越来越远的身影,易为春这才不放心地在从远的耳边小心叮嘱道。 虽说小远跟苏元康之间还差一个大境界,但是依照小远的修炼速度,赶上苏元康是迟早的事,等那时候再嘱咐小远可就迟了。 “啊?青元君看上去挺儒雅的啊。”从远听着易为春对苏元康的描述,脑海里勾勒出刚才青元君一袭青衫,手持折扇的模样,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易为春闻言同情地看了一眼从远,得,又是一个被苏元康的外表所蒙蔽的人。 “你有看到他手中的那柄扇子吗?”易为春右手遮住自己的口型,凑近从远的耳边悄声问道。 从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青元君手持的折扇,扇骨和扇面浑然天成,银色的材质在日光下熠熠发光,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只是有一点与他翩翩公子的形象不符,虽说有不少修行者用折扇作为法器,但到底是要拿出手战斗的法器,上面多少都会费心修饰一番,无论是配上吊坠还是在扇面上雕刻绘画,但是青云君那把折扇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可是天阶法器。” “你知道他这些年找炼器师修了多少回吗?” “二十回!” “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找炼器堂的长老修上一回。” “他自己就跟他那法器一样,每隔几年就弄得一身的伤,每次都要在炼丹堂待上大半年的时间,然后就是闭关、打架、养伤、闭关、再打。” “每次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你要是被他缠上,那才有的闹呢。” 从远听着易为春的描述,虽然有些讶异青元君跟自身形象不符的性格,但心底却没什么想法,他眼下还只是黄阶灵宗的修为,距离丹王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就是······ 从远思绪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易为春,他原以为易为春这样浪荡的性子,该没有他害怕的人呢,没想到他竟然也害怕被青元君缠上,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缠人的功夫也是一绝。 “你这是什么眼神?!”易为春被从远眼神里赤裸裸的意思晃了一下,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道,“你被我缠上无非是周围吵了一些,但是要是被那苏元康缠上,那你就等着养伤吧!” 他自己是不担心被苏元康缠上的,他是炼丹师,重心就不在修行之事上,但是小远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天赋超群的丹灵双修,被青元君找上是迟早的事。 真是的,好心提醒他他还不领情。 不过,还没等易为春跟从远生气,一旁的道路边就传来一些细碎的议论声,是刚才那些被青元君斥退了的弟子,他们一路跟着还没有散去。 “真是的,傲气什么?不就是运气好被青川圣者收入门下吗?进了秘境还不是一身伤的出来,连头发都变成了那副诡异的模样。要我说,还不如陈书呢?好歹人家进了秘境出来也不像他这样。” “就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怪胎,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要我说也就是宁师兄出去历练了不知道,等宁师兄回来,要是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弟子被人废了修为,一定要让从远好看。” 能进来青云宗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小有天赋,从小都是被捧着的存在,他们这样热情地捧着一个小子,希望他能帮忙在青川圣者面前提一嘴,结果人家一个字都没说,遇到这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他们心气到底有些不顺。 易为春听着身后这些闲言碎语眼睛一横刚要转头回击他们,就被从远一把拉住了胳膊,示意他看向前方,“到了。” 易为春抬眸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炼器堂硕大的招牌,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用鎏金写在了玄色的沉木上,威严而又庄重。 “你等等,我先去教训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咱们进去。”易为春说着直接拨开从远的手,麻利地撸起自己的衣袖,一副要找人干仗的姿态。 真是的,这些人真是自大惯了,眼里只想着自己是吧?他还不曾教训他们惊扰了小远呢,他们自己倒是先埋怨起来了。 他们自己怎么也不想想,小远凭什么要帮他们?难道单单只是因为他们的几句奉承吗?若是仅凭几句奉承就能让一个强者收自己为徒的话,那大家也不用修炼了,只等着哪个强者路过的时候奉承两句就好了,再说了,他们从小到大接受别人奉承的时候又何时满足过他人的心愿呢?倒是会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算了。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关的人浪费时间,坏了心情。”从远再次拉住易为春的手臂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是师父的徒弟,仅此而已,跟这些人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因为他的师父是青云宗的长老,如今他才会跟这些人同处一个宗门。 要论起他们之间有多深厚的同门之谊,倒也没有,甚至是比路人还不如的存在,他也没打算要跟这些人处好关系,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去纠正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因为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所以,不需要做这些无用功。 而且,他原本就没打算在青云宗停留太久。 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易为春闻言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再坚持,只是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嘟囔道,“便宜他们了。”要不是今天他有申伯伯交代的任务在身,一定会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 从远含笑看着易为春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下微暖。他知道易兄是为了自己,所以他更不能让易兄陷入这种无休止的斗争中去,因为他无论做什么,总会有人看不惯,总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这是避免不了的。 跟着易为春的脚步一迈进炼器室的大门,从远一抬眼就看见右侧守在柜台后的一个弟子,视线在和他的目光对上之后,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从······不是,青远君,您有什么事吗?” 第161章 滞后的寻仇 青远君?从远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 易为春听着这个称呼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说呢?有点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见证过对方糗历史的伙伴在别人面前是个大能的感觉,明明小远一开始还会因为不认识路而选择顺着长河走,一想起刚开始跟小远见面的那个笨拙的模样,易为春就觉得更好笑了。 “叫我从远就好。”从远无奈地睨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易为春,抬眸向迎上来的弟子轻声回道。他还是更习惯别人称呼他的姓名,这个称号,有点羞耻的感觉。 “这······从师叔。”迎上来的弟子非常有眼力见地改了称呼,虽然对从远的平易近人有些惊喜,但是却不敢真的称呼从远的姓名。 毕竟,从远作为青川圣者的徒弟在青云宗的辈分极高,除了那几个拜在内门核心长老之下的天之骄子外,他们这些弟子见面都要尊称一声师叔的,当然,也不乏需要叫师叔祖的小弟子。 “青远君,人家叫你师叔呢。”刚尝出趣味的易为春可不打算就这么过去了,于是决定自己创造点乐趣,一脸调侃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冲他挤了挤眉。 “易兄。”从远见易为春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顿时无奈地叫了他一声,企图能让易为春就此收敛。 只可惜,易为春才不怕他呢,直接兴致盎然地示意对面的弟子解释解释。 对面的弟子看着从远的脸色大概也知道了从远不习惯这个称呼,忙不迭地解释道,“这是宗门内对内门核心弟子达到灵宗······不对,好像是灵王境界的尊称。” 那弟子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立马吓得躬下了身子。 他是被青阳君的称呼给带糊涂了。 一般而言,修行者的境界以灵宗为界,一旦迈过这个范围都是要表示尊敬的,像其他的宗门内的灵宗旁人都会称他的尊号。 原本依照他们宗门的实力,内门的核心弟子是要到达灵王的实力才会赋予尊号,但是到了青阳君那里稀里糊涂地就用上尊称了。 一开始是因为青阳君的名字就是段青阳,因为顾及到他掌门弟子的身份,所以外人见他一般会在后面缀一个尊称,然后稀里糊涂的青云宗的弟子也开始如此称呼了,几十年的称呼下来带的他以为到达灵宗的境界都要开始尊称了呢,现在被易少主问到才想起来,青阳君正式的赐号还没有下来,这只是一个称呼。 从远和易为春二人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地对视了一眼,但到底没有追根问底,只是微微抬手让他先起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用这么谨小慎微。 差点被带偏的弟子见从远没有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转移话题道,“从师叔需要炼器堂做什么吗?” “奥,任叔叔让我们来打一块方便进出的腰······”易为春说着刚要将手中的腰牌递过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喊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杨俞屾,给我重新打一块腰牌。” “宁柯。”杨俞屾看着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把前面正在等待的从远二人放在眼里的宁柯,顿时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宁柯平时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修为插队,他睁一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现在排队的可不是之前没有靠山的普通内门弟子,会顾及到他的身份忍气吞声,从师叔的师父可是青川圣者,他师父的师叔祖,可不能这么放肆。 “你眼睛抽筋了?快点,我的腰牌在跟那些畜牲打斗的时候被它拽进泥潭里了。你赶紧给我办完我还要下去快活一天呢。”要不是那片沼泽里的畜牲实在是太多,他也不会任由象征身份的腰牌丢在外面,以至于在外面被人质疑身份他连反驳的证据都没有,真是气煞他也。 如今好不容易历练回来,依照他原本的做法是他自然是要在下面快活一天的,但是没曾想晚上吃饱喝足想要进来的时候,没有腰牌那些混账东西竟然不让进,任由他怎么说都不动摇。 原本跟他一块出任务的师兄弟们,他嫌烦,已经在白天的时候让他们先回去复命了,当时也没人能给他作证,直到等到前不久换班的弟子认识他,这才将他放了进去。 这不,他一进来就赶来重新补办腰牌了。 等拿到腰牌,看他不让昨日那个眼瞎的守山弟子好看。 杨俞屾看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鲁莽性子,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不再管他,直接微笑地看向从远,恭声道,“师叔的腰牌昨日就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取。” 青川圣者收徒这样的大事,既然传到他们炼器堂的耳朵里自然要预备好身份令牌。 只是前两日忙,正好从师叔也在昏迷当中也不急着用,这不,昨日一松乏下来就紧接着给从师叔打了一块令牌,只是他们没有听到申长老那边的消息,所以打好就先搁置下了,想着等什么时候听到从师叔苏醒的消息再给送去,谁承想从师叔已经自己来了。 宁柯见杨俞屾竟然不先紧着自己的事情做,竟然先紧着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师叔,顿时不爽地蹙眉扬声道,“什么师叔?杨俞屾你是不是糊涂了?哪里来的怪胎都能当你的师叔了?还不赶紧给我重打一块令牌。” 而且看这小子一头白发的,谁会收这样的怪胎当做徒弟。 眼看着宁柯打量的视线毫不恭敬地落在从远的身上,杨俞屾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沉声低斥道,“放肆!宁柯,这是从远师叔。按辈分,你该唤一声师叔祖。” 杨俞屾的辈分其实要比宁柯大上一辈,但是他整个人平时乐呵呵的,根本不拿辈分上的事跟这些下面的弟子计较,所以宁柯一直都把他当成同辈人一起玩,也不曾受过他的脸色,如今乍然看到杨俞屾沉声呵斥他的模样,宁柯关于辈分上的认知一时还转换不过来,下意识地顶了回去。 “杨俞屾,你说谁放肆呢!”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吵起来的模样,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跟宁柯熟悉的弟子上前给他介绍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于是,不过几息的功夫,宁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向从远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愤恨,甚至直接动手把还没说完的同门弟子推到了一边。 “你敢废了陈书小师弟?!” 第162章 以下犯上 从远看着宁柯这一副与他不共戴天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这都过去几天了才知道自己的小师弟修为被废啊,真是跟他现在一副愤恨的模样一点与不符合。 这样想着,从远就真的笑了出来。 周围的众人也在从远的这一声轻笑中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间,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连易为春看着从远这副模样都诧异地挑了挑眉,而宁柯瞪大的瞳孔也在从远的清笑声中瞬间染上了一层血色。 “你还敢笑?”宁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沉声道。 从远闻言眉眼弯出一抹气人的弧度,嗓音里还带着些许残余的笑意,“废也废了,我笑也笑了,你想怎么样呢?” “我杀了你!”宁柯看着这人废了小师弟的修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顿时怒火滔天,拔出腰间的长剑就朝从远的胸膛刺了过去。 在场上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宁柯竟然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出手,杨俞屾也在惊诧中下意识地怒斥了一声,但是丝毫没有阻拦住宁柯的举动。 从远的瞳孔中还有些微还没散去的笑意,如今却在霎那间倒映出宁柯手中长剑的模样,这副画面荒诞而又诡异。 围观的弟子中却有些许的人脸上露出诡异的兴奋,放眼望去都是刚才巴结不成反对从远生出怨恨的弟子,如今都期待着宁柯能好好给从远一个教训,叫他这么目中无人。 但是他们想象中的那幅画面却没有出现。 “呲~”一阵金属相碰,刺耳的摩擦声就这样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下一秒,那些人嘴角隐秘的笑容也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 “嘭!”一抹熟悉的身影直接向后飞去,重重砸在了杨俞屾刚才所在的柜台处,但是由于炼器堂的柜台都是特别定制,牢牢地镶嵌在了地上,所以······ “咔嚓!”一阵令人牙酸的骨碎声响起,宁柯直接在柜台的反作用力下重重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地上铺成了一个心酸的大字。 反观,从远,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拿在手里的长剑连剑鞘都没出。 现场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才有弟子默默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众人后知后觉间看向从远的眼神都带上惊恐,以及,疯狂的崇拜。 宁柯可是步入灵宗已久,如今在同为灵宗的从远手下却撑不了一招,而且从远连剑都不曾出鞘。 这······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境界相当的两个人不应该斗得旗鼓相当吗?而且最终的结果也应该是晋升已久的那个人获胜啊。 更何况,他们没记错的话,从远三天前是身受重伤被人扶着回去的吧? 可是,他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怎么会一击就把同阶级的人给击倒了呢?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好吗? 无数的疑问在众人心头升起,但是却没有人敢真的问到从远面前去,毕竟他们的实力连被一击击倒的宁柯都不如,实在是提不起那个勇气。 “咳,你······”宁柯忍着体内的剧痛慢慢爬了起来,但是爬到一半直接咳出一滩鲜血来,半佝偻的身体直接踉跄一下,单膝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我什么?”从远收回手中的长剑,手腕一转直接背在了身后,俯视着地上的宁柯淡声道。 他体内的器官虽然衰竭,但是不代表他经脉间的灵力也跟着衰竭,这样的一击之力还是有的。 “你······师父······师父不会放过你的。”宁柯恨恨地瞪了一眼从远,嘴里一边咳血一边颤抖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颤抖究竟是痛的,还是气的。 “我知道。”眼眸微垂,从远的声音没有多少波澜。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废了陈书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无论是陈家还是青阳君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甚至会想办法在他废掉从远之前废掉他,但是他从来都想过要退却,甚至一直都在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直到自己的底牌足够强大。 他这个人,虽然从小没什么伟大志向,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但是认准了一条道就会一直走下去,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阻拦他,或者要成为阻挡他去路的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这样他才不会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但是,很可惜,陈书失败了,所以也该由他来承担这份后果了。 而且,如今有了师父的这座坚实的靠山,即便是曾经最麻烦的陈家和青阳君也已经不足为惧,他之前做的最坏的打算也随之烟消云散了,现在来的这点小麻烦对他来说简单多了。 毕竟,这样的麻烦跟他一开始预估的后果比起来,简直小太多了。 宁柯看着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又狼狈地咳出一口鲜血,虽然想亲自出手教训他,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情况,无奈只能转头看向一旁的杨俞屾,“杨俞屾,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出手伤了我,你难道要任由他继续逍遥吗?” 杨俞屾瞥了一眼地上的宁柯没有说话,真是一如既往的盲目自大,他说的话宁柯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如今,从师叔教训教训他也好,反正又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懒得插手。 宁柯瞥见杨俞屾看着自己仿佛看智障的眼色,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张了张嘴刚要破口大骂,就被旁边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叫的是从师叔,这位既然是我那位青阳师侄的弟子,那叫你也该是师叔吧。”从远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杨俞屾轻声问道,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话是如此······”杨俞屾闻言斟酌着回答道。只是,还没等他从从远的表情上揣测出些什么,就见面前的从师叔了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不知青云宗对于弟子以下犯上是如何处罚的?” 第163章 杀鸡儆猴 轻飘飘的话语仿若有千斤重,直接砸的宁柯一阵茫然,“什么以下犯上?你又是什么东西?” “宁柯!”杨俞屾眼见他还不知悔改顿时呵斥出了声,“你应该叫他一声师叔祖,从师叔是青川圣者的亲传弟子。” “你胡说,青川圣者什么时候收徒了?!你就是跟他一起合起伙来蒙骗我,等我告诉师父,看不让戒律堂的长老严惩你们!”宁柯下意识地反驳了起来。 青川圣者一直神秘莫测,从不收徒,而且以青川圣者的地位,若是收徒的话定然会有一场盛大的拜师宴,宴请各方大能,他作为内门弟子又怎会不知?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信誓旦旦的宁柯目光在触及到周围同门师兄弟的反应时,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们,好像并不惊讶,也没人感到荒谬。 “你说,他是青川圣者的徒弟吗?!”宁柯心神动摇之下直接看向刚才那个向他解释事情原委的师弟。 “······是,他确实是······是青川圣者的徒弟。”那名与宁柯交好的弟子顶着众人的视线颤颤巍巍地说道。 宁柯从信任之人的嘴里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僵在了原地,大脑宕机了良久才慢慢回过神来。如果这小子是青川圣者的徒弟的话,那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回想起自己都干了什么的宁柯脸色一阵惨白,“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他之所以护着陈书那个小师弟,也仅仅是因为陈书出手大方,出身世家给了他不少好处。 这些好处在他年幼之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且陈书在外人面前又给足了他师兄的颜面,所以他才多护着他几分罢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有胆子为了他去得罪青川圣者啊。 青川圣者是什么人?那是大陆仅存的十大灵圣之首,是他们宗门开山之祖唯二的徒弟,即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没勇气得罪青川圣者啊。 可是,就因为这小子刚才不把话说清楚,他才得罪了青川圣者的徒弟。 宁柯怨怼的视线直接看向了那名弟子,直接把那人吓得退后了两步。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那名弟子说起来也有些委屈,他原本好好地在给宁柯解释事情的经过,谁让他一听到陈书被废的事情就把他推开了,以至于自己没有听到最重要的信息还怪他。 “戒律堂是吗?那就请戒律堂的长老来好好定夺一番吧。”从远从宁柯刚才的一番话语中摘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顿时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互相埋怨。他可没有闲心在这里看别人的内斗。 “······是。”杨俞屾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宁柯,到底没有出声反驳。 宁柯其实挨这一下并不严重,将这身伤将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但是要落在戒律堂长老的手中,那这养伤的时间可就延长了。 因为戒律堂考虑到所谓的仁义,不会对受伤之人用罚,只会等到人伤好之后再罚,这无疑会给养伤之人带来很大的心理负担。 “我需要留在这里等戒律堂的人过来吗?”不是很懂青云宗内部运行规则的从远一脸无辜地问道。 “这······在与不在,都可以。”杨俞屾斟酌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若是同辈之人生出龌龊,那双方自然都是要在场的,因为要论个明白,但是从远高出宁柯辈分太多,而且宁柯也确实是以下犯上,有这么多人作证倒也不非得从远在场。 “那就麻烦你到时候跟戒律堂的人说一声吧。”从远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刚才宁柯在他说出戒律堂之后的表情他也看到了,自然也能猜到这戒律堂不是什么好进好出的地方,但是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们作为青云宗的弟子当然要遵守青云宗的规矩了,这宁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习惯可不好,要好好改正改正才行。 杨俞屾觑了一眼从远的脸色顿时应了声不敢,随后颇有眼力见地去后面取了象征从远身份的腰牌双手递了过来。 “辛苦。”从远接过腰牌微微颔首,看也没看地上的宁柯转身就走。 等到两人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易为春才双眼发亮地看着杵了杵从远的胳膊,“平时也没见你出手这么狠啊?” 他从跟着小远一块行走以来,小远遇到不讲礼数的一开始都不会下重手的,直到交手上一会儿确认对方是秉着置他于死地的念头才会下重手,怎么今天不跟刚才那人交手了? 虽说那厮是陈书的师兄的这层身份有些膈应,但是从远一般也不是会迁怒的人啊。 “没什么,就是嫌麻烦。”从远将掩日重新挂回腰间,将凑过来的易为春往旁边推了推,这才淡声说道。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跟宁柯过不去,所以对他下不下重手都可以,只是他恰巧撞在了他手里,又恰巧是要为陈书报仇罢了。 而且,杀鸡是要给猴看的。 有了宁柯这个前车之鉴,也能替他挡掉不少麻烦,这才是他这次下了重手的主要原因。 他在青云宗初来乍到,虽然没打算长久待在青云宗,但是因为师父的缘故到底是要待上一段时间的,他也不想走到哪里都是闲言碎语不断。 苍蝇对他虽然没有威胁,但是会令人烦躁。 有时候好言好语地劝着并不能让人听话,但绝对的武力威慑绝对有效。 这不,之前还存在的细微的议论声眼下都没有了。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多详细,易为春脑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从远的意思,顿时佩服地冲着从远竖了竖大拇指。 他就喜欢小远这个性子,虽然心怀仁善,但是该果决的时候又十分果决。 不一味的善良,但也不一味的凶狠。 杀伐有道,仁亦有道。 第164章 心境不同了 走过漫长的阶梯,再次来到青云宗大门的山脚下,从远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高耸入云的台阶。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只是如今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 那时的他满腔愤恨无处可去,虽有报仇的信念,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重新走回这里,了却心中的那股愤怒。又或许,他永远不会有踏入这里的机会。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那时的他被满腔的愤恨和迷茫填满,坚强而又脆弱。 但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只有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即便是从这里走下,也随时能够再回到这里,这里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他敞开。 平静之下,他甚至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荒诞。 上一次他是因为没有成为青阳君的徒弟而被迫下山,这一次他却是以青云宗青川圣者徒弟的身份下山,理由是师父让他出去散散心。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了吗?”易为春见从远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不禁疑惑地问出了声。下意识地顺着从远的视线看向身后的阶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所以,小远到底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上一次从这里下山时的情景。”从远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满不在意地说道。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就会发现,过往的一切就如过往云烟,恍如隔世。 易为春知道从远和陈书的恩怨,自然也能猜到从远当时下山的情景。 修为尽失的情况下,陈书总不会对他太过客气。再者,这种以实力论尊卑的地方,想必当时小远也是十分艰难。 但是他能猜到小远受到的不公是一回事,安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没有经历过小远的遭遇,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也没有资格对他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样无关痛痒的话,因为有时候、有些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永远都没有过去,只是深埋在心里。 他不知道过去的那段经历对小远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只能抬手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远感受着其中安慰的意思,勾唇地笑了笑。 他就是看到周围熟悉的场景突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他也不后悔来这里走过一遭,不然,也不会遇见如今待他这样好的师父。 易为春见从远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立马上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扬声道,“走吧,这台阶有什么好看的,这遥州城里的景致才是一绝呢!” 作为曾经千年前中遥国的首都,遥州城的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宽阔的主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各式各样的商贩在吆喝自己的产品,有各色小吃、精美的手工艺品,其中也夹杂着修行界的药材和珍宝,普通人和修行人的世界在这里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有一看就是普通人的一家三口,还有结伴前来看热闹的少年修行者,一柄长剑挂在腰身更显少年的风流倜傥,入目可见的更多的是因为秘境结束依旧滞留在遥州城内的修行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从远两人也很快就被熙熙攘攘的人潮挤进了热闹的人群里。 可能是因为大陆上地位最超然的青云宗在这里的缘故,那些普通人见到修行者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甚至脸上也并没有他之前见到过的普通人对修行者潜意识里的害怕。 只是路过从远的身边的时候,看到他那一头白发的时候会多看两眼,即便是被从远抓包也不会露出恐慌的表情,只是善意地笑了笑。 从远一路走过看着那些路过的普通人脸上洋溢的对于生活的向往,被长袖覆盖住的手指微动。 这里,跟他记忆中普通人和修行者相处的模样大不一样。 在他生活的那个小城镇上,虽然也不乏长久待在那里和路过的修行者,但是他们大多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周围的街坊邻居见到他们无不是羡慕中又带点恐惧。 羡慕的是他们也想拥有修行的天赋,恐惧的是自己若是惹到一个修行者那将会使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因为一个修行者跟一个普通人起了冲突,任谁都知道要站在哪一边。 在灵岩大陆七亿多人口中,有修行天赋的只占到区区八万余人,这代表着每一个修行者几乎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稀少的人数再加上修行者恐怖的实力,这让每一普通人都不敢招惹任何一个,即便其中有七万余人都只是灵徒和灵者的实力。 但是,这里,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正当从远这样想着,就见到路边一个修行者和一个商贩起了冲突,那个商贩看模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体内没有丝毫的灵气,但此时正一脸无畏地拦在那个修行者的面前不让他走,听他的意思大概是这人吃了霸王餐。 那名长得尖嘴猴腮的修行者应该是在普通人里嚣张惯了,本能地聚起手中的灵力就要往中年男人身上拍,虽然那人只是灵者的修为,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一不小心就是五脏受损的地步。 从远见此垂在袖中的右手微动,刚要动手阻拦,下一秒就被易为春拦了下来,“你且看着吧。” 从远虽然不解易为春的做法,但到底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周围的过路人的神情,他们和易为春一样,好像都只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甚至他旁边的商贩对这种情况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继续热情洋溢地吆喝着自己的东西。 就在那名修行者竖起的手掌即将拍到中年男人的身上时,他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膝砸在坚硬的石砖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脸上的表情突然由嚣张瞬间转变成了慌恐,看向对面商贩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对面的中年男子见他这样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顿时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的人群。 也是在此时,从过往热闹的人群中突然挤出两个略显狼狈的身影。 第165章 青云宗脚下 “你说你在什么地方闹事不好?在这里闹,害得我刚买的衣服都挤皱了。”一身青色衣衫的青年刚一站定就拍了拍自己被挤到变形的衣袖,嘴里一边抱怨着,双手一边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发冠,一双眼睛还止不住地向上瞅去,生怕自己的形象被破坏了。 另一个身穿玄衣的青年倒是没有多话,只是想起刚才经过那一段拥挤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双手不自觉地跟着抚了抚自己的略显凌乱的衣角。 那名被迫跪地的修行者也在两人出现的瞬间反应了过来,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两人,气得大吼出声,“是你们!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他就说这个商贩的体内根本毫无灵力,身上怎么会有足以将他压垮的威压,原来是这两个小子,真是多管闲事。 没等来人作答,刚才还气势汹汹拦住他的商贩已经恭敬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抱了抱拳,满脸惊喜道,“曲公子,桑公子,你们怎么来了?秘境之行还顺利吗?” “还不错。”曲连星发现自己的发冠没有移位顿时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从腰间的锦囊里取了一粒坚果扔到嘴里懒洋洋地回道。 虽然免不了受伤,但是相较于此行的收获也不算什么。 这不,跟师父报备好秘境的收获,在宗门里躺了两天他就拉着桑度出来闲逛了,谁曾想,刚到主街上就看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子。 那名玄衣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面对商贩的热情还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中年男子见状顿时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就在商贩还想继续跟着他们交谈的时候,从身后的人群中又挤出来两个人影,不过身上穿的是青云宗内门弟子统一的衣衫,白色的长袍以一条带着些微淡青色的腰带点缀,腰间挂着的正是青云宗弟子象征身份的令牌。 “曲师兄、桑师兄。”这两人慌乱地连衣衫都没有整理就恭敬地行了一礼,并且迟迟没敢抬头。 曲连星看着他们深埋下去的后脑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手上继续摸着腰间锦囊里的坚果扔进嘴里,还时不时地觑上一眼旁边桑度的脸色。 一时间,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仿佛与周围热闹的景象彻底隔绝起来,只剩下曲连星嘴里嚼着坚果的声音,“咔嚓、咔嚓。” 这两名年轻的弟子也在这诡异的声音中头埋得更深了,刚才还在叫嚣挑事的修行者见到这副情况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巴,那名中年商贩看着这两名弟子额间在暖阳下逐渐冒出的冷汗刚想张嘴,但是在看到玄衣男子的脸色时到底没敢开口。 桑度垂眸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弟子没有说话,毫无暖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顿时像有千斤重,但是却无一人敢开口辩解。 “今日主街是你们二人当值吗?” 桑度一开口,那两名弟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我们和另外一支队伍来回巡看,因为这几日停留在这里的修行者众多。” 其实若是按照往常的人流量,主街只需一支队伍就可以维持秩序了,但是这两日秘境之行的热度还没有散去,人流量一大,上面也给他们增派了人手,只是这里人潮拥挤,即便是有两支队伍来回巡视,有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面对突发情况应对的也不是那么及时。 不巧,他们的失误就这样被这两位师兄给逮到了。 “也难怪,别说你们,刚才我们两个挤过来也废了很大的功夫。”曲连星见桑度的面色有松动,顿时上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 毕竟他们也没犯多大的错误,这两人跟他们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要是桑度真在大街上严惩他们也不好看。 “下不为例。”桑度盯着两人片刻到底没有出言责罚,他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这里还是在青云宗的脚下,险些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失了职责。 “谢师兄。” 刚才开口的弟子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地上。 幸好之前他见过桑师兄因为犯错的人多找借口的样子施以重惩的模样,也大概从他的行为中看出了他讨厌别人犯错还推卸责任的行为,所以刚才即便是恐慌之下也没敢多言,幸好幸好。 “拿着我的令牌,去找韩长老再多安排一些人手。”两名弟子刚刚抬起头,桑度就解开腰间的令牌递了过去,“这两日人多,你们再辛苦几天。” “不敢。”刚才回话的弟子顿时恭敬地接过桑度的令牌。 曲连星看着这两人拘谨的模样,顿时变戏法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仍进了旁边弟子的怀里,“这些是桑师兄请你们吃酒的,等这两日结束,你们再同另外几位师兄弟们好好热闹热闹。” “多谢师兄。”这两人也知道曲连星的性子,顿时笑着施了一礼。 在桑师兄面前他们不敢放肆,但是曲师兄向来没有架子,他们也不多推辞。 得了体恤,又得了灵石,这两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起来,对着曲连星两人再次行了一礼,忙不迭地左右架起那名挑事的修行者就要离开。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青云宗就是这么行事的吗?还有没有天理了?!”那名修行者一见事情的矛头已经对准了自己,顿时大声地争吵了起来,只可惜,周围的无论是别家的弟子还是旁边的商贩,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毕竟,在青云宗的辖下,他们也好久没有见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你在我们青云宗辖下欺凌旁人,还敢说天理,等下我们就跟你说说去我们青云宗的道理。”左边架住他的弟子直接一声轻斥,抬手封住了他的穴道,免得他一路走一路吵闹。 “等一下,二位仙长,我这饭钱他还没付呢。”中年男子见人都要被架走了顿时上前拦在那两人身前。 刚才跟桑度交谈的弟子闻言顿时抬手摸向了闹事男子腰间的锦囊,不顾他的挣扎直接从中取走一块中品灵石递给了商贩,“剩下的是他的赔偿。” 中品灵石一收,中年商贩顿时迎接了来自周围商贩羡慕的眼神,要是有不长眼的修行者能闹到他们这里就好了,这样还能有天价赔偿可以收。 只是,这样的傻子难得啊。 兀自摇了摇头,其他的商贩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得了一大比意外收入的中年男子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看向了曲连星两人,招待着他们要尝尝自己的吃食。 这次可要多亏了这两位公子,他才能毫发无伤地拿到这个赔偿,要不然这些赔偿也只能算作是他养伤的药费了。 等到两人终于架不住中年商贩热情的招待,刚想坐下尝尝的时候,曲连星一抬眼就看见了已经在旁边观看了多时的从远易为春两人。 第166章 他没有恶意的 曲连星的视线刚跟从远的视线对上,顿时眼前一亮,低声跟中年商贩解释了两句,就拉着桑度的胳膊朝着从远的方向挤了过来。 “从······从师叔,好巧啊,你们也出来玩了。” 曲连星口中的从公子在脱口而出的瞬间麻利地转了个弯,一点负担都没有的就叫了从远师叔。 旁边的桑度听着自来熟的模样面色不由得僵了僵,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跟曲连星是同辈,曲连星叫师叔的话,那他····· 想什么来什么,还没等桑度从自己要叫一个比他小的少年师叔的情绪里调整出来,一旁的曲连星就已经杵了杵他的胳膊,小声地用气音在他耳边低声道,“愣着干什么?叫师叔啊,师叔从秘境出来的那天咱们不是都在场吗?你能不认识?” 桑度眼见着曲连星誓要把他也拉下水的模样顿时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危险不言而喻。 但是曲连星才不怕他呢,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赶紧叫。 他可很是期待桑度这个冰块脸要叫一个少年师叔时的反应呢,肯定很精彩。 被赶鸭子上架的桑度一狠心出声问好,视线在看到从远看着比他还年轻的脸庞时,已经到嘴边的师叔顿时又咽了下去。 他还是做不到。 虽然从远是一头白发,但是又不是因为年龄而生出的白发,而且让他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师叔,真的有够尴尬的。 从远看着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善解人意地道,“叫我从远就好。”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听别人叫他师叔,倒也不用勉强。 “没关系,从师叔,他这个人就是面皮薄,给他点时间就好了。”曲连星冲着从远假笑了一番,又开始疯狂给桑度使眼色。 桑度被他催得没法,反正从远已经在眼前了,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一声细小的“师叔”被他从唇齿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从远听着这熟悉的称呼,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师父的辈分会不会太高了,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叫师叔的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但是桑度既然叫出来了,从远也只能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对了,小师叔,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曲连星,是二长老齐飞的弟子,这位是桑度,是大长老萧雨歇的弟子。” 曲连星原以为从远作为青川圣者的徒弟,已经大致了解了青云宗各大长老的信息,所以只粗粗介绍了自己的师从和姓名,但是他哪里知道,从远连自己师父的身份都是才知晓没多久的,更别谈青云宗别的长老了。 “你们好,我是······青川圣者的弟子,从远。”从远对于这样的自来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顶着曲连星期待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介绍了一番自己的身份,不然他还能说什么?师侄们努力修炼?他自己都觉得渗得慌。 长辈的架势他是真端不起来。 听着从远的自我介绍,曲连星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一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们知道啊。” 此话一出,就连旁边桑度都把视线重新聚焦在了从远的脸上,诧异地扬了扬眉。 这个师叔,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易为春在一旁听着这两人的你来我往,顿时窒息地抹了一把脸,嗡声道,“曲连星,你就别为难小远了,私下叫他从远就行了。” 他如今站在旁观者的位置算是看出来了,小远是真不会应对这些带着善意的自来熟。 如果你是对他态度不好的陌生人,他自然可以冷漠以待,但是这种对好带着善意,而且脸皮厚的人他根本难以招架,真是难为小远之前要面对他漫长的纠缠了。 “所以······小春子你之前也是靠厚脸皮才跟我们小师叔做成朋友的?”曲连星听完易为春介绍完自己跟从远认识的过程顿时角度清奇地摸到了其中的关窍,一脸八卦地问道。 “差不多吧。”易为春冲着曲连星挑了挑眉做了个你都懂的眼神,顿时引起曲连星的一阵怪笑。 两人身旁的从远和桑度默默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端起手边的茶水浅尝了一口。 怎么说呢,这两位是不是忘了?他这个当事人还在旁边呢。 “几位公子的馄饨来喽!” 就在曲连星和易为春交谈甚欢的时候,一声吆喝直接从旁边传了过来。 刚才那个得了好一笔赔偿的中年商贩眼下正笑容满面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依次将四碗冒着热气的馄饨依次放到四人面前,这才热情洋溢地扬声道,“几位公子请用,算是我老杨请的,不用付钱。” “多谢老杨了。”曲连星和易为春两人立马笑容满面地回应道,一旁的桑度和从远也微微颔首,低声道了句“多谢”。 老杨看着这四人人均龙凤之姿的模样,乐呵呵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视线着重地在从远的一头白发上停留了片刻,顿了顿才热情道,“几位敞开了吃,不够还有。” 等到中年商贩退下,易为春和曲连星又陷入热聊的时候,桑度这才抬眸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从远的脸色,沉默了片刻才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他没有恶意的。” 从远闻言视线从眼前的馄饨上挪开,不明所以地道,“什么?” 等到从远顺着桑度的视线看到中年摊贩的身影,脑子转了转,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从远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也是从普通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自然知道那只是常人的好奇心罢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桑度看着从远确实不像是在意的模样,这才不自然地嗯了一声,掩饰般地用起了面前的馄饨。 而他对面的从远却盯着眼前的混沌久久没有动作。 第167章 青云宗,名副其实 素白的瓷碗中是满满当当的馄饨,每一个馄饨都是圆滚滚的模样,一下就没少往里面放食材。 切碎的小葱青的青,白的白,错落有致地漂浮在油亮的汤水之上。 零星的一些虾米顺着蒸腾的热气直接将它的鲜味送到了食客的鼻子里,让嗅觉和视觉先来了一场盛宴。 从远看着这个往日他原本最熟悉的东西,眼下却升起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用过馄饨了。 明明,从前,他吃的最多的就是馄饨。 祖父祖母年迈,虽然他母亲留下的灵石足够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是他们除了被儿子拿走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分毫不差地替他留着。 每日起早贪黑操持着他们卖了大半辈子的馄饨摊。 在他很小的时候,祖父祖母就把他带到摊子上看着,手上有了余钱就会带着给他买个糖人或是糖葫芦,那时候的他每日吃惯了那些一成不变的馄饨,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那些甜甜的东西。 等到他稍微长大了些,懂事了些,就开始在祖母祖母的摊子上帮忙,每日中午的午餐都是祖母亲手做的馄饨,于是等到下午收摊的时候,他就会拿着客人给的赏钱去买些别的食材,让祖父给他做好吃的,每日乐此不疲。 他从前以为,他会一辈子守着那个小小的馄饨摊,度过他往后平凡安稳的人生。 馄饨的热气逐渐模糊了从远的双眼,渐渐的,从远眼前的馄饨与他记忆中的馄饨慢慢重合,最后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样。 于是,从远抬手慢慢舀起一个馄饨,放在了口中。 鲜香的馅料在他嘴里爆开,却将从远从短暂的幻视里面抽离了出来,短暂的回忆也顺着馄饨的热气慢慢蒸腾散去。 虽然依旧美味,但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怎么了小远?不合你的胃口吗?”与曲连星聊得热火朝天的易为春,余光扫到从远久久没有动作的身影,顿时疑惑地问出了声。 要是不合胃口的话,他们现在换个地方也来得及。 “没有。”从远将口中的馄饨咽了下去,顿了顿这才低声说道,“很好吃。” “我就说嘛,老杨的手艺很好的,我和桑度每次出去历练回来都会来这里用上一碗。”一旁也跟着易为春的视线关注从远的曲连星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口气里满是骄傲地说道。 可以说他挑宝物的眼光不准,但是他寻找美食的能力可是一绝,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出宗门就直奔这个方向而来。毕竟,桑度是最不耐烦吵闹而且拥挤的人群的。 从远听着他的话语勉强地勾唇笑了笑,曲连星还以为是从远也认同他的话,顿时乐得笑容满面,倒是对面的桑度看着从远嘴角的弧度目光闪了闪,但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从远匆匆将碗中的馄饨用完,在等待身旁两个肚子好似无底洞的两人时,拒绝了老杨第三次为他再添一碗的提议,跟对面的桑度等待了良久也不见这两人有停止交谈的意思。 “我看你们刚才的举动,青云宗是会插手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冲突是吗?” 两人相对沉默了良久,从远斟酌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问道。 “嗯?是。”桑度反应了一下,发现从远是跟自己说话,立马低声回话道。 只是,太过简短的话语一下就终止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桑度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面上纠结了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青云宗从立宗开始就一直在维持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秩序。” 从远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良久才悠悠道,“挺好的。” 他所小成长的那个小城镇上就没有人会维持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秩序,普通人在修行者面前永远处于弱势。 他的祖父曾经也面临着跟那个中年商贩一样的问题。面对修行者吃霸王餐的行为,他也据理力争了,但是却没有像曲连星和桑度这样维持秩序的人,他的代价是废了一条腿。 最后还是他的父母路过才教训了那个闹事的修行者,让他赔偿了祖父的损失,但是祖父的腿自此也落下了病根。 若是当时他所在的国家也像青云宗这样会主持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的公道,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了。 桑度听出从远话语中的肯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内心的骄傲,与有荣焉地介绍道,“青云宗是唯一一个会主持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公道的地方,这是其他国家都不曾有的,所以大陆上的很多人都想移居到我们宗门的辖下。” “为什么其他国家不曾有?”从远听着桑度的解释不解地蹙了蹙眉,虽说修行者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但是在人口如此庞大的情况下,每个国家所出的修行者也不少,分散到各地维持秩序的人数还是有的。 “自然是他们的上层阶级要仰仗修行者的力量,但是我们青云宗本身就是最大的底气。” 大陆上四国的上层阶级都崇尚修行者的力量,所以自然会向着修行者,但是他们青云宗不一样,普通人也是人,他们这些修行者除了比他们多习了一层灵力之外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会喜怒哀乐,没有人是生来就该被践踏的。 当然,这也多亏了青云宗超然的实力地位,才有了如今五城祥和安宁的景象。 “我们青云宗每一个到达灵师境界的弟子,都会被宗门派出去一年,分散到宗门辖下的五座城池巡逻,维护各个城池的治安。” 桑度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些什么,视线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从远的方向。 按照宗门的规矩,弟子到了灵师的境界就会派遣出去,可是从远现在已经是灵宗的境界了,这派与不派还是个问题呢。 算了,桑度将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强制地压了下去,这个问题交给掌门和长老们烦心就成了,他就当不知道。 “另外,五座城池常年都会有一个灵王坐镇,任谁也不敢随意闹事。” 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开宗立派的灵宗在他们青云宗会被派遣到五城维护治安的工作中来,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得到无上优待的灵王在青云宗也会被派遣到五城坐镇,这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他们青云宗不仅想了,还就这样做了。 因为青云宗上层之间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实力的高低,而是能不能造福百姓,庇护一方。 这是开山之祖对徒弟和宗门的教诲,他们一直谨记在心。 桑度每每想到这里内心都会升起无尽的自豪,所以自然不允许有谁破坏这里的秩序。 “青云宗,名副其实。”从远听着桑度的话语中浓浓的自豪不禁叹息了一声。 无论是论实力,还是论作为,青云宗如今超然的地位都是理所应当的。 就在桑度介绍完关于青云宗辖下治安的维护问题之后,一旁的曲连星和易为春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惬意地拍了拍自己微凸的肚子。 “不行了,我要散散步消消食,都怪老杨你的手艺太好了。”曲连星半是抱怨半是满足地冲着不远处的老杨喊了一声,立马就得到了老杨热情的回应,“曲公子想吃下次还来,都管饱。” “下次一定。”曲连星冲着老杨扬了扬手立马拉起对面的易为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热情地道,“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又能消食又能解闷。” 两人一走,一旁的从远和桑度也只能起身跟上,不过,在离开座位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拿出一块灵石放在了桌上。 看着对方相同的动作,两人相视一眼微微一笑,并肩朝着前面两人的身影走了过去。 等到老杨来收拾餐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木桌上两块成色上佳的上品灵石。 第168章 他们都是我捡来的 “曲连星,咱们可真是······趣味相投啊!” 易为春看着面前熟悉的招牌跟曲连星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走进了露华浓的地盘。 “他们之间好像很熟悉。”从远看着前面两个人哥俩好的模样侧眸看了一眼身边又重新变得沉默寡言的桑度。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从远面前情绪表露太过的模样,桑度现在还有些别扭,闻言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嗯,易为春几年前在青云宗住过一段时间。” 虽然几年没见,但是如今看来,他们之前的默契还是没有变。 “难怪。”从远了然地点了点头。 依照易为春的性格,无论是在哪里都能混得开,有这么一个趣味相投的朋友也不奇怪。 从远如此想着,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只是,还没等他完全记起那人的模样就被身旁的桑度出声打断,“你不进去吗?”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从远的桑度直接省略了对从远称呼,在从远看过来的瞬间甚至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他不像曲连星那样接受的那样快,但是他的修养又不允许他失了礼仪,所以只能暂时这样忽悠过去。 所幸从远也不在乎他的称呼,听到桑度的询问只微微颔首回应道,“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麻烦你跟易为春说一声,等下我再来此处找你们。” “好。”桑度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的那两人只能点了点头,反正他也只是个带话的,到时候易为春要是问起也怪他自己走得太快了。 得到桑度的回应,从远冲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声“多谢”,随后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桑度看着从远消失不见的身影也只能转身向露华院内走去。 顺着记忆来到刚才路过的地方,从远在看到不远处一座巍峨的高楼时顿时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望着“惊岁阁”硕大的招牌默默站在了原地。 原本惊岁阁这个行程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闲音楼好像很在意他要找的玄卡的主人,若是他现在去闲音楼询问玄卡的事情无异于自投罗网,倒是惊岁阁的态度他还不清楚,不如拿手上的金晶卡去试上一试,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能得到一些他想要的消息。 想到此处,从远看着惊岁阁的牌匾渐渐出了神,虽然是要确认一下金晶卡的信息,但是如何解释金晶卡的由来可以让他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 如此想着,从远的余光扫到穿梭在人群中一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半大小子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到少年确认从远叫的是他的时候,小安虽然疑惑但还是慢慢地走到了从远的跟前,板着一张脸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恶声恶气地问道,“什么事?” 反正这里是青云宗的脚下,那些仙长是不会任由这些人欺负他的,要是真让他遇上一个不长眼的那也行,反正不过是一身伤,到时候赔的灵石也够他养活弟弟妹妹一阵子了。 从远看着才到他腰间的小家伙费力仰着头一脸防备的模样有些失笑,索性蹲下身来视线与他齐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安。”小安虽然也注意到了从远与常人不一样的白发,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视线只紧紧盯着从远的眼睛。 “小安,你想不想做一笔生意?”从远看着小安防备的眼睛缓缓说道。 既然青云宗辖下严整,那让一个孩子去问应该没什么问题,即便其中存在什么猫腻他们应该也不会动手为难一个孩子,而且有他在这里看着,问题应该不大。 “什么生意?有多少酬劳?”小安咬了咬唇人小鬼大地问道。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从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既然是帮他办事,他自然不会在报酬上吝啬。 “我不信,你先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我看看。”其实小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忐忑,但是看着从远的神情也不像是为了这句话生气的人,索性就赌了一把。 万幸的是,他赌对了。 看着从远手心里的一块成色上佳的上品灵石,小安顿时眼前一亮,咬了咬牙认真地说道,“这一块就当作定金,事成我要······我要十块上品灵石。” “你不问问我要你办什么事?”从远看着小安眼也不眨地就答应了他的事情顿时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这跟他刚才精明的模样可不符合。 “不用了,只要你答应我就成。另外,要是我不幸死了,你也要把这个定金送到······”小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远一个爆栗,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好笑地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去惊岁阁帮我问一件事情。” “问事情也是有风险的好吧?要不然你会愿意拿出这样好的上品灵石。”小安双手捂着额头面露不服地说道,他又不傻,如果不是有风险的事情,谁愿意花十块上品灵石找他这样的小孩子办事。 从远被他说得一阵语塞,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 “说吧,让我去惊岁阁问什么事?”小安揉了揉已经不痛的额头一脸平静地道。 从远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顿了顿才低声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有风险为什么还愿意去?你就不怕死吗?”虽然他预估的结果还到不了这个地步,但是万一呢,万一那些人不按常理出牌呢? “我当然怕死,但是我更怕小花小雨他们死,他们还小,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即便是我死了,他们拿到一块上品灵石也足够他们活到成年的了,要是我侥幸没死就更好了,到时候有了十块上品灵石我们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小安说着说着眼里都冒出了微弱的光芒,那是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你们,没有父母吗?”从远迟疑地问出了声。他原本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家庭贫困一些,但是听他的意思,他们兄弟姐妹的生计好像都靠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们都是我捡来的。” 从远听着从小安嘴里讲出来的平静而又残忍的事情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出声道,“那算了,这件事情你办不成。” “你这个大人是怎么回事?是你刚才让我过来的?怎么现在又说我办不成了?!不行······”小安愤愤不平的声音在看到从远塞到他怀中的锦囊里露出的点点光泽时戛然而止。 从远看着他怔愣的神色,抬手摸了摸小安柔软的发丝柔声道,“回去吧,你的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第169章 玉公子 “这······你等我把东西送回去就来给你办事。”小安感受着锦囊里扎扎实实的手感,咬了咬牙到底没有说他不能要,他只是一个流浪儿,所谓的骨气对他而言并没有弟弟妹妹的生死重要,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从远看着他倔强的神色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好,你去吧。” 小安闻言顿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将鼓鼓囊囊的锦囊紧紧搂在怀里,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叮嘱道,“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就回来。” 从远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微笑着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小安的身影消失在一处拐角,从远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收敛了起来,随后抬脚离开了此处。 不多时,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身影走进了惊岁阁的大门。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站在大堂两旁等待的侍从在看见客人进来之后恭敬有礼地上前问好,脸上的笑容温和但又不过分谄媚,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我想进行金晶卡的身份认证。”纯白斗篷下的从远沙哑着声音低声道。 “好的,请这边来。”虽然一开口就是价值上亿灵石的金晶卡,但是侍从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般带着从远轻车熟路地上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随后在一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房间的门口停下。 “咚咚咚。”侍从有节奏感地敲了三下房门,这才开口道,“王管事,有位客人需要进行身份认证。” “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侍从立马推开遮掩的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从远微微颔首,一进门就看见了盘腿坐在矮桌之后的中年男子正在埋首忙着手里的活计,他的右手边除了各式各样看不出门道的小玩意之外,最后的就是被人们随身携带的晶卡,十几张晶卡散乱地堆砌在他的手边,仿佛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晶卡拿来。”被叫做王管事的男人将手上的工具放下,把手上晶卡上刚雕刻出来的杂屑吹掉,头也不抬地朝着前面伸出了指腹已经磨出茧子的右手,长时间握着工具的指腹甚至已经被压出了一道痕迹。 从远看着他的举动手上并没有动作,顿了顿才开口解释道,“我需要先确认一些事情。” 不同于往常的流程终于让王管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头,看向来人。 从远也在此时看清了他真正的模样。 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眉心处因为常年皱眉的缘故已经生出了深深的褶皱,下巴处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胡须茬,一头杂乱的头发鸡窝似的盘在头上,眼角泛出的红血丝一看就是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模样,此时眼睛定定地盯着一个人倒是颇有威严的模样。 若是换上一个心理素质差些的人估计早就在他的注视下丢盔弃甲,改了口风,但是从远依旧没有说话,帽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正定定地回视着他。 王凌丰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什么事?” “有人在我小时候救过我一命,还留下了这张金晶卡作为信物,所以我想知道这枚金晶卡的主人是谁。”从远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金晶卡放到了王管事面前,彬彬有礼道,“还请王管事看看。” 带有惊岁阁印记的那面朝上,直直地印入了王管事的眼里。 看着金晶卡上面熟悉的印记,王管事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他的反应也一分不落地落在对面一直观察他的从远的眼里。 难道是他猜错了?他母亲跟惊岁阁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青是姑娘也说过,玄卡只有两张,惊岁阁总不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外人。 又或者说,这两张晶卡有一张不是他母亲的东西。 “你说你从哪里得来的?”没等从远继续思考下去,王管事确认完上面专属的印记无误之后,这才缓缓地抬头看向从远,意味不明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救命恩人留下的信物。”从远定了定神继续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这么说也没错,他母亲给了他一条命确实是救命之恩,而且这枚金晶卡也确实是母亲留给他的,只是他们之间旁的关系被他隐藏了而已。 “是吗?”王管事的语调微扬,看向从远的眼神逐渐染上了一丝兴味。 王管事探究地看了从远漏在外面的眼睛一会儿,良久才悠闲地往后一仰,右手食指微曲轻轻敲在桌子上那张金晶卡上,看好戏般地说道,“关于这枚金晶卡的主人,现如今正待在这惊岁阁内,我让人帮你问问就知道了。” 王管事的话音落地,从远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浑身的血液在瞬间都往大脑处冲,耳朵里一瞬间只剩下了细碎的嗡鸣声。 “你······你说什么?”从远怔愣了片刻,等到脑海中的嗡鸣声渐渐减弱,这才如梦初醒地呢喃道。 “你不是要知道这枚金晶卡有没有主人吗?我说有啊,而且他现在就在这里呢。”王管事锐利的视线落在从远纯白的斗篷上,双手悠闲地交叉在胸前,仿佛十分善解人意般地说道,说完直接冲着房间的一处角落里招了招手。 等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侍从从角落里出来王管事才扬唇懒懒地道,“去,请玉公子过来。” “玉公子是······”黑衣侍从有些不确定地向王管事请教道,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咱们惊岁阁除了那个玉公子还有哪个玉公子?赶紧去,可别耽误了给这位公子解惑。”王管事说着懒洋洋地偏头看着一旁的从远道,嗓音里满满都是即将看好戏的愉悦。 依照那位公子的性子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救人,而且还留下这么珍贵的信物,真是的,这么沉稳地说出这张金晶卡的来源,要不是他了解那位的性子,说不定就被他哄骗了过去。 “玉公子?”从远听着他们口中的称呼,躁动不安的心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缓,逃离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第170章 不止玉阁主一个 “对啊,这枚金晶卡的主人就是他。” 从远看着王管事肯定的神情,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江大哥说起青琐姑娘的事情时,好像说过,惊岁阁的阁主就姓玉。 姓玉,而且现在还恰巧待在惊岁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王管事口中的玉公子就是那位惊岁阁的阁主,玉乘风吧。 可是,这枚金晶卡明明待在他母亲留给的太虚戒里,怎么会牵扯到惊岁阁的阁主? 如果是他母亲留下的关于仇人的线索,也不会半点血迹都没有,规规整整地放在妆匣那里,可若是说这枚金晶卡是他父亲的东西也说不过去。 他姓从,祖母说过,他是随他父亲的姓氏,但是他父母的姓名,老人家多忘事,又不识字,所以有些事情都淡忘了,唯一还记得些的是他们的儿子,但是林大哥自他有记忆起就没有出现过。 从远被这一消息整的思绪混乱,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见这个惊岁阁的阁主,只能茫然地追随着那名黑衣侍从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黑衣的侍从从他身边经过,打开门,然后,他的视线就落入了一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美目里。 那双心神不定的美目在看到他的眼睛时眼底生出一丝亮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从······”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左右环顾之下直接进门拉住了从远的手腕。 从远也在她走进来的瞬间反应了过来,茫然地道,“青是姑娘,你怎么在······” 话还没有说完,从远就感觉到青是抓住他的左手用上了些力道,从远也识趣地闭口不言。 青是姑娘在经历一开始的心慌后很快定了定神,朝着桌子后面依旧端坐如山的王管事拂了拂身,柔声道,“这是奴家的一位朋友,想是听说了我来了遥州城的消息才寻过来的,打扰王管事了。” 王管事饶有趣味地视线放在青是姑娘的身上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青是,是阁主一个月前从长河镇上的分阁那里带过来的,在这总部并没有她的席位,阁主也只任由她每日在阁内闲逛。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跟拿了阁主晶卡的人认识,而且仅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的程度,想必是交情不浅吧。 青是见王管事久久没有说话,也顾不得上无礼,只匆匆拂了拂身,就拉着从远的手腕快步走了出去。 王管事看着两人快速离开身影没有出声阻拦,只是眼底的笑意逐渐变得冰冷,随后才悠悠地起身拿着桌子上的金晶卡走了出去。 这里是惊岁阁,没有阁主的允许,谁也不能逃离半步! “青是姑娘,你冷静些。”从远看着青是慌乱的侧脸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出声道。 刚才青是姑娘的那番说辞显然跟他之前的行为对不上,那个王管事不会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他们现在走也是无济于事,到时候追究下来,青是姑娘作为惊岁阁的人首当其冲。 “别说话,快走,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青是回首看了一眼楼上已经走出房间门口的王管事,眼底的慌乱更甚,直接拉着从远的手腕快步地往楼下跑去。 她也不知道从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阁主没有一起出现的话,那就说明阁主还并不知道从公子的身份,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在阁主发现之前将从公子送出去就是了。 慌乱之下的青是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从远,但是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人影,直接同一个手持托盘的侍女撞在了一起。 从远下意识地一手扶住青是的胳膊,一边上前一步拖住了另一位姑娘手上的托盘,惯性之下,一缕白色的发丝直接从他的帽檐下飘了出来。 所幸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斗篷,映在一片纯白之上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青是离从远最近自然注意到了那一丝异样,急忙上手将从远的那缕白头发塞回了帽檐里,左环右顾之下直接拉着从远往一楼处的大门处冲去。 她以为没人注意,但是殊不知,顶楼的一处房间里,有人将拐角处发生的事情尽数收于眼底。 若隐若现的薄纱后面,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说,这是她的情郎呢?还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呢?” “属下愚钝。”男子身后的黑衣人听着他意味不明的声音直接单膝跪地,“属下只知背叛阁主的人都得死。” “说得好。” 一阵微风吹过,隐于薄纱后面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角一处微红更为他添了几分邪肆,半束未束的青丝散乱地披在肩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狂野的气息,嘴角的勾起的弧度更是带着一种嗜血的残忍。 宽大的衣领处微微露出的白皙胸膛,同鲜红如血的内衬生成极大的反差,外面罩着一件奢华的墨色鎏金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只以一根赤色的编绳粗粗系起,衣摆处滚上一层金印璀璨耀眼,同他足的底玄色长靴相得益彰。 正当他身后的黑衣侍从因为男子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短暂的敲门声。 王管事站在门口低垂着眼扬声道,“属下王凌丰求见。” “进来。” “什么事?”玄衣男子也就是玉乘风,视线依旧盯着楼下正惊慌着逃离这里的青是身上,并没有分给身后的王凌丰一眼。 “属下想问阁主的金晶卡是不是丢了?” 玉乘风听着王凌丰没头没脑的询问,终于偏头定定地盯了他两秒,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缓慢地说道,“什么意思?” 看着阁主意料之外的反应,王凌丰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迟疑了片刻才缓声道,“刚才有个人拿来一张金晶卡说是救命恩人留给他的信物,所以想来查一查救命之恩的身份,那金晶卡上印着的分明是我们惊岁阁······” 王凌丰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地抬头看了一眼玉乘风。 时间过的太久,他给忘了,拥有他们惊岁阁印记金晶卡的人,不止玉阁主一个! 第171章 两张金晶卡 “你是说,有人拿着印有我们惊岁阁印记的金晶卡来查验其主人的身份是吗?”王凌丰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玉乘风也能猜出他后面的意思,脸色阴沉地看向了已经果断跪了下下来的王凌丰。 “属下该死,时间过得太久,属下一时没有想起因······” 人高马大的汉子在玉乘风阴沉的注视下直接口不择言地解释道,但是很快就被一声喑哑的低呵声给打断,“拿来。” “什么?”王凌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直到他抬眸看到阁主阴沉的脸色,脑子的警铃顿时大响,动作飞快地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是刚才从远留在那里没有带走的金晶卡。 玉乘风看着手里这熟悉的金晶卡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下一瞬,他的右手凭空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金晶卡,与他手中的这张分毫不差,只有惊岁阁的印记雕刻其上。 “你确定这是咱们阁里的金晶卡?”玉乘风把玩着手上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金晶卡,唇线渐渐拉直。 虽然他也能感觉到这上面专属于惊岁阁的气息,但是他总感觉这不是真的,好似是一场梦,只有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确认,才能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是,这是我师······裴老的手艺,不会有错。”王凌丰俯首任由额间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也不敢擦拭,努力使自己声音趋于平稳。 玉乘风得到自己想要但是又不敢确信的答案怔愣了许久,静静地注视着手上的金晶卡没有说话。 布置奢华的房间内在经历过一阵死水般的沉寂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直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是谁?” “属下不知,刚刚青是姑娘突然进来将人带走了。” 王凌丰答完话之后一直悬起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阁主在这里没有动作的话,那这青是姑娘······ 玉乘风听到这一消息下意识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如王凌丰所料,刚才还在的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青是。”玉乘风嘴里念叨这个名字,良久才低低地笑出了声,“好的很,真是好的很!” 玉乘风的眼底逐渐升起一抹残忍的光芒,胆敢三番五次地蒙骗于他,这样背主的东西,不要也罢! “嘭!”玉乘风大怒之下直接一掌拍碎了他身下由千年沉水木打造的座椅,灵力暴虐之下座椅的碎片直接炸裂开来,他身旁的两人躲避不及直接被凌厉的碎屑割出好几道伤口,但是却依旧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原本奢华无比的房间也被四处飞溅的木屑深深砌进了墙里,轻柔的薄纱在瞬间粉碎,价值高昂的的房间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玉乘风就站在这废墟之上,眼尾通红,语气森然地道,“通知照影,我现在要知道他们的位置。” “是!”他身后的黑衣侍从顿时领命退了下去。 “阁······阁主······”王凌丰看着暴怒的玉乘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刚才好像听见青是姑娘叫了那人一声,但是是匆还是丛我也没有听清。” 他现在只期待阁主能够让他将功补过,原谅他的粗心才好。 “从。”玉乘风嘴里念叨着这个字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刚才自己在拐角处看到的一幕,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低声道。 “找到了。” ······ 话说被玉乘风惦记上的从远二人早在他和王凌丰谈话的功夫就已经出了惊岁阁的大门。 “你快走!趁着阁主还不知道,快走!”青是一把将从远推出了大门,心神不定地说道,余光还时不时地扫向自己的身后,仿佛很快就要有人追来的模样。 “我们一起走。”从远看着青是一副自己孤身留在这里的模样眉眼顿时沉了沉,他不能走,他走了,青是姑娘就会受到他的牵连。 “我不能走,我一走阁主就会发现的。只要你不出现在他面前,一切都好说。”青是眉眼处染上几分忧伤,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能走。 “想必你口中的那位阁主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你如今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从远拉着青是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要带着她走。 不管那个玉阁主对他是什么态度,青是姑娘都不能受他的牵连,如今先带着她避一避风头也是好的。 从远说着,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堂一处隐秘的角落,得先甩掉这个尾巴才行。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如何甩掉身后的这个尾巴,一转身就看见了小安站在刚才那个角落里正眼巴巴地寻找着什么,直到对上了他的眼睛顿时眼前一亮。 看着迎面跑来的小安,从远冲着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小安也机警,见状顿时错开迎向从远的身影,与他们直接错开方向,直到过了一处拐角才慢慢停下脚步,趴在拐角处担忧地看了一眼从远的身影。 那边虽然让小安暂时避开了身后之人的视线,但是从远却无法带着青是躲过那人的感知。 若是他一个人的话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青是只有灵者的修为,被一个灵宗锁定气息,除非进入到另一个空间,否则根本甩不开他。 只是,太虚戒到底不好暴露于人前,而且他们在大街上突然消失也不现实。 思绪无果之下,从远直接带着青是挤进了一处小巷,在视线错开的瞬间,将太虚戒内遮掩气息的法器瞬间放在了青是姑娘的手里。 第172章 无意的暴露 “先喝口水吧。”从远看着青是姑娘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要问,例如青是姑娘为什么会到遥州城来,惊岁阁的阁主为什么会派一个灵宗这样的高手跟在一个灵力低微的姑娘身后,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抬手给青是斟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谢谢。”青是接过从远递来的茶水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从远掀开身上的斗篷后露出的一头白发。 “公子,你的头发······”醒目的白发直接刺痛了青是的眼睛,让她的瞳孔一阵紧缩。 还没等从远出声解释,青是就面容恍惚地说道,“看来传闻中青川圣者的徒弟就是公子你了,我原本还以为······” 她原本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不想从公子的身份竟然这样尊崇。 她这段时间待在惊岁阁里,虽然没有人主动跟她搭话,但是这几日大家口中的八卦她还是能听到一些的,眼下最热闹的无非就是青川圣者收徒的事情,听到从远的名字一时之间还有些惊诧,不曾想真的是从公子。 “是我。”从远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见她情绪已经平稳下来顿了顿这才斟酌着开口问道,“青是姑娘怎么会到遥州城这里来?莫非······是跟我有关?” 不怪他多想,听着青是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跟他和那个阁主都脱不了干系。 青是姑娘听着从远的询问瞳孔闪了闪,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度缓了缓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与从公子有关,却也与他无关。 自从他将那些修颜丹所得的收益按照从公子的吩咐送到每个人的手上后,她就对从公子那日的问话上了心。 虽然从公子说他询问玄卡的事情只是听闻了传言有些好奇,但据她跟从公子短暂的相处来看,从公子不是这样无的放矢、好奇心旺盛的人,他这么问一定是有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所以她在纠结了几日过后,就忍不住询问了负责修颜丹事宜的严管事,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从公子就说与她听,但是没想到严管事当时就变了脸色,厉声询问她为什么要询问玄卡的事情。 那时,她才知晓,原来惊岁阁的总部于几日前就下了命令,惊岁阁中人若有人询问另一张玄卡持有者的信息,务必要上报。 后来,她就被圈禁了起来。 再然后,她就见到了惊岁阁的主人。 青是一想起那时候的阁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个问题就好像是一个禁忌,彻底唤醒了阁主心底的那头野兽,他变得狂躁、暴戾,与她之前见到的仅仅只是邪肆的阁主大不相同。 听说,阁主一到长河镇就直奔她被圈禁的房间而来。 她还记得阁主那天询问她的模样,一头长发好似很久未曾打理,杂乱地披在脑后,眼睛里也因为昼夜不停地赶路而蔓延出了血丝,往日华贵的衣袍也变得灰扑扑的,但是这些他统统都没有在意,仅仅只是为了问她为什么询问玄卡的信息?是为谁询问的? 她当时很害怕,因为阁主的眼神里面满是戾气。 她怕阁主暴怒之下会杀了她,也怕从公子因为她的鲁莽而受到牵连,所以她就半真半假地回答了阁主的问题。 是一个身着斗篷的人,她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那人只是给了她灵石让她去问。 因为有从公子分给她的红利,所以倒也没有破绽。 但是阁主对她还是半信半疑,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她的眼神仿佛像是看一个死人。 就在她因为阁主的凝视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青琐敲响了房门,跪在阁主的身边为她求情。 那时候的阁主用他带着板结的右手紧紧钳住青琐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眼底满是轻蔑,“你现在冒出来替她求情不会是以为,我是为了你才烧了莳花宫的宫殿吧?” “我只是怕丢了惊岁阁的脸。” “青琐不敢。”当时的青琐只深深俯下身去,身躯颤抖地顶着阁主冰冷的视线。 而阁主也在这时将一把匕首搁置在了她的脖间,她到现在依然记得那时的感觉。 冰冷的匕首碰到她温热的脖颈激起阵阵战栗,阁主手腕一转,她的脖颈见就被划出了一道伤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逐渐流淌出来的感觉,很快带有温度的血液就变得冰冷,沾湿了她的领口,粘腻地沾在了她的皮肤上,甚至她的鼻尖也被自己的鲜血味所充斥。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后来还是门外的严管事于心不忍,出言为她作证,说从公子确实未曾暴露身份。 有了严管事的求情,阁主手里的匕首并没有继续往下滑去,而是俯身在她耳边阴恻恻地呢喃了一句话,“你若是敢同外人勾结,就要做好被我知道的准备。另外,我最讨厌背主的东西!” “青是不敢。”那时的她,除了俯首并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阁主放了她并不是因为严管事的话,只是因为他有别的打算,这些是她后来才逐渐想清楚的。 因为她和青琐被一起带到了遥州城的总部,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从公子一起离开的原因,她不能抛下青琐不管。 因此,从公子的身份就更不能暴露在阁主面前了。 她仅仅是因为帮忙询问一声阁主都会如此暴怒,若是从公子这个人站到阁主的面前,阁主只怕下手会更狠。 她原本想着只是跟来警告从公子让他远离惊岁阁就回去请罪的,这样也不会拖累青琐,但是现在随着从公子身份的转变,好像一切都有了转机。 从公子作为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背靠地位超然的青云宗,即便是阁主也要顾及从公子的身份,顾及青川圣者的颜面,因为没人会愿意得罪一个背后是灵尊的灵圣。 青是说完这些天的经历,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地看向了对面因为她的话而陷入沉思的从远。 她想求从公子救一救青琐,但是自己已经麻烦过从公子一次了,这次原本就是因为她的鲁莽才落得的下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还没等青是想好要不要求助从远的时候,一声邪肆阴戾的声音直接从门外传来,“找到了。” 下一瞬,封锁的房门直接从外面炸裂开来。 第173章 灵皇之境 就在门外声音响起的瞬间,从远的眼神一凝,直接抬手将青是护在了身后,以灵为盾挡住了下一瞬迎面袭来的木门碎屑。 “哗~”房间内摆放的瓷器连同刚才青是姑娘喝过的茶杯都一起被木屑打成了碎片,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刚才还富丽堂皇的房间瞬间就变得满目疮痍,门外也在这时传来周围姑娘们的尖叫声。 从远眼神直直看着前方抬脚走进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他刚才在带着青是姑娘摆脱了身后的那个眼线之后,就朝着与他们之前行进的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白日里的露华院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除了曲连星和易为春那厮,也没几个人白日里就往这儿跑,但是没想到惊岁阁竟然找来的这么快。 “阁······阁主。”被从远护在身后的青是在看见来人的面庞时,顿时被吓得一阵颤抖。 “青是,我记得我说过,最讨厌叛主的人了吧,你真是,呵呵呵呵······”玉乘风说着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轻笑,良久才止住了笑声,只是嘴角那抹邪佞的弧度怎么也消不下去,“甚得我心,不枉我把你从长河镇上带出来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灵石再动人心,她也要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即便是有一丁点知道那人信息的可能,他也不会放过,这不,狐狸尾巴不就被他揪出来了。 看着青是霎那间惨白的脸庞,玉乘风轻嗤一声继续道,“只是,你走了,你的好姐妹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玉乘风的话音刚落,青琐就被人压住肩膀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青琐······”青是看着对面被自己连累的青琐一瞬间红了眼眶,无助地捂住嘴巴哽咽道。 青琐也在此时泪眼婆娑地冲她笑了笑,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安慰她,就被旁边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了细长的脖颈,青琐在一瞬间面色涨红,额间的青筋很快就暴了出来,映着通红的脸庞甚是可怖。 原本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是很养眼的一个画面,但是却被玉乘风给生生破坏了,青琐的脚尖也慢慢脱离了地面。 看着青琐渐渐被举起的身子,青是顿时吓得瘫坐在地,看着青琐无助的挣扎痛哭流涕,费力支撑起瘫软的身子刚想要往玉乘风的方向爬过去求情,但是却被从远拦了下来。 现在青琐已经在玉乘风的手上了,青是不能再去了,不然,他们谁都救不回来。 其实从远在看到青琐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的掩日上,在看到玉乘风把手放在青琐的脖颈上的时候,掩日的剑身就已经出鞘了半寸,只是见到玉乘风竟然这样猖狂,腰间的掩日就要出鞘时,从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光一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大哥说惊岁阁阁主的实力已经到达了灵皇之境。 他如今只是区区黄阶灵宗的实力,若是对上灵王他还有一战之力,若是对上灵皇,恐怕他的剑还没有碰到玉乘风,青琐就已经命丧他手了。 虽然他还有法阵这个底牌,但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灵皇的感知力更快,还是法阵的速度更快,只能是一半一半的概率。 但是,即便是有九成可以救下青琐的概率他也不能赌,因为青琐的命只有一条。即便只有一丝风险也不行,他赌不起,更何况他根本没用法阵和灵皇交手过。 想到此处,从远慢慢松开了抚在掩日上的手,赤手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玉乘风的眼睛冷声说道,“是我要青是姑娘询问玄卡另一个持有者信息的,这件事情与她们无关,你放了青琐姑娘,有什么事冲我来。” 玉乘风看着他如今依旧沉稳的神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骨气。只是背叛惊岁阁的人,都得死!” 一声骨骼的清响,从远看着玉乘风手上的青琐愈发瞪大的眼睛,瞳孔顿时一阵紧缩,抢在玉乘风最后动手之前厉声说道,“你若是不放了她,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是谁要知道玄卡请一个持有者的信息,我说到做到。” 虽然跟刚刚与玉乘风此人打个照面,但是从远也从刚才青是姑娘的叙述中猜到一些,另一张玄卡持有者的信息在玉乘风这里好像是一个不可触碰的逆鳞,那他一定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揭开这片逆鳞。 即便他的背后从始至终都没什么人指使他,但是这是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阻拦玉乘风的办法。 果不其然,玉乘风在听到从远的这番威胁后面部一阵狰狞,虽然不是很想被一个少年威胁,但是他看着从远神色不像作假的模样也只能慢慢放轻了手中的力道,给了青琐一丝喘息的机会。 没有办法,他已经等得够久了,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露出了马脚,他绝对不能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不然他也不会任由这两个叛徒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么久。 随手将青琐甩在地上,任由她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玉乘风有些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罢了,就任由她们两个再苟活一段时间吧,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再送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看着玉乘风放手的动作,从远的内心也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扶起青琐姑娘,将她交给身后终于生出些力气的青是姑娘,冲着她微微颔首,“你们先出去吧。” “从公子······”青是姑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从公子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她们阁主成名已久,根本就不是从公子能招架住的。 “没事,出去吧。”从远冲着她安抚一笑,目送两人的身影渐渐走出了房间,这才抬眼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玉乘风。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了吧?”玉乘风将手里的手帕随手扔在地上,语调幽幽地说道。 从远看着玉乘风眼底阴沉的光芒勾唇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无人指使,是我自己要问的。所以,玉阁主可以告诉我另一个持卡人的信息吗?” 第174章 以灵宗之身对抗灵皇 “你找死!”玉乘风看着从远笑意盈盈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他刚才让那两个叛徒从他身旁逃脱,可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事到如今竟然还敢戏耍于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玉乘风眼神一凝右手直接化掌,朝着从远的方向拍了过去。 仿若只是轻飘飘的一掌,却带着势不可挡之力,灵力肆虐之间,房间里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开来,掌力所到之处房间内的种种装饰也在瞬间被挤压成粉末,墙壁更是在刹那间出现无数裂痕,墙面裂开的声音让人担心,这里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 从远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他眼下的跟玉乘风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再加上灵皇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躲开。 看着不过瞬息之间就来到自己面前的一掌,从远下意识地将掩日竖在了自己跟前,一层厚厚的防御罩在瞬间立了起来。 只是,灵皇的愤怒一击可不是他区区一个灵宗可以抵挡的。 “轰!”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从远的身影不可控制地往后冲去,在撞破身后的墙壁之后依旧没有止住这股冲力,等到落到露华院后院中的空地上时才堪堪借着脚下的力道止住了自己的身形,只是,他前方的那块草地上,已经因为他的动作滑出了深深的沟壑。 就在从远止住身形的同时,他刚才所在的那座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因为他是带着青是姑娘匆匆赶到这里的,所以也只是任由侍从将他们带到楼上的一间空房,那里是在三楼的一个房间。 只是露华院前院的高楼是七层,如今中间的房间轰塌,楼上的三层自然不能幸免,很快,原本巍峨华丽的露华院就塌了一角,不断的碎石断墙直接砸在了地上。 随手将一个快要被断墙砸在下面的姑娘用藤蔓扯了出来,从远这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得更糟,楼上的几层房间内还有人。 虽然有些实力的修行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是凌空而行是灵宗才能堪堪领悟的本领,而且即便是灵宗也仅仅只能停滞很短的时间,因为体内没那么多的灵力供他消耗,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能到达灵宗的境界的,而且,这里面还有在此谋生的普通人。 看着即将从高处摔落在地的十几人,从远咬了咬牙刚要飞身去接住他们,玉乘风就已经从坍塌的废墟里面走了出来,一片灰烬中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身侧的灵力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利箭悬浮在他身边。 玉乘风盯着从远的眼神邪肆而又狂妄,骨节分明的右手在从远的注视下慢慢举起,仿佛只要轻轻一挥手这些箭雨就会朝着从远狂射而来。 从远看着玉乘风脸上疯狂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会因为他身边这些无辜的人而停手。 只是,如此的话他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若是他坚持救这些人,他们难保不会被玉乘风的攻击给误伤,但若是他就此放手,这样的高度之下只怕不死也会重伤,再加上楼上还在疯狂落下的碎石断墙。 就在从远思索之际,余光扫到地上刚刚从后院的雅间里走出来的几人时,顿时眼前一亮,朝着下面的几人扬声道,“易为春,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刚想出来看看是谁胆敢在遥州城里闹事的易为春三人,一抬头就看见了已经消失了一角的露华院,以及正在半空中救人的从远。 虽然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易为春几人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加入了救人的行动中。 而半空中的从远也在看见他们动作时松了一口气,目光瞥了一眼居高临下的玉乘风,直接快速朝着半空中飞去。 现在无论是他往那个方向走,都会殃及到无辜的人,只有在半空中,才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较量。 仿佛看清了从远的意图,玉乘风微微一笑,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下。 下一瞬。 “咻咻咻~”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半空中的从远急射而去,而玉乘风也跟在箭雨的身后凌空而行,悠闲地朝着半空中的从远走去。 地上还在努力救人的三人听见上面刺耳的响声,循着声音看去,一抬眼就看见了被箭雨笼罩的从远。 “小远!”易为春看着半空中的景象顿时瞪大了眼睛,担忧地大喊道。 只是,在看到从远游刃有余的应对箭雨的情况时,易为春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望了一眼半空中的情况就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只有先把这些人安顿好,他才能去帮助小远。 虽然从下面看从远应对这阵箭雨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是只有从远知道应对灵皇的攻击并不轻松,这些箭雨根本就没有给他停歇的机会,他根本就是凭借着本能地在应对,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后面的箭雨很快就会将他射成一个筛子。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支灵剑打碎,从远的额头也因为剧烈的运动出现了些微的薄汗,打湿了他的一层鬓角。 玉乘风看着从远依旧稳稳停在半空中的模样,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按理说一个灵宗可没有能力在半空中停滞那么久,更何况他还在抵挡一个灵皇的攻击,只能说不愧是被那个老头看上眼的徒弟吗? 若是换做一个一般的灵宗,只怕在他第一招下就已经重伤倒下了,结果这个从远不仅挡下了,竟然还有功夫去救旁人,还在挡下他的第二招后依旧留有余力,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玉乘风的眼底也生出了些许的兴味,“不错,竟然能挡下我的两次攻击,就是不知道这第三次,你还有没有力气挡住了?” 玉乘风话语落地的功夫,又有数十道灵箭在他的周围凝聚成形。只是,这次的灵箭比刚才的灵箭要精细上许多,甚至箭尖已经冒出了点点银光。 从远看着玉乘风身后的银箭,眼底闪过一丝凝重,身后也在瞬间凭空生出无数道水箭,透明的箭身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危险而又华丽。 第175章 遥州城内 从远一身白衣白发,在透明水箭的笼罩下仿若神明,玉乘风一身玄衣,墨黑的发丝在身后迎风飞扬,恍若邪神降世,这一黑一白在半空中形成极致的反差感,华丽的画面也在同时落入遥州城内所有人的眼中。 “那是······从兄弟!”正在被方朔拉着玩的杜长夏察觉到半空中的异样顿时眯眼看去,顶着刺眼的日光看见半空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顿时呢喃出声。 他身旁的方朔此时脸上的笑容也在看见半空中的景象时收敛了起来,沉声道,“是他。” 只是跟他对峙的人身份可不妙。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到那个疯子的。 杜长夏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时也是瞳孔一缩,他跟在掌门身边的见过玉阁主一面,他可不是现在的从远能对付的了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想到此处,杜长夏瞬间拂开了方朔拉住他的手,沉声道,“方朔,我得去看看。” “带我一个。”方朔见状一把拉住杜长夏的胳膊抢先道,“你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毕竟杜长夏又是剑修又是灵宗的,御剑带他一个也方便,反正比他自己跑过去要快。 “那里危险。”杜长夏见状不赞同地睨了他一眼,他去都已经是勉强了,方朔一介灵师就更不行了。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方朔看着杜长夏的眼睛间坚决不放手。 杜长夏也知道他的性子,无奈只能将他一把提到自己的剑上。 毕竟,现在的情况可耽误不得。有从远在的地方,估计易为春那小子也跑不到哪儿去,他可得看着他些。 几乎是同一时间,遥州城的另一处街道上,云曈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半空中跟玉乘风对峙的从远。 “哥,从远!”云曈在看见从远的第一时间就拽了拽一旁的云昽,示意他看向半空中的从远,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焦急。昨天才刚醒的人现在竟然跑到大街上跟人打斗,真是的! 相较于云曈的一双眼睛都盯在从远的身上,云昽却下意识地看向了另一个人。等到他看清与从远对峙的人是谁的时候才偏头看了一眼一脸气愤的云曈,轻声道,“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能逼得玉阁主不顾青云宗的规矩也要动手,从远这次,只怕要吃一番苦头了。 “不行,我们得去看看。他身上还有伤,可不能这样整日打斗。”云曈直接忽略了自家哥哥的警告,拉着云昽的衣袖就朝着从远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云昽见状也只能无奈跟上。 罢了罢了,有他在,去看一眼也没什么。 一样的事情发生在遥州城的各个角落,坐在一处茶馆临窗位置喝茶的阮轻罗,刚刚堪破灵宗境界在大街上用餐的韩恭博,在遥州城四处稳定秩序的青云宗弟子,以及坐镇遥州城的那位青云宗的灵王都在看到半空中的那副景象后朝着露华院的位置赶了过去。 丝毫不知脚下城内发生的各种情况的从远,眼下正尽全力将身边的水箭尽数做到极致,只有这样才能拦住对面些许的灵箭。 玉乘风看着从远身边依旧在不断增加的水箭,嘴角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不自量力。” 就在玉乘风语落的瞬间,他身边的灵箭在霎那间光芒大盛,尽数朝着对面的从远急速射去。 而对面的从远也在同时薄唇轻启,低声呢喃道,“追~云~箭!” “叮叮叮~”两方箭矢互相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玉乘风依旧是那副懒散闲适的模样,源源不断的灵箭从他身后冒出射向从远,仿佛现在的斗争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废吹灰之力,但是对面的从远却在瞬间咬起了牙关,额间冒起了冷汗。 没等众人看清最后的战局,灵力炸开的光芒和水箭碎开的水雾很快蔓延开来,将两人的身影逐渐笼罩其中。 “桑师兄,曲师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负责这一片治安的弟子在看到这边的情况赶来,看到人群中的桑度和曲连星顿时朝着他们的方向挤了过来。 “你们来的正好,尽快将露华院里的人全都撤出去。”桑度看着半空中已经被云雾笼罩住的身影,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以防万一,还是先将这里的人尽数撤出去为好。 “是。”虽然依旧摸不清头脑,但是既然桑师兄吩咐,应该没有错。 就在那些弟子开始疏散露华院中的人群时,曲连星拍了拍身上刚才因为救人而落下的灰尘抬脚走了过来,不放心地抬眼看了一眼桑度问道,“坐镇遥州城的那位灵王看到这边的动静应该会来吧?” “这几年是曾长老坐镇,他会来的。”桑度抬眸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景象沉声道。有人敢在遥州城内这样闹事,曾长老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就好。”曲连星拍了拍胸口这才顺着桑度的视线再次看向了被一片云雾充斥着的景象。若是因为他们贪玩而害得小师叔受伤那就不好了。 毕竟,易为春听到从远要单独行动的时候是要出去找的,是他给拦了下来。 他当时想着遥州城内没人不知青川圣者的徒弟是一头白发,都不敢轻易招惹小师叔的,但是没想到,还真有不长眼的。 底下的众人看的云里雾里,但是半空中隐于水雾中的从远眼神却沉了沉,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他的追云箭虽然可以分裂追踪,但架不住玉乘风的灵箭实在强大,一支灵箭直接将他的四五支水箭一齐震碎,即便是他的追云箭可以分裂架不住这样的攻势,所以很快他的追云箭就被粉碎了大半,而玉乘风的灵箭还在源源不断地袭来。 看着脚下也已被遮挡住的视线,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或许他可以借着水雾的遮挡绕道玉乘风的身边攻击。 如此想着,下一瞬从远就借着追云箭开路直接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第176章 玩够了吧 玉乘风感受着对面突然失去踪迹的从远,目光闪了闪,脚步微动刚要撤出水雾的范围时,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 “找死!” 玉乘风眼神一厉,直接抬手拦下来自身后的攻击,但是他低估了从远手中的神器,右手挡住掩日剑身的一瞬间也被它的利刃所划破,有一丝鲜血顺着他的手掌直接染红了掩日的剑身。 从远见着一击未成也不气馁,直接就着攻势反手拔下腰间的匕首攻向玉乘风的腹部,只是却被玉乘风用胳膊险险拦了下来,只堪堪割破他的袖口带出了一丝鲜血。 两次攻击不曾,从远也不恋战,直接借着水雾的遮掩退离了玉乘风的身边,只是,手腕翻转间剑身和匕首上的鲜血直接被甩进了水雾之中,水雾氤氲间,这一片空间也逐渐染上淡淡的粉色。 地上的众人看着半空中逐渐被染红的水雾眼底也染上一丝担忧。 虽然只是两处小小的伤口,但是玉乘风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丝血痕内心的戾气一下翻滚起来,突然就厌烦了这样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索性合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环境的波动,于是,在从远再一次绕到他身旁的时候,玉乘风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蓦然睁开了双眼,以手化掌直接朝着一处地方拍去。 彼时的从远已经来不及躲开玉乘风的攻势,一咬牙索性拼着废掉半边肩膀的风险直接朝着玉乘风的胸前刺去。 “咔嚓。”从远的左肩处传来一声脆响,整个左臂顿时无力地塌软了下来,肩膀处也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只是,即便如此,他的掩日也仅仅刺进了玉乘风胸膛不足半寸的地方。 “滴答~滴答~”有无数血珠从半空中砸落下来,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鲜血,因为玉乘风的右手此时正紧紧握住掩日的剑身,鲜红的鲜血直接从他的手心溢了出来。 “好,很好。”玉乘风气极反笑,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第一次受伤,还是被一个区区灵宗的小子伤到的,真是可笑。 玉乘风笑着笑着眼底逐渐凝聚出可怖的风暴,直接握住掩日的剑身将其缓缓推了出去,从远也在此时手腕一转,直接迫使玉乘风放开手中的掩日剑。 紧接着,从远不再躲避,每一剑都用尽全力朝着玉乘风攻去。 只是,两大境界的差距不是他用尽全力就可以弥补的。 等到再次被玉乘风拦下掩日的时候,从远体内的灵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就在他不顾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自己可以直接运用外界灵力的事实时,对面的玉乘风却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玩够了吧?” 玉乘风说完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下一秒,直接一掌拍向了从远的胸口。 “嘭!” 从天而降的从远直接砸向了露华院后院的一处小楼,势不可挡的力道之下,一阵轰鸣声响起,那座小楼直接轰然倒塌,从远也被埋在其中生死未卜。 “小远!”易为春见此情景直接大喊一声飞奔向那处废墟,桑度和曲连星也急忙紧随其后。刚才从远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实在是来不及反应。 “咳咳咳!”靠在一片废墟里的从远一张嘴直接咳出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早已破旧不堪的衣襟。 赶到的易为春看到他这副样子立马拿出一瓶丹药倒进了他的口中,桑度和曲连星也一左一右拦在他们身前看着半空中踱步而来的玉乘风。 “阁下未免也太不把我们青云宗放在眼里!”桑度腰间的长剑出鞘,脸色冷厉地指向了玉乘风的方向。敢在青云宗的脚下闹事,长老们不会放过他的。 “啰嗦。”玉乘风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垂在袖间的手指微动刚要教训一下他们,就被一阵浑厚的声音给打断,“玉阁主,你过界了。” 看着踏空而来的身影,桑度的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亮光,收回手中的长剑躬身道,“见过长老。” 被唤作曾长老的中年男子冲着他微微颔首,转眼间就挡在了玉乘风的身前。 与此同时,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眼下正在距离露华院不远处的一处高楼的窗台那里,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两人在半空中对峙的情景。 “所以,之前向你去询问玄卡另一个持有者信息的人,就是那个青川圣者刚收的徒弟,从远?”男子回想起刚才那个与几日前传来的画像并不差别的人影,头也不回地问道。 “应该是了,不然玉公子也不会这样穷追猛打了。而且,据我所知,从远在此之前还去楼里问过陈书的信息,而且他前段时间确实是待在长河镇上的没错,只是不知道为何消失了一段时间。”男子身后的老者捋了捋胡须看着不远处的情景幽幽地说道,只是不想玉公子的动作竟然会这样快。 如果从远在此处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名老者就是他当初在闲音楼询问玄卡信息的那位。 那日自从那个神秘人到闲音楼指名道姓要另一个玄卡持有者的信息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当机立断关了闲音楼的大门,紧赶慢赶地回来向楼主当面禀告了这件事情。 谁知楼主沉思了良久竟然让他把这件消息透露给玉公子,说是那人既然是到闲音楼这样问,就说明他见过或者拥有过玄卡,让他告诉玉公子一声,让他让惊岁阁的人都警醒着些。 原本他就提醒过楼主,依照玉公子的脾气,到时候他要是插手,这件事情可就难办了。 但是楼主依旧没有改变他的主意。 如今看来,确实如楼主所说,玉公子的脾气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坏处。 有他插手,也很快就将那人给挖出来了。 只是,不曾想那人竟然会是刚刚才在秘境之后出了一番风头的从远。 所以,这个从远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很好。”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顿了顿才沉声问道,“遥州城内的磁场已经扰乱了吗?” “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做了,现如今,遥州城内一切联络旁人的法宝如今都传不出去。”老者微微颔首,语调悠悠地答道。 “好,那我们今天就来看看,这个从远究竟是什么来头吧。” 第177章 再等等看吧 “你又是谁?”玉乘风看着对面拦在他跟前的中年男子不甚在意地挪开了视线,不认识。 所幸中年男子也不在意他这份态度,只微微拱手道,“在下青云宗长老,曾华庆。”天才总是有自傲的成本,这个道理他明白,更何况玉乘风不过几百岁之龄就登上灵皇之尊,更是天赋非凡。 “青云宗的人?”玉乘风闻言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道,“我可没有出手伤到普通人,只是跟那个小子有些事情要讨论一下罢了,而且这露华院不归青云宗管吧?” 看着玉乘风丝毫没有把青云宗放在眼里的模样,曾长老也没有生气,只是公事公办道,“露华院自然不归青云宗管,只是玉阁主在我青云宗辖下,就要遵守我青云宗的规矩。” 虽然自己的实力比不上玉乘风,但是曾长老也丝毫不怵,若是今日让他仗着自己的修为就这样轻轻放过,那他青云宗的颜面何在? 眼见着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玉乘风心底的戾气愈发旺盛,眼角也染上了一丝邪肆,定定地看了对面丝毫不让的曾长老一眼,冷冷地道,“等我把那小子带走,自然就会给青云宗留一分脸面。” 没等曾长老出言回答,底下的曲连星顿时大喊道,“长老,这是青川圣者的徒弟,不能交给他。” 虽然不知道青川圣者什么时候收的徒弟,但是曾长老原本就没打算应允玉阁主的话,于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两位恐怕都要跟我去掌门那里交代清楚一番才好。” “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玉乘风看着曾华庆依旧平静的脸色在话音落地之时直接朝着他攻了过去,今日无论是谁来,他都要知道这小子背后之人。 眼看着玉乘风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曾长老动起手来,桑度的心底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就说敢在遥州城里闹出那么大动静还不收手的,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刚才听曾长老唤那人玉阁主,姓玉,又是阁主的身份,也只有惊岁阁的那位阁主了,只是据他所知,惊岁阁的阁主早已到达灵皇之境了吧,但是曾长老目前还只是灵王,恐怕撑不了多久的。 如此想着,桑度的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海螺一样的法器,注入灵力刚想要通知师父就见原本应该闪烁起来的阵法依旧没有动静,见此,桑度连忙看向一旁的曲连星,让他尝试联系他的师父,只是,依旧是毫无动静。 “怎么会这样?”桑度看着他们手上丝毫没有动静的法器不解地蹙起了眉头,按理说他们现在距离宗门这么近的距离不会出错的啊。 见状,曲连星不死心又试了几次,但还是没有动静。 “曲连星,先别管它了,你现在回宗门去通知掌门。”桑度直接拦下了曲连星想要再次尝试的手,沉声叮嘱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只有掌门出面才能制止玉阁主了,再晚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你注意安全。”曲连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推脱,只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桑度,得到他的回应后这才转身快速离开。他的实力不如桑度,待在这里也是无用,易为春还要留在这里为小师叔疗伤,眼下脚程最快的就是他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情景,曲连星头也不回地朝着青云宗的方向狂奔而去。 事情也确实不出桑度所料,曲连星才离开没多久,曾长老就被玉乘风逮住破绽一脚重重踢了下来。 “曾长老!”就在桑度去查看曾长老的伤势的时候,杜长夏和云曈等人也终于匆匆赶到。 “从远!”云曈远远看见靠在废墟中的从远顿时松开了云昽的袖子,快步朝着从远的方向跑去,在看到从远血肉模糊的左肩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你不在房间好好休息,怎么又跟人打架。” “我没事,你别······别哭。”从远看着云曈眼角滴落的眼泪想要抬手为她擦去,但是他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短短几个字的功夫又抑制不住地咳出一口鲜血。 “你先别说话。”云曈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慌乱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易为春动作。 走到跟前的杜长夏和方朔看到从远如今的模样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头,但是到底没有说话耽误易为春的治疗,同样围在从远身前的还有赶来的韩恭博。 “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就在几人为从远的伤势担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鸷的声音。 杜长夏闻言转身看去,面色沉静地看着半空中的玉乘风道,“玉阁主,从远是青川圣者的徒弟,若是再动手,只怕青川圣者会震怒。”虽然从远目前的情况已经会使青川圣者震怒了,但是他不能说,这只是他拖延玉乘风动手的一个手段而已。 玉乘风看着他没有说话,就在杜长夏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作用的时候,就见对面的玉乘风轻嗤一声,看向他旁边的几人语调拉长道,“你们——也不让吗?” 围在从远身边的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对面的玉乘风,云曈甚至已经抽出了腰间洁白的骨鞭握在了手里。 不远处的云昽看着她和玉乘风对峙的身影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出声阻拦,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 “公子,大小姐······”云奂景看着那边的情景有些不放心地上前一步。他经常跟在大公子的身后自然知道的事情也多,那玉阁主可不是大小姐她们几个能对付得了的。 “再等等看吧。”云昽抬手制止住了云奂景接下来的话语,淡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向了被几人围在身后的从远。或许,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 虽然不知道公子要看什么,但云奂景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有公子在,总不会真的丢下大小姐不管。 第178章 晋升灵王! “你们······都让开。”从远轻咳一声,费力地抬眸看着他们的身影,沙哑着嗓子轻声道。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理应由他自己来承担,不关他们的事。 “你闭嘴吧,老实躺着。”易为春见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顿时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把疗伤的丹药,中断了往从远体内输送灵力的右手,易为春也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拦在了他的面前。 反正他能为从远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剩下的就只能等药效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拖延一点疗伤的时间。 “易为春,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快让开,他不会杀我的。”从远见他也不听劝顿时急红了眼眶,连声催促道。他这里还有玉乘风想知道的信息,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之前他不会杀他,但是易为春他们就不一样了,玉乘风这个疯子,他真的会杀了他们的。 “不会杀你,也不能让他把你带走啊,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对你做什么。”易为春打开腰间的玄扇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从远。 小远怎么会这么傻,有人护着他还不好,还在这担心他们,多担心担心他自己的伤势吧。而且按照小远的性子才不会惹是生非,一定是这个破阁主自己发疯,敢伤小远,他一定让他尝尝亲手炼制的毒丹。 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是易为春就是肯定一定是那个玉阁主的错,其他的几人显然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丝毫没有因为从远的话语挪动半分。 半空中的玉乘风看着脚下丝毫未动的几人,看向从远的眼神闪过一丝轻蔑,“看来你的人缘还不错,既然如此······我就先送他们下去等你吧。” 玉乘风的话一出,从远的瞳孔顿时紧缩了一分,瞬间红了眼眶,盯着玉乘风沉声道,“你敢!” 一旁的方朔见状也轻嗤一声,扬言道,“玉阁主,有时候话可不能说得太早,即便是我们的修为不如你,但是扒你一层皮还是能做到的。” 听着一旁方朔粗浅的话语,杜长夏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偏头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从你先来吧。”玉乘风听着方朔的嘲讽眼底闪过一丝幽光,说话的功夫手上凝聚的灵力就朝着方朔攻了过去,其余几人见状顿时共同筑起一道防御挡住了这道攻击。 只是,也仅仅是挡住了。 从远在后面看着垂在身侧流血的手背后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疯狂,隐约间,有一股微弱的金光从他瞳孔深处涌了上来。 易为春几人也在接住这道攻击的时候真正意识到了他们跟灵皇之间的差距,只是,他们身后就是从远,他们不能让。 跟身旁的几人对视一眼,几人立马决定先发制人。即便是伤不到玉乘风,也要把他的攻击引向别处,要不然等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从远。 看着脚下还想挣扎的几人,玉乘风的嘴唇轻启,像是看着一群蝼蚁一眼低声道,“自不量力。” 一声嗡鸣,玉乘风只是抬脚一跺,澎拜的灵力顿时以他为中心朝着底下的几人攻了下去,眼看着脚下的几人就要被他的灵力碾压,玉乘风的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只是,那股愉悦还没染上他的嘴角,就已经僵硬在了他的眼底。 与此同时,有一抹璀璨的金光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山止——川行。” 就在玉乘风的攻势即将落在易为春几人的身上时,从远的瞳孔终于被一层璀璨的金色给覆盖,有一声低吟也从他染血的嘴唇中溢出。 下一瞬,无数流动的金色符文以他为中心,将周围的易为春等人尽数保护了起来,澎拜的灵力撞到那串金色符文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余地。 看着眼前猝然炸开的灵力,易为春等人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后的从远。 而此时的从远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无数流动的金色符文在瞬间涌回他的体内。 就在众人都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下一瞬,周围所有的灵力都朝着从远的方向席卷而来,甚至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力漩涡。 黄阶灵宗——玄阶灵宗——地阶灵宗——天阶灵宗,从远浑身的气势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节节攀升,就在大家以为这次的晋阶就到此为止的时候,从远体内的一处屏障终于被磅礴的灵力给击碎,咔嚓,秘境中经历过的无数次的法则洗礼终于在今日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从远,一举冲破了灵王之境! 感受着体内澎拜的灵力,从远活动了几下已经在法则的洗礼下恢复如常的胳膊。 原本他在从秘境出来之后,每一次调动法则之力都要耗费一番功夫,而且能被他操控的法则之力都比之前削弱了很多,只能动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处在生死关头的缘故,之前那股与他的法则之力相对抗的力量竟然会在瞬间被他的法则之力所冲破,他所掌握的法则之力比之前要强大了不知多少,就连体内衰竭的五脏六腑都在法则的洗礼下恢复了大半。相信只要再用法则洗礼几次,他这衰竭的五脏就要彻底好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 从远抬眸看向半空中的玉乘风,顿时将他那一双金色的瞳孔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原本玉乘风看着挡下自己攻势的那些金色符文就已经陷入怔愣的状态下了,如今乍一看到从远金色的瞳孔就更加震惊了。 只是还没等从远看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绪时,玉乘风却在瞬间又转变了暴怒的姿态,“是你!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 第179章 你以为只有你会法阵吗 从远听着他不明所以的话蹙了蹙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确信自己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玉乘风,更别谈藏匿他口中的人了。 玉乘风看着他事到如今还在假装无辜的模样,气极反笑,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幽幽道,“好,很好。我有的是手段要你说实话。” 说完眼神一凝,玉乘风再也不收敛自己的实力,专属于灵皇的威压朝着从远扑面而来,铺天盖地的攻击朝着从远砸了下来。 他之前存在戏耍一番的心思,所以只用了不到四成的力道,如今十成十的力道碾压下来,即便现在从远晋升到灵王的境界也没有用,他们之间的差距始终存在。 只是,看着从烟尘中透漏出来的点点金光,玉乘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 再次用法则之力挡下玉乘风的攻击,从远看着周遭在刹那间被夷为平地的建筑,再看着旁边被玉乘风的攻击波及到的众人,眼神沉了沉,脚步轻点,直接转移了战场。 看着再次站到自己对面的从远,玉乘风的视线逐渐变得冰冷,一字一句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们把她藏到哪儿了?” 从远看着玉乘风癫狂的神色没有再答话,他算是看出来,这个人只认自己的道理,他说了也是白说,反正也也躲不过这次的战斗,那就,打吧! 想到此处,从远的嘴唇轻启,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对面的玉乘风轻声念道,“居诸不息。” 古老的咒语从从远的唇间溢出,下一瞬,一个金色的法阵也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开来,繁杂的金色铭文组成一个个神秘的图案,共同铸就成这个足以操控时间的法阵。 就在从远的法阵成形之际,不远处那座高塔里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看着这边瑰丽的情景,瞳孔顿时一缩,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下的轮椅扶手。 他身后的裴老看见那边的情形也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那不是······” 剩下的话语他没有继续说出口,因为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对。 “从远,从远,从远······”轮椅上的青年看着半空中的情景下意识地呢喃起了从远的名字,在快要陷入魔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年的神色一怔,呆呆地注视着那边的情景良久才如梦初醒地呢喃道,“老裴,我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 他们所有人人都被有人询问玄卡的信息给带进了死胡同,从而忽略了其中最明显的事实。 “什么?”没等他身后的裴老听清他呢喃的话语,就见他身前的青年已经调转了轮椅的方向,抬眸看着他快速地说道,“我们走。” 就在裴老推着青年离开窗台的一瞬间,不远处的场景已经再次发生了变化。 玉乘风看着以从远为中心慢慢向他脚下蔓延的阵法丝毫没有动作,即便从那阵法上面已经传来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你以为只有你会法阵吗?”玉乘风轻嗤一声,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即将蔓延到他脚下的法阵。 没等从远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于斯,就见对面的玉乘风微微抬脚,脚步落下的的瞬间,一道赤黑的光芒就从他的脚下渐渐蔓延开来,浓稠如液体般的光芒慢慢勾勒出一个法阵的模样,以玉乘风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 眼见着玉乘风脚下的法阵即将跟他的法阵碰上,从远看着从玉乘风脚下凭空升起的法阵一时间不可置信地呢喃出了声,“怎么会?” 因为玉乘风脚下法阵上传来的气息跟他的脚下的法阵一模一样,可明明这个法阵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难道说玉乘风······ 从远抬眼看向对面的玉乘风一时间心绪杂乱,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不了声。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他也不知道他在惧怕些什么,许是他怕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又或者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知道的,挣扎了良久从远才冲破那层阻碍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法阵?”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你们通通都踩在脚下。”玉乘风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他这些年一直不曾忘记阿姐对他的教导,阿姐说过,天赋血脉固然重要,但是努力有时候也可以超越血脉天赋的力量,所以十几年里他一直细心钻研阿姐留下来的法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遇到那些人的时候可以以牙还牙,而不是任由他们将阿姐带走,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从远听着玉乘风口中一直重复的你们一时间有些烦躁,他根本不明白玉乘风在说些什么,而他又只重复那一句,根本就不曾解释那句话中蕴含的意思。 而就在短短两句话的功夫,玉乘风脚下赤黑色法阵已经跟从远脚下金色的法阵相互碰撞,但是想象中的激烈场景并没有出现,它们反而像是在不断的融合,至于其中的交锋下面的人自然是一无所知。 如果说刚才下面的众人还没发现什么的话,眼下两个阵法慢慢重叠在一起,他们自然就会发现半空中的两个法阵除了大小和颜色不同,其余简直一模一样,无论是铭文还是图案都分毫不差。 从远咬紧牙关加大对法则的控制,抵抗着玉乘风脚下法阵的侵蚀,但是却并没有改变最后的结果。 慢慢地,金色和赤黑交融,整个画面变得奇诡而又神秘,眼看着最后的一点金光也将被黑暗所掩盖,下面围观众人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小远。”易为春看着半空中的景象不自觉地呢喃出了声。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半空中赤黑的法阵突然金光大盛,重叠的法阵在一声轰鸣声中炸裂开来,耀眼的光芒刺得下面的众人睁不开眼。 等到光芒消失,下面的众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半空中捂着胸口的玉乘风,以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的从远。 第180章 听竹锏 “呵呵,很好。”玉乘风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的感觉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真是好久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不愧是······ 从远看着对面陷入癫狂的玉乘风微微蹙起了眉头,虽然在最后关头扳回了一局,但是他也没好到哪去,两个法阵叠加的冲击力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抵抗的了的。 而且法阵作为他的底牌之一却被玉乘风脚下的法阵所腐蚀,他最大的依仗没了用武之地,现在又开始了最开始的局面,接下来就是以灵力论高低的时候了。 以新晋灵王之身对抗成名已久的灵皇,说不定,他的第二张底牌也要暴露于人前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法阵没有多少人识得,它的威力也未曾展现,也就没有人会多加质疑,但是直接运用外界灵力的动静旁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麻烦。 想到此处,从远的眉眼沉了沉。 往后再如何麻烦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除了他们两人中有一人被打压得彻底不能反抗,否则这场争斗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就在从远认真盯着对面的玉乘风思索的时候,玉乘风的手上也有了动作。 只见他的右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长约四尺的铁鞭,长而无刃,四个棱节形状如同竹根节,鞭身上的凹槽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玉乘风将手中的铁鞭举至眼前,左手微微在凹槽处轻轻拂过,手指处顿时有一滴鲜血落入凹槽之内,玉乘风的眼底也同时闪烁出一丝愉悦的光芒,“已经很有没有人让我拿出这听竹锏了,今天,正好用你的血来给它尝尝鲜。” 玉乘风说着眼神一厉,手腕一甩,手中的听竹锏顿时在半空中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强烈的破空声准确无误地落在下面所有人的耳朵里,从远也在同时将腰间的掩日出鞘,紧紧握在手中。 战斗,一触即发。 底下的众人望着半空中两人对峙的场景,心中的一根弦也忍不住紧绷了起来,其中当属易为春和桑度最为紧张。 “你说,小远能打过那玉乘风吗?”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的实力更强一些,但是易为春总是忍不住对从远抱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毕竟之前再不可能的事情小远都成功了,如今既然能在绝境处急速晋升,那是不是说明小远对抗那玉乘风还是有余力的。 “不好说。”一旁已经来到易为春身边的桑度看着半空中两人已经激战在一起的身影沉吟了片刻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虽然玉乘风是成名已有的灵皇,但是刚才从远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以灵宗的实力都能跟灵皇对阵上不短的时间,如今晋升到灵王就更不好说了。 而且他到现在对于从远晋升灵王的事情都还没有真实的感觉,原本十七岁的灵宗就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了,现在从远竟然从灵宗一举晋升到灵王,难道晋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那为什么他现在还徘徊在天阶灵师的境界? 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念头给压下去,桑度想了想这才讲出了另一件他所担心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掺和在这件事情中的,恐怕不止玉阁主一个。” 他原本以为刚才法器不能联络是受灵皇和灵王之间战斗的影响,毕竟两位强者的战斗扰乱一方空间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刚才他趁着玉乘风没有动手的时候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他待在遥州城内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能够出手阻拦法器联络他人的人,恐怕在遥州城内也只有那一个了。 易为春听着桑度说出刚才的事情若有所地地挠了挠下巴,沉思了半晌才斟酌着说道,“你是说······闲音楼。” 桑度在易为春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能扰乱联络法器的,只有制作联络法器的人,而大陆上所有的联络法器几乎都出自一个地方,那就是——闲音楼。 “可是惊岁阁和闲音楼······”这两个势力之间根本就没有关联啊,一个是以买卖宝物闻名的一流势力,一个是以买卖情报闻名的二流势力,闲音楼怎么会为了玉阁主的事情得罪青云宗眼下风头最盛的青川圣者的弟子呢?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桑度慢条斯理道。 可能这件事情确实不关闲音楼的事,也可能其中确实有闲音楼的手笔,至于为什么不怕得罪青云宗,可能大家只会以为法器不能联络是因为玉阁主的缘故吧,毕竟,他可是灵皇之尊,扰乱区区法器更是不在话下。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咱们可要祈祷曲连星能够快点把任叔叔请过来了。”毕竟,小远的实力即便再强,也禁不住两大势力的算计。 桑度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抬眼仔细看着半空中战况越发焦灼的两人。 至于被两人惦记的曲连星,现在正满头大汗地爬着宗门口的入山阶梯,他从来没有觉得遥州城离宗门这么远过,也从来没有觉得宗门前的这座楼梯这么长过,简直就望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看到了巍峨的宗门,曲连星一看到守在宗门前的守卫就努力招手道,“快,快去禀告掌门,遥州城······遥州城出事了。” 前来扶起他的守卫闻言顿时掏出了联络宗门内部的法器,只是依旧和曲连星之前的情况一样,法器上的阵法丝毫没有动静。 曲连星一见他们宗门内部联络的法器都没有用,头脑顿时一阵眩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掌门这几日应该都在师叔祖那里受罚吧,依照他们的脚程跑到后山,恐怕遥州城内的事情早就成定局了。 看着一个守卫已经往宗门内开跑的身影,曲连星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了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小山头,那里正矗立着一个六角飞檐凉亭,凉亭内有一个造型古朴的大钟悬挂其中。 扶着曲连星的守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曲师兄,不可······” 那座晨钟除了在特定的时间唤醒宗内众人之外,其余时间绝对不能轻易敲响。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曲连星就已经挣开了他的手往那座山头的方向走去,面上是不同于往日的沉静,“这件事情我一人承担。” 第181章 太辰钟 “咚~咚~咚~”三声古朴悠扬的钟声顺着微风一直飘到很远的地方,就连处在遥州城内的人们都能清楚地听到那阵声响,因为那是每日清晨都会在青云宗上响起的晨钟,除了清晨,这个时间段敲响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们目前的主要目光还是集中在半空中那两人激斗的身影上,毕竟,在青云宗辖下的第一城中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走到了大街上,因为他们相信青云宗很快就会派人将这两人拿下,因为之前几乎都是如此行事。 就在遥州城内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沉浸在半空中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中来的时候,还是有少数人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毕竟,这两人争斗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了,没道理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处理。要不就是有人来阻止但没能阻止成功,要不就是因为某种原因,青云宗的人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无论是哪一点,这在遥州城内都还是前所未有的,更别谈刚才那声突兀的钟声了。 要知道,青云宗的太辰钟可不是轻易就能敲响的。 桑度也在钟声响起的同时猝然转身看向了青云宗的方向,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这不会是曲连星搞出的动静吧?他只是让他去通知掌门怎么把太辰钟给敲响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还是宗门内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桑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半空中正在与从远打得激烈的玉乘风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青云宗所在的方向,眉眼微扬,看向从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为你敲响太辰钟。” 青云宗辖内近几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唯一发生点事情的可能就是他对面这个小子了吧,只是没想到,他在青云宗的份量竟然这样重,只是如此一来,情况对他可就不利了。 从远用掩日拼尽全力抵住来自玉乘风手中听竹锏的击打,听到玉乘风的声音才疑惑地抬头道,“什么太辰钟?” 他到青云宗也是初来乍到,就连青云宗辖下的治安维护都是刚刚听桑度说的,太辰钟又是什么?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从远问的诚恳,只是,玉乘风可没打算为他解答,只是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轻声呢喃道,“不过,太辰钟响了可就不好办了。那我就只好速战速决了。” “什么?” 这次,没等从远听清玉乘风口中的呢喃,玉乘风另一只空闲的左手在瞬间握住了一根一模一样的听竹锏,左手一扬狠狠扫向了从远的腰间。 凌厉的破空声传来,从远虽然及时察觉到了这一击,但是他目前跟玉乘风的距离实在是太过相近,几乎是面面相对的状况,即便是他及时察觉躲避,也被玉乘风手上的长锏狠狠扫下来了一块血肉,他的右腰处顿时变得一片模糊。 玉乘风欣赏了一下听竹锏染血的模样,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愉悦的模样,看向从远的眼神中冒出了丝丝邪气,“我也很久没有用过双锏了,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从远闻言看着对面气势陡变的玉乘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 “咚~咚~咚~”悠扬的钟声响彻山谷,青云宗内所有的弟子几乎都在此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宗门的方向,一双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我没听错吧,是太辰钟响了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的弟子转头向身旁的弟子求证,却见他身旁的伙伴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一时间,原本还十分热闹的山谷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正在磨练基础剑招的任川流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收回手中的长剑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宗门的方向,下一秒,寂静的山谷内就不见了任川流的踪影。 “这是······”远在另一处后山的申川听到这个声音迟疑地看向了上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不甚确定地问道。 “是太辰钟。”坐在他对面一个蓄着短须的灰衣老者声音爽朗地替他解疑道,“小川啊,你现在连太辰钟的钟声都听不出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申川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辩解,他不是听不出来太辰钟的钟声,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罢了,因为他在青云宗这么久,除了刚立宗的那段时间在别的时间段内听过,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听到呢。 “那我是不是也要去看看?”申川不确定地看向上首那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试探道,其实他宁愿出去跟人打一架也不想在这里听这三个太上长老唠叨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铁定不让他走。 上首的老者闻言只撩开眼皮轻睨了他一眼久再次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申川以为长老不会同意的时候,上首的老者才轻声道,“按理说这太辰钟只响起了一轮钟声,还用不到你出面,但是你既然要看守宗门五年,这样的事也该出去见见,免得在外面时间长了连宗门内的事务都不熟悉了。” “那申川就先告退了。”申川闻言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朝着另外另外两位太上长老躬了躬身就快步退了出去。 就在申川消失在庭院的一瞬间,远在遥州城内的从远也在同时被玉乘风的双锏寻到破绽,狠狠朝着他的腹部抡了过来。 从远勉强用掩日剑挡住致命的攻击,但是却没有力气再抵住双锏带来的冲击力,只能无力地顺着玉乘风的力道快速向身后的建筑物狠狠撞去。 “嘭!”从远的身影直接撞在了露华院缺失的那一角仅剩的三层小楼处,在一阵轰鸣声中直接狼狈地砸在了露华院前院的大堂中间。 “咳咳咳!”从远狼狈地咳出一滩鲜血看着凌空而下的玉乘风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灵皇的实力,在玉乘风每一击都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被动抵抗,如今的情况他也顾不上保留什么底牌了。 就在从远决心暴露底牌的瞬间,他左手被法阵掩去踪迹的太虚戒上,快速地闪过一抹幽光。 第182章 熟悉的花色 “你说还是不说?!”玉乘风看着坐在一片狼藉中的从远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太辰钟声已经响起,他可不想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如果从远还是不说,那他只能用另一个冒险一点的办法了,虽然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但是总比到时候青云宗来人什么都得不到的好。 “我说过了,无人指使。”从远抬眸,视线一错也不错地同半空中的玉乘风对峙着,眼底没有丝毫畏惧。 “很好。”玉乘风嘴里发出一句丝毫没有意味的赞赏,看着从远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他的唇线逐渐拉直,寒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只要从远死了,他就不信那群人不会出来追查,到时候,只要那群人被他揪到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要让他们也尝一尝他当年的滋味。 轻飘飘的话语好像并没有丝毫的重量,但是其中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地上的众人连同从远在听到他这声呢喃时瞳孔都是一阵紧缩。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玉乘风的周身已经在瞬息之间凝聚出了比之前还要浩大的灵箭,不仅是数量还是气息都比之前的箭阵不知浩大了多少倍,也就是现在,围观的众人也才清楚地知道,刚才的玉乘风恐怕连一半的功力都没用到。 就在无数灵箭在瞬息之间凝聚成功的同时,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终于赶到,只是在看到半空中的情景心脏顿时一缩,下意识地大声喊道,“玉乘风,等一下!”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玉乘风举起的右手已经毫不犹豫地在瞬间压下,一时间数不清的灵箭朝着从远的方向倾泻而下。 灵箭在太阳下折射出的光芒倒映在青年男子的眼里,为他染上一层名为绝望的情绪。 倚靠在废墟中的从远也在看到朝着他极射而来的灵箭时眉眼沉了沉,灵皇的全力一击,即便是他现在在瞬间完全转化周围的灵力也不是他能抵抗的,这些灵箭顶多只有一小半会被他的防御拦下,剩下的大半也还是会破开他的防御。 若是再加上一层法阵防御倒是能挡住大半的攻击。 只是,从远看着半空中玉乘风脚下已经升起的赤黑色法阵,一口气顿时堵在了嗓子间,看来这玉乘风是真的要致他于死地啊。 深吸一口气,从远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一手灵力,一手法则。 算了,还是赌一把吧,要是现在就被逼得躲进太虚戒里,那他的底牌算是全部都曝光了,这可不利于他往后的行事。 半空中的玉乘风看着被浩大的箭阵所笼罩的从远,事到如今还想抵抗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脚下的阵法在瞬间扩大,紧随着箭阵而下。 既然如此,他就再送他最后一程吧。 玉乘风看着被他的攻势所掩盖的从远,眼底逐渐升起一股愉悦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从远身陨其中的模样,只是这股愉悦才刚刚升到眼尾,就在看到脚下的情况时僵在了眼底。 “嘶~”就在从远的第一层防御和第二层法阵接连被破的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从蓦然在这一方空间响起,从远的右手表面闪过一抹幽光,紧接着映在从远瞳孔间的灵箭就在霎那间被一片熟悉的花色所取代,然后就是金属和金属之间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等到尘埃落定,边上担忧的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镇在了原地。 因为从远刚才所在的地方如今正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包围着,硕大的身躯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将从远罩在其中。 只是,等那块石头上的花纹还是转动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人们这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视线也随着那个庞然大物的身影逐渐上移。 这哪里是一块石头啊,分明就是一个通天巨蟒,庞大的身躯挺立间直接冲破了露华院的天窗,比露华院的七层高楼还要高上许多,硕大的蛇头直接跟半空中的玉乘风持平,一双竖曈正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着自己即将得手的猎物。 “这不是······”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易为春不可置信地呢喃出了声,下意识地同身边的杜长夏对视了一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花色,这身躯,除了比之前大上一倍,根本就跟秘境中那个守护通天草的巨蟒一模一样。 只是,它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会在关键时候护住了小远? 不仅易为春这几个见过通天蟒的人震惊了,就连身为当事人的从远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他在复活通天蟒之后只注意到它睁开眼睛,根本就来不及关注后续的事情,因为秘境的出口已经开启,而云昽还在被那个男人困在另一处空间,不曾想这条通天蟒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通天蟒依旧将自己围在当中的蛇尾,从远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通天蟒身上,因为玉乘风的灵箭而变得鲜血淋漓的鳞片,然后他就看见通天蟒的身躯动了动,庞大的身躯也慢慢盘旋了下来,一双硕大的竖曈正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从远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别扭的情绪。 定了定神,从远眼睛认真地盯着通天蟒的眼睛,试探性地开口说道,“我没事,你让开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语,通天蟒的身躯竟然真的开始扭动了起来,慢慢地不再将他包围其中,只是与此同时,它的头颅也慢慢低垂了下来,用额间一块凸起的地方拱了拱从远的身体。 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因为通天蟒庞大的身躯往后移,从远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是······让我上去的意思吗?” 通天蟒闻言顿时吐出一个深深的鼻息,额间的凸起部位一顶,直接将从远顶在了自己的头上,等到他在自己的额间站好,通天蟒这才慢慢挺直了庞大的身躯,再次跟半空中的玉乘风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第183章 我滴个乖乖 看着眼前的这一奇幻的场景,一时间众人的心头都是五味杂陈。 谁能告诉他们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向来跟人类不对付的灵兽会护着一个人类?而且能挡下一个灵皇的攻击,这最起码也该是六阶的高阶灵兽了吧?六阶的灵兽它不在落日森林内围里称王称霸,是怎么到青云宗辖下的第一大城的?又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 无数的疑问闪烁着众人的心里,如果说刚才遥州城内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那么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可怖性?这样庞大的巨兽出现在了遥州城,而青云宗如今还没有动静还不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吗? 于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叫,刚才还悠闲看戏的众人顿时四散开来,开始了疯狂的逃窜,而之前一直待在各地看戏的修行众人也在同一时间望着城中的那个庞大身影蹙起了眉头,带上手边的兵器朝着通天蟒所在的方向赶去。 刚才只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他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危险程度未知的灵兽他们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与灵兽作斗争是他们修行者与生俱来的责任。 与此同时,狼狈地趴在六角飞檐凉亭里的曲连星正疯狂地朝着不远处赶来的任掌门招手,没等任川流开口询问就立马地指向了遥州城的方向,一边转头,一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遥州城······” 曲连星只说了这三个字剩下的话语都吞在了喉咙间,看着远处的景象惊悚地吞咽了一把口水,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道,“我滴个乖乖。” 他就这会儿的功夫玉阁主就已经发动灵兽进攻遥州城了吗? 这下不用曲连星解释,任川流也已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远处那个显眼的身影,旁边的一个黑点忽略不计,任川流看着在周围高楼的衬托下依旧高大的身影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样庞大的灵兽怎么会没有丝毫预兆地出现在遥州城内?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来不及他了解细节,任川流刚要开口让曲连星去通知其他长老,但是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想必也走不了多远,转头看向一旁的守卫刚要开口交代,余光就扫到一个急速闪来的身影。 任川流见状也默默闭上了嘴,得,有师叔在,想必也不用劳烦那些长老了。 “发生什么事了?”申川一到这里就看见几人相顾无言的场景,顿时疑惑地问出了声,不是都敲响太辰钟了吗?怎么看着几个人的神色也不像是有要紧事发生的样子啊? “师叔,那里。”任川流看着自家师叔依旧沉着的模样顿时给他指明了方向。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自家师叔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任川流见状也急忙闪身追去,徒留曲连星和刚才跟来的那个守卫大眼瞪小眼,所以,他们现在要干什么? 相较于遥州城内的慌乱和青云宗内的不知所觉,玉乘风的情绪就显得稳定了许多,依旧是那副恨不得立即杀了从远的模样,嗜血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站在巨蟒额间的从远。 他知道现在是杀不了他了,有了这个巨蟒护着他,已经足够等到青云宗来人了。 至于巨蟒身下的易为春等人也着实松了口气,不管这个巨蟒是如何出来的,他们只要只要它是护着从远的就行,要不然他们可真拦不住灵皇的攻击。 “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玉乘风掏出手帕慢悠悠地擦起了锏身上染血的凹槽,看着对面的从远语气幽幽地开口道。每次都能绝境逢生,这样的本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至少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没有。 “承让。”从远抱了抱拳微微一笑,即便是浑身染血也挡不住的他如青竹挺拔的气质,是独属于少年的骄傲但是又不过于盛气凌人,内敛但自有一番傲骨。 “我可没输。”玉乘风看着他这副有些熟悉的模样目光闪了闪,随手收起手中的听竹双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不是打不过,只是没有意义。他从来不做无用之功。 “我知道。”从远微微颔首没有反驳,依旧心平气和地跟玉乘风沟通道。玉乘风还有余力,这一点从他的最后一击就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心平气和了,台下的众人却心惊胆战了。 他们还以为有了巨蟒的出现会掀起一场惊世大战呢,毕竟刚才玉乘风那个样子可不像是会放过从远的模样,如今好好跟从远说话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让人毛骨悚然,他们倒宁愿他们之间打一架,倒好过现在这样惊悚。 挠了挠头,从远有些为难地看向对面的玉乘风斟酌着说道,“你能告诉我你的法阵是跟谁学的吗?还有那枚金晶卡的持有者真的是你吗?” 虽然现在的情况下问这些可能有些突兀了,但是现在的玉乘风可是难得的可以沟通的状态,下一次他们一见面说不定就又会打起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从远的问题一出,玉乘风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眸瞅了他一眼,看着他眼里的认真顿了顿才开口道,“你可真会得寸进尺,你们把她抓走的你能不知道是谁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恶意的。”眼看着玉乘风又绕到了那个他不解的话题上,从远顿时一阵头痛,连声保证地说道。 也许是从远的神色太过诚恳,也许是玉乘风眼下也懒得跟他辩解,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就垂眸解释道,“金晶卡的主人和教我法阵的人······” 玉乘风的话还没说完,顿时被一声充满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剩下的话语,从远眼底的那层期待也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第184章 彻底塌了 “谁敢在遥州城内造······嗯?小远?”申川的话在吼到一半看到站在巨蟒额角处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卡了卡壳,这不是今天他让易为春那小子带着出来玩的小远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申川在看清从远身上的斑斑血迹时眉毛顿时倒竖了起来,连近在咫尺的巨蟒都抛诸脑后,直接沉声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敢在青云宗的地盘上动他申川的徒弟,我看那人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申川探究的目光落在从远脚下的巨蟒身上,但是看着它在自己徒弟脚下一副温顺的模样顿了顿又转移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玉乘风,“是你?” 原本他以为是这小子带着这个巨蟒到遥州城内祸乱的,但是看着如今的情景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他跟这条巨蟒可不是和和睦睦的模样。 从远在在申川询问的时候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依旧在旁边闲散而立的玉乘风。 这让原本就怀疑是他的申川就更加确定了,于是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直接狠狠拍向玉乘风。敢动他申川的徒弟,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这一掌申川直接用了七成的功力,掌风所过之处直接升起咧咧的撕空声,即便是玉乘风鼎盛时期也接不住带有灵圣愤怒的一掌,更别谈他刚才可是被从远消耗了不少灵力和力气。 现在看着携着浩荡之气而来的一掌,玉乘风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眉眼微转间直接放弃了用灵力作为抵抗,脚步轻点,一阵浓稠的光芒瞬间从他的脚下升起。 就在玉乘风准备竭尽全力抵抗这一掌的时候,一旁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清润但略显急促的声音,一个身影闪身挡在了玉乘风的前面,“申长老,这都是误会。” “盛栾,你给我让开!”玉乘风看着挡在他前面的青年眉头蹙起,刚想抬手将他扯到身后,申川的灵掌就已经到了跟前。 “轰!” 一阵轰鸣声响起,半空中一时间顿时光芒大盛,等到众人适应了这一光芒朝上看去的时候,就见有一面古朴陈旧的镜子模样的法器拦在了申川和那两人的中间,被镜子护在身后的两人丝毫未伤。 那名上来阻拦的青年也在申川的攻势消失后将面前的法器重新收回了手中,古朴的境身在发出一阵光芒后幻化成了巴掌大小的鳞片,镶嵌在了青年的胸前。 申川看着青年胸前的已经出现了细碎裂痕的鳞片,微微挑了挑眉,“护心镜?你是闲音楼楼主?” 没人知道闲音楼楼主的名讳,也没人知道他的样貌,但是那块传说中为龙族的护心鳞镜在谁手上可是无人不知。 只是这鳞镜恐怕在他之前就已经承受过一次攻击了吧,不然也不会在他这七成的功力下就出现这么大的裂痕。 “正是在下,晚辈盛栾见过青川圣者。”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微拱手,向申川施了一礼,顿了顿视线飘向申川身后的从远继续解释道,“这其中恐有误会,还请青川圣者听我一言。” 申川闻言眉头凝起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无论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那个黑衣小子把小远伤成这样是事实,他还要听他解释?先打一顿再说吧。 正当申川抬了抬手想要让他让开的时候,地上的易为春生怕申川会被那人哄骗,顿时高声喊道,“申伯伯,你别听他胡说,就是他身后的那人伤的小远,而且他也有份,是他俩合起伙来把小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盛栾之前没冒出来的话,易为春还不能确定之前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有所关联,但是他现在冒出来也承认了自己闲音楼楼主的身份,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桑度的猜想没错,没想到这两大势力竟然暗中勾结欺负一个少年,真是不知羞耻。 如果不是那个盛栾搅乱用来联络的法器的话,申伯伯早就接到消息赶来了,小远也不会伤到如今这副模样,所以他这么说也没错。 枉他们还以为只是两个毫不相关的势力,但是看着闲音楼楼主不惜动用护心境也要护着玉阁主的模样,恐怕他俩之间的交情匪浅吧,大陆上的人都被他们给骗了。 易为春的话和一个陌生人的话相比,申川自然知道该相信谁,于是抬起的手微微放下,一双睿智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盛栾沉声道,“你也有份?” 盛乱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对面的从远一眼,顿了顿才默默点了点头,“我也有份。”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的失误,是他太自傲了。 他身后的玉乘风见他在这里胡扯顿时不耐烦地出声道,“你有什么份?是我一个人伤得他,盛栾你给我让开。” 拾步走到盛栾的身前,玉乘风面色不变地看着对面的申川,语气有些欠打地说道,“是我一个人伤的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虽然实力比不上申川,但是也不是那种让别人替他承担后果的人,他从动手的那一刻就会知道有现在这样的结果,自然没有什么不能承担的。 玉乘风说话的功夫,盛栾的视线已经复杂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从远,他原本以为查到的事情只是那群人精心伪造的信息,但是如果不是伪造的呢,如果是事实呢?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有另一种事实,是他太过盲目了。 从远看不懂盛栾眼中的情绪,也不想懂,正想错开他的目光就听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传来,“小远,我知道你的父······” 从远听着他过份亲昵的称呼眼底划过一抹异色,正当他仔细听着盛栾后面的话语的时候,盛栾的思绪突然被旁边的一阵声响打断,申川已经同与玉乘风交上手了。 不过,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玉乘风单方面的挨揍。 等到任川流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师叔徒手揍人的模样。 第185章 护心镜 声声入肉的声音听得任川流一阵牙酸,不过好在不是落在他的身上他还能忽略。 只是,师叔怎么放着这么大一个灵兽不管去收拾一个小子啊? 任川流的视线大概扫了一眼眼前这条巨蟒的高度,随手撸起袖子就要解决这个麻烦,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巨蟒头顶上的那个熟悉的人影。 “小远?你怎么······你在那儿干什么?快下来快下来,你知不知道危险?”任川流的视线在看到巨蟒头上的从远时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招手让他下来。这孩子,要逞强也不是这样逞的,这可是高阶的灵兽,可不是他一个灵宗能应付得了的。 从远看着任川流眼底的关心顿了顿,抬手摸了摸通天蟒额间凸起的角,通天蟒顿时像知晓他的心意一般,庞大的身躯开始慢慢往下放去,在下降的过程中整条巨蟒也在慢慢变小,直到从远的脚才在地上的时候,它已经缩成了寻常蛇类的大小。 只是,它依旧没有停止变小的动作,直到缩成蚯蚓般的大小这才缠上了从远的左手,铆足了劲往太虚戒所在的位置一钻。 只是,并没有用它想象的事情发生。 “噔!”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传来,通天蟒直接把自己嗑得头晕目眩的,一长条身躯晕乎乎地耷拉在了从远的手腕上,仿佛是一个寻常的手镯,如果忽略它逼真的蛇头的话。 从远看着它的的动作目光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扯开袖子将它遮掩了起来,就在袖子垂下的一瞬间,耷拉在从远手腕上的通天蟒顿时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从远左手无名指的表面闪过一丝细微的幽光。 而旁边亲眼见证这通天巨蟒消失过程的众人都在瞬间瞪大了眼睛,全程目睹的任川流也在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远的动作,怔愣了良久才抬手指了指那条通天蟒最后消失的地方,犹豫道,“这······这······” 他没看错吧,刚才那么大条蟒蛇就这样温顺地消失了,是这个世界太魔幻还是他一时花了眼。 只是还没等他细问,旁边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传来,露华院前院的七层高楼在经历过从远的冲撞、通天蟒的横冲直撞后,终于在玉乘风最后的碰撞下完全坍塌。 断落的碎石直接将玉乘风给砸在了下面,与此同时,一旁的盛栾也没讨到好,直接被申川一掌打到吐了口血。 盛栾自知理亏,并没有反抗,只生生受了这一掌。 拂开身后裴老想要给他喂一颗疗伤丹药的手,盛栾勉强咽下嘴里的那股血腥味,这才看向对面已经踩在实地上的申川轻声道,“青川圣者既已出了气,是不是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申川看了他良好的认错态度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从远。 伤是小远受的,还轮不上他来谈追究还是不追究。再说,如果真的怕他追究的话,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小远就好了,现在才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些。 而且,要是他不来,要是没有那条巨蟒,眼下小远还能不能在这里可不好说,他可没错过小远身上的伤痕,那可不像是有手下留情的样子。 盛栾顺着申川的视线望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了片刻这才认真地看着从远说道,“小······从远,这次是我的疏忽,我愿意将这枚护心镜作为赔礼。只是,玉乘风你不能杀他,他是······” 盛栾说到一半余光扫到周围已经陆陆续续赶到的修行者们瞬间止住了剩下的话语,只抬手摘下胸前的鳞片用灵力送到了从远的跟前。 这下不止是周围刚刚赶到的修行者震惊了,就连申川和任川流都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盛栾的方向。 “这可是护心鳞镜!连灵尊的攻击都能挡下两招,闲音楼楼主竟然愿意给从远作为赔礼,是不是太大方了些?” “就是,而且明明是那个玉阁主打伤的从远,怎么盛楼主又说是自己的疏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原本惊岁阁和闲音楼的关系就这么好吗?”竟然到了愿意用这样的保命神器来替玉阁主赔礼道歉的地步。 从远看着盛栾诚恳的脸色没有动弹,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够他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明明他只在闲音楼问过的事情,为什么青是姑娘会因为问一句玄卡持有者的信息就被人注意到?如今倒是一切都分明了。 只是,他想要的答案依旧没有得到。 从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的废墟堆里传来一声虚弱但势不弱的怒喝声,“把你的破鳞片给我收回去,我玉乘风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开口!” 看着从废墟里佝偻着腰慢慢挪出来的玉乘风,盛栾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只静静地盯着从远等待着他的回答。 从远看着他的目光张了张嘴,斟酌着说道,“我可以不再追究此事,我也不要你的护心镜,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信息,还有我留在惊岁阁的那张金晶卡要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你做梦!那明明是我阿······”玉乘风的愤怒直接被盛栾打断,认真地看着从远低声说道,“可以,只是那件事情眼下不方便在这里说。另外,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我心里也有了猜测,只是在事情得到最终的确认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从远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说的他想知道的事情,是他心里想的那件事情吗? 盛栾虽然注意到了从远的眼神,但是眼下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将护心镜往前送了送,“还有,眼下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护心镜只希望你不要嫌弃,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从远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师父,直到看到自家师父微微颔首才伸手将半空中的护心镜拿在手中,见此,盛栾也才真正松了口气。 第186章 不用你出 申川看着盛栾确实不像是勉强的模样,这才没有继续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毕竟,小远都决定不追究此事了,他也不是那种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性子,只是必要的威慑还是要有的,不然谁都以为他的徒弟是那么好欺负的。 另外,那护心镜的表面虽然已经出现了一次裂痕,但是再挡一次灵圣的全力攻击还是没问题的。有了它,小远也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而且那个小子确实是被他揍了个半死了,没有个几年的时间保证好不全,也算是替小远出了口气。 眼看着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边上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的任川流见状顿时连刚才的通天蟒都顾不上了,连忙开口道,“别,小远和我师叔是不追究了,但是你们扰乱遥州城秩序的事还没完呢,你们可得跟我回趟青云宗。”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看到巨蟒的身影他们才赶来的,但是既然这条巨蟒跟小远的关系匪浅,那他现在还是当没看见吧。 只是,自己人他现在暂时可以不追究,但是那个玉乘风胆敢在青云宗明令禁止的情况下还大肆打斗,闹出这么大一出动静,到底还是要跟他们回去一趟的。 “这是自然。”盛栾微微颔首直接替玉乘风应下了这次的行程,也不管玉乘风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样的嗜血愤怒。 “行吧,那你们就跟我走吧。”任川流看着盛栾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一旁的曾长老见状也自觉跟在了任川流的身后,毕竟他作为镇守遥州城的首要力量,没尽到职责确实是他的问题。 见状,任川流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他又不是不近人情的掌门,灵王打不过灵皇很正常嘛,只不过关于这药物赔偿和精神赔偿,就要好好找那两个家伙算算了。 只是,还没等任川流脑海中的发财大计勾勒完成,就被自家师叔的声音彻底打破了美梦。 “川流,这边的赔偿你先替我结了吧,就从我之后的份例里扣。”虽然在大庭广众下预支往后的份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的两张晶卡都给了两个小辈了,肯定是不能再要回来,再加上他也没事也用不到多少灵石,除了之前师父和师兄给他的东西,他还真没有多少储蓄,也不知道要扣多少时间才能赔偿这一栋高楼。 任川流见自家师叔将赔偿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顿时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这还没进账呢师叔的账就出去了,师叔到底知不知道这露华院就是个消金窟啊,就不能等他把这些都算到玉阁主的头上再出声吗? 从远见师父要自己出手赔偿露华院的损失,顿时出声阻拦道,“师父,不用。” 任川流一听到从远的声音顿时像见到救星一样,眼底顿时就亮了起来。还是小远体会他为人掌门的心酸,这么大一个宗门可都指望着灵石吃饭呢,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只是,心底刚刚升起的欣慰就再听到从远接下来的话语中慢慢僵在了脸上。 因为从远看着那边慢慢从废墟中走出来的玉乘风正朗声说道,“玉阁主,我的金晶卡还在你那里,应该够赔偿露华院半座楼的了,剩下的还请玉阁主分担吧。哦,对了,等卡刷完别忘了再还给我。” 师父是为了他才出手毁了半个露华院,但是在此之前可是玉乘风先动的手,一人一半他不亏。 “小远,那是师父给你的零花钱,断不是让你拿出来······”申川不赞同地看了从远一眼,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从远失笑地拦下,“师父放心,不是你的那张金晶卡。” “那也不能······” 师徒俩的争论任川流已经听不见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人一半。 一时间被这一消息炸得头晕目眩,他原以为小远是个精明的,但没想到还是随了师叔,没办法,任川流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道,好歹挽回了一半的损失,大不了他再好好从那两个家伙身上扒一层皮就是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笑面狐狸给惦记上的玉乘风,眼下正满眼怒火地盯着笑得一脸灿烂的从远,可笑地张了张嘴正要破口大骂,那边的盛栾已经先他一步应了下来,“自然是由我们一力承担。” 玉乘风闻言顿时连骂从远都给忘了,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面容谦卑的盛栾,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黑心的消息贩子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不可置信间,玉乘风的火力全部都朝盛栾攻了过去,“姓盛的,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有病啊?!”又不是他一个人打坏的凭什么要他们承担,他就算是再有钱也不想花这冤枉账啊,而且,这惊岁阁又不是他一个······ “不用你出。”盛栾看着气得脸色涨红的玉乘风顿时一脸无奈地道。 “不用我出也不能······”玉乘风仅存的理智终于上线,剩下的问候也都咽回了口中,看着盛栾的脸色良久才冷冷地挪开了视线,反正露华院也不是别人家,盛栾不用他出更好。 从远看着玉乘风这副不符合他形象的模样一时间也真是大开眼界,他原以为像玉乘风这样的邪肆狂妄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赔偿的,毕竟惊岁阁家大业大,但是没想到玉乘风现在竟然会因为赔偿的事情像一只炸毛狐狸一样破口大骂,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实按照玉乘风原本的性子这些赔偿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是可能是因为从远身份特殊的缘故,他一点都不想要从远得逞,更不想拿惊岁阁的灵石去给一个可能是那群人里的人收拾残局。 也不知道盛栾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如此心甘情愿。 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从远,玉乘风在盛栾的眼神警告下依旧坚持站在原地,等到裴老推着盛栾走到他身边,盛栾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玉乘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盛栾走到了任川流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前往青云宗的方向。 至于接下来能从惊岁阁和闲音楼的手里扒出来多少,就要看任掌门和其他长老的本领了。 第187章 我不知道路 眼看着事情告一段落,当事人之一也被任掌门带走,从远刚要跟上自己师父的脚步,就瞅见人群内围拼命想往外退的王凌丰,顿时大步向前,直接拦在了他面前,伸出手示意他拿出来。 “什么?”王凌丰装傻充愣地看着面前的从远。 “我的卡。”从远视线幽幽地看着他沉声说道。他刚才被青是姑娘拉着走的急,再加上一时被他确定的态度搞得真以为是玉阁主的东西,所以才没要,现在他可要要回来了。 毕竟,那盛楼主可是说了,露华院的赔偿由他们承担,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可以要回他的金晶卡了。 王凌丰一时间抓耳挠腮就是不敢看从远的视线,挣扎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卡······卡在阁主手里。”他当时就已经给了阁主,哪知道他会被从远逮个正着,而且进了阁主手里还要还回去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那个盛楼主是怎么说服阁主的。 从远见他这模样也知道他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只能微微侧身让开了路,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后,随即转身回到了申川身边,冲着云曈杜长夏几人微微抱了抱拳,“今日多谢各位出手相助,等此事了结,有空我再好好招待各位。” 一场打斗总要有双方在场,总不能让旁人以为青云宗一味地偏颇于他,而且还有通天蟒的事情,他也得好好想想有什么说法能解释得通。 “没事,你先去吧,我们又没帮上什么忙,不用这么客气。”杜长夏看着面色认真的从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除了合力接了那玉乘风一招外,其他基本都靠从远自己,可受不得这一声感谢。 方朔和韩恭博两人也是这一想法,连忙顺着杜长夏的话点了点头,只有一旁的云曈视线担忧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势,一时间欲言又止。 “云姑娘,云兄,我就先去了,等有时间咱们再相聚。”从远对上云曈担忧的视线安慰一笑,笼在袖中的右手微动但到底没有动作。 一一都告别了一番,从远这才看向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易为春和桑度,无奈一笑,从远直接一左一右抬手挽住了他们的胳膊,就要带着他们一起走。 只是一旁的申川怎么会任由他受伤了还要勉强自己,只是啧了一声麻烦,就从从远的手中揪过了那两个想要一起走的家伙,率先一步朝着任掌门的方向追去,从远见状也紧随其后。 当事人都不在了,围观的那些人自然也逐渐散开,露出人群中一袭白衣的阮轻罗,看着半空中从远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心绪复杂。 其实她比杜长夏那些人来的还要早一些,只是并没有出去,因为,跟从远对战的那个人是玉乘风。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玉阁主一把火烧了她们宫殿的模样,师父虽然气愤,但是碍于玉阁主的实力并没有多言,因为确实是师弟率先惹了惊岁阁的人,只是也叮嘱她们无事不要跟惊岁阁的人起冲突,因为玉乘风就是一个疯子。 或许是顾及到师父的叮嘱,或许她自己跟玉乘风原本就没有一战之力,总之,她只是冷眼旁观。 但是她也没想到从远的实力竟然会这么强,即便是对上有着灵皇实力的玉乘风都能有来有往,甚至绝境逢生直接连跳四阶,一举成为大陆上最年轻的灵王,甚至还有······ 阮轻罗想起那个庞大的身影一时间五味杂陈,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转身离开。 ······ 依旧趴在六角飞檐凉亭处休憩的曲连星,在看见半空中掌门一闪而过面色如常的模样时顿时松了口气,掌门没有大怒,说明小师叔没事了,真是吓死他了,差点以为就赶不上了。 拍了拍胸口,曲连星抬脚刚想离开就看到了半空中被一个老者提溜在手中的两个身影,等到他揉眼想要看清的功夫,申川就已经带着那两人飞速地闪过去了。 不过因为顾及到从远的伤势所以速度比刚才的掌门一行人还慢,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够曲连星看清那两个背影是谁了,见状顿时挥手大喊道,“等一下,还有我呢!” 前面的申川脚步不停,就在曲连星以为自己又要靠双脚走过去的时候,跟在申川后面的从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跟申川说了一声就折返回了曲连星的身前。 “小师叔!”曲连星刚刚撸起袖子准备自力更生就看见落在他面前的身影,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顿时眼前一亮,只是在看到从远身上的伤势的时候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师叔,你的伤?” “没事,你也是要去吗?”从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问道。 曲连星闻言犹豫地点了点头。 见状从远顿时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将他飞到了半空中,不过,也只是飞到了半空中。 因为前面早已没了申川的身影。 “小师叔,你真的没事吗?”被提溜起来的曲连星看了他腹部那个可怕的伤口颤颤巍巍地问出了声,他是不是拖累小师叔了? “刚才没事,但是现在有事了。” 从远的一句话顿时让曲连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从远因为自己再加重了伤势,急忙想要开口让从远把他放下的时候,曲连星就对上了自家小师叔无辜的视线,“我不知道路。” 额,曲连星一脸茫然地给从远指明了一个方向,“长老堂在那里。” 就在从远带着曲连星赶路的功夫,长老堂的众位长老早已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就连守山的七位长老都被太辰钟声带到了这里。 桑度也在看到自家师祖的时候朝着申川行了一礼,抬脚走到自家师祖的身后站好。 徐雁青一看他来就连忙对他眨了眨眼睛,刚想问桑度为什么会被师叔带着的时候就见桑度冲着他摇了摇头,见状徐雁青也只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旁在位置上悠闲坐好的苏元康看着这俩师侄的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88章 实验法器 “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敲响了太辰钟?”坐在桑度身前的大长老抬眸看向了上首还在幽幽喝茶的任川流蹙了蹙眉头,忍不住沉声问道。 作为一宗之主,眼下太辰钟声都已经敲响,他也不给他们一个解释,竟然还在那里喝茶,真是荒唐至极。 任川流闻言手上的动作微顿,透过茶水氤氲的雾气注意到各位长老全部看向他的视线眼色不由得僵了僵,他这一路走来好像只顾着盘算怎么让玉乘风和盛栾得到教训不敢再犯,又能从他们两人的身上狠狠扒下来一层皮,所以好像把太辰钟声响起的事情给忘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曲连星刚才是不是还在太辰钟那里没有回来。 正当任川流琢磨着要怎么说,要不要把视线推到曲连星师父那里的时候,门口有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敲响太辰钟的······是我。” 曲连星抓着身旁从远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长老,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他家师父的身影。 “连星?怎么会是你?”一旁的二长老在看到自家小徒孙那张熟悉的脸庞时顿时惊讶一声,他这个小徒孙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连太辰钟都敢敲?要知道事情要是没那么严重的话,他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看着自家师祖震惊的眼神,曲连星罕见地有了一些害怕的情绪,肩膀畏缩了一下,不过在想起自己在太辰钟那里看到的景象时,顿时又有了勇气,顶着上首所有长老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遥州城确实是发生了事情,玉阁主当时对从远小师叔下死手,连曾长老都不放在眼里,当时联络法器又失灵,所以······” 当曲连星看到上首一些长老一脸就因为区区这样事情的脸色,又下意识地继续说道,“而且后面玉阁主又弄了那么大一只灵兽放在遥州城里······” 无辜顶锅的玉乘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曲连星一眼,视线阴沉地让曲连星默默闭上了嘴巴。算了,他讲到这里也够了,可不能仗着众位长老在这里就肆无忌惮,万一以后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他怕玉阁主寻仇,毕竟他可没有小师叔那样跟灵皇的实力。 上首的任川流听到曲连星的这番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是也没有纠正。 任掌门和玉乘风都没有开口,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桑度和申川身后的易为春默默对视一眼也默契地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什么灵兽能让你敲响太辰钟?这不是胡闹吗?”有看不惯曲连星这个性子的长老不满地说道,只是还没等到他借此训诫曲连星的时候,就被任川流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是一只六阶的高阶灵兽。”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不认同的长老剩下的话语顿时都僵在了嘴里,六阶的高阶灵兽,那可是堪比灵皇的实力,就连他们青云宗也只有七位守山长老再加上掌门是灵皇,这样实力的灵兽出现在遥州城内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秦长老也是灵王的实力,自然也知道六阶的灵兽不是灵王能对抗的了的,再加上联络法器失灵,我认为曲连星的这番举动无可厚非。” 任川流的这番话顿时得到了在座大部分长老的认可,只有刚才那位开口的亲长老默默变了脸色。 “那那只灵兽现在解决了吗?”除了一开始开过口,其余时间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长老终于再一次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大长老的话让任川流沉默了一瞬,用假动作挠了挠头借着视线的遮挡,瞥了一眼堂下跟曲连星站在一起的从远。 从远在对上任川流视线的一瞬间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通天蟒的事情如果没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的话,这件事情是不会那么轻易过去的。 就在从远深吸一口气即将迈出一步出口解释的时候,任川流看见他的举动立马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率先截住了话头道,“它跑了,我刚到的时候它就跑了。” 从远闻言顿时诧异地抬头看了主位的任川流一眼,任川流也只是给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示意他没问题。 这些个守山长老最是古板,要是知道巨蟒的事情跟小远有关肯定是要聚焦在从远身上的,问这问那啰嗦个没完,一口道义一口准则的,要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掰扯,那他才是真正的头大呢。而且他说的也没错,那条巨蟒确实是跑了,不就是跑的不远就是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从玉乘风和盛栾的身上扒下一层皮,不然舍本逐末岂不是可惜。 而且,这些老古板如无大事根本就不会出山,所以也不怕他们会知道那条巨蟒跑进从远的袖子里的事情。 看懂任川流眼里的意思,从远又重新将踏出的脚步收了回去。 “跑了?怎么跑了?你怎么能任由它跑了呢?若是任由它再继续在遥州城内作乱,那不是出大问题了吗?任川流,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大长老的连声质问,任川流头痛地摆了摆手刚要糊弄过去,就听见下首传来一声轻蔑的轻嗤声。 看着玉乘风眼底的轻蔑,任川流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按理说玉乘风当时应该是专心挨揍才是,但是也保不齐他看到些什么。 玉乘风看到任川流眼底陡变的神色轻笑一声,巨蟒消失这么大个动静,他有什么看不到的,于是抬眸嘲讽道,“任掌门可真是爱说笑话,什么跑了?我看它分明就往······嘶~,姓盛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玉乘风看着大腿旁边盛栾刚刚收回的手顿时大怒道,他说实话怎么还不让他说了! 盛栾闻言瞥了他一眼,只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玉乘风虽然不忿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去。 看着玉乘风安静下去,盛栾这才不好意思地朝着各位长老的方向躬了躬身,“那条巨蟒确实是跑了,因为那只是我闲音楼用来的实验法器的一个投影,所以任掌门一来就收了起来,惊扰到各位长老,真是抱歉。” 第189章 易兄,多谢 “小远,你说,那个盛栾为什么要替你说话啊?”坐在从远的房间帮着从远处理伤口的易为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从远聊着,语气里满是不解。 按理说那个盛栾既然帮着玉乘风算计从远,肯定是站在玉乘风那边的啊?怎么会临阵倒戈反而帮小远说话了呢? 从远闻言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起,刚才盛栾看向他的眼神中中那抹复杂的情绪,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里面有什么,于是只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从来不曾见过盛栾,要是其中有什么原因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了吧。 易为春见状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默默帮从远处理起肩膀上的伤口,沉默了良久才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忽略已久的问题,如梦初醒道,“对了,小远,团子呢?怎么不是······” 易为春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其实他是想问刚才为什么不是团子出来保护从远,但是这样一问无异于又把那条巨蟒的事情重新拉了出来,他不想为难小远。 从远像是没有察觉到他后面的意思一样,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团子一出秘境就陷入昏迷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原因,不过看它气息平稳的样子应该没事。” “奥,那就好。”易为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房间里悉悉索索地只剩下了包扎伤口的声音。 沉默了良久从远才默默地开口说道,“易兄,多谢。” 易为春跟那条通天蟒近距离接触过,他不会不记得那条通天蟒的样子,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提,仅仅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易为春听这话从远这突兀的道谢,手上的动作微顿,顿了顿才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谢什么,我们是兄弟,不用客气。” 他知道小远是在谢什么,就像小远知道他知道那条巨蟒的存在却没有问是一样的。 等到从远周身稍微严重的伤都被处理好了,易为春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慌不忙地道,“好了,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还得去看看桑度他们呢。” 桑度刚才在拦住玉乘风那一击时右手也受了不小的伤,他得去瞅一眼。 “我跟你一起······”从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为春强制性地重新按了回去,“你就老老实实养伤吧,我们还等着你伤好之后请喝酒呢,你可别想借着伤势拖延过去。” “一定。”从远看着易为春惦记酒的模样顿时失笑,只能依言躺下安心养伤,不然真让他们等久了可就不好了。 看着从远听话的模样,易为春这才放心地走出了院门,朝着另一座山的方向快速闪去。 与此同时,桑度正跟曲连星坐在一处半山腰的凉亭内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不远处一处山谷里,那些弟子们统一练剑的场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曲连星,要不是后来有那个巨蟒出现,你今日敲响太辰钟的事可就麻烦了。”桑度浅啜了一口手里的茶水目光幽幽地道。他都不知道曲连星哪里来的这样的勇气,连太辰钟都敢敲。 虽说从远在青云宗的辈分确实很高,但是还没有严重到到威胁到整个宗门或城池,敲响太辰钟的地步,要是那条巨蟒后来没有出现,看掌门今日的态度不会说什么,但是长老堂的有些长老肯定又要拿这件事情争吵个没完。 为了这种斗殴的事情敲响太辰钟声,绝对是青云宗史上头一份的了。 “我也知道。”曲连星猛灌了自己一杯凉茶,这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刺激。 “幸好那闲音楼的楼主脑抽风进行什么法器实验,要不要我可逃不了一顿骂。” 桑度看着他依旧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并没有出声解释,既然掌门不想暴露从远,他也不用多此一举,不然让曲连星这个大嘴巴知道,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传遍宗内了。 其实说实话,他还挺诧异掌门对从远的这番态度的,往日掌门虽然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在各种大事上绝对不含糊,就像刚才和玉阁主和盛楼主谈判,扒起两位的皮是毫不手软的模样,但是对于从远的这件事情就有些偏颇了,竟然连六阶灵兽这样的事情都不过问,只能说是因为是同门的缘故吗? 就在桑度思索要不要将六阶灵兽这样的事情报于师祖知道的时候,那边易为春已经正好寻到了这座山的山脚下,看到他们热情地扬了扬手。 他就知道曲连星肯定会在桑度这里,每次找他都不用到二长老那座山头找了,直接来大长老这里就行了,即便曲连星不在没一会儿也会很快赶来的。 “易为春?你怎么来了?小师叔那边已经处理好伤势了吗?”曲连星一见到他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不放心地问道。刚才小师叔带他来的短短一路,他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加重小师叔的伤势,真是吓死他了。 “嗯,他没事,刚才还要跟我一起来看你们呢,只是被我给拦下了。”易为春粗略地扫了一眼二人的神情,说话间视线若有若无地停在桑度的身上。 桑度对别人的视线敏感惯了,稍一思索就知道易为春是为了什么而来。 刚才在堂上知道那条六阶巨蟒是从远的,这个事实的人,玉乘风那边已经被盛楼主给压下,掌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说,剩下知道的人一个是从远的师父,一个是他的好友,也只有他这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人有可能会捅到各位长老面前。 “其实我是想来看看桑兄的伤势,毕竟是为了小远才受得伤,所以我替小远来看看。”易为春说着直接看向了桑度的右手,那里的衣袖已经染着一丝血迹,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这有什么啊?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宗门弟子,我们桑度也是会出手的,更何况是小师叔,不用跟我们客气。”曲连星率先摆了摆手,至于知道易为春此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的桑度,只是定定地看着易为春的眼睛,良久才微微颔首道,“请从师叔放心。” 他不是多事之人,既然是掌门的决定他自然遵从。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190章 拜师宴的想法 等到易为春替桑度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势,曲连星才趴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呢喃道,“我是真想不明白了,玉乘风那家伙竟然会因为小师叔跟他的侍女多说了两句话就追着他大打出手?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毕竟玉阁主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是那副姿容也是一个实打实的美男子啊,容貌、权势、实力、地位,再加上一个遍布大陆的惊岁阁,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至于为了一个侍女生气。再说,他从前也没听过惊岁阁的阁主是这样的性子啊。 易为春闻言看了他一眼,以防他再继续猜下去,直接打断他的思路道,“上面那群人什么癖好的没有,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曲连星沉浸在易为春的点拨下,良久才肯定地点了点头,“也是。” “我为了一个侍女争风吃醋?!盛栾,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你的闲音楼要是不想做了,直接关门大吉就好了!” 遥州城内的闲音楼总部,盛栾正坐在最高层处翻阅着手里的卷宗,任由玉乘风在他跟前气得来回踱步,暴怒之下直接将他处理公事的沉水木桌一劈两半。 “我这不是没想出其他别的缘由吗,而且你想让别人知道你真正追杀他的原因?”盛栾蹙着眉头看着手上的记录,听着身边的动静头也不抬地缓声敷衍道。 “知道就知道!这么多年我也是受够了,要不是阿姐······”玉乘风说道一半直接转头看向对面的盛栾,语气有些怀疑地说道,“你刚才说过之后会告诉我阿姐的消息,你要是敢骗我,你的这座闲音楼也别想要了。” 听着玉乘风阴恻恻的威胁,盛栾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慌不忙道,“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思路,是关于你阿姐的事情,但也不是关于你阿姐的事情,具体情况还要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 “你在说什么?”玉乘风拧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不是阿姐的信息有什么调查的必要。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他们过去的行踪了。”盛栾合上手里的卷宗定定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沉静地说道。 “你是说······我们忽略了什么?” “对。”盛栾点了点头直接看向一旁喝茶的裴老,恭声道,“过去的事情还请裴老出马再重新查一遍了,这一次,我要事无巨细,包括那个从远。” “行,老头子知道了。”裴老放下手中的茶盏直接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到裴老退了出去,盛栾才不放心地看了对面面色不忿的玉乘风一眼,沉声叮嘱道,“总之,从远你现在绝对不能动他,还有他说的那两个侍女,让你别动就就别动,不然以后你要是后悔了,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玉乘风定定地跟盛栾的视线对上没有说话,良久才冷冷地轻嗤一声,“不动就不动,但是我最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如果你还没有给出我想要的信息,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就不是你能想象的了。” “成交。”盛栾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强制要求些什么。 半个月的时间,也够他查明当年的一些事了。 勉强让玉乘风不再打扰他,盛栾这才专心看起了手上的卷宗,玉乘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看着不远处已经化为废墟的露华院静静沉思,一个灵宗的小子竟然能让一个六阶灵兽对他俯首称臣,从远,到底是什么来头? “师叔,那条巨蟒可不能让小远再放出来了。”任川流跟着申川来到他所在的后山,给自己灌了一杯茶这才抬眼看了一眼上首的师叔不放心地叮嘱道。 这一次那几位守山长老都是不问世事的人他也好遮掩过去,至于其他的长老即便是知道,有他上面压着也没人敢念叨到那几位跟前,只要小远不在那几位守山长老面前暴露,一切都好说。 “小远知道轻重。”申川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任川流看着上首陷入沉思的师叔,沉吟片刻才好奇地问道,“话说,那个巨蟒已经有成蛟的迹象了吧?师叔你知道小远是怎么让收复这么一个高阶灵兽的吗?我都想向他讨讨招了。” 实在是小远站在那头巨蟒身上实在是太帅了,看的人心潮澎拜的,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拥有这么一个庞大威武的坐骑,而且那可是即将化蛟的巨蟒,若是再给它一些时间,说不定哪日能化成传说中的龙族也未可知。 “这是小远自己的事情,我不便过问,而且你也不要问到他面前。”申川看着任川流脸上的向往,连忙打断他接下来的幻想。虽然小远身上有很多他还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打算为难他。 而且,这条巨蟒他确信小远不是在落日森林里获得的,药谷那里也没有可能,唯一一个可能就是秘境了。 只是,要是被人知道他把秘境里的活物给带出来了,即便是他的徒弟,也要面临一场风波的,更别谈被那几个老古板知道了。 “好吧。”任川流看着自家师叔凝重的脸色只能将自己的心思压了下去,坐在申川的下首一脸荡漾着盘算着等会儿惊岁阁和闲音楼的赔礼送到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场景,真是想想就让人高兴。 虽然他们青云宗也不差这些东西,但是谁会嫌宝贝多啊。 看着任川流一脸财迷的模样,申川默默移开了视线,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地看向下首的任川流,犹豫道,“川流啊,你说,你要不要给小远举办个拜师宴啊?” 他总觉得这次小远出门会被人欺负,是因为他青川圣者的名号还没有打响的缘故,所以这些人才敢欺负到小远的头上,若是让小远在大陆上所有势力前亮个相,应该也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任川流一听师叔的这个提议,顿时觉得眼前的珍宝顿时化为流水一样从他眼前流去,但是因为是师叔的提议,他也只能忍痛应下,“师叔这个提议,甚好。” 第191章 团子醒来 时间就在各个地方的讨论声中快速流逝,月亮挂上天幕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换成了太阳上岗,而青川圣者要收徒的消息也在第二天一早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下了宗门,传到了各大势力的耳中,至于当事人之一的从远,眼下正处在安稳的梦乡之中,对这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可能是昨天太累的缘故,又或许是灵力和法则之力消耗的太多,从远的这一觉睡得很沉,如果没有被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给吵醒的话,从远说不定能睡到第二天下午。 听着房间内瓷器砸在地上的摔碎的声音,从远还以为是易为春进来了呢。 揉了揉眼刚要坐起身来,从远还没看清室内的景象,就感觉有一条冰凉滑溜溜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重物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上,将那条滑溜溜的东西压在了爪底。 从远感受到这熟悉的触感,刚才还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惊喜地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重物,“团子,你醒了!” 他原本以为团子还要睡上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它醒得这样突然。 比之前又蓬松了一圈的团子听到从远的声音,只抬头敷衍般地舔了舔从远的脸庞,然后就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用爪子狠狠拍了拍被它压在爪下的东西。 从远原本视线被它那一身毛茸茸的毛发挡着还没看清底下是什么东西,但是团子的爪子一抬起来他就看见了那条熟悉的花色。 只是,团子的速度太快,即便是看到了他也来不及阻拦了。 “啪!”从远看着那条昨日还威风凛凛的通天蟒就在团子的一爪下,直接眼冒金星地瘫软了身子,思绪罕见地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愣。 就在从远的大脑一片浆糊的情况下,团子已经开始下一个步骤了,扒了扒了通天蟒瘫软的身子就要往嘴里送。 眼看着团子接下来就要把它吞吃入腹,从远连忙将团子抱了起来,将它们两个的距离拉开,捂住团子的嘴巴才急忙出声阻拦道,“团子,不能吃它,它昨天还帮了我呢。” 要不是昨日有通天蟒帮忙,他的最后两张底牌也要暴露了,他可不能恩将仇报。 就在从远将团子抱开的功夫,刚才被一巴掌拍到眩晕的通天蟒显然已经缓了过来,摇了摇两下蛇头,那双竖曈这才冷冷地看着从远以及他怀里的团子威胁似的嘶了一声,然后就是身躯肉眼可见地变大。 “别别别,不能变大。”从远看着通天蟒眨眼间就变成了手腕粗细大小,顿时惊恐地喊出了声。这里可不是遥州城,这里是青云宗,昨日任掌门才刚刚将它出现的事情糊弄了,要是通天蟒在这里出现的话,单单是那几个长老就能让通天蟒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通天蟒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看着从远的视线满是愤怒。 它昨日才冒险出去救了他,结果这个人类今天就让别的灵兽欺负它,它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跟他一块出来。 眼看着通天蟒的身躯已经将床帐给顶破,从远的眼前一道白光一闪,他怀里的团子就这样扑了过去,然后,从远就看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他家可爱毛绒的团子直接给通天蟒来了个过肩摔,跟通天蟒比起来过于渺小的身子丝毫不惧,抓起通天蟒那个凸起的角就是一阵抡,左摔右摔,跟他小时候见到的拉拉面的大叔动作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兔子是在甩面条呢。 因为通天蟒刚才还庞大的身影确实是在团子的摔打下越来越细了,已经变成了昨日晕倒在他手腕上的那副模样了,只不过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就是了。 眼看着通天蟒就要昏死过去,从远急忙上前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从太虚戒里掏出好些丹药塞到了团子的爪子里,“团子啊,你先吃点东西消消气,消消气。” 眼见团子的目光被自己手上的丹药给吸引,从远连忙将它抱到了屏风外面,阻拦了这两小只的视线,才往团子的跟前又放了许多的丹药。 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通天蟒瘫软的身躯,没有反应。 从远想了想还是掏出一颗疗伤的丹药给塞进了通天蟒的嘴里,一边塞一边不确定地想着,既然团子吃了这么多丹药都没事,那通天蟒应该也能受的住吧。 但是没过一会儿,从远就开始不确定了,因为通天蟒的身子开始打起了战栗,一颤一颤的。 好在,也只是一会儿,还没等从远想清楚应该用什么挽救的时候,通天蟒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竖起身子朝着他嘶了口气。 同时,外面团子欢快地嚼着丹药的声音也是一顿。 从远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顿时上手一把闭上了通天蟒的嘴,将食指抵在嘴前示意它闭嘴,如果团子再冲过来的话,他都不知道要拿什么阻止它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的缘故,通天蟒确实没有再嘶他了,也没有再随意地变大变小,只是将自己弱小地盘成一盘,委屈地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它真是笨,这人都杀了它了还出来救他干什么,好好躲在那处空间里面不好吗?不然也不会因为昏厥没有好好掩藏气息而被那只兔子给逮到。 说到底,都怪那个男人,说什么跟着这人能获得更多的寿命,直接就给它送进了那个空间里面,反正它都已经晋阶了,剩下的寿命也够它活很久很久的了,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出来被一只兔子欺辱。 现在倒好,出倒是出来了,进那处空间还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它真是命苦啊,遇到的人类一个两个都不安好心。 从远看着通天蟒小小一条将自己头埋起来的模样顿时有些失笑,想了想直接掏出几粒丹药摆在了通天蟒的身边,团子和落日森林的灵兽对这些丹药都是欲罢不能,通天蟒应该也不例外吧。 果不其然,通天蟒埋在身子的鼻翼动了动,盘着不动的身子也开始了扭动了起来,然后,一抬头,它就看见了弯眉浅笑的从远。 第192章 赐号 “我的意思是我们宗门内已经很久没有办过这样的大事了,所以这次就是大办。各位长老若是有空也要露个面,也算是对咱们青云宗实力的一个昭告,免得日后再发生昨日那样在遥州城里大闹的事情。”任川流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各位长老清了清嗓音慢条斯理道。 这件事情他昨天跟师叔也商量了一会儿,原本确实只是按照一个拜师宴的规格来办的,但是因为师叔的实力地位,再加上又是师叔首次收徒,所以这规格也不会小,大陆上只要是排得上号的势力几乎都要来,所幸他就再添一把火,借着众势力齐聚的机会再立立威。 可能是因为这百年青云宗一直收敛自身,许久不曾用实力碾压那些势力了,所以有些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近几年除了遥州城,周围的四座城市时有修行之人闹事,昨日更是直接在青云宗脚下闹起来了,看来他们过去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这场宴会就是一个信号,向天下势力昭告他们青云宗依旧是大陆的第一势力,所以,不要在他们的地盘上轻举妄动。 “不过就是一个小辈的拜师礼,有必要让我们全部露面吗?”虽然任川流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还是有长老觉得太过小题大做,让他们这些守山长老全部露面,未免太过了。 要知道七位守山长老以数字排序,个个都是灵皇的实力,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出山,而且守山长老前三位之首都是太上长老们的亲传弟子,他们跟申川是同辈,也算是从远的长辈了,上哪里要给他这份面子。 五长老的话一出,他斜对面三长老顿时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守山多年,哪里还用得着给一个小辈这么大的脸面,他看任川流是这个掌门当得太久,连他们之间的辈分都给忘了。 看着底下各位长老的窃窃私语,任川流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并没有染尘的衣袖,这才不慌不忙地道,“哦,对了,忘了跟各位长老说了,此事我昨日已经请教了三位太上长老,他们也同意此次行事。” 所以,他不是再跟他们商量,只是通知。 任川流的话一出,刚才还讨论得锣鼓喧天的议事堂顿时寂静一片,刚才开口的五长老脸色也是一僵,脸色变换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三位太上长老都同意过的事情拿来跟他们一副讨论的语气,是专门来看他们的笑话吗?三位太上长老都同意的事情,除了那一位出山,谁能更改,更何况那一位原本就向着申川那厮。 他们一个个的才是灵皇的实力就要在次当起守山长老,而那个申川,都灵圣了还满大陆的乱跑,想干什么干什么,一点责任都不用担,真是看的人牙痒痒。 “我这不是尊重各位长辈的辈分吗?”任川流浅啜了一口手里的茶水意有所指地说道,刚才这些人还一个个跟他论起辈分,这下拿这个借口反驳正好,他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无聊想看一场笑话。 虽然听出了任川流的话外音,但是五长老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反驳,谁让这小子拿到的是太上长老的意思呢。 看着台下陷入一片寂静的人群,任川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了各个部门的职责,等到余光瞥见站在大长老身后的桑度这才斟字酌句地开口道,“桑度啊,你们这一系主司礼,你师父不在了,以后这一脉的主事人就会落在你的身上,这次你要从旁边多学习学习才是,不用事无巨细,只要能做到主事就行。” 七大守山长老座下都有各自的职责,由守山长老座下弟子主事。 大长老这一脉一开始选的就是礼,原本是大长老的大弟子徐雨歇,也就是桑度的师父主事,只是他十几年前不幸身陨,只留下一个孩子徐雁青。 当时的桑度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能照顾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所以大长老就不再闭关,而是亲自照看这两个孩子,后来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大长老直接将徐雁青收入座下,虽然有些不合礼制,但是徐雨歇既已故去,再加上大长老的地位,也没人敢多加置喙。 只是,桑度如今已经长大了,也该担起那一脉了。 桑度也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如今听到掌门再提起师父也不会再如小时候那般哭闹,闻言只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他们这一脉人丁稀薄,如果不是他来主事就是雁青来,他不想雁青再重蹈师父的轨迹,所以由他来扛起这份职责是最好的,雁青只需要安心修炼,安稳无忧地度过这一生就好了。 只是,桑度顿了顿这才不确定地看向上首的任川流迟疑道,“那······从师叔赐号的事情是一块办还是······” 青云宗弟子到了灵王的修为就会由掌门亲自赐号,冠以宗门首字,取名中一字为号,这是青云宗一贯的传统,也是每个青云宗弟子的荣誉。 他想一块办的话能让各大势力的人见证第一天才在他们青云宗的事实,也更有威慑力,但这也只是他的想法,具体还是要看掌门的意思。 桑度问得坦然,但是任川流却被他搞得糊里糊涂的,不解道,“赐什么号?什么赐号?”小远如今不过灵宗的修为为什么要赐号?桑度这小子是不是记错了。 “啊?”桑度看着任掌门不像是假装的模样,顿时不确定地挠了挠头,“掌门不知道吗?从师叔已经是灵王的实力了啊。” 除了掌门不知道从师叔已经晋升的可能外,他还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毕竟依照掌门对从师叔的偏颇程度,可不是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的模样。 也确实如桑度所想,任川流还真不知道。 他到的时候从远又没有出手,只是站在那巨蟒之上,再加上小远身上有遮掩气息的法器,不出手他根本探不出他的实力,而且前段时间才是黄阶灵宗的人,总不能几天的功夫就能······ 但是任川流看着桑度认真的脸色,不由得怔了怔。 第193章 你又长胖了 他知道桑度的性子,他可不是会拿这件事情说谎的人,那这是不是说明······ 于是,在场所有人又再次因为桑度的话陷入了沉寂。 任川流手上的茶杯晃了晃,连茶水洒落在了身上都不知道,怔愣了良久才如梦初醒地看向桑度,还是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小远他真的······真的晋升灵王了?” 小远才多大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才十七岁吧?十七岁的灵宗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这才几天就晋升灵王了吗?这可是灵王,不是灵者灵师这样的低阶,再说灵者灵师也没有他这样的晋升速度吧? 顶着在座所有人的视线,原本还十分确信的桑度现在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了,怀疑他当时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十七岁的灵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是现场看到的也不止他一人,他一个人看错的话,那两个人应该不会看错了吧。 想到此处,桑度直接转移了战火,看向坐在下首的曾长老认真地说道,“我修为还浅,也许还分不清灵宗和灵王的区别,但是曾长老身为灵王,应该能看清楚从师叔身上的气息吧?” 说看不清那都是谦虚,毕竟青云宗来来往往的灵王不少,只是桑度需要有个人为他作证罢了。 原本还坐在下首不起眼的曾长老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全场瞩目,顶着同僚和守山长老们的视线,曾华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确实是灵王没错。” 那阵灵力攀升的气势不会有错,虽然他也跟眼前所有长老一样不可置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此话一出,在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底默默想着,他们青云宗难道在继开山之祖之后,又要出一位绝世天才了吗? 一阵沉寂之后,上首的大长老才忍不住地叹息道,“申川,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十七岁的灵王,这恐怖的天赋谁不艳羡,幸好是出在他们青云宗,不然这大陆上的势力又要进行一番重洗了。 一阵无言后,其余的长老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三长老和五长老虽然面色不好,但是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两件事情一起办!到时候让各方势力都见证一下咱们青云宗真正的实力!”再次听到一个好消息的任川流顿时豪云壮志地扬声道。 至于现在被他们讨论的主人公,现在正埋下身子跟一个巴掌大小的小蛇协商。 “你是想待在外面还是想进这里面?”从远看着吃过丹药之后态度好了一些的通天蟒顿时趁热打铁地,指了指左手上太虚戒所在的位置认真问道。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到太虚戒里面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把它带出来了,它还帮了它一回,那它就要对它的安全负责。 只是,这也并不代表他要勉强他,还是要看它自己的意愿。 若是要待在外面的话他就给它寻一个遮掩气息的小法器带上,以防被人认出来。若是待在里面的话他也任它进。 “又或者你想去落日森林吗?”从远看着依旧没有动作的通天蟒脑子转了转这才迟疑地问道。在秘境中这通天蟒待的地方就是属于落日森林的一块地盘,若是他想去那里的话也就说的通了。 “又或者你想回秘境?” 虽然秘境现在已经关闭,但是等他好好研究一下那个男人为他开启的空间之力或许能重新把它送回去。 但是无论从远怎么问通天蟒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只定定地看着他,哦,是他手里的丹药瓶。 从远顺着它的视线看清它盯着的东西之后顿时失笑,无奈只能又给它摆了一地的丹药,只是还没等通天蟒开始享用,门口就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是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就在那人进来的同时,从远下意识地就将通天蟒连同地上的丹药都收进了太虚戒内。 “呦,这不是团子吗?好一阵不见,你又长胖了。”进来的申川一抬眼就看见了端坐在桌子上嗑丹药嗑得正欢的团子,顿时欣喜地上前两步摸了摸团子俞渐蓬松柔软的毛发。 团子见状也只是白了他一眼,就继续旁若无人地嗑起了自己的丹药。 “师父也觉得团子又胖上了一些?”从远听着外面的动静含笑走了出来,抬手为申川倒了一杯茶就坐在下首,好笑看着这一人一兔友好相处的场面。 如果刚才申川说团子胖了,团子还只是嗤之以鼻,但是如今从远的话一出,团子刚才还不断的咀嚼声顿时停住,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远,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只是,还没等从远对上它的目光,申川就已经一手把它抱了起来,正面对着自己掂量了几下,这才确信地说道,“嗯,是胖了。” “还有这个毛发······”申川把团子放在自己怀里,看着团子夹杂在白毛中不显眼的银色斟酌着说道。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团子的时候它还没有这些银色的毛发啊。 从远看着师父不解的模样顿时失笑地解释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吃的太好了,所以开始长了。”团子吃的确实好,每日一个有着千年养分的灵株灵果,想不长胖都难,也亏得它都消化了,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喂下去。 “对了,师父知道团子是什么灵兽吗?”从远看着师父认真研究团子毛发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毕竟,团子之前是跟着师父一块生活的,师父了解的肯定要比他多一些。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是个好惹的灵兽就是了。”申川看着团子对他龇牙咧嘴的模样,顿时识趣地将它放回了原处 看着团子又恢复正常的模样,这才拂了拂衣衫说起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小远啊,我想了想,还欠你一个拜师大典,所以就同川流商量了一下,正好也借着这次拜师宴彰示一下我们青云宗的实力,你意下如何?” 第194章 他会不会怪我 “眼下整个青云宗也就属你最清闲了。”易为春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对面给团子喂着丹药的从远悠悠地感叹道。 明明是当事人之一,但是偏偏也是最闲的那个,他这一路走过来那些路上的弟子都要忙疯了,小远竟然闲得喂起了兔子。 从远听着他的调侃无奈地笑了笑,哪里是他不想忙起来,实在是师命难违。 之前师父来和他说过拜师宴之后的下一件事,就是让他这段时间待在青云宗内好好修养,一身伤养好之前哪也不能出去,连宗门也不能出,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待在这个小院里面,毕竟外面那么多因为他的事情而忙碌的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出去闲逛。 “是啊,连桑度近日也忙得不见人影,整日被那些长老带在身边问这问那儿,要不是我跑的快,现在那群壮丁里面也有我一份了。”一旁的曲连星一想起来那些长老滔滔不绝的问题,顿时一阵头大。 不过,幸好他在拜师宴准备前就认识了从师叔,要不然他现在连躲清净的地方都没有。 毕竟,整个青云宗上下现在也就只剩下小师叔这里,还是一片净土了。 “拜师宴要这么麻烦的吗?”从远看着曲连星侥幸的神色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一般不都是师徒见礼,再请些亲近之人办个宴席不就可以了吗? 但是如果按照曲连星的说法,连桑度这样的弟子都动用上的话,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布置好了啊,怎么会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依旧忙得马不停蹄。 “怎么说呢,这拜师宴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但是这毕竟是申师叔祖千百年来首次收徒,所以掌门的意思是,要办得隆重些。”曲连星沉吟了片刻这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拜师宴简单有简单的办法,麻烦有麻烦的办法,端看个人意愿,但是依照现在的规模看起来,掌门可丝毫没有想往简单的方向办去的想法。 其实按理说一个月的筹办时间放在一般的宗门的拜师宴上真不算短,但是这是青云宗,是整个大陆最顶尖的势力,而且又是青云宗的青川圣者第一次收徒,到时候各大势力为表诚意,定然是要由掌门或者宗门内实力最高强的人来,排场上自然不能轻了。 再加上青川圣者吩咐了不要打扰从师叔修养,所以掌门直接大手一挥重开敦祾殿。 要知道敦祾殿只有在历任掌门接任的时候才会开启,从青云宗立宗以来,敦祾殿总共也就开了三回,无一例外都是掌门继任时才会大开,除了掌门这还是第一次有别的身份之外的人使用敦祾殿。 这个消息一出,宗门之内也不乏有人在想,这是不是下一任掌门要更换的信号,但是,这件事情他就不方便在小师叔面前说了,以讹传讹是最不可取的,他可不能助长这样的风气。 想到此处,曲连星看着从远的目光闪了闪。 当然,这也只是下面那些弟子闲来无事的猜测罢了,他就是恰巧经过的时候听了一耳,但是他们讲得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掌门的这一举动确实让很多人都看不明白。 其实,被众多弟子揣度用意的任掌门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哪里的地方最宽敞,最方便,最不用大肆动工的。这些条件一叠加也只有敦祾殿了。 无奈,他的这番举动所引起的猜测也没人敢议论到他面前,所以任川流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场所就引发这么多的猜测。 从远听着曲连星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才迟疑地询问道,“师父,一直都没有收徒吗?” 他从小只粗粗听闻过十大圣者的名号,对他们的其他事情还真不知晓,但是据他所知,恐怕每一位灵圣都不下于千岁了吧,千百年的时间没有收徒,那么漫长的时间,师父究竟都是怎么过来的,明明是一个老小孩的样子,但是却一直是孤身一人。 曲连星闻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可从没听过师叔祖有过其他的徒弟,就连掌门也是说这是师叔祖第一次收徒呢。不过,想想也对,毕竟任谁碰到小师叔这样的天才都会忍不住收徒的心思,即便是师叔祖。” 所以大家无论是在初次听说青川圣者收徒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得多么震惊,但是在看到小师叔这个天赋的时候,所有的疑问又都会被打消在了肚子里,毕竟谁碰到这样的绝世天才都很难不起收徒的心思吧。 从远听了曲连星的话久久都没有出声,他在想当初师父要收他为徒的时候他们才刚见面了几天的时间,他的修行天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日行千里,而且当时他还处于在被噬灵草缠身的状态,连以后有没有重新拾起修炼的可能性都不知道,跟曲连星猜测的师父见天赋收徒的说法并不符合,所以当时师父究竟为什么要收他为徒。 虽然当时师父的说法是见他炼丹上有天赋,但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师父就是青云宗的青川圣者。 若说一个修为普通天赋普通的炼丹师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但是师父千年都没有收过徒弟,这一千年的时光总有天赋卓越的,总不可能仅仅因为他的炼丹天赋就动了收徒的心思。 这边从远沉思的功夫,另一位当事人却只身坐在了一处洞府前的石块前,默默地饮着手里的酒囊,看着洞府前的一层屏障渐渐出了神。 “师兄,我收徒弟了,你不出来看看吗?”申川饮了一口手中的酒这才视线迷离地看向一眼望不到底的洞府,低声地喃喃道。 但是,并没有人回声。 好在申川也没打算真的有人回应自己,只是自嘲一声才继续出声道,“师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一开始收小远为徒只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但是渐渐相处下来,我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徒弟来培养了,可是······你说,小远要是知道我收他为徒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会不会怪我?” 第195章 当面指控 “话说,青云宗有没有膳房之类的地方啊?”从远看着团子面无表情地将丹药嚼的嘎嘣脆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曲连星问道。 他当初将团子带出落日森林时的承诺可是给它尝遍各种美食,但是现在由于客观原因,他已经许久没有给团子做一些美食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若是再不对团子加以安慰,它可能真的是要生气了。 从远看着团子吃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的现象,思绪慢慢飘到了团子和通天蟒刚刚见面的那几日,原本他只是以为团子是单纯地看通天蟒不顺眼,毕竟,从他认识的团子开始,它就好像一直对所有的蛇类都看不过眼。 第一次就当着他的面吞了一条短尾环蛇,后来找来的跟他进行实战的灵兽,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蛇类,但这次事情好像格外不对,直到他那天他被团子带进太虚戒里指控才明白团子的意思,也明白了团子为什么会格外不爽通天蟒的原因了。 如果说团子一开始是因为有人,有兽冒犯了它的私人领地而出手伤蛇的话,那后来的暴怒几乎可以说是惹到他底线的愤怒了。 因为通天蟒趁它昏迷在太虚戒里的时候,把团子最喜欢的玄参果给吃掉了四五颗。 要知道那些果子可都是千年一结果,眼下所有的果子都是有定数的,就连团子也是五天一吃,前四日随意吃别的珍贵药材,第五日才会选择它最喜爱的玄参果。 本来它一清醒就要去检查玄参果的数量的,但是因为通天蟒这个不速之客就给忘了,然后等过几天团子要进去吃一颗玄参果奖励自己的时候,一眼就目睹了通天蟒躺在玄参树下昏昏欲睡的模样,嘴边还有半个玄参果的残骸。 所以,理所当然地,团子又炸了,然后通天蟒又被迫被赶了出去,他也被团子给拉进去当场指控了通天蟒的行为。 只是,通天蟒毕竟帮过他的忙,眼下他也出不去宗门,也不放心它自己在宗门乱窜,所以只能暂时将通天蟒给带了出来,在它额间凸起的角上系上一个遮掩气息的法器。 团子要进秘境的时候就把它放出来,团子要出来的时候就把它放进去,虽然麻烦了一些,委屈了通天蟒一些,但这是眼下最能保证它安全的办法了。 当然,作为补偿,他也在秘境里寻了别的珍贵的果子给通天蟒做了补偿,只是那玄参果确实是不敢再动团子的了,所幸通天蟒也像是补过了头一样,没有再往那片玄参果林那边去。 至于团子现在死死盯着的位置就是之前通天蟒待着的那个角落。 “是有一个膳食堂的存在,但是因为大多数弟子都服用辟谷丹加紧时间修炼,所以一般都是外门刚入宗根基不稳的弟子去。怎么?小师叔想试一试吗?”曲连星闻言双眼发光地盯着从远看了起来。 其实他也想去尝尝膳食堂的味道,但是因为里面都是些外门的小弟子,桑度怕丢人一直没跟他一起去过,所以他还真没去过几次,只敢再外面打打牙祭,但是要是小师叔想去的话就好办了,毕竟,依照小师叔的年纪和地位,也没人敢置喙些什么。 “我是想去买些食材过来。”从远看着双眼放光的曲连星,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谨慎地答道。 他之前买的食材和调味料都用的差不多了,本来上次和易为春出去那次他就有再采办一些的意思,但是因为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玉乘风,他到最后什么也没买成,还被强制要求待在宗里养伤。 原本他是有在太虚戒里养些可食用型兽类的想法的,但是因为那些漫山遍野的珍贵药材,他还是把这些想法给打消了,只想着什么时候清出几座山再着手,但是每座山都是满满当当的,根本就没地方下手,所以就只能耽搁了下来。 但是这次的养伤却让他意识到了自给自足的重要性,他打算养伤期限一解除,就去山下买些幼苗到空间里面,挑两座在一众药材珍宝中不那么珍贵的山养着就行了。 “买些食材?难道······?”曲连星说着说着不可思议地看向从远的方向,“小师叔你会做膳食?” “不仅会,而且还十分擅长。”这次不等从远答话,易为春就率先给曲连星解答了疑惑。说实话,他也有些想念小远的手艺了。 上次还是一个多月前在秘境的时候吧。 “只是略懂一些罢了。”从远谦虚地道。 “那还等什么!小师叔,我给你带路,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尝一尝小师叔的手艺啊?”曲连星激动地扬了扬手,说到最后甚至罕见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脸皮依然很厚。 等到曲连星得到肯定的答案的时候,这才大手一挥直接把去膳食堂去采购的事情交给 他全包了,毕竟,等下他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现在就先忙起来吧。 时光流转,从远和易为春一直从太阳高悬一直说到日暮低垂,曲连星才踩着黄昏的余晖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道,“什么膳食堂?连小师叔说的东西都没有,我看他们就是过得太清闲了。” “所以你是自己跑到下面去采购了吗?”易为春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鬓角挑了挑眉问道。 “那是当然,小师叔要的东西,怎么样我都给买到。”曲连星闻言顿时挺直腰杆傲娇地甩了一波头发,只是在把东西交给从远之后就瞬间瘫坐在了椅子上。 累死他了,还好之前他经常往下面跑,知道卖这些东西的大概位置在哪儿,要不然又要耽误好长的时间。 从远听着曲连星的抱怨不解地蹙了蹙眉,他列举的都是往日饮食中最普通的东西,类似于面粉、调料之类的,掌着一宗饮食的膳食堂怎么会没有。 “应该是饮食习惯的问题吧。”看出从远面上的疑惑,易为春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了一直被他忽略的地方。 “什么?” 第196章 群体的智慧 从远面露不解地看向易为春的方向,修行者之间还有什么饮食习惯的不同吗?难道他们之间还存在南北方风俗之间的差异?可即便如此这些基础的东西也不会没有啊。 “嗯,大概来说就是修行者之人崇尚灵气,忌讳身体里有杂质堆积,所以即便是食用膳食也是本身就有灵气的东西。因此,可能不会有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易为春沉吟片刻这才给出自己的解释。 他跟在小远身边的时候也尝过他的手艺,自然也知道他大部分的调味料并没有灵力加属,就连那些面粉都是普通人所用,而不是由修行者用灵力灌溉的小麦制成。 他对此倒是没什么忌讳,像一些小门小户的宗门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自然也离不开这些普通人的东西,但是青云宗作为大陆上的第一势力,自然不吝于这些食材上的投资。 为了保证弟子身体内的灵气畅通,几乎所有食材都采用有灵气的东西,所以才会凑不齐小远想要的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并不会阻碍修行。”从远不解地出声道。他一直都有食用这些东西,师父也一直在食用,自然知道是不是有这些人口中的杂质堆砌,不过是人食五谷杂粮,自然消化罢了。而且修行者因为体内有灵力洗礼的缘故,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只是别人不愿意相信。或许他们只是想给自己的修行天赋找一个借口。”易为春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谁刚开始起的这个头,但是说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信了。”世人凑在一起就会变得愚昧,这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道理。 “······好吧。”从远无奈地微微颔首道。 有时候,群体的智慧还真是下降的可以。 就像小时候那些有些积蓄的邻里坚持给他们的孩子服用带有灵气的东西一样,说是这样能够激发孩子的天赋,可是若真的如此的话,也不见修行者的比例大幅上升,就连他们家的孩子最后也没有被发现修行的天赋,那家夫妻也因为这些年的投入见不到回报陷入了癫狂的模样,一个原本可以幸福安稳的家就这样变得支离破碎。 只能说,谣言误人。 敛眉将这样杂乱的思想都按了下去,等到从远将手里的食材都尽数处理好,很快,通红的火焰也就在这一方空间内亮起,带来了蒸腾的热气。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捯饬锅中食材的从远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手上的的动作微顿。只是,还没等他出声,他身边两个等候已久的食客就已经争先恐后地出声解释了。 “小师叔让我从膳食堂那里拿了些食材过来,正要一展厨艺呢。”曲连星看到申川的身影顿时起身见了一礼连声解释道,生怕师叔祖认为他在此处偷懒还要连累小师叔受累。 “我们也是沾了团子的光,要不然,小远可不会轻易动手的。”易为春看着蹲在火焰一旁默默等待着的团子出声调侃道。 从远听了他的调侃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团子,只是他的心情他自己整理就好了,用不上说出来劳累别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沾一沾团子的光吧。”申川满腹的忧思在看见从远和团子一人一兔和谐相处的身影时,一点一点地慢慢被他掩藏了下去,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自然地融入进了这场小小的欢聚。 申川刚刚坐下,那边从远就已经自觉增添了一副碗筷,熟练地调上一层底料,这才将锅中已经煮至漂浮起来的馄饨给盛了出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再撒上细碎的葱花和干鲜的虾皮,一阵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师父。”率先递给对面端坐的师父一碗,从远这才将第二碗端给了脚下一直扒拉着他的团子,至于剩下的两位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自行端取了。 “好香啊,这卖相这色泽,简直比老杨的手艺还要好。”大致地吹了吹热气腾腾的馄饨,曲连星将滚烫的馄饨又在嘴里热了一遍,鲜嫩的肉汁在他嘴里爆开,让他来不及咽下就已经忍不住对从远竖起了大拇指。 谁能想到小师叔竟然还会做这样美味的小食,跟他那张矜贵的脸庞一点都不相符。 曲连星和易为春吃的美味,但是申川却看着手里的馄饨愣了愣神,迟疑的目在从远的脸庞上顿了顿,在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品尝着手里的馄饨时,这才垂下目光食用起了碗里的馄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远的祖父祖母就是以卖馄饨为生吧。 小远这是,想他们了吗? 一大锅的馄饨在易为春和曲连星以及团子,这两人一兔的疯狂进食中很快就见了底,至于申川和从远仅仅只用了一碗。 等到两人吃饱喝足告辞的时候,团子也心满意足地躺下的时候,申川这才放下手中的空碗,面色沉静地盯着对面的从远,沉吟半晌才忍不住开口道,“小远,修行之人寿命绵长,你与普通人之间终究是······” 修行本就是一条孤寂之路,若小远被这些短暂的情感绊住了脚步,那这条路他就走不远了,一不小心,可能还会······ “我知道。”从远闻言抬眸直直地看向对面的申川,一双眼睛清亮而又理智,丝毫没有沉溺在过去之中的意思。 他只是突然怀念祖父祖母的手艺了。 那日尝过遥州城内的馄饨之后,他就想买些食材回来做的,只是被后面一系列的事情给打断了,今天偶然想起所以试一试。 只可惜,他做的味道即便再相似,也终究不是祖父祖母的味道。 申川看从远确实不像是沉溺在过去情绪中的样子,微微蹙起的眉心顿时松了松,这次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远的脑海中已经掀起一场强烈的风暴。 第197章 太上长老 从远敛目微垂,视线定定地放在自己的右手之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这些天总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烁,既然法阵的力量能够复活通天蟒,那是不是代表着,法阵,也能复活他的祖父祖母? 他虽然迫切地想要验证这一想法可行性,但是现在摆放在他面前的问题是,时光倒流的法阵在这里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 在秘境的时候,他所施展的法阵并没有任何力量的限制,只是在运转间让他的器官都陷入了衰竭,就好像在通天蟒身上逆行的那些时间,又以成倍的时速在他体内流转了一遍。 但是现在,情况又变得不同了。 那天他在易为春走过之后也有尝试过时间倒流的法阵,但是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与他抗衡,也就是说,他现在也仅仅恢复到了可以能够控制法则的地步,但是时光倒流的法阵力量他依旧还没有完全掌握,甚至现在连法阵他都不能完全施展出来。 这也是他即便再如何着急验证,如今也依旧待在青云宗的原因,因为时光倒流的法阵,他现在施展不出来了。 眼下,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磨练操控法则之力的能力,克制那股与之抗衡的力量,这样,他推测的事情才能得到进一步的验证。 “小远。”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从远没有听到对面申川的呼唤,直到申川再次叫了他一声,从远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啊?” “我问你现在还有别的事吗?”申川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刚才的询问他是没有听进去了,无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师父有事尽管吩咐。”从远暂时将脑海中的思绪给压下,这才抬眸向对面的申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三位太上长老要见一见你。”申川摆手道。 “现在吗?” “嗯,我刚才过来就是因为他们要见你,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现在。” 从远闻言顿时一脸难言地看向依旧气定神闲的申川,艰难地吞吐道,“所以······三位太上长老现在还在等着?” 他了解师父的性子,他还真有可能因为一顿吃食就把别的事情给抛诸脑后,只是,那三位太上长老真的不会生气吗? 果不其然,申川直直对上从远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看着从远不放心的神色这才后知后觉地解释道,“放心,任川流现在也在那里,这点时间他还是拖得起的。” 不是他把这件事情忘了,而是当时小远的东西已经快煮好了,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耽误了可不好,还是先享受眼前最重要。 从远看着自家师父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顿时无奈地抚了抚额,师父说没事就没事吧。虽然这个没事是要靠一宗掌门来拖延的。 ······ “晚辈从远见过三位长老,见过掌门。”从远跟在自家师父的身侧冲上首的四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淡淡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从远顿时感觉好似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不过,这股压力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一时也探不清那抹隐晦的视线,到底是属于上首哪位太上长老的。 “这就是你宁愿守山五年,也要为他换取天阶功法的那个徒弟?”出声询问的是上首右侧的一个黑衣老者,一出口浓浓的不悦感就扑面而来。 这声近乎斥责的声音也在瞬间让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从远也因为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师父为了那几部天阶功法做了牺牲了是吗? “郝明中,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有意思吗?这天阶功夫又不是给旁人,申川的徒弟给他用怎么了?这不也没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吗?”坐在下首的掌门不好反驳,但是坐在他对面的灰衣老者却不客气,直接面色不善地怼了回去.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姓郝的这家伙也不嫌累的慌。 当年他就因为这件事情好好说了一通,又是宗门的全部天阶功法,又是申川这些年没怎么回过宗门,谁知道他现在的心向着谁。那申川再向着谁那也是青云宗的人,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置喙。 再说了,不就是把宗门的天阶功法都拿出去了吗?有什么大事,依照申川的地位,他的弟子想看哪一本天阶功法就看哪一本天阶功法,毕竟那些天阶功法可都是他师父拿出来的,如今不过就是拿出了宗门而已,至于揪着这样的小事不放。 依他看,姓郝的就是尊贵了这么些年,都飘了,真以为青云宗的东西都是他的。 “你!”郝明中看着杜西杭那副鄙夷的神色,顿时伸出食指气愤地指向他,但是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了。” 没等杜西杭也就是灰衣老者再出声反驳,首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衣老者这才睁开眼睛,淡淡地出声阻止了两个人之间的争吵。 “申川不是已经遵守约定把徒弟带到咱们面前了吗?再说,五年的守山时间也够了,不要过多苛责。” “可是······”郝明中还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对上白衣老者悠远的视线只能闭上了嘴,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自己看不明白,但是在座的除了从远这个不知情人士外,都能看得分明。 其实,申川这五年的守山时间也都是依着他胡闹罢了,他的这个要求已经算是越界了,不过是申川尊重他的长者身份这才没有反驳。 要知道像他们青云宗这样实力强横,弟子繁多的宗门,各大主脉之中只要有一名优越的弟子扛起一脉的职责就可以了,其他的弟子只需好好修炼,在宗门需要的时候出手即可。 而开山之祖这一脉,已经有了申川的师兄谢庭轩扛起了职责,眼下又是他的弟子任川流扛起了宗门的重任,所以按照规矩,申川是不需要徒增这五年的守山之责的。 毕竟,七位守山长老也不是吃白饭的。 第198章 他不配 等到堂上重新恢复寂静,首位上白衣老者的视线才淡淡地落在从远的身上,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良久才低声道,“十七岁的灵王,前途确实不可限量。” “所以弟子打算将这次的拜师宴和小远的赐号一块办,这样也更能彰显我青云宗的实力。”任川流抓准时机朝着上首的白衣老者微微拱手道。这样好的天赋,还是拜在他师叔的门下,这次他可要好好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好开开眼。 白衣老者定定地看了从远片刻,良久才移开视线淡淡地道,“你是掌门,万事由你决定即可。” “是。”任川流拱了拱手这才心安理得地坐回了位置。 虽然他是掌门,掌一宗主事,但是三位太上长老既然不在闭关,那这些关乎宗门颜面的事情还是要过一下场面的,不然又生了是非可就不好了,例如那一位······ 任川流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斜对面的黑衣老者一眼,果不其然,只见那人眉头一拧,又要开始找茬了。 “赐号原本就是属于我们青云宗内部的事情,非要显到别人眼前是吧?你们小辈这些轻浮狂妄的风气可真要改一改了。再说了,这样的小事还要跟我们说一声,怎么?你还指望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去给一个小辈赐号不成?” 青云宗赐号,一般是由掌门赐,但是他们三位太上长老的都在呢,自然也是他们的地位更尊崇些,由他们赐号自然也能增些光彩,只是,一个小辈的徒弟罢了,多大的脸面。 郝明中如此想着,直接斜视了一眼堂下站着的从远,一双眼睛里面有不屑、有烦躁、甚至还掺杂着些丝丝不明的嫉妒,复杂的很。 任川流听着郝明中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说法,眸光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怎么会?历代弟子赐号都是由一宗掌门来,放心,就算是请几位长老来给小远赐号,也轮不到郝长老,郝长老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真以为他多大的脸,师叔的弟子再怎么着也都轮不到由他来赐号,不过就是依附师祖门下的一个老家伙罢了,无非就是龟缩在宗内活得久一些,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如今连他的徒弟都要超过他了,他还困在灵皇的境界久久不动,现在竟然还敢对这场拜师宴指手画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听着任川流毫不客气的话,郝明中的体内的气血顿时上涌,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只是,如今任川流与他同为灵皇之尊,又是一宗掌门,他即便是辈份高也不敢真的跟他撕破脸皮。 “即便是如此,那敦祾殿也不是给他用的吧,你一个掌门还分不清这些吗?”郝明中被怼的只能另辟蹊径。 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头,敦祾殿是什么地方,千年的时间总共就开了三回,之前明明他千岁寿辰的时候想在敦祾殿开,都被任川流三言两语给推阻了回去,如今竟然给了一个小辈拜师赐号,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传下去岂不是打了他的脸,平白让人看笑话吗? “自然是分的清才给师叔和小远开的。”任川流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郝长老来得晚不知道,敦祾殿可不是只有在历任掌门接任的时候才会开启,而是只有在历任掌门接任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么大的地方。” 青云宗的掌门继任,这可是足以撼动整个大陆的大事,下一任的掌门性情如何,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大陆的发展走向,所以即便是没有被邀请的各方势力也都会亲自来探查一番,更别谈本身就需要的宴请的各方势力的大能了,这样一来自然要动用最大的地盘。 也就是说,没有能力让敦祾殿为他敞开的人,只是因为他的号召力不够罢了,因为根本用不上那么大一块地方,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不配。 其实依照申川的地位原本要动敦祾殿也难,但是任川流愿意,即便是有阻力也是能开的,只是要多费些口舌就是了,但是申川收的徒弟是十七岁的灵王,又是丹宗之身,这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天赋无疑给任川流行了很大的方便,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得罪这样一个绝世天才,还是背靠青云宗这座大山的绝世天才。 听着任川流言下之意的郝明中一阵气短,但是却想不到别的话来反驳,因为他知道任川流说的没错。 虽然他是青云宗的太上长老,实力又是足以威震任何一方的灵皇之尊,但是在青云宗众多大能的衬托下,他的这点身份地位可就不够看的了,所以各大势力几乎都是派人走个过场罢了,虽然有不少不入流的小势力想要巴结上他,但是他又看不上,提前吩咐了没有请柬不用进来,谁知道竟然会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他连能不能活到下一次大寿都未可知呢。 扫了一眼郝明中难看的脸色,首位上的白衣老者抬了抬眼皮,视若无睹地转移了话题,“你既然来了,那这见面礼你就先收下吧。” 苏栊静也就是白衣老者说着衣袖微动,一个莹白如玉的瓷瓶直接凭空出现在了从远的面前。 “谢长老。”从远闻言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抬手收下了面前的瓷瓶。 “这是千里传送符,有了它,以后遇到再强的敌人也能保你一命。”杜西杭说着视线着重在从远的一头白发上停留了一瞬。 原本他是想送从远别的好东西的,但是从川流那里了解到他是从秘境里出来才白了头发,第三天出门就被人打到重伤后,思来想后他还是决定把千里传送符给他。 天妒英才,天才的命途总是多舛,他想,最能帮助他的也就是这张传送符了,让他下次再遇到致命危险、孤立无援的时候也能保他一命。 第199章 传送符 杜西杭的话语一出,在座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他望去,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杜长老,这是不是······太贵重了?”申川看着半空中漂浮的传送符迟疑道。虽然他也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但是这千里传送符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价之宝啊。 要知道传送符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现如今整个大陆现存的传送符也不过是个位数而已,还不知道被谁给收藏了起来等着保命用,没想到杜长老这里也会有一张。 “没事,再贵重也不是给别人,而且对别人来说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无用,还不如物尽其用。”杜西杭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 像从远这样的年轻人都还要在大陆上闯荡许久,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未知的危险,但是像他这样的老家伙可就没这个心力了,整日窝在宗门内也遇不到什么危险,再说,以他的实力,大陆上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他。 听出杜西杭的言下之意,申川也没有再多做推辞,只是拱了拱手这才示意从远收下。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那张古朴泛黄的卷轴,从远能感受到那上面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压下心头的疑惑,从远这才抬手将传送符收回了储物戒指中,恭敬地施了一礼,“多谢杜长老。” “不用多言,只要这东西能保你平安就够了。” 毕竟,天才只有活着才能有无限可能,而且他也想看看从远的路究竟会走到哪里,会不会同那个人一样? 有了千里传送符这样的珠玉在前,郝明中之前随意准备的东西也不好拿出来了,无奈只能咬了咬牙换上了一个最顶尖的天阶法器。 只是这样的东西,从远的太虚戒里也有不少。 面色如常地收下了郝明中的东西,上首的苏栊静也就发话让他退了下去。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很快过去,除了拜见三位太上长老这一个插曲之外,在拜师宴开始的前一天,申川从远所在的山头又迎来了另一个惊喜。 “这就是那返命丹?”申川看着眼前躺在一个锦盒中的黑乎乎的丹药微微蹙了蹙眉头,怎么比他炼得还丑。 “你这是什么眼神?”易簟清见他竟敢嫌弃自己炼制的丹药顿时不可思议地扬了扬眉,他都为了他的弟子这么尽心竭力地赶时间了,他竟然还嫌丹药的卖相不好看。 再说,这丹药的卖相也不是他的责任,他是按丹方上的步骤来的,谁知道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颜色,但是这也能看出是一枚丹药吧,总比申川炼出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泥巴团要好多了。 “没什么眼神。”申川眉头微挑没有选择去激起易簟清的怒火,只是将锦盒的盖子盖上,这样抬眸看向易簟清询问道,“丹药你给大长老送过去了吗?” 好在易簟清也没打算跟他就刚才的眼神纠缠,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这才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长叹一口说道,“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这一炉丹竭尽我所能也就出了两颗,分给小远一颗,大长老也就剩下一颗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既然之前大长老能在一枚返命丹的作用下成功突破下一个境界,这一次或许也能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这些就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申川闻言也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每个人的天赋都是天定的,寿命止于最后的尽头他们也无力更改。 “话说,小远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易簟清饮了一口手边的清茶这才奇怪地看了一眼从远房间的方向,那里叽叽喳喳的都是些惊叹声,小远也不是这样显摆的性子啊。 “奥,刚才有弟子把拜师宴上所用的衣服送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在让小远试一试。”申川思绪稍微转了转就知道旁边那些人在干什么,有曲连星和易为春这两个爱闹腾的人在,即便是正常的试衣过程也会被闹腾的热闹非凡。 “拜师宴?什么拜师宴?谁要拜师?”易簟清一头雾水地问道,他不记得最近有谁收过徒啊。 申川看了一眼易簟清茫然的神情这才想起来,这家伙刚刚出来还不知道,于是只能放下到嘴边的茶杯解释道,“小远的拜师宴。你炼丹的时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打算让大陆上的势力都认一认小远,免得哪个不长眼的又没事找事。” 被申川普及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易簟清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要办拜师宴,确实有这个必要。” 一般各大势力的核心弟子都要在拜师宴上,在各个势力面前露上一面的,一来是为了确定师徒关系,二来也是给各方势力表个态,这个孩子是我的徒弟,是我宗门的弟子,谁敢动他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得罪得起他们。 “对了,你那拜师宴是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明天还好,幸好我赶上了。”易簟清拍了拍胸膛难得地松了口气,幸好他是今天出来了,要是再耽误一些时间,他都赶不上了。 但是没等易簟清庆幸多久,他轻松的神情就僵在了脸上,“糟了!” 易簟清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摸了摸自己杂乱的鸡窝头,他都忘了,他这闭关一个月,早就被熏入味了,要是明天不想失仪,估计又是一场大清洗。 “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了,你也别忘了明天好好捯饬捯饬你那副样子。”易簟清起身向外走的同时也不忘回首叮嘱申川几句,毕竟之前他几次三番闯入他药谷的那些形象可算是十分惊艳了。 “嗯,我知道。”申川微微颔首,目送易簟清离开之后,余光才轻轻扫过一侧摆在桌案上的华服,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笑意。 “哇!小师叔,你明天这一身出去不知道要俘获多少姑娘的芳心呢。”曲连星看着眼前的从远面露赞叹,就连一旁的易为春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小远都会是明天全场的焦点了。” 第200章 左右两侧 翌日,青云宗脚下。 高耸入云的石阶上已经排起了长队,一直从宗门前的石阶上延续到了山脚下依旧排出很长一段距离,来得晚的修行者只能暗自扼腕,内心暗惊这次青云宗的排场。 “哎,你说这青川圣者新收的徒弟要在今日的拜师宴上一起赐号,到底是真的假的?他才多大?消息传来的时候不过十七岁吧,又是丹宗又是灵王的,青云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直排到山脚下的不知名修行者拉着前后的人一块讨论了起来,一张没入人海就不能辨出的普通面孔上满满的都是看好戏般的嘲讽。 “依照青云宗的地位应该没必要说谎吧,要不然岂不是让各大势力都看笑话了。”站在他后面的修行者不确定地说道。毕竟,依照青云宗如今这般超然的地位,也没道理再将自己置于油锅之上,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拆穿的,也有损青云宗的名声。 “管他呢?就算看不到笑话也能蹭一顿好东西,即便是从青云宗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一点东西也不是凡品,怎么样都不亏。要是能近距离观赏一番闹剧那就更值了。” 今日青云宗上没有要求,即便是没有请柬的也能才蹭一蹭热闹,只是要记下姓名和身份,另外也没有额外的席位就是了,但是相应的吃食还是会提供一些的,所以连他们这些没有打出名号的散修也能来凑一番热闹。 不过,这些人中到底是诚心来瞻仰一下青云宗内部风景的,还是存着不好的心思看热闹的,那就不好说了。 “也是。”刚刚开口的男子这才认同地点了点头。 要是放在从前,青云宗可不是这般放松让他们观赏的,如今有机会进入青云宗内部,说不定他们也能像今日的主人公那样,恰巧入了哪位大能的眼,要是能收为徒弟那就再好不过了。 男子扫了一圈周围的众人,眼底隐晦的光芒一闪而过。 今日存着这番心思来的人不少,他可要好好表现。 他的眼神收敛地迅速,但是殊不知他们的这番举动早就落入了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行人眼里。 “算了算了,不排了不排了,咱们直接进去吧。”站在队伍中排队的方朔直接一摆手离开了队伍,站在了台阶空旷的左侧,同时招呼身侧的另外两个人离开。 原本他是想听一听外面对从远的艳羡,说给从远听一听打个趣的,但是没想到这些人都抱着这个心思,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真当别人都是傻瓜。 身为主谋的方朔都不愿意排了,另外两个被他强硬牵来的杜长夏和韩恭博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脚离开了漫长的队伍,直接站到了另一旁空旷的地方。 “我都说了你在宴席上也是一样的听,你就是不听。”杜长夏拂了拂身上被挤乱的痕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他也是闲的,还真被他拉来了。 “嘿嘿,我不是不想太早面对那些黑心肝的吗?索性出来透透气,顺便帮从远打探打探情报。”方朔讨好一笑,直接拉着杜长夏的胳膊快步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狄家那些人都在,再加上之前愿意跟着狄丘宁的那些公子哥也在,他才懒得跟他们装作一片和谐的模样。 “小远能让你帮他打探什么消息,是你自己坐不住吧。”杜长夏睨了一眼他幽幽地道。他还不知道方朔,除了炼器也没什么能让他枯燥守着的事情了。 “嘿嘿。”方朔无辜一笑,索性不再回话,直接示意身后的韩恭博跟上。要不是怕他被那些人刁难,他才懒得带他呢。 随着三人快步拾街而上,刚才掀起一场讨论的男子眼睛一转直接示意刚才跟他一块讨论的人看去,小声道,“你看,他们刚才跟我们站在同一支队伍的都去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左边的队伍是各大势力的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他们既然敢去自然是有身份的,别跟着瞎凑热闹,小心你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不是,也许左边也可以呢,反正也没人,那些弟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还能不给登记。而且那跟在最后的男子我认识,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散修,但是也不到被青云宗邀请的地步,他肯定没有请柬。”男子双眼一瞪怀疑地说道。 他前后的人听着这番话一时间也有些迟疑,但还是秉着谨慎起见的心思还是摇了摇头,“要去你去吧,反正这边速度也挺快的。” 见没有人应和,男子也被自己刚才的言语顶得下不来台,索性一咬牙直接离开了队伍,“我去就我去,到时候我先进去你们可别羡慕。” 说完男子看着前方空旷的石阶直接快步跟上了刚才那些人的脚步,前面的方朔自然也枚错过身后的动静,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就没搭理。 反正总有那么几个存着侥幸心思的人,跟他可没有关系,又不是他让跟着的。 顶着右侧长长队伍的视线,方朔和杜长夏是一脸无畏,反正他们也习惯了这些目光,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韩恭博有些别扭,但有前方二人的遮挡倒还好一些。 走到石阶的最顶端,宗门的左右两侧都各摆放上两套桌椅,身着青云宗的弟子正在记录着些什么,右侧的弟子忙到停不下来,左侧的弟子却闲的直接讨论起了什么时候结束。 看见方朔几人的身影才停下了闲话,瞥见两人身上的腰牌,只向两人的身后瞅了一眼才开口询问道,“后面两位也是跟着两位一起来的吗?” 方朔闻言微微一笑,直接伸手揽过身后的韩恭博,悠悠道,“这位是,另一位不认识。” 见此,记录身份的弟子只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过去,但是身后的侍卫却拦住了想跟着一起蹭过去的男子。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明明都是一个队伍排得。” 面对男子的大吵大闹,记录身份的弟子只蹙了蹙眉就冷声解释道,“他们一个是方家的少主,一个是万剑峰的点朝剑,你若是有这样身份的人作保自然也能进去。” 说完,记录身份的弟子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至于他是重新排过还是怎么样就不关他的事了。 毕竟,遥州城内和青云宗脚下的告示牌都讲得很清楚,有请柬的势力靠左边,没请柬的靠右边,若是有人想投机取巧,那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了。 第201章 人靠衣装 方朔听着身后的动静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哼起了轻快的歌谣,叫这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就这么开心?”杜长夏觑了他一眼语调微扬地道。也没见他跟从远的关系有多好啊,怎么这么替他打抱不平。 “那当然。”方朔理直气壮地应声道。其实从从远愿意给韩恭博那样珍贵的丹药时他就对他有所改观了,直到一个月前看着他独自和玉阁主对抗还能不落下风他就更佩服了,像从远这样又有实力又有仁心还不吝珍藏的强者可不多了,当然,杜长夏也勉强算一个。 至于为什么是勉强,自然是杜长夏只占了前两样,剑修向来清苦,他这个一心沉迷剑道的人可没什么珍藏。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杜长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小远知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方朔这样的迷弟。 至于被几人惦记的从远,现在正被易为春和曲连星两个人围着使劲捯饬呢,他们俩的性格虽然相似,但审美总有不合的地方,眼下正吵得从远头疼,想把他们两个人一块扔出去。 “我说这个腰带好看,你看上面绣着的祥云模样,金光闪闪的,正好还衬小师叔的容貌。”曲连星拿着一个绣着金纹祥云模样的腰带放在从远的腰前比划着,一脸欣赏地冲着旁边的易为春挑了挑眉。 “得了吧,小远这副容貌还要衬。你这金色太俗气了,要是小远之前的白发还好,但是小远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灰了,两个颜色太冲了,还是这个绣着淡青色竹纹的好看,精致又不突兀,多好的点缀。”易为春不甘示弱地揽下曲连星手里的腰带扬声道。 “什么?明明是这个好看!” “这个好看!” 从远听这话两人的争执一阵的头大,他从来都不知道两个男人可以这样吵,他的头都大了。 “云姑娘,你来说哪一个好看?你们姑娘家的眼光肯定比我们两个大男人好。”易为春见曲连星还在跟他争执直接请了外援,掠过来帮从远搭配服饰的插不上话的弟子,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云曈的方向。 相信比起刚认识的曲连星,云姑娘肯定会向着自己这个好歹在秘境里一起经历过危险的朋友。 正当易为春满怀信心地挑衅地看了一眼曲连星的时候,只见坐在位置上观望的云曈直接起身视线在从远的身上扫了扫,沉吟了片刻才从一边的腰带架上取下一个银灰色云纹的腰带放在了从远的腰前比划了两下,“我认为还是这一条好,你们选的颜色都太突兀了。” 没想到搬了石头不仅砸了对方的脚的易为春闻言脸色一僵,讪讪道,“是吗?” “行了,这下有决断了吧。”从远睨了一眼两人一眼直接取下了云曈手里的腰带,抬眸同云曈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就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云姑娘看他的目光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要是云曈知道从远的想法自然是要惊叹一声的,当然不一样了。 往日的从远都是一袭朴素的布衣,头发也都是用一根木簪解决,虽然自有一番清贵气韵,不掩少年气息,但是哪有现在这样一身锦衣华服来的震慑人心,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果然说得没错。 暗暗压下心头那股躁动,云曈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还没等从远束好头发腰带出来,那边敦祾店侍奉的弟子就来请了,其中还有一起跟来的云家的侍从,以及已经装束好的申川。 “师叔祖,你怎么来了?”曲连星看着来人顿时诧异地站了起来,有些讶异地说道。师叔祖不应该在前面跟掌门他们一起同各大势力的大能联络感情吗?怎么会有空来这儿? “我来带从远去拜会一下我师兄。”申川扫了一眼座位上的几人淡声解释道。虽然他已经在师兄闭关的洞前告知了一声,但是真到了拜师宴的这一天师兄还没有出来他还是有些失落的,但是失落归失落,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总该先拜会一下师兄。 “这样啊,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曲连星识时务地行了一礼恭声道。前任掌门闭关的地方,除了申川这个师弟,其余人是过不去前掌门布下的结界的,他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嗯,前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去吧。” 有了申川的发话,众人也只能先行起身离开,毕竟,跟今日的主人公一起出场也不好,他们还是在座位上安静等待吧。 等到几人起身走到门外,从远才终于收拾完毕从屏风内走了出来,轻声问了一声师父。 与此同时,坐在最后的云曈闻声回首,余光落在从远的身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艳,脸颊也快速浮上一朵粉云,按住自己瞬间躁动的心脏,这才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嗯,小远,你先跟我去个地方。”申川扫了一眼从远如今的装扮这才淡声道。 “是。”从远微微颔首并没有推辞,他刚才在屏风内已经听到了。师父要先去拜会他的师兄,想必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浅,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缘分看见师伯的真容了。 “师兄,这是我的徒弟从远,今日就是拜师宴了,想着先来拜见一下师兄。” “师伯好。”从远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静静地待在师父的身后等待着师父的动作。 只是,申川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洞府前等着,并没有再说别的话。 太阳慢慢朝着二人的头顶移了过来。 第202章 吉时将至 前山,敦祾殿。 “任掌门,恭喜恭喜啊,青云宗得了这么一个天赋卓然的弟子,这往后千年的辉煌算是被你们青云宗保住了。”一个身穿褐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任川流的方向拱了拱手,虽然这番场面话还算说得过去,但是其中浓厚的酸味确实怎么也掩饰不住。 任川流是什么人,身居高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便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也只是扬唇笑了笑,眼底的流光微转像极了一只笑面狐狸。 他就喜欢这些人明明看不惯他却还要假装恭敬的样子,想要对他们青云宗取而代之,这些人即便是死也看不到这一天了。 有了从远这个宝贝师弟,这些人往后的每一天,恐怕也只能对着他们青云宗的方向艳羡不已了。 不过,骄傲归骄傲,面上该有的谦虚还是要有的,任川流佯装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师叔慧眼识人罢了。那小子也争气,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修为,离骆掌门话里的意思还差的远呢。” “任掌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十七岁的灵宗,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青云宗的开山之祖是十六岁的灵宗吧,这天赋与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着旁边之人对任川流的追捧,一旁的褐衣男子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些年青云宗虽然顶着第一势力的称号,但是因为在大陆上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再加上有些传言中的大能已经许久都不曾出现,所以大陆上是有人揣测青云宗的内部是不是已经落败了,那些大能或许已经陨落了,不然青云宗也不会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这些话并没有拿到台面上去说,但是私下流传得多了,他们也觉得其中有几分道理,所以他们沂水宗也就没那么顾忌青云宗的权势,稍稍过线了些,可若是真的被青云宗就此重证了地位,那首当其中被拿来树威的可就是他沂水宗了。 只可惜他的脸色变化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注意,他们的视线全都放在了上首的任川流的身上。 “就是就是,十七岁的灵宗,就是简直就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绝世天才了。” 坐在上首的任川流听着周围众人的奉承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什么,只是笑而不语,心里却在默默嘀咕着,哪只是差不了多少,简直可以和当年的老祖相媲美了。 毕竟,据他所知从远从灵宗到灵王可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当年的老祖也是在十七岁的年龄登上了灵王之尊。 不过,这些人还不知道从远已经晋升灵王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是,想想大概也能知道其中缘由,毕竟,当时在场有那个能力辨认从远已经晋升灵王这件事情的修行者也没有几人。 唯一几个知情人除了他们青云宗的人,也就是玉阁主和盛楼主了,但他们两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将赔偿差人送到青云宗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向来以贩卖消息为主的闲音楼竟然没有将这件事情卖出去吗?这可不像是盛楼主的风格。 眼眸微转间,任川流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 虽然他们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但是既然有了这个小意外,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些人知道从远不仅仅是十七岁的灵宗,还是十七岁的灵王会是什么反应了。 想到此处,任川流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隐秘的期待。随后若无其事地同众人攀谈了起来。 等到易为春几人连同刚才再半路上遇见的杜长夏三人一来到敦祾殿所在的青山上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漫长的筵席直接从山脚摆到山上,虽然繁多但是错落有致,散落在亭台轩榭中一步一景,随时随地都能供客人歇脚休憩。 在外面珍贵无比的沉水木在这里也只是宴会用的桌椅,价值高昂的青翘、锦灯笼、冲玉子等等这些珍贵难得的灵果佳酿就这样大咧咧地摆在宴桌上,引得旁边的一些客人一阵眼红。 还有的客人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热闹地讨论着今天的主人公,脚下有一汪活水映着他们的身影绕着半山腰而下,绯红的枫叶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听着道路两旁时不时传来的对从远的猜测和艳羡,易为春与有荣焉地扬了扬唇角,他可真是慧眼识珠,一眼就认定了小远这个朋友,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 不过,一个人再怎么受人追捧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很快,人群中就传来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灵宗?毕竟一个身为丹宗的炼丹师,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修为短暂地提升到一个境界,你们怕不是都被他骗了。要我说,他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鼠辈,不然这样的天赋怎么会到现在才开始展露头角?” 这个嚣张的声音像是往平静的睡眠掷进了一颗石子,瞬间就荡起了波纹,周围也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修行者很快就迟疑了起来。 “这······不能吧,依照青云宗的地位可不需要做这些无用功。” “谁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小人使了什么障眼法蒙蔽了过去。”刚才开口的吊梢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其中嫌恶的意思显而易见。 听着周围很快就动摇起来的声音,易为春扇动折扇的手顿了顿,在看清一开始挑拨的那人的面孔时脸上又重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说呢,原来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当年这人凭着自身小有些天赋就想拜到申伯伯门下,结果连申伯伯的面都没见到,如今,心仪的师父收了他人为徒,可不是要好好泼一盆水吗?不过,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易为春脚步不停,直接抬脚拾阶而上,走在他身侧的几人也都紧随其后,只是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吊梢眼所在的方向。 拜师宴的吉时就要到了,他们马上就会认清事实的。 第203章 甚嚣尘上 碧空如洗的天空只有一轮明日挂在天上,殿外的日晷随着太阳的变换慢慢移动,影子距离午时的位置也越来越近,眼见着拜师的吉时就要到了,但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公仍旧是一个都没有出场。 “现在可只剩半刻钟不到了,青川圣者和他那个所谓的徒弟竟然没有一个到场的,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大殿角落里的座位上有人同旁边的同伴窃声抱怨道。 虽说这青川圣者是十大灵圣之首,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不用早早出场屈尊应酬他们,但是都这个点了还没有来,那未免也太不尊重他们这些势力了吧。 这人的抱怨很快就迎来了其他人的附和,“就是就是,虽说他是灵圣之首,但是在场可不只是他一个灵圣,别的灵圣给他面子,他自己作为主人公却不出来,真是让人······” 剩下的话语那人并没有说出来,只抬眼谨慎地觑了一眼随侍在一旁的青云宗侍从。 虽然他的心里有抱怨,但是这里是谁的主场他还是分得清的,若是因为今日的言语不当得罪了青云宗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再说了,现在场上最生气的可不是他们。 心下想着,角落里的那人抬眼看了一眼在上面一处席位端坐的布衣老者,虽然老者面色依旧沉静,但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可不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坐在角落里的位置都注意到了那名老者的异常,坐上上首的任川流自然比他更早察觉到这位的坏心情。 抚了抚额头,任川流在心里低咒一声。 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不曾给这位送去请帖,谁知道他竟然出来了,真是······让人头疼得紧。 要说这位的脾气其实也就是严厉了一些,若是跟他好好沟通他也是能听得进去的,但是唯有一点,那就是他的胜负欲实在是太重了。 当年就是因为一直不服气师叔是十大灵圣之首,所以一直都要找师叔比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只有他养伤的时间青云宗才能得个十几年的空闲。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动静。他还以为这位已经修身养性了呢,谁知道竟然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出现,现在师叔不在,他可不能让这位毁了自家师叔的宴会,起码也要拖到宴会结束过之后再过招也不迟。 想到此处,任川流的面上瞬间出现了一丝笑容,举起桌上的酒杯走到那位老者的面前,恭声道,“高前辈,川流先敬您一杯,师叔应该就要到了,请您稍安勿躁。” 高卢闻言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沉默了几息才沉声道,“你放心,我今日不会动手。” 他只是来看看申川那家伙到底收了什么样的徒弟,明明跟他一样千年的时光都没有收徒,现在竟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徒弟,还是这么大一个排场,他倒是要看看究竟。 要是天赋也就一般他自然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好好嘲笑申川一番,但若是是个好苗子······布衣老者眼眸微垂,一时间就连他对面的任川流都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好在有高卢的承诺,任川流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在场唯一一个会不顾一切任意妄为的也就只有这位了,其他来的几位圣者身后几乎都有宗门家族的存在,不会轻举妄动。 敬了一杯酒的任川流见高卢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顿时有眼力见地重新坐回了座位,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透亮的酒水敛眸不语,静静地听着大殿之中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青川圣者该不会是发现自己的徒弟名不副实,所以后悔了吧?”大殿靠前的第二排座位上有一年轻男子懒散地靠在座位上,享受着身旁貌美侍女送到嘴边的酒水,瞥了一眼依旧没有动静的殿外悠悠地嗤声道。 “哦,不会是上次的伤还没养好吧?又或许是毁容了见不得人?” 年轻男子像是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事实,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发亮地看向一旁端坐的一个白衣女子,“师姐,你说是不是?” “我并不知晓实情。”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低声回道。侧首间露出的绝美面容正是那日在旁围观的阮轻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阮青罗在面对师父和师弟的询问时并没有说出真正的事情,而是顺应了青云宗和闲音楼所放出来的消息,所以就连最后的胜负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莳澍到如今依旧是顺着自己的认知在思考问题。 毕竟,也没几个人能想到,从远一个灵宗竟然能与一个成名已久的灵皇斗得不相上下,就连她若是没有亲眼目睹,恐怕也会信了青云宗的那一番说辞。 莳澍看着自家师姐的侧颜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一声略微诧异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少殿主所说的······受伤是什么意思?” 听着身旁的莳澍抑扬顿挫地跟那人解释,阮轻罗的眼底有一丝嫌恶一闪而过。 “竟是如此,我就说哪里来得这样的天才,原来竟是骗人的手段,为了这些虚名真是可耻。”莳澍听着对面的消息顿时一脸嫌弃,啧啧声不断。 跟莳澍交谈的正是易为春几人在外面遇见的那人,如今两人臭味相投起来,简直就如知己好友般相谈甚欢。 听着耳边越来越离谱的言论竟然还有不少人加入进去表示认同,阮轻罗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背,视线不受控制眺望起了殿外的方向。 如今,只有从远出现这些流言才能不攻而破,不然,她一个旁观者即便是再说些什么也是无用的。 就在众人因为日晷的影子指向午时的方向,而殿门口依旧没有动静而讨论得越发激动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吸气声,打断了这些人的言论。 第204章 各位,慎之 殿外阳光正好,原本因为主人公迟迟不来而议论纷纷的宾客,现如今却都统一闭上了嘴,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给身后的人过去。 “咚~咚~咚~” 与此同时,就在日晷的影子指向午时的同一时间,一阵清远悠长的钟声响彻山谷。 逆光的人影就这样越过众人,踏着这道清扬的钟声走进大殿,也就是在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少年银灰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行走间仿若山间清晨的云雾,神秘而又飘渺。 银灰发丝一丝不苟地竖在白玉冠中,印着少年的面庞越发的莹白如玉,衣摆处的银丝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与腰间银色云纹的腰带相得益彰,一双眼睛淡淡地望着前方,仿佛这一场宴会与他并无太大的关联。 只有在步入殿中看见一旁熟悉的人影后,眼底的清冷才在瞬间破开,荡漾出了丝丝温柔的笑意,这一明显的变化顿时看呆了不少跟在自家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年轻的女弟子们,一张张羞红的脸颊含羞似怯地时不时瞟向少年的方向。 在各自位置坐好的易为春等人望着殿内熟悉的人影,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都默契冲着彼此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从今日起,他们的从远兄弟可就正式走进这些这些老家伙的视野了,他们作为小远的朋友可不能落后他太多啊。 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易为春听着周围细微的吸气声勾唇一笑,嘴角含笑地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今后关于小远的传言是不会少了。 坐在莳花宫宫主身后的阮轻罗在看见今日格外不同的从远时,笼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是很快就匆匆移开了视线,只有微颤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情绪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平静。 “师父,掌门。” 看着少年对着上首的两人拱手行礼,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看向上首的位置。 青川圣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而他们这些离得近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何时到的,只除了在场仅有的几位灵圣。 这一发现让周围座位靠前的主事人身后都激起了一层冷汗。 幸好这只是一场拜师宴,若是在别的场合上他们没有发现,那可就糟了。 不知道自己的出场吓到了一众掌门的申川直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从远起身。 这场宴席只是他宣告从远身份的一个途径,不是真的想要做那些表面功夫,所以并没有采用那些繁琐的礼仪,也用不着再多这些繁文缛节,就像他们师徒平日里相处一样就行。 毕竟,师徒之间有没有情谊可不在这些礼节上,他也从不拘泥于此。 师叔都已经发话了,任川流自然也不摆谱,直接抬手示意从远不必多礼,指向自己对面的另一个上首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从远看到任川流的示意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抬首确认地看向自己师父,直到看到申川微微颔首这才拾阶而上,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任川流看着这师父二人的动作面色倒是如常,只是在心底默默叹息,只能说,师徒之间他还真插不上嘴吗? 只是,台上三人动作自然,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台下来客确是一头雾水,茫然地同周围的同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不是?这就让坐了? 拜师礼呢?敬师茶呢? 这不拜师那他们还要不要拿出这些贺礼了? 还是说青川圣者并不在意这个徒弟?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若是不在意又怎么会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而且这个从远的位置可是与任川流齐平的。 要知道虽然在辈分上这两人都是同辈人,但是任川流可是有一层掌门身份在的,若是从远在青云宗没什么地位?这个姓任的笑面狐狸会让一个小年轻跟他平起平坐?他们可不相信任川流那家伙会这么好心。 只是,还没等下面的来客自己琢磨出一个答案,申川就已经出声替他们解惑了。 “各位。” 申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连同殿外围观的众人也能清楚地听到。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主位上的申川身上。 即便是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申川的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举手投足间虽然依旧是从远所熟悉的那个师父,但是身上气势却是不同以往,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威严而又庄重。 “今日将各位集聚在场的意图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所以我就长话短说。” 申川说着看了身侧的从远一眼,敛下眸中一抹异样的情绪这才继续说道,“从远,是我申川第一个收的徒弟,也将会是我最后一个徒弟。今后若是有人与他过不去,就是与我申川过不去。所以,各位······” “慎之。” 最后两个字若有千斤,重重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抬首看向了上手的申川,就连当事人从远也是一脸的讶异。 师父······ 一语激起千层浪,申川的一番话直接让那些因为他收徒想来碰碰运气的修行者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张脸色憋的涨红。 就在那些抱着别的心思修行者心下惋惜的时候,一些只是来观礼的宾客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别的意味。 要知道,寻常拜师宴用不着一个灵圣专门强调保护自己的徒弟,青川圣者说得如此明显,想必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吧。 如此想着,在场消息灵通之人都开始寻觅起了那两道身影。 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的玉乘风倒是不甚在意,依旧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坦然地接受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倒是他旁边的盛栾听着申川意有所指的这番话,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说到底是他太自负了,若是再多想一想就不会发生那日的事了。 不过,眼下青川圣者也没有指名道姓,他也不好主动上去道歉,只能眼观眼鼻观心,煞有其事地研究起了自己衣袖上的花样。 第205章 怎么?你不敢吗? 眼瞧着师叔的一番话让宴席陷入了冷场,任川流急忙出来打了个圆场,三言两语之后,在场的氛围才逐渐缓和了起来,宴会的丝竹声和交谈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一次交谈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要小上许多。 等到宴会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松了一口气的任川流这才转头看向旁边的师叔,低声询问道,“师叔,路上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师叔虽然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像今日这样的大场合,依照师叔的性子是不会失礼的,但是他们却踩着点出现了,只能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就是先带着小远去拜见了你师父。”申川饮了一口酒语气有些低沉地回道。 “师父他······”原本想问师父有没有出关的任川流,在看到申川略显平静的脸庞时,顿时将剩下的话语都咽了回去,看来,师父还是没有出关,不然,也不会是师叔独自前来了。 “那接下来赐号······是由苏长老来还是·····?”任川流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迟疑地开口问道。 若是师父出关,他们自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烦忧,但是眼下师父没在,这赐号之事只有在两位太上长老之间选择了,这点面子太上长老还是会给的。 “就由你来吧。” 申川没有过多思考,随口道。 “嗯?什么?我?”任川流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如今虽然是青云宗的掌门,但是若论尊崇,自然不如已经是灵尊灵圣之尊的太上长老,小远若是由他们其中的一位来赐号也能多添些荣光,这样师叔今日这场宴会的目的也能完成得更好一些。 “可是······”任川流一时之间有些迟疑,虽然他私心里可能确实有些想给小远赐号,毕竟他是师叔此生唯一的徒弟了,但是他也知道怎么样对从远才是最好。 由五大灵尊之一的尊者来给他赐号,此后大陆上不会有人敢不顾及灵尊的面子。 “没什么可是,赐号之事原本就是由掌门来赐,师兄不在,赐号的事情只能由你,也唯有你能来。”申川并没有任川流想得这么多,师父不在的那些年,他的号就是由师兄所赐,并没有什么不妥。 再者,他想让师兄赐号只是他们之间的兄弟之谊,想让师兄见见他的徒弟,完全没有想到要借谁势的头上去。 他自己的徒弟,自然也是由他来护。 任川流听着自家师叔云淡风轻的这番话语,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刚想要应下来就被殿中一个突兀的声音给打断。 “听说从兄弟不过十七岁就是灵宗的实力了,如此少年天才,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讨教几招?” 这个嚣张的声音一出,殿中刚才还热闹的氛围顿时一僵,陷入了一片沉寂,大多数人看向那人的目光都有些意外,不过还有一些看向从远的戏谑的目光。 毕竟,没有比看着高高在上的人跌落云端更能满足这些人看好戏的心理了。 享受着在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的快感,白衣男子的胸膛顿时不自觉地挺了挺,看向上首从远的视线也带上了一丝桀骜。 “怎么?从兄弟是不方便吗?” 听着台下咄咄逼人的声音,从远还没有所表示,曲连星等人的眉眼就已经沉了下去。 修行者的规矩,拜师宴的主场本就是师父和徒弟两人,像台下这人当面提出挑战的行为已经算的上是十分冒犯了,况且青川圣者和从师叔还是他们青云宗的人,在他们宗门的地盘上态度如此轻慢,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过,有人不满就有人窃喜,坐在靠前位置的段青阳在将台上的场景收于眼底之后,悠悠地拿起面前的茶杯,挡住了嘴角的一丝弧度。 虽说从远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是独属于灵宗的气息,但是距离他收徒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的这份实力来得属实蹊跷,倒是用秘术暂时提升上去的可能性极大,不然他那一头诡异的白发应该从何解释。 不过,即便是他有所怀疑,依照他的身份还是不太方便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是若是由别人挑起,这可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想到此处,段青阳仿佛已经看见了从远伪装天才被揭穿的真相,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 就在在场众人都在看热闹的时候,等待这场事情的后续时,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从远面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目光只是淡淡地落在出声挑衅的那人身上,声线没有起伏地道,“你的意思是,向我挑战?” “自然,怎么?从兄弟不会不敢吧?”从远许久没有答话,白衣男子还以为他是怕了,语气比之前更加嚣张不羁,仿佛已经看见了对手怯懦心虚不敢应战的模样。 旁人见他这样嚣张乐得看热闹,一点也没有提醒他现在是在谁面前大放厥词,只有他身前的中年男子脸色僵了僵,迟疑了一番到底没有开口阻拦,但是他身侧的友人还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地劝阻道,“江塘,你收敛一些。” 他知道自家兄弟因为过去被青川圣者拒绝收为徒弟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见青川圣者竟然冷不丁地收了个徒弟自然会心里不舒服,可这里是青云宗,青川圣者和任掌门都在这里,江兄这个态度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只是,他是好意提醒,江塘却没有要听的意思。 他现在情绪上头,根本就听不了一句劝阻,只昂首桀骜地看着坐在上首的从远,态度轻慢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轻轻抬首安抚了一下怀里有些不爽的团子,从远这才抬首淡淡地开口道,“没什么不敢的,只是现在怕是会扰了大家的兴致,不如宴会之后,到时我自会同兄台好好切磋一番。” 从远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既没有拒绝也照顾了今日的场面。 毕竟是一次宴会,在宴会上大打出手也不好看,若是换做一般识趣的人,略微思索之后自然也会同意从远的这番提议,可惜,江塘已经被自己内心的不忿冲昏了头脑。 第206章 天才与天才 “嗤。”一声略带不屑的轻嗤声从男人的唇间溢出,江塘好笑地摇了摇头,微垂的双眸慢慢抬起,视线在从远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眼波流转间这才幽幽地开口道,“别,还是就现在吧。等到宴会过后各位掌门离开了此地,我还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呢。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总要有人做个见证才放心。你说是吧?从兄弟?” 此话一出,在场青云宗那些沉不住气的年轻弟子脸色微变。 他们青云宗是什么地方?在大陆上又是什么地位?不过是一个小有天赋的修行者也敢在这里叫嚣抹黑他们宗门,真是不知好歹。 但是任川流这个一宗的掌门都没有发话,他们这些年轻的弟子也只能无言地怒视江塘,稍微发泄一番心里的怒意。 不同于年轻弟子的愤怒,坐在上首的当事人和另外两位主事人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淡淡地落在下首江塘的身上,眸光幽深中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不过,江塘也不在意就是了。 他的这句话虽说是问句,但是却没有真正想要从远的回答。 咄咄逼人的话音刚落,江塘的视线就已经掠过从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宾客,恭敬地拱了拱手扬声道,“还请诸位今日替江塘做个见证,江某今日实在是见才心切,这才想要向咱们大陆上的第一天才——讨教两招。” 着重落在第一天才的语气落在在场宾客的心中,或多或少地都在他们心里掀起了一丝涟漪。 依照青云宗透漏出来的信息,这个从远的天赋也称得上是大陆上的第一天才,可是,若不是呢?若只是青云宗放出来的烟雾弹呢? 虽说在场有人见过那日这个年轻人所透露出来的气息,确实是独属于灵宗的气息,但是那日一头诡异的白发,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所展现的修为是不是跟某种秘术有关,也许只是一时的强行提升修为,而青云宗的人却就势认下了这个谎言,借此稳固他们在大陆上的地位。 要知道近百年来青云宗在大陆上可是越来越低调了,这天才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就连当年被寄予厚望的青阳君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入灵宗之境,至于那些存在于传言中的老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见有露面的,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定呢?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间竟无一人谴责江塘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当然,也没人敢真正应下江塘的话就是了,毕竟这里是青云宗,这些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现在反正有人愿意替他们试试这位新晋天才的深浅,又不用他们自己亲自出面得罪青云宗,何乐而不为呢? 一片沉寂中,这些宾客眼观眼、鼻观心,有人举起酒杯掩面,有人垂首整理崭新光滑的衣袖,就是无人出声应答。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动静,江塘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优越感的笑容,这些人啊,只要没有人出声阻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压下心底的嘲意,江塘扬眉挑衅地看向了端坐在上首的从远。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青川圣者拒绝他之后,收的这个唯一的徒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塘儿,不得无礼。” 就在现场的氛围因为江塘的话陷入一片僵持的时候,坐在江塘前方的一个中年男子起身面带歉意地朝着上首的方向施了一礼,“真是抱歉,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不是有意搅和圣者的这次收徒宴的。” 中年男子说着暗暗瞪了身后的江塘一眼,刚开始说的时候他来不及阻拦,想着有此一遭或许能解开他这些年因为被青川圣者拒绝收徒之后积攒的郁气,谁知道这小子越说越过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年轻人之间的挑战了,这已经冒犯到青云宗的威严了。 况且这次的挑战无论上面的那位是答不答应,结果如何,对这小子的影响可都不好,身处家族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一时的意气之争。 可是,这小子却屡教不改。 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中年男子的腰弯的更深了一些。 他身后的江塘看着自家父亲因为自己折腰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到底没有收回自己的挑战,只抬首倔强地看着上首的申川。 他就是不服,他从小自负天才,就算不是大陆上最顶尖的那几人收他为徒,那的师父至少也要是第二阶梯之首的人。 可没想到他这样的天才诚心登门拜师,竟然会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拒绝了,而那个声称无心收徒的青川圣者却在短短几十年后就收了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为徒,还为他大摆宴席,昭告整个大陆,这让他如何不在意。 申川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依旧倔强地盯着他的江塘,千百年来第一个自报家门想要入他门下的名字,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需要仔细回忆一番。 不过,现在看来,那件需要他仔细回想才能记起的事情,在这个年轻人的世界里依旧没有过去。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度自信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掠过江塘,申川这才将是视线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挑战罢了,主要还看他们两个人的意愿。” 既然这个年轻人不服,那就让小远好好给他上上一课,也免得时间长了,执念变成心魔就不好了。 这大陆上的天才有一个算一个的,还是好好成长起来吧。 掩下心头的那抹忧虑,申川这才侧首看向一旁的小远轻声道,“小远,你看着办吧。” 他不勉强,但是他知道,依照小远的性子,既然旁人再三挑衅,他也不会就此放过。 果不其然,从远只是抬手浅施了一礼,就起身平静地看向下首的江塘,声线平稳地道,“既然如此,还请这位江兄,多指教。” 此话一出,江塘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大喝一声“好”,就绕过席位走向大殿之间的空地上,从远在下一瞬就已经站在了江塘的对面。 与此同时落地的,还有任川流随手布下的屏障。 毕竟,大殿之上的一砖一瓦可经不起他这个小师弟的破坏。 第207章 要看出现在谁家 宽广巍峨的大殿之上,一身白衣的江塘和一身银色华服的从远相对而立,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画面确实看起来赏心悦目。 看着大殿中央两个意气风发的两个人,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凑在莳澍身边的那个吊梢眼男子脸色异常的难看。 虽然他不喜青川圣者刚收的这个徒弟,但是对于这个江塘他只会更加厌恶,毕竟,他们是同一天来到青云宗想要拜青川圣者为师的。 当时因为他的天赋比不得江塘那样的天之骄子,可是受了江塘好一顿嘲讽,先前他一心都放在了从远的身上,竟然把这个江塘给忽视了,如今他们二人对上也好,最好打得两败俱伤,丢尽颜面才好。 吊梢眼男子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一双眼睛里满是恶意,不过,有了江塘这样的天才在前,也无人关注他也曾想拜青川圣者为师就是了。 看着大殿之中无声对峙的两人,韩恭博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周围宾客的神情,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虽然他只是一介散修,但是在旁人的拜师宴上挑衅主家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连他这样的江湖散修都知道,这些向来注重礼仪颜面的宗门世家不会不清楚,可是如今他看这些人的神情怎么反而有些期待呢?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一旁的方朔见中央的两人没有动作,有些无趣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余光瞥见韩恭博蹙起的眉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这才闪过一丝了然。 “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加阻拦还幸灾乐祸对吗?”方朔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说道。 韩恭博听着方朔的问话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有一些,依照青云宗在大陆上的地位,在一介圣者的收徒宴上被人挑衅······”说实话,真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你信不信,即便是没这个江塘,也会有别的人出来挑战的。甚至如果从兄弟轻轻松松就打败了江塘的话,还会有人出来想要试探他的底细。” “大陆之上出了一个天才不好吗?” “好是好,只不过太过突出本身就意味着变故。”而且是像从兄弟这样千年难出一位的绝世天才。 身侧的杜长夏突然接过他们的话语让韩恭博有些诧异地侧了侧首,不过还想再细听的时候,杜长夏已经默默端起手中的茶水不再说话了。 方朔也懒得管他突然来这一出,再多的变故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他可不像杜长夏这样杞人忧天,而且让韩恭博知道这些也没有好处,只会徒增一个人忧心罢了。 “有天才是好事,不过也要看出现在谁家。”接过韩恭博刚才的话,方朔轻易就转移了韩恭博的注意力,琢磨了一番说辞之后这才细心解释道,“当这些宗门势力没有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他们彼此之间就是对方最大的敌人。” 而青云宗这个庞然大物自然最先入这些势力的眼,只是青云宗的底蕴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这些年眼看着青云宗低调了下来,有了些微的颓势,想要把青云宗拉下神坛瓜分利益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如今陡然冒出来一个从远,这些人可不是要心急吗?毕竟,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一个绝世天才起码能保住一个宗门千年的繁荣昌盛。 若今日发现这个绝世天才是假,那他们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可若是真,那他们就要好好琢磨一番自己宗门家族往后的规划了。 “这样说的话,天才出现在青云宗不是很好吗?”韩恭博真诚地发问道。虽然这些宗门势力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不清楚,但是这样的绝世天才出现在地位超然的青云宗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吧。 毕竟,如果按方少主的说法,这样的天才出现在任何一方势力中都会激起对方的野心,那只有像青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才不会因为一个天才的出现而起什么别的心思。因为这样的天才对青云宗而言也只是锦上添花。 方朔听到韩恭博的疑问有些诧异地睨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脸上真诚的神色是才失笑地摇了摇头,“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像韩兄想的这样通透。” 就在两人交谈的功夫,大殿中央的两人已经交上了手,衣衫猎猎间已经过了不下十招,只是,主动出招的只有一人而已。 看着大殿之中行踪飘逸、只着手被动应对江塘攻击而不主动攻击的从远,一旁等着看一场精彩大战的曲连星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他和这位小师叔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上一次小师叔和玉阁主交手的时候他也是看了半场的,他可不相信一个都能跟灵皇拼上两招的人,连一个灵宗都应付不了,难道是小师叔身上的旧伤还没好?那这件事可就有些麻烦了。 暗自思忖的曲连星蹙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依照这几日他对小师叔的了解,他可不像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的人啊? 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的桑度听着身侧传来的不解的吸气声,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曲连星的天赋其实还算不错,但就是于修炼一途上过于松散了些,对于不如他的对手快速碾压,对于实力与他相当的,只想着瞅准人家的破绽,丝毫不去琢磨别人招式的运行方式,以至于别人的战斗只是进程慢上一些他就不解了,无奈桑度只能垂首低声解释道,“看清楚了,从师叔是在观察他的招式。” 虽然他对于从远这么小的年龄就做他师叔这件事情有些别扭,但是对于从远的实力还是很心服口服的,以少年之身登顶灵王,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从远却做到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归结于是上天赐给从远的天赋太过出众,但是在看过从远的三次战斗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像从师叔这样的绝世天才,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 第208章 你敢耍我?! 依他这些天所见,从远即便是登顶了灵王之位,一言一行中也丝毫没有倨傲或者恃才傲物的意思,他待人依然随和,往日在宗门里散步若非那一头耀眼的白发,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传言中的那个绝世天才。 面对强敌不惧,迎难而上;面对实力不如他的人也没有轻视,而是认真观察旁人的攻击,不断学习,只能说这就是天才与他们这些凡人的区别吗? 如果说先前他还因为自己的这些成绩内心小有骄傲的话,那现在在看过从远的举动后,他内心的那点优越瞬间就化为了一丝水滴,滴入他的心湖之后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只剩下了一片平静。 因为,他距离那条真正的修行之路还差的远呢。 虽说人各有命,天赋不是人力可以超越的,但是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虽然比不上从师叔这样的天才,哪怕只是比昨天的自己进步一点点也是他努力的结果,只要,他一步一步往上走,这顶端的风景他未必没有机会看上一看。 念头刚落,桑度体内的灵力毫无预兆地开始翻滚,周围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向桑度的周身聚拢而来,以至于他周围的弟子都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动,引得周围出现了一小片的骚动。 体内轻薄似烟的灵力化为薄雾,桑度俊俏的容颜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 桑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破了。 “不是吧?兄弟,你看着打斗也能······”感受着桑度身上传来的焕然一新的气息,曲连星剩下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暗暗冲着桑度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他兄弟,是个狠人。 他就说怎么自秘境出来他都进了一阶桑度还是毫无动静,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桑度在今日秘境之前刚刚突破天阶灵师的缘故,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不是那么好跨越的,还需要时间的积累,但是现在看来,桑度不愧是桑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边的动静一时也吸引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注意,毕竟,灵宗可是修行者的一个分水岭,那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界限,况且这个青年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迈向下一座高山。依照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天赋,或许也用不了太久。 只是青云宗内的长老弟子欣慰欢喜,别的前来观礼的宗门势力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原本因为一个从远他们就够心烦的了,现在竟然又有一个青云宗的弟子突破灵宗了,难不成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专出这种年轻的天才吗?要不然怎么他们宗门都没有这种说突破灵宗就突破灵宗的好苗子呢? 而且,放在外面足以开宗立派的灵宗,在他们青云宗却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内门弟子,这换了谁心里会好受。 暗暗咬了咬牙,内心虽然嫉妒,但是这些人也只有挂上标准的笑容,恭贺青云宗再添一员灵宗的份。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逃不过大殿中央两个人的感知,更何况从远还一直在默默感受着周围随着江塘动作而生起的法则和灵力的变化,所以周围的灵力一出现异常他就知道变故在哪里。 接住江塘招式的空闲之余,从远的目光短暂地在桑度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在接到桑度有些感激的视线后,从远微微颔首以作回应,随后手腕的动作一转,原本防御的姿态在瞬间转换成了强有力的攻击,淡然无波的眸子也在瞬间染上了一丝战意。 对于江塘的招式他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时间结束这场闹剧了。 “你敢耍我?!”不过一招就被逼到十丈开外的位置,江塘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勉强没有退到更远的距离,刚一站定就不可置信地抬首看向了不远处一派悠然的从远。 亏他刚才还以为青川圣者首的徒弟不过如此,原来只是作弄他的把戏,竟然敢隐藏实力来耍他! “不敢。只是,江兄赐教,从远不敢不接。”从远微微拱手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招式也领教的差不多了,可不就要还手了吗?再打下去也没有意思。 在场都是人精,自然也能听出这句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说你江塘的招式根本就没有到人家使出全部实力来应对的地步,如今既然已经看穿了你的实力,自然要速战速决的。 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江塘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江塘从小到大,除了在拜师一途上受挫,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吊梢眼男子看到江塘脸上精彩的神色,直接不屑地笑出声来,虽然未能如愿让他们两败俱伤,但是看到江塘吃瘪也算是解了他当年的一口气,只是,还有一个。 吊梢眼男子恨恨地瞪了一眼大殿中央的从远,便宜他了。 听到周围传来的愈发明显的嗤笑声,江塘的脸色一阵青红交加,瞪大的瞳孔中有几道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爬了上来,江塘看向从远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不善。 “你真是,找死!” 恨恨的声音落地,江塘身上的气势陡升,周围的灵力迅速朝着他的周身聚拢,一声低吟直接从江塘的口中溢出。 “碧海——江涛。” 就在江塘话语刚落的同时,他周围聚拢的无形的灵力都在刹那间转化成了气势非常的碧波,翻滚的水浪声势浩大地围绕在江塘身边,大有一副将人吞没其中的模样。 只不过,它们要吞没的不是它的主人。 感受着周围的法则之力因为江塘的举动而出现的异动,从远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眼底也蓦然出现一抹微光。 看来,今天的收获或许会比他想象的多。 从远在心底默默沉思的模样,落在周围众人的眼里变成了他被江塘的攻击吓到呆愣。 他对面的江塘虽然心底也有疑惑,但是招式既成,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小子不是猖狂的很吗?不是说他的攻击还不足以让他动用全力吗?今天就让他开开眼。 “轰——” 一声令下,江塘周围的水浪顿时气势奔腾地朝着从远呼啸而去,望着瞬间被淹没在水浪之中的身影,江塘的眼底泛起一丝胜利的笑意。 第209章 既然不服,那就再战 望着场上被滔天的水浪包围的景象,一时间大殿之上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偌大的大殿之上只剩下了水浪奔腾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就在众人都满心期待着青川圣者所收的徒弟会令他们大开眼界的时候,他们期待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场上的水浪之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一时之间,周围的宾客一时也不都确定地垂首思忖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青川圣者收徒的实力? 如果仅仅是如此就招架不住的话,或许他们可以不用为了此事忧愁了。 虽说换做一般新晋升的灵宗,破不了成名已久灵宗的绝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从远是青川圣者的徒弟,能让圣者之首收为首徒的人,他们对从远的期望自然也会不自觉地提高,眼下看他竟然连同阶灵宗的攻击都怕破不了,大多数人都升起了一层失望的情绪。 青川圣者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吗?如果只是一层年少成名的光环,那这样的区区小儿,不足挂齿。 毕竟,青云宗年少成名的之前可还有一位,在几十年前以一己之力碾压同辈修行者的段青阳,如今不还是被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过早惊艳的天才,可不一定就代表他能走得长远。 与场上骤然变得轻松的氛围不同,知道从远真实实力的那些人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略有些不解,按照从远的修为,有着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即便是天阶灵宗的全力一击,从远也能轻松破开,只是如今站在里面没有动作是在干什么呢? 与从远亲近的人自然是相信他的实力,但是盛栾的眼底却多了丝不确定,拿着手中酒杯的右手也变得踌躇了起来,不安地摩擦着酒杯上的花纹。 虽说从远晋升灵王他是知道的,但是跟玉乘风那一场争斗他身上的伤只会多不会少,他知道一旦涉及到那个人的消息玉乘风会变得多么疯狂,所以才会把消息透露给他,若是从远那日的伤还没有好······ 如此想着,盛栾不经意地抬眸扫了一圈那日站在从远身边的年轻人,如果从远的实力不足以支撑这次挑战的话,他们这些朋友该担心了。 不过,看着他们面上毫无变化的模样,盛栾垂首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杯中的佳酿。 看来,问题不大。 与外面人心浮动不同,被滔天水浪包围在中心的从远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众人想象中的他被水浪摧残的模样也没有出现,他的周围仿若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轻松就将这些滔天水浪隔绝在了周身之外。 看着周围不停翻滚企图将他吞没的水浪,从远垂眸沉思片刻,这才抬手用指尖慢慢探进这些水浪之中。 与此同时,那只探进水浪的手指表面有一层淡淡的金光浮现,顺着与他接触的水流逐渐在水浪中蔓延,金光所到之处,这些水流竟然一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但是,下一瞬就变得更加气势蓬勃了起来。 不过,这样瞬息的变化周围的宾客并没有察觉,即便周围有敏锐之人察觉到了这些微妙的变化,也只是以为江塘又加大了他的攻击而已,丝毫没有将这些变化与水浪中的从远联想在一起。 望着从远久久没有从自己的绝技中突破出来的模样,江塘的眉眼自傲地往上挑了挑,随后胜券在握地转身冲着申川的方向抱了抱拳,语调上扬道,“不知圣者现在是否可以宣布是在下·······” 江塘的“赢”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前方的一声巨响给打断。 “嘭——” 滔天的水浪以一种绝对壮观的场景炸裂开来,漫天的水珠一时充斥了任川流所设置的屏障,遮掩住了周围大多数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一同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的,还有刚才胜券在握的江塘。 身在阵中的江塘面对这一变故也有一瞬间的懵圈,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警惕地望着周围氤氲的水雾。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在他听到那道细微的破空声之前,冰冷的剑尖就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江塘吞咽间甚至能感觉到剑尖划过他喉咙的滋味。 漫天的水雾散去,大殿之中的景象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望着江塘被一柄长剑横指的模样,有几道吸气声从不同的角落响起。 江塘这样成名已久的灵宗竟然这样就被一个毛头小子打败了,这样的结果虽然也在他们的想象之中,但是绝对没有之前的那个结果令人愉悦。 战局已定,任川流抬手解开了设定的结界,虽然欣慰自家小师弟的成绩,但是在败者面前也不能太过骄傲,不然还以为他们青云宗是欺负人呢? 虽然让一个灵王对战灵宗确实是有点欺负人,但是这场挑战又不是他们挑起的。 自我安慰良好的任川流清了清嗓,这才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朗声道,“既然战局已定······” “我不服!”任川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台下的江塘愤怒地打断,“他是趁着我分神的时候,借着破开我攻击的声响偷袭的,我不服!” 江塘说着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从远既然有破开他攻击的能力,早不破开晚不破开,偏偏等他跟青川圣者说话的时候借着破势的声响偷袭,这让他怎么能服?! 江塘的一番话也让任川流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台下的江家主截了过去,“即是在战斗之中,因为你自己分心而造成的失误,就怨不得旁人。难道在关乎生死的战役之中,敌人会因为一句你不服就放过你吗?我看你这些年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回去之后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恨恨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江家主歉意地看向上首的任川流和申川,连连躬身道,“真是不好意思,都是在下这些年对犬子疏于管教,才叫他今日敢这样放肆。今后我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输了就是输了,江塘这样不依不饶下去只会更加难堪。 看着自家父亲的背影,江塘一时间气得眼睛通红,恨恨地瞪向了对面的罪魁祸首,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他脖颈前的利剑已经飞速地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手里。 “既然不服,那就再战。” 第210章 神兽之形 从远将想要邀功的掩日轻松插入剑鞘,望着对面一脸震惊的江塘淡淡地说道。 “你······你愿意······重新比赛?”江塘一时被从远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给震惊到了,原本以他的想法从远是趁着机会偷袭的人,可是要靠偷袭才能取胜的人会再同意一次比拼吗?毕竟偷袭的机会他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 “嗯,你不是不服吗?”从远一脸平静地道。 原本是不想太过打击江塘的自信心,毕竟自己也从江塘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若是一直不服的话,还不如他直接把江塘的骄傲打碎,不破不立。 只不过,有一些东西就不可避免地要暴露了。 不过这样也好,索性就在这些宗门世家的面前暴露了,以后也免得因为这样的事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远这样想着,背在身后的右手有一层淡淡的流水涌现出来,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江塘面上闪过一丝怀疑,但是要让他放弃这次机会他实在是不甘心,于是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重重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不是他输了不认账,而是他不服,他不服以这样的方式输给从远,要赢就光明正大地比试来过,如果这次还是从远赢了,那他才是心服口服。 不过,他不会给他赢得机会就是了。 “这次可有好戏看了。”宾客席上传来一声低语。 “就是,刚才那水雾炸开的突然,都没看见那剑是怎么飞到江塘面前的。” 虽说从远赢了他们很惊讶,不合理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但是这种看不清赢的过程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抓耳挠腮,他们想要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结果。 就在众人以为将要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试的时候,江塘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江塘的话音落地的同时,他的身后就在瞬间再次升起一片滔天巨浪,不过,这次的水浪明显比刚才的更加磅礴,翻滚的气势似有把整座大殿都吞没的架势。 “江塘这次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功力,这个从远可是遇上麻烦了。”看出门道的宾客叹息地摇了摇头。一个刚晋升不久的灵宗,想要抵抗住成名已久灵宗的全力一击,只怕是难啊,而且,江塘显然也不会给从远第二次突袭的机会。 “原本还想看他们认真过几招,没想到这江塘上来就放大招,可惜啊,看来江塘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是那人的面上却满是看好戏般的幸灾乐祸。 只是,那股看上去让人不舒服的神情很快就僵硬在了他的脸上,蓦然瞪大的眼睛和嘴角都让他这张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不过,在场露出这个表情的不只有他一人。 “这是······这是······碧海江······,不对······”脱口而出的答案被当事人颤抖颌着声音否决,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大殿中央的场景,久久都没有挪开视线。 因为大殿中央在瞬间又出现了一股翻滚的水浪,气势汹涌间给人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就连正在酝酿大招的江塘都一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对面站在滔天巨浪前的从远,声音艰涩道,“怎么会?!” 碧海江涛明明就是他们江家绝不会外传的独门秘术,他确信自家的东西除了江家人,其他人绝对没有学习到此术法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从远的这个术法在气息上会跟他们江家的碧海江涛如此相像,但是细究之下好像又有些不同。 只是,不等江涛亨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细细询问,就见从远背后剧烈翻滚的水浪已经在顷刻间变换了一副模样。 透明的水浪逐渐延展出粗犷蜿蜒的身躯,硕大的头颅与其身下的四爪同时凝练成型,随后一层细密如实质的鳞片逐层覆盖在了那巨物庞大的身躯上,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飘冉的须发如有实质,无风自动。 唯一不变的就是,它依然只是静静盘旋在从远的身后,只是,比起刚才那副剧烈翻滚的模样,它现在这副安静的样子倒是让它更具威严。 “这是······这是········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吗?”有人面色恍惚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发现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的时候这才茫然地问出了声。 只可惜,现在无人可以为他答疑解惑,饶是见多识广的盛栾和申川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能被称为神兽的灵兽,无一不拥有惊天动地之能,它们作为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神兽,上古神兽更是不可小觑,修行者的攻击即便是只有其形的十分之一也会有极其巨大的威力,这就是天地的偏爱。 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修行者随意就能借助他们的形态攻击的,攻击的威力越大,与之对应,凝聚出神兽之形所要付出的精力也就越大,仅仅是支撑神兽成形对灵气就不是一般修行者能耗费的起的。 而且也不是灵气足够就可以的,神兽即便是只有其形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凝聚的,虽然不知道神兽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但是即便是十大灵圣和五大尊者能凝聚出神兽之形攻击的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像从远这样一出手几乎就是上古神兽之首的存在。 “水龙。” 不等众人从眼前这番奇异的景象中清醒过来,安静盘旋的巨物已经在其主人的命令下昂起了庞大的身姿,恍若来自远古的长啸直接在众人的耳边乍响,一双硕大的眼睛若有实质,直接冲着江塘的方向呼啸而来。 而江塘,他在看到从远的水浪形态发生变化的时候就知道,他输了。 若只是跟他的碧海江涛相似的秘术他还有机会拼一拼,但是这种凝出神兽之形的攻击,他绝无胜算。 虽然心底已经知道答案,但江塘背后的滔天巨浪还是毫不犹豫地迎上了那条巨龙,巨浪的背后可以窥见江塘坚毅的眼神,里面澎拜着汹涌的战意。 即使明知此次比试的结果,但未战先怯可不是他江塘的作风,就让他试试,神兽的威力吧! 第211章 惊喜不断 “轰!”一声巨响,巨龙与水瀑的相撞直接碰撞出巨大的水花,水雾蒸腾的瞬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场上的情况,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样错过了最后的精彩时刻。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破出水雾而出的,不是利剑,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驾着周遭的水雾而来,恍若真正的神龙降世。 “吼!” 江塘看着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水龙,即使是上古神兽之形,所蕴含的威压也直接压得他喘不过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拳,但是却提不起一丝抵挡的力气。 碧海江涛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牌,两次大招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他再也没有抵抗的余力了。 于是,在江家主的惊呼声中,江塘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想象中的巨大的冲击力和痛楚并没有来临,江塘只觉得有一阵巨大的水浪兜头而下,将他浑身打了个透彻,水流顺着他的发丝和衣衫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响。 没等江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才没来得及开口求情的江家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感激地冲着从远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从小公子手下留情。” 自家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这个从远不仅没有伤他,还在他第二次冒犯的时候依旧手下留情,只是将江塘变成一个落汤鸡,即便他是江塘的父亲也不得不说一句少年好心性,实力高强却进退有度,颇有君子之风,看来这青云宗又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啊! 从远微微侧身避开了江家主的行礼,颔首温声回礼道,“江家主客气。” 今天是师父特意准备的典礼,场面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再说,不过是少年天才的心高气傲罢了,也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恶毒心思,用不着下狠手。 江塘就是在两人一来一回的交谈声中回过神来的,垂手看了一眼被浇成落汤鸡的自己,江塘在源源不断的滴答声中自嘲一笑,低声道,“我输了。” 原来,即便是上次他没有大意,也是比不过从远的,只是,那条水龙······ 江塘来不及整理自己复杂的心情,蓦然抬眸目光锐利地盯着对面的从远,正色道,“不知道从······从公子是从哪里习得的这个招式,气息上跟我江家的秘术有些相似。” 他可以承认自己败了,但是他们江家的秘术绝对不能泄露,如果说······ 只是,没等江塘再往下细想,从远就已经若无其事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是江公子刚才使给我看的吗?但是看得匆忙,所以就自行更改了一些。” 从远的话一出,原本江家主想要训斥江塘不得无礼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脸茫然地看向神色依旧如常的从远,像是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一样,整个大殿也在瞬间沉默了下来,有人连嘴中喊着的酒水都忘了吞咽。 从远看着对面一脸僵硬的江塘自问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微微颔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随手将团子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拂掉,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视线一直盯着他的任川流。 看出自家小师弟眼中无声的询问,任川流的嘴角无声地抽了抽,也罢,跟以灵王之身就能凝聚出上古神兽之形这件事情的震撼程度比起来,小师弟这样妖孽的学习天赋好像也不显得那么过分了,要知道自家身居灵尊之首的师父所凝聚出来的神兽也不过是······ 想法刚一闪过,任川流就将脑海中的“不过”狠狠甩掉,他可能是魔怔了,对于师父所能凝聚出来的神兽之形他之前可是眼馋了好久,怎么能用“不过”来说明呢。 从远哪里知道凝出神兽之形这件事情对所有修行者的震撼程度,他不过是怕直接使用江塘的招式不好,而且那个碧海江涛也确实存在一些破绽,所以才动手改了改,至于更改形态也是因为在秘境的时候在那个神秘人的摧残下才逐渐掌握的。 在那人普通的法则之力攻击已经能被他挡下的时候,那人抬手就凝聚出这些神兽之形攻击他,一种被他摸透就换另一个,而那些披上神兽之形的法则之力比之之前的威力已经不是简单的加法那么简单了,而是翻了几倍不止,所以他这才细细研究了一番,眼下不过是把法则之力换成灵力,这点转变能力他还是有的。 但是他眼中的寻常落在这些连普通的神兽之形都难见过几次的修行者眼里就惊涛骇浪了,就连一直神色平静的申川都默默扭头瞅了他好几眼,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徒弟。 靠近上首的那位灵圣也深深看了从远一眼。 “咳咳咳咳~”一阵被酒水呛到的声音响起,直接将大殿上众人茫然的目光一齐吸引了过去。 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即使是厚脸皮如曲连星也一时慌了手脚,摆了摆手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酒呛到了。” 至于他旁边的桑度,早在他呛酒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 曲连星心里是有苦说不出,谁知道从师叔的惊喜是一波连着一波啊,他以为师叔对付一个灵宗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酒边饮酒边欣赏了,哪里知道从师叔会放出这么一个大招啊,好在众人听见他的回答又都木然地转过了头,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有了曲连星这一插曲,也有不少宾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们倒宁愿自己听不懂从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受到冲击最大的江塘。 只是,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已经被自家父亲严肃地瞪了一眼,强硬地将他拉了下去。 事到如今,即便是从远真的偷学了他们江家的秘术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而且他也知道,从远的那一招可比他们江家的碧海江涛要厉害多了,以他那样的天赋实力,根本不屑于偷学。 当事人都不计较,其他人也只能眼观眼鼻观心地不发表意见,只等着今天的主事人进行最后的比试结果公布,虽然输赢显而易见。 只是,还没等任川流起身,就见一个身着青云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匆匆走了进来,俯身在任川流的耳边快速低语了两句。 第212章 抱歉 从远认得这个弟子,当时他被师父带着去拜见三位太上长老的时候,这个青年就站在杜长老的身后。 虽然这个青年进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但是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焦急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只是,这个时候太上长老那边会发生什么事? 还没等从远细想,就见任川流摆了摆手挥退了身侧的青年,面色如常地宣布了此次比试的结果,随后稍稍拱了拱手,“在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依照青云宗的地位和他的身份原本是不必解释这些的,但是既然宴上还有几位灵圣,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任川流既然这么说了,台下的宾客也不会不给他面子,纷纷道了声请便。 只是,任川流转身要走的空档停顿了一下还是俯身在自家师叔的耳畔说了两句,随后给了一旁的苏元康一个眼神,示意他看着些。然后,在场的宾客就看着上首的位置转瞬就只剩一个从远端坐其上。 看着在场心思各异的眼神都往从远的身上瞟,苏元康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吸引了大家的视线,扬起一抹笑容这才带着从远同各大势力的主事人交谈了起来,也算是正式将从远介绍给大家认识。 至于已经离开大殿的三人眼下正朝着后山的方向快速掠去。 “已经着人去唤醒苏长老了吗?”任川流头也不回地问道。 “已经去了,只是苏长老前段时间不知道因何缘故突然闭关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他,所以师祖让我来告诉掌门和申师叔一声。” “嗯。”听了青年男子的回答任川流这才点了点头。如果是那位造访的话,苏长老不在,单凭另外两位太上长老是拦不住他的。 只是,怎么一个个几百年不见身影的老家伙都选在今天这个时候凑热闹,都是闲着没事干了吗? 烦躁地挠了挠头,任川流也只能紧紧跟在自家师叔的后面,只祈祷那位不要发疯的好。 看着跟在苏元康身边不卑不亢的从远,被苏元康介绍的各个中年男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 如果是之前大家还没有见识到从远的能力,在看到从远不是由青川圣者或者任掌门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时候一定会觉得这个弟子并不受重视,面上只会是轻视,只是在见识过从远的天赋能力之后,哪里还有会有觉得他不受重视,这样的天才即便是放在青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于是,几乎所有人面上都摆上了和蔼的笑容,至于嫉不嫉妒的,眼下还是先面上过得去再说吧,于是除了贺礼之外又亲手给了一些别的见面礼。 苏元康虽然被安排下了这个担子,但他也是个懒的,只粗粗介绍了一些一流势力的掌门人就算带过,随后就让从远自己随意玩去,自己又施施然走回自己的位置慵懒地躺好。 从远抬眸看了一眼上首那个瞩目位置,感受着身后许多晦暗不明的视线,脚步一转直接朝着易为春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一动作直接让那些想要攀谈的二三流势力的人动作都停滞了下来,依照他们的年龄跟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后面着实有些不好看,于是心思活络的直接给自家的小辈使了眼色,让他们去认识认识,年轻人嘛,多认识些朋友总是好的。 莳澍就在其中之列。 看着自家母亲要自己去攀谈的眼神,莳澍直接转了个身假装看不见,要他堂堂少宫主去讨好一个毛头小子,不可能,去奚落他一顿还不错。 莳澍想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在自己母亲诧异的视线中直接起身点了点头,一旁了解他的阮轻罗自然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想了想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殿之上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于是谁也不曾注意一个青年在接触到一个中年男人眼神的时候缓缓点了点头,更没有人看到他宽大衣袖下的拳头慢慢握紧。 于是,没等易为春将手上的酒杯递到从远手中,也没等那些陆陆续续被自己长辈使眼色围上来的心思各异的年轻人凑到从远身边,一道突兀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就连从远都疑惑地转过身去。 “从公子,好久不见。” 穿过那些站在原地转过身看他的各家子弟,青年男子直接走到了从远的面前,在从远微冷的眼神下面上勉强勾出一抹微笑。 从远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青年也就是常奇最终像是抵不住从远的眼神般,嘴角的弧度慢慢放了下去,面上涌现出一抹苦涩,“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常奇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及时止住后面的话语,他没有时间再跟从远解释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抓紧时间完成掌门交代给他的任务的话,他的弟弟······ 于是,下一秒,常奇非常突兀地转移话题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向从公子讨教几招?” 从远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请求,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出声道,“落日森林一别,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虽然没有回答常奇的请求,但是常奇却从这句话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明白。”常奇苦笑一声,虽然他也有拦着杜宇不要出手杀人,但是那位兄弟到底是丢了性命。如果是他,也不会愿意见到自己的。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从远见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言,接着就要转身朝着易为春走去。 “抱歉。” 就在从远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到的道歉声,没等他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就看到对面的易为春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常奇已经举起了一直垂笼在袖中的右手,朝着从远的后背按下了手中的机关。 第213章 接踵而来 这场变故发生的突然,再加上常奇跟从远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时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要去阻止。 况且谁也没有料到常奇会突然发起攻击,毕竟从远的态度确实表明他们之间是认识的,虽然关系看上去不怎么好,但是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下伤人性命。 而且,这里是青云宗的主场,要是在这里被常奇得手了,他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儿去。 于是,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突发的景象给惊到的时候,只有刚才那个给常奇使眼色的中年男子暗暗勾了勾嘴角。 这个暴雨针可是他特意寻来的,别说是灵宗了,即便是灵王的防御也能被他轻易破开,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不死也会重伤,再加上,他可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望着细密的银针表面一闪而过的幽蓝,中年男子满眼都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远!” 眼下众人也看到了那银针表面不同寻常的颜色,都惊得站了起来,就连常奇这个幕后黑手也像是没料到一般,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看向了中年男子的方向。 即便是团子在听到易为春的呼声就开始往从远的身边赶,但是也来不及赶到从远身边,倒是坐在不远处的高卢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动,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放了下去。 连团子都赶不到从远的身边,离得远的云曈盛栾他们就更不用想了。 虽然盛栾玉乘风和苏元康早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手中的武器甩了出去,但是若是只有一把说不定也能把这些银针全部打掉,但正是因为有三把,三把武器相撞,弄巧成拙之下,竟然没能完全拦下,甚至加快了一些银针射向从远的速度。 就在众人或担忧或惊喜的视线中,一抹熟悉的花色凭空出现,将从远的身影彻底遮住。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残余的银针尽数被坚硬的鳞片拦下,但是被护住的从远却在这阵声音下听到一声细微的银针入肉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通天蟒之前受到玉乘风的攻击,有一块血肉还没有长好,虽然有他的丹药辅助,但是一个六阶灵兽的鳞片本就是它的防御所在,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就长不好。 因为通天蟒现身的急,一时也顾不上身上还有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地方,又或者这些小东西根本就没有入它的眼。 拦下这些银针之后,通天蟒就盘旋着身子朝着常奇吐了吐蛇信子,只是,还没等它靠近常奇,就被一声厉吼声打断,随之而来的攻击更是让它不得不放弃对常奇的攻击。 “哪里来的妖兽敢在这里撒野伤人性命,找死!” 眉须灰白的老者还未踏进殿中,手上的攻击就已经朝着通天蟒的身躯拍去。 “轰!”一声闷响,通天蟒七寸的一处直接被碾得血肉模糊,它硕大的头颅也在七寸受伤的瞬间无力地朝着地上砸去。 从通天蟒拦下常奇的攻击,再到通天蟒被人打到七寸,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一直被通天蟒挡住的从远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通天蟒痛苦地倒下从远这才有机会跳出通天蟒的保护圈,一把拦在了通天蟒的身前,面色冷然地盯着对面的老者沉声道,“它没有伤人性命,也不是胡乱撒野的妖兽!” “好啊,你一个修行者竟然敢同妖兽勾结,那你就跟它一起死吧!” 看着老者不由分说就给他定了罪,再加上他眼底那藏都懒得藏的恶意,从远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于是也不再废话,直接拔出腰间的掩日护在通天蟒的身前,“那你就试试!” “白暮圣者,有话好好说,你误会了。”盛栾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阵势急忙推着轮椅上前解释,想要劝住老者。 但是那老者根本就懒得再同他多说些什么,直接一挥衣袖,属于圣者的攻击就朝着盛栾碾压而来,还是一旁的玉乘风眼疾手快及时替他挡下,饶是如此,两人也被这随手一击震得气血翻涌。 白暮圣者的突然攻击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虽说这个灵兽的出场确实让人难安,但是白暮圣者未免也太放肆了,连惊岁阁和闲音楼的主人都不放在眼里,对他们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苏元康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直接动手在他们青云宗出手伤人,不过是仗着申师兄不在罢了,他最讨厌这些人这副做派了。 但是他现在区区灵王之力,岂是一个灵圣的对手,于是按下心头的不忿,朝着白暮的方向正色道,“白暮圣者,从远可是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 不等苏元康说完,白暮低呸了一声啰嗦,竟是不顾青川圣者的颜面直接朝着从远攻了过来,看着从远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仿佛只要他用手轻轻一碾就能将他摁死。 即便是知道了白暮圣者的意图,从远也不惧,瞳孔中有一抹金色浮现,但是却在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时缓缓褪了下去。 自己的攻击被人挡下,白暮顿时一脸不忿地看向了始作俑者,恨声道,“姓高的你什么意思?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起开!” 高卢不为所动,神色淡淡地扶了扶因为刚才的攻击而凌乱的衣袖,“申川那家伙的徒弟可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刚才那阵银针他不出手是要试试从远的能力,但是现在既然灵圣都出手了,他可就不能坐壁观上了,一不小心玩大了可就麻烦了。 “你?!”白暮也知道高卢的性子,知道他今天是不会让开了,一时气得脸色涨红。 就在此时,一声苍老的声音直接从殿外传来,“跟他废什么话?敢跟妖兽勾结的人,一律处死就是。” 听到这个声音,白暮的嘴角直接勾起一抹笑容,高卢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只是,白暮已经攻过来了,他也没有心力再去挡住另一个人。 于是,一道压得殿中众人喘不过来的威压直接朝着从远碾去,那是——灵尊的气息! 第214章 再加我一个呢 猝然面对堪称大陆顶尖强者的威压,即便是从远,一时也被压得面色苍白,嘴唇因为紧抿而失了血色,不过,比起那些早就被灵尊的威压压得俯下身子,甚至吐血的宾客要好上许多。 眼下在场除了那些一二流势力的掌门家主和实力高强的修行者外,也只有从远的脊背依旧挺直,神色冷凝地注视着自殿外飘然走进的老者。 一头花白的头发用一顶精致的玉冠竖起,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睛虽然苍老但并不浑浊,一边走一边闲适地轻捋自己几乎垂到胸前的胡须,悠闲的模样仿佛他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参加典礼的。 但是一来就要把典礼的主人公之一处死的宾客,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好在他们这些宾客似乎只是被牵连的存在,所以威压只有一瞬就已经消失不见,等到强压在肩膀上的那些力量消失,这些身份尊贵的掌门和家主这才起身,低下自己高贵的透露,恭声问好,“桦延尊者安好。” 在这座大陆,实力为尊。 无论你是何出身,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悍,傲视群雄,就算你的出身只是个流浪儿也总会有人对你俯首问好,其中就不乏这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宗门子弟。 对于这些人的问好,老者并没有理会,只是将那双早已染上暮色的双眼定定地放在从远的身上,“敢妖兽勾结伤人性命,能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桦延尊者的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宾客几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远即便是再有错,可这里也是青云宗,也该由青云宗的人定夺,在青云宗的地盘上想要越俎代庖抹杀青川圣者的徒弟,这是在打青云宗的脸。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条巨蟒明明是个灵兽,哪里是什么凶残暴虐的妖兽?再说,人家也是想替从远报仇,这还没得手呢就被白暮圣者给打断了,哪里伤人性命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是却没几个人敢上前置喙桦延尊者的话,毕竟,哪怕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加起来也拦不住一个尊者的脚步。 从远听到这句狂妄之极的话,面上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取我的性命,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等易簟清几位位高权重的掌事人上前说和,从远就已经自己对上了这个大陆上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个两个的,连看也不看,问也不问,上来就定他的罪,分明是串通好的 ,就连刚才师父和掌门师兄被人叫走估计也是这些人的把戏,这么地位超然的高人竟然联手要取他的性命,他真是“受宠若惊”的很啊! 许是在高位坐的太久了,老者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眉眼瞬间低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阴沉地看着一脸无畏的从远。 两句话的功夫,在场几乎大半的青云宗长老和弟子都已经上前护在了从远的身前,其余的也都站在两侧虎视眈眈地盯着桦延尊者的动作,插在两人中间的一名长老对着对面的桦延尊者正色道,“从远是我们青云宗的弟子,尊者越界了。” 其他人怕一个尊者,但他们青云宗可不怕。 要论尊者,大陆上的五大尊者有两位就在他们青云宗,其中一位更是五大尊者之首,今日无论是谁,都不能在他们青云宗放肆! 从远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这些人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说实话,因为有青阳君的事情在前,之前他对青云宗的印象算不上多好,因为师父的存在和青云宗对普通百姓的维护他才对青云宗改观了不少,但是要论有多深的归属感也没有,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后山,不怎出去闲逛,不想这些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长老和弟子竟然会为了他挡在一个灵尊的面前。 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的宾客连气都不敢喘,易为春云曈他们几人想站到从远身边,却都被身边的长辈拦了下来,大致的意思是他们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那可是距离登天之路只差一步的存在,就算在在场所有人都加上也拦不住他。 围观的人知道,当事人自然也十分清楚,于是低低轻蔑一笑,“就你们,还拦不住我。” “那再加一个我呢?” 颇为温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话语中明明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却让桦延尊者瞬间变了脸色,手上也在瞬间起了攻势,急急向从远的方向拍了一掌。 虽然打的匆忙,但是也有灵尊的七八成功力,即便是掌风的余威都已经带的周围的空间猎猎作响,大有摧毁一切的架势。 从远早在对上桦延尊者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默默调动起了周围全部的法则之力,于是几乎在桦延尊者动手的同时,周围的法则之力就在瞬间急速聚拢而来。 从瞳孔处流转出来的金色符文瞬息涌入掌心被从远狠狠拍向地面,一座巨大的金色法阵直接拔地而起,流动的金色符文急速运转之下,将直面攻击的青云宗众人都彻底纳入了金色保护罩的范围。 一层防护不算,从远顾不得收敛自己的实力,将自己属于灵王的实力全部施展出来,又为这些同门师兄弟加上了一层防护,刚得的护心镜也被他毫不犹豫地放在了最后一层防御。 不管他们是为了维护青云宗的颜面也好,地位也罢,他们都是真真切切地护在了他的面前,既然如此,他也要竭尽全力护住他们。 属于灵王的气息一出,这下不仅是周围围观的宾客呆住了,就连护在从远身前的一些不知情的本宗弟子也都愣在了原地,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只是,尽管从远已经用出了浑身解数,但是对上一个灵尊的攻击,这些抵抗还是螳臂当车,金色的流动铭文仅仅几息的功夫就开始出现了裂痕,很快就坚持不住地断裂开来。 不过,这片刻的功夫也足够了。 第215章 拜见师伯 尽管自己的攻击还在继续,但是桦延尊者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一个十七岁的灵王,还能让他的攻击陷入停滞,如果完全让他成长起来······ 想到此处,桦延尊者下意识地想要加快动作拿下对面的小子,只是他的动作再快,也比不过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从远拖延住他几息的功夫已经足够那人出手了。 感觉到背后破空而来的攻势,桦延尊者不得不咬牙转身应对。比起那小子的命,还是他的命更金贵一些。 只是,待他转身看清身后的攻击,瞳孔顿时紧缩了一瞬,失声喊道,“姓谢的,你疯了?!” 无他,他原以为只是随手拦下他的攻击眼下却变成了一只龙头麋身的神兽,浑身都冒着熊熊火焰朝着他疾驰而来,大有将他一块焚烧殆尽的意思。 他们这样拥有排山倒海之能的强者出手,向来都是点到为止,一是没必要,二也是如果没有深仇大恨,谁会拼着重伤的结果去取一个灵尊的性命,不然两方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起了冲突,只会让一旁的渔翁得利,到时整个大陆的势力都要重新洗牌,又会掀起一场混乱。 可是现在,这个姓谢的竟然一出手就是杀招,连麒麟这个上古神兽都被他使出来了,真是个,疯子! 桦延一边咬牙一边运转起全身的灵力抵挡住这次的攻击,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刚才从远所遭受的一切又重新在桦延的身上上演了一次,一层两层三层的防御走起,但是还是被那尊麒麟势如破竹地冲开,狠狠撞上了桦延的胸口。 桦延的三层防御被破开,从远的却没有,因为早有一道莹白如玉的屏障稳稳地立在了他的灵力屏障之前,将桦延尊者的攻击挡在屏障之外,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一挥袖直接将那道攻击化去。 随后眉眼带笑地侧首看向从远,眼睛里满满都是长辈对小辈的包容和喜爱,“小从远,你好啊。” 就在中年男子化去桦延尊者攻击的同时,桦延尊者也被那头火麒麟撞得后退了几步,他脚下坚硬的地板也在他被逼退的过程中尽数碎开,巨大的冲劲直接将桦延的双脚都要嵌进板砖下的泥土里这才堪堪止住了后退的步子。 只是,桦延也在踉跄中地喷出一口鲜血,洒在他发白的胡须上格外的狼狈。 大殿中的一切都被匆匆赶到的申川和任川流看在了眼底,特别是看到那只火麒麟的时候,任川流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将目光放到人群之中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从远身边的中年男子。 从远看着这个态度十分亲昵的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可不曾认识过这样风姿出众的长者。 面前的男子皮肤有些呈现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温和清亮,眉毛的形状和密度也恰到好处,多一份则浓,少一分则淡,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如今正弯出一丝弧度笑容温和,满头的青丝只以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宽大的烟青色长袍罩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身上满满都是岁月沉淀后的温和从容。 看上去不过是普通人三四十岁的年纪,但是修行者的外表可不代表他的年纪,从他刚才轻易挡下挡下灵尊一击的就可以知道他也具有灵尊的实力,如今身在青云宗,又知道他名字的······ 从远思及此处微微敛眸,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从远拜见师伯。” 谢庭轩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微微扬了扬眉,倒是没有多诧异,申川那小子收的徒弟总不会是个笨的,只要微微动一动脑子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 “弟子拜见师尊。” “吾等拜见青轩尊者。” 任川流一动作,周遭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恭敬地朝着谢庭轩的方向施了一礼。 周围纷纷躬下一大片,倒是显得青云宗队伍中依旧站着一人格外的显眼。 苏元康就牢牢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谢庭轩,还是一旁的徐雁青注意到自家师叔的异样,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行礼。 如梦初醒的苏元康这才反应过来,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恭敬地弯下腰去,笼在袖中的施礼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有青筋浮起。 如果有人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苏元康的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但是因为周围因为见到尊者之首的谢庭轩激动到颤抖的人多了,所以他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面对周围的行礼,谢庭轩只随意地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免礼,态度亲昵地揉了揉从远的头发这才看向身侧一脸惊喜的两人。 “许久不见,你们二人倒是长进了不少。” “嘿嘿,还是比不上师尊。”在自家师父面前,任川流那层笑面狐的皮早就丢得无影无踪,笑得有些傻气。 “师兄。”申川见到自家师兄突然出现,虽然激动,但他到底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只低低地叫了一声。 所幸谢庭轩也知道他的性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你这些天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只是在闭关的最后一层所以不曾回应,希望没有错过你的收徒礼。” 他这个师弟当年说什么也不肯收徒,就连捡回来的任川流都是怕麻烦直接扔给他,眼下既然好不容易要收徒,他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他这段时日除了会在申川讲话的时候听上一耳朵,其余时间都在竭尽全力冲破最后一层屏障,所幸,他出来的不算太晚,赶在典礼结束前出来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谢庭轩的视线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犹在痛苦地弓着身子的季桦延,眸色深深道,“不知我青云宗是有哪里得罪了桦延尊者,竟然不惜对我这师侄下这般死手。” 第216章 重楼金线 听到谢庭轩的声音,季桦延原本痛苦的身子一僵,咬了咬牙这才辩解道,“我听见许白暮说有人勾结妖兽伤人性命,这才下了狠手。你也知道灵岩大陆的规矩,凡勾结妖兽者,一律处死。” 眼看着季桦延眼也不眨地就把自己给卖了出去,许白暮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就被谢庭轩悠然的声音给打断。 “哦,是吗?可是这里哪里有妖兽?”谢庭轩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通天蟒身上,声音不辨喜怒地道。 妖兽和灵兽的区别即便是一个灵者都能轻易分辨,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一个灵圣一个灵尊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真当他是好糊弄的。 知道这件事情糊弄不过去,季桦延脸色不好地给一旁早就住手的许白暮使了眼色。 他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和谢庭轩这厮硬碰硬,而且,如果他感觉没错的话,谢庭轩的境界又进了一层,只是不知道是一个小境界还是大境界。 若是小境界,一切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可若是大境界······想到此处,季桦延的眸色深了深。 “这个······这个······都怪我,一看到这妖······这蟒蛇要伤人我就以为······”以为什么后面的许白暮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原本打算好的计划都被谢庭轩的出现给毁了,这让他还怎么说。 他们说话的功夫从远已经蹲下身去查看起了通天蟒的伤势,先将一颗跳上弹药和止血生肌丸塞入它的大嘴中,从远这才放出一缕灵力细细感受着通天蟒体内的伤情。 只是,这一检查,从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解药拿来。”没等一旁围上来的易为春细问,从远就已经将腰间的掩日拔出横在了常奇的脖颈上,冷冷地道。 他原本以为通天蟒动弹不得是因为七寸上的伤口,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最致命的原因是他体内的毒,他也不曾想到常奇会对他下这么狠的手,连银针的毒药都抹的是剧毒的别仙踪。 要是寻常毒药也就算了,可是别仙踪一旦进入血肉,瞬间就能牢牢吸附在中毒之人的骨骼之上,随着血液的流动一路吞噬,直到毒素流入心脏的那一刻,中毒者生机就会被彻底吞没,无声无息。 而唯一能够解开别仙踪的重楼金线,药如其名,只生长在金矿之中。 他的太虚戒里灵矿灵脉倒是有两条,但是金矿确实没有。且修行者多用灵石,金银之物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大多的金矿都掌握在四国皇室的手中,即便是碰巧有重楼金线也不会随身携带,一是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严苛,二是重楼金线的药用价值也不大,还真没有多少炼丹师会着重培育它。 也就是说,目前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常奇自己拿出解药。 通天蟒本身实力就摆在那里,虽然现在别仙踪的行进速度暂时还威胁不到它的生命,但若是再拖延上一时半刻,就算是有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于是,在从远看到常奇一脸恐慌地摇头说自己没有的时候,根本没有耐心同他继续纠缠,直接一剑狠狠将常奇的右手贯穿在地板上,冷声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突如其来的剧痛直接让常奇冷汗直冒,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连那件法器上淬了毒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解药。 从远深深地看了常奇一眼,利索地拔剑转身重新回到通天蟒的身边。事到如今,常奇也没必要骗他,而且他的这次出手来的莫名其妙,背后应该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细细感知了一番通天蟒体内的情况,从远凝神直接将右手附着在了它的鳞片之上,于此同时,一个金色的小型法阵顺着从远的手心直接隐匿在了通天蟒的鳞片之下。 感觉通天蟒体内别仙踪的速度确实停滞了下来,从远这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只能暂时先让通天蟒的时间滞缓到接近停滞,这样他才有时间去寻解药。 暂时将通天蟒体内的毒素压制下来,从远这才侧首看向一旁的易为春,“你们药谷有培育重楼金线吗?”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从远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声。 果不其然,易为春思索片刻就摇了摇头。 重楼金线本就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即便是有人发现也不一定会认得,若是不用特殊手法移植也只能存活月余的时间,当然,若是能将它原本和土壤和周围的金块一起移植倒是能多存货些时间,但是他们药谷没事也不会跑去金矿找药材啊。 “我会帮你问问南漓国的其他世家,说不定会有。”南漓国地处南方,适宜的气候环境孕育出无数的灵药毒草,因此南漓国的世家多以炼丹为主,说不定会有人就喜欢收集这些偏僻的奇珍异草。 “麻烦易兄了。”从远感激地点了点头。有易为春这个少谷主在,搜集灵药的信息自然要比他快上一些。 “跟我还客气什么。”易为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从远的这番动作倒像是给了许白暮启示,连忙伸手指了指地上虚弱的通天蟒,“你看这小子可不就是跟这个妖······灵兽勾结吗?当时我一进来就看到他指使这条巨蟒要去吞食我玄阳宗的弟子,当然要出手制止。” 许白暮身为玄阳宗的太上长老,这么一番说辞倒是无可厚非,但是其余宾客的面容却变得古怪了起来。 要是白暮圣者知道人家的灵兽为何会去攻击他们玄阳宗的弟子,估计这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如今青云宗的青轩尊者都出来了,有好事者也不惧白暮圣者,想着在清玄尊者面前刷一波好感的,直接将事情的原委都讲述了一遍,惹得白暮尊者顿时朝着他投来一记憎恶的目光。 不过,他也不怕,原本他们以为青轩尊者几百年没有消息是不是已经陨灭了,但是现在看到青玄尊者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实力还比桦延尊者还要强劲,他们这些小门小派自然要好好表现,在青轩尊者面前多刷好感,抱稳大腿。 毕竟,比起桦延尊者那个老不死的,青轩尊者可还年轻,更别说现在青云宗又出了一个妖孽。 有这一老一小在,青云宗的地位再稳个几千年都不是问题。 第217章 收个利息 事情的真相被人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许白暮的面色一时也不怎么好看,他当然知道自己宗门的弟子为什么会被人攻击,但是在谢庭轩的面前他怎么敢暴露这些。 于是顿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向了瘫坐在地,正在用左手扶住右手手腕的常奇,厉声道,“你身为我玄阳宗的弟子,怎可对从师侄下此毒手?背后偷袭,实属无耻,真是罔顾宗门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 听着许白暮自顾自地拉近关系,任川流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是却没有出言反驳。在场的又不是傻子,他这样的话估计连自己都蒙骗不了。 面对台上长老的诘问,地上的常奇低垂着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那个给他使眼色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玄阳宗宗主给拦去了话头。 只见他起身朝着谢庭轩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一脸痛心道,“这都怪我,是我思虑不周。是常奇这孩子说要来参加这次的典礼,缓解一下他与从公子之间的恩怨,我想着事情说开了也好就带他来了,谁知道他的心思竟然这样深,连我都给瞒过了。” 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常奇,似是惋惜又似是痛心一般,无奈地低斥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执着呢?人死不能复生,你便是再为你师弟报仇他也不能活过来了啊。” 玄阳宗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玄阳宗宗主这是什么意思?人死不能复生?从远是杀了那个常奇的师弟是吗?” “应该差不多,不然他也不敢拿到这个场面来说事啊,就是不知道这其中又有怎样的弯弯绕绕咯。” “常奇,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我记得他好像是玄阳宗唯二进入秘境的弟子之一吧?怎么会想不开干这种傻事?” 灵岩大陆本就是实力为尊,且不说从远为什么杀他师弟,就算是没有原因那人家杀了也是杀了,背靠青云宗和申川两座大山,常奇也敢在今日来找茬,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情深意重好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头脑还算清醒的自然知晓不能偏信一个人的一面之词,于是不少人的视线都向从远看了过去,谢庭轩也不例外。 与其听一个外人在这里胡扯,不如由从远说个明白。 只是,没等从远开口,就被一旁的玄阳宗宗主抢先一步道,“常奇,不论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恩怨,这次都是你犯下大错,青云宗要打要杀都是你都要受着,听明白了吗?” 常奇的脑袋低垂着,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一声低低的是。 玄阳宗宗主短短几句话就把他们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而从远在他们口中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恃强凌弱的小人,这让知道实情的云曈怎么能忍,直接大步迈出来理论道,“玄阳宗宗主这话可就说错了,是常奇那师弟自己杀人在先,从远报仇在后,还为常奇求情放他一条生路,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仇怨。要是有,那也是从远于他常奇有救命之恩。” 垂下头颅的常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自然知道从远于他有恩。 可是,他必须听掌门的。 那日在告知云曈真相不久之后,他就离开长河镇重新摸回了宗门想要将自己的弟弟带出来。可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弟子命牌皆已陨灭,只有他一人的命牌还亮着,他的弟弟也理所应当地被秘密看管了起来,即便是他再小心也还是落入了陷阱。 宗主利用弟弟威胁他,从他嘴里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来又在秘境出来那天知道了从远和青川圣者的关系,他只知道宗主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在那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传来了青川圣者要办收徒宴的事情,再然后,宗主就把那件偷袭从远的法器交给了他。 他不想于从远为敌,但是在至亲之人的性命和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性命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人总有自己的衡量。 被一个女娃当众戳穿自己要掩藏的心思,玄阳宗宗主也不尴尬,似是不知道还有这一番缘由,一脸惊讶地道,“是吗?” 从远无意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们纠缠,也懒得再听他们胡说八道,将责任一推再推,直接垂眸看向地上瘫坐的常奇,“你起来吧,今天这件事刚才那一剑已经了了。” 当年的事情与常奇无关而且也不是他能阻止的,所以他这才放他一条性命。 可今天这件事情却是他能选择的,不管这背后有什么苦衷,既然常奇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次他也不会再插手他的生死了。 他不会追究,当年他的那番好意提醒,今日就算抵消了,至于后面常奇将会面临什么也与他无关。 从远就这样轻轻放过,顿时将玄阳宗宗主剩下的话语都堵了回去,常奇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从远。 只可惜,从远已经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常奇既然是被人逼迫着行事,解药自然不会在他手里,背后之人也不会承认,还不如他自己去找,但是这次的事情,他记住了。 从远不追究了,可不代表申川就能容忍自己的徒弟再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看了一眼地上通天蟒七寸处的伤口,他自然能分辨出那是谁的手笔,于是毫无预兆地出手,一掌拍向了一旁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许白暮,直打的他重重地飞出去撞到大殿处高高的门槛,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申川这才冷哼一声收回了右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个是串通好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先是季桦延那个老匹夫引开他和川流,再是许白暮这个混账欺负他的徒弟,连时间都掐得刚刚好,等他们赶到后山太上长老那处的时候,季桦延这个老匹夫就已经朝着大典赶来了,真是,敢欺负到他徒弟头上。 等今日典礼一过,这笔账他再慢慢跟他们算!今日就且当是收个利息! 许白暮自知理亏,被打过后竟也不敢辩驳,只起身默默在一旁站好。 第218章 开了眼界 一个灵尊一个灵圣,接连被人打到吐血,这可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往常这些灵圣灵尊哪个不是高高在上,不是在宗门内被人奉养,就是一心闭关修炼远离尘世,端的都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可今日一见,他们才发现,原来世外高人也会被凡尘所牵绕,也会狼狈不堪。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今日的主人公之一。 看着那个站在青轩尊者旁边依旧挺拔如松,不失风度的少年,众人心底对他的认识又默默拔高了几层。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少年可引不得一个灵圣和灵尊联手,只为将他抹杀。 “白暮圣者,既然事情已经明朗。不知从远同灵兽勾结是不是还要被判处死罪?还请白暮圣者示下。” “咳咳,自然,自然不用。”许白暮有些狼狈地躲开了从远的视线。 灵岩大陆之人不可与妖兽勾结,但是灵兽却没有明确规定。 一是灵兽高傲,神智清醒,没那么容易甘心臣服人类。现在市面上所见的灵兽几乎都是被修行者用精神力压制住的灵兽以及被捕捉用来出售的灵兽,没有操控者的灵兽几乎不会主动行事,少有的几次不用操控者操控就行事的灵兽,它们不是反击操控者就是进行自我了断。还有一些就是灵识尚浅但是外形可爱的低阶灵兽,依照它们的天赋不会进化成高阶的灵兽,杀伤力也不强,多被世家小姐当作宠物养着。 二是靠捕猎灵兽为生的修行者众多,每年都有大量的灵兽惨死修行者之手,当然也有不少修行者不敌灵兽,丢了性命,因此这两个种族见面不直接弄得你死我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灵兽心甘情愿地去保护一个人类,而且还是足以在落日森林内为称霸一方的高阶灵兽。 基于这些原因,对于修行者和灵兽的关系倒是没有明确规定,谁知道会冒出从远和这条蟒蛇这么一对异类。 “多谢白暮圣者指教。”从远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行事作风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误,端的是一派大家子弟的作风。两厢比较之下,白暮圣者这样德高望重的强者,行事作风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得稳妥。 周围的宾客默默在心底比较着,却无人敢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去说。 毕竟,白暮圣者的行为再不妥,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也无人敢置喙。 得到白暮圣者的答案,从远轻轻抚了抚通天蟒额头上凸起的一角,就见那条身躯庞大的蟒蛇直接化成了普通的小蛇大小,缓慢地爬上从远的手腕,然后被他笼在袖中,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将它收回了太虚戒内,只等今日的典礼完毕再为它寻找别仙踪的解药。 几人说话的功夫早有弟子在上首又添了一把椅子,如今从远这个当事人既然不追究,谢庭轩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季桦延一眼就转身朝上首的主位上走去。 刚才那一击用了他八成的功力,虽然眼下还不明显,但是没个七八年的功夫,季桦延这一掌所受的伤可别想好。 虽然季桦延和许白暮都已经受了不少的伤,但是任川流这个笑面狐狸还是觉得不够。它们受伤也是因为自己不安好心,纯属活该,刚才许白暮不是还说小远是他的师侄吗?既然是师侄作为师叔可不要拿出些见面礼。 于是,在任川流的一阵套路中,季桦延和许白暮又不得不掏出自己的珍宝作为给从远的见面礼。这次不仅是他们的人见了血,就连自己的储物戒指也见了血。 看着任川流给自己使眼色,从远也不客气,直接将价值连城的宝物收入囊中,顿时又收获了不少眼红的视线。 到了灵圣和灵尊的境界,稍微差上一点的宝贝他们都看不上,因此他们的私藏可都是难得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够让外面的修行者疯抢,更何况现在精挑细选的见面礼,直看的人恨不得直接上去占为己有。 不过,他们也就想想,单不说站在从远背后的那些人,就连从远本身他们都不一定能敌过。 等到任川流也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接到谢庭轩出关消息的两位太上长老这才跟着赶到,就连原本只是想等赐号才露上一面的守山长老也都顾不得自持身份纷纷赶来,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大典这下就更热闹了。 看着一个个实力高强的长老逐个落座,大殿上的宾客连交谈的声音都小上了许多,无他,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如今却都因为一个拜师宴而聚集于此,他们实在是有些惶恐,生怕不小心惹得这些长老不快。 原本在他们心中流转的那些关于青云宗实力消减的传言也被他们彻底否决,如果这都算实力消减的话,那他们这些宗门世家估计连可以消减的实力都没有吧。 望着周围宾客比先前更加恭敬的态度,任川流顿时笑得意味不明地饮了口酒,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看向一旁正在跟申川和从远说话的谢庭轩小声道,“师父,既然您已经出来了,那给从师弟赐号的事情可就交给您了。” 既然有了更德高望重的师父在,那再由他赐号可就多余了。 师叔唯一的徒弟,排场自然是要怎么大怎么来。 谢庭轩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申川,在看到他也跟着点头时这才勾了勾唇角。他在从远完全展露灵王修为的那一刻起就大概猜到了他这位徒弟的打算,肯定是要借这个场合重新给那些宗门树树威的,他自然也不会扫兴。 而且即便不是从远没有这样的天赋,他也很愿意给他撑腰,无他,师弟的徒弟他还是要好好爱护的。 于是,谢庭轩微微颔首,“既是由我来赐号,那玉牌也由我来定吧。” 虽然从远的玉牌早已命人制好,但是师兄既然发话了,申川又岂有说不的道理,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看到自家师兄拿出的玉牌后,瞳孔还是没忍住紧缩了一瞬,这······ 第219章 赐号青远 注意到申川的表情,谢庭轩这才在他惊诧的视线中点了点头,略带怀念道,“你认出来了。这玉牌正是当年师父留下的那一枚,原本说是要给未来的小师妹留着的······” 师父当年寻得的这块离晶玉石一共打磨出来了三枚玉牌,一枚给了他,一枚给了申川,另外一枚原本说是给那个未来的小师妹,只是······ 想起那个洒脱不羁的身影,谢庭轩默默止住了话头,今天是自家师弟和师侄的好日子,可不是让他来怀念这个的,于是移开了话题道,“反正留在我手里也无用,就给小远用了吧。” “这······”申川一时间有些迟疑,不是小远配不上那东西,而是到底是师父指了明路的东西,给小远终归是不妥,若是日后师父······ 不等申川拒绝,谢庭轩就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那日申川来到他洞府前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也知晓他为什么会突然动了收徒的心思。既然是最后的希望,既然自己师弟心怀有愧,那他也不介意在别的方面多补偿他一些。若是将来真的有机会,说不定今日给从远的这枚玉牌就是一件信物。 师兄决定的事情,除了师父,还真没几人能改变得了的,申川也就不再说话,只看着自家师兄起身看向在场的宾客,简单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快速进入正题。 “今日这场宴席,一为收徒,二为赐号,眼下吉时已到,从远。”谢庭轩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从远身上,示意他上前一步。 “弟子从远拜见青轩尊者。”恭敬地行了一礼,从远这才在台下站好,抬眸看向那个大陆最顶尖的强者。 “青云宗规矩,凡入灵王境者,皆赐名号,守一方平安。”谢庭轩神色肃穆道,“你可明白此中用意?” “弟子明白,也自会遵从。” 凭借青云宗超然的地位和实力,即便是一统整个灵岩大陆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就是不想让整片大陆再陷入战火,百姓流离失所,这与他们立宗的信念是背道而驰的。 因此,只有强者明白守护的含义,他们手中的力量才不会化作掀起战火的钢刀,肆意挥霍。 谢庭轩深深看了一眼从远,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东西,但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遮掩。 他们两人之间无声对视,但是周遭的环境却就此嘈杂了起来。 刚才白暮圣者和桦延尊者出现的突然,他们虽然有人注意到了从远的实力并不像外界所表现的那样,但是因为后面有两大尊者和圣者之间交手这样精彩的事情,所以一时也就忘了。如今被重新提起,脑袋转过来的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十七岁的灵王?他们没看错也没听错吧? 不等他们质疑,谢庭轩已经令手中通体雪白的玉石浮起,以灵化气直接在玉牌上笔走龙蛇起来,留下一个铁画银钩的“远”字,然后在玉牌的背面打上青云宗的标识,一挥袖将玉牌送到了从远面前。 “青云宗第三代弟子,青川圣者之徒从远,从今以后,你的名号,便是青远。修行一途任重道远,万望你坚守初心,铭记使命。” “青云宗永远是你的后盾。” “弟子谨记。” 从远接过面前漂浮着的玉牌,触手温润的玉牌一入手就有股温和的气息顺着从远的经脉游走起来,仿佛灵魂也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令人浑身舒适。 “这是,传言中最能温养经脉神魂的离晶玉石吧?” “应该是了,你看它与青轩尊者和青川圣者腰间所挂的那块玉牌气息相同就知道了,八九不离十。” “啧啧,这青轩尊者还真是大手笔,看来这从远的路以后都是康庄大道了吧?” “那是,也不看看谁的拜师宴能劳得动这么多顶尖强者出席,更何况还有两位尊······” 讲话之人在看到自殿外踏入的人影时,嘴上的话语顿时一拐,声音轻颤道,“三个······”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玉牌已经被走下高台的谢庭轩亲手系在了从远的腰间,眼下正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温声说些什么,坐在不远处的苏元康手上的折扇慢慢收紧,迟疑了一瞬正要起身上前时,余光也同样看到了那个自殿外走来的身影,双目中的忐忑慢慢化作了一片沉寂。 “我滴个乖乖,我没做梦吧?咱们现在是一下就见到了五大尊者中的三位了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人从闭关状态中唤醒的苏长老,到了太上长老们常用的议事厅不见另外几人,稍微放出神识一感知就明白了什么,于是自发朝着这里赶来,甫一踏入地殿门就看着谢庭轩道,“许久不见,掌门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谢长老也是。”谢庭轩感知到苏栊静身上隐隐传来的独属于灵尊的气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看来,他闭关的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座位靠前的那些掌门人已经依次上前见了礼,靠后的那些宾客没有攀谈的资本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上面坐着一堆的大人物。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今天只是来参加一场拜师宴的吧,虽然青云宗的地位要超然一些,但是一个宴会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的好吗? 先是十七岁的灵宗打败了成名已久的天阶灵宗,更是轻易就学会了别人需要习得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秘术,还能轻易改造凝聚出上古神兽之形,然后就是命悬一线,还有六阶灵兽相护?虽然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上次在中遥城发生的巨蟒事件不是如盛栾所说的那样只是以恶搞投影,但是亲眼所见还是会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只是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白暮圣者就已经出现给从远定了死罪,然后就是高卢圣者,最后竟然还把桦延尊者给招来了,这些在大陆上地位超然的尊者若是在平常哪里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眼下竟然一下来了这么多。 五大尊者来了三位,十大圣者来了六位,往常他们见都难见一面的灵皇几乎大半都聚集在这座大典之上,以至于往常在他们眼里实力高超的灵王眼下在他们眼里都排不上号了,直到宴会结束,来参加此次宴会的宾客还是被现实冲击的会不过神来。 但是有一点他们知道,从今日起,从远的名字会响彻整个大陆,无人不知,无人敢惹。 第220章 见面礼 由任川流亲自带着从远搜刮了一番见面礼,任川流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任从远下去跟那些同龄人去玩耍,接下来就是他们大人的事情了。 许白暮和季桦延敢如此嚣张行事,他跟他们背后的宗门势力可还有一顿掰扯呢,而且师父这么一尊大佛出关,身边等下肯定会乱糟糟的,还是让小远自己去玩为好。 虽说一般的拜师宴都是由师父带着结识那些强者势力方便以后行事,但从远背后站着的就是最强的强者和最大的势力,也无所谓费心结交些什么人,因此,任川流让小远去玩的时候,谢庭轩和申川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元康,快来拜见师父,许久不见不认识了吗?”大长老看见坐在一旁迟迟不见动弹的苏元康连忙招呼他出来。 先前苏长老一直都在闭关,只有近两年才时不时地出关一回,但是不巧,每逢苏长老出关的时候苏元康不是在找人比拼,就是在闭关养伤,因此这师徒二人自收徒那日起已经几百年未曾见过了,苏元康认不出来也正常。 大长老一片好心,坐在座位上僵持不动的苏元康也只能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垂下眼眸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苏元康,拜见青轩尊者,青栊尊者。” 谢庭轩听见这道声音目光落在苏元康的身上没有说话,几百年的闭关时光,已经足够青云宗再出现许多年轻的面孔,除了从远是他师弟近几日总在他洞府前念叨,其他人他还真不认识。 一旁的任川流适时地在自家师父耳边解惑道,“这是苏长老一百多年前收的徒弟,是他······家族的后人。”任川流说到家族的时候有些迟疑,但是看着苏长老和苏元康的面色,到底没有再接着解释。 “不错,小小年纪已是灵王之境,真是后生可畏。”谢庭轩说着余光瞥见苏元康手里明显有着修补痕迹的玄扇,想了想直接摸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折扇,随手转动间扇面闪过一丝幽光,“你既用折扇,那这把折扇就给你了,反正我留着也是无用。” 此话一出,周遭不少人都羡慕地看向了苏元康。无他,因为在谢庭轩口中那把可有可无的扇子可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半神器,甫一拿出来就已经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虽说如今已经有半神器开始慢慢现世,但能拿到半神器的也是屈指可数好吧,这青轩尊者随手一拿就是把半神器,这如何不让人羡慕。 苏元康像是也没料到青轩尊者竟然会这么大方,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谢庭轩正眉目温和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直接把那柄半神器放在了他的怀里。 苏元康想了想也没有推辞,只拱手真诚地道了声谢。青轩尊者经历过千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的神器还不似现在这般彻底断了踪迹,作为青云宗开山宗主唯二的徒弟,他手里的私藏自然不会少。 “下去吧。”没等苏元康再说些什么,一旁的苏栊静已经开口了,苏元康也只能退了下去,走了几步没忍住回眸看到与苏长老正在温声交谈些什么的谢庭轩,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最终都归于平静。 这边的从远甫一靠近易为春所在的位置,就被方朔等人围了起来,以至于周遭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围上来的年轻人都被挤在外围。 想要结识人脉的年轻人颇为羡慕地看着易为春几人,能在从远式微时就能与其交好,眼下更是水涨船高,但是反过来想想人家本身就是大陆上排得上号的人物,即便是之前未曾结识从远,眼下被围在内围的也该是他们那般身份的人。 一些被长辈使眼色过来结交的年轻人倒是没这么多想法,从远没空跟他们搭话更好,这样他们也就不用舔着脸上去结交了。对于他们这种早已经被奉承的太久的天才来说,一时也放不下身段去结交,即便从远的天赋已经远超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太多太多。 围上来的人有些多,他们不说话从远也不管会不会冷落了他们,不然一个个地搭话过去累的还是他自己,只在有人向他搭话的时候才礼貌地回上两句,更多的时候是跟着易为春向那些炼药世家的弟子询问有没有重楼金线的消息。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人知道。 从远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没有消息他就一个金矿一个金矿的找过去,有他的法阵在,通天蟒还能再撑个几个月,他就不信整个大陆没有一株重楼金线。 得不到消息的易为春一时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一双眼睛乱转下余光在瞥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时眼前一亮,但是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有些迟疑,不确定地看向从远道,“不然,我们去问问盛楼主吧?” 虽然有之前的一番恩怨在,但是现在有这么多大佬坐镇从远的身后,晾盛栾也不敢不接这门生意。 “也行。”从远微微点头,并没有易为春所想的排斥盛栾的想法,眼下除了等他一个个找过去,到闲音楼买消息无疑是更快的方法。 看着从远走过来的身影,正在饮酒的盛栾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放下手中的酒杯下意识地勾起一抹善意的微笑,看的一旁的易为春一头雾水。 从远和易为春转移阵地,按理说那些想要结识的人自然是会跟上去,但是众人的视线在看到斜躺在盛栾身侧的那个男人时,都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盛楼主虽然平易近人,但是可不代表一旁的玉乘风也会平易近人,为了防止无意间得罪玉乘风这个疯子被他发难,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在一旁吧,原本被长辈催着来的林上也悄咪咪地退出了人群,跑到自家姐姐身边的位置坐好。 “易为春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林疏不喜拥挤就没去,但是也注意到易为春拉着自家弟弟和南漓国一些别的世家子弟在说些什么。 林上给自己灌了一口茶这才不在意地道,“他们问我咱们家有没有重楼金线,我说没有。那玩意也没多大用处,谁会费心养着它。” “重楼金线吗?”林疏低声呢喃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席位上的一抹倩影。凑巧的是,那人已经起身往从远和易为春的方向走去,一身华服逶迤了一地。 第221章 极品破厄丹 “重楼金线吗?”盛栾听到易为春的询问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你要是问他各大世家的关系秘辛,再不济是修行者推崇的珍宝的信息,他倒是能给你答上来,但是这种排不上号的灵药他倒是真不知道,于是只能转头看向身后的裴老。 楼主都认为不重要的事情,裴老自然也不会记下,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无奈,盛栾只能杵了杵一旁还在饮酒的玉乘风,示意他给点反应,惊岁阁每日拍卖的东西甚多,说不定会有消息。 “干嘛?金矿我倒是有几座,重楼金线没有。”玉乘风换了个姿势,继续舒坦地躺着,只是视线却时不时地在从远的脸上扫过。 没有从远想知道的信息,盛栾一时也有些无奈,只能温声道,“你若是想知道,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不用查了,我知道重楼金线的消息。”没等从远应答,身旁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女子的目光已经越过他们看向他们身后的方向,那里正款款走来一个镂金百蝶穿花曳地长裙的女子,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在纯色的地板上盛开出灿烂的繁花。 蓦一对上这几人的视线,牧葳晗原本还娉娉袅袅的脚步眼下竟然停顿了一瞬,略显防备地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没有别的意思,这才继续向前走去,摸了摸自己的妆容精致的脸疑惑道,“本······” 原本还想自称本宫的牧葳晗,在想起在场人的身份和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瞬间改了个称呼,“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妥吗?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 牧葳晗略显羞涩的声音在几人的耳畔响起,但是却无人开口回答她的话语。 从远也恍若未闻,直接侧首看向一旁的林疏,正色道,“林姑娘的意思是······”从远说着,目光再一次跟随林疏的视线落在了一脸茫然的牧葳晗身上。 林疏微微颔首示意从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缓缓开口道,“三个月前,我在同安公主的生辰宴上见过一株重楼金线。” 原本那次的生辰宴她是不愿意去的,药谷的比赛在即,时间金贵,她连炼丹的时间都不够,又哪里有闲心参加这些贵女的游戏。 只是,同安公主毕竟是长生殿大长老的亲传弟子,背靠的是一个灵皇,她既然指名道姓给她发了请柬,即便是她不想去,她父母还是让她去了。 去了之后也因为她性情冷淡的原因,并没有几人上前与她攀谈,同安公主同她讲什么她也不反驳就无趣地走了,如此,她也乐得清闲,自顾自地研究起了生辰宴上的花草,那株重楼金线当时就摆在一处木制的花架上,混在一群奇珍异草之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重楼金线?”牧葳晗听到他们的交谈疑惑地跟着重复一遍,“你们说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一株长得比较奇特的植物,而且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林疏现在说它做什么? 从远听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确实是有重楼金线在手,顿时眼前一亮拱手温声道,“在下需要重楼金线入药,愿以一枚四品破厄丹并一万块上品灵石作为交换,不知同安公主能否割爱?” 一万块上品灵石,已经足够买下一座金矿了,更别谈是由从远亲手炼制的破厄丹,若是拿出去拍卖,估计一万块上品灵石都不止。 能炼制出极品丹药的炼丹师,经他出手的丹药即便不是极品,其中残存的杂质都要比一般的炼丹师要少上许多。 若能用最好的丹药晋阶,谁又愿意用一般的丹药,所以在从远还没踏进秘境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要让从远帮忙炼制极品丹药,只可惜,药谷的队伍中没有从远,才让一些人做了罢。 后面等从远从秘境里出来之后,他是申川圣者徒弟的事情一暴露也没有几个人有胆子找他炼丹。 于是,从远的话一出,周围不少年轻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这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变出一株重楼金线来,那可是从远亲手炼制的破厄丹啊,说不定又是一颗极品丹药,这让人如何不心动。 他们这样的年纪即便是小有天赋也被困在灵师的境界久矣,若是能毫无副作用的晋阶灵宗,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的好吗?虽然比不上从远这个妖孽,但是二三十岁的灵宗已经足够比肩之前所有名声赫赫的天才了。 一旁围观的弟子激动不已,就连当事人也被这个消息砸得晕乎乎的,然后就是一阵狂喜。 虽说她被誉为南漓国的天才,但是这些年她的晋阶速度却慢了下来,始终摸不到晋升灵宗的门槛,甚至已经动了要购买破厄丹的念头,但一是顾及破厄丹的杂质会阻碍她之后的修行路,二是她虽为南漓国的公主,但是宫里和长生殿那边的份例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出头的上品灵石,再加上她平日喜好奢华,根本存不到拍卖破厄丹的灵石,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现在若是有了从远的破厄丹助力······ 蓦然被惊喜砸中的牧葳晗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张扬道,“可以,那一万块上品我就不要了,就当交个朋友。但是,我要极品破厄丹。” 对于牧葳晗的要求,一旁的易为春等人都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头。 依照他们的看法,一万块上品灵石就已经可以了,够牧葳晗去买一颗中品的四品破厄丹助她突破了,眼下却狮子大开口要极品破厄丹,这分明是为难从远,极品丹药岂是说炼就能炼的。 虽然不悦,但是却没人说什么,这是从远和牧葳晗之间的交易,他们做不了主。 第222章 你再说一遍 “可以,过两日丹药和灵石从某都会奉上。”出乎意料的是,从远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牧葳晗这一不合理的要求,但是却闭口不谈牧葳晗说要交朋友的举动。 同安公主,南漓国的大公主,他在牧姑娘那个侍女的口中听过。 若是可以,能用丹药和灵石买断的,他不想拖欠牧葳晗的人情,更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免得以后因为人情在她和牧姑娘之间为难,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与其如此,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从远的爽快顿时让牧葳晗一阵惊喜,顿时笑得更加张扬,没想到只是下边的人投其所好供奉上来的这么一个小玩意,竟然会让她获得这么大的利益,上天真是待她不薄。 周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年轻弟子一时间看向从远的眼神也变了。 若是换成旁的炼丹师这么轻易就应下了一颗极品丹药,在他们眼中只会是他为了拿到灵草而说的谎话,不过是缓兵之计,但是现在话是从从远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们只觉得,从远的实力,实在是强的可怕,连极品丹药这种无数炼丹师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都能轻易许诺。 待牧葳晗还想在说些什么与从远拉近关系的时候,却见从远已经转头同易为春交谈起来,不再看她。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牧姑娘?”听到同安公主的名号难免会想起同为南漓国公主的牧晚情,从远的视线下意识地在扫过药谷和南漓国皇室的席位,但是都没有看到牧晚情的身影,这才看向易为春低声询问道。 不是他自负每个人必须参加他的拜师宴,而是依照牧姑娘的脾性和他们之间那点短暂的相处,她不会不来,而且药谷带的队伍都在,南漓国皇室的人也在,为什么独独不见了她,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她的脚步? 听到从远的问话,易为春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牧晚情了,原本以为她是在闭关炼丹,但是牧晚情的体质极差,经不住长时间的需要修养,即便是闭关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距离秘境结束已经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即便是闭关也不会到现在也不出现啊。 想到此处,易为春直接看向一旁药谷的席位。 药谷和惊岁阁同为一流势力,药谷的席位就设在惊岁阁的旁边,易为春一转头就可以看见药谷的弟子在勾着头瞅向这边,于是出声询问道,“你们最近有谁看到小师妹了?” “小师妹?没看到。”药谷的弟子你看我,我看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片茫然。 牧晚情在药谷的时候就是在后山的一处小院独居,不怎么与他们来往,所以就算是在青云宗客居,他们也认为小师妹是自己独自分到了一处院落,一直不曾留意她的动向。 在易为春询问牧晚情下落的时候,对面的牧葳晗将两人的对话联系在一块,就知道他们所说的小师妹是谁。 姓牧,又能被易为春称为小师妹的,除了她那个好四妹她真是想不到别人了。 眼看着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几人才想起来询问牧晚情的下落,牧葳晗不由得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抬首悠悠地扶了一把自己发间华贵的珠钗。 看来,她这个四妹也没那么受人重视啊。 得知这一消息的牧葳晗心情大好,连心中那点因为从远婉拒了她交朋友提议的那点郁气都一下消散了,言笑晏晏的模样让她本就艳丽的容貌更胜,惹得一些年轻弟子频频转头,目露痴迷。 得到否定的回答,易为春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牧晚情虽然性子冷淡,但是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住了,只是,有什么事情是连他都不能说的呢? 凝眉沉思的易为春没有注意到,坐在一众药谷弟子前面的易却一双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视线还时不时地瞥向他身后的方向。 余光瞥到欲言又止的易却,从远扬眉正要询问,就见他已经别别扭扭地开口了,“我知道小师妹的消息。” 虽然之前他跟易为春不对付,但是看在易为春将通天草交给他治疗师父的份上,他不介意告诉易为春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没错,他只是不想欠易为春人情罢了。 “她在哪儿?”看见是易却开口,易为春一时有些意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要知道牧晚情的下落。 听到易为春的询问,易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眸直直地看向他们身后的牧葳晗,直看得牧葳晗不悦地抿起了嘴角,这才缓缓开口道,“想必没人会比同安公主更知道小师妹的消息。” 易为春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了片刻,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牧晚情和牧葳晗向来不对付,眼下易却却说没有人会比牧葳晗更了解牧晚情的消息,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是,一个多月前,同安公主来找过小师妹,隔天小师妹就向长老辞了行。” 因为那段时间谷主正在闭关炼丹,所以牧晚情也只是向带队长老辞行了而已,当时他正好有炼丹方面的问题要请教长老,所以自然知晓,再联系之前远远看到的牧葳晗和牧晚情站在一起的画面,自然能猜到这件事情跟牧葳晗脱不了关系。 “一个多月前······”易为春下意识地下意识地寻找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牧晚情的时间,好像确实在一个多月前牧晚情来找过他一趟,但是当时正是从远跟玉乘风交手后重伤的时候,他正忙着照顾从远。 他当时以为牧晚情又研制出什么毒药要找他试药,所以未曾与她多说些什么,也没有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牧晚情好像确实和平常的她不太一样,她最后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是什么来着? 易为春敛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前重现了当时的场景,牧晚情略显苍白的嘴唇轻启,吐出几个单薄的字符。 他想起来了,牧晚情当时说的是,“师兄,保重。” 细如蚊声的低语再次回响在自己的耳边,易为春瞬间睁开了双眸,瞳孔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凌厉的视线直接看向自己身后的牧葳晗,冷声道,“牧晚情在哪儿?!” 面对易为春不善的脸色,牧葳晗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颇为愉悦地上前两步,在易为春耳侧低语道,“四妹啊,我送她去陪她母亲那个贱人了。” “你说什么?”易为春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甚至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但是从远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只是,还没等他出声,变故就已经发生了。 易为春修长白皙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放在了牧葳晗的脖颈间,牢牢掐住了牧葳晗脆弱纤长的脖颈,仿佛只是与朋友玩闹般勾起了唇角,声音却冷得像他寒星般的眸子,“你再说一遍?” 第223章 就是个疯子 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好脾气的易为春会突然对牧葳晗出手,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因为这边的骚动,附近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正在不远处跟那些掌门家主打交锋的任川流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但是因为易为春是背对着他的,在加上易为春边上站着从远,两个人的身影一挡,任川流一时之间还真没看到被易为春掐在手里的牧葳晗,也就没当回事,还以为是从远又给了这些年轻人一点小小的震撼了呢。 因此,他也就没看到牧葳晗原本白皙的脸庞在这种致命的窒息下一下变得通红,额间的青筋凸起,映在脸上显得十分可怖。因为窒息凸起的眼睛更是不可置信地瞪着面色冰冷的易为春,一双手混乱地在易为春的手上拍着抓着,直打得易为春的手也跟着沁出了红色的血丝也没有撼动他分毫。 显然,易为春丝毫没有留手。 看到这边动静的小辈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去阻拦。 虽说他们这些人面对女子面临困难的时候多是心怀正义,出手相助,但现在的问题是,对面是药谷那个混不吝的少主,你若是敢上前坏他的事,他说一定会连你一起打。 若只是易为春一个人还不可怕,但是他身旁站着的是今日这场宴席的主人公,身后站着的人物一个比一个惹不起,他们可不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公主得罪这两人。 甚至由于从远刚刚和牧葳晗做了一笔交易的原因,还有不少人暗暗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出手阻拦他身边的这个疯子一把,但是让人失望的是,从远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无他,因为从远知道易为春为什么会突然暴起的原因。 牧葳晗虽然只是在易为春的耳侧低语,但是他们几人离得极近,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而据他所知,南漓国四公主牧晚情的生母——昭宁皇后,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薨逝。 “少谷主,你在做什么?!快放了我们公主!”跟在牧葳晗身后的宫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连忙上去拉扯易为春钳制住牧葳晗的右手,但是很可惜,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能撼动得了易为春。 拉扯间,牧葳晗的喉咙间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嗬嗬声,像是濒死之人无力地呻吟着,沙哑,刺耳。 但是边上的从远像是没听到牧葳晗的求助一样,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盛栾和玉乘风也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并不说话。 唯有林疏不忍地蹙了蹙眉,“易少主,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易为春不等她说完就已经开口打断了她剩下的话语,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既然她已经送小师妹去见她母亲了,那我也将她一同送过去好了,总该让小师妹路上有个伴。” 说着,易为春已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动的声音在这方众人屏息的空间响起。 而牧葳晗也从易为春的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些苗头,看着他冷凝的脸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你,你,竟然,不知道……?” 濒死之间,牧葳晗终于意识到她好像说错话了。 也是,那个时候谷主夫人刚刚逝世,这样的皇家丑闻易为春当时也没空关心。 聪颖如林疏,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关窍,连忙凑到易为春身边低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牧晚情还活着,她母亲没死。” 林疏说到最后一句像是怕被旁人听到一般,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意思?”易为春蹙眉看向一脸焦急的林疏,手上忘了动作。 “你先放开她再说。”注意到已经有长辈的视线被这边吸引过来,林疏连忙上前掰开了易为春钳制在牧葳晗脖子上的右手。 好在易为春知道她的性子,不会无的放矢,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撒谎骗人,也就任由她动作,放开了对牧葳晗的钳制。 甫一获得自由,牧葳晗立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子瘫软地靠在一旁的宫女身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坐在地,失了仪态。 只是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一双美目狠狠瞪着易为春的方向,如果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她的瞳孔深处掩藏着的丝丝恐惧。 他刚才是真的打算杀了她!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易为春丝毫不在意牧葳晗吃人的视线,也不在乎手上被牧葳晗挖出的血迹,只凝眉看向一旁的林疏,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意思就是她母亲根本没死!将她送到她母亲身边也是牧晚情自己的要求!易为春,你就是个疯子!”没等林疏开口解释,已经缓过气的牧葳晗率先开口恨声道。 她只是依照牧晚情的请求将她送到她母亲身边罢了,严格来说还算帮牧晚情完成了一个心愿呢,易为春竟然因为一句话就敢这样对她,真是不知好歹! 虽然有林疏在一旁作证,但是易为春还是察觉到了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已死之人未亡的事情不方便在此讨论,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弄明白。 “她为什么会突然要求去她母亲身边?” 在药谷的这几年,牧晚情一次都没有提及过她的母亲,如今在明知道有从远的宴会要办的时刻怎么会突然提及到要去陪她母亲,她大可等到一个多月后宴会结束再去,不必如此匆忙,这其中必定还隐藏着别的事情。 易为春的这句话直接把牧葳晗问懵了,若是之前她大可以将事情的缘由讲出来,但是在见识过他冷酷无情的一面后,她还真不敢将背后真实的原因讲出来。 难道她要跟易为春说是她不想联姻,所以提议将联姻的人选换了牧晚情,如果她敢说的话,易为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本赐婚的旨意是在药谷决赛那天下的,因为谁也不关心牧晚情在药谷的炼丹情况,所以也没能料到牧晚情竟然能进入秘境的名单,所以等圣旨到的时候,牧晚情早已跟着从远他们离开了药谷,阴差阳错下直到进入秘境也没有机会让牧晚情知道。 因为他们并没有联络牧晚情的方法,而唯一一个负责监视牧晚情的宫女也联系不上,到最后还是在秘境的时候牧葳晗才主动透露,因为是她不愿意联姻才让父皇换了牧晚情。 而等到她们出了秘境之后,圣旨才终于到了牧晚情的手中。 出乎意料的是,牧晚情居然同意了。 只是有一个条件:在联姻之前,她想去陪着她母亲。 第224章 只用了一点 虽说父王原本是不许的,但是因为联姻对象已经知道了联姻的人选,并且十分满意牧晚情所表现出来的炼丹术,一时不好更换,这才松口到了三个月。 至于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牧晚情则会被接回宫中重新学习礼仪,免得在外面待的久了,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坏了这桩好的姻缘。 易为春听到这里略有不安。 依照牧晚情的脾气,联姻这种事情她是断不会答应的,而如今她答应下来了,只能说这里面还有更大的意图,而这意图显然就藏在这条件之中。只是,谁也没有发现罢了。 晚情的生母……看来,他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位昭宁皇后了。 环顾了一圈周围朝着这边张望的人影,易为春到底没有把这件事情立即拿到明面上去说。周围人多眼杂的,若是其中的真相会中伤到牧晚情就不好了。 于是,易为春只是冲着盛栾的方向微微颔首就拉着从远离开了,也没有对牧葳晗的控诉有任何回应。 虽然牧葳晗说的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南漓国有几个公主他还是知道的。身为大公主的牧葳晗都没有去联姻,反而让排行第四的牧晚情去联姻,这其中没有牧葳晗的手笔他都不信。 牧葳晗虽然气愤,但是眼看着上首几位大人物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她也不敢贸然上去找易为春理论。 一是这件事情涉及南漓国皇室的秘辛,若是弄得人尽皆知,即便父皇再疼爱她也会因此迁怒于她的;二是她现在尚未婚配,在找到更强大的靠山之前,她对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一国公主的形象。 想到此处,牧葳晗面对周围一些年轻子弟担忧的目光无助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面的心酸和委屈一时看的人更加心生怜悯了,于是连带着对易为春的印象更加不好,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谴责。 易为春可不是会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依旧淡定自若地同从远饮酒说话。 现在距离牧晚情启程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算现在追上去也无用,还是安静陪着小远度过这次的宴会吧,况且凭借牧晚情那一手炼丹术,再加上她身旁那个逢话,在南漓国境内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 只是,虽然知道牧晚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突然知道这一消息,即便是他现在还能继续在这里安静坐着,但是思绪却忍不住地飘向远方。 “等宴会结束,我跟你一同去吧。”酒水喝到一半,从远右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冷不丁地开口道。 看易为春刚才的表现,肯定是要回一趟南漓国的,但是这里面涉及到的秘辛总让他有些不放心易为春一个人去,反正他也是要拿到重楼金线的,就自己跑一趟好了。 “你们要去哪儿啊?我也要去。”还没等易为春答话,刚刚凑过来的云曈一听见从远这话,顿时一屁股坐在了从远身侧的坐垫上,一脸好奇地道。 她刚才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几个烦人精过来的,反正近来也无事,还不如跟着从远他们玩呢,可比她和哥哥自己玩要精彩多了。 “南漓国。”嗅到空气中云曈带来的缕缕幽香,从远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这才状若无事地解释道。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云曈听到要去的地点有些无趣地皱了皱鼻子。南漓国不是药材就是毒草,对于她这种对炼丹之术不通的人最是无趣了。 “我要去取一株药材。” 就在从远话语刚落的一瞬间,云曈突然把头探到了他的胸前,像小狗一样使劲嗅了嗅,这冷不丁的动作直接把从远吓得一个后仰,所幸手中的酒水只剩下半杯,倒是没有洒出来,而云曈鼻尖对准的方向正是他手中的酒杯。 “你喝酒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云曈确定了那股酒味的来源顿时蹙眉看向从远,一脸的疑问。她可是记得这家伙在长河镇的时候可还是不饮酒的,怎么这会儿就已经沾上酒了。 “只用了一点。”面对云曈的疑问,从远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用右手盖住了酒杯。 “噗。”看着自家兄弟少有的窘迫模样,易为春顿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一看就是你带坏他的。”云曈看着易为春依旧洒脱不羁继续饮酒的模样,顿时不满地谴责道。近来跟从远相处时间最久的可不就是易为春了吗?她就不信从远喝酒跟易为春没有关系。 “是啊,就是我带坏的他,云大小姐可想知道我又是在哪里带坏的他呢?”面对云曈的谴责,易为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有闲心放下一个钩子静待鱼儿上钩。 “易兄。”从远见他越说越远,只能无奈出声阻止道。要是再任由易为春说下去,今天这件事情可就没完没了了。 “你说!”云曈瞪了一眼从远示意他老实点,这才气势汹汹地看向易为春,等着他的答案。 “这个,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易为春见好就收,他可不想当挑拨别人感情的坏人,虽然他已经挑拨成功了。 幽幽地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易为春接着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唇角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从远逃也似的避开云曈的视线。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自己被易为春带着初次饮酒的地方,从远莫名来得一阵心虚,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暴露的为好,于是在对上首申川无意间投下来的视线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道,“师父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云曈阻拦就已经一溜烟地快步向了申川的身边,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虽然疑惑自家徒弟跟朋友聊的好端端的怎么过来了,但申川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一脸矜持地跟身边的这些强者一一介绍了一遍从远,而嘴角挂上一副标准微笑的从远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如果再忽略掉身后那道略显灼热的视线的话。 第225章 不要任性 因为从远的回避,再加上易为春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云曈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看着从远陪着任川流送完身份贵重的宾客,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又想跑,云曈连忙恨恨地喊了一声,“从远,你给我站住!” 听到身后已经染上怒气的声音,从远前进的脚步微顿,挣扎了片刻到底没继续躲开。 一旁的任川流看着他罕见的一脸苦恼的样子,有些稀奇地扬了扬眉,再看到身后气势汹汹走来的那个小姑娘,顿时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随后潇洒地甩了甩手中的折扇就摆摆手晃悠悠地走了。 这要是换成一个半大小子敢这么对他这个师弟呼来喝去,欺负他家小师弟,他肯定是要管一管的,但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算了吧,再欺负也欺负不到哪儿去,他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有些羡慕地瞥了一眼任川流潇洒的背影,从远这才深吸一口气,面上重新挂上一缕微笑,若无其事地转身道,“怎么了?云姑娘。” 云曈间他真的停下来顿时有些诧异,走到他身前站定这才眉眼微挑地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着重地停在他嘴角那抹虚假的弧度上,一脸嫌弃道,“收起你这张虚假的笑脸,看的人心烦!” 对付那些不熟悉的人就算了,从远还给她摆上这些脸谱了,真是让人不爽。 看着云曈眼中那抹明晃晃的嫌弃,从远这才无奈地拍了拍嘴角已经笑到僵硬的肌肉,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脸上还是笑容,但是比刚才看起来可真情实感多了。 “这还差不多。”云曈见他不再是那副虚假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可不想从远年纪轻轻也变成那些虚假的小老头模样,那多没意思。 从远看着她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看向云曈的视线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纵容的味道,但是云曈却在他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中慢慢地垂下了头,只露出脑袋上挽出的乌黑发髻和清雅珠钗,右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腰间悬挂的剑穗。 “我······” “你······” 沉默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停顿了下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还是云曈咬了咬牙继续道,“你以后要是不想说的事情我不问就是了,你不用躲着我。” 不想说就不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又不是一定得知道,谁稀罕! 从远不否认在听到云曈这样说的时候,心里着实是松了口气,虽然在露华院饮酒也没什么,但是莫名的他不想让云曈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他也没干什么。 嘴上说着不问,但是云曈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只低着头生着闷气,手上烦躁地蹂躏着手里的剑穗,只揉得原本光滑分明的剑穗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从远低头只能看见云曈头顶露出的小小的窝旋,还有她手心里已经变成了鸡窝的剑穗,不由得好笑地抬手摸了摸云曈毛茸茸的脑袋,无奈道,“好了,别揉了,再揉就不好看了。” “我的东西我乐意,你管不着。”还在赌气的云曈一把拍掉从远放在她头上的右手,气鼓鼓地道。 “好好好,你随意。坏了等去南漓国的时候再带你买个新的。” 南漓国人的手艺精巧,又多事蚕,这样的小手艺品多的是,到时随便云曈挑选。 听懂了从远话中隐含的意思,云曈的嘴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但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生气顿时又努力压了下去,努力保持自己矜持大小姐的模样,只是那双猛然间亮起的眼睛却骗不了别人。 从远也只当没看见,握拳抵在唇间低咳了一声,掩去唇角的笑意,生怕惹得这位大小姐恼羞成怒。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让我发现你到时候去南漓国不带我,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云曈环臂睨了一眼从远,一脸傲娇的模样非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更显她娇憨可爱,这在这位云家大小姐身上可是难得见到的一面。 只是,还没等从远笑着应好,那边看见云曈匆忙赶来的中年男子就已经不客气地开口道,“大小姐,家主要您即刻跟他回去,这南漓国您恐怕是去不成了。” “有什么事为什么刚才宴会上不说?不是什么急事的话我就不去了。”云曈看了一眼早已远去的父亲的背影,心底有些不情愿。 “是关于夫人忌辰的事情,大小姐不要任性。” “母亲忌辰的事情父亲不是从来都不让我参与吗?这次又怎么会叫上我?”中年男子的话让云曈的眉眼彻底冷了下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话都暴露了什么信息,一脸冷漠地道。况且,距离母亲的忌辰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再怎么准备也够时间了。 “大小姐!”中年男子觑了一眼一旁的从远,不满地低呵道。这般家族内不和的私事怎么能拿到外人的面前说,这不是损毁家主的形象吗? “你告诉父亲,我明日再回去。”到底是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云曈再怎么寒心父亲的做法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违背他。只是,今日是从远的好日子,作为朋友,她不想这个时候就离开。 “大小姐!”看着云曈冰冷的眉眼,中年男子也知道再说多少也是无用,只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大小姐不怕家主生气就好。” 从远听着这主仆俩的对话,嘴角的弧度慢慢绷成了一条直线,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 他认得他,今日宴席上他一直跟在那位云家家主的身边。不过是云家的一个侍从,他对云曈的态度未免太不客气了。 只是,这一次,中年男子奔去的方向却不是云家家主的方向,而是走到了云暮平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然后,从远就看见云暮平看向云曈眼神中那抹奇怪的不舍和愧疚慢慢被一丝狠决所取代,直到无意间对上他的视线,脸色一僵这才移开了视线。 第226章 在老地方 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安,从远看着眼前又重新变得冰冷的云曈轻叹一口气,像是没听到刚才她们的那番对话,隔着袖子抓住了她的手腕,态度还似往常一般,温声说道,“走吧,易为春他们该等着了。” 云曈看着身前之人的背影眼底有一抹水光闪过,但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些什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不想在从远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关于她的家庭。如果可以,她宁愿从远什么都不知道。 所幸,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云曈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嘴角重新挂起了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瞬间在自己周围竖起冰冷高墙的人不是她,一脸热情洋溢道,“易为春他们有说是在哪里给你庆祝吗?” “奥,你等着,我先问问。”见云曈调整过来,从远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问过易为春具体的地点,于是连忙拿出通讯法器紧急联系了一声。 “啊,在老地方,你知道的。”听着易为春意味深长的尾音,从远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老地方吧? 依照易为春的性子,可能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 想到此处,从远竟然觉得云曈隔着衣袖的手腕变得烫手了起来,下意识地松开了云曈的手腕,怔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怎么了?什么老地方?咱们赶快过去啊。”云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这才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想要强拉着他往山下走去。 从远一时不防被她拉着往下走了两步,看到自己的衣袖这才灵光一闪急声道,“等一下,我这身衣服还没换,去哪里也不方便,不然先等我先换身衣服吧。” 青云宗这次准备的是大典所用的礼服,宽袖长衫的确实不太方便在外面走动,云曈了然地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从远见她没有跟自己一块去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硬拉着一个姑娘跟陪他去换衣服吧,只能迟疑着往后山的方向走去,但是换衣服的时间总是有限的,他也不好让一个姑娘家的等他太久。于是,等从远磨磨蹭蹭换好衣服的时候,还是要面对这一问题。 眼看则会云曈已经率先往下走去,从远连忙拉住她的衣袖,迟疑着道,“他们······他们喝酒肯定会弄得乌烟瘴气的,不如,不如我在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吧,咱们自己庆祝。” 虽然云曈很愿意再次尝尝从远的手艺,也很乐意单独给从远庆祝庆祝,但是这种说辞放在如今的情况来看,怎么看都是从远在逃避什么东西。很明显,就是易为春口中的那个老地方。 云曈的视线在从远的身上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几眼,从远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望了回去,并没有避开视线,然后,他就看见云曈掏出了一个联络法器,熟练地按下了一个按钮。 “哥,你现在在哪儿?” 从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对面清冽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露华院。” 紧了紧手中的法器,云曈深呼一口气,满面笑容地冲着从远笑眯了眼睛,柔声细语道,“走吧,从公子,您的好友正在露华院等着您呢。” 她就说易为春怎么还没到宴席散开的时候就摸到了他家大哥身边,还刻意趁她不在席位上的时候拉走了她家大哥,只给她留下不用等他的只言片语,原来是去的地方另有乾坤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没等从远解释完,云曈就已经瞬间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就已经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去,从远无奈也只能跟上。 “各位可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庆祝呢!”正在享用美人递过来的酒水的易为春,一听到这道清亮的声音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冲着他笑得意味不明的云曈,以及站在她身后一脸无奈的从远。 “妹妹。”不等别人答话,云昽就已经率先冲着云曈举起了酒杯,勾了勾唇角。刚才在舞女的攻势下依旧清冷如月的公子蓦然温柔了起来,顿时看呆了不少一旁的侍女。 “哥。”云曈瞪了一眼易为春不再说话,直接利索地抬脚朝着自家大哥的身边走去,坐在侍女早就准备好的蒲垫上,一脸认真地欣赏着雅间中心的歌舞,不再看旁人一眼。 从远无奈,只能目不斜视地走到易为春身边的位置坐好,甫一坐定一旁的易为春就已经侧着身子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原本就是顾及云曈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露华院,所以他才会趁着她不在席位的时间把用云昽给拉过来,但是现在一来,他的那些功夫不是白费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把地点定在这里。”从远睨了他一眼头疼地道。有牧晚情的事情在前,他以为易为春再怎么装的淡定也不会有闲心思来这里取乐了,谁知道他还真有这个心思。 “不是,这早就定好的事情怎么还怪我了。”易为春压下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无辜地回视了一眼。他之前确实是想有让小远接触接触这方面的意思,但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吗?反正他也不心虚。 想起之后的那些安排,易为春示意身侧的舞女上前,抬手挡住自己的唇形悄声说了几句,雅间内各有特色的侍女这才对视一眼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中间充兴的几位舞女和琴娘。 头疼地抚了抚额,从远到底没再说些什么,只一人接了一杯易为春曲连星几人的酒,再多的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云曈的方向,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和别的意思。 等到宴会结束,易为春和曲连星凑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说着醉话,方朔已经和韩恭博划起了酒拳,桑度和杜长夏才一手拎着一个酒鬼提出了告辞。 没等从远想要开口送一送,云昽这边也提出了告辞,与此同时手上还扶着的还有喝了两杯果酒面色微红的云曈。 有云昽这个哥哥在身边,从远也不好提出再送一送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跟桑度三人一同赶回青云宗,而是孤身一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227章 谢楼主恩典 感受着各个角落里几乎与周围环境隐于一体的细微呼吸声,从远像是没发现一般,面色如常地拎起衣袍的一角,步履从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楼。 “你来啦。” 坐在阴影处的人影背对着他,似乎已经料到了今晚会迎来这么一位客人。 “你要的东西都在桌上,自己看吧。” 一声响指在顶楼的阳台阴影处响起,被特殊手法掩住光华的夜明珠重新在深夜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那一方玄色的石桌。 光滑的桌面泛着幽光,桌面一旁整整齐齐地堆砌着一些卷轴和笔墨,另一旁摆放着一株造型清雅的绿植,叶面舒展,青翠欲滴。它的旁边就是一套造型简朴的白瓷茶具,其中一杯已经被沏好了茶水。 冒着微微热气的茶水正摆在石桌靠近客人的那面的中央,它的身侧还放着一个古朴的卷宗,上面用笔迹端方的楷书端端正正地写着,南漓国——昭宁皇后。 将卷宗握在手里,从远没有说话,只默不作声地翻看着手里的东西,坐在阴影里的人影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裴老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从远,这才放轻脚步走到坐在阴影里的那人耳边低声道,“人已经带过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嗯。”那人低低应了一声并没有别的吩咐,只抬眸看了一眼正圆的月亮,将手中早已没了温度的茶杯放到了一方的小石桌上,这才操控着身下的轮椅调整了方向,慢慢往明亮的室内移动。 恰在此时,从远也已经合上了手里的卷宗,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那个从阴影中慢慢暴露的面容赫然就是白日里刚刚见过的盛栾。 如今的他已经褪下了白日里的那身华服,换上了一套比较舒适的纯色衣衫,整个人的气质温和无害,对上从远的视线甚至下意识地弯了弯眉眼。 从远看着他如此反常的态度挑了挑眉,手心凭空化出一张金卡放在桌上,屈指敲了敲石桌,面色沉静道,“相应的酬劳我自会支付,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他并没有问盛栾为什么会知道他今日会来查看昭宁皇后的卷宗。 白天盛栾也在现场,反正最后不是他来问就是易为春来问,这样送上门的买卖作为一个生意人,盛楼主断然不会拒绝。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事,明明只要让下面的人接待就能完成的事情,身为楼主的盛栾,竟然会亲自在这里等着。 “你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远总感觉盛栾这句话似乎染上了一丝笑意,只是等他仔细去听的时候,盛栾已经恢复了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 “关于云家,我想知道他们家主,以及云暮平最近的动作。”虽然那名侍从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是云暮平临走前的那副神情总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最好的办法无外乎是他在一旁跟着,但是他既已先允了易为春,就要先去南漓国把该处理好的事情处理好,如此才可赶去云家。只是一来一回,光是路上花费的时间就要有月余,时间拖得越长,其中的变数也就越大,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盛栾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答案,但是并没有拒绝,只是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裴老,“去吧。” “是。”裴老低低应了一声,抬脚便朝着门外走去,房门即将关上的一刻,从远听到他在低声吩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男子去联系监视云家的暗探。 “要把最近的消息整理成卷宗呈上来需要一些时间,小······从公子且安心等着。”盛栾说着已经将自己移到了书桌的后方,抬手重新给从远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从远道了一声多谢这才浅浅啜了一口,然后拿在手中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杯沿,没有再喝的意思。 盛栾看着他的举动勾了勾唇,但是却没说什么。 “不知这份卷宗我可否带走给朋友一观?”他不知道闲音楼的规矩,之前去做生意也只是粗粗了解一下青阳君和陈书的近况,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卷宗带走,但是现在这份卷宗······ 要他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拿给易为春看呢。就是不知道这花灵石买的消息能不能分享出去。 “自然,这就是专门为你誊写的卷宗,你想给谁看就给谁看。” 出乎意料的是,盛栾格外地好说话。 从远也是看着他不在意的神色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就说这份卷宗怎么是一副崭新的模样,上面的墨迹还在散发出阵阵幽香,原本是以为之前的都陈旧了这才重新准备了一份,却原来是为了方便自己带走。 只是,不知盛栾为何突然对他转了态度。 没等从远深想下去,盛栾就已经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然后看着从远笑道,“既然你已经来了,那这两位佳人你也一块带走吧,我已经把契书拿过来了。放心,玉乘风今后也不会再对她们出手。”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的两名女子已经对着盛栾和从远的方向盈盈一拜,烟青色和桃红色的衣摆因为行礼的动作而交叠起来,给这间色调沉稳的房间带来了一抹春日的色彩。 “青是、青琐见过盛楼主,从公子。”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从远这才侧首看了一眼她们,拧了拧眉不解地看向对面的盛栾,“盛楼主这是何意?” “嗯?”盛栾似乎也有些疑惑从远为何会发出如此疑问,但是还是耐心地解答道,“这两位不是从公子点名不能动的人吗?正好盛某今日做主将她们两位赠与从公子,红袖添香,也算是全了一段佳话。” 听到这话,从远还没有说什么,青是和青琐对视一眼就已经盈盈一拜,异口同声道,“谢楼主恩典,我们姐妹二人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左右。” 第228章 你已经自由了 两人拂拜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从远只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水,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至于盛栾,他在安静等待着从远的答复。 “彭!”良久之后,一声轻响在这间清幽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青是和青琐二人也在这道声响中深深俯下身子,不敢抬头。 盛栾看着从远面色冷凝地将手中的茶杯搁置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顿时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幽幽道,“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意盛某准备的这份礼物。” “盛楼主认为这是一件礼物?”从远轻嗤一声反问道。也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实力低下或者没有修炼能力的普通人都不能称之为人吧,因为他可以随意决定这些人的生死,没了这人的效力再换别人就是了,有了大把的灵石和崇高的地位总有人会前仆后继。 “怎么?从公子不满意?”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动她们。如今你却把她们带到了闲音楼,带到了我面前,我应该满意吗?”这么晚的时间还能把这两位姑娘带到他面前,不就是说明她们一直在这人的掌控之中吗?难道他已应该高兴见到这一情况吗? “从公子误会了,盛楼主并没有伤害我们,他还把我们的契书拿回来了,只是要我们在闲音楼暂住一阵子。”不等盛栾开口解释,青是就已经自行为他辩解了,说完还抬头面含希冀地看了从远一眼。 “契书?什么契书?”从远不解地看向青是,不等她答话,看她们还是跪俯的姿势顿时蹙了蹙眉,“你们先起来吧。” “谢公子。” 等到两人站定,青是才一脸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在惊岁阁工作的人,大多都是惊岁阁捡来的流浪儿和弃婴。惊岁阁教授我们修炼,教授我们技能,我们姐妹如今这一身本领皆是拜惊岁阁所赐,自然是从小就签订了卖身契,不可背叛惊岁阁。” 在青是出口解释的时候,盛栾已经善解人意地将手下两张薄薄的契书推到了从远的手边。 从远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契书上解约的条件。 一是废除修为,忘掉一身本领。二是根据个人的能力付出相应的灵石,并接受不可透露惊岁阁任何消息的禁言术。 废除修为很容易,只是这个忘掉一身本领·······如若他没猜错的话,可不是仅仅让她们忘掉所学技能那么简单,抹掉特定的记忆可不是直接抹去一段时间的记忆那么轻松,惊岁阁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大约会直接让她们的记忆回到最开始被惊岁阁收养的那段时间,这对于两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手段。 从远眉头微蹙,手指屈起在第二个解约条件上敲了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给你的那些分红已经足够赎回你们两人身上的这纸契书了吧?” 鉴于青是和青琐都能为惊岁阁带来利润的情况,惊岁阁给她们开出的条件还算可以,虽然对于两个修为不足的女子来说仍旧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他自问留下的那份分红已经绰绰有余了,剩下的也够她们在任意一个城池定居下来。 “这······”青是面对从远的询问一时间迟疑了下来,抬眸看了一眼盛栾随后很快低下头纠结地咬了咬唇。她要怎么说,难道要说盛栾当时跟她们说,会将她们安全地送到从公子的身边,所以这才在闲音楼待了下来,压下了要给自己赎身的心思? 从公子刚才的态度来看,她要是这么说的话,一定会被公子所不喜的。 从远注意到她的视线还以为是因为盛栾威胁她们了,顿时抬眸冷冷地看了盛栾一眼,沉声道,“盛楼主,不如今日由我来替两位姑娘交了赎金如何?这纸契书就此作废。” 盛栾也没想到自己的礼物竟然这么不讨人喜欢,顿时也没了兴致,只懒懒地扬唇道,“你随意。”若不是从远临走前的特意叮嘱,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两人,本来就是要给从远的,他要怎么处理自然都可以。 “赎金等下就劳烦盛楼主自行扣除了,至于禁言术······”从远视线放在最后一个条件上,有些迟疑。玉乘风不在,他怕这件事情以后会是件麻烦。 “这你放心,她们并没有接触到惊岁阁核心的机会,所以这禁言术下不下也无所谓。”盛栾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既然玉乘风能随手把这两张契书给他,就说明这两人他还没放在眼里,不会对惊岁阁产生影响。 “如此,多谢。”从远拱了拱手,右手轻拂过两张契书,契书顿时被火焰所裹挟,很快化作了灰烬。一阵微风吹过,带着它们飘向窗外。 就在此时,外面去寻云家信息的裴老已经抱着两本卷宗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了从远的身前,这才退到盛栾的身后站好。 “事已至此,从远就不打扰了。”将桌上的三本卷宗收回空间,从远起身拱了拱手,并没有在此处翻看的意思。 裴老看着从远的动作眼皮跳了跳,不由得看了盛栾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也没有开口。 “你们已经恢复了自由,寻一处住所安身吧。遥州城就治风不错,我会拜托宗门的人关照你们,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另外,这金卡你们一人划走十万灵石,算是因为我牵连你们的补偿。即便是不事生产,也够你们平安富足一辈子了。” 盛栾听着从远意有所指的话语,顿时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虽然是说给他听的,但是他也不是那样会私下寻两位姑娘麻烦的人啊,不过盛栾聪明的没有开口。 “不,青是愿意侍奉在公子左右,还请公子收留。”青是咬了咬唇低声恳求道。她……她心悦公子,哪怕只是为奴为婢侍奉在侧她也愿意。 相较于青是的固执,青琐就清醒很多,只是站在有一旁看着并没有说话。依照从公子如今的地位,哪怕是侍婢也有比她们更优秀的女子前仆后继,而且,她冷眼看着从公子的性子,并不看好自己姐妹的这番请求。 果不其然,从远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救你们,不是让你们为奴为婢的。” “可是······可是······”听到从远的回答,青是一瞬间慌乱了起来。 到底是受自己牵连才遭此劫难,相识一场,从远也比对旁人多了一份耐心,叹息一声道,“青是姑娘,你已经自由了,该为自己而活了。” 第229章 强买强卖 秋日的夜晚总是有些凉意的,连带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寒意,洒下的月光凉津津地落在人的手上,那骨节分明的右手像是因为受到月光的惊扰一样动了动,慢慢翻开了书卷的下一页。 翻动间,一抹绣了祥云暗纹的玉色长袖直接覆在了那人的手背上。视线往上移去,正好可以看到一缕银灰色的发丝正慵懒地搭在肩膀的一侧,而那在柔和的月光下更显惊艳的容颜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 只是,他的面上不再是从前那般平静无波,今晚的他似乎染上了一丝忧愁。 看着卷宗上并没有异常的记录,从远的眉心微微皱起似有困扰。 从闲音楼拿回来的卷宗上显示,云家家主和云暮平最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家族内部正常的人事调动,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云暮平临行前的那个眼神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再加上云曈说的话和这卷宗上面记录的云夫人的忌辰信息,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是现在仅凭这些信息也看不出来什么。 或许,是他想多了。云暮平再不喜云曈,到底也是同胞兄妹,一母所出,即便是其中有些龌龊,但是总不至于去要她的性命。 放下手中的卷宗,从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应该是他想多了。 按下脑中繁杂的思绪,从远直接起身走向院落一侧师父给自己辟出的炼丹房。那里丹炉和大多数常用的灵药都是备好的,炮制药材的工具也是一应俱全。 之前受伤师父不让出去的时候他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待在这个炼丹房里,也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布局,于是直接挽起衣袖就处理起了炼丹所需的灵药。 他可没有忘记白日里他还答应了同安公主一颗极品破厄丹,还是早日炼出来为好。 处理药材和刚开始萃取的过程都很顺利,只是也许是太顺利了,从远的思绪又一瞬间忍不住地放空,然后眼前就猝不及防地就浮现出云暮平临行前的复杂的眼神,这突然的画面让他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瞬。 一闪神的功夫,丹炉里萃取的药液因为没有下一株药草的及时压制,互相排斥下发出一阵噗嗤噗嗤的响声,随后便是阵阵浓烟。 这是从远自成功炼丹以来第一次出现灭炉的失误。 看着自丹鼎冒出的滚滚白烟,从远抬手将浓烟扑灭,神情莫测地盯了眼前的丹炉好一会儿,这才一脸复杂地转身走了。 重新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烟味,从远这次连湿漉漉的头发都没有管,只静静地坐在卧室内的木椅上,眼神虚虚地盯着一个方向,直到从床脚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才转移了从远的视线。 东边的太阳刚刚冒过地平线发出一点微光,从远就已经悠悠地出现在了青云宗的山脚下,在街角老杨的馄饨摊上用过一碗馄饨,这才抱着肚子吃得圆滚的团子不紧不慢地赶到遥州城西城区的一处宅院。 这次他并没有叫上易为春几人,实在是昨夜他们喝成那样估计也没精力爬起来,他自己权当代表了就是。 不过,尽管他已经起得算早的了,也只是堪堪赶上云家人的脚程。 看着宅院门口已经备好的由各阶灵兽套好的车架,从远的视线快速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在一架造型精致的车架前看到了云昽的身影。 “云兄。”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车架前的云昽下意识地转身望去,已经坐在马车里的云曈更是下意识地想要拨开层层遮掩的帷幔,只是手伸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生克制住了,面色生硬地转了个弯。 “小远,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看见一大早就出现在云府门口的从远,云昽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就连他也是昨日回来才从云暮平那边得知今日要启程的消息,从远又是何时知道的。 “昨日听见了云姑娘和府上之人的谈话,所以想着今早来送一送。”从远上前两步态度温和道。感知到马车里传来的灵力波动,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层层遮掩的帷幔。 一阵微风吹过,缀在最前面的珠帘荡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轻飘的纱幔扬起,露出车内之人一抹豆青色的衣摆。 “云姑娘,从某有些事情想拜托云姑娘,不知云姑娘可否一听?”确认云姑娘就坐在里面,从远这才一脸诚恳地询问道。 云曈听着外面的声音咬了咬唇,一时有些迟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反正现在她不想跟从远说话,但是万一他拜托的是重要的事情呢,要是耽误了会不会不太好。 于是,就在云曈的迟疑间,过了良久,都没有动静从马车内传来。 云昽像是没注意到其中的蹊跷一样,直接抬手轻敲了敲马车的车壁,“曈儿?” “你说。”有自家大哥开口,云曈也不再纠结,只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从远听出来云曈的心情不好,顿时无辜地摸了摸鼻尖,温声道,“我最近要去南漓国办一件事情,没时间照顾团子。师父也是和师伯好久没见了,也不忍心打扰他老人家,思来想去也只有云姑娘跟团子还算熟悉,不知云姑娘能否代为照看一段时间,等南漓国的事情一办完我就去云家接它。” 这是他昨夜听到团子的鼾声想到的办法,他暂时没时间去西齐,空间内的保命手段和法器虽多,但是云姑娘肯定不会要,倒不如以拜托她的名义让她帮忙,有团子在她身边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为此,他昨晚可是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说服了团子。 听到从远胡扯的这番话语,他怀里的团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想起自己昨晚的收获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拆台,要不是看在那条小蛇是为从远才受伤的份上它才懒得跑这一趟呢,真是弱鸡,护个人都能受伤。 在心里默默嫌弃了一番,团子嘴里叼着从远早已准备好的空间戒指腿一蹬直接蹦上了车架,旁若无人地钻了进去,然后跳到云曈的怀里把戒指给她,这才跳到她旁边的位置乖乖趴好闭目养神。 “团子这段时间的伙食费已经放到戒指里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云姑娘了。” 云曈看着手里的戒指和旁边的兔子都要被这主宠俩强买强卖的行为给气笑了,只是到底没有拒绝,默认了团子的存在。 第230章 临行辞别 “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来找从远商量接下来行程的易为春,看着他悠悠从外面进来的身影不禁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等待着从远的答案。听桑度说小远昨日并没有跟他们一块回来,也没有去送别人,难道是夜不归宿了? “去送一送云家兄妹。”从远在易为春对面的位置上坐好,抬眼看见易为春挤眉弄眼的促狭样顿时没好气地回答道,易为春这副脑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哦。”听到从远的回答易为春顿时有些失望,反应过来从远说的是什么之后,顿时一个挺身坐直,“不对,云家兄妹走了?怎么会这么匆忙?也没听他们说啊?” 如果他知道的话今早肯定也要起来送一送的啊。虽然共处的时间不算长,但起码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啊,这都不通知他们一声,真是不够意思。 “是我见你们昨日喝得烂醉这才没有叫你们,反正之后总是要见面的,不差这一回。”从远饮了一口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压下了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燥气这才缓缓开口道。 易为春见他这样说倒是也没再反驳什么,兀自点了点头就不再开口。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从远见他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了无奈只能自己开口询问。易为春这酒是还没醒透吧,怎么来找他自己反倒不说话了。 一经从远提醒,易为春不知道发散到哪里的思绪这才勉强被他拉回来,说了一下自己的意图,这才继续道,“对了,我今天要下山一趟,你要一起吗?” “不用去了。”从远自然知道他下山是要去哪里,直接把空间里的昭宁皇后的卷宗取出来扔到他怀里,“昭宁皇后的卷宗我已经拿回来了,你自己慢慢看吧。看完收拾收拾,明日就准备出发。” 从远说着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易为春连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同师父说一声,顺便把炼好的丹药给同安公主送过去。”从远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外走去,行走间身上浓重的药草气息被一阵风送到易为春的鼻尖。 易为春这才注意到从远身上的药草味要比平常重上许多。 因为他和从远同为炼丹师,身上沾染上草药的味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一开始也就没在意,现在闻起来,这味道有些重得很了。 “你昨天不会炼了一整晚的丹药吧?” “差不多。”从远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昨晚忙着炼制足够多贿赂团子的零嘴,所以熬了一夜,最后炼上手了所幸重开了破厄丹,反正团子吃什么丹药都没事,炼着炼着,渐入佳境极品丹药自然也就成了。 “一晚上就炼成了极品丹药,这小子真是强到可怕。”易为春看着从远远去的背影啧啧了两声,随手打开手里的卷宗看了起来。只是渐渐的,他轻松的脸色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 “师父,师伯。”从远没有去师父所住的居所,直接去了隔壁谢庭轩所在的山头,果不其然,两位正坐在一起饮茶,旁边还有任川流坐在一旁插混打科,看他们身上的衣着估计也是坐了一夜。 “小远来了啊。怎么样,昨晚上跟朋友玩得好吗?”申川乐呵呵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心地问道。他可是听任川流说了,昨晚小远是被云家那个小姑娘叫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他这个师父还是很开明的。 无视笑得暧昧的任川流,从远面色如常道,“不过是寻常聚会,和朋友在一起总是开心的。” “小远今日来是来向师父辞行的。昨日通天蟒帮徒弟挡下了一枚淬毒的银针,有一味解药在南漓国,所以徒弟这段时间要出去一趟,归期不定。”去拿到重楼金线后他还要去西齐云家,具体什么时间能回来他也不知道。 “可有需要师父帮忙的地方?”对于通天蟒的存在,申川并没有多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是他自己,也没有对小远全盘托出,自然也不会强求小远万事都对他事无巨细,只要知道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就可以了。 “徒弟已经解决好了,师父不必担忧。”从远微微一笑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话语间亲昵的态度看得一旁的谢庭轩一阵失笑。 “昨日去的匆忙,所以也只匆匆拿给了件见面礼给你,终究是太单薄了。昨天宴会结束后我又重新整理了一番,都放在戒指里了,你且收下吧。”谢庭轩说着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戒指送到了从远面前,一脸温和地示意从远收下。 旁边的任川流看的一阵牙酸,年份上千年的翠微玉芝还单薄?要知道药谷的那两朵也不过是几百年的年份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师父真是······ “这······”从远一时有些迟疑地看向了一旁的申川,昨日的翠微玉芝已经够好的了,上千年的疗伤圣品,几乎就是多了一条命的存在,哪里还能再收师伯其他的东西。 “你收下吧,你师伯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申川也不跟谢庭轩客气,毫不避讳自己对谢庭轩手里好东西的觊觎,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徒弟能从师兄手里掏东西了他自然乐见其成, “你说的好像我有什么好东西没给你一样。”谢庭轩见他一副故作财迷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声,屋内的氛围顿时变得一片轻松,从远也适时收下了礼物,陪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提出告辞。 等到把破厄丹给同安公主送去并约定好行程之后,这才顶着身后一片震惊的视线回了居所。 第231章 他很期待 前往南漓国的一路上易为春都比之前要沉默寡言许多,虽然正常的沟通少不了,但是从远能感觉到他的兴致不是很高。 想起那本卷宗上记录的内容,从远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跟牧晚情认识的时间不长倒是没什么影响,但是易为春到底是牧晚情的师兄,且看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虽然奇葩了一些,但若是感情不深厚,易为春也不会任由别人在自己身上胡乱下毒。如今乍一知道这些,心绪自然烦乱。 没有易为春在旁边插混打科,从远一路上耳边也没少聒噪。 实在是因为与同安公主同行,一路上她时不时地就会来这边搭话,本着礼貌的原则,从远也不会不搭理她,虽然需要他说的话少,但是架不住同安公主一直说。再加上一旁不知道从哪里的来消息的各方势力的年轻弟子,竟然会凑巧地都选在同一天回程,于是从远的耳边每天都是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响。 前些日子为了照顾易为春的情绪他每天还时不时地陪他出马车一趟,后来见易为春调整过来已经重新跟那些年轻人打成一片了,从远索性闭关不再出去。 哪怕有同安公主一遍一遍在外问候也被易为春毒舌地打了回去,后来,从远索性就封闭五感,专心巩固起了自己的修为。上次越级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巩固,眼下这段时间正好。 只是,他原本以为自己一下晋级太多根基会很虚浮,经脉有可能会承受不住突然的晋升而出现异常,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是晋升灵王他也没有不适的地方,他的经脉也依旧强劲有力,让从远怀疑自己即便是晋升到灵皇这经脉都不会有任何承受不住的意思。 虽然不解自己的经脉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劲,但是从远的灵力在自身运转了一个周天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既无潜在的隐患,从远索性不再纠结这些,专心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 “他们已经启程离开了吗?”盛栾坐在造型古朴的石桌后面,悠悠地翻着新递上来的卷宗,头也不抬地问道。 “已经启程有几日的时间了。”坐在对面的裴老也没问盛栾说的是谁,只略微估摸了一下时间这才给出自己的答案。 “嗯。”盛栾点了点沉默了一会儿,视线定定地放在手中卷宗的一角上,盯着那处地方看了良久,这才屈指敲了敲手上的卷宗,“去告诉瞿遐,想办法让牧晚情知道这件事情。” 裴老闻言撩了撩眼皮扫过盛栾轻敲的地方,皱了皱眉道,“这件事情过去的太久,刻意提起恐怕不妙,估计需要一些时间。”若是太刻意,暴露了瞿遐的身份反而不好。 “无妨,不是说要待三个月吗?等从远他们到了再让牧晚情知道也不迟。”只是,好戏终究是要上演的。想起卷宗上记载的牧晚情这些年和近期的举动,盛栾的眼底慢慢升起一股兴味,他很期待牧晚情知道真相之后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楼主这番行为的意图,但是裴老还是应了下来,然后敲了敲一直被放在桌拐的那张金卡询问道,“那这张金卡要给青云宗代为保管还是······?” 自从从远留下这张金卡,除了当天晚上给青是青琐她们一人刷了十万灵石,剩下的一次没动,一直就在这里放着,楼主也不说刷卡,也不说给从远送过去,但是一直搁置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目光顺着裴老指向的方向,盛栾的眉眼微弯,“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将它物归原主了。” 看着盛栾瞬间变得神采奕奕的脸,裴老有一瞬间默然,然后沉默地起身吩咐了下去。 原本一个月之内就能走完的路程,硬生生是被这些养尊处优的公主少爷磨蹭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路边百姓的衣衫也从简单的秋装换上了笨重的冬装,只有他们这些修行者依旧是飘逸轻盈的衣衫,看的过路的百姓一阵艳羡。 “小远,到了。”从远自几日前就已经逐渐开放了五感,如今一听到易为春的声音下意识地推出修炼的状态,睁开眼睛,透过易为春拉开的帷幕看到了城门上硕大的漓州城字样的牌匾。 描金的牌匾高悬于城门之上,城门下方是来往进出的百姓和修行者,正在有守城的侍卫检查什么东西,原本要拦下他们的侍卫在看到后面牧葳晗所在车架上的标识时,顿时停下了脚步,恭敬地抱了抱拳这才放他们通行。 进城行了一段时间,身后的各家弟子这才重新聚拢了上来,一一提出了告辞。 反正长辈让他们结交他们也结交了,但是结交不上不怪他们了,到了自己的地盘,这些少爷也懒得堕了自己的威风。 但是有不少世家小姐却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无他,从远的风姿实在是太出众了,再加上他强悍的实力和背景,如今当称得上大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这样风姿出众的夫婿谁不想要。 只是,看着已经成功跟从远攀谈上的牧葳晗,不少姑娘都暗暗咬了咬牙,然后愤愤挥袖转身离去。不就是重楼金线吗,她们已经让家里人去找了,等有了重楼金线,到时候可没有她牧葳晗说话的份。 这些小姐的心思背对着她们的牧葳晗不知,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眼下是她牧葳晗有跟从远攀谈的资本,她们没有是她们没本事。 “不知从公子可否随葳晗到宫中居住?待随我拜见父皇过后,葳晗自会设宴为公子接风洗尘。”牧葳晗说着面上似有羞意,只是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到时候把从公子带到父皇面前,父皇自会知晓她的用意,顺势撮合他们。 “不必了,易某同小远自有居所,公主只管把小远要的东西差人送来就是,我们二人就不叨扰了。”没等从远开口说话,易为春就已经笑眯眯地拒绝了牧葳晗的邀请,在牧葳晗喷火的视线中拉着从远勾肩搭背地走远了。 看着易为春的背影,牧葳晗暗暗磨了磨牙。 其实一开始她是属意于易为春的,毕竟他是药谷唯一的继承人,炼丹天赋卓绝,修行天赋也不差,容貌也甚好,只是他对她总是爱答不理,再加上半路杀出从远这么一个黑马,她这才把注意力转移了,但是易为春要是胆敢破坏她的计划,就不要怪她不念往日的情分。 如此想着,牧葳晗的眸色深了深,愤愤地甩袖回到她奢华精致的马车,宽大的衣袍在半空中留下耀眼的弧度,“回宫。” 第232章 有眼不识泰山 “这就是卧野山庄了。” 易为春抬手遮挡在自己额前,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牌匾,意味不明地道。 “应该是了。”取出一锦囊灵石递给热心带路的农户,制止了他的推辞,从远这才转身打量起了这座山庄。 红砖绿瓦,坐落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之间,虽然已经是冬季,但是由于南漓国气候的原因,山里的树木依旧是碧绿如荫,没有时间的流转发生任何的改变,端的是清幽雅致。 辞别牧葳晗后,他们并没有向易为春说的那样前往漓州城内的居所,反而一路向着城外掠去,用了小半日的时间才寻到了这座山脉,跟着山脚下农户的指引来到了这座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山庄,但是谁曾想到,这里就居住着他们南漓国曾经的一国皇后。 “走吧。”易为春确认完地址没有错,丝毫没有停顿地提起衣袍的一角就要踩上阶梯。 “等一下。”就在易为春的脚步将将要踩在阶梯上的时候,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有股强悍的灵力直接拔地而起,发出阵阵灵压,从远下意识地拉住易为春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 而易为春腰间的玉佩却因为惯性直接碰上了凭空出现的屏障,被一股力量直接弹了出去,但因为另一端还系在易为春腰间的缘故,直接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砸落在地。 易为春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佩,眸色不由得沉了沉。这块玉佩虽然是他自己买回来,但也是上好的灵玉,上面专门请人设了一道法阵在上面,就是为了防止在打斗的时候弄碎它。可如今它倒是没陨在他打斗的途中,而是折在了这里,可想而知这股力道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恐怕立时就会受伤。 只是,还没等易为春这个受害者捡起地上的碎片,山庄里面的人就已经率先发难了,“何人擅闯我卧野山庄!” 封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两名身穿劲服的中年男子从里面飞出,声如洪钟地厉喝道。 易为春看着他们如此嚣张的模样眼神冷了冷,没等他出声责问身旁的从远就已经抬脚挡在了他的身前,“我们是牧姑娘的朋友,今日碰巧得空,所以前来探望。” 从远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的迹象。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自小就知晓,且牧姑娘今后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他们只是来探望的,不能让牧姑娘为难。 易为春虽然不忿,但是有从远拦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归根到底还是看在牧晚情还要待在这里的面子上。 听了从远的这番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轻视一笑,“牧姑娘可并未告诉我们今日有朋友上门。” “我们也是今日刚到,还不曾跟牧姑娘说一声。烦请两位大哥通传一声,我们······”从远还没来得及自报姓名,那两个男子就已经嗤笑一声打断了他剩下的话语,“行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卧野山庄岂是你们能轻易踏足的。” 因着易为春被从远挡住的缘故,两人只看到了从远身上一袭纯色长衫,头发被一只木簪挽起,看不出一丝有身份地位的模样,因此态度也就轻慢上了许多,甚至因着从远未曾遮掩的发色嘀咕道,“头发都半白的小子,哪来的这么多话。” 易为春听着他们的嘀咕声脸色一沉,顿时一个错步站了出来,沉声道,“你说什么?” 低声嘀咕的那小子眼睛一瞪刚要继续叫嚣,就被一旁的同伴赶忙拉住,诚惶诚恐地躬身道,“少······少谷主,您怎么会来这里?” 他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去过药谷附近的城池,远远地见过少谷主一面,少谷主这样的风姿他定然不会认错。只是,一向在外风流的少谷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起之前关于牧小姐身份的只言片语,原本那些在他看来捕风捉影的信息顿时清晰了起来,男人的脸色顿时一阵难看。 “少······少谷主?”要叫嚣的小子嗓子顿时像被掐住一样,脸色涨红,惊恐地看着近前的易为春。谁不知道在南漓国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药谷的那个少谷主,他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无名小卒。 “怎么?本少主来看一眼自家师妹也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面对易为春的质问,叫嚣的那小子下意识地瞪向了从远想要推卸责任,“都······都怪这小子挡住了少谷主的身影,小的·····小的有眼不识······” 这小子的话还没说完顿时被旁边的同伴从后面一脚狠狠踢向膝盖窝,右腿直接毫无防备地砸向石阶,发出一阵清脆,令人牙酸的声响。 还没等他缓过剧痛回头质问,就见那名动手的同伴也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颤抖道,“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青······青远君恕罪。” 青远君。 叫嚣的小子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对啊,跟少谷主同行,还是一头银灰色的头发,除了那位声扬大陆的青远君的从远还能是谁?这可是十七岁的灵王啊,背后靠着青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身后又有灵皇灵圣乃至灵尊坐镇,他们这点修为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一想到刚才自己对他的不敬,男子顿时生了一身的冷汗,顺着鬓角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汗水瞬间就浸湿了后背。 第233章 瘦了 石阶面前一片寂静,只剩下了单膝跪地的两人努力想要压下去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从远只静静地看着单膝跪地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易为春的视线凉飕飕地从他们头上掠过,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次·····” “你们怎么来了?”没等最后的审判落在头上,跪地的两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去那颗心就继续高高吊了起来,不上不下的感觉甚是考验人的定力。 怀里抱着东西的逢话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景顿时惊讶了一瞬,走到跟前视线在这几人的身上扫过一遍这才疑惑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们家小师妹了?”易为春见逢话一副主人翁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余光瞥见他怀里抱着的鼓鼓囊囊的纸袋顿时有些意外,“你不一直待在师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什么东西还需要你亲自去买?” 往常这人在药谷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师妹,怎么在这个待了两个月的地方反而放心跑出去了?再说了,前皇后的居所,肯定是有侍女伺候,哪里轮得到逢话亲自出去采买。 逢话闻言下意识地拢了拢怀里的包裹,一脸冷淡地道,“不关你的事。” 易为春见他这副态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逢话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从啊。 逢话见他不再深究自己怀里的东西,脸色也稍微和缓了一些,“小姐就在里面。” 语罢,逢话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甚至比刚才的语气还要冷硬一些,“两位,这下可以打开这层屏障了吧?” “是是是。”跪地的两人连忙应声,也没见他们怎么操作,下一秒这层屏障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不见。 逢话率先踏出一步走在前面,易为春就跟在他的身后,路过跪地男子身边的时候微微勾唇,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你们就在这里跪着,一直跪到我们离开为止。” “是。”两人低头应声谁也没敢乱动。 从远紧跟在易为春身后,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顿时又让他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惩罚。 但是让从远停下的可不是他俩。 将灵力灌于脚底,感受着石阶下缓缓游走的灵力,从远在灵力溢出的一瞬间又及时刹住,不知又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动作,只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着,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有只言片语,这让原本准备好受重罚的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易为春打量着这个两个月没见的小师妹,在触及到她如今在宽大衣衫下单薄到吓人的身子狠狠皱了皱眉。 之前的牧晚情虽然清瘦,但好歹还在正常清瘦的范围,现在她的这副样子仿佛让他又看见了那个刚刚到药谷的她,瘦瘦小小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跑。 牧晚情见到他们的到来有些意外,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候就被易为春一顿有些关心又有些责备的话语给刺了回去,索性直接坐了回去,不紧不慢地道,“没什么,许是这里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吧。” “不合你的胃口你不会让她们改吗?不论是灵石还是毒药你又不缺啊?之前舍得给我下毒的那个劲呢?”易为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没舍得说太重的话。 虽然已经料到了师妹在这里的生活可能不是会多如意,但是直接把她们药谷这些年费心养大的小师妹养成这副模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不管易为春一连串的语言轰炸,牧晚情直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从远,“晚情未能参加从公子的拜师宴,还未恭贺从公子突破灵王之境。” “牧姑娘不用客气。” “不知道从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牧晚情直接忽略了一旁虎视眈眈的易为春,同从远攀谈了起来。比起面对易为春一连串的询问,还是话少的从公子沟通来的方便些。 “易兄不放心你,正好我需要的一株药材就在南漓国,所以就一起过来了。”从远没有隐瞒,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旁边的易为春见牧晚情一副专心跟从远交谈的模样顿时气笑了,只是,看着牧晚情一副不想再谈那些的模样他也没再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逢话一眼。算了,等下问他也是一样的。 “小师妹,你家逢话不在你身边待着出去买的什么东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连我这个师兄都不能碰。”不让他问这些,他问别的还不行吗?看逢话刚才那副防备样,他今天还就不信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的东西,只能让逢话自己揭晓了。 如此想着,易为春挑眉斜睨了正在瞪他的逢话一眼,他不能治他有人能治。 “什么东西?逢话。”牧晚情听到易为春的问话下意识地看向了立在身旁的逢话,见他依旧没有动作才微微蹙了蹙眉,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什么,就是一些小食,小姐趁热吃吧。” 牧晚情怀里被逢话强硬塞进那个还带着温热的纸袋,在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刻,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 坐在两边的易为春和从远也在牧晚情拨开封口的瞬间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栗子。 看那金黄的色泽应该是刚刚烤好没多久,金黄金黄的颜色,乍一打开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可见逢话一路上都在护着它。 易为春和从远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只有牧晚情盯着手里的东西半晌才怔愣地抬起了头,声音沙哑,“你······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街角卖栗子的也没几家,小姐快试试是不是你说的那家。”逢话有些别扭地避开了牧晚情的视线,拿起一颗栗子剥开外面的壳递到牧晚情的手中紧张地催促着。 第234章 不过是寻常 牧晚情没有说话,只轻轻咬了一口,垂眸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情绪之中。 易为春这时也已经起身走到了牧晚情的旁边,顶着逢话吃人的视线抓了一把板栗在手中,扔给从远几个这才剥开一个尝了尝,“不过是寻常板栗的味道,什么这家那家的。” 易为春的话就像是一阵微风,一下吹散了牧晚情身旁笼罩的阴翳。 牧晚情这才挣脱回忆,勉强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是,是我吃过的那家,但也确实是寻常板栗的味道。”虽然香甜粉糯,但是也算不上什么让人念念不忘的美味,只不过是她的执念罢了,因为求不得所以赋予了它记忆中所有的美好。 想通了的牧晚情将手中剩下的栗子吃完,这才低声说了句,“多谢。” 逢话听到牧晚情的道谢一时间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牧晚情也只是表达自己的谢意,并没有非要他的回答,把手中的纸袋放在桌角就继续通一旁的从远说起了话,但由于两个人都不是健谈的人,所以堂上很快安静了下来。 “逢话,你去吩咐她们做些小菜,师兄和从公子就留在这里用过午膳吧。” 易为春和从远他们的车队是在清早赶到漓州城的,寻了小半日的功夫再加上说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自然不宜现在离开。 等到几人用完午膳又交代了一下近况,逢话把他们送走的时候,自始至终,谁也没有提及牧晚情那个生母。 “她这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消瘦的如此厉害?”劝退想要送一送他们的牧晚情,易为春走出一段距离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收敛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向身旁的逢话。 逢话听到易为春的询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很快闭上,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小姐不让说。”这是小姐的私事,小姐不让他说他就不说。 “你!”易为春看着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顿时一阵气结,但是他也知道逢话的脾气,唯牧晚情的话是从,但是在危及到牧晚情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他的这个准则也是可以多变的。 他不说,也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没到危及牧晚情的地步,可能确实只是一件不方便为外人言的私事,他到底不好多问。 “算了,问你就是再问根木头。”易为春瞪了他一眼索性甩袖大步走到前面,懒得再看逢话一眼。 倒是从远依旧慢悠悠地走在逢话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门口的那个屏障是只禁止外人进入还是连同里面的人一起防?” 逢话听到从远这个问题眸色深了深,沉默片刻这才答道,“一起,打开屏障的方法只有守卫和庄主知道。”他有时候想出去为小姐置买一些东西的时候都会受到他们的奚落,但是顾及到小姐的心情,他一直不曾反抗,不然,他们早就蹦跶不到他面前了。 从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冷不丁地问道,“那你觉得这道屏障对你们来说是保护还是枷锁?” 逢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轻嗤一声,不屑地道,“我和小姐的安全还不用一道屏障来保护。” “如此,我知道了。” 逢话没有问从远知道什么了,从远也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一行人沉默地走到门口,那两位侍卫见到他们来,激动地转了转跪着的方向,“小的这就为二位打开······” “屏障”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从远丝毫没有停顿地朝着门外走去,转眼间已经踏上了最后一层石阶,就在即将踏出山庄的那一刻,隐藏的屏障也在瞬间笼罩住整座山庄。 “咔嚓。”原本应该出现的攻击画面并没有出现,闪着光芒的屏障还没有接触到从远的衣袍就已经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震碎,往日大杀四方的屏障就这样在几人的眼前层层碎裂开来,最后彭的一声化为虚有,化作点点光芒彻底消失在半山腰之间。 于此同时,埋在各个角落里的阵眼也在同一时间化为齑粉,整座山庄的法则之力彻底被搅乱,以后再想设起一个同样的法阵怕是再也不能了。 不过,这些,那两个已经呆住的侍从和山庄内的侍从现在是不会知道的。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里还有层屏障。”从远像是刚发现一样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消失不见的屏障,随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依旧呆若木鸡的两个侍从。 至于刚刚还在听从远问起屏障的逢话,眼下正死鱼脸一样盯着连装都不装一下的从远。 就连易为春看着从远这副做派都有些诧异,拿起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忍不住地觑向从远。 “没······没事,是,是它挡了您的路。”那两名侍从心都在滴血,但是想起从远如今的地位还是咬咬牙给他推卸了责任。若是庄主在的话也不会因为一道屏障就跟青云宗未来的脊梁闹起来的。 “再怎么说也是我弄坏的,两位等下可以计算计算这次的损失,然后从某赔偿。”虽然嘴上说着补偿,但是从远现在却没有先拿出一点诚意的模样,只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们。 他之前在他们跪下也没说话的时候,是在感知这个屏障运行的规则。 细细感知之下才发现,这种屏障只要有活物碰到它就会发动攻击,不论对方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 它攻击的力道修行者尚且都要受伤,更别谈身上没有一丝保命手段的普通人,受的伤只会更严重。而且这里连一个禁止靠近的警示都没有,可见这里的主人并没有把无辜者的安全放在心上。 原本他还顾及这个屏障也算是保护牧姑娘的安全,没有轻易动手毁掉,但是在听到逢话的想法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这种东西,还是毁了为好。 第235章 公子息怒 两名侍从闻言脸色一阵扭曲,但还是忍着滴血的心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恭敬而又有礼,继续故作大方道,“不过是不值钱的东西,青远君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这可是他们庄主重金请的阵法师亲自布的阵,单是那些阵眼里面填充的宝贝就不是小的数目。要是庄主回来知道了阵法没了,即便知道是青远君动的手,他们不死也是要掉一层皮的。 可是青远君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放眼整个大陆,敢惹并且有能力惹青远君的也没有几个了,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小喽啰。即便是庄主要他们因为今天的无礼到这两位面前自刎谢罪,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两名侍从一脸的欲哭无泪,但是却不敢真的要从远赔,还生怕他看出一点异样,一个劲地往下埋头。 他们埋头,从远也只当看不见,“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需要补偿多少等你们算好数目尽管来找我。”毕竟,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个阵法即便是再填补上新的阵眼也是不能用了。 和门内的逢话对视一眼,两人互相颔首,从远这才潇洒地转身离去。 跟在后面的易为春看见从远的这副做法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快速说了句起来吧,这才朝着从远的方向追去。 他又不是没见识,这个阵法所消耗的心血价值他大概还是猜得到的,虽说山庄的主人不会为了这点损失去得罪小远,但是这两个侍从一定会受到主家的迁怒,估计比他准备的手段还要严重,他还是不火上浇油了。 不过,不动手归不动手,易为春可不会同情他们,更不会为此对从远抱有什么别的看法,小远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更何况从之前短暂的碰面来看,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啊,他可是第一次见小远这么主动去损坏别人东西的。 听着易为春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询问,从远无奈这才将前因后果简洁地给他解释了一遍,顿时招来了易为春的一顿夸赞,直到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住处,从远这才逃也似的告别了易为春。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见过牧晚情把心事都放下的缘故,易为春又重新变得活泼了起来,实在是······ 告别易为春的从远并不知道,易为春在看见他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路都在脸上的微笑就慢慢收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抬手招呼过一旁的侍从走进了主屋,听着他这段时间对卧野山庄动静的汇报。 他从知道牧晚情去了卧野山庄之后就已经让守在这边的仆从注意山庄的动向,之前没有往住所来就没问,现如今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问。 “那座山庄的主人去哪儿了?”易为春转了转手上的板戒打断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汇报,一脸平静地问道。 今天山庄的主人一个都没有出现这件事情让他感觉有些蹊跷。 一般来说,即便是昭宁皇后的身份再不好让人知晓,但是有从远和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既然寻来了,也就说明他们知道了,没有什么不能见的。 另外,从他收集的信息来看,那位庄主的实力可还没到敢在青云宗面前耍横的时候,但是他们却连午膳的时间也没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不在。 可是,小师妹是去陪她母亲的,她母亲不在,那她为何还会独自一人待在那处山庄?身子还瘦弱成那副模样。 “两日前,他们出去了。” “去了哪里?所为何事?” “似乎并无要事,只是在附近游玩。”侍从沉吟了片刻这才谨慎地答道。 “仅仅是游玩?” 易为春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侍从思考了一下没有其他的举止顿时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只是游玩。” 易为春没有说话,但是刚刚握住茶杯的手却在侍从话音还未落地的瞬间青筋凸起,下一瞬,毫无预兆地冲着地上狠狠砸了出去。 “嘭!”上好的瓷器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四分五裂,有接近小半的杯体甚至变得粉碎,瓷白的粉末融进褐色的茶水之中缓慢流淌。 “公子息怒。”侍从甚至来不及看地上茶杯的惨状,扑通一声双膝直接砸在了地上,惶恐地拂下了身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膝盖会不会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伤到筋骨。 易为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胸前的一口郁气这才开口道,“不关你的事,起来吧,给我继续盯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侍从总觉得公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若是那两人现在出现在公子面前,他丝毫不怀疑公子会拿出最特别的毒药招待他们,只是,这些都与他无关。 “是。” “通天莽?”回到房间的从远随手布下一道法阵,下一瞬就来到了太虚戒内,蹲下身子抬手抚了抚通天蟒身上完好的鳞片查看它体内的状况。 通天蟒听到声音眼皮无力地抬了抬,看到是从远才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虽然这人一开始对他并不好,夺了它的通天草,但是他也帮助它成功晋阶,前段时间甚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把由通天草炼制的丹药给它,说是给它的补偿。 它需要什么补偿,它守着通天草原本就是修为不能再寸进,寿命将近最后的办法,但是从远已经让它晋阶,有了比服用通天草更漫长的寿命,还需要什么丹药?所以最后它也没要那丹药,而是催促从远自己服了下去,毕竟这个人类剩余的寿命连它的零头都没有,谁更需要寿命简直是一目了然。 但是它也没想到这么一个脆弱的人类竟然还有人想要他的命。 没办法,看在那些好吃的丹药的份上,它皮糙肉厚的就帮他挡一下吧,只是,为什么它会越来越困呢? 通天蟒迷迷糊糊地想着,费力睁开的眼皮再也挡不住困意的侵袭,慢慢阖上了眼眸。 第236章 五天的时间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坐在从远对面用膳的易为春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去把重楼金线拿回来。”从远用完最后一口早膳,用手帕擦了擦手这才一脸平静地答道。牧姑娘的情况他们也看了,目前还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眼下只剩下重楼金线了。 通天蟒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也行。等你拿到重楼金线炼好丹药,我再带你好好逛逛这南漓国。” 从远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应答,治好通天蟒的伤他还要依言把它送到落日森林,然后赶去西齐,大概是没有时间逛逛这南漓国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解释,就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而守在门外的侍从正一脸惶恐的跟在领头之人的身侧。 只不过,他的惶恐不是因为来人,而是因为易为春。他没有拦住外人进入这座宅院,是他的不称职,还不知道公子会怎样生气呢。 出乎意料的是,易为春的面色虽然冷了下来,但是对上他的视线并没有说什么,只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位公公,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易为春的私人府宅吧?不知按照南漓国律法,私闯他人宅院该是何罪?”易为春视线冷冷地盯着明显是宦官模样的领头人,一双眼睛早已冷了下来。 领头的宦官原本见这个阻拦他的臭小子终于被赶了出去,正要整整身上刚才被拉扯出褶皱的官服,一听易为春这样说身子顿时僵了僵,眼睛转了一圈陪笑道,“这不是许久未曾见过少谷主的风姿吗?一时着急了些少谷主勿怪,勿怪。” 往日他去那个官员府上颁旨不是恭恭敬敬被请进去的,高处站的久了竟忘了这药谷的少谷主是个混不吝的,身份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官员可以比拟的,对上易为春似笑非笑的视线霎时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余光瞥见一旁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转移了话题。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远君了吧?哎呀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青远君的风姿比传闻的更加出众。” 从远抬眼瞥了他一脸笑得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过誉了。” 待那位宦官还要再说些什么吹捧的话时,易为春已经屈指敲了敲桌面,一脸不耐烦地道,“行了,有事快说。” 虽然很想在这位绝世天才面前再刷些好印象,但是他也不敢去得罪药谷未来的主人,于是低低应了一声连忙说出了这次的来意。 “宫宴的事情以后再说,劳烦这位······公公让同安公主把重楼金线准备好差人送来,或者我亲自去拿。” 从远听完他的来意皱了皱眉,他只是来拿重楼金线的,做什么要参加宫宴。 “大公主说公子参加宫宴过后重楼金线自然会双手奉上,再说青远君作为青云宗远道而来的贵客,我们自然不能懈怠。青远君应该不会不给咱们南漓国面子吧?” “宫宴在什么时候?”听道这人提起他身后的青云宗,从远到底不好真的在外不给南漓国皇室的面子,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一个月后。”宦官笑得谄媚。 “一个月?”从远听着这个时间眉头狠狠皱起,他可没时间陪他们耗着。 “三天时间。”从远忍着最后一丝耐性面色不善道。 牧葳晗说要极品丹药他第二天就给了,灵石也在同一时间给了出去,但他只是要一株药草她竟然还如此推辞,若不是顾及他身后青云宗的颜面,他连这三天的时间也不想等。 “这······”那名侍从明显迟疑了,虽说陛下和大公主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拉拢到这位公子参加他们南漓国的宫宴,但是也不好太得罪,于是告了声歉去请示了一番这才回来继续商量,但是从远的态度明显是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想再等。 原本是想着至少也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情况,但是看着从远坚决的态度那名侍从直接冒了一头冷汗。 “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等,这实在不是小人可以做主的啊。”既然商量不成,那名宦官眼睛一转就打起了同情牌。这个手段自从他的身份水涨船高之后就再也没用过,只是在从远这样身份的天才面前,他不介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从远看着跟着他一起跪下的众人,已经有人因为眼下的氛围瑟瑟发抖起来,一个劲地磕头求情。不过都是奉命办事,从远最后到底是松了口,“五天的时间,若是牧葳晗再不交出重楼金线,就让她把我的东西吐出来,不然我不介意好好宣传一下你们南漓国同安公主的行径。” 好不容易让从远松口一次,那名宦官也不敢耽搁,生怕从远再改口,直接冒着一头的冷汗回去复命去了。原本以为是大好的差事,谁知道这位的脾气性格比易少主还难搞定,真是失算。 这些人来得匆忙去得匆忙,眨眼之间就消失的干净,不过也算是给从远敲响了一个警钟。 之前是他太想当然了,原以为既然把东西交给了牧葳晗很快就能拿到重楼金线,但是今日她的做法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他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牧葳晗那一株重楼金线上。 想到此处,从远直接起身,“我还是要问问别的地方有没有重楼金线的消息。”虽然说好是五日,但是有牧葳晗今日前车之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能寻到别的重楼金线。 “我陪你一起去。”易为春也不含糊,跟着起身向外走去。 一路顺着主街颇有牌面的大药铺问过去都没有重楼金线的消息,眼看着只剩下了最后一家药铺,易为春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南漓国药铺遍地,卧虎藏龙的往往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药铺,我已经差人去找了,说不定在哪家小药铺就找到了。” “我没事,易兄,不用安慰我。”从远见他安慰自己无奈笑了笑,他若是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奥奥。”易为春机械地点点头正要询问最后一家药铺的伙计,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少谷主,从公子,你们也在啊!” 第237章 林家药铺 “你说什么?五天?!”牧葳晗听着宫女带回来的消息面色一阵扭曲。 五天的时间怎么够,她想着一个月的时间不就是为了能够身穿最美丽的华服震惊四座吗?最好能一举俘获从远,成为大陆第一天才的伴侣,到时青云宗的资源不是任由她挥霍。 而且最关键的是,青云宗少宗主的位置可还没有定下来。 青川圣者和青轩尊者同为嫡传弟子,依照从远如今的资质,说不定会是青云宗下一代的掌门人,到时她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万人之上了。 可是,这一切要建立在她有绝对的容貌或者实力的基础上。 她的实力在同龄女子中虽然有些天赋,但到底不是最出众的,不过好在她有一国公主的身份加持,好好在容貌上精心打扮一番,再加上从远的极品破厄丹助她突破灵宗,整体加起来倒也不算配不上从远如今的身份地位。 只是虽然她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已经命人寻找织就最美的华服,但是现在也只完成了大半的工艺,五天的时间怎么够? 牧葳晗这边心急如焚,在宫中大发雷霆,但是那一边的从远却是岁月静好,正安静地听着边上凑巧碰到的林上热情地跟易为春打招呼,话递到他这边的时候也会顺势应上两句。 “少谷主和从公子到药铺来是有什么需要吗?尽管拿,不用客气。”林上豪放地大手一挥,旁边的掌柜也跟着认同地点了点头。 能让药谷的少谷主和大陆能炼出极品丹药的新晋丹宗从他们药铺拿药,那可是活脱脱的招牌啊,再加上少谷主和这位从公子超凡的天赋,肯定是前途无量,到时跟外面一说这两位在他们药铺里买过灵药,肯定会吸引来不少客户的。 “这是林家的药铺?”易为春听着林上这熟络的语气扬了扬眉询问道。他炼丹的药材几乎都是药谷出品,用不着到外面的药铺里苦哈哈地寻药,所以对这些药铺背后站的主人还真不清楚。 “自然,虽然比不上药谷,但是也算得上是应······种类繁多。”林上想到药谷后山数不尽的药田,到嘴的“应有尽有”硬生生地转了个弯,谨慎地换了一个说法。毕竟要是药谷有的东西,少谷主也不会特意出来寻了。 “那估计你们也给我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林上一听易为春这话,心里有些不服气,你都没问又怎么知道我们药铺提供不了,但是就在话语即将脱口的瞬间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什么,他拿不出来的东西?不会是······ 想到此处,林上面上的不服气顿时收敛的一干二净,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少谷主说的不会还是那个······重楼金线吧?” 知道他给不了的,也就是前段时间少谷主亲自问过的重楼金线了。 只是,从公子不是同那个同安公主做过交易了吗?连极品破厄丹都已经给了,按理说按照从远炼丹的天赋,一株重楼金线也够他用的了啊,难不成······ 易为春在林上讶异的视线下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得到肯定答案的林上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知道其中肯定还有别的缘故,但这也不是他好探究的,于是笑着打了个哈哈这才道,“这目前确实是拿不出来,但是你们两位需要,我们林家肯定是要帮忙的,等下我就让遣些人出去找找,顺便问问下面的供应商有没有重楼金线的消息。” 林上的帮忙对于易为春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别看他是药谷的少谷主,但是药谷多是自食其力的炼丹师,每日不是炼丹就是在炼丹的路上,在外面能用的人手并不多,就那几个守院的侍从还是他自己出钱买的,平常身边也不用人伺候,他这距离药谷这么近都没有人能使唤,更别提从远这个孤家寡人了,青云宗的人在各地连个据点都没有,他要碰到青云宗的人还得靠运气。 但是林家这样的世家就不同了,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弟子,身边仆从和下面的掌柜伙计就一大堆,又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根本就不缺人手。 “如此,就劳烦林公子了。”易为春对林上的眼力很是满意。他见惯了想要同他交好的人大献殷勤,对于这些小忙也并不会感到负担,更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从远却并不这么觉得,他和林上仅有过几面之缘,平白无故受了别人的恩惠到底是不好,于是紧接着易为春的尾音道,“这其中的花费和工费尽管找我报销,若是有消息,从某定当重谢。” 交易好抵,人情难还。如无必要,他不想与别人扯上恩情。 “从公子这样说就客气了。”林上摆了摆手笑道,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从远这样说是不想亏欠他们人情。世家之中练就的圆滑早已变成了他的保护色,于是眼睛一转沉吟道,“若是可以,在下想拜托两位一件事情。” “你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姐姐最近在炼丹上好像出现了瓶颈,两位也知道我才是个丹师,给我姐姐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所以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二位去我家走一趟。”林上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炼丹炼烦了才出来走走逛逛的,但是他那个姐姐就是个炼丹痴,研究不出来问题是绝对不会出来的,所以只能麻烦这两位走一趟了。 其实他们林家往上数也不是没有天资出众的炼丹师,但是炼丹天赋高不代表修炼天赋高,所以大多都已经仙逝,唯一还活着的两位丹王,一位正在闭关,一位受了他人的委托正在准备炼丹的事宜,所以林家一时也没人能指点得了他姐姐。 如今正好遇到了这两位,或许可以试试,毕竟一个是药谷的少谷主,身后有药谷的底蕴定是见多识广,一个是能炼出极品丹药的新晋丹宗,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三位丹宗凑在一起,总能探究出些眉目,也免得姐姐一直被这点瓶颈绊住脚步。 “可以。”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反正现在已经有人手去打听重楼金线的下落了,他们两个暂时也没有别的事情。 第238章 那我就做这少主 得到首肯的林上顿时喜笑颜开,转身就吩咐掌柜和身边的侍从安排人下去寻找重楼金线的下落,然后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林家所在的西城。 在这座寸土寸金的都城,林家府宅所占的场地也是极广,正门的围墙一眼都望不到头,门口两座石雕也是灵气逼人,同气派的大门交相辉映。 抬手免了门口侍卫的行礼,林上迫不及待地就带着从远和易为春往他姐姐炼丹的地方赶,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往日都待在这里研究的林疏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我姐姐呢?” 正在炼丹室内收拾东西的药童冷不丁地听到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待看见在门口站着的熟悉的身影这才怯怯地回话道,“大小姐说要去藏书阁寻些丹方来看,说是或许能有些别的思路。” 得知姐姐去向的林上这次倒是罕见的迟疑了起来。 每一个炼丹师的丹方都是心血,所以从不外示他人,世家更是如此,丹方都统一储藏在一个地方由实力高强的专人看管,如今若是带着外人去了藏书阁,免不了要被族老一顿训斥,但是不去的话,按照她姐姐的性子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要这两位在这里枯坐等待,即便是他那个父亲都没有这个胆子。 踌躇间,易为春自然也能明白他在犹豫什么,看在这小子还算有诚意的份上,难得的善解人意道,“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在此等待吧。” 林上闻言顿时感激地看了易为春一眼,只是余光扫过依旧有些杂乱的炼丹室,他也没有真的让这两位在这里站着等待,连忙引着易为春他们往林家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实在是因为他的姐姐沉迷炼丹,没什么朋友拜访,所以院内也就没单独设有会客室,除了联通卧室的那个小小的客厅,其他的房间都被堆上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实在没有落座的位置,他也不好带着两个男子到姐姐的那个联通卧室的客厅,所以只能转移阵地。 鉴于易为春今天是难得的好说话,林上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一路健谈地介绍起了路边的花草水木布局,只是在途中经过林家的议事堂的时候,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他慢慢停住了脚步,脸上爽朗的笑容也在接下里的话语中慢慢收敛了起来。 “胡闹!世家哪有女子做少主的道理?”林上听出来了,那是他父亲,林家家主的声音。 “如何没有,东临从家的少主不就是女子,她照样做的好好的。我林疏自问在林家一辈中敢说第二就没人敢做第一,论长论能这少主之位我都坐得,只是我不想去争而已。如今我只是想看一眼丹方,您偏要扯出要经过林家少主的允许,林家既无少主,那我就做这少主有何不可?” “你?!”林家家主似乎是气急,一时之间也没有找出反驳的话语。 “大小姐,这是林家世代的规矩,四阶丹宗以上的方需得是少主同意之后才可阅览,算是培养家主心腹的一个手段,也有利于家族内部的团结,你又何必为难家主呢?再说了,你说的那位从家少主,你看看外面从家的风评都成什么样了?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身边的男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世家里哪个不笑话。大小姐还是莫要在此胡闹了。” “长老此言差矣。男子与女子有何不同,为何男子当了少主左拥右抱便是风流,换做女子身上就要笑话,恕我不能苟同。再者,我也没有胡闹,只是想借一张五阶的丹方有何不可,难道是长老害怕我的炼丹术超过您,怕您输给我这个女子丢人所以才百般阻扰,不愿借我?” 林疏听着这人话中对从家少主的贬责就是一阵烦躁,说话也忍不住呛声了起来。 虽然她沉迷炼丹,但也不是不问世事之人。那位从家少主的事迹她也听过,虽然在男伴之事上换的频了些,但是实力手段样样不缺,从家在她的带领下井井有条,家风严谨,比一些男子当家作主的世家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哪里就是长老说的那样不堪。 “你?!”这位长老再次跟林家家主陷入同样的阵地,但是却很快反应了过来,继续道,“大小姐,即便是我不阻拦把丹方借给你看又能如何?你是女子,注定是要嫁人生子,若是把我林家的丹方泄露出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长老是看着我长大的,自是知道我林疏的为人,我是断然不会把林家的丹方泄露给旁人的,我林疏说到做到。倒是长老,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您的长孙才刚刚卖了一张丹方在祠堂受罚吧?所幸他天资不高,不过是个二阶的丹方,动不了家族的筋骨。” 听着林疏话语中的轻蔑,那名出声的长老面色顿时一片涨红,但是林疏说的也是事实,他还真没有反驳的余地。 林疏见他不再说话索性也不再看他,只定定地看向上首的林家家主,“父亲,我只看一眼。那张四阶的丹方不全,我只需要在五阶的丹方里找到替代之物就可,绝不会外传,父亲若是不信,我大可以立誓。” 人类一旦踏上修行的道路,因为体内有天地灵力的缘故,每一个誓言的力量都是不可破的,如有违背,他当初立下何种誓约就会立即奏效,所以如无必要,修行者大多不会轻易立誓。 林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是林家家主的面上却是比刚才更盛的冷酷,“你不要再说了,即便是上儿以后继任少主,我也不会让他把丹方给你。林檎长老说的没错,你终究是女子,不是我······” 林家家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凉凉的声音所打断,“林上不知,父亲何时连这种事都要替我做主了?” 第239章 我相信林大小姐 林上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愤怒,也不顾的是不是会在这易为春和从远面前丢人,直接大步走了进去,一脸冷漠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族老这才站到林疏身边和自己的父亲对峙着。 “你!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老子,怎么就不能做你的主了?!”面对一双不听话的儿女,林家主的脸色气得铁青,指着林上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林上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给自己一向注重体面的父亲,连老子都逼出来了,眼神忍不住地飘忽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反正我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当少主的,我的炼丹术又没有姐姐高,我可不好意思。再说了,就算是我当少主,那丹方我也是要拿给姐姐看的,她是我亲姐姐,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就算以后姐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她也是我姐姐。” 林疏听着弟弟对自己的维护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这就是她这些年为什么实力走在林家小辈的第一名却也从未争过少主的原因,她知道父亲和族老还是属意身为男子的弟弟,她也不想跟弟弟争什么少主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家族内部的团结,但是今日实在是气不过,她这些年一直安心炼丹,不争不抢,不知为家族带来多少利益,如今只是想要看一眼丹方,父亲便这般阻挠,那她为什么还要一再退让。 就在林家家主刚想继续教训这双叛逆儿女的时候,易为春摸了摸鼻子同从远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跟了进去,一是他们对林府的构造不熟,四处乱逛的话保不齐会乱入什么禁地;二是他们是林上带进来的,林上不在他们若是继续在这里听着难免有偷听到嫌疑,还是大大方方地进去为好。 只是,他们这一出现可把林家家主吓了一跳,脑子里已经准备好的话语顿时就卡在了嗓子里,自己给自己呛了一把,干咳个没完。 “晚辈易为春,从远见过林家主。”像是没察觉到林家主的窘迫,两人面不改色地微微拱手。 对于易为春和从远的到来,林疏和那位长老也有些诧异,但是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家主更没预料到自己在家训诫个儿女还能被外人听到,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位是谁带来的,一张老脸红了青青了白,但对上易为春和从远的视线的时候还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没办法,这两位的身份地位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是少谷主和从公子啊,都怪犬子招待不周,让两位见笑了。” 想到此处,林家主顿时忍不住地瞪了一眼林上,带这两个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还把他们带过来看热闹,他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究竟是不聪明呢还是傻呢。 不过,再嫌弃他也不好继续再外人面前闹笑话,继续和蔼地看向从远两人,“不知两位今日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林公子今日碰巧帮了我们兄弟二人一点忙,又恰巧听闻林公子说林大小姐今日在炼丹上碰到些瓶颈,所以想来探讨一下,说不定对我们二人炼丹上也有些收获。” 易为春的话让林疏诧异地瞥了一眼身侧的林上,她没有想到林上竟然会为了她的事把这两位请来,就连林家主也有些惊诧于自己儿子竟然还能帮到这两位的忙,他是有让他同易为春和从远这两人交好,但是也没抱什么希望,他儿子这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干什么都吊儿郎当地不尽心,但是这次好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都是上儿应该做的,两位不必客气。再说,这样的小事怎么好劳烦两位,疏儿不过是个姑娘家,能对两位的炼丹有什么帮助。不过,两位既然来了,就让上儿好好招待一下,略尽尽地主之宜。” 林家主也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忙,反正自己儿子已经跟这两位产生了交际,现下不好好联络感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以后,上儿在有这两位的扶持下就能带着林家一路水涨船高了。 林家主想的美好,但是易为春和从远可不是会顺着别人路子的人,顿时笑得一脸灿烂道,“林家主这话可就自谦了,林大小姐可是在药谷的比赛中一路杀到顶峰的人物,若是没有过硬的本领自然也不能力压众多炼丹师,如何不能对哦我们二人的炼丹产生帮助?” 其实他一开始还真不指望这一趟能有什么收获,只是单纯看不惯林家主的这番作为,世家宗门之中哪一个不是看重能力,若是单纯以性别就否定了别人的能力,这样的世家未免有些可笑。 易为春这话顿时让林家主的笑脸僵了僵,但是却也不好反驳。 别看他年长这两位许多,但是却不敢太过拿捏长辈的姿态,没看他连世侄都不敢称呼吗?一个一流势力的未来接班人,一个超一流中的绝世天才,哪个都不是他一个不过几百年的世家可以轻易得罪的,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易为春也没想等林家主的话,说完就看向了一旁的林疏,笑容温和道,“不知林大小姐想要看哪一张五阶的丹方,或许易某能拿的出来也不一定。” 易为春的话一出,顿时惊到了在场的林家人,林家主更是一瞬间心潮澎湃了起来。 要知道药谷作为灵岩大陆的一流势力,身后是几千年累积下来的底蕴,几千年里有大半名声鼎盛的炼丹师都出自药谷,他们仙逝后的丹方自然也会在药谷留存,易为春作为药谷的少谷主,手里的丹方只会好不会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过,林家主还是假模假样地推拒了一下,“这怎么可以?” “没事,我相信林大小姐的人品,她自然不会把我药谷的丹方泄露出去。”易为春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面上激动的都要憋不住的林家主和长老,一语双关地悠悠道。 一句话讽刺了刚才林家家主和林族老对自己人的不信任,更是断绝了林家主想要窥视药谷丹方的心思。 他又不傻,药谷的丹方可以给林疏这种心思单纯的炼丹师看,但是对于这种心思不正的世家还是算了。 易为春的话成功地让林家主和那位族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脸色讪讪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倒是旁观的林上被易为春的话逗得眉眼弯了弯,怕父亲恼羞成怒连忙用折扇掩住了已经勾起的嘴角。 第240章 你怎么知道 无奈地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林上和一脸尴尬的父亲,林疏这才上前一步温声婉拒道,“多谢少谷主美意,不过还是算了。” 她是因为手上的丹方不全,所以想要借一个差不多药效的丹方参考一下,并不是非看不可,只是一种药材一种药材的试下去确实会比有个参照物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就是了,索性她最近也无事,有的是时间研究。 但是要是接受易为春的帮助就不一样了,这种人情可不是一下就能断的清的,再加上那些贵女对易为春的虎视眈眈,她并不想沾染上这个麻烦。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视作麻烦的易为春听到林疏的回答倒也不在意,反正这丹方他是给了,要不要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一旁的林上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也知道自家姐姐的脾气和其中的利害关系,倒也没有什么不舍,只有林家主和那位族老生有一种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的无力感,不满地瞪了一眼林疏这个罪魁祸首,但是却不敢真的在易为春面前说些什么,毕竟他们林家还是要面子的。 “父亲既然不允,那林疏就先告辞了。”一场闹剧在有外人介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中止了,林疏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行了一礼没等林家主回应就已经转身离开,见此,他旁边的林上立马跟上,拔萝卜带泥地也带走了易为春和从远两人。 回去的路上林疏的话依旧不多,全靠林上在一旁热场子,易为春时不时地接上两句,于是很快这两人就走到了前面,剩下林疏和从远无声地在后面慢慢地踱步走着。 “你要炼制可以修复灵魂的丹药?” “你怎么知道?”冷不丁地听到从远道出自己想要炼制的丹药,林疏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却没有多少防备。 从远扫了一眼她的神情解释道,“刚才我们去过你的炼丹室寻你。” 炼丹室内摆放的药材很多,只要细心观察就能知道炼丹师想要炼制的是哪种丹药,只是,他也没想到林疏竟然会着手研制难度这么大的丹药。 为了区别于普通人口中的魂魄,修行者将灵皇之下的魂命为灵魂,灵皇之上的命为神魂,魄则分为灵识,神识,因为修行者们普遍认为灵皇就是区分人和神的一个门槛,只有神会经历来自天雷的洗礼和考验。而炼丹师所谓的精神力就来自于灵识的力量。 对于灵识受到损伤,炼丹师还有办法修复,但是来自灵魂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因为那是一个人的本源,受天地赐予,不是人力可为,所以从远一路上才会沉默寡言,一直思索刚才在炼丹室看到的那些东西,但是最后除了这个最不像结果的结果他也没有别的答案,而林疏的反应却证实了他的答案。 前面听到这两人交谈声音的易为春顿时也插了进来,一脸好奇地看向了林疏,“你怎么会想到修复人的灵魂?” 大陆之上灵魂受到损伤的虽然也有,但毕竟是少数,他不明白林疏这样的世家弟子为什么会耗费心力研究这个,这可不会为他们的家族发展带来多大的利益。 “是我在秘境之中偶然得到的丹方,闲来无事所以想试试,但是因为丹方不全所以还没有进展。”林疏见从远看出眉目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个丹方在任何一个炼丹师的眼里都是天方夜谭,她也不怕暴露。 “那你刚才想看的五阶丹方是?” “是修复灵识的丹方,我想着这两者之间还有一丝联系,应该能给我一些启发。”林疏继续毫无保留道,“我得到的丹方上面记载的多是温养灵魂的丹药,但是缺失了具体修复的一环,所以想看一看修复灵识的那一环是什么。” 易为春听着她的解释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正色道,“且不说你能不能研究出来,研究出来要花费多长时间,就说你有想过研制出来这个丹药之后的后果吗?” 整个大陆之所以没有炼丹师潜心研究修复灵魂的方法,一是因为任何一个温养灵魂的药材的价格都高昂无比,没有雄厚的财力根本没有资本支撑起这份研究,二是因为研究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若是炼丹师背后的力量不足以护他周全,那这份丹方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要知道,修行者对于灵魂的认识离不开普通人的认识,因此人们所说的借尸还魂虽然属于小机率的事件,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这也给修行者提供了思路,认为只要灵魂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脱离肉身独自存活,那未尝不可以通过更换肉体来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 只是这种长生不老的方式对修行者的要求也是十分严苛,一是足够出窍的强大的灵魂;二是舍弃肉身的决心;三是灵魂要面对与新肉体是否融合以及能不能重新修炼的问题,这个过程但凡出现一点差错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只是,这一过程虽然要求严苛,但是也抵不过修行者对长生不老的渴望,得到的越多人心中的欲望就会无限放大,他会想着我既然能活五百年,就能活一千年,修行成全不了他,旁门左道也未尝不可。 林疏闻言直直对上了易为春探究的视线,毫不避讳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一直按照固有的丹方固然能帮助她一路安稳地突破炼丹的境界,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新意,她也想试试别的路,试着挑战一次自己。 第241章 好像是一包栗子 看着眼睛蓦然亮起的林疏,易为春沉默了一下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打击她的信心。 反正他们也不是口舌长的人,再加上刚才林家主那个态度,估计也不知道自家女儿想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林疏自己又有这个资本,事情的后果她也明白,言尽于此,也就没什么好劝慰的了。 “姐,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易为春和从远不再说什么了,倒是一旁的林上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一阵心惊,他不是怕别的什么,姐姐若是想炼什么丹药,林家自然是药材管够,他怕的是自己护不住姐姐。 “没事,我心里有数。”林疏抬手拍了拍林上的肩膀温声道,看到自家弟弟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研究的只是修复灵魂的丹药,灵皇之下能让自己灵魂出窍的修行者我还没见过呢?即便是有,难道我们林家连一个灵王之阶都抵挡不住吗?” 要知道,能让自己灵魂出窍的都是些灵皇修为之上的老家伙了,他们的灵魂已经不能够称之为灵魂了,而是历经天雷淬炼的神魂,她所研究的只是修复灵魂的丹药,可不是神魂,这点考量她还是有的。 不过,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身影,林疏还是神情自然地补上了一句,“当然,从公子这样的灵王除外。” 林上听着自家姐姐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跟着抽了抽,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瞥一旁的从远,见他只是眉眼微扬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再为姐姐研制这种丹药的事情纠缠,倒是一旁的易为春直接被林疏的这句话逗乐了,直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林疏听见这边的声响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她又没说错,从公子这样能跟灵皇媲美的灵王根本就不是能以常理来定夺的,说不定还能以灵王之躯凝聚灵魂实体,不过没必要就是了。他还这么年轻,凭借现在的天赋自己说不定自己就能实现长生不老了。 从远这时也弯了弯眉眼,适时地插话道,“林大小姐放心,我自然是不会杀人越货的。” 从远难得的调侃顿时让易为春挑眉睨了他一眼,但是林疏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用你杀人越货,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丹方自然是要给你们看看的,不是说一起来研究研究说不定会对你们有什么帮助吗?” 她对自己得到的这张丹方还是很有信心的,在这两位天之骄子面前也丝毫不怵,他们厉害,她也不差,也自信自己的研究会对他们的炼丹之路有所帮助。 听了林疏这话,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林大小姐如此大方,那易某自然不能吝啬,林大小姐要看的那张丹方我易某出了。”易为春爽朗一笑,也不怕自己药谷的丹方因此泄露出去。 “我出药材。”从远淡定地接话道。 他别的不多,但是太虚戒里的药材还是管够的,年份品质通通都是最好的,只不过拿出来需要一点借口就是了,这对于刚刚经过拜师宴收了不知多少厚礼的他根本没有难度。 一路上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林疏的炼丹室,三人凑在一起对着两张丹方仔细对比商讨可以替换的药材,林上没事就只能挥退了伺候的药童,跟着在一旁处理些药材和琐事。 没有办法,他可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仨凑在一块在研究什么,一不小心暴露出去最好拿捏的就是他们林家了。 等到三人将商讨出来的可以替换的药材单列出来后,才试了两种天就已经黑了,而那两种不出所料也都没有成功,一个灭了炉,一个因为药性相激险些炸了炉,两炉下去就已经消耗了不下十万之数,更别提那两株单拍卖就能拍到十万块上品灵石以上的药材,不过这三人也都不差钱,倒也没人注意这些花销,只看的一旁的林上心都在滴血。 顾着林家大小姐的声誉,易为春两人意犹未尽地辞别了林家姐弟,约着明天再过来继续研究,反正这几日无事,也算是给自己寻个有意思的事情。 等到两人回去用完晚膳,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乘凉继续寻找可以替代的药材时,宅院里面消失了一天的侍从才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易为春对面的从远一时踌躇住了脚步。 易为春像是没发现他的犹豫一般,直接开口问道,“一日三餐都送过去了吗?” “按照公子的吩咐,都送过去了,另外······”侍从睨了一眼一旁的从远见自家公子没有反应这才继续道,“那两位回来了。” 他晚膳去的巧,正好撞见她们围坐在凉亭准备用膳。 那两位看到他提着的食盒刚开始面上还有不喜,以为是牧小姐不满自己从外面差人带回来的东西,见她们想要开口训斥他就及时解释了是自家公子送来的,所以虽然面上不好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当不当讲。 侍从迟疑地看了一眼易为春,见他握笔的动作已经停滞,白纸上已经滴落了一滴墨水糊住了易为春刚刚列出的药材,顿时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不再看他。 “还有呢?”易为春看着手下的一团墨迹,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见侍从没有离开的迹象这才开口问道。 “牧小姐今日发了火,并没有用晚膳。”想起自家公子对牧小姐的重视,侍从还是决定将今日所见所闻说出来。 “所为何事?” “似乎是因为昭······仇······夫人带回来的一个包裹。”侍从觑着易为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改了三个称呼,这才松了一口气补充道,“好像是一包栗子。” 牧小姐将包裹砸在桌子上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露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栗子,小时候他家的后山一到秋季漫山遍野都是,他不会认错。 易为春闻言眸色一瞬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沉默了良久才挥退了侍从,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沉默地望着寂静的星空,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第242章 雪色烟花 “需要我为牧姑娘单独做几道吃食吗?”从远沉默地将桌上的纸墨收好,这才缓缓开口道。 他知道易为春为什么会单独差人为牧姑娘送去一日三餐,虽然跟牧姑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从一个人的饮食上就能看出很多问题。 在赶往青云宗秘境的那段的时间,凡是在外用膳,易为春和逢话总是轮番吩咐伙计食物的注意事项,特别要几道不带灵力的食材,如果没有也要用他们指定的几样蕴含的灵力温和的食材,要是如果都没有的话就会换一家用餐或者由逢话出去寻,反正在易为春的眼皮子底下是不会让牧晚情用辟谷丹来解决饮食的,他猜想应该跟牧姑娘的体质有关。 而那日他们在牧野山庄用午膳的时候,餐桌上几乎没有一样是易为春曾经指定过的食材,菜品蕴含的灵力虽然充沛,但是都不是牧晚情曾经用的过,只有一样没有灵力的板栗烧鸡听说还是逢话自己带回来掏灵石请厨娘做的,许是不经常接触这些没有灵力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并不好,牧姑娘也没用几口,也难怪易为春会特意吩咐这些事情。 索幸他这几天也无事,只等重楼金线到手,若是能帮些忙,他也不介意久违地动动手。 易为春闻言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这就不劳烦小远了,若是你这几日把那家伙的嘴巴养刁了,以后可就不好养了。” 从远见他这样说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白日里依旧雷打不动地前往林家研究那张丹方,替换药材,晚上听着回来的侍从汇报牧晚情那边的情况,因为时间紧凑,根本就没有时间接触外面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知道外面已经渐渐升起了流言蜚语。 时间很快就来到五日后宫宴的当天,虽说是要宴请从远,但是只单独宴请他一人未免惹人闲话,所以南漓国能排得上号的达官贵人、青年才俊和世家小姐几乎都在邀请名单上,毕竟从远的身份摆在那里,听说连南漓国的皇帝都要在宫宴开始的时候露上一面。 宫宴定在了晚上,才刚刚是午膳过后的时间,宫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一辆辆奢华的马车都沉默地往前挪动,接受侍卫的检查,而宫里也早早地就在道路两旁摆上了精致的宫灯,只等黄昏时刻依次点燃。 花园里云鬓交错,身穿各色华服的姑娘聚在一起说笑,笑声婉转,容貌秀丽,当真比花园里盛开的繁花看上去还要夺目几分,只不过他们讨论的话题可就没这么美妙了。 “听说林家的大小姐这几日日日跟少谷主和那位从公子待在一起,谁知道她使得什么手段,又打的什么主意?”有人挑起话头,自然就有人很快接上。 “还能是什么?我可听林家的人说了,这位大小姐心大着呢,想当林家的少主呢?”一位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少女面色不平地愤愤道,她的姐姐嫁到了林家,她的消息自然不会被人怀疑,于是很快就引起了众怒。 “什么?她竟然打得这个主意,那她拉拢那两位公子是想得到他们的助力吗?” “谁知道她想得到的是助力还是别的东西,反正就是没安好心!” “就是,身为女子不想着勤修己身,安分守己,竟然还想跟她弟弟争权,未免太过强势。” 外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里面隐在一处花丛中被遮住身形的林疏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块观景石上,手里拿着毛笔在膝盖上的白纸上写着什么,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声音扰了思绪。 其实今日她原本想试的是另一株药材,不来这次宫宴的,但因为那株药材是从公子之前拿出来的,看年份几乎有上千年了。 她虽然不在乎自己投入多少,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又贵重非常,所以想着等从公子来了再一块炼制,然后就被她母亲抓住了空隙,之前她还有要跟另外两位炼丹的借口来摆脱母亲,但是后面少谷主托话今日不来了,她顿时就逃不掉了。 于是就被她母亲拉着早早地梳妆打扮,说是从公子也要参加,要她好好在从公子面前展现自己身为女子的一面,而不是每天灰头土脸地聚在一起炼丹,让人把她的性别都忽视了。 她其实很想说自己跟那两位没有可能,但是她也知道一开口肯定又要被母亲唠叨,索性闭口不言,一路被带着进了宫,自己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琢磨起了别的药材,谁知道这一琢磨就是一下午的时间。 路边精巧的宫灯被陆续点燃,花园里的贵女也纷纷起身前往宫宴所在的场所,徒留一阵香风,但是林疏却没着急走,又在纸上加了些自己的想法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纸笔,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她在自己的席位落座,周边的视线顿时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要没耍到她前面她都权且当看不见。 眼看着宫宴就要开始,主角还没有到来,那些贵女才终于放弃了林疏,移开了注意力。 “他们怎么还没来?你派人去请了吗?”正坐在自己宫殿等着最后一个出场惊艳四方的牧葳晗眼下再也维持不住淡定,一脸焦急地在殿里走来走去。 “已经派人去请了,少谷主说他们还有事,一会儿就来。” “一会儿一会儿,这都多长时间了?他们要来早就该来了,能有什么事?不行······”牧葳晗说着视线瞥向一旁被养的耀眼的重楼金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来了来了,从公子和少谷主他们来了。” 只是,不等牧葳晗做些什么,门外就有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闻言牧葳晗的嘴角顿时勾起一抹笑容。 然而就在她在整理好裙摆一只脚踏进门槛准备惊艳入场的时候,一朵雪白的烟花在宫宴的北方乍响。 第243章 牧姑娘 在牧葳晗派人去请的时候,从远手上的东西进度就已经接近尾声,所以等催促的宫人离开没多久,从远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待的易为春。 “怎么了?”对上易为春的视线,从远走下台阶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问你还去吗?”易为春见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挑了挑眉,随口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自然是不去的,但是他现在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身后的青云宗,这种场合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就穿这一身?”易为春见他大步往前走,有些诧异地用折扇点了点他身上穿的这身衣裳。因为不在青云宗的缘故,从远这些天的衣裳又换回了之前那些方便行动的便服,虽然依旧挡不住少年的风姿,但是看上去简朴的多少有些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这身衣服怎么了?”从远随手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药物残渣,这才不解地回头看去。衣服对他来说只要没破都可以继续穿,而且这是师父之前给他做的衣裳,虽然比不上青云宗的精致,但也足够舒适妥帖,参加个宴席而已,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怎么,你高兴就好。”易为春想了想今日将会出现的场面笑得莫测,反正从远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穿什么别人也不敢置喙分毫,这些人的嘴脸他向来最清楚。 从远见他笑得古怪,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什么东西,顿时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在前面,等到两人前脚在宫人的指引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脚南漓国的皇帝的御驾就来到了宫宴之上。 “想必这位就是声名远扬的青远君了吧?这几日我那大女儿是日日在我耳边谈论青远君是如何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等到南漓国皇帝示意众人免礼,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一眼就扫到了场上发色风姿不同于众人的从远。 “陛下谬赞了。”对于南漓国皇帝的问候,从远只能起身微微拱手回话,但是答案好像并不十分让台上的主人满意。 只见上首生得一张普通长相的中年男子脸色僵了僵,微微凸起的肚子在他的呼吸声间跟着动了动,盘在胸口的五爪金龙被撑得圆润了起来,引得下面不少的年轻人发出细微的嗤笑声。 听着周围的动静,从远心下疑惑,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虽说皇帝的地位尊崇,掌一国之权,但也只是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在这些在修行者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即便是皇亲国戚遭遇修行者的轻视也是有的,但是据他所知,周围这些世家子弟的修为连那个皇帝的侍从都没有超过,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大。 接下来南漓国皇帝又试着抛出了好多问题想要拉拢从远,但是都被从远不咸不淡的话语给挡了回去,顿时又引来周围人不少的嗤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禁笑他痴心妄想。 依照从远的风姿实力和地位,即便是身在一流势力中的天之娇女想嫁他的就不知有多少,同安公主也就只是在四国皇室中还算有些名头,但是放在他们修行界可就不够看的了,实力排不上号不说,就连容貌也不是最顶端,公主的名头在他们眼中还比不上一个世家小姐来的尊贵,还想搭上从公子这样的高枝,真是痴人说梦。 虽然想要跟从远拉好关系,但是从远疏离的态度不禁让皇帝恼火。 他身为一国皇帝也是养尊处优惯的了,拉下脸跟一个毛头小子这样说话竟然还对他爱搭不理,于是,皇帝在几次三番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态度也不再热络,这顿时让坐在下面的从远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每天跟人打交道,还不如炼丹让人来的高兴。 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身后顿时有宫人自觉上来添上新的茶水,只不过······ 看着手中刚才那名宫人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塞到他手中的字条,从远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是什么?”易为春就坐在从远的旁边,从远一伸手,手中的字条自然也被他瞧得分明,顿时倾过身子好奇地看了过去,他可不知道从远在这南漓国皇宫内还有熟人。 待易为春看清字条上那个特有的印记顿时挑了挑眉,“闲音楼的人?他这时候联系你做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从远抬手抹去上面的印记,这才抬手将字条打开,里面的字顿时映入两人的眼帘。 就在两人看着字条上简短的三个字不明所以的时候,宫宴拐角处的牧葳晗深吸一口气,面上挂上最灿烂的笑容,这才抬脚缓缓向宫宴的门槛迈进。 而周遭的人也在宦官的一声“同安公主到”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向殿门外看去,视线在触及到来人的时候,周围顿时发生一阵吸气声。 牧葳晗的容颜原本就有七分艳丽,如今再加上一份华丽的妆容,给她增添了一份端庄大气的味道,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华服与之相得益彰,原本七分的容貌也变成了九分。 对于自己出场造成的这个动静,牧葳晗十分满意,只是等她骄傲的视线落在最前方座位的那人身上时,脸色不由得僵了僵,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看她,正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还不等牧葳晗调整好僵硬的神色,突然一朵雪白的烟花在宫宴的北方乍响,独特的印记一瞬间点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是专属于药谷的印记。 与此同时,一道慌张的身影直接快步越过牧葳晗踏进了宫殿,匆忙间甚至踩到了牧葳晗精心准备的华服,原本整理的弧度优美的裙摆被他一脚踩乱,挤成一团,而那名宦官却丝毫没有注意,神色惶恐,直接跪到了皇帝的面前,声线颤抖道,“陛······陛下,四······四公主的命牌······” 而从远和易为春也在接二连三的动静里明白了字条上的意思。 “牧姑娘。” 第244章 解药,我有 易为春赶到的时候,那个平日里最是干净整洁的小师妹正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上,她往日素雅白净的衣裙早已被鲜血和灰尘染成乱糟糟的一团,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在裙摆,最刺眼的还是她胸前抵着的一把剑,已经有半寸没入了她的胸口。 易为春从没有想过再见到小师妹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他总想着等小师妹陪完她母亲这三个月,他再来问问她的意见,是不是真的接受这场联姻。 如果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他都会替他解除这桩婚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这个结果。 “晚情。”易为春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眦欲裂,双目通红,嗓子里面却像是有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住,沙哑异常,声音低低的,生怕惊到牧晚情加重她的伤势。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牧晚情像是心有所感,竟慢慢地侧过头来,空洞绝望的面上缓缓勾出一抹笑容,眼底也升起一抹微弱的亮光,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大口地吐出鲜血,而她的脖颈上也在瞬间搭上了一把匕首。 “都别过来!” 那是易为春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男子,他的匕首锋利非常,很快就在牧晚情的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而那名手持长剑的蓝衣女子不知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还是被突然闯进院子里的两人吓到了,竟然直接拔出牧晚情胸口的长剑,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牧晚情胸前的衣衫也在瞬间被失控的鲜血染红了一片。 蓝衣女子看着牧晚情的表情似悲似恨,只是,牧晚情却再没有力气看她一眼,只无力地垂着头,而那名蓝衣女子很快也踉跄着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艰难地扶起一个面色涨红的男子,放声痛哭。 不知道是不是从远的错觉,在听到蓝衣女子哭声的时候,牧晚情微垂的眼角似乎也有一滴泪水无声滑过,流经她那种空洞绝望的脸上,看的人心脏仿佛也跟着酸涩了一下。 “你放开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易为春看着牧晚情瞬间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咬了咬牙,直到咬到腮部一阵酸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力保持声线平稳道。 趁着易为春和中年男子对峙的时候,从远这才有机会大致扫了一下周围的景象。 除了中年男子身后的男人,还有不少侍卫模样的人倒在周围,其中有大半都是中毒的模样,小半七窍出血,倒像是······逢话的手段。 而就在这时,从远也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逢话,因为他身上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看不出原样,但是手边那个信号弹上面的标记他却认得,是药谷的印记。 将逢话半扶着靠在自己膝上,从远先给他喂了一瓶生肌止血丹,这才释放出一丝灵力试探起逢话的体内。 还好,大都是些皮外伤,只有胸前那一掌有些严重,伤到心脉,但也不是不能治,眼下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陷入昏迷。 舒了一口气,从远这才掏出一瓶修复心脉的丹药给逢话塞到了嘴里,见他气息平稳才慢慢把他平放在地上,随手拔出腰间的掩日插在他的旁边护卫他的安全,从远这才转身看向另一边的情况。 这边的中年男子却没有搭理易为春的问话,只是一边防备他一边慢慢往后退去,贴在牧晚情的耳侧阴狠狠地道,“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也难逃一死!” 被挟持的牧晚情听到这话,嘴角竟然勾出一抹奇异的微笑,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有······有几份解药,你······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两人交谈的声音虽然轻,但在场哪个不是耳清目明的人,易为春直接在中年男子面色不对之前拦下他,高声道,“你要什么解药?我都可以给你,你先把她放了。” 听到易为春这话,中年男子似乎有些迟疑。 毕竟易为春身为药谷的少谷主,身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应该不在少数,说不定真的能拿出他要的东西。 只是,很快,他的那丝侥幸就被牧晚情亲口斩断。 “放,放心,他也没有解药。若是,若是有的话,也不会,不会差点命丧易却之手。那枚,那枚丹药是,是你们给易却的,你们,你们应该很清楚。”牧晚情短短几句话却说的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这口气就提不上来一样,看的一旁的易为春心惊胆战。 但是却狠狠打消掉了中年男子面上的迟疑。 牧晚情的话一出,那名中年男子面上的迟疑也消失不见,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一咬牙,手腕微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牧晚情却像是没有感知一般,目光慢慢偏向了已经走到易为春身边的从远。 她可以确定易为春手上没有解药,但是从远却是一个变数。 听师兄说,是从远救的他。 那就说明当时的从远手上不是有关键的拒冬草,就是有拒冬草炼制的解药。 拒冬草一经采摘最多只能保存半年,按照从远的轨迹,她算过,如果秘境之中他不曾得到拒冬草的话,那眼下他是没有多余的拒冬草了。 怕就怕在他仍旧有解药,只是,要解开炙斗铃在南漓国人身上的全部药效,一株拒冬草就只能炼制一颗解药,从远不是南漓国人,应该不会费心收集这种针对南漓国人体质特制的解药。 在牧晚情看向从远的时候,从远也在回视着她,一双平静的眼睛黑白分明,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想明白的牧晚情微微松了口气,竟像是准备接受死亡的到来一样慢慢闭上眼睛。 但是,很快,从远的一番话就让她还没合上的眼睛瞬间瞪大,中年男子手上的动作也在半空中凝滞。 “我有。” 从远说完对上牧晚情蓦然瞪大的眼睛,平静地回望道。 “解药,我有。” 第245章 交换 “你们是谁?凭什么敢拦着我们?!” 一路跟着从远和易为春过来,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世家子弟,好不容易来到山庄外面的时候就被一队黑衣人一句话也不说地上前拦住,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弟子在外面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顿时就来了脾气,只是任由他们如何说这些人也不回话,也不让人过去。 沉不住气的年轻人想要动手才发现这些人最低的也是灵宗的修为,让跟在身后的护卫上前帮忙,也有一位灵王修为的黑衣人拦着,打也打不赢,讲他们也不理,顿时气煞了一众世家子弟。 他们这次是参加宫宴,所带的侍卫最高也就是灵王的修为,还只有一位,是家中比较受重视的核心弟子,家中怕他有什么闪失才特意配的。 只是,即便有他拦着那名灵王,剩下的灵宗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阻拦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从远那样年纪轻轻就达到灵宗甚至是灵王的修为,他们绝大多数都还徘徊在灵师的境界。 只有一两个年纪稍大,天赋稍强的灵宗,以及一个刚刚晋升灵宗的——牧葳晗。 想起他们这些人的情况,多数人的视线都默默转移到了牧葳晗的身上。 一是她是他们队伍在场的灵宗之一;二是今日的事情跟她也有关系,四公主毕竟是她的妹妹,没道理他们在前面为南漓国皇室的事情冲锋陷阵。 站在这些人前面的牧葳晗见状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直接对身旁的一位老者和那名灵王侍卫沉声说道,“你们去把那个灵王给我拦下,本宫倒要看看今日这山庄能不能进去!” 老者在牧葳晗话落的瞬间就已经动手了,但是那名灵王侍卫闻言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看向了自家主子。 牧葳晗看着这人的动作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的威严绝不能断在这种场合,于是直接朝着那名年轻弟子吼道,“陆嘉岁,且不论本宫的妹妹在不在里面,若是从公子和少谷主今日在里面有什么损失?你以为你们陆家担待的起吗?” 那名年轻男子虽然不爽牧葳晗的态度,但是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今日他既然在场就难逃责任,于是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有两个灵王联手,虽然不甚默契,但是那名黑衣人还是逐渐显露出败势,露出了一个缺口,就在牧葳晗眼前一亮示意大家冲进去的时候,有两道身影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 “解药,我有。” 看着那名中年男子半信半疑的模样,从远索性将太虚戒里的拒冬草一把拔了出来,毕竟有之前的经验在,他自然知道哪座山脉里有拒冬草。 只是,拒冬草的生存环境就决定了它的繁衍情况不是十分乐观,而这一株是太虚戒里除去救助易为春那株仅剩的最后一株拒冬草,虽然对他也没什么用,但是若是他没看错的话,牧姑娘身上也有炙斗铃之毒。 只不过被浑身的血腥味一挡气味很淡,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灰败,丝毫不见中毒之相,但刚才还是被他瞧出了端倪,因为牧姑娘被衣领掩住的脖颈,在他说出他有解药的那一刻冲他摇了摇头,露出了泛着不自然红色的脖颈。 不过,即便他知道也别无选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出牧姑娘要紧。 对面是灵王的修为,虽说单打独斗自己不一样会输给他,但问题是他现在离牧晚情太近了,而牧晚情身上的伤势又太过严重,不能再添一丁点伤了,而他不能保证在不伤到牧姑娘的情况下一举拿下那名中年男子。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远还是稍稍处理了一番,将拒冬草放在一个半透明的玉盒之中才拿到了人前。 “我把拒冬草给你,你放人。”从远将玉盒的正面正对着那边的中年男子,让他能看清盒内药材大致的轮廓。 中年男子忍不住稍微上前了一步,发现只能看个大概顿时警惕地退回了原地,一脸防备道,“我怎么知道你手里的拒冬草是不是骗我的?” “除了信我,你别无选择,你若是再磨蹭,你身后的那个人就快死了。”从远示意他看向他护在身后的那个男子,眼下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中年男子闻言咬了咬牙,到底不敢拿身后之人的性命冒险,“你先把拒冬草拿过来,等我确认了真假自然会把这人给你。” “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从远握紧了手上的玉盒没有动作,不急不缓地说道,“现在着急的好像不应该是我吧?” “你!” “公平起见,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眼见着从远油盐不进,中年男子也无可奈何,眼下山庄之内能动的只剩了他一人,对面的人要是他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最近声名远扬的青远君,同为灵王,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赢过这位新晋灵王。 “青云宗可是天下修行者心中的圣地,我相信身为青川圣者首徒的青远君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说着男子慢慢推着牧晚情往前走,手上的匕首却是不敢懈怠分毫。 听着男子状似威胁的话语,从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带着手中的玉盒慢慢地往前踱步。 “从······从远,不要······不要给他!”牧晚情看着慢慢接近的从远痛苦地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恳求道。 只是,还没等从远说话,那名中年男子就已经恶狠狠地怒道,“老实点!不给我解药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说着手上的匕首甚至有往里移动的趋势。 “小心你的匕首,不然我也不确定手中的玉盒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碎掉。”从远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冷凝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玉盒道。 眼看着双方达成诡异的和平,而从远明显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牧晚情顿时一脸哀痛地看向了对面不远处的易为春,“师兄,师兄,我······我求你,不要让从······从远给他解药,不要!” 第246章 解药给他 易为春面色复杂地看着牧晚情的眼睛,听着她恍若泣血般的声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牧晚情从来都没求过他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他,如果可以,他自然想满足她一切的愿望,但,不能是她一心求死的愿望。 所以,这次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绝对不能。 “晚情,有什么事我们等以后再说,这一次你先听我的,之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易为春不轻易做出承诺,可是眼下既然给了,就代表着以后不论牧晚情是让他杀人还是放火,他都会做到,绝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只不过,眼下的牧晚情并不在意这些。 听出易为春话中拒绝的意思,牧晚情悲伤的瞳孔逐渐变得空洞,恍惚间,从远好像看到有一滴血泪缓缓顺着牧晚情的脸颊划过,不知是透明泪水染上了脸上的鲜血,还是那滴泪本来就带上了鲜艳的颜色。 “青远君,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听着对面的要求,从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手要去扶住牧晚情的肩膀,一手将手中的玉盒递了出去。 牧晚情虽然想要阻拦,但是眼下的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就连最基本的灵力都调动不出来,实在无计可施。 唯一一个想要阻拦交换的牧晚情构不成威胁,一切都在朝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从远的左手即将拉住牧晚情肩膀的一瞬间,对面中年男子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右手狠狠朝着牧晚情拍去一掌,左手趁着从远护住牧晚情的瞬间劈手夺过白玉盒,。 拒冬草他要,但是牧晚情这个罪魁祸首也必须死!即便牧晚情侥幸逃脱不死,这其中耽误的时间也够他带着庄主离开此地,如今的他势单力薄,对面还有一个易为春在虎视眈眈,他可不会盲目地信任这两人。 带着灵王气息的一掌即便还没有碰到牧晚情,从远的眼神顿时一厉,不在拒冬草上同他纠缠,直接以灵化盾,自己也错身一步拦在牧晚情的身后,牢牢护住了牧晚情摇摇欲坠的身躯。 “掩日!”一声轻喝,还在地里插着数蘑菇的掩日顿时嗖地一声飞了过来,在中年男子即将碰到中毒男子的时候堪堪擦着他的手腕飞过。 中年男子看着手上深可入骨的伤痕一阵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他手缩的快,这会儿手腕已经落地了。 “别······别给他。”眼看着牧晚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心心念念那株拒冬草,从远顿时无奈地轻叹一声,“放心,不给他。” 原本他想着若是那人不在途中生事的话,他也有办法将牧晚情体内的毒素暂时地压制下去,直到他们去重新寻一株拒冬草,但是现在可是对面主动将手里的拒冬草拱手相让,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将怀中的牧晚情交给迅速赶来的易为春,从远直接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药盒递给了他,“她的情况不太好,你自己看着用。” 说罢从远就已经转身朝着中年男子的方向飞去,留下易为春看着手中的药盒一阵怔愣。 “咻~”一阵利刃滑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玩得正欢的掩日一看到从远加入战局顿时有眼力见地飞回了他的手中,剑身不停地嗡鸣着。 “这位兄台,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啊?” “你想做什么?!”中年男子谨慎地看着他,脚步忍不住地想要后退,但是想起身后的男子还是勉强止住了脚步。 “阁下既然出尔反尔,那还是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吧。”从远抬手拂去掩日剑身上的那股鲜血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中年男子动手的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交易就算是作废了,既然他还是决定要牧姑娘的命,那这救命的解药他也决定要收回来了。 “那是她自作孽,胆敢对庄主下毒,没有当然让她毙命都已经算是我仁慈了。” 从远听着他这番说辞不免想笑,按照这人短暂的行事暴露出来的性格,他可没见他仁慈在哪里,不过是受制于牧姑娘所以才没有动手罢了。这不,解药一到手不是立刻本性暴露了。 “行了,既然牧姑娘要了你主子的半条命,你也要了牧姑娘大半条命,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不过,你要先把我的东西交出来,毕竟,你可没有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虽然这么说对受害者不公平,但是从远知道牧姑娘除了经常拿易为春试药之外,并不会波及旁人,这次既然态度那么坚决地想要那人的性命,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中年男子闻言拿着玉盒的手往后背了背,在估量了一番自己和从远的实力差距之后发现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单单是从远手上的那件神器都能跟他杀个来回,再加上他那些神秘莫测的手段,如果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还把从远给得罪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中年男子面色僵硬了一瞬,但还是不死心地道,“不如这样,青远君出个价,这株拒冬草我买了。”凡是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不同出尔反尔的人做生意。”从远缓缓地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闻言面色有些不好,咬了咬牙眼睛一转继续道,“可是医者仁心,青远君身为炼丹师,救死扶伤不是医者本分吗?” “可医者也是人,是人就有亲疏远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选择救你的主子而不是救我的朋友?” 从远的一句反问顿时让中年男子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今天从远无论如何是不会将拒冬草给他了,他也知道南漓国境内不会有拒冬草的存在,而庄主的身体······怕是撑不到他去北朔国将东西取回来。 就在中年男子苦思冥想之际,从远已经朝他伸手,不等中年男子动手想要拼死一搏,突然有道声音插了进来,“从公子,你若是还想要这株重楼金线,就把解药给他。” 第247章 不劳公主费心 就在山庄内因为拒冬草陷入僵持的同时,山庄外面也因为突然出现的身影变得安静非常。 “同安公主真是好大的阵仗,盛某这可都是为了南漓国的颜面考虑,公主当真要同他们一块闯进去?”从阴影中露出面容的盛栾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牧葳晗,恍若所有的真相在他的眼底都无处可逃,牧葳晗在盛栾的注视下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说话间,那名黑衣灵王侍卫已经不敌,被另外两人狠狠击打在了地上,但是下一秒,那两名联手的灵王也在同一时间倒飞了出去,看后退的距离比那名侍卫伤得还要重。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两个灵王,裴老这才像一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重新回到盛栾的身后,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影子。 “盛楼主这是什么意思?”牧葳晗看着自己带来的护卫被打到吐血,也顾不上盛栾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气势汹汹地朝着盛栾的方向瞪去。 在她南漓国的地盘上不让她进,还敢伤她的人,盛栾行事未免太过嚣张。 “没什么,我闲音楼的人,被人欺负了自然要欺负回去。”盛栾的态度依旧温和,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直堵得牧葳晗脸色涨红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周围围观的世家子弟虽然也不爽受人挟制,但是盛栾身为闲音楼的楼主,谁知道他的手里有没有他们或者他们家族的把柄,若是在这种场面得罪了他而被他爆出自家的短,那才是得不偿失,反正今日的事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来凑热闹的。 于是,等牧葳晗回首想要获得这些人的支援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就连那名侍卫被打的陆嘉岁也是如此。 恨恨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牧葳晗也知道这些人靠不住,索性不再管他们,只重新看向在场唯一能决定一切的主事人,“盛楼主,我妹妹就在里面生死未卜,如果盛楼主执意阻拦的话,到时候传出去,闲音楼的名声可不太好听,而且,这里是我南漓国的地盘,而据我所知,闲音楼的主要势力并不在此。” 虽然她并不介意跟一个二流势力翻脸,但问题是这个二流势力的身后还有一个一流势力惊岁阁,一下得罪两个势力,即便是四国之一也会掀起不小的动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在这里跟盛栾起冲突,哪怕她南漓国的供奉此刻就在皇宫之中。 对于牧葳晗的威胁,盛栾只是轻轻笑了笑,像是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公主误会了,盛某并没有不让公主进的意思,毕竟公主的‘亲妹妹’就在里面,盛某可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其他人还是算了。” 对于盛栾的回答牧葳晗满意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也不想这些人知道这些事,有盛栾在前挡着,还不用她动手,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然后,就在牧葳晗昂首挺胸踏进山庄时,她身后跟着的护卫却被拦了下来。 “我说的其他人,自然也包含公主的侍从。” 看着盛栾下笑得温和的眉眼,牧葳晗咬了咬牙到底没跟他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只身走进了山庄,然后就看到了从远和那名中年男子因为拒冬草对峙的场景。 突然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着转头看去,而牧葳晗顶着几人的视线,右手上方直接化出一株金色的七叶草,药材的根部细如丝线,随风摇晃,只顶端开出一朵小小的花,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牧葳晗贝齿轻咬,定定地回视着从远看过来的视线,一缕凌厉的灵气从指尖冒出,萦绕在重楼金线的上方威胁着从远,恍若下一瞬就能轻易将重楼金线销毁。 其实她大可以不必理会这件事情,毕竟为了一个外人去得罪从远并不合适,但是那个中毒的人是卧野山庄的主人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她了解她那位父皇,如果不是还念着前皇后,是不会容忍她继续生活在南漓国的地界上的。如果这个男人死了,前皇后回宫,那她和她母亲在公主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更何况,这毒还是牧晚情下的,若是真让她成功了,那她在宫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为此会得罪从远。 “同安公主,我想我们之间的交易并没有这一项,而用于交易重楼金线的极品丹药和灵石在下都已奉上。”从远的目光在牧葳晗的动作中冷了下来,任谁在一场正常的交易中被胁迫两次都不会有好心情,而且是在自己交易的筹码全数交齐的境况下。 牧葳晗在从远的注视下有些心虚,毕竟自己这样做确实是有些不妥。 只是,为了以后,她必须这么做。 依靠从公子坐到万人之上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她必须保证自己现在的地位不受动摇。 “从公子,只这最后一次,只要你把解药给他,这株重楼金线我立马双手奉上,你不是要拿它救······” “呼!”一声惊呼,牧葳晗不可置信地看着右手上方瞬间被化作齑粉的重楼金线,面上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是不劳同安公主费心了,既是我买来的东西,我自己处理了就是。”从远面色冷然地收回自己的右手,仿佛他摧毁的不是一个价值几十万块上品灵石的宝贝,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消耗品。 谁也没料到从远会突然出手,就连一旁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牧晚情都被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惊。 因为其中关系到从远的个人诉求,所以即便是牧葳晗开口要求,她也没有开口请求从远不要答应她,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从远想要挽回的生命,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他放弃,只是,她没想到从远会出手的这样果断。 “你?”牧葳晗满脸惊慌地看着从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拿这株重楼金线威胁一番而已,没有想过要真的销毁它,因为她知道,一旦动手,她和从远的关系就再难寸进一步了,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 牧葳晗的脑子因为从远突然的举动一片混乱,但是有一个念头却是清晰无比。 她知道,她的通天路算是彻底断了。 第248章 选择 从远从销毁重楼金线的那一刻起就懒得再看牧葳晗一眼,直接转身朝着中年男子举起了手中的掩日,定定地看着他道,“把东西交出来。” 中年男子没有立刻说话,从远眼看着他面上的迟疑逐渐转变为阴狠也不再废话,直接提起手中的长剑攻了过去。 若是中年男子放开打自然也能跟从远过上几招,但是因为他要注意护着拒冬草的缘故处处受了限制,而从远根本就不在乎拒冬草是以何种状态回到他的手上,所以他打起来完全不受限制,很快中年男子就落了下风。 中年男子的左臂再添一道伤痕,手上的动作立马又慢了一点。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拒冬草藏在他的储物袋里,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他真怕从远直接强制抹除他留在储物袋上的精神力,将他的灵识重创。 毕竟从远身为能炼出极品丹药的炼丹师,他从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头脑飞速转动间,中年男子无意间瞥见地上那个哭得正伤心的蓝衣女子,顿时心生一计,瞅准时机将手中的玉盒扔了过去,“夫人,拿着玉盒带着庄主走!” 交代完事情的中年男子顿时一脸轻松,脸上挑衅的笑才刚刚升起,就被从远一剑狠狠定在了肩膀处,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带着他冲向身后,剑身牢牢嵌入了墙里。 “噗。”中年男子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从远却是懒得再看他,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的拿着他的东西出尔反尔,真当他是没有脾气的吗? “夫人,这是我的东西。” 从远这次没有动手去抢,只伸手拦住了蓝衣女子的去路,放缓了声音说道。 蓝衣女子紧紧抱着怀中的玉盒没有动作,只一脸希冀地看向从远,“我······我买这株草药,我需要拿着它救命。” 蓝衣女子说着视线担忧地看向了手中扶着的男子,而从远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才试探道,“夫人,您应该知道,牧姑娘也中了炙斗铃之毒吧?” 所以,这株拒冬草她拿着到底是要救谁的命? 闻言,蓝衣女子的面上一僵,完全不敢回头看向身后同样气若游丝的牧晚情。 她不说话,从远只能继续解释道,“我刚才查看了牧姑娘的情况,她的体内之前中过一次炙斗铃,因为没有及时服用解药的缘故,经脉已经出现了损伤,眼下炙斗铃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若是这次再不及时服用解药,恐怕牧姑娘就要变成废人了。” 一个修行者变成废人,那她接下来的寿命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从远的话成功让蓝衣女子脸色白了白,沉默了片刻才嗫喏地询问道,“不能······不能两个人都救吗?” 从远摇了摇头,“炙斗铃之毒若是放在两个普通修行者的身上,一株拒冬草自然可以炼制两份解药。只是南漓国人体质特殊您是知道的,从小就有各种各样的药浴来让自己变得百毒不侵,而炙斗铃的药性就是抵抗力越强它越凶猛,眼下若是两人都救,您手里的这个或许还能保住半条命,但是牧姑娘却不行。” 虽然从远有办法暂时遏止住牧晚情体内的毒性,但是他却没有说。 从刚才牧晚情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两人有心结,他不过是推波助澜一下,让事情变得明朗起来而已,也免得牧姑娘再因为此事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牧晚情的心病也该解一解了,毕竟拒冬草他可就剩这一株了。 “那······那······” 眼看着蓝衣女子半天也给不出答案,从远无奈叹息一声,“既然夫人做不了决断,还是将拒冬草还给在下吧,这本来就是从某的东西。” 蓝衣女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迟疑,抱着玉盒的力道却松了松。 “夫人!”眼看着女子这么轻易就被从远动摇,被钉住的中年男子顿时大大吼一声企图唤醒她。 他也确实做到了,蓝衣女子听到这声吼也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但是从远却早已先一步抽走了她手中的玉盒。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蓝衣女子自知无力拿回,只能哀戚地看向从远。 从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拿着玉盒往不远处的易为春和二牧晚情两人走去,把东西递给了易为春,而蓝衣女子的视线也追随着他的身影而去,于是,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牧晚情的视线。 蓝衣女子也没有想到就这样对上了牧晚情的目光,一时间眼底有悲伤也有气愤,但是在触及到牧晚情胸口的血色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是她留下来的。 像是被那抹血色烫到一样,蓝衣女子几乎是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只是下一秒牧晚情的话却让她本能地看了回去。 “我可以把解药给他。”牧晚情重新对上蓝衣女子的视线冷冷地开口道,“但是你此生都不能再见他,即便是他死去的那天。” “母亲。” 再次唤出这个称呼,牧晚情只觉得异常悲凉。 世上有哪个母亲会为了一个男人,亲手把长剑刺进自家女儿的胸膛。 而现在,她竟然还要拿这个男人的生命去威胁自己的母亲留在她身边,或许,她也不是一个好女儿。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全部的信任都给了母亲,为了跟母亲团聚,哪怕一路走来都是荆棘她也都闯过来了,以身试药,甚至拿师兄试药,所有的痛楚她都经历了。 可是,当她终于有能力带着母亲远走高飞的时候,她听到的是什么?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生活,哪怕只是三年五载的时光。 而这一切仅仅就因为一个男人。 第249章 小师妹 这叫她如何不恨? 只是,看着母亲面露痛苦的神色,迟迟给不出自己的答案,牧晚情也变得迷茫了起来。 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呢?是母亲为了那个男人能够活下去所以同意,还是宁愿他死也要继续待在一起,好像哪一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牧晚情看着蓝衣女子的目光空洞了一瞬,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过往那些美好的时光,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轻笑一声,牧晚情缓慢地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满满都是痛楚,“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她也不想知道答案。 而蓝衣女子却被牧晚情的话吓到了一般,连忙道,“情儿,你先等等,我再考虑考······” “苏夫人要考虑的是什么?是晚情给你的选择还是考虑要救哪一个?”牧晚情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话语,但是旁边的易为春却再也听不下去,不客气地打断了蓝衣女子的话。 考虑考虑?她的考虑里面有晚情的生死吗? 蓝衣女子也就是苏画舸被易为春的话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没有说话的牧晚情,然后在牧晚情平静的视线下慢慢消了声音,她忘了,情儿也需要丹药。 苏画舸的喉咙一阵酸涩,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看着牧晚情,眼底的情绪复杂的几乎都要将牧晚情湮灭。 而牧晚情在她的注视下的思绪慢慢就变得涣散了起来,眼前浮现那些早已被她埋藏在心底,但是却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光。 她记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母亲会常常带着她出去玩,会带着她吃遍路边的小吃,会亲手给她缝制一些小玩具,也会洗手亲手为她做羹汤,可是后来为什么母亲就不见了呢? 她只知道那时候她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把一些事情给忘了。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待她严厉的父皇也再没有出现,身边的宫人也都三缄其口,每每当她问起母亲的事都只说先皇后已逝,可是她不信,明明之前母亲还说要带自己去吃街角的那家栗子,怎么这么突然就会去世? 可是,所有人都这样说,所有人都是一副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坚信的是对还是错了。 直到她卧床休养的两个月后,牧葳晗来她的宫里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口口声声说她的母亲是个贱妇,为了一个野男人不要她了,给南漓国皇室蒙羞。 她不信,牧葳晗却说的信誓旦旦,气急攻心之下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之后牧葳晗再没有出现在她的宫里,而她也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安静地活在宫里的一角。 直到一个月后有人递来了里面有着母亲字迹的包裹,她在信里说她很好,只是父皇不让她再见她,所以没办法看望她,只能托人送来一些衣物和吃食。 她很高兴,也通过写信的方式跟母亲重新联系了起来,却始终没有勇气询问母亲为什么不和她住在一起了。 她逃避了,她害怕知道答案。 只是,好景不长,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在一次吃了母亲送来的东西后突然全身疼痛,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听说是因为之前中毒的原因,经脉已经受损,脆弱不堪,不能再吃这些灵力强劲的食物,而她母亲送来的烈火豕肉是三阶灵兽的肉,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了的。 但是,在面对炼丹师询问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隐瞒了食物的来源,只是,之后她在没有收到母亲的消息,而她之前被盛赞的修炼天赋也在经脉受损的情况下荡然无存,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要慎之又慎,不然脆弱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了。 修炼的路被堵住,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她默默无闻地待在宫中的话一辈子都见不到母亲。 只是,当时的她已经被人遗忘,不到一年的时间,贴身的亲信都被人调走,新来的宫人懈怠惫懒,根本就没有别的路走。 直到一个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走进她的宫殿,他说他是她母亲姐妹的哥哥,所以叫他舅舅就好了。 看着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于是,在他再一次来看望她的时候,她跟那位舅舅说她想吃烈火豕,她也如愿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那位许久不见的父皇终于现身了,还有那位舅舅,他站在旁边看着她一脸的愧色。 她有些愧疚,但是为了以后,她必须这么做。 因为她从宫人聊天的话语中知道这位舅舅的身份,他是药谷谷主夫人的亲哥哥。 药谷身为无数炼丹师心中的圣地,只要她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求父皇让她到药谷修养,她就有机会接触炼丹,而成为炼丹师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了。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那位舅舅就已经向她父皇求了情,说为了弥补他的过失,让她到药谷修养,药谷的炼丹师众多,也能确保她的安全。 她看着那位舅舅说完向来投来的安抚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他知道她的打算,而他也不介意她的算计。 于是,她被送来了药谷,带着一名宫女住在了药谷一处单独的小院子里。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都会去药谷的典藏室看书,或者跟着药童学习辨别药材,每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谷主就会来探查她的身体,为她更换调理的丹药,让她安心养病。 就这样在三个月她看书的一个午后,易为春无意间闯进了这个小小的院落。 她不知他的身份,他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妹,浑身沾染上一股浪荡气息的易为春看着她一脸的调笑。 于是,她也面带微笑地走近他,在易为春惊喜的视线中给他下了毒,那是她这些天自己从各个药童那里搜集的毒草边角料磨制而成的,因为没有接触炼丹,所以只是磨成粉混合的粉末。 后来,药谷的谷主再次来的时候就是问她愿不愿意拜他为师,而她也在拜师宴上再次见到了笑得一脸荡漾的易为春。 他叫她,小师妹。 第250章 把解药给她吧 按照药谷救死扶伤的传统,炼丹师们都是炼最正统治病救人的丹方,她也炼,但是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毒丹。 她有种感觉,只有这种旁门左道才能让她在一众炼丹师中脱颖而出,助她更快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药谷杀人的丹方少,更厉害的毒丹依照她的能力还达不到炼制的标准,无奈她只能自己试着配制毒丹,在拿自己试过一回毒丹昏倒被人发现救回之后,她院落的石桌上在半个月后就开始出现各种各种的毒丹供她学习。 而她也在这段时间也遇到了昏倒在她门口的逢话,她救了他,原本的条件是半个月替她试一次丹。 不过,有了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丹方,试药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她借着这些毒丹学习经验,配置出自己满意的毒丹时,易为春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调笑她长得越发出众了,然后,那枚毒丹就有了去处。 只是易为春不长记性,好了一段时间过后就有开始到她面前晃悠不改本性,然后她研制的那些毒丹就有了固定的去处,哪怕易为春当时是在别的温香软玉中逍遥自在。 后来,她的丹药被易却换成了别的丹药,听说是炙斗铃,那是南漓国人的禁忌。 而她也曾中过炙斗铃之毒,只是这段记忆却是没有了。 只是,当时药谷的比赛在即,她没时间去调查这件事情。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问清楚了易却是从哪里得到的炙斗铃之毒。 当她在秘境中得知父皇需要她去联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么多年的她的行踪一直被人监控,所以一直蛰伏,如今机会主动送上门来,她自然要好好为自己争取。 她提出的原本是半年的时间,后来直接被砍掉了一半,但是她也不在意,反正她真正图谋的本就不是需要被人同意的时间,她要的是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过她们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些年她靠着出售自己的丹药赚了不少,炼制毒丹的技术突飞猛进,再加上逢话这个杀器,无论到哪里她们都会过的很好。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她发现,这一切也都只是她的想象,是她一个人的执念而已。 当她跟着侍卫的指引来到这座山庄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在母亲的身边看到另一个人。 看着她们娴熟的态度,看着那个男人在她面前做着那些亲昵的举动,说着专属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爱称,她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但是因为许久没见母亲,所以她忍下了。 因为母亲的一句想吃她做的饭,她洗手做羹汤,哪怕为此伤了对于炼丹师而言最重要的那双处理药材的手。 结果在她做好之后,她的母亲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被叫走,她枯坐着等待了许久只得到一句菜都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想跟母亲单独出去吃母亲承诺过她的板栗,吃她在她儿时带她出来吃过的小吃,但是她母亲却说她们现在是三个人,要出去就要一起,如果她单独要跟她一起去她不去。 那天,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枯坐了一夜,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视线虚无地注视着前方,下意识地询问一直陪着她的逢话,“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母亲,为了一个男人不愿意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单独出去吃饭?她是我的母亲啊!” 她收拾了一夜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但是第二天午膳的时候却从侍女的口中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单独跟着那个男人出去游玩了。 什么三个人?不过是对她一个人的束缚而已。 等到三天后回来的时候母亲带来了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板栗,说是那个男人惦记她这两天没吃好的给她买的,但是她那时候已经不需要了,只是觉得无比恶心,所以她砸了那包她念了八年的板栗。 回去后想起母亲错愕伤心的神情,她还是不忍心,收拾好心情准备了一份汤羹想要送去给她,但是却在窗外听到那个男人在说她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初给她下药的往事。 于是,当晚她就想起了那些刻意被她遗忘的事实。 在那段被埋藏的记忆里,那个让她感到恶心的男人是她父皇的兄弟,他时常出现在父皇的身边,也单独出现在母亲的寝宫,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被母亲催着喊叔叔,然后心安理得地跟着宫女出去玩。 后来,她和母亲几乎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会碰见那位叔叔,母亲让她跟着叔叔的儿女妻子一块去玩,但是她本能地不愿意,只待在母亲身边固执地走着。 再后来,母亲出门就不带她了,还说她要出去散散心,不要告诉任何人。 突然有一天,母亲哭着对她说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想要离开,说她在外面被人欺负父皇总是敷衍了事,还是父皇的兄弟想替她出头被她拦下了之类的话语。 她当时并没有细想,只知道母亲哭的很厉害,所以在母亲问她愿不愿意帮她的时候,她点了点头,然后母亲喂给了她一枚丹药,想用她威胁父皇放了她。 可能她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给她喂的是对南漓国人致命的炙斗铃,所以她看着母亲对于她剧烈的反应手足无措,在那个男人威胁父皇说自己中的是炙斗铃的时候脸色大变,大声质问他只说是普通拖延时间的丹药,然后,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遗忘了很多事。 那天晚上,是逢话进来将她唤醒的,说是听到了她的哭泣声。 她摸了一把自己脸颊确实摸到了水渍,但是满心的愤恨却是让她几欲作呕,最后吐出一口淤血才算是堪堪平复了躁动的情绪。 她就让逢话去了易却之前交代的地方买来了炙斗铃。 但不知是有意无意,她单独给那个男人的吃食总是被他避开,有时会先让母亲吃上一口他再用,于是,她将毒药分散在了今晚所有的餐食上。 因为分散之后药量很少,晚膳用到尾声,直到她的经脉再也抑制不住体内毒素的攻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另外两人才察觉到体内的异常,再然后就是现在的情景了。 明明事情刚刚发生不久,但是牧晚情却觉得好像过去了一辈子一样漫长,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她突然就觉得累了,不想再争了,“算了,师兄,把解药给她吧。” 第251章 我不同意 “牧晚情!”易为春不赞同地低呵了牧晚情一声。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远说了,解药只有这一份,给了她母亲她怎么办? “我不同意。”易为春斩钉截铁的地说道。 他这个人自私的很,只要他在意的人活得好好的就行,其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保住牧晚情这条小命,免得一不小心被她蹦跶没了。 牧晚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眼下她又没能力抢回解药,看着易为春一脸的坚定,牧晚情深吸一口气才放柔了声音缓缓开口道,“易哥哥,把解药给她吧。” “你······你叫我什么?”易为春听着这声久违的称呼愣了愣神,好半天才一脸恍惚地看向怀里的牧晚情,他刚才没听错吧? “易哥哥。”牧晚情眼角留下一滴清泪笑着又叫了一声,“对不起,我现在才记起来你。”而她记起他的第一件事却是逼他放弃自己。 她自然知道那些毒药的丹方都是易为春替她寻来的,除了他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在炼制毒丹,也没有能力替她寻来这些丹方;她也知道他是故意替她试药,不然也不会每次等到她毒药要成的时候才到她面前捉弄她,她都知道,只是,易为春不说她也就默认了。 她也不知道那段被她遗忘的记忆里会有易为春的身影,也是,既然那位舅舅自称是她母亲姐妹的哥哥,她和易为春自然也一块玩耍过,不过这些都被她遗忘了,那明明是段很欢乐的时光。 易为春看着她笑着哭泣的模样红了眼眶,他不是没想过唤醒她的记忆,但是他身为炼丹师也知道,能被主人刻意封住的记忆一定是痛苦到一秒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 她不记得,那他也就装不知道,只要守护好她就行。 这是他儿时就在母亲面前做下的约定,他会一辈子守护她。 或许,那段时间母亲就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吧,有些事情总是姐妹之间最先发现端倪,只是她劝不动,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就把晚情接过来照顾,但是没想到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而他也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遗忘了这件事情。 等他得知那个面色苍白,身子单薄的像一张薄纸的姑娘就是牧晚情的时候,他在母亲去世的两年后第一次主动去找了他那位父亲,让他收牧晚情为徒。 他看得出来,她很想学习炼丹,而成为药谷谷主的徒弟无疑能助她走得更远。 忍住内心的波澜,易为春才抵住心中的酸涩,沙哑着声音道,“你真的要把解药给她?” “嗯,母亲要救的人,作为女儿自然不能不同意。”牧晚情缓缓点了点头,低低地说道。 “情儿,可是,你怎么办?”易为春满脸痛苦,炙斗铃的威力他不是不清楚,牧晚情的身体根本受不了炙斗铃的再一次冲击。 只是,这次,牧晚情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声音如细蚊般呢喃道,“我没事,给她吧。”说着竟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慢慢合上了双眼,她真的累了,也争不动了。 一旁的从远见她闭上眼睛连忙蹲下身子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入她的体内,微微蹙眉便从易为春手里拿过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动的造型古朴的药盒。 药盒一经打开顿时有一股令人清心宁神的气息飘了出来,很快整个院落都弥漫着这个味道,而从远恍若未觉,直接徒手掰开盒中那朵青翠欲滴,状如灵芝的药材,然后缓缓挤压滴入牧晚情的口中。 这种粗暴的态度直接看得一旁的牧葳晗心痛得几欲滴血,那可是灵尊珍藏的千年的翠微玉芝啊,就这样被从远给了那个贱人! 恨恨地看着躺在易为春怀里的牧晚情,牧葳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牧晚情搞今天这一出,她就不会拿重楼金线威胁从远,那那株翠微灵芝以后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一心幻想着大好前程的牧葳晗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不远处一个平躺的血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小远,今日这情我先欠着,青轩尊者那里我也会去解释的。”易为春喉咙发涩地看着从远的举动,神色庄重地承诺道。 没有人比炼丹师更知道翠微玉芝有多么珍贵,即便是药谷的那两朵百年的翠微玉芝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而小远就这样将青轩尊者给他的千年翠微玉芝眼也不眨地给了晚情,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惹青轩尊者不快,这份情他自然要记着偿还。 从远将手中剩余的残渣收好这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就是救人的东西,没什么欠不欠的。若是师伯知道他给的东西救了人也会高兴的。” 从远有种直觉,就是他那位师伯不是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的人,不然师父也不会跟他这么亲近。 眼见着牧晚情几乎不见起伏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稳起来,身上血肉模糊的皮外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从远这才松了口气,将剩下的翠微玉芝收了起来。 因着牧晚情的体质极差,即便是翠微玉芝这样疗伤的圣药也承受不了多少,所以只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药材。 不过,想起牧晚情刚才说的话,从远到底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缓缓调动起周围的法则之力,金色的光芒顺着从远的手缓缓隐入牧晚情的体内。 这是让牧晚情体内的毒素趋于静止,但是也只能和通天蟒的情况一样,若是真要按照穆姑娘的话把解药交出去,这个法阵也能助她再拖些时日。 看着牧晚情的呼吸趋于平稳,易为春这才有心力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守在一旁的苏画舸,见她的视线是落在牧晚情的身上,而不是他手中的解药上,易为春这才稍微消了些抵触的情绪,但是真要把解药给她还是会有些不情愿。 不过,既然是晚情的意思,他还是遵守为好。 “苏夫人,这是晚情给你的解药,你收······”“好”字还没说完,旁边突然插入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别给她!” 第252章 她会不高兴的 “别给她解药,就是那个男人给小姐下的炙斗铃,别救他!” 突然的声音让众人都回头望去,只见逢话正踉跄地直起身子,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往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正躺着那位身重炙斗铃的庄主。 苏画舸看出他的意图,连忙上前挡住。 “让开,你是小姐的母亲,我不杀你,但是他必须死!” 逢话碰不得苏画舸,便想着催动精神力杀人,但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的识海早已枯竭,现在一动用起来更是头痛欲裂,直接狼狈地单膝跪地,但是一双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被苏画舸护在身后的男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凡是伤害小姐的人,都得死! 从远见他这副倔强的模样无奈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蹲下,给他喂了一瓶温养识海的丹药才强硬地将他拉回了牧晚情的身边。 像逢话这样只认死理的疯子还是拴在主人身边才能清醒。 果不其然,逢话的目光一落在牧晚情的身上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是还是记得阻止易为春把解药给苏画舸的举动。 “我那天晚上都听到了,就是他给小姐下的炙斗铃,毁了小姐的经脉天赋,小姐只是还了回去,为什么要救他?” 逢话还记得晚膳时牧晚情面带微笑的模样。 她说,“是炙斗铃之毒,解药我只有一份,你们……决定好是谁服用了吗?” 她的行事总是那么激烈,若是有人算计她,她便是拼着玉石俱焚也要报复回去。 他看着她的嘴角有鲜血不断地溢出,但是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她的母亲质问她为什么,她却笑得满不在意,一字一句慢慢地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她看,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姐今晚晚膳前让他离开是什么意思,她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卧野山庄。 她这一生都在为了跟母亲团聚努力着,所以尽管自己的经脉脆弱不堪,还是选择参加了药谷的比赛,在决赛中冒险以毒攻毒,虽然当时看着情况很好,但是这份诡异的平衡哪怕有一点出现倾斜都会被打破,所以她在秘境之中一直小心谨慎,不曾让自己中毒。 但是如今却主动服下了炙斗铃之毒,体内微弱的平衡被打破,之前所有累积的毒素都会爆发,哪怕勉强压制也只能余下三五年的寿命,所以她在刚开始才会小心翼翼地说让她母亲陪她出去过个三年五载,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体内的毒素什么时候会爆发。 但是当时却没人在意牧晚情也中毒的事情,或者说她们默认牧晚情是将自己的解药留出来一份给自己还剩一份丹药。 但是,他知道,并没有,解药确实只有一份,而那一份已经被人提前服下了。 看着桌上的两人互相谦让,要给对方解药,牧晚情脸上慢慢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像是遇到了让人开心的事情,可是,她脸上的笑容越大,就越显她眸中的死寂,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将她吞没。 逢话的心口一阵刺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牧晚情。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不长的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默默地陪着她。 “对了,那份解药是从庄主的书房里拿的。” 被称作庄主的男人看着牧晚情手里那个熟悉的锦盒,瞳孔一阵紧缩,“怎么会?” “我怎么会有是吗?”牧晚情直接打开锦盒,拿出里面那个庄主再熟悉不过的药瓶在手里转了转,“自然是看见庄主亲自放的,想必这个就是当年你为我准备的那份炙斗铃的解药吧,你留着它是怕哪天有人给你下同样的毒吗?或者说,是怕我报复?” 庄主见她这样说咬了咬牙直接伸手夺过药瓶,牧晚情也不在意,抬手拦住了身后想要动作的逢话,只冷眼看着他的举动。 顶着三人的视线,庄主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勉强挤出笑意看向苏画舸,“画舸,我会为你重新寻来解药的,你相信我。”说着不等苏画舸回答就一把将解药倒入口中,然后就是一脸的轻松。 苏画舸看着庄主的举动一脸的怅然若失,她很想说她不在意,但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牧晚情看着瞬间放松下来的男人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微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在苏画舸复杂的视线中起身走到她身边,右手放在她的背部缓缓解开了她在母亲体内封住的丹药。 那是她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丹药,让逢话催眠了母亲给她喂下去的,不过当时是封住了药效,在一日后才会自动解开起效,如今事情已了,她主动解开也是一样的。 “母亲放心,那枚丹药自然是要给母亲服下,庄主服下的不过是一枚伪装后的清心丹罢了。” 牧晚情的话音一落,那个男人的脸色顿时大变,然后就召来了侍卫打了起来,一路打到了院中。 当时谁也没想到小姐的母亲竟然会拿剑指着她让她交出解药,小姐显然也有些错愕,再然后就是她自己主动往前走了一步,而苏画舸收手不及,直接将长剑刺进了她的胸膛。 听着逢话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天发生在牧晚情身上的事,易为春满眼心疼地摸了摸牧晚情柔软的发丝。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原以为这些天她只是吃不好,所以只派人一日三餐送来膳食,若是他再关心些,说不定她就不用受这么重的伤了。 易为春虽然很想按照逢话的意思不给苏夫人解药,但是这是晚情的意思,若是她醒来知道自己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来,定是要跟他生气的。 沉默了片刻,易为春还是在逢话愤怒的视线中将手中的玉盒递给了苏画舸,随后看了一眼逢话低声解释道,“你若是阻拦,晚情醒来会不高兴的。” 牧晚情一出,逢话瞳孔中的怒火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恹恹地息了下去。 而易为春也不想牧晚情再待在这个伤心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逢话也跟着紧紧缀在身后。 第253章 执念 距离卧野山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一开始牧葳晗几次三番想要进来解释都被挡在了门外,搬出南漓国皇帝的口谕要将牧晚情带回宫休养,也被易为春毫不留情地给拒了,后来便也不出现了。 倒是林疏和林上姐弟俩连着来了几次看望,但是因为牧晚情尚在昏迷的缘故,所以这两人倒是再也不曾去过林府研究修复灵魂的丹药,不过,从远也将翠微玉芝分了一部分给林疏,也算是尽了尽自己的心意。 照常看过一眼昏睡中的牧晚情,易为春这才走到从远的卧室前敲了敲他的房门,提醒他一起去前厅用早膳。 听着里面逐渐起了动静,易为春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环抱双臂静静地在外面等着。 只是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着,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天赋异禀的青远君每日都不曾在修炼之事上懈怠,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不过,想起从远为什么会每日待在这座宅院里无所事事只能修炼,易为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其实从远远原本在牧晚情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之后的两天就要告辞离开的,按照他要偿还翠微玉芝这份恩情的想法是要跟着小远的,不然小远一个路痴他也怕他跑丢了。 但是因为牧晚情一直不醒,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只能央着小远等晚情醒了再去,最好能带着晚情一起,他实在是害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于是,小远只能依着他的意思留下,言明自己最多再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着还有两天就到最后的期限,易为春不免有些焦急起来,但是却不好再跟从远打商量,小远也有他自己的事。 早膳用到一半,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细密密的白雪,滴在尚且青翠的绿植上瞬间就覆盖上了一层雪白。 这次易为春没有任由从远回去修炼,而是拉着他在门檐处坐下,一起品茶赏雪。 “虽然你不喜出去有人纠缠,但是也不能一直不是修炼就是炼丹,人生不就是要给自己找些趣味吗?不然咱们这样的修行者漫长的生命该有多难熬啊。” 易为春说着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从远,说实话,他有时候都看不懂小远,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小远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他的旁边插混打科。 但是,小远这个人的性格他还是能大概摸到一些。 他正直但也不会善良过头,面上看上去冷淡,但是最不会应对别人的热情,只要跟他熟悉了就会发现他有时候也会有一本正经促侠的一面,对朋友又十分靠谱,哪怕只有几面之缘,不吝啬身外之物,是个很可靠的朋友。 只是对小远自己而言,他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事情,每天不是修炼就是炼丹,根本不让自己有停歇的时间。 作为朋友,他希望他生气的时候能大声发泄,高兴的时候能大声欢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像个小老头一样默默无闻,只有别人跟他说话才会有那么一丝生气。 这样的从远就让他有些不放心,毕竟情绪在人体内憋久了总有爆发的一天,到那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晚情一样。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从远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低声解释道。修炼和炼丹能集中他的心神,心无旁骛,不会有时间去想些别的事情。 易为春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轻叹一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你和晚情很像。” “她也是一副什么都淡淡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只专心于炼丹和修炼这两件事情,我也从未听她因为高兴的事或者生气的事抱怨过什么,你也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省心的姑娘,她的心里却装着这么重的执念,还装了整整八年,甚至为此几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易为春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才语重心长地道,“小远,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所以,若是你有什么心事和未完成的执念,可以跟我说一说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他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因为心中的执念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而自己却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还当她们一切安好。 从远听着易为春几近哀求的话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垂眸安静了良久才低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原本,是没有执念的,但是,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打开了。 只是,这些没必要跟易为春说,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易为春闻言眸色暗了暗,他知道从远有心事,但是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两人相坐无言,任由空中的雪花斜斜地打在他们身上,直到有一滴雪花落在易为春的手背上才唤回他失落的情绪。 也罢,小远不说,他陪在他身边看着就是,他不想小远再踏上跟晚情一样的道路。 望着手背上的雪花,易为春嘴角努力勾出一抹微笑,“小远你知道吗?晚情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小时候会哭会笑,会吵着让我给她摘花木园里好看的花,即便那是长老们精心培育的高阶丹药的药材,不给她她还会跟你闹,甚至还会在夏日里要求看一场冬雪,就因为她新做了一件绣着红梅的衣裳,说是要在雪地里穿着才好看,但是她也很好哄,小姑娘嘛,多夸夸她漂亮可爱给她买些精巧的礼物也就没那么大气性了。” “她小时候其实很调皮的。” 易为春想起那些幼年时的岁月有些感慨,接着像是不经意般地看向从远,“你们现在的性格很像,就是不知道小远小时候是不是也很调皮?” 从远听着一阵恍惚,从前的他好像也不是现在这样,巷子里长大的小皮猴总不会是这样默默无言,虽然因为祖父祖母劳累的原因尽早地懂事了,但是小孩子的脾气总是说来就来,有时候也气得祖父要拿拐杖打他,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陷入回忆的从远瞳孔有一瞬间变得猩红,但是不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门外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而那抹猩红也就转瞬即逝,很快消失不见。 第254章 还魂草 “少谷主!从公子!你猜我和姐姐给你们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望着一脸兴奋踏雪而来的林上,易为春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有种感觉,再聊下去他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发现小远的问题在哪儿,林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有什么异常的从远闻言抬眸看向大步走来的林上,随口说道,“难不成是你姐姐的研究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还没来得及打一会谜语的林上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想要得瑟的心都跟着僵了一僵。 从远也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直接就猜中了,不过他也不打算让林上知道,直接反问道,“你和你姐姐最近不是只有研究丹方这一件事吗?旁的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一大早就来报喜的?” “那还是有的吧。”林上一脸不服地嘟囔道,但是明显底气不足,声音低的都快听不见了。 “让从公子见笑了。”可能是因为终于成功的原因,林疏今天也是难得的好心情,直接上手拍了一下林上的后脑勺,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他以为谁都像他这样傻乎乎的。 不过,傻人有傻福,有时候也难得地会发挥一点作用。 “这次还要多亏了阿上,要不是有他提醒,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研究出来可以替代的药材。” 得到姐姐的夸奖,林上顿时一改心虚的气焰,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哦?林上这家伙提出来的?”因为不爽林上打断自己的事情,易为春也不打算轻易就让林上骄傲起来,直接眉眼微挑,上下挑剔地扫视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就是小爷我的功劳!”跟易为春相处的久了,林上也知道他不是轻易就生气的性格,索性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少爷脾气,直接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好笑地看着他们俩斗鸡一般的模样,林疏直接开口解释道,“确实是因为阿上的功劳,还是我们谁也没有想过的角度。” “两位也知道关于修行者的灵魂一说是来自于民间的魂魄吧?” “你的意思是,从民间的药材入手?”从远几乎是一点就通,直接反问道。 “没错。”林疏惊喜地看了一眼从远,“阿上想到这个新思路就直接找来了民间典籍翻看了起来,你也知道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早在纳气入体的那一刻就出现不同了,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抱多大希望,直到他在一本典籍中看到了还魂草。” “名字起得倒是简单粗暴,就是不知道效果是不是药如其名。”边上的易为春逗完林上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懒洋洋地插了一嘴。 “我看了那本典籍,也找了民间的大夫问了问,确实可以治疗普通人的失魂之症,但是因为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已经不适用于一套治疗方法了,即便是还魂草在民间被称为神药也不适用于修行者的身体,因为它本身并没有灵气,所以我只能另找一株灵气充盈且药性温和的药材与它融合在一起。” 林疏见从远一副了然的神色就知道他猜到了,于是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从公子之前给我的那份翠微玉芝。”因为翠微玉芝属于疗伤圣药,即便是单独都可成药,更别谈跟别的药材融合,所以很快这份丹药就成型了。 “找人试过药效了吗?”从远声音依旧沉稳,并没有因为林疏的话出现激动的情绪。 “已经试过了,是一名灵魂受损的地阶灵师,眼下已经清醒过来了。”所以她和弟弟来一大早就过来报信。 林疏的话音落地,院中顿时一片沉寂,林上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敢擅自开口,良久从远才轻叹一声道,“林姑娘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修复灵魂的丹方在我这里不会泄露出去,只是,接下来路该怎么走就看林姑娘自己选择了。” 眼下已经不是丹药未成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的阶段了,修复灵魂的丹药一出,修行者们只会贪图更多,他们会想着既然有了修复灵魂的丹药,那修复神魂的是不是也可以研究一下,人的贪欲会被无限放大,说不定连那些老家伙都会跟着横插一脚,到时候就不是他们能掌控得了的了。 “我也不会。”易为春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连忙举了举手表明。 “我知道,多谢从公子提醒。”因为成功稍稍躁动的心再一次平静了下来,林疏真诚地朝着从远行了一礼。 依照从远的实力和背景,即便是将这个丹方独吞他们林家也无可奈何,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主动做出承诺,提醒她接下来要面对的风险,这也是她为什么敢毫不避讳地说出关键药材的原因,她知道这两位都不是卑鄙之人。 “林小姐客气。”从远微微颔首,对于林疏这样坚韧不拔的姑娘,他不介意多提醒两句。 一旁的易为春看着这边的动静刚准备开口,突然守在牧晚情身边的逢话就闯了进来,一脸欢喜地道,“小姐醒了。” 等到牧晚情彻底恢复清醒的时候,床边已经围满了人。 易为春在替她检查身体,逢话正一脸担忧地在旁边看着,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而从远和林疏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至于林上则是头勾着好奇地瞅着牧晚情,牧葳晗那样盛气凌人的公主他见多了,牧晚情这样虚弱的公主他倒是真没怎么见过,身子单薄的都吓人,感觉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跑。 被自己的想象惊了一下,林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林疏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255章 它不想离开你 “我的毒解了?” 牧晚情感受着自己体内平稳的气血,不禁讶异了一声。她体内的炙斗铃不见了,就连之前药谷比赛时相互制衡的两种毒药都解了,现在她的经脉虽然比之前更加薄弱,但是却没有生命之忧了。 “你这一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就把毒给你解了吗?两种毒素加起来可是费了我和小远不少功夫。”易为春看着牧晚情罕见的惊讶神色,半开玩笑地诉说着自己的艰辛,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夸赞的小孩子。 “多谢师兄,也谢谢从公子,重新找到一株拒冬草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给你添麻烦了。” 拒冬草在南漓国有多难寻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只找到一颗解药,在场的又只有从远一人是灵王的修为,也只有他才能在一个月之内日夜兼程地赶去北朔国取回拒冬草。 听着牧晚情的话易为春三人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一旁的林家姐弟,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解释。 “对了,从公子,你的重楼金线我会重新为你寻一株回来,以后若是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也尽管说,晚情定会竭尽全力。”室内沉默了片刻,牧晚情才突然想起之前从远还因为她的事情损失了一株重楼金线,如今她既然还活着,那这份恩情自然是要偿还的。 从远听着这话和易为春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就连一旁的林上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找什么?重楼金线我早就找来给从公子了。” 看着牧晚情一脸懵的样子,易为春顿时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就放心吧,小远不放心牧葳晗,所以又重新让林上帮忙找了一下,在你······在牧葳晗设宴的当天就已经把丹药炼出来了。另外,你也不用想着报恩,以后有我为小远做牛做马偿还恩情就可以了,反正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 正是因为是在宫宴当天得到的重楼金线,从远急着炼丹所以才被宫人催了几次,不然也不会踩点去参加宫宴,他们又不是什么故意摆谱的人。 “所以从公子的毒已经解了?”牧晚情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我,是它。”从远索性直接把伤养的差不多的通天蟒带了出来,伪装成从袖口拿出来的模样,细细一条地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最后昂首挺胸立在从远的手心熟练地吐了吐蛇信子。 因着牧晚情的经脉脆弱,不宜修炼,如今修为仍然停留在灵者之阶,从远怕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受不了通天蟒外露的威压,还是让通天蟒带上遮掩气息的法器才出来的。 细细的银环箍在通天蟒的尾巴尖上,单纯无害的就像是世家小姐闲来无事养的灵宠。 如今的通天蟒已经不见了当初的虚弱,但是七寸处的那处伤口依旧存在,鲜红的一条横在它的七寸上,乍一看去像是挂着根红线,与蛇尾上的银环遥遥相对,煞是好看。 “你看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皮外伤了,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等你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后就去放它回落日森林的,眼下既然你已经醒了,过两天我就要送它过去了。” 太虚戒里虽然灵气充足对通天蟒养伤有好处,但是自从团子离开后,里面毕竟没有活物,待久了恐怕它会不适应外面的生活,所以索性让它出来两天,了解一下人类世界的规则,再把它送进落日森林,免得在外面生活被人骗了,毕竟这条蟒蛇看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从远说着抬手摸了摸通天蟒的蛇头,没想到招来它一顿的嘶嘶声,尾巴尖更是不停地抽着他的手腕,不疼但是很频繁。 从远还以为是它不愿意被人摸,下意识地收回了手,但是通天蟒甩着尾巴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 一旁的林上眼馋地看着从远手心中精巧的小蛇,他可没忘记这家伙在青云宗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要不是在场的大佬实在是太多,说不定它一条蛇就能横扫整个宴会。 然而,就是这种高阶灵兽,如今却乖巧地待在从远的手心,单纯无害的模样瞬间让林上的心开始膨胀,有些跃跃欲试道,“我能摸摸它吗?” 这可是堪比灵皇的高阶灵兽啊,他要是摸到了,说出去不让人羡慕死。 “林上!”林疏有些不赞同地低喝了一声,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要注意分寸,这种高阶灵兽可不是他这种实力可以接触的。 林上听着自家姐姐的呵斥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但是到底没再开口说话,垂头丧气地立在一旁,眼睛却一直幽幽地盯着从远手心里的通天蟒,这要是让他摸一下该有多威风啊。 “这个,你要问过它自己的意思?”被林上幽幽的视线盯着,从远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通天蟒往他的方向递了递,让他自己问。 不过,还没等林上惊喜的笑容完全扬起,通天蟒就朝他龇了龇牙,威胁似的吐了吐蛇信子,尾巴抽到着从远的力道更重了些。 很明显,它不愿意。 林上顿时又蔫了下来,垂头丧气道,“算了吧,我还是不问了。” 从远见状无奈地笑了笑,通天蟒自己不愿意,他也爱莫能助,不过,眼下已经没人摸它了,通天蟒还在暴躁地甩着尾巴。 蛇尾抽在人手腕上的“啪啪”声在室内毫不停歇地响着,从远的手腕很快就见了一片红。 从远原本以为通天蟒是不愿意待在他手心上,蹲下身子将手掌接近地面也不见它下去,蛇尾敲打的地方也不是他太虚戒所在的位置,实在是让他有些搞不懂。 林上在一旁看着脑海内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它不会是不想让你把它送回落日森林吧?”除了这个,他真想不通从刚才到现在,还有什么能惹这位蛇大爷生气的了。 果不其然,刚才还抽打的有规律的声响竟然出现了空拍,一瞬间整个室内都安静了下来。 “它不想离开你!”林上眼睛发亮,斩钉截铁地喊道。 虽然这放在别人身上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放在从公子身上却十分合理,毕竟他都是一个十七岁的灵王了,再有一个六阶灵兽愿意跟着也不奇怪。 罕见的,通天蟒躁动的身子僵了僵。 第256章 叛逃 从远看着手心僵住不动的通天蟒,不确定地将它托举在自己眼前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去落日森林?” 看着近在咫尺的从远,通天蟒滴溜圆的眼睛胡乱地转了转,不敢看它,但是尾巴也不敢胡乱甩动。 突然,它的余光一闪,看着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一溜烟地爬下了从远的掌心,一条细细的长蛇缠上了桌子一角上的兔子摆件,那是易为春之前出门给牧晚情带回来的。 看着通天蟒对着一只兔子摆件龇牙咧嘴的模样,从远莫名其妙地连上了它的脑回路,“你的意思是,要找团子报仇?” 见从远理解自己的意思,通天蟒顿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它要待在他身边可不是因为这个人类小子,实在是作为一条蛇被自己的食物给欺负了,这多丢蛇的面,它一定要欺负回去,要是把它放回落日森林它不是一辈子都欺负不回来了吗?得待在敌兔的身边才能时刻掌握敌兔的动向。 “行吧,你高兴就好。”虽然从远对通天蟒欺负回去的事情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当着别人的面打击孩子的自尊心可不好,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得到从远的同意,通天蟒顿时心满意足地从桌子上爬了下来,但是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下来的时候尾巴一扭直接把那个兔子摆件给碰了下来,瓷器制成的摆件落在地板上一下摔得粉碎。 看着通天蟒重新爬回他手上一脸无辜的模样,从远有些尴尬地抚了抚额,它好意思装,他都不好意思看。 他都不知道通天蟒对团子的怨气这么大,连一个兔子的摆件也不放过,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易为春这才道,“你这兔子摆件在哪儿买的?我再给你买两个吧。”他怕买一个再被通天蟒暗戳戳地给毁了。 “算了,我可不敢让你赔,万一它再给我摔个大的就麻烦了。”易为春笑得一脸温和地调侃道。用个摆件看到了六阶灵兽生气吃醋的新奇事,怎么看他不亏。 见易为春这么识时务,通天蟒顿时得瑟地吐了吐蛇信子,嘶嘶嘶嘶地响个没完,从远也只能被动着站在原地接受易为春的调侃,反而是当事蛇感觉良好。 等到林家姐弟提出了告辞,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才默契地看向床上靠坐着的牧晚情。 “牧姑娘,其实,你体内的解药就是我拿出的那株拒冬草,你母亲把它给了你。” 那晚易为春和逢话转身离开过后,从远却被苏画舸叫住,她请求他炼制一枚解毒丹。 “你知道以我的立场是不会给那位所谓的庄主炼制解药的吧?”从远当时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转身定定地看了一眼苏画舸,搞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苏画舸点了点头,哽咽着声音道,“所以,我是想请从公子把这枚解药给情儿。” “你想清楚了?”从远深深地看着她良久,始终没有伸手接过那件玉盒。 “想清楚了,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既然是我夫······仇庄主给情儿下了炙斗铃,如今她还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不能让她白白丢了性命。”至于他,当时情儿的命是靠天定的,她帮不了,他的自然也看命。 从远见她固执递来的玉盒,终究是叹息一声接了过来,“我会解开牧姑娘的毒。” 听着从远的传话,牧晚情眼眸微垂,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若是无事,我想先休息了。” 看着牧晚情重新躺下,易为春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拉着逢话一块出去了,现在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们谁也帮不了她。 背对着他们躺下的牧晚情定定地盯着内室的墙壁,久到眼睛酸涩到留下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脑袋下的枕头,牧晚情才麻木地眨了眨眼睛。 她当时被满腔的愤恨冲昏了头脑,忽略了很多事,直到现在那些事情才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好像在她摔开栗子的第二天,母亲就拉着她一块去了城池里,带着她量身裁衣买小吃,重新买了一份刚出锅的栗子,带她到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吃饭,但是当时她内心都被愤恨充满,只记挂着让逢话趁此机会去易却吐出的地点买回炙斗铃。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一桌许多都是她小时候爱吃的菜肴,甚至有些还是她熟悉的味道,是母亲小时候给她做的味道。 好像当时母亲还说了一句话,是什么呢?好像是意思她当时只是太生气了,没有不跟她一块单独出去用膳的意思。 后面几天好像确实也出现过许多她熟悉的味道,但是因为她心不在焉,并没有多加关注,甚至几乎都没怎么动。 离开卧室的几人听着屋内传来死死被主人压住的抽噎声,都默默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走到前厅才吐出一口浊气安静地坐了下来,三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坐着,默契地看着门前仍旧肆意飘洒的飞雪,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它们的脚步。 就在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有一则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从西齐国瞬间传遍整个大陆。 “公子。”冒雪归来的侍从看见前厅的坐着的三人下意识地行了一礼,这才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回来的路上有人告诉我一则消息。”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则消息对公子来说重不重要,但是既然那人说的信誓旦旦,他还是转述一下比较好,万一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什么事?”易为春扫了一眼他脸上纠结的神色随口道。 “是西齐国云家的事,说是······” “云家兄妹,叛逃。” 第257章 谣言四起 “哎,你说这义子和小姐也不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吧?他们俩会不会是······嗯~” 旁边的同伴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顿时怪模怪样地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听说这云家大小姐打小就黏着那位云家大公子,比她嫡亲的兄长都还要亲,说不定就是被发现了才有如今的祸事呢~” “唉呀,还叫什么公子小姐,不过是被云家逐出去的废物,说不定连我们都不如呢,就是可惜了云家没有发布悬赏令,不知道我们要是找到这两位将他们带回云家会不会给我们酬金?”另一位同伴揪了揪自己嘴角的两撇小胡子,眼冒精光地算计道。 不过是两个小崽子,谅他们也没有能耐跑得太远,就是不酬金这方面让他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要动手,毕竟像他们这样刀口舔血的人,可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小胡子男人的话顿时倒是给另外两个人提了醒,刚开始开口的那个眼睛几乎是一条缝的男人坏笑道,“就算不给酬金咱们也不亏,那两个家伙在云家待久了,既然是叛逃,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不少,再不济其中一个还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美人,怎么算都不亏。” 第二个开口的满嘴黄牙的男子稍微还有些理智,见状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我说李老二,你可别精虫上脑,到底是云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就算是被逐出云家也不是咱们能动的,小心云家为了颜面直接把你灭口。” 李老二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毫不顾忌地扬声道,“怕他作甚?反正那小蹄子跟那个所谓的义子朝夕相处的,说不定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到时候往那义子身上一推,还有我李老二什么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黄牙见他连这都想好了,便也不再劝。 “唉,难道你就不想上一回这美人榜上的美人,你不是常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李老二见黄牙不再说话顿时猥琐地凑上去挤了挤眉。 “我对小丫头片子可没有兴趣,还得是轻罗仙子那样前凸后翘的才带劲,那一身仙气飘飘的看着人特想把她拉下凡尘。”黄牙挤眉弄眼地邪笑了两声。 “还是黄牙的眼光好。”一旁不怎么插话的小胡子一听到他提起轻罗仙子顿时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坐在茶楼的一角满嘴污言秽语的时候,他们三人谁也没注意刚才还人声喧闹的茶楼早已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三人中修为最高的小胡子最先感受到周围的不对,原本还正在畅想意淫的黄牙也突然一阵背后发凉,不过还没等他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力直接将连人带桌地轰了出去。 “嘭”的一声,黄牙狼狈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墙砸的出现了裂缝,桌上的汤食也盖了他一头,淅淅沥沥地顺着他的脑袋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谁?!谁这么放肆?敢惹我黄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黄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水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就已经厉声警告道,想他堂堂半步灵宗,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我!敢觊觎我师姐,不用你扒我的皮,我现在就把你挫骨扬灰,看看到底是谁的动作更快!”白面少年狞笑着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带着倒刺的骨鞭直接狠狠地抽在黄牙的身上,每一次收手骨鞭上都回了星星点点的血肉,挥舞间洒在地板上煞是可怖。 眼看着黄牙已经挨了好几鞭子,愣神的小胡子男人才反应过来,腰间的长鞭瞬间甩出去拦住了白面少年的骨鞭,凝声道,“少宫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黄牙不过是议论了几句,供少宫主发泄两鞭子也够了。 白面少年也就是莳澍见他拦在自己面前,不屑地瞥了他的长鞭一眼,“你以为凭你一个灵宗就能拦住我?真是痴人说梦!” 小胡子男人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收手,莳澍就已经猛然抖动起了自己手中乌黑发紫的骨鞭,强劲的力道下,小胡子男人手里的长鞭竟然寸寸断裂,很快就变成了一地的渣渣,让人想修复都没处下手。 “你!”小胡子看着手里只剩下把手的长鞭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灵石才拍买到的地阶法器,如今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不过是个地阶下品法器,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莳澍不屑的目光顿时激怒了小胡子,不过还没等他冲上前去碰到莳澍,他旁边那个中年男子就已经默不作声地护在了他身前,一掌将小胡子拍去跟他的黄牙兄弟团聚。 不过,他的伤情明显比黄牙要严重许多,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没等小胡子继续起身,就在莳澍看死人的目光中息了旗鼓,他刚才也参与了一些,如今还在莳花宫的地盘,他不能冲动,不然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发疯将他们全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作为三人中的老大,小胡子不发声,其他两人顿时也寒蝉若噤,低着头祈祷这个疯子发完火之后能尽快过去,此事就算是了了。 不过,莳澍本人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的意思。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自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如水的声音,“你们刚才说的云家兄妹叛逃是什么意思?” “师姐!”莳澍闻声转身看到二楼栏杆处站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喊了一声,软轻罗也轻轻掀开白色的斗笠冲他点了点头,素手拨开轻纱的风景顿时看痴了周围不少的宾客,就连刚刚才勉强睁开眼睛的黄牙都默默咽了咽口水。 李老二作为三人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人也知道他们兄弟三个今天是踢到铁板倒了大霉了,竟然议论到了正主的头上,顿时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是今早从齐州城传来的消息,云家发出公告说是云家云昽云曈叛逃,现已被逐出云家,若有人相助,便是······便是跟他们云家作对。” 阮轻罗闻言慢慢放下手里的轻纱,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说话,只等得李老二已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开口道,“既如此,莳澍,我们先回去吧。” 今日她出来的早,有什么消息肯定是先传回宫里,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 目送阮轻罗的身影离开,莳澍才阴恻恻地看着黄牙道,“给我拔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真当他刚才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在他眼皮子地下也敢对他师姐起这样的龌龊心思,真当他是瞎的。 身后发生的这些事阮轻罗并不知道,她的脚步因为迫切确认这件事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快,直接把身后的莳澍和其他师弟师妹们甩出一大截。 直到在经过最后一个就要到达莳花宫地盘的山谷时,阮轻罗才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刚才自己余光闪过一道白色身影的树林。 一个白色小东西拖着一个比它自己还大的猎物还能保持这么快的速度,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第258章 另当别论 几乎是同一时间,无数低劣的猜测在西齐国的角落里响起,但是在别的三国却没有掀起多大的动荡,只是有人听着下面的人汇报上来的信息皱起了眉头。 “这没搞错吧?你说的是云家那位大小姐和大公子,是我认识的那个云曈云昽吗?”方朔听着侍从的汇报皱了皱眉,手上磨刀的动作都顿了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云曈可是云家家主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叛逃云家?这谁传出来的鬼消息,这么不像话。 “就是云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云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两位叛逃,现已被逐出云家,若是有谁敢帮助他们就是与云家作对。” 方朔这下才终于放下手中磨刀的工具,拧了拧眉,“真的啊?那我爹把这个消息传过来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顺着云家的意思吧?” 侍从闻言顿时笑道,“这哪能啊?家主的意思是少主之前在秘境中跟他们也算的上朋友,所以支会少主一声,那云家虽说传承千年,但是底子早就虚了,就是近十多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起来的,但是咱们方家也不惧,所以,少主随意。” 云家虽然是这么说,也只能威慑一般那些不知内情的势力,了解云家底细的势力他可威胁不了。 方朔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刚才是故意等着看他笑话呢,顿时好笑地抬起手给了那侍从一个爆栗,“好小子,在这等着呢是吧?” “嘿嘿,就是听到好笑的事情逗少主乐一乐。”那少年模样的侍从揉了揉额头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答道。 自从少主跟着那个杜公子来了万剑峰,每天不是找剑修比试,就是捣鼓他新的的兵器,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新鲜事自然要逗自家少主乐一乐。 要知道大陆之上势力众多,敢像云家这样大言不惭的可没几个,你放出消息说逐出就逐出了,还偏要说什么帮助他们就是与云家作对,要是碰上他们少主这样有逆反心理的,原本事不关己的事情信不信他也能插上两脚,更何况这两人还跟他们少主有些关系。 “走,找杜长夏那家伙乐一乐去。”方朔刀也不磨了,直接振臂一呼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姑父。”向盘坐在一处山石的灰发男子行了一礼,方朔才对着不远处正在练剑的杜长夏挤眉弄眼了一番。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是找长夏有什么事吗?”灰发男子也就是成如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眼,不远处的杜长夏也已经收了剑势走了过来。 “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想着和杜长夏这家伙一块出门看看。”方朔毫不客气地往成如的身边一坐,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成如闻言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如果你说的是云家十几年前收的那位义子云昽,我想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姑父的意思是······”方朔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云家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成如顿了顿还是蹙眉补上了一句,“但是,如果云家以那位云家大小姐做威胁那就另当别论了。” 十多年前他和妻子在落日森林内围见过那位云昽,那时的他正带着一个小姑娘从落日森林最里面出来,当时他和妻子都因为刚刚斩杀了一个五阶的灵兽浑身狼狈不堪,但云昽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却是干净整洁的不像话,闲适的模样就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闲逛。 那时的云昽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眼神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在看向身边那个小姑娘时才会带上点点温柔。 方朔和杜长夏听着成如的话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带上了些许的凝重。 据他们所知,云曈和那位云家少主的关系可并不好啊。 ······ “你说的云家兄妹是云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云昽和云曈吗?”易为春听着侍从报上的这条有些魔幻的消息晃了晃神,一脸不确定地问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云家唯一一位大小姐好好的怎么会叛逃?再说云昽也不是轻率的人啊? “那个传话的人是这样说的,还说······若是从公子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就请移步详谈。”侍从说着转头看向了一边的从远,从他刚才开口到现在,这位从公子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一样,一点都不惊讶。 “我知道了。”从远敛了敛眸中的冷光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才淡淡地开口道。 他自信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会保住云家兄妹的性命,但是具体的信息他也要了解才好知道自己能帮忙的范围在哪里。 “我先出去一趟。” 易为春看从远的反应,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是真的,于是点了点头一脸凝重道,“我会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情。” 从远微不可见地颔首,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的白雪之中。 第259章 无偿 从远这次来到闲音楼依旧是畅通无阻,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是深夜所以寂静无人,这次在白日里坐落于闹市之中的闲音楼却依旧是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百无聊赖的工作人员都没了踪影,古朴的大门罕见地紧闭了起来。 踏进闲音楼的大门,身后喧闹的人声顿时被隔绝在外,整座大楼只剩下了从远一个人的脚步声。 坐落在漓州城的分部与遥州城的总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在奢华程度上些微的区分。 循着记忆中的布局再次来到顶楼,从远抬手推开房门依旧是和上一次一样的场景和背影,不过这次闲音楼的顶楼多出了一个特别的身影。 一鸦青一暗红两个人影正坐在一处茶几的两边看着半空中投放的画面,从从远进来的一瞬间影像就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定格在了一个画面。 从远认出来了,是云昽兄妹还有团子。 他们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的一片空地上,面色苍白的云昽被云曈绝望地抱在怀里,团子正龇牙咧嘴地护在他们的身前,雪白的毛发上及已经沾染了鲜血,而往日跟在云昽身后的杨掌柜身躯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人随意丢在地上,云奂景看着他们一脸的不忍,但还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对面为首的正是云家家主和那位云曈的嫡亲哥哥,云家少主——云暮平。 他们的眼神看向云曈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血亲的女儿和妹妹,仿若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眼神中带上了满满的憎恶。 从远只扫了一眼半空中的画面闭并没有停留太久,视线平静地看向了这座闲音楼的主人,“盛楼主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应该待在遥州城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次又提前准备了他需要的信息,将留影石定格在这么一个画面,他自问身上可没什么值得一个半步灵皇如此大费周章的东西,即便是有,他也从未展露出来,所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今日还是说清楚为好,他可不想身旁一直有一只耳朵如影随形。 盛栾听到这声只是眉眼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会需要这个消息。” 就在两人看着对方陷入一种莫名的僵持的时候,一旁那个暗红色的身影饶有兴趣地看了从远一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恶劣插话道,“怎么?你的朋友遭此大难你就这么没有反应?不心疼,不多看两眼吗?或者说我们都被骗了?真是没想到名满天下的青远君原本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从远听着他装腔作势的惋惜声侧眸看了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地道,“我也没想到玉阁主会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好歹云大小姐也算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玉某心痛美人竟然会碰到这样的朋友,自然会仗义执言一二。”玉乘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半真半假地感慨道,但是面上却没有多少惋惜的神色。 “行了。”盛栾见他还没完没了了,顿时头疼地抚了抚额,出声打断了他的表演,他让他在旁边坐着可不是给他自己找事的,要想得到想要的信息就给他老实点。 看懂盛栾眼中的警告,玉乘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是到底没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玉乘风息了旗鼓,从远也不是会主动找事的人,直接把他当场空气直奔这次的主题,“关于云家兄妹的消息,盛楼主开个价。若是那张金卡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张。” 盛栾既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那他再问下去也是无用,索性先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盛栾若是有什么企图,他就不信他能一直不露出狐狸尾巴。 不出从远所料,盛栾并没有接过他递过去的那张金卡,而是抬手斟了一杯茶水推向了从远的方向,示意他坐下,“这则消息我可以无偿给从公子看,只是事后有一个问题想请从公子解答。” “从某的消息自问比不得闲音楼的灵通,恐怕并不能为盛楼主解答。”从远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一脸从容地婉拒了盛栾这个看似是他占了大便宜的交易。 听到从远的答案,盛栾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若是这些看似占了便宜的蝇头小利便能使从远屈服,那他也就不用大费周章地准备问出这个问题的机会了,说实话,原本牧晚情的事情就已经给他提供了机会,但是没想到云家的这件事情来的这么突然,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公子放心,只是涉及到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并无其他。” 从远并没有因为盛栾的解释就放松警惕,或者说他并不喜欢这种未知的酬金,还是公平交易来的简单方便,“我这个人更喜欢公平的交易,我付灵石,楼主给我消息,这不是闲音楼一直以来的交易准则吗?” 面对从远的油盐不进,盛栾不禁苦笑一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即便是万事俱备,但是当事人不配合那只能是一切清零。 “何必同他废话。”一旁的玉乘风见他委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顿时不客气地睨了一眼从远,“你现在还能继续在这里坚持依照你的想法来,无非是仗着你有能找到他们的手段,可若是我说,你找不到他们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从远蹙眉看了躺的一脸闲适的玉乘风,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你留在那只兔子身上的追踪香,已经失去作用了。”玉乘风手上漫不经心地晃悠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看着从远笑得一脸恶劣,说到最后甚至还拔出了瓶塞一脸陶醉地嗅了嗅。 房间中蓦然出现的味道顿时让从远的心跟着沉了沉,但是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下在团子身上的兰香子经过他的处理味道极淡,若不是贴近团子的毛发细细去闻根本发现不了,而依照团子的个性,可不会任由陌生人去近他的身,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即便是易为春让他再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同意了。 可是如今玉乘风手里的这个清幽的香味却打乱了他原本的安排。 第260章 等你回来 一般而言,每款追踪香都有其特定的昆虫类代为寻找,而玉乘风手里的这瓶绿壳砂却是所有追踪昆虫的天敌,它的香味霸道到可以完美覆盖住每一种追踪香,混乱追踪昆虫的判断,若是其中再加上昆虫类不喜欢的味道,那所有的追踪香都会因为失去追踪者而作废。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他是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在自己私人院落里给团子下的香,而且师父就住在附近,不可能有人能同时躲过他和师父的感知,再加上团子又不会轻易让人近身,这两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说,玉乘风只是在诈他? 想到此处,从远微微敛眸,声线平稳道,“玉阁主恐怕多虑了。” 看着从远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玉乘风轻嗤一声,“多虑总比少虑好,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要比别人多考虑上几步的,不然怎么好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不瞒你说,我也确实是在诈你。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那只兔子身上动手脚,但是以防万一,我们可是用了不少功夫才把绿壳砂的气息浸染到它身上呢,包括那对云家兄妹,也就是说不管你有没有下追踪香,眼下他们的消息也就只有我们知道。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们可不保证要把他们的信息透露给哪方势力。” “这也是盛楼主的意思?”从远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一旁的盛栾冷声道。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只宠物不会引人关注,但还是挡不住有心之人的算计,就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谋算这位盛楼主又占了几成,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这两位大忙人下这么大一番功夫,交易不成还要威胁。 对于玉乘风的离谱发言,盛栾也有些头疼,连忙解释道,“从公子放心,云家兄妹的所在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从公子解答。” 玉乘风见盛栾这么快就交了底,有些无语地觑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这到底是他闲音楼的生意。 得到盛栾的保证,从远的面色稍缓,沉默了片刻终于坐到了盛栾邀请的位置,拿起面前的茶杯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却没有要喝的意思,“你问吧。” 今日索性就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不管以后是不是敌人,也算是弄到明面上来,也免得自己以后做什么事还要防着这两位在一旁算计,重复今日情景。 “不急,你先看完这个。”盛栾抬手一挥,半空中的画面顿时变了一幅情景,回到了最初的开端。 风景秀丽的院落里空无一人,一片平静,直到一身白衣的云昽眸中带着蚀骨的寒意一把击飞了院落的大门······ 随着时间的流逝,半空中的画面也在不断地变换着,直到最后定格在结尾,画面里已经没有云家兄妹和团子的身影,只留下了满院的狼藉。 从远看完留影石里的东西,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等他想浅饮一口手中的茶水时,才发现手上的水杯早已被他捏碎,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化成了齑粉,温热的茶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了地板上,滴答滴答。 随手将眼前的狼藉处理掉,从远这才转眸看向一旁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盛栾,“你的问题。” 盛栾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定定地看着从远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凝声道,“我想知道,在看过这样的父母之后,你还愿意去寻找你的父母吗?” 就在盛栾说话的功夫,旁边百无聊赖的玉乘风也转过了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定定地注视着从远。 对于盛栾知道自己的打算,从远并没有多少震惊,虽然这件事情自己没对多少人说过,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算是秘密。 不过,这两人浪费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问他这么一个问题吗? “自然,不死不休。”从远没有丝毫犹豫。 不管这两人是为了什么,他都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若他们跟他父母的事情有所关联,那就要做好跟他不死不休的准备,否则这件事情永远没有结束的那天。 “为什么?若是他们也像是牧晚情和云曈的父母那样,被别的冲昏了头脑,并没有那么爱你,到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盛栾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欣慰,但是面上却是不解,疑惑的语气像是在为从远不值,仿佛已经预见了从远千辛万苦找到父母之后被辜负的场景。 “什么为什么?我找他们是因为他们给了我生命,是我的亲生父母,并且他们并不是主动抛弃我,而是遇到了危险,是为了保护我。” “至于盛楼主担心的事情也并不存在,他们爱不爱我是他们的事,我要做的就是尽到我自己的责任,即便是没有他们的这些年我也生活得很好,没有所谓的何去何从的担忧。” 从远对盛栾的话也很是不解,他只是在尽他应尽的责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确认他的亲生父母是否安好,但是盛栾说的好像他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过,话依然已经说到这了,从远索性摊开了讲,“所以,盛楼主方便告诉我十七年前,东临国的边陲小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以及那张金卡的主人究竟是谁?” 之前未曾到闲音楼询问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是怕打草惊蛇,那时的他实力低微,根本不是两大势力的对手,但是现在蛇既然主动露出了头,他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有如今的实力背景作为靠盾,即便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两位也不敢在这里动他,玉乘风那句话说的没错,不过,有时候考虑的太多就会瞻前顾后了。 “等你解决完这次的事情回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261章 舅舅 “怎么样?那边怎么说?云昽他们可还好?”看到从远冒雪归来,易为春连忙走上前去询问,面上难得的有一丝担忧。 “云姑娘的情况应该还行,云兄的情况恐怕不太好。”从远刚才看过那段留影,也大概看出了一点苗头,云家那对父子恐怕是借着云姑娘算计了云昽,所以眼下伤得最重的恐怕就是云昽了,至于团子毛发上的鲜血都是别人的血溅上上去的,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那只是一段影像,他也不能判断云昽受的究竟是什么伤。 看着从远微微蹙起的眉头,易为春罕见地露出一丝局促,犹豫片刻还是低低地开了口,“小远,对不起啊,都是我耽误了你的行程,要不是我拦着你······” 他从从远离开的时候就忍不住地想,如果不是他不放心牧晚情,央着小远留下一起帮忙,说不定小远早就赶到了云家,云家兄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处境。 “不关你的事,这一切有人早就算计好了,即便是我早些赶到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看着易为春一脸抱歉的样子,从远这才回过神来宽慰了一声。 他也不算是说假话,即便是他早些到也无权插手别人的家事,顶多是现在能帮忙照看云兄的伤势,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来自自家人的算计,不是他一个外人插手就能够躲得掉的。 易为春听着从远的话语也没有再问是谁动的手,只从云家发出云家兄妹被逐出云家的消息就知道这件事情就究竟有谁参与了,敢散发这样的消息,总要得到一家之主的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今天。”从远看着易为春认真地解释道,“我回来是跟你说一声,既然牧姑娘已经醒了,那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也不大,我不太放心云兄那边,就先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知道,这是应该的。”易为春点了点头,依照从远的性子,他们这些朋友有难,他自然是要助上一臂之力,只是,现在有个问题,牧晚情应该怎么办? 她现在的身子肯定受不了长途奔波,可这次真不好再让从远因为他们的事情放缓脚步了,他已经耽误住了小远一个月的行程,不能再拖小远的后腿了。 在脑海里飞速转了一圈思考可行的办法,易为春很快就下了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长途奔波也不适合晚情养病,而且西齐国那边的形势未明,保险起见,还是把晚情送回药谷,那里坐镇的炼丹师甚多,而且有他那位谷主父亲坐镇,即便是有皇帝口谕也带不走她。 只是,派人送她是一个问题,若是只是一个侍卫拿着他的令牌,恐怕皇帝也不会买账,侍卫的身份也保不住晚情,必须得是一个身份足够贵重的人物。 就在易为春思索要不要拜托林家姐弟走一趟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来了漓州城这么久不去拜见你舅舅我?这是又要去哪儿?” 男人说话的功夫右手已经在易为春还没察觉到脚步的时候搭上了他的肩膀,一旁的从远倒是感知到了身后来人,但是因为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出手阻拦,只是右手已经不经意地搭上了腰间的匕首,听到男人对自己的称呼才若无其事地放下右手。 “舅舅!你回来了!”易为春惊喜地看向身旁身姿高大的男子,他刚才还想着谁的身份比较合适,舅舅这就回来了,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我哪敢不拜见舅舅,来漓州城的当天就去了舅舅的府邸,但是听陈叔说舅舅出去了,等舅舅回来的时候会来通知我,所以这些日子才没去,舅舅怎么能误会我呢?” 莫望瑾听他这样耍宝,好不容易板起的面容顿时破了功,一脸好笑地拍了拍易为春的后脑勺,“你啊~” 睨了一脸笑容的易为春,莫望瑾这才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从远,扫过他醒目的灰色发丝,顿时恭声道,“想必这位就是最近声名远扬的青远君了,在下莫望瑾,是这小子的舅舅,小春这段时间没给你添麻烦吧?” 虽然他也自负天才,不过两百岁便已是天阶灵王的修为,但是在这位青远君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才十七岁就已经是灵王之身,且背后的师父是青川圣者那样的人物,还有青云宗做后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自己的这点修为,所以还是谦虚谨慎些的好。 毕竟,他能靠一己之力爬上这么高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身修为,不该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他还是分的清的。 易为春在听到自家舅舅略带贬低自己的话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自己哪里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但是想起刚刚被自己耽误了的云家兄妹,顿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确实给从远添麻烦了。 莫望瑾余光瞥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面对从远的态度不由得更加恭敬。 “莫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小远就好,一路上都是易兄助我良多,哪里会给我添麻烦。”从远见莫望瑾这个长辈对自己恭敬的样子连忙劝慰道。 若是与他无关的年长者也就算了,但是莫望瑾是易为春的舅舅,他和易兄又是朋友,实在是不好受他的礼。 莫望瑾见从远的神色认真,不像是敷衍,顿时满面笑容道,“好,若是小远不嫌弃,跟小春一样唤我一声舅舅就好。” “舅舅。”从远从善如流。 莫望瑾听到这声称呼豪放地大笑了一声,这才抚掌道,“好好好,小远爽快。这是舅舅的见面礼,小远可不要嫌弃。” 眼看着舅舅塞了一个储物戒指到从远的怀里,易为春立马两眼放光道,“舅舅,我的呢?” 莫望瑾闻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道,“你马上不是还要跟着小远给他添麻烦吗?你的礼物就当是先给小远赔礼了,还要什么礼?”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莫望瑾还是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塞进了易为春的手里。 第262章 将功补过 这边一片其乐融融,另一边的闲音楼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怎么还要等他回来?”玉乘风看着盛栾坐在窗边的背影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原本告诉他一个月就能查清的事情,这都耽误多久了,如今还要再耽误下去,那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做什么?他又不是闲着没事找事? “不急。” 听着这家伙不急不缓的话语,玉乘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姓盛的,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是一个月的期限。” “我没忘,答案我也给你了,是你自己要确凿的证据,那可不是要等一等吗?” “你!”玉乘风被堵得一阵语塞。 事关重大,怎么能凭盛栾一句他认为是就贸然认下他的身份,当然需要确凿的证据,可他没想到这点竟然会被盛栾拿来堵他的嘴。 听着身后玉乘风气急败坏的声音,盛栾叹息一声解释道,“你觉得依照我们刚才威胁他的事情,再加上咱们俩之前不分青红皂白联手将他重伤的事情,即便是告诉他我们的猜测,他就会认我们了?我这不是给咱们留点时间将功补过吗?” 听着盛栾的解释,玉乘风面上罕见地有一丝僵硬,但好在盛栾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 “不过是个小崽子,谁在乎他认不认?” 虽然是这么说,但玉乘风沉默片刻还是不服气地道,“要不是你让人告诉我有人想知道另一枚玄卡的事情,我会下这么重的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都是盛栾的算计,不过那时候的他确实是许久没有阿姐的消息,所以才不在乎,但是现在拎出来他也不怕。 “嗯,到时候你就这样跟那个小家伙解释吧,我无所谓。” 见盛栾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污蔑他盛栾了呢? 玉乘风气得磨牙,也懒得跟他继续掰扯,冷哼一声直接甩袖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盛栾头也不回地问道。 “去看好戏,我对云昽那家伙可是好奇许久了。” 听着玉乘风口不对心的回答,盛栾好笑地摇了摇头,还是催动身下的轮椅缓缓跟上。 ······ 二月已经接近尾声,西齐国的边境依然寒风萧瑟,普通百姓要裹紧身上厚重的棉衣才能出行。 于是,在一片颜色沉闷笨重的身影里,一个高挑纤细,依旧身着一身白纱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 “哎,老大,你看那个是不是轻罗仙子?” 刚从一条小巷子里拐出来的李老二瞥见那道特别的身影,立马扯了扯身后的小胡子男人让他看。 “什么狗屁轻罗仙子!那个贱人在哪儿呢?!”没等小胡子男人眯眼看清,从他们身后就横冲直撞出来一个双眼空洞的男人,两个眼眶空空如也,暗沉的鲜血已经浓到发黑,看上去格外恐怖。 “黄牙,你老实点。”小胡子男人见他马上就要撞到一旁的墙壁,连忙伸手将他扯了回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莳澍割了舌头挖了眼睛的黄牙。 当时莳澍一脚将黄牙被挖出的眼睛踩爆,连让他们找丹师修复的机会都没有,索性舌头还在,还能找炼丹师接上,但是黄牙的脾气也因为缺失双眼变得乖戾起来,每每都是咬牙切齿地要报仇雪恨,但是莳澍身边一直跟着那个灵王,而阮轻罗的身边又一直跟着莳澍,他们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哎,老大,这次她好像是一个人。”李老二看着带着帷帽的阮轻罗孤身一人走进惊岁阁又孤身一人走出来,有些惊喜地拍了拍身边的男人。 “走,跟上去看看。”小胡子男子也注意到了阮轻罗的身边并没有跟着莳澍,也没有跟着其他莳花宫的弟子,眼睛一眯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前看看。 不仅黄牙对那天的事情一直记恨在心,他也是耿耿于怀。 想他自从步入灵宗以来,何时这样狼狈过,结果就因为一个女人,就因为嚼了她两句舌根就被人如此对待,他现在连阮轻罗也一块恨上了,一味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贱人,这次没人护着她,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老二,你背着黄牙。”交代完李老二,小胡子这才侧眸看向黄牙,“黄牙,你别出声,大哥这就替你报仇雪恨,说不定你还能尝尝这大陆第一美人的滋味!” 黄牙听到老大这样说龇牙笑了笑,果然没有刚才的躁动,而是老实地趴在了李老二的背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一路跟着阮轻罗翻过几座山峰,三人一直都没有找到靠近的机会,实在是那小妮子防备心太重,没走一会儿就要回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跟上来。 “老大,再不动手阮轻罗可就要到莳花宫的地盘了,再想有下次机会可就难了。”李老二看着前面快速掠过的身影难免有些急躁,要是老大拿下阮轻罗,那他也可以享受一下第一美人的滋味,这样好的事怎么能错过呢? 原本依照小胡子的实力他自己跟上拿下阮轻罗也行,但是距离太远,他也怕阮轻罗手上有什么莳花宫的信号弹,他与阮轻罗同为灵宗,说不定真能让她拖到救兵赶来。 就在小胡子犹豫现在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前面的阮轻罗突然转变了方向,钻进了一处密林之中。 “那里······不是莳花宫的方向啊?”李老二看了一眼莳花宫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阮轻罗赶去的方向,有些怔愣。 “走!”小胡子连忙招呼李老二跟上,不去莳花宫更好,这代表这个小贱人有秘密呢,还是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说不定是即便被他三人追上都不会放信号弹的秘密,真是天助他也! 他有预感,跟着阮轻罗,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胡子嘴角闪过一丝狞笑,满眼都是势在必得的恶意。 第263章 你醒了啊 回首看了一眼身后悄无人烟的密林,阮轻罗抬手挥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片荆棘,露出了后方一处山洞的入口。 “你醒了啊。”看到抱膝坐在云昽身边的云曈,阮轻罗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她还以为这位还会昏迷上一段时间呢。 毕竟,她可没有足够信任的炼丹师来为她们治病,这些日子也是她自己储物戒指里各式各样的疗伤丹药换着来的,也不知道哪个管用,现在看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嗯,多谢轻罗仙子出手相助。”云曈听到声响呆呆地仰头看了一眼阮轻罗,瞳孔因为长时间的凝视有些泛红,看上去格外可怜。 阮轻罗看她这个样子,之前准备的等云曈醒过来挖苦的话都默默咽了回去,语气僵硬地道,“要不是你倒在莳花宫周围的地界,我才不想管你呢。” 那天她得知云家兄妹叛逃的消息后想要回宫求证,最后还是跟上了半路上遇到的那个白色身影,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山洞里一身狼狈昏迷不醒的云家兄妹,那只兔子正在她们和一只猎物身边来回地转着,莫名被她看出了一丝烦躁。 后来还是她给云家兄妹一人喂了一颗辟谷丹,跟那只兔子解释了一通才算完。 她不懂药理,也不敢擅自请来炼丹师为她们治疗,因为她不能保证那名炼丹师不会把这两人的位置透漏出去,连累到她最后再累及到莳花宫。 原本她的打算是让那只兔子去找它的主人过来,但是又想着一只兔子乱跑的话怕是会被人吃掉,再说云家既然发布告示,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从远那里了,剩下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无奈,她只能将自己现有的各式疗伤丹药给这俩兄妹喂了个遍,见她们大半个月都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才想着下山到惊岁阁在买些别的丹药,巧的是云曈这就醒了。 “呐,这些是我新买回来的丹药,你既然醒了,就给你哥哥用吧,多试试说不定哪个药就对症了。” 阮轻罗将手中的几种丹药瓶都递了过去,但是云曈却没有接过,只是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道,“多谢轻罗仙子好意,只是,这些都没有用的。” 那药是先下到她身上的,所以她知道那东西摧毁的是人体的什么,都是她害的哥哥。 看着云曈默默把自己抱成一团,双眼空洞地看着云昽的样子,阮轻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烦躁地转移话题,“那只兔子呢?它不好好在山洞里待着还乱跑,非要被人抓着吃一顿才能长记性。” 阮轻罗下意识地以为团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那天被她碰巧遇到时逮到的猎物也是捡漏别的灵兽的食物,生怕它出去就被人或者兽给吃了。 她哪里知道团子是太烦躁了,每天守着两个昏迷的人,即便有再多的丹药嗑也不快乐啊,但是临走前远远又特意跟它嘱托了,除非他主动找来,不然不能离开云曈,没办法,不能离开就不能离开,但是它也要透透气,所以在憋了大半个月后终于忍不住在山洞外留下自己的气息就出去狩猎去了,它也要吃点别的换换心情。 听阮轻罗提起兔子,云曈这才有了点反应,“团子也在吗?怎么没看到它?”她一心都是自己又连累了哥哥,一时间都忘了是团子带她们出来了。 “我前段时间来的时候它还在呢,现在大概是出去了,你别急,它自己应该会回来。”她可没忘自己和从远被困在那处地宫的时候,从远说过那只兔子记得云曈的气息,哪里用得着她去操心。 听着阮轻罗的话,云曈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视线继续虚无地放在云昽的身上,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 阮轻罗不习惯她这副模样,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准备带你哥哥去哪儿?” “我不知道。”云曈沉默了一会儿才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还能去哪儿?被她当成家的地方不是她的家,没有哥哥,她也无处可去。 “也是,你可不用担心这些,自然会有人来找你,就是不知道那人没有那只兔子寻你,还能不能找到你?”阮轻罗轻嗤一声,为自己不必要的担忧感到可笑。 原本她是想趁着云曈罕见的落魄模样狠狠嘲笑她一番的,可是真见到她醒来,却开始莫名替她担心起来,真是可笑,堂堂云家大小姐再落魄也照样有人愿意为了她千里跋涉,得罪云家,哪里需要她操心这些,不像她······ 阮轻罗见她都这样说了,云曈还没有反应,顿时有些气恼,红唇轻启刚要说话,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那是她布在洞口的结界在被外力强行打破。 “你待在这里别动。”阮轻罗俏脸一沉,袖中的两段雪白的绸缎就被她握在了手里,抬脚向洞门外走去。 云曈虽然伤心,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让阮轻罗一个人独自承担的时候,干涩的瞳孔转了转,最后看了一眼云昽昏睡的面庞,这才起身慢慢跟在阮轻罗身后走了出去。 “嘭!”就在洞外的小胡子男人满心欣喜结界终于被打碎的时候,下一瞬一道雪白的绫缎直接凌空抽来,狠狠击在他的胸口,小胡子男人一时不妨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拦腰撞断一个大树才算是勉强抵住了去势。 “老大!”李老二见状连忙放下身上黄牙,冲过去将小胡子扶了起来,“老大你没事吧?” 没等小胡子缓过胸口的疼痛开口说话,阮轻罗已经冷声呵道,“你们是谁?!莳花宫的地盘也敢放肆,还不速速离去!” “贱人!我杀了你!” 小胡子和李老二还没有开口说话,被李老二撂在一旁的黄牙就已经循着自己听到的方向狠狠发动了攻击。 阮轻罗一心防着那两人,对他根本就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他在袖子上割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雪白的皮肤。 被挖了双眼的黄牙看不见,但是对面的小胡子和李老二却是看的清楚,看到如此风景,小胡子胸口的闷痛顿时去了大半,满目淫邪地慢慢站起身子,“还问我们是谁?当然是马上就能让你逍遥快活的夫君啊!” 第264章 知恩图报 小胡子的话一出,周围的两个同伙顿时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充满恶意的笑声直接充斥了整个山谷。 阮轻罗闻言眼神一厉,再不同他废话,袖中的绸缎直接攻了过去,但是小胡子早有防备,徒手接住了阮轻罗的绸缎,甚至不顾另一头的拉扯,放在鼻尖满面陶醉地轻嗅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那只握住绸缎的的右手猝不及防地被一道带刺的骨鞭狠狠打在了手腕上,剧烈的疼痛直接迫使他放弃了手中的绸缎。 而另一端收回绸缎的阮轻罗隔着老远就将被小胡子抓过的绸缎狠狠震碎,嫌恶的模样深深地惹怒了对面的两人,不过目光在触及到走到阮轻罗身边的云曈时,两人的愤怒神色顿时变得僵硬了一瞬,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没想到啊,原来让外人惦记的云家大小姐在这儿啊,正好,我们两人一块收了,然后拿你到云家换灵石,不过,怎么不见你那位情哥哥啊?难道是得手之后,就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小胡子看着之前被讨论的两大美人如今就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旁边还有没别的榜首,一直被迫隐藏的心思顿时藏不住了,肆无忌惮地恶意揣测着,嘲笑着。 “老大,你可别忘了还有我呢!”边上的黄牙不甘示弱急不可待地出声,语音刚落就被阮轻罗的绸缎狠狠地打了出去,他一个半步灵宗如何受的住灵宗的愤怒一击,身子顿时飞出老远。 “你找死!”云曈见他竟敢拿这样的心思揣度她的哥哥,一双眼睛顿时气到充血,手上的骨鞭化作一柄莹白如玉的骨剑就冲了过去。 只不过,还没到小胡子的跟前,李老二就已经率先拦在了她的身前,淫笑道,“云大小姐,先跟我玩玩嘛,老大可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 云曈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朝着他狠狠劈了过去。 从秘境出来这两个月,她已然迈步到了天阶灵师的境界,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灵宗的门槛,再加上手中的神器,对付一个地阶灵师绰绰有余。 而李老二很快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不过几招手上玄阶的法器就被云曈一剑斩断,神器的余威直接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险些将他一分为二。 狼狈地躲在自家老大的后面,李老二这才感受到胸前传来的伤痛,直痛得满地打滚,胸口的鲜血染红了一片。 快速地在李老二身上洒下愈合伤口的药粉,小胡子这才转头咬牙道,“小丫头片子,下手倒是狠辣。” 云曈没理他的话,直接就朝着他的面门攻了过去,小胡子闪身躲过云瞳的攻击,下一秒阮轻罗的绸缎就已经到了身前,他只能拿着新得的长鞭匆匆阻挡,但是地阶的法器哪里比得过神器,不过十几招的功夫就被云曈手中的骨剑狠狠斩断了好几截。 匆忙应对两人攻击的小胡子满心都是失算的懊悔,跟着阮轻罗确实是有天大的惊喜,但是这个惊喜却不是他们能拿下的。 若只单是一个阮轻罗,他和老二联手自然能轻松拿下,但是眼下又多了一个手拿神器的云家大小姐,上来就废了老二,让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若是黄牙的眼睛没瞎······ 小胡子想到这里余光瞥了一眼黄牙飞出去的方向,见他正踉跄着循着声音走来,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暗光。 反正黄牙的眼睛已经治不好了,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也是他和李老二咎由自取,他愿意为他出头那是他仗义,如今也该轮到黄牙助他一臂之力了,不然他今天能不能保住他这条命都不一定了。 心下有了决断,小胡子立马瞅准时机,硬生生挨了阮轻罗一个绸缎才借势退出她们的攻击范围,一把掠到黄牙的身后揪住他的领子在他耳边低语道,“黄牙,大哥是为了你才跟着阮轻罗这娘们过来的,你可要知恩图报啊!”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黄牙立马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点头如捣蒜,“我知道大哥,只要那个贱人能臣服在我身下,我为大哥做什么都愿意。” 得到肯定答案的小胡子顿时满意地拍了拍黄牙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大哥······” 黄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胡子一掌按在了天灵盖上,汹涌澎湃的灵力直接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剧烈的疼痛直接让他已经乌黑的眼眶又重新洇出了鲜血,喉咙间也被冒出的鲜血堵住,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呜咽。 “放心,黄牙,你先去,我这就把那娘们给你送过去。” 小胡子看着黄牙痛苦的面容闪过一丝阴狠,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美人灵石和兄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要活下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娘们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敢动手杀人,她们两个可是完全不留情面的杀招,一不小心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断在两个娘们手里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如此,只能委屈兄弟跟她们一起下地狱了,路上有两大美人陪着,也算是了却了兄弟的一番心愿,他不是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直接在下面风流也是一样的。 “大哥!”另一边的李老二看着这边的动静直接惊恐地喊出了声,阮轻罗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惊恐,拉着云曈就要闪开,一个半步灵宗强行被人在体内引爆灵力,威力堪比半步灵王的全力一击,这不是她们可以承受的了的。 听到这边的动静,小胡子直接狞笑一声将手中的黄牙狠狠抛了过去,“去死吧!” 云曈被阮轻罗拉着闪开,她们身后的山洞入口顿时就暴露在了小胡子的攻击下,而被拉住的云曈看着那个人影飞去的方向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甩开阮轻罗的手就要朝着山洞的方向冲了过去,“哥哥!” 第265章 腚在前方 “云曈!”眼看着那具身躯已经极速膨胀开来就要爆炸,阮轻罗也来不及后退,只能给自己匆匆布下几道结界,面色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那么短的时间,再加上半步灵王的威力,即便是云曈有本事护住自己,那座山洞也会因此倒塌,云昽会被埋在里面,而云曈处在爆炸的中心,她根本想象不到她会遭遇什么。 一旁的李老二也面色惊恐地看着这边的情景,满眼都是他完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为自己布上一层结界,即便是有也挡不住这样的威力,而他满心信任的大哥,早在把黄牙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飞速后退了,看都没看一眼他。 然而,几秒的时间过去,两人想象中的爆照声并没有传来,阮轻罗抬眼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脚将那个膨胀到极致的球状物踢了出去,然后紧紧将云曈护在怀里。 下一瞬。 “嘭!” 一道震天动地的声响直接在她身后的另一座山头炸开,轰隆隆的落石不断地滚下,四溅的石块直接砸断了不少的古树,整片山谷变得一片狼藉,就连阮轻罗都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来不及防备,后背被几块炸石划伤,落了一身的灰尘,只有被那个身影护在怀里的云曈依旧干净整洁的不像话。 看着依旧白净美丽的云曈,阮轻罗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都怪她手欠给云曈收拾什么衣服,擦什么脸,就应该让那人看见她一身狼狈的模样,丑的跟花猫似的,看他还能护着她。 这边阮轻罗的嫉妒无人知晓,另一边及时赶到的从远正将云曈护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拍着怀中云曈的后背,嘴里不断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只是不知道安慰的究竟是云曈还是自己。 天知道他在看到云曈往自爆的中心点跑去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瞬,只能强行止住那具自爆的躯体,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法则的力量只来得及调动了一瞬,根本来不及完全压制,只能将他弄远一些,好在是没有伤到她。 “从远?”听着头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云曈有些恍惚地抬起了头,不确定地看了看他。 从远闻言微微松开了紧紧箍住云曈的臂膀,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她,轻声道,“嗯,是我。” “从远。”云曈恍惚地看着面前因为着急赶路而略显沧桑的面孔,再次唤出声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我在。”从远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抬手轻柔地擦掉了云曈脸颊上的泪珠,但是这眼泪却像是止不住一样越擦越多,云曈也由之前的无声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右手却紧紧抓住从远的袖口不放,好像满腹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从远看过那段影像,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痛苦,只能一遍又一遍无声地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他在。 刚刚冲过来想要质问从远会不会救人的阮轻罗在看到这副情景后,满腹的质问顿时憋了回去,算了,看在云曈哭得这么惨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她想,她大概也知道云曈为什么到现在才哭。 人啊,在外人面前会不自觉地坚强,只能独自扛起责任的时候也是,但是在朋友面前,在家人面前,总能因为一两句话就溃不成军,云曈被自己的父亲兄长,被自己的亲族抛弃放逐,自己的哥哥又生死未卜,她要是再不哭她都怀疑她是铁做的了。 易为春拖着一个人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曈站在从远跟前痛哭的模样,有些别扭地摸了摸头,到底没有走过去。 不过,人识时务,动物可不会。 在满山谷只剩下云曈的痛哭声时,一阵急促的吱吱声显得格外明显。 看着那个急促飞来的身影,易为春抬了抬手刚要将它拦下,就见它飞一般地从自己身边蹿过,在半路上从从远的方向飞来一个细长的身影也被它看也不看地直接拍开,下一秒就踩在从远的肩膀上抱着他的头吱吱乱叫。 坏远远,来这里竟然不是第一个找它! 被糊了一脸的从远无奈只能将它的爪子扒拉开,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云曈就突然止住哭声昏了过去。 将灵力在云曈体内游走一圈,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情绪起伏太大,因为力竭而晕倒的,这才松了口气,拦腰将云曈抱起。 “你干什么?”看着下一秒一屁股坐在云曈小腹上盯着他的团子,从远蹙了蹙眉有些不放心地道,“去,别压着她。” 见团子还是那副固执的模样不肯动弹,从远这才稍微沉了些声音,“团子,别任性,要不是你玩忽职守,没有守在云曈身边,她也不会遇此险境。” 听到从远这样说,团子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从远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情训斥他,为着他的嘱托,它这两三个月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就出去这一小会儿!还有,他的怀里明明是它的位置,它坐一下怎么了?他竟然凶它!见色忘义的坏远远! 看着气到胡须轻颤的团子,从远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些重了,刚要放缓态度好好劝劝团子,就见它一跃直接趴在了自己的头上,而且是腚在前方。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能感觉到团子不长的尾巴正在他的额头生气地甩着,速度堪比小型龙卷风。 从远被团子这一跳弄的没了脾气,索性也不管它,等有时间再哄它也是一样的。 易为春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团子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恶狠狠地趴在从远头上仿佛要用自己的体重压死从远。 他将手里昏迷的人扔在地上,上前几步想将团子抱下去,但是团子丝毫不给他面子,易为春也怕硬拉下去从远的头发会遭殃,只好作罢。 一旁早已经爬回来的通天蟒也已经爬上了从远的肩头,冲着从远头顶上趴着的团子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结果又被团子一巴掌拍了过去,晕乎乎地砸在云曈的怀里,缓了缓神这才悲愤爬到了从远的袖口,啪嗒一声砸在从远的手腕上装死。 “算了,别管它了。易兄,你把里面的云兄背上,我们走吧。” “砸了我们莳花宫的山头还想走?兄台未免想得太容易了些吧。” 第266章 伏犀无踪 就在从远转身想另寻地方安置云家兄妹的时候,一道不客气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一行身穿统一青葱色服饰的年轻弟子霎时间就围了上来,出声的就是为首那名身穿酱紫服饰的男子。 阮轻罗听到这道声音突然想起了之前隐隐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被从远砸坏的那座山头的后面可就是她们莳花宫的地界了,这边的山谷都被砸成一片废墟,那一头临近的莳花宫自然不能幸免于难,她没记错的话那边可是宫门的方向。 “形势所迫,若是累及到莳花宫真是抱歉,各位可以将损失先记下,相应赔偿到时在下自会······”从远“奉上”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对面的人群中就发出一声嗤笑。 “赔偿?你赔偿得起吗?”年轻弟子说着视线在从远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话倒是说的体面,只是,你是拿你这身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衣裳赔啊?还是拿你头上那支扔在地上都没人看一眼的木头簪子赔啊?” 因为来的匆忙,从远身上穿的依旧是之前师父在落日森林时为他做的方便行动的衣裳,簪子也是师父亲自为他削的第一支簪子,簪子的尾端是两片竹叶的模样,样式简单再加上意义非凡,他也经常带着,谁知道会被人这样误会。 “还有啊,卢师兄,你看他年岁也不大,还弄得一头灰头发,莫不是想要效仿那位名扬大陆的青远君?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头上还顶着个滑稽的兔子,也不想想青远君会穿的这么寒酸吗?手上别说是储物戒指了,连个储物袋都没有,还敢说让我们将损失先记下,是好方便他逃跑赖账吧?”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群顿时哄堂大笑,就连一开始还抱有两分谨慎心思的绛紫衣男子都笑了起来,看向从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完全的轻蔑,易为春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对于他们的猜测,从远倒是没什么想法,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明白,现在也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不过,这赔偿他现在也不打算给他们,反正旁边还有一个莳花宫的弟子,按照他们的排序来说,地位应该比他面前的这些弟子都要高。 只是还没等他跟阮轻罗交代一声先走一步,背对着他们的阮轻罗就已经率先开口了,“虽然知道莳花宫之人惯会以貌取人,但是见识何时也这般短浅了,连伏犀锦和无踪木都不知道还敢轻易评判。” 她和从远一起待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注意过他的这身衣饰,虽然乍看平常,但是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这身毫无花样的衣袍并不是寻常衣物,地宫之下她的月华纱都被划破了不少,但是从远的衣衫却依旧完好如初,甚至在那样突然的陷落中连灰尘都不曾沾染,而且在烛火下隐隐发出的幽光更证实了她的猜测,那是落日森林特有的伏犀锦。 伏犀锦是由伏犀皮甲之内取出的那一层特殊组织冶炼而成,刀枪不入,缝制也多是使用专门的工具,为了保持它最大的效用,不会费心在上面缝制花样,且这一件伏犀袍最低就是一头四阶的伏犀,防御力经过冶炼之后之后更高,一匹之数几十万上品灵石都不止,无论是探险还是战斗,无疑都是一件利器,更何况依照青川圣者的实力,他徒弟的衣袍可不会是最低的档次。 还有那木头簪子,刚才离得近了她自然看的清楚,簪子本身并没有纹路,而且自带一股清香,那是无踪木的特征,所有树木里唯一没有年轮的树木,只以颜色的深浅区分,不喜蛇虫近身,所以自带一股清香。 且无踪木极擅伪装,一般的修行者和炼丹师还真找不到它,因此拍卖会上一支半截的无踪木都会被拍出天价,因为即便是一点木屑都能被炼丹师炼成驱赶蛇虫的灵药或者是随身锦囊牟取暴利,而从远头上的却直接是一根,而且看颜色,这根无踪木的成色即便是惊岁阁也没有出过这么好的。 这两件中的任意一件拿出来恐怕都比这些弟子所有身家加起来都要厚。 “你又是何人?你说是伏犀锦和无踪木就是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那名绛紫衣衫的男子在听到阮轻罗的事情时有些耳熟,所以没有贸然开口,但是那名姓卢的弟子却是不客气。 “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德行,不如你自己看看。”阮轻罗说着慢慢转过了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因着阮轻罗是背对着来人的方向,再加上后背被滚落的山石弄得一身狼狈,莳花宫的弟子还真没想到这是他们平日里优雅高洁的师姐,因着乍一见到阮轻罗,顿时惊慌地弯了一大片的腰,其中数那名姓卢的弟子最为惊恐。 “师······师姐,我······我不是······” 阮轻罗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就打断了他的话语,“青远君乃是为了救人性命才会失手累到我莳花宫的地盘,且已承诺会给出相应的赔偿,尔等如此行径岂不是损我莳花宫的清威?” 听到阮轻罗亲口道出从远的身份,刚才那些还大肆嘲笑的弟子们立马跪了一地,连声道,“师姐饶命,青远君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既是传闻中的青远君,那身上的东西恐怕真的不能再真,他们是有几个胆敢怀疑这样的人物。 单膝跪地的绛紫男子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强撑着解释道,“师姐,将人带回去是宫主的命令,您也知道······” 男子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是阮轻罗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自从被惊岁阁的玉阁主砸了一座宫殿后,师父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敢到砸莳花宫的地盘,只是不知道这炸石的威力究竟把宫门毁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能让师父亲自开口。 第267章 一片狼藉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在看到宫门被砸的一塌糊涂的的模样时,阮轻罗心底免不得还是咯噔一声, 雕梁画栋的玉石门虽然乍看依旧还是原先大门的模样,但是上面浮雕的造型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图案被砸到坑坑洼洼看不出原形,立体的花瓣也被打碎,大门上面两角的位置因为是立体的雕绘太过薄弱也被炸石砸断,大门四角缺了两角,道路两旁精心打理的奇花异草也被砸得满地伤残,原本仙气缭绕的大门现在看上去一片狼藉。 “要不然······你们还是先走吧,我去和师父说一声就好了。”阮轻罗一言难尽地看了好几眼几乎都要认不出原样的宗门,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从远不确定地道。 这种程度的损伤,也难怪师父会让弟子把人带回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宫内的宫殿那样简单,内里一个宫殿外人看不到,但是大门可是一方势力的脸面,自家宫门被砸成这样不是明晃晃地被打脸吗?这可算是踩到师父的底线了。 而且,她了解师父的脾气,她对冒犯到她的小辈可不会客气,即便是从远的身后有申川圣者这尊大佛,也顶多是让师父不会对从远动手罢了,该有的为难可不会少,更何况师父的身边可还有一个看从远不顺眼的莳澍。 “多谢姑娘好意。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从某自己去吧。只是,不知可否麻烦姑娘寻一处厢房暂时安置我这两位朋友?” 若只是这些弟子自己的意思,他自然可以给他们相应的赔偿一走了之,但是既然是此方地界主人的命令,他只能走一趟,因为他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可以任性的时候,他现在的身份就决定有些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只是依照他现在的状态可能有些失礼,因为不放心让易为春带着云家兄妹独自下山,想着讲明缘由赔个礼就离开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他们现在还是一人带着一个,再加上从远头顶的那只兔子。 一行人自打进了莳花宫的地盘一路上就吸引了不少过路弟子的视线,以至于之后这些弟子再了解过从远的身份后,对外面说自己见过大名鼎鼎的青远君头顶一只兔子的时候,都会被人嗤之以鼻,虽然不被人信任很委屈,但是他们真的见过。 “可以,我的院子里还有两间空着的厢房,可以供她们休息,正好距离主殿不远,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 “多谢。” 把云家兄妹分别安置在两间厢房,阮轻罗招手让守院的侍女代为照看,从远这才空出手来将头顶的团子薅了下来,这次团子不像是面对易为春时那样反抗了,反而很轻松地就被从远带下来了,只是身子转了个弯依旧是屁股对着从远。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这三个月辛苦你了。”从远放缓了声音柔声道,路上阮轻罗也跟他们大概说了一声遇见云家兄妹时的情况,一直是团子在费心照顾,刚才不再恐怕实在是憋屈的很了,这才出去透了口气。 原就是他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怪不得团子,相反,他做的很好,想到团子在那段影像的结尾当机立断的决定,从远抬手揉了揉团子的毛发,伸手递了一个瓷瓶到了团子的面前。 这是团子上次想吃的极品丹药,但是因为上次炼制的极品丹药是牧葳晗要求的破厄丹,所以他没有松口让团子吃,这次在南漓国停留的大半个月,机缘巧合又出了几枚,他特意给团子留了两枚。 至于另外两枚是给易为春和云曈留着的,虽然依照他们的天赋突破灵宗是早晚的事,估计并不会用,但还是要有,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团子别扭地接过瓷瓶,从远松了口气,抬手就要把它放到厢房的一处座椅上,“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虽说是阮轻罗自己的院落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以防万一,要有他们信得过的看着才行,易为春作为药谷的少谷主自然免不了也要去拜见一番,所以只有团子留下才是最合适的,但是令从远没想到的事,原本已经别扭着接过丹药的团子直接在他语音刚落的时候把丹药给扔了回来,一股脑又重新爬回了他的头上,这次任由从远怎么说都不愿意动弹了。 从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得团子不高兴了,和易为春无奈对视一眼,打算就先这么着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只见之前趴在从远手腕上装死的通天蟒正顺着从远的手腕下来慢慢爬下来,然后迅速爬上了正在昏迷的云曈的手腕,随后还冲着从远的方向昂起身子慢慢吐了吐蛇信子。 “你是想说你留下?”从远看着通天蟒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确定地道,顿时得来了它的一阵点头,只是一边点头视线却一直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一直看着它的从远自然没有错过它的视线,想了想,扬起手中刚刚团子甩过来的瓷瓶开口道,“你也想吃这个?” 在通天蟒点头的的同时,从远也感受到头顶那位的爪子也是瞬间紧了紧,几乎没有犹豫从远就倒出一枚丹药递到了通天蟒的嘴边,看它吞下才面带笑意地摸了摸它的头,“谢谢小天。” “至于这剩下的一枚丹药······”从远起身拉长了语调,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吱吱哇哇的乱叫,沉不住的的团子真是前所未有的愤怒,直接从从远的头上跳下来想要抢夺他手里最后一枚极品丹药,那是它的! 从远眼疾手快地躲开团子的抢夺,将它一把捞进怀里,然后强制地撸了几下它的头这才把丹药塞进了它的爪子里,好笑道,“行了,是你的,不把你留在这儿。” 现在有了通天蟒的加入,团子肯定是不能留在这儿了,只是也不能就这样趴在他的头上,这样去拜见长辈多不礼貌,他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激团子下来了,也是立竿见影。 第268章 亲自雕刻 “青云宗从远,药谷易为春,拜见莳宫主。” 从远和易为春同时躬下身子向主位的方向行礼,但是几个呼吸过去,并没有声音从上面传来。 一旁的阮轻罗见此状况忍不住看了一眼主位的师父,见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在行礼的两个人,不由得揪了揪一侧的衣摆,但是到底没有出声。 台下的从远和易为春听着上首久不见声音传来,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委屈自己,默契地直起了身子。 “青云宗和药谷的教养就是如此吗?何时没有长辈的允许晚辈也能擅自起身了?” 这次,他们没有说话,上首的位置倒是很快传来声音。 “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算是莳宫主的晚辈,毕竟,家父与小远的师父是和宫主的师父是同辈。按理说我们同辈只见是不用行礼的,但是没办法,我们兄弟二人就是这么知礼,不过要是对面不知礼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用顾及的。”易为春笑眯眯地怼了回去,丝毫没有被莳宫主的话吓到。 他易为春又不是被吓大的,对付这种为老不尊的长辈有时候也不用太客气,反正他和从远的辈份搁在这儿,怎么样也算不上失礼。 莳宫主看着下面玩世不恭的易为春眼底闪过一丝冷色,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从远,冷声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从某已经见过礼了。”从远不卑不亢地道。 “哦,是吗?青云宗见礼的方式就是毁坏别人的宫门吗?” 听着莳宫主带刺的问话,从远这才抬眸直直看向了上首之人的眼睛,认真道,“此事确有隐情,乃是迫不得已之举。莳花宫今日的损失,从远愿意双倍赔偿,聊表歉意。” “够了!你以为我叫你来是缺你那点灵石赔偿吗?若是我今日砸了你青云宗的宗门,然后开口双倍赔偿,你以为你们那位掌门就会愿意吗?”莳宫主闻言一掌狠狠拍在了身下的座椅上厉声道,一个个的,真当她莳花宫是好欺负的! “那莳宫主的意思是······?”既然对方不愿意接受双倍的赔偿,从远也只能询问对方的意思。 上首的莳宫主看着从远不卑不亢的态度一时也有些语滞,若是毁坏她宫门的是任意一方势力的弟子她今天都可以任打任罚,可偏偏是那该死的青云宗,他还是青川圣者亲口认定的唯一弟子,青轩尊者对他的态度也是疼爱有加,真是打不得碰不得。 就在莳宫主盯着从远久久没有开口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自然是要请青远君亲自再雕一道一模一样的宫门还给我们莳花宫了,如此才算是诚心道歉。” 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莳澍,阮轻罗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们莳花宫的宫门玉石依照青云宗的底蕴自然能寻来,只是那上面的浮雕可是由专门的工匠雕刻了整整两年的功夫,上面暗藏抵御灵力的阵法也由专人完成,从远一个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的炼丹师,哪有时间和经历去雕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大门出来,这不是专门为难从远吗? 只不过这些阮轻罗也只能在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能从师父缓和的面容上看出来,师父对莳澍这个提议很满意。 “母亲。”走到易为春和从远身旁的莳澍冲着上方的莳宫主行了一礼,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从远挑眉道,“如何,不知本少主的这个提议青远君可还满意?” “要小远亲自雕刻,少宫主恐怕消受不起。”易为春看着莳澍凑到从远面前那张带着明晃晃的恶意的脸,直接移步上前拦在了他面前面上带着假笑道。 “不是青远君问我们莳花宫的意见吗?意见我给了,青远君若是诚心道歉本少主自然消受的起,但若是青远君不愿,我们莳花宫也不敢硬来啊,这赔偿自然也是不敢收的,毕竟是青川圣者的首徒,我们莳花宫哪里惹得起,自然是只能咽下了这满腹委屈了。” “不过,这委屈咽的多了,自然是要忍不住对别人诉一诉的。” 听着莳澍拐弯抹角的威胁,易为春眉眼一沉刚要理论,门外就传来一道强硬的声音,“谁敢给澍儿委屈,澍儿尽管跟为娘说,看娘不教训他!” 自称为娘的女子一身藕色衣衫,面容清秀温婉,只是因为生气倒竖的两道眉毛硬生生破坏了那份温婉,多了些偏执的气息。 “干娘,没人给我委屈,这不是正跟青远君商量着赔偿宫门的事情呢?”莳澍看见来人眼底闪过一丝无趣,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瞥见上首自家母亲的神色还是懒懒地解释了一句。 “那就好,澍儿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娘说,娘帮你打回去。”虽然莳澍对她的态度是爱搭不理,但是藕衣女子还是满眼慈爱地把莳澍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生怕他由哪里受伤的。 “行了,来盈,这里还有正事,不方便招待你,你还是先回你的繁花宫吧。”莳宫主看着下面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子蹙了蹙眉,忍了又忍才不悦地开口道。 “不用你招待,你忙你的,我好久没见澍儿了,要好好看看。”女子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上首的莳宫主脸色也更加难看。 “秋宫主,不然还是请您到偏殿稍作休息如何?”觑了一眼师父的脸色,阮轻罗硬着头皮上前劝了一声,果然招来了对面的一记白眼,“我们繁花宫可不会有小辈这么无礼地插话!” “你的繁花宫好就回你的繁花宫去,在这里耍什么威风!”莳澍见状不耐烦地甩开了女子拉住他胳膊的手,一脸不爽地道。 在他们莳花宫的地盘上训斥他师姐,谁稀罕她待在这里。 秋来盈对莳澍的态度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在边上不停地妥协说话,一时间看了一场好戏的从远和易为春都不知道还要不要提赔偿大门的事情了。 不过,很快,赔偿的事情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不好了,宫主,咱们的宫门被人给砸了!” 第269章 不是他们 在场的几人听到这声禀告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从远和易为春两人,就连他们自己都怀疑这个弟子的消息是不是太落后了,不会是刚从外面回来吧?宫门那里正在整修的弟子难道没人跟他说吗? “本座已经知道了,这不是正在商量赔偿的事情吗?”莳宫主的语气有些不好,但还是耐心地答了一句,毕竟在外人面前暴露了一把自家弟子的不靠谱,莳宫主也是无奈,但也不好直接训斥。 “啊?”来汇报的弟子顺着自家宫主的视线看到从远之后有些怔愣,“可是,砸了咱们宫门的人不是他们啊?” 他来禀报的时候,砸了宫门的男人正在宫门前坐着呢,那些师兄师姐们还正在前门躺着呢,他不会认错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莳宫主听到这句话脑袋有些发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顶着宫主的视线,那名弟子的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艰声道,“宫主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他一个外门弟子也不好直说那些师兄师姐都被人打趴下了,而且有外人在,他们莳花宫的颜面还是要维持一下的,虽然可能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听他这样说,莳宫主的面色也有些不好,怀疑的视线在从远和易为春身上扫了一眼,没从他们的面上看出什么这才起身甩了一把宽大的衣袖,冷声道,“走,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对我莳花宫的宫门这么感兴趣!” 同时被内涵的两人像是没事人一样,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跟在了莳宫主的身后,他们也想看看是哪位高人直接跑到人家宫门前开砸了,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们接下来赔偿的事情。 “哎,小远,你说这莳花宫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啊?怎么这宫门都能被人给砸两回?你这不知道失手也就算了,刚才那弟子汇报的那人可不像是不知道,人家直接砸到跟前了,你说这人是什么身份啊?连莳花宫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敢惹?宫门说砸就砸了。”易为春看热闹不嫌事大,杵了杵从远的胳膊幸灾乐祸地道。 原本他对莳花宫是没有什么偏见的,但是那个莳澍说的那番话明显是为难小远,实在是让人生厌。长辈没有长辈样,小辈没有小辈样,依他看要不了多少时日这莳花宫的地位就要掉到二流去了,不过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更别谈是砸宫门这样直接打脸的举动。 莳花宫虽然是一流势力中吊车尾的存在,但是能够跻身一流定然是有底蕴摆在那里的,万剑峰的人再疯狂也不会动手砸人宫门,惊岁阁最近没听说惊岁阁阁主在这里,药谷的人更是跟莳花宫八竿子打不到干系,一时之间他还真猜不出来是谁,难道是青云宗的人知道他们家小师叔被人为难打上门来了?可这也不像是青云宗的行事作风啊。 “或许是另有隐情吧。”从远视线跟回头抓包的莳澍对上,平静地回望道。 “那要是那人把宫门砸得狠了,你还要不要赔了?”思索无果的易为春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都有些期望那人把宫门砸得狠一些了,到时候看这莳澍怎么说,还有没有现在这个嚣张的态度。 虽然期待对方把宫门再砸的狠一些,这样让莳澍没机会只抓着小远一个人不放,但是真正看到碎成一地粉末的宫门时,易为春还是有些目瞪口呆,这简直,是把莳花宫的脸面踩在脚下使劲摩擦啊。 不过,在看清摩擦莳花宫脸面是谁的时候,易为春一点都不惊讶了,甚至还有果然如此的诡异感。 果然,除了玉乘风这个疯子,也没人会这么不顾及别人的颜面,疯的这么彻底了。 “玉乘风,你是疯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莳花宫宣战吗?!” 赶到宫门口的莳宫主看着宫门口瘫倒一地的弟子和碎到拼都拼不起来的大门,脸色气得一阵狰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 上次砸了她莳花宫的宫殿就算了,到底是莳澍先对惊岁阁的人动手在先,但是这一次呢,今天玉乘风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真当她莳依同是好欺负的! 相较与莳宫主气到浑身发抖,对面的玉乘风算得上是十分悠闲了,一把折扇在胸前悠悠地扇着,听到莳宫主的责问这才略带诧异地开口道,“原来是莳宫主的宫门啊,这么丑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钱修门的小宗门的呢,想着直接砸了帮他们换一扇新的,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玉乘风说道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就是没想到我这日行一善的竟然是莳花宫的宫门啊,不过也没关系,看在咱们过去还算有过交集的份上,这门本阁主也免费帮你们换了,宫主不必太过感激。” 看着玉乘风厚颜无耻的模样,莳宫主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眼神一厉腰间雪白的长鞭凌空而出,直接朝着玉乘风的方向甩了过去。 “啪!”强劲的力道直接将玉乘风身下唯一还算大块的玉石门块劈的粉碎,及时闪开的玉乘风看着唯一一块还算完好的玉石也碎了,有些惋惜地啧啧了两声,“可惜了,这可是唯一还算保存完好的地方,看来莳宫主是不想复刻之前的宫门了。” “拿你做宫门也是一样的。”莳依同脸色阴沉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顿。 “我?恐怕莳宫主要不起。”玉乘风闻言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话语落地的下一秒就不再躲避,侧身迎上了莳宫主的攻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快速地交错在一起又快速分开,修为低的根本就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动作,有强行观看低阶的弟子甚至很快被上空的人影影响,意识到不对急忙盘腿打坐稳住心神。 易为春知道这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探究的战斗,索性不再深究,只粗粗看个大概,百无聊赖地道,“莳花宫宫主和惊岁阁阁主同为灵皇之境,小远认为这场战斗谁会赢?” 从远的视线定定地盯着半空中不断交错的身影,并没有正面回答易为春的问题,而是简单地介绍了现在的情况,“玉阁主到现在还没有拿出他的法器。” 第270章 果然是他 “什么?”易为春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传言中两人都在灵皇之境,若是玉阁主到现在还没有拿出兵器的话,那这两人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从远的话一出一旁的阮轻罗和莳澍也有些诧异,他们二人刚开始还能勉强捕捉到两人的一些动作,但是时间久了意识到不行就不再勉强,可是现在师父竟然还没逼得玉阁主动用法器吗?那这玉阁主的实力到底是有多强? “那莳花宫的颜面是不是丢定了啊?”易为春悄咪咪地在凑近从远的耳边低声道,果不其然招来了莳澍的一记眼刀。 易为春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又不是他打了莳花宫的脸,看他也没用。 “不清楚,我没见过他们二人的绝技。” 大陆上有实力声望的修行者都有自己的成名绝技,他们也多是凭借着绝招拓展势力,发展为一方势力的秘术,他至今唯二见识过的也只有万剑峰的落日熔金和江家的碧海江涛,其余的功法威力如何他还真不清楚,上次他同玉阁主交手的时候不过是个灵宗,根本用不到玉阁主动用绝技。 但莳宫主和玉阁主同为灵皇,若是莳宫主的绝技足够强,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高手轻易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动用绝技,但是像这样毁人宫门的事情他就不确定了,毕竟从刚才跟莳宫主不到一刻钟的接触来看,她可不像是个脾气好的。 “那你今日应该是见识不到了。”易为春听他这样说心底也有数了,不过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各宗势力记载,还是有些惋惜地轻叹了一声。 抬眼看到从远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易为春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刚才还打得激烈的两人已经分列两边。 莳宫主的气息有些杂乱,胸口微微地起伏着,但是另一边的玉乘风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悠闲地转着一根铁鞭,“行了,又不是不赔给你宫门,这些应该够你重新再建一个比之前更好的大门了。” 玉乘风说着直接朝着对面的方向扔了一张金卡过去,但是莳宫主并没有去接,而是一根长鞭直直地甩了过去,金晶卡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裂成两半。 “哗啦!”刚才还晴空万里的瞬间被笼上一层阴影,半空中直接下起了璀璨的灵石雨,上亿的灵石哗啦啦地砸下来,直接在莳花宫宫门前的山谷处重新堆起了一座高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震撼人心的光芒。 险些被灵石压在底下的莳花宫弟子看着眼前堆成高山的上品灵石,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只能说,这就是惊岁阁金晶卡的实力吗?这可是灵石堆起的高山啊?恐怕一整个上品灵脉的灵石都在这里了吧?难怪他一个拍卖场能跻身一流,就玉阁主这挥洒灵石的豪爽样,恐怕整个二流势力加起来也比不上惊岁阁的财富,他下次出去都可以直接跟别人说自己险些被灵石山给埋了。 “你还别说,直接整成这样的宫门也还不错。”金卡被毁了玉乘风也不生气,挑眉看着脚下别具一格的高山,兴趣盎然地赞扬了一声。 虽然他惊岁阁的财富多,但是这样毁了一张金卡看灵石雨的想法还真没想过,下次闲来无事或许可以试试。 “这样的宫门还差一块玉阁主这样的牌匾,玉阁主的东西自然要请玉阁主亲自守着。” 听着莳依同话里有话,玉乘风的眉眼顿时也低了下来,不过是一个久不见晋阶的黄阶灵皇,口气未免太大了些。 玉乘风不答,莳依同也不计较,就在她合上双眼的一瞬间,周身的气势一变,连周围的微风都跟着寂静了下来,周围的草木无风自动,隐隐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自半空中传来,与此同时,莳依同的红唇轻启。 感受着这种熟悉的气息,下面秋来盈的脸色一变,隐晦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在莳依同开口之前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依同!” 听到下面的喊声,半空中莳依同的动作一滞,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下面秋来盈祈求的视线,无力地叹了口气,周身危险的气息在凝滞了一瞬后顿时溃散开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面的秋来盈见此顿时松了一口气,视线忍不住在一旁莳澍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但是对上莳澍质疑的目光,又连忙匆匆避开。 “莳宫主?”玉乘风见状背在身后的左手慢慢松开,有一阵黑色的幽光一闪而过。 “玉阁主想必是为了给这位从小公子解围而来的吧?”莳依同没有为玉乘风解答她刚才的异样,视线在下面的从远身上停了几息之后才一脸笃定地看向了玉乘风。 莳宫主的话一出,周围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了从远的身上,迷茫有之,疑惑有之,艳羡亦有之,就连易为春的视线都在从远和玉乘风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思考着莳宫主话中的可能性。 “莳宫主说笑了,我与这位从公子非亲非故,犯得着为他得罪莳花宫吗?”玉乘风面上的神情不变,背在身后的左手却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看着玉乘风依旧淡然的神色,莳宫主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灿然一笑,“果然是为了他。” 按照玉乘风的性子,若不是因为从远的原因,而她这样揣测早就打过来,现在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她就说怎么这么巧,前脚才把打破她宫门的从远请过来,后脚玉乘风就打碎了她的宫门,真是好大一场戏。 “只是,你解了他的围,我莳花宫里躺着的那两个可就走不掉了。” 第271章 那又如何 “师父······”阮轻罗听到这里面色怔然,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知道宫里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依照师父之前的脾气,她是不会插手这些琐事的,今日恐怕是被玉阁主气急了才会出此下策,但是问题是云家兄妹现在是在她的院落里,也是她主动带路的,师父这样威胁不是将她置于不义之地吗? “莳宫主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莳宫主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从远的眉眼也忍不住沉了下来,宫主让他亲自来赔宫门他也来赔了,一介长辈再这样做是不是欺人太甚? “意思是你可以走,但是另外两个要留下来。”莳依同冷冷地看了一眼从远慢条斯理地说道。 玉乘风不是要解这小子的围吗?她让他解,只是另外两个可就不在他解围的范围之内了,他若是再为了里面那两个跟她过不去,那她即便是拼上一切也会拦下他们。 莳宫主说完就不再看从远,而是将视线重新放在了玉乘风的身上,“云家兄妹叛逃出云家,云家已经放出了消息,玉阁主不会不知道。我莳花宫与云家同在西齐国的地盘上,本着这样一层关系,她们既然被我莳花宫碰上了,自然要送回云家,玉阁主总不会连西齐国地盘上的事情都要插手一二吧。” 四国早在成立之初就已经签订了盟约,不能相互干扰各国地盘上的事务,至少明面上不要插手,其中自然也包括独占五城的青云宗。 惊岁阁的总部设在青云宗的地盘上,自然也要履行这份条约,眼下她既然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玉阁主现在就不能再插手此事,至少现在不能,而只要给她点时间,云家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到时即便她不能出手,云家也不会允许有人带走叛逃之人。 玉乘风闻言面上不变,但是墨色的瞳孔却比之前幽深了些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莳依同也没有开口说话。 “既如此,宫门已经由玉阁主代为偿还,你们可以走了。”莳宫主对于玉乘风的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以为他不说话是妥协了呢,于是瞥向从远和易为春淡淡地开口道。 只是看向从远的视线里闪过一丝幽光,嘴角也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没想到啊,无法无天的玉阁主也有了需要顾及的人,她还以为自从那人不见之后就没人管得了玉乘风了呢。 但是很快,莳宫主隐晦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若是我一定要将他们都带走呢?”许久没有开口的玉乘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冷不丁地道,唇角的弧度似是玩笑,又像是再认真不过。 玉乘风眼下也不怕莳依同看出他的意图了,虽说他原本确实是有帮从远一把,挽回自己形象的意思,但是现在看来,帮的恐怕是倒忙了。 他的身份就决定了,这件事情他一插手本质就变得不一样了,从远他们自己来还可以推托是小辈之间不懂事,不足以拿契约说事,他一插手毕竟会被人拿出契约谴责,就像现在的莳依同一样,不过,那又如何? 莳依同这点心思还威胁不到他,这天下就没有灵石宝贝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是有,那一定是给的不够多,不幸的是,他们惊岁阁的灵石宝贝多的是。 而恰巧,云家那两个主事的,一定会为了所谓的灵石资源放弃云家兄妹的,两条人命而已,他玉乘风还保得住。 “玉乘风,你!”莳依同看着玉乘风嚣张的姿态眉眼微沉,原本还以为有人能钳制住他,现在看来,疯子就是疯子,少了那根绳,谁也不管用。 “我怎么了?不是莳宫主说我是为了保他们吗?那本座还就都保了又如何?”玉乘风的下巴微扬,一脸睥睨的神情,似是时间万物都不能阻拦他这一身反骨。 在场原本就紧绷的氛围因为玉乘风的一句话又陷入了更僵持的境地,看莳宫主铁青的脸色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玉乘风,但是明显又顾及着什么,握住法器的右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玉阁主不必因为我们赌气,她们既然是我带来的,自然也是由我一块带走。”就在两位灵皇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下面的从远及时上前抱了抱拳,从容不迫地解围道。 他虽然不曾参与过这些上层人士的交锋,但是也听过一些关于契约的事情,依照玉阁主的身份不好参与西齐国土地上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合适,但是不合适归不合适,只要他从远还在,云家兄妹他一定是要带走的。 从远的话一出,莳依同的心底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不显,恨恨地看了不发一言的玉乘风一眼,这才侧首淡淡地瞥了一眼下面的从远,凝声道,“青远君,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们青云宗如今是要不顾协议插手别国的事务吗?你就不怕将青云宗置于不义之地吗?” “从某今日只是以从远的身份而来,不是青云宗的青远君,只是云家兄妹的朋友。”从远抱了抱拳,面色庄重道。 在他成为青云宗的青远君之前,云家兄妹就已经是他从远的的朋友,而且是他把他们带进莳花宫的,所以今天他是一定是要带走她们的。 “你要知道,本座是顾及莳花宫和青云宗之间的关系才没有与你动手。没有了青远君和青川圣者首徒的身份,你就只是一介小小的黄阶灵王而已,我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碾压。从远,你带不走他们的。”莳宫主的声调微扬,微垂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请莳宫主赐教。”从远并没有急着反驳莳宫主的话,反而抱了抱拳,温和有礼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莳宫主深深看了一眼从远挺拔如松,毫不动摇的脊背,右手忍不住在长鞭的把手上摩擦了几下,沉吟片刻才道,“看在青云宗的份上,你走吧,不要再执着了。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人去带走他们了,你找不到他们的。” 闻言从远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莳宫主。 与此同时,莳花宫的宫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 第272章 一人一半 莳宫主看着主殿方向蓦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从远的那条巨蟒不是被白暮圣者给废了吗?伤在七寸又身中剧毒怎么会完好地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只是,再不可能的事既然出现在了眼前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莳依同到底还是低估了从远的能力,即便他身后没有青云宗为盾,仍然能以一己之力横行大陆。 “吼!”伴随这声惊天动的吼声,周围的大地也忍不住跟着地动山摇起来,尤其是以刚才那座刚刚堆起来的灵石高山最甚,晃动间,顶端的灵石已经控制不住地塌陷了下来。 下面的弟子看着犹如山崩一样奔驰而来的灵石,短暂的懵逼之后就是疯狂逃窜,修为低的差点被灵石滑坡给覆盖下去的,被阮轻罗一根绸带给捞了回来,只是,周围受伤行动不便的的弟子太多,阮轻罗一个人也救不回来,最后还是从远回过神来及时出手拦住了疯狂下落的灵石,给了周围的弟子逃脱的时间。 另一边,愤怒的通天蟒睥睨地看了眼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拿下它的几人,现下被它吓得摔坐在地的模样,鼻尖不屑地喷出一股热气,然后头也不回地顺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蜿蜒而去。 算了,那个从远说过,不可伤人性命,它也懒得去碾死这几只蚂蚁,还是赶紧带着这两个小人去领功去吧,说不定从远看在它任务完成的很好的样子又会给它几个好吃的糖丸呢,还有那个空间里的果子,想想就流口水。 领功心切的通天蟒虽然刻意避开了不少路上遇到的小人,但是它的身躯庞大,爬行间难免会碰到周围的一些建筑,给这小人造成小小的压伤啊,这些就不是它能考虑的了。 至于另一边被通天蟒惦记的从远,听着群山中不断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再看着通天蟒周身不断升起的灰尘,右手支撑着还在因为通天蟒的动静不断下落的灵石山不能动,左手却忍不住地扶额,头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得了,他的灵石。 而一旁的易为春,在经过莳宫主威胁的愤怒和见到通天蟒勃起的欣喜,又看到从远的表情茫然了一瞬之后,面上也露出一抹了然,然后同情地看了一眼从远,抬手在从远的左肩上迟疑了一瞬,还是轻轻地拍了下去,面上因为通天蟒这个底牌出现的欣喜现在都荡然无存了。 要知道,从阮轻罗的院落过来那可是要经过不短的路啊,他们过来看到的那些精美不凡的建筑,再加上各种可能会造成的伤员的医药费,小远那最近刚刚丰厚起来的储物戒指可能真的要大出血一番了,这要是换做他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要不……我还是把申伯伯给的那张金卡给你吧。”看着越来越近的通天蟒和它满身的建筑残渣,易为春呐呐道。这么大范围的损失,他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不用,你留着吧。”从远深吸一口气,对上通天蟒明显惊喜的视线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 满心欢喜的通天蟒并没有注意到从远的情绪转换,在把自己头顶的两个人缓缓倾倒在从远身边之后才期待地看着从远,一双竖瞳直直地盯着从远等待着他的表扬。 那一双大灯笼眼瞪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吃了从远呢。 看了一眼易为春搀扶着的被保护的很好的两人,从远僵硬地勾起唇角,抬手缓缓拍了拍通天蟒凑到跟前的大脑袋,“……做的好。” 得到夸奖的通天蟒面上不显,只是身后的尾巴却控制不住地轻摇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阵烟尘滚滚。 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前面快被通天蟒夷为平地的山脉,从远忍不住抹了把脸,声音都有些飘浮了,“小天,要不……咱们还是变回来吧。” 看着缩回自己手腕上还忍不住摆尾的蛇形手镯,从远忍了又忍才抑制住自己按住通天蟒蛇尾的冲动,等到山脉中的轰鸣中终于趋于稳定,周围的弟子也已经逃到安全的地阶,从远才抬手撤了挡住灵石滑坡的结界,然后,原本耸立的灵石高山顿时填满了整个山谷。 “莳宫主,莳花宫的损失,不如……一人一半?” 从远的话一出,莳依同刚才还因为通天蟒出现而惊愕的神情慢慢变了,张了张嘴一言难尽地看着从远,仿佛想不清楚从远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是青云宗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尊严呢?脸呢?还要不要了? 看着莳依同的神情,从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起那些天价赔偿很快就挺直了腰杆辩解道,“要不是莳宫主差人硬拿我的朋友,小天也不会无故变大来找我,更不会造成现在这些损失,所以如今这个局面,莳宫主至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他虽然有两张金卡和玄卡,但是他母亲留下的金卡和玄卡他是不打算动的,那是母亲的东西。 所以眼下能拿出手的只有师父给的那张金卡,再加上之前拜师宴上收到的那些奇珍异宝,他手里能动的东西也就这些,若是全由他赔了,那可就真的变成穷光蛋了,毕竟那些奇珍异宝他也不好拿出去拍卖,那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再说了,虽然他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衣食住行,还有之后要给云家兄妹治疗需要用到的药材,哪个不是要用灵石来换,他还是能保住多少是多少吧。 “扑哧。”从远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玉乘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易为春也被玉乘风的这声笑唤回了神智,奇异地盯着从远看了许久。 他还以为依照小远这老实的性子会全赔了呢,没想到啊,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这脑子就是转得快! 至于被这俩人关注的从远现在却没时间看他俩,只定定地和莳宫主无声对峙着,这可是关系到他接下来生活的难易程度,这可不能让。 第273章 气糊涂了 刚才还因为通天蟒的出现而陷入混乱的宫门前,因为从远的一番话再次陷入了寂静。 一言难尽地看着再次递上来的金晶卡许久,莳依同这次连劈开它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青红交加地看了一眼固执的从远,见他神情严肃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这才头疼地摆了摆手,“滚吧滚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看着莳宫主一副再看他一眼都嫌烦的模样,从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还是把金晶卡交给了阮轻罗算是赔偿,毕竟,毁了人家半座莳花宫,他也不好意思分文不掏,还是尽尽心意吧。 阮轻罗看着被从远强硬塞进怀里的金晶卡一时有些迟疑,但是她也知道师父现在是被从公子气糊涂了才没心思追究莳花宫内的损失,等师父回过神来肯定是要找从公子麻烦,与其到时候再麻烦从公子跑一趟,不如她先收着,等师父想起来的时候再奉上。 想到此处,阮轻罗也没有推辞,“若是有剩余,轻罗到时再给从公子奉上。” “劳烦轻罗仙子了。”从远也不故作大方,反而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顿时引来阮轻罗的一阵轻笑。 莳澍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脸色紧了紧,上前一步插在了两人中间,抬着下巴昂首道,“我母亲的话你小子是没听到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滚!” 对于莳澍的恶语相向,从远也不生气,反正莳宫主让他们走他也是求之不得,不然再在这里拖延下去,说不定另一半就费用就要他来赔了,于是忽视一旁的莳澍,冲着阮轻罗点了点头,从远这才和易为春一人背着一个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莳依同轻哼一声直接甩袖向主殿的方向飞去。 至于被两方人共同忽视的玉乘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左右看了看,随手收起手中的听竹锏,这才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满脸兴味地顺着从远几人的方向快速掠去。 他们几个当事人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宫门前的这个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看了眼不打算插手的莳澍,阮轻罗无奈只能上前招呼些周围没有受伤的弟子开始收拾一团乱的莳花宫,至于堆成山的灵石她刚想收回储物戒里等下让师父定夺,就被一旁的秋来盈出声拦了下来。 “莳澍这个少宫主还在这里,轮得到你插手吗?” “秋宫主教训的是。”阮轻罗听到秋来盈的声音连头都没抬,行完一礼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宫里还有许多需要修整的地方和伤员需要安排,她没时间为了些灵石在这里跟秋宫主耗着,若不是没人接手她也懒得收起这些有争议的灵石山。 见自家师姐走了,莳澍也立马跟上,根本无意接手这对于任何一个小门小派来说都算是泼天富贵的灵石山,就连其他有伤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互相搀扶着起身慢慢朝着阮轻罗离开的方向挪动,徒留秋来盈自己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跳脚。 这傻小子,自己是为他守住这些灵石他还不领情。 无奈,秋来盈只能自己将这些成山的灵石收到自己的储物戒里,毕竟把这么多灵石放在这里她也不放心,若是哪个起了贼心的弟子摸走了一些都不知道,因此专心为这些灵石腾空间的秋来盈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些莳花宫弟子们看她的眼神都露出些许的鄙夷。 这些事后修缮的事情都属于莳花宫内部的事情,已经走远了的从远几人并不知道,只一路在连绵的山脉间不停地掠过。 “所以,咱们现在要去哪里?”没有目的地,易为春也不知道要往哪边带路,只能放缓脚步扭头询问一旁的从远,是就在附近安歇还是直接离开西齐国都各有利弊,毕竟云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但是云家兄妹的身体状况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长途跋涉。 易为春的问题也是从远一直在路上思考的问题,他是以从远的身份带走云家兄妹,所以青云宗是不便回去的,也不能去药谷连累易为春,若是回落日森林或者东临国的话,路途遥远,他需要确认他们两人的身体状况是否合适。 想到此处,从远刚要开口先找地方安置,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邪肆而又张狂,“不如,先去我的惊岁阁吧。” 看到玉乘风慢慢接近的身影,从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易为春的身前,“不知玉阁主有何指教?我们与玉阁主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出手相助的地步吧。” 玉乘风这样的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若是跟着他一块走,说不定他真会把云家兄妹给扣下,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你们俩自然是没有这份荣幸,可是你背上的这位······”玉乘风一脸意味深长地用手上的折扇指向了从远背后的云曈,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甚密,只是,虽说折扇是指向云曈,但是玉乘风的视线却一点不落地集中在从远的脸上,仿佛很期待他的表现。 但是,很可惜,从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玉乘风见从远不上当遗憾地啧啧两声,手上的折扇也顺势拐了个弯指向了一旁易为春背后的云昽,“好吧,是跟这位有点关系,他现在可不能折损在这儿,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呢。” 玉乘风说的一本正经,但是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谁也没打算相信这个疯子,刚打算开口拒绝,就被玉乘风拦住了话头。 “哎,先别忙着拒绝,起码你们待在我惊岁阁有足够的时间帮他们养伤,而云家那些人我也会帮忙拦下。还有,从公子,你忘了上次见面我们最后说了什么吗?现如今那人,可就在定州城的惊岁阁里等着呢。” 第274章 为什么 定州城,隶属西齐国边城,与南漓国之间以一座山谷为划分,山谷东南方向为南漓国地界,西北为西齐国地界,翻过这座山谷的另一边就是定州城。 虽然定州成属边防要地,但是因为附近有莳花宫和繁花宫两宫坐镇,所以人们还算是安居乐业,并没有过多流离失所的担忧。 只是,因为修行者众多的缘故,平民百姓总会面临些欺行霸市的难事,驻守此地的军队也不会为了平民老百姓得罪一个有守城之力的修行者,因为此地的修行者行事也就更加猖獗,有些百姓不得不远离故土,或者继续在此地艰难求生。 一路不知道随手教训了多少欺压百姓的修行者,从远几人才来到定州城内惊岁阁的分部。 “怎么来得这么慢?可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难事?”因为轮椅不便的缘故,盛栾并未跟玉乘风同行,而是早早在惊岁阁的顶楼上等着,如今见着这几人的到来才上前几步询问道。 “队伍里出了两个热心肠,这脚程上哪儿能快?”玉乘风虽然嘴上抱怨的起劲,但是实际上在从远和易为春出手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甚至在从远出手的时候,细看玉乘风的眼睛的话还会发现他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莫名的怀念,不过,这些隐晦的情绪并没人知晓。 “谁知道西齐国的边城会乱成这样,乌烟瘴气的,连月明城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易为春抬手擦了擦自己见血的玄扇,一脸的嫌弃。 他在月明城整整躺上半个月也遇不到的恶劣事件,在进入定州城到惊岁阁短短的几条街倒是遇着了个彻底,而且还不少,真是给修行者丢人。 盛栾也在这两人短短的两句话中听出了端倪,耐着性子宽慰道,“定州城许久之前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自从莳花宫和繁花宫的宫主接连卸任后,两个新任宫主······总之,还有的磨呢。” 太过久远的事情说来也麻烦,而且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大,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反正也待不长。 “至于少谷主所在的月明城有药谷坐镇,且易谷主品性端正,有他镇着,路过求药的修行者自然不敢太过放肆。”而且药谷为天下炼丹师心中的圣地,多为炼丹师的集合地,哪个修行者也不敢轻易在药谷的地盘上放肆,就怕一时眼拙得罪了炼丹师那就得不偿失了,跟一时的放纵脾气比起来,还是他们的命比较金贵些。 盛栾转移话题的功夫不着痕迹地在易为春面前刷了一下易谷主的好感,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只能叹一声阴差阳错,但是对于易谷主这个人他是认可的,这种举手之劳的好话,他说了也不吃亏。 不过,盛栾即便再小心谨慎,易为春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哼一声,“不敢太过放肆也放肆了,要是真有本事就该像青云宗那样,用雷霆手段碾压,看谁还敢再犯!” 易为春的一番话成功让场面陷入了寂静,毕竟盛栾也只是随口一说,易为春若是不认同特也不能强逼着他怎么样,所以也不再为易谷主说什么话,最后还是从远开口转移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不知玉阁主为云家兄妹准备的房间在哪里?我先送他们去休息。”顺便好好看看云昽身上受的究竟是什么伤,以至于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两边都是空房子,随便你挑。”玉乘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他把人带到了,至于怎么安排就不是他的事了,他只要负责把接下来的不速之客拦下来就行了,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多谢。”随手告别了盛栾两人,从远和易为春才背着云昽云曈两人找了两间相邻的屋子供他们休憩。 从远将背上的云曈小心翼翼地放下,刚要松手想要扯开一侧的被褥为她盖好,就被云曈一把抓住了手腕。 “哥哥,不要……不要过来。” 听着云曈梦中近乎是绝望的哀求,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挣脱她的手,只是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怕。” 不知道是从远的动作还是话语勾动了云曈的神经,她终于不再惶恐不安,只是情况却没有好多少,反而比之前更严重了,低泣声也终于化作了眼泪打湿了鬓角,周身也逐渐充斥着绝望的气息,“哥哥,……对不起。” 抬手轻柔地抚去云曈眼角的泪水,就在从远犹豫是不是要将云曈从梦境中唤醒的时候,云曈的梦境已经再次变成了那个让她绝望的场景。 云曈看着自己毫无防备地饮下父亲递过来的茶水,拼了命的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却撞进了自己的体内,再一次感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为……为什么?”额头的冷汗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云曈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栽落在地,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水直接将她纯白的衣衫染得一塌糊涂,不过,云曈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看着自己对面模糊的两个身影,只想要一个答案。 明明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她以为父亲终于放下那些莫名的敌意,一家人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却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这一步吗? 可是为什么啊?她也是他的孩子啊?! 云曈的满腹哀痛无力诉说,只能忍受着灵魂的割裂,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所谓自己“父亲”的方向。 “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你母亲怎么会死?不过是外人带来的一个野种,占了我女儿的身体还敢问我为什么?!”云家家主绕着云曈不停地踱步着,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癫狂,看向她的视线更是充满厌恶,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逾越的深仇大恨。 看着云曈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怔愣的神情,云家家主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然后蹲下身子钳住了云瞳的下巴,捏得她的颌骨咔咔作响,而云曈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他。 云家家主也很满意她这副样子,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云曈的耳边缓缓响起,“你不该问我为什么?而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275章 一定会出现 “父……父亲,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与兄长一母同胞,我们一起长大,如若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又怎会在云家生活这么久?您又为何从来没有更正过我的身份?”云曈被这个消息惊得连灵魂上的伤痛都忘了追问,只不住地一遍又一遍想要证实自己确实是云家的女儿。 虽然她曾经确实是对父亲对她的态度感到伤心,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云家的女儿,毕竟,若她不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尽可言明便是,她不会厚着赖着不走,又何须他伪装这么多年,直到今日对她下此狠手才得以言明。 像是看出了云曈的疑问,云家家主的脸上闪过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我何尝不想更正你的身份?!我云千霄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女儿,可是我为什么要让他如意呢?只要我一日不松口,只要你一日还是云家的大小姐,他就只能以我云家义子的身份存活在这世间,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如愿!” “你是说……哥哥?” “呵,除了他还能有谁!若不是他以平儿的性命要挟,我又怎么会允许你这个野种借由我夫人的肚子降生,平白污了我云家的血脉!” 看着父亲憎恶的眼神,云曈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一时连灵魂上的痛楚也忘了。 是了,如果是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为什么她百般努力也比不过二哥一次小小的进步?为什么父亲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二哥?为什么父亲从不允许她到祠堂去祭拜母亲,连她小时候偷偷去祠堂祭拜都要大发雷霆?为什么她和二哥一母双生却只责怪她害死了母亲? 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她不是父亲的女儿。 也是,谁家的父亲会对自己的亲生血脉这样残忍。 只是,哥哥,哥哥他不会这样做的。 她信父亲说的她不是他的女儿,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原因能解释父亲这些年的态度,可是,她不信哥哥会这样做,父亲恐怕是误会了,她要亲耳听哥哥的解释。 听到她这个时候还在帮那人辩驳,云千霄整个人都愤怒异常,手中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额间的青筋突起,仿佛恨不得现在就让云曈给他的夫人偿命。 “父亲!”一旁的云暮平看着云曈痛苦的神色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忍不住开口制止道。 云千霄手上的力道未松,视线却直直地射向云暮平,“怎么?你到现在还认为她是你妹妹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想不想为你母亲报仇?!” 云暮平见他发怒立马惶恐地弯下了腰,恭声行礼道,“父亲误会了,儿子正是要为母亲报仇才会提醒父亲,咱们今日的重点不是她。” 似是被云暮平的话点醒,云千霄手上的力道这才稍微松了松,只是视线却仍然定定地看着云暮平,像是想要看清除此之外,他有没有一丝别的想法。 云暮平能感受到父亲微凉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丝毫不敢乱动,只继续维持着躬身的动作,直到头顶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云千霄才像是确认一般,大发慈悲道,“行了,起来吧,要不是平儿提醒,为父险些忘了大事,就暂且留她一命吧。” 云千霄说着手上的力道顺势一甩,没有力气反抗的云曈只能狼狈地摔倒在地,身躯因为快被撕裂的灵魂痛苦地蜷缩着,但是也没有错过他们刚才话中的信息,气息虚弱地追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见你哥哥亲耳听他解释吗?他马上就来,不过,可能要在黄泉路上才能给你解释了。” 云曈看着自暗处走出的侍卫在云千霄的指示下退了下去,心口一阵的发冷,她就说父亲怎么会一反常态要在母亲的忌辰上,原来是意在哥哥,恐怕这两个多月都在暗中布局吧。 “不,父……”云曈看着云千霄难看的面容及时改口道,“家主,既是我害了夫人的性命,就由我一人偿还吧。”她现在也不想跟是谁对谁错了,若是恩怨能在她这里终结,她愿意,她不想谁再因为这件事情丢了性命,哪怕是视她如仇人的“父亲”。 “妹妹,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从你身中剧毒的那一刻起,云昽那家伙就一定会出现,今天不仅是母亲的忌日,很快也会是他的忌日。” “二哥……”云曈有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暮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忘了之前你无意间被穿心莲莲叶划到手的事情了吗?云昽不是很快就出现,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毒弄到自己身上,为此还瞎了一双眼睛。虽然不知道他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他会来的,你放心。”云暮平蹲下身子低垂着眼眸看向云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缓和。 “……是你?”云曈听着云暮平娓娓叙来的声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穿心莲具体的事情只有她和哥哥知道,二哥既然知晓得如此细致,只能说明…… “嗯,是我,当时穿心莲花制成的解药就握在我的手上。”云暮平痛快地承认了过去的事情,面上是云曈都看不懂的神情,“当时父亲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但是亲眼看到之后我不得不信,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和父亲一直都没有动手,直到他在秘境之中受了伤。” 云暮平说着视线在云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的伤还没好吧?” 他在遥州城的时候就没看到过云昽找人医治,之后一直是深居简出,后来更是直接跟着云曈回了云家,那样严重的伤,恐怕现在也没有完全痊愈。 云暮平的话让云曈的瞳孔一阵紧缩,又是因为她。 她不笨,转魄和那柄新神器总不会是自己融合在一起的,哥哥当时同她一同坠落定然是为了帮她融合神器才受伤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消失了半个月,她问哥哥哥哥也没说。 后来她想要找炼丹师帮哥哥医治都被哥哥制止了,哥哥说他的体质特殊,炼丹师也没有办法,所以一直都在自愈,可现在哥哥竟然又要因为她面对这些处心积虑的算计。 这让原本还期望见到哥哥亲耳听他解释的云曈现在一点也不希望他会出现在这里,只默默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希望哥哥不会察觉,但是砰然发出巨响的前门还是打断了云曈的希冀。 第276章 我的选择 “来了,把她带出去吧。” 透过敞开的大门和视野开阔的院落,看到蓦然出现了前门的白色身影,云千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云曈冷淡地吩咐了一声,然后率先走到了门前,同前门处正在走来的云昽隔着宽敞的院落静静地对峙着,云暮平随后也扶着云曈跟了出去,站在了自家父亲的身后。 “云家主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接近的云昽看到云千霄横在云曈脖颈上的匕首,略显苍白的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云昽,还记得这里吗?当年,你也是在这处院落里拿我儿的性命威胁我的?如今调了个个,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云千霄说着手上的匕首往下压了压,云曈的脖颈间很快就出现一丝血线,而他丝毫也不在意,空着的右手往上一扬,宽敞的院落顿时被从四周冒出来的云家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院墙上更是蹲着不少的手持弓箭的修行者,只待家主一声令下。 云昽没有施舍给周围围着的侍卫一眼,而是在云千霄话落的功夫下意识地看向了云曈,见她满脸痛苦也知道云千霄一定是跟她说了什么,不由得眼底一阵冰冷,“云千霄,不用拿这些当借口,当时我给过你选择的,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不会插手你云家的事情,你的夫人也只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是你愿意同我交换的又怨得了谁?现在又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你忘了你云家这些年是靠什么才重新坐稳千年世家的地位吗?” 蓦然被云昽在众人面前戳穿当年的真相,云千霄的面上闪过一丝愤怒,“既然你说是选择,那我也给你个选择,只要你在现在给我跪下,这两条人命我也给你留着,如何?” 云千霄话落的功夫,周围围着的侍从已经空出了一条小道,家主身边常跟着的那个侍从正拖着一个人的脚踝慢慢走过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直到走到人群的最前端才扯着那人的衣领将正面对着云昽,赫然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杨掌事。 看着遍体鳞伤早已没有人样的杨掌事,云昽沉了脸色,“我与云家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 “怎么叫与他无关?他以一个外姓人的身份坐稳的云家掌事的身份,还不是仗的你的势,做你的走狗,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云千霄还能容忍他继续在我云家兴风作浪吗?”云千霄很满意云昽现在这副样子,甚至嘴角都勾起了一副满意的微笑,然后,抬起的右手蓦然放下。 谁也没料到云千霄会突然发动攻击,但是那些一直盯着他指令的侍从却没有错过。 手落箭落,宽阔的院落里瞬间闪过五颜六色的灵力,灵力的方向无一不是冲着中间那个白色的身影。 “哗~”就在白色的身影被漫天的灵力给淹没的下一瞬,所有的灵力包括灵箭都像是遇到什么阻碍一样在半空中凝滞,然后瞬间爆发出比刚才强大出数倍的力量原路返回。 “噗嗤噗嗤~”声声入肉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每一个出手的侍从都在下一秒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中着的是他们自己的招式,无一例外。 瞬息的功夫,在场只剩下了没有出手的云家父子和那位挟持着杨掌事的侍从还站着。 云千霄看着自己处心积虑布置了两个月的精锐势力就这样被云昽轻松地碾压,心头顿时一阵恐慌,但是面上丝毫不显,一声令下,院落外面顿时又密密麻麻地围上来一群人,刚才倒地的侍从也被人利索地拖到外面救治,他们都是云家的精锐,若是都废了那他们云家就完了。 只是,他能面不改色,云暮平显然还没有练就这样的本事,一脸惊恐地看着云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 父亲虽然并未出手,但是刚才围着的人群里可是不乏灵王的存在,云昽竟然能够轻松碾压,他才多大啊,既然能进得了青云宗的秘境那就是不满百岁,但是却有这样的实力,那他之前那些看他不爽,想要战胜他的心思岂不是显得可笑,毕竟,他到现在连自家妹妹的修为都不如,更别谈一手碾压几位灵王了。 “怕什么?!你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手段吗?”云千霄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云暮平,见他勉强止住后退的脚步才重新看向云昽,一双眼睛里淬满了狠毒,“云昽,我说过,这是给你的选择吧。” “自然。”云昽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在一旁的那名侍从手起刀落想要将杨掌事一刀毙命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下一秒,那名侍从便轰然倒地。 “这就是我的选择。” “你?!”云千霄还没来得及震惊,手腕之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身后的云暮平也发出一声痛呼,下一秒,两人的眼前一花,一阵白影闪过,云曈就已经落在了云昽的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云千霄刚要出声让人拿住杨掌事,别让人截走了,就见逼近那边的白色身影已经止住了脚步,面色冷然地看着挡在杨掌事身前的那人。 而就在这僵持的功夫,云千霄也看清了那个蓦然拦在云昽前面人影,眼底闪过一丝暗喜,真是不枉他设下此局。 “让开。” 第277章 同样的选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匆匆赶来的云行钊闻着周围的血腥味,皱眉看了一眼地上被鲜血染透的杨掌事和被云昽扶着的面色苍白死死咬住唇角的云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对面云家家主的身上。 他这刚刚从外面回来就感知到主家这边突然传来的强大的灵力波动,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人突袭,但是现在放眼望去,哪里有云家之外的人,而且,他没看错的话,院外那些被救治的伤员都属于主家的精锐弟子吧,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还伤得这么重,云千霄这是在做什么? “行钊,你回来的正好,快和我联手杀了你面前的那两个妖孽,为你嫂嫂和你那还未出生就丢了性命的侄女报仇!”云千霄见云行钊果真拦住了云昽的脚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快意。 不枉他算计着云行钊回来的时间,让他看到云家弟子被云昽所伤的模样,他看这下云家还有谁站在他云昽那边。 云行钊听到云千霄的这声叫喊,脸色难看异常,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云曈,见她眼眶通红,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曈儿,你别听他胡说,跟你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若不是她,我女儿怎么会还未出生就夭亡,云行钊,你是没看到外面那些被云昽重伤的弟子吗?那些可都是我云家的精锐啊?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他们?”云千霄见他现在还在安慰那个孽障,顿时怒从胸起,大声怒骂道。原本以为他是个忠心云家的,现在看来,他对这两个人的感情简直比云家还要深啊,到现在还不动手。 “云千霄!当年的事情你我不是不知道,在云昽还没出现之前,我那侄女她……她早就在嫂子的腹内夭亡了,灵魂溃散,即便是族老也回天乏术。若是没有云昽出手,暮平也会随嫂子去的。虽然现在的侄女换了个芯子,她身上流着的依旧是你和嫂子的鲜血,她出生时也是懵懂无知,干净如初的稚儿,我以为这样多年过去,曈儿聪明乖巧,你总该放下心中的芥蒂,可是现在,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云行钊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呵责着。 虽然刚开始对于侄女注入新的魂魄这件事情他也有些别扭,但是在云曈降生的那一刻起他也想通了,同样都是新生的魂魄,只要用心教导,都是他云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他没想到云千霄竟然会偏执至此,不关心云曈一丝一毫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取她的性命,他简直就是疯了! “我怎么放的下!我的女儿死了,她却借着我女儿的躯体获得了新生,你知道我每日看着她有多痛苦吗?!他既然能助暮平的灵魂重聚,那我女儿为什么不行!不就是想让这个野种重获新生吗?”云千霄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满眼都是不甘,明明他两个都能救! 听着云千霄的控诉,云行钊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当年是你自己选择的,是你选择暮平放弃曈儿的,现在又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得到一个就想得到更多了,云千霄现在已经被自己的欲望蒙住了双眼。 “选择!选择!选择!你们都说是我自己选择的,可若是没有云昽逼着我,我会放弃我自己的女儿吗?”云千霄见他跟云昽说着一模一样的话,面上闪过一丝癫狂,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起来,但是不知道想到又畅快地大笑出声,“不是让我选择吗?好!我当年能选择暮平而放弃她,现在依旧能够为了铲除云昽这个妖孽而放弃她,云行钊,你以为他们还能活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我这边吧,很快,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曈儿这身伤是你做的手脚?”云行钊看着他这副猖狂的样子,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了面色苍白到不正常的云曈,他原本以为云曈只是虚弱,现在看来可能不止如此。 “当然,和当年你嫂子中的离魂散一样,他们走不掉了。”云千霄阴毒的视线落在云家兄妹的背影上,面上满是势在必得。 他不是神魂强大吗?今天就看看他云昽愿不愿意将这离魂散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若是转了,他们两个都得死,离魂散之下神魂也难逃溃散;若是不转,他就要和他当年一样,面临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怎么样都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简直是疯了!”云行钊听到他竟然把这么狠毒的毒药用在云曈身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但是却束手无策。 离魂散,离魂散魄,谁也没有办法,唯一有办法的还是······ 云行钊看了一眼面面色阴沉的云昽,手上的弓箭紧了又紧,沙哑着嗓音问道,“门外那些云家弟子都是你伤的?” “是。”云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隐瞒。既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云家,他自然也伤得,不过是把他们打回原型罢了,至于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收回来。 现在更重要是云曈,离魂散多在她体内待上一分就多一分痛苦,他必须尽快带着她离开。 “所以,你让不让开?” 云昽的回答让云行钊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微微颔首,“应该的。”云昽这些年为云家付出了多少,这些他是知道的,眼下云千霄既然不讲情面,只是小做惩处也不过分,他没有理由拦着他们离开。 闻言,云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还以为云行钊会为了这件事情跟他动手呢,毕竟那些才算是他的族人。 现在对云行钊的反应感到意外的不止是云昽,更有对面的云千霄。 云千霄根本就没有想过云行钊在知道云昽伤了这么多云家弟子之后竟然还向着他,连忙给云行钊身侧的弟子使了个颜色,让他挟持住杨掌事,只要再拖延些时间,等离魂散发挥作用,他就不信云昽还能无动于衷,到时候即便云行钊向着他也无济于事了。 边上的弟子接收到家主的视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脚步一错刚来到云行钊身后想要伸手拎起地上的杨掌事,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背对着他的云行钊一个甩手,玄色的弓身直接打在了他的肩膀上,麻掉了半边的胳膊。 回身拉起地上的杨掌柜,云行钊身上的气势大开,“走吧,我送你们离开。” “云行钊,你敢!给我拦下他们!”云千霄见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在他的对立面,脸色顿时一变,吩咐众人的功夫自己已经冲到了云行钊的面前,同时,还有有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院外冲来,带着雷霆万钧攻向了云昽。 望着即将劈到头顶的紫色雷电,云昽的面上毫无波澜,骨节分明的右手刚要扬起,身躯突然僵硬了一瞬,电光火石间只能带着云曈极速地退出雷电攻击的范围,刚一站定就控制不住地踉跄一步单膝跪地。 不好,离魂散……转移到他身上了。 第278章 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之前为了确保曈儿的灵魂能够永存,他特意让人在她的灵魂上下了些特殊的东西,如今离魂散转移到他身上,只能说明曈儿的灵魂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已经被动触发了灵魂深处的东西。 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痛苦,云昽的视野都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他原本在秘境中的伤就没好,强行融合神器和半神器的神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很勉强,更别谈现在这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了。 原本他是打算速战速决带着曈儿离开此地再主动把她身上的离魂散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哥!”灵魂上被撕裂的痛苦骤然消失,她的哥哥却踉跄着跪地,面色苍白,云曈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神情慌乱地惊呼一声才连忙抓住云昽的手腕,痛苦出声,“哥哥,你把离魂散转回来,你把它转回来啊!” 她不能再拖累哥哥了,她根本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没有哥哥将会是怎样的景象,他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啊! “没事的,曈儿,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的吗?”云昽强忍着痛苦面不改色地安慰云曈,眼神却出现了些许的涣散,但是视线仍然是看着云曈的方向,不放心地叮嘱着。 他可以为曈儿铺好一切后路,但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他亲自守着,他还是不放心,他还没有带她…… “不要,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涣散的思绪被云曈的哭声唤回,云昽的目光出现片刻的清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就越过云曈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那名灰衣老者手上的雷电。 只是,那老者手上的雷电还未成型,就被一个白色的肉团快速地咬在了手腕上,这一口深可见骨,若不是老者反应快及时闪躲,估计手腕已经被咬掉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就是了。 看着强势护在云曈身前的团子,云昽的视线划过一丝欣慰,不枉他刚才来之前找到了被曈儿安置在她院子里的兔子,个头小就是容易操作,无论是刚才的云千霄和云暮平,还是现在的灰衣老者,没有一个人会防备这么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就像没人会防备它那主人一样。 注意到云昽的视线,团子人性化地撇了撇嘴,本来保护这个小姑娘就是小远远嘱托的事情,哪里需要他特意跟它商量,不过,白得的条件它也不会拒绝就是,反正它又不吃亏。 就是,小远远叮嘱过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大开杀戒,现在这个情况算不算万不得已呢?它能开道,但是带人它现在这个小体格可不行,到时候不伤人肯定又是一件麻烦事。 团子小小的脑袋正在快速思考着这个对于它来说是一件难题的事情,但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凶狠的表情配上嘴边染血的毛发,一时也把对面的灰衣老者给惊住了,不知道是该上还是该躲避。 灰衣老者这边陷入了僵局,云千霄却打得正起劲。 云行钊顾及到他家主的身份,背后的箭矢一根未动,只用玄色的大弓作为抵挡,但是云千霄却没有这个顾忌,下手毫不留情,被背叛的愤怒化作动力狠狠地劈向罪魁祸首。 云行钊用弓箭,原本就不适宜近战,眼下处处收敛很快就被云千霄寻到了破绽,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前,连带着他手里的杨掌事一同狠狠地摔了出去。 而此时的云千霄已经杀红了眼,在云行钊倒地之后剑势依旧没有收敛,竟然直直地刺向云行钊的胸膛。 “叮!”一声清响,云千霄的剑直接被一把飞来的长剑狠狠撞开。 下一秒,及时赶到的云奂景已经拦在了云千霄的身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家主,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被云奂景拦住攻势的云千霄这时才终于注意到周围弟子看他的略显异样的眼神,出走的理智终于回笼,“我看他云行钊才是疯了,胆敢背叛云家帮助外人叛逃,他莫不是也想叛逃出云家!” “家主,你在说什……”云奂景顺着云千霄的视线看去,剩下的话语顿时堵在了喉咙间,因为他看到了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杨掌事,以及不远处被周围的同族子弟围在中间的大公子和大小姐。 云奂景终于注意到眼前的场景是多么的诡异,但是现在却无人有心情替他解惑。 而此时,进行头脑风暴的团子终于想到了从远交代过他的另外一种办法,通红的眼睛一亮立马从脖间挂着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张充满鬼画符的符纸,将不大的符纸同时覆在了云昽和云曈的身上。 “好好活着,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云昽在团子动作的同时察觉到自己原本就虚弱的神魂终于裂成片片碎片,强撑着想要为云曈抚去泪水,但是右手在距离云曈只有很短的一点距离时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合上了双眼,抬起的右手也无力地砸落在地。 “哥哥!” “刺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一兔的周围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光芒,恍惚间云曈的眼睛也在霎时被一片纯白所覆盖,仿若有微弱的光芒在她的周身泛起,又仿佛只是一时错觉。 第279章 有没有办法 “哥哥!” 一声惊呼,云曈满头冷汗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哥哥紧闭双眼无声无息的画面深深地映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姑娘,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奴婢这就让人去唤从公子。”守在床边的一名侍女模样打扮的女子见状抬手挽起了床帘,温柔地问了一声才转头示意另一名侍女下去告知一声。 从梦魇中被侍女唤回神打量周围环境的同时,有一滴泪无意识地顺着云曈的眼角滑了下去,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面上迷茫和担忧交织一片,目光中还有隐隐的防备,“这是在哪儿?我哥哥呢?” “这里是定洲城内的惊岁阁,姑娘的哥哥就在隔壁休憩。昨日是阁主带你们回来的,同行的还有青云宗的从公子和药谷的少谷主。” 云曈听到她提起从公子和少谷主,这才松了口气,被她忽略的记忆也重新进入脑海。 是了,她昏迷之前是看到了从远和易为春,但是时间短得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不见了。 “云姑娘不必担心云公子,昨日从公子和少谷主已经联手为云公子医治了,相信云公子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眼下姑娘应多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后厨一直让人小火煨着补元养气的汤食,等姑娘洗漱好就能送来。” 就在床边的侍女轻声细语开解着云曈的同时,准备出去通知从远一行人的侍女一开门就愣在了原地,“从……从公子。” 准备敲门的从远放下屈起的右手背后,微微颔首,“嗯,我听到这边的动静,想是云姑娘应该醒了,麻烦你下去准备些吃食上来吧。”说话的功夫从远已经微微错步为侍女让出一条道来。 “不麻烦,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等到那名侍女行了一礼退下,从远背在身后的后手微微蜷缩,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微微提高了些声量,“云姑娘,不知身体可好些?” 云曈早在从远同门口的侍女交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锦被,无他,只是突然想起来昏迷前的她在从远面前哭得好像太丢人了些,眼下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从远,如今见他只是在门外询问,并没有进来不禁松了口气,“已经好些了,多谢。” 从远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是并没有多想,面色如常道,“不必客气,我和易兄就在隔壁云兄的房间等你,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好,我这就去。”云曈一听就知道是关于自己哥哥的事情,快速掀掉身上的锦被就要下去,还是被门外的从远出声阻拦,“不急,等你先用完早膳。” “不用了,麻烦你和易为春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来。”涉及到自己的哥哥,云曈哪怕一刻也不想耽误,她只想早点看见哥哥醒来。 她相信哥哥说的不会丢下她,但是她还是害怕…… 从远听到里面的动静也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招呼后来的易为春先行离开到隔壁等着,关乎自己的亲人,估计云姑娘也没那个心情好好吃饭。 于是,没等从远和易为春再细细商量几句,收拾妥当的云曈已经迈进了门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因着云公子的事情,侍女也体贴的没有准备颜色鲜艳的衣衫,只是一袭淡淡的青衣长垂至脚裸,以一根玉色的腰带在腰侧系出蝴蝶结的样式算是巧思,浓密乌黑的长发因为云曈着急知道哥哥的情况,只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松松系着披散在脑后,一张白净略显苍白的脸蛋的素面朝天,除了依旧挺直的脊背,跟之前朝气蓬勃的云家大小姐简直是大相径庭。 从远见过云曈锦衣张扬的模样,如今乍一见她眉间一缕忧愁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但具体是什么心情他也说不上来,愣了几息的功夫才像是回过神来回答道,“是这样,云兄有些排斥外界的力量,我们的灵识不好贸然进去探查,恐伤到云兄,想着你是他的妹妹,云兄应该不会对你设防。” 留影石只会留影,听不到声音,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云兄昏迷不醒,但是从闲音楼递来的消息看,云姑娘身中的是离魂散,而云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现在云兄陷入昏迷,他查探过云姑娘的情况,她的灵魂依旧完好,这不是身中离魂散的样子,那从零碎的消息中推出唯一的可能就是离魂散被云昽使用什么手法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昨日他和易为春想着验证一番,分出一缕灵石想要进去探查,但是才堪堪探进云兄弟体内,就遭到了疯狂的绞杀,若不是他和易为春撤的快,估计他们之间又得倒一个。 不确定云兄的情况,他们也不好强入,怕他们的猜想为真,伤到云兄本就不稳的灵魂,所以这才需要等云曈醒过来另作打算。 “不用看了,是离魂散。”听到从远两人的解释,云曈的眉眼微微垂了下来,声音沙哑道,“哥哥把我身上的离魂散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见云曈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易为春这才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蹙起眉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也不对啊,按理说,不论是谁中了离魂散都撑不了这么久啊。” 离魂散魄,这样的手段即便是放在一个灵尊身上若是没有人帮助修复也撑不了多久,但是修复灵魂,这不是天方地谭吗?要不是林家大小姐…… 云曈也知道易为春说的是事实,她的母亲……不,云夫人就是身中离魂散才殒命,她也不知道哥哥是用什么手段治好的云暮平,或许是当时离魂散的药效都被母体所吸收,但是依照云家主的说法,这具身体原来的魂魄就是消散于离魂散下,还有云暮平,若不是哥哥出手,他们俩也不会出生,只是现在哥哥昏迷不醒,没有人会为她解答。 现在哥哥之所以昏迷不醒,应该是自身在同离魂散对抗,只是,这一切她不知道该如何像从远他们解释。 又或者,她猜错了,哥哥现在正需要她的帮忙,可是,她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哥哥呢? “从远,易为春,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哥哥醒过来?” 第280章 可以一试 心下迷茫的云曈下意识地求助似的看向了从远,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教给她的,但是哥哥唯独没有教过她该如何救他,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哥让她好好活着,可是,没有哥哥,她怎样才算是好好活着? 云曈主动抬起头来,从远和易为春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彼此对视一眼,从远压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沉吟着开口道,“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从远的口气顿时让云曈眼前一亮,面含希冀地看向了从远,等待着他的解释,而这时的从远已经不再看她,而是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易为春。 易为春接触到他的视线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一脸无所谓地解释道,“反正我来就是报恩的,你随意。” 得到许可的从远这才看向云曈认真地解释道,“有一种丹药可以修复灵魂,或许可以试着让云兄醒过来。” 他和易为春启程来这边之前,林疏曾来过一趟,她把那份可以修复灵魂的丹方给了易为春,条件是在她以后遇到瓶颈的时候,可以借阅一次药谷的丹方,并承诺不会对外泄露丹方。 其实林疏也不是没想过为林家谋取一次救命的机会,但是因为现在的丹方本就不是她自己研制的,再加上其中所需的一味翠微玉芝,即便是药谷也只有两朵而已,这个丹方根本就不能为药谷带来效益,所以只交换了一次丹方的机会。 她想着,只要自己强大起来,那就能护着林家一直屹立不倒。 不过,与其说是给易为春,不如说是给他身后的药谷。 林疏说林家虽也是世家,但不过几百年的底蕴,若是有人觊觎丹方,林家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给了药谷不一样,药谷的地位在大陆上无人可以撼动,也无人敢觊觎。 易为春也明白她说的是多番考量之后的结果,所以没有多加推辞,不过还是承诺了林疏只要遇到瓶颈就可以问他要丹方,另外还有不会向外人透漏是她研制的丹方,以免给她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易为春承诺的大方,林疏虽然推辞了,但是为表感谢,还是拿出了一枚修复灵魂的丹药。 当时一共就出了三枚丹药,一枚拿去实验,一枚林疏自己留着,如今,剩下的那枚丹药就在易为春手里。 不过,从远也只是询问易为春可不可以用那个丹方,并没有要他手里的那枚丹药的意思,毕竟现在那张丹方可是属于药谷。 但是,在云曈询问什么的时候,易为春还是把林疏给的那枚丹药拿了出来。 “呐,就是这个,……还魂丹。”随口给这个丹药编了个名字,易为春毫不心疼地将手里的丹药递了过去。 反正这枚丹药留在他手里也没有用,他只负责把丹方带回药谷就行了,至于丹药,让他们自己炼就成。 接过易为春递来的小瓷瓶,云曈下意识地看向了从远,见他微微颔首才喜极而泣,感激地朝着易为春的方向行了一礼,“多谢你,易为春,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闪身慌乱地躲过云曈的行礼,易为春这才摆了摆手,急声道,“可别,我这都是偿还小远的恩情,你要是谢就谢他吧。” 见云曈的视线望过来,从远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还是先把丹药喂给云兄看看吧。” “嗯。”被希望冲昏头脑的云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绕过屏风坐到了床边,从远和易为春也跟着来到了屏风后面的卧室。 看着云曈将瓶中的丹药塞进云兄的口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在从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从远却没有抓住,疑惑地皱了皱眉也只能压下不表。 “行了,等丹药发挥作用还需要时间,我看我们还是去用完早膳再回来看吧。”反正还魂丹里也都是些大补的药材,易为春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副作用出现,见云昽已经服下丹药了立马伸了个懒腰提议道。 这一路上都是等他体内灵力几乎耗尽的时候小远才会停下来歇歇脚,等到他体内的灵力充盈之后再次赶路,一路上根本没有吃饭的机会,都是一颗辟谷丹解决所有,昨天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一大早起来就跟小远在这里等着,如今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可口的美食吧。 “你们去吧,我守着哥哥。” 听云曈这样说,易为春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从远,但是从远并不意外云曈的回答,,“也好,等下让人给你送来,你也要补补。” 从远看着云曈漫不经心地点头,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没听进去,见她的面色还算可以也不勉强,对于修行者而言,若是食不下咽那还不如不吃,毕竟不会危及到生命,不像普通人,即便是再没有胃口,没有食物作为支撑也是不行的。 等到从远和易为春赶到用膳的厅堂时,团子和缩小版的通天蟒已经开始享用了,不过一个在桌角的这边,一个在那边,隔着满桌的菜肴狼吞虎咽。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从远一时也有些汗颜,但是面上依旧看不出来什么,扫了下两边菜肴的狼藉,这才看向一旁看的兴致盎然的玉乘风道,“它们两个所用的费用到时从某也会一并交上。” “这个不急。”玉乘风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视线依旧停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团子身上,手上的玄扇点了点下巴才有些好奇地问道,“它的毛色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等从远回答,玉乘风说话的功夫手已经摸向了团子身上银色的毛发区域。 然后。 “嗷呜。” 第281章 一如既往 “滴答~滴答~” 看着顺着玉乘风的指尖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视线集中在玉乘风的脸上,现场只剩下了团子和通天蟒继续无知无觉咀嚼着食物的声音。 一旁的从远也被团子的举动惊了一惊,但是却没有立即责备团子,而是谨慎地盯着玉乘风的举动,防止他突然发疯,他一点都不怀疑玉乘风能跟一只兔子打起来。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玉乘风只是盯着手上醒目的鲜血并没有动作,就连脸上还是那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只不过看向团子的眼神更加幽深了一些。 从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他能感觉到玉乘风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好奇了。 “玉阁主,真是抱歉,团子野性未驯,还不习惯陌生人摸它。”从远上前一步提着团子的兔子耳朵就给扔到了身后易为春的怀里远离玉乘风,错身挡住了玉乘风继续追随的视线才递上了一瓶止血生肌的药粉,“玉阁主,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到底是团子伤人在先,作为它明面上的主人,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别的道歉都好说,但是他可不能让玉乘风咬回来,要是如此的话,团子会炸的。 似乎是看出了从远的企图,玉乘风也不再将视线执着于团子身上。 随手接过从远递来的药粉,玉乘风并没有立刻洒上,甚至顺手挥退了一旁想要上前上药的侍女,只一脸玩味地把玩着手上的瓷瓶,良久才抬眸扫了从远一眼,嘴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兴味,“哦?野性未训?这么说,你刚捡来它没多久?在哪里捡来的?” 对于玉乘风的敏锐程度,从远的眸光闪了闪。 若是团子没有咬那一口,凭借他和玉阁主并不友好的关系他大可以糊弄过去,但是现在有了团子这一口波折,他还不好糊弄了,但是也怕贸然回答会给团子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并没有直接回答玉乘风的问话,而是反问道,“玉阁主问这些做什么?不过是一只花纹有些奇特的兔子,没什么奇怪的。” “根据闲音楼的消息,团子是在你从落日森林里出来之后才时刻伴在你身边的,也就是说你是在落日森林里发现的它。至于花纹,你的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若是当时这只兔子身上有银色的花纹话,闲音楼的人不会不另作标记,既然没有特殊说明,也就是说它的毛发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对吧?”对于从远的回避,玉乘风也不在意,而是回忆着最初得到的关于从远的消息。他可以肯定,闲音楼的人当初并没有特殊说明这只兔子的毛发。 看着玉乘风笃定的神色,从远也知道糊弄无用。 虽然几次接触下来玉乘风展示出来的形象并不好,但是能稳坐一流势力之中,玉乘风靠的也不仅仅是他的实力和那乖张的脾气,他的头脑也是十分敏锐清醒,不用他回答就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即便掩饰也是徒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玉乘风猜得起劲,但是在场的人却被他跟一只兔子较劲弄得一头雾水,只有对面正在饮茗的盛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茶杯,同玉乘风对视了一眼,视线很快就看向了易为春怀里的团子。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团子是你给它取的名字还是它原本就有的名字?”玉乘风看了一眼从远略显防备的神色,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算了,也不用你回答。” 说着玉乘风直接侧身往旁边的座椅扶手一趴,看向了被从远挡在身后的团子,挑眉戏谑道,“团子,阿姐不要你了,她说只养我一个就够了。” “吱吱~”玉乘风的话不知道触动了团子的哪根神经,埋在易为春胸口洗脸的白色团子身形僵了一僵,下一瞬就龇牙咧嘴地朝着玉乘风的方向扑了过来,得亏从远眼疾手快,从玉乘风开口的那瞬间就一直防备着团子暴起,正好直接在半路上给团子捞了回来,不然玉乘风那张俊脸都能给他挠开花。 被拦住的团子在从远的怀里张牙舞爪,愤怒异常,但是对面玉乘风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直到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最后甚至开怀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沁出了眼泪。 他就说怎么会这样巧合,团子,团子。 之前跟从远交手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兔子,他当时也没心思了解他的信息,后来在拜师宴上虽然看到了,但是毛发颜色不对他也没在意,再后来了解到从远的一些信息,再加上这只兔子的名字,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如今再见,只能说,不愧是团子,对他的讨厌还是一如既往。 看了一眼手上此似曾相识的血痕,玉乘风的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怀念,还真是和当初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啊。 似是被玉乘风的笑声所感染,盛栾的嘴角也难得地噙着一丝笑意。 只是,这两位笑得开怀了,一旁站立的侍从却是一脸惊悚,这还是他们那个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阁主吗?不会是被谁给掉包了吧? 不过,再惊悚他们也知道没这个可能,这两位大佬掉包一位都难,谁闲着没事做这些。 不同于侍从更加小心伺候的态度,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离他们两个远了一些。虽说这两个不像是有恶意的模样,但是在事态明朗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只是,还没等从远安抚好怀里的团子,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通报,“阁主,云家来人了。” 几乎是侍从话语落地的同一时刻,从远没有丝毫犹豫就抱着团子转身往门外走去,见楼下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径直走到云家兄妹所在房间门口抬手布了层结界才垂眸往一楼的大厅看去。 与此同时,云千霄正好抬眸与从远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第282章 诡辩 “不知云家主到我惊岁阁所为何事?”可能是因为刚刚逗弄了一番团子的缘故,玉乘风的心情依旧很好,对于云家主这番不礼貌的行为也不觉得生气,嘴角依然噙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不过,知道刚才事情经过的都知道玉乘风现在没有生气,但是在不明所以的云家众人眼里,这就是玉乘风最标准的生气模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面色严肃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谁不知道惊岁阁的玉阁主,笑得越灿烂下手越狠,看如今的情形,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惊岁阁都是个问题。 “我来是因为有人看见我云家的两个叛徒进了惊岁阁,所以特意来寻,还请玉阁主行个方便。”云家主面对居高临下的玉乘风依旧不卑不亢,但也让人察觉不到冒犯之意。 他们这些世家虽然不参与这些势力的排名,但是作为传承千年的世家,跟一流势力抗衡的资本还是有的,如今只是拿下他云家的叛徒,玉乘风如果头脑还清醒的话就不会横加阻拦。 一旁跟来的云暮平见父亲这样说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眸,下面报上来的消息不是玉阁主和那个从远易为春将他们二人带过来的吗? 不过,云暮平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安静地负手在自家父亲的身边站着,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周围一切可以藏人的房间,直到对上楼上从远居高临下的目光。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你们有看见云家主口中云家的叛徒进来吗?”说话的功夫玉乘风一行人已经拾阶而下走到了二楼的位置,视线扫过一圈一楼的侍从才扬声问道。 “禀阁主,无人见到。” 听着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玉乘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云千霄解释道,“云家主,你也听到了,无人见到。再说,我们惊岁阁是拍卖场所,又不是客栈,哪是说让人住就让人住的。” 云千霄见玉乘风竟然真的从中作梗不由得暗暗咬牙,但是面上却依旧没有显示半分,看上去依旧心平气和,“云某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与玉阁主无关,一定是那两个叛徒乔装打扮蒙蔽了惊岁阁的人,还请玉阁主行个方便让我们搜查一番,从某保证不会弄乱惊岁阁的一草一木。” “云家主此话差矣,若今日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搜查你云家的宅子,你云家主会愿意让本座搜吗?” 听着玉乘风的反问,云千霄也知道玉乘风是不会轻易让他们进去搜查的,于是面色也不由得冷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云家的叛徒,根本不在我这儿,就算在我这儿给不给你也要看本座的心情,云家主还是请回吧。”玉乘风面不改色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若不是云千霄确认消息无误,恐怕就会被他给骗过去。 “你胡说!昨天明明是你和从远易为春带着他们过来的,定州城里的人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还不快把他们交出来!”云千霄还没想好应对玉乘风这个无赖的说辞,一旁的云暮平就已经按耐不住地喊出了声,人明明就在惊岁阁里,没人看见他们出去,这个玉乘风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骗他们。 云暮平喊得突然,云千霄也来不及阻止。 他刚才没有提及从远和易为春就是不想再牵扯进青云宗和药谷的势力,如今被自己的儿子一语戳破,云千霄也不好继续假装不知道。 而且,眼下除了揭露玉乘风的谎言,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索性就任由云暮平跟玉乘风对峙着。 “奥,你说的是云昽和云曈他们俩啊,我说你口中的云家叛徒是谁呢?不过,就算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的那又如何?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被你逐出云家,那就不算是云家人,更谈何来的云家的叛徒,想来云家主也无权干涉他们的事情吧,更无权让我把与云家无关的人交出去。”面对云暮平的诘问,玉乘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一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不过,即便是被拆穿,玉乘风的回答也依旧是差点把云家父子气到吐血,就连一旁的从远和易为春都对玉乘风理直气壮的诡辩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真是长得一张好嘴。 看着云家父子气到升天,几欲动手的模样,一直在旁观的盛栾这才往前推了两下轮椅,目光淡淡地俯视道,“云家主,既然是与你云家无关的人,还是不要再继续揪着不放了,不然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看。” 之前盛栾一直在顶楼没有出声,如今乍一现身,顿时让楼下云千霄的目光变了变,他们只接到是玉乘风到了定州城的消息,盛栾这家伙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若是只有玉乘风挡在前面还好说,若是再加上个闲音楼,恐怕…… 不过,眼下云千霄也无暇深究这些,总不能因为盛栾的一句话就打了退堂鼓,于是面色不善地看向了顶楼的那个身影,沉声道,“盛楼主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也可以这么想。”盛栾的神色依旧温和,像是在包容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孩子,但是给出的回答却是让下面的云千霄脸色变了又变。 没有人知道闲音楼那里到底知道多少他们云家的信息,又知道多少关于云昽和云曈的事情,看盛栾闲适的模样,像是知道不少,可若是骗他的呢?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是,云千霄不敢赌。 若是盛栾真的对云家的秘辛了如指掌,那事情一旦暴露出去,西齐国的那些世家会像闻到肉味的豺狼一样扑上来的,现在的云家有一般的核心弟子身负重伤,这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看着云千霄犹豫的模样,盛栾也没有继续威胁,而是放缓了声音劝慰道,“云家主自己用的丹药药效如何应该也清楚,有没有人能解那个丹药应该也再清楚不过。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第283章 有哥哥一个就够了 是啊,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云千霄听着盛栾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沉思,离魂散的药效他再清楚不过,云昽那家伙虽然能帮助别人稳固灵魂,但是他是亲眼看着他被从云瞳身上转过去的离魂散折磨到昏迷,眼下应该无力自救才是。 只是,按理说,中了离魂散的人不出两日就可毙命,但是现在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云昽依旧还活着,这让他不得不防啊。 “盛楼主,你说这段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为了护住他们吗?休要拿这番说辞糊弄我爹!”云暮平见自己父亲竟然真的被盛栾短短几句话就止住了话头,脸色不由得一变,大声呵道。 “云少主,你父亲还没有说什么?你急什么?暂不论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云家的事,再怎么说那也是跟你朝夕相处了十余年的兄妹,你连这都不顾了吗?” “你!”就这么被盛栾指出自己的冷血无情,云暮平的面色顿时一阵扭曲,“你懂什么?云昽不过是我云家的义子,我跟他有什么兄弟情深?” 想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面,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别人将他拿来和这两兄妹对比,什么不如云昽俊美,什么不如修为不如自己的妹妹,就连千年难见的半神器也被自己的妹妹夺入囊中。 之前他顾及着云曈是自己的亲妹妹不会说什么,反正都是云家的血脉,而且即便她得到的再多在父亲面前并没有用处,依旧得不到父亲的好脸色,他依旧是云家的少主,是云家未来的当家人。 可是这次他知道什么,云曈不过是云昽带来的一缕魂魄,夺走了他妹妹的躯体还在外面借着云家的势耀武扬威,这让他如何能忍受云昽这个罪魁祸首继续在人间逍遥。 只有他死了,之前盘旋在他头顶的名为云昽的阴影才能彻底消失。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云家的好些破烂事可都是云昽一手收拾起来的,而你这个云家少主却从来没有为云家做过什么实事?只会一味享受着云昽为你觅来的珍贵资源。”盛栾的语气已经不急不躁,但是却好像在云暮平的脑海中敲起了重钟。 “你在胡说什么?那些资源都是我云家的,关他云昽什么事?!你快把他交出来,他害死我母亲和……的事还没了呢,我要他血债血偿!”云暮平话语顿了一瞬,到底没有说出云曈的事情,不是心疼她的遭遇,而是觉得没了云昽,云曈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波浪,到底是多年的兄妹,用不着赶尽杀绝。 “我哥哥偿还给你们的已经够多的了!还要怎么血债血偿?!”站在顶楼栏杆处的云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大厅里的云暮平,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难道身中离魂散还不够吗?当年母……夫人体内的离魂散又不是他下的,但你云暮平的命却真真切切是他救的,这你否认不了吧,如此还要偿还些什么?是你欠他的,不是他欠你的!” 听着云曈悲愤到发抖的声音,从远看向下面云家众人的视线跟着沉了沉。 他在下面的人来报云家人来了的时候,第一时间封住云家兄妹所在的房间,就是不想她再听到这些惹她伤心的话,毕竟能在他们重伤之后还追到定州城,云家人不会是好意来给他们疗伤的,只是,看来云姑娘还是在他布下结界前就听到了动静,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出来面对。 在云姑娘碰上结界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他知道她的想法,也尊重她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他陪她一起面对就是,只是云家休想带走他们兄妹。 “你!谁说那离魂散就不是他下的了,我看那下毒的贼人就是他云昽找来的替罪羊,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取代我……” 云暮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云千霄愤怒地出声打断,“孽障,你果然在这里,那那个家伙估计也离得不远了吧?” “父亲如今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唤一声了吗?”云曈听着云千霄口中一口一个孽障,虽然在离开房间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痛异常。 “唤你的名字作甚?你的名字就是我云千霄的耻辱,我夫人为我女儿准备的名字可不是这个!”云千霄见她现在还唤他父亲不由得心生厌恶,就是因为云昽要她云曈活着,他的女儿就要命丧黄泉,他们原本准备名字也没了用武之地,就连暮平也跟着改了名字。 暮平暮平,就是希望能在他暮年之前彻底荡平云昽对他们云家的影响,手刃云昽为他夫人和女儿报仇,如今昔年夙愿就要达成,他也懒得在这个孽障面前继续隐忍。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云曈自嘲一笑,听的人心中酸涩,“也是,云家主何曾为我花过半点心思?是我不配了。” 从远听着云曈近乎自暴自弃的话语皱了皱眉,刚想劝慰一声,就见云曈眼神一厉直接清喝道,“但是,你们云家更不配!升米恩,斗米仇,哥哥就是对你们太好才会招来如今的祸患!” 她自小跟着哥哥一起长大,哥哥带着她在哪些地方得了好东西,又有多少东西进了云家这些都不曾避着她,所以她比谁都清楚云家受了哥哥多少恩惠,又求着哥哥为他们办了多少事情,夺了多少天材地宝,现如今竟然好意思说是报仇,真是小人行径!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跟那云昽待一起久了,被他给洗脑了。”云暮平见她现在竟然敢这样跟父亲说话,不禁怒喝出声。 “我有没有胡说,云少主问问你父亲不就知道了。”云瞳的面色不变,但是眼神却变得睥睨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楼的众人,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她和哥哥自问都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云家的事情,是他们云家得寸进尺,既然他们翻脸不认人,她也没必要再百般求全只为得到所谓的亲情父爱。 她的亲人,有哥哥一个就够了。 第284章 过此剑者,诛 “好好好,来人,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拿下!”看着往日在他面前怯懦孺慕的云曈竟然敢拿这样的眼神看他,云千霄气得面色铁青,指着云曈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云千霄周围的弟子对视一眼,连忙拱手称是,飞身顺着唯一的楼梯口一拥而上。 “嘭!”云千霄想象中的云家弟子将那个孽畜压到自己面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些在前面打头阵的弟子直接被一柄未出鞘的剑干脆利落地拦在胸前,发出一阵闷哼,身子更是因为势头太大控制不住地往后砸去,一连串带倒了不少的弟子,在楼梯上滚作一团,狠狠砸在了云千霄的面前。 而那名持剑人却是连脚步也没有挪动半分,牢牢地钉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冷冷地注视着下面握上兵器的云家弟子,“过此剑者,诛。”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连声调都没有起伏,但是那些云家弟子却真的站在了原地,面面相觑间没有一个敢上前试探这句话是真是假的。 见此情景,云千霄的面上闪过一丝阴狠,“从远,我敬你是青川圣者的徒弟,愿意给你一丝体面,连你那只兔子帮助这两个叛徒叛逃的事情都没有追究,可是现在你们青云宗是真打算和我们世家作对吗?” 他之前就是再不知道那只捣乱的兔子是哪儿来的,现在看到易为春怀里的兔子也想起来了,连传送符这样的珍宝,从远都能轻易地交给了一只兔子使用,他可是一点也不敢低估那两个孽畜在从远心中的地位,所以一星半点也没有提那只兔子帮忙的事情,就怕把从远推到对面的阵营,可是,现在看来,即便他不提,人家也是坚定地站在对面那边,连青云宗中立的态度也不要了。 “我此行只是因为从远是云昽云曈兄妹的朋友,无关青云宗的立场。”他一没有动用青云宗的势力,二没有借助青云宗的名号,云千霄休想用身份制衡他的行为。 “哼,可笑!谁不知道你从远是青川圣者的唯一的弟子,你说你的行为无关青云宗的立场,说出去谁信啊?”云千霄丝毫不在意从远的解释,一心将从远的行为和青云宗绑在一起。 要知道青云宗向来是不插手他们这些世家势力之间的事情,他就是倒逼也要逼着从远让开,否则青云宗在大陆上这些年超然的形象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见楼梯口的从远面色微沉,没有立刻答话,云千霄眼底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无论今日从远做何选择,他都不吃亏。 他坚持,青云宗超然于世外的形象毁于一旦,到时多的是势力借此讨伐;他退后,相信玉乘风和盛栾也不会横加阻拦,毕竟云昽身边的关系网他还是清楚的,这两位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简直是一目了然。 只是,还没等云千霄眼底的笑意彻底化开,就有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臆想。 “云家主爱信不信,即便是从远的行为就是代表青云宗的立场那又如何?云家主还能去青云宗找青川圣者讨个说法不成?” 在外面围观良久的方朔背着一把横刀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袭红衣气宇轩昂,丝毫没有被云千霄愤怒的视线吓到,反而嫌弃地扫了一眼楼梯上踌躇不前的云家弟子,戏谑地开口道,“或者云家主就打算带着这些虾兵蟹将打上青云宗找任掌门主持公道?” 看着云千霄骤然涨红的脸,方朔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都是世家中人,什么样的心眼没见过。他云千霄还真以为青云宗之所以有现在这个超然的地位是靠着所谓中立的态度啊,人家那只不过是在有实力的基础上选择不插手而已,要是青云宗现在选择插手,其他势力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再说了,要是换做从远的拜师宴之前,或许云千霄还能借着这个由头一呼百应摇到不少势力讨伐青云宗,但是现在他再试试呢?从远拜师宴上出现的一个两个灵尊是好惹的?真当人家的实力放在那里是摆设?之前是不愿意理会这些琐事,但是现在你敢上人家面前去叨叨试试呢? 看着方朔不屑一顾的态度,云千霄的目光一寒,浑身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怎么?你们方家也要插手此事?” “我?”方朔一脸夸张地指了指自己,见云千霄的面色不好也不再逗他,只是接下来的话也没见得好听到哪儿去,“我在秘境之中也算是跟云家兄妹有过一些交集,自然看不得他们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不过,你要认为是我云家插手就是吧?反正也是凭你云家主一张嘴,只是,到时要难为云家主再去北朔国找我父亲讨一个公道了。” 听到方朔这样挖苦,云千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是下一刻,在看到跟着方朔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的人影时,他的脸色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扭曲了。 但是方朔也没打算放过他,特意拉过走到跟前的杜长夏介绍道,“当然,云家主也可以认为是万剑峰也要插手此事,到时候也不用一家一家讨公道了,直接让三家,奥对,再加上一个药谷都上你云家给个说法得了。” 方朔的一番话直接让在外围观的修行者扑哧一声乐出了声,羞得云家弟子面上一片燥红,云千霄的眉眼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他这些年一直盯着云昽和云曈,他们根本就不曾结交过什么势力,除了因为云曈救下的一个杨掌事,连多打几个交道的外人都没有,所以他才趁着云昽重伤设下之前那番算计,就是算准了没有人会帮他们,可是现在,竟然一个两个都冒出来站在那两个孽畜身边,连家族之间是否交恶都不管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第285章 一切的源头 云千霄冷得瘆人的视线慢慢地上移,定格在了楼梯口处的人影身上。 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从远从中作梗,今日这些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站到他们身边。 其实一开始他不是不知道云曈结交了一个朋友,他们每一次出行回来他都会在一次饭桌上让暮平去向云曈打听又发生了什么趣事,结识了什么人,防的就是云昽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但是令人放心的是云昽并没有结交旁人的意思,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仿佛这个世界都跟他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有云曈在他才一直默默无闻地待在这里,所以听到云曈说认识了一个少年他也没在一,因为从远名不见经传,身后也没有势力,他就不曾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 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会在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崛起,不仅在身份未明之初就让药谷少谷主承认朋友的身份呢,更是在之后一鸣惊人,成为青云宗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 而如今,惊岁阁和闲音楼两大势力的主人对他的态度在打过一场后出奇的好,易为春更是与他寸步不离,连带着方朔和杜长夏都站在了从远的身边,而从远护着那两个孽障的心思又是坚定不移。 他早该想明白的,要是从远真的平平无奇,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云昽又怎会任由云曈交他这个朋友,甚至愿意带着云曈在长河镇上停留小半年的时间只为寻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想来云昽当时就已经看穿了这个少年的天赋,或者说他身上有云昽所图谋的东西。 顺着云千霄阴沉的视线看向二楼楼梯口的身影,方朔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双手环臂道,“怎么?云家主,你还真打算试一试啊?” 听到方朔开口,云千霄死死盯着从远的视线终于收回,狠狠剜了方朔一眼,冷哼一声这才甩袖道,“各位今日的恩情云某都记住了,只是,青远君……” 说着云千霄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从远,意味深长道,“云昽可是从来都不屑与人交朋友的,你可要注意了,莫不要被卖了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地护着人家。” “这就不劳云家主操心了,在下还是有些小钱的,赎回自己不成问题。” 听着从远难得促狭的话语,方朔一个扑哧直接笑出声来,跟着应和道,“对,到时候我们一起把从兄弟赎回来就是,不用云家主操心。” “你们!”云千霄见无人在意,甚至还嬉皮笑脸地插混打科,顿时冷哼一声,“哼!你们千万不要想着把他唤醒,不然到时候就知道老夫所言非虚了,我们走!” 见家主发话,在楼梯上拥挤成一团的云家弟子顿时如释重负,跟着退了出去,他们这点修为想跟一个灵王打,十个灵宗也不够人家虐的,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带来的弟子撤的快,但是云暮平面上却十分不甘,但是不甘也没办法,他的实力他自己清楚,估计也就能和方朔易为春打个平手,其他的想都不用想,无奈只能甩袖转身离开。 闹事的人走了,刚才还昂首挺胸的方朔立马泄了气,往地上一坐懒散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这一路赶来可累死他了,着急忙慌的,连口饭都没吃上,要不是见那云家父子太过嚣张,一时气性上来他连这口气都撑不住,早就想找个地方瘫着了。 “哎,方少主,你说这云家主和与云大小姐的话哪个更可信啊?他们……他们是真的背叛云家了吗?”有好事者知道方朔的性子,见他坐下了顿时小心翼翼地觑了里面一眼,好事地上前问了一句,这一天天的,可好奇死他了。 “去去去,那云家老头说叛逃就是叛逃了?那他怎么不举出云家兄妹背叛云家的证据啊?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我还可以说你偷了我方家的法器呢,你们不要跟着人云亦云。” “那我可不敢。”好事者见他这样举例立马慌乱地摆了摆手,“方少主说的我记下了便是。” “嗯,你知道就好。” “从兄弟,一切可还好?云兄……怎么样了?”方朔瘫坐在下面跟人闲扯的功夫,杜长夏已经拾阶而上走到了从远的身边,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易为春见他无恙这才开口问道。 “一切都好,劳烦杜兄走一趟了,至于云兄……”从远抬眸看了一眼顶楼栏杆处面色苍白的云曈,低声道,“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 “还是不行。”坐在床边一头冷汗的云曈收回探入自家哥哥体内的灵识,面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虽然哥哥的魂体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被锁在体内,但是因为离魂散的缘故,魂体还是出现了许多裂痕,识海内的灵识也是分散的厉害,这也是现在哥哥陷入昏迷的原因。 “不对啊,林……按理说,这还魂丹是可以修复灵魂的啊?”易为春听着这个结果难得地蹙了蹙眉,依照林疏的说法,那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好了,现在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吧,就算不行也早该有点起效了啊。 “真的没比之前好上一些吗?”易为春不死心地追问道。 “没有。”云曈收回放在哥哥手腕上的右手笼进袖子里,声音低低地否认道。她在山洞醒来之际就已经探查过哥哥体内的情况,与现在并没有差异。 从远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云曈笼进袖子里的右手,视线若有所思地放在云昽的脸上,之前没有抓住的那股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或许云兄体内的魂体早已不是灵魂那么简单了…… “可以修复灵魂的还魂丹?这我怎么都没听过?”半靠在床边的方朔已经不想转动的大脑难得的跟着转了两圈,反应过来易为春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才一脸懵地看向了易为春,是他理解的字面上的那个意思吗? “你没听过的多着呢。”易为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好歹也算是看在刚才他替从远说话的面子上回了他一句。 “哎……”方朔见这副欠揍的样子刚撸了撸袖子就被一旁一直抱剑沉思的杜长夏出声打断,“可以修复灵魂?那神魂呢?” 第286章 灵皇之上 杜长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易为春原本还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是紧了几分,还以为他是在挑刺,“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说了是修复灵魂的的丹药,神魂自然……自然是要试过才知道。” 林疏给出的病例只是灵魂被修复好的例子,要说神魂可能有点悬,但是易为春可不能在杜长夏和方朔这两个人面前认怂,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杜长夏并没有在意易为春的态度,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床上的云昽,“我的意思是,云兄的修为可能早已超越了灵皇之境了。” “不可能,他现在才多大,能进入秘境的修为也就说明云兄现在才不过百岁,小远现在才是灵……”易为春下意识地反驳一声,但是视线扫过一圈周围,见小远面上都带上了认真的神色,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面色迟疑道,“不能吧,他要是有这个天赋还能藏住,不早就被人传为绝世天才了啊?” “云家主不是说了吗,云昽,不喜结交朋友,喜独往。”方朔见这边的气氛陷入凝滞,运转缓慢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挺身抢在杜长夏的前头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易为春虽然凝眉但没有反驳,方朔顿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可不能让易为春知道这件事情是姑父说的,不然就算是现在没事也能被他掀出事来。 一旁的杜长夏余光扫过方朔的反应,也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反应,不着痕迹地同方朔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是自己师父提醒的他们。 只是,要不是临行前师父说自己在落日森林里偶然遇见过云昽,估计他们也不知道藏得最深的会是云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义子。 “我好像……确实没见过云兄出手。”回过来神的易为春摸了摸下巴这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小远,你见过云兄出手吗?” “不曾。”从远摇了摇头,那段留影石里虽然云昽有出手,但是五颜六色的灵力一挡,他根本看不清云昽的动作,更无从知道他的修为。 从远的答案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顿时汇聚到了云曈的身上,如果在场有谁亲眼见过云昽出手的话,那就只有云曈一人了。 顶着众人的视线,云曈的目光难得的有些游移,等到易为春都要忍不住开口问她的时候才嚅嗫地开口道,“我……我不知道。” 易为春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云曈是不信任他们,脸色的神情顿时不好看了,眉眼不禁沉了下来,要知道,炼丹师最忌讳的就是隐瞒病人的情况,况且,他和小远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赶来可不是为了现在这样,“云大小姐,我们现在要救的是你的哥哥,你一句……” 易为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远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断,“易兄,你先听云姑娘说完。” 易为春身为炼丹师,讨厌讳疾忌医的态度他明白,只是他也相信云曈不是那样的人,她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恐怕还有些别的原因,只是易为春开口的太快,云姑娘来不及解释罢了。 从远突然开口,刚才易为春无论怎样说都没有开口辩驳的云曈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看向从远的目光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情绪。 她以为,哥哥不在,就没人愿意听她解释了,就像易为春一样,可是从远…… 看着云曈通红的眼眶,易为春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太急躁了,面上臊了一下但也知错就改,“云……云姑娘,你先说。” 云曈闻言回过神,发现从远正无声地回望着自己,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顿时像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平复了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才强装镇定地解释道,“哥哥一般出手的都很快,且并没有外放的气息,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修为。” 从远几人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若是修为太高的话气息确实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云姑娘不过灵师的修为察觉不到也合情合理。 “但是……哥哥的修为应该在灵皇之上。”云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从远他们那样坚定地站在她和哥哥身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天在云家,哥哥的气息虽然没有外放,但是那些围攻他们的云家弟子的修为她还是知道,里面至少有五位灵王,哥哥既然能做到如此轻松的反击,修为最低也是在灵王之上的灵皇,至于真实的修为,她也不知道。 云曈的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良久还是从远发话让易为春先带着杜长夏和方朔出去用膳,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反正升级丹方也不在这一时之功,他们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三人一走,原本还略显拥挤的卧室顿时变得空旷了下来。 从远不说话,云曈也垂着头一言不发。 就在云曈想要摆脱这诡异的气氛,咬了咬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伸到了她的眼前,手心中央还放着一个莹白如玉的瓷瓶,“先把这枚丹药服下吧。” 低沉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曈低垂的眸光微微颤了颤,但是却没有说话,那只手的主人也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 沉默良久,云曈才声音沙哑道,“你刚才不觉得易为春说的对吗?为什么……” 为什么会认为她还有话没有说完?为什么不是和易为春一样的想法呢? 快被困惑淹没的云曈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远温柔不失强硬地拉过她一直掩藏在宽大袖口中微微颤抖的右手,将丹药强制地放在了她的手心,低声安慰道,“易兄,就是性子急躁了些,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287章 梅开二度 “我没放在心上,他的看法对我来说又不重要。”云曈垂着头小声地嘴硬道,虽然被好歹有些交情的朋友误解她还是会有些小失落,但是她都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除了哥哥,没人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更没人会愿意听她解释,但是,现在,好像又有了一个。 听着云曈小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嘟囔声,从远有些好笑地抬手摸了摸她低垂的头,纵容道,“对,不重要,先把丹药用了吧。” 头顶传来的轻柔的抚摸让云曈惊得猛然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从远,粉嫩红润的嘴唇微张,一脸的惊诧迷茫。 云曈猛然的动作也让从远的手僵在了原地,因为云曈的动作刚才还抚摸她头发的手在划过她饱满小巧的耳垂后堪堪停在她的脸侧,云曈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也被对方惊的同时闭上嘴,四目相对间,从远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僵住的右手顺势往下拍了拍云曈的肩膀,“你……你先把丹药用了吧,我助你调理。” 说完手更是像触电一样赶忙背在身后,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他能说刚才云曈垂着头小声说话的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委屈时垂头直哼哼的样子吗?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撸撸狗头,刚才上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这个依照他的直觉来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为好,不然真的可能变成火上浇油。 “嗯嗯……好。”见从远挪开视线,云曈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慌乱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不过面上却像是被从远掌心的温度所感染,慢慢染上了一层绯红。 而从远背在身后的手也是不自在地拈了拈,似乎是想要把刚才那种温软滑腻的触感给压下去,但是越想忘掉刚才的触感也就越清晰,从远只能被迫开口转移话题企图分掉自己的注意力。 “云兄的境界既然是在灵皇之上,要想探查他的情况,就算他不排斥你估计也要废一番功夫,灵识的事情可大可小,可别云兄醒来你又倒下了,到时我也不好向云兄交待。” 从远说着视线看向云曈已经不再颤抖的右手,刚才云姑娘收回右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异状,只是她当时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一直拖着不解决也不好,毕竟若云昽的修为不止是灵皇境的话,即便他不排斥云曈的灵识,云曈一个半步灵宗想要探查他体内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云曈闻言垂眸看着手上的丹药眼尾闪过一丝嫣红,虽然哥哥体内的大部分灵识已经强制地控制住自己不去攻击她的灵识,但是因为本能的排斥外界力量的介入,她要探查出哥哥的具体情况依旧废了不少功夫,如今的识海里也是一片混乱,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他们已经欠了从远他们太多,不想他再为她的这些小事操心,但是没想到从远还是看出来了。 “我自己来就好,……多谢。”脸上的温度逐渐褪去,云曈眼眶却冒出一抹酸涩,强忍着喉咙的沙哑道了声谢,但是还是被从远听出了她努力掩藏的哽咽。 “你……怎么了?”听着云曈死死压住的哽咽声,从远的心头不禁升起一些烦躁,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询问一声,但云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云曈不说话,从远也没有办法,心一横直接半跪在云曈身前,强硬地捧起她的脸颊,抬手帮她轻轻抚去脸颊上的泪珠,放缓了声音安慰道,“是因为云兄吗?我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的,你不用担心。” 看着从远到现在还在笨拙的安慰她,云曈一时间更是泪如雨下,她相处了十几年的父亲哥哥都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为了哥哥她只能站出来与他们对峙,忍受着他们几乎如刀子般将她的心脏凌迟的话语,但是从远……从远他们这些相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年的人却一直坚定地护着她和哥哥,如今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的状况,她的心情…… 如此这般想着,云曈忍不住埋首在从远的肩膀处环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了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从远无奈也只好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半环着的姿态像是要把云曈拥入怀里。 等到从远感觉肩膀处的衣襟已经半湿的时候,云曈这才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意识到自己又在从远面前失控的时候忍不住郁闷地摇了摇头,但是她显然忘了自己处境,红润的嘴唇就这样在摇头间毫无预兆地擦过了从远的脖颈。 感受着脖间一闪而过的湿润触感,从远整个人都僵住了,安慰着云曈的手也僵硬地停在了她的背上。 从远的身体一僵,云曈顿时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忍不住窒息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然后,梅开二度…… 因为是双手环绕着从远脖子的缘故,云曈一捂脸,胳膊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将从远环向了自己,于是,刚才还空出间隙的两人瞬间紧紧拥在了一起,而这下云曈吸收前两次的教训一动也不敢动了,从远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很快,寂静的房间只剩了两人的心跳声,然后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奏,房间内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都要冲出胸膛。 云曈被自己的鲁莽搞得几乎都要郁卒,但是她现在也不敢让从远看到自己的脸,她也没勇气面对从远,于是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破罐子破摔,就着这个姿势声音微弱地开口道,“从远,你为什么对我和哥哥这么好?我现在……已经不是云家大小姐了。” 明明刚开始她对从远的态度并不好,如今没了云家大小姐的身份,哥哥又昏迷不醒,她现在几乎没有可以回报从远的能力,而他现在却已经是整个大陆最耀眼的天才,又背靠地位超然的青云宗,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神兵利器,样样不缺,前途一片光明,等到哥哥醒了,能回报他的也无非就是这些罢了,他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呢? 他本来不用如此的,为了她和哥哥同云家作对,云家一定会给他找麻烦的。 第288章 跟它不熟 从远听她困惑的是这个,心下忍不住松了口气,一时之间好气又好笑,“你放的花灯救过我的命你难道忘了吗?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在下还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当初你已经用半神器偿还了啊。”云曈有些别扭地小声嚅嗫道,她知道从远当时是故意针对云暮平帮她拿到的,毕竟当初云暮平针对的是她,若是从远再坐壁观上一会儿,等她和云暮平打起来,最后得手的就是他了。 “那是我技不如人,如何能算?”从远眉眼微扬,并不承认。 听着从远这样说,云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僵在从远脖颈间的手臂和脸庞也放松地落实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道,“你骗人。” 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重量,从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虚虚浮在云曈肩膀处的下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松了下来,“我何时骗你了,而且对不对你和云兄好跟你是不是云家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你几时见我唤过你大小姐了?” 云曈垂眸细想了一圈还真没有,从远从一开始就是唤她云姑娘,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小姐身份就刻意讨好她,不过心情好了一些的云曈也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态度有些顽劣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就有。” “我何时……”从远见她这样说下意识地辩驳了一声,只是还没说完就被云曈蛮横地唤醒了记忆,“长河镇,云联客栈,你自己说的,找云家大小姐。” 在遥远的记忆里走了两步,想起当时的情景,从远一时间哭笑不得,“我……我到你的地盘找你,自然是要说云家大小姐的,不然客栈的伙计怎么会知道我要找的云姑娘是哪位?你不能这也算……” 云曈听着他笨嘴拙舌的解释,象征性地箍了一下他的脖子,“反正我不管,你以后也不许叫我云家大小姐,云姑娘也不行!” “那我叫你什么?”从远见她又恢复了活力,都有心情跟他闹了,也只能认命地由着她去,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问道。 “……就叫我……云曈。”云曈闻言咬了咬唇,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云曈是哥哥给她的名字,虽然云家主说对他是耻辱,但她知道,对她和哥哥而言一定不是。 从远听她这样说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良久都没有说话,就在云曈以为他有什么意见的时候,才感觉到耳边的喉结轻轻颤了颤,有道温柔到几乎将人溺毙其中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好。” “云曈。” 短短两个字就像是在舌尖氤氲了很久,轻柔的声音都带上了缱绻的味道,听着云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明明其他人也有唤过她的名字,但是都没有从远唤的让人耳朵发麻,一定是离得太近的缘故。 深吸一口气,云曈才在从远的脖间小声呢喃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从远还是听到了。 “谢谢你,从远。” 听到这句话,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轻柔地抬手安慰地拍了拍云曈的背部,等到云曈彻底缓和自己的情绪才不好意思地从从远的肩膀处抬起头来,只是眼神一时却不敢看向从远,只默默地垂头扣着瓶身光滑白净的瓷瓶。 看着云曈又重新缩成一个鹌鹑,露出头顶毛茸茸的发旋,从远刚刚升起的那点别扭顿时荡然无存,好笑地递过去了一张整洁的锦帕,“先擦擦吧,我帮你调息。” …… “玉阁主,你和团子……认识?”带着杜长夏方朔两人到旁边用膳的易为春,见对面软榻上窝着的玉乘风正兴致勃勃地盯着他怀里的团子看,犹豫了许久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声。 实在是这一人一兔的交锋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啊,从远不在,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的住场面,因为他怀里的团子正浑身炸毛,几乎是泄愤似的将嘴里的食物嚼得咯咯作响,感觉现在要是玉乘风敢凑到团子面前,团子都能将他嚼吧嚼吧撕了。 “跟它不熟。”玉乘风摇头间闲适地给一旁的侍从递了个眼神,让他们重新给团子和通天蟒添置食物,实在是这两小只消耗得比易为春三个大男人还要快,现在已经是第三桌已经快要见底了,但是它们两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有一口气要将惊岁阁吃破产的架势,他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意思。 不过,玉乘风也不生气,反正惊岁阁的产业大得很,这点食物再喂个几百年他也是有的。 “奥。”易为春了然地点了点头,不熟就是认识的意思,只是从远的团子怎么会跟玉阁主认识,听玉乘风刚才的语气好像很熟的样子,隐隐还有威胁住了团子的样子,不然团子也不会那样生气。 “跟它的主人很熟。” 听着玉乘风猝不及防的话语,易为春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声,“团子的主人?团子在小远之前还有一个主人?是谁啊?怎么还跟小远一样捡一只兔子做灵宠?” 团子的模样他之前见过,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但是这么久相处下来,他自然知道团子不同于一般的兔子,只是到底是何人竟然和小远一样这么慧眼识珠? 玉乘风听到易为春的疑问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为他解答的样子,不过视线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团子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弄,“确实是捡来的。” 听着怀里咯咯作响的磨牙声,易为春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团子,也不敢再多问,生怕玉乘风又刺激它暴起。 第289章 无以为报 等到从远帮助云曈调理好受创的灵识,已经过了午时,除了方朔已经躺在一旁呼呼大睡,易为春玉乘风四人都在,当然,还有那两个还在大快朵颐的小东西。 眼睁睁地看着数十只高阶灵兽的肉就这么水灵灵地进了两个小家伙的肚子,而它们的肚子却丝毫不见起伏,一旁不停帮它们更换空碟的侍从已经从之前的讶异变得有些麻木了,那条蛇也就算了,青远君有条六阶的蟒蛇做灵宠的事情整个大陆都有谣传,可是谁来告诉它这只不显眼的兔子,它是怎么吃下这么多东西的,就不怕灵力过剩爆体而亡吗? 只不过,自家阁主和青远君的好友都没有阻拦,侍从那点担忧也不好开口,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能跟着青远君的宠物自然不是普通的宠物,用不着她跟着担心。 躺在摇椅上兴致盎然看着团子进食的玉乘风余光扫见从远进来的身影,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恶趣味,冲着对面吃得正欢的两小只朗声道,“行了,替你们付账的来了,两位,还有什么要吃的吗?如果需要的话,六阶的灵兽肉也不是没有。” 果不出玉乘风所料,团子和通天蟒的身子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刚塞进嘴里的食物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通天蟒更是小心翼翼地觑了从远一眼,冰冷的竖曈里难得的看出了一丝慌乱,是这只兔子让它放开了吃的,它不知道这些还要这个人类跟着付款,他不会嫌它能吃就不要它了吧? 一直强势傲娇的团子此时也难得的松软了态度,可怜巴巴地抬眸看了一眼从远,一双红色的赤瞳里满是无辜。 从远看着这两只的形象一时之间有些哑然,他不过才不在半天的时间,这两只到底做了什么委屈成这样? 一旁的玉乘风看着团子装可怜的样子不嫌事大地轻嗤了一声,“你还是先把嘴边的血迹给擦擦才能装得像一点吧?”吃的满嘴流油,鲜血四溢的样子,还在这里装可怜,真是……越活越回去。 团子听到玉乘风幸灾乐祸的声音立马回首在从远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玉乘风一眼,小气巴拉的家伙,它就说这小子怎么半天没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它,还让小远远付款,真是气煞它也,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不过瞪归瞪,团子还是趁着回首的时候快速地用爪子洗了洗脸,看的一旁的是玉成风和盛栾一阵失笑。 从易为春嘴里快速地了解到发生什么事情的从远一时之间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责怪团子和通天蟒的意思,本来就是他带它们出来的,管饱是基本要求,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断,一直没机会带着它们放开了吃,也差不多该饿了。 或许,有时间也该带它们去落日森林饱餐一顿了。 默默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时间的从远没有注意到身侧云曈的神情,正要开口说等离开那天一块结账,就被云曈率先截住了话头。 “这些天的开销我来付吧。这次劳烦各位跑一趟,刚才更是竭力护着我和哥哥,各位的恩情云曈铭现在还无以为报,这点小事就让云曈来吧。”云曈说着上前冲着几人庄重地行了一礼。 若是单凭她自己,定然是护不住哥哥的,以一己之身抵抗一个千年世家,原本就是蚍蜉撼树,这样的救命之恩她现在虽然没有能力偿还,但是定会时刻铭记在心,以后有朝一日定然会有机会偿还。 从远余光瞥见云曈半屈下身子,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扶她起来,只是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中。 他为云家兄妹付出是因为救命之恩,但是易为春他们却是没有这层关系,他不能替他们大方,也无权干涉云曈的决定,依照云曈的性子,受了旁人的帮助,不回报些什么总是会在心底时时念着,还不如就随了她的心意。 想到此处,从远身后的手迟疑了一瞬,还是收了回去。 “云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我杜某可什么也没做。”杜长夏见云曈行礼的方向已经冲着他来了,立马下意识地避开,他从到这里一点忙也没帮上,可受不起这礼。 “就是,我也是要报小远的救命之恩才跟来的,也没帮到什么忙,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旁的玉乘风和盛栾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无一不是这个意思,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从远要帮,他们就跟着走一遭,没什么。 “各位不用推辞,云曈心里有数,今日若是没有诸位在此,云曈和哥哥估计也难逃此劫,以后若是有用得着云曈的地方尽管开口,云曈定竭力以报。”虽然被人推辞,但是云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行完了礼。 “另外,我现在已经不是云家大小姐了,杜兄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云……云姑娘不必如此,杜某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靠一个姑娘的灵石度活,那我万剑峰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你们万剑峰还有颜面吗?一个个穷的浑身上下只剩下那把剑了,早没有颜面可要了。”一旁睡得昏天暗地的方朔伸了个懒腰冷不丁地开口嘲笑道,半支着身子侧躺着冲着云曈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云大……不对,云曈,我这一路赶来也累了,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赶紧让他们给我找个休息的地方让我休息休息,这地上躺的我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对了,顺便加点餐,要是有酒的话也可以来一点。”方朔说着有些垂涎地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天知道他们这一路是怎么赶来的,都快馋死他了。 “我只说负责结账,可不负责给你转话,要吃自己点去。”云曈见方朔这样自然的态度也不跟他客气。 只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被指使的不快,眼底甚至泛起了丝丝笑意。 方朔见她这样说话,因为打哈欠而半眯起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一脸悲愤地扭头跟杜长夏告状,“好啊,杜长夏你看看她,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大小姐了,我看这大小姐一点脾气也没有变,我这才刚要吃点东西她就不耐烦了。” 杜长夏闻言瞥了他一眼,还记挂着方朔刚才说他万剑峰没有颜面的事情,嘴上也丝毫不留情,“你也没出多少力,来到这里吃完就睡,就算云姑娘不给你结账也是应该的。” 听着杜长夏难得的毒舌,方朔立马瞪大了双眼,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面上是夸张的难以置信,“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我还是饿死算了。” 听着方朔戏精似的哀嚎,易为春难得的瞥了他一眼,嘴里也不放过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有了方朔的一通搅和,氛围顿时变得轻快活泼了起来,就连盛栾都难得的摇头失笑,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欢声笑语的模样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怀念。 第290章 有些耳熟 从远侧眸看见云曈难得的笑颜也不自觉地被她感染,眼尾染上了一丝笑意,不过余光在扫过那两个还在偷偷摸摸大快朵颐的两小只时顿时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微微低头凑近云曈低声道,“我们的吃住随你,只是,这两只的吃食还是我自己来吧,它们可没出多少力。” 从远的话一出,听觉灵敏的两小只的大快朵颐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疑了许多,团子更是忍不住回首不满地看了一眼从远,什么叫它没出力,它可出力了! 云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团子和通天蟒鬼鬼祟祟的身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怎么会呢?团子最后可是帮了我很多,要不是它我和哥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团子见云曈没有被从远的话所迷惑顿时冲着从远来了一个傲娇的眼神,不过因为从远的视线不在它身上,再灵动的眼神也是抛给了瞎子看。 从远见云曈望向团子宠溺的眼神,张了张嘴刚要解释那是他给团子的传送符,跟团子本兔无关,但是话都到喉咙了还是被他咽了下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脑袋,算了,他跟团子争什么,团子这一路护着确实也出了不少力,大不了到时候他再以别的方式补给云曈好了。 “至于另一个……”云曈看着通天蟒小小的身子翘首以盼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头顶的小鼓包,笑得一脸欢喜道,“这个看在它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也一并付了。” 其实云曈说的也没有错,虽然通天蟒显露本体的时候它的花色算不上好看也算上难看,但是灵宠嘛,当然是越小越可爱,尤其是通天蟒现在缩小的只有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小小的身子顶着大大的脑袋和圆圆的眼睛,还有头顶一个圆润的凸起,小巧的模样确实能狙中一个少女的心。 不过,有蛇高兴了,兔子就显得不那么高兴了。 见通天蟒这个小样还能被夸好看,团子顿时不屑地掀了掀嘴角,只是身体却不自觉地向云曈的方向全方位地展示着自己银色的毛发和优越的身躯,只不过云曈的食指正被通天蟒的尾巴害羞地缠着,当然没注意团子的动作。 至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从远只是弯了弯唇角,并没有出声提醒的意思。 等到几人闹完都用完午膳的时候,团子和通天蟒才终于停了嘴,一个盘在云曈的手腕上尾巴不停地躁动着,一个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云曈旁边的茶几上昂首挺胸,时不时地视线假装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云曈,一脸的傲娇,仿佛是在嫌弃通天蟒这谄媚的样子。 至于知道它心思的主人正被它俩冷落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团子傲娇的模样。 “所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坐在主位的玉乘风扫了一眼下首神情不一的几人,浅啜了一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眼下明处的云家父子已经暂时解决了,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就是一个问题了,都是有宗门家族的人,总不能因为一个云家兄妹一直停在这里,而且还有一个云昽还没醒。 下首的几人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看向了最前方的从远。 玉乘风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也向左手边的从远看了过去,“你们现在在我这里云千霄不会找你们麻烦,但是信不信只要你们孤身几人带着她们俩走出去了,云千霄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云千霄的个性他了解,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没有亲眼见到云昽咽气,他就一定会穷追不舍,更别谈他还有一个同样厌恶云昽的儿子。 “他们拦不住我。”从远的语气很淡,但是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也是。”玉乘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下面正在争宠的两个蠢货,虽然有点蠢,但是对付比它们更蠢的云家人也足够了。 解决了一个问题,玉乘风才转移了这个话题,“云昽的伤有着落了吗?只要他醒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只要云昽醒了,云家自有他会解决,他们兄妹的去处自然也不用从远他们操心,到时自然也用不着他和盛栾跟在后面操心。 玉乘风的话让从远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易为春一眼,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还魂丹现在毕竟是药谷的丹方,他并不打算透露给玉乘风。 就在从远看向易为春的时候,易为春也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他,两人对视一眼,易为春才微微颔首,一改以往随性的模样,认真地看向了玉乘风……旁边的盛栾。 “此事正要与盛楼主商讨,不知道闲音楼有没有还魂草的消息?” “有些耳熟。”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盛栾垂眸想了想才不确定地道,这个名字他大概是在哪个手札里见过,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对于它的印象有些模糊。 “是吗?不过,我说的不是民间普通的还魂草,而是得天地灵气降生的灵草。” 第291章 还魂灵草 “你是说……”从远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易为春。 “就是你想的那样。”易为春冲着从远点了点头。民间普通的药草多是生在灵气匮乏之地,所以多成不了灵草,但若是有还魂草生在了灵气充裕的地方,常年得灵气滋养,也不是不可以脱胎换骨化为灵草,只是,需要那么一些天时地利人和。 “我上午一直在想,若是民间的还魂草对修复灵魂管用的话,那脱胎换骨成了灵草的还魂草是不是就可以对神魂修复起作用,但是因为我对还魂草的信息知之甚少,所以想问问闲音楼有没有消息。” “修复灵魂?”盛栾听道易为春面不改色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 “是。”易为春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丹方他已经让舅舅捎回药谷了,药谷一旦有人尝试炼制还魂丹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依照闲音楼的耳目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盛栾眉眼微敛,上下打量了一番,良久才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道,“易为春,你是不是忘了?在场拥有神魂的可不止是云昽一个。” 所以,若真是有此丹药的话,最后能不能到云昽手里还不一定呢,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望着盛栾微微眯起似是威胁的眉眼,易为春有些不在乎地笑了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若是盛楼主有横截一刀的想法的话也要等云兄用过才知道有没有效果,值不值得动手,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二位的人品。” 易为春听他这样恭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反驳,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眼见为实,但是易为春忘了,有他药谷少谷主的身份在,多的是铤而走险之徒。 “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不好意思抢了,修复神魂,你知道这对于整个大陆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玉乘风眼尾轻挑,一身邪肆的气息在瞬息之间毫无保留冲着易为春而去,整个议事厅都隐约散着血腥的气息,那是玉乘风神魂中沾染的味道。 “知道,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寿命走到尽头,修为再无寸进的家伙一定会铤而走险,到时整个大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人会传出去吧?不是吗?”易为春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看向玉乘风,丝毫不惧玉乘风散发出来的肃杀血腥的气味。 “而且,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没有药材,即便知道也是徒劳。” 玉乘风同他对视良久才勾了勾唇角,算是默认。 “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易为春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原本也只是研究了修复灵魂的丹药,这不是事赶事赶到了吗?如今云兄神魂受创昏迷不醒,我们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不过,盛楼主刚才说有印象,是灵草还是普通的……” 听着易为春的疑问,盛栾微微勾唇一笑,“既然是我有印象,那那株被记录的还魂草一定不是民间的凡物。裴老,传信给总部的人让他们查。” 盛栾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情顿时松了几分。 “既然不是凡物,那可就太好了,到时候要是多炼制出来两颗的话,易为春一定会为两位双手奉上。” 盛栾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笑得一脸真诚的易为春,毫不留情地接了他的底,“你不是说要给云昽试过才知道吗?这话又是糊弄谁?若是只炼出一颗你又该当如何,能化为灵草的凡草可不是那么好寻的。” “嘿嘿。”易为春装傻地嘿嘿笑了两声,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主要是得先把大饼画出去,到时候能炼出来几颗,有没有效果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反正他说的是“要是”,要是没有的话他也没办法。 盛栾看出了他的把戏,嫌弃地摆了摆手开始撵人,“行了,等他们查到再把消息传过来也该到晚上了,你们自己先出去玩吧,不要跑太远。” “得嘞,辛苦盛楼主。”得了便宜的易为春也不含糊,立马冲着从远和云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趁着盛栾还没改变主意,也没想起来报酬的时候得赶紧溜,不然等盛栾再提起报酬的时候可不就又要云曈破费一笔了吗。 他们这边从远的灵石可是刚刚大出血了一次,眼下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没被招呼的方朔和杜长夏见状也连忙抱了抱拳起身离开,盛栾看着着几个少年匆匆离去的身影慢慢地咂摸出了一不对劲,不确定地呢喃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好像……鬼鬼祟祟的。” “你才发现,你忘了问他们要报酬了,你们闲音楼的原则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怎么现在人家还没说给灵石呢你就把信息给出去了。”玉乘风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易为春那小子眼底的财迷都要凝成实质了,他还在这想有哪里不对劲,还连人家跑多远都要管,他看盛栾真跟一个跟在他们后面擦屁股的老妈子差不多了。 不过玉乘风也没有当面毒舌,毕竟他的惊岁阁也大差不差,都要变成收容所了,一个两个都往他这里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盛栾一听是这个原因顿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这几个是不是忘了,就算他现在没提报酬的事情,等到晚上要交换信息的时候也是逃不掉的,现在鬼祟的是不是太早了,不过,他也没想问他们要报酬就是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盛栾对易为春的小心思倒是没放在心上,不过,看着玉乘风眼底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嫌弃,盛栾的眼角快速地闪过一丝戏谑的暗芒,幽幽地开口道,“你们惊岁阁的客人自然是由惊岁阁的主人来支付报酬,他们一个小屁孩哪里用得着付这个酬劳。” 玉乘风见盛栾的主意竟然打到他头上,有些无语地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盛楼主还是把这几日在我惊岁阁的费用给清了吧,毕竟他们现在算是你闲音楼的客人了。” 第292章 孤身前来 盛栾和玉乘风的针锋从远几人无从知晓,眼下他们正站在惊岁阁的门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先自己找找还魂草的下落?”易为春虽然是最积极离开的一位,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要是平日里现在他肯定已经带头往露华院里跑了,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姑娘,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带着一个姑娘去那里喝酒。 “也行,反正我也睡得差不多了。”方朔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伸出的双臂顺势一揽正要拉着左右两边的易为春和杜长夏离开,结果两边都同时揽了个空。 看着瞬间离他老远的两位,方朔不屑地撇了撇嘴,“怎么,你们不跟我一起,还打算去……” 注意到杜长夏警告的神情,方朔剩下的话没说完,只是朝着从远的方向眨了眨眼。 一旁的从远并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周围不起眼的角落里扫了一圈才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还是一起行动吧,反正定州城的药铺屈指可数,不用大费周章。” 易为春几人对视一眼,知道从远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行,就当体验一下定州城的风土人情了。” 做好决定,几人便顺着空气中传来药味的方向走去,只是步履匆匆见有一条细小的东西落入他们脚步之间,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垂下手腕的云曈在看见角落里露出的独属于云家印记的衣摆时眼底也闪过一丝暗芒。 “回来了一个。” 察觉到对面房间里传来微不可闻的动静,闭目养神的玉乘风微微勾起了唇角。 “看来,云千霄还是不死心。” 听着盛栾不咸不淡的声音,玉乘风沉默了片刻突然睁开了双眼,有些跃跃欲试地道,“你说咱们现在去探探云昽的虚实怎么样?” 盛栾闻言觑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给他泼了盆冷水,“要是半盏茶之前或许你还有机会,现在你要是想把事情闹大的话就去吧。” “不能吧?那条蛇可是吃了我不少好东西,这点面子还不给吗?再说,你们闲音楼不也是一直不知道云昽的来历吗?既然最开始的记录是在落日森林,或许是跟那里有关呢。”玉乘风看不惯盛栾这止步不前的态度,不着痕迹地激了他一步。 “他清醒的时候都得不到有用的消息,昏迷的时候你以为就有办法了,你要是不想从远跟你翻脸,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反正云昽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盛栾漫不经心地给玉乘风提了一个醒,但是一向温润的目光却暗了暗。 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都试探过云曈,但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而且就算是云昽跟那些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估计也跟十几年前的事没关系,他能看出来,云昽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云曈,其余的事情他并不想插手。 他目前唯一确定的就是云昽现在没有回去的迹象,不过是被动,还有有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是吗?”玉乘风闻言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还是向盛栾伸出了手,“你把他的卷宗拿来给我看看。” 不是他不相信盛栾的判断,只是目前,整个大陆唯一让他感到突兀的就是云昽了,但是因为他的实力强横,软硬不吃,这些年还真拿他没办法,眼下既然落入他惊岁阁,自然要好好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随你。”盛栾随手扔给他一本有些陈旧的卷宗,就将自己的轮椅挪到窗台,自己查起了储物戒指内一切的资料,企图找到有关于还魂草的蛛丝马迹。 等到落日西斜,金灿灿的阳光变成了暖人的橘色,玉乘风才合上手上的卷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窗边的盛栾,意味深长道,“你对云昽的记录还真是详细啊。” 盛栾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面上都是明晃晃的莫名其妙,他又不傻,在当初那件事情发生不到一年大陆上就冒出了云昽这个人物,总要多费些心思,哪里像他,整日不是乱发脾气就是醉酒惹是生非。 玉乘风见他这个看白痴的眼神按耐不住地磨了磨后槽牙,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见定州城惊岁阁主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阁主,云家云行钊求见。” “不见不见,云千霄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从远他们走了另派个人来本座就会把人交出去了?莫不是在外面吹风吹傻了吧。”玉乘风摆了摆手,心底对云千霄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还世家家主呢,他看这云家是真的没落了。 “应该不是云千霄派来的。”盛栾听到云行钊这个名字耳朵动了动,转身看向玉乘风认真道,“若是云千霄的话,在从远他们走后不久就会赶来,哪里会等到现在,恐怕来人另有深意。” 盛栾说着直接朗声问道,“云行钊是孤身前来吗?” “是,他是一个人来的。” “让他上来吧。” 门外的掌事见自家阁主没有异议立马躬了躬身称了声是。 “你来此所为何事?”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沧桑的中年男子,玉乘风懒散地瞥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把玩起了手中的茶盏,丝毫没有让他入座的意思。 “云行钊是来寻云昽云曈两兄妹的。”云行钊干裂的嘴唇微启,声音沙哑地行了一礼,躬身间顿时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散开,背后玄色的衣衫颜色都深了很多。 察觉到空气中的祁阳,玉乘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抬眸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视线着重在他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了一瞬,沉吟片刻才出声道,“你知道你们家主辰时带人来过吗?而且是为了置你口中的云昽云曈兄妹于死地。” 第293章 就在对面 目送云曈走进一家药铺,易为春眼疾手快地拉过就要跟进去的从远,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带着往旁边走了走,从远余光瞥见杜长夏和方朔已经跟进去了也就随他去了,任由易为春拉着自己慢慢往前走。 “什么事?”从远觑了一眼满脸纠结的易为春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 “嗯……怎么说呢?”易为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有没有人跟过来,见身后没有动静才犹豫着凑近从远,压低嗓音开口道,“云家家主上午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为自己女儿准备的不是那个名字?云曈不是他的女儿吗?” 当初得知云家兄妹叛逃出云家的消息时只有小远去了闲音楼,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晓,只当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是看着今日这副场景,怎么看云千霄的态度都不像是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而且给云昽下的还是致命的离魂散,还有什么云家夫人的旧事,这些复杂的信息堆砌起来由不得他多想。 从远跟他们有交情在,自然不会多想,但是他怕就怕在当局者迷。 “她是谁的女儿重要吗?”从远不答反问,并没有因为易为春的怀疑而生气,面色依旧平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平常的问题。 看着从远理所当然,真的没觉得有问题的神情,易为春刚才还犹犹豫豫的神情顿时泄了气,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认命地道,“当然,不重要。我主要想说的是……” “云千霄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云昽这个人……怎么说呢,你出现的晚不知道,整个大陆的势力加起来都没有跟他熟悉的人,我也是托了你的光才有机会稍微熟悉了那么一点,而且有一点,他明明实力强悍但是在秘境中我们陷入险境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出手,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易为春面露希冀地抬眸看了从远一眼,云曈他是不担心的,他能看不来她对整件事情都知之甚少,对从远并无恶意,但是云昽这个人他看不清。 在秘境之中就算是遇到通天蟒这样的高阶灵兽,云昽明明可以轻松碾压但是都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为此小远的双手差点废掉,而且小远也说了,跟云家兄妹在落日森林中磨炼,但是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云昽出手,也就说他对他们,甚至是小远依旧是采取保留的态度,根本没有以诚相待的打算。 “易兄,我知道你的担忧。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担心,我会注意的。”从远闻言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易为春的肩膀,秘境之中的事情他大概猜道云兄保留实力的原因,所以并没有芥蒂,而且出不出手都是个人的选择,不能强求。 易为春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对云昽的警惕心还是没有提起来,张了张嘴刚要再劝说一番,身后就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你会注意什么?”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易为春的面色罕见地有些尴尬,等从远回头跟走来的云曈三人打招呼的时候才堪堪调解了一番面部表情,只是难免还是有些僵硬。 毕竟,他说的话对于云曈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有些背后说人的感觉,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 他现在倾力救云昽只是因为小远要救,而他还欠着小远两个救命之恩,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对云昽完全信任,云昽的实力和年龄,以及来历不明的身份就决定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没什么,你们问出什么了吗?”从远面色不改,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云曈怀疑的视线在从远和易为春脸上扫了一圈才缓缓摇了摇头,“没。” “没事,不急,反正前面还有不少地方能问,再不济回去等盛楼主的消息就是。” 易为春两只手不自然地朝着前方会挥舞着,在云曈怀疑的视线中一脸殷勤地伸手示意她先走,等云曈走到队伍的前端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一脸侥幸地跟上。 …… 惊岁阁里玉乘风的一番问话让屋内的气氛都僵了僵,云行钊额前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才一脸惭愧地抱了抱拳,“行钊惭愧,便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只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要感谢二位对他们兄妹的维护之情。” 他在云昽云曈消失之后就被关了禁闭,尽管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但是跟家主动手是事实,族老们讨论过后还是决定对他用了家法,不许服用丹药,他这半个月只能趴在床上,让奂景去时刻注意家主和少主的动向,前几日有了动静他才一路跟来,但是半路上因为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不少妖兽攻击,所以耽搁了,好在家主带去的队伍里有跟他比较亲近的后辈,一路给他留了记号才到了这里。 闻言,玉乘风探究的视线落在了云行钊的脸上,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但是很可惜,云行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即便是玉乘风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云行钊是伪装的话,现在已经骗过他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不允许,骗过他也没用,他这样向来擅长快刀斩乱麻,不论谁抱有什么心思,杀了便也没用了。 云行钊见玉乘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他们……是已经不在这里了吗?可是……”给他报信的那个后辈不是这样说的啊。 “云曈不在,云昽……倒是还在。”玉乘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内心杀还是不杀的天平在左右不定地摇晃着。 要是想算计他的,直接杀了了事,但是现在这个是跟那几个小家伙有关的,若是错杀了到时候可又有的闹了。 想到此处,玉乘风有些嫌弃地啧啧了两声,人多了就是麻烦。 丝毫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性命就已经被惦记上的云行钊,听着玉乘风的口气,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谨慎地开口问道,“不知云昽现在在何处?我能不能去看看?” 玉乘风听到云行钊的请求,有些烦躁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但是想起那间房间里溜回来的那个,眼底的不耐烦顿时被星星点点的兴味所替代,意味深长地道,“当然,他就在对面。” 或许用不着他在这里纠结,直接让这人自己去看就解决了,蛇对气味是最敏感的了,要是那条通天蟒不小心把这人给吞了,也就赖不到他身上了。 毫不知情的云行钊见玉乘风这么好说话顿时感激地朝他抱了抱拳,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对面的房间绕过去,连盛栾都忘了打招呼。 盛栾看着云行钊的背影扫了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玉乘风,“云行钊不是云千霄派来的,你不应该让他去的。” “是他要见,我可没主动让他去。” 盛栾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已经推门进去的云行钊,还是控制着身下的轮椅慢慢跟了过去。 而对面刚刚绕过屏风的云行钊却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右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背后的大弓,一脸防备地同床前的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蛇静静对峙着,耳边是蛇信子不断躁动的嘶嘶声。 第294章 两位客人 等到从远一行人再次回到惊岁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位不速之客坐在玉乘风的下首相对无言的场景。 “行钊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云曈在进门的一瞬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姿豪迈的云行钊,神情激动地上前疾走两步,只是还没走到云行钊的跟前余光扫过对面客人的面容顿时止住了脚步,一脸惊喜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行了一礼,“轻罗仙子,当日还未谢过相救之恩。” “不用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对面的阮轻罗看着已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云曈,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从远几人,瞳孔深处隐晦地划过一丝羡慕。 昨日的云曈还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今日不过是一天的功夫,面上就已经带上了血色,眼睛里也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反而生出了无线的希望,面上的勃勃生机让人一见心情也会忍不住跟着好起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从远几人的到来。 “这怎么能行?轻罗仙子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云曈的地方一定要说,云曈定当竭尽全力。” “云姑娘不必客气,我看姑娘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想必是心中郁结已解。” 阮轻罗的关怀让云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方一笑道,“是吗?我没注意,但是心中郁结确实是解开了不少,多亏了我这几位朋友。” 云曈说完视线有些纠结地在阮轻罗和云行钊之间徘徊了一瞬,虽然她想问行钊叔叔一些问题,但是现在就冷落自己的恩人好像也不好。 就在云曈有些纠结的时候,阮轻罗已经善解人意地开口道,“云姑娘不必客气,尽管去忙,我此次只是来偿还从公子昨日暂放在我那里的金卡。” 听到阮轻罗这样说,云曈这才想起来自己对于昏厥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醒来之后就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来得及询问,后来更是直接忘了,现在听阮轻罗提起,立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从远。 不过,云曈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下一瞬就收回了视线,冲着阮轻罗笑了笑就带着身后的云行钊离开了房间,踏出房门的时候还能听到从远询问阮轻罗的声音。 “行钊叔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他……”云曈将云行钊带到自己房间的客厅,看着云行钊一脸沧桑的模样,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这才面色紧张地询问了一声。 “我的事情不重要。曈儿,你……和你哥哥……还好吗?”看着一脸担忧的云曈,云行钊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才忍着喉咙的干涸沙哑着声音问道。 云千霄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又利用她算计云昽,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若不是实在担心他们兄妹的情况,他都无颜来见他们兄妹二人,明明是很好的两个孩子,他实在不明白云千霄怎么会这么狠心。 云行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云曈也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不禁上前握住云行钊粗糙的大手安慰道,“行钊叔叔,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自责,我很好,哥哥……我也会想办法的,你知道的,易为春和从远的炼丹术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都在帮我。” 所以,不用担心她,更不用把把别人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对了,行钊叔叔,那日我们离开的匆忙,不知道杨叔叔他……”眼看着云行钊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云曈直接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不过,为了避免云行钊担心,云曈还是隐瞒了她昨日才刚刚醒来的事实。 云曈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手下云行钊的大手颤了颤,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念头,但还是强撑了笑脸一脸希冀地看向云行钊,等着他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云曈虽然是笑着,但是眼眶却忍不住地酸涩了起来,眼尾也染上了一丝猩红。 “……曈儿,杨掌事他……”云行钊看着云曈强撑的笑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是干涩异常。 虽然他与杨掌事打过的交道不多,但是他对云曈的好他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在云瞳的心里不是一般的家仆,只是,更因如此,有些话他才不忍心说。 但是,事情总是瞒不住的,纸包不住火,云曈应该知道真相。 “我赶到的时候,杨掌柜的经脉已经断了……” 经脉被废,便再无修炼的可能,杨掌事当时也只是被丹药强行吊着一口气,他只是云千霄用来绊住他们脚步的一个手段,只是没想到会被一只兔子搅了局。 第295章 落叶归根 “经脉断了……”云曈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彻底掐灭。 据她所知,杨叔已经两百余岁,经脉断了,体内便再也存储不了灵力,也再没有东西能支撑修行者漫长的寿命。 “所以,杨叔他……现在在哪儿?”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云曈只觉得喉咙酸涩异常。 “奂景已经送他回家了,落叶归根,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云行钊瞥见云曈慢慢泛起嫣红的眼眶,叹息一声抬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杨掌事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托我带话给你。他说让你不用自责,他这条命是云昽给的,如果不是大公子,他杨百泉一辈子也见识不到这么多的大场面,用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些年的时光都是他捡来的,他不悔。还有……” 云行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云曈的眼睛叮嘱道,“他说,让你不用为他报仇。” 他知道杨掌事的考虑,所以,即便这对杨掌事并不公平他也要说。 云千霄再怎么说也当了云曈这么多年的父亲,杨掌事知道他一死云曈定会因为他事情陷入煎熬之中,他不想让云曈为难,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就这么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可惜,到底是不能了,而他也不想再给她增添负担。 他杨百泉这辈子无憾,只是可惜以后不能再陪在公子小姐身边了。 云行钊想着杨掌事临走前一直念叨的话,尽量完整地一字一句地转述给云曈听,只希望她能再听过这些话之后放过自己,不要自责,也不要让自己为难,更不要因为云千霄的话就对自己产生怀疑,这个世界上依旧有爱她认真为她考虑的人。 …… “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从远接过阮轻罗递过来的东西,视线在金卡下面的信封上停留了一瞬,这才抬眸看向阮轻罗,“这是……?” “师父只是让我转交。”阮轻罗静静地回视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莳花宫宫主应该不至于写信骂你吧?”一旁的易为春看着从远手上的信封顿时有些好奇地围观上来,即便用手中的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一双眼睛里也是遮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听到易为春这样说,方朔立马好奇地围了上来,杜长夏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但是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从远听易为春这样说,也有些不确定地挑了挑眉,他能感觉到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封信上面并没有什么陷阱,只是被人做了标识,不过…… 既然信封被做了印记,在不能征求写信人的许可下,还是不给旁人看的好。 淡淡地瞥了一眼围在他两边的两个人,从远右手的食指微曲,轻轻敲了敲信封封口处打下的灵力,示意他们是私人信件。 易为春和方朔看到封口处被打下的灵力,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 一般来说,被打下印记的信封都是默认要收信人自己看的,若是旁人强行开启,里面的信件只会自行销毁,虽然他们在旁边围观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点礼貌他们还是知道的。 看着易为春和方朔自觉后退了两步,阮轻罗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要是从远刚才没有动作,她都要忍不住自己开口了。 没了旁观之人,从远这才看向了信封封口的位置。 信封被撕开的瞬间,封口处被人下得灵力印记顿时烟消云散。 就在从远专心看信上的信息时,没有注意到对面阮轻罗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其实,她大概知道师父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大陆二十年一度的四国菁英会今年将在东临国举行,算是各国新晋天才之间的切磋,按照惯例,各国的队伍都会提前一个月抵达举办菁英汇的国家,因为各国的精英弟子分属不同势力,所以不是分开行动自行前去,就是在边境汇合,最后一齐前往举办菁英汇的国家。 当然,为表本国实力雄厚,一般每个国家的队伍至少都会有一位灵皇随行,大多不是各个势力的掌门人就是他们的太上长老,至于各国皇室的供奉一般不会露面。 每到这个时候莳花宫和繁花宫的弟子都是结伴而行,由两宫长老带队,但是今年有了意外的情况,繁花宫的宫主要亲自带队。 四国之中,西齐国距离东临国最远,两国之间还隔着青云宗的辖土,若是想在一个月之前就抵达,至少要提前三个月就出发才能确保赶上大会之前的交流会,至于其他国家只需提前两个月即可。 原本过两天就是两宫弟子出行的时间的了,但是她不知道繁花宫的宫主昨天跟师父说了什么,在师父今天得知繁花宫的宫主突然要亲自带队的时候,没多久师父就把她叫了跟前。 师父的意思是让她单独跟着西齐国皇室的队伍一起出行,虽然当时的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出于对师父的信任,她还是答应了,尽管这样会引来诸多非议,解决完这件事情后,她就把从远留下的金卡给了师父,并说明了从远的意思,请师父决断。 她记得当时师父看着手中的金卡久久没有说话,后来就改变了主意,让她跟着从远他们即可。 菁英会虽说是四国的盛会,但是青云宗作为割据一方的势力,也会被邀请参加,从远又是青云宗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秀,定然会出现在青云宗的队伍之中,师父说跟着他们会比跟在西齐国皇室一起更安全。 她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直到师父说此次出行的队伍临时改为由繁花宫宫主带队,师父说她了解秋来盈的秉性,若是让她跟着西齐国皇室的队伍一起出行的话,秋来盈说不定也会在边境等着的,倒是她依旧不能摆脱掉来自一宫之主的掌控,只有跟着从远他们的队伍,秋来盈才不能插手,况且从远身边南漓国北朔国东临国的弟子都有,再加她一个西齐国的弟子也不足为奇,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当时虽然没有想好怎么应对繁花宫宫主对自己的排斥,但是也出言拒绝了师父的这番安排,总觉得这样莫名插入别人的队伍有些厚颜无耻,而且她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在她拒绝之后师父就给了她这封信和金卡,让她送还给从远。 依照她对师父的了解,自然能猜到师父会在信中另外嘱咐从远,原本她是想让从远不必理会师父的意思,她自己孤身也能前去,到时众多实力齐聚临州城,繁花宫宫主估计颜面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在亲眼看到云曈短短一天就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她突然有种想留在这支队伍里的冲动,她也想试试有朋友的感觉。 第296章 一举两得 快速扫过信上短短几行字之后,从远的面色依旧如初,这让注意观察他表情的易为春几人心中的算盘顿时落了空,阮轻罗看着从远平静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只是隐隐有些忐忑。 “阮姑娘知道宫主所言何事吗?”从远合上手中的信笺抬眸看向阮轻罗,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似深海般的静谧。 看着这双眼睛,阮轻罗深吸一口气还是放弃了隐瞒,如实地说道,“大概能猜到一些。” 听到阮轻罗的回答,从远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我想,宫主所言之事还需要阮姑娘看过之后才好决定。” 毕竟其中关乎的是阮姑娘接下来两个月的行程安全问题,当然要问过本人的意见。 看着师父信中所说不需要从远赔偿任何损失,只要从远接下来两个月带着她,过往一切都可以不再追究,需要的话及时出手保护她的安全算她欠他一个人情的时候,阮轻罗的薄唇微张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师父竟然会为了她这么轻易地许下一个承诺。 “若是按照宫主所说的两个月的时间为期,那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估计全程在寻找如何医治云兄的路上,过程可能会很枯燥,但是姑娘的安全不必担心,我也不会要宫主的这个人情,就算是报答阮姑娘出手救下云家兄妹的恩情,只是,这一切还是要看姑娘自己的意愿。”稍微给了阮轻罗读完信笺的时间,从远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明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原本从远开口的意思是想给阮轻罗参考要不要加入他们队伍的信息,但是这番话直接让阮轻罗跑偏了关注点,连满腔对师父感动的情绪都凝滞了,一脸茫然地抬眸问道,“啊?你们难道不要启程去东临国的菁英会吗?” “什么?”这下一脸茫然的换成了从远,而在场知情的其他人事一时之间也变了脸色。 “你不知道?”阮轻罗也有些讶异从远的态度,按照从远如今的名气,菁英会若是不到场的话到时候一定会非议不断的。 一旁围观的方朔和杜长夏也有些惊讶于从远茫然的样子,他们就是知道接下来菁英会的时候才会脚步不停地往这里赶,就怕耽误后面菁英会的时间被各家的长老训斥,想着之后跟从远他们一起往回赶就是了,可是从远竟然不知道。 看着从远不像是作假的神情,两人的视线默契地投向了从远身后不远处的易为春,然后就看见他已经羞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嗡嗡道,“我……我给忘了。” 这也不能怪他嘛,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二十年一度的菁英会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之前听过就忘了,谁知道今年就要办了,他就说舅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让他注意时间,别错过今年的盛会,他当时只当是有什么好玩的,丝毫没往菁英会的方向想。 “那青云宗……”杜长夏有些不确定地提了一嘴,他们宗门这么放心从远一个人在外面跑吗?这种大事都不提前通知一声,万一被什么困住脚步赶不上不好看了吗? “估计申伯伯也以为我们还在南漓国,所以还没传消息过来。”易为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声。 事发突然,他和小远来西齐国又没跟申伯伯报备,而且云家兄妹这种小辈之间的事估计也传不到申伯伯那里,他应该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南漓国了,估计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依照从远灵王的实力,没有他这个拖后腿的,即便是远在大陆的最西面也能在一个月的时间赶到。 “必须要参加这个菁英会吗?”从远从几人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云兄的性命,至于所谓的菁英会,青云宗杰出的弟子,少他一个应该不算什么。 “恐怕……是的。”易为春明显也知道从远的想法,因此回答的有些难为情,但是这是整个大陆的盛会,主要目的就是了解他们这个年龄段新晋的天才,以此来推断一些必要的信息,即便是青云宗也必须遵守这一准则。 不过,这个主要目的也就只有各个势力的最高层才知道,因此整个大陆只当是天才们之间切磋的盛会。 易为春的回答落地之后议事厅内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裴老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秉持着职业素养将刚刚收到的消息递到了盛栾的手中。 “我想,你们不用为了云昽的事情纠结了。”粗粗扫过手中的卷轴,盛栾的眉梢微挑,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盛楼主的意思是……”杜长夏的视线在盛栾手中的卷轴上扫过,不确定地开口道。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要寻的东西就在东临国。” “而且,就在临州城内。” 第297章 一举三得 “那不是正好,一举两得。”一旁被闹得头疼的玉乘风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既然在一个地点,这些小崽子就不用在他这里纠结了,他也不用忍受他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吸引来一个又一个,简直都要把他这里当成他们的秘密基地了。 看看他这分阁里满满当当的身影,他在总部的时候都没在自己的地盘上见过这么多人。 “不,是一举三得。”盛栾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内容,同玉乘风对视一眼后视线定定地看向了从远,他也没想到东西会牵扯到那个家族的人,不过,如果不是涉及到那个家族的人,他当初或许连这种轶闻都不会看吧,更不会留下微薄的印象。 从远定定地回视着盛栾的视线,发现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也懒得探究,反正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索性直接回头看向阮轻罗,“所以,宫主的意思是让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菁英会?你自己意思呢?” 阮轻罗见他们的行程还是一致的,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将耳畔的碎发敛至耳后,垂眸轻声道,“我听师父的。” “行,那今晚休整,我们明日就出发。”从远见当事人也赞同,也不多犹豫,反正一个是护,两个也是护,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分明。 眼下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还魂灵草在何处,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无用,还不如早日启程,免得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什么意思?轻罗仙子要跟我们同行?什么时候的事?刚才,那封信?”从远这边一决定好行程,易为春那边顿时一脸兴奋地凑了上来,冲着从远一阵挤眉弄眼,看的从远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他的过分热情。 “你这么兴奋做什么?”从远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易为春,他可记得易为春从来不会招惹这些有身份地位的姑娘,现在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了吧。 “你懂什么?与大陆美人榜第一美人轻罗仙子同行,我激动还不行吗?”易为春翻了个白眼,语气略带嫌弃。 美人嘛,看着也是好的,一路上赏心悦目不好吗?虽然从远长得也不差,但他是个男的,虽然也算是赏心悦目,但是让他一个大男人一直看就有点诡异了。姑娘家的多好,香香软软的。 阮轻罗看着易为春跟从远插混打科,微微一笑,柔声道,“少谷主叫我轻罗就好。” “好说好说,那你也不用唤我少谷主,直接唤我的名字就行。”易为春看着阮轻罗占楼的笑颜,满眼都是欣赏,之前大家还传轻罗仙子就是个冰山美人,现在看来脾气也很好啊,都是哪里传来的谣言,他以后一定要帮轻罗仙子正名。 从远看他的视线一直看向阮轻罗,也不管他,反正易为春有分寸,只是保持距离地欣赏,但是以防万一,怕阮姑娘感到不适不好出言拒绝,从远还是叮嘱了一句,“阮姑娘可以不必理他,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就出发。” “哎,小远,你这就……”易为春的抗议还没说完,便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所打断。 “明日就出发,是有什么消息了吗?”门口云曈和云行钊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云曈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一样。 从远的视线在她的眼眶处停留了一瞬,刚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下一秒,随着云曈两人的走近,从远顿时止住了将要脱口的关心,慢慢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易为春也几乎在同时收敛了脸上玩笑的神色,视线扫过云曈最后在她身后的云行钊身上停留了下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探究。 两人不同寻常的反应顿时让刚刚恢复些活力的议事厅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视线不约而同地扫过刚刚进来的云曈和云行钊。 “你这身味道……”易为春双手环臂,慢悠悠地绕着云曈走了一圈,身子微倾仔细分辨着其中的香味,像是确定了什么才摸了摸下巴有些谨慎地开口道。 “怎么了吗?我和行钊叔叔刚刚去看了哥哥才过来的,可是有什么不妥?”易为春的话语一出,云曈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她自己没什么,但是她刚刚才从哥哥那里过来,若是因此牵连到哥哥的话…… “没什么,就是你身上的香味有些变了。” 云曈听到易为春的这句话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见易为春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变成了一种追踪香的味道。” “零陵香。” 一旁的从远语气平淡地补充道,在落日森林的时候,师父的药房里最常见的就是追踪香,师父说那是他以前用来标记一些没有记录的毒草的位置用的,虽然他没怎么见师父用过,但是耳濡目染,对追踪香的香气还算了解。 云曈身上的香气虽然跟之前相比只是后调的差别,但是确实是零陵香的气息,只是味道很淡,像是刚生成不久。 “没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身上的香味其中就有一味灵香草,灵香草因其香味怡人所以多用作姑娘家的所用的香料,但是研究过追踪香的炼丹师都知道,灵香草一旦遇到半枝莲的香气就会生成一股特殊的香气,不易察觉,且经久不散,最适合用于追踪。” “不过,由于半枝莲珍贵异常,所以这款追踪香其实并不常见。” 易为春说着脚步一错,慢悠悠地绕到云曈身侧的云行钊身边,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但是呢,就在刚刚,我闻到了半枝莲的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但这就是让你身上的香味变成零陵香的关键。” 而刚刚那段时间,唯一接触过云曈的只有云行钊。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云行钊,云行钊再迟钝也知道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只是,他这个人从不用香,又怎么会有那劳什子的半枝莲。 听着云行钊的解释,易为春也并不着急,“你再好好想,或许是在何处沾染上的也不一定,提醒一下,你的手上残留的半支莲的味道最浓。” “怎么可能……”云行钊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声,但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右手,有些迟疑地呢喃道,“我拿到那张字条的时候好像是闻到到了一些味道,有些清苦。” 云昽的位置是云千霄队伍中那个跟他亲近的弟子递给他的纸条,当时他虽然察觉到,但也只是以为是智障和墨水的味道,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名弟子的神情确实有些惶恐,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当时以为他是怕被人给发现,现在想来,他那时候估计已经被云千霄发现了。 “那就是了,半枝莲的味道就是如此。” 第298章 算计伊始 云行钊和易为春的一番对话虽然帮大家解了疑惑,但是却让云曈的脸色罕见地沉了下来。 她平常并不用什么香料,只是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会在她所住的屋子里焚香,她还记得小时候她与一名侍女的关系极好,有一段时间熏香好像变淡了许多,那名侍女也很快就被总管调走了,说是手脚不干净,后来身边的侍女更是不定时地换了几轮,当时她的感觉虽然模糊,但是却不敢再同身边的侍女亲近,不过,焚香的习惯却是所有侍女一置都默默坚守的,因为香气清幽并不刺鼻所以也就随她们去了,更何况她经常跟着哥哥往外面跑,也不想为难她们,想来就是这个长年累月的熏香熏在了她四季的新衣上,以至于她身上也沾染了这些味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算计竟然开始的这样早。 “反正我们也是会去临州城的,他费这功夫下追踪香干什么?”一旁的方朔听完一脸无趣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一时间他还真搞不懂云家人的脑回路,他们不会以为知道云昽在哪儿就有下手的机会了吧,当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是玩呢? “他可能以为我们并不都会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去参加菁英会,或者说,到时候没人会在旁边看着他。”易为春好整以暇地解释了一句,但是云千霄显然低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他们是没人,但是他们有兽啊。 “曈儿,都怪我,是我给你和云昽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云昽的。”得知是自己中了云千霄的圈套,云行钊一时有些懊恼,有些愧疚地小声表达自己的歉意。如果不是他贸然寻过来的话,就不会带来这件麻烦事了。 “行钊叔叔,这不关你的事,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吗?不用自责。” “不过,在你保护他们之前,这身伤是不是应该……先让我替你处理一下。”易为春听着他们互相安慰,表情有些微妙地指了指云行钊的后背,那里浓重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新伤加旧伤累积起来的,就这脸色恐怕连保护自己都难。 闻言,云行钊的面上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了神情,一脸坚毅道,“麻烦少谷主了。”虽然在家法处置之后伤好之前不许动用丹药,但是若是按照他的养伤进度来推断没有后来的新伤,旧伤也差不多该好了,眼下既然是云千霄算计他,他也用不上守着这些细枝末节。 等到易为春带着云行钊另找房间疗伤的时候,云曈也知道了阮轻罗接下来将与她们一起同行,于是和阮轻罗一起在侍从的带领下去了她今晚暂住的地点,至于留下来准备听还魂灵草的具体消息的方朔和杜长夏则是在盛栾沉默的注视下识趣地回避了,房间内除了盛栾裴老和玉乘风,只留下从远一个人。 “是还魂灵草的具体信息不方便让他们知道吗?”从远收回看向紧闭房门的视线,这才一脸平静地看向不远处的盛栾。 “不是不方便,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叮嘱你一句,另外还有之前承诺过你的事情。”盛栾微微一笑,随手布下一道结界,阻隔了外面两个小老鼠的探听。 “你们待在门口做什么?”等到易为春和云曈各自安排好其他两人的事后,想着回来仔细询问还魂灵草的时候,就见到方朔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门缝上,身体左摇右摆地想要探听些什么,而杜长夏则抱剑直挺挺地站在一边,一脸鄙夷地看着方朔撅起的大腚。 “盛楼主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从远说,所以我们就先出来了。”杜长夏听到易为春的问话一脸淡定地解释着他们如今的状况。 杜长夏说话的功夫,方朔也终于放弃了偷听的想法,直起腰的时候甩了一把飘到前面的头发,一脸不服气地嘟囔道,“盛楼主还真是小气,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一起听的。”不就是修复神魂吗?他们都知道还有什么好蛮的,而且依照他们的修为要用到修复神魂的还魂灵草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对他们未免太防备了吧。 易为春看着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他几句,就见刚才还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盛栾慢条斯理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进来吧,小气的我来跟你们说明一下刚刚得到的消息。” 意识到盛栾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语,方朔的脖子顿时缩了缩,等到易为春三人都进去之后,才面色踌躇地跟在杜长夏的身后慢慢挪了进去。 走进房间之后,房间内的情况顿时被几人收入眼底,从远盛楼主和裴老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情况,只有玉乘风的面色明显阴沉了许多,像是生气了一般,视线更是时不时地扫过下首端坐的从远,一眼就让人看出问题所在。 大概摸清了情况,几人默契地都没有出声,盛栾扫了一眼最后方鬼鬼祟祟的方朔也懒得跟他计较,大致介绍起了还魂灵草目前所有的情况。 “首先,它只是一则并不重要的轶闻,所以只有短短一句信息记录,至于还魂灵草有没有被它目前的主人使用,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第299章 被拒的惊岁阁 “所以……玉阁主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一言难尽地看了一圈周围几乎是被人连撵带催轰出来的几人,易为春一脸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从远,小远到底是怎么招惹那个疯子了,一大早就让人把他们给轰出来,这天都还没亮呢。 “没什么,只是在一些事情上意见有些分歧。”从远摸了摸怀里睡得死沉的团子,这才一脸淡定地往台阶下走了几步。他原本以为昨天玉阁主就会把他们赶出来的,都已经做好了另寻他处的打算,没想到还容他们睡了一觉,这已经够出乎他意料的了,反正跟他预想的出发时间差不多,只提前了半个时辰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从远这样说,易为春一脸佩服地冲着从远竖了竖大拇指,据他所知,大多数敢跟玉阁主有意见分歧的人,现在不是一抔黄土就是窝在哪个角落不能动弹,小远真是吾辈勇士。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连玉阁主这个疯子都得忍着脾气。 “可是,咱们这两日所用的费用还没有结呢?”云曈敲门无果后只能拿着一张金卡示意他们她还没有结账,她刚才都说刷卡了但是那几名侍从还跟没听见一样,一个劲地催着她往外走。 “什么?!”易为春闻言顿时一脸惊喜地高喊了一声,刚才一言难尽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而且在喊过一声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后立马捂嘴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快走快走,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 在亲眼目睹小远几次大手笔的赔偿之后,他现在也算是有钱财意识的人了,要是他自己一张金卡任由他怎么潇洒都成,但是现在队伍里还有这么多人,一个个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能用到灵石的地方多着呢,能省点是点。 “这……不太好吧……”云曈一时有些不习惯,她从来不会拖欠别人的灵石的,再说吃饭住宿花灵石本就是应该的。 “你别犯傻,你哥哥的药可还没着落呢?到时候你可别还没谈价钱呢手里的灵石就先花完了。”易为春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催促了一声,一下子就掐到了云曈的软肋,让她握着金卡的手都紧了紧,不过,云曈的面上还是有些迟疑,“应该也……不多……” “没事,不用交。”一旁没有说话的从远罕见地开了口,依照惊岁阁的性质,是不会忘了收取他们费用的,现在没动静只能说明是上面的人授意,不用纠结这些问题,而且,想起玉乘风昨天晚上说的话,从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从远这样说,云曈咬了咬唇这才勉强将金卡收了回去,等拿到哥哥所用的药材,之后再给玉阁主补上吧。 坐在顶楼眺望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盛栾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你至于一大早将他们赶出去吗?” 仰靠在躺椅上的玉乘风头也没抬,声音无波无澜道,“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块赶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 闻言,盛栾讪讪一笑,表情难得有些不自在,“我这不是确保万无一失吗?难道你想这样糊里糊涂地就把手里的东西让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待在闲音楼这么久了,性子变得多疑他也没办法,他们出售的信息本就是要确保消息的可靠,如今从远的身份关乎到的事情繁多,他看可不能简单凭借他从诸多信息中推测出来的答案,虽然他也知道大概八九不离十。 玉乘风听到盛栾这样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盛栾这样说并没有问题,但是一想到竟然是要去那家伙的家族那里确认他就忍不住地火大,“该死!都怪那该死的从朝,拐走我阿姐竟然连这种事都瞒着我们,还瞒了我们这么久,真是该死!” 扫了一眼在玉乘风掌下化作齑粉的书桌,盛栾重新看向窗外只当看不见,声音幽幽地道,“你现在咒骂他也没用,若是他在我跟前我只会比你先动手,眼下还是指望从家的宗祠里还留着从朝的血液吧。” “那小子不会是从朝和别的女人生的吧?”气愤过头的玉乘风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性,目光阴恻恻地看向了盛栾,仿佛他敢说一个是就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盛栾听到玉乘风的这声猜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你都要把惊岁阁交给人家了,不觉得自己问得太迟了吗?再说了,你还不相信你阿姐的魅力吗?” 昨天不是还肯定团子不会这么容易亲近一个人,再加上小远手里的金卡和匕首以及对于法阵的熟捻,确定就是他阿姐的孩子吗,结果现在一提到从朝,玉乘风的智商就不在线了,果然,就算从朝不在,也依旧是克玉乘风的一把好手。 听到盛栾的反问,玉乘风被自己想法气昏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也是,谅从朝也没那个胆,不过,对于昨天从远的拒绝玉乘风还是有些不爽,“我都说了不用去从家了,难道我这偌大的惊岁阁还不够他挥霍吗?去认什么亲?” “光凭你我一张嘴肯定不行的,小远需要证据,我们也需要。”盛栾的语气有些飘忽,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他不怕把这闲音楼拱手相让,只是他一定要确保从远确实是他们两个人的血脉, 不知道又是那根弦搭错的玉乘风再度暴躁了起来,一拍手直接把身下的座椅也给打烂了,烦躁地偌大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该死,给他惊岁阁少阁主的位置他还不要?真是跟那家伙一个德行!” “跟你阿姐也很像啊,他温柔坚定,从不因为遇到的对手强大就退缩不行,他这一路走来成长的很好。”只是,在他们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也受了不少的苦。 “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不把你轰出去了。”玉乘风止住脚步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盛栾的背影,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撵盛栾的意思,也没有再烦躁到满屋子走的意思。 “走吧,也该去活动活动手脚了。”刚要动作的盛栾看着楼下缓缓驶来的三辆奢华精致的马车,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不过,你这几匹天马是何时过来的啊?” “你管得着嘛?”玉乘风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直接从天台飞身而下,摸了摸为首的唯一一匹四翼天马,得到它热情的回应这才回头嘱咐来到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一声,“等到了南漓国,就把后面那两辆马车给他们,记住,要一张金卡。” 他原本在将从远一行人带到惊岁阁的时候就吩咐了总部的人将天马送来给从远他们用,毕竟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肯定是要用到马车的,但是计划跟不上变化,谁知道昨晚从远会跟他对着干,他也就没提这回事,让他们自己走着吧。 不过,刚才跟盛栾谈完话之后,玉乘风到底是有些心软了,还是让人提前在青云宗的边城那里等着,只是,西齐国那带你崎岖的山路还是靠他们自己走吧,谁让从远这么不识好歹。 “是。”中年男子抱拳刚要退下,就听到玉乘风另有声音传来。 “等等,还有这个东西,告诉从远,我玉乘风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往回收,他不要尽管扔了。”玉乘风听着盛栾下楼的动静,眸光一闪还是把怀里准备好的东西扔了过去,他敢肯定,盛栾跟他打得一定是一样的主意,只不过他这个人生性谨慎,在等最后一点验证,所以没有开口,他可懒得等这么久,既然是他阿姐的孩子,这东西就是他该得的。 中年男子看着怀里的令牌,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领命。” 第300章 定州北上 “两位姑娘暂且忍一忍,等翻过西齐国的领土咱们就换成马车,到时也能快上一些。”在前方带路的易为春不时地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姑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 西齐国领土多山石,马车并不好走,至于四阶的天马,他想都不敢想,那都是宗门大佬出行的坐骑,他们这么多人,要是都租飞马的话,估计要用掉一张金卡,而且,这东西有价无市,在这边境之地想找也没有人租啊。 “我们没事,不用顾及我们。”云瞳和阮轻罗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声,她们虽然是女子,但是走南闯北也不少,不是不能风吹日晒的温室花朵。 “行,易某佩服。”易为春闻言不禁朗声大笑,脚下的速度也不再顾及,直接快上了许多。虽然用计暂时摆脱了云家那些人,但是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快些为好。 “云叔若是累了可以换我来背。”跟着提速的从远下意识看向云行钊背上的云昽,担心云行钊伤势刚好能不能承受过来,一旁的方朔见状也跟着插话表明他也可以分担。 “不用,两位可是小瞧我了,背个人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见云行钊确实不见疲惫,从远点了点头也不多做纠缠,云行钊有心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们也不好拦着,虽然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款追踪香,昨天他和易为春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解了,而且还另外置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零陵香交给了盛楼主,眼看着他洒在了玉阁主时常躺着的躺椅上。 而且昨天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摸清了惊岁阁附近云家弟子分布的位置,正好赶在玉乘风将他们赶出惊岁阁的时候全部撂倒了,或者说依照玉乘风古怪的性子是在他将外面的人全部撂倒后才将他们赶出惊岁阁的也未可知,不过,因为顾及到云行钊在的缘故,并没有下死手,而是用一种特质的迷香,够他们昏迷上半个月的了。 “云千霄肯定以为咱们会先逃出西齐国的地盘回南漓,哪里会想到咱们会接着往西齐国里面走。”安静走了一会儿的易为春还是忍不住寂寞,飞速赶路中也不忘记唠叨两句。 其实,在定州城向东南方向翻过几座山的功夫就会到南漓国,但是因为顾及到南漓国西南边的山脉跟西齐国差不多,再加上其中的毒物,他和小远两个人都熟识草药,来的时候倒也迅速,但是带上这么多人就说不定了,要是再不小心碰到了哪些毒草,说不定还要耽搁些时日,还不如直接走青云宗的地盘,从定州城北上,到西齐国的另一个边城,翻山越岭就能到达青云宗的地界。 不过,就是不知道云千霄那个家伙会走哪条道了。 他要是别想着置云昽于死地,说不定还能碰见他们,但要是一直穷追不舍地话,那真是不好意思,等到了青云宗的地界,他们再想追过来可就赶不上了。 不知道易为春正在嘲笑他的云千霄正聚精会神地追着三辆马车,不让它们脱离自己的视线。 “父亲,都已经追了大半日了,但是并没有看见从远的影子啊,咱们是不是被骗了?”追到筋疲力竭的云暮平气喘吁吁地在云千霄的耳边询问道。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这可是天马,成年就是三阶灵兽的存在,速度肯定要比同阶的灵师要快上许多,可是眼下竟然保持在他拼尽全力就能追到的速度,总觉得有些诡异。 云千霄听着云暮平的猜想也意识到了不对,早上去换班的弟子发现那些守夜的弟子陷入昏迷的时候,正是这三辆马车启程的时候,再加上里面确实有零陵香的气息,他们也没多想就禀告了上来,还以为是正巧撞上了他们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眼下看来还有诸多蹊跷。 云千霄犹豫了片刻刚想要上前拦住车队的时候,原本正常飞驰的三辆马车,后面两辆猝不及防地就调转了方向,很快就以比之前快上一倍的速度消失在了天边,而领头的那辆带有零陵香的马车更甚,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云千霄等人在原地来不及反应。 “糟了,中计了!” 第301章 只此一次 路州城,青云宗辖下五大城池之一,也是距离西齐国最近的一座城池。 可能是由于路州城城主是五大城主之中唯一一个不是修行者的普通人,所以大多数没有修行天赋的百姓宁愿多走上一段时间的路,也要来到这座城市,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一点错都没有,久而久之,数百个村落绕着路州城而生,路州城倒成了五城之中占地最广的一座。 今日的路州城城门依旧是络绎不绝,有周边的村民挑着自家的蔬菜手工进城吆喝售卖,或者猎户挑着自己在山林里狩猎到的小兽,亦或者一家几口到城中游玩,置办些衣物粮食,虽然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但是难以想象这是在以修行者实力强悍闻名于大陆的青云宗的辖下城池。 “这不是惊岁阁的齐总领吗?怎么在这里待着呢?这是……”刚刚走出城门的祁连一眼就看到等在城门口边上的玄衣男子,脚步一转直接朝着玄衣走去,待走近了才发现玄衣男子身后的马匹不是一般的马匹,硕大的翅膀因为贴着身体曲线放着,刚才距离有些远他没注意,眼下离得近了才发现端倪。 不过,这不是玉阁主出行的天马车吗?怎么会在这里等着,还是两副车架。 玄衣男子也就是得了玉乘风吩咐的中年男子双手环臂,视线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态度不咸不淡地道,“等人。” “好巧,我也是等人。”祁连丝毫不被他冷淡的态度所扰,依旧笑得温和有礼,见他懒得多说微微一笑也不再搭话,步履从容地站在了道路的另一边,双手负后,默默站着眺望远方。 他不说话,倒是他身后一个身穿墨衣的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玄衣男子,视线更是着重地在他身后的两架天马车架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小声地询问道,“这是谁这么大手笔?”连双翼天马这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竟然能有整整六匹。 “奥,你们不经常出来可能不认识,那是惊岁阁的侍卫副总领——齐衡彭,他人不坏,就是脾气冷了些。”祁连头也不回地低声解释道,他不在乎这些修行者的脾气是冷是热,反正不在路州城的地盘上闹事即可,而且,他能感觉出来齐衡彭只是懒得搭理人,无论是他还是哪个修行者上前搭话都一样,跟那些一知道他没有修为的人就拿鼻孔看人的修行者相比要好上太多了。 奥,或许还是看在他的身份才多说了一句,别人可能不太会搭理。 余光瞥见一个修行者在齐衡彭身边惊声感叹询问,而齐衡彭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的祁连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惊岁阁?那那个玉阁主也在里面了?要不要我告诉师父一声?”墨衣男子一听是惊岁阁顿时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也只有玉阁主那样灵石如山的人养这些才说得过去,不然光是灵兽的饲料都是天价,还要防止有贼心的人趁此机会打劫。 “不用,玉阁主应该不在。”祁连摇了摇头,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你怎么知道?”墨衣男子表示怀疑。这几日他虽然见识到了祁连的行事作风,但是也是在治理城池上,总不能连这些顶尖修行者的事情都知道的事无巨细吧。 “因为为首的那匹四翼天马不在。”依照玉阁主嚣张的行事作风,既然别的双翼天马都露出来了,四翼天马肯定是要出现的,现在不在就代表玉阁主并不在此地。 祁连淡定的话一出,身后的墨衣男子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祁连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许的敬佩,怪不得是路州城城主座下的第一幕僚,能以凡人之身坐稳这个位置,这份胆识和气度就不是常人能及,说不定连那些修行者都比不上,毕竟,只是单单听说那是玉阁主的座驾就可能吓掉了魂魄。 不过,可惜了。 身后墨衣男子的视线祁连不是感觉不到墨衣男子的视线,但也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余光注意到齐衡彭那边的情况直接冲身后招了招手,“去,警告那个褐衣男子一声,既然来到青云宗的地盘,就不要闹事。” 祁连指了指刚才向齐衡彭搭话不成面上升起愤恨的中年男子,立马有两名弟子出列朝着那人走去,那名褐衣男子看到他们身上明显的青云宗弟子的服饰,面上的表情顿时消了消,面色讪讪地进了城。 而那些进出城门的百姓先是被齐衡彭身后的六匹天马吸引了视线,发出一阵惊讶和赞叹,不过,惊叹归惊叹,却没有人敢靠得太近,然后他们就注意到路的另一边站着的祁连,来来往往不少百姓顿时都热情地上前同祁连打了个招呼,手里的东西也热情地往祁连怀里塞,不过都被祁连婉拒了。 “祁叔叔,那是什么马啊?怎么会有翅膀啊?”正在回应百姓的热情的祁连的衣摆猝不及防地被人从下面揪了揪,一个小豆丁一脸好奇地仰头问道。 “是豆豆啊,那是双翼天马,等你到了年龄就可以去参加城里的天赋测试,说不定豆豆以后也能骑上那样的高头大马。”祁连一把将不到他腰间的小豆丁抱起,更方便他看不远处的天马车队。 “那我能摸摸它吗?”丝毫不为祁连口中的以后所惑的小豆丁一脸天真地抱着祁连的脖子,只想现在就摸摸它。 “这个嘛……”祁连一时间犯了难,这个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也很难说,而且依照玉阁主的行事作风推测,他可能是不是愿意别人碰触他东西的性子。 “豆豆乱说的,祁大人不用放在心上。来,豆豆,快下来,别耽误祁大人办事。”一旁一个中年妇女见状连忙上前伸手要将豆豆抱下来,豆豆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懂事地伸出双手。 “或许,可以试一试。”祁连注意到豆豆面上的失落,双手一紧面色温和地道。 “只此一次。”齐衡彭瞥了一眼还不到他大腿的小豆丁,语气硬邦邦的。 “多谢齐总领。”祁连见状连忙道谢,笑得一脸殷勤。 第302章 一张金卡 等到从远一行人终于赶到路州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小豆丁围着几匹天马不停地摸着,双眼亮晶晶的,口中更是不停地发出赞叹,就连一个身穿墨色衣衫的年轻人都偷偷摸摸混入其中上手摸了好几把,不过被那匹天马不屑地哼了口气。 “哇!你的毛好软好滑啊!” 被夸的天马昂首挺胸。 “你好漂亮啊!” 被夸的天马“唰”一下展开了硕大的双翼。 “哇!你的翅膀更大更漂亮,你还能飞吗?” 眼看着那匹被夸的天马震了震翅膀还真有振翅飞行的架势,齐衡彭连忙瞪了它一眼。 被瞪的天马顿时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噗,这怎么还有人拿天马逗孩子呢?”被振翅的天马吸引视线的易为春见此情景,连之前心心念念想要租两匹天马的念头都忘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且,这几匹天马不像是被压制了灵识的样子,它们的目光,怎么说呢?一点都不呆滞。”一旁的杜长夏明显关注的要更细致,看着那匹被瞪的天马垂头耷耳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被调教好之后贩卖的灵兽,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目光呆滞,只有那些灵力低微的小灵兽才会目光懵懂,不过那也有它们灵识本就模糊的原因,但是向双翼天马这种灵兽几乎不存在这种情况,它们成年就是三阶灵兽,灵识不会弱。 就在杜长夏说话的功夫,齐衡彭的视线已经被易为春的轻笑吸引了过来,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修行者,但是在看到易为春身旁的从远时,齐衡彭冰冷蕴含警告的视线顿时僵了僵。 甚至在意识到他刚才都干了什么的齐衡彭面色有些尴尬,连忙冲着祁连使了个脸色,连忙冲着祁连低喝道,“还不赶紧让他们让开!” 背对着从远一行人的祁连不明所以,但还是挥了挥手让围着的小朋友都散开,齐衡彭更是一刻不停地直接冲了出去,恭敬地冲着从远行了一礼,“齐衡彭见过少……从公子。” 意识到现在还没把令牌交过去的齐衡彭立马换了个称呼,刚想将怀里细心保存的令牌掏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祁连略带惊喜的声音。 “齐总领,你也是来等青远君的啊?” 祁连视线快速地扫过从远的面容和标志性的头发,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一礼,“青远君,在下路州城城主座下幕僚祁连。” “在下路州城守城,青云宗吴谨业吴长老座下大弟子——楼旗风。”墨衣男子同时躬身。 “奉掌门命,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从……额,青川圣者座下弟子,从远。”莫名其妙被一堆人行礼的从远见状也适时地抱了抱拳回了一礼,只不过,回的有些茫然。 他是在离开定州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任掌门的联络,让他回宗门准备启程前往临州城,可是他也没听掌门说这么早就安排了人在这里等他啊。 从远哪里知道,在任川流得知他现在在西齐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们定是去招云昽云曈两兄妹了,依照他们这群少年热气方刚的性子,定然会为了云家兄妹跟云家起冲突,所以在知道从远他们准备从定州城北上直接从西齐国到青云宗辖下的时候,任川流就已经通知了路州城的城主和守城,让他们看看从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另外顺便注意云家的人别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 毕竟申师叔和师父不在,他可不能让人趁师叔不在就欺负了他徒弟。 “掌门还说什么了?” “掌门说若是云家敢在这里惹事就让我师父和青远君把他们扔出青云宗的地盘,不让他们借道。”听着楼旗风的一番转述,从远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好像确实是他那位掌门师兄的风格。 一旁的祁连在从远和楼旗风交谈的时候一直细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心底大概有数之后才默默上前一步替自家城主告了声罪,“最近城主因为城内事务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不曾前来迎接青远君,还请青远君见谅。” 他不是不曾劝过自家城主,作为五位城主之中唯一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能做到城主之位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能力出众,只是,能力再出众那也是在青云宗的辖下,眼下青云宗未来的顶梁柱都要过来了,适时地审时度势一下也未尝不可,到时候留下个好印象,路州城以后的路也更好走一些。 只是他死活不听,什么不搞攀缘附会那一套,要不是城主运气好,他都怀疑他还能不能坐上城主的位置,毕竟这个世上有才能但是被打压的不在少数,就连如今的青远君之前不也是被人恶意打压,但是人家又站起来了,而且站得更高。 不过,他的这位城主的运气,该说不说还真是不错,这位青远君一看就是位脾气好的,他总算不用担心自家上司以后的路不好走了。 “哪里,从某只是路过,祁大人不必客气。”从远面色似有歉意,丝毫没有因为祁连身上毫无一丝灵气就心生轻蔑,看的祁连是一阵的高兴。 因为依照从远现在的势头,将来在青云宗的地位一定是举足轻重,而像他这样的顶端人物对普通人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就决定了之后青云宗辖下普通人的生存状况,如今见从远态度温和他能不高兴嘛。 “青远君客气了。” 一旁的齐衡彭见祁连一行人跟从远聊得轻松,本就不擅言辞的他眼下更是急得不行,连忙见缝插针迅速开口道,“从公子,这两辆马车是阁主让我送来的,阁主说……说……” “他说什么?”一旁的易为春见他越说脸色越红顿时好奇地问了一声。 “阁主说……要一张金卡。” 第303章 几位一起 齐衡彭的声音微弱细蚊,脑袋更是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实在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都把象征少阁主身份的令牌给从公子了竟然还要一张金卡,阁主难道不知道只要从公子拿着这枚令牌,惊岁阁里的金卡想拿多少张就拿多少张吗? 现在这样让他在种种场合说讨要金卡这种话,跟旁边的满口关怀祁连等人一比,他都不好意思说。 为了挽救自家阁主在从公子心中的形象,顺便也让自己不那么狼狈,齐衡彭说完金卡之后立马将怀里的令牌递了上去,“另外,阁主还要我把这枚令牌交给从公子。” 从远看着做工精湛的令牌上面属于惊岁阁独有的印记,再联想到玉乘风昨日说的话,知道这枚令牌肯定不简单,连忙推托道,“不用,你还是把东西带回去还给玉阁主吧。” 一旁的易为春扫了一眼看不出名堂的令牌,丝毫不打算干预从远的决定,但是视线扫过那几匹健壮的天马,不仅有些垂涎,隐秘地伸手戳了戳从远的胳膊小声暗示道,“小远,那天马车……” 被从远拒绝之后一脸无措的齐衡彭听到易为春的这声暗示,脑袋灵光一闪连忙接话道,“对,阁主说,去晚了,东西说不定就没了。为了不耽误从公子的大事,还是收下吧。” “还有这令牌。”齐衡彭说话的功夫一咬牙直接抬手将手中的令牌塞到了从远的怀里,重担侥幸卸了之后立马惶恐地单膝跪地,“从公子恕罪,若是公子不收的话,在下实在难以复命。” 看着中年男子几乎是立马跪地求饶的身影,从远一时之间也有些进退两难,不过想起玉乘风那个阴沉不定的性子,还是不愿意牵连到旁人,于是勉强松了口风,“也行,这东西我先替你拿着,等碰到你们家阁主我再还回去。” “多谢少……公子。”见从远好歹算是收下了,齐衡彭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就要改了称呼,只是少阁主说到一半松了根弦的大脑立马紧绷了起来,立马收住硬生生改了个称呼。 现在从公子根本就没有要收下令牌的意思,如今好不容易交掉了差事,他还是小心谨慎些不要惹少阁主生气的好,少阁主的称呼还是等从公子跟阁主商讨个正式的结果出来再说吧,虽然他还没见过谁能扭过他们阁主的意思。 反正公子和少阁主的意思也差不多,先这样称呼着吧。 听着齐衡彭转了称呼,从远也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好像大意了,幸好这人没有把完整的称呼喊出了,不然后续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事。 顶着旁边易为春怀疑的视线,从远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烫手的令牌收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对面祁连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知青远君是否要到城主府稍事歇息?”眼见着齐衡彭的事情像是处理完了,祁连这才见缝插针地开了口,周到的询问道。 “不用,从某有事先行,就不去拜访城主和守城大人,还望两位帮忙告一声歉。”从远的面色似有歉意,柔声向祁连和楼旗风抱了抱拳。 “青远君客气了。” 看着一行人分批别进入两辆马车,天马也在下一刻腾空而起,顿时引起了周围不少百姓的惊呼,刚才那群摸过天马的孩童更是高兴地叫喊了起来,“它真的会飞!” 听到小豆丁们的喊声,空中的天马似有感应,直接长嘶了一声然后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天边。 “真想体验一下这双翼天马车的感觉!”楼旗风留恋地看了一眼天边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嘴里不住地感慨道。 祁连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开口提点道,“你若是真想体验一番,以后跟那位青远君打好关系就是了。” 说完不等楼旗风琢磨过来其中的意思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地摆手道,“行了,祁某要回去处理公务了,楼公子也该准备准备启程了。” …… “那个从远真这么说的?”闭目养神的老者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锐利地视线直接看向了在下首禀告的楼旗风。 “是。” 老者也就是路州城的守城长老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沉思,原本他以为不过是个恃才傲物、只会到处惹是生非的小子,现在看来倒是传言有误了。 老者沉默了片刻刚想要问些什么,目光一动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视线牢牢看向了西方,沉声道,“走,随为师去迎一迎客人。” …… “你怎么了小远?”沉迷于车窗外景色易为春一回首就看到从远的面色有些奇怪,眉头蹙起,似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困惑的事情。 “小远?”易为春见从远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动作又喊了一声。 “嗯?没什么。”回过神的从远注意到易为春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的身上,立马如梦初醒,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但是说话间脑海里还是忍不住会回想起自己刚刚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吱吱~”被从远无意识攥疼了的团子里忍不住回首吱吱的两声,但还是忍住没有动口咬从远的意思。 “抱歉,团子。”从远回过神连忙松了力道,抬手摸了摸团子柔软的毛发,只是动作间目光却再次变得有些悠远空洞。 见从远不愿意说,易为春同杜长夏对视了一眼眼底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易为春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担忧。 …… “你说,这小师叔他们怎么还没到啊?不会是被易为春那小子带着在哪处玩起来了吧?”好不容易邀来这个差事的曲连星坐姿豪放地坐在一处露天的茶摊,目光不停地扫过不远处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就是看不见熟悉的身影。 “你终于发现易为春跟你一样不靠谱了。”对面的桑度悠悠地饮了一口茶,跟一脸焦灼的曲连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灵宗了我就不敢跟你动手了。”曲连星闻言面色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威胁似的扬了扬手中的拳头. “你可以试试。”桑度饮茶的姿势不变,好整以暇地抬眸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曲连星。 “我……是不敢。”曲连星在桑度凉凉的视线下缩了缩脖子,见好就收,反正他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桑度,俗话说,识时务者为…… 嘿嘿,审时度势才是王道。 曲连星的眼神一亮,桑度就知道要等的人来了,果不其然,等他放下茶杯转身的功夫,曲连星已经一股脑地跑到了下车确认身份的从远身边,一脸得瑟地瞥了眼后面跟上来的桑度,他打不过桑度,小师叔还打不过吗? 真是的,别忘了,菁英汇的胜者只有一位,桑度到时候一定会惨遭小师叔蹂躏的。 “青远君。”桑度上前行了一礼,恭声道,“我们二人奉掌门之命在此等候。” 从远微微颔首算作招呼,余光瞥见后面马车下来的云曈,面色沉静地道,“我在城中还有事,你们先行,稍后我自会拜见掌门。” 他既然说过不是以青云宗青远君的身份插手此事,就不会将青云宗牵入其中,如今回来只不过是和掌门师傅当面说明清楚情况,他们几人单独前往东临国。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遥州城内休整一晚,这些天忙不迭地赶路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休息了。 “小师叔,掌门说了,见到你就将你带回去,不要在城中逗留。”曲连星听到从远这话,停在双翼天马身上惊艳的目光立马收了回来,往日里调笑的神情罕见地一本正经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就破了功,一脸灿烂地看着云曈几人,语调拉长,“当然,几位也一起。” 第304章 先行一步 “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劳烦掌门挂心。” “叫我师兄就行,你是我师叔的弟子,照顾你是师兄应该做的。”上首的任川流看着态度恭敬的从远面上的笑容不变,态度依旧慈祥温和。 闻言,从远垂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没有立即应答,索性任川流也没有立刻叫他叫人的意思,直接摆手让他坐下,“行了,坐吧。你来的正好,这两位是这次菁英会带队的长老,我们正在对一些具体的注意事项,你在这次队伍里虽然年龄小,但是实力高,听听也有助于你了解这次队伍的情况,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靠你压一压队伍里的一些刺头呢。” 任川流虽然是调侃,但是也不算是虚话,天才嘛,总是要有些个性,不过任何天才在从远的天赋面前,恐怕都会被压得抬不起头,也算是一种手段。 不过,任川流想的顺畅,却忽略了从远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掌门……师兄,我今日回来就是为了此事。从远可能要先行一步,不能同宗门内的队伍同行了。” 任川流听到那声久违的师兄,眼底的笑意还没彻底荡开,就被从远接下来的话语彻底打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一位所需的药材在东临国。”因为其中牵扯到修复神魂的事情并没有定论,所以从远只能含糊其辞,大概说明了自己的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行一步赶到吗?”任川流面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温和,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淡了几分。 他的本意就是想让从远通过这次东临国之行增加从远和青云宗弟子的联系,他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也不好勉强,但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他知道先前的那些事情,终究是他弟子的形式有欠妥当,想着借此次扭转从远对青云宗的印象,只是……终究是他一厢情愿。 其实,也不一定是要从远跟青云宗的弟子打成一片,他只是怕从远没有朋友的话会失了很多乐趣,但是从远另有朋友的话他也为他高兴,想通了的任川流微微颔首,“也好,你有自己同行的朋友师兄也替你高兴。” 从远感知到任川流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知道任川流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只是…… 踌躇了片刻从远还是开口道,“有件事还是需要请教一下掌门师兄。” “嗯,什么事?说来听听。”任川流一听从远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了顿时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看向从远。 “我想问,我若是需要联系东临国皇室中人应该怎么做什么?递上青云宗弟子的拜帖吗?”这个问题原本可以留给易为春到了东临国去解决,但是他看着掌门师兄失落的样子也只能勉强开口问这个刚想出来的问题,想着问他问题也算是让掌门师兄帮忙了,不过,看着周围人的表情,从远就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开这个口。 因为任川流的面色罕见地有些呆滞,就连一旁跟着商议此次出行活动的长老面色也有些一言难尽,他们原本从远该是队伍里面最难带的一个刺头,毕竟他在宗门内的辈份颇高,实力又强悍,他们想管也管不动,谁知道现在他不仅不跟他们出行了,还是如此的……单纯。 回过神来的任川流还是尽职尽责地解答了从远的问题,“只要给宫门口的侍卫看你的令牌即可。” “多谢掌门师兄。”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从远连忙道谢,只想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只是旁边的两位长老可没打算放过他。 “也不需要青远君亲自登门,只要你进了城门,皇室中人自会派人来拜访你。”知道从远这么单纯,一旁的长老也难得免得和蔼地开口调侃了从远一句。 其实也不算他胡说,若是像从远年纪这么大的青云宗弟子,皇室中人自然不会主动理会,但是从远,代表的是青云宗新一代最顶尖力量,不出意外的话超越他师父也是指日可待,面对这样一个未来的顶尖人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要打好关系。 “确实,你的这头灰发也算是显眼。” 第305章 属下不知 “你这个头发……还有无不适?要不要让炼丹堂的长老帮你看看?”任川流看着从远不同于同龄人的发色,目光中隐隐有些担忧。 之前从远的情况他大概也知晓一些,说是寿命无几,但是有药谷谷主出手再加上从远成功晋级灵王,听师叔说情况倒是好了一些,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个发色为什么还是没有恢复? “谢掌门师兄关怀,并无不适,只是需要时间。”从远余光扫过自己肩膀上的漏过来的两缕发丝,目光中无波无澜。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寻常的丹药对他无用,说不定只能等到下次修为提升的时候。 “青远君还是不要大意的好,修行者最忌在年轻时留下隐患。”旁边的一位长老看从远不在意的模样,不禁善意地提醒了一声。 “靳长老说的在理。”另一位长老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从远能问出刚才那个问题,就代表他还没有享受过身份带来的便利,或者说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在整个大陆的地位,这也就更谈不上恃强凌弱,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对于这种天赋超然,秉性又好的弟子,他们当然也不会吝于关心两句。 “多谢两位长老关心,从远无碍。” 等到任掌门和两位长老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在临州城的什么地点汇合的时候,从远这才提出了告辞,“掌门师兄,既无事,从远就先走了,还要去同师父说一声。” “师叔那里你就不用说了,前段时间他和师父出门去了,具体去了哪里也没有说,你就和你那些朋友在宗门里休整两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面的弟子去办,不用客气。”任掌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师叔和他师父,也是在从远离开后的三个月后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归期未定的字条,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上哪里玩去了。 “既如此,从远就先告辞了。” “小远,我最后再叮嘱一句,你是青云宗的弟子,所以任何时候青云宗都是你的后盾,不论何事不论何时,你明白吗?”任川流看着从远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声。 虽然青云宗不插手别的宗门的事情,但是关于各地发生的要事依旧还是要了然于心,因此当他知道从远几次都不借用青云宗的实力而是以自己的名义硬刚时,他欣慰从远的心性,但是隐隐也有些失落。 因为从从远的这几次处事来看,他并没有把青云宗当作后盾的意思,这让他这个掌门师兄当的有些不称职。 师兄嘛,给自己师弟擦屁股了事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就像他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也几乎都是他师兄师姐帮他善后,但是从远,他太懂事了,懂事的甚至让他有些心疼。 他倒希望他能像别的少年那样风流肆意,哪怕是惹点桃花债欠点酒钱他都乐意帮他收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不停在为别人的事情奔波,不大的少年现在倒像是他们这群朋友的顶梁柱,明明自己还是需要人关心照顾的年纪。 从远闻言看了任川流一眼,随后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掌门师兄。” 他知道掌门的心思,也明白掌门是指云家兄妹的事情,只是,他需要一些事情让自己忙起来,可能要辜负掌门的一番好意了。 看着从远渐行渐远的背影,任川流无奈叹息一声,大约也知道短时间难以改变从远的想法,也罢,时间还长,慢慢来。 “看这位青远君,倒是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以后必是我青云宗的支柱啊。” “我倒希望他能活泼一些。”任川流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不说了,接下来几个月就劳烦两位长老操劳了。” “掌门客气。” 等到从远循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居所时,曲连星和桑度已经将他们都安排好了,还好之前青川圣者吩咐在他的山谷里另建一处院落的时候,掌后勤的那些人因为许久没有建造院落这样的动作,再加上是青川圣者第一次吩咐他们办事,所以都卯足了劲去建造了这所院落,眼下即便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依旧能够住下,不然若是还要让客人分布在别处就尴尬了。 看着众人已经安排妥当,从远想起停在院落外面的双翼天马这才想起来自己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还给玉阁主,于是重新走出院落找到了在喂养双翼天马的齐横彭,“玉阁主现在在惊岁阁总部吗?” “这……属下不知。” 一心思考玉阁主如今会在哪里的从远并没有注意齐衡彭的称呼,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那我将令牌还回总部应该可以吧。”反正是与乘风的老巢,也没人会贪图他的东西。 齐衡彭闻言面色闪一丝为难,但还是不好打击从远的想法,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公子可以试一试。”试试惊岁阁里的人有谁敢接这块烫手的山芋。 从远看齐衡彭的脸色大概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他带着这块令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沉吟了片刻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你家主子就在惊岁阁也不一定。” “公子决定就好。”齐衡彭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道。他就不应该接这趟差事,现在一个想送一个不想接,这不是让他在中间为难吗?眼下也该让他的那些把他踢出来的伙伴好好为难一番了,也让他们体会体会他的痛苦。 “你们阁主在吗?” 一路跟着从远来到惊岁阁总部的齐衡彭看着被问话的伙计看到他瞬间瞪大的双眼,沉默地微微颔首这才低下头去装作自己只是一个听话的侍从,他只是跟着少阁主来还阁主令的,不关他的事。 只可惜,齐衡彭埋头的这一番动作却让人误会了,没等柜台后的伙计回话,就从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目光扫过快要缩成鹌鹑的齐衡彭,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危险的目光,目光锐利地看向从远,低沉地开口道,“不知青远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还有你,齐衡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你应该是在阁主身边不是吗?” “还是上去说吧。”齐衡彭感觉到黑衣男子探究的视线挠了挠头体贴地开口说了一句,黑衣男子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 第306章 杀了他们 等到了顶楼的一处房间,从远这才开口解释道,“我是来还这枚令牌的,劳烦你把这枚令牌转交给玉阁主。还有,这位是奉玉阁主命转交给我天马车驾的,并没有玩忽职守。”他听这人刚才的语气恐怕是误会了,还是多解释一句吧。 黑衣男子刚想说有没有玩忽职守他们惊岁阁自有公断,然后就看见了从远递过来的那枚熟悉的令牌,瞳孔紧缩的瞬间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少阁主!” 从远看到他的反应几欲扶额,知道这令牌恐怕是交不出去了,盯着跪地的男子片刻这才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你们的少阁主。” “阁主说过,持阁主令者就是以后的阁主。”黑衣男子面露惶恐,踌躇片刻才低声解释道。 “是吗?”从远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齐衡彭刚准备松一口气就见从远已经推开了顶楼最大的那间房门,还没松完的一口气顿时就堵到了嗓子眼,连忙上脚踢了踢黑衣男子示意他跟上。 等到两人跟着来到玉乘风的地盘时,才看到从远已经将那枚令牌放到了玉乘风的书桌上,看着他们俩过来才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现在,阁主令已经还给你们阁主了,以后切莫叫错了。” “少阁主,这……”黑衣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远看他的眼神摄在了原地,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少阁主。”从远看着他不再说话这才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黑衣男子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间额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鬓角,他刚才竟然被一个黄阶灵王的眼神给吓到了,但是那目光确实冷的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他一点也不怀疑少……青远君有这个能力,只是,刚才的青远君跟传言中好像有些不同。 同样有一点惊心的齐衡彭也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行了,老李,暂时先这样吧,剩下的还是交给阁主吧。”反正这都是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只能先这样了。” 同一时间,被从远的异样惊到的不止齐衡彭和黑衣男子两人,还有从远自己。 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情绪,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右手狠狠握拳,牙关紧咬才算是压住那股几欲杀人的冲动,眼底慢慢冒上来的猩红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那股不属于他的情绪被平复,从远才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攥到发白的手心血色在慢慢回笼,但是从远的思绪却慢慢飘忽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自从他晋升灵王之后,一些明明很微小的情绪却被无限放大,就像刚刚他明明只是有些不耐烦被人强加上一些东西,但是灵魂深处却有一种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就像之前被强塞了惊岁阁的令牌一样,明明只是有些被人逼迫的不悦,情绪也被莫名放大,被他压下才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但是就在刚才他却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杀了他们。” “不过是些蝼蚁,杀了也就没这些事扰人了。”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像他的声音,但是又不是,陌生得让他觉得他不再是他。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对劲。 就在从远垂眸沉思的时候,齐衡彭终于跟了上来,小心地觑了一眼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从远,齐衡彭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回过神的从远看到齐衡彭添了些敬畏的眼神,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平静地道,“回去吧。” 从远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齐衡彭想了想还是坐在了门口的阶梯上守着,他能感觉到公子好像有些不对劲,现在还是不要让大家打扰他的好。 于是,一整晚过去,无论是谁来问都被齐衡彭挡了回去,只说公子需要休息,再多也问不出来,齐衡彭超强的实力又决定了在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于是众人只能无功而返,要不是大家都亲眼看见从远进了房间,估计也不会任由齐衡彭这样敷衍。 外面的声音从远自然也能听到,只是他现在只想找出问题所在,索性直接抬手布下了一道结界,凝神让灵气在周身运转,企图找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但是一个晚上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最好不要有烦躁不耐这些负面情绪的波动,不然就会被莫名的放大,所幸他的性情平和,保持情绪的平稳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大早草草应过易为春几人的问询后,从远一行人用过了晚膳这才准备出发,只不过还没到宗门口就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云行钊,既然来了青云宗也不来打声招呼。” “我还有事情在身,没时间同你打斗,下次再说。”坐在车架处的云行钊看着拦在马车前的苏元康面上有些无奈,就是因为怕这厮知道,所以他从进入青云宗以来就一直待在院落里面哪儿也没去,谁知道还是被发现了。 “你不行,那不知道小远愿不愿意陪我打一场?”苏元康闻言也不为难他,眸光一转直接看向一旁的从远,爽快的让云行钊怀疑他还是不是那个逮着他就要打上一场的苏疯子。 “苏元康,我们现在还有事,而且从远还要参加接下来的菁英会,你别搞事。”没等从远开口,云行钊就率先替他拒绝了。 “哦,我忘了。” 第307章 就这么决定了 苏元康面色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一时间像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手中的玄扇不停地来回煽动着,直到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手中的玄扇一合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一脸愉悦地道,“我想到了,你们没空我跟着你们不就好了,等到你们有空的时候正好也不耽误时间。” 苏元康说话的功夫,视线在云行钊和从远身后的马车后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一脸就这么决定了的表情钻坐到了云行钊身边的位置,“就这么决定了。” “小师叔,你不跟我们同行了?”慢了一步的的徐雁青看着自家师叔坐上马车一脸惊讶,连忙小跑两步上前,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嗯,小雁青,你就和桑度他们一块走吧,师叔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苏元康笑得一脸从容地摆了摆手,丝毫没有作为外来者的自觉。 云行钊和齐衡彭下意识地看向从远,眼神示意要不要把他赶下去。 不知道自己还处在被赶走边缘的苏元康注意到从远看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弯了弯眉眼,笑得一脸慈祥地冲他招了招手,“小远远,咱们走吧。” 从远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行为不做评价,微不可见地冲着齐衡彭两人摇了摇头。 算了,掌门师兄才刚关照过他,他现在就赶青云宗的人走也不好,况且苏元康还算是他的师叔,他也没什么恶意,还是随他去吧。 队伍中临时加了一个人,对整体而言也没什么影响,受罪的只有云行钊一人,因为云行钊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聒噪,要不是云曈和云昽还在马车里,他真想换个位置。 就在两辆马车继续向着宗门口前行的时候,不远处的小道上走出几个人影,看着缓缓而行的马车慢慢蹙起了眉头。 “青云宗内不许弟子驱使那些被摧残灵识的灵兽,是谁这么大胆,连三阶的双翼天马都敢堂而皇之地在宗门内行走,就不怕戒律堂的长老吗?” “就是,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行了,他们自有戒律堂的人处理,先走吧。”为首的青年男子扫了一眼缓慢前行的马车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所谓的不许驱使被摧残灵识的灵兽只是因为开山之祖曾公开表示过不喜欢过罢了,认为灵兽自有其思想,摧残一个灵兽的灵识无异于摧毁一个人的意识思想,这是很残忍的一个手段,但是那只是开山之祖的个人想法,并没有明言规定青云宗的弟子该如何。 只是,青云宗的人对于开山之祖的崇拜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青云宗内部的隐形规则,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大多数弟子都不会在宗门内自觉遵守,至于在宗门外会不会驱使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青云宗的弟子家世超群的不在少数,出门行走坐骑就是面子。 附和的男子闻言眼睛一转直接看向为首的青年男子,谄媚道,“青阳君,像这种不正之风,就得您这个掌门之徒来代掌门管教,不然咱们宗门的声誉可不就要被这些奢靡成性的弟子给毁了。” 说完见段青阳的面色似有松动,男子这才再接再厉,低声在其耳边劝慰道,“青阳君,这可是您立威的好机会,您想想,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要是知道您这么推崇开山老祖的思想,定然会觉得您和开山之祖的思想是共通的,到时候……” 男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段青阳的脑海中却忍不住畅想起了以后的画面,于是不过片刻,段青阳的眼底就闪过一丝暗光,沉声道,“走,去看看。” 看着段青阳的背影,怂恿他前去的那名青年这才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蠢货,他就知道这家伙会去。 自从那个从远凭空杀出来之后就一直心有不安,每日都怕自己天才的光芒被从远夺了去,只是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天才的光芒可言,早就被人赶超了还守着之前的天才之名不放,真是可笑,要不是看在他是掌门之徒,还有几分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份上,谁还愿意捧着他,看,眼下他不过是一激,这个段青阳就忍不住上前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们这些每日仗着自己的出身和天赋就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们斗得一嘴毛好了。 只是,在跟着段青阳看到马车前的面孔时,青年眼底的那抹隐秘的笑意突然就僵在了眼底,怎么会是他——从远。 他可是连六阶灵兽都有的人,让那个六阶灵兽召来区区几匹三阶灵兽自然不在话下,根本不用用所谓摧残灵识的手段,他们来这里谴责的说法也就立不住脚,到时候他只会引火烧身,因为是他怂恿段青阳上前的。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坐在马车上的会是从远,他的身影被马车一挡看到的只有那几匹高调的双翼天马,早知是他,他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 “你们有什么事?”看着拦在队伍前方的几人,从远的视线停留在为首的段青阳身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段青阳在看到从远的面容时脸色僵了僵,从远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自从拜师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了吗? 就在段青阳僵在原地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过路的弟子都停下了脚步,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这边。 其实他们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两辆马车的动静,但是因为前面坐着的是青远君,后面坐着的是青元君,没一个他们能惹得起的,所以只是观望的态度,不敢上前询问,但是眼下又来了了青阳君拦在了他们买年前,想起青阳君和青远君的那些往事,一时间周围的人的视线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事就让开,我还有事。”从远看着段青阳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这才出声提醒道。 从远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落在段青阳的耳朵里却是巨大的嘲讽,一个当年需要在他这里求公道的小子眼下竟然用这么轻蔑的态度对他,脑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就断了,就连那名青年小心劝慰算了的声音都被他抛诸脑后。 “青云宗内不许弟子驱使灵兽,你是不知道吗?” 第308章 位置互换 从远听着段青阳这个理由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有不许驱使灵兽的规矩昨日那些守门的弟子就不会让他们进来了,曲连星和桑度更是会在第一时间提醒,他们没说这条规矩自然也就不存在,段青阳在说什么鬼话? 段青阳被从远仿佛看白痴的眼神刺了一下,眼神一厉继续沉声道,“开山之祖就是不忍这些灵兽的灵识饱受摧残,所以才明言自己不会购买驱使灵识被摧残的灵兽,你现在作为青云宗的弟子,不仅没有一颗仁爱之心,还公开高调地在宗门内地驱使这些被施以残忍手段的灵兽,简直就是枉费青川圣者一番心意!” 从远见他说着说着竟然还扯到他的师父,脸色不由得也沉了下来,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一直坐在后面车架上的苏元康有些好奇地探出了头,“青阳,我倒是不知青云宗何时有了这个规矩了,那我也坐了这驱使灵兽的马车可怎么办?” 看着从后面冒出来的苏元康,段青阳的理直气壮顿时像是泄了一口气一般,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青元君,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搭个顺风车啊,怎么?宗门内是新添了你刚才讲的那条规矩了吗?”苏元康包庇好整以暇地看了段青阳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这……这是宗门内大家默认的,不许驱使灵识被摧残的灵兽。”面对苏元康的疑问,段青阳一点也不敢撒谎,他知道苏元康的脾气,更见识过他的手段,再加上他在宗门内超高的辈分,根本就不是他能蒙骗的。 苏元康点了点头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旁的齐衡彭已经被段青阳一口一个灵识被摧残的灵兽气笑了,他们惊岁阁可不屑于那些手段。 “段公子此言差矣,我们惊岁阁的灵兽可不是使用那些手段得来的,他们都是我们阁主从小精心喂养的,跟我家阁主亲近,自然愿意为阁主出一份力,不信你看它们的眼睛就知道了。” “什么?”段青阳闻言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面前的双翼天马,就连周围围观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见那几匹双翼天马的双眼灵动,丝毫不是那种灵识被摧残灵兽的呆滞模样。 齐衡彭看着段青阳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当年可是他跟着阁主开启天马车队的第一步的。 那年他跟着阁主到长河镇上的时候,偶遇了一队不懂规矩的雇佣兵到惊岁阁卖一匹到手的四翼天马,那是一匹怀了孕的母马,还没等当时的掌事言明惊岁阁不拍卖活物的时候,就已经生下了两匹幼马。 当时阁主正好路过,或许是一时兴起,买下了那匹四翼天马,原本打算是让连但是治好它的,但是因为它防备心太重,阁主只是打开笼子放走了她们,只可惜两匹幼马的其中一匹一直没有呼吸,母马身受重伤也无能为力,只能带走那匹依旧健康的。 他记得当时的阁主站在那里看着那匹躺在地上的小马好久,久到他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心跳。 “这……这是你们惊岁阁的马车?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段青阳一时间难以接受,如果这两辆马车跟从远没有关系,那他刚才都在做些什么,白白让人看笑话吗? 眼看着事情从根源上解决了,无处出力的苏元康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一脸难以接受的段青阳这才语重心长地道,“行了,青阳,以后行事之前可要了解完事实再说话。” “还有啊,你刚才那番态度可不行,那不是对你小师叔应该说的话,还不向你小师叔道歉。” 听到苏元康让他向从远道歉,段青阳茫然的大脑顿时清醒,一脸僵硬地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的从远,沉默半晌之后才在苏元康的示意下缓慢且僵硬地躬下了身子,一字一句道,“青阳冒犯了,还请……小师叔……见谅。” 就在段青阳垂手行礼称小师叔的时候,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见过从远和陈书那场拜师礼的青云宗弟子不禁面色复杂,还是当日的那番情景,只不过今日高高在上的是已经成为青远君的从远,而从前高高在上的青阳君却成了在下面弯腰的那个,不对,或许应该称作段青阳。 “无事就让开吧,我们还要赶路。”从远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心底并没有因为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给他行礼就心生波澜,他与段青阳也不过几面之缘,而且罪魁祸首是陈书,即便段青阳有偏帮之嫌,看在师父和掌门师兄的面子上他都不会跟他计较,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情绪,他对他而言已是无关紧要。 “是。”短短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一样,段青阳咬紧牙关,额间的青筋突起,却只能默默垂首让开一条道路。 “我猜那个段青阳心里已经记恨上你了。”一直默默围观的易为春等到马车出了青云宗的宗门这才不嫌事大地看了一眼从远。 “随他去吧。”从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他跟段青阳又没什么交集。 “小远真是好心性。”因为段青阳这一插曲顺势坐上从远这辆马车的苏元康见状冲着从远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就得到从远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马车安静了没一会儿角落里的苏元康眸光一闪,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面露不解地开口问道,“对了,小远,你知道你师父去哪儿了吗?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他,但是却没找到他。” 第309章 苏元康的心思 苏元康的话一出,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几人顿时睁开了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据他们所知,苏元康的师父已经出关了吧,有什么问题不能请教那名青静尊者,需要去请教青川圣者?而且苏元康的师兄守山大长老是一名天阶灵皇,灵王的问题有什么是他不能解答的。 苏元康顶着这几个毛头小子怀疑的视线一时也有些心虚,特别是从远这小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直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苏元康的心理建设坚持了没一会儿就双手投降道,“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们了,我确实不是找青川圣者,我想找的是青轩尊者,上次尊者不是给我一把半神器吗?所以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他问过掌门,但是谁知道那个老狐狸是不是跟他打太极,只说不知道他师父的行踪,他想着青川圣者对他这徒弟的维护态度,应该会告诉他些什么,到时候只要找到青川圣者,青轩尊者自然也离得不远,谁知道这几个小子这么不好糊弄,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 从远见这次苏元康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这才讲掌门的话转述了一遍,“掌门说师伯和师父出去了,具体去哪儿他也不知道,师父也没有同我说起过。” 自从他在拜师宴后同师父告别之后,就一直没有跟师父联系过,连师父出了青云宗都不知道。不过,苏元康要是有急事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忙联系师父问问师伯的行踪,但是对方愿不愿意透露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出行连掌门师兄都没有说。 “需要我帮你问问师父吗?” “……还是……不用了,反正这事也不急。”苏元康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要从远帮忙,反正他现在贸然接近青轩尊者也不好,还是慢慢来吧。 当事人都不需要了,从远点了点头也就没有继续开口。 只不过后面苏元康断断续续地又找从远聊了一些话题,但是最终都会绕到青轩尊者的身上,例如他的脾性、他的行事风格之类、他和青川圣者师兄弟之间的事情。 不过因为申川一开始就没跟从远暴露过身份,所以对他师兄的事也所提甚少,只在拜师宴前夕带他拜见过师伯,从远也只知道自家师父跟师伯师兄弟感情甚笃,但是关于师伯具体的脾气秉性就不清楚了。 于是,苏元康一路上只能说收获了了,无奈只能断了从从远这里了解青轩尊者的心思。 倒是看出他心思的几人提议让他去闲音楼了解一下,虽然可能也并不会好多少,因为闲音楼成立不过几百年,而青轩尊者却已经活了千年,但是总比从小远这里了解的多,毕竟从远跟青轩尊者相处的时间认真来算连半天都没有。 傍晚一行人抵达青云宗辖下最后一个大城的时候这才停下休憩,主要是给天马休息的时间,所以一行人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的一处山谷里找了一个安营扎寨方便天马进食休憩,至于他们几人都是修行者都有辟谷丹可用,虽然知道从远做的一手美食,但是他们几个顾及到昨日从远的异常并没有开口,倒是从远主动拿出了野外用的炊具,方朔和杜长夏对视一眼立马默契地转身进了不远处的森林。 “小远,你们谁要做饭吗?”不明所以的苏元康狐疑地看了一圈这才满脑子问号地问出了声,这几个一看就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做的东西能吃吗?云行钊倒是会一些,但是据他所知,手艺也只能勉强果腹吧。 跟苏元康同样疑问的还有刚加入的阮轻罗和云行钊,不过,他们也只是愣了片刻就立马上前帮忙,云行钊能接手倒是不让人意外,他经常在外历练,受不了一直吃辟谷丹就要自己做饭,但是阮轻罗轻车熟路的动作却是有些让人意外,毕竟她看着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没想到会熟练这个。 余光注意到几人意外的眼神,阮轻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才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小时候帮我娘亲做过这些。” 轻罗仙子,作为大陆美人榜的第一美人,以她的绝世美貌闻名于世,但是关于她的家人身世却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只是莳花宫宫主捡回来的孤女,有人说她其实是莳花宫宫主的私生女,因为父亲的身份低微所以不被公主认可,总之就是没有确切的答案,这还是阮轻罗第一次在外面主动谈起自己的母亲。 不过,看着已经低下头继续帮忙的阮轻罗,在场的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的功夫方朔和杜长夏就已经收获满满地归来,易为春主动接手处理起了那些猎物。 “可以了,接下来的我来吧。”眼看着一堆的炊具已经安置妥当,从远这才阻止了两人继续帮忙的动作,根据猎物开始准备起了需要的配菜,因为是刚从青云宗离开的缘故,从远也不怕拿出新鲜的蔬菜惹人怀疑。 于是架起的两个大锅慢慢飘起诱人的香气,连放马的齐衡彭都被吸引了回来,看到掌勺的人是谁时顿时一脸惊讶,与此同时还有第一次见识到从远做饭的苏元康三人。 “好了。” 从远的话音刚落,易为春和方朔杜长夏三人顿时不客气地上前,三人分别给从远团子和通天蟒盛了一碗,这才端着各自的盛的满满当当的碗围坐一旁大快朵颐了起来。 苏元康的脸皮厚也不客气,直接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见云行钊站在旁边看他这才勉强给他递了一碗,云行钊接过碗的功夫刚想递给云曈,这才见从远已经分别递给两个姑娘一碗,唯一剩下的就是在旁边踌躇的齐衡彭,他虽然想吃,但是这可是少阁主亲自做的,他有些惶恐。 不过,等从远将碗筷递到他手中,食物入口的那一刻齐衡彭顿时连什么都忘了,吃得是欢快无比,心底还止不住地想着,这下他可以和老李好好得瑟得瑟了,他可是吃过少阁主亲自做的饭,还是少阁主亲自给他的,这待遇,恐怕连阁主都没有享受过。 第310章 另类交易 “小远,这次到东临国……你要先回去看看吗?”在最后一轮抢食中胜出的易为春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走到从远身边躺下,看了天上璀璨的星辰良久才侧身看向从远幽幽地开口问道,声音轻飘飘的,微凉的晚风一吹就散了。 易为春问的小心翼翼的,因为他知道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会放不下,更别谈小远一下失去的是两位,而眼下不过才过去三四年的光阴,他怕小远还没翻过这道坎。 易为春的问题问的突然,从远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视线虚无地看着远方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了,还是等事情都解决之后吧。” 若是没有昨日的那一出,他回到东临国定是要先去看过祖父祖母的,但是现在他的能力还不够,到时若是勾起他的负面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恐怕会影响到后面的事情,还是等解决完云昽的事情之后再回去吧,说不定到时候他对法则之力的领悟又会精进不少,也能给祖父祖母一个惊喜。 “行,你自己决定就好。”易为春见从远的面色看不出来什么,这才慢慢地收回视线,两条胳膊闲适地放在了脑袋下面,安静了好久才从他的嘴里慢慢溢出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话语,“小远,别忘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说完易为春就一手捂脸翻过身睡了,这让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表露情感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因此易为春也就没有听到那道几乎是随风飘散的声音。 “嗯。” …… 有了双翼天马这样灵兽一路在空中畅通无阻,原本需要大半个月的路程不过七天就到了,不过因为云家的客栈已经不方便入住,一行人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寻一个住所安置下来,齐衡彭几次听到里面的声音都想要开口劝少阁主就住在惊岁阁算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敢,又怕阁主知道怪罪下来,于是越靠近临州城他整个人就越焦躁,甚至唇角已经冒起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灵王身上的水泡。 不过好在刚刚进入城门的功夫,这件事情就人折中的解决掉了,好悬让齐衡彭松了口气。 “请问是从公子吗?属下蔺长云奉楼主之命在此等候公子。”天马车刚刚入城,就有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从角落里冒了出来,走到天马车的一侧低声试探地问道。 “是我,是有什么消息吗?”从远抬手掀起车帘的一角,视线略过灰衣男子略显稚嫩的娃娃脸看向他手中递上前的令牌,这才微微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大陆如今的通讯仪器只能定向通传的缘故,所以在大陆上联络主要靠灵力催动的小纸鹤和别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也快,但是终究不如定向通讯的快和保密安全,只是特质的通讯仪器昂贵,再加上只能双向联系的时候,流通的并不多,但是因为闲音楼的性质,这种通讯仪器每一个分部都有,就是为了确保消息能够准确迅速。 事关闲音楼的运转,再加上他需要随时了解从远这边的情况,所以那枚可以联系到临州城分部的通讯仪器盛栾并没有给从远,只是给他看过那枚闲音楼的令牌,告诉他到时会有人拿着这块令牌告诉他查到的消息,只是从远没想到他会在城门口等着。 “是,还请公子移步闲音楼详谈。” …… “那株还魂灵草却是还在,只是……”等到从远一行人刚刚到了闲音楼顶楼的房间还没有坐下,蔺长云就主动上前一步说了结论,只是后面的迟疑的语气和脸色顿时让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从远几人一颗心就提了上来。 还没等从远问怎么了的时候,蔺长云就已经一脸羞愧地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丝毫没有收力地砸了下来,“公子恕罪,长云并没有拿到那株还魂灵草。” 听到他只是没有拿到而不是别的什么不好的消息,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远更是一脸哭笑不得地上前一步将蔺长云扶了起来,“你先起来,我没有让你拿到那株还魂草,只是要它的消息。” 将人扶起来的功夫从远更是忍不住地想,盛楼主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怎么就传到了要拿到还魂灵草了,而且闲音楼不是只买卖消息吗?连这种事情也可以插手的吗? 听到从远这样说的蔺长云一脸懵地看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要消息?阁主不是说让他帮忙拿到吗? “不过,你是怎么没有拿到那株还魂灵草的?是钟离昧不愿意卖吗?”等蔺长云站好后从远才松开扶住了他的手,有些好奇地问了出来,要是价钱没达到他要求的话一切都好说,要是不是价钱的问题那他们可就要好好想想从哪里入手了。 “啊?不是他不愿意卖,是我想要进密室要把还魂灵草拿走的时候被人拦下来了,她的修为比我高,所以……”蔺长云说到后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为他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姑娘而羞愧,更因没有完成阁主的命令而羞愧,根本没脸抬头,以至于没有看到周围众人慢慢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 “……所以……还魂灵草的主人钟离昧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拿他的还魂灵草?” “是啊,闲音楼的人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我想着直接留一张绿晶卡就差不多了,毕竟钟离昧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天赋更是没多少,皇子府也简陋的很,手里估计连一张白晶卡都没有,一百万上品灵石够他富贵安然一辈子了,谁知道他府上竟然还有半步灵王这样的高手。” 听着蔺长云理所当然的话语,易为春几人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等蔺长云这边说完,易为春就接着声音幽幽地在他受伤的心灵上补了一刀。 “所以,你留的那张绿晶卡也没拿回来。” 第311章 她让我滚 感觉胸口被插上一刀的蔺长云,原本还理所当然的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失落地半垂着显得特别可怜,但是在场却没有人有任何安慰他的意思,一旁的从远更是顾不上去安慰一脸受伤的蔺长云,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密室的?” “昨日,因为之前我查到的消息是钟离昧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是那株还魂草已经被他用了,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为了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我又调查了好些时间,又蹲了他几天,昨日正好碰到他进那间密室。” 因为只是一件小事,再加上钟离昧的身份实力都不显,并没有什么记录价值,所以闲音楼并没有过多记载,连这件事情的后续都没有,要不是他们闲音楼的信息力求真实,他也不会继续蹲着一个在外人眼中已成定论的事情,继而发现钟离昧放出去的消息并不属实,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废了他不少功夫。 蔺长云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辛苦,却没发现从远的脸色随着他的叙述越来越凝重。 “你是说这件事情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还魂灵草已被使用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是啊,所以属下才废了这些天的功夫才知道还魂灵草的所在地。”蔺长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从远为什么要再问一遍,而一旁的易为春很明显已经明白了从远为什么要多此一问,一脸痛苦地抱头呻吟了一声。 “完了。” 昨天晚上这小子才刚刚偷过,他们马上就上门讨要还魂灵草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毕竟人家自己说过还魂灵草已经被用了。 “什么完了?”蔺长云一脸懵地看了一眼一脸痛苦的易为春,视线刚转向从远想要让他帮忙解答就见从远已经回身落座,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并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问题。 “你还什么完了?你这一动手,坏印象已经留下了,我们要是再开口,钟离昧肯定会把你和我们联想到一块的,说不定直接就会以为是我们动的手,再去就是我们暗地里强抢不成就打算明抢,你说人家还愿意卖给我们吗?”易为春知道蔺长云也是好意,所以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他这一动手,他们这边也就处于弱势了,到时候想找人家买都不好开口。 “……这……也不是什么坏印象吧?我也给他留晶卡了。”被劈头盖脸解释了一顿的蔺长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易为春听着蔺长云的解释轻嗤一声,毫不留情地接了他的底,“不是什么坏印象那你昨天跑什么?还会连绿晶卡都忘了拿,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跟人家说你留了晶卡,算买的啊?” “我说了啊。”终于觉得有一样事情自己做对了的蔺长云语气还有些小骄傲,昂首挺胸地看向了易为春。 闻言,易为春顿时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身子微微前倾询问道,“那人家怎么说?” “她让我滚。”蔺长云刚刚亮起的眼睛又迅速地黯了下去。 “……” 易为春一口气没松完,身子又重新无力地砸向身后的椅背,看向蔺长云的目光一言难尽,这闲音楼怕不是招进来一个傻子。 “那这怎么办?我用一张金卡求购不知道那六皇子愿不愿意出?”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曈见从远和易为春都不说话了顿时有些焦急,眼下唯一的希望都在那株还魂灵草身上,要是那钟离昧愿意出,即便是倾尽所有她也愿意。 从远和易为春对云曈的态度并不意外,只不过…… “眼下不是价钱的问题……算了,反正咱们在这里干坐着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走一趟吧。”从远说着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还魂灵草也不是他们在这里说说就能有的,究竟如何还要看它主人的态度。 毕竟眼下也没有什么旁的更好的办法,早两日晚两日并不能就摆脱掉他们的嫌疑,只要他们所求的是还魂灵草,那就一定会引起钟离昧的疑心,还不如光明正大一些,硬着头皮往上上就是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云曈见从远往外走不由得跟了上去。 “不用,我和易为春走一趟就行,不是说那位六皇子自小身子虚弱,说不定看到药谷的少谷主会有所意动。”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从远没有说,钟离昧现在的态度未明,而且势力低微,若是云曈同去,他不一定就会愿意而因此得罪云家,所以不暴露云昽才是最妥帖的方法,只当他们需要用药救一个朋友。 云曈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但是看着从远认真的神情,剩下的话语还是咽了下去,算了,原本就是在麻烦他们两个了,她还是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那行,你们不用在意价钱,多少我都出。” 从远跟云曈说话的功夫,易为春已经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懒散地走到蔺长云的身边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的蔺长云的后脑勺,出声催促道,“走啊,还不前面带路。” 听到这声闷响的从远眼角不禁微微一跳,易为春他到底知不知道蔺长云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也有天阶灵宗的修为了,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这么直接上手敲一个灵宗的后脑勺,他都怕蔺长云突然暴起,易为春离他这么近,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蔺长云的性格就跟他的长相差不多,只是一脸懵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嗯了一声就前面带路了,这才让从远松了一口气,匆忙嘱咐了云曈这才跟了上去,低声在易为春的耳边提醒了他一声,不然他真怕易为春见蔺长云脸嫩欺负起来就没完没了,能在闲音楼的分部坐到主位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第312章 忘了带走 “就是这里吗?”易为春看着眼前简朴的大门,要不是牌匾上的东临国皇室的标记,几乎没人能把这座院落和和一国的皇子联系起来,因为实在是太简朴了。 木制的大门不知是因为材质的原因还是历经风吹日晒的原因,或者两者兼有,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痕,皇子府门前该有的石雕也不见一物,门口连一个守卫也不见,院墙两边还有新冒出头的杂草,若不是这条巷子一路走过来人家府门前确实气派非凡,易为春都要怀疑蔺长云是不是带错路了。 “是这儿,往常都会有一两个侍卫守在这里的,今日怎么不见了?”蔺长云说着自己也有些疑惑,虽然那一两个侍卫也不尽心,但好歹算是个门面,眼下一个人都没有这让他找谁通传。 “用不用……我去敲门?”虽然好像也没有必要敲,扫了一眼在他们面前被风吹开一角的大门,蔺长云的表情有些微妙。 “算了,你还是去街角的那个茶楼里等着吧,要是被认出来就不好了。”易为春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虽然知道他们跟这个半夜登门的“贼”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但是遮掩一下和正大光明地带着他进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蔺长云听话并没有立刻应声,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从远,见他跟着微微颔首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那我就去茶楼恭候两位公子了。” 看着蔺长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位置,易为春这才低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年纪不大,本事倒挺大的。”要不是小远告诉他这小子已经是天阶灵宗的修为,他还真看不出来。 “你的本事也挺大的,易丹宗。”从远易为春略微有些羡慕的语气,从远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出声调侃了他一句,不等易为春反应过来就已经走上台阶,抬手敲了敲已经露出一条缝的大门。 刚开始的敲门声并没有人应答,等到从远敲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劳烦老人家通报一声,青云宗从远和药谷易为春前来拜访六皇子殿下。” 从远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里,听着门内慢慢挪动的脚步声,从远和易为春谁都没有出声,耐心地等待着里面人的动作。 隔了好久,露出一条缝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扯得更大了一些,露出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目光在从远和易为春的身上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青云宗和药谷的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有件事需要跟请六皇子帮忙。”从远温和有礼地应答了一声,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听从远这样说,老人的面色一时有些奇怪,声调都惊得微微上扬了些许,“你确定是要六皇子帮你们的忙?” “确定。”从远和易为春同时点头。 老人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那就进来吧。” 破旧的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才终于向它的新客人展示了院中的样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硕大的石屏,上面雕刻的山水浑然天成,就像是被拓到上面一般。 跟着老人的脚步绕过石屏两人才注意到这院落并不像它的外表表现的那样破败,不大的花园里郁郁葱葱地长满了许多绿植,眼下正是春天,已经有许多植被打上了花苞,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含苞待放。 穿过前厅,后院里是比前院更加生机勃勃的场景,五颜六色的鲜花肆意怒放,东南方向一棵大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轻响,树下正放着一个躺椅吱呀吱呀地摇着,上面躺着一个人影,斑驳的阳光落下来洒在他的身上,手上的一本书卷盖在脸上挡住了他的面容。 “公子,这两位……说是青云宗和药谷的弟子。”一口气走了这么多路,老人一时间也有些气喘吁吁,从远下意识地抬手输送了些灵气给他助他缓缓,顿时得来了老人一眼感激的目光。 老人的话音落地,刚才还在幽幽晃着的摇椅立马停了下来,良久才有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知道了,袁老,你先下去吧。” 等到袁老应声颤颤巍巍地离开的时候,摇椅上的人终于坐了起来,抬手拿下了脸上盖着的书卷,而从远和易为春此时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苍白的皮肤在偶然洒下的阳光下几近透明,原本应该是多情的桃花眼放在在他的脸上却是清冷的很,许是因为他的瞳色极浅的缘故,只是浅浅的褐色,一张薄唇也只带着浅浅的肉色,虽然是在阳光下,但是整个人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郁。 “不知大名鼎鼎的青远君和少谷主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到我这寒舍来?” 眼见着钟离昧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今日是想向六皇子求购一样东西?” “哦?我手上有什么东西是您二位看上的尽管说。”钟离昧说着抬手拿起一旁石座上的茶杯就要倒上两杯茶水,只是,一杯茶水未满的功夫,钟离昧斟茶的动作就在从远的回答声中停顿了下来。 “还魂灵草。” 不大的紫砂壶被主人搁置在石桌上发出一阵轻响,未满的茶水也被钟离昧拿到手中轻轻嗅了嗅,随后一饮而尽。 “看来,两位是与我这新得的茶无缘了。” 一直关注着钟离昧神情的从远见状不禁开口道,“六皇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实在是需要这株还魂灵草去救一位朋友的性命。” “多少也不卖,两位还是请回吧。”钟离昧知道这两位既然能寻到他这里自然是已经调查清楚再来的,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远和易为春见他一脸冷漠自然也知道再说无用,对视一眼只能无奈转身,只是还没等他们抬起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两位,昨日落下的晶卡怕是忘了带走了。” 第313章 无甚用处 闻言,从远和易为春无奈对视一眼,看来,还是逃不过这一关。 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从远这才转身朝钟离昧抱了抱拳,“昨日是我们莽撞,原本是想让他弄清楚情况,不想他一时心急就办了坏事,这晶卡就当是给六皇子赔罪。” 反正向钟离昧求购还魂灵草的也只有他们一波人,很容易联想到他们身上,与其隐瞒,不如坦荡应承下来。 听到从远这么坦诚地认了下来,钟离昧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拿起石桌上的绿晶卡把玩了一番才意味不明地道,“青远君好大的手笔。” 百万的绿晶卡说送就送,只能说天赋真的是个好东西。 原先不过是他东临国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子,眼下一朝崛起,连这种之前他碰都碰不到的晶卡都能轻易送人,人生的际遇,可真令人羡慕啊。 扫过钟离昧忽然就沉下来的眉眼,虽然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从远还是谨慎地回了一句,“原是我们做错了事情,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看着从远依旧一脸诚挚的模样,钟离昧阴沉的眉眼突然就松泛了下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青远君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两位进来时应该看到我这大门了,也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听着又是换门,易为春脸色一时有些奇怪,他们这是跟门有仇吗?怎么一到一处就帮人免费换大门,上次是莳花宫,这次是钟离昧,不会还有下一次吧? 余光扫过易为春一脸古怪的神色,钟离昧这才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看少谷主的神情,是有话要说?” “嗯……想到一个题外话,看你的脸色似乎是久病缠身的模样,人家送你还魂灵草估计也是对症下药,希望你能早日康复,但你既不服用,也不卖与我们救治他人的性命,岂不可惜?六皇子要知道,这药给出去了,说不定你的病也能好了。”虽然已经知道钟离昧身患的是什么病,但是易为春还是下意识地换了个说法,毕竟什么信息都暴露在别人眼底的话,换他他也不舒服。 “少谷主的意思是可以治好我的病?”虽然是关乎自己的身体,但是钟离昧却没有什么激动的样子,只是神情淡淡地把玩着手中青翠欲滴的绿晶卡,语气淡淡的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而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易为春看着他这个态度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因此也就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可以一试。” 毕竟钟离昧只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若是病症真如闲音楼记载的那样,只是民间普通的还魂草即可医治,不过也仅仅是针对他的魂魄,若是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没等易为春细想,就听见清脆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落中响起。 钟离昧随意将手中的绿晶卡扔回了桌上,垂下的眉眼在他的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一时间显得他更加阴郁,明明他的背后就是明亮刺眼的阳光,却让人感觉他好像早已深陷黑暗。 “治好之后呢?钟离不过凡人之身,余下不过匆匆几十年的寿命,治好也无甚用处。” 听着钟离昧有些低沉的话语,易为春好像知道了他的病症所在,一时间有些哑然。 心结不是谁都能解的,在见证了周围人明明可以有无限可能,拥有漫长的寿命之后,而自己却只能一日一日地老去,走向灭亡,任谁都不会心态平衡。 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平时接触不到也就罢了,可是钟离昧却生在皇室,他能看到的外界的广阔瑰丽,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也一样,无能为力。 天赋是上天赐予的,人力终究有限。 不过,眼下关乎到云兄能不能醒来的问题,易为春还是按下心中的那点惋惜,试着开口道,“既然钟离兄病不打算用它,留着也是无用,何不救他人一条性命?” “你又怎知它是无用?这不是让堂堂的青远君和少谷主亲自来和我这个真正无用之人来求购了吗?” 听着钟离昧这番自贬,易为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钟离昧抬手打断。 “再说,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两位,还是请回吧。” 眼见着钟离昧已经背过身去,不愿再多言,从远冲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易为春摇了摇头,钟离昧既然怎么都不愿意卖,说不定这东西对它也有特殊的意义,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到两人出了大门,易为春才一脸郁卒地小声解释道,“小远,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知道。没有,你说与不说那番话他都是不愿意卖的。”而且,钟离昧的反应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听到从远说自己没有搞砸,易为春不禁松了口气,折扇一甩又恢复了自己风流公子的属性,“哎,我也能理解钟离昧的心思,这换道谁身上都不好受,只是,咱们现在站的是他的对面,不拿到那株还魂草确实又有些难办,这可真是……” 易为春说了半天见旁边的从远也没有个反应,一直不说话,不禁抬手杵了杵他的胳膊,“小远,你在想什么呢?” “嗯?我在想,钟离昧这边走不通,不如换另一个人试试。”回过神来的从远在转过街角的时候下意识地回眸眺望了一眼那几乎看不见的院落,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你是说……送他的那位。”易为春几乎一点就通,立马就想通了从远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 从远在易为春发亮的眼神中微微颔首,东西特别的原因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它本身特别,一种是人为赋予的特别,那株还魂草既然没有被钟离昧拿来治疗他的病症,也没有拿来卖,那就是送他东西的人特别了,说不定能从那边入手,而且他也有别的事情需要从那边搞清楚。 想起盛栾跟他说的此行的第三得,从远的眉眼微微沉了下来。 第314章 被强抢民男了 转过街角,刚才路过的茶楼就已经引映入眼帘,从远两人刚刚踏进茶楼的功夫,还没看到在此处等待的蔺长云,就被茶楼的一角吸引去了视线。 那是两个身穿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一身侍卫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懒散的很,如今正被一个一身劲服的姑娘教训,鞭子一声一声地甩在身上几乎是每回都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打得那两个男子是抱头鼠窜,却怎么也逃不出那名姑娘的鞭子范围。 从远几乎是粗粗扫过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视线在四处环视一圈才在角落的位置里看到了正在鼓掌叫好的蔺长云。 瞥了一眼看得入迷的易为春,从远也不管他,径直走向了蔺长云所在的位置,易为春立马后知后觉地跟上,但是视线却一点也没有离开那个精彩的角落。 “公子,你们回来了。”正看到精彩之处的蔺长云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向这边走来的身影,余光扫过发现是从远和易为春两人,眼底的戒备顿时收了回去,笑得一脸灿烂地替从远拉开了一旁的座椅,丝毫没有管他身后的易为春。 易为春挑了挑眉也不在意,自己挪动椅子挑了个方便看戏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而蔺长云也是视线在从远和那边的角落来回地转着,时不时地就想瞄上一眼。 从远看他这副纠结的样子不由莞尔,轻声道,“你先看吧,不急。” “多谢公子。”蔺长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也不好撇下从远一个人看戏,边看边解说道,“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一来就撞见这两个家伙大白天的就在这里饮酒,人家姑娘只是正常路过这两个小子就嘀嘀咕咕地指着人家笑个不停,被人逮到了还嘴硬,恼羞成怒就想动手,结果没想到人家姑娘实力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高,真是乐死人了。” “叫他们玩忽职守,每日偷奸耍滑,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从远听着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随口问道,“你认识他们?” “他们就是钟离昧府上的那俩侍卫,我每次去的时候十次能碰到他们两次就不错了。”在从远面前放下戒备的蔺长云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不过好歹顾及这是公众场合,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从远的错觉,他好像看到在蔺长云说钟离昧的时候那姑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 但是看着那姑娘手上依旧舞得虎虎生风的长鞭,从远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淡淡地瞥了一眼蔺长云,示意他不要口无遮拦,蔺长云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 而那边的姑娘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好像也教训完了,利索地甩了甩鞭子上的血迹,发出清脆的破空声,顿时吓得那两个侍卫的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下次若是再让我碰到你们招惹女子,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干净利落地放下狠话,看着那两名男子颤颤巍巍地一个劲的点头,那名姑娘这才干脆利落地转身上楼,踏入二楼拐角处的时候,余光不知是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从远三人所在的方向。 好戏落下帷幕,屏息看热闹的大厅这才恢复了热闹,易为春也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这么好的戏竟然只赶上了一点。” 从远没有搭理一脸惋惜的易为春,反而侧眸看向了一旁心满意足的蔺长云,沉吟道,“你说的那个半步灵王……我今日去他府上并没有感受到半步灵王的气息。” “公子这么一说,我之前调查钟离昧的时候也确实没有发现过他府上有女子的痕迹,唯一一个对的上的就是……”蔺长云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因为他进入密室的时间已是深夜,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钟离昧的身边有什么一直隐藏在身后的侍从,但那若不是侍从呢。 “女子?” 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默契地问出了声,他昨天也没说拦住他的人是女子啊。 “昂。”蔺长云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张开嘴刚想解释却猛然僵在了原地。 “她来了。”蔺长云闻着飘过鼻尖那抹熟悉的幽香,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四周,结果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个女子的眼睛,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立刻垂下了视线,肩膀不由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声且迅速地提醒了从远他们一声,但是很明显已经迟了,那名女子显然已经看了过来。 蔺长云借着喝水的动作遮住自己刚想提醒从远他们不要看,就见两人已经在他提醒之前看了回去,蔺长云不由得借袖掩面,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对面那人不似寻常女子一般身穿宽袖长裙,反而着一身玄色长袍,袖口缩窄,从衣摆出以金线秀出几株苍竹的模样,横贯腰间,直至领口,一头乌黑的头发配以墨色的玉冠高高竖起,行走间飘于脑后,一双瑞凤眼细长有神,眼尾微微上翘,有些笑眯眯的样子,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双眼睛下面还藏有别的东西,幽深静谧的模样像是遮掩万物的深海。 就在从远看向蔺长云口中的“她”的时候,她显然也在看向他,眼波流转间径直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走了过来,只是视线却定定地停在了从远的身上。 “我竟不知,这临州城内何时来了个这么标志的人物?” 见着那名女子的视线直直地盯在从远的脸上,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易为春还是想问那他呢?他承认小远是长得比他好,再加上那头灰发更显迷人,可是他也不错的好吧。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易为春的心头,直到回到闲音楼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从远呢?” “他啊,被人强抢民男了。” 第315章 一块带走 “奥。” 听着易为春悠闲的语调,原本见易为春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进来也只是随口一问的杜长夏也跟着不在意地奥了一声,但是反应过来易为春说的是什么话之后,手上撸马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地,大脑宕机了片刻才一脸懵地看向了易为春。 “……什么?!” “什么什么?小远长成那样被人强抢民男很奇怪吗?连蔺长云那小子都被带走了,我没有被一起抢走才很奇怪的好吧?” 杜长夏被易为春大惊小怪的眼神看得一阵自我怀疑,易为春这话说的好像他问的问题很奇怪一样,但是明明奇怪的是易为春的反应才是吧?现在是他没有被一块抢走奇怪吗?现在的问题是小远被人抢走了,而这家伙竟然关注点在他竟然没有被一块抢走? 等到易为春被杜长夏强硬拉着在顶楼的一间房间坐下,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的魅力,他比不过小远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会输给蔺长云那家伙,一定是那个姑娘的眼神有问题,一定是! “易为春!现在不是你跟蔺长云谁更有魅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谁把从远给抢走了?实力很高吗?灵皇?灵圣?怎么我们这边没有听到动静?”云曈见易为春现在竟然还在纠结别的问题顿时急躁地扯了扯他的胳膊,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她问的话上面。 从远不已经灵王的实力吗?要是跟人发生冲突的话怎么着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看易为春的态度好像是不需要担心从远的安全,但是他说的那句话本身就让够人心惊胆战的了。 从远他们是为了治好她哥哥才出门的,眼下被人抢走虽说是还没发生什么事,但是万一呢?万一以为春的预感不对呢?要是从远他们出什么事的话,她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易为春被云曈扯着胳膊一阵摇晃,眼前的景象晕了晕才勉强双手投降回归正题,“好了好了,别晃了,我说我说。” 易为春一开口,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扯了扯被抓的皱巴的衣袖,易为春环视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才冲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齐衡彭摆了摆手,嫌弃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抢他走的是一个姑娘,小远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亏不成。” “一个姑娘?比小远实力还高的姑娘的没听说过啊?”苏元康脑袋里过了一遍临州城内实力超过灵王的姑娘,发现好像并没有,有的现在也不叫姑娘了。 “谁说抢走小远就一定要实力高的啊,就是半步灵王的实力,没小远高。”易为春听着苏元康的嘀咕顿时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姑娘家要带走一个人是一定得靠实力吗?她就算只说两句话那小远也得跟着走。 “那从远怎么会被她抢走啊?”旁边不明所以的方朔顿时不解地挠了挠头,要是他的修为比一个姑娘高,那他是断不能被一个姑娘抢走的,那传出去多丢人啊。 易为春嫌弃地瞥了一眼一窍不通的方朔,眼底的嫌弃几乎都要溢出来,但是看着旁边几个也是求知若渴眼神还是无奈地解释道,“他自愿的,抢他的姑娘是送给钟离昧还魂灵草的那位。” 易为春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人忽然就明白从远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抢走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拿到还魂灵草。 只除了唯二的两位还是一头雾水。 “那是谁?”不明所以的齐衡彭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几人继续问道,苏元康也面露疑惑。 “从家少主——从舜钦。” 齐衡彭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从家少主这些年的传闻,面色诡异的厉害,但是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好像易为春说的也对,反正他们家公子应该也不会吃亏……吧? 齐衡彭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不过,你们不是去找钟离昧求购草药的吗?怎么会碰到她?” “我们找钟离昧求购还魂草未果,去茶楼找蔺长云的时候恰巧碰上了。” 易为春说着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地一阵摇头。 当时那姑娘说出那番略显轻浮的话时他们还没什么感觉,还只是新奇,毕竟那姑娘清冷的嗓音一听就跟她的话语不符,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大事,直到那姑娘手上的箫抵在了小远的下颏。 “哎,你这……”蔺长云见那姑娘竟然直指从远这下再也顾不上隐藏了,张了张嘴刚要阻拦就被那女子一个眼风镇在了原地,紧接就略带歉意地给了从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而一旁的易为春还乐得看热闹,悄悄用折扇遮住自己的唇角,只是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女子这么正大光明地调戏小远,而更罕见的是,小远也没有躲。 思附间,那女子持着长箫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从远的脸面向自己,而从远也如她所愿,抬眸淡淡地望了回去。 半步灵王,又是女子,且夜半出现在钟离昧的府上,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只是,从远的大脑虽然在冷静的思考着,但到底是第一次这样被女子对待,面上虽然依旧淡定,但是肢体难免有些僵硬,不过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看着颜色正好,这眼神也清正,身材看上去也不错。”那名女女子也就是从舜钦说话的功夫身子微微前倾,鼻尖将将要碰到从远高挺的鼻梁的时候,眉眼一转这才低下头去,与从远的鼻梁错开嗅了嗅。 而从远也在从舜钦错开的瞬间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要是刚才从舜钦没有错开,他都要忍不住往后仰了,不过,从远的这口气还没松完,看见眼前的从舜钦悠悠地抬起了头,耳边更是回响起她意味深长的声音。 “嗯,身上也没有那些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倒是个干净的,我喜欢。” “南楼,把这位公子请回府上,好好招待。” “是。”从舜钦的话音刚落,立马从她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穿劲服的女子,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在大厅教训那两名侍卫的姑娘,看这形式,她分明是从舜钦的随从,那刚才那番教训…… 盛楼主的消息是说十年前从家少主和钟离昧就已断了联系,虽然同在一城之内,但是这两位的关系已经形同陌路,所以他们来的第一时间是去找了拥有还魂灵草的钟离昧,之后才考虑的从这位送出还魂灵草的从家少主入手。 可是听蔺长云刚才的意思,昨日那个在钟离昧府上阻拦他的人是从家少主,而刚才那位教训钟离昧府上那两位玩忽职守的侍卫的姑娘又是她的侍从,这两位的关系…… 从远垂眸思索间那名唤作南楼的姑娘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右手往前一伸,扬声道,“这位公子,请吧。” 从远尚持着一个茶杯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一言不发地起了身,顺着南楼的手势向从舜钦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舜钦见他这样顺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是面上却勾起一抹微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不反抗的,既然你也喜欢我,那咱们就走吧。” 说着从舜钦朗声一笑,转身就要往外走,但是却被一道声音叫在了原地。 “这位姑娘,那我呢?我也同去可好?”易为春见从远就这样跟着被人走了,眼睛一转立马一脸笑容地小跑两步上前殷勤地自我介绍道,原本以为跟小远一同前去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见那位姑娘的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打量了他,柔软的唇瓣突出俩的话语却是扎心的很,“你?还是滚回你的温柔乡里去吧,本少主可不喜欢你这样的浪荡公子哥。” “我……”第一次被姑娘嫌弃的易为春意识语塞,下意识一脸委屈地看向了从远寻求安慰,但是从远早已明智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现在这种形式已经够窘迫的了,他还是不要再搭理易为春的好。 就在易为春一脸委屈的时候,从舜钦的余光一扫直接瞥到了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蔺长云。 不知道是不是蔺长云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少主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视线不由地躲了躲,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但是接下来从舜钦的话语却证明他的感觉非虚。 “刚才没注意,这位小子的颜色也是不错啊,虽然比不上这位,但是做个侍从也是不错的,一块带走。” 第316章 好,我护着你 “公子,咱们当真要跟……她一块回去?”蔺长云瑟缩地瞄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南楼,心底刚才对她以一己之力教训那两个侍卫的赞赏之情已经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才靠近从远低声问了一句。 “嗯。”从远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眼下另一个突破口就在眼前,他自然是要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这位从少主是能劝动钟离昧的唯一人选。 不过看着蔺长云一脸为难的表情,从远还是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他一句,“你若是不愿,就先行离开吧。” 他看的出来,若是蔺长云真的想走,这群人困不住他,就像昨日身为半步灵王的从舜钦也没有拦住身为天阶灵宗的他一样。 蔺长云闻言一时有些意动,但是纠结了片刻还是自暴自弃道,“这……还是算了吧,公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要是他走了,到时候他昨日那出事肯定会被从少主归到公子身上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还是留下来吧。 从远对他的决定不做评价,倒是蔺长云自己沉默片刻还是一脸迟疑地慢慢凑近了从远,“那……公子……你到时候能护着我点儿吗?” “护着你什么?”从远闻言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在场好像没有能伤得了他的人吧。 “护着我……让从少主下手的时候轻点,我皮嫩,经不起打。” 蔺长云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这人的直觉从来都没出错,他感觉从少主已经认出他来了,只是现在是在大街上所以不好动手,等下回去肯定是要对他动私刑的,可是公子在这里,他也不好跑,只能暂时寻求一下公子的庇佑吧。 公子求情应该能保住他免于一顿毒打吧?蔺长云不确定地想着。 从远看着蔺长云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抬眸看了一眼前面气宇轩昂的背影,这才低低应了一声,“好,我护着你。” 闻言,蔺长云面上顿时升起一阵雀跃,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两人身后就响起了南楼的声音,“到了。” 从远和蔺长云抬眼望去才发觉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一座高门府第前,硕大的从府牌匾就正正地悬挂在大门之上。 踏入大门,绕过一片石林景观,穿过前院的议事厅,一路遇到的侍从都面带笑容地打了招呼,态度恭敬而不失亲昵,“少主回来了。” 而从舜钦虽然一一回应,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样的问候。 一路不知听到了多少声招呼,几人这才抵达议事厅正后方的一座造型规整的小型院落,前厅后院样样都有,粗粗望去就是缩小版的一处宅院。 “先把那家伙给我带下去。”从舜钦将手中的长箫搁置在一旁的博古架上,头也没回地吩咐道,虽然没有指明到底是哪个人,但是南楼还是精准地扣上了蔺长云的肩膀,手腕一转就要把他压下去。 “公子!”被压住的蔺长云一时间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从远,而从远也不负他的期望,脚步一错拦住了南楼的去路。 “慢着。” “哦?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早已转过身在主位上坐好的从舜钦见状声调微扬,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盯着从远。 “指教谈不上,只是不知从少主要将他带下去做什么?他这个人,怕生。” “对对对,我这人怕生,怕生。”第一次被迫“怕生”的蔺长云点头如捣蒜。 “哦?青远君可想好这句话的后果了吗?” 第317章 南辕北辙 从远对于从舜钦漫不经心就道出自己名号的这件事情并不惊讶,就像从舜钦也丝毫不惊讶他会知道她的身份一样,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隐瞒身份。 而从远虽然没有像从舜钦那样由对方府里的仆从叫破身份,但是他这一头灰发也算是显眼,况且从舜钦能以女子之身稳坐从家少主这么些年,自然不会是鲁莽之辈,毕竟,女子掌权的路总是会艰难一些,事事谨慎才是当权者的本色。 从舜钦见从远并没有被拆穿身份的慌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堂堂青远君在知道她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抢了,竟然不生气,要知道被她抢回府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啊。 如此想着从舜钦这才右手托腮望着从远意味深长地道,“大名鼎鼎的青远君竟然这么了解一个夜半入人密室抢夺宝物的小毛贼,这不得不让本少主怀疑昨日他的行为就是青远君指使的?我想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到时候即便解释是假的,青远君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吧。” 大众的智慧向来是愚昧的,只要说的多了,自然会有人深信不疑,就像今日,只要茶楼里的人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就一定会有人认出从远的身份,毕竟他的头发是那样的特殊。 说着从舜钦的目光已经正大光明地停在了从远那一头醒目的灰色长发,刚才第一面她就注意到了,只不过这个特别之处象征着青远君的身份,所以她也就装作看不见,现在既然说破了身份,终于能好好欣赏了。 该说不说,从远这头灰发生得极好,让本就俊美的从远看上去多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所没有的神秘感,又有实力颜色又好,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公平,难道真像那些凡人说得有什么前世之说,那从远的前世是救了整个大陆的人吗? 思绪不知道发散到何处的从舜钦已经忘了自己的视线还停留在从远的身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从远,好在她的眼神中只有欣赏和些微的疑惑,蔺长云面上纠结了片刻这才没有出言打断。 从远听着从舜钦的这番威胁,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了,这才缓慢地说道,“昨日确实是他鲁莽,我们已经代他向钟离公子赔过礼了,且钟离公子已经收下了赔礼。” 从舜钦闻言眸光微闪,垂眸遮住眼底的光彩才悠悠道,“哦?收下了什么?他怎么说?” “那张绿晶卡,并无特别的话语。” 蔺长云在听到绿晶卡三个字的时候眼睛在瞬间瞪大了许多,他的绿晶卡! 委屈地瞥了一眼从远,蔺长云虽然肉疼,但是现在却知道自己说话不合适,于是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该怎么让楼主给自己补回来,毕竟他这也算是为楼里办事才暂时垫的“公费”,对,就是这样。 听着从远简短的话语,丛舜钦的眼底的神采也淡了淡,盯着从远沉思了片刻才出声问道,“不知钟离昧手上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能劳动青远君亲自走一趟?” 按理说,青云宗青川圣者的首徒,想要什么天材地宝不是手到擒来,只要他一发话,自然有大把的人捧着东西送到他面前,怎么还要亲自跑来这里求购。 “从少主不知道吗?”从远一时有些奇怪,昨日不是她拦下的蔺长云吗? “对啊?昨日你不是把那盒子抢过去了吗?”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蔺长云也有些纳闷,面色狐疑地看了言从舜钦,他确信那个东西是到她手里了,她竟然不知道? 看着这两人眼底的狐疑,从舜钦面色一僵,她抢过去就一定看了吗?她才刚到手那小子就已经被他们打斗的声响吸引过来了好吗? 从舜钦在心底默默腹诽着,但是实话肯定是不能跟他们说的,于是抚了抚自己丝毫没有褶皱的袖口才盯着他们幽幽地开口道,“本少主岂是会偷看旁人私物的人?”说着意有所指地睨了一眼蔺长云,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自知理亏的蔺长云在从舜钦的目光下又默默垂下了头。 从远见从舜钦果真是不知情的样子这才开口解释道,“那件东西从少主也知道,正是从少主送给他的。” “我送给他的?”从舜钦在脑海里扒拉了许久好像没什么需要特别珍藏的东西。 “还魂灵草。” 从远说着目光一动不动地放在从舜钦的身上,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他要知道从舜钦到底知不知道钟离昧没有用那株还魂灵草。若是知道还在这里跟他们兜圈子,那他就好好好考虑一下到底从哪里入手了,要是不知道…… 看着从舜钦瞬间沉下来的眉眼,从远默默敛眉遮住眼底的神色。 而听到这个答案的从舜钦,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罕见的有些难看。 还魂灵草是她送给钟离昧的最后一件礼物,她自然印象深刻,只是他不是说他已经用了吗? 他还说他结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从家的势力彻底根治他的病情,所以那株特殊的还魂草一到钟离昧手里没多久,他就翻脸不认人了,索性她从舜钦也不是纠缠之人,直接断了联系,可是现在从远告诉他还魂灵草还在钟离昧的手里是怎么回事? 脑袋有些发懵的从舜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所以呢?他卖给你了吗?” “若是卖与我的话从某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闻言,被刚才那个突如其来消息冲昏大脑的从舜钦顿时无奈地抚了抚额,也是,不过,他既然不用为什么不选择卖与青远君,青远君给出的价格一定不会少,还是…… 不过,话说到这里,从舜钦也总算是明白从远为什么会没有一丝反抗地就跟着他回府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原本在茶楼注意到从远,一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出没钟离昧府上的贼,二就是因为他那头醒目的发色,出手不过是想试探从远的修为到底是多厉害,跟那个毛贼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没想到的是从远并没有反抗,所以她就顺势把他给带回来了,顺便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只是,没想到,从远打得的是另外的主意。 “等等,你确定他手里的那株是我送的那株吗?”从舜钦思绪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若那株还魂灵草不是她送的那株,那从远跟她回府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是闲音楼得来的消息。”所以,不用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显然,从舜钦也知道闲音楼消息的含金量,思索着点了点头才慢条斯理道,“那你们想从我这里入手估计也是不行的,东西既然已经被我送出去那就是别人的东西,我无权干涉。” 从远见从舜钦这样说也不着急,眉眼微垂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从少主难道不想钟离公子恢复康健吗?” “那是他的事情,你自己去劝他就好了,与我何干。” “从少主若不关心的话昨日又怎会深夜出现在钟离公子的宅院外面?” “醉酒,路过。” “可是,南辕北辙啊。” 从远的语气意味深长,两人的府宅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再怎么醉酒也谈不上路过。 议事厅寂静了片刻才重新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想怎么样?”从舜钦抬眸淡淡地瞥了从远一眼,声音冷冷地问道。 这么快就摸清了临州城的布局,她也懒得继续跟他绕,不过是心情烦闷多喝了几杯,等吹了冷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钟离昧的房顶,原本她清醒之后就想离开,谁知道会碰到偷偷潜入的毛贼。 都怪他!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眼刀的蔺长云委屈地撇了撇嘴没敢说话。 从远并没有被从舜钦话中的冷意吓到,不过也没有回答从舜钦的话语,反而反问了一句,“不知从少主可知钟离公子的心结?” 他有种感觉,或许这两人说清了,那株还魂灵草自然就到手了。 第318章 多了一个执念 “你什么意思?”从舜钦闻言微微蹙眉看向了从远,她从十七年前就认识了钟离昧,从远不过才见他一面就知道他有什么心结,莫不是在诓她? 从远顶着从舜钦怀疑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不知道啊。 看来,这从少主在治家理政方面是把好手,但是对身边人那些细腻的心思还是难以揣摩啊,或许她甚至连钟离昧究竟对她什么心思都不知道吧。 想起钟离昧说起还魂灵草的眼神,从远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就被外面一道清朗的声音所打断。 “姐,我刚才听人说,你带回来一个灰发的年轻男子,你知不知道……” 疾步匆匆冲进来的年轻男子在看到从远的面容时,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恍惚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地结巴道,“青……青远君,真的是你啊。” “如假包换。”看着自家弟弟那没出息的样子,从舜钦顿时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声,连刚才的满腹疑惑都被她暂时压下,嫌弃地瞥了一眼从流谨激动的双眼放光的模样这才帮着介绍道,“呐,我能认出你都是拜这小子所赐。从流谨,我弟弟。” 自从他去参加青云宗的那场秘境回来之后,这小子每天在自己面前年到的就是从远,说他遇到一个也姓从的少年,说他可真厉害,即便是身受重伤还是废了陈书的一身修为,后来即便是刚从秘境回来没多久就收到青川圣者要办收徒宴的消息也是马不停蹄地跟着去了,然后就带回来了从远的发色变了的消息,可能是身上的伤情已经好些了。 她今日能在茶楼认出从远,还真是要多亏从流谨这小子细致的描述。 “别看他现在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平常在家唠叨的最多的就是他,每日讲青云宗的从远是如何如何厉害……” “姐!”从流谨见自己亲姐姐竟然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接自己的短顿时脸色涨红,丝毫不敢抬眼去看从远的神色。 好在从远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微微笑了笑,柔声自我介绍道,“青云宗从远。” 听着从远的语气中好像没有感到不悦的样子,从流谨这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道,“从……从流谨。” 听着自家弟弟还是结巴的声音,从舜钦都感觉有些丢人了,无奈地扶额道,“没出息,他也姓从,咱们也姓从,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你结巴什么?” 从舜钦只是随口说的话,但是却没注意到从远的目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 不过,从舜钦也好像是从自己的话中得到了启发,瞬间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看向从远,“话说,青远君,你真的的不是我从家的血脉吗?你的父母是谁?会不会是我从家的哪个旁支?” 从舜钦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从家绵延了千年,宗族谱系早已臃肿,若是有脱离家族单独生存的旁支生下了从远这样的天才也未可知啊。 听到从舜钦这样说,从流谨顿时也两眼放光地看向了从远,对啊,他只了解到青远君是被一对老夫妇抚养长大 的,但是那对夫妇并不姓从,或许还真像姐姐说的那样。 就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充满好奇的时候,只有蔺长云看向从远的目光隐隐有一丝担忧。 顶着姐弟俩放光的眼神,从远微微一笑,眼底早已看不出异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是被祖父祖母抚养长大的,并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是这样啊,那闲音楼?”从舜钦恍惚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抵住从家可能会多一个绝世天才的诱惑,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他们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从远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不敢开口询问盛楼主口中的那个名字了。 问完之后呢?证明了之后呢?他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而他,心中却多了另一个执念。 第319章 去查 “那是谁?”刚走到从舜钦院子门口的一名中年男子看着远处的背影神情有一丝恍惚,等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回过神问出了声。 “应该是少主今日带回来的人。”一旁的中年侍从思索片刻这才恭声回道。只是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是公子将人送出去,而且看公子在旁边热情的模样,好像还是熟悉的。 “是吗?”中年男子应了一声对于自家女儿的私事不做评价,只是刚才那个背影让他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 中年侍从见男子情绪淡淡的,眼睛一转这才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把公子叫回来?” “不用。”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反正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看那小子高兴奋的模样他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暂时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压下去,两人这才转身进了身后的院子。 “父亲!您闭关出来了?”将从远交给从流谨送客,正坐在会客厅里凝眸沉思的从舜钦听到动静一抬眸就看到了踱步而来的两人,顿时有些激动地起身快步往前迎了迎,一脸惊喜道,“父亲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不派人通知一声?” “昨日子时,想着夜已深就没让人打扰你们。”在从舜钦的搀扶下在主位上坐下,从家主这才欣慰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了你这些年处理的族中事务,处理的很好。” 虽然手法还有些稚嫩,但是恩威并施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在他看不见的这三年里,她已经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我也觉得自己处理得很好。”从舜钦听着自家父亲的夸赞顿时一脸骄傲地昂起了头,丝毫没有谦虚的样子。 “你啊!”从家主抬起手指虚空点了点她,不过他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要教导她要谦虚的意思,身为他的女儿,从家的少主,骄傲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听从越说再过两个月就是菁英会了,各家弟子陆陆续续的都要过来了,到时不乏身份贵重之人,今日这样的事情还是谨慎些好。”跟从舜钦说了一些关于家族内部之间的事情,从家主想起刚才在院门外从越说的那番话顿时瞥了从舜钦一眼,不放心地交待着。 他知道自己女儿的作风,喜爱美人并不是什么坏事,人人都有爱美之心,他只是怕自己女儿到时沾上摆脱不掉的人不好处理。 她身为从家少主,将来的夫婿最好是要入赘他们从家的。之前舜钦带回来的那些男子都是自愿的,身份也少有显赫,他也不在意,但是要是跟那些世家宗族的弟子牵扯上,到时候年轻人倒是好说,只是他们身后那群老人估计又有一大堆的扯皮事,他倒是不惧,只是懒得应对这些。 “父亲都知道了。”从舜钦闻言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加意外的是没想到消息竟然会这么快就传到父亲的耳朵里,看来这临州城内认识青远君的人不少啊。 “知道什么?”从家主一时有些奇怪自家女儿的态度,他知道她往家里捋人的事情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她这不好意思的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青远君的事情啊?父亲不知道吗?”从舜钦看着自家父亲的神色一时有些意外,难道不是为了青远君的事情来的,那为什么会嘱咐她这样的事?父亲可是从来不过问她这些事情的。 只能说,父女俩说的是同一件事,但是却又不完全是同一件事。 “青远君?那是谁?”从家主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不解地问。据他所知青云宗可没有这个尊号的人物,底下灵宗的弟子里有远字的他还真没注意有多少,毕竟灵宗在青云宗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他没功夫记那些人名。 倒是一旁的从越脑海中突然想到过什么,想起公子整天在嘴边念叨的青云宗青远君,灰发,再加上刚才公子的态度又是那样热情,电光火石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少主你……你今日捋……不是,带回来的不会是青云宗的那位青远君?” 从舜钦看着从越瞪大的双眼,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越叔,你别激动,他是自愿的。” 看着从越一瞬间生无可恋恨不得昏死过去的模样,从舜钦立马明智地转移了对象,看到自家还是一头雾水的父亲顿时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迅速地转移话题道,“父亲刚出关还不知道,这三年里名声最盛的就是这位青远君了。” “十七岁的灵王,还是个丹宗,还是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厉不厉害?” “你儿子平日嘴边最推崇的就是他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个陈书的修为已经被他给废了。”从舜钦介绍到后面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都是东临国的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书那小子惯会仗着自己的修为欺负流谨,如今总算是踢到铁板了。 听着从舜钦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青远君的崛起,从家主才总算从一开始的短短两句话里回过神来。 十七岁的灵王,还是个丹宗,这该是多逆天的天赋啊?灵岩大陆已经有千年都未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了吧。 知子莫若父,听着自家女儿这样不厌其烦地介绍着别人的事情,从家主自然知道她在逃避着什么,立马转移到了之前的那个被她避开的话题,“等一下,你是照你平常的作风带回来的?还是知道人家的身份客客气气情人回来做客的?” “知道人家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从家主面上显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从舜钦的后半句话却险些没把他给噎死。 “……按照平常的作风带回来的。” “你!” “哎呀,父亲,你放心好了,青远君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而且是他找我有事,自愿跟着来的。还有呀,人家还跟咱们一个姓氏,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哪里会真的计较?”从舜钦谄媚地笑了笑,很有眼力见地上手给从家主捶了捶肩膀。 从家主见她说的轻松也明白她心里是有数,应该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松了口气,有闲心顺着从舜钦的话语谈论了起来,“哦?他也姓从,那你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吗?”想起那个背影他总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来爹你也跟女儿一样的心思啊,不过我问过了,他是被一对老夫妇带大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闲音楼都没有消息。”从家主一说从舜钦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想起从远的回答欣喜的态度顿时有些萎靡了下来。 “连闲音楼都没有消息……” 从家主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另一个信息,“你说他今年多大?十七?” “是啊?怎么了?”从舜钦看着自家父亲一时变得凝重的神色有些奇怪,不像是惊讶于从远这么年轻取得这样的成就,而是在意别的她不知道的方面。 “十七,十七……”从家主嘴里不住地呢喃着这两个字,算起来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也是十七年前,还有那场变故,也是十七年前的事,姓从,又让他莫名感到熟悉,这不得不令他多想,只是,他也知道一切可能只是他的臆想,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虽然下意识地否认,但是从家主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疑虑,交代了从舜钦两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自家父亲远去的身影,从舜钦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没有细究,想起从远刚才的那番话,面上又多了一丝烦躁,纠结了片刻这才一咬牙大步流星地向府外走去。 至于匆匆离去的从家主已经来到了从家的宗祠,看着一旁依旧闪烁着光辉的命牌不禁松了口气,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是还好还亮着。 不过,想起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从家面上还是有一丝疑虑,沉默了片刻那丝疑虑也被眉间的坚毅所取代,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他也要查下去。 “从越,去查。” 第320章 青翠如初 “从远,你们回来了?没事吧?”一直坐在闲音楼的门前翘首以盼的云曈一看见街尾的拐角处那抹熟悉的身影立马激动地迎了上去,一脸担忧地关心道。 虽然易为春再三保证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不见到从远安然无恙她总有些不放心。她哥哥已经因为她昏迷不醒了,她不能再连累从远。 “没事,只是去从府走一趟,你怎么担心成这样?是不是易为春又瞎说什么了?”从远看着云曈一脸担心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可能是单独回来的易为春说的些什么。 他当时满心只想着走一趟从府或许能有别的突破,但是却忘了易为春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不知道他怎么跟大家说的呢? “我怎么瞎说了?你确实是被那从家少主抢走的没错啊。”听到声音出来观望的易为春顿时倚在了一旁的大门上,一脸恶趣味地看着从远调侃道。 反正被从家少主抢走是事实,这件事情他可是要拿来调侃小远一辈子的,可不能被他这么轻易歪曲掉。 无奈地看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易为春,从远也知道跟他多说无用,索性转移了话题,“你既然先回来了,那住处找了吗?” 他们还要在这里再待上几个月,最好是单独住一处院子,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方便。 “巧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齐侍卫的意思是让我们住在惊岁阁就好,反正阁主的顶楼空着也是空着,正好省去一大笔灵石。”易为春手中的折扇一收,顿时一脸骄傲地看向了从远,反正是齐衡彭主动说的,不住白不住。 “不方便,你去另找一处宅院,或买或租都随你。”从远说着直接扔给易为春一个储物戒指,师父给他的那张金卡已经被他拿来租赁天马了,眼下只能用这现成的灵石了。 看着从远不容分说的态度,易为春挑了挑眉也没有反驳,确实不太方便,不论是闲音楼还是惊岁阁哪天不是人来人往的,而且等拿到还魂灵草之后还要有安静的炼丹室,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方便一些。 如此想着,易为春扬声说了一句得令,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 至于在从远身后听着他们商量的蔺长云,在跟对面同样一脸犹豫的齐衡彭对视一眼之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公子决定的事可不是他们能改变的。 就在蔺长云默默缩成鹌鹑的时候,从远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沉声道,“从家的资料和钟离昧的信息你们闲音楼出售吗?” “啊?”反应过来的蔺长云立马肯定地点了点头,“出售出售,不是,公子尽管看。” 等到易为春找到住所带着大家都搬进新宅院的时候,从远还在仔细研究从舜钦和钟离昧的卷宗仔细寻找可能的突破口,这一看就看到了日暮降临,月色慢慢升起,柔和的月光慢慢照亮了从远手边摊着的露出了了几句话的卷宗:从朝,东临国从家二子,灵岩3534年生,于灵岩3742年失踪…… 与此同时,依旧坐在那株大树下的摇椅上的钟离昧身上也被投下了斑驳的月光,连身上都沾染了夜间的凉意,只是他却是像感受不到似的,暗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昨夜那个密室里进去的不止一人,他还闻到了一股醉云间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酒。 难得的,一直压抑自己思绪的钟离昧像是想放纵自己一般,任由自己徘徊在过去的记忆里,直到喉咙处突然生出一阵痒意这才轻咳两声缓过神,平息了喉咙间的痒意这才缓缓起身,走回屋内重复自己每晚都要做的事情。 将最外层的特质木盒打开,里面赫然铺着一层极品灵石,中间躺着的是一个透明的玉盒,熟练的将失去灵力的灵石换上新的灵石,钟离昧这才面带怀念的打开了里面的玉盒,露出了里面青翠如初的还魂灵草。 第321章 面红耳赤 这株还魂灵草还是当年他初见它时的模样。 这些年他一直拿极品灵石养着它,提供它所需要的灵气,如今的它依然和她刚送给他时一模一样,它和她都没有变,只有他,被岁月无情地抛在身后。 余光扫过肩膀处一缕青丝中露出的丝丝白发,钟离昧望着它们丝微微出了神,恍惚间,他的鼻尖又重新萦绕着醉云间的幽香,仿佛那人还没有离开,但是钟离昧知道,那恐怕只是昨日留下的一点余味造成的错觉罢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钟离昧这才将脑海中的那点念想甩开,视线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玉盒之中,就在他抬手想要触摸玉盒里面的还魂灵草时,密室的角落里突然想起一道清幽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骗我?” 听到这个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声音,钟离昧伸出的手指微颤,突然发现刚才鼻尖萦绕的那点幽香不是错觉,比昨日密室里残存的香味更加浓郁。 几乎是下意识地,钟离昧瞬间就把手中的玉盒给合上,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转身向身后看去。 这时,一道人影也缓缓从密室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赫然就是一身玄衣的从舜钦。 她的手里正拎着一个坛子,目光幽幽地盯着他,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股冷意,但是唯独没有之前看他时的温柔。 钟离昧被她眼底的冷意刺了一下,心头微颤,背在身后的双手也忍不住地蜷缩了一下。 他原以为再见到她时他已经额能够很好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只要她一站在他面前,他所有的伪装都会不攻自破。 所幸有昏暗的烛火作为掩饰,钟离昧缓了缓神,这才强撑着一口气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魂灵草。” 听着从舜钦嘴里吐出来的四个字,钟离昧的瞳孔一缩,刚要否认就见对面的从舜钦向前走了两步,脚底顿时发出一阵瓷器滚地的声音,打断了钟离昧还未出口的话语。 而从舜钦也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下,有些虚浮的脚步晃了晃这才勉强止住前倾的趋势,钟离昧下意识向前的手也在她站稳的瞬间收至身后。 看着从舜钦脚下滚出来的几个酒坛子,钟离昧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看这酒坛的数量恐怕他这小小的密室已经被她看完了。 果然,不等钟离昧说话,稳住身形的从舜钦就已经继续开了口,“我已经看过了。” 那株还魂灵草上还有她留下的掐痕,不会有错,当时它来的太晚,她心绪一时难平忘了自己手里还有还魂灵草,如今那株还魂灵草身上的痕迹虽然淡了一些,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就是当年那株。 “从少主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没错,我是没有能力寻得炼丹师为我炼丹,这个答案从少主可还满意?” 钟离昧嘴里虽然说的是伤人心的话,但是戳的却是自己的心,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敢去看从舜钦的眼睛,直接背过身去抬手盖住了最后一层木盒,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的怖人。 从舜钦听着他生疏的称呼自嘲的笑了笑,要是换做之前的她,以她过分骄傲的脾气肯定早就走了,但这次从舜钦并不理会他口中故意伤人的话语。 她还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于是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盯着钟离昧的方向语气幽幽地问道,“今日去青云宗的那位青远君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钟离,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那个所谓的心结就是你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的理由吗?” 她在从远走之后又细想了一番她们当年决裂的场景,确实决裂的太突然了,她和钟离认识那么长时间,这么多年的相处的感情不是假的,更何况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哪里就有这么深的心思处心积虑数十年…… 想到一半,从舜钦脑海中突然闪过钟离昧刚才的那番话语,是啊,就算是有这份心思,怎么会连最后一步伪装都不做了呢,只要等她请来炼丹师,等他的病情完全康复再袒露也不迟啊。 看来,当初因为她的性格,错过了太多她没有发现的端倪。 想到此处,从舜钦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微微勾了勾唇角,只可惜,背对着她的钟离昧并没有发现,他正被从舜钦的问题问的一阵心惊。 想起白日里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想法,钟离昧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原本以为他们两个自持身份不会是那种说人闲话的,没想到还是露了嘴,真是…… 不过,当着从舜钦的面他自然是不会承认,于是重新整理好买面部表情,这才板着一张脸转过身去,“这与从少主无……” “关”字还没说出来,回过身的钟离昧顿时一阵瞳孔紧缩,因为在他背过身子的时候,从舜钦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修行者身形飘渺无声,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够察觉的。 眼下他突然转过身来,却像是惊了她一下,脚底踩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过来的酒坛子,身形一个不稳就往前扑了过来,从舜钦立马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将她牢牢接在怀中。 双手放在从舜钦纤细的腰上,钟离昧的手指轻颤刚要推开,就感觉从舜钦刚才扒在自己肩膀处的双手已经牢牢扣在了他的脖颈处,双手划过他的脖子带起皮肤的阵阵战栗,最后停在他的脸颊上迫使自己的脸面向她。 看着几乎半趴在自己怀里的从舜钦,钟离昧一阵屏息。 “小钟离,我认识你多长时间?他从远才认识你多长时间?你有什么心结他知道我却不知道?!说!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过于气愤,从舜钦说话的功夫下意识地把钟离昧的头拉的更低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钟离昧可以轻易闻到从她唇间散发出来的独属于醉云间的幽香。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颜,听着熟悉的称呼,仿佛他们着十年从来没有决裂一样,钟离昧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但是酒劲已经上来的从舜钦却丝毫没有注意,只是一心想要给答案,凭什么自己认识十几年的弟弟要一个外人来告诉她心结,这小子一点都不够义气。 满心愤怒的从舜钦双手直接在钟离昧的脸上作乱了起来,将他的一张俊脸左右拉扯,咬牙切齿道,“你说不说?” 任由从舜钦将他的脸拉的变形,钟离昧浅色的瞳孔深了许多,良久才抬手拉住她在他脸上作乱的双手,声音喑哑道,“你真的想知道?” 被一只大手包裹住双手手腕的从舜钦一阵气短,但是因为顾及到钟离昧没有灵气护体,也没敢太大力的挣脱,一双美目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仰头道,“不然呢?” 真是没想到,十年不见,这小子不仅力气大了许多,连个头都还继续往上窜,她自问身高也不矮了,这小子还是比她高一头,真是让人受挫。 内心不爽的从舜钦使劲挣扎,但是却忽略了如今她整个人都被钟离昧半抱在怀里,于是还没挣扎多久就听到钟离昧闷哼一声,声音喑哑地喊了声“别动”。 听到闷哼声的从舜钦立马定住不动,还以为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动用了灵力伤到了钟离昧,连忙抬头查看,但是却看到了钟离昧已经深了不知多少的瞳孔,里面更是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要将人溺毙在其中。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要知道?” 听着耳边低沉沙哑到不像话的话语,再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钟离昧,酒劲上头的从舜钦眼底突然就清明了许多,心底也莫名打起了退堂鼓,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一道阴影就落了下来,感受着唇上落下的柔软,从舜钦瞬间就瞪大了双眼,然后就看到一双充满哀伤的眸子。 “别看。”钟离昧看着她瞪大的双眼,终于松开了钳制住她的左手,面色痛苦地盖上了从舜钦的眼睛,放在她腰间的右手将她狠狠压在怀里,加深了原本蜻蜓点水般的吻。 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笨拙的舔噬和撕咬,不知道是不是被钟离昧眼底的哀伤给惊住,从舜钦一时竟忘了反抗,任由钟离昧在她的唇上胡作非为,不大的密室里很快就想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声。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一声委屈至极的呢喃声,“我好想你。” “从舜钦。” 第322章 爱莫能助 “少主,少主!” 南楼见呼喊了几声自家少主还是单手托腮发呆的模样,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短短一页纸,少主已经看半天了,一份要求协助的清单就这么难批准吗? “啊?”回过神来的从舜钦面色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抬眼地看了眼南楼,见她怀疑的视线盯着自己这才故作镇定地翻看了两下手里薄薄的一张纸,淡定道,“什么事?” “少主,这是皇室那边请求世家协助维护这次菁英会安全的公文,就这么难决定吗?那边还等着呢。” 南楼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顿时让从舜钦的耳垂红了红,但是视线好歹是集中在了手中的卷宗上,粗粗扫过上面的几列字这才微微蹙起眉头,低声念了出来,“菁英会期间全部听命于皇室供奉,无令不得擅离职守?” “我记得上一次的菁英会好像并没有这个要求吧?这是谁发来的公文?”从舜钦看了两眼就把手中的卷宗往书桌上一扔,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看这公文的意思是要她们从家出的人完全听令于皇室,即便是从家有事也不能调离他们,谁给他们的脸? “是五皇子。” “我猜也是那个蠢货。”从舜钦不屑地轻笑一声这才懒洋洋地道,“去告诉外面候着的人,东西可以翻倍,但是从家调不出人手,让他们另寻他人吧。”一个有点天赋的皇子就敢对他们世家的人颐指气使,她看他是富贵窝里躺了太久,已经忘了他这个皇室子弟的身份是怎么来的了。 她从家之所以是世家,可不像陈家是依赖皇室的力量发展起来的,甚至相反,皇室正是因为有了从家的支持才能是皇室,不然这皇室大可以另外更换姓氏,眼下不过是近些年低调下来,还真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她现在既然身为家族的少主就要对家族的每一个弟子负责,可不能把他们的性命交给皇室那群蠢货手里,哪怕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行,谁有闲心听他们的指挥。 “是。”面对从舜钦不屑的话语,南楼丝毫没有异议,行了一礼立马大步流星地将那个得不到签字的公文一并带了出去,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一阵愤怒的质问声,不过,也只是片刻,就变成了支支吾吾像是被人堵住嘴的声音。 “姐,你家南楼动手打人了。” 从舜钦听着这道声音头也没抬,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不用管,不过是教训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东西。” 从流谨听着姐姐这嚣张的话语不禁皱了皱鼻子,他刚才可是看清了,那个男人腰间挂的可是皇室的腰牌,也就他姐敢这样不给皇室面子了,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是今日会不会给青远君留下他们从家嚣张跋扈的印象啊。 不好意思地看了身旁的从远,从流谨这才谨慎地解释道,“应该是他们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南楼才堵住他们的嘴的,我们平时不这样的。” 从舜钦听着从流谨明显不是跟她说话的样子这才从一堆还未处理的卷宗中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刚才进来的不止他家弟弟一个人,看来,实力在人家之下连脚步都察觉不到,真是令人受挫啊。 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从舜钦这才微微勾起唇角,望向从远慢条斯理地道,“不知青远君今日来有何贵干?我想昨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在下爱莫能助。” 第323章 欲望一旦开了头 不明所以的从流谨见自家姐姐不等青远君说明来意就一口拒绝,顿时惊得嘴巴微张,但是他也明白自家姐姐的性格,为难地瞥了一眼从远面上纠结了一番到底没有开口,他不能为了一个外人为难自己姐姐,即便那人是他内心崇拜之人。 所幸从远也没想过要找他帮忙,只是在从府门口碰巧遇上了而已,而从舜钦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余光瞥见从舜钦跟昨日相比过于红润的嘴唇,从远的眸光微闪,停顿了两秒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抬眼,一脸笃定地看着从舜钦的眼睛道,“从少主去找过钟离公子了。” 而且钟离公子已经有所动作。 原本钟离昧要是没有这番动作的话,他还真说不准这番心意是否能够打动他,但是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他想钟离昧现在应该想要更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连一个消肿的药膏也不用上,钟离昧在赌,就代表着双方的天秤在往他这边倾斜。 不过,这天秤是由他自己去增加筹码还是让从舜钦去,这倒是个问题。 就在从远思考由谁去见钟离昧的时候,从舜钦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脑袋里回响着从远肯定而非疑问的语气,再回想起他刚才视线停顿了片刻的地方,从舜钦原本的低咳也变成了激烈的咳嗽,一张如玉的脸慢慢染上一层绯红,就是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感受着唇上仍旧停留的些许肿胀,从舜钦在心里无声的低咒一声,她从来都不知道那小子竟然对她存有这样的心思,而且昨夜竟然还不知收敛,嘴巴肿了也不知道给她涂药,害她平白无故地在外人面前丢人。 “钟离公子?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钟离吧?”一旁不知道缘由的从流谨嘴里念叨了一下,立马上前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那小子都主动断绝关系了,他姐竟然还去找他,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吧? “不关你的事,你先下去吧,我和青远君还有事要谈。”瞪了一眼这个没眼色的亲弟弟,从舜钦才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不然等下商量的事还要跟他解释一遍多麻烦,而且,那个还魂灵草……她不想勾起流谨的伤心事。 从舜钦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从流谨面上虽然不忿,但还是在自家姐姐严肃的视线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直到彻底消失院门外。 “说吧,青远君这次要拿什么理由说服我?”巧妙地避开刚才的话题,从舜钦这才开门见山地问道,面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那番狼狈,不过片刻的功夫又变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从家少主。 见从舜钦并不接他刚才的话,从远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他不想追究别人的隐私,只是这事关云兄是否能够苏醒,所以今日不得不走一趟。 “我不是来说服从少主的。”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从少主是否已经知晓钟离公子的心结……或者,钟离公子是否已经表明自己的心意。”从远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钟离昧的心思往从舜钦的跟前推了一把,毕竟他并没有从从少主的脸上看到任何讨厌钟离公子的神情,而钟离昧的心思越早表明,那株还魂灵草就能越早到手。 毕竟欲望一旦开了头,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停下来的了,从少主唇上未消的红肿就是最好的证明。 钟离昧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听着从远再一次将钟离的心思隐晦地摊开在自己面前,从舜钦心口突然就生出了些气性,并不想顺着从远的路走,于是反驳道,“你又如何知晓我要了解钟离的心结?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闻言,从远只笑了笑没说话,但是一脸笃定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只是短短几个照面,但是从昨日了解的从家少主的作风来看,从舜钦昨日既然没有继续问他钟离昧的心结是什么,当然是要亲自去问一问当事人的。 从舜钦看着从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不禁一阵气结,她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自己没看出来的心思倒是被旁人一个照面就看出来了,真是……好你个钟离,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许是从舜钦面上透露出来的意思太过明显,从远有些无奈地摇头轻笑一声,拱手道,“劳从少主去的时候带句话,就说只要钟离公子愿意,自有还魂丹来根治他的病情,而且保他再多两百年的寿命无虞。” 其实,两百年都是他最保守的估计了,毕竟还魂丹中单单是翠微玉芝这一味圣药就已经能延长凡人不少的寿命了,更何况还有别的奇珍异草,即便是给修行者服用都能够强身益寿,更何况是凡人。 “谁说我要去了?不对,从远,我可不是你随意使唤的下人。”差点陷入自证的从舜钦反应过来立马改了口,只是情况依旧没有变得多好,直接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那从少主的意思就是去了?”从远巧妙地提取从舜钦话语中的意思,不等她反应过来否认就已经接着解释道,“从某没有使唤从少主的意思,只是在下若是去了打扰到从少主和钟离公子叙旧就不好了,从某还是待在住所里敬候佳音好了。” 与其让钟离公子每天两拨人两拨人的见,还不如直接让他见最想见的人呢,这样他们也不用主动上前讨人嫌了,而且两个人的事还是她们当面解决的好,他们这些外人还是不参与为好。 打定主意从远不等从舜钦出言反驳就已经拱了拱手提出了告辞,“若是从少主没什么意见的话,从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从远就利索地转身离开,丝毫没给从舜钦后悔的机会,徒留从舜钦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暗暗磨牙,就他这态度还想她给她带话…… 真是,最好祈祷他没有栽到她手里的那天。 第324章 所以,可以叫你的名字了 “进展如何?” “从少主那边怎么说?” “她答应帮忙劝劝钟离昧了吗?” 从远一回到住处,云曈和云行钊几人顿时一股脑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只有易为春和苏元康几人端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一个是事不关己,另外几个则是对从远信心十足,有大名鼎鼎的青远君出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问题应该不大。 “她没拒绝。” 果然,听着从远的回答,易为春的面上扬起一抹与有荣焉的笑意,抬手轻敲了敲手边的桌面吸引过来大家的世家这才扬声道,“好了,有小远出马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正好其他的药材一路也都置办齐了,就等钟离昧的那位药材到了我和小远就可以着手尝试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先好好休息吧。大家可别忘了,菁英会在即啊。” 虽然已经默认了这场菁英会的最终胜者,但是他们这群人也不好输的太惨不是,要不然多给小远丢人啊。 闻言,杜长夏几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只有云曈虽然是在笑着,但是眼底却不可避免地划过一丝失落。 她也想跟她的朋友并肩作战,但是她和哥哥已经被逐出了云家,西齐国那边不可能会接受她们,毕竟是四国的盛会,如果没有所属势力或国家带着,她们自然也就无缘这次的菁英会,再加上哥哥还未苏醒,她也不方便离开。 云曈的异样被她身侧的从远看在眼里,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另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对了,楼主说要是云姑娘也想参加这次菁英会的话,尽可以顶着闲音楼的名头参加,反正我们楼里不会有人参加,云姑娘尽管去玩。” 关注着从远的蔺长云自然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云曈,思索了一瞬这才笑着给出转告了自家楼主的叮嘱,之前是没人提起菁英会再加上跟云姑娘待在一块的时间并不长,他也就没想起来,如今有易为春的提醒,正好表明一下他们楼主的态度。 蔺长云的神速直接让同样关注着自己公子神色的齐衡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原本按照公子少阁主的身份,云姑娘要参赛还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有少阁主的身份在,惊岁阁的身份随便用,结果被这小子抢先一步,不过,齐衡彭还是不甘示弱地接了一句,“惊岁阁也可以。” 于是,原本还有些失落的云曈顿时有了两个选择,不过,有时候选择多了也不好,看着蔺长云和齐衡彭互相瞪眼,谁也不让谁的模样,接收到云曈求助视线的从远一时也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 有时候,身边的活宝太多了也是个问题。 就在从远这边因为两个势力谁也不让谁陷入僵持的时候,另一边的从舜钦已经处理好了手边的公文,坐在书桌后沉思片刻还是起身离开了从家,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坐在大树斜出的枝桠上观察了下面的男人许久,见他还是躺在那张躺椅上手握一卷书看的专心致志,不像是发生什么事的模样,从舜钦不由得一阵磨牙,合着昨天不是她幻听,这小子昨天真说过忘了那件事啊,他可真行,严格执行啊,亲完就忘。 从舜钦坐在枝桠上暗暗磨牙的时候,底下的钟离昧已经快坚持不住有些僵硬的姿态了,手上只是麻木地翻着书页,根本不知道上面说的是什么,手臂也早已举到酸胀,但是因为有这一卷书挡住自己脸的缘故,丝毫不敢变换姿势,不然他真怕自己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从舜钦的眼下。 有了昨晚的事情,他现在还没有信心面对她。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钟离昧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头顶才响起一阵幽幽的质问声,“你昨晚叫我什么?从舜钦?胆子肥了是吧?” 往日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小屁孩,不过是十年没见就敢叫她的名字,真是皮痒痒了,甚至还敢对她……想到昨晚密室里的那场旖旎,饶是从舜钦这么雷厉风行的性子也不好直接质问,索性换了个切入点,她就不信这小子还能狡辩。 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的钟离昧一听她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眼角不由得跳了跳,大意了,他昨晚一直做的心理建设可不是这个问题,从舜钦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按常理出牌。 无奈地笑了笑,钟离昧眼睛一转突然就想到一个可以摆脱现在弱势地位的回答,说不定还可以搏一搏同情分,以至于等下面对另一个最尖锐的问题时不至于一点机会儿都没有。 打定主意的钟离昧嘴角很快噙上了一丝松快的笑意,抬手将挡在眼前的书卷挪开,视线直直地就对上了上方从舜钦的眼睛,定了定神这才半坐起身子敛眸沉声道,“按照我们普通人的年纪算法,我现在的年纪确实已经比你大了。” 所以,可以叫你的名字了。 一般来说,半步灵王的寿命可至八百岁,而从舜钦现在不过百岁出头,如果统一按照普通人的百岁来算,她现在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更何况她的天赋就决定她的寿命不会止于八百,而他却已经年近三十,连白发都生出来了。 看着肩上的醒目的白丝,钟离昧一晚上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良久地沉寂了下去,是啊,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而他,却不能一直伴在她左右,昨日那些希望她发现,又不希望她发现的心思突然显得很可笑,他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又能奢求些什么呢? 顺着钟离昧的目光看去,从舜钦突然觉得往日里看上去圣洁无比的白色是那样的刺眼,尤其当它出现在钟离昧的满头青丝中,明明他还那样年轻。 感受着钟离昧周身瞬间阴郁下来的气息,从舜钦立马不再犹豫,将从远刚才要她转告的话脱口而出,“青远君说,他可以保你至少再多两百年的寿命。” 第325章 阿姐,原谅我 “什么?!”钟离昧听到这句话瞳孔微震,连握住书卷的手都忍不住轻颤起来,他也可以拥有漫长的寿命?原来他还可以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可是,上次青远君和少谷主来并没有这么说啊,他们…… “所以,从远所说的你的心结就是寿命?”从舜钦听着钟离昧异常激动的声音直接纵身一跃无声地落在他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钟离昧,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看着钟离昧略显慌乱,试图躲避的视线,从舜钦瞬间就明白了,只是明白过后难免有些心寒。他叫她姐姐,但是却从没有跟她袒露过自己的心意,反而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求助。 “你想要漫长的寿命为何不直接与我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又叫我一声姐姐,我难道不会为你想办法吗?而且你当时才多大?想这么久远干什么?” 确认了钟离昧心意的从舜钦眼底满是失望,发泄地质问了几句见他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不由得泄了气,也不想再多费口舌,“算了,反正现在青远君的话我已经带到。” “恭喜你,心愿达成了,钟离昧。” 听着从舜钦丝毫没有感情的这句话,钟离昧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连忙伸手拉住了转身要走的从舜钦,拉着她的袖子沉默了良久,直到从舜钦都要没了耐心才艰难地开了口,满心苦涩道,“我不想一直要你的帮助。” 他是男人,他喜欢她,怎么能让她一直给予他帮助呢? 从他们刚认识那天起,就是她在帮他,帮他教训欺负他的五哥,帮他警告不给他吃饱饭的宫人,之后的一切都是他死皮赖脸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得来的。 因为他得了从家少主的青睐,所以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别的皇子有的他都有,甚至姐姐会给他带来更好的,只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心人的算计,也有人想借着他的地位水涨船高。 十五岁那年他中了药,却对那宫女的碰触满心厌恶,泡入冰水的时候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姐姐,甚至难以抑制地低吟出了声,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姐姐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姐姐了,他还想要更多。 同时,他更是对自己的心思感到厌恶,那是对他那么好的姐姐。 直到他十八岁终于可以单独出宫立府的那天,欣喜若狂之下,他第一个想见到的就是姐姐,只是,等他找到姐姐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阿姐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那个男人长得还没有他好,更没有他高,有什么资格抱着阿姐! 他满心愤怒,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最没有资格的,是他。 钟离晖说的对,他不过是一个凡人,即便得到了从家少主的一时青睐又如何,他不过是个凡人,寿命到了自然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不会有他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或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心情郁卒之下他竟没有了生的欲望,太医说他的魂魄是在每日的昏沉中有离开本体的风险,然后,阿姐就送来了那株还魂灵草,那株原本是为她母亲寻来,却再没机会用上的还魂灵草。 他什么都给不了阿姐,却还一直要阿姐的帮助,于是,他撒了谎。 既然他帮不到阿姐什么,那他也不要阿姐再为他烦心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要借由她给的还魂灵草才能达成所愿。 看吧,身为凡人就是这么无力,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还要借助她的东西才能多陪伴在她身边一些时间,只是,经历了这些事情过后,他恐怕连陪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想到这些,钟离昧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抱着这样的念头,索性就把这些年的心思摊开在了从舜钦的面前,反正他也不打算要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寿命了。 “阿姐,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听着钟离昧突然的告白,从舜钦的心口还是不受控制地露了一拍。如果没有昨夜的那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对她抱着这样的心思,不知是他掩藏的太好,还是她太迟钝。 “……你或许是误会了自己的感情,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从舜钦一时有些语塞,但是还是努力想要纠正过来钟离昧的心思,大概是他从小接触的异性太少,所以才会把对她的亲近当作了异性之间的喜欢,只要再多接触…… “没有误会。” 钟离昧看着从舜钦瞬间怔住的脸色,灿然一笑,但是那抹笑容怎么看怎么悲伤。 他当然知道她只是把他当作弟弟,当年他就是从宫人的口中知道她有个弟弟,跟他年纪差不多大,所以才等在了那个出宫必经的路口。 他还是托他弟弟的福才得到了她的青睐,但是从今往后他却不想再当一个所谓的弟弟了。 “我自己的心意我知道。” 钟离昧率先开口堵住了从舜钦未出口的话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道,“我喜欢你,这只是我自己的心意,你不用着急否定,我只是想说给你听……听过就忘了吧。” 从舜钦一听他说这句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立马甩开钟离昧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听过就忘了吧?!你昨日也是这样说的吧?既然要忘,那你为什么不把昨日的痕迹都抹掉,留我嘴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当她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现在跟她搞这一套。 气急了的从舜钦直接收回手指,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好,现在是你说的听过就忘,反正也记不住,那索性我也不听了。钟离昧,你有诉说的权力,我也有拒绝的权力,别给我搞这一套!” 感受着从手中抽离的衣袖,再听着从舜钦在自己耳边毫不留情的拒绝,钟离昧突然就感到一阵空洞,心底忍不住泛起一抹酸涩,瞬间染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道,“阿姐,我错了。” 十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只有每日不停地告诉自己都没有资格才能一直抑制住去见她的心,他原以为不见面就好了,可是她的消息却一直不曾间断,他听着周围的人说从家少主的修为又精进了,从家少主的身边又换了新人,无尽的思念在漫长的时间里又化成了更深的情感在积压在心底,直到再见到她的时候,积攒了数年的情感直接喷薄而出,他突然就不想压抑自己了。 他想日日都能看见她。 于是,他抱着一丝幻想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即便他用尽手段,没用就是没用,只会让自己在她面前丑态百出。 算计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昨日她没有推开他,他也应该满足了,也不想再面对她时还是充满算计和掩饰,他也想坦坦荡荡地拥她入怀,虽然可能没有机会了。 “那株还魂灵草我不会卖的,等我临死前会派人给你送过去,反正几十年的光阴对你来说也不算长,就劳烦你再耐心等一段时间了。”毕竟,那是她曾经为她母亲寻来的东西。 他希望她以后在想起这株还魂灵草,想起她母亲的时候,哪怕只有片刻的时间想起他也好,这也是他最后的算计了,他最后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阿姐,原谅我。 第326章 他不愿意 抬手将书卷盖在自己脸上挡住那颗夺眶而出的泪珠,钟离昧这才仰躺在身下的躺椅上不再说话,徒留从舜钦站在原地面色复杂地看了他良久,沉默许久才沉声道,“随便你。不过,你也不用送给我了,东西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反正我留着也是无用。” 话音落地之后,不大的小院沉寂了良久,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直到袁老进来侍弄花草发出动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从舜钦早已离开了不知多久。 “看从少主这样子,她们是不是……没协商好啊?”早已和从远等在从舜钦回府必经之路上的易为春,看着从舜钦面色阴沉的样子,顿时有些迟疑地看向了一旁的从远,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啊。 “好像是。”从远微微颔首面色一时也有些不解,他早上看着从舜钦明明没有生气的迹象啊,现在他把寿命摆在她们面前明明是好事,怎么还会谈崩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相对沉默了良久,易为春沉思着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犹豫着问道,“要不……咱们再去跟钟离昧商量商量?”万一是从家那个少主没有转达小远的意思,或者说转达的不透彻呢? “他现在的心情估计也不好吧,时机不太行。”从远谨慎地摇了摇头,并没有一口应下。 意识到还有商量余地的易为春立马继续劝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感情这个事,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他跟心上人不好讲,但是咱们都是男人,又是外人,说不定比从少主更好沟通。” 看着易为春一副他都懂的模样,从远一时间有些怀疑,但是细细思索之后又觉得易为春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沉思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也行。”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 事实证明,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完了。” 跟钟离昧沟通完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他们的预料,易为春顿时无力地往旁边的桌椅上一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双目无神地盯着蔺长云有气无力地道,“蔺长云,要不然你还是让你楼里的兄弟再帮忙找找哪里还有还魂灵草的下落吧?钟离昧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家伙就是个犟种,死活都说不通,怨不得从少主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他估计自己走出钟离昧府上的时候脸色更难看。 他都跟他耗了好长的时间才大概知道了他不愿意交换的原因,他保证,他对姑娘家都没那么耐心过。 可结果呢,他了解到的意思是什么,什么不能陪在阿姐身边要这么多寿命也无用,怎么没用?!多活一天就是赚到,即便是修行者那也是渴望活得久一些的,要不然那么拼命修炼做什么?看着好看? 要他说,这小子就是没魄力,人家从少主还没有明确拒绝呢,他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 虽然他也觉得希望不大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钟离昧他对自己要有信心啊,好女怕缠郎,这有了两百多年的寿命有什么不好坚持的,水滴石还穿呢,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不愿意交换,这让他们这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怎么展开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钟离公子不愿意交换吗?”闻讯赶来的云行钊一脸焦急地看向易为春,想从他那里得到具体的解释,云曈和方朔几人更是将视线放在易为春的身上,至于阮轻罗和苏元康,似乎是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她们知道详情,所以就都没有出现。 “嗯,他不愿意,死都不愿意。”想起钟离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易为春感觉自己也要被他感染了,顿时一阵无力,趴在木桌上只剩嘴巴麻木地开合着。 他这万事都准备好了,小远连翠微玉芝那样的圣药都舍得拿出来交换了,结果那小子不愿意,可真是,就折在了这最后一步。 “那从少主那边……”云行钊想起他们之前说的从从少主入手,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边也不用想。”虽然很想得到钟离昧手中的还魂灵草,但是易为春还是知道不能勉强姑娘家心意的,况且,按照从少主那性子,也不是他能勉强得了的。 他敢保证,只要他敢开口,从舜钦那个家伙就敢把他一顿胖揍扔出从府,关键他还没处说理。 “那怎么办?” 就在几人被易为春搅到满面愁容的时候,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从远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 第327章 验明身世 在之后的几天里,从远和易为春还是去拜访了一次从舜钦,但是依旧和之前从钟离昧那里得出的结果一样,并没有用。 其实他们大概也看得出来,从舜钦并不只是对钟离昧的事情无动于衷,她的心底大约也是希望他能交换的,但是很明显,身为少主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让她堂堂一个少主为了别人的事先去找钟离昧低头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脸让从少主主动去低头,即便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蔺长云每天都会询问各地有没有还魂灵草的消息,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毕竟从舜钦单单是寻来这一株就花费了五年的功夫,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要寻到一株终究是太勉强了。 虽然众人对此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着云昽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难免一日比一日焦心,最后急得云行钊都想直接把钟离昧那株还魂灵草抢来,然后再去谢罪。 就在云行钊的脑海里已经不止酝酿了几次这个念头的时候,陷入僵持的局面终于在几日后的一阵敲门声中迎来了转机。 “请问青云宗的青远君在吗?我家家主有事相邀。” “你家家主是?” “从家,从明。” 听到动静刚刚踏出房门的从远闻言脚步一顿,随后敛下眸中的异色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从家家主——从明,也是从朝的同胞哥哥。 只是,盛楼主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与其说是不好,不如说是从明并不喜欢从朝这个弟弟。 跟着那名中年男子的脚步在前院的会客厅里落了座,从远余光扫过半路上收到消息跟着他一同进来,眼底略显激动的蔺长云,眼底不禁暗了暗,一路上的疑问也在蔺长云的神情中有了答案,他好像知道从家主找他所为何事了。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蔺长云,从远这才面神色如常地捧起了手边的茶盏,只放在手中估摸着时间,等到滚烫的茶杯表面只剩下些许余温的时候,那个对他来说只存在别人口中和宗卷之上的从家家主才匆匆赶来,等到了会客厅的门口才放缓了脚步,踏进会客厅的门槛。 看着映入视野的人影,从远发现眼前的从朝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就是一副中年大叔的样子,只不过比寻常中年男子多了一份气度和颜色,身量也依旧挺拔,虽然是一袭儒雅长袍,但是面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儒雅不如说是坚毅,面色方正,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青云宗青川圣者座下弟子——从远,见过从家主。”不过是抬眼的功夫,将从家主的相貌收入眼底之后,从远立马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直到从家主让他免礼不用拘束的时候才道了声谢,顺势坐回了身后的椅子。 感受着来自主位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从远这才听到上首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你来过府内三次,我还没有好好见过你一面。最近许久未曾见你再到府上,这才唐突让人前去邀请,希望并没有给青远君造成困扰。” 听着从家主主动解释甚至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从远心下一时有些诧异,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回道,“家主叫我从远就好。来之前听闻从家主一直在闭关,怕扰了家主修行,所以并不曾拜访。” “嗯。”上首的从家主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若是对面是需要打交锋的对手他自然不会嘴笨到这个地步,只是眼下对面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他从出生就未曾见过面的侄子,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从家主不说话,从远自然也端坐在下方没有开口,偌大的会客厅一时间就这样沉寂了下去,站在从家主身后的从越眼观眼鼻观心地垂着头没有开口,倒是从远身后的蔺长云面上一时有些急躁,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好在从家主今日既然遣人去请了,就没有无功而返的意思,观察了一会儿从远不动如山的反应,也知道再寒暄下去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将自己的目的托盘而出。 “听盛栾说,他让你来从家找从朝留在从家的鲜血验明身世,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曾来找我呢?” 从阳问完自己的疑惑视线就直直地盯着从远,等待着他的反应。 其实他也有些意外盛栾竟然会主动联系他,若是没有盛栾的这个反应证实他的猜测,他让从越过去这半个月收集的信息根本就推断不出来什么,因为根本看不出从远和从朝有什么联系,除了那相似的背影和巧合的时间姓氏。 “我还没有想好。” 从远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虽然对此行的目的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是被从家主这样直白地挑明,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想好什么?” 听着从家主略微疑惑的声音,从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摇了摇头,坦诚道,“我不知道。” 他能感觉到从家主对他并无恶意,所以他也并不想说出别的说辞来搪塞他,事实就是,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想好而已,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 从远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困惑,但是从阳却好似理解他的情绪一般点了点头,十七年的人生都没有亲生父母的参与,如今乍一要让他面对确实需要时间,他也是早上突然考虑到从远的心情才会把原本定在宗祠的场所改到从府上来。 其实,在得到盛栾的消息时,他满心想的就是让从远到宗祠滴血认亲,毕竟有盛栾开口,从远的身世估计八九不离十,但是转念想到从远从入了临州城内来了三次从府,一次也没有提过从朝的事情,他突然就摸不清他的意思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临时将场所更改到了从府,毕竟从远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一旦他让人把他带到从家的宗祠总会有人联想到的。 而且,他刚才之所以姗姗来迟就是去宗祠取从朝的玉牌过来,将决定权交给从远自己。 “从朝的玉牌就在这里。” “要不要试决定权在你。” 第328章 出去! 既然过去的十七年他都没有参与,单凭他们的猜测他也不好去逼迫一个孩子,要不要验明身份还是看他自己的选择吧。 如此想着,从阳将从宗祠里取出来的玉牌递了过去。 看着从阳手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玉牌,从远盯着上面的光芒看了良久都没有说话,直看得一旁的蔺长云额头冒汗,恨不得上前替从远答应一声。 偌大的会客厅沉寂了良久,才响起从远干涩到沙哑的声音,“我试。” 他这些年的努力不就是寻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虽然跟他预想中的情况有些差池,但是最终的目的还是不变的,如今答案近在眼前,他没有理由不试。 看着从远点头,在场的三个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从家主更是直接起身走到了从远的跟前,将玉牌放到了他身侧的桌子上,掏出一个细小的瓷瓶解释道,“这是从朝离家之前留下的血液,盛栾让你来寻的就是它。” 说着从阳直接将手中的瓷瓶微微倾斜,一滴暗红的鲜血就这样滴在了那枚玉牌之上,原本微弱的玉牌瞬间散发出一抹亮光,与玉牌内的一缕血丝交相辉映,最终消失不见,玉牌的光芒也重新变得黯淡了起来。 “现在只要将你的鲜血滴在玉牌之上即可,若你真是从朝的孩子,也会是如此景象。” 听着从阳的解释,从远没有犹豫,直接将灵气化刃,划过自己的指腹,将瞬间涌出的血珠悬置在了玉牌的上空。 “叮~” 不过瞬息,黯淡的玉牌再次闪烁起同样的光辉。 明亮的光芒就这样映在了几人瞬间瞪大的瞳孔之中,璀璨而又转瞬即逝。 “孩子,你……介意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家族中人吗?”看着桌上再次沉寂下来的玉牌,从阳这才一把抓住从远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道。 从远毕竟是靠自己走到如今的成就的,虽然他只是想安一安长辈们对从朝的担心,但是如今他们认上来大有平白得了一个绝世天才的意思,他还是要确认一番从远心意的为好。 “家主随意。”从远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面色还有些怔愣,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过,他从今日的相处中心底对从阳并没有什么反感,点头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答应之后才回过神来的从远视线扫过一圈三人面上欣喜激动的神色,突然有些不明白他们在激动什么,见他们都激动地望着自己突然就有些倦了,拱了拱手道,“家主,我有些累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身体最重要。”虽然还有很多话要跟从远说,但是从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一个劲地点头,目送从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拐角,捧着手中的玉牌低声呢喃着什么。 从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的,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房间的主位上,蔺长云正站在下面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只是面上的激动仍旧未消。 揉了揉额头,从远才开口缓缓问道,“我母亲是谁?玉乘风口中的那个阿姐吗?” “是,她叫因竹,是惊岁阁的主人。” “因竹……”从远嘴里呢喃着这个对他来说万分陌生的名字,突然就想起了戒指里的那张印有竹叶的玄卡,怪不得母亲留给他的戒指里会有玄卡,怪不得玉乘风会把那枚象征阁主身份的令牌给他,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公子,你是不高兴吗?” 从远听着蔺长云有些疑惑的声音不禁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沉声道,“是你告诉盛楼主的。” 他没有去从家表明身份这件事情,除了蔺长云这个闲音楼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 蔺长云见从远眸色暗沉,面上丝毫不见欣喜的模样,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办了坏事,眼底的欣喜激动顿时荡然无存,被一片惶恐所取代,单膝跪地道,“公子息怒,属下是为了公子着想,楼主……” “你不是为我着想。”如果是为他着想怎么不事先问问他的意思,问他为什么不去从家验明身份,而不是直接联系盛栾转告从阳。 听着从远冷静疏离的语气,蔺长云突然就慌了,声音恳切道,“公子,属下是效忠您的啊。” “够了!你效忠的是从朝,是盛栾,唯独不是我!” 从远见他到现在还在狡辩心底瞬间生出一股郁气,他努力修炼,声名远扬,寻找的是对他有生恩的亲生父母,而不是这些与他无关之人。 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们对他不闻不问,等他稍微有些名声之后上来就是不分是非黑白对他一顿算计,当时若不是有通天蟒在,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现在又不痛不痒地给他这给他那儿,不顾他意愿地黏上来,肆无忌惮地窥探着他身边所有的事,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好,可是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想不想要?! 他是想要找到亲生父母以报生恩,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丝毫不顾及他的意愿,被人推着走! 从远的眼底翻滚着墨色,感受着胸腔内前所未有的愤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被不知不觉地放大,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出去。” “公子……”蔺长云的面上闪过一丝哀伤。 “出去!” 见蔺长云没有动作,从远直接挥袖将他打了出去,蔺长云往后砸去的瞬间从远的那声厉呵自然也跟着传了出去,惊醒了待在各自房间潜心修炼的众人。 第329章 小阿远 房间中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几人谁也没有动作,院中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彭!” 下一秒响起的猛烈的关门声和重物坠地的声响,终于让一脸茫然待在原地的的众人意识到刚才并非是幻听。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右两侧的厢房同时响起了推门声,从从远回来就一直守在房前的齐衡彭也在瞬间睁开了双眼,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一脸狼狈止住身形的蔺长云身上。 “你做了什么?!” 齐衡彭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丝毫没有往日跟在从远身后的一副呆愣侍卫的样子,也终于让人对他惊岁阁副总领的身份有了实质的感觉。 原本就是足以称霸一方的灵王,如今只是稍微沉了脸色自有一番气势荡开。 “我……”蔺长云被这样的齐衡彭看着一时有些慌乱,就连刚刚打开房门的易为春几人一时之间都对齐衡彭给惊到了。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易为春看着一脸心虚的蔺长云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这才重新扬起一副兴致盎然的笑脸,语调拉长地道,“蔺长云你可以啊,小远这么好的脾气你都能给惹毛了,快跟我说说你都做什么了?” 易为春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股笑意未达眼底。 从他认识从远以来,就没见过从远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蔺长云定然是做了什么冒犯到从远的事,不然小远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只是,看这蔺长云只是被赶出来,丝毫未伤的模样,可见小远好像也没有真的责备他的意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思绪流转间不过片刻,易为春心底对蔺长云升起的防备这才稍微卸了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蔺长云连番听到两声质问终于一脸失落地垂下了头,他只是……他只是想早点确认公子的身份,楼主对他有恩,他想知道公子究竟是不是楼主的孩子,这样他也好尽心侍奉在公子身边以报楼主的恩情。 可是,公子好像并不高兴。 抬眸跟对面冷冷看着他的齐衡彭对视一眼,蔺长云这才一脸迷茫道,“我好像……做错事了。” 齐衡彭跟他的位置是相同的,但是看着他只是默默守护在公子身边的样子,蔺长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界了,公子说的没错,若是换做两位楼主,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终究,是他想岔了路,做错了事。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做错事了,你不做错事小远也不至于发火啊,你倒是说说你做错什么事了啊?”易为春见他这样三棒打不出俩枣的棒槌样顿时有些无奈,现在知道情况的只有小远和林蔺长云两个人,小远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去问,那就只剩下蔺长云这一个选项了。 只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事情的蔺长云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有公子的允许可不敢开口,万一又惹公子生气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蔺长云一脸沉默地冲着从远所在的房间跪了下去,任由易为春再怎么询问都不再开口,是他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他不祈求公子的原谅,只求公子能让他跟在身边。 对面的齐衡彭对他的举动不做评价,只是抱着剑稍微往旁边撤了撤,依旧是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易为春几人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房门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冒然进去也不好,不知道原因也不好开口,还是让小远自己静静比较好。 只是,心里虽然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易为春和云曈难免有些无力,从远帮了他们这么多,但是他们却连最简单的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开口,思绪沉浮间,两人都默契地想起了早上来敲门的那个中年男子,那是……从家的人。 就在外面的人一时间思绪纷杂的时候,房间内的从远情况也有些不太好,甚至瞳孔深处已经慢慢浮现出一抹猩红,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但是却本能地知道不能放任这股情绪被无限地放大下去。 屏息静气,努力将扰乱自己的思绪摒弃在脑后,堪堪压制住胸腔内不停翻滚的愤怒,从远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已经恢复正常的双眼。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从远目光虚无地望着前方静静地出了神。 有时候苦苦追寻的东西就会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猝不及防地到来,根本不给人做好准备的机会,可是,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只有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呢?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高兴。 想不通的从远也不想再想,起身慢慢地躺在了床上疲惫地合上了双眼,他这一次没有再借着睡觉的时间一边休息一边修炼,什么修炼,什么法阵,他统统不想再管了,他累了。 拼着一口气走到这里,猛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于是从远任由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沉沉地睡去,整个人仿佛整个都陷入了混沌,恍惚中他又回到了儿时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抱着刚刚捉弄完伙伴的欣喜入睡,梦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有祖父祖母笑着唤他阿远,还是熟悉的那座小院,充满香气的饭菜和和煦的阳光,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只是,慢慢的,他的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身子慢慢地下陷,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但是他却知道眼前是一个女子的轮廓,他听到她笑着唤他。 “小阿远。” “母亲……”满室寂静中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声。 紧接着睡梦中的从远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耳边的声响逐渐变得嘈杂混乱,听不真切,直到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封住,昏沉的意识这才彻底坠入一片无尽的深渊。 第330章 一切都是为了堂弟 “什么?!从远真是我们从家的人,还是我的……堂弟?” 从舜钦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脸平静地扔出这么一个惊天巨雷的父亲,这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吗?还是父亲是在跟她开玩笑,从远不仅是她们从家的人,还是那个她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的便宜叔叔的血脉? 从阳的话一出,不仅从舜钦惊了,就连从流谨已经夹在筷中的食物都被吓掉了,落在碗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瞧瞧你们的出息,他是你们的弟弟很吃惊吗?也不想想你们叔叔本来就天赋超人,有从远这样的孩子有什么奇怪?”虽然从远的天赋实在太过惊人,但是从阳肯定是不能在自己的一双儿女面前露怯的,一脸义正言辞地扬声道,甚至装模作样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好像他们的反应很给他丢人,但是却忘了自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 好在从舜钦姐弟俩满心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没时间理会他。 一个是高兴自己从家出了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绝世天才,一个是震惊自己满心崇拜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堂弟,一时有些梦幻。 不过,认真了解过从远的从流谨明显考虑的更多,回过神来之后不禁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他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咱们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认他们这些亲人啊? 从流谨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另外两人显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从阳一时间也收敛了翘起的唇角,幽幽道,“所以我还没跟族里的族老说,只是先跟你们说一声。” 虽然看从远的样子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世是否被人知晓,但是他在兴奋过后想到从远的状态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想等从远真正考虑好之后再问过他,所以今日这场晚膳才把侍从都遣走了,只跟他们姐弟二人说一说。 实在是这满心复杂的感情要找人分担一下,而且从家目前只有他这两个孩子跟从远走得稍微近些,他也希望他们能对从远好一些,以弥补他们这么多年的疏忽。 想到自家女儿之前说的从远要找她办的事,从阳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叮嘱道,“舜钦啊,你看,咱们这么多年也没有为你堂弟做过些什么,他这好不容易有事情要找你,那株还魂灵草你就拿回来给他吧,反正钟离那小子不是不用吗?他想要什么你尽管拿东西跟他换。” 只知晓大概不知道实情的从阳耐心地跟自家女儿商量道,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对从远好一些,以弥补这些年的疏忽,但是却忽略了若是从家有跟钟离昧交换的东西,身为青云宗青川圣者首徒的从远又怎么会没有呢? 只能说,感情最容易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至于知道钟离昧想要什么的从舜钦听着自家父亲的这番话眼角不禁一阵抽搐,真的想问一句,他想要您女儿我也要跟他换吗? 不过,这些话从舜钦只敢在心底想想,不至于真的说出来。 只是,蓦然面对自家父亲的要求,从舜钦心里还是迟疑了一瞬,不是她不想给自家堂弟一个好的见面礼,只是,要她先跟那小子低头…… 从舜钦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在自家父亲殷切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她才不是向那小子低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堂弟。 就在从舜钦点完头,饭桌上再次因为从远的身份陷入激烈讨论的时候,从远本人所在的院子确实前所未有的安静,饭桌上因为从远并没有出现气氛显得有些冷清。 时间就这样在这座院落里悄无声息地流淌着,直到从东方升起的朝阳替代了西面渐渐落下的弯月,在院中洒下一片光辉。 推门看到仍旧跪在院中的蔺长云,易为春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从远依旧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依照他对小远的了解,即便是遇到什么事情他也很快就能消化掉自己的情绪,不至于一天一夜都不会露面,更不会任由别人跪着请罪,难道昨天的事情比他想的更要严重一些。 想到此处,易为春直接绕过跪在门口的蔺长云,抬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轻声问道,“小远,你不用早膳吗?” 房门没有动静,易为春忍不住抬手又接连敲了两声,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余光扫过两侧早已因为这边的动静打开房门的几人不禁沉默地摇了摇头,小远不说话,他也没有办法。 就在院落再次陷入一片低迷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要不是易为春根本没有动作,大家还以为是他又敲门了呢。 “人呢?我来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听着门口熟悉的声音,蔺长云下意识地抬眸跟易为春对视了一眼,是从家少主。 “从远呢?我来给他送东西的,他人呢?”站在门口敲门的从舜钦一抬眼看见是易为春敲门毫不犹豫地抬脚向院内走去,只是绕过前院看见都站在后院里的几人,唯独不见了从远时,从舜钦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易为春,这怎么还有一个跪着的呢? “小远他……还在休息。”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休息?我把他想要的东西带过来了,他不得亲自出来迎接一下?”从舜钦说着余光不经意地扫了跪地的蔺长云一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是跟在从远身后的那个吧?那他跪的方向……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扫了一圈在场几人面上还没褪去的担忧,从舜钦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侧首看向身旁的易为春,“他不会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没出来吧?” 易为春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从舜钦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答案,面色不由得一沉,沉默地盯着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突然闪身到门前,手上灵力翻涌,一把拍在了紧闭的房门之上。 第331章 小远,从远! “叮!”就在从舜钦动作的瞬间,齐衡彭怀里的剑锋露了半寸,但是视线扫过身后的房门想不知道到什么并没有继续动作,而是任由从舜钦一把推开了房门。 场上另外能阻止的云行钊也被苏元康不动声色地给拦了下来。 要他说,这些小子就是对从远的态度太过柔和,有什么事情直接问问不就好了,虽然他对从远了解的不多,但是从他的行事作风也能看出来,从远又不是个脆弱的,他看,就是他们把他想的太脆弱了,想着年纪小要徐徐图之,但是也不看看这支队伍里面每天都是谁照顾谁。 没了阻拦的从舜钦行事意外的方便,看着轻易就被自己推开的房门,从舜钦一时之间也有些诧异,“没上锁啊?”她还以为自己会费些功夫呢,毕竟从远是灵王的修为,若是他在门上留了灵力,这门也不是这么好开的。 一旁来不及阻止的众人听见她的这声呢喃顿时也有些诧异,纷纷围了过来,粗粗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也没人跟从舜钦计较她的举动了,这会儿都跟着她的脚步绕过一旁的屏风走到了旁边的寝室。 一眼扫到在床上躺得安详的从远,从舜钦一时间都气笑了。 她这昨天纠结了一晚上的说辞,今天一大早就跑去钟离昧那家伙那里给他要还魂灵草,结果他倒在这里躺的悠闲。 “小远好像睡着了。”易为春瞥到从舜钦一看就散发着满满恶意的笑意时不禁开口提醒了她一声,希望她能悠着点,让小远能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从舜钦又岂是会顾及这些的人,直接抬脚狠狠踢了踢一旁的床脚,不服气地道,“从远,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有什么话心里有什么委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谁给你不痛快你就揍回去,躺在床上这副样子算怎么回事?为了你,我可是亲自去找钟离昧那小子把东西给拿回来了,我都还没生气呢!” 从舜钦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甚至到最后已经生气地提高了声量,一般人即便是睡着了,听到这声动静也早就该醒了,但是从远依旧是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没有发出半点的动静。 一旁的易为春见状不由得上前两步晃了晃从远的肩膀,沉声唤了一声,“小远。” “小远,从远!” 易为春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摇晃的动作也越来越大,面上眼底甚至升起一抹薄红,但是一颗心却是慢慢沉入谷底,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他离得近能感觉到,也能轻易探到,小远的体内气血平稳并没有什么问题,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但是他的呼吸……却是异常的微弱,若不是他手下的脉搏确实还在跳动…… 见从远依旧没什么反应,围着的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从舜钦更是眸色一沉,一手拉开了面色焦灼的易为春,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从远的胸口。 从舜钦的反应太快,动作也太快,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凌厉的一掌狠狠地落在从远的身上,但是下一秒事情的重点已经不在突然动手的从舜钦身上了。 因为即便是如此,从远依旧没醒。 动手的从舜钦见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她这一掌因为有所顾忌,只用了五成的力道,虽然只是半步灵王的一掌,但是用来唤醒灵王应该也是够了,可是从远…… 其他围着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面色阴沉想要将从舜钦隔开的齐衡彭眼下简直都想自己给从远来上一掌,但是他的实力比从远高,实在不好掌控到哪个程度能唤醒从远又不伤到他。 好在没等齐衡彭纠结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从舜钦已经毫不犹豫地又拍下了一掌,这一次她用了七成的力道,若是这次还也没有醒,她就顾不得会不会伤到从远了。 就在众人迫切的注视下,床上的人依旧是毫无动静。 “小远……”云曈见状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哽咽地唤了一声,一双眼睛早已通红,一旁的阮轻罗见状只能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无声安慰着。 “该死!” 从舜钦低咒一声,眼底一沉,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光华流转间全部的灵力都集于右手之上,虽然大家都意识到这可能会伤到从远,但是这一次,谁也没有出声阻止。 “彭!” 从舜钦的这一掌丝毫没有收力,拍到从远胸前荡起的余威直接四散开来将床帏震得粉碎,好在苏元康早已出手护住了易为春等人,连同从远身下的床榻一起,不至于让从远塌在一堆粉末之中。 只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响起。 就在蔺长云已经忍不住要联络自家楼主的时候,突然一声低咳声在房间中突兀地响起。 “咳咳~” 众人还以为是从舜钦被床帏的粉末呛到了,毕竟在场唯一没有被护住的只有她一人,到但是等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从舜钦的身上时,却发现她丝毫没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影,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与此同时,床榻上陷入沉睡的从远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 就在那双眸子睁开的瞬间,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双眼睛是从远但又好像不是他,眼底的苍凉像是历经了千年的孤寂,但是满室粉尘的遮挡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异样,等到从远再一眨眼的瞬间,那股陌生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 抬手将半空中的灰尘扬手扫开,从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床边站满了人,同时也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左手上太虚戒所在的位置闪过一丝亮光,猝不及防之下从远再次被毛茸茸的一团糊了一脸,手腕上也落下冰凉的一条。 脸被兔头蒙住,胸膛被兔腿蹬住,从远胸口的那阵闷痛顿时变得清晰起来,胸膛一阵的气血翻涌,只来得及将脸前的兔头扒开就忍不住趴在床边咳了起来。 原本从远只是以为自己是被兔毛呛到了,但是直到他看到被自己咳出的鲜血染红的床面,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第332章 受了三掌的赔礼 面色怔愣地看着床面被溅到的鲜血,从远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唇角,然后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一旁原本激动非常的团子看到从这个远模样一时间更是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办?它好像给小远远蹬吐血了。 它和那条爬虫不过是上次吃得太饱想待在戒指里好好地睡上一觉,结果一觉醒来远远已经这么虚弱了吗? 不过好像也是,小远远要是没有危险,戒指里的空间也不会突然暗了下来,任凭它和那条爬虫怎么动作也出不来,在戒指里面听不到也看不到,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刚才好不容易出来它一激动好像力气就有点没收住。 心虚的团子不敢乱动,但是现在却没人有心情关注它,只有从从远手腕上爬起的通天蟒朝着它嘶嘶了两声。 “我这是怎么了?”从远垂眸看了一眼认真为他查看身体状况的易为春一时有些茫然,他不过是想休息休息怎么就到吐血的地步了,而且他睡觉再不老实也不至于砸到自己的胸膛吧? 见到从远醒来的欣喜褪去,从舜钦看着床面的那一摊鲜血一时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地捏了捏鼻子这才嘟囔着声音承认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打的。” 第一次认自己的堂弟就把人打到吐血,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从少主?”从远见从舜钦也站在一旁顿时有些疑惑,虽然脑袋有些迟钝但是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依照从少主的作风,他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他,只是……这下手是真重啊。 抬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那股阵痛,从远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自从上次被跟玉乘风交手那次,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只是,还没等从远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低泣,声音哽咽着唤他的名字,“从远……” 从远听到这个声音一抬眸就看见了眼眶通红,已经落下泪水的云曈,张了张嘴刚要问她怎么了,就感受到易为春冰凉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 “没什么大碍,刚才吐出来的是口淤血。你挨了三掌,总要把淤血吐出来才好,接下来只要把胸口的伤养好就行了。” 听到易为春说没什么大碍,周围一直悬着一颗心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方朔和杜长夏对视一眼轻松地笑了笑,苏元康绷紧的唇角也松泛了下来,齐衡彭更是有闲心一把托住了差点因为腿软跌倒在地的蔺长云。 只有从远,看着周围众人瞬间轻松下来的氛围很想再吐一口血,他挨了足足三掌啊,他们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从远,你刚才有没有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就是你醒来之前。”相较于其他人的轻松,云曈和易为春的面上还是有些担忧,直接问出了声。 “什么意思?”从远一时有些没明白云曈的意思,易为春见状连忙跟着解释道,“你从昨天回来不是一直就没出来吗,今早叫你用早膳你也没动静,还是从少主闯了进来我们才发现你的异常,怎么唤你都唤不醒,从少主这才打了你三掌。”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从远几不可闻的呼吸,但是易为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个还是等下单独跟小远说一声让他注意一下吧。 “是吗?”从远听着易为春的解释一时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自己最后记忆消失的地方。 最后他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被封住了,那里没有声音没有气味也没有光亮,好像他就在那里又好像不在那里,让人感到无边的孤寂和荒凉,但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放任自己沉睡了下去,直到从少主将他强制唤醒。 陷入回忆的从远晃了晃神,好像再次被那种无边的孤寂给包围,直到易为春的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远?” 回过神来的从远这才清醒过来,视线重新聚焦到易为春的脸上缓了缓神轻声道,“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一片黑暗,可能只是睡得太沉了一些。” 睡梦里没有声音一片光亮也属正常,可能是他太累了,从远压下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这才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 睡梦中的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细细追究好像又没什么,应该只是他睡得太沉的错觉。 “是这样啊。”易为春见从远一副头疼的模样也不敢再深问下去,定了定神这才轻声道,“你要是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了,免得头疼,眼下你身上有伤,先休息休……” 易为春说到一半想起来从远刚才休息的差点醒不过来,立马改了口,“反正也不是很严重,吃颗丹药出来用早膳吧,从少主已经把还魂灵草带过来了。” 从远听到上半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易为春一眼,他伤得重不重不信易为春心底没有数,他就算是个灵王,没有防备地挨了半步灵王的三掌也是很痛的好不好,不过这个谴责的眼神还没传达到从远就被易为春的后半句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还魂灵草?” 易为春见他的注意力被还魂灵草挪开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让从远身上有伤还操心这些事不好,但是他得用什么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为了防止今日的事情再发生,小远还是暂时不要休息的为好。 “对,见面……”想说是见面礼的从舜钦余光在瞥见从远唇角依旧残留的鲜血时,还是迟疑地改了口,“算了,就当是打你三掌的赔礼吧。” 用还魂灵草做见面礼好像也不太符合她从家少主的身份,她还是再好好想想选什么东西做见面礼好了。 第333章 关于见面礼 “你说,应该拿什么东西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当见面礼比较好?”躺在一处木制简雅躺椅上的从舜钦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单手托腮,中指微曲,自然而然地抵在自己的唇边,白皙的面庞上一时有些纠结。 那株还魂灵草虽然是从远需要的,但他那是为了救人,并不是给他自己的礼,现在想来用它作为见面礼终究还是太单薄了些,没有多少心意。 只是,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给自己这位堂弟做见面礼的呢? “法器?丹药或者灵宠?好像都不行。”没等对面的人回答,从舜钦就已经自问自答否定了自己提出的所有答案。 法器的话,论什么也比不过从远手中的那把神器;丹药他一个丹宗也不缺这些,而且身边还跟着药谷未来的主人,要什么丹药没有;灵宠又大多是姑娘家的小灵兽,市面上出售的灵兽再凶悍也比不过从远的那条六阶蟒蛇,那可是堪比灵皇的存在。 丝毫没有头绪的从舜钦食指有些烦躁地在身侧的扶手上敲了敲,往日里家族弟子实力不强的时候她会恨其不争,督促他们努力修炼,但是现在来了个实力太强的好像也不太方便,搞得她连出手的地方都没有。 略显沉闷的敲击声在不大的小院里接连不断地响起,但是却丝毫没有打扰到一旁那个身影看书的动作,手中的书页依旧不紧不慢地翻动着,但是看没看进去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我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兀自焦躁的从舜钦看着旁边的钟离昧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口的气顿时更不顺畅了。 她原本是想去问从流谨那小子的,但是想着他肯定也是要准备见面礼的,索性就来找了钟离昧,虽然比从远年纪大了一些,但到底是男子,也当过她的弟弟,应该能给她提出一些建议。 至于自己主动来找他丢不丢脸这个问题,反正她这脸都丢过一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谅钟离昧这家伙也不敢嘲笑她。 还有一点就是她有些不放心,早上她来拿还魂灵草的时候钟离昧给的太痛快了,要是他多问上几句说不定她就不来了,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给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小子多思,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呢,她怕她不来他能给自己憋屈死。 结果现在她来是来了,还是她一个人在这儿苦思冥想,他倒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自己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钟离昧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手上翻书的动作不停,但是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 十几岁的少年?他不用想都知道从舜钦是要送给谁。 不就是那位青远君吗?不然至于一大早跑来找他拿那株还魂灵草,眼下还为见面礼的事情烦心,他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都没见过从舜钦费过这样的心思。 脑海中翻江倒海地想着,钟离昧的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手下被他攥成一团的书页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绪并不平静,只是对面堂而皇之霸占了他躺椅的从舜钦却没有任何发觉,只盯着头顶翠绿的树叶声音愤愤道,“所以不是问你吗?” “不知道。” 听到钟离昧带着凉意的声音,钟离昧有些奇怪地半支起身子斜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我不是说了吗,不白拿你的,你的病情和寿命从远还是会如约给你解决的。” 虽然自己跟从远解释了是赔礼,不用他来操心,但是从远既然提出来了她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件事情对钟离昧百利而无一害,他能多些寿命,她也为他高兴。 “我没有生气,至于还魂灵草,那本就是你的东西,你拿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用告诉我你给谁了。”钟离昧嘴上虽然说着没有生气,但是却忍不住调转了自己身下的座椅,从面对从舜钦到与她身下的摇椅平行,只剩一边侧脸对着她。 他原本以为在那日他们不欢而散之后,依照从舜钦的性子,一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见他,但是没想到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就来了,但却不是为了他而来,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为了帮他得到他想要的还魂灵草,她连自身的骄傲都可以放下。 他何曾见过她为了谁低过头,可是如今却有了。 思绪翻涌间,钟离昧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醋意,不甘心地开口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你说什么?喜欢谁?”从舜钦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一脸茫然。 “从远。”钟离昧嘴里愤愤不平地道。 明明从远的年纪比那时的他还小上一些,如果知道她会喜欢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当年的他又为何不能争上一争呢? 只是,钟离昧这满心的愤恨还没消解完就被自己的率先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是了?人家是天赋卓绝的少年英才,他是什么?他凭什么争? 他连一丁点的修行天赋都没有,修行者的寿命以千百年计,可是他的寿命可能连短短的百年都没有,连陪着她直到白头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丢人的时候,钟离昧有些狼狈地站起了身子,匆忙间小腿撞到了身后的木椅也没有停顿,只来得及背过身子低声道,“是我唐突了,从少主还是请回吧。” “我喜欢他……”干什么?从舜钦质问的话说到一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坐直身体望着背对着她的钟离昧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才悠闲地往身后的躺椅上一趟,改口幽幽道,“我确实是挺喜欢他的,从远长得好,天赋又好,又讲义气,身居高位却丝毫没有那些公子哥身上的坏习惯,这一细数真算得上是大陆上顶好的少年郎了。” 背对着从舜钦的钟离昧并没有注意到从舜钦面上一闪而过的狡黠,因此也就信了她的这番话,原本就失落的心脏像是被泡进酸水一样,一时间又酸又涩,但是却没有一点立场再说些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刚才那番举动在从舜钦的眼里一定是可笑之极,丝毫没有转过身的勇气,心慌意乱之下也没了再继续待在她身边的心思,努力压抑着心绪声音沙哑道,“那就祝少主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从舜钦看着钟离昧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什么,但是想起之前钟离昧的那些举动还是悠悠地摆了摆手,继续扎上一刀。 谁让这小子每天这么多心思都憋在心里,竟然为了他那些心思编了个谎话骗她十年,真是心狠啊,她不回敬他些什么,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而且严格来说,她也不算是说谎,从远这样的堂弟谁不喜欢,她可是从家的少主,家族中的弟子实力越强就代表家族越兴旺,而且是会在她的带领下。 从舜钦一想到将来的盛况就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将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笑意不知想到什么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其实她之所以会愿意听父亲的话来要那株还魂灵草,不光是因为从远是她的堂弟,钟离昧也占其中一点,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父亲心里其实是对小叔有愧意的,所以她也不介意为了从远低头,想着能稍稍弥补他这些年在外面受的苦。 她到现在还记得小叔的命牌突然黯淡下来的那年,在四处也寻不到小叔踪迹的时候,她撞见过父亲在祖父的灵牌前请罪。 父亲说,若不是小叔顾念着他的心情,不会刚刚有了自保之力就出门,直到父亲离世之际才会回来,他总觉得若不是自己对小叔不好,小叔也不会选择一直在外面飘荡,直到最后失去踪迹,性命垂危。 这十多年来父亲一直都不曾放弃寻找小叔的踪迹,只是天地之大,即便是她从家也有力所难及的地方,这么多年也始终没有小叔的消息,如今从远这个小叔的亲生血脉好不容易出现,她们自然是要多做弥补的。 只是不知道从远在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后,还愿不愿意认她们这些亲人。 第334章 着手炼丹 “小远,这次的丹药就由我来炼吧,你就……就坐在旁边守着就行。”眼看着小远用完早膳,易为春就把他糊弄到暂时挪出来用作炼丹的一间厢房来,迟疑着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扬声道。 他现在不放心留小远一个人休息,但是也不忍他再耗费心神研制新的还魂丹,还是就在他旁边看着就好,不至于无聊也不至于劳累。 一直跟在从远的齐衡彭闻言刚想把那把椅子挪过来,就见旁边的蔺长云已经抢先一步,一脸讨好地将椅子搬到了从远的身后。 “就是,从远,这次你就歇着吧,易为春能搞定的。”云曈原意本是想劝从远安心歇着,但是却没有注意一旁的易为春在她说完之后眼角不自觉地跟着抽了抽,他这也是第一次炼制啊,林大小姐丹成的时候他又没在身旁,现在手上只有一张丹方啊。 虽然被伙伴信任是好事,但是这太信任了他这……突然有点虚啊。 要不是看着他们等了这么久的药材好不容易到手了,他怕时间越长变故越大,钟离昧那小子再突然反悔,他也不会这么匆忙就试手的。 毕竟是一张新丹方,主药还只有那么一株。 若是只是寻常的研制新品丹药他自然能够放开手炼,但是现在关乎到云兄能不能醒来,云曈在旁边又是一脸信任的模样,他这往日炼丹的洒脱心境突然就有点不一样了。 “不然,还是先把钟离公子的丹药先炼出来吧。”云曈背对着易为春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面对着他的从远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思绪转了转不禁出声提议道。正好也让易为春熟悉熟悉还魂丹的流程。 “反正还缺钟离公子一枚还魂丹,这株还魂灵草现在不知道能出几颗丹药,还是先把这交易坐实了吧,这株还魂灵草咱们也用得安心。”还魂灵草他们缺,但是普通的还魂灵草却寻到了不少,正好可以着手试试。 听到从远的这个提议,易为春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小远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其他人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炼丹室里里留下易为春和从远两个人之后就自觉地退了出去,炼丹需要安静的环境,这个他们还是清楚的。 倒是团子和通天蟒一时间不愿意离开从远,可能是被刚才的动静搞怕了,如今一个两个都黏在从远身上,索性它们也不乱动捣乱,众人也就随它们去了。 寂静的炼丹室里一时只剩下了从远帮忙处理药材和易为春淬炼药材的声音。 按照林疏提供的丹方,易为春有条不紊地将所有辅助的材料依次萃取,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半最后的半块翠微玉芝,用灵识包裹住放进丹炉进行淬炼,小心谨慎地化成了一团青翠的液体。 但是易为春却没有急着将它融入那堆即将成型的液体,而是又缓缓在炉口放进了一株处理好的还魂草,让翠微玉芝化成的液体缓缓包裹住了它,感受着它在丹炉中慢慢与翠微玉芝融为一体,易为春才慢慢操控着那团颜色变得幽深的液体慢慢与其他的药材相融,淬炼,直到丹炉中的那团液体慢慢变得浓稠,逐渐形成丹药的模样。 “成了!” 易为春喜笑颜开地看着手中出现四道丹纹的丹药,一时间信心大增,将手中的三枚品相上好的丹药递给从远这才道,“趁热打铁,我把云兄所需的丹药也炼出来吧。” 这段时间易为春一直东奔西走,忙着提升修为,都没时间好好炼丹,如今乍一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顿时如鱼得水,精力充沛地觉得自己还能再炼上好几炉。 从远看着他迫不及待的神情微微一笑也没有阻止他的热情,有时候炼丹师的状态也是能成丹的一个重要因素,易为春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只是这一次,事情却没有朝着他们想象中的方向发展。 第335章 六品丹药 “小远,你说这一次还要用翠微玉芝先包裹住还魂灵草吗?”易为春在处理手上药材的功夫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之前的还魂草因为自身没有灵力不能直接融入那堆灵药,只能先用药性最温和强大的翠微玉芝先融进它的药效才好进行最后的相融,但现在的还魂草是灵草,或许直接相融问题也不大。 “我手里的翠微玉芝可只够炼最后一炉丹了。”从远没有回答他可以不可以,而是出声提醒他们现在的现况。易为春要是把握大的话他想试试的话他也不反对,但是他们的条件摆在这里。 “嘿嘿,我就是有点好奇。”易为春闻言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到底还是没敢说试试,他现在可拿不出一份翠微玉芝。 虽然有些好奇直接相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翠微玉芝只剩下了最后一份,还是稳妥起见的好,毕竟药谷里虽然还有两株翠微玉芝,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而且云兄还等着他们的丹药呢。 “你要是想试,等闲音楼再寻到还魂灵草的消息,或许可以试试用别的药材替代翠微玉芝,或者直接相融。”从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易为春的好奇心还是没有下去,想了想这才给出声提议道。 魂丹里最初融入翠微玉芝就是因为还魂草本身没有灵力,不能轻易相容,需要借助外力,但是若是还魂灵草有了灵力或许就不需要翠微玉芝这么珍贵的东西了。 眼下他们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所以融进最温和的翠微玉芝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是之后若是有还魂灵草的消息,不用它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灵气这么充沛的还魂灵草了。”易为春闻言微微颔首,看着手里根茎粗大,灵力异常充沛的还魂灵草一时有些惋惜。 听蔺长云那小子说,钟离昧那个装还魂灵草的玉盒周围满是上品灵石,这玩意年份看着就不浅,又被充足的灵气简单粗暴地温养了十年,可能再找也不是药效这么强的了,不过现在强了倒也好,他们的希望又大了一些,不过…… “从少主是怎么想起来找还魂灵草的啊?要是给钟离昧那小子疗伤一般的还魂草也就够了啊?”手上的动作不停,易为春嘴上的功夫也不闲着,直接唠起了这株还魂灵草的来源,他只知道是从少主送给钟离昧的,可是为什么会送灵草呢? 易为春没仔细看过从家的卷宗不知道,但是从远看过,而且还有一个崇拜者是从少主的亲弟弟。 “从少主寻还魂灵草是想治疗她母亲的。” 听从流谨说,从少主当时也想到了民间普通人的疗法,想着还魂草既然能稳固普通人的魂魄,那若是化为灵草的还魂草是不是就对修行者管用了,但是并没有炼丹师知道方法,而且寻到还魂灵草已经是她母亲离世几年后的事情了。 “那真是可惜。”从远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是易为春几乎是一点就通。 这世上聪明人又不止是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局外人才更容易破开他们炼丹师固有的思维,不过,也正是因为是局外人,所以对于如何研制新的丹方并不了解,对于炼丹师来说修复灵魂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这可能就是阴差阳错。 而阴差阳错的代价却是从少主失去了至亲之人。 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便不再交谈,手上处理的动作也快了许多,易为春更是很快就照着之前同样的流程依次淬炼了起来,翠微玉芝和还魂灵草之间的相融也十分的顺利,只是在进行最后一部分相融的时候,易为春突然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阻力,不像是排斥,倒像是药性太过活跃,他一时间控制不住。 没一会儿的功夫易为春的鬓边就被冷汗浸湿,咬了咬牙识海里的灵识完全释放这才勉强将这些萃取的液体合在了一起,但是它们过分强烈的波动,代表接下来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单手压制住药液的功夫,易为春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直接成瓶灌起了修复灵识的丹药,他的识海眼下枯竭的厉害,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一旁的从远见状也连忙将自己戒指里的丹药尽数拿了出来摆在易为春面前,看着还在丹炉内过分活跃的灵液面上闪过一丝凝重。 现在药材还没有完全相融,就已经废了易为春这么大的功夫,之后即便药材相融还有凝丹这个更困难的步骤要走,可眼下易为春的状态…… 看着地面已经堆积了数十瓶的空瓶,从远的面上一时有些难看,这么下去可不行。 “小远,咱们好像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就在从远在脑海中努力罗列解决的办法的时候,直面药材相融的易为春显然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他离得近,灵识更是直接接触这些灵药,很容易就能感知到这些灵药目前的状态,它们的药性活跃的根本不像是四品的丹药,甚至,不是五品。 他们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之前他们只着眼于怎么才能修复神魂,却忘了,既是修复神魂的丹药,定然是要与灵皇同级的六品丹药,若是五品的丹药他或许还能勉强接手,但是连跨两品,就是拼上他这条小命也搞不定啊。 “这tmd是六品的丹药啊!” 就在易为春罕见地爆出粗口的同时,一道乌云也慢慢在这座小院上凝聚,隐隐有闪烁的雷电在乌云中浮动,不过光芒甚小还未成形。 但是青天白日里凭空出现一道乌云,这原本就是件离奇的事情,周围的普通百姓不明所以,但是修行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这好像是丹雷吧?” “应该是,灵皇的雷劫可不是这种凝聚速度。” “看这丹雷凝聚的速度,这六品丹药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啊。” 这边的异象一时间吸引了绝大多数修行者的注意,一时间有不少人都在往丹雷的方向赶,丹雷可不像是灵皇之上的雷劫那样无差别地攻击,他们去的巧了说不定还能亲眼目睹六品丹药的成型呢,再幸运点的话说不定话能抢上一波,毕竟那个方向据他们所知可不是什么宗门世家的据点,而炼丹师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群体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天空的异样也很快吸引了从舜钦的注意力,看着那个方向眼底立马闪过一丝凝重,丝毫没有犹豫地朝着丹雷所在的方向掠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从远所在的方向,而她又刚刚送过去一株还魂灵草…… 该死! 第336章 一起试试吧 从舜钦低咒一声脚下的速度更快,没有强者护法他们竟然贸然炼制六品丹药,这不是小儿抱金砖招摇于世吗? 从舜钦注意到的,距离不远的从家主自然也没有错过,低声吩咐了身旁的从越几句就已经率先赶了过去。 感受着周围有数十道人影掠来的迹象,被突然出现的丹雷惊住的云曈等人这才立马回神,苏元康更是最先反应过来,不顾头顶丹雷的威胁,直接飞身悬滞在了小院的正上方,将灵王的气息笼罩住整个小院,这才垂眸吩咐道,“快让易为春停手!” 一个丹宗就敢连越两级挑战六品丹药还引来天雷,他看他的小命是不想要了! “好。”反应过来的云曈方朔三人连忙点头,起身往易为春所在的炼丹室赶去,而同为灵王的云行钊和齐衡彭也已经自觉一人跃上了一边的屋顶,同苏元康呈三足鼎立之势,属于灵王的威压层层堆叠,震慑着想要闯进来一睹究竟的众人。 “诸位,这里是我青云宗的地盘,识相的还是退下的好。”凝眸扫了一圈周围越聚越多的身影,连四周的屋顶上都已经陆陆续续站了不少人,苏元康这才沉声让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事到如今,不论这丹成还是不成,他都不能让这些人闯进来。 青云宗的名号一出,再加上三位灵王的气息,直接震慑了一大半想要凑个热闹的修行者,不过还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忍不住叫嚣道,“青云宗?我记得青云宗在临州城的据点不在这里吧?而且据我所知,青云宗来参加菁英会的队伍还并没有到,敢打着青云宗的名号行事,我看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苏元康自己在外面潇洒惯了,出门在外从来不佩戴腰牌,这次也没有例外,一身常服确实让人怀疑,不过出去混的久了,总有人认识他。 那个男人的质问声一出,还没等苏元康说话,旁边就有人拽了拽那个男人的衣袖,提醒道,“那可是青云宗的青元君,你可别自己不认识得罪人还拉上我们。” 一被普及苏元康的身份,那名出声挑衅的男子顿时有些心虚,注意到苏元康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顿时往后撤了撤,生怕苏元康注意到他。 只是,他自己有心隐瞒,却有人偏偏不如他的意,围观的人群中很快出来一队人马,纷纷跃上四周的屋顶,为首的年轻男子更是直接到了苏元康对面的屋顶,扬声道,“这位兄弟刚才说的没错,青云宗的队伍还没有到,阁下孤身窝在这么一处小院落,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苏元康听着这番猜测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冷声道,“擅闯者死!” 他同这些人可没什么好说,谁要是在他面前动歪心思,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年轻男子见他连回音都没有,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愤,但是到底顾及着青元君的身份,和缓了语气道,“在下东临国五皇子钟离晖,全权负责菁英会期间临州城内的治安。既是在我东临国内引出这番异象,青元君也应该告知一下在下这炼得是什么丹药吧?不然我也不好交代啊。” 听到钟离晖道出自己的身份,苏元康这次总算是赏了他一个眼神,但是嘴里吐出的话语依旧冷淡疏离,“无可奉告。” “你!” 就在苏元康三人和外面的人对峙的功夫,半空中的乌云已经隐隐有成型的雷电出现,但是还在屋内的易为春从远两人却一点都不知晓,六品丹药消息就已经让他们无暇分神了。 “易为春,放手,六品丹药不是现在的你能炼制的。”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从远就有了决断,虽然易为春的炼丹天赋超群,总有能炼出六品丹药的一天,但绝不是现在,若是强行炼制,他连自身的识海恐怕都保不住。 “可是……”易为春一时间有些犹豫,还魂灵草和翠微玉芝都是仅此一份,他现在放手云兄可就醒不过来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到他们找到下一份药材。 “没有可是,药材没了我们再找。”从远眼神一厉当机立断道,虽然唤醒云兄很重要,但是绝不能以毁了易为春为代价。 易为春看着从远面上坚冷静的神色,咬牙点了点头,抬手就像切断与丹炉内凝液的联系,从远手上的灵力也在迅速凝聚,随时等待出手护住易为春。 只是,还没等易为春动手,炼丹室外就传来云曈三人的声音,“易为春,快停手!六品丹药你还不能炼!” 不等从远询问他们怎么知道他炼的是六品丹药,易为春和从远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糟了! 丹雷一旦凝聚,就不是他们想停就能停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易为春的脸色都白了一度,他发现他斩不断和这枚还未成型丹药之间的联系了。 现在不是他在炼制丹药,而是丹炉里的那团液体在源源不断地吸收他的灵识。 一旁的从远显然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手上的灵力瞬间溃散开来,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将全部的灵识覆盖在了那团液体之上。 “小远……”脸色苍白的易为春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他原本,可以不插手的。 从远对上他的视线无奈地笑了笑,他总不能让易为春一个人身陷险境吧。 “既然断不掉,那就一起试试吧。” 从远话音落地的瞬间,空中的丹雷终于凝聚成型,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劈了下来。 第337章 七品! 听着头顶雷电在云层中盘旋的声音越来越响,从远和易为春眼底都闪过一丝凝重,手上的动作不停,将识海中全部的灵识全部倾泄于手上,包裹在逐渐成形的丹药之上。 只要承受住这一道丹雷就可以了。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决绝,拼尽全力等待着丹雷的到来。 与此同时,屋外围观的众人对丹雷的到来明显看的更为直观,门外云曈几人见势不对直接硬闯进了房门,急声阻止道,“易为春,从远,快停下!我不要这枚丹药了,你们快停下!” 只是,云曈的这道声音很快就被彻底掩盖在雷声下。 “轰隆!” 一道丹雷凌空劈下,它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直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劈穿了屋顶,势头不减地朝着丹炉中已经初见原形的的丹药劈下。 带着毁灭意志的丹雷一经落在被两道灵识包裹的丹药上,就像是有意识一般顺着无形的灵识直接贯穿他们的识海,感受着雷电在识海中肆虐,从远和易为春顿时忍不住地闷哼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鲜血。 丹炉内丹药的表面有雷光闪烁,他们的识海内更是如此,两人只能一瓶一瓶往嘴里灌着修复灵识的丹药,识海一次又一次的枯竭充盈,竭尽全力地对抗着对他们来说有着双重煎熬的丹雷。 而就在他们一边竭力护住丹药,一边同识海内的丹雷对抗的同时,破开屋顶的炼丹室内的情景显然已经落在了站在屋顶围观的众人眼里。 “那是……青云宗的青远君和药谷的少谷主!”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议论声。 “什么?青远君和少谷主?他们不是四阶的丹宗吗?怎么会……” 怎么会出手炼制六品的丹药,这距离药谷的比赛才过去多久,不到一年吧?这天赋再厉害也不是这样进阶的吧?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那青远君是以修行天赋名扬大陆的吧,眼下,这…… “确实是他们这没错,这是六阶的丹雷也没错……”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感觉有哪里出错了呢? 就在围观的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有些迷茫的时候,下面两人的承受能力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易为春额间的青筋暴起,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从远的嘴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视线紧紧盯着丹炉内还在与丹雷对抗的丹药,识海中的灵识也全力运转中与丹雷对抗。 对抗间,从远的识海再次被丹雷肆虐扫过,识海深处似乎出现了一张无形的屏障似有若无,只不过专心护住丹药的从远并没有注意,就在从远的灵识运转到极致,那道屏障也似乎出现些微松动的时候,一切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归于平静。 “我们成功了!” 看着眼前终于成形的丹药,从远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易为春惊喜的喊声。 只见,丹药萦绕的丹雷早已消失不见,露出它原本莹白如玉的样子,独有的丹纹也在慢慢爬上它的表面,两人识海中的丹雷也在瞬间平息,恢复平静。 丹雷,消失了。 “你们没事吧?”边上一直关注着三人见他们的面色一松这才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云曈的话语间已经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没事,丹雷已过,你们只要等这枚丹药出炉就可以了。”易为春微微一笑,虽然面上早已被汗水打湿,唇角也狼狈地溢出一丝鲜血,但是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豪,他现在也是能来炼出六品丹药的人了,能不自豪吗?这可比他老子强多了。 从远也看着云曈安抚一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听着头顶传来的动静,面上的神情顿时一变,下意识地抬头向天上那朵还未散去的乌云望去。 本该散开的乌云眼下还没有散开,隐约中甚至可以看见其中有雷光闪烁。 它在凝聚新的丹雷! 这不是六品丹药! 从远的瞳孔紧缩,看着丹炉内那颗已经大致成型的莹白丹药表面慢慢生出的第七道丹纹,一时间如坠冰窖,易为春的笑意也在瞬间僵在了脸上。 “天呐!这丹雷还未散去……这……这是……七品!” 炼丹师同样以丹皇为界,六品以上的丹药皆要承受丹雷的洗礼。六品丹药需受一道天雷,七品为三道,八品为六道,依此类推,传说中的九品丹药需承受九道天雷。 若是从远和易为春的品阶是在丹皇,那这三道丹雷倒是可以一试,即便不成功也只是冲阶失败,虽然难免会受伤,但至少不是毁灭性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同为丹宗,两人合力之下能承受住一道天雷就已经是勉强了,若是再来,恐怕今日这两位天纵奇才就要毁在这第二道丹雷之下了。 钟离晖听着周围的解释,眼底的嫉妒顿时被一层快意所取代,只是这层快意还没完全覆盖眼底,就被半空中的情景的惊在了原地。 “这……这明明是六……”易为春看着丹药上若隐若现的第七道丹纹,想说它只是六品丹药的话顿时咽回了口中。 可是,他是炼丹师,怎么会认错丹药的品阶,他们刚才明明感受到的是六品丹药,怎么会在经历一道天雷之后就生出了第七道丹纹,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他们现在却没有时间去探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远的脸色一时也算不上好看,他之前之所以硬接丹雷是因为六品丹药只要承受一道天雷就可以了,凭他和易为春的能力堵上一把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他和易为春的识海已经运转到了极限,所剩的恢复灵识的丹药也所剩无己,根本无力再承受第二道丹雷,如果硬接的话,他和易为春的炼丹路都会毁在这第二道天雷之下。 只是,眼下,已经避无可避了。 想到此处,从远有些歉意地看了云曈一眼,六品以上的丹药只有完全经受住丹雷的洗礼才能成丹,所以之前他们谁也没想要用法器挡住丹雷,但是事到如今,这丹恐怕昂是成不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不能再为了那一丝成丹的希望将易为春暴露在危险之下了。 云曈显然也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连忙摇头哽咽道,“我不要这丹了,从远,你们快放手。” “抱歉,云曈。” 他原本以为会让她得偿所愿的,现在看来,他的实力还是不够。 云曈听到他这声道歉捂着嘴拼命地摇了摇头,他不欠她的,那个所谓的救命之恩他早就还清了,眼下她只要他保住自己的性命。 从远看着眼眶通红的云曈安慰一笑,说完便不再看她,手上的灵力翻涌,一件又一件的防御法器直接凭空出现在了他和易为春的头顶,横贯在他们和那道未成的丹雷之间,最后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是上次盛栾作为赔礼的那枚护心镜,传说能挡住灵尊一击的龙族护心鳞。 第338章 成了! 看着半空中层层叠叠最低也是天阶下品的法器,钟离晖眼中的嫉妒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他堂堂一国皇子,最高品阶的法器也不过是天阶下品,可是这小子临死前随手拿出来的竟然都是天阶法器,还是这么多,这怎么能不让人不嫉妒?他人死就死了,临死前还浪费这么多宝物。 同钟离晖一样想法的还有很多人,只不过谁也不敢在眼下这个时刻说出来,只双目通红地紧紧盯着半空中的法器,眼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前来凑热闹的修行者看重的是那些层层叠叠的法器,但是云曈等人看重的却是从远的举动,眼见他有阻拦丹雷的意思顿时反应过来想把身上防御的法器继续往上叠加,只是这丹雷凝聚的太快,只有离得最近的苏元康来得及将手中的玄扇扔到了他们头上,瞬间就迎来了第二道丹雷。 “轰隆!” 看着瞬间被丹雷击飞的法器,苏元康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到底是跟了他这些年的法器,只不过这个心思也单单只过了两秒,就继续专注着眼前的情况。 第二道丹雷的势头虽强,但是在十多件天阶法器的阻拦下力量显然已经削弱了大半,估计这第二道天雷的难关也算是过了。 就在苏元康估摸出接下来的形势时,出乎预料的是,像是知道第二道丹雷受到了阻碍,第三道天雷立时倾泄而下,瞬间破开了所有了天阶法器,眼看就要劈到最后一道护心镜的时候,没有及时接受丹雷洗礼的丹药表面也开始出现裂纹,第七道丹纹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加温和有力的灵识直接包裹住了即将裂开的丹药,同时从远的耳边也响起一道低喝声,“撤掉那块护心镜!” 没有任何犹豫,从远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头顶的护心镜召了回来,而他和易为春也在瞬间暴露在了那道合二为一的丹雷之下。 “轰隆!” 闪烁的雷光直接将室内的一切遮掩,一切发生的太快,外面围观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从远为什么会突然把那块最后的防御撤掉,只有苏元康三个离得最近的灵王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切落在刚刚赶到的从舜钦和从阳的眼里就是从远被异常粗壮的丹雷给击中,生死未卜。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在原地,从舜钦更是失声喊道,“从远!” “……从远。”从阳看着依旧笼罩在闪烁雷光之下的炼丹室低低地呢喃出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昨天才认回的孩子,今天怎么会…… 从阳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看看,但是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还是后面赶到的从越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当众失仪,只是眼下这个情况,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就在外界众人的心都跟随着还在闪烁的雷光高高悬起的时候,处在雷光之下的从远和易为春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身影悬着的心早已落在了实地。 “你们可真能给我找事啊!” 听着身前之人几乎是咬牙吐出来的话语,从远和易为春对视一眼脸上轻松的表情顿时一讪,易为春有些别扭的扭开了头并不搭话,无奈从远只能顶上,却避开了这一话题,面上真诚地发问道,“易谷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道身影闻言转身看了他一眼,正是药谷谷主易簟清。 就是因为听出了易簟清的声音,所以刚才从远才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收回了护心镜,有了大陆唯一一位丹圣在场,这枚丹药和他们这两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睨了一眼从远真诚的面庞,易簟清眼角抽了抽,到底没有继续追究,回过身一边专心盯着眼前的丹药一边抽空回答道,“你师父和师伯有事情要办,担心你们扎堆又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叫我来看着你们。” 幸好他是来了,不然他们两个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七品丹药炸炉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那带有毁灭之力的天雷,一个不慎就会摧毁他们的识海,那时候他们的炼丹路就毁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连跨三阶,而且还真的召来了丹雷,他都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夸他们天赋好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追究的时候,无奈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压下,易簟清这才专心致志地对抗起了眼前的丹雷,两道天雷叠加起来的力量比他之前炼丹所承受的任何一道天雷都要强,索性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易簟清一边引导着丹雷淬炼着眼前的丹药,一边用灵识包裹着丹药竭力助它成形,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丹雷就已经只剩了丹药上萦绕的一点,而那第七道丹纹终于不再是若隐若现的样子,而是牢牢地禁锢在了那枚丹药之上,璀璨夺目。 “成了!” 第339章 相继昏迷 就在易簟清话落的功夫,一声清响那枚丹药顿时破炉而出,顶着落日余晖的光芒被易簟清眼疾手快地收回手里塞进一个特质的瓷瓶之内,丝毫没有给外人窥视究竟的机会。 而周围围观的众人也早已在看到易簟清的身影时就没了抢夺的心思,这还怎么抢? 单单是药谷谷主就是灵王的修为,更别谈旁边还有三个灵王虎视眈眈,信不信他们只要敢踏进这个小院一步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他们只是想投机取巧而已,可不至于蚍蜉撼树。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周围零零散散的有恭贺声响起,最后逐渐汇成一团,在这处小院外响起。 “恭贺易谷主又炼新丹!” “恭贺易谷主后继有人!” “恭贺青远君、少谷主再创新绩!” 钟离晖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也只能不甘地低下了头,随波逐流地恭贺道,而从阳和从舜钦也在看到易簟清身边站得依旧挺拔的从远时无声地松了口气。 “从远!”离得最近的云曈看着从远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再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还以为你……” 她在这世上什么都没了,哥哥现在也因为她陷入昏迷,从远不能再因为她们出事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先起来,我这……” “脏……”对上云曈抬首横来的视线,从远默默将后面一个字吐了出来,本能地举起双手示意她看向自己的头上和身上,刚才那丹雷劈开房顶可是有好大的灰落在他身上呢。 当时情况紧急,谁也顾不上去挡那些灰。 不过,看着云曈被自己身上的灰尘弄成的花猫脸,再加上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加重了痕迹,从远顿时虚弱地勾了勾唇角,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但是云曈早已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异样,狐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抹灰尘顿时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很想逃离现场但是还是不放心从远和易为春的伤势,急忙用胳膊胡乱擦了擦,只不过因为刚才环住从远腰身的缘故,袖子上也沾上了不少灰尘,只能是越擦越乱,还是从远及时递上一张手帕才算是了了这番事。 “哎呦,明明我也出了不少力,怎么就不见云姑娘关心关心我啊?”一旁脸色苍白的易为春虽然头痛欲裂,但是见此情景还是忍不住出声挪揄了一番,顿时惹得云曈急忙出声解释,但是看他们的神情却是明显不相信。 抬眸对上周围几人挪揄的视线,从远轻咳一声还是上前一步将越解释越说不清的云曈遮在身后,面色如常地看了回去。 易为春和方朔几人眼光眼鼻观心地渐渐散开了视线,不敢再闹,从远这才朝着易簟清恭敬地行了一礼,“从远还未谢过易谷主救命之恩。” “行了,不用客气。你师父也帮过我许多,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易簟清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况且这其中还有他儿子的份,是救人还是给他儿子收尾现在还不知道呢。 易簟清说着手上本能地想要将刚得的丹药递过去,但是听到外界不绝如缕的恭贺声犹豫了一瞬还是止住了动作,毕竟,让外人以为丹药在他身上总比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从远要好。 顺势将丹药收回衣袖,易簟清还没来得及回应外界的那些恭贺声,就有一道不同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在下东临国五皇子钟离晖,全权负责这次菁英会的事宜,易谷主和青云宗的两位既然来了我东临国,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接风洗尘,不知几位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 易簟清闻言扫过身后易为春和从远一身狼狈的模样,还没来得及以他们身上有伤拒绝,就听到耳边传来方朔的一声惊呼,“易为春!” 从远距离易为春最近,甫一听到方朔的惊呼下意识地回首就看到了易为春摇摇欲坠的身子,刚迈出一步想要接住易为春脑识海中一时也是翻江倒海,下一秒,眼前一黑,就同易为春一样失去了意识。 等易簟清回头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从远伸手想要接住易为春的样子,这一接两个人都没有再起来,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模样顿时吓坏了周围的几人。 “从远!” “没事,就是识海枯竭的厉害,休息休息就行了。”易簟清一手抓起一个探过他们体内的情况后才松了一口气,分别往他们嘴里塞了一颗丹药这才出声解释道。 两个丹宗强顶了七品丹药的一道丹雷,如今只是识海枯竭并没有损毁就已经是奇迹了,强撑到眼下已经算是他们有能耐了。 不过,依照他们俩的脑子,既然已经出手防住了后面的两道丹雷,这第一道怎么会强撑呢? 丝毫不知道这枚丹药是六品转七品的易簟清一时间有些疑惑,但是因为两个当事人都已经陷入昏迷的缘故,没有人能替他解开这个答案,易簟清也只能一手拎起一个随手扔到一处卧房里面。 因为被易谷主一手一个的样子给吓到了,方朔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其实各有卧房,这样也好,他们一下看住俩,也不用他们来回跑了,至于这俩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会不会惊悚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依照易为春的尿性估计也是乐见其成,说不定还会调侃一番,至于从远…… 方朔和易为春同情地看了一眼又被团子的兔头糊了一脸的从远,忍了又忍还是将团子从他脸上扒了下来放在他脖间,这身上的伤还没好,识海又累到枯竭,别又被这只兔子给糊窒息了。 最关键的当事人都已经进了卧房,剩下围观的众人见状也只能陆陆续续地四下散开,唯一的独子昏迷,易谷主恐怕也没心情再出来了,而且他们又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大人物。 于是很快四周只剩下钟离晖视线紧紧盯着方朔几人最后消失的房屋,眼底满是不忿,这个易为春早不晕晚不晕,偏偏等他出言邀请的时候晕倒,他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当众下他面子。 钟离晖的这番心理活动已经昏迷的易为春并不知晓,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默默给他鼓掌,真是给他找了个好理由,堂堂东临国的五皇子殿下面子是真大,还需要他易为春假装晕倒来拒绝宴请,嗯,虽然这个理由也没比他因为炼丹力竭在众目睽睽下晕倒好哪儿去。 “殿下,咱们……”一旁的侍卫见钟离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这才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声,陷入自己思绪的钟离晖回过神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只看得那个侍卫额间冒出冷汗的时候才冷声道,“回宫!” “是。” 第340章 你打得过,你上 一天两夜的时间过去,除了从舜钦又来问过两次从远的情况,其余时间不大的院落一直是处在闭门谢客的状态,而那间临时的炼丹室也被易簟清征用,顶着露天的屋顶研究起了从远易为春他们两人处理的药材。 昨日他不是没有问过那几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个个都支支吾吾,让他等他们俩醒过来亲自问他们。 他们不说他也不好逼他们,闲来无事只能自己来研究了,只是,这其中一位主药…… 就在易簟清耐心思索最后一位主药是什么的时候,方朔这才踩着头顶正烈的阳光闯了进来,“他们俩醒了。” …… “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易簟清一进屋就看见被其余人围在两个座椅上嘘寒问暖的两人,自顾自走到主位坐下这才轻咳一声沉声问道。 易簟清的话一出,原本还围在周围的方朔几人顿时四散开来找了个位置坐好,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怎么回事?他们没告诉你吗?”刚醒来的易为春虽然识海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有些头疼,听到这声没头没脑的质问,顿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不解地问道。 “……我问了,没人说。”易簟清闻言面子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如实说了情况,只不过说完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下首的方朔,别以为他没看见,昨天云曈那个小姑娘本来都要说了,都是这个小子在旁边给她使眼色! 顶着易簟清的视线,方朔有些瑟缩地缩了缩脖子,不是他不愿意告诉易谷主,这丹还是他挽救的呢,他自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依照他对易为春那厮的了解,指定是不乐意让易谷主知道,在兄弟和不熟的长辈面前,他当然是无条件站自己的兄弟了。 听到这个解释,易为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一脸无赖地摊手道,“奥,那我也不知道。” “你!”看着易为春那副无赖样子,易簟清一时间有火也难发,只能在心底默念是亲生的这才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会想起来炼制七品丹药的也不知道吗?还直接硬扛三道丹雷,不要命了吗?!” “谁闲着没事上来就炼七品的丹药啊,谁知道它抽什么风,它明明……”听到易簟清的质问,易为春的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只是话反驳到一半这才意识到好像说漏了嘴,这才堪堪止住剩下的话语,但是还是被易簟清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它明明是什么?” 听着易簟清的追问,易为春干脆自暴自弃地道,“这丹药一开始是六品的,但是我和从远并不知道,丹雷已经引来了只能赌一把,但是在经过一道丹雷之后它就生出了第七道丹纹,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谁知道原本定为六品的丹药会在经历过一道丹雷之后就直接晋升七品,不过因为炼制七品丹药而导致识海枯竭总比六品听上去要厉害一些,这样好歹他也算是炼过七品丹药的炼丹师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们新研制的丹药。”易簟清看着易为春和从远的眼神一时间都变了,语气有些喑哑道。只有新研制的丹方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不知道它的品阶,所以才会在一道丹雷之后出现更改,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也不算是,算是那枚还魂丹的升级版。”易为春见他这么快就猜测到了真相索性也不再隐瞒,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枚丹药现在还在他手里呢,他还是老实点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还是把丹药还给我们吧,我和小远又不是闲着无聊才炼的丹药,还等着它救命呢。”易为春说着颇有些不耐烦地伸出了手,不肯再多说。 这个丹药一暴露连带着就会带出云昽那家伙的实力,虽然自己现在对云昽有些疑心,但是他毕竟对他们没有过实质性的伤害,那他就还是他们的朋友,没必要去揭开他的秘密。 从远几人看着他们父子相处的这种情况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这种家事他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在场只剩易簟清默默盯着易为春没有说话,还魂丹他知道,这小子差人送来的那张丹方,只是升级…… 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易簟清的瞳孔瞬间紧缩,沉默了片刻这才深深地看了一眼易为春和从远,沉声道,“丹药我可以还给你们,但是关于这枚丹药谁也不许往外透露。在外面你们只能说丹药在我身上,另外,你们今日练的是我给你们的那张七品益神丹方。” 听着易簟清这番说辞,易为春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虽然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是还是习惯性地顶上了一句,“……我们又不傻。” “另外,易为春、从远贪功冒进,闭门思过一个月。”凉凉地看了不服气的易为春一眼,易簟清这才幽幽地将后半句补上。 “凭什么?” 看着易为春瞬间瞪大的双眼,易簟清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凭你打不过我。” 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明目张胆耍赖的易簟清,易为春立马转头看向从远,眼底的意思一目了然,满满的六个大字: “你打得过,你上。” 第341章 天黑之前 从远到底是没有如易为春的愿上去跟他爹打一场,但是也不好拂了自家兄弟的意思,只能轻咳两声捂着胸膛道,“易为春,我还有伤呢。”所以,他也打不过好吗? 想起这层缘故的易为春顿时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从远一眼,但是余光瞥见从远手腕上昂起的那颗小小蛇头眼前一亮还没的来及说话,就看见从远面不改色地拉过袖子将通天蟒盖了下去。 见此,易为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顿时趴在身侧的桌子上一脸怨念地盯着从远,幽怨的视线简直就像是在看这世上最薄情的负心郎。 顶着易为春幽幽的视线,从远虽然不惧,但还是被他一个劲地盯着还是有些发毛,眼神避开易为春的视线间,余光突然瞥见已经被易簟清握在手里的丹药,眼底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虽然一个月的面壁思过时间是改不了了,但是给易为春争取最后一天自由活动的机会还是有的。 眸光闪了闪,从远这才看向易簟清的方向一脸真诚地说道:“易谷主,外面还有一个朋友在等着交易的丹药医治呢,我们总不好失信于人。而且,那用来交易的丹药是易为春亲手炼制的,我想,还是他亲自去一趟比较好,等他回来之后再闭门思过也不迟。” 易簟清闻言看了一眼面色诚恳的从远,又瞥了一眼瞬间激动的挺直腰杆的易为春,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了片刻才收回将要递出去的丹药沉吟道,“既然如此,从远,你跟他一起去,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否则这枚丹药……” 易簟清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那瓶七品还魂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从远听到易簟清的这声威胁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了,早知道他就等易谷主把丹药给易为春的时候再开口了,现在好了,云兄的丹药…… 看着一旁云曈欲言又止的模样,从远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一下子垮下来的易为春,这才点了点头承诺道,“易谷主放心,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回来。” 眼下若是轻易改口那才是糟呢,就差最后一步了,易为春不会轻易坏事的。 …… “你自己去吧,我要找个地方静静。”刚刚转过一个街角脱离了院落门口那群人的视线,易为春立马摆了摆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最后一天时间,他可不想浪费在一个病秧子身上。 “天黑之前。”从远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强求,只出声提醒他注意一下时间,云曈方朔他们都被易谷主强压在小院里面了,就是防止他们一块出逃,易为春可不能错过时辰。 “知道了。”易为春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虽然不满易谷主设下的时间,但是事情的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听着易为春提不起劲的声音,从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顶着肩膀上蹲坐的团子悠悠地往前走着。 自从他这两天状况频出之后团子就越发粘人了,简直就是寸步不离的状态,好在还有一个通天蟒还能帮他分担一下,不过是自愿还是屈服在团子的淫威之下他就不好说了。 只是,眼下还需要它守着云兄那边,等之后再好好补偿它吧。 想着这些的功夫,从远很快再次来到了那座破败府门前,轻车熟路地绕过石屏和前院,又是那座熟悉的小院,不过这次的摇椅上却换了一个人。 “从远,你醒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就可以出门?快坐。” 躺在摇椅上的从舜钦一抬眸就对上了从远的视线,一看到是他顿时从摇椅上起身,快步上前围着他看了看,说话的功夫就要拉着从远到摇椅上坐下。 这副万分关心的模样落在一旁钟离昧的眼底,心里一时间是五味陈杂,不过他不舍得对从舜钦发脾气,于是挑剔的视线在从远身上扫了又扫,直引得从远看了他几眼也没有收敛的意思。 面对从舜钦的热情,从远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受,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看他不顺眼的钟离昧,从远这下连坐下的心思也没有了,连忙止住从舜钦要拉着他坐下的动作见缝插针道,“我是来给钟离公子送丹药的,送完之后就要回去闭门思过了。” “闭门思过?为什么?”从舜钦一时间被他嘴里的话惊的忘了动作,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因为贪功冒进,私自越阶炼制……益神丹。”从远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盯着从舜钦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其实他明白易谷主的意思,让他们闭关思过一个月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有了这个说辞谁也不会上门烦他们,等到一个月后菁英会也快开始了,这件事情的热度大概也能稍微平息下去,至于益神丹,虽然也是七品丹药,但是只能起到温养神魂的作用,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那枚七品还魂丹的药性还没经过验证,若是真的能修复神魂,即便是他和易为春身后有青云宗和药谷坐镇,还是挡不住那些老家伙的觊觎,在生死面前,谁管你是谁家的。 如今他们一行人都不会透露出去这个消息,但是还有一个人大概能猜到他们究竟炼的是什么丹。 望着从远看过来的视线,从舜钦立时闻弦知雅意,眸光一转,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青远君和少谷主贪功冒进炼制益神丹的消息一定会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那就多谢从少主了。”听出从舜钦话里的意思,从远顿时从善如流地施了一礼,有了从少主帮忙宣传,这个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临州城的。 “不过……你的身份方便对外面说一声吗?”从舜钦余光瞥见注意到钟离昧的视线一直若有有无的扫过这边,眸光流转间背过身去左手扶在从远的左肩上,借位挡住自己的唇形这才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 既然要面壁思过一个月,该问的事情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不然她那个父亲又该每天念叨这件事情了。 从舜钦想的不方便钟离昧知道她说话的口型,但是落在钟离昧的眼里却是从舜钦趴在从远的耳边呵气如兰,而从远也没有排斥,两人亲昵的模样顿时看得他眼底一沉,手上青筋突起,一本书卷被他攥的不成样子。 倒是对面的从远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第342章 叫姐姐 闲音楼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当年对他亲生父母下手的那批人的下落,可见他们藏的有多深,那他再做多少都是无用功,倒不如把他这个诱饵抛出去,做出一副大张旗鼓寻找亲生父母的样子,有他现在的名声在,总有人会坐不住的。 青云宗的青远君是从朝亲生儿子的身份一经传播出去,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当年那批人想要接近他,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顺藤摸瓜找到他亲生父母的下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最后就要看谁动作更快就是了。 不过,与其这样坐以待毙,倒不如赌场一把。 若是他的亲生父母依旧健在,那么困住他们的那些人一定还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需要留住他们的性命,到时候他的身份传出去,危险的只会是他这个筹码,不会是他的亲生父母;若是他们已经不在了,那些人惶惶不安下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到时就是他报仇雪恨的那天。 这是眼下最快的一条路。 想到此处,从远这才微微颔首轻声道,“可以。” 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从远也对从舜钦这个他血缘上的亲人多了几分关心,扫过钟离昧阴暗的神情,心里了然,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合着是把他当情敌了。 只是,他和从少主可还没什么身份呢,现在就吃醋是不是太早了些。 还没等从远有所动作,听到他答案的从舜钦就已经高兴地拉着他要坐下,大有一副要粗心畅谈的架子,行走间,从远抬眸看了眼那边连装都装不了不在意的钟离昧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索性也不推辞,就顺着从舜钦的力道,顶着钟离昧吃人的视线坐了下去。 “不知道从少主今日怎么有闲心待在这里?”神态悠然地往摇椅上一坐,不等从舜钦开口从远就已经率先问道。 这还魂灵草都已经要过来了,他们之间应该是没事了吧,而且看之前钟离昧那副死犟的劲头,眼下是又想开了?还是从少主雷霆之下钟离昧也无权反抗? 从远脑海中悠悠地想着,但是不妨从舜钦根本就不接这儿话茬,注意力都被他口中的称呼所吸引,一脸不满地道,“怎么还叫我从少主?叫姐姐。” 听这话从舜钦这番话,从远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离昧,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一脸受伤地看向了从舜钦,整个人好像都要碎掉了。 无奈地看了一眼依旧盯着他叫人的从舜钦,从远一时间都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在他的身份未表明之前有很大的歧义啊,没注意到钟离昧的眼神都变了吗? 原本从舜钦是不知道的,一心想的是让从远改口,不过眼下见他久久没有说话,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钟离昧,罕见的,从没看懂钟离昧的从舜钦一时间读懂了什么。 不过,读懂不代表她就要理解啊。 从舜钦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回首间勾唇一笑食指已经勾上了从远的下巴,柔声道,“从远,叫姐姐。” 看着从舜钦递过来的眼神,从远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姐姐。” 从舜钦和钟离昧,不用想他都知道要站哪边。 “从远乖。”看着从远如此上道,从舜钦顿时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从远的头,做足了戏码。 谁让钟离昧这小子一言不发给她搞之前那出,虽然对她来说伤害不大,但是到底是自己真心实意疼了几年的弟弟,她总归是伤心过一段时间的,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警告地瞪了一眼想要往后撤的从远,见他不再动作,从舜钦这才满意地摸了两下就收回了手,只是依旧没有走远,而是轻轻在摇椅上的扶手上虚虚坐了下来,双手从后面放在从远的肩上解释道,“还不是那个钟离晖,有点天赋就忘了自己是谁,每日派人到府里来烦我,眼下各大势力也即将汇聚临州城,我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给他难堪,让人看了笑话,所以就躲在这儿了。” “小远,菁英会上你可一定要帮我好好收拾钟离昧那个家伙。” 没想到一时间多问了句话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的从远,听着从舜钦装腔作势的声调后脑勺一阵发麻,急忙点了点头起身逃离了从舜钦的魔爪,松了口气这才回身干笑道,“从远自然会为姐姐效力。” “只是,眼下还要回去闭门思过,就不多打扰了。另外,这是还魂丹,里面添了些翠微玉芝,足够保钟离公子再多两百年的寿命了。” 将带来的还魂丹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放,从远不等从舜钦反应就已经急步朝着院外走去,只是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从远的脚步罕见地慢了下来,身形顿了顿这才转过头来,扬声道,“对了,堂姐。” 看着钟离昧瞬间抬起的眼睛和一脸震惊的神情,从远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道,“钟离公子好像是误会了,我还是叫你堂姐的好。” 说完从远也不管从舜钦瞪他的眼神,人畜无害地朝她笑了笑这才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了,有这个时间在这里陪她们瞎闹,他还不如去看着易为春那厮呢,免得他酒喝多了误了时间。 看着从远潇洒离开的背影,从舜钦气得直咬牙,不就是让他装一下吗,至于在临走前摆她一道吗?真是她的好堂弟! 从舜钦磨了磨牙,余光瞥见钟离昧望过来的眼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脚步轻点离开了这座小院,徒留钟离昧一人呆呆地坐在院中好久才回过神,一脸庆幸地呢喃道,“堂姐?呵呵,堂姐。” 第343章 熟悉的身影 钟离昧这座小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远并不知道,也不是很好奇。 他之所以在临走前叫破自己和从舜钦的关系,只不过是顺手推波助澜一把,至于后续的发展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若是钟离昧在他那个堂姐心中有些地位,只要钟离昧脑子放聪明一些自然能抓住机会,所谓的寿命根本就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毕竟若是有心,有的是手段延续普通人的寿命,但钟离昧若是不聪明,仍旧是之前的一根筋,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搅乱了从舜钦和钟离昧这两人近几日维持的诡异的平衡,从远没有丝毫负担地同一旁的袁老微微颔首算作招呼,这才抱着团子踏出了小院,拍了拍团子的头轻声道,“团子,去找易为春。” 他虽然相信易为春不会在这种最后的关键时刻犯浑,但是有时候也挡不住一些意外的到来,他还是自己去看着比较好。 不过,在绕过两个街角之后,余光扫过那个一直远远缀在他身后的人影,从远顿时无声地叹了口气,脚步一顿直接转身拐过街角停在墙角的一侧不动,等到那个远远跟着他的身影急急追过来的时候这才侧身上前拦在了那人的面前,眉头微蹙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来人也没料到从远会在此地等他,眼看着躲闪不及顿时一脸慌乱,忐忑不安道,“我……我担心公子的安全。” 毕竟从远短短两日身体和识海接连受创,没有人跟在他身边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闻言,从远凝眉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沉声道,“蔺长云,还魂灵草一事已了,你不用再跟在我身边。” 他和蔺长云的交集本就是由寻找还魂灵草起的,眼下此事既然告一段落,他身为闲音楼的人实在不必这样跟在他的身边,他也不需要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尤其是这种违背他意愿的保护。 听到从远这样说,蔺长云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急声道,“公子是不是在怪我自作主张?是长云错了。长云一时心急,实在是想知道公子是不是恩人的孩子,所以走错了路,公子要打要罚都可以,长云不敢奢求公子的原谅,只是,就让长云留在公子身边报恩吧!” 当年是楼主救了他一命,还将他安置在闲音楼助他修行,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但是他却连最基本的报答都没有做到,甚至恩人面临危险的时候他还在享受着安逸的生活。 这些年他总是在想若是自己当年坚持跟在楼主身边就好了,哪怕只是为他拖延上一时半刻的时间,也好过现在这样一直毫无头绪地寻找着楼主的踪迹。 眼下从公子既然是楼主的亲生血脉,自然而然就是他今后要守护的对象,当年他没有坚持跟在楼主身边本就是一个错误,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看着瞬间单膝跪地急声辩驳的蔺长云,听着他口中的那声恩人,从远的眸光闪了闪,无声地叹了口气,态度终于软和了一些,“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恩人不是我,恩情也不需要寄托我身上,你只管寻找他的下落就是对他的报答了。” 他和蔺长云素不相识,只是因为一株药材有了牵扯,之前之所以闹得不愉快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他的立场,他也有他的想法,谈不上,也不存在什么原不原谅一说,所以蔺长云用不着对他如此小心。 而他口中的恩人虽然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却不是他。 他不是于他有恩的从朝,他是从远。 就像蔺长云真心想要报答的人是从朝,而不是他从远一样。 所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不如多一个人去寻找他亲生父母的踪迹,也算是报答了他口中心心念念的恩情。 自觉已经说的很明白的从远也不想再跟蔺长云多纠结什么,说完只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转身想要离开。 只是这个举动落在蔺长云的眼中却是从远还是没有原谅他,看着从远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要再说些什么挽救却是越着急越想不出什么,情急之下直接脱口而出道,“公子不想看看她们二人的画像吗?” 蔺长云话落的瞬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个身影慢慢停下了脚步。 …… “客官,小店的特色招牌——醉云间,您尝尝。” 面容清秀的伙计说着态度殷勤地为窗边的白衣男子斟了一杯酒,没等再多做介绍就被另一桌的客人叫走,徒留窗边的白衣男子一人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感受着喉咙间的绵柔悠长,白衣男子百无聊赖的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亮光,右手一挥直接弃了手中的酒杯,豪迈地灌起了一旁银质的酒壶,透明的液体在半空中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随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男子仰起的口中。 “好酒。”白衣男子也就是一出门就没了踪影的易为春洒脱地抹了一把唇边的渐开的液体,刚一抬眸想要再唤伙计再来两壶的时候,眼角余光处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逢话,怎么会?他不是应该陪着晚情在药谷里养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易为春愣神的功夫,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匆忙间易为春只来得及扔下一锦囊的灵石就从二楼的窗台上一跃而下,顺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疾步追了过去,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引入眼帘的时候,易为春的眼前一亮刚要出声,突然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叫住。 “少谷主,你在这里啊。” 听着耳边这道熟悉的声音,易为春下意识地回身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眼下本该待在小院里的阮轻罗,身边还跟着两个宗门弟子打扮的青年。 余光瞥见那两名青年腰间表明身份的令牌,易为春的眸光闪了闪这才出声道,“好巧,轻罗仙子,这是要去哪儿?” “宗门的队伍到了,秋宫主让我过去一趟。” 听阮轻罗这样说,易为春心底的那抹疑虑也被压下,扬声道,“既然如此,易为春就不打扰了。” 易为春拱了拱手立马转身向之前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发现不过是回句话的功夫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消失的方向…… 易为春余光扫过一旁有些熟悉的建筑,眼底一抹沉思。那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药谷在临州城的居所就在那个方向,难道晚情也跟着药谷的队伍来了这边了吗? 可是,既然来了怎么不来告诉他一声呢? 就在易为春决定到前面的药谷在临州城的居所一探究竟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阮轻罗的声音。 第344章 急躁的易为春 “这就是楼主和因夫人的画像。” 闲音楼的顶楼上,蔺长云小心翼翼地从一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卷轴,慢慢地铺在宽大的书桌上展现在了从远的面前。 画像中一对璧人站在一处繁花盛开的桃树之下相互依偎,男俊女美,望着对方眼中的脉脉情意仿佛已经化作了实质,轻易地就能让画外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好。 从远看着眼前的画像,思绪不禁飘回了那个他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原本模糊的面容也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正是画中女子的模样。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女子的视线看向他,柔声唤了他一声,“小阿远。” “他们的感情很好。” “是,楼主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性情相投之下感情自是极好。” 听着蔺长云怀念一般的语气,从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但是仅凭祖父祖母口中的只言片语就能猜测一二,只是,这一切对他而言终究只是别人口中的事情。 就在从远继续细细观看眼前的这幅画像的时候,余光突然被画像中一处所吸引,右手不禁抚上了女子左手无名指上露出的那枚造型精巧的戒指上,是太虚戒。 所以,画像之上的这个女子就是他的母亲吗? 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左手上已经被施了障眼法的太虚戒,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温度,从远这才对于眼前之人就是他亲生父母这件事情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 祖母说,这枚戒指是母亲留给他的。 深深地看了一眼画像中的年轻男女,沉默了片刻从远这才轻声道,“我能看看他们的卷宗吗?” 那晚他查阅从舜钦的卷宗时不是没有顺手查看从家的卷宗,只是相应的卷宗上只有寥寥几语,连一丝一毫的关键信息都没有,想来真正的卷宗应该另在他处。 他现在,想试着了解一下他的亲生父母。 原本以为这对蔺长云来说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看着蔺长云有些为难的神情,从远一时间眸光有些暗了暗,“怎么?不方便是吗?” “不是,只是他们两位的卷宗不在闲音楼的任何一个分阁,它们……在盛楼主的手上。”蔺长云回答的有些犹豫,毕竟公子好不容易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却连这点忙都帮不上,这实在是有些令人羞愧。 只是楼主和夫人的身份本就特殊,所以放在闲音楼里的消息只是掩人耳目,自从十几年前两人一同失去踪迹之后,就连表面的信息也被盛楼主下令隐藏了,就连这副画像还是他凭借自己的记忆力画出来的呢,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会忘了恩人的面容。 不过,怀念地看了一眼画像上的楼主,蔺长云这才抬眼看了一眼跟楼主和夫人长得一点都不像的从远,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惋惜。 虽然公子比楼主和夫人容貌更胜,但若是有相似之处在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蔺长云的这番心路从远并不知晓,听到卷宗不在这里的消息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静静望着画中之人良久都没有说话。 蔺长云看着从远这副样子心底一时间也不是滋味,哪有亲生孩子想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卷宗可看的道理,咬了咬牙这才出声道,“公子若是不嫌弃,长云就跟公子说说我记忆中的楼主和夫人吧。” 蔺长云这一说就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直接说到了太阳逐渐西沉,在顶楼的窗台上洒下一层温暖的余晖。 虽然已经尽可能地挑选着讲述了,但是蔺长云本身就对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滤镜,再上上认识从朝近百年的时光,总能听到或者看到一些趣事,以至于就到了现在。 好在蔺长云虽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仍然记得易谷主和从远的约定,将一段听闻结尾后这才住了嘴,而从远也在之后不久踩着余晖踏上了归去的路程。 “团子,你记忆中我母亲是什么样的?” 脑海中回荡着蔺长云口中的话语,从远想起之前玉乘风所透露处理出来的关于团子的信息,不由得抬手抚了抚它的毛发轻声问道,但是显然,团子给不了他答案。 看着怀里安静到一言不发的团子,从远微微一笑地不再说什么,顺着团子指着的方向拐进了另一条道路。 “易为春,你蹲在别人门口做什么?” 看着蹲坐在一座府院门口不停摇着手中的折扇的易为春,从远不解地问出了声。 太阳就要落山了,马上就要到易谷主规定的时间了,再不回去可就晚了。 “小远!”相较于从远的疑惑,看到从远的易为春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惊喜,一颗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激动地朝着从远的方向快步走了几步,连声解释道,“我午时在这儿附近碰到阮姑娘,她说等我忙完自己的事等她一起回去,要给云曈带一份什么点心,谁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不见,他们还不让我进去。”易为春说到最后甚至已经带上了告状的味道。 其实依照他的能力不是不能拿下这两个守卫,但他们毕竟是阮姑娘同宗的弟子,那些毒药到底是不方便,所以虽然他也急躁,但是毕竟已经答应过阮姑娘,他也不好食言。 好在,小远来了。 第345章 约定好的 日渐西斜,落日的最后一层余晖也彻底地消失在了天边,周遭已经渐渐笼上了一层薄灰,起先并不显眼的月亮也开始在渐渐灰沉的天色中散发出莹莹的光亮,原本应该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小院却随着朦胧的月色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从远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看着道路尽头仍然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云曈望了一眼越发黑沉的天色面上忍不住地焦灼。 若是易为春天黑之前还没回来,还有可能是沉迷在哪家酒肆昏沉着,但是依照从远的个性,即便知道易谷主不会真的不把丹药还给他们,也一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因为这是他答应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们一个都没回来,怕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步了吧,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跟人打斗。 一旁抱臂等待的杜长夏看着云曈焦灼的神情还以为她是担心易谷主不会把丹药给她,安慰道,“云姑娘放心,就算易为春他们两个不能赶在太天黑之前回来,易谷主也不会真的不给你丹药的。” 毕竟依照易谷主的个性,只要如实向他说明云昽的情况,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从远,依照他的性子答应易谷主天黑前回来就一定会做到的,眼下还没出现我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丹药的事情,是从远。 她虽然认识从远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但是也能从他的种种处事中看出他的性子,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他不会做不到的,只有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 杜长夏和方朔显然也明白云曈的顾虑,互相对视一眼后这才看向云曈道,“这样,云姑娘,我们先出去寻寻看,你还是先进去告诉易谷主一声。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是药谷的少谷主,一个是青云宗青川圣者的徒弟,自身实力本就强硬,前两天还刚刚闹出一番大动静,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就不会轻易动他们。 “我也去。”上午被从远拒绝跟在身后随侍的齐衡彭见状也上前两步道。 只要阁主还没有收回那枚令牌,从远就还是他惊岁阁的少阁主,他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也行。”杜长夏和方朔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齐衡彭本就是惊岁阁的人,他要去哪儿他们也管不着,有他这个灵王跟着同去,到时即便是易为春他们遇到什么事也好脱身。 “等一下!” 看着他们三人转身就要走的身影,电光火石间云曈的脑海猛地闪过什么,她突然想起来刚才路过院子时除了易谷主所在的房间,没有一个房间是亮起烛火的。 “阮姐姐也还没有回来。”云曈一脸后知后觉道。 下午莳花宫的人来的突然,说是队伍刚到临州城,请阮姐姐去一趟,阮姐姐临走的时候说晚上会给她带份雪泥糕回来,那家卖雪泥糕的店铺日落时分就会关门,按照脚程,眼下阮姐姐也该回来了,可是现在…… 想起阮姐姐之所以会跟他们一起抵达临州城的原因,云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出声提醒道,“先去莳花宫……不,繁花宫在临州城的居所。” 她有种感觉,说不定在那里可以寻到所有人。 …… 因为菁英会在即的缘故,临州城西城区空闲很久的各个宗门世家的居所渐渐有了些许的人烟,最明显的就是往日空旷的大门前已经有不少府门前站了三三两两的守卫。 莳花宫因为和繁花宫的渊源,两宫的居所也都选在相邻的地方,从远和易为春眼下就站在了繁花宫居所的前院,同拦在路中间的几人相互对峙着。 只不过,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本少主可是跟轻罗姑娘约好的,今日要一同畅饮赏月,如今见她许久不来这才特意来寻。” “我可是听旁边莳花宫的弟子说轻罗姑娘是来了这里,怎么?难道是我记错了,轻罗姑娘不是莳花宫的弟子?反而是繁花宫的,不然你们这群繁花宫的弟子怎么还敢拦在本少主的前面?” 看着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和对方对峙的从舜钦,站在后面的从远和易为春互相对视一眼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无声叹了口气,易为春这才默默凑近从远悄声道,“你说,会不会真的如她们所说,轻罗姑娘已经先回去了啊?万一她是提前出来门口的那俩弟子没看见,等久了自己走了呢?” 现在天色可真的是要黑透了,再不走他真怕那老家伙就不给他们丹药了,到时候万一是一场乌龙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听到易为春的这声低语,前方刚才才一脸趾高气昂的从舜钦顿时不可置信地回首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在说什么啊?可是他们让她过来的,现在说人没在这儿,这不是让她丢脸吗? 给了从舜钦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从远思绪转了转,这才低声道,“轻罗姑娘不会无缘无故说那番话,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不论是莳花宫守门的弟子还是繁花宫守门的弟子,他们的神情都太奇怪了,连轻罗姑娘在哪儿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支支吾吾的,这里面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从远话音刚落的功夫,就见对面的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的功夫,从后院跑来一个姑娘在为首的弟子旁边耳语了几句,那人顿时面色一松这才往旁边让了两步,而那名从后院跑来的姑娘这才不好意思地上前两步交涉道,“真是不好意思,从少主,他们是刚换班的弟子,不知道轻罗仙子来府上,不是故意要拦从少主的。只是今日轻罗仙子和我们宫主相谈甚欢,眼下已经歇息了,少谷主要不还是下次再来吧。” 从远也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被从舜钦一番话炸了出来,顿时就递给了从舜钦一个赞赏的眼神,看来,他刚才让团子去找从舜钦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原本依照他和易为春的能力自然是可以硬闯,只是他们两个是男子,要是闹出去到底对轻罗姑娘的名声不好,而且繁花宫里的弟子可不像莳花宫有男弟子的存在,她们都是姑娘,他们两个男人也不好动手欺负小姑娘,所以他就让团子去寻了从舜钦这个做惯了少主的堂姐过来,是女子性格又强势,有她在那找轻罗姑娘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果不其然,莳花宫那两个弟子根本抵不住强势的从舜钦,一时招架不住就说漏了嘴,眼下更是直接越过繁华宫居所的大门,逼得繁花宫这群人承认了刚才还抵死不认的事情。 第346章 软剑封喉 从舜钦听着对面商量的语气笑了笑,就在后来的那个姑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就见从舜钦的脸色一变,面上的神情都冷了下来。 “哦?不知道,不知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轻罗姑娘不在这儿,是本少主找错地了,你当本少主好糊弄是吧?” “今个就算是轻罗姑娘休息了我也要亲自听她跟我说,我今天倒是要好好问问她!随便打发一个弟子就爽约是把本少主当什么了?” 从舜钦说着就一脸无畏地要往后院闯,那些弟子一时之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依照从舜钦的身份,眼下菁英会在即,她们实在不好得罪从家的掌权人,只能步步后退,从远和易为春见状也只能闷头不远不近地跟在从舜钦的身后。 这个情景,他们实在是帮不到从舜钦什么。 就在从舜钦气势如虹地将这群姑娘倒逼到后院的庭院时,这座院落的主人这才现了身,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边的乱象厉声喝道,“从少主,这么晚了闯我繁花宫的居所是何道理?难道这就是东临国世家的待客之道吗?” 被人一顶高帽戴在头上的从舜钦闻言顿时一脸无辜地摊手道,“待客?待什么客?倒是我要问问轻罗仙子,既然相约与我畅饮赏月,怎么能无辜爽约还不差人传个话,本少主都找上门来了还避而不见,难道这就是你们西歧国宗门弟子对待朋友的做法吗?” 四两拨千斤地摘掉高帽,从舜钦瞬间把矛头一转指向了对面,一副自己受到轻视一定要找回场子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话反驳。 对面哑了哑,沉默了一会儿才有隐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今日是本宫拉着轻罗说话忘记了时间,扰了你们的约定。不过,轻罗如今已经歇下了,从少主有什么事明日再来问也是一样的。” “原来是秋宫主亲自驾临吗?从舜钦有失远迎。不过,还是麻烦秋宫主让轻罗姑娘主动出来跟我说一声吧,毕竟是她跟我约定好的。” “本宫说了,轻罗已经歇下了,从少主执意要如此吗?” “无妨无妨,修行之人,扰了一顿觉也没什么的,本少主等得。” 像是没听懂秋来盈话中的意思,从舜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整以暇地抱臂扫视着不远处的厢房,像是要看清阮轻罗到底在哪儿间房里休息下了。 眼看着从舜钦油盐不进的模样,对面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从少主是一定要闯是吗?” 听到秋来盈这样说,从舜钦原本一脸悠闲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慢条斯理道,“不是我要闯,只是我从舜钦可不是呼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阿猫阿狗,想要我走也可以,只要她阮轻罗当面跟我说一声这月她不赏了,酒不喝了,从舜钦自然马上就走,就当没有这个朋友。” 一番话下来,从舜钦把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就差没把她从舜钦不差朋友这句话写在脑门上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言,秋来盈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话落的功夫右手微抬,周围的弟子看到对视一眼犹豫间还是抽出手中的兵器,慢慢地朝着从舜钦的方向围了上去。 从舜钦见此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她不过是要阮轻罗当面给个说法,这繁花宫的宫主就不惜冒着得罪从家的代价跟她动手,这可真让她有些好奇她到底在隐瞒什么了。 勾唇一笑,从舜钦看着周围冲上来的姑娘右手慢慢抚在了腰间,不过,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径直绕过她扑向了周围攻上前来的弟子,压得她们不得再寸进半步。 回首看了一眼罪魁祸首,从舜钦惋惜地摇了摇头到底没有说什么。 罢了,谁让这是她亲堂弟呢? 不过片刻的功夫,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兵器落地的声响,是那群姑娘终于抵抗不住来自灵王的威压,无力地跌倒在地。 这是从远第一次用威压压人。 眼看着周围的弟子大都没了反抗的力气,从远这才将散出去的威压尽敛,上前一步遥遥望向对面站在阴影里的秋来盈扬声道,“秋宫主,我们无意冒犯,只是确实与轻罗姑娘有约在先,只是说两句话,应该不耽误什么。” “晚了,你们已经冒犯了!” 从远话音刚落的功夫,就听见对面一阵冷呵,一阵急速的破空声从对面传来。 见此,从远还没有动作,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一阵轻响,眼前银光一闪,站在他前面的从舜钦的武器已经出鞘,直直迎上了对面袭来的长鞭。 而从远这才终于见到了卷宗上记载的软剑封喉。 闲音楼卷宗记载,从家少主从舜钦的武器是一把软剑,名封喉。常年佩在腰间,剑柄作为腰带装饰,少有人能见其出鞘,不过,剑响即见刃的说法倒是传了开来,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看着从舜钦一脸兴奋的模样,从远抚在腰间的手也终于放了下去,眸光一闪直接在团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眼前这样打斗的时候,将团子放在地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第347章 法器被毁 率先迎上去的从舜钦手中一把软剑动若灵蛇,绵绵不绝,行动间更是潇洒飘逸,身形迅速与那道灵活的长鞭缠斗在了一起,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让周围的人一时分不清眼前闪过的银光到底是她手中的软剑还是那道长鞭。 不过,这一切对于同样是灵王的从远来说并没有丝毫困难。 “怎么样?从少主能打过那个什么宫主吗?”根本看不清从舜钦动作的易为春杵了杵从远的胳膊小声地问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繁花宫的宫主好像早已是灵王的修为了吧,至于在哪一阶倒是没听说过,但是不论是哪一阶从少主这个半步灵王按理说都是打不过的,不过看着她目前好像游刃有余的样子,不会也是和小远一样是个越阶战斗的变态吧。 “很难,不过对面也落不得什么好处。”从远目不转睛地盯着从舜钦的动作这才慢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若是从舜钦眼下是灵王之阶说定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只是现在一个半步灵王,一个成名已久的地阶灵王,其中一个大境界三个小境界可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闻言,易为春看着场上的情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毕竟对面现在可是连脸都没露,现在的从舜钦只是在跟对面的法器打交道,不过,差距这么大,连人都碰不到,这还怎么让对面落不到什么好处? 听到易为春的疑问,从远盯着前面打斗的眼神闪了闪,慢条斯理道,“碰不到人,自然是从能碰到的入手了。” 她们两人的兵器虽然同为天阶法器,但是法器与法器之间同样也有差距,哪怕只是差了一个品阶,即便对方主人的实力更好,持之以恒之下也未必破不开对方的法器。 得益于软剑的优势,即便从舜钦剑刃拦到的是长鞭的另一处,她也可以使之弯之如钩扫向她想要攻击的地方,当然这也离不精气神的高度集中和日夜练习对法器的熟练掌握,不然想要在这么密集的攻击中准确无误地攻向同一处地方也是天方夜谭。 就在从远语音落地的瞬间,处在长鞭攻击之中的从舜钦看着再次逼到自己面前的长鞭,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下一瞬,手中的软剑一抖,狠狠朝着那处早已被她扫出破绽的缺口割了过去。 “噔!” 急速扫过的长鞭被软剑狠狠割断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又因着惯性被狠狠地甩在地上,孤零零的模样看傻了周围静静围观的弟子。 那可是宫主的法器,就这么被从少主给毁了? 一旁围观的易为春一时也有些惊讶,虽然繁花宫宫主在大陆的名声不显,但是好歹也是一宫之主,这样打她的脸,未免也……太爽了! 相较于易为春的兴奋,从远的右手却是慢慢抚在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上。 法器被毁,无论是谁都不会高兴的,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 只是,就在从远紧紧盯着对面动作的时候,从角落里跑出来的团子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就是这一闪神的功夫,秋来盈的攻击已经再次袭了过来,而从舜钦也已经一言不发地迎了上去。 “你找死!” 眼见着法器被毁,站在阴影处的秋来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手上的长鞭一甩在空中猎猎作响,盛怒之下原本六七成的力道也变成了十分,狠狠朝着从舜钦扬鞭而去,将她紧紧困在自己的攻势之中。 剧烈的冲击直接将从舜钦持剑的手腕震得发麻,胳膊和腿上也陆陆续续地添了不少鞭痕,不过最严重的还是腰间的那个伤口,血淋淋地直接染红了她的衣衫,不过从舜钦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隐隐中还能能从眼底窥见到一抹不同寻常的兴奋。 她可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同人打上一场了。 因为父亲闭关的缘故,这三年一直都是由她坐镇家族中处理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和经历容她出去历练,家中和她实力差不多的长老不是闭关就是要带队弟子出去历练,少数能跟交上手的又都顾及她女子的身份不敢真的下重手,以至于这几年她根本没有时间磨练自己,只有得空的时候才能自己挥剑保持手感,但是说到闭关却是没有充足的时间,修为也就一直停止在半步灵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秋来盈这个主动练手的,她可不是要兴奋吗。 激战间,秋宫主事先布好的隔音结界都被两人凌厉的攻势打破了些缺口,隐隐有声音传了出去,不过眼下夜色已深,并没有引来旁人。 至于隔壁莳花宫府上的带队长老和弟子,她们不是没听到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斗声,但是因为着一路上秋来盈仗着自己是一宫宫主,又同她们宫主交好的缘故,一路可没少使唤她们莳花宫的弟子,稍有不顺第一个受到责罚的也是她们,但是顾及到两宫之间的渊源,也不好因为这些小事跟繁花宫撕破脸皮,只能默默加快脚程。 如今赶了将近两个月的路她们累得够呛,哪里还有闲心去管隔壁的闲事,所以都自顾自地隔断声音睡了过去,而下午去请阮轻罗的那两个弟子正是门口的守卫,他们早已被秋宫主所收买,更不会进去通报,因此沉睡的众人也就错过了自家大师姐的消息。 而因为碰到对手兴奋到战栗的从舜钦,即便她的战斗意识再强烈,巨大的差距而言不是光凭满腔热血就可以抹平的。 于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从舜钦眼前一闪,就被那道灵活的长鞭再次寻到机会,狠狠击在腰间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但是那道长鞭却丝毫没有收手的痕迹,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眼看着躲闪不及,从舜钦咬了咬牙刚要拼着撕裂伤口的危险强撑下这道攻击,就听见“叮”的一声,眼前银光一闪,那道长鞭的攻势已经被挡了下来。 “你没事吧?”从远拦下那道长鞭之后,右手虚虚扶住了从舜钦的后背,左手熟练地拔开一个白净的小瓷瓶递给了从舜钦。 从舜钦看也没看就接过瓷瓶仰头灌下,感受着经脉内源源流动的暖意,豪迈地擦掉嘴角的鲜血,视线紧紧盯着对面阴影里的人影磨牙道,“没事。” 她是真没想到,秋来盈好歹是二流势力的一宫之主,如今不仅私自囚下轻罗仙子,还因为抵赖不过就动手伤人,刚才还想毁了她的容貌,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这么没有分寸,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第348章 不用,我来! “你要不要先在旁边休息一下?”从远扫过从舜钦血淋淋的腰间,蹙眉凝声道。 他没想到这个秋宫主会下这么重的手,再怎么说从舜钦也算是小辈,她主动出手就罢了,还丝毫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这可就有些过了。 从远眉头微皱刚要上前,就被从舜钦伸出左臂一把拦住,一脸跃跃欲试道,“不用,我来!” 不就是几道伤口吗,当年她在落日森林里历练的时候伤得可比这重多了,她就碰不到秋来盈一根手指! 从远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扫过她额间被汗水打湿的鬓角刚要劝解上两句,下一瞬就被她眼底惊人的亮光定在了原地,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多阻拦,只是拿出一个丹药递了过去,低声叮嘱道,“你自己小心。” 从舜钦当了这么多年的少主,如今棋逢对手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话落的功夫,站在阴影处的秋来盈像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直接朝着这边飞身而来,而从舜钦也已经一身战意地迎了上去。 就在双方手中的法器都舞得猎猎作响的时候,易为春才抱着回来的团子一脸敬佩地感慨道,“从少主真乃女中豪杰!” 明明只要让小远帮忙就可以了,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要坚持磨练自己的能力,怪不得能坐稳世家少主的位置,这份血性和魄力,即便是男子也没有多少能够做到的。 “怎么样?你问出什么了吗?”因为要时刻注意从舜钦的情况,刚才从远只能让易为春去问团子情况,眼下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毕竟从舜钦的情况比之前看上去更严重了。 “团子出马,自然是要有收获的。”易为春闻言一脸骄傲地摸了摸怀里的兔头,吃的一脸圆润的团子虽然不乐意旁人摸它,但是看在易为春夸它又跟小远远交好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反抗。 “那你就跟着团子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小心一点。” “我知道,你自己也注意。” 等到易为春趁着大家的视线都在前面的打斗上,偷偷摸摸跟上前面团子的步伐消失在了角落里的时候,处在战局中心的从舜钦已经越打越亢奋,手上的软剑比之前快上不少,再加上秋来盈的法器是长鞭,原本就不适合近战,直接一个不注意就被从舜钦摸到了身前,眼前银光一闪,那名动若有游蛇的软剑瞬间就来到了眼前。 看着秋来盈瞬间瞪大的双眼,从舜钦勾唇一笑,手腕一甩,手中的软剑弯下一个弧度,直接抵在了秋来盈的肩膀上。 等到秋来盈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并没有被划伤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肩膀上丝毫没有寸进的软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微微一笑,“你不敢伤……” “噗嗤~”秋来盈眼底的笑意还没完全绽放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剑刃刺进血肉的声音,感受着肩头处突然传来的剧痛,秋来盈脸上的笑意都僵了僵,一脸震惊的模样看向了笑容可掬的从舜钦,像是在问她怎么敢? 利索地拔出刺进血肉的软剑,从舜钦直接甩了甩上面留下的血迹,以行动回答了秋来盈的疑问。 她都敢伤她了,她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没有动她的脸已经是她仁慈了,但是她这一身伤总该收点利息吧。 对上秋来盈震惊的是视线笑了笑,从舜钦的手腕一抖,手中的软剑顿时发出一阵轻响,弯曲的剑刃再次恢复笔直的原状,但是从舜钦却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一般,挺直的身子晃了晃。 从远和对面的秋来盈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一瞬间,两人眼底的情绪都变了变。 “从舜钦,快闪开!” 几乎是瞬间,从远就已经闪身来到了从舜钦的身边,一手揽过力竭的从舜钦,一手竖起直直对上了对面拍来的一掌。 “彭!” 两个灵王的对抗直接产生强大的波动,秋来盈笼罩在院落上方的结界终于被震毁,这次的声响直接毫无保留地传向了院落之外。 感受着对面传来源源不断的力道,从远全力对抗的同时还要一手护着从舜钦以免她受到伤害,于是不过瞬息的功夫,胸前之前还未痊愈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勉强支撑之下从远的唇角也控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从远眼底隐隐有金色浮动的时候,一道身影直直朝着他们的方向掠了过来,剑光一闪直指对面的……秋来盈! 眼看着那抹银光已经到了眼前,秋来盈恨恨地看了从远一眼只能闪身躲过,而那道身影显然也只是将她逼退,没有再追的意思。 等到秋来盈退出一段距离来人这才快速地扶在了从远的手肘处,询问他有没有事,而不远处也有两道身影姗姗来迟。 “从远,你没事吧?” 扫了一眼围了上来的方朔和杜长夏,从远这才看着身侧的齐衡彭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一掌接的太匆忙,体内气血一时有些翻涌。” “易为春呢?他没跟你在一起?”杜长夏闻言松了口气,环视了一圈见没有另一个身影这才疑惑地问出了声。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功夫,有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在这儿!” 等到众人看去,只见易为春正扶着面色苍白的阮轻罗慢慢走了过来,身前还有一只兔子快速地朝着这边蹦了过来。 第349章 你来的正好 “你……怎么在这儿?那我的澍儿,我的澍儿呢?!” 看到安然无恙的阮轻罗,从远几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刚才还一脸气愤的秋来盈像是见鬼一样,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慢慢借力走来的阮轻罗,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阮轻罗看着她这副憎恶的样子,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视线紧紧盯着她,声音幽幽地警告道,“秋宫主在说什么啊?轻罗下午在您这里吃错了东西,不是您让我在此处休息的吗?至于师弟,他身为莳花宫的少主,自然是在我莳花宫的地盘。” 听出阮轻罗话语中的威胁,秋来盈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憎恶几乎化为实质,但是扫了一眼周围一脸疑惑的弟子,不知道顾及到什么,脸上的狰狞扭曲了一阵这才勉强转化成了僵硬的笑意,“是啊,我给忘了,这段时间与澍儿同行一时习惯了。” “既然你的朋友来接你了,那你就跟他们一起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扫了一眼院内的身影,秋来盈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连肩膀上的伤势都顾不得,一脸慌乱地朝着后院走去。 “哎……”易为春看着秋来盈匆忙的身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被一旁的阮轻罗默默攥紧了手腕,垂眸看了一眼阮轻罗眼底的请求,易为春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这才微微颔首,既然当事人不想要事情闹大,那他也无权干涉,虽然阮轻罗现在的情况跟吃错了东西一点都不相干。 见易为春不再阻拦,阮轻罗这才松了口气,略带歉意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从远等人,“真是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 “轻罗姑娘无碍便好。”看到这里从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阮轻罗既然不想他们知道其中的内情,他们也不多问就是了,只要她能平安无恙就是。 毕竟也算是同行一路的朋友,再加上莳宫主的嘱托,阮轻罗可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就……这么算了?”默默垂眸看了自己这一身的伤,从舜钦面色有些茫然地小声问道,不是他们让她来帮忙的吗?结果就她自己落得一身伤啊?然后现在还就这么算了? 从远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色一时也有些僵硬,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补偿安慰从舜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阮姐姐!从远,你们没事吧?” 去跟易谷主知会一声的云曈最后还是不放心,原本是打算跟易谷主说了一声自己也出来寻的,但是易簟清在听闻她这样说之后哪里还放心的下,更别谈傍晚让一个小姑娘单独出门寻人了,索性就一块跟着来了。 眼下看到易为春和从远还好好地站着,易簟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倒是没说什么,倒是云曈看到从远嘴角的鲜血和阮轻罗失去血色的脸色有些担忧地往前跑了两步。 “快快快,云曈,你来的正好,快扶着你阮姐姐回去吧,我这一天天的,伤还没好呢。”易为春说着就已经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只剩右手虚虚扶着阮轻罗的肩膀,防止她因为体力不支昏倒。 看着易为春主动跟她隔开的距离,阮轻罗虚虚一笑,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失落。 她知道,易为春是介怀她的隐瞒。 也是,是她主动让他等她,劳烦了他们来救她,但是现在却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说到底,像她这样满身秘密的人,换做是她也不想跟自己做朋友。 另一边云曈虽然也很想看一下从远的伤势,但是听到易为春的喊声,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就跑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接过易为春手中的阮轻罗这才一脸担忧地问道,“阮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吃坏了东西,休息休息就好了。”阮轻罗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而一旁的易为春早在云曈接受的那一刻就已经揉了揉肩膀走开了,走到从远身边顺势薅下他肩膀上坐着的一脸焦急的团子,趁它发飙之前低声警告道,“没看到你家小远受伤了吗?老实点,你可别又给他添新伤了。” 听到易为春的警告,团子顿时想起了上次自己一屁股给小远远坐吐血的事情,要攻击易为春的爪子顿时收了回去,一脸担忧地看了眼一旁的从远。 “我没事,就是接招接得急了。”安慰地冲着团子笑了笑,从远这才轻声安慰道。 “你没事,我可有事。”一旁的从舜钦看着这边其乐融融的景象,咬了咬牙直接顺势将把胳膊揽在了从远的肩膀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从远的身上,从远无奈也只能揽住她的腰扶着她站好。 到底是他叫从舜钦过来帮忙的,如今大家都没事,就她一身伤,他也不好就此不管,只能任由从舜钦给他增添重量。 眼看着从远竟然会主动扶起从舜钦,一旁正在撸兔头的易为春瞬间就瞪大了双眼,手上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顿了下来。 要知道从远之前对那些姑娘那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眼下竟然还主动揽住人家,甚至不排斥人家姑娘的接近,这是……开窍了?他怎么不知道小远什么时候对从少主另眼相看了。 易为春一时惊得眼睛四处乱转,但是现在也不敢开口问。 不过,现场瞪大眼睛的可不止是易为春一人。 看着大方靠在从远身上的从舜钦,对面扶着阮轻罗的云曈,瞳孔也跟着微微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任由她靠着的从远。 刚才她来得急,有方朔三人在从远身边围着,她那个方向也没看到他身旁还站着从舜钦,如今换了位置,一切也就都落入她的眼底了。 与此同时,目睹一切的还有云曈身边的阮轻罗。 看着从远和那位从少主举止甚密的模样,阮轻罗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云曈,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见状不由得安慰拍了拍她的手腕。 她是女子,有些事情自然看得清。 不过,对上阮轻罗安慰的视线,云曈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的时候才又勉强笑了笑,等对面的易为春想到什么看过来的时候,云曈面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甚至已经面色如常地扶着阮轻罗往这边走了过来。 第350章 我送你回去 “从少主,你怎么也受伤了?”等到云曈扶着阮轻罗走近的时候这才看到从舜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她今日穿的是红衣,所以刚才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楚,如今离得近了,从舜钦腰间那处显眼的伤口也就落入两人眼底,原本还有些别扭的云曈眼下只剩下了担忧。 “没什么,就是跟人打了一场。”从舜钦闻言看了一眼腰间的伤口,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她也不是没有收获,不吃亏。 只不过,眼下肯定是不方便讲出来的,不然还怎么拿捏她这个新认的堂弟。 “奥,是我让团子叫从少主过来帮忙的,毕竟我和易为春两个男人……也不方便。”从远的解释几乎是和从舜钦的回应同时响起,只不过云曈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专心看向从舜钦,不知道怎么惹到她的从远,解释声也慢慢迟疑了下来。 只有一旁的阮轻罗听到这个原因有些歉意地朝着从舜钦行了一礼,“真是抱歉,轻罗……”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一脸懵的从远,从舜钦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曈只关心她的视线,眸光轻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姑娘就是前日炼丹那个被小远护在身后的女孩子吧,那位传闻中叛逃的云家大小姐。 在所有人都懒得沾上这件麻烦事的时候,她这位堂弟和另外几个可是跑前跑后地操劳。 想到此处,从舜钦勾唇一笑直接打断阮轻罗道歉的话,摆手道,“轻罗仙子不用客气,小远叫我来帮忙我不可能不来嘛,正好也见识见识大陆第一美人。如今事情既然告一段落,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是,从少主请便。”阮轻罗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恭敬地行了一礼,想着之后再找机会报答从舜钦。 微微颔首算是告别,从舜钦这才抬手拍了拍从远的肩膀,不客气地道,“你背我回去。” “……好。”瞥了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从舜钦,从远这才无奈地应了一声,屈膝半弯下了身子等着从舜钦上来。 等到从舜钦结结实实地趴在他的背上,从远这才看向一旁的易为春叮嘱道,“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先回去吧。” 从远说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一旁的云曈,见她还是回避他的视线,这才慢慢向府外走去。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从舜钦眼看着从远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往外面走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揪了揪他的耳朵小声道。 “傻什么?”顾及着从舜钦身上的伤势,从远一时也不敢反抗,头也不回地疑惑道。 “你……!算了!”从舜钦放开他的耳朵一时有些泄气,原本她想着是以牙还牙,还了上午从远给她挖的坑,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还是个不开窍的,那她伤的不就是人家小姑娘了嘛? 想到此处,等到从远背着她就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从舜钦这才无可奈何地回头喊了一句,“希望我这堂弟没给各位添麻烦。另外,云姑娘,他就是没脑子,你别跟他计较。” 说完,从舜钦也不管自己扔下什么惊天大雷,麻溜地从从远的背上跳了下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腿脚麻利地根本就不像是身受重伤的人,徒留从远一个人手脚发麻地站在原地。 僵硬地回首看了一眼一脸懵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众人,从远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这才勉强地抬手指了指从舜钦逃离的方向,解释道,“我先送送她。” 说着头也不回地朝着从舜钦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一地的寂静。 良久,易为春才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低声嘀咕道,“从少主刚才说什么?堂弟?谁是她堂弟?” “从远。”还算冷静的杜长夏面无表情地接话道。 “谁?从远?小远吗?”易为春脑子被自己转成了一团浆糊。 杜长夏瞥了一眼还是一头雾水的易为春不再说话,而一旁的云曈在反应过来从舜钦口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面色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 至于已经离开的从远脚步也是越来越快,很快就逮到了跑的一瘸一拐的从舜钦。 “你!”一脸心虚的从舜钦被从远抓住的一瞬间,连保命的说辞都想好了。 毕竟,她现在身负重伤,谅从远也不敢动她。 只是,看着从远的脸色,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你……不生气啊?”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从远的脸色,从舜钦这才谨慎地问道。 “我生气做什么?”从远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他只是还没想到要怎么跟他们说,又没打算隐瞒,反正他的身份早晚都要爆出来的,从舜钦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爆的有些突然,他现在还没好像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那你追出来干什么?”从舜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道。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吧?”从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重新在她面前半蹲下,拍了拍肩膀道,“上来,我送你回去。” 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背影,从舜钦面上的神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沉默了片刻这才慢慢趴在了从远的背上,低声呢喃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要生气呢,跑这一小段路可疼死我了。” 听到从舜钦的这声抱怨,从远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谁让你扔下一句话就跑的。” “那还不是要回敬你白日的做法。” 从远听到从舜钦的这个解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脚下的步子却肉眼可见地放慢了许多,平稳到从舜钦几乎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 第351章 小气 “这是生肌止血丹,记得每日服用。”将从舜钦安置在座椅上,从远这才掏出两瓶丹药放在她手侧的木桌上,说话余光扫过她腰间有些深的伤口又想到了什么,又另外掏出一个玉质的瓷瓶道,“对了,还有一样,这个是修颜丹,可以保证不会留疤。” 天阶法器的威力不同寻常,而且这么深的伤口若是不处以特殊手段是会留疤的,幸好之前他手里还留了几瓶修颜丹备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修颜丹?是最近两年在惊岁阁限量拍卖的那个修颜丹吗?没想到你还是个注重外表的,这么点小东西可不……”原本以为只是一粒的从舜钦漫不经心地拔掉塞口,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丹药,剩下的话顿时咽回了口中,倒出几粒丹药细细在手中端详,这才狐疑地觑了从远一眼,“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修颜丹虽然只用于拍卖,价格不一,但是最便宜的也要大几万的灵石打底,她是无所谓自己身上留不留疤,但是那些族老的孙女倒是要她帮忙买过,她这个少主刷的卡自然也见过,确实是修颜丹无疑,从远的这一小瓶看着最少也有一二十粒,起码百万打底了。 但是她看从远也不像是这么注重留不留疤的人啊?流谨不是说男人身上有疤是荣誉吗?虽然在小远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上留疤确实有点暴殄天物。 扫了一眼从远那张俊美的面孔,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电光火石之间从舜钦脑海中不禁闪过什么,最近两年…… “这修颜丹不会是你炼的吧?” “如假包换。” 见从远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从舜钦顿时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沉默片刻才把手往从远面前一伸。 看着从舜钦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从远挑了挑眉故作糊涂道,“干什么?” 从舜钦闻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平摊的手掌动了动,毫不客气地道,“再拿来两瓶。” 这修颜丹虽然她不用,但是族里的女孩子总有人在意伤疤,每次她带着那些妹妹去拍卖会的时候也不好不买,还不能厚此薄彼,这一轮一轮下去,光是修颜丹都要花出去百万了,她虽然有灵石,但也不是这么花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自然要物尽其用了。 见从舜钦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从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听话地又拿出来两瓶。 看着手心里真就站着的两瓶丹药,从舜钦顿时啧啧了两声,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嫌弃地道,“叫你拿出来两瓶你还真就拿出来两瓶?小气。” 炼丹师的赚钱程度她还是知道的,世家里面虽然注重修行,但是也会着重培养炼丹师,所以一枚丹药的价钱她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修颜丹根本就是暴利,这小子对她堂姐还这么小气。 从远听着从舜钦这嫌弃的语气顿时就气笑了,磨了磨牙道,“我一共就留了四瓶,眼下给了你三瓶。”他现在就剩一瓶备用了还说他小气。 听到从远这样说,从舜钦嫌弃的面孔顿时僵了僵,但还是不肯认输地道,“那没有你再炼就是了,你这七品丹药都敢炼的人还差这两炉。” “这里面的一味主药,仅我知道的两株,都要等到十年后才可继续采摘。” 从远凉凉的话语一落,从舜钦顿时就自然而然地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笑得一脸虚假道,“是吗?那还是小远大方。这样,有小远的这两瓶丹药,今晚的事情姐姐就给你算了了。” 看着从舜钦满脸笑容的样子,从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身向外面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随你。” “你去哪儿?” “人已经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你不留在府里住一晚?现在回去不是一夜不能睡了吗?”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才会把我扔在那里扭头就跑的呢。”听到从舜钦这样说,从远的脚步微顿,一言难尽地回首看了她一眼,磨了磨牙意味深长道。 听着从远危险的语气,从舜钦立马识趣地摆了摆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慢走不送。”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从舜钦,从远的表情一时一言难尽,认命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从舜钦一脸欣喜地抛了抛手中的丹药。 真好,又省了几百万。 “你怎么在这儿?易为春他们呢?”走出从府府门的从远看着候在一旁的齐衡彭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公子放心,有易谷主看着,他们已经回去了。” 听到齐衡彭的回答,从远这才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有易谷主在,也没人伤得了他们。 没了后顾之忧,从远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散步似的慢慢往那处暂时的居所挪去。 从舜钦刚才喊的有些突然,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呢,如今空下来正好有时间好好思考思考。 从远漫步走着,齐衡彭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只是时不时地抬眸看向前面的从远,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等到齐衡彭不知道多少次抬眸看他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从远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出声问道。 被逮到的齐衡彭顿时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顿了顿没有听到从远再说什么,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谨慎地问道,“刚才从少主说,公……公子是她的堂弟?” “是。”从远言简意赅地答道。 “那公子的父母……” “据我所知他们的名字是从朝和因竹。” 听到从远这样说,齐衡彭有些迷茫地停下了脚步,怔怔地呢喃道,“……真的是主子。” 听到身后没了动静,从远这才回头看了齐衡彭一眼,然后就见他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哽咽道,“少阁主……” “我已经把令牌还回去了,你不用唤我少阁主。”看着一个齐衡彭一个朗硬的男子红了眼眶,从远虽然不太想听这个称呼但还是软了语气,并没有多加责怪。 “不是。”闻言,齐衡彭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睛这才沉声道,“不是令牌的事,就算没有玉阁主授予的那道令牌,您也是惊岁阁的少阁主。” “您生来就是。” 第352章 我们也不确定 “你是从少主的堂弟?据我所知,从家家主只有一个亲弟弟,叫从朝,其他的可以论的上的,最起码也是隔了三代的,那你就是那位从家二公子的儿子了?” 虽然也不排除从少主见才心切,是因为从远的天赋才表现的这么亲近,但是依照他的直觉来看,只有这一个可能,毕竟从少主的性子也不能那么容易就能对一个隔了几代的堂弟柔和下来的。 “是。”被易为春堵在椅子上坐得挺直的从远默默颔首应道。 “你母亲是谁?” “因竹。” “没听说过。”绕着从远走来走去的易为春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啊,一旁的云曈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只有坐在主位的易簟清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闪了闪。 所幸易为春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从远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就是从家主差人来寻的那天。”从远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虽然早有怀疑,但确实是那天才得到的验证,他也不算撒谎,只是这样说能免去很多麻烦,不然要是让易为春知道几个月前他就有所怀疑了,一定会闹起来的。 狐疑地看了面色如常的从远,易为春到底没有问是不是真的,眸光一转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情,“……所以半个个月都没动静的从少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送来我们想要的还魂灵草?” “应该是。”见易为春终于没有纠结之前那个问题的从远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易为春又来了个回马枪。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易为春谴责的视线紧紧盯着从远,要知道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几天的时间了,可是从远却丝毫没有跟他们坦白的意思,毕竟从少主可是第二天就知道了。 “……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吗?” 听到从远这样说,易为春这才想起来这几天的时间他们都在经历什么,勉强点了点头这才没有追着从远继续问下去。 就在从远以为今天晚上这关算是过了的时候,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易簟清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道,“你师父知道吗?……关于你是因竹的血脉这件事?” “什么意思?”从远敏锐地察觉出易谷主这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在易为春表示不知道的时候出声解释他母亲的身份,就是因为不想违背她母亲的意愿,既然她的身份一直是隐藏在幕后的,定然是有她的道理,那他也没必要现在揭到台前来,只是听易谷主这口风,好像是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份,而且……还和师父有关。 “没什么。”易簟清看着从远望来的视线,一时间眼眸微垂,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搁置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才抬眸轻声道,“好了,今天也都累了,就都歇息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座位向外走去,只是在路过从远的时候将一个瓷瓶扔向了他的怀里,“这是你们的丹药,下不为例。” 看着手中就这么到手的丹药,从远下意识地抬眸同身前的易为春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看向了对面的云曈。 …… “这样就可以了是吗?我哥哥什么时候会醒来啊?”将从远交给她的丹药小心喂进云昽的嘴里,云曈这才转身求助似的看向了身后站着的从远和易为春。 她不是不相信从远和易为春制成的丹药,只是,实在是哥哥已经昏迷太长时间,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哥哥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个……我们也不确定。”易为春侧首同身旁的从远对视一眼这才谨慎地解释道,“若是你家哥哥的实力神魂弱一些,这丹药修复的自然也就快一些,若是云兄的实力不止于此,那可能就要耗费一些时间了。” 不过,这枚丹药本身的品阶就是七品了,云昽的修为再怎么逆天也不会超过灵圣吧? 易为春不确定地想着,保险起见还是又多了一嘴道,“当然,这还取决于云兄这神魂伤得重不重。毕竟,你也知道,我和小远可没办法探查,这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摸了摸因为一直孤单守护云昽而一脸委屈的通天蟒,一旁的从远闻言也微微颔首,理论是没错,至于实效就要等等看了。 “那……那我今天就守着哥哥。” “这个……虽然不确定有没有效,但是肯定不会对你哥哥造成伤害就是了。眼下,我看你还是去看看你阮姐姐吧。”看着云曈一脸坚定的神色,易为春迟疑了一下想到晚上见到的情形,虽然不喜阮轻罗隐瞒,但是眼下她最好还是要有人陪着,毕竟事情可不像她说的吃错东西那么简单。 听到易为春提起阮姐姐,云曈的面上顿时闪过一抹迟疑,今晚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了阮姐姐还需要人陪着呢,只是,哥哥…… 哥哥昏迷了这么久,她想第一时间看到哥哥醒来。 “对,曈儿,你去陪着阮姑娘吧,今晚我来守着你哥哥,若是他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没等云曈纠结太久,站在另一侧的云行钊顿时有眼力劲地站了出来。 这几天云家和青云宗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所以他和苏元康这两天也就没待在这里守着,因此也就错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眼下既然丹药已成,他理应尽一份力。 “……那就麻烦钊叔叔了。”云曈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云昽这才转身出去到了阮轻罗的房间。 只是,屋里的烛火虽然亮着,阮轻罗却早已和衣面向床里躺下。 第353章 陈年旧事 一夜过去,除了云昽和阮轻罗的房间里彻夜通明,其余的厢房早已陷入昏暗,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早膳间,吃得正香的易为春余光扫见对面阮轻罗眼底淡淡的疲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没有办法假装看不见,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放下手中的早点,声音淡淡地道,“轻罗姑娘若是无法安眠,我这里倒是有些安神助眠的香料,或许对你有用。” 阮轻罗选择隐瞒是她自己的事情,他虽然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的,不然光靠她一个人默默消化,他倒是有些不放心了,好歹也算是跟他们同行这么久的伙伴。 听到易为春关怀的话语,阮轻罗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怔了怔才推辞道,“多谢少谷主好意,我没事,就是昨夜没休息好,等下回去补一觉就行了。” 见阮轻罗这样说,易为春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倒是旁边的云曈小心翼翼地抬眸瞅了一眼阮轻罗,面色一时有些犹豫,直到阮轻罗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安慰地一笑,云曈这才有些不放心地垂下了眼眸,视线放在自己手上的早点上,看是要看出一朵花来。 应付完了易为春和云曈两个,阮轻罗这才对着其他人关心的视线笑了笑,随后敛眸沉默地用起了面前的早点。 不是她不相信他们或者不领情,只是,师父对她有恩,师父想要做的想要保护的,就是她要做的,她要保护的,她永远不会忘了是师父救了她,给了她新的人生。 她的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所以,不论秋宫主昨日的行事做法有多蠢多过分,只要她仍是师父的朋友一天,只要师父还愿意护着她,她就不会暴露她的秘密,即便会伤了……这些朋友的心。 小院里的这顿早膳用的无声无息,但是外面的酒楼茶肆却是已经闹翻了天。 继青云宗的青远君和药谷的少谷主以丹宗之身越阶炼制七品的事情之后,那位青远君竟然是东临国从家的血脉也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了出去,如今正是酒楼茶肆间的热议话题。 “哎,你们知道吗?就之前那个横空出世的青远君,听说啊,他是咱们东临国第一世家从家的血脉,而且……还是主家一脉!”偌大的茶肆一角,有一个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凑近对面拼桌的两人说道,虽然做足了神秘的模样,但是声音却是丝毫没有收敛地传了出去。 这不,还没等他对面拼桌的人说话,旁桌的一个年轻男子就已经凑过身来了,一脸的不相信,“你这条消息可靠吗?不是说那位青远君是在东临国边城长大的吗?只有一双祖父祖母?” 自从那位青远君在药谷大赛上大放异彩之后,调查他身世的人不知有多少,早就给他的家事扒干净了,在他成为青川圣者的徒弟之后更甚,哪里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从家的血脉,这人要是从家的血脉,那人从家过去十几年能不知道?这不是瞎扯吗? 眼看着竟然有人质疑他,那名中年男子顿时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道,“这还能有假?我堂姐的表哥的三姨丈就是从家的仆人,今早从家主召集了所有的族老就是为了宣布这件事情,新鲜热乎着呢!” 看着男子信誓旦旦的模样,那名年轻人一时倒也来了兴趣,一脸看好戏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是从家主支的哪一脉啊?” “听说,是从家二公子的。” “从家二公子?从少主的那个弟弟?他才多大,不过三十几岁吧,上哪有这么大的儿子?” “不是不是,是从家主的弟弟,那位二公子!”中年男子一见他扯远了顿时又把周围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从家主的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年纪轻,从家二公子已经许久不回从家了,你不知道也正常。”就在年轻男子满头雾水,中年男子刚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回首望去才发现是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 “要说从家二公子也是一代英才,当年的老家主偏疼二公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甚至还有想给从家易主的决定,不过被二公子拦了下来,说自己只想游山玩水,不想肩负这些重担,再加上当年的从家主身居少主以来确实没有出什么差错,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从家主铭记在心啊,所以与二公子的关系并不好。这不,自从老家主仙逝,这二公子连家都没回过几次,听说十几年前就彻底没了音讯,从家主还找了挺长时间呢。” “只可惜,人都不见了还怎么找。” 听着老者惋惜的声音,年轻男子一时间也是半信半疑,迟疑了片刻才出声问道,“敢问兄台年方几何?怎么连几百年前的事都知道的这般透彻?” “老夫不偏不倚已经四百余岁了。”老者捋了捋胡须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人活得久啊,有些事情即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还是能有人记住。 得到答案的年轻男子一时间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倒是他身旁的同伴听了半天若有所思道,“不过想想也是,小门小户怎么可能出得了青远君那样的天才,倒是世家大族还有几分可能。” “那怎么过去十几年都不认,现在倒是大张旗鼓地认亲了?”年轻男子一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带了几分火气地问道。 闻言,他的同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还能是什么原因,还不是看中那青远君如今的天赋,若是有他坐镇从家,那从家这地位再过个千年也不会倒啊。” 听到同伴这样说,年轻男子一时有些语滞,索性他的同伴也不管他,单手托腮有些憧憬道,“如今各大天骄都齐聚临州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度堵青远君和少谷主的风采。” 听到男子这样说,那名刚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顿时有了用武之地,眼睛一转赶紧接话道,“你想见也是见不到了,起码这一个月都见不到喽。” “兄台这是何意?” “你以为那七品圣药是这么好炼的?若不是易谷主及时赶到,他们两个早就身陨在第二道丹雷之下了,如今正因为贪功冒进被易谷主罚着闭门思过半个月呢,别说是你,我看就连那群从家族老想见都没有资格。人家从少主可是说了,这一个月从家中人谁也不许去打扰青远君。” “那易谷主惩罚少谷主也就算了,也是他的亲儿子,可是青远君不是青云宗的人吗?怎么会任由药谷的人插手?” “这你管得着吗?青云宗的队伍这两日也到了,人家长老都没说什么,你还敢让青远君别听易谷主的?” “那倒不是。”那名同伴有些讪讪地摆了摆手,他就是一问,又没有别的意思,他以为像青远君这样的天纵奇才总会有些自己的个性,但是从这段时间来看,除了冒进越阶炼丹之外,这青远君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青年了,丝毫没有那些天之骄子骄矜奢靡、爱惹麻烦的习惯。 “唉,有易谷主这座大山挡着,反正是没几个人能见着喽。” 第354章 纷争起 正如那名中年男子所说,有了易谷主这座大山挡着,除了少数几个能进来的,其他一切抱有别的心思的人都被挡在了那座小院之外,连门都没进去。 方朔杜长夏还有苏元康三人,虽然因为各自背后的队伍抵达临州城的缘故都回去了几次,但是因为老有人堵着他们问东问西的,索性也就没人愿意出去走动了,都待在房间里修炼,于是明明是用来各家弟子提前切磋交流的一个月,硬生生是被他们默契地抛之脑后,背靠易谷主这棵大树躺得安详,还能时不时地跑去前院,听着那些求见之人各种奇葩的理由。 有什么心诚前来相交的修行者,也有被父母送来前来拜师的小孩子,还有打着从远远亲的名号想来见见他的,最后被门口易谷主带来的两个门神给拦恼了才暴露自己想来捞点好处的事实,总之各种人才应有尽有,理由也是三天不带重样的,都被那俩门神给通通拦在了门外。 至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易谷主也早有准备,直接放出消息说上次贸然接手两道丹雷,需要闭关调养,虽然都已闭门谢客,但是这座毫不起眼的小院门前还是热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渐渐消停下去,只不过仍然可以见到时不时徘徊在小院门口的人。 相较于易谷主这边的强势,同样处于议论中心的从家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又送走一批前来交好的世家,从舜钦面上笑得和善,但是早已在心里骂开了花。 这些时间拜访他们的不乏眼见他们从家势颓,选择亲近陈家的那批世家,如今眼见着陈家失了一个天才,从家得了一个更好的天才,又想攀上从家,真是墙头草两边倒。 若不是从家懒得沾手皇家那些事情,还需要他们挡在前面忙前忙后,她才懒得招待这群墙头草呢,害得她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摸了摸腰间已经不再作痛的伤口,心情好的从舜钦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反正她有亲堂弟的四品丹药,即便不用修养不过七天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半个月过去连疤痕都已经消失了。 只不过,有这么一个全能优秀的堂弟,原本应该是个高兴的事才对,但是看着都要被络绎不绝的人踏平了的门槛,她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是喜是忧了。 吐出一口浊气,从舜钦看着头顶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勾起唇角将这些烦心事都抛在脑后,挥了挥衣袖转身就要往用膳的客厅走去,跟他们浪费这么多口舌,也该是时候靠奥犒劳自己了。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这种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疏朗的天气,此刻却有几人正眉头紧锁地聚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脸色阴沉的,仿佛头顶一片乌云。 “老三,你们那里有消息了吗?”坐在上首的老者环视了一圈,这才把视线放在了左侧的老者身上,声音低沉道。 “易谷主闭门谢客,即便我搬出从家族老的名号也没有用,还上哪里去探那个从远的意见?”坐在左侧的老者有些气恼地低下了头,但是这火气却不是对着上首的老者。 “三长老说的是,我们一同前去连易谷主的面都没见着,更别说摸清从远的态度了。” 对面的中年男子见状也连声附和,见上首的老者没说话眼睛一转直接建议道,“要我说,直接跟家主挑明就是,还需要探什么从远的意见?男人嘛,就没有不爱权势的,只要咱们跟他挑明当年老家主属意的本就是他的父亲从朝,他自然就会对那个位置产生兴趣的。” 上首的老者闻言倒是没有说话,倒是对面的老者有些认可地点了点头,只是面上还是有些迟疑,“可若是那个从远他不愿意怎么办?青云宗的地位可比我们从家要高出不少。” 不是他贬低自家,只是青云宗原本就有之前沉淀了上千年的中遥国作为后盾,底蕴比他们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三长老,你想想,他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以后定是要听家族的安排,你觉得他会任由一个女子压在自己头上吗?况且,咱们又不是真的让他继任少主,只不过是逼从舜钦那个家伙下去的借口罢了,等她卸任,是谁继任少主岂是从远那个毫无根基的小子说了算的。”中年男子说着面上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狠意。 之前是因为家主坚持再加上从舜钦的天赋确实出众,族内年轻弟子无人能及,这才让她一直稳坐从家少主的位置,但是眼下来了一个无论是天赋还是身份都合适的从远,他们自然要将从舜钦拉下来,不然这么多世家,只有他们从家是一个女家主,说不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还以为是他从家无人。 第355章 这个刺激 中年男子一边畅想未来的功夫,一边抬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上首端坐的大长老,眼底满满的都是势在必得。 毕竟,大长老不就是因为不赞同女子当家才会被他们从家主的阵营拉过来的吗? 要知道当年老家主属意从朝的时候,是大长老力挺从阳的,一直坚定地站在从阳那边,为此不惜与家主闹得很不愉快,可是最后却也同样是在立少主这件事情上跟从阳分道扬镳。 也不知道从阳那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好端端地立什么女子为少主,平白遭人耻笑,不过这对他而言也是个好事,有了大长老的支持,把从舜钦拉下马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不过,还没等中年男子眼底的笑意彻底荡开,上首的大长老听着他这番话已经蹙起了眉头,敛眉凝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从远真心继任少主之位又何必扰老夫清修?” 一时寻到机会得意忘形的中年男子见大长老变了脸色,顿时有些慌乱地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将从舜钦那个黄毛丫头拉下来,至于换谁上去,只要不是女子,那不是大长老您说了算吗?” 大长老闻言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毫不客气地道,“从家少主之位如果不是从远,那其他的那些歪瓜裂枣还不如从舜钦,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的那个孙子性子早已经被你养歪了,绝无继任少主的可能。再说,说谁从远在从家没有根基,从远若是继任少主,我从建安就是他在从家的根基,我看谁敢放肆!” 他们一个个的,有了从远这个新选择就迫不及待地嚷嚷到他面前,说从远比从舜钦好上千倍百倍,结果现在还没见上面呢就算计起来了,真当他是个瞎的? 他只是不问事,又不是理不清事。 被大长老这么不留情面地扒掉表面的那层伪装,中年男子却也不敢辩驳,只一个劲地点头,“大长老误会我了,我这不是怕从远没接触过家族事务,一时不能适应吗,我家那孙子天赋能力样样不行,我哪敢有那心思?” 中年男子说到最后脸上都带上了一丝谄媚,望向大长老的目光也变得小心翼翼,他实在是没想到大长老竟然真的会属意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早知道他们就不在大长老面前那般吹捧从远的实力了,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面对中年男子的花言巧语,大长老斜睨了他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哼一声满满地捧起了手侧的茶杯,其余的族老眼观眼鼻观心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侥幸逃过一劫的中年男子抬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环视了一圈视而不见的几人,一时间有没了算计的心思。 也是他放松了警惕,还真以为这些人是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如今看来,除了大长老一根筋和三长老那个没有主见的,其他的心思多着呢。 “行了,既然他真的是闭门思过,那你们也不要去扰他,等他解了禁闭我自会请他过来一趟,到时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再说就是。眼下还是好好督促族中的子弟吧,别在之后的菁英会上丢人。” 晦暗的房间内沉寂了一会才响起大长老略显苍老的声音,有他发话,其他人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颔首应是,逐一退出了房间。 被外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坐了许久的年轻长老顿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引得周遭几个长老的侧目,不过那名年轻长老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回首睨了他们一眼,“怎么,没见过人犯困啊,听你们几个老家伙说了这么多,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你!” 见他竟然明目张胆地说他们是老家伙,一个长了半截胡子的男子顿时气愤地就要上前理论,只不过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那名面容年轻的长老训诫道,“元知,我们是念在你父亲和兄长为家族献身的份上,才会让你这个资历尚浅的小辈稳坐长老之位,但是你也不能仗着长老的身份就肆意妄为。今日是顾念着你与从朝的关系好,才会叫你过来,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资历会出现在这里吗?” 听见又一个老家伙冠冕堂皇的话语,从元知摆了摆手,面上扬起一抹虚假的笑意,“我谢谢你啊,不需要。” 什么顾念他和从朝的关系,不就是想要多一个人站在他们那边吗?他最讨厌站队这件事情了,幸好当年的从朝无意于少主的位置,不然他还真不确定自己会站在哪边。 说完从元知随意地摆了摆手,丝毫不管身后这群长老的脸色是多么难看,活动着筋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很快就远离了那群老家伙的队伍。 就这样奇形怪状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元知终于以一个扭动脖子的动作收尾,四处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原本要前往自己院子的脚步一转,直接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与此同时,也有另一道身影从刚才那座院落里走出,跟他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用膳?流谨和你爹呢?”虽然是这样问,但是从元知却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了餐桌的对面,自顾自地取出一双银筷品尝起了眼前的佳肴。 对面正在享受美食的从舜钦见状睨了他一眼,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侍从再添两个菜和一副碗筷,这才出声解释道,“流谨受刺激了正在闭关呢,我爹应该还在应对那些来拉关系的家伙。” 她是少主,所以前来跟她拉近关系的也多是小辈,大头如今都在她爹那里呢,估计现在还没拉扯完呢。 “他能受什么刺激?”从元知闻言头也不回地问道。 要说受刺激,流谨那家伙这三十多年也该受够了,早就练就了他现在万事不愁、随遇而安的性子,这是又遭遇什么了。 “这个刺激。”对面的从舜钦眸光一转,手上有一股灵力萦绕于上。 第356章 大长老有请 看着从舜钦手上流转的独属于灵王的灵力,从元知夹菜的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注从舜钦的修为,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猛一知道这个惊喜不由惊叹道,“你晋升灵王了?可以啊,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从舜钦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面上勾起一抹笑意。自从上次和秋来盈交过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几次碾压到极致的时候,她这些年一直不曾攻破的屏障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不,再加上这半个月每晚的修炼,终于在昨夜晋升成功了。 “这也不对啊,你的修为天赋流谨不应该是就应该习惯了吗?这又是闹哪一出?” 觑了一眼一头雾水的从元知,从舜钦尽职尽责地解释道,“还有一个灵王呢,我们新认的那个堂弟——从远。之前流谨可是非常崇拜他的,眼下不仅变成了自己的堂弟,还是个有着灵王实力的堂弟,你说说他一个灵者怎么好意思。” 这不,原本还在苦恼应该送什么见面礼的人,在得知她也晋级灵王之后,连午膳都没用就滚回去修炼了。 听到从舜钦提起从远,从元知的眼神闪了闪,认同地点了点了点头,“也是。” 要说有一个比你大几十岁的姐姐修为比你高,你还能心安理得的不务正业,但是来了个年纪比你小的堂弟,修为还比你高出一大截,你也不好意思一直不上进,起码面上要过得去。 不过,他这会儿过来可不是要关心流谨的修行进度的。 还没等从元知想好怎么开口,对面的从舜钦就已经率先问了出来,“小叔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从舜钦说完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时候她和这个小叔玩的倒是很好,从她继任少主以来也就小叔平日里能带她出去放松放松,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小叔遭遇的那些变故,她们已经很久没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眼下…… “嗯……我要说的也是从远。”对上从舜钦望来的视线,从元知顿了顿这才如实说道,“刚才三长老和四长老他们都去了大长老的院子,他们的意思是……从远可堪为从家的少主。” 从元知说完看着对面停下动作的从舜钦,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摆了摆手试图缓解一下眼下僵硬的氛围,于是继续出声解释道,“你看,你们都是我的侄子,怎么说也不好厚此薄彼吧,所以……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 虽说他年轻的时候和从朝的关系好,但是这些年和小舜钦的关系也不赖,而且从朝原本就不属意家主的位置,想必也无意让自己的儿子继承。 再说,若是掀起关于少主之位的斗争,家族之内难免会四分五裂,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所以,最好是从舜钦有办法坐稳少主这个位置,就像当年的她爹一样。 “这要有什么心理准备?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这次会议……都去了谁?”听着从元知的话,从舜钦手上的动作不停,悠悠地品了一块佳肴后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倒是想知道家族内的那些老家伙到底还有哪些对她有异议。 “除了二长老没去,其他人都在。” “这么说,小叔你也去了?”从舜钦闻言幽幽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 “嗯,闲来无事,去看看他们又耍什么幺蛾子。”从元知说完看着从舜钦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满脸都是从舜钦不识好人心的神情,“别这副眼神看着我,我要是不去,你能接到这个消息?” “那可不一定。” 看着从舜钦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从元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顿了顿才倾身靠近悄声道,“那你觉得我那个侄子从远会接受他们的提议吗?” “不会。” “这么肯定?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可别看走了眼,虽然四长老的算计不好,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男人嘛,没有人能拒绝的了权势。”闻言,从元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待看到从舜钦脸上并不好看的神情时,这才悠悠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道。 虽然从朝是不想要少主的位置,但是这可不代表他的儿子不想要这个位置,而且是在能力这么强的条件之下。 “我脸色不好是因为我为从家呕心沥血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他们会有所转变,但是没想到还是会算计我,还不是在明面上,而是在背地里……” 从舜钦刚开始说的时候,从元知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出声附和着,但是随着从舜钦越说火气越大,从元知就开始有些心虚了,生怕她一个暴脾气直接闹到长老院,连忙给她熄火道,“好了,不生气,你不是说从远不会跟你抢少主的位置吗?反正他们的计划也会落空,不生气,不生气。” 毕竟这要是让从舜钦找上门去,到时候关禁闭的就是他了,他现在可不能被关,他还等着从远那小子解禁好第一时间看看他长什么样呢。 就在从元知专心灭火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地落在他们的耳朵里,“少主,大长老有请。” 这道声音一落地,两人顿时像被按了暂停键,从元知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就看到那个常年侍奉在大长老身边的侍从正安静地立在门侧。 看清来人是谁,从元知一时间讪讪地笑了笑,抬起胳膊装模做样地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毕竟刚从人家院子里出来就来告状还被人逮到,这多少有些难为情,好在那名侍从根本就没在意从元知,只定定立在一旁等着从舜钦。 第357章 三日后 等到从舜钦跟着那名侍从走进大长老的院子时,这才看到自家父亲已经在左侧的位置坐好,上首的位置大长老正端正地坐在上面。 “从舜钦见过大长老。” 没等从舜钦行完礼,大长老看着她身上萦绕的不同于往的灵气眉梢微挑,微微有些讶异道,“你已经是灵王了。” “是,昨夜侥幸晋升。” 看着从舜钦不骄不躁的模样,上首的大长老几不可见地微微颔首,侧眸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如山的从阳,眸色深了深,“你早就知道?” “也就今早才知道,不过这些日子访客来的频繁,所以还没机会向长老禀告。”从阳见大长老的矛头指向他,顿时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 大长老派人来请的匆忙,那个侍从也亲眼看到他给人送了送,至于刚才为什么不说:上午太忙,他给忘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从阳,大长老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在还在行礼的从舜钦身上,悠悠道,“不必多礼,我叫你们来是觉得有件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听到这声解释,从舜钦微微颔首并没有急着答话,只假装自己不知道,毕竟小叔也是一片好意,若是连累到他就不好了。 索幸大长老也没打算卖关子,从舜钦刚刚在位置上坐好大长老就已经开口解释了,“你父亲这些年也跑来跟我讲了不少你的事情,这个少主你做得是不错,但是你终究是女子之身,如今既然来了一个天赋修为高于你的从远,自然也就多了一些争议,大家原本的意思是,让你让出少主之位,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晋升灵王,就和从远公平比试。” 原本依照从舜钦半步灵王的修为对上有着灵王实力的从远是必输无疑,现在她既然已经晋升灵王,看在她为家族办了这么多年实事的份上,他也不介意给她一次机会。 不可否认,从阳这些年在他耳边说的关于从舜钦做的事情还是起了些成效,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认同女子当政,但是从舜钦这孩子,或许可以除外。 下首从舜钦已经从从元知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自然是不震惊的,至于从家主,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若是连这点风吹草动也察觉不出来那他就白当了。 看着下面父女俩同样波澜不惊的面容,这下轮到大长老诧异了,品了一口手边的香茗沉默了片刻这才忍不住侧首扫了一眼他们父女,“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从阳,你不是一直坚持让你的女儿做少主吗?怎么?如今也不反对?”为此甚至不惜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打扰他清修,跟他说从舜钦这个少主又做了什么什么事,现在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我反对就有用了吗?大长老既然说了想必是已经决定好了。”闻言,从阳只安静地垂眸盯着手中蒸腾着微微热气的茶水,头也没抬地答道。 从他要确认从远的身份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会生出这些波澜,只是那是他亲弟弟的孩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况且,在没有寻到弟弟踪迹的如今,那有可能是他弟弟唯一的血脉。 只是,舜钦是他的孩子,这少主之位虽有他的扶持,但是也是她自己争取,一路闯过来的,如今他这般不作为,不知道她…… 就在从阳抬眸去看对面的从舜钦脸色的瞬间,从舜钦也已经抬起了头,视线直直地看向上首的大长老,质问道,“这究竟是大家的意思,还是单单是大长老和各位长老的意思?” “舜钦。”听着从舜钦不甚恭敬的语气,从阳不赞同地叫了她一声,但是话语之中有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因此,从舜钦也没有理会从家主丝毫没有力度的斥责,眼神紧紧盯着上首的大长老寸步不让道,“敢问长老问过家族弟子的意见了吗?他们也同样是反对我这个少主吗?” 她知道父亲的犹豫,也知道父亲的愧疚,所以她不会怪父亲不站在她这边,但是这少主之位是她一步一步争取过来,她绝不会就此退让! 她也不是生来就是少主,以女子之身坐稳少主的位置又有谁知道她究竟付出了多少,每次带着家族中年轻的子弟出去历练时,都是她身先士卒闯在前面,带他们历练又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几次她都因为这些弟子的鲁莽命丧落日森林,可她不能喊痛,因为她是从家的少主,是他们的后盾。 每次跟别的世家打交道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因为她是女子看轻她,于是她只能日夜不停地修炼,连安眠的时间都很少,等到她的实力甩出那些少主甚至是家主一大截的时候,他们不服她就打到他们服。 还有那些家族事务,为了让家族能够长久地繁荣下去,她书房里面的书不知堆积了多少,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她的批注。在绝大部分男少主流连酒楼楚馆惹是生非的时候,她在挑灯夜读日夜修炼,连一次麻烦都没给家族惹过,试问他们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她让出少主的位置? 她自觉这个少主做的比各大世家的所有少主都要称职,可如今大长老这个施舍的口气,好像她坐上少主这个位置全靠他们施舍一般,她不服! “大长老不要以为长老堂的几个人就能代表整个家族,家族的未来是掌握在我们这些年轻弟子的身上,长老还是问问所有年轻弟子的意见再来跟我说吧,若是有半数的家族中人要我让出少主的位置,我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没有……大长老,恕舜钦难以从命。” 说完从舜钦也再看大长老骤然难看下来的脸色,随意地行了一礼就要转身往外走去,等道走到门槛的位置时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另外,我会和从远进行一次比试,不过不是你们施舍的所谓的机会,是我从舜钦坚持公平竞争的原则。” 当年她竞选少主的时候也给了所有年轻弟子机会,是她一轮一轮把那些不服的弟子打到服为止,从远自然也有一次机会。 只不过,性质是要说清楚了。 看到从舜钦这轻狂的态度,大长老原本因为她晋升灵王稍微软化下来的态度也变了,冷声道,“好好好,既然你说公平竞争,那这次可就不止是你和从远之间的比试了,到时所有适龄弟子都会参赛,这才是公平!” 闻言,从舜钦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幽幽道,“可以,但是也仅此一次,若是我这次依旧坐稳了少主的位置,以后谁若是再敢在少主的身份上起纷争,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毕竟,她在前面拼命的时候,可不想后方还有一次一次试图将她拉下水的族人。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就当是菁英会前的一次热身。” “随便,只要你能把人请来。” 第358章 她不愿意 大长老的意思一经散播下去,不论是从家还是外界顿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外面的人这热闹是一个接一个看的应接不暇,但是身为风暴中心的从远却还不知道自己三日后就有一场比试。 结束半个月的修行,从远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之前灵王的境界晋升的突然,恐怕根基虚浮,他一直没有机会来得及好好巩固,如今有了一个月的面壁思过,他这才有时间加以巩固,只是根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因为突然的越级进阶不稳,反而就像是一步一步实打实的进阶,并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纳闷了片刻没有头绪,从远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起身向外面走去想要看看云昽的情况,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独自在院中饮酒的易为春。 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灿烂的晚霞,从远顿了顿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到易为春的对面坐下,屈指敲了敲石桌的表面,等易为春放空的视线看过来才出声问道,“云兄醒了吗?” “还没有。”易为春反应了片刻这才缓慢地摇了摇头,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远看着他视线清明并不像喝醉的样子,顿了顿这才开口道,“你这些天就这样每日饮酒的吗?” “也不是,前段时间要看着云兄的情况没时间,现在确定他暂时不会醒来所以喝一点。”易为春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但是看着从远一直望过来的视线,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有点郁闷。” “郁闷什么?” 听到从远的问题,易为春手上要饮酒的动作微顿,抬手晃了晃才若无其事道,“情儿,她也来到遥州了,上次我就是去找情儿的时候才碰到的轻罗姑娘。” “菁英会在即,以她的能力来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她是来联姻的。” 闻言,从远的目光闪了闪,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他记得那个同安公主好像确实说过牧姑娘回去是要联姻的。 想到此处,从远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易为春不禁轻声问道,“……你喜欢牧姑娘?” “喜欢?算是吧,更多的是心疼,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这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多一些还是哥哥对妹妹之间的喜欢多一些。”易为春饮了一口酒这才有些怅然地回道。 “你若不想她联姻,你求娶她便是。”依照易为春的地位,只要他开口,南漓国的那位不会不同意将牧姑娘许配给他的,至于牧姑娘,他看牧姑娘也不像是对易为春无意的样子。 “她不愿意。” “你说什么?”从远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她不愿意。” 用着酒杯一口一口饮着不痛快,易为春索性弃了手中雕花精细的酒杯,抬手拎起一旁的酒壶仰头灌进自己嘴里,下落的不规则的酒水有的溅在他的唇边,有的溅在他的衣领上,从远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拦,易为春心情不好,喝点酒能让他心情好点就喝。 酒壶砸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易为春抬手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这才视线虚无地盯着前方,像是陷入久远的记忆,声音幽幽道,“情儿说我习惯了风流浪荡的生活,每日居无定所,要在乎的事情太多,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一颗心完完整整地属于她。” 他理解她的想法,在经历了这么多,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陪着她,不过那个人不会是他,情儿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一直陪着他。 他的那点喜欢也不过是依托儿时的一点记忆罢了,现在他们都经历了这么多,早就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两个只知道嬉闹的孩子了。 若是他没有经历儿时的那些痛楚,或许他现在还是个规规矩矩的少谷主,除了炼丹他会一直陪在情儿身边,陪她和母亲一起逛街煮茶;若情儿不曾经历她的那些伤痛,或许现在也不会变得执拗,甚至想着放弃自己。 只可惜,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那些创伤早已将他们伤得千疮百孔,再也不复从前了。 “她说,她原本是想带着她母亲远走高飞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她也不想因为她一个人连累到太多人,所以就来了。” 一国公主的联姻,若是公主不见了,看护的侍从队伍自然难辞其咎,而这次奉命带队的正是他的舅舅。 若是依照情儿之前的性情逃就逃了,可是现在…… 易为春食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手中的酒壶,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不过,即便是情儿无所谓,我也不会让她去嫁给一个陌生人的。” 他虽然不能一直陪着他,但会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他儿时就承诺过的。 听着易为春这番强硬的话语,从远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易为春若是就此放手他才是要担心呢,如今既然有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争一口气,不会任由自己一蹶不振的。 与此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另外两个房间的两人,一个端坐在座位上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一个背靠房门慢慢泄了力气。 第359章 深夜出逃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 “好兄弟。”易为春听到从远这样说眼底慢慢升起些许亮光,刚刚有了些许的力气,突然想到他们目前的现状又卸了力,有气无力地道,“跟你说有什么用,咱们现在都被禁足,连最简单的找那小子威胁一番都做不到。” “那我到时候在菁英会上的时候好好‘关照关照’他?” 易为春被从远促狭给逗乐了,抱臂睨了一眼对面说了这样偏颇的话还一本正经的从远道,“那你好歹也要有个由头啊,不然到时候你青远君仗势欺人的名头就传出去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易为春的心情却好了许多,能让小远这样的性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帮他揍人,想想那个画面还有些好笑。 “让他看不见我是谁就是了。”见易为春挪揄他,从远也配合地继续接话道,说完两人都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小院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易为春静静摩擦着手里的酒壶没有说话,从远也坐在一旁无声地陪着他,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自有一股温情萦绕其中。 一阵微风拂动,尚且炙热的夕阳透过头顶的大树已经被削减了不少的热度,只剩下点点温暖的光亮斑驳地洒在身上,从远也任由自己的思绪慢慢放空,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时光。 闲暇间扫了身旁明显陷入沉思的易为春一眼,从远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对面的厢房,忘了一眼已经接近昏沉的天色,顿了顿才低声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若是现在就想出去也不是不行,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我可以带你出去。” 闻言,易为春下意识地睨了一眼对面厢房的动静,一脸贼兮兮地凑近道,“……你说真的?” 从远这个小古板会为了他无端关照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为了让他出去一趟违背长辈的意思?这还是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小远吗? “你只说你想不想就是了。”从远面色不改,也不看他,视线只定定地盯着对面的厢房道。 易谷主的厢房离得不远,刚才厢房里发出的那点动静就足以证明易为春的话他还是听到了的,传言中易谷主最是仁心,从这几次接触下来确实不假,若是易为春想帮牧晚情解决掉这桩联姻,易谷主也不会阻拦。 毕竟,他可不相信清醒着的易谷主会听不到他的话,现在还没有出来阻拦就代表他也是默许的了,只不过他也不好正大光明地让谷主失信,等晚上行动是最好的时间,也没人会怀疑大街上行走的两个人是不是正在闭关思过的青远君和少谷主。 顺着从远的视线望过去,易为春目光闪了闪,突然意识到从远并非是在跟他开玩笑,顿了顿这才肯定地回了一句,“自然。” 上次时间紧,又因为与轻罗姑娘的约定要等轻罗姑娘,所以他就没的来及亲自去会一会儿对面那个联姻的对象,只是让药谷的弟子帮他打听一下身份,如今知道了身份和暂时的居所,有机会自然是他自己去过一趟才比较靠谱,只不过…… 易为春看了看对面毫无动静的厢房,眼底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 “那咱们就坐在这儿等到天黑吧。” 得到易为春的答案,从远也不迟疑,给了具体的时间就神情悠闲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等待最后一缕夕阳彻底消失在天边。 …… “这真的可以?”跟着从远轻轻一跃踩上屋顶的青瓦,易为春下意识地回首望了一眼身后依旧没有烛火亮起,隐匿在黑暗中的厢房,表情一时间有些魔幻,就这样就走了? “可以啊。”从远闻言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轻盈一跃直接落在了另一处房顶,几个起落间就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示意易为春跟他过来。 等到易为春一脸怀疑地跟着从远的脚步出现在围墙上,在从远示意他下去的眼神中轻轻越下围墙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说一个月的面壁思过吗?他就这样出来了? 从远看着下面一脸茫然的易为春,下意识地回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厢房,那里已然亮起了明亮的光芒。 眼底映着那抹光芒,从远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转身一跃而下。 他知道,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情,易为春对易谷主还是有心结在的,所以他不会主动去求易谷主放他出去,易谷主更不会主动说放他出去一趟,一是顾及到闭门思过一个月是他自己说的话,二是如果他开口,依照易为春这一身反骨的性子,说不定还以为易谷主另有企图,就更不会出去了。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他这个中间人上场,既不会损了易谷主的威严,也不会刺激易为春的一身反骨,正好两全其美。 况且,易谷主让他们闭门思过一个月原本的意义就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保护。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围墙外的小巷,从远扫了一眼两边的道路这才在前方站定等待着后面的易为春,“要往哪个方向走?还不前面带路?” 后面的易为春虽然在对上易谷主的时候比较较劲,但是现在从远一没给他气息的法器,二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过明白归明白,别的情绪他是一点也不想给。 听到从远的问话,易为春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跟上,面上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潇洒倜傥的样子,眼底还隐隐闪烁着些让人看不懂的幽光,扫了两边两边的道路,这才抬脚率先向左边走去,头也不回道,“这边。” 就在两人前脚刚刚离开小院的范围之后,后脚小院门口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着眼前眉目花白,看不清修为的老者,两个守门的侍卫眉头微皱,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刚想要出声询问,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不是单单自己一人听到之后,这才微微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 第360章 真是稀客 “真是稀客。” 看着拾步而来的白发老者,易簟清只是抬眼轻轻扫了一眼,就继续端坐在主位,并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见易簟清不跟自己客套,白发老者也不计较,自顾自地走到座位的另一边坐好,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悠悠品了一口才道,“自然是比不上闭门谢客的易谷主。” “可惜啊,还是挡不住某些人不请自来。” 白发老者也就是从家大长老从建安听了他这声挖苦也没有生气,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步入正题道,“你应该我这次深夜来访的目的。” “那真是可惜,老夫闭门谢客久矣,这外界的事自然是不知道。” “老易。”看着易簟清不打算好好交流的态度,从建安顿时无奈地喊了他一声,放软了态度。 听着从建安软下来的语调,易簟清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道,“说实话,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 若不是从远确实是从家的血脉,他今晚依旧会闭门谢客。 看着易簟清终于不再跟他兜圈子,从建安也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挑了挑眉幽幽道,“哦?怎么说?” “我不否认从远可以做得很好,但是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儿上面,他未来的路远不止于此。”更何况,申川还需要他。 听着易为春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的问题,从建安终于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敛眉叹息道,“真是惭愧。” 易簟清这个外人都能轻易看穿的东西,他却被眼前一时的假象给蒙蔽了双眼。 其实他在跟从舜钦定好比试的时间之后,之所以没有立刻赶来就是因为后面又跟从阳聊了一些,他说的话让他想了许多。 从阳说他不否认从远是一个绝世天才,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确实都比从舜钦这个少主要高,而且即便他现在没有接触过家族的事务,凭他的聪明也能很快上手,可问题就在于他的天赋太高了,从家绝不会是他的终点,而一个家族需要的家主不是一个绝世天才,而是能长久带领家族走向繁荣的领头人。 等到从阳走之后又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从阳说的没错,像从远这样的天才确实可以是家族的底牌,但绝对不会是家族的领头人,至少不会是长久的领头人。 他也是一时被从远这绝世天才是他们从家的后代这件事情冲昏了头脑,满脑子只想着他是比从舜钦更适合的存在,这才忽略了未来的隐患。 只是,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去的可能,而且从这次冒出来一个天才家族内部就出现波动的情况来看,家族内部之中的人也确实该好好敲打一番了。 所以等从阳走后没多久他就主动召来了长老堂的长老,说了关于这次挑战的决定和条件,索性他们都认为从远必然能将舜钦击败,或者说他们还以为从舜钦仍然是个半步灵王,即便是用人海战术拖也能把她拖下台,也没有过多思考就满口应下了只此一次,绝无第二次动摇少主之位的想法,当然,除了向着从舜钦的二长老和最小的从元知没有说话。 不过,他的这些想法是不会跟从舜钦那家伙说的,免得她松懈了下来。 而且,舜钦这个性子,也确实该压一压了。 只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他不了解从远的性子,不知道他和从舜钦的关系如何,如果少主的位置放在他面前他又会不会动摇,所以这才先来找老易问问,只是没想到一来就被点破了现在的窘境。 看着从建安竟然没有反驳的意思,易簟清顿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要知道从家的大长老向来是一根筋,出了名的老顽固,毕竟跟两任家主都对着干的长老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个。 不过,即便从建安态度良好,易簟清也打算放过他,语气幽幽道,“你知道就好。” 毕竟,从建安这话甩出去,三日之后无论是从远到不到场,都有人脸上不好看,而那个人,很可能是他。 从建安显然也知道自己可能打乱了易簟清的计划,苦笑一句这才解释道,“我这不是怕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大吗?而且与其家族内部一直风波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 眼下时间短,大家议论过后,比试结束过后也就忘了,要是一直拖那才是不妥,整个家族都会因此浮躁起来,甚至会产生动摇,再加上他被从舜钦的态度一激,这话就说出去了,也不好再收回来。 当然,这个原因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被一个小姑娘的态度气到这种地步,说出来易簟清指定会笑话他,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闻言,易簟清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面色无波无澜,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从建安被他盯着久了也有些坐不住,本来这次来就是他有求于人,索性直接开口询问道,“你觉得从远那孩子会参加这次的比试吗?” 易簟清没有立刻回答从建安的问题,悠悠地换了一个姿势才瞥了他一眼,直接揭穿道,“你直接问我他会不会对从家少主的位置感兴趣就是了。” “也可以这么说。”从建安讪讪地笑了笑。 “这个……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直接去问你们家那位少主就行了,她让从远去他自然回去,若是她说不,那你那天估计也见不到他的面。” 毕竟,这些事件也够他了解一些事情的了,除了那株救命的还魂灵草,还有上次在繁花宫的府邸那次,依照从远的行事作风看,只要那位从家少主开口,在从家少主这个位置上,从远绝对不会跟她争,甚至极有可能会帮她坐稳那个位置。 第361章 从家姐姐 “这是何意?”从建安快被易簟清的这番话搞糊涂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从阳不是说他也是知道没多久吗?这么短的时间里,从舜钦的关系已经跟从远这么好了吗? “字面上的意思。”易簟清并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 他本人对男女继承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况且他也见过那个姑娘几面,是个有血性的,而且这些年从家在她的带领下也没有像别的家族那样闹出过什么丑事,甚至隐隐有更团结繁荣的趋势,也不知道这几个老家伙是不是端坐高台安逸的太久了,闲着没事干非要给自己家族找点麻烦? 从建安看易簟清对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也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了,顿了顿才说出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若是从建安早来一些易簟清定然不会阻拦,只是现在……人都跑了,还见什么见? “你的意思我自会转达给他,请回吧。” “可是……” 没等大长老的话说完,易簟清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从建安未说完的话语。 “从建安,我之前说的可是让他们闭门思过一个月,现在才过去半个多月你就要在三日后举办比试,就已经让我脸上很不好看了,我现在还要想理由放他出去,你别得寸进尺。”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他会去了?”从建安原本听着易簟清先前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说到最后他的注意力只专注在了“放他出去”这几个字眼上,面色顿时有些激动。 易簟清闻言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么大个老头子发话,本着尊老爱幼的习俗,从远也是会去的,看那姑娘的品行估计也不会从中阻拦,只不过结果应该不会如他们所愿就是了。 但是这些话一代年轻也懒得跟从建安扯,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脑子里已经转起了应该怎么找个什么借口解了那俩个小子的禁闭。 至于让双方烦心的两个小子,现在已经趴在一处房檐上光明正大地看起了房间里的情景。 “没人。”视线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彻底扫了一圈,易为春这才放下手中的砖瓦,奇怪得看了一眼一旁的从远摇了摇头道。 他让人打听的联姻人选是住在这里没错啊,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有人回来?不会是去什么地方鬼混去了吧? “那你还要找吗?”小心观察周围动静的从远见状出声询问道。这处宅院据他观察并没有什么修为高的修行者把守,估计主人都不在。 “去各处的酒楼看看吧。”易为春摸了摸下巴斟酌了片刻这才沉吟道,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你随意。” 等到两人趁着夜色有意无意避开路上行人的视线,终于到达一条满是酒楼的街道上,刚要从中间最大最繁荣的那家开始的时候,突然一道微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两位,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突兀的声音成功让走在阴影里的两人身体僵了僵,等到他们意识到这道声音有些耳熟的时候,缓缓抬眸望去,这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斜倚在三楼的一处栏杆上,正举着一杯酒促狭地看着他们,声音幽幽道,“若是两位无事,可否上来陪本少主喝杯酒?” 望着一脸笑意盈盈的从舜钦,从远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到身旁的易为春率先应声道,“当然,从家姐姐邀请,岂有不应的道理。” 说完不等从远的反应脚步一点就借力在二楼的栏杆上飞身上去,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同从舜钦一样倚在栏杆旁望着下面的从远,仿佛从远只有从远只身路过,而他易为春是跟从舜钦一起的一样。 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朝他招手的易为春,从远这才飞身上了三楼,只不过并没有跟易为春一起站在围栏边上,而是坐在了后面挽起的纱帘后,随后挥去纱帘上的束缚等它轻轻落下遮住室内的风景这才幽幽道,“你若是不想别人知道咱们在闭门思过的时间里出来了,还是到后面坐着吧。” 毕竟,易谷主愿意放他们出来是想让易为春了一桩心事,可不是为了让易为春大张旗鼓在栏杆处饮酒的,他相信易谷主也不想有人看到他们的脸,以防万一,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听到从远这样说,易为春冲一旁的从舜钦挑了挑眉,从舜钦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易为春只能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掀开身后的纱帘坐到了从远身旁的位置。 见状,从舜钦也仰头将手中的酒水饮尽这才转身走向了身后。 等到从舜钦在对面的位置坐定,还没等从远询问从舜钦怎么会独自在这里饮酒的时候,一旁的易为春眼睛转了转已经殷勤地给从舜钦面前的酒杯斟了一杯酒,在从舜钦玩味的是线下嘿嘿一笑这才道出了自己上来的目的,“从家姐姐知道北朔国皇室的那群人都到哪里去了吗?” 原本他就是来酒馆碰碰运气,若是找不到的话说不定还要去闲音楼花钱买消息,但是现在……这不是遇着从舜钦了嘛。 从家好歹是东临国的第一世家,而从舜钦又是从家的少主,这各国来的队伍有什么动静肯定逃不过她的耳目,再加上小远新晋的堂姐,有从家姐姐在,还花那冤枉钱干什么?留着给情儿当零花钱多好。 自从见识过从远的破坏能力之后,易为春已经从之前那个花钱大手大脚、只顾自己潇洒的公子哥晋升成现在这副精打细算的模样了,不然以小远的破坏程度,他的这副身家还真不够赔几次的。 更何况他以后还有一个妹妹要养,自然能攒一些是一些,而且情儿之前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药谷,生活条件都不差,到他这里当然也不能太差,总要比之前好,才有哥哥的样子。 看着易为春自然而然的斟酒动作,也就是现在从远才知道易为春为什么人还没开始找就上来喝酒了,原来是另有所图,只不过,这副殷勤的模样简直是没法看,不愧是他易为春。 第362章 多谢姐姐指点 睨了一眼易为春殷勤的模样,从舜钦在他期待的视线下慢慢端起了他斟的那杯酒,神色悠悠地将将送到唇边,就在将要饮下那杯酒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道,“我若是告诉你,你们走了,不就没人陪我喝酒了吗?” 眼看着只剩下一步从舜钦就要喝下他斟的酒,却在最后关头止住,易为春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僵,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调整了一瞬,瞬间在心底做好了决定,这才扬起笑脸道,“怎么会呢?还有小远在呢。从家姐姐放心,他也会喝酒的,而且酒品很好。” 眼睁睁地看着易为春就这样当面把自己给卖了,从远一时间都无语了,就静静地看着易为春等他什么时候良心发现。 别忘了,今晚可是他带他出来的,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这样把他推出去了真的好吗? 看懂从远面上的意思,易为春讪讪一笑,面上不禁带上了一丝祈求的意思。 他当然也知道这事自己做得不道德,但是从舜钦又不是别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对从远动手动脚,他也不用为小远的清白操心,他只要坐到等他办完事来接他一块回去就行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就凭从舜钦没有立刻拒绝来看,就知道她还真的知道那伙人的消息,与其一家一家去找,不如他直接一步到位,还不用小远陪着他跑了,而且现在就是为了兄弟的事情跟姐姐喝几杯酒,没什么的。 看着易为春眼底讨饶的神色,从远沉默地片刻,到底还是移开了视线,算是默认。 只不过,易为春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搞定了从远,余光扫到对面从舜钦的神色一口气还没松彻底就又提了上去。 看出从舜钦的面上还是有一丝迟疑,易为春顿时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地推销道,“从姐姐尽管让他陪你喝,反正你们堂姐弟这么多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没有我在旁边打扰不是更好。另外,还有一点,即便小远喝醉了也不用管他,他喝醉了只会倒头就睡,姐姐尽管自行离开,等我办好事情再来接他就行。” 听着易为春已经从家姐姐变成姐姐的称呼,从舜钦勾唇一笑,到底没有拂了他的面子,缓缓举起刚才被搁置的酒杯在易为春期待的视线下一饮而尽。 反正她刚才表现的迟疑不过是做做样子,让易为春的目的达成的不那么快就是了。 “在东市的那条街上,装点鲜花最多的那家就是。” “多谢姐姐指点。”得到准确的答案,易为春便也不做停留,直接起身离开了位置,带起不远处的纱帘一阵颤动,徒留从舜钦和从远两人坐在室内相对无言。 装饰典雅的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只剩下了从舜钦一杯接着一杯饮酒的声音,从远即便是再迟钝也知道她是有什么心事,或许还是和他有关,不然依照从舜钦的性子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没跟他说一句话。 沉默了片刻,从远这才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听到从远这样问,从舜钦饮酒的动作顿了顿,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从远真诚的视线,这才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视线虚无地望着前方片刻才终于开口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以女子之身当上从家少主,还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吗?” …… 黑暗中,易为春,跨越整个西市,飞速地朝着另一边的东市移动着,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在一条主街上看到了那处从舜钦口中装点鲜花最多的那家,这不仅是楼装点的多,人身上装点的更多。 看着头顶烫金的花团锦簇四个字,易为春在一众鲜花绕身的情况下很快在楼里锁定了一处包间,那个包间门口站着的侍从虽然换上了便衣,但是腰间独属于北朔国皇室侍卫的武器印记可没办法更换。 拎起衣袍的一角一步一步向上挪动着,从远才面带微笑地在那处厢房门口站定,轻轻扬了扬绣着暗纹的袖口。 “各位在说什么?不如也让我听听?” “吱呀”一声,大门发出一声声响,易为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而门口的侍卫依旧站在原地,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的眼神早已变得呆滞。 “哪来的……”上首喝的微醺的年轻男子听到这声动静刚要动怒,抬眼看到来人顿时咽下了想要骂人的话语,打了一个酒嗝换上了一副笑容道,“这不是药谷的少谷主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禀告一声。” “趁夜而行,不方便禀告。” 年轻男子听道易为春这样说,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大脑这才一脸我懂的模样笑了笑,毕竟是在禁闭思过嘛,确实不方便招摇,不过想起来下午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眼睛一转立马宽慰道,“少谷主不急,反正这也没两天思过的时间了。对了,还未恭喜少谷主的那位朋友青远君,依照他的能耐,三日之后的比试定然还会击败从舜钦,成为从家当之无愧的少主。” “你说什么?” 刚刚站定的易为春听着这无缘无故的一番话语面上顿时闪过一丝茫然。 “怎么?少谷主不知道?” 这下轮到对面的人茫然了。 听着周围之人七嘴八舌的解释,终于捋清缘由的易为春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刚才来的方向,然后回首深深地看了眼对面那名还在高谈论阔的男子一眼,下一瞬就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这……他怎么走了?” 第363章 别忘了还有我 清亮的月光洒满大地,透过轻柔的纱帘斜斜地照了进来,一阵微风飘过,带起纱帘飘动飞扬,露出室内的一片寂静,悄无声息间,已经有一个人影静静地立在了一旁,在室内投下一地阴影。 寂静的室内多了一个人影,从舜钦却连看都没看,抬手将手中的最后一杯酒水饮尽这才起身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带他回去吧。” 说完见易为春没有应声,从舜钦这懒懒地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看着眼底情绪有些复杂的易为春,从舜钦神色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你也知道了?放心,我可没有私下威胁他的意思。” 原本这几天她就没打算见从远,今晚不过是机缘巧合,她也没有让从远不去参加比试的意思,只不过是心绪难平,既然遇见了,心中的这些郁气总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还有关于她们父亲之间的事情,从远应该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易为春听着从舜钦瞬间疏离下来的语气,嗫嗫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换做是他面临从舜钦这个困境也不会高兴的,毕竟家族宗门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一旦定好了,除非是犯了大错,不然就不会有更换的可能,即便是出现更优秀的弟子,这原本就是为了内部的稳定而默认的事情。 毕竟,未来的继承人频繁更换只会说明这个家族本身就存在问题,会遭人笑话非议的,所以继承人一旦定下来基本就是终身的事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便更换。 可是,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从舜钦是女子,眼下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掀起这场关于少主之位的纷争,他确实为从舜钦感到惋惜,但是她的对立面却是他的兄弟,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好了。 索性从舜钦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转身从三楼一跃而下,“行了,带着从远回去吧,三日后见。” 目送从舜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易为春这才回首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从远,迟疑着道,“小远……” “你的事办完了吗?办完了就回去吧。” “……嗯。”事到如今,易为春也不好说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怕他们俩起什么冲突就先回来了,反正距离联姻的时间还很长,他还能好好想想拿出什么筹码让其中一方悔婚,但是现在从远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 比试就在三日后,这几天他现在还是不添乱了吧。 默默跟上从远的脚步,易为春纠结了一路到最后快要进入各自房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远,三日后的比试……你会去吗?” 他知道小远不会在意这些,可是这是从家那些长老定下的时间,到时候小远若是不去,打了他们的脸,从家那些人之后可就容不下他了,依照小远的心态倒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外界可就不是这样了,修行之人若是被背后的家族和宗门所抛弃,传出去只会惹人非议,对小远的名声一点也不好,现在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答案了。 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出,还不如小远当初不要认亲的好,毕竟他的亲生父母现在也不在从家,现在认回来的,除了从家主一家没什么幺蛾子,谁知道其他那些从家人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当然,这句话易为春也只敢在心底想想。 “去,为什么不去?”从远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从他离开和祖父祖母的那个家走到现在,每一步走出来,总有各种各样的算计在前面等着他,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他名义上的另一个家,那些所谓的族人竟也没有例外,真是好的很。 既然他们想借他搅乱从家如今的安稳,那他去了又何妨,他倒是要看看,一个他们从未谋面的人,他们当真是要他做他们的少主吗?想利用他,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总不能这么轻松就让他们如愿,该有的条件还是要谈好的,他可不是任由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想好了就行。”既然从远都这么说了,易为春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小远做事有分寸,又不用他操心,只不过从舜钦那边…… 易为春想到此处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见从远脚步一转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惊得他急忙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要找谷主解了我那天的禁闭。”从远头也不回地道。 “那……那你别忘了还有我。” 易为春低声喊完,从远也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行与不行,急得易为春一阵跺脚,险些就要跟着从远一块进去了,只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相信这么精彩的戏码,从远一定不会忘记他这个兄弟的。 从远易为春这边一个去找了易谷主,一个进了房间呼呼大睡,另一边的从舜钦却一点也没有了再跟人交谈的意思,眼下也不想去休息,更不想回到那个下午还刚刚算计过她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片刻,余光瞥见已经重新变得清冷的酒楼,从舜钦脚步一顿这才朝着大厅迈进。 这座酒楼下午她路过的时候还有很多外来人在此慕名排队,所以她就不曾进来凑热闹,另寻了一处地方喝酒,眼下晚上清静下来,倒是个好去处。 环顾了一圈空旷的大堂,从舜钦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爱来这儿喝酒,一是因为这里独有的醉云间,二就是因为这里不像别的酒楼那样提供特殊的服务,在这里只能喝酒吃饭,其他一概没有,所以一到晚上就安静了下来,生意远比不得那些用尽心思的酒楼,不过,倒是因为这一点也成了许多人议事的地方,再加上醉云间这个招牌,倒也不愁会坐吃山空。 就在从舜钦向着右侧屏风后露出一角的柜台走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背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也让她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也就是她犹豫的功夫,柜台后面正在拿酒的伙计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看到她的瞬间顿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柜台前的身影,脸色一时间有些僵硬,谁不知道从家少主和这六皇子十年前就断了交情,如今在这里碰见…… 第364章 行这么大礼呢 还没等柜台后面的伙计想好怎么避免一场硝烟的时候,突然就有另一道身影从从舜钦的身后风风火火地闯了过来,肩膀不只是有意无意还往从舜钦的方向撞了过来,但是从舜钦早已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动都没动,那个男人连她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了出去。 等他越过从舜钦的时候还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身子没把握好力跑偏了,但是也没在意,很快就走到柜台前那道身影的另一侧,粗暴地甩出一张晶卡,豪声道,“伙计,把你们店里剩下的所有醉云间都给我包起来,爷要带走。” 说完没等那名伙计出口解释,那名男子像是才发现柜台前的钟离昧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闪过一丝什么,面色微微变了变,没等钟离昧开口就忙不迭地冲着他说道,“这位公子您先买。” 对上钟离昧看过来的视线谦卑地笑了笑才冲着伙计喊道,“剩下的都给我打包带走。” 老大说如今临州城里卧虎藏龙的,现在一个砖头砸下去都能砸到两三位贵人,这位公子身上虽然没有灵力萦绕,但是面容不凡,指不定是因为修为比他高出太多他才看不出来,还是小心点为好。 见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忽略了,站在不远处的从舜钦眸色深了深,有些顽劣地勾了勾嘴角,声音幽幽道,“这位……嗯,长得像猴子的,没看这里还有一个排队的吗?老实地给我站到后面,别在这里碍眼。” 其实从舜钦也没有说错,这个男子长得尖嘴猴腮的可不就是猴子吗?若是换做平常时候,她说话并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攻击别人的长相,只是别人率先因为性别就区别对待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难道刚才这小子是没看见她站在这里吗?她很确定他看见了,然后刚才这小子怎么说,只让钟离昧先选,剩下的全给他打包,当她不存在是吗? 这小子的修为不过是个灵师,她和钟离昧同样是他感知不到灵力的存在,只不过一个是修为高他许多,一个只是普通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处在同一位置,他会主动避让开钟离昧,然后光明正大的插她的队,除了性别,她还真看不出来她和钟离昧在他眼里有什么地方不同。 今天让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因为女子的身份就受到轻视的情况,她真是,难得的想要好好活动活动手脚。 从舜钦的声音一出,凑在柜台处的三个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回首过去,只不过眼底的情绪大不相同,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惶恐,当然还有一个是恼羞成怒。 “你说谁像猴子?!再说你一个女人喝什么酒?有时间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吧。”那个男人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脸不屑地嘲笑道,“也是,你能相什么夫教什么子?这个子长得比男人还高,脾气还不好,根本就嫁不出去吧。” 男子的话说完,另外两个男子面上的神色都变了,那名伙计生怕从舜钦一个不高兴拆了他们的店,刚要张嘴训斥就听见从舜钦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怎么?我长得比你高伤到你自尊了?也是,连我这样一个女人都不如,换做我是你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你找死!”听到从舜钦当着人的面骂他,那名男子顿时怒不可遏,脸色狰狞地就要往从舜钦的方向扑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从舜钦的功夫,根本没有注意防备身边的人。 于是步子刚刚迈出去,就被一只斜伸出来的脚给绊倒在地,因为来不及收力,直接狠狠地摔在地地上,“扑通”一声狼狈地趴在了从舜钦的面前。 “呦,给我行这么大礼啊?怎么办?往日给我行礼的人多了,我还是不打算原谅你刚才的行为呢。” “你!”听这从舜钦口中明晃晃的嘲讽,那名男子刚想要起身动手就发现自己身上好像被压了千斤重的东西,连动弹不能,瞪了笑意盈盈的从舜钦一眼,男子这才压抑着怒火说道,“这位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赶紧放开我,让我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贱人!” 因为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只有钟离昧,这脚是他绊的,男子也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动的手让他如今动弹不得,只不过很明显,他又说错了话。 钟离昧听着他口中不干净的话语,脸色一变刚要抄起手边的酒壶打人,就见从舜钦已经居高临下一脚踩在了那名男子的背上,慢条斯理道,“贱人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 见男子不上当,从舜钦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活动活动了手腕,环视一圈看到钟离昧手上将落未落的酒壶立马顺势夺了过来,猝不及防地就狠狠砸在了男子的头上,连给他求饶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给他砸懵圈了,额间很快冒出一缕鲜血,混进脸下洒了一地的酒水里。 这是从舜钦第一次在这间酒楼里动手伤人,旁边的伙计连气都不敢喘,倒是一旁的钟离昧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望向一旁的伙计道,“把剩下的醉云间都给我包起来,连同刚才那壶酒一起结账。” 那小子不是指明要醉云间吗?那他就把这剩下的醉云间全都买下,反正他也都是买给从舜钦的,正好给她消消气,免得为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 “不用,刚才那壶酒记在我账上。既然醉云间没了,我便另寻他处,至于这个……” 第365章 还不走 从舜钦瞥了一眼脚下还在愤恨地瞪着她的男子,玩味地勾了勾唇角道,“碰到我算你走运,你,我就不带走了,明天早上那道灵力自然会消散。” 她这句话也不算说错,若是换做别的家族中的少主,他敢这样破口大骂可就不是脑袋上开个瓢趴上一夜那么简单的了,就他这小身板,不死也得废。 不过,别家少主都是男子,估计这人也不会没眼力见地惹上去。 想到这一点,从舜钦面不改色,但是脚下却默默加重了力道,直踩得尖嘴猴腮的那名男子一阵龇牙咧嘴,恨声喊叫道,“是你?!你们是一伙儿的!识相的快把我给放开,乖乖把剩下的醉云间给我装好双手奉上,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现在才发现是谁啊?”从舜钦闻言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反而对他的第一句话比较感兴趣,但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期待他的答案,对于这种人的脑子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旁的钟离昧听到他的这声叫嚣也没有理会,依旧将视线放在从舜钦的身上,插话道,“这醉云间本就是买给你的,你不用另寻他处。” 这段时间她因为家族的事情在忙他知道,在没有摸清她对自己的态度之前,他怕她生气,所以也不敢主动去打扰她,直到傍晚的时候听到从家传出来的消息,不放心这才去寻她,但是她早已出了府,无奈只能来她常来的这家酒楼碰碰运气,想着若是不在的话也可以顺便给她买些她喜欢的醉云间解解烦闷。 只是,钟离昧的话音刚刚落地,还没等从舜钦说话,被她踩在脚底的男子就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般叫喊道,“你看,我就说你们是一伙的,还不快把我放开!” 从下面传来的聒噪无人在意,从舜钦任他喊完这一句才用力碾了碾,等他痛到说不出话这才神情淡淡地道,“不用,你买你的,我从舜钦喝酒还不着他人施舍。”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昧闻言神情闪过一丝受伤,现在仅仅是几壶酒她就说不用他的施舍,那之前她对他的那些好呢?像她这样说的都是施舍吗? 从舜钦看着钟离昧明显受伤的神情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是迁怒了,但是眼下又拉不下脸去道歉,只能梗着脖子撇过头去不再看他,顿了顿转身就要离开,反正酒卖完了,在哪里待都一样。 还是一旁的伙计见状赶忙出来打个圆场,觑了对面的钟离昧一眼,眼睛一转连忙劝和道,“这哪儿能让从少主空手走啊?这样,小的今日做主,就把老板今日要自留的两坛赠与少主,还望少主笑纳。” 伙计笑得一脸殷勤,忙不迭地捧着两坛酒就要送到从舜钦手边。 这做生意没有点眼力劲怎么行,再怎么说这从少主也是他们店里的老主顾,即便是三日后要进行少主之位的比试,那结果还两说呢,再说从少主即便是不敌那个青远君,那也是从家的大小姐,再加上这出色的天赋,半步灵王的实力到哪儿也能混得开啊,他可不会没眼力劲到那个份上。 更何况这六皇子刚才不也说了吗?这酒本来就是买给从少主的,那他留两瓶给从少主也不过分,只不过是换个说法罢了。 “从舜钦?你是从家的那个女少主?!” 尖锐的声音让从舜钦来看都懒得看他,少主还要加上性别,她已经懒得再跟这种人计较了,睨了一眼笑得热情洋溢的伙计,从舜钦扬了扬眉刚要接过那两坛醉云间让伙计记在她账上,那个男子后面喊叫的一句话成功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你既然是从舜钦,那你肯定认识青远君吧?不过是个快下台的少主,还嚣张什么?知道我主子是谁吗?那可是北朔国的三皇子殿下,药谷少谷主易为春的妹夫,少谷主可是青远君的兄弟,等他把你打下台,我看你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男子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开始变得有些猥琐,怪声怪气道,“奥,我知道了,你现在来喝酒估计是怕了吧,要是怕了就识相点把我放了,把酒让给我,说不定我家主子还能让少谷主帮你在青远君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下手轻点,可别伤了你这张俏……” “啊——”“脸”字还没说出来,男子就被一件重物狠狠砸在了脑袋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一瞬间顿时血流涌柱,重新糊住了他的眼睛。 不过,这一次动手的不是从舜钦。 透过血色模糊地看见脸色阴沉的钟离昧,男子一时间怒不可竭,恨声道,“你还敢打我?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要是让我主子查到你是谁,你就完了!” “我等着。”钟离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的瘆人。 从舜钦在边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十年不见,故人变得不一样倒也正常,况且原本钟离昧就算不得什么好性子,只是,如今在她面前动手大人,这种情况倒是很少。 一个接着一个动手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名伙计有些诧异地看了钟离昧一眼,这六皇子虽说是皇子,但是也仅有一层皇子的身份,其他可就没什么了,没有修为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得罪北朔国三皇子的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是他刚才好像是为了给从少主出气,根据他的了解,他们不是十多年前就断绝联系了吗?怎么如今这…… 一个伙计能想到的问题,从舜钦自然也能想到。 她倒是不怕什么北朔国的皇子,但是钟离昧不一样,他即便是有着同等皇子的身份,没有修为也同样会被人轻视,说不定这人身上的一身伤就要被赖在他头上了,毕竟她的实力摆在这儿,三日之后的比试在即,谁也不会在在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除非是缺心眼。 但是钟离昧这身娇体弱的,可禁不住修行者的攻击。 凉凉地瞥了钟离昧一眼,从舜钦沉默片刻才将柜台上刚刚被摆上来的所有醉云间来南通伙计手上的两坛一同收回空间戒指里,留下一个记在她账上转身就走,钟离昧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垂在衣袖里的右手紧了紧没有出声挽留。 就在她从舜钦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门外的时候,一道幽幽地声音才从门口传来,“还不走。” 她可不想和一个猴子待在一起等着人寻来,还是换个风景好点的地方吧,这样等她喝完酒想热热身的时候,那群人要是有点能耐的话也该寻过来了。 听到从舜钦的话语,刚才脸色还冷的吓人的钟离昧眼底瞬间亮了亮,忙不迭地就跟了上去,徒留伙计和地上趴着的男子互相望了望,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重新柜台后对他视而不见了,在男子沙哑的哀嚎声中若无其事地进行酒楼的每日收尾工作。 第366章 例外的外人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论是对于修行者和普通人来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但是若是有件事在心里搁着的话,这三天的时间就会变得无比的漫长,让人等的焦心。 只不过,无论是焦心还是担心,时间终究是要过去,迎来了众人期盼已久的关于从家少主之位的比试。 这三天里刚开始虽然也有人在讨论青远君会不会参加这次的比试,毕竟还有距离他们禁闭思过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月,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认为从家既然敢放出去这个消息,定然是跟易谷主商量好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鲁莽,于是,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测也就不了了之了,倒是方便了易谷主不必再费心找借口放他们出去了,反正外人已经默认了不是吗?依照他的身份也不需要因为这点小事对外面解释什么。 虽然明面上禁令已解,但是院子里的人倒没有愿意这个时间出去,也少有没有眼力见的这个时间来打扰从远,只不过是第二天反应过来易簟清可能在隐瞒些什么之后的从家大长老还是不放心地寻了回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聊了些什么,反正大长老出去的时候脸色还挺复杂的,有点欣慰又有点失望的意思,不过谁也没往从远身上扯,毕竟对他失望那不是天方夜谭吗?一定是这个大长老自己心态有问题。 说通了一个从远,剩下两天的时间大长老却连从舜钦的面都没见着,不少人递来的拜帖也被门房告知少主不在给推了回去,这让外界一时间是众说纷纭,但是丝毫不耽搁他们对最终结果的好奇。 因为许多顾虑,大长老并不打算让外界的人来观看这次的比试,虽然递来消息想来观战的人很多,但是都被他强势地给拒绝了,少主之位本就是家族内部的事情,没有让旁人外观的习惯,再加上这次情况复杂,只要族人自己清楚就行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一些人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而翻脸,毕竟这确实是人家的家事,不让旁人在旁观战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易为春这一个外人就跟着从远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至于云曈和方朔等人因为早就听说从家不让外人观战的规矩,所以并不打算过来让从远为难,毕竟是从远第一次见那么多的族人,太明目张胆地违背人家的规矩也不好,所以虽然好奇但是都不曾过来,只除了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易为春。 对于他的到来,因为顾及到确实是他事先没有同易簟清那家伙商量好,所以等侍卫来禀告的时候,大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就让他进来了。 “听到了没?你们大长老都说要让我进去了。”耳聪目明地听到那个侍卫悄声在门卫耳旁说的话,易为春顿时傲娇地挺了挺胸膛,毫不客气地道,丝毫没有来别人家做客的觉悟。 毕竟,他也算是大概知道小远对这些从家人的态度,除了从舜钦一家,其他的都不用太客气,反正他们也没有尊重小远的意思,哪有当事人不知情就把消息放出去的事情。 怼完门口的侍卫,一路跟着禀告的侍卫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绕过前院,一个硕大的演武场就这样直直地映进两人的眼帘。 演武场的中间因为要比试的缘故,早早就围起了中心的场地作为擂台,至于周围都已经搭上了简约的看台,分别空出四条道路供人通行。 主位上那些早已放好的座椅上只在外围零星地坐着几位,中间的位置大都空着,估计是从家的那些长老还在摆着架子,但是从家弟子却已经满满当当地挤满了看台,甚至还有站在走道上观看的。 只不过从远一来都自觉地让出了道路,原本嘈杂的演武场也寂静了下来,默默注视着从远和易为春在侍卫的带领下在最靠近主位的位置坐好,四周才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青远君?那头灰色的头发好生诡异,不过……还挺好看的。” “好看有什么用?别忘了,他可是来抢咱们少主的位置的,你可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旁边一个身穿劲服的姑娘闻言顿时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比试还没开始就被对手迷去了怎么行。 “我知道,我又不傻,只不过是看看罢了,再说,比起从豪声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青远君可顺眼多了,毕竟他又没在咱们从家待过。” “哎,小玉,你骂过从豪声他们可就不能骂我了啊,我是坚定地站在少主这边的。”一旁的年轻男子见状连忙表态,生怕殃及池鱼,但可惜,还是引火烧身。 “呸,你也该骂,谁让你也要上擂台的。” “我……是被迫的,再说,凭我这身修为就是上去热热场子,连少主的衣角都碰不到。” “算你有自知之明。” 就在现场因为从远的到来掀起一场议论的时候,长老堂的几位长老和从家主才姗姗来迟,只不过,演武场上依旧没有看到从舜钦的身影。 第367章 借你吉言 “钦儿还没有回来吗?”从家主视线在本该属于少主的位置上扫过,却没有看到从舜钦的身影,一时间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看向了站在他身侧的从越。 这小丫头已经三四天都看不见踪影了,总不会今天这样的日子还不回来吧? “暂时还没有少主的消息,不过家主放心,少主总不会忘了今天的日子,许是路上被什么给耽搁了。” 主仆俩的对话分毫不差地落在周围众多长老的耳朵里,大正老等人面色不变,倒是那个被大长老当面训斥过的四长老闻言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别不是还没开始就未战先怯,不敢来了。 因为是长辈,四长老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不过,四长老的身份虽然不好说这些话,但是下面那些蠢蠢欲动欲夺少主之位的从家弟子却丝毫没有顾及,声音丝毫不加收敛,“少主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毕竟她还仅仅是个半步灵王,但是声哥却已经步入灵王之境,这修为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听说大长老宣布要比试的那天傍晚,还有人撞见少主深夜买醉呢?买不到酒还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呢!” “这哪是一个姑娘家该干的事啊,真是给咱们从家丢人,我都替她臊的慌。” “你们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我还说你吃饭不给钱吃霸王餐呢?还替少主臊,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脸,有时间还是多替你的声哥臊一臊吧?干了这么多腌臜事还有脸来争少主之位,真是恬不知耻!” 看台前面一圈坐着的都是家族内的核心弟子,因此离得也都不远,那边的从绾玉闻言立马不服气地冲了过来,就差指着说话那人的鼻子骂了。 “还不敢来,他有这么大的脸吗?晋升灵王又怎么样?这只能说明他天赋还行,不就是占了比少主多活了两百年的优势吗?少主就算是两百岁晋升灵王也比他强,更何况,依照少主的天赋,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要晋升灵王了!” 因为从绾玉是大长老的孙女,大长老如今就在上面看着,刚才开口的那名弟子也只能狠狠地瞪她一眼,丝毫不敢跟她作对,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青年闻言瞥了她一眼,面露嘲讽道,“她再晋升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事实是,我是灵王,她只不过是个灵宗,你还是祈祷她今天不要负隅顽抗,输的难看才好。” “你!”听着从豪声狂妄的话语,从绾玉气急但是却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语,正当她气脸上的血色上涌的时候,周围突然诡异地寂静了下来,一片安静中有一道幽幽的声音格外的清楚,“谁不要输的难看?” 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从绾玉顿时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地看向身后的来人,“舜钦姐姐。” 安抚地摸了摸从绾玉的头,从舜钦睨了一眼旁边连气都不敢喘的从豪声的小跟班,连眼神都不屑给从豪声一个,抬脚就要揽着从绾玉离开。 “今日的比试不许外人观看,从舜钦你是不知道吗?”看着跟在从舜钦身后的明显不是从家弟子的男子,从豪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手中的长剑一伸直接挡在了钟离昧的胸前。 听到身后的动静,从舜钦松开揽住从绾玉的手,回首看了一眼拦在钟离昧胸前的长剑,这才抬眸看向长剑的主人漫不经心地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是从家的少主,谁能进,谁不能进,我说了算。” 关于此次家族比试外人不能围观的事情虽然是默认的习俗,但是若是有位高权重的人要观看,有的家族也不会推辞,她也不知道大长老竟然会明令禁止外人观战,毕竟,这三天也没有消息能传到她耳边,所以钟离昧说要来看的时候她就带来了,直到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知不知道对她影响不大,她是少主,只要她还在这少主位一天,她想带谁进来就带谁进来。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周围离得近的弟子也是默默屏息,一错不错地瞅着少主和竞争少主之位最有力的人选比赛前的对峙,生怕殃及池鱼,毕竟这两位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从舜钦在这边站的久了,也吸引了长老堂那群长老的注意,余光瞥见部分长老的视线已经被吸引过来,从豪声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才默默收回手中的长剑,意味深长道,“那你就好好祈祷今天之后也能继续稳坐少主的位置吧,少主。” 从舜钦敢明着反抗长老堂的意思,他又为何拦着呢,何不让长老们见见他们这荒诞的少主,这种时候还不忘带着男人,他看从舜钦这少主的位置是坐到头了。 听着从豪声刻意拉长的尾声,从舜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借你吉言。”反正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坐上这个少主的位置。 看着从舜钦面上毫不掩饰的轻蔑,从豪声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但是顾及到今天的日子,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到底没有发作,反正她也逍遥不了几天了。 “父亲,长老。” 瞥了一眼跟在从舜钦身后默默行礼的钟离昧,从家主和大长老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许了他的存在,反正已经有了一个易为春,多他一个不多,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在这里纠缠。 “行了,快坐好吧,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 目不斜视地跟着从舜钦跟着在在属于少主的位置旁边坐好,钟离昧这才悄声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也不知道从家少主的选拔不许人观赛,因为不放心从舜钦这才跟了过来,毕竟青远君的威名传遍大陆,无论是修为还是法器,从舜钦都处在弱势,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毕竟,他知道这少主之位对于从舜钦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又为了从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也就是她一心想要守护的家族,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将她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他怕从舜钦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没有,我既然答应了,就没有麻烦这一说。”从舜钦单手托腮视线虚无地望着前方,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是担心接下来的比赛而魂不思蜀,但是了解从舜钦的人却知道她只是在放空自己,没有一点担心接下来比赛的意思。 就在其他人或担心或看笑话的视线中,大长老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视线在擂台周围环视一圈,目光扫到哪里哪里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等到全场都安静下来之后,大长老这才扬声道,“今日之所以有这场关于少主之位的比试,无关现任少主称不称职,她做的很好,只是如今从家新添了一位族人,有人认为他也应该有一次竞争少主的机会,才有了今天大家齐聚在这里,所以也不用过多猜测,这只是少主和长老堂愿意重新给大家一次机会。” “另外,比试的规则很简单:谁若是挑战这少主之位尽管站上擂台,双人竞技,留在擂台上的最后一位即可向少主发起挑战。” 第368章 尽管上来 大长老的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那些各怀心思的长老面色也不好看,尤其是惦记少主之位的四长老。 原本他是打算说服其他长老让从舜钦和从远这两个最具竞争力的先来,无论率先除掉谁都行,接下来即便是车轮战也能消耗掉他们的体力。 他给出的说法也很合理,既然要当少主,那韧性和能力都应该达标,但是有大长老坐镇,直接就否定了他的建议,甚至连他后面提议抽签决定上场顺序都不行,说是等到比试之日自会公布比试的方法,可是现在自愿上场的方法是怎么回事?让他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大长老并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纷纷,只挥手让一旁的弟子在香炉里点上一根香,浑厚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收敛地传入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以三炷香的时间为限。” “若是一炷香的时间内无人上去挑战,今日这场比试也就结束了;若是有人上去,第三炷香燃尽,最终站在擂台上那位就是唯一一位有资格竞争少主之位的人选。” “我需要告诉大家一句,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争取少主之位的机会。” “一旦定下,绝无更改。” “大长老,这不公平!”大长老话音刚刚落地,四长老就忍不住站出来反驳道,“坚守住擂台的人最后和丝毫没有出力的少主比试,这对挑战的人一点也不公平!” 明明大长老是最讨厌从舜钦以女子之身坐稳那个位置的,如今怎么会想出这么有利于从舜钦那小丫头的条件,他看他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 “我看倒是挺公平的。”没等大长老说话,下首就有一道轻笑的声音传来,在场的视线顿时就集中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既然是要挑战少主之位,那自然是要战出最强者才有资格向少主挑战,不然只想投机取巧的人也坐不稳这少主的位置吧。我听说,当年这少主的位置可是从少主一关一关闯过来的,也算是一人守下了整场擂台,若是有人没有力压全场的决心,也不配向少主之位发起挑战吧。” “再说,若是是个弟子都能向少主发起挑战,我倒是要怀疑少主这个位置的分量了,或者说,是你们从家治家的能力了。” 听着易为春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语,从远无奈地睨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易为春这番话也没有说错,况且,这个规则本就是他定下的条件。 同上首的大长老对视一眼,从远默默移开了视线。 既然是有人想要这少主的位置,那就直接亮到场上来,谁想要谁就自己上,没有所谓的抽签或者被迫报名,全凭个人意志,所以……就让大家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各怀鬼胎。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对面明显有些意外大长老这番举动的从舜钦,从远在脸色难看的四长老发作之前率先出声道,“我也觉得挺公平的,想坐上少主之位还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从远的话一出,在场的视线都默默集中在了他身上。 这场比试原本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而举行的,但是他现在又支持这个明显不利于挑战者的赛制,他到底是想要少主的位置还是不想要,或者说,他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 就在周围的弟子面面相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时候,四长老的脸色却出奇的难看。 如果刚才易为春的那番话,他还能以他是外人为由辩驳几句,但是现在是从远说话,他也就没有借口辩驳什么了,毕竟从远确实是有这个能力,他若是再说不公平的话岂不是要被议论还不如一个年轻弟子有胆识。 不过,这口气他还是难以咽下。 原本以为从远初来乍到会安顺一些,没想到竟然现在就敢跟他对着干,他怕是不知道家主中长老堂的轻重,没看这少主的位置他们也是有权力更换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想必是有把握守住这擂台了?” 听着四长老阴恻恻的话,从远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不必激我,这擂台我原本就是要守的,只怕没人敢上来就是。” 他定下这个条件自然就要守住这个擂台。 原本他要的条件是这次比试过后再也不会掀起任何关于少主之位的纷争,但是大长老说这个条件已经答应从舜钦了,所以就换成了如今这个。 虽然此次的比试并非他的本意,但是也是因为他的到来才会让有心之人利用,给从舜钦惹下这桩麻烦,所以这擂台就由他来守,也算是还了从舜钦上次只身对抗秋宫主的那次恩情。 说着从远看也不看四长老变幻莫测的脸色,直接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步履从容地走到了擂台中间默默环视了一圈。 “今日,谁想要这少主之位就尽管上来。” 第369章 太丢人了 从远两句话一出,顿时引得易为春诧异地瞅了他好几眼。 毕竟依照他对小远性子的了解,小远可不会这样锋芒尽出地说话啊,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难免有狂妄之嫌,这不是要犯众怒的吗? 果不其然,如此狂妄的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绝大多数从家弟子的不满,不管是支持从舜钦的还是另有想法的,一时间都被激出了火气。 “怪不得少主从来的时候就一眼也没看过那个从远,原本就是他一心想要少主的位置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长得俊俏,为了权势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眼下甚至都不掩盖自己的私心了,一来就要少主的位置,他知道少主为从家做了多少事情吗就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原本因为从远的长相还对他有些好感的从绾玉,在他狂妄的话一出过后,顿时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连看向从远的眼神都带上了嫌恶,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坏心肠的。 “声哥,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你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就是,还真以为他一个灵王就能横行咱们从家了,咱们也不缺灵王!” 一旁的跟班叫的起劲,但是被他们撺掇的从豪声却没有动作,一双细长的眼睛只定定地瞅着负手站在擂台上的从远。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原本按照他和祖父的想法是做些手脚要从远和从舜钦两个先比拼,弄得两败俱伤,这从家自然没人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 若是让他先跟从远对上,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拿下少主的位置,毕竟,即便是他侥幸赢了,后面守擂台的话也是个麻烦事,所以,他尽可能还是最后一位挑战跟从远对上的好,这样也能消耗消耗对方的体力,以最小的损失拿下他,他对上从舜钦才更有机会。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是最后的少主之位。 余光扫了一眼从舜钦所在的位置,从豪声的目光下一瞬就跟附近的四长老对上,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于是微微颔首便挪开了目光。 “你们先去。” “这……”猝不及防地听到从豪声这样说,刚才还起哄的厉害的小跟班顿时哑火了,刚才还愤恨的模样顿时变得一脸为难。 他们是看不惯从远那副轻狂的样子,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有实力教训他啊,他们一介灵师,最高的也不过灵宗,上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声哥,我们也没资格争这少主之位啊……”同身旁的难兄难弟对视了一眼,实力最弱的那个弟子还是想开口挽救一下,求饶般地看向了从豪声。 他们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没有上去一争的资格,这上去不是白添一身伤吗?马上可就是菁英会了,他们可还想留点实力在菁英会上好好争一口气呢,也让陈家那群小王八羔子看看他们从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谁让你们争了?你们上去摸一摸那家伙的底细。”从豪声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眼底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蠢货。 上次青云宗的秘境开启,他早已过了年龄就不曾前往,从远的拜师宴正值他闭关冲击灵王之时,自然没机会见识他的路数,对他的了解基本都是道听途说。 “可是,我这点小伎俩哪值得让从远出招啊……”虽然声哥说的简单,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人探人家的底细,恐怕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能被人给轰下台,这声哥降讲得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嘛。 “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就在身边的众多跟班都在迟疑的时候,周围一些弟子的视线已经明显地扫了过来,毕竟有资格参与角逐的弟子,有灵王修为的也不过是那么两三个,去掉明显无心少主之位和站队少主的那位,从豪声是唯一一个能跟从远对上的灵王了。 只不过,就在大家都期待从豪声会站出来的时候,他所在的方向里确实走出一个身影,但是却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个。 看着一脸畏畏缩缩走上台的年轻男子,周围大多数弟子的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失落,让一个灵师上台,只能说从豪声还真想的出来。 “你要挑战少主之位吗?”从远看着来人脸上明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禁多问了一句,若不是自愿的,他下手就轻点,毕竟,他又不是专门来迫害从家子弟的。 “不是不是……”听着从远的问话,来人下意识地摆手否认,但是视线跟下首脸色阴沉的从豪声对上又立马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 “那就开始吧。” “啊?”来人显然被从远一句话弄得有点懵。 “你不是要来挑战少主之位的吗?把我打下去就行了。” 来人听到从远这样说顿时苦笑一声,把大名鼎鼎的青远君打下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过看着对面并不像说笑的模样,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还是将默默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然后躬身道,“请青远君赐教。”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手持武器冲了出去。 下一秒—— “轰——” 来人连人带武器一起摔到了擂台之外,神情呆呆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天空出了神,刚才他恍惚中好像听到从远说了一句什么。 奥,他想起来了。 “太慢了。” 他是这样说的。 从远看着那边半天没有动静的男子余光不着痕迹地地扫了一眼自己收回来的手掌,他是收着力的啊,应该不至于半天爬不起来的吧。 其实原本听到那句赐教的时候,他是想指教他些什么的,但是漏洞太多,他冲过来的动作在他眼里确实太慢了,根本不知道从何指教,根源还是修为不够,索性还是一掌送他出去好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整个看台都沉默了,寂静了片刻还是附近的从家弟子板起脸一人架起一边给那人拖了下去。 太丢人了,一个灵师去挑战灵王,他们自己都臊的慌。 第370章 第二柱香 “你说从豪声是怎么想的?派一个灵师上台,他也不嫌丢人。”虽然是不同站队,到那时从绾玉还是觉得面上无光,毕竟从远现在可是打了他们从家所有年轻弟子的脸面,而且,人家连脚步都没挪一下,就轻易地将人打下了台。 “他想要的是少主之位,所以不会这么早上场的。”从绾玉身旁那个身穿劲服的女子闻言看了一眼边上面色阴沉的从豪声这才轻声解释道。 从豪声想要消耗从远的体力,只不过,就凭他身边那群人还不够。 就在女子话音刚落的瞬间,从豪声那边的队伍里走出一人,不过还是和刚才一样的下场,即便是灵宗的修为也没有让从远的脚步挪动一下,等到从豪声身边已经快没人可用的时候,第一炷香还没有燃到一半。 扫了一眼还剩下一大半的香,从远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快了,他原本想的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地多暴露一些有异心的,所以不打算在打斗上多浪费时间,但是现在如果解决的太快的话,会不会让一些人多了些顾虑。 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当从豪声身边最后一个地阶灵宗上来的时候,从远终于动了起来,跟他来往了几招才随便找了个破绽将人给轰下台。 这个变化顿时让一些不明所以的弟子看到了希望,还以为从远体内的灵力终于有了消耗的迹象,毕竟他现在要几招才能把人轰下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与此同时,面色紧绷的从豪声,眼底也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只要有成效就行,他就不信这么多人的轮攻下,等他上去的时候从远还有跟他对抗的力量。 虽然有了这一点变化,但是从豪声明显高兴的太早了,因为他身边的人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而其他修为差上一截的显不打算上去自取其辱,想要在少主之位上掺和一脚的眼下也不打算这么早就上去,起码要等到从豪声上去才是,不然他们现在上去最后也是一样会被他打下来。 于是,从豪声不动,其他人也就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第一炷香用来记时的香很快就燃到底端的位置,眼看着另一坛从上一场比试结束插上的香也已经快要过半,绝大多数弟子的脸色都不好看,就连上首长老席位上的长老扫视了一圈之前还蠢蠢欲动,现在安静如鸡的弟子,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之前一个个的还不服从少主的意思,现在不过是个从远就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了,到底是受家族庇护太久,一个个的少了些血性,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这次以从远为借口争夺少主之位是好是坏了。 毕竟从这短短的照面来看,他可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性子,他有自己的主见,也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有那个实力,身后的背景也是强到惊人,根本就没有能拿捏住的地方。 眼看着场面就这样陷入了僵持,待在从绾玉两位姑娘身边的那个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和上首一位长老眼神博弈了许久,最后还是沮丧地败下阵来,一步一步慢慢往擂台上倒腾着两条腿,一个劲地祈祷着有人能在他之前赶上擂台。 可惜,在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尽管再慢也尤为显眼。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有抢先一步的意思。 结果可想而知,最终,站在从远对面的还是他。 深吸一口气,白袍男子这才恭敬地揖了一礼,“从征爻前来请教。” 反正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可能的事情就当作是一次历练,估计爷爷也是这么个想法,才把他当成投石问路的石子,不然场子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就太难看了。 明确了自己定位的从征爻这下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行完礼也不废话,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法器,目光坚毅地朝着从远攻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等待的时间太长了,这次从远总算没急着把人轰下台去,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但是也仅限于从远从从征爻露出的最关键的破绽处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因为相差一个大境界的缘故,从征爻的运动轨迹在他眼里清晰可见。 所以,与其说是过招,不如说是从远一直在点出从征爻的破绽。 从征爻能一路走到灵宗也不是傻子,更不是不领情的人,所以不等从远最后将他轰下台去,他就已经主动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毕竟他所有的手段都已经用完了,在斗下去也只是徒劳。 况且这只是一场比试,用不着他拼上全部力气,而且他也不想再消耗从远的灵力了,因为他觉得,比起从豪声那个家伙,还是从远更顺眼一些。 想到此处,从征爻直接收起武器,恭敬地站在对面冲着从远施了一礼,“多谢青远君指点。” 说完不等从远回应从征爻已经自己跳出了擂台的范围,一点也没有落败的失落,一脸兴致高昂地小跑到了从绾玉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凑在一堆在说些什么。 虽然对从征爻的举动有些错愕,但是从家的弟子也都习惯了他的怪脾气,面面相觑了一眼也没有人出声说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第二柱香也已经被人点上。 周围的人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三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一炷。 可能是因为有了从征爻这个核心弟子的上场,再加上他刚才的表现,这次没过多久就有人登上了台,甚至之后更是络绎不绝,接连不断的车轮战下,从远也终于不再是赤手空拳,终于亮出了法器,但是却不是传闻中的那把神器,而是他随手从戒指里拿的一把天阶法器。 从远终于动用法器了,这是唯一一点让周围人比较欣慰的。 但是更伤人心的是,从远的法器甚至剑鞘都没出。 第371章 最后一炷香 “叮!” 一把长剑砍在一柄造型简单的剑鞘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手持长剑的弟子见自己还是未能让对面拔剑,眼神一厉刚想顺势将手中的剑往左划去,砍在对方持剑的手腕上,逼迫对方手中的长剑出鞘,就见对面已经顺势抬高手腕,反手将他的长剑向下压去,根本就没给他反抗的时间。 等到那名弟子想要挣扎的时候,刚才还压住他长剑的剑鞘已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胸前,剑鞘的主人手腕翻转间,看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拍,那名弟子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堪堪出了擂台的范围才勉强止住后退的脚步。 恍惚地看了眼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那名弟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剑鞘拍到的胸膛,发现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后这才朝着擂台的方向抱了抱拳,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回了席位。 他知道青远君是手下留情了,但是比试就是比试,他不会因为他手下留情就感谢他的。 擂台上的从远对这种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余光瞥见收回的剑鞘表面被砍出的坑坑洼洼的痕迹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这里面的长剑也快要出鞘了,不然这好好的剑鞘就要废了。 毕竟,从家弟子中目前前来挑战的几乎都是灵宗,即便有个别根基有些虚浮,但是绝大多数的实力都是实打实的,他这长剑是天阶法器,这剑鞘可不是,可禁不住他们一直砍来砍去。 看着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围围观的弟子脸色已经麻木了,他们这灵宗都上了多少个了,年轻一辈中的灵宗已经上完了吧,现在从远还在上面,果然,差了一个大境界不管上多少都没用吗? “各位,还有最后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周围都陷入一片低迷的情绪中时,第二柱香也终于在接连不断的挑战中燃烧殆尽。 看了一眼在一阵微风中加快了燃烧的速度的第三炷香,安静待在座位上许久没有动弹的从豪声终于站了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中间的擂台走去,视线一直不曾离开擂台中间的那个身影。 一炷香的时间,够他拿下从远守住擂台的了。 看懂从豪声眼底的意思,擂台上的从远不禁勾起了唇角,终于等到了。 “从豪声终于上去了,这下可以要那个从远好看了。”士气被从远打击的厉害,从绾玉现在连看从豪声这个她一直讨厌的人都顺眼了起来,面上终于久违地激动起来。 一旁的从星罗看着一脸激动的从绾玉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余光扫过懒散地坐在少主位上的从舜钦,目光闪了闪,沉吟道,“绾玉,等一下咱们也上去。” “为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少主的位置?” “你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不论他们谁赢了,咱们都可以再上去消耗一波他们的灵力,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就挑战少主,咱们帮舜钦分担一些,能耗掉点他的体力是一点。” “好主意!还是星罗你聪明!” 看着从绾玉面上的怀疑瞬间被兴奋所取代,从星罗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垂下来的眸色深了深。 “从家——从豪声。” 就在周围众人因为从豪声的上场陷入一片沸腾的时候,已经走到擂台上的从豪声已经介绍了自己。 听着对面意有所指的介绍,从远微微一笑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从远。” 望着对面依旧笑得温和有礼的从远,从豪声的眸子暗了暗,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最后的真章还是在比试,这点身份归属上的小优势对于一个能有毅力晋升灵王的修行者来说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他不过是看从远年轻试试罢了,说不定他对家族的认可很看重呢?反正试试对他又没什么损失。 双方见过礼之后,从豪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腰间的环首刀拔了出来,刀身和刀鞘摩擦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周围闹哄哄的弟子也在这阵刺耳的声音中再次恢复了沉寂,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情景。 “唉,你说这次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会是谁?” “应该是从豪声吧,毕竟从远再厉害他也守了这么多场了,遇上同等修为且丝毫没有损耗的灵王,肯定是他势弱一些。” “我怎么看从远没有要败的样子呢?” 那人说着周围还想讨论的几人顿时将视线投向了另一端的从远,果然,他的脸色依旧入场,相较于从豪声的严阵以待,他跟对上之前那些弟子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把剑终于出鞘了,被从远握在手中的长剑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剑端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不是说青远君的配件是一柄神器吗?这把怎么看也就是一把天阶法器啊?” 之前从远的那柄长剑并未出鞘,所以谁也不知道他手里的法器是哪个品阶,现在猛一出鞘顿时惊到了不少人,天阶法器虽然也很难得,但是肯定比不上千年未出的神器啊,而且他们也想目睹一下神器的风采啊。 “跟灵王对上也不用神器,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那柄神器本就是讹传?” “应该不至于吧,依照申川圣者的身份,给自己唯一的徒弟一把神器好像也不过分。”毕竟青川圣者历经过千年前的那场战乱,又是那位的小徒弟,手里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好东西也不奇怪。 就在看台上的弟子对于这个情况议论纷纷的时候,擂台上的从豪声看着从远手里的兵器心底也闪过一丝疑惑,他知道神器之事并非讹传,但是眼下从远竟然不用吗? 疑惑归疑惑,但是从豪声却并不打算问出来,因为他的武器也不过是天阶。 从远要犯蠢他也拦不住,况且从远不用神器对他来说胜算又更大了一些。 毕竟,神器对主人攻击的加持肯定不是天阶法器能比的。 第372章 因为比你高一阶啊 “铛——” 剑锋和刀刃砍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剧烈的冲击力直接以两人的脚底为中心四散开来,脚下坚硬的石台像是再也抵不住一般寸寸裂开,激起阵阵烟尘。 强劲的攻击在石台的碎裂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擂台两边散开,溅开的细小石块速度不减,直接朝着四周迸发而去。 离被攻击的弟子席位最近的从元知见状连忙挥袖挡下了这波攻击,但是看台上修为略低的弟子还是不可控制地受到这场战斗的影响,因为刚才那道声音出现阵阵眩晕。 灵王强者之间的战斗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强行观看的,况且现在还离得这么近,对于灵师以下的弟子实在是有些勉强。 看台上的从阳也没想到从豪声一出手就会用尽全力,根本就没有防备,在看台上发生变故的瞬间这才反应过来出手设置了一道屏障,拦住了他们攻击的余波,边上修为低下的弟子这才好了一些。 看台上的弟子脸色不好看,擂台上被灰尘瞬间掩盖住的从豪声脸色却比他们更难看。 “你的灵力怎么还有这么多!” 甫一跟从远交上手,从豪声面上势在必得的神色就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从远瞪大了双眼。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上台以后直接用尽全力将从远碾压,速战速决,这样剩下的灵力已经足够他解决掉跟他差了一个境界的从舜钦了,可是现在事情发展的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明明他都已经使出了全力,从远在应对了这么多的灵宗弟子之后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的灵力与他抗衡,甚至隐隐有压他一头的趋势。 “因为我比你高一阶啊。” 听到从豪声的质问,从远弯了弯眉眼,语气轻快的样子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而不是距离他晋升灵王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又晋了一阶这样惊掉人眼球的大事。 其实关于这次进阶从远也有些意外,但是想想好像也是在情理之中。 上半个月的时间他巩固了修为,压实了灵王的根基,然后这三天再修炼不就自然而然地进阶了吗? 从远的这番心理要是被从豪声知道,他一定能郁闷到吐血,但好在从远自己虽然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也不会这样说出去招人仇恨。 现在他是比豪声这个黄阶灵王高了一小境界,自然有能力压制住他,至于为什么在战斗这么久之后还剩那么多灵力…… 为了不再暴露他可以直接控制外界灵力的事情,秘境之后他一直有意识地在训练自己在打斗的过程中转化灵力的能力,从刚开始的需要打坐才能汲取外界的能力转化为自己的灵力,到后来行走间也可,再到打斗间也可,只不过速度缓慢到跟不上他快速的消耗罢了,所以后来他又研究了一个更可行的方法。 刚开始他是要细细筛选掉外界灵力中的杂质才放心让它们进入体内,但是后来偶然间有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既然他能直接控制外界的灵力,那让外界的灵力直接进入他的体内也无不可,只要不让那些杂质在他体内停留太长的时间。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打到现在体内的灵力几乎没有消耗的情况。 因为他刚才一直用的都是外界的灵力,等待的时候他就费心筛选一些精纯的灵力吸纳进体内,打斗的时候他就对外界的灵力来之不拒,控制着灵力在自己经脉间迅速游走一圈然后再化作攻击离开他的体内。 只要那些外界的灵力沾上些微他的气息,就没有人能发现异常,毕竟他们并不熟悉他的灵力。 这种方式的攻击虽然比不上体内精纯灵力的威力,但是对付境界在他之下的修行者也够了,而且外界灵力中自有一股暴虐的气息,每一次急速地冲刷过他的经脉,其中蕴含的暴虐的灵力都在增强他的经脉承受能力,等到化为攻击的时候,那股暴虐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完全用于淬炼他的经脉,谁也不会怀疑那不是他的灵力,因此只要外界的灵力不断,来多少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个秘密就没必要让从豪声知道了,单单是他晋升玄阶灵王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能够搪塞过去了,毕竟修行者对于更高阶级的灵力储备并没有真切的感受,他不会怀疑的。 果不其然,从远的话音刚刚落地,听到这个答案的从豪声就下意识地反驳了起来,“你!怎么可能!” 即便是他听过的那些最杰出的天才,想要从地阶灵王晋升到玄阶最少也需要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距离从远晋升灵王这才多久,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吧,怎么会…… 嘴上说着不信,但是从豪声面上渐渐反应过来的神色告诉从远已经相信了。 也是,从远能十七岁就突破灵王的境界,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天才,只不过之前他都是听说,总感觉是虚幻的,距离他很遥远,现在亲自面对之后才知道原来人跟人的差距真的会有这么大。 “可不可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次从远倒没有在直接调取外界的灵力,毕竟对付灵王所需要的灵力无疑是巨大的,一旦外界的灵力消失的太过迅速,无疑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动用体内的灵力吧。 话音落地的瞬间,从远右手持剑迅速翻转,用巧劲隔开从豪声的环首刀之后,握住剑柄的右手往前一送,被击中胸膛的从豪声顿时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出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影。 但也正是这两步,让原本分不清他们孰强孰弱的弟子看出了端倪。 “怎么回事?从远在守住擂台这么长时间后竟然还有压制住豪声哥的能力吗?” 被刚才的碎石的动静遮住,两人交谈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如今猛一分开,顿时招来了不少人的疑问。 “声哥他……应该是还没使出全力吧。” 第373章 铁马金戈 至于被自己的跟班认为还没使出全力的从豪声在堪堪止住后退的脚步后,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毕竟依照从远现在的灵力浑厚程度,恐怕即便让他侥幸赢下这一局,后面对上从舜钦也不会有什么优势。 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他没有后退的选择,只能等拿下这一盘之后再做打算。 勉强定住心神的从豪声丝毫没有没有犹豫,手上的大刀翻转,发出一阵清脆的裂空声。 几乎是同时,擂台上的两人就再次战在了一起,刀光剑影间修为略低的弟子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台下的弟子因为实力欠缺,看不清战局,根本分不清灵王和灵王之间的实力差距,但是上首坐着的几位长老哪一个看不出来,这从远分明已经是玄阶灵王的修为了。 之前对上灵王并不能看的分明,眼下一堆上同样是灵王之阶的从豪声,这实力自然而然就显现了出来。 “这个从远……前途不可限量啊!”坐在从阳左侧的二长老看清从远的修为之后不由得发出一句感慨,虽然他并不赞同有人在少主之位上做文章,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从远的天赋实在是可怖,估计用不了多久连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能比下去。 一旁的大长老听到二长老的这番感慨,一时之间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只是看向从远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只可惜,没能早点发现,不然…… 就在大长老有些惋惜的时候,二长老也不需要人回应,继续感慨道,“就是不知道碰上从豪声到底谁强谁弱了。” 他承认从远的天赋,假以时日整个大陆估计都难逢敌手,但是问题是他现在还年轻,战斗经验恐怕连从豪声的零头都没有,况且从豪声用刀,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浑身都是腱子肉,再看从远那小身子板…… “这不是已经胜了一招了吗?且耐心看着吧。” 听着从阳明显偏袒的话语,一旁的二长老有些稀奇地望了过去,“这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护着了?你不怕他实力太强夺了你家舜钦少主的位置?” 因为熟知从阳的性子,二长老也不怕他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直接大咧咧地提醒他,从远现在可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的战斗经验看起来并不比从豪声逊色多少。”从阳并没有回答他关于少主的位置,只是把视线放在场上越发激烈的战斗上。 他相信在场仅有的能看清这场战况的几人都能发现,从远虽然年轻,但是他的战斗意识并不逊色于从豪声,他几乎是凭借战斗的本能在挡下从豪声的攻击,更能在从豪声转换攻势的间隙出手,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根本没有思考的迹象。 听着从阳的话又认真看了会儿的二长老一时间也有些稀奇地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从豪声的优势是他有力的大刀,但是劣势也在于此。 从豪声的那把环首刀是特制的,重量比一般的环首刀是成倍的增长,虽然从豪声的力气在那里,法器的重量好似依旧没有减缓他战斗的速度,但是对上明显更为轻盈迅速的长剑,他略微慢上一些的速度就成了劣势,初看并不明显,但是随着他战斗时间的拉长,从远的速度不减,他的速度却比之前慢上不少。 现在他倒是知道从豪声难为什么一上来会用尽全力了。 从家主和二长老看的目不转睛,但是在他们眼里游刃有余的从远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轻松,他是有足够的灵力跟速度,但是从豪声的灵力也不少,况且他的大刀每次砍在他的剑上,那惊人的力道都会震得他手臂发麻,他还从未跟这样一身蛮力的人交过手,更何况他的速度还并不慢,根本容不得他有一丝差错。 好在随着战线的拉长,最先出现劣势的只会是空有蛮力的人,没了力气,他也就没了战斗的资本。 再一次跟从豪声的大刀对上,从远明显感觉刀上的力道比起一开始已经弱了许多,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你要输了。” 闻言,从豪声的面色微变,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就离从远说的不远了。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对手,他用尽全力这么久还是没能拿下从远,战斗如果再这样拉扯下去,他就更没有赢的资本了,现在,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想清楚关键的从豪声眼神一厉,手中的大刀猛地往前一送,直接隔开了自己和从远之间的距离,焦灼很久的两人终于再次分开。 这是上上场之后两人第二次分据两端。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却没有再迅速战到一起。 擂台上的异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偌大的看台一时间寂静无声。 异状,也在此刻生起。 只见,被结界完全封住的擂台之内,从豪声因为战斗散落在额间的碎发无风自动,玄色的衣摆更像是在经历一场飓风,猎猎作响,围在他身边的气浪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席卷了起来。 “快看,声哥周围那是……灵力旋涡!” “这……声哥这要放多大的招啊!” 这种还没有雏形的招式开始就掀起这么大的灵力波动,若是没有家主的那一层屏障护着,他们都不敢想象他们家族的演武台会变成什么样,应该会被声哥的这招给毁得彻底,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灵力外显,看来,这从豪声虽然性子左了些,但是能力却是毋庸置疑。”擂台上的波动也让看台上的大长老在心底暗暗称赞,只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赞许。 因为,从豪声的能力强,他就越不能是从家的家主。 这样的人需要有人压制,他可以是家主的左膀右臂,但是却绝不可以是一个家族未来的家主。 就看今日这场比试之后,他们从家的少主能不能压制住这根刺头了。 就在大长老的视线在擂台上的从远和不远处一脸平静的从舜钦之间徘徊的时候,从豪声的周身的灵力终于成型。 “铁马——金戈!” 第374章 烈火荆棘 随着从豪声的这声怒吼,几乎就在同时,宽阔的演武台上凭空传来一阵嘶鸣声。 “快看从豪声的身后!” 就在这声惊呼落地的同时,大家终于知道这声嘶鸣是从何处传来的了。 只见,从豪声身后那个巨大的虚影渐渐化为实体,一匹三人高的巨马就这样立在他的身后,扬啼嘶鸣间身上的金甲有如实质,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 “那是……” “声哥的攻击已经能够化出灵相了!” 其他弟子还满心难以置信的时候,从豪声的几个小跟班已经一脸兴奋地喊了出来,毕竟能够化出灵相的攻击比他们普通的攻击的力量要强上不少,更何况声哥的这个战马栩栩如生,连身上的金甲都有如实质,攻击力肯定不止强上一星半点。 从远那小子消耗了这么多灵力,即便之前传言他能化出上古神兽的灵相,现在身上的灵力应该也不够了,这样他们声哥不就稳了吗?等到声哥当上少主,他们也就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看台上的跟班一脸兴奋,身为当事人的从豪声嘴角也默默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一招原本是要留在最后一场碾压从舜钦的,不过,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无所谓留不留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碍眼的轰下台去。 “你说,这次是谁输?” 巨大的灵力消耗让从豪声的脸上而有些苍白,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看着对面被仿佛被吓傻的一动不动的从远,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 “自然是你。” 见从豪声已经破釜沉舟,从远也抬手将法器收回剑鞘,听到从豪声的问话这才抬眸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若是不能坚守到最后,那他今日就不会来这场比试。 既然来了,就没有给别人让路的可能。 听到从远事到如今还是这样说,从豪声面上不屑地轻嗤一声,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忌惮,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堵一把了。 压下心底那丝忌惮,从豪声还是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眉眼一沉,沉声道,“去!” 就在从豪声话落的瞬间,他身后那匹三人高的巨马顿时扬啼嘶鸣,以灵化形的身体瞬间穿过从豪声朝着对面的从远奔驰而去,飞扬的马蹄仿佛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觉得这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演武场,而是万马奔腾的战场,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那个渺小的人影吞没其中。 “从远怎么还不动?打不过就认输啊?” 台上的弟子看着还是没有动作的从远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是能够化出灵相的攻击,这要砸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他们这是关于少主之位的比试,可不是生死之战,打不过就认输啊。 “别不是吓傻了……”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从远终于有了动静,就是嘴唇上下开合了几下,因为从豪声那匹巨马崩腾的气势,谁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倒是上首长老和家主的面色变了变。 “烈火荆棘。” 看着疾驰而来的巨马,从远依旧负手而立,面色平静,闲适的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的攻势,而是一匹人畜无害的小马驹,只不过与他闲适的模样相反的是他背后瞬间拔地而起的那些东西。 “那是……” 就在从豪声的那匹巨马即将踏过擂台上那道因为他们之前的攻击产生的裂缝之前,从远的背后几乎是在瞬间生出一条条闪烁着烈火的荆棘,在从远身后挥舞的样子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 而它们的表现也确实如此。 几乎没有停顿,在瞬间生长到头顶的屏障处后,那几根由火焰形成的荆棘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对面的那匹巨马飞舞而去,炙热的温度直接带起一层层热浪,屏障内的空气都因为它们扭曲了一瞬,离擂台近的前台弟子身子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烤在身上的滋味。 燃烧着烈火的荆棘在缠上那匹巨马的刹那,那匹巨马顿时不能再前进寸步,痛苦地发出一阵嘶鸣,想要挣扎着摆脱这些紧紧缠在它身上的烈火荆棘,但是越挣扎,这荆棘就缠得越紧,刺进体内的火焰也开始燃烧起来,恍惚间它身上的金甲都开始融化了起来。 灵相受到攻击,最痛苦的是催动它的主人,那匹巨马身上的烈焰仿佛烧在从豪声身上一样,让他的整个人都充血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仿佛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而从豪声的感觉确实如此。 从远的那些烈火仿佛顺着他的灵力烧到了他的经脉,可是明明他的身上并没有火焰。 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巨马,在被烈火荆棘死死缠住之后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支撑不住,狼狈地跌倒在地,喉咙间也只剩下了破碎的嘶鸣。 场上的战况在短短的时间内出现这样的反转,顿时惊得周围的弟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看向从远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多了些什么。 “噗~” 就在自己的灵相倒下的瞬间,从豪声再也坚持不住地单膝跪地,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那匹深陷烈火的巨马双目充血,按在膝上的右手紧了又紧,额间的青筋直跳,牙关紧咬了片刻这才艰难地开了口,“我认……”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从豪声只觉身上一轻,仿佛燃烧起来的经脉也在瞬间恢复了平静。 等他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的灵相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些烈火荆棘,身上的金甲虽然融化,但是胸膛前还有些微的起伏。 是从远,他在彻底绞杀他的灵相之前收手了。 见状,从豪声最后一丝争夺的心气也没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依旧泰然自若的从远,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认输。” 第375章 最后一场 “我认输。” 此话一出,刚才还因为台上巨马的情况陷入一片焦灼的看台瞬间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噤了声沉默地看着台上的从豪声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擂台,心里慢慢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到底是是失落他们从家最杰出的弟子之一败了,还是欣慰从家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谁也说不清。 至于万众瞩目的从豪声,他以为自己若是失败心情一定会沮丧,但是并没有,现在的他反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有时候差距太大反而让人生不出什么嫉妒愤恨的情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外如是。 他刚才都已经用出了灵相还是不敌从远,接下来的输赢都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而且若不是刚才从远放过他的灵相一马,此刻倒下的就是他了,灵相被毁恐怕连接下来的菁英会都参加不了,好在现在灵相还在,半个月的时间也够他恢复的七七八了。 至于少主之位…… 若是从远来当,他认了。 “声哥,你……没事吧?”就在从豪声走下擂台的功夫,那几个跟班已经率先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想要搀扶一把,但是都被从豪声甩开了。 看着自家声哥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好,跟在他身后的跟班们面面相觑一眼,这才有人小心试探道,“声哥,你不下去休息啊?” 按照声哥的脾气不应该早就甩袖走人了吗?怎么还会跑回看台上坐着,而且声哥这满嘴血的,看着就吓人,真的不用找医师来看看吗? “我没事。”扫了一眼香炉中的最后半炷香,从豪声捂着胸口自顾自地吞了一口丹药平息了一下体内翻滚的气血这才出声解释了一句。 都到这一步了,不差这点休息的时间,他倒要看看这最后的少主之争。 见状,几个小跟班也不敢劝,只能规规矩矩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时不时地观察一番从豪声的情况。 就在所有人以为从豪声败了之后就不会有人再上去的时候,有一道身影直接从看台上一跃而起,轻身飞到了擂台之上。 “绾玉,你胡闹什么?!” 看清擂台上的人影,端坐在上首的大长老立马呵出声来,连从豪声都不敌从远,绾玉她一个灵宗是在干什么? 被自家祖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训斥,从绾玉面皮有些微微泛红,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嘴道,“我没胡闹,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不过是天赋高一点还真以为谁都稀罕他,从家少主的位置我只认舜钦姐姐,他我不认!” 从绾玉说着直接没好气地瞪了从远一眼。刚回来就想抢舜钦姐姐的少主之位,她哪能让他抢得这么轻松,不过是来消耗他灵力的这个原因她还是不说的好,不然肯定又要有多嘴的赖在舜钦姐姐的头上。 “你!”大长老气急,但是有些话又不好当着这么多族中子弟的面说,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她也没再说话,反正从远这小子有分寸,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几乎就在从绾玉上场的瞬间,从舜钦就已经搞清楚这小丫头打得是什么主意了,只不过上了擂台就无从更改,只能冲着后面还来不及登场的从星罗她们摇了摇头。 虽然她很欣慰她们为她做的一切,但是真的不必了,要知道那些修颜丹可是从从远那里拿来的,她们以后若是还想要,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虽然从远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从星罗看懂从舜钦的意思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挣扎,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回避从舜钦的视线,并没有做出回应,一直坐在她们旁边没有说话的玄衣女子见状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看到从星罗这副反应,一开始从舜钦还没察觉出什么,但是看着从星罗一直避开她的视线,从舜钦微微弯起的唇角也慢慢平复成了一条直线,静静地看着一直低头的从星罗,谁也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 因为从绾玉的率先出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擂台上,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就是在这样声音嘈杂的时刻,从星罗的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少主已经是灵王的实力了,你赢不了她,而且现在的你连从远那一关都不过了。” 就在从星罗满心挣扎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落入她的耳中,给她混乱不堪的大脑泼下了一片清凉。 “什么?”从星罗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但是旁边那个玄衣女子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不断交错又分开的身影。 从星罗看着她冰冷的侧颜,纠结地咬了咬唇,这才把视线放在眼前的擂台上,余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从舜钦的位置,却发现她早已不再看她,只是偏头在跟从家主说些什么,这一发现让从星罗松了口气,只是心下那股烦乱并没有减去多少。 与此同时,内心烦乱的不止台下的从星罗一人,还有台上的从绾玉。 “你为什么不出全力?你在耍我!”从绾玉看着对面连剑都没出鞘一直躲避的从远,顿时恨恨地出声喊道。她上来就是为了消耗他的灵力,他不出手怎么消耗! “如你所愿。” 从远听出从绾玉的不满,格挡的动作顿了顿,话音落下的瞬间刚才还一直躲闪的动作立刻变了,下一秒,剑鞘的一端直接击打在了从绾玉的肩头,强劲的力道直接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倒飞出去,直到飞出擂台之外才堪堪停下了劲头。 “你!你故意的!”看着离自己鞋尖不足一寸的擂台,从绾玉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着从绾玉气急败坏的样子,从远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不是她让他出全力的吗?他出全力她肯定要受伤的,反正全力送她出去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结果都一样,就是受不受伤的区别。 从绾玉显然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只恨恨地瞪了一眼从远就气哼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小声撺掇着从星罗她们上台,现在还有小半炷香的时间,还够她们消耗一波。 “还剩最后半刻钟。” 随着台上一位长老的宣告,从星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上的从舜钦,对上她幽深的视线强撑几秒后有些狼狈地垂下了头,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玄衣女子,从星罗这才按下从绾玉一直摇晃着她手臂的手,涩声道,“少主不许咱们再插手了。” 从绾玉一听她这样说下意识地就朝着从舜钦的方向看去,对上她的视线立马无辜地缩了缩头,好歹也不再一直晃悠从星罗她们。 一旁的玄衣女子在她安静之后倒是难得的开口道,“你若是愿意,也可上去试试,少主不会跟你计较的。” 知道她在说什么的从星罗苦笑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是我一时想岔了。” 原本她的实力就不如少主,如今少主晋升灵王,她就更比不过了,更何况还要过从远那一关,是她痴心妄想了。 见她息了心思,玄衣女子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一旁的从绾玉听着她们这番没头没尾的对话有些糊涂,但是从星罗她们显然没有为她解答的意思,任凭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人再说话,后来还是在玄衣女子的眼神镇压下这才息了好奇的念头。 从豪声败了,另外两位灵王又没有要上场的意思,再加上从星罗这边没有动静,一时之间也没有弟子再上去的意思,最后半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听着代表这场擂台终于结束的钟鸣声,不少弟子都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是更加期待最后一场比试的到来。 第376章 从少主请 “最后一场,胜者就是从家的少主,之后绝无更改!” 大长老言简意赅,丝毫没有废话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就一脸肃穆地坐了下去,而另一边已经坐了许久的从舜钦也终于有了活动手脚的机会。 等到从舜钦脚步轻点,飞到擂台的另一端时,对面的从远微微勾了勾唇角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从舜钦眼疾手快地打断道,“请青远君指教。” 听着从舜钦一本正经中流露出的调侃的意思,从远只能咽下刚才的话语,无奈地还了一礼,“从少主请。”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就在台上的弟子对这两个人奇怪的氛围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下一瞬两人没有丝毫犹豫,拔出自己的兵器就迎了上去。 对于这样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战斗,顿时惊得周围的弟子张大了嘴巴。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原本不应该因为争夺少主之位产生火药味的吗?可是刚开始那番友好的问候好像又不像,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时,人家二话不说又打起来了,这到底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啊? 不过,这阵困惑还没来得及疑惑多久,众人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视线。 “这……少主竟然跟从远打得有来有往?少主不是半步灵王吗?” “应该是从远刚才消耗了灵力的缘故吧。” 坐在从豪声身边的弟子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地辩驳着,毕竟声哥可是刚跟少主之位失之交臂,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讨论任何带有少主字眼的为好。 “她已经晋升灵王了。” 一旁的弟子不敢大声讨论,但是从豪声却看的目不转睛,只不过脸色并不好看就是了,因为这个发现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从舜钦明明已经晋升灵王了,竟然一直隐而不发,是等着看他的笑话吗? “这……少主什么时候突破的灵王啊?” 从豪声一出声,身边的跟班还以为他是来了交谈的兴趣,但是问完之后看着从豪声明显阴沉的脸色,顿时不敢再问,鹌鹑似的缩在了一旁,但是他们的交谈却丝毫不差地落在了周围弟子的耳朵里,于是从舜钦晋升灵王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看台的每个角落。 “舜钦侄女什么时候晋升的灵王啊?家主藏得可真够深的啊。”从豪声能看清的事,看台上修为超过灵王的几位长老自然也能看清,因为从豪声认输脸色阴沉的四长老见状不由得阴阳怪气了一声,里面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就在长老堂宣布比试的前一天,这段时间家族里不是忙着此事吗?所以这点小事就没拿来扰各位长老嫌了。” 听着从阳不卑不亢的话,四长老顿时感觉有一道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但是因为从阳的话又挑不出来差错,只能冷吭一声不再说话。 就算是晋升灵王又怎么样?他那个灵王孙子不还是败在那小子手里,且让他从阳得意一会儿,他倒要看看最后谁能稳坐这少主的位置。 “什么时候结束?”就在从远再一次挡住从舜钦扫来的软剑时,这才借势凑到从舜钦身边用气音快速问道。 “什么?”从舜钦闻言扫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 从远见她势头不减,越打越勇顿时有些无奈,趁着再一次战在一起错身的机会低声道,“我可没多少灵力了。” 再打下去就要惹人怀疑了,他只比从豪声高了一阶,刚才又守了这么久的擂台,体内的灵力按理说可不足以对抗另一个灵王,虽然他的情况并不适用于此,但是打了这么久,他也累了好吧,再说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他还在这儿干什么? “今日灵力不足,改日再陪你打。” 见从舜钦依然没有收手的动作,从远无奈只好加上一个条件,这才见对面的从舜钦挑了挑眉,手上的攻势终于有了刹那的停顿。 “咣当。” 法器落地的声音在一片空旷的擂台上显得尤为刺耳。 谁也没想到这场战斗会结束的这么快,看着场上捂着手腕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的背影,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懵然。 “我输了。” 第377章 恭贺从少主 战局已定,但是全场却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毕竟,谁也没想到一路过关斩将,甚至轻松拿下一个灵王的从远竟然会输,这……虽然明知道一直坚守擂台的人会吃亏,但是从远这一上午的表现怎么也不会会输的这么轻易的人啊,这可是关于少主之位的争夺,大招呢?神器呢?传说中的六阶灵兽呢?这一个也没见到啊,传言不是说是他觊觎少主的位置吗?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这下不论是站队从舜钦的还是站队他人的都懵了,一脸懵地看着擂台上的从舜钦利索地收起架在从远脖子上的软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终还是易为春这个外人率先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朝着从舜钦的方向拱了拱手,“恭贺从少主!” 听到易为春这声真心实意的恭贺,从舜钦勾了勾唇角,但是嘴上却不饶人地道,“你不是叫我从家姐姐的吗?怎么?只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 “恭喜从家姐姐。”易为春从善如流,立马嬉皮笑脸地揖了一礼,丝毫没有替自家兄弟落败感到伤心的模样。 这边突兀的动静也立马招来了周围大多数弟子诡异的目光,甚至有的弟子看向从远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同情。 这都是什么兄弟啊,自家兄弟输了还不知道安慰,竟然还嫌跑去恭喜对家,不是说这药谷的少谷主和青远君的关系很好吗?这看着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现场因为易为春的反应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的时候,一道不同的声音直接强势地打破了表面的平和。 “我不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从舜钦怎么会赢!”相较于其他人的脸色只是有些意外,从豪声的脸色却是一片铁青,看向从远的眼神也充满了愤恨。 从远就这么轻易地输给了从舜钦,那他算什么?他守了擂台这么长时间,拿下他这个灵王还不是半炷香的时间,怎么可能遇到一个刚刚晋升灵王的从舜钦就打不赢了,从远一定是手下留情了!这种让来的少主之位怎么能让人信服! “之前守了这么多长擂台再加上跟你一战已经耗尽了我半身灵力,对上灵王之阶的少主我自然没有胜算。”对于从豪声的抗议,从远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战局已定,他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若是还有人不服的话,那他也不介意跟他们掰扯掰扯。 “……这不公平,应该等你恢复灵力之后再战。”从豪声听着这声解释一时有些哑然,但是反应过来之后还是强词辩解道。 这场比试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公平。 不过一开始是为他能坐上少主之位,现在是为了不让从舜钦坐稳少主之位。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要守擂台耗尽半身灵力是我的选择,我也承担这个后果。若是说不公平,难道你们随口就决定更换一个为家族呕心沥血数十年的少主就公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从豪声一时被从远的话问懵了。 他是在为从舜钦打抱不平吗?可是,怎么会?他们才认识多久?这可是少主之位啊? “意思就是关于这次少主之位的比试,我并不知晓,甚至比你们知道的都要晚。但是我知道从少主为了这个家族付出了多少,结果将近百年的付出最后换来的还不是你们说更换少主之位就更换少主之位,对于在从家生活了百年的少主都可以这样,对于我这个从未在从家生活过一天的人又会怎么样呢?恕我对这次的比试不敢苟同。” “堂姐会因为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跟你们计较,但是我没有,对于一个外来者和家族内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伙伴,你们会信任谁?” “况且我没有治理家族的经验,也没有跟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说到底,你们对我而言不过是有着同一姓氏的陌生人罢了。” 众位长老看着台上一字一句,说得冷漠淡然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人的影子,还是同样的立场,同样的选择。 只不过,一个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个却是流落在外多年,那份守护家族的心到底是不一样的。 想起那日从远在他面前冷静沉着地将自己和从家划出界限的模样,大长老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 其实从远那天说的对,他从未受过从家任何恩养,他们并没有权力让他做些什么,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端坐高台太久,认为任何一个家族弟子都应该听从调遣,但是却忘了,从远并没有这个责任也没有这个义务,从朝未曾养育他,他们从家更没有,甚至若不是他自己寻过来,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天赋卓绝的青远君会是他们从家的子嗣。 不过,好在他是个好孩子,主动承诺可以替他父亲偿还一次恩情,只要从家少主从舜钦开口。 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比试的结局。 听到从远一声声的诘问,从豪声一时之间有些哑然,顿了顿才强撑道,“……可她是女子。” 试问这整个大陆的世家,哪有女子当少主的?说不出去不是惹人笑话吗? “世家有规定女子不可成为少主吗?再说,我青云宗开山之祖也是女子,你敢说你能做的比她更好,开创比青云宗更超然的宗门吗?” “……这不一样。”从豪声见从远竟然拿青云宗的那位替从舜钦说话,一时有些语滞,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青云宗的那位天赋超然,有谁能跟她比? “哪里不一样?你母亲不是女子?你的姊妹不是女子吗?男人和女人的都是人,区分不过是在性别,跟能力可没什么关系,要我看我这少主之位由我堂姐坐着就比你坐着好。” “你!”见从远竟然公然说他不如从舜钦,从豪声刚才还被问的有些萎靡的情绪顿时上来了,双目怒瞪,恨恨指了指从远。 “你简直不可理喻!”恨恨地甩下一句话,从豪声面色铁青着愤然离席。 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还为从远说话,他输掉这一场比试就是活该! 第378章 上进的易为春 “你小子可以啊!你二话不说就跟从家姐姐打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真要争一争这从家少主的位置呢,差点以为自己会错你的意思,是不是坑了你一把?” 走在回去的路上,易为春一路上围着从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但是不得不说,习惯了小远低调处事不轻易动手的样子,刚才站在台上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真是该死的霸气,云曈她们真应该亲自来看看。 “她要打,我也没办法。”他原本的意思是替从舜钦守完这场擂台到最后就直接认输的,但是没等他说话就被从舜钦截住了话头,她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要打上一场,想要看看她们到底谁强谁弱。 听着从远有些无奈的语气,易为春的眼睛转了转,悄咪咪地凑上前去悄声道,“那我也要打,你跟不跟我打一场?” 他最近能感觉到自己隐隐摸到了灵宗的坎,但是就是迈不过去,你说气不气人,看着从舜钦跟秋宫主打过一场就晋升了,他也有些心痒痒。 闻言,从远瞥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打击他的话,沉吟了片刻才在易为春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也行。” 其实易为春想要晋升最好还是找比他大上一个境界的灵宗来,但是现在他们身边好开口的灵宗只有杜长夏一位,想起他师父跟易为春的那些恩怨,再加上易为春对杜长夏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还是不要开口建议的好,况且他现在体内确实只有不到一半的灵力,跟易为春交手足够了,只要稍微给他增加点压力应该会有成效。 至于自己手中握着的那两枚完美境界的四品破厄丹,想了想,从远还是没有提出这个办法。 修行之人最好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晋升,否则根基不实不利于之后的长远发展,而且他看易为春的神色并没有要借用丹药晋升的意思,不然依照他丹宗的实力早就自己炼制了。 “不过,云曈应该也快晋升灵宗了,之后你们可以试试练练手。”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易为春云曈和方朔的修为还卡在天阶灵师的境界,去掉一个有恩怨的方朔,易为春还能交手的只剩下云曈的,至于阮轻罗,他只是在偿还莳宫主的债,等菁英会一过就会兵分两路,这种陪练之事还是不好开口的。 “你这是要她陪我练手,还是我陪她练手啊?”易为春促狭地睨了一眼从远。这好端端地正说着他的事呢,怎么就能扯到云姑娘了?真当他看不出来啊? “你若是想自己练也行。”从远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没有继续戏弄下去的借口,云曈是不缺人陪练,反正她跟另外几个没仇没怨的,但是易为春这性子可不是。 “哎,别,我练,我练还不行吗?”易为春看着从远快步离开的背影,连忙追上去连声求饶。 有便宜占王八蛋,能跟灵王交手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了。 不过,很快,易为春就知道灵王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嘶,你们下手可真狠啊!” 易为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控诉地看了一眼对面手持利剑的云曈和一旁坐着喝茶的从远,他都被小远这个灵王蹂躏过一番了,连云曈也没放过他。 她手里的那柄可是神器,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那是能往人身上戳的吗? “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听着易为春的抱怨,云曈虽然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但是手中的利剑还是在收回去的时候幻化成了长鞭的模样,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打了不打了,你那可是神器,打在身上多疼啊。”刚才小远没用那把神器他还能忍,这神器谁能忍,更何况他的法器还是他自己寻到的地阶法器,连天阶都没到拿什么挡。 “那是你自己反应慢才躲不过去,还是战斗经验太少。”见易为春不愿意再打,云曈有些无趣地收回了手里的骨鞭,不满地嘟囔一声。易为春一看就细皮嫩肉的,估计连正经的历练都没有过。 听着云曈的嘟囔,易为春真的很想喊一句自己是炼丹师,哪来的什么战斗经验,但是由于旁边坐着一位既是丹宗又是灵王的从远,易为春的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有辩驳,满脸郁卒地坐到对面给自己灌了杯茶。 之前他一心都在炼丹上面,落日森林更是连涉足都不曾,虽然有意修炼,但是到底都是自己摸索着来,战斗经验少的可怜,可这是一般炼丹师都有的毛病啊,毕竟他们又不靠修为吃饭,除了小远这个变态。 对上易为春突如其来的控诉的眼神,从远一时间还以为是他们下手太重了伤了他的心,顿了顿还是抬手给易为春重新斟了一杯茶算是小小的赔罪。 他已经很控制自己的了,用的都是外界的灵力,但是不给易为春来点压力,这大境界也是这么好跨的啊。 见从远亲自给自己斟茶,易为春冷哼一声还是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算了,是自己要晋阶的,还是继续坚持坚持吧。 小远虽然一直不曾嫌弃过他的修为低,但是看着自己的小远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也有些焦急,毕竟他也不想给小远拖后腿,既然要报恩,那能力自然也要跟上。 “重新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易为春又继续冲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易为春这股劲头的感染,方朔也难得的跟杜长夏动起刀来,除了阮轻罗这段时间一直闭门不出,眼下最清闲就剩下从远了,时不时地在易为春和云曈比试的时候指点一二,对于刚刚在从家掀起的风浪是忘的一干二净,仿佛自己就没出过这座小院。 第379章 你没有错 “你听说了吗?青远君在这次的比试中可是败给了从家那位少主,听说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是主动认输的。” “啊?我还赌青远君会赢呢?那个从少主不是半步灵王的修为吗?会敌得过灵王实力的青远君?” “说是青远君一人守完了整场擂台,到最后才挑战的从少主,几十场比试消耗下来,可不是敌不过吗?” 旁边桌上的客人听着这边的交谈也感兴趣地加入了进来,“可是我怎么听说青远君是故意输给那位从少主的呢?听说连神器和那六阶的灵兽都没有动。” 刚开始说话那人显然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面色迟疑了一瞬这才不耐烦地摆手道,“……谁知道呢?反正他第一个上去守擂台是真的,要不是他贪功冒进,说不定这少主之位就是他的,我们也用不着输这些灵石。” 另一个人听他提起灵石顿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是,要我说,还不如让易谷主再多关他半个月呢。”也省得他亏空这些灵石。 听着他们对话的重心已经跑偏,邻桌的客人笑了笑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反正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谴责的对象,他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外面关于从家少主的比试讨论的热烈,多是设赌输的惨的在抱怨,不过,这些处在风波中心的从远并不知情,另一个当事人眼下正坐在一片肃穆的长老堂里听着几位长老在这里扯皮。 “大长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子的意思?玩弄我们有意思吗?”四长老看着坐在上首的大长老脸色一片铁青。 依照大长老之前的反对情况,怎么可能在知晓从舜钦继任少主之后还这么淡然。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甚至于他还出手设下这么一个偏袒的规则帮助从舜钦坐稳少主的位置。 他就不明白了,让一个女子做少主有什么好?大长老不是一直反对女子当政吗?这才几天啊这想法就改的这么快。 “还有这挑战的规则,也是大长老你的杰作吧?若是你要任由一个女子来丢我们从家的脸面,当初又何须搞这一套?” “这还真不是我的主意,这是从远答应出席这次比试的条件。”对于四长老的冒犯,大长老罕见的没有跟他计较,毕竟确实是他中途更改了主意,而且从远的意思他觉得有必要跟这几位说一下,免得老了老了还犯糊涂。 “他拿什么跟我们谈条件?他是我们从家的血脉,大人决定的事他有什么更改的资格?!” “四长老,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他是姓从,但是可没有吃过从家的一口饭,仅凭着你一张口的血脉就要堂堂一个灵王听命于你,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听着大长老这次比试的规则是从远的主意,坐在下首的从舜钦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甫一听到四长老这样说顿时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她的小堂弟刚替她出了口恶气,她可不能任由别人在这里说他。 “你有什么说话的资格?你不过是……” 从舜钦一张口,四长老的愤怒顿时就找到了出口,但是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就被上首的大长老沉声呵道,“她是从家的少主,更是未来的家主!老四,你不要犯糊涂。” “大长老……”四长老见大长老竟然真的要让从舜钦来当这个少主顿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却被大长老再次打断道,“这是当初长老堂共同决定的,当初你从新叶也是同意的,你若是再在此事上纠缠,就别怪我要好好出手整治整治这长老堂的风气!” 当初他是不同意女子为政,是因为女子多柔弱,撑不起整个家族,但是现在那些弟子又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不是根歪了,就是能力不行,唯一一个有跟从舜钦争一争的还是坚定站在她那边的,数来数去也就从舜钦能力天赋处事手段都能拿出手,不似他以为的像寻常女子那般优柔寡断,那他还反对什么?既然从舜钦有能力,那就由她来做。 听出大长老话语中的威胁,从新叶顿时瞪大了眼睛,从建安这是为了从舜钦要对他出手的意思吗?可是…… 环视了一圈周围明显不打算在此事上纠缠的其他长老,四长老的眸色沉了沉知道眼下没人站在他这边,于是按捺下了内心的愤怒,到底没有再出声。 沉默了一会儿,大长老扫了一圈下首神态各异的众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才冲着从舜钦招了招手道,“舜钦,你先回去吧,从远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另外不要让从家弟子打着他的名号行事给他惹麻烦。” 听到大长老这样说,台下的众人有些愕然地抬起来头,他们何曾见过大长老这么细心地为一个小辈打算,连这种细枝末节都顾得上。 得了吩咐的从舜钦明显也有些意外,但是想到那日在买醉云间的时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侍从都能借从远的势,顿时觉得大长老的这番叮嘱也不无道理,于是应了声是。 反正她也懒得再听他们啰嗦,无非就是围着少主之位的事,反正这少主之位她坐定了,若是后面有什么需要她知道的,父亲会告诉她。 朝着上首的从阳行了一礼,从舜钦这才转身离开,不过甫一踏出长老堂的院子就落入了另一群人的包围。 “舜钦姐姐,那个从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上台丢了好大的人!” 胳膊被从绾玉耍赖地抱住,从舜钦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谁让你对我的实力不自信的。” “我那可是为了你!” 听着从绾玉气哼哼的话,从舜钦顿时弯了眉眼,投降道,“好好好,多谢绾玉大侠爱护。这样,今天我请客,地点你来选。” “这还差不多。”从绾玉嘟囔了一句顿时把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立马盘算起了在临州城有名的酒楼,一边走一边抱着从舜钦生怕她跑了,整个人就差挂在从舜钦的身上。 “星罗,还不跟上。”等到从绾玉被带着走出一段距离,才感觉到从舜钦猛然停了下来,冲着站在不远处没有动弹的从星罗喊了一声。 奇怪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对的从星罗,从绾玉也跟着喊了一声,“对啊,星罗,你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咱们今天可要好好宰上少主一顿。” “……来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从舜钦,见她面色如常,从星罗纠结地咬了咬唇还是应声跟上。 罢了,有什么事还是今天说清楚吧,就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舜钦要怎么对她她都认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说辞,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传音直接在脑海内响起。 星罗,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她说了,这场比试面对从家所有的弟子就是所有的弟子,谁都有争取的机会,有这个心思并不就是错误的,她也有,不然她也不会坐在少主的位置上。 看见从星罗瞬间泛红的眼眶,从舜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上午也是她的反应过激了,蓦然见到自己信任的姐妹也要跟她争少主的位置所以一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是刚才坐在那里仔细想想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有争取的权利,不能因为从星罗站在她这边就没有争夺少主的权利了。 是我一时想岔了,我向你道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听着脑海里再度响起的声音,从星罗默默摇了摇头,垂下头的瞬间有一滴泪无声地砸在脚下的石砖上。 第380章 还是不去了吧 因为一个月的闭门思过已经解禁,没有外力的压制,易为春的性子还是静不下来,这不,刚刚老实在小院里切磋了两天就忍不住磨着从远出去透透气。 看他这两天确实没有偷懒,从远倒是顺着他本着菁英会要交流的说辞,接受了一些别的宗门势力弟子的邀请,但是到了宴席之后明里暗里无一不是打趣大名鼎鼎的青远君怎么会输给一个女子,要不然就是似真似假地抱怨青远君害他丢了一大笔灵石,说什么本来他是压青远君赢的呢,后来被易为春一阵好怼,后面小半个月再也不出席那些乌烟瘴气的场合,只专心待在院落里修炼。 本来就是,下赌之前就要做好输赢对半的准备,况且又不是小远让他们赌的,甚至于在今天这场宴会之前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关小远什么事。 易为春回来的时候就跟云曈好一顿吐槽,顿时招来了云曈的同仇敌忾,倒是当事人在旁边好笑地看了一会儿,撸了撸怀里的兔头见他们吐槽的差不多尽兴了,这才转移话题道,“云曈,你要出席这次的菁英会吗?云兄那边你放心,有通天蟒和团子守着不会出什么差池。” 距离云昽服下那枚还魂丹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若不是云曈能感觉到她哥哥的情况确实是在变好,估计眼下也没有心情跟易为春在这里切磋,但是知道归知道,难免还是有些担心,菁英会正好在即,也好让她转移注意力放松一下。 “对啊,正好咱们两个好合力去收拾收拾那几个嘴碎的。”易为春闻言顿时激动地点了点头,就差没替云曈应下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从家少主的位置一丢,那些个不长眼的就嘴碎了上来,小远这实力是不好跟他们计较,不然就是欺负人,但是他们可以啊,只要他和云曈联手,那些个敢蹬鼻子上脸的,他们见一个收拾一个。 易为春这边畅想的一脸兴奋,但是云曈的面上明显有些迟疑,沉默片刻才嗫喏道,“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之前是她想的太简单的,她现在已经不是云家大小姐了,即便冠上闲音楼或者惊岁阁的名头,她依旧是云家昭告于世的叛徒,还是不要露面给从远他们添麻烦的好。 再说,菁英会是去切磋结交朋友,她有从远这群朋友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她不想再肖想太多。 现在,她只要守着哥哥醒来就可以了。 从远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还是有顾虑,反正只是一个建议,她不去他也不勉强,有通天忙和团子守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劝。 见从远如此,原本还想再劝的易为春也息了心思,有些惋惜地道,“……那真是可惜了。”他还想跟云曈联手教训教训那些人呢。 听到易为春这样说,云曈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这些天一直没有出现的蔺长云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从远眼前一亮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顾及到旁边的两人还是没有多言。 见状,云曈和易为春也有眼力见地起身到别处切磋,从远也在蔺长云有些迟疑的目光中起身抬脚走向自己的房间。 最后小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半个月除了从家那场关于少主之位的比试,也就是哪个宗门的天之骄子为了一个花魁大打出手争风吃醋的事情比较吸引人的注意了,再然后就是争夺些别的法器之类的。 人多的地方每天都能看见些热闹,尤其是这些天之骄子的热闹更引人注目,毕竟比起小人物,人们更想看的是那些天之骄子跌落泥潭。 因为从远这一行人不怎么出门,关于青远君的传言也就只剩下了贪功冒进,输给从家少主一个女子这件事可以拿出来议论了,但是有人再议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被从家少主听到教训了一顿之后,关于青远君的传言也少了一些。 不过,这些动静都传不到闭门不出的小院里面,倒是蔺长云时不时地带来一些消息,但是都是拉着齐衡彭在角落里神神秘秘地商量些什么,他们也无从知晓,甚至连蔺长云那天对从远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菁英会的第一天。 第381章 设在城外 “这是……要往城外去?”从远回首看了一眼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皇宫,不免有些疑惑。既然是由东临国举行的一场聚会,那场所不应该是皇宫吗?但是这个方向…… “是啊。”走在他身旁的易为春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看着从远有些疑问的脸色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菁英会。” “是这样,菁英会不是寻常擂台形式的比试,是以狩猎妖兽晶核的方式,所以需要大范围的场地。四国之中南漓国圈定的场地是迷雾森林的一部分,西齐国则是黄金沙漠,北朔国以几座雪山为限,至于东临国举办的菁英会就是在城外的……落日森林。” 菁英会原是由中遥国时期四大领主每二十年齐聚国都,手下的年轻人切磋演变而成的,后来中遥国虽然覆灭,但是这个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只不过是场地轮流更换罢了。 其实一开始的菁英会确实只是擂台比试,但是有一年有人为报私仇下了死手,不巧的是身亡的那位是他们宗门最杰出的弟子,因此两方势力连同举办方一直拉扯个没完,就有人提出一个建议,之后就都变成狩猎的形式了。 四国因地制宜,以妖兽的晶核数量品阶为最终成绩,因为兽类三阶才可凝聚出晶核,所以菁英会的门槛也就定在了灵师。 这样既能考验参与者的能力,也能消除一定的妖兽,一举两得,也算是提前消除一些危险的因素。毕竟妖兽的数量若是多了,暴动起来又是一场灾难。 听到易为春提到落日森林,从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好在易为春好像已经能够摆脱落日森林的阴影,只是顿了顿就继续介绍道,“至于临州城作为东临国的国都为什么毗邻最危险的落日森林,那是因为它成立之初就是为了防御落日森林建立的。” 东临国在千年以前只是一处封地,当时的临州城就坐落在边境的位置,是隔开落日森林和身后各个城池的一道防御,后来虽然独立,但是国都的位置并没有像其他三国那样发生改变,因此临州城的后面就是无尽的落日森林,而其他三国的都城却早已由最危险的边境迁到了别地,早已忘了防御另外三处险地的职责。 从远闻言微微颔首,这个他知道,祖父祖母每每提起临州城都会以自己是东临国人为傲,因为他们的领主守在了最危险的前端,他们永远是受国家庇护的。 “反正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以你的实力到时候自由发挥即可,反正青云宗的队伍每年都是第一,今年有你就更不会有例外,跟我们药谷垫底一样稳定。” 易为春说起自家垫底也是面不改色,毕竟他们药谷擅长的是治病救人,可不是狩猎,也就能弄些毒药收割些微的晶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各有所长嘛,要是比炼丹其他的势力肯定比不过他们药谷。 从远听着易为春对自己宗门的调侃无奈摇头,易为春昨天留下来就是这个借口,现在倒是说的光明正大。 就在昨天易谷主和苏元康几人都已经回了各自的宗门,因为云家兄妹的缘故,他倒是没有挪动,那两位带队长老对此虽然有些微词,但是有苏元康在一旁说话,再加上他本身的辈分在那里,倒是没有人敢真的勉强他。 就是易为春见他不走索性自己也留了下来,他倒是劝了两句,但是易为春也有自己的说辞,说反正每次菁英会上又轮不到他药谷大展拳脚,他这个少谷主在不在都一样。 但是昨天还只是在他面前说一说还好,现在都已经是在大街上说了,易为春是真的不怕被别人听到啊。 余光瞥见周围过路人因为这句话望过来的视线,从远无奈扶额默默加快了步伐,只是还没走多远就被易为春一把扯住,“咱们先用过早膳再去吧。” 看着对面吃的欢快的易为春,从远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街上那些行色匆匆的修行者,眼下已经看不见各大宗门势力的弟子了,他们这样真的不会误了时间吗? “安心吃吧,距离正式的开场还有好长时间呢。”余光扫见从远一动不动,易为春连忙将面前的小食往他面前推了推劝慰道。 这种四国都参与的盛事,都不用想,肯定最注重排面了,现在还早着呢。 就单单是通知哪家到估计就要弄到将近一个时辰,有那个时间坐在那里听他们唱词似的动静,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填饱肚子,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可没时间享用这些美食了。 看着易为春吃的畅快,从远无奈也只能作陪。既然易为春说不会误了时辰,那就是吧,希望自己没给青云宗惹麻烦。 不过,想起那天蔺长云来跟他说的事情,从远垂下的眸子暗了暗。 就在两人慢条斯理地享受路边的早膳时,周围的空位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坐满了人,大多都是身上背着法器的修行者,那摊子摆在城外进程的路边,往常来食用的不过是进城买卖的百姓,老摊主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只能一个劲地招呼老伴帮忙上些吃食,自己则又端了些吃食颤颤巍巍地走向了从远和易为春的位置。 他虽然老了,但是大概也能看得出来,后来的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两位才在此落座的。 “两位公子,这些小食可还合二位的胃口?” “颇有一番风味。”听到老摊主的问话,易为春面色诚恳地赞扬道。 虽然经常出入酒楼,但是他也深谙一个道理,高手在民间,所以对于这种路边摊他也是经常光顾,特别是这种老人开的摊,既然能开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他的手艺在的。 从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在老摊主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易为春说的话。 见状,老摊主顿时笑了笑,原本就皱纹密布的脸上这下褶皱更深了,但是却并不令人反感,只觉得很是慈祥温暖。 “二位公子认可是小老儿的荣幸。两位是要去参加菁英会吗?不知这些……”老摊主说着小心地瞥了一眼周围视线若有若无往这边扫的几桌客人,面色一时有些迟疑。 “应该也只是路过用膳的,摊主不必担心,若是打扰您的生意,我们这就离开。”从远扫了一眼周围的客人,大概也知道摊主的顾虑,贴心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小老儿……小老儿……”摊主闻言顿时摆了摆手,但是他一个普通人猛一遇见这么多的修行者到底有些害怕,迟疑了一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面上难免有些羞愧,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还怕这些个年轻人,但是修行者的世界原本就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涉足的。 “无妨,反正我们也用的差不多了。”从远说着扫了一眼对面吃的欢快的易为春,对面接收到从远眼底的信息顿时有眼力劲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但还是不放弃地抓起了摊主刚才端上来的烤的金黄酥脆的馅饼,趁着刚出炉,不然可就不好吃了。 不过,易为春也不白拿,右手刚刚掏出一块上品灵石想要递给摊主,就被从远眼疾手快地用剑鞘压下,完全没让人看清易为春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第382章 一块上品灵石 等到易为春在从远的示意下一头雾水地将手里的灵石收了回去,从远这才掏出一块中品灵石放在了桌上。 “这……这太多了。” “剩下的算是我们的赔礼,一大早给老人家添麻烦了。”从远说着不顾老摊主的推辞直接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坐着的客人这才朗声道,“诸位,既然已经吃饱喝足,也该赶往菁英会了。” “青远君说的是。” 眼看着自己被人发现,其他人也不敢反驳,稀稀拉拉地应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不过还没离开位置就被易为春开口拦下,“哎,别忘了把伙食费给交了。” 扫了一眼在各桌上放下的下品灵石,易为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那就走吧。” “少谷主请。” 看着易为春带领着一群人呼啦一大片地往前走着,从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看向身旁面色不安的老摊主安慰道,“老人家就安心收下吧。” 说着不等老摊主推辞从远就已经跟了上去,不过在走出小摊不过几步的距离,目光有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或缩或站聚在一株大树底下探头探脑的年轻人,等他们注意到他的视线缩回脑袋后这才大步朝着前方跟了上去,剩下那几个缩在大树后的年轻人见他走远这才跟着深深吐了口气。 “刚才那些人叫他什么?青远君?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紧紧背靠树根的年轻人面色有些恍惚,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中间站着的那个青年。 “应该做不了假,他那头头发确实如传言般的灰色,还有他身边那个被称作少谷主的,应该就是药谷的那位了。”只是不知道依照他们的身份怎么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路边摊上用膳。 “那……咱们还……抢吗?” “……算了,反正不过是块中品灵石和几块下品灵石,便宜那个老头子了,不值当为了这些得罪青远君。” 中间的青年想起刚才那位看过来的带着凉意的眼神,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为了这点灵石惹上一个灵王的眼并不值得,虽然那样的人物并不一定会记得,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菁英会结束难保他们不会继续走这条道返回。 听到青年这样说,开口询问的那个年轻人顿时松了口气,刚才那位青远君的眼神简直就好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一样,看着还真有些骇人,眼下老大不让动更好,只不过…… “说来这大名鼎鼎的青远君也挺吝啬的,一般向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出手不应该是上品灵石吗?这中品灵石……” 虽然一块中品灵石也挺多,但是总觉得跟那样的人身份不符。 发出这样疑惑的不止这几个年轻人,还有另外一个一整天好奇心满满的易为春。 不着痕迹地脱离前方的部队,易为春这才慢慢溜到了从远身边,递过去一个刚才带着的烤的金黄的馅饼,边啃边有些奇怪地问道,“小远,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那块上品灵石给摊主啊?上次在遥州城的时候,那个馄饨摊的老板,你不是也给的一块上品灵石吗?” 上次他和曲连星虽然先走了,但是回头招呼他的时候也看到了他和桑度的动作,为什么这次就不给了吗? 听到易为春的问话,从远沉默了片刻倒没有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反问道,“你来的路上有注意到距离摊贩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聚着的年轻人了吗?” “……好像有点印象。” “他们修为不高,修为最高的只是地阶灵者,这种人在修行界是最底端的存在,没有资源没有背景,你觉得你把一块上品灵石交给那个老摊主的后果是什么?” 那些年轻人原本只是路过,这种城外的路边摊不会是他们下手的目标,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停留再加上那些跟着他们修行者,才引得那些年轻人停下了脚步。 若是换做在青云宗辖下的任何一个城池,易为春这块上品灵石给就给了,没人敢抢,但是在别的国家不一样,一块上品灵石的诱惑足以让这些浑浑噩噩的年轻人铤而走险,无论是换十两金还是一百块中品灵石都够他们挥霍很长一段时间。 换成一块中品灵石就不一样,虽然比上品灵石少了许多,但是那是能让摊主守住的界限,刚才那些人叫破他和易为春的名号,他们应该不会为了这点灵石铤而走险。 “还是小远考虑的周到。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啊?” 因为,他的祖父就是因为一块上品灵石瘸了一条腿的。 第383章 入口见 回忆暂时地飘忽了一瞬,但是从远并没有打算说出来,免得易为春又因为勾起这件事情愧疚。 只不过,易为春的好奇心实在是太过旺盛。 果不其然,从远解释的话音刚落,易为春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脸色顿时塌了下来,安慰地拍了拍从远的肩膀,一张脸上满是欲言又止。 睨了一眼易为春的脸色,从远有些无奈地宽慰道,“我都说了这是摆摊会见到的事,你非要知道详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你不用放在心上。” “奥奥,下次我不多嘴了。”猛然勾起从远记忆中一件不好的事情,易为春一时也有些慌张,听到从远这样说顿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捂住嘴巴暗暗警告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刨根问底。 只是,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时候,那时候的易为春却后悔自己没有再多问上一句,哪怕只是一句。 只不过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当时从远依旧平静的神色就决定他不会继续再继续问下去。 因为这次刨根问底出来的结果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接下来一段路易为春只管闷头带路,生怕自己又说错话了,等到一路终于抵达东临国举办菁英会的场地,易为春这才松了口气,在周围修行者的瞩目下,手中的折扇一甩,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而此时,场上绝大多数宗门世家都已到场。 因为四国轮流举办菁英会的传统已经过了千年,东临国举办菁英会的场地早已在这数十次菁英会中变得更加奢华大气,偌大的场地早已被特质的石砖铺满,在一片满是草地的旷野上显得尤为突出,宾客的位置呈弧度逐渐向外阔开,中间留一个足有一个演武场大小的圆形空地。 考虑到菁英会属于四国的盛事,所以周围并没有做遮挡,只是三步一个侍卫将场地与民众隔开,这样既方便他们在旁边观看,也不至于扰了菁英会的进程,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笼罩住头顶的那层结界,隔开了这里与外界。 在周围民众的注视下由门口的守卫确认好身份,原本无形的结界这才在他们面前慢慢漾出波纹,空出一个足以容纳三人并排进出的入口。 “青远君,少谷主,请。” 接过侍卫递来的象征身份的腰牌,从远和易为春这才算正式踏进菁英会的场地。 甫一踏进来,身后的结界立马将外面的喧嚣隔于脑后,就连原本头上炙热的阳光洒进来也变得格外柔和,鼻尖充斥着的各种混合的味道也被一阵幽幽的花草香所取代,沁人心脾。 “走吧,等会儿入口见。”扫了一眼药谷和青云宗所在的位置分隔两端,易为春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要求跟从远坐在一起,毕竟这次是别人举办的大会,可不像在药谷和青云宗是他们的地盘那样方便,安排哪儿就坐哪儿吧。 不过,瞅见药谷席位旁边的从家少主,一向自来熟的易为春根本就来不及失落,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毕竟现在距离午时比试开始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先跟从家姐姐聊聊天也不错。 看了眼易为春毫不犹豫的背影,从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同看过来的从舜钦微微颔首这才朝着对面青云宗的位置走去。 跟第二排的一脸热情的曲连星打过招呼,从远才同桑度点了点头,在苏元康的示意下在他旁边的位置落座。 “小师叔,易为春那家伙又带你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你和易为春没来,我跟桑度这个木头待在一起都快无聊死了。”从远刚刚在位置上坐好,身后的曲连星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半是好奇半是埋怨地说道。 自从他们俩跟着宗门的队伍到了临州城之后,倒是去找他们玩过,但是小师叔和易为春那家伙不是在闭门思过就是在闭关修炼,根本就是足不出户,好在这临州城里认识的人来的多,不然可真是要憋屈死他了。 “在路边用了顿早膳……对了,你要吃吗?”说到早膳,从远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握着易为春在路上递给他的酥饼,后知后觉地将手里的饼递了过去,他就说怎么一路走过来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早就注意到从远手里东西的曲连星见状顿时不客气地伸手接了过来,顺手扯了一半分给左手边的徐雁青。 能被小师叔拿一路的酥饼,他倒要尝尝有多好吃。 看着曲连星手里有了东西吃,自觉为人长辈的从远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桑度,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出声问道,“桑度,你要吃些东西吗?我这里还有一些果子。” 虽然酥饼只有一个,但是他空间里可以食用的果子还是有的,也能暂时垫垫肚子。 “……不用了。”看了一眼从师叔一脸真诚地关心他饿不饿的样子,桑度冷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一言难尽地扫了一眼成功把自家师叔带偏的曲连星这才艰涩地开口婉拒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从师叔多给曲连星一个饼就眼馋的。 “奥,这样啊……”听到桑度的回答,从远递到一半的手顿时停滞在了原地,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曲连星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小师叔,他不要我要。”即便嘴里塞着东西鼓鼓囊囊的,也不耽误曲连星吃着带拿。 好在从远并不计较这些,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就任由曲连星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反正果子已经摘下来了,谁吃都一样。 顺利从从远手里拿过果子的曲连星丝毫没有细看手里的东西就一口咬了下去,这酥饼虽然美味,但是吃多了也干巴,正好需要一些有水分的东西润润喉。 只不过,这一口果子下肚,曲连星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有一股奇异的清香飘到周围人的鼻尖。 第384章 天明精实 “这……这是……三百年的天明精实。” 曲连星感受着在经脉中流转的那股温热精纯的灵力,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等到那股灵力彻底消失在经脉间这才僵硬地挪开了唇边的果实,细细观摩这颗果子的形状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天明精实,吸收的天地精华,集聚世间最精纯的灵气,即便是最好的上等灵石中的灵气也不及这种天地的馈赠。 更重要的是这种极致精纯的灵气可以洗涤他们的经脉,要知道引灵入体,外界灵力中的杂质虽然被他们最大程度地炼化出去,但是难免会有一些杂质会附着到他们的经脉上,经脉上的杂质吸附的多了,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经脉容纳灵力的极限,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天赋,但是天明精实完全可以最大程度地帮他们解决这一问题。 只不过,能洗涤到何种程度还要看服用者的修为和天明精实的年份。 像小师叔拿出来的这种三百年份的果子足以帮助一个灵宗洗涤强健自身的经脉了,当然,作用大的同时,天明精实的价格也是高的吓人,一颗刚刚成熟的天明精实就要拍出十万灵石朝上的价格。 它的效用就决定它不仅要生长在灵气充盈的地界,而且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是极度苛刻,果子要花一百年的时间才会成型,但是在成型之后若是果皮的表面被破坏掉那么一点,里面的灵力有了流失的口子,这颗果子也就废了。 可是,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森林中总有鸟兽虫蛇会比人类更先一步找到它,防不胜防,因此刚刚成熟的果子绝大多数根本来不及慢慢吸收灵气成长起来,像小师叔这样随手拿出来的三百年份的天明精实更是可遇不可求,一般市面上每出现一颗天明精实,它的植株都是被各家宗门细心看守成长的存在,之后根本不会拿出来拍卖,除非是那些走南闯北的雇佣兵另有奇遇。 被咬了一口的天明精实有了缺口,精纯的灵力就化作一股奇异的清香飘了出去,一旁的桑度闻着鼻尖的异香再听到曲连星的猜测,眼神一凝顿时反应过来什么,直接在这股异香飘出更远之前,眼疾手快地重新将果子给曲连星塞了回去,几乎要在曲连星手里化作液体的果实入口即化,曲连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本能地吞咽了下去。 好在曲连星的四周都是青云宗的弟子,并没有生出什么波澜,但是坐在他另一边默默啃着酥饼的徐雁青显然也听到了曲连星的话,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而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的曲连星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东西,咽了一口口水才抬眸小心翼翼地觑了前面的从远一眼,很想问一句,他们的这位小师叔是不是太大方了些。 一直关注曲连星动静的从远见他看来这才轻声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这三百年的天明精实是他根据桑度的修为寻的,曲连星现在虽然已经半步踏进灵宗,但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别在菁英会前出什么差池才好。 “……我很好。”甚至有点好的过头了。 稀里糊涂地回答了从远的问话,曲连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明显强劲了不少,洗涤完经脉剩余的精纯灵力在他的经脉内继续流转,充实着他的经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曲连星,你……晋升了。” 离曲连星最近的桑度首先发现他的异常,曲连星身上现在溢出来的灵力明显属于灵宗的气息了。 看到曲连星一颗果子就晋升了,从远眉梢微挑但是也没有太多惊讶。 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以曲连星半步灵宗的修为,这一枚果子的灵力定是用不完的,到时经脉一强劲,再加上体内灵力的充盈,凭借曲连星的天赋,晋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是果子帮他提前了一点罢了。 “多谢小师叔。”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曲连星顿时笑的一脸灿烂,冲着从远抱了抱拳。 “不用客气,即便没有这枚果子你晋阶灵宗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眼下也不过是提前了一点。 看着从远的面色依旧如常,并没有拿出珍贵果实肉痛的模样,曲连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咬了咬牙这才硬着头皮询问道,“不知道小师叔还有没有这样的天……果子,我想出灵石买一颗。” 因为他意识到小师叔的这枚果子原本是给桑度的,是他截了下来,而桑度经脉的情况比他更需要这枚天明精实,所以尽管可能有些不妥,他还是想试一试。 了解他的桑度几乎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但是眼下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 “你现在不能再……”从远话还没说完就见曲连星一脸紧张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扫向一旁桑度的目光,反应了一瞬这才恍然道,“我这里还有,不用你买。” 反正一开始就是要给桑度的。 接过从远递过来的另一颗天明精实,曲连星面上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道了声谢,然后转手就塞到了桑度的手里。 “快吃。” 听着耳边传来曲连星低声催促的声音,桑度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侧首向从远施了一礼认真道了声多谢,随后直接将手中的果实塞进了嘴里,静静感受着精纯的灵力流过浑身经脉的过程。 “咕咚。” 桑度咽下手中果实的同时,旁边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一道不甚明显的吞咽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吞咽声,一直坐在前面假装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苏元康终于无奈地回过了头,扫了一眼是坐在自己身后面色微微泛红的徐雁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从远已经率先递过去了一颗果子,试探性地问道,“你要不要?” 闻言,徐雁青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苏元康,见他微微颔首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果子,低声道,“多谢。” 第385章 是也不是 从远也没有厚此薄彼,余光扫过徐雁青旁边坐着的姑娘和桑度旁边一个青年望过来的视线,又分别递过去了两个过去,顿时招来两声道谢。 之后从远索性摘了半袋子两百年份的果子递给了曲连星让他往后分一分,因为后面坐着的那些弟子的视线显然也被吸引了过来,而他们的修为几乎都在灵师,只能承受住两百年份的天明精实。 “怎么了?”看着曲连星几人望过来的诡异的视线,从远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是多么的财大气粗,只纳闷曲连星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实在是这天明精实的果树,太虚戒里有一整个山谷都是,根本不足为奇。 再说,从远虽然没有了解过天明精实在外面的市价,但是他已经尽量挑了太虚戒里最不显眼的果子了,因此也就没有想过这番举动会给曲连星他们造成多大的震撼。 毕竟,团子每天只挑千年份的吃,通天蟒吃的也都是五百年以上的,剩下的这些两三百年份的多的是,平常都是当一般的果子吃的。 “……没什么。”见从远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一出手撒出去的就是多少灵石,曲连星的面色有些郁卒,但还是依言分发了下去,至于剩下的几颗从远也没有要,正好够他们第二排的弟子一人一个。 一时间,青云宗席位上飘出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而从远也在不知不觉间收获了这次所有前来参会的青云宗弟子的好感,往常高不可攀的形象在众多弟子的眼里顿时变得亲切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转变从远并不知道,在他眼里只是给同宗的小辈分了一些果子,仅此而已。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啃果子的动静,另外两位带队长老只静静地注视前方,眼不见心不烦,权当不知道。 还是一旁的苏元康杵了杵从远示意他看向旁边的两位长老,他跟在从远他们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他的大手笔,明白他只是当作普通果子来分给那些小辈的,所以没想冒犯两位长老,但是旁边的两位可不知道,这么难得的天明精实还是分给他们两颗为好,反正对从远没有坏处。 接过从远递过来的两颗四百年份的天明精实,刚才还不苟言笑的两位长老顿时弯了弯眉眼,一时之间整个场地就数青云宗的画风格外不同。 看着对面的从远跟青云宗的长老相谈甚欢的模样,正在跟从舜钦插混打科的易为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心下一时间有些奇异的感觉,看来小远的社交能力也不差啊,那怎么刚遇见他的时候那么沉默寡言。 丝毫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聒噪的易为春啧啧了两声,同对面看过来的曲连星摆了摆手这才重新投入到跟从舜钦的交谈中去。 “所以……北朔国的那位就寻到了那位钟离公子的府邸?”易为春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他们已经从关于从舜钦买不到酒打人的传言聊到了她消失的那三天。 “嗯,不过被我教训了一顿,希望你那位师妹不会介意我揍扁了她未婚夫的那张脸,虽然原本看上去也不怎么……嗯,合我的眼缘。”因为不知道易为春对那位妹夫的意见,从舜钦还是换了一个稍微婉转的说法。 “也不怎么合我的。”易为春不在意地往椅背上仰了仰,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斜对面南漓国队伍中坐着的牧晚情,蹙了蹙眉这才在从舜钦玩味的视线中开口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解除掉这场联姻吗?” 他这些天也想了一些,但是对北朔国那位动手很明显治标不治本,虽然那小子手上没少沾上鲜血,但是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只是拖延一些时间,毕竟,只要北朔国想,他们还有别的皇子可以顶上。 “这种两国之间的联姻无非是为了利益,只要你能拿出比他们联姻能获得的利益更大的筹码,无论是哪一方,都会很乐意换种方式的。” “问题是,我并不知道他们联姻的交换条件是什么。”他倒是去闲音楼问过,但是奇怪的是,这场联姻好像单纯的只是一场联姻,背后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利益交换,因此他也不好对症下药。 “是吗?”听到易为春这样说,从舜钦一时间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两国之间联姻,一般时候交换的利益都是摆在明面上了,即便不在明地里也不会藏得很深,连易为春都不知道是什么,那这场联姻可就有意思了,她可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什么猫腻。 “那可就有点难办了,据我所知,那位北朔国的皇子可是很满意你那位师妹的身份呢。药谷少谷主的小师妹,而药谷的少谷主又是青云宗青远君的朋友。” 单单是一个药谷的势力就已经够吸引人了,更何况背后还站着青云宗未来的大能,如果不是傻子,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是吗?那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认可。”闻言,易为春扫了一眼北朔国席位上那个仍能看出脸上有伤的年轻男子,意味深长地道。 想打他和小远的旗号,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 “那你可要好好挑选时机了。”听着易为春诡异的腔调,从舜钦不用想也知道此“辜负”非彼“辜负”,只不过现在的菁英会多是团体战,为了自身安全,少有脱离队伍的,更何况易为春要关照的那位是一国皇子,就更不会脱离自家队伍了,再加上这片森林里防不胜防的投影石,易为春要做的事可能有些难度。 “知道。不过,你和那位钟离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消失的那三天真的是一直在他府上保护他,我感觉他的视线都要在我脸上烧个窟窿了。” 虽然易为春一直极力忽视那边看来的视线,但是无奈修行者的感官本就敏锐,一直被人这样盯着他也有压力的好吗?更何况他对从家姐姐可不是他钟离昧的那个想法,当谁都跟他一样呢? 听到易为春压低声音半是调侃半是抱怨的话语,从舜钦微微勾了勾唇角,视线凉凉地扫过不远处的钟离昧让他收敛一些,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东临国席位上的另一个人影,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正在躬身低语些什么。 “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她只在别人能看见她的时候待在那里。 第386章 你多保重 就在易为春一头雾水的时候,那名坐着的中年男子像是察觉到什么,抬手让汇报的中年人停下,只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从舜钦早已经收回了视线。 注意到自家主子看去的视线,中年男子顿时松了口气,低声劝慰道,“家主放心,从家那位虽然有些聪明,但是那股清高气还是难改。这不,五皇子一要求从家的人要绝对服从命令她不是就不干了吗?更别提从家之前的那场比试,她为了稳固自己的少主地位,根本没时间过问外面的事。”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从远会是从家的血脉,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无疑又帮他们搅乱了这摊浑水,让从家的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次的少主比试上。 “还是要小心行事,之前咱们的几次算计可都毁在了她的手里。” “家主不必过于担心,反正这次也是要把她一起除去。” “嗯。”听到中年人的这声劝慰,被称为家主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末了还是不放心地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家主放心,一切妥当。” “那就好。” 被称作家主的中年男子这才点了点头,阴沉的视线扫过青云宗席位上那个突出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从远,准备好接受我给你准备好的大礼了吗? 这边的交谈告一段落,另一边从舜钦也不打算再给易为春解释什么,正准备喝口茶的功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快步向这边走来,于是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顿,起身走到了坐席外的一处角落。 “查到什么了吗?” “还是不行,那个院子里有两个灵王死守,我和从寂根本没有机会。”来人正是从星罗,自从上次从家比试之后,她和从寂也就是那名黑衣女子就没了踪迹,直到今天菁英会上才算是第一次在从家弟子眼前露面。 “……我知道了。”听到这个答案,从舜钦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她从那个五皇子的人出言要她从家人无条件听令的时候查了半个月也才查到那处院落,借着比试的由头消失了三天也只不过是知道那里只是住着一个修为不高的中年男子,从星罗她们查不到也没什么,眼下菁英会在即,不能再把精力放在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身上了。 “把从寂叫过来吧,你和从豪声守好从家,等我出来。” “是。”从星罗应了一声转头想走的瞬间,还是迟疑地回过了头,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舜钦,你多保重。” “你也是。” 等到从舜钦重新回到席位,一旁的从绾玉已经凑了过来,“我刚才好像看到星罗了,她怎么这么快又走了?” “她还有事。”从舜钦大概解释了一句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了一旁已经跟从流谨聊起来的易为春,“那位替你们办事的蔺长云最近有去找你们吗?” “比试没几天倒是去找过一次小远,后面也来过几次,但是找的不是我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次出门碰到他了。”或者说,她们在调查同一件事的时候碰到了。既然从远已经知道,那她就不用另外再嘱咐了。 “总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看着从舜钦明显不想详细解释的神情,易为春视线在她和从远之间转了转,语气略有不满,但是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东临国的那位国主才终于姗姗来迟,这场菁英会也才算正式有了开始。 听着上面一直没有重点的讲话,易为春这才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真不知道你们从家是怎么支持这样一位国主的?” 听着易为春口中对于她们从家这位明面上的国主的嫌弃,从舜钦勾了勾唇角并没有说话。 当年的那位承诺国都依旧定在临州城抵御身后来自落日森林的威胁,单凭这一点,当年的那位开国帝王确实值得从家的支持,但是时过境迁,当年的故人早就化为一抔尘土了,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人了…… 很显然,易为春也知道自己这番抱怨对错了人,只不过是被两人瞒着心情有些不好,说了一句也就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等着官方的寒暄结束,宣布各国队伍入场的声音响起。 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各家宗门势力的年轻代表,坐在高台的那位国主率先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从远,不禁笑着向青云宗的两位长老又夸赞了几句,顿时引来场上不少的恭维和周围三语这次比试弟子的艳羡的目光。 少年有成,又背靠青云宗这棵大树,更是青川圣者唯一的徒弟,如无意外的话,千百年后,大陆的尊者又要多一位了。 好在菁英会的规矩,午时就要进入狩猎的场地,因此这种难言的氛围也没有持续多久,各国参赛的队伍就已经有序的进入身后那片落日森林唯一的入口。 为了各国精英着想,菁英会上进行狩猎的场地都有明确的划分范围,无形的结界会挡住外界不可预测的妖兽,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深处丢了性命,所以偌大的结界只设有一个入口。 因为刚才出列队伍的时候,青云宗作为大陆的第一势力,宗门弟子自然也是被排在左手边的第一位,所以眼下距离入口最近的倒变成排在末尾的势力,由他们第一个进入入口。 不过,并没有人介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先进去可不代表就是赢家,实力才是硬道理。 第387章 两位灵王 面对这样的情景,青云宗和其他一流势力的弟子都已经习惯了,每次他们这些实力靠前的宗门势力入场都会排在最后,让那些小宗门的弟子先进几乎已经是默认的规则了,也算是一种谦让,表示没有抛下人家自己玩,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就在他们这些弟子在等待的时候,却有一个单独站立在一旁的身影慢慢走到青云宗的队伍跟前。 “那个不是惊岁阁的齐副统领吗?怎么惊岁阁这么重视这次的菁英会吗?”看清那个孤单的身影是谁,顿时有人疑惑地问出了声。 毕竟,每次这种关于年轻弟子之间的比试,惊岁阁几乎不怎么派人出来,像之前青云宗的秘境之行这种有收获的才会适当地派几个人出来,其余时间不是随便派一两个人意思意思就是干脆不出席,之前惊岁阁的席位上明明没人,他们还以为这次惊岁阁又不参加了呢,结果竟然是惊岁阁总部的齐副统领吗?他可是灵王的实力,这让人怎么比? “不过,他去青云宗那边干什么?” “谁知道,听说上次青远君和药谷的少谷主弄出那次炼丹动静的时候,这位齐副统领就在院里护着。” “那这两位灵王若是联手的话,可就棘手了。” 虽说二十年一度的菁英会只对修为做出了最低规定,年龄的上限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一般情况下来人都不会超过两百岁,所以,去掉那些已经参加过菁英会并没有前来的灵王,在场参与这次比试的灵王连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何止啊,你没看这次从家队伍是从家少主带队吗?还有她身边那个黑衣女子也是灵王。” “从家少主不是从来不参与菁英会的吗?还有那个从寂,她每年跑到落日森林深处斩杀的妖兽还不够多,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除了那些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他就没见过哪家世家的子弟每年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泡在落日森林里面,剩下小半年的时间还是自家的少主强制带回去待在家族里面养伤,更要命的是这从寂,她还是个女子,也不知道整天搞得那么拼命是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不服那个青远君一来就差点抢了她的位置也说不准,想借这次的比试拉着那个从寂破除那些流言一较高下呢,反正这次的菁英会是有好戏看了。” 听到同伴这样说,那个青年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个说法好像也说得过去,依照那位的傲气,说她的少主之位是让来的确实有再比一次的这个可能,不过,视线扫过从家的队伍…… “你没感觉今天从家参加菁英会的人好像少了很多吗?而且……好像一个灵师修为的也没有。” “这个我知道,说是那次关于少主之争的比试从家弟子大受打击,连这几个参赛的还是从少主从闭关中给薅来的呢。” “跟灵王比试,那打击确实有点大。”这个解释顿时招来旁边弟子的深刻认同。 而此时,有这个疑惑的不止他们。 “从流谨呢?他不参加吗?”站在队伍前方的易为春环视了一圈从家队伍中的弟子,发现刚才还跟他说话的从流谨并不在队伍里面,顿时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从舜钦。 “他才刚晋升灵师,现在还不行。” “确实。”听到从舜钦的回答,易为春理解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从舜钦这个身为灵王的姐姐护着,但是这次比赛能给从流谨练手的机会微乎其微,还不如好好巩固巩固修为之后再来参加呢。 反正也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答案的易为春也不再纠结,直接看向身后的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潇洒道,“储长老,我还有事,他们就交给你了。” 储长老也就是储和闻言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易却就已经抢先一步拧眉质问道,“易为春,这是团队之间的比试,你能有什么事?!” “反正不关你的事。”易为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手里的折扇一甩就要转身离开。 “你!” “少谷主,这……” 易为春对易却没有好脸色,但是对储和却是耐心十足,毕竟还指着人家带领药谷的队伍,于是脚步顿了顿放缓了态度转身安抚道,“放心,你们要是见势不妙就赶紧放信号,成绩的事不用担心,我会给药谷的成绩再加几枚晶核的。况且,青远君的速度可比你们快多了,我去蹭他的,说不定比你们加起来的都要多。” 眼看着自己少谷主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蹭晶核的话,储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易却也被他的厚颜无耻给噎到了,一时间恨不得自己不认识这个混不吝的。 说他不护着药谷的弟子吧,好像他们的修为也半斤八两,轮不到谁护着谁;说他不给药谷狩猎晶核?他说得好像也没错,那个从远能给他的晶核说不定比整个药谷的队伍都多,也没法说他对药谷的成绩不上心,这不是很上心吗?甚至还去别的队伍里蹭去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少谷主,药谷的弟子也没有办法,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易为春的不靠谱,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干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于是谁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轻松摆脱这些尾巴的易为春满意地点了点头,晃悠悠地往青云宗的方向走去。 不是他不愿意带着他们,只是他们自己待着反而比跟他待在一起安全,毕竟他是要守着小远的,依照小远的招眼能力和从舜钦刚才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敢肯定这次的菁英会又有什么阴谋,他们药谷又不招人眼,不带他们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而从远这边本来一个齐衡彭就很难摆脱了,眼看着那边易为春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顿时无奈扶额,这一个两个就不能老实点吗? 第388章 厉害厉害 “易为春,你不在你药谷的队伍来这里干什么?”这次没等从远说话,曲连星已经率先迎了上去,只不过嘴上虽然不客气,但是胳膊却搂上了易为春的肩膀,任谁看都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刚才我都跟小远说了,入口见,你说我来干什么?”易为春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曲连星的腹部,没好气地道。 “你不待在药谷的队伍,你确定药谷的其他人不会生气?”曲连星拨开拦在自己腹部的扇子,一时间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生他们的气,反正我又不气。” 要是那么在意别人的想法,那他早就气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逍遥。 “可以啊,不愧是你。反正你来我们青云宗兄弟我也不亏待你,这样,哥照着你,想要多少晶核跟哥说。”听到他这样说,曲连星玩笑似的捶了一把易为春的肩膀,然后一脸得瑟地亮出了自己属于灵宗的气息。 曲连星原本以为会看到易为春惊羡的表情,毕竟他们两个可是困在天阶灵师蛮久的了,但是看着易为春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曲连星满脸傲娇的神情慢慢变得奇怪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向易为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而且,那眼神中还有点嫌弃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小师叔给了我一颗三百年的天明精实然后我就晋升灵宗了,三百年的天明精实!”曲连星见他还是那副死样子顿时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他不信易为春这个少谷主会不知道三百年份天明精实的稀有性,难道他一点就不惊讶吗? 只可惜,易为春脸上还是那副死样子,回应的甚至有些敷衍,“嗯嗯嗯,天明精实,天明精实,厉害厉害。” 看了一眼因为他的回应一头雾水的曲连星,易为春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了,他口中所谓的天明精实,只能说,跟在从远身边久了应该都吃过吧,而且次数还不少。 “你别告诉我你早就晋升灵宗了。”看着易为春意味深长的表情,曲连星诡异地理解了他面上的意思,自动忽略易为春可能已经用过天明精实的事实,垮了脸问道,他还以为自己比易为春晋升的早,想好好得瑟一下呢。 “不巧不巧,比你早了两天。”易为春丝毫没有呵护他幼小心灵的意思,笑眯眯地打击道。 闻言,曲连星顿时夸张地捂住胸口,手指颤巍巍地在易为春和从远之间来回移动,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你……你们……你们都是变态。” 一个两个,明明都是天赋最强的炼丹师,为什么修行速度比他这个专门修行的人还要快,这还让他怎么活。 曲连星哭丧着脸刚想要抛弃易为春回去找桑度寻求安慰,但是想起他之前看小师叔比试就能晋升灵宗立马骂了声小变态,转了个弯装模作样地趴在一旁一脸懵的徐雁青背上哀嚎。 无辜躺枪的桑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过于浮夸的演技根本提不起点评的兴趣。 从远也只当没听见,无奈地扫了眼坚持己见的齐衡彭这才看向易为春道,“所以,你也不回去是吗?” “怎么?齐副统领也不回去吗?” 易为春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在场唯一一个不是青云宗的人,不答反问道。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从远的话,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易为春的问话,齐衡彭这才抬眸瞥了他一眼,“齐某只身一人,在哪里都一样。” 现在联系不到阁主,其他人他又不放心,还不如自己走一趟,到时候阁主要怪罪,他再领罚就是,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他总不放心让公子一人进入落日森林。 “那就好办了,这哪里还有两大灵王联手更厉害的队伍啊,我待在这里了,你们需要什么丹药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说着易为春往曲连星身边一站,非常自然地融进了青云宗的队伍。 其他弟子看着自家青远君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招来一个灵王一个丹宗还身兼灵宗,一时之间不免有些魔幻,不过,谁也没敢轻易应下易为春的这句话。 他们这支队伍里就数青远君和徐雁青的辈分最高,但是因为青远君的修为比徐雁青一个灵师高出一大截,所以他几乎是默认的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他没开口谁也不敢出声,不过倒是对于自家青远君和药谷少谷主交情颇深的传言有了明显的认知。 这都抛弃自家队伍也要跑到他们青云宗队伍来,这交情确实可以。 青云宗的弟子排排站地看好戏,但是身为当事人的从远却不能,视线在齐衡彭和易为春的脸上转了转,心里知道这两个人是说服不了了,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带着身后的弟子跟上前面的队伍,穿过落日森林的最外围来到入口处,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反正那个陈家并没有渡劫灵皇的存在,应该还应付的过来,只不过这些青云宗的弟子…… 背后之人不会这么快就动手,总要先消耗消耗他的体力,他先带着他们收割一些晶核,后面有时间再让桑度带着他们走远一些吧,免得牵连到他们。 于是,等聚在入口里面还没彻底散开的队伍看到青云宗这支队伍里都有谁时,脸上的表情都直接扭曲了。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也不用这个时候还兄弟情深啊,这可是宗门之间的比试。 醒醒啊,你们可不是一个宗门的。 但是这些人也只敢在心里叫嚣,毕竟还有一个个人成绩的计算呢,离不离队纯属个人自由,就是安全不太能保证就是了,但是像易为春这样的离队肯定不用担心,哪有比两位灵王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艳羡地看了一眼易为春,挤在入口处的其他队伍这才陆陆续续地跟着青云宗的脚步想要看他们选哪个方向,他们好避开着些,不然若是跟他们撞了路线,跑跑不过,抢抢不过,他们还要不要比试了。 第389章 一带二 等到身后的尾巴都另外选了别的路,从远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了。 “这应该算是外围中间的地界吧?怎么连一只妖兽都没碰到?”又继续在密林里走了许久,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曲连,劲头随着无声的行走已经没了大半,实在是觉得无趣这才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疑惑地问出了声。 因为落日森林的最外围一般不会出现三界的妖兽或者灵兽,所以并没有圈到结界中去,可是眼下他们经过外围竟然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是没有遇见一只妖兽。 他这刚晋升灵宗还想找妖兽练练手呢,再这么走下去他怕是连最后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现在这个点让你进来可不是狩猎妖兽的。” “那是干什么?”曲连星见是最陌生的齐衡彭开的口顿时有些诧异,在队伍里最不熟悉的灵王面前,甚至于因为他的主人之前还对从远下死手的原因不是很敢搭话了,但是因为是自己先开的口,于是纠结了片刻还是觑了一眼齐衡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请教道。 只可惜走在前面的齐衡彭像是在凝神观察些什么,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 还是一旁的桑度瞥了他一眼认真地解答道,“是为了让你找到夜晚歇脚的地方。” 既然是要参加比试,那肯定是要了解一番规则的,曲连星可以每天嘻嘻哈哈地出去找人玩耍,但是他绝不允许青云宗的排名在他们这一届落了下风,所以早就找之前参加过比试的师兄师姐们请教了一番,特别是参加的是上次东临国举办的那场菁英会。 这才大概摸清楚菁英会之所以选在午时入场,就是因为午时正是兽类吃饱喝足产生困倦,休憩的时刻,这个点方便大家找到今晚合适的休息场地,算是一个缓冲过度的时间,也不至于第一天就弄得狼狈不堪。 因为越往里走妖兽的实力越强,后面可能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安营扎寨。 就在曲连星似懂非懂,迷糊着点头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从远和齐衡彭终于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众人屏息了一会儿才听到前面的从远说道,“前面不远处有水源,咱们在附近找一个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之后再说狩猎的事吧。” 他虽然对于方向不敏感,但是寻找水汽重的地方还是可以的,毕竟修行者的五感本就随着修为在逐步提升,灵王的五感已经足够他在这方结界里寻到水源了。 眼下有了水源,今晚休憩的地方就有着落了。 从远一开口,谁也没有意见,很快就动作麻利地寻到一处稍微宽阔一些的场地,清了清地方,搭起了帐篷。 余光看见从远和齐衡彭已经熟练地搭起一座帐篷走过来帮他们的时候,曲连星和对面的桑度对视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一边帮忙递工具一边凑到从远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小师叔,你好像对在落日森林狩猎很熟悉的样子,连扎帐篷也这么快。” 齐统领作为惊岁阁的统领难免要走南闯北,会这些并不稀奇,但是他不是听说小师叔在十五岁之前只是一个生长在边陲小镇的孩子吗?后面虽然失去踪迹了两三年,但是这两三年的时间连炼丹修行都不够吧,怎么还会有机会接触这些?青川圣者到底是怎么培养的小师叔啊? “之前在落日森林里历练过一段时间。”将最后一个地桩打好,从远这才粗粗解释了一句,并没有暴露自己师父居住在落日森林内围的事,因为他发现任掌门他们好像并不了解师父的踪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这确实是他在落日森林里历练的时候学到的。 之前他跟着陆大哥他们在落日森林里历练的那些日子学了不少安营扎寨的本事,选水源附近的驻扎点就是跟他们学的,营地的地点要靠近水源方便取水,但是不能扎在水源旁边,以及……这些扎帐篷的手法。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帐篷,从远的动作顿了顿,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但是很快意识到什么回过神来,随手帮着建起了另一座帐篷。 很快,四座规整的帐篷拔地而起。 被三座帐篷呈三角护在中间的那个帐篷给队伍中三位姑娘居住,另外三座帐篷从远齐衡彭和易为春一座,桑度曲连星带着徐雁青和另一名弟子同住,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位灵宗带着其余的三个弟子。 因为之前曲连星并未晋升灵宗的缘故,所以他是被安排跟在灵宗身后的人选,桑度和另外两位灵宗再加上从远一个灵王,一人带两位修为在灵师的弟子,这样即便分开行动也能护的过来,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家弟子的安全。 毕竟,青云宗最看重的并不是成绩,而是自家弟子的安全,所以每次来参赛的弟子并不多,这次偌大的宗门只进来十二个弟子,已经算少的了。 现在曲连星虽然是在比试之前晋升灵宗了,但是考虑到曲连星刚刚晋升灵宗,根基还没有稳固,从远还是打算依照之前的安排让桑度带着他和另外一名实力稍弱的弟子,还和之前一样,只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个易为春和齐衡彭。 看了一眼分别站在两边的两人,从远也知道让他们组队也不现实,索性不管他们,吩咐好桑度和另外两位灵宗分别行动,这才抬手给周围布上一层结界,带着自己要负责的两个灵师弟子前往内围的方向。 他们现在还只是在外围的中间地带,遇到四阶灵兽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即便是遇到了,一个灵宗加两个灵师还是很有胜算的,分开行动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营地不会有什么差池,还能更大范围地得狩猎到更多的妖兽,不然所有人都挤在一起猎一只妖兽根本就没有历练的机会。 任由易为春和齐衡彭缀在后面,从远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波动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带着身后的两个弟子在茂密的森林里灵活地穿梭。 第390章 学会配合 “徐雁青,引开它的视线。” “房仲霖,抓准时机,从背后瞄准它的七寸。” 站在一旁树枝上观战的从远看着徐雁青和另一名弟子被一个四阶的金环蟒耍得团团转,身上已经添了不少的伤势,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两个明显没有互相配合的意识。 好在从远发话,他们两个还算听话,可能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徐雁青立马就放弃了从侧面攻击金环蟒的打算,脚步一点直接跑到了金环蟒的蛇首前方,而房仲霖也立刻往后撤出了蛇蟒的攻击范围,刚刚站定的瞬间手上的箭矢立马搭上长弓,拉出一个满月的弧度,静待时机。 只不过因为少了一个房仲霖,徐雁青一个人对上四阶的金环蟒的压力瞬间倍增,只能僵持地左右移动,一直没有让房仲霖找到合适的时机。 “徐雁青,保持一个方向,你的目的是和队友联手狩猎,不是从蛇口逃亡。”从远看着下面糟糕的配合,右手已经扶在了腰间的匕首上,但是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只是冷静地出声提醒。 徐雁青这样左右移动,一直往金环蟒的侧面跑,确实能躲进它的盲区获得一定的喘息时间,但是这也会连带金环蟒一直试图寻找,没有相对稳定的轨迹,这对于对箭术极其熟练或者修为高深的弓箭手并不难,无论是凭借技巧还是极其强悍的破坏力都可以,但是房仲霖的水平他大概能摸清,这根本不方便他下手,对付四阶的妖兽他只有准确地在七寸上用尽全力才有一击必杀的可能,否则僵持到最后恐怕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至于一个灵师跟金环蟒比直线跑确实没有胜算,但是只要跑赢那么一点时间也就足够了,前提是他要足够相信自己的队友,而他的队友也要值得托付他的信任。 从远的话音一落,徐雁青也能意识到其中隐藏的风险,一时间面上有些犹豫,因为,他从来没有将后背托付给陌生人的习惯,而且那个房仲霖他并不熟悉。 不过,想起临行前师叔嘱咐的话,徐雁青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树梢上的从远,看着他面上冷静自持的神情,余光又下意识地扫过后面将长弓拉到极致的房仲霖,咬了咬牙还是放弃了左右移动,将大半的灵力全部灌于足下这才跟金环蟒比起了速度。 算了,赌一把,师叔说一切听从从远的嘱托,有从远这个灵王在,他总不能第一天就栽在这里。 虽然徐雁青已经将速度运行到极致,但是灵师跟相当于四阶的金环蟒相比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瞬间就要被身后的金环蟒追上,而此时的金环蟒终于有了可以预测的轨迹。 就是现在! 几乎不用提醒,房仲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手中几乎满月的箭矢一松,一阵急速的破空声顿时在空中响起。 “噗嗤~”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几乎是在徐雁青的耳边响起,一阵温热的血液直接兜头泼下,染红了他的半张脸,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几乎就在他的鼻端,但是徐雁青却连片刻也不敢停留,脚下的灵力运转到极致,这才堪堪脱离了蛇头倒下的方向。 看着那条金环蟒终于倒下,徐雁青也瞅准时机在它的七寸上又补了一剑,从远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已经握住腰间匕首的右手也松了下来。 刚才他可以提醒徐雁青如何吸引金环蟒的视线,但是对于房仲霖他却没有特别交代的地方,就是因为怕给他压力。 面对自己的队友可能会命丧蛇口的情境下,他的内心已经足够紧绷了,他再出言提醒他时机之类的话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好在,他做到了。 “做的好。” 看着地上费力挣扎的金环蟒渐渐没了气息,从远这才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抬手拍了拍房仲霖的肩膀安慰道。 而此时,手心已经全是冷汗的房仲霖也在从远的安抚下慢慢回过了神,心中那股紧绷的弦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下来。 他刚才真怕自己把握不准时机害了徐雁青,毕竟他可是大长老唯一的弟子,更是大长老那个已故大弟子唯一的血脉,若是因为他有了什么闪失,他几乎不敢想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留着房仲霖自己缓缓,从远看见往那边拿着挖出来的晶核走来的,一脸劫后余生的徐雁青也出声肯定了一番,看了一眼天色也不打算再继续带他们狩猎下去,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而且他们估计也没有那个力气和心力了。 带着他们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等徐雁青房仲霖两人差不多缓过来了一些,从远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提醒了一句,“你们要学会跟自己的队友打好配合,相信自己的队友。” 他承认他们两个单打独斗的实力都不错,但是现在他们是一个团队。 刚开始他们偶然遇到一只三阶妖兽,他们两人联手二对一赢的很轻松,遇到两只三阶妖兽的时候也没什么,他们一人对付一只虽然有些吃力,但是战斗经验也还可以,足以应对这些情况,但是遇上一只四阶妖兽的时候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他不反对靠自己的力量拼尽全力,因为这是修行者的必修课,但是现在是团队行动,若是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不知道和队友打配合,还要拼到自己重伤,那就有些迂腐了,眼下才是第一天,若是因此受了伤后面的情况只会更棘手。 “仲霖受教了。”房仲霖因为经常和朋友历练的缘故倒是反应的很快,这次他只是还不熟悉和徐雁青接触,因为他们几乎都没打过交道,相信经过这次历练会有些配合。 房仲霖这边没什么问题,但是徐雁青的面上却有些犹豫,或者说不知所措。 第391章 月明无声 在徐雁青很小的时候,甚至还不能安稳走路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身葬他乡,于是,幼小的他成了大长老大弟子唯一的遗孤,而桑度又是他父亲唯一的弟子,所以他的幼年几乎都是一直由桑度照料。 但是那时候的桑度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关心有余,但是根本不懂如何照料一个小孩子,再加上失去对他如父的师父他也很伤心,青云宗又几乎没有跟他同龄的孩子,可以说在大长老的那座山头生活的时光,造成了徐雁青独立自主的性子。 而且因为后来大长老怜他失去父母将他收为徒弟之后,他的辈分也就跟着水涨船高,除了桑度,他也就是跟在苏元康的后面,长大之后也没有同龄人敢跟他放开了玩,而这两位他熟悉的人又几乎都是只倾向于自己解决问题,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跟谁合作过,所以对于狩猎妖兽他也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力量。 因此,他不懂如何跟同龄人相处,更不懂怎么与人合作狩猎,现在猛一让他学着配合队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就连刚才那股信任也是因为他相信小师叔的话,而不是因为相信房仲霖。 不过,想起小师叔之前让他听从远的话,徐雁青面上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师父和小师叔之所以决定让他不到灵宗的修为就参加这次的菁英会,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因为此次从远也参加了,他们相信有从远的加入能确保他的安全,更能在此次比试中历练他的能力,那他也应该试着相信。 而且,作为青云宗的弟子,他应该试着相信自己的同宗兄弟,学会团队合作这个在宗门生活中颇为重要一课。 从远见他们都听进去了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反正能通过筛选来参加这次菁英会的,应该也不笨,至于怎么配合,能信任到多少,就要靠他们后续的磨合了。 他也不是一定要他们配合到何种程度,但是在明显两人联手明显比一加一有更大的效果下,该配合还是要配合的,这样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不受重伤,能够顺利度过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因为徐雁青房仲霖两人灵力体力都消耗大半的缘故,所以返程路上遇到的两只三阶灵兽都交给了易为春练手,毕竟他也是承诺过要带回晶核的人,总不能真的去蹭从远的。 至于齐衡彭,他进来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晶核,而且,三阶的晶核他还看不上。 等到一路畅通无阻回到营地的时候,另外三个小队伍也已经回来了,甚至已经自主生起了篝火。 因为是进入落日森林的第一天,整支青云宗的队伍也就从远自己没有出手过,所以主动接过了晚膳的任务,也算是提前给他们的一点小补偿,毕竟再过两天可能就要靠他们自己生存了。 帮忙准备晚膳的功夫,另外三支小队也主动汇报起了自己此行的收获,桑度三人中规中矩收获三枚三阶晶核,三个姑娘也就是遥岑带领的队伍也是三枚,但是其中一枚是四阶,倒是由另一个青年灵宗带领的队伍运气有点背,只遇到了两只妖兽,其中一只还是未生成的晶核的二阶,所以只拿到了一枚晶核。 巧合的是,那个青年灵宗还算的上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 故人,也就是楼旗风汇报完自己这支队伍的情况难免有些难为情,毕竟青远君那边的情况不用听都知道他是垫底的了。 “无妨,你们去的方向接近咱们过来时的方向,能碰到一只已经不错了。”手上不停的从远余光瞥见楼旗风面上懊恼的神情不禁出声安慰道,这还只是第一天,代表不了什么的,而且他相信青云宗派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成绩,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历练他们。 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少年安慰,楼旗风一下子更难为情了,但是考虑到从远的修为,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及时收敛了自己面上的表情,免得招来更多人的安慰。 毕竟,整支队伍,除了一个不是青云宗的齐衡彭,也就数他年纪最大了。 于是,这番对话在楼旗风的沉默和陆续从面前的炊具中飘来的香气中结束了,等到众人在温暖可口的食物中获得一丝慰藉之后,这才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陷入梦乡。 而此时,白日里还热闹非凡的菁英会场地早已没了动静,只剩下零星几个守卫默默守在看台看着中间几乎没有变换的,由结界中的投影石实时传来的画面。 月亮高悬,结界里的生物大都陷入了沉睡,几乎一成不变的画面让那些坚守职责的守卫看的昏昏欲睡,但是有另外一群人的精神却越发的高昂,一双眼睛即便是在阴影中也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召集人手,我们现在就出发。”坐在主位上的人影在夜色彻底笼罩整个都城之后,终于忍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褐色的瞳孔深处满满都是迫不及待。 “可是那位并没有说……”一旁守在旁边的侍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但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猛然噤了声。 幽暗的客厅沉寂了片刻,就在那名侍从在这压迫的氛围下,几乎要忍不住出声求饶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人影这才幽幽地出了声,“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息怒,属下这就去办。” “你只管去通知,之后等我通知,什么时候给你信号,什么时候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小心行事。” “明白。” 看着侍从远去的背影,站在在客厅中央的中年男子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自从从远那个小子废了他儿子的修为之后,他就已经等得够久的了,眼下机会就在眼前,他一定不能错过,早一日杀了他,他内心的怒火才能早一日平息。 随着中年男子踏出客厅的门槛,那暴露在柔和月光下的面容,赫然是之前在那场与陈书的生死战上,出手阻拦从远的陈家家主。 “陈家主,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之前商量的是在最后三日再动手的吧,这样也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确保完成任务。”被刚才的侍从一句话通知来的一位老者面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毕竟,这场合作是以他们的需求为主,陈家主现在的行为已经逾矩了。 来人的表现在陈家主的预料之中,因此面上并没有什么惶恐的情绪,只是眸色暗了暗这才陪笑地解释道,“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那时候可就不是我们能轻易的手了。” 看着对面老者递来的疑惑的眼神,陈家主笑了笑这才继续解释道,“大人恐怕不了解如今的菁英会。现如今只有第一天晚上关注菁英会情况的人才是最少的,因为参赛的弟子这时候几乎都还在外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最后三天,深入落日森林,险境环生,众多世家宗门长老多会齐聚在此,到时候就不是咱们好动手的了。” “而且,菁英会的第一天,即便他们遇到什么危险,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轻易动用手上的求救信号,因为这些年轻弟子还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今晚的守卫只有他们陈家和五皇子的人,是最方便他们动手的时机了。 听着陈家主一阵劝说,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明显有些犹豫,但是那名老者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坚持要问过自家大人的意思。 面对这种老顽固,陈家主只能暗暗咬了咬牙,若不是陈家的那些人见他儿废了,一个劲地想要拉他下马,他也不至于从外面寻求合作,以至于动手为他儿子报仇还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但是现在那个从远身边还有一个灵王,单凭他自己,即便手上有筹码,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能全身而退,最好能有个人帮他拖住那个齐衡彭。 于是,陈家主只能忍下心头的憋屈,深吸了口气这才换了个思路继续劝说道,“现在何必去麻烦那位大人,等到秦老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将成果双手奉到那位大人面前岂不是更好。” 这次,那名老者倒是没有急着反驳,略显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而一直注意到他的神情的陈家主见此情况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月明无声,同样无声的还有从从家一处隐秘宅院中鱼贯而出的身影。 几乎就在陈家行动的同时,那座被从寂和从行路守了半个月的院落也终于有了动静,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从西市的一处院落直奔云家兄妹所在的院落。 但是这一切,早已陷入梦乡中的都城无人知晓,只除了一直带人远远关注着陈家主动静的蔺长云。 第392章 踏火而来 关于临州城内悄无声息进行着的行动,待在落日森林里的从远等人并不清楚,眼下正在守夜的从远,视线正虚无地望着面前的篝火,而与他有着一层布料之隔的齐衡彭和易为春就坐在帐篷里打坐,闭目养神,但是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放在膝头掐起的手诀已经慢慢松散,原本挺直的头颅也在同一时间瞬间垂了下去。 与此同时,从远面前的篝火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声响,而思绪不知飘向何方的从远也被眼前的情景一下摄住了心神。 只见他面前的篝火分散出点点细碎的火星,围着半人高的火焰迅速地旋转了起来,星火旋转间慢慢升空到一人高的高度,像是有意识的火树银花一般璀璨耀眼。 只不过,还没等从远反应过来眼前的奇幻景象是因何原因出现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玄色的衣角,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远的右手就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但是也仅仅是如此。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再寸进分毫,而面前那个从星火旋转间化出的身影,此时正缓缓飘到了篝火的另一面,偌大的玄色斗篷直接将他笼在其中,只露出点点白皙的下巴。 也就是在此时,从远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了起来,周围的虫鸣声全部被隔绝在外,而一向最谨慎的齐衡彭竟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而他也从来没有被压制的这么彻底的时候。 不过,即便是面对自身不能动弹的情况,从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而是视线直直射向对面那个玄色的身影,面色沉静地询问道,“你是谁?” “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 对面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嗓音。 只是,除了这个陌生的声音之外,其余的一切信息都隐藏在那件玄色的斗篷之下。 “你要干什么?”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从远也不气馁,继续询问道。 “只是爱才心切,见不得你这样的天才被青云宗那帮伪善的人欺骗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从远内心毫毫无波澜,但是明面上却配合地问道。 果不其然,对面藏在斗篷下的人像是轻笑了一声,声线都充满了戏谑和愉悦之情。 “意思就是你被骗了,申川那个家伙之所以收你为徒只是因为你体内的血脉罢了,你母亲的禁制之力一直在你身上吧。我猜,你体内的血脉禁制一突破,申川就来了,对吧?他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从远原本还不以为意的神情在听到对面之人这个猜测的时候顿了顿,想到那日师父及时赶到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道,“那你找来不是想利用我?”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对面的神秘人有些讶异地指了指自己,声调微扬,“我?我不一样,只要你乖乖听话,站在我这边,我会保证帮你找到你的父母的。” 听着对面充满诱惑的话语,从远的眸光微暗,“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第393章 等你答复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从远听到这里原本还想再就着这句话多了解一些信息,但是对面的神秘人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没等从远开口直接话锋一转,凝声道,“而且你恐怕想多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的,不是来跟你谈判的。好好想一想,五日过后我要听到你的答案,否则……呵呵,你不会想知道你将会面临什么的。” 对面传来的低沉的笑声在深夜的落日森林里显得格外诡异,其中威胁的意思放在现在这种被动的环境中,让人背后不自觉地生出一抹凉意,但是被威胁的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神秘人。 从远虽然没有站到一个陌生人阵营的想法,但是也并没有明确出言拒绝,只是静静地保持沉默。 因为他的身边还有齐衡彭和易为春,再加上外面那些青云宗的弟子,他不能赌现在拒绝他之后会产生的后果,而且现在的他们很明显对抗不了这个神秘人,既然他说五日后,那就让他五日后再独自面对这些吧,或许在那之前能想到别的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从远思绪转动想着可行的解决办法,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沉默地盯着对面的神秘人,好在对面的人也不期望他现在就回答些什么,顿了顿就继续幽幽地威胁道,“另外,你也不用想通知外面的人,你的那位师父师伯现在可没空搭理你,他们现在正为了跟你体内一样的禁制在头疼呢。眼下,没人能救得了你。” 从远听着这声威胁面上毫无波动,他自然知道没人救得了他,他也知道现在联系不到师父,但是他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既然这个神秘人决定给他思考的时间,那就说明他对他还有用处,只要他能将除了他之外的人推出这趟浑水就可以了。 许是从远无波无澜的样子让对面的神秘人生出了一丝兴趣,转身要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玩笑般地提醒道,“哦,对了,为表诚意,我再免费附赠你一个消息,算是我恰巧听来的。” “那个陈家,他家的家主对你的怨念可不小,你要小心他,可别在回答我的答案之前就落在他手里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站在对面篝火处的身影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点点星火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就像来时一样飘渺无踪,而压制在从远身上的那层阻力也在瞬间消散,可是眼下,也没有了拔剑的必要。 扫了一眼对面篝火旁什么也没留下的场地,从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奔身后齐衡彭和易为春所在的帐篷,发现他们只是沉睡过去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视线不自觉地望着刚才的神秘人消失的地方。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将他和陈家人联系在一起,虽然蔺长云之前来禀告过陈家人有异动,但是陈家最高的修行者也只有灵王的修为,刚才那个能瞬间压制住他的神秘人起码也是半步灵尊的级别了,不仅可以悄无声息地穿过由灵圣布下的结界,还能轻易让齐衡彭这个灵王陷入沉睡,陈家没有这样实力的人,更请不来。 可是他刚才提了一嘴陈家倒是让他有些不确定了,哪个半步灵尊会恰巧听到一个家主的密谋,除非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关系,而且能碰到面,这种碰巧听到的借口让刚才那人说的内容虽然听起来与他无关,但是却莫名让他觉得像是在撇清关系一样,只是,会是谁呢? 大陆的五大尊者他已经见过三位,声音和身形均不符合,另外两位一个女子一个是老者,那道声音像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根本不会是她们,这样就只剩下十大圣者他没见过的那几位不好排除。 但是,他师父作为十大灵圣之首,修为暂且没有达到半步灵尊,那刚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又是谁呢?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跟他师父有旧,更跟青云宗有嫌隙,可是他并不曾了解过青云宗的往事,根本没有头绪。 还有那个伪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觉得青云宗的人是在伪善? 思绪越理越乱的从远无奈暂时只能将这些信息压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并无大碍的齐衡彭和易为春,这才转身去了另一座帐篷。 而另一边刚刚出了城池不远的陈家队伍,却在不远处的一处密林中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 看着站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黑色身影,带队的陈家主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右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腰间的兵器,这次行动是秘密行动,他绝不允许有人通风报信,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只是,陈家主腰间的长剑刚刚抽出半寸,就见身旁的那位老者已经不确定地上前了几步,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之后顿时下意识地单膝跪地,诚惶诚恐道,“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明明没人去通知大人,可是大人如今还是出现在了这里,那这…… 想到一种可能的老者额间瞬间冒出了一抹冷汗,而一旁听到他这个称呼的中年男子早已吓得双膝跪地,深深地伏了下去。 见此情景,右手已经拔出些微剑锋的陈家主也知道拦在前面的人影是谁了,面色闪过一丝阴沉只好将长剑重新插了回去,拱了拱手刚要上前问候,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你们要做什么?” “大人,属下知错。属下只是想先拿下那从远给大人一个惊喜,属下……” “回去。” 没等老者再继续辩驳下去,前面背对着他们的那个身影就已经凉凉地打断道,虽然声音平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跪地的两位灵王却立马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应了声是之后立马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让陈家主想要出手拦下都没有机会。 眼看着自己浪费了不少口舌好不容易说服的两个灵王就这么轻易被黑衣人两个字给呵斥了回去,陈家主面上一时也有些不好看,但是他也知道想要拿下从远还要仰仗面前这位大人,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大人有所不知……” “我说,回去。” 黑衣人明显不想再听到他狡辩下去,加重的语气在这样幽暗的场景下显得格外瘆人。 “可是……”陈家主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却再次被毫不客气的打断。 “陈家主,你不会想知道破坏我规矩的人会是何种下场的。” 听着对面话语中传来的赤裸裸的威胁,陈家主的面色梗了梗,再也生不出一丝反驳的勇气,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大人的真面容,但是隐约也能从之前那两位灵王往常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些什么,在没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还是不要招惹这位大人的为好。 于是,陈家主昂起的头颅终于缓缓垂了下来,敛下眼底的狠意低低应了一声。 “……是。” 第394章 陷入昏迷 灿如黄金的圆日依旧照常从东方升起,挥洒下来的阳光日复一日地照在同一片大陆上,所有的一切依旧如故,偌大的临州城依旧是一片安详,仿佛昨日的暗潮涌动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遗留下来的痕迹却证明并非如此。 临州城内的一处院落里,庭院一角的古树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划痕,身上的树皮甚至都被砍掉一大块,挥洒在它绿叶间的血迹早已干涸,暗红与鲜绿在初阳下熠熠生辉,与之相对的却是不远处倒了一半的木门和满院碎的不成样子的石砖,云曈就这样坐在木门前的一块相对完整的石阶上,守着满院的狼藉枯坐到天明。 而另一边的从远也是如此,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篝火在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时彻底燃烧殆尽,焦黑的木炭就这样在黎明时分燃尽了自己的光辉,而他身后安静了一夜的帐篷也终于有了动静。 保持着打坐姿势睡了一夜的易为春一手掀起面前的帐篷,一手揉着自己略显酸痛的脖子,面色有些纳闷地走了出来。 他怎么打着坐就睡着了?虽然之前确实是发生过这种事情,但那都是他有意识地放纵自己睡过去的啊?这次的沉睡却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好像原本他还在修炼,结果下一瞬就睡了过去,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是在危机四伏的落日森林,不应该啊。 易为春虽然有些困惑,但是得因为他的粗线条,根本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只能让他归结于是因为有从远守着感觉很安全所以才放纵了自己,也没有太过深究,但是这种情况落在一向谨慎的齐衡彭眼里就不一样了。 跟着易为春前后脚出来的齐衡彭注意到他揉着脖子的举动,原本有些阴沉的眸色更暗了,“易为春,你揉脖子是做什么?是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睡了一夜吗?” 第一次听见齐衡彭唤他的全名,易为春一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多想,虽然有些纳闷齐衡彭怎么有心思关心他谁睡没睡着,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怎么?齐副统领也是吗?” 易为春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刚才醒来的时候模糊间好像看到齐衡彭也是打坐的姿势,但是却没想到齐衡彭竟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视线探究地看向了另一旁没有一点动静的从远。 在这种情况未知而且还是他有意防范的环境下,他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入睡眠,更何况是昨晚那种丝毫没有预兆的情况,只不过因为他能感觉到公子的气息还在原地这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易为春也是如此的话,那这种异常的情况就有待考究了。 感受到齐衡彭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从远低垂的眸光动了动,脑海中飞速思索该怎么不动声色转移掉这个话题的时候,一旁的帐篷终于传来了曲连星夸张的哈欠声,再加上别的弟子陆陆续续地起床,整个营地都热闹了起来,齐衡彭也不好再问昨晚的事情,只能静待时机。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没有找到单独跟从远相处的机会,从远白日里是带着青云宗的弟子历练,晚上因为深入内里时间紧的缘故,原本的四座帐篷减少到了三座,夜晚是双人守夜,因为从远和他同为灵王的情况下,他们从来都是错开组队。 于是,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四天后,每个弟子都获得了不小的收获,团队合作也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虽然不是没有出现过惊险的情况,但最后都是有惊无险,但是今天的情况却不是很乐观。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五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接近落日森林内围的地方,虽然一直小心谨慎,但是今日很不巧的,就这样走进了一个五阶妖兽的范围,而徐雁青和房仲霖很明显不会是它的对手,所以一开始对上那只五阶妖兽的就是从远。 只不过才刚刚交上手的功夫,曲连星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情景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从远应对那只五阶妖兽的功夫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桑度那边也遇到了一只五阶妖兽,又因为前些日子为了救一名弟子受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他这才会来求助从远,但是很明显,从远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救桑度。 没有办法,从远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这才坚定地看向了一旁坐壁观上的齐衡彭,请他去救一救桑度,同时要走的还有担心桑度伤情的徐雁青。 因为是从远的请求,齐衡彭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拒绝,只不过临走前还是叮嘱了易为春一声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从远。 易为春原本是点头答应的好好的,但是等到从远和那只五阶妖兽又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噗嗤”一声,一道剑光闪过,易为春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第395章 好自为之 等到易为春再次苏醒的时候是被一个拳头捶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曲连星有些心虚的神情,还站在一旁蔫头耷脑的房仲霖。 “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头脑依旧昏沉的缘故,顺着曲连星搀扶的力道慢慢坐起来的易为春并没有从这些异常中察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迷茫地看了一眼因为他醒来欲言又止的房仲霖,这才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解地道。 他记得他好像是看到小远一剑刺进那只五阶妖兽的皮甲里,再然后眼前剑光一闪,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了,小远呢? 易为春视线在周围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从远的身影,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询问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东西被递到了他的面前,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房仲霖小心翼翼的解释声。 “少谷主,这是青远君留下来的东西,还是你拿着吧。” 他实在是不敢再拿着这个东西了,简直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他也没想到青远君竟然会突然对少谷主出手,实在是…… 一脸懵的易为春几乎是本能地接过房仲霖递过来的有些眼熟的东西,看着上面熟悉的花纹,易为春脑中的警铃大作,刚才还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是……盛楼主赔给小远的护心镜。 上次他们炼制那颗还魂丹的时候,这枚护心镜就高悬在他们头顶,花纹跟眼前的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大小的区别罢了,这上面相同的气息,他不会认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远怎么会把这个东西留下?而且怎么只有你们?小远呢?还有齐衡彭,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见到这种几乎接近神器级别的防御法器就这么轻易地被从远交给了房仲霖,易为春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被曲连星叫走的齐衡彭也不在这里,周围只有桑度曲连星这一小队人马,再加上小远带着的徐雁青和房仲霖,而且看他们的神情根本就不是发生什么好事的样子。 “齐统领去找小师叔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易为春意识到曲连星话语中的意思一阵的头痛欲裂,不敢相信地开口质问道。 看着易为春面上难看的神色,曲连星缩了缩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易为春,我不知道小师叔他……” 曲连星想起刚才齐衡彭刚才意识到他们是骗他的时候的神情,面上一时间也有些懊恼,他不知道小师叔打得是这个主意,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答应小师叔,配合他出演这一场戏去支开齐衡彭了。 “什么配合他支开齐衡彭?说清楚一点。” “就是第一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小师叔进来说后面几天他要自己进去狩猎五阶妖兽,这样才可以保证青云宗的优势,但是因为有齐副统领在旁边,他不好单独行动,也得不到历练,所以要我支开齐统领,他也好办自己的……” 曲连星的声音在易为春的注视下越来越小,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当时小师叔说的一脸诚恳,再加上那个齐统领在这种关乎背后势力的比赛中还黏在他们青云宗的队伍里确实不太妥当,所以他一时头脑昏沉的也就答应了,毕竟小师叔一看就不是会骗人的样子,谁知道…… 看着易为春难看的脸色曲连星也没有再继续为自己辩解,而易为春也从曲连星的话语中大概拼凑了事情的真相,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气愤。 他知道小远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想要自己解决,可是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一起面对又怎么了?之前一起面对的事情还少吗? 虽然心里是关心从远自己面对会不会又危险,但是依照易为春的性子可不会这么明晃晃地关心,于是脱口而出的话语瞬间变了一层意思,赌气道,“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把我和房仲霖一个人扔在这里会遭遇危险吗?”而且还是把他打晕,他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打晕那个齐衡彭,不就仗着修为比他高一些吗? “那个……青远君临走的时候是为我们设下结界的,还说这里是五阶妖兽的领地,只要没有血腥味不会有妖兽敢越过界限的,而且还留下了那枚护心镜。” 听到房仲霖解释的声音,易为春一时间都气笑了。 他就说从远手握一柄神器怎么半天没有划破那只穿山甲的一点皮肉,原本他还以为是五阶妖兽的防御太厚,但是看他昏迷前从远那一招毙命的招式,哪里是那只妖兽的防御太厚,分明就是他在戏弄他们,为他能放心脱身做准备,不让那妖兽的血溅出来吸引到旁的妖兽,留着那只五阶灵兽的余威,再拖延时间让曲连星把齐衡彭支走。 恐怕就连他将那只五阶妖兽一击毙命的时间都是算好的,五阶妖兽的领地加上他留下的防护罩,即便出现什么差错,齐衡彭也早就察觉到不对赶了回来,这些举动已经能够确保他们的安全,况且他还周道地留下了那支护心镜,确保他们的安全能够万无一失。 他可真是体贴! 自己捋完一番前因后果的易为春一阵咬牙切齿。 小远能安排的这么谨慎周密,就说明这次菁英会上要对付他的人就连他也对付不了,所以才要远离他们,不然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坚决,毕竟他们还有一个灵王齐衡彭,只要他们两个人联手,即便是半步灵圣也未尝没有一战的能力。 就在易为春沉默着思索从远可能会面对的危险的时候,去寻找从远的齐衡彭终于回到了原处,但是看着他孤身一人的情景,很明显,他并没有找到从远。 也是,毕竟是小远算计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让齐衡彭找到呢。 “是第一天晚上的那个异常。”稳定下躁动的情绪,齐衡彭又耐着性子了解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肯定地道。 刚才他意识到曲连星是在骗他之后,即便拼尽全力赶来也只看到了老老实实蹲在结界里看着昏睡的易为春的房仲霖,而公子早已不见了踪迹,他只能迅速地追出去,根本没有时间了解这些。 但是现在看来,变故就是在那天晚上发生的,毕竟第一天的时候公子对他和易为春的加入并没有什么排斥,而且依照他的警惕性,除非是有外力介入,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陷入这么深睡眠,除非是有灵圣之上的强者,而公子与他同为灵王,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那小远岂不是很危险?”听着齐衡彭的分析,易为春面上顿时有些担忧,毕竟灵圣之上,即便是小远和齐衡彭联手也没有丝毫胜算,更何况小远现在是孤身一人,那条六阶的通天蟒和团子又被他留在了小远看护着云家兄妹。 “所以你带着他们远离这内围的范畴,我继续深入寻找。” “我也去。” “带上你速度太慢,而且你们的能力不能再往更内围的方向走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齐衡彭不等易为春彻底站起身,就直接拒绝了。 虽然菁英会给每个人都发了求救信号,求救信号一发就会有隐藏在四周的灵王救援,但是这并不就能代表万无一失,若是不幸在附近的灵王赶到之前就命丧妖兽之手,那谁也无能为力,他们不能赌。 看着易为春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齐衡彭直接起身就要离开,“言尽于此,我会把他带回来,即便拼上我自己的性命,但是你们的安全与我无关,所以,好自为之吧。” 第396章 兵分三路 齐衡彭这边决意和易为春他们分道扬镳,易为春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一个灵王的速度不是他们能跟上的,而外面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兵分三路,直到一个投影石传递来的画面中出现了从远单独的身影,在外面围观的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青云宗的青远君吧?他怎么一个在那里?” “好像是吧,之前他不都是带着青云宗的几位在历练吗?” 因为分散在结界中的投影石多是放在高阶妖兽的巢穴或者普通妖兽经常出现的地方,有的在草丛里,有的在树上,但这个实时投影的投影式是在地上,而画面中的人影正坐在一处高高的枝头上,所以只能凭借那隐约与众人不同的发色判断是谁。 而且,因为从远一行人是在那只五阶妖兽巡视周遭地盘猎食途中碰到它的,并不是在它的巢穴附近,所以周围并没有投影石的存在,因此除了当事人,外界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从远单独一个人的身影获得捕捉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而画面中的从远此时正屈膝坐在一处高高的枝头,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青远君应该是要单独探一探这落日森林的内围吧,毕竟带着那些弟子确实不太好在内围行走。” 外面的人只单纯以为这是青云宗的策略,让一个灵王单独出去狩猎会更迅速一些,就算不敌也能及时脱身,而青云宗的几位长老因为事先并没有同从远商量,或者说谁也不敢勉强他的缘故,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抱着跟旁人相同的想法,以为最后三天从远要单独狩猎以拿到更多的晶核。 而此时正坐在高处的从远并不知道外界的想法,而且他手里拿的也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进入结界之前由东临国组织统一发放的信号弹。 只要他将这枚信号弹放出去,就会有人带他出去。 平心而论,这无疑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 只要他放出求救信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这样就不会牵连到易为春他们了,甚至于只要他速度再快一点离开临州城,应该不会连累到任何人,但是…… 那个神秘人话中的意思,不可否认,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当年害他父母失踪的那批人,甚至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他应该知道些什么,特别是关于他父母的线索。 闲音楼寻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的事情,现在有人主动冒出了头,哪怕是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要知道他所说的相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那个神秘人既然敢说五日之后来找他要答案,那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应该都能找来,毕竟,那样的强者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所以,即便他走的再远也是徒劳。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要做些准备。 拿定主意的从远将手中的信号弹重新收了回去,释放出去的灵力在周围感知了一番很快选定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而此时场外的投影画面里也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种情况落在旁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毕竟每个参赛者的路线都是不可预估的,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哪个出现有意思的画面看哪里就是了,但是落在一直在观战的陈家主眼里却变了一副意味,因为从远单独行动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家主的眸色当下就沉了沉,但是还是抱着一丝从远只是暂时单独行动的希望又在看台上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他有丝毫回去会合的动静,反而在更深处的投影石那里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身影,于是便再也待不住地离开了席位。 “他们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这下要怎么找?!”匆忙回到府邸的陈家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冲着早已在座位上等待的两位灵王怒吼道。 因为从远本身就是丹宗的缘故,那些追踪的东西他根本没想过往他身上放,几乎都在青云宗那些弟子身上,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分道扬镳,也就是说他所有的布置都废了!他就说第一天晚上明明是最好的行动时机,非要拖到现在! 相对于陈家主的暴躁,端坐在座位上的两位确实前所未有的淡定,甚至悠悠地饮了口茶水这才幽幽地开了口。 “陈家主,你不会以为只有你做了准备吧?” 第397章 何门何派 时光飞逝,为期九天的菁英会终于要迎来了最后三天的关键期,往常有宗门弟子想要逆风翻盘靠的都是最后这三天的时光,虽然逆的多是第一名之后的名次,但是精彩程度也比之前的六天不知高了多少,往常东一块西一块空着的看台也能在最后三天陆陆续续地恢复第一天的盛况。 毕竟这些弟子在落日森林里跑了六天,大多数队伍也该跑到了内围的地方,况且菁英会上一只五阶妖兽的晶核加的分数比十只三阶妖兽的晶核还要多,一只五阶妖兽的分数更是直逼四只四阶灵兽的分数,这种诱惑之下多的是前面成绩不理想,想要铤而走险的宗门弟子。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几个灵宗耗费大量的时间联手去围猎几只四阶灵兽,倒不如搏一把大的,毕竟他们有法器,这一点已经比那些妖兽多了一项优势,况且他们人多,即便是那些低阶弟子不能参战,在旁边干扰它们的视线也是可以的。 于是,结界之中几乎有一半的队伍都已经赶到了落日森林外围与内围的交界处,他们几乎都在各自的方位等待黎明之后进入落日森林的内围开始最后的狩猎。 而此时的落日森林正处于黎明的前夕,整座落日森林几乎都被一层浓雾所笼罩,灰沉的天色下五步以外基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根本不利于在危机四伏的落日森林里行走,但是此时却有一支队伍精准地绕过了所有安放投影石的地点,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落日森林的更深处。 整支队伍快速移动的过程中,有一道低不可闻的骨骼错动的声音响起,但是几乎是瞬间就掩藏在了细密的脚步声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盘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修炼的从远也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视线平静地看向了左前方的浓雾处。 他原本以为最先找过来的会是那个神秘人,但是现在看来,他要先解决掉别的麻烦了。 又或许,这个麻烦也正是那个神秘人带给他的考验也说不定,也许等他解决完这些麻烦,那位神秘人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 压下脑海中莫名生起的想法,从远这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僵硬了一夜的手脚,视线冷冷地看向丝毫没有异常的浓雾深处,慢条斯理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从远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但是前面的浓雾中依旧没有动静传来,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从远却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慢慢散开将他包围了起来。 三个灵王,二十余位灵宗,这样的手笔拿出去都足以创立一个三流门派了,如今却拿来对付他,可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等到不大的包围圈彻底形成,三位灵王也呈三角的姿势站定好,从远已经无聊到把玩起手中的匕首的时候,左前方的浓雾里这才传来一声嗤笑声,“从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知令公子可好?” 看着对面浓雾中渐渐显露的身影,从远勾了勾唇角,语调幽幽地就往陈家主的痛点上戳,毕竟他和陈书之间的事从上次生死战之后就已经了了,但是陈家主这么不依不饶地找过来的的话,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看着从远如此胆大包天,上来就敢继续提他的儿子,陈家主的面色顿时狰狞了一瞬,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冷静地下来,视线幽幽地盯着从远道,“……他很好。相信我,你待会儿会比他更好的。” 听处陈家主话中的威胁,从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应答。 他一路走到今天,听过的威胁不知凡几,若是句句都当了真,那他也不用费心再继续走下去了。 看着从远不以为意的神情,陈家主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不过,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斜对面的一道苍老的声音所打断,“从远,只要你以后为我们效命,老夫可以保证可以留你一命,你意下如何?” 听到老者这样说,陈家主的面上明显有些不好看,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毕竟之后说不定还要靠这两个家伙对付从远。 而且他们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也确实说过,他们会帮他对付从远,甚至可以废掉他的修为,但是条件是要留下从远的一条命,他是答应了,可是若是这条命的主人不愿意留着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他从远既然敢对他的儿子出手,那就好做好把命留下的准备。 老者的话一出,从远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另外一角的中年灵王还以为他是被他们的阵仗给吓到了,猖狂地大笑了一声直接喊道,“青远君,你可不要不识时务,虽然你是天纵英才,但是古往今来半途陨落的天才可不少,你可千万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中年男子的话一落地,从远诡异地察觉到他话语背后隐藏的信息,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敛眉凝声道,“步他们的后尘,你的意思是那些半途陨落的英才都是你们的杰作?” 听到从远的反问,中年男人猖狂的脸色不禁变了变,他也没想到从远竟然会这么敏锐,单是从他只言片语中就捕获了这个信息,但是他想明白周围的情况以后,倒也不惧让他知道,反正今日他从远即便是插翅也难逃。 于是给了对面变了脸色的老者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一脸嚣张道,“你知道又如何,告诉你也无妨,大陆上大多数半路殒命的天才确实多不是意外,既然不愿意归顺我们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些注定不会为我们所用的天才也是如此。” “对了,你们青云宗这些年陨落的天才也不少吧,还有你的两位朋友,药谷的少谷主和他的小师妹,要不是被你和药谷谷主阴差阳错救下,眼下早就被那炙斗铃给烧坏了,不过也不晚,今日过后,这世上的天才又要陨落不少了,就是不知道你青远君是不是也在其中呢?” “那份炙斗铃的毒药是你们卖给易却的?”从远并没有理会中年男子最后一句的威胁,直接反问道。他原本只是以为碰到了一个专门对付天才的宗门,但是没想到易为春和牧晚情身上的毒竟然也跟他们有关。 虽然有些意外从远的关注点,但是中年男子还是心情颇好地解答道,“是,卖给他的那个神秘人你也认识,就是你们解决的那个卧野山庄的庄主,只可惜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算计回去,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 “那那位苏夫人?”从远听到他提到那座山庄,有些意外的同时,立马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那是谁?我们只是没有那家伙解药,其余的人就不在我们关照的范围之内了。” 看着中年男子脸上不似作假的困惑,从远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们不知道就说明没有对苏夫人动手,只不过不知道牧姑娘知不知道,说不定把这个消息带给她,一直困扰易为春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毕竟,牧姑娘一旦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解除婚约只是时间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看她有没有那个心。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要把这个消息带给易为春和牧晚情的念头,从远定了定神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了三位灵王身上,眼底一转,似是被中年男子口中的事情所震慑到了,拖着尾音思索了一下。 “只是不知道阁下属于何门何派?想要我归顺,也该让我知道自己归顺的是谁吧?” 第398章 自断经脉 “你不用试探我们,在没确认你彻底归顺之前,你是不会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听着对方滴水不漏的回答,从远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他还想再套出来一些什么呢,谁知道这个男子看着是个能说的,重要的信息他是一个字也不往外吐,不过没有套出话的从远也不气馁,反正知道有这么一个收揽不成就迫害天才的势力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想到他将残害那些天才的事情说的这么轻松,从远的眼底冷了冷,沉默了片刻这才幽幽地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这种连自身名号都不敢报出来的门派,我还是不去了。况且,在下已经拜入了青云宗,再归顺他门恐怕不妥。” “你耍我?!” 看着对面瞬间暴怒的神情,从远像是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跟他理论道,“谁耍你了?你要是报出自家门派的姓名,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拒绝的不那么彻底,但是你连自身门派的名字都不敢报,就知道肯定是比不过我身后的青云宗的,那我干嘛还要抛去青云宗青远君的身份去你们一个无名小派?我又不傻。” “你!” 中年灵王被怼的一时语塞,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毕竟仔细一想从远说的好像也对,只不过,他们先前接到的信息不是说青云宗的从远重义气,性子沉稳吗? 那眼前这一张嘴就气死人不偿命的到底是谁?而且他刚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不傻,那就是说出这番话的他傻了? 只是,还没等中年灵王想出反驳的话,就听见一旁传来陈家主慢条斯理的声音,“从远,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别着急,你先看看这是谁?” 陈家主说着抬起双手漫不经心地拍了一掌,面上满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而他的后方这时也响起一阵往前推搡的动静。 听着身后的动静,陈家主看着对面慢慢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的从远,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他也没想到自己寻到从远家乡的时候会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看来是上天都不想让从远这小子再这么猖狂下去,这才赐予了他这么大一个筹码。 他就不相信,这次没了青川圣者作为后盾,这小子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而此时的从远也慢慢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易为春还是哪个他认识的人被陈家主当作筹码的时候,对面的浓雾中却显现出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人选。 “……大哥。” 看着对面跟他记忆中相差不远的面孔,从远的面色瞬间僵硬了下来,喉咙也在霎那间沙哑了下来,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眼底更是不可控制地冒出一抹酸涩,用了眨了眨眼才勉强让对面逐渐模糊的面孔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就是褪去了几分属于少年的稚气,变得沉稳了起来,只是他脸上那些伤…… 还没等从远细看,一只虎口带有薄茧的大手就蓦然从旁边横了过来,一把握在了那人明显有一道割痕的脖颈上,一片窒息间血气上涌,脸上明显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肉眼可见地重新崩裂开来,氤氲出点点血色。 见此情景,从远的眼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丝戾气,握在匕首上的右手一瞬间青筋暴起。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见对面的陈家主已经往那人的背后移了一步,露出半张脸阴恻恻地道,“别冲动,你说是你的匕首先杀死我,还是我先杀死他?” 闻言,从远瞬间僵在了原地,视线却紧紧盯着对面,厉声道,“陈江成,你我的事与他无关,你放了他!”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毁了我的亲人,我自然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了,如此才算是公平。”随着陈家主声音的落下,他手下也传来明显的骨骼错动的声音。 陈家主的这个筹码显然也不在另外两位灵王预料之中,虽然对陈家主的隐瞒有些不悦,但是手里有了筹码确实也能为他们省下不少功夫,因此也就不曾开口阻止,只在旁边看好戏般地看着从远继续跟他们做困兽之斗。 “放了他也可以,只要你自断经脉。你我之间的恩怨一了,他的性命自然与我无关。” 第399章 没有半点关系 听着对面陈家主威胁的话语,那位老者眸光闪了闪,想到之前大人所叮嘱的话到底没有出声阻拦。 大人说过,只要他们将人留一口气带回去就好,至于经脉断没断,这就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而且,现在的情况可是偏向他们的,形势简直是一片大好。 虽然暂时不知道陈家主找来的筹码是什么人,但是很明显让这个声名远扬的青远君投鼠忌器。 能轻松点了事,他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毕竟,若说之前没有牵绊的从远或许还有和他们一博,拼个两败俱伤的可能,现在却没有这个顾虑了,说不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易拿下这个大名鼎鼎的青远君,只不过要看他救那位的心思够不够热切就是了。 毕竟,想在三个灵王的围攻下救一条性命,即便是从远长着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 显然,从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看向对面的瞳孔已经有丝丝血色冒了上来,“我……” “……从远。” 就在从远在陈家主的逼迫下咬牙开口的同时,那个被从远唤做大哥的青年也终于不再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看向他颤巍巍开了口,只是气若游丝的声音听上去甚是糟糕。 “……大哥。” 从远看着对面情况糟糕的青年咬了咬牙这才低低应了一声,是他没有本事救不回他,若是之前他执念别那么深,不一心扑在那个时光逆流的法阵上,而是多研究一些别的法阵,或许现在他就能救回大哥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没等从远从懊恼的情绪中走出来,对面断断续续地传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眼底罕见地闪过一丝狼狈。 “别叫我大哥……你姓从,我姓……林,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见他即便是处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也不愿意跟从远扯上一点关系,陈家主觑了一眼对面从远的神情面上倒是闪过一丝兴味,眼看着手中之人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这才随手一甩将他扔在了地上,不管他趴在猛烈的咳嗽,直接看向对面的从远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只可惜,从远担心的视线只是放在了趴在地上的人身上,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沉默了看了地上终于坐起来的青年良久,从远这才抬眸沉沉地看向了陈江成,握了握拳,凝声道,“我……” 就在从远开口的同时,周围灰沉的雾气已经开始慢慢散开,也就是这个时候,从远的余光突然扫到什么,面色不变,但是原本要妥协的话却在出口的瞬间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若是我自断经脉,你不放人怎么办?” 听着从远话中已经妥协的意思,陈家主仿佛已经看见了他自断经脉苟延残喘的模样,竟然也不在意他的讨价还价,甚至勾了勾唇角颇有兴致地问道,“你想怎么办?” “请旁边这两位灵王做个见证。” 陈家主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想笑,也是真的笑出了声。 从远还是太天真了,等他自废了经脉,他是生是死也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还请他们做见证?他们可不会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而且到时候他经脉都废了,谁还拿他当回事。 不过,这些话陈家主可不会告诉从远,笑话之后直接点了点头,“我是可以,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两位……” 就在陈家主挪开放在从远身上的视线,看向另外两位灵王征求他们意见的时候,变故也在这时生起。 有一道身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他身后窜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几乎是拎起地上青年的衣领就跑,而从远也在这是及时迎了上去,一把将他们扯在了自己身后,接住了陈家主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拍过来的一掌。 “彭!” 巨大的声响直接在广阔的落日森林里响起,惊起了一众休眠的鸟兽,同时还有正急速在落日森林内围奔波的一个身影。 而此时从远也已经迅速带着身后的两人退到了中间的位置,远离了陈家主以及他面前的那道因为他们交手而出现的沟壑。 眼看着从远马上就要自断经脉,到手的筹码却这样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一种被人被人背叛的愤怒直接冲昏了陈家主的头脑,连面前的从远都顾不上,直接恶狠狠地瞪向他身后明明穿着他们这边服饰的人,咬牙切齿道,“你是谁?竟然背叛我!你以为从远他今天还能逃出去吗?等他死了,我一定要让你这个叛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家主,此言差矣,在下从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的背叛?” 被从远护在身后的黑衣人这是也慢慢揭下了头顶硕大的斗篷,露出的面孔虽然有些稚嫩,也不难看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但是却不是陈家主所熟知的任何他手下的模样。 “你究竟是谁?” “在下闲音楼——蔺长云。” 黑衣人也就是蔺长云看着对面蓦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笑得异常灿烂。 真是不枉他守着那处院落半个月的功夫,不然还真叫这家伙得逞了,果然还是他的直觉还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院中守着的那名青年的身份,但是整场参与菁英会的弟子排除下来,也就公子和陈家有些恩怨,所以他一直不曾放松警惕。 还好今天的天色方便他混进这支队伍,即便有什么动静在落日森林也不明显,就算最后陈家主不是对付公子他也好脱身,但是事实证明,他果然猜得没错。 只不过,他不是跟齐衡彭那家伙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公子身边吗?那家伙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让公子落单还受这些人的胁迫?等他出去看他不好好在玉阁主面前告他一状! 不过瞬息,蔺长云已经在脑海内盘算好了出去之后要做的事情,不过眼下还需要齐衡彭这个灵王的帮忙。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蔺长云刚想转头问问从远齐衡彭人在哪里,就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在了原地。 “公子!” 第400章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落日森林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从远还维持着要搀扶青年起来的姿势,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跟他面对面的青年却是眼眶通红,面色狰狞,而他手中的匕首正直直插进了从远的小腹。 听见周围瞬间响起的闹哄哄的声音,从远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的鲜血,耳边突然就只剩下了一片嗡鸣,入目所见的只有林昌元眼底明晃晃的恨意,里面还掺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恍惚中,他还想听到了一声几乎听不见声音的呢喃,那好像是他的声音。 “……大哥。” 蔺长云也没想到自己救回来的人竟然会伤害从远,一脸惊骇地喊叫了一声瞬间就要拍开那个青年,但是却被从远本能地拦了下来。 “公子!” 蔺长云的攻势被拦,顿时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从远,这人都对他下手了,还有什么好护着他的。 “别动他。” 有了从远的阻拦,蔺长云即便再生气也只能恨恨地瞪了青年也就是林昌元一眼,然后上前扶起从远想要查看他腰间的伤势,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林昌元沾染上鲜血的右手颤了颤,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视线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陈家主。 场上一再变动的形势直接看懵了另外两位灵王,但是陈家主面上却露出满意的神色,甚至冲着那名青年也就是林昌元点了点头,大笑道,“好好好!干得好!” 听着陈家主的夸奖,林昌元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无波无澜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现在,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闻言,陈家主的瞳孔闪了闪,但是面上的笑容却没有变化,甚至嘴角的弧度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好,你过来,我这就履行对你的承诺。” “别过去!”几乎就在陈家主话落的同时,从远的声音也在他的身后响起。 “大哥,我虽然不知道陈江成答应了你什么,但是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留在这里,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从远的话让林昌元的脚步顿了顿,但是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望着林昌元坚定不移的身影,从远几乎是本能地要拉住他,但是却被蔺长云一把拦了下来,就是这么耽搁间的功夫,林昌元已经走到了陈家主唾手可得的范围。 看着越走越近的林昌元,陈家主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从远,你想知道我和你这位大哥交易的条件是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碰到他的吗?” 看着从远难看的神色,陈家主的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不等从远说话就继续道,“你的老家啊,或者说你祖父祖母的坟前。” 他也没想到只是去从远的老家找威胁他的筹码时会碰到正在祭拜自己父母的蔺长云,几乎接到这个消息的同一时间,一个绝妙的计划就在他的心底形成,而林昌元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毕竟不论是从远因为他自断经脉,还是让他侥幸救回林昌元,对他而言不过都是不费吹灰之力让他前去赴死罢了。 听着陈家主意有所指的话语,想到可能会使大哥答应下来的那个条件,从远的背后突然生起一股凉意,看着自家大哥坚决的背影更是一阵头皮发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笑得一脸狰狞的陈家主,“你……!” “没错,就是养育你长大的祖父祖母啊,看看你还认识他们吗?” 就在陈江成话落的功夫,他的身侧瞬间就出现两个佝偻的身影,半白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但是毫无血色的嘴里露出的那两块玉却是让从远的瞳孔瞬间紧缩,那是他花费了母亲留下的所有灵石为祖父祖母寻来的两块不死玉! 因为祖母说过不想在地下被虫子啃食,不想变得丑陋不堪,所以他才费心寻来了这让人尸身不腐的灵玉,甚至找人配好了驱虫的药草挂在他们腰间,为的就是满足祖母的心愿,可是现在…… 从远看着无声无息飘在两侧的身影,视线在他们腰间那两个新手系上去的锦囊间停了一瞬,眼底瞬间卷起一场幽深的风暴,面上满是戾气,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陈江成,你最好不要动他们。” “我发誓,你要是敢动他们一丝一毫,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的儿子,你身后的家族,我统统不会放过!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湮灭。” 从远吐出的话语字字清晰,但是却丝毫没有撼动陈家主分毫,甚至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青远君还真是威风啊,只可惜,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你以为我给他的只是把普通的匕首吗?那可是送你上路的东西啊。” 陈家主的话一出,从远的面上毫无波澜,但是蔺长云的神情却变得慌乱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检查从远腹部的伤口,但是他又不是炼丹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听到这番话,林昌元走向陈家主的脚步也罕见地停顿了下来。 看着停住不动的林昌元,陈家主的面上闪一丝笑意,只不过那丝笑意怎么看都是满满的恶意,“林昌元,还不过来,我好送你们一家人团聚啊。”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从远听着耳边蓦然响起的声音神色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瞳孔深处却急速地聚集着一抹猩红。 他自然知道陈江成不会放过他们,能掘人坟墓带着尸骨来威胁别人的人,又岂是因为对方身死就放人一马,只怕他一死,陈江成就会嫌麻烦将他们都解决了。 第401章 只要你点头 “你骗我?” 此时的林昌元看着陈家主面上的狠意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那把匕首刺进从远的体内,你就会放了我和我父母回去。” “是要送你们回去啊,不过眼下他都要死了,废这些功夫干嘛,索性你和你的这位好弟弟一同上路吧,路上还能有个伴。” 对于掘人坟墓违背承诺这样的事,陈家主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毕竟他的儿子,他陈家未来的根都被人断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杀了就杀了。 但是这番场景落在另外两位灵王的眼里却让人蹙起了眉头,为陈家主的手段所不齿,毕竟修行者也讲究入土为安,这件事情陈家主做的太过了,而且还有他口中刚才的话,什么死到临头? “陈家主,我们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意识到陈家主是要致从远于死地,一直不曾开口的老者终于不满地出了声。他们说会帮陈家主对付从远,但是必须要留他一条性命,陈家主现在的做法有些过了吧。 “谁管你怎么说的,要是你的儿子被废,家族的未来被断送,你会乐意看着他继续逍遥吗?我给他这个死法已经算是便宜他了,反正你们带一个全身经脉被废的废人回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就让我了结了他。” 眼看着自己就要得偿所愿,陈家主也懒得再应付这两个灵王,反正从远就要死了,他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有没有用可不是你说的算。” 就在陈家主和另外两位灵王闹起矛盾的时候,从远刚才耳边蓦然响起的那道声音又重新响起。 他听出来了,是进入落日森林里第一晚的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他来问他要答案了。 “所以,现在决定站在我这边了吗?” “只要你点头,你的祖父祖母,你的大哥,我都会保他们无恙。” 听着耳边极具诱惑的声音,从远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这才沉声道,“我可以为你解开一道禁制,但是我要他们万无一失。” 他与陈家主同为灵王,想要打赢他倒是可以一搏,但是想要从他手里救走两个人,恐怕没有胜算,更别谈周围还有两个灵王虎视眈眈。 虽然答应神秘人的条件也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眼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他既然说师父是觊觎他身上的禁制之力,他就不信他不是抱有同样的目的,只要知道他的目的,一切都好商量。 对于从远准确地道出他的目的,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是并没有因此妥协,“我想,你怕是搞错了状况,我要的是你彻底站在我这边。” “所以,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要先杀了青云宗那几个人向我聊表心意。” 远处的黑衣人望着从远蓦然愣住的表情有些好笑,甚至嗓音里已经染上了丝丝笑意,“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吧,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相信你与青云宗彻底翻了脸。” 闻言,从远的脸上有些难看,“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现在是你有求于我。”神秘人理所当然的语调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况且,谁知道帮你救过人之后你会不会出尔反尔,我手里也要握着筹码啊,不过你放心,即便你杀了人我也会替你隐瞒的,除非你不愿意履行你的诺言。” “而且,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杀了一个,我就帮你救回三个。哦,不对,是四个,还有你自己。怎么样?这笔买卖你不亏。” 从远没有说话,那边的三位灵王还在争执着,显然都以为他是将死之人,谁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不说话,那个神秘人也是很有耐心,反正现在该急的人不是他。 果然,不过几息的功夫从远就开了口,不过给出的答案却不是很让神秘人满意。 “你不是能轻易取走我的性命吗?若是我不履行承诺,我的命你随时取走就是了。” “这可不一样,万一你躲在申川和谢霆轩的庇护下不出来,我不是百忙一场了吗?” 闻言,从远的眉眼沉了沉,对神秘人的过度谨慎难免有些不耐,“修行者的誓言有什么不可信的?而且,他们现在并不在这里。” “放心,自然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就在神秘人话落的瞬间,从远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呼唤他的声音,看着那边飞速奔来的易为春等人,从远的眼神暗了暗,但是人既然来了,现在也没有办法赶他们走。 不过,与此同时赶来的还有齐衡彭和周围察觉到异动前来查看情况的监察灵王,因为负责救援,所以身上一般都携带着投影石方便记录情况,而现在他身上随身携带的投影石几乎在瞬间就将这里的情景投射了出去,但是现在却无人在意,也不知道这个画面一出现顿时在外面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五皇子殿下,陈家主不应该出现在菁英会的比赛场地之内吧?”看着周围明显不是这次菁英会比试弟子的黑衣人,青云宗席位上几名留守的弟子顿时不顾身份地位上的差距,直接质问起负责这场菁英会治安的五皇子。 估计是最后三天的关键时期到了,往日里一直神出鬼没的五皇子竟然老老实实地待在了看台上,也给青云宗留下的几名弟子省去一些寻找负责人的时间。 “我会让人唤他们出来,诸位稍安勿躁。”五皇子显然也已经看到了场上蓦然出现的画面,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羞恼,但是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 看着五皇子面上明显不以为意的神情,那几名弟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刚想要来联络自家长老顿时就被五皇子击落了手中的联络器,“我说过,我会解决的。” 见他竟然敢对他们出手,青云宗的弟子脸色一片铁青,其他位置上零零散散遗留下来的弟子一时间也是寒蝉若噤,一头雾水地看着青云宗和东临国逐渐围上来的守卫对峙着,但是站在看台最外围的一个守卫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402章 魂飞魄散 “小远!” “小师叔!” 几乎是在易为春出现的同一时间,陈家主和另外两位灵王也停止了争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位灵王也没有拦着,直接就让易为春他们干翻几个灵宗一路冲了进来。 陈家主在旁边看着也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阴恻恻地看了一眼易为春他们,“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们来的正好,可以给他们陪葬。” 当初要不是这小子的爹横插一脚,他早就将从远击毙在生死台上了,哪里还会发生这些事情,如今,这小子就算是为他爹填账吧,死得也不冤。 只可惜,现在没人关心陈家主说了什么,视线都集中在从远腹部那染红衣衫的伤口上。 “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易为春还从没见从远的脸色难看成这样,一时间连之前想了好多的质问的话都全部抛诸脑后,看向一旁焦急的蔺长云沉声质问道。 “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毒?陈江成那厮在匕首上抹了什么东西。” 蔺长云说着这才手忙脚乱地让开了捂住从远腰腹处伤口的手,仿佛这伤是捅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被捅的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仿佛这不是他身上的伤。 闻言,易为春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分出一缕灵力探进了从远的体内,只是随着灵力的深入,原本还有些担忧焦急的面色却慢慢变得有些迷茫了起来,不确定地道,“这……” “到底能不能解?给个准话!”易为春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齐衡彭就已经按耐不住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仿佛易为春只要说一个不字,他现在就要带着从远杀出去,另找炼丹师。 “不是,他……他没事啊……”易为春没有搭理齐衡彭,看了一眼从远的脸色又重新探了探这才迟疑地说了出来,从远体内的情况告诉他他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小腹处的伤口有些失血过多。 “没事他的脸色怎么会……”齐衡彭显然也有些不解,没事从远的脸色会这么难看,当他瞎呢。 “这我怎么……” 易为春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陈家主显然也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上顿时被一片惊愕所取代,“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没事?!” 那是他特意寻来的血见愁,毒素入体之后血液流动的速度会逐渐减慢,但最后完全凝固不动,直至失去性命,即便是有着灵王的修为也不会没事的。 这次没等易为春再度解释,场上却突兀地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讽,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而刚才还明显不在状况的从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视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那个发出低笑的人影,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人身上。 “是你?!”陈家主看着对面慢慢看过来的视线突然福至心灵,惊疑不定道。 林昌元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反而又朝着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只是那双看着陈家主的眼睛亮的吓人。 “你一心只想着自己找了一个威胁从远好筹码,但是没有了解过我这些年是靠什么谋生的吧?” 听着林昌元略显低沉的声音,陈家主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灵者,修为不值一提,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有什么好了解的。 陈家主虽然没有回答,但是面上的意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林昌元也不例外。 但是他的面上却没有浮现多少波动的情绪,只是怀念地看了一眼陈家主身侧漂浮的两个人影,随后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狠意,他是不喜欢从远,但是他更不喜欢拿他父母威胁他的人。 “是我,所以你去死吧。” 既然出尔反尔,那就让他尝尝被自己的手段害死的滋味吧。 林昌元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陈家主的跟前,与他只差一步之遥。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也猛地抬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是同刚刚刺进从远身体内一模一样的匕首。 与此同时,从远的声音也从后面响了起来。 “不要!” “嘭!” 陈江成拍来的一掌与从远拼尽全力扔过来的掩日狠狠撞在了一起。 即便是林昌元免于陈江成的攻击,但是两道灵王攻击相撞之间的余威也不是林昌元一个灵者能够抵挡的。 几乎是瞬间,林昌元就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林昌元一个灵者会突然对灵王动手,甚至若不是刚才从远及时反应过来,林昌元恐怕立刻就会命丧当场,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着半躺在自己怀里嘴里不停溢出鲜血的林昌元,从远几乎是颤抖着手将空间里的疗伤丹药塞进了林昌元的嘴里,塞到最后甚至几乎都是外人求也求不得的六品七品的丹药,只为了保住林昌元一个灵者的性命。 好在不知道是哪一个丹药起了效用,他吐血的症状出现了那么一丝好转,但也只是出吐血量少了一些,不妙的是林昌元虚虚望着天空的视线开始变得涣散起来,直到对面的一声满是戾气的怒吼将他的视线重新唤了过去。 是陈江成。 他正捂着自己右肩,那里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和他嘴里一直不停溢出的鲜血一样。 不过,和林昌元面上的死寂不同,陈江成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几近癫狂的神情,甚至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 “林昌元,你要记住,他们今日魂飞魄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就在陈江成话落的功夫,林昌元和从远显然都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陈江成的瞳孔缩了缩,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噩梦的场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在他们眼前。 陈江成身侧漂浮的那两个佝偻的身影,就在他们的眼前,在陈江成充满恶意的笑声中,瞬间化成了灰烬。 一阵微风拂过,就彻底没有了痕迹。 第403章 都是你害的 死寂。 周围是一片的死寂。 只剩下了陈江成几近癫狂的笑声。 以及林昌元喉咙里传来的几近破碎的声音。 因为受伤过重的缘故,他连最基本的喊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破碎的声音就像是困兽最后的哀嚎,听的人心里一片悲凉。 虽然不知道陈江成手里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易为春他们却本能地看向了从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他们担忧的从远神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在愣了片刻之后只是垂眸抬手拍了拍怀里林昌元的背部,像是在安慰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只不过,这个孩子并不需要他的安慰,甚至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 要不是林昌元受伤过重暂时还抬不起胳膊的缘故,蔺长云丝毫不怀疑林昌元刚才那巴掌是冲着从远的脸去的。 “大哥……”从远在自己的手被拍开之后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都怪你!都怪你!” “从远,我告诉你,你们一家三口都是害人精!都是你害的!” “你还我母亲!还我父亲!” 林昌元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地低吼着,眼底的恨意像是要将从远吞噬。 他早就说过不要让父亲母亲收养他,可是他们还是收养了,现在看到了吧,就因为这么一个小杂种,他们连死后都不得安宁,甚至于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遇到从远这一家人?! 若是没有他们,他们一家三口或许还好好待在那座小城里卖着馄饨,他的父母或许就不会死,他也不会流浪这么多年,甚至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看着林昌元眼底噬骨的恨意,从远的耳边突然就只剩下了一片嗡鸣,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条细长的银针直直扎入他的脑海,入目所见的只有林昌元不停嗡动的嘴唇和唇边因为激动又要溢出来的鲜血,殷红的鲜血和刺骨的恨意让他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大哥说的没错,都是他的错,若是他之前没有找陈书报复回去就好了,不,要是他不一心琢磨修炼,或者说祖父祖母没有遇见过他父母就好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恍惚中,从远仿佛听到了一声呢喃,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点重量。 那好像是他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说。 “大哥,我还给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让你亲手为他们报仇。” 接着,他好像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层层碎开,垂下墨色的瞳孔瞬间被一片猩红所取代,但是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只不过,从远眼底的异样并没有人看到,就连从远本人都没有察觉到,只有近在咫尺的林昌元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却诡异地没有出声。 他们之间的交谈上虽然很轻,但是在场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的人,虽然察觉到从远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但是一时之间他们谁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有隐藏在远处的神秘人望着一动不动的从远微微眯了眯眼,随后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原本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有些失控了。 无奈,神秘人只能屈指轻敲了敲腰间的玉佩,像是发出了某种指令之后就继续抱臂观上,他也想看看,这个被人惦记的从远,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 就在神秘人敲响玉牌之后,从远才终于动了动。 他先看向易为春让他照顾一下林昌元,确保林昌元暂时性命无忧之后这才转身看向了依旧笑声不断的陈江成。 而易为春等人也在他转向陈江成的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小远……” 他们感觉从远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变了,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之前跟他们日夜相处的从远,可那明明还是从远的模样。 “陈江成,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吧?” “记得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一个玄界灵王能力挑我们三位灵王,别做梦了,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看着从远仿佛看着死人一般毫无情绪的目光,说实话,陈江成的心底是生出了那么一丝惧意,但是在看清周边形势的时候这股惧意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他们有三位灵王,即便从远的本事再大又如何,他就不信他今天能逃的出去。 “陈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菁英会期间岂容你在此放肆!” 这次,从远还没说话,一旁同样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的监察灵王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大变地怒斥了一声。 若是青云宗的弟子在这次东临国举办的菁英会上全数陨落,东临国定然会因此与青云宗交恶,而且这样的失误,以后谁敢把菁英会的举办权交给东临国,谁又敢来参与东临国举办的盛典。 原本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陈江成,在他大声怒斥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拧眉沉声道,“你不是五皇子的人?” 他原本这个最先赶过来的五皇子手下的人,但是现在听的语气,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哼,五皇子一介灵师,他还管不到老夫头上。” “真是废物。”听到那位监察灵王自傲的话,陈江成低咒一声这才看向另外两位灵王脸色不佳地道,“趁现在时间还早,没什么人发现,先把他杀了。” “陈江成,你还没有资格命令老夫,况且刚才的事咱们还没完呢。”老者听到他这近乎命令的话语一时也没有太客气,不过陈江成加下来的一句话成功地让他脸色变了变。 “他身上有投影石,我们的事情不能暴露!” 之前东临国举办的菁英会并没有监察灵王身上带投影石的习惯,但这次那个惊岁阁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财大气粗地往里面砸了不少,所以今年这场菁英会上最不缺的就是投影石,他之前没有提醒也是存着留一手的心思,但是现在…… 既然不是五皇子的人,还是尽早杀了为好。 这次,几乎不用老者的吩咐,那名中年灵王就已经率先逼近了那名监察老者,但是却被一旁的齐衡彭给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从远手中的长剑也已经到了陈江成的面前。 第404章 何必呢 “铮!” 金属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慌乱之中,陈江成本能地抬起右臂格挡,但是却忘了刚才从远那一剑正好伤到他的右臂,于是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顿时撕裂的更厉害了,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而此时周围的雾气几乎已经消失殆尽,有细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折射进来照在了从远手中的掩日身上。 剑身被阳光一闪,顿时发出一阵刺眼的阳光射向了陈江成的眼睛,让他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目。 但是灵王之争,容不得半点失误。 听着对面急速传来的罡风,陈江成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躲去,只是还是躲闪不及,不可避免地被削掉了右肩的半边血肉,若是他再躲闪的迟些,恐怕整个臂膀都会被从远给砍掉。 剧烈的疼痛让陈江成的额间瞬间冒出一头冷汗,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因为对面的从远显然没有给他停下来的机会,步步紧逼下他只能放弃伤的深可见骨的右手,改用用手。 只可惜,对上灵宗他使用不熟练的右手还有还手的可能,但是他对上的却是与他同阶的灵王,最后的结果几乎是一目了然。 而陈江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底瞬间爬上了一抹惊恐。 他现在有些后悔招惹从远了,他就是个怪物! 不过是一个玄阶灵王,但是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连他一个地阶灵王都接不住。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这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吃,而陈江成手中的法器也终于在神器的一次次击打下出现了丝丝裂缝。 这一次,从远再也没有压制体内那股瞬间翻腾数倍的情绪,几欲毁灭一切的冲动化作无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发泄出去,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们!” “嘭!” 陈江成手中的法器再也支撑不住地炸裂开来,而他失去法器的一瞬间从远手中的剑几乎就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生生停了下来,随后就是一掌狠狠拍在了陈江成的胸前,爆烈的灵力在陈江成的经脉间乱窜,几乎就在陈江成落地的下一秒就听到了他凄惨的哀嚎声。 “不!不!我的灵力!我的灵力!” “不——” 对于一个修行者,特别是一个颇有地位的修行者来说,杀了他就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毕竟他这一路走过来谁知道会招惹多少仇家,没有了灵力,没有了修行的资本,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陈江成才算是重温了从远和陈书经历过的事情,不过,他的情况明显比他们他们更严重,因为他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瞥了一眼靠在树根上哀嚎的陈江成,从远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他说过,他会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家族覆灭。 现在,他要解决另一个始作俑者。 环视了一圈已经跟那些灵宗打斗起来快要支撑不住的青云宗弟子,从远的身影快速掠过,几乎是一剑一个收割着那些黑衣人的性命,最后更是一剑斩下了那名老者的右臂,给那位监察灵王缓一口气的机会。 之后,从远不顾周围青云宗弟子惊恐的视线,在四周踱步了两圈后,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手中的掩日下一秒就朝着远处的一根枝干上扔了过去,急速地穿过层层遮掩的枝干,最后又回到了从远手中。 看着剑柄钩回来的一根黑色丝线,从远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朝着一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阵阵破空声这才清晰地传入那些不知道发生何事的青云宗弟子耳朵里。 只不过,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有一道身影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重重地砸了过来,撞断了两棵三人环抱的大树才堪堪停了下来。 “小远!” 看着那个瘫坐在地上熟悉的身影,易为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飞奔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只不过他才刚刚踏出一步,就有一道急速的破空声传来,即便易为春已经及时扭转了身体,但还是被随之而来的第二箭贯穿了肩膀,巨大的贯穿力直接将他定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就在易为春还没有挣脱的瞬间,第三支箭就已经如约而至。 这次,瞄准的目标是他的心脏。 “叮!”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赶在最后一刻在易为春的眼前将那道利箭击落,不过这好像也因此加重了剑主人的伤势,从远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鲜血。 而因为从远挡在易为春身前的功夫,那道箭矢的主人好像不打算再出手。 只不过,周围的密林间却慢慢显露出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周围,气息比刚才那些灵宗更盛,对面其中一个就是手持弓箭,他正站在一盒黑衣斗篷男人的身边,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个男人的斗篷有一处破了一个口子。 男人丝毫不在意斗篷上的破损,但是依旧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只是啧啧了两声,像是不解道,“何必呢?你不是我的对手。” 给易为春拔出肩膀上的箭矢,从远这才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说话。 敢连同陈江成算计伤害他的家人,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像是看出了从远所想,男人笼在斗篷下阴影下的唇角微微勾出了一抹弧度,“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他们死的痛快一点。” 男人的话音像是某种指令,刚才还围而不攻的黑衣人顿时有了动作,他们气息比之前更盛,十三个人中几乎有一半都是灵王的修为,剩下的一半也是在天阶灵宗和半步灵王之间徘徊,青云宗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远的脚下瞬间生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迅速扩散开来。 只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第405章 混战 “他们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还是我陪你玩玩吧。” 自从远脚下流动的金色符文还没彻底蔓延到那群围上来的黑衣人脚下,一道身影就已经凌空而至,一掌狠狠拍了过来。 男人的速度太快,从远见此也只能咬牙躲避,抬起手中的掩日与他交手起来,因为从远的动作,他脚下流动的符文没了力量的来源,也只能一寸一寸地溃散开来。 与此同时,没了顾忌的黑衣人也很快围了上来,凌厉的攻势下几乎没废多少的功夫就已经重伤了几个弟子,打得他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若不是这几个弟子都还算青云宗的核心人物,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保命的手段,恐怕没过两招的功夫就已经殒命,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撑得太久。 眼看着一名弟子就要毙命于黑衣人的剑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直接响起。 侥幸死里逃生的青云宗弟子回过神来,这才赶忙起身算是堪堪躲过这一劫,而此时周围正在对抗那些黑衣人的桑度等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从密林中鱼贯而出的身影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有人来了,而且不是他们的敌人。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有松的彻底,周遭同时也传来了妖兽的嘶吼声,这道声音顿时又让他们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看来,他们的动静吸引来的不止是驻扎在内围旁边的别的队伍,还有原本就身居内围的妖兽。 “从远,易为春!” 及时赶来的从舜钦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很想去支援从远,但是很明显身受重伤的易为春更需要有人帮忙,于是咬了咬牙脚步一转只能先去对付几乎是压着易为春打的的黑衣人,她身后的从家人也几乎是在她加入的瞬间全都参与了进来,跟青云宗的弟子联手抗那群黑衣人。 一时间,周围刀剑声四起。 只是她们加入的痛快,后面陆续到的队伍看着面前的场景却没有马上动弹,毕竟现在他们连情况都没有摸清,谁也不想赌上自己的命去救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尽管这人有些名气。 直到黑衣人混乱中顺手斩杀了他们队伍中的两名弟子。 原本观望的队伍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保命,这下也只能参与了进来,当然也有少数弟子根本就没有对抗天阶灵宗的勇气,慌乱之下又要顺着原路返回,只是,却毫无征兆地被已经赶过来的五阶妖兽狠狠拍在了爪子下面。 于是,等到阮轻罗和杜长夏所在的队伍赶来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 虽然参战的各家弟子比黑衣人多,但是实力差距太大,再加上还要时时防备那个无差别攻击的妖兽,已经有不少弟子陨落在了这场争斗中,其中还有两个青云宗的和从家的弟子,剩下的人虽然还在抵抗,但也只是强弓之末。 而处在半空中的从远虽然凭着不要命的打法和体内那抹诡异的力量,跟男人有来有往了几个回合,但是两个境界的高山不是那么好翻越的。 于是,等杜长夏和阮轻罗加入进来的时候,在半空中的从远一个不敌,再一次被狠狠击打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埃。 “噗——” 狼狈地吐出一口鲜血,原本身上就已经快被鲜血浸透的从远身上的衣衫颜色又深了深,可是他却顾不得这些,挣扎着单手撑地想要再站起来,但是却又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他没有力气了。 刚才的从远几乎凭借着心头的一口气在打斗,心绪翻涌之下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但是现在一停下来,那些仿佛被单独隔离开的痛楚瞬间全部朝着他倾泻而来,让人痛到浑身颤抖,还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痛呼出声。 而其他人虽然焦急这边的情况,却也腾不出手去救他,因为他们自身难保。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瘫坐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站起来的从远,男人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子终于缓缓下降,落在了从远的面前,好整以暇地抹了一把脸颊上被划破的血丝。 能凭借灵王的实力伤到他,只能说这个从远的实力确实不俗,但也仅仅是如此,他终归还是灵王,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出他所料。 “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谈呢。” 看着从远望过来的视线,男人也懒得再跟他继续打斗下去,时间拖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若是那些老家伙知道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就在男人冲着从远伸出手的同时,临州城内的一处小院,也在发生打斗。 不过,与其说是打斗,倒不如说是一队人马单方面地被人……不,被蛇压制。 “枉你还是高阶灵兽,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你的主人如今性命危在旦夕,你还有空在这里护着别人,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被通天蟒的尾巴扫到的云千霄几乎是咬着牙恨恨地骂出了声。 他几乎是在接收到从远被围攻的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亲自赶到了这座小院,毕竟相较于菁英会,云昽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从远他们离开这里参加菁英会的当天晚上,他之前不是没派人去过一次,但是谁也没想到从远的那条六阶灵兽会守在那里,害他几乎折损了一半的人马,想着在东临国动静闹大了也不好看,所以后面他就没继续派人来,当然,主要是碍于那条六阶灵兽的实力。 眼下它的主人性命难保,只要他把这条消息带到,他就不信那条蟒蛇还要护着旁人,只是,他没想到这条蟒蛇竟然会这么倔,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道云千霄心理活动的通天蟒恶狠狠地从鼻孔喷出一口气,还有本事骂它! 若不是这群蝼蚁在这里拦着,它早就跟那只兔子一样先跑了,可是它之前得到的嘱托是要照顾好这俩兄妹,若是等那个人类回来这两个却没了,到时候它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再说,它又不傻,那只兔子的武力值可比它高多了,若是连它都救不了那个人类,它去也没用,不过收拾这几个还是可以的。 如此想着,通天蟒化作两人高的身躯一甩,小院里顿时又响起一阵哀嚎。 第406章 儿子 看着男人已经近在咫尺的右手,从远的眼底瞬间被一抹猩红覆盖,有无数流动的金色符文霎那间从他体内喷薄而出,以他为中心静静瞬息成了一个直径约为三尺的小型法阵,静静地悬浮在从远周身,距离男人伸出的手指只有短短一寸的距离。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法阵,但是上面隐约露出的气息还是不可小觑,因此,尽管没有见识过这种法阵的威力,男人伸出的手指还是顿了顿。 只是,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勾了勾唇角继续伸向了从远的衣领。 眼看着男人的手指就要碰上正在流动的金色符文,一道意想不到的的声音却突兀地在男人的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直击他背后的心脏。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男人笼在斗篷下的眉梢微扬,一时却也没有动作。 眼看着那道攻击就要落在他的背后,男人这才闪身躲过,只不过却不曾想过这道攻击最终的目的却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头顶的斗篷。 虽然耳畔的劲风只短暂地掀起了斗篷一瞬的时间,但是已经足够来人看清那件斗篷下的面容了。 看着那张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眉眼,来人几乎是恨恨咬牙出了声,“路遥,果然是你!” “依同,好久不见。”相较于来人的愤怒,男人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悠闲,甚至还悠哉悠哉地打了声招呼。 眼前遮挡视线的男人移开了身子,从远也终于看清了对面来人的身影,那是之前拜托他照看她徒弟的莳花宫宫主。 只是,她既然也来到临州城,为什么还要他来照顾她徒弟?还有,轻罗姑娘在繁花宫宫主手下经历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 没等从远多想,在人群中苦苦抵抗的阮轻罗也看到了这边的场景,惊声唤了一声师父。 只可惜,现在莳依同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她身上,只神情冰冷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你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自然与你无关。” “你既然还敢回来,那就与我有关!” 听着男人懒散的语调,莳依同一直压抑的情绪顿时彻底被激怒,手中的长鞭立马狠狠甩了出去,只是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衫分毫,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身影挡住。 莳依同的这招根本没有留手,虽然被来人惊了惊很快收了回去,但是尾鞭还是不可避免地抽到了来人的背部,顿时惹来的那人的一声惊呼。 “来盈,你让开!” 看着秋来盈竟然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莳依同的眼底划过一丝恼怒。 她已经尽可能地赶在秋来盈之前赶到了,但是没想到她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会这么快地赶过来,还替他挡了一鞭。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她相护的! 只可惜,及时赶到的秋来盈根本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甚至已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质问道,“你跟踪我!”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恐怕她和遥郎相认的那一刻莳依同就已经知道了,还说什么需要闭关,现在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诓她的! “你——你怎么还是看不清,你跟他搅和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是你的想法!” 秋来盈见他现在竟然还想挑拨她和遥郎之间的感情顿时恨声吼了回去,随后双目含泪地看向了被自己护在身后的男人,满脸希冀道,“遥郎,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有看到咱们的儿子吗?他成长的很好,也很……” “他到现在连灵宗都没突破也好意思当我的儿子?” 从秋来盈出现受伤那一刻起,连伸手扶一下都没有的男人轻嗤了一声,话语中满是对秋来盈和她口中那个儿子的轻蔑,完全不像是一个爱人和父亲应该有的样子。 而此时,下面的人群中也有人因为他的话僵住了身影。 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从远也暗暗垂下了眼眸,据他所知,繁花宫的宫主并没有子嗣,还有这个男人的名字——路遥,也根本不是十大圣者之一的名字,甚至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路遥这样的强者。 只是,秋来盈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因为男人的话羞愧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恼意。 要不是那晚被那个贱蹄子侥幸逃脱,她儿子现在已经步入灵宗,哪至于现在连他父亲的眼都没入。 只不过,承认自己儿子天赋不行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秋来盈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就被男人掀起地啧了一声打断,随后也不管秋来盈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身就要将从远带走。 毕竟,这两个都已经来了,距离那些个老家伙到来也不远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太远了,但是也不排除有能将他认出来的,他还是早点带着从远离开的好。 只是,男人的手还没碰到从远,就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迅如闪电地袭了过来,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腕上,速度快到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什么东西!” 一时不防被咬住的男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是本能地将手腕上的东西狠狠甩了出去。 只是,他甩是甩出去了,连同那个东西一块甩出去的,还有他手腕上一块茶盏大小的肉。 看着手腕上深可骨的伤口,男人低咒了一声,刚想要出手弄死那个东西,就听见周围传来细小的动静,甚至声音离这里已经越来越近,恐怕是那些老家伙知道已经赶过来了。 男人听到耳边越来越大的动静咬了咬牙,抬手挡下那个白色身影固执的攻击这才恨恨地看了从远一眼,到底没有再伸出手,而是冷冷地道,“从远,咱们还会再见的。” 第407章 陨落 “这是……怎么回事?” 最先赶到的从家主和青云宗的两位长老,发出疑问的却是前后脚赶来的苏元康,因为前面几位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摄住了心神,一时之间喉咙干涩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原本应该是树木林立的落日森林断了几棵足有三人环抱粗的大树,它们有的连根拔起,有的从中间直接断开,但是无一例外都连带着着周围的树木倒下,或歪或断,直接清出一大片场地。 而覆盖在这片场地之上最多的,却是鲜艳欲滴的鲜血,散落在各处的断臂残肢依旧有鲜血顺着草木的枝叶砸在地上,而那些断臂的主人不是已经无力说话,就是已经没了气息,但是眼睛依旧瞪得老大,看的人像是身处地狱。 场上也几乎没有了还能站着的人,若不是有些人的胸膛还微微起伏着,他们简直不敢想若是再来迟了一步该怎么办。 这种四国参与的盛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大的伤亡,而且几乎都是一二流势力的天才弟子,甚至里面不乏青云宗的弟子。 后脚赶到的苏元康已经在满地血色里找起了徐雁青的身影,而后面陆续赶到的一二六流宗门世家的长老也脸色不好地寻起了自家弟子的身影,至于那些弟子没有选择进入内围的宗门世家的长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弟子实力不够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这点庆幸在看到面前的惨状时又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明明几日前这些都还是意气风发的天才弟子,现在却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多少看的人有些惋惜。 “师兄,师兄,你醒醒啊。” 眼下,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出现的黑衣人除已经断气的,其他都已经随着男人一起离开,同时追出去的莳依同和赶过去拦着她的秋来盈,以至于现在留下的活人只剩下了各大宗门的弟子,如今战况一平息,一直处在混战中的年轻弟子这才开始寻找起了自己的同门,只不过情况并不好。 而这声哀嚎就是从一个年轻的弟子口中发出来的,而他摇晃的对象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他面色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是毫无起伏的胸膛却说明事情并非如此。 很快,随着这声哀嚎顿时有更多的发现了昨天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同门已经渐渐没了呼吸,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一时之间低低的啜泣声和哀嚎声充满了整片场地,一股悲伤绝望的氛围也逐渐蔓延开来,而从家主也终于在一声呼唤中寻到了他们从家的队伍。 那是,从绾玉的声音。 “阿寂姐,阿寂姐,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好不好?”从绾玉看着眼底逐渐失去神采的从寂一时间慌了神,忍不住带着哭腔地失声喊道。 平常最怵从寂那张冰块脸的从绾玉眼下再也顾不得害怕,不停地摇晃着半躺在自己怀里的从寂,企图让她醒来再训斥她几句。 可是,无论她怎么晃,从寂却再也没有出声制止他,明明她平日最见不得她胡作非为。 从绾玉的这声哭声也让刚刚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查看从远情况的从舜钦僵住了身子,面色茫然地转身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躺在从绾玉怀里无声无息的从寂,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 “从寂,从寂,你醒醒,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从舜钦脸上的茫然在摇晃从寂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无措,她怎么能睡呢,她们明明约好了这次菁英会结束还要再庆祝一场的,她怎么能睡呢? 看着从舜钦也唤不醒从寂,从绾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阿寂姐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那一剑的,都怪我!。 若是她平日里听阿寂姐的话再勤奋一些,而不是每日想着出去玩乐就好了,这样,或许阿寂姐就不会死了。 只是,如今有再多的悔恨也没有用了,阿寂姐再也回不来了。 听着从绾玉的哭声,原本正往这边走的从家主脚步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什么这才走到跟前抬手拍了拍她们俩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而另一边的青云宗两位长老也已经寻到了从远的跟前,因为刚才从远背靠着树根背对着他们,他们一时间也没看到他,如今乍一见他的样子,面上顿时一片惊愕,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有一位长老慢慢蹲下了身子迟疑地唤道,“……从远?” 眼前的从远身上几乎被鲜血覆盖,虚虚望向前方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手边一个半身染血的兔子正不厌其烦地舔着他的脸颊,似是想要唤醒他,但是依旧没什么作用,若不是他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他们几乎都以为…… 只是,长老的试探也没有得到回应,直到附近几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才终于让从远的睫毛颤了颤。 那是易为春曲连星他们的声音,只是此刻却满是恐慌。 “杜长夏!” “桑度!” 其中还夹杂着徐雁青的虚弱无措的声音,在他哽咽着唤着桑度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唤着身边的房仲霖。 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声音,在艰涩地转动思绪想明白这些声音代表的是什么的时候,脑海中止不住地一阵嗡鸣,这时,从远痛到麻木的躯体终于动了动。 他没有看身旁的两位长老一眼,只面色怔愣地朝着易为春他们发出声音的地方踉跄着走去,看的一旁的长老忍不住想要出手扶着他,只是一碰到他仿佛没有骨头的手臂时,两位长老惊骇地对视一眼却再也不敢靠近他分毫,只默默地看着从远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他们怎么了?”定定地看着眼前或躺或坐的毫无动静的熟人,从远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只是,眼下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一个面色稚嫩的少年在看到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身影的时候,这才忍不住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大师兄!” 从远透过那个少年的臂膀,能看到那是杜长夏的面孔,而他的旁边正瘫坐着浑身染血的易为春,他连身上的箭伤都没有处理,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不远处就是曲连星和徐雁青,他们和眼前的这个少年一样,不停地摇晃着身边之人,但是那两个身影依旧没什么动静。 从远看到了,那是桑度和房仲霖。 而他们身边的曲连星和徐雁青,简直就是他面前易为春和这个少年的翻影。 一个面色呆滞,一个嚎啕大哭。 第408章 逆天 从远还看到了另一边被蔺长云藏起来的林昌元,他望向从远的视线虽然依旧充满愤恨,但是又多了些什么,只是现在的从远已经没有精力去细想了。 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拱着他的脚,从远这才缓慢地垂眸望去,在看到团子那一双赤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的时候,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唇角,试图弯下身去摸一摸它。 只不过在弯下腰的过程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从远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鲜血,只不过被周围的动静一掩,并没有人发现,而唯一看到的团子也被他安抚地摸了摸头,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铁锈味这才冲着一脸担忧的团子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不过,以后可能不能再给它炼些丹药吃了,想来也是他对不起团子,把它从落日森林里拐出来,承诺的那些美食却没带它吃过几次,就连畅快地填饱一次肚皮都没有。 想到此处,从远看向团子的眼神染上了些愧疚,想了想直接取出一个戒指交给团子,“这是我这两年炼制的所有丹药,都交给你了,另外……” 从远顿了顿慢慢取下了戴在手上的太虚戒,缠上了一根丝线系在了团子的脖子上,叮嘱道,“这里面有师父需要的东西,把它交给师父。” 等到此间事了,师父就可以打开太虚戒查看里面关于禁制的那本手札了,希望这些能帮到师父。 有条不紊地交代好事情,从远这才最后抚了抚团子的毛发,轻声道,“团子,谢谢你。” 望着从远过于平静的面容,一直安静听话没有出声的团子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焦躁不安地吱吱叫了起来,而此时从远却已经直起了身子不再看它。 但是一旁一直怔愣的易为春却在团子越发惊慌的叫声中缓缓地回过了神,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却缓缓从从远身上肆溢了出去。 “……小远?”看着面前气息全然陌生的人影,易为春在扫过那抹熟悉的发色时这才试探地问了一声,然后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被垂下的发丝挡住面庞的从远慢慢抬起了眉眼。 那里是一片猩红。 不知何时,从远黝黑的瞳孔已经被一片赤色所取代,那里见不到一丝熟悉温情,有的只是仿佛无边无际的冷漠。 “小远!” 看着面前明显不一样的从远,易为春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出声想要唤醒他。 只可惜,已经迟了。 “嗡~” 一道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在易为春的耳边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但是易为春却知道这股声音的来源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从远。 就在周围大多数人的视线都被易为春的惊呼声给吸引过来的时候,一股耀眼的光芒直接从从远的身上迸发出来,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只能抬手遮挡,而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易为春也是如此。 等他察觉到眼前的光芒稍微暗淡之后,就看到面前的从远的瞳孔像是成为了那抹赤色和金色争夺的战场,两种颜色来回在从远的眼底翻涌,最后争夺成一双异瞳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只是,易为春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也在看到瞬间从从远脚底生成的金色符文时,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从没有见过从远这副模样,即便是之前跟玉阁主争斗那番艰险的情况时也没有见过,就好像……他已经做了什么决定,而那个决定的后果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担得起的。 相较于易为春面上的惊疑不定,此时的从远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一双异瞳虽然看着诡异,但是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而从他身体里迸发出去的金色光芒在褪去过度耀眼的光亮时,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那是无数可以流动的金色铭文。 只是,没人能看懂它到底代表着些什么。 看着逐渐蔓延到脚下成线的铭文,有人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有人站在原地惊疑不定,但是更多的还是把视线看向这些金色铭文的来源,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于是,等这个几乎笼罩住整片场地的金色铭文连接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巨大的法阵也终于成型,而此时依旧留在阵法上的几乎只剩下了熟识从远的那些人,以及满地的断骸残躯。 支撑起这么大一个法阵成型,从远的额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但是他好似没有知觉一般,薄唇轻启,有低低的四个字从他口中溢出。 霎那间,刚才还在流动的金色铭文竟然缓缓停止了流动,然后不过几息的功夫竟然以一种几乎停滞的速度艰难地朝着反方向流动。 然后,众人就看到离从远最近的杜长夏竟然缓缓站了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一般直直地踩在了金色符文的上面。 然后就是桑度、房仲霖、从寂,越来越多倒下的人重新被一股力量控制着站在了法阵之上。 看着眼前的这番景象,有人惊奇之余也缓缓抬脚踩在缓慢流动的金色铭文之上,但是却踩了个空,右脚直直地穿过那些铭文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大亮的天光也慢慢被凭空生出的厚重乌云所笼盖,一片昏暗下只剩下了那些金色的铭文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此时的易为春也终于明白了从远刚才那四个字的含义。 时光逆转,逆天改命。 第409章 醒来 虽然周围离得远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从远刚才说的什么,但是此情此景下也有聪明人猜到了一些,而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也在脑海里瞬间扎根,越长越大,直到最后才难以置信地呢喃出了声,“这是……起死回生?” 只是,现在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所有人都屏息地看着眼前这副诡异而又绮丽的景象。 微弱的金色光芒照在每一个立在阵法之上的人脸上,印在尚有血色的脸上就仿佛他们只是陷入沉睡一样,下一秒就能重新张开眼睛冲他们笑,冲他们闹,好像刚才的那些只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只不过,这股错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头顶传来的嗡鸣声直接唤醒了他们。 “轰隆——” 只见刚才还只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云层之中已经有未成形的闪电闪烁其中,但是一时之间好像是不能确认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立刻动作,不过只是悬在头顶上也够让人心慌的了。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也终于在头顶的雷声的持续嗡鸣下,从眼前的景象中挣脱出来,看向了法阵中央那个导致这个异象出现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明显也在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远……” 看着眼前之人的满头灰发,从发根到发尾逐渐被一层雪白覆盖,易为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呼。 也就是在此时,亲眼看见从远的头发化为雪白的颜色时,易为春才终于意识到在秘境中从远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那条明明已经死亡的通天蟒会出突然出现护住小远,为什么小远的头发会出现那样的异样,寿命所受无几。 恐怕,如今发生在他眼前的,就是当年的答案了。 而在场其他见过从远从秘境中出来时的样子的修行者,在看到法阵的另一端慢慢汇聚出两个佝偻的身影时,心中的猜测才算是正式得到了证实。 那两个老人他们见过,就在他们得到闲音楼传来的消息紧赶慢赶到那个看台时,正巧看到的画面就是他们被陈家主化为灰烬的模样,而眼下,他们的身影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慢慢重聚,甚至更加细节的身躯已经清晰可见。 于是,想明白的众人看向从远的眼神一时间复杂非常。 修行者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了,但是却远没有从远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来的更加震撼人心。 逆转生死,他们想都不敢想。 毕竟,他们修行窃天地灵气得长生,天道也管不着他们,但是这种直接触及世间运行法则的事情,天道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聚集在他们头顶的雷云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种雷云,即便是修行者成功逆天改命晋升灵皇时的雷劫也没有这般厉害。 按理说,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惹怒天道的事情的事情,他们应该及时制止,可是从远现在救的是他们宗门的弟子,这就有些…… 还没等心思各异的众人想好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一声细微的闷哼声落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了,而在这个时候还能受伤的人,根本不作他想。 果然,下一秒易为春担忧惊慌的声音直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小远,你怎么……” 易为春剩下的话在看到从远身上持续不断发生的变化上时戛然而止,而从远也在他惊恐的视线中察觉到了什么,竭力支撑法阵逆转的同时,余光也扫向自己身上的变化。 若说他之前重新变得雪白的发丝还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变了个颜色,头发依旧充满光泽,但是现在的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比较惊骇了。 只见从远原本像是绸缎般顺滑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来,像是秋日里乱成一团的枯草,一碰就断,晃神间甚至已经有几缕发丝已经随风飘落,在微风中打了个转儿落在了草地上,而他的皮肤也开始出现了变化,光滑白皙的手背上像是被抽干了养分,慢慢变成了干枯的似树皮一般的模样,手臂也像秋日里的枯枝,瘦长干枯到没有半点光泽,而这份变化甚至已经蔓延上了从远的脖子,有往从远脸上攀爬的趋势。 “小远,你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你听见没有?!从远——” 意识到这个法阵完成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易为春的内心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说到最后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嘶吼。 只是他身上的重伤支撑不起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嘶吼之后顿时难以抑制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仿佛是回应易为春的猜测一般,从远的口中也开始大口大口的溢出鲜血,顺着下巴落在了原本就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襟上。 只不过易为春有已经赶来的易谷主往他嘴里塞着疗伤丹药,堪堪稳住了他不停咳血的趋势,从远却没有任何解救之法。 因为,没人能靠近得了他。 就在团子也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牢牢地挡在外面,任凭它怎么冲撞也不能撼动分毫,只能在外面无助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哀鸣。 “小远,听叔叔的话,你停手吧,逝者已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勉强自己来扛,你师父看到你这样会伤心的……” 听到易簟清小心翼翼劝阻的话语,从远只静静地看着他和他身边的易为春没有回答,就在易簟清以为从远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只见从远缓缓地摇了摇头,“不,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承担。” 是他托大了,若不是他想要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父母的线索,也不会继续在这里逗留,只要他离开,后面那些黑衣人或许也不会被那个男人带来,桑度他们也就不会…… 都是他的错,他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只是,这一次,事情还是不能如他所愿,归根到底还是他太贪心了,他想救回祖父祖母,也想救回这些受他牵连的朋友,但是,到最后他好像谁都救不了。 感受着体内快速流转的生命力和承受不住法则逆转即将被法则撕裂的灵魂,从远唇角缓缓露出一抹苦笑。 就这样吧,他也要魂飞魄散了,终于能见到祖父祖母了,只是他终究是对大哥食言了,还是对不起那些因他而失去性命的朋友。 余光瞥见一旁已经挣扎着走到祖父祖母身边的林昌元,从远勉强地勾起一抹看起来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低声呢喃道,“……对不起,大哥,我好像,还是食言了。” 就在从远眼前渐渐被蒙上一层薄雾的瞬间,临州城内一处布置清幽的房间里,有人陡然睁开了双眼,雪白的瞳孔冰冷而又神秘。 第410章 再见了 “从远,别忘了,你还没有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你就这么甘心还没有见到他们一面就离他们而去吗?” 就在从远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思绪也开始陷入混沌的时候,一声厉喝仿佛惊雷般直接在他脑海内炸响。 于是,从远抬头就看见了已经来到他面前的从家主,以及,眼眶通红的从舜钦。 齐衡彭和蔺长云两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围了上来。 看着他们面上露出些微哀楚的神情,从远顿了顿,这才垂下眼眸敛下眼底的情绪低低地道,“他们有你们很多人寻,祖父祖母只有我一个。” “可是——他们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啊!” 闻言,从远的瞳孔颤了颤,但是却始终没有再回答从家主的意思,直到一旁的易为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虚弱地怒斥道,“混小子,你祖父祖母重要,那我们这些留下的人呢?你师父和云曈他们呢?你为了他们宁愿去死也不要我们了吗?!” 听着易为春嗓音里浓浓的哀戚,从远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终于抬眸看向了他,目光在他通红的眼眶上停顿了片刻,这才像陷入某种回忆一般,面容恍惚地解释道,“易为春,你知道吗?那块为我祖父惹来祸患的上品灵石——是我父母给的。” 听到从远这句话,易为春面上的表情僵了僵,他知道,从远已经下定决心了。 与此同时,听到这句话僵住的还不止是易为春,还有背对着他们的一个身影。 “再见了。” 感受着自己努力支撑法则逆转的灵魂逐渐被跟他抵抗的法则之力慢慢撕裂,从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眼前也重新变得迷离了起来,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一对熟悉但是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那是现在应该待在临州城里昏迷不醒的云昽,还有守着他的云曈。 他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好好告别,希望她们不要怪他。 最后的弥留之际,从远的脑海中在胡乱的思索着,一声惊疑不定的清呵声却离他越来越近,他听到了云曈的声音,她在唤他的名字,但是他却再也没法回应她了。 还有师父。 想到此处,从远不免有些遗憾,但也只能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他早就干瘦不已的皮肤也慢慢显露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原本就在以缓慢速度逆转的金色符文也慢慢停滞了下来,整个法阵都开始出现明显的震动,就仿佛下一面就要裂开一样,已经凝聚成型的那两个佝偻的身影也重新变成了虚影。 头顶隐藏在乌云中的雷云也在此时频不断地发出一阵的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来一般。 “从远!” 看着法阵中央仿佛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谁的人影,云曈顿时惊愕地喊出了声,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不就是一个菁英会吗?从远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远,从远,你醒醒!” 听着云曈已经带上哭腔的声音,站在她旁边的云昽无奈地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云曈的头发,这才轻声安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着不等云曈回答就已经步履从容地踏进了从远的法阵,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再也不是那个隐在人群中名声不显的云家大公子,而从远身边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对他来说也仿佛不存在一般,径直地让云昽走了进去。 看着面前早已变了一副模样的从远,云昽的眼底无悲无喜,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抬手轻点从远的额头,一股如烟似雾的力量通过他纤长的食指源源不断地没入从远的额间。 感受着从远体内糟糕的情况,面上没有丝毫波动的云昽眼底也不免一闪而过的一丝惋惜,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点名为麻烦的情绪。 灵魂碎到这种地步他倒是还可以帮他稳固一下,但是稳固之后这个法阵本身才是麻烦事,看他眼下已经没了意识还在苦苦坚持的样子就知道,即便他帮他稳住灵魂也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不过是减缓他消逝的时间而已,只要他不停手,一切都是无用功。 瞬息之间就想明白后果的云昽也不打算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没了从远会有些麻烦,但是后果也还可以接受,他的生死对他而言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已经尽力了,反正在意的那个人也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只是,将自己的力量抽到一半的云昽面色突然顿了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股力量……好像有些熟悉。 手中的力量顺着从远体内异常的来源掠去,云曈终于在从远的灵魂深处藏着的东西,那里有一层力量仿佛在防备着更深处的什么东西,同时又在蠢蠢欲动些什么,而这一层力量正是让他感到熟悉的来源。 只是,它们并不属于从远。 察觉到这一异常的云昽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定定地看了面前早已变了一副模样的从远,沉默了几息的功夫后在某一瞬间乌黑的瞳孔瞬间被一片雪白覆盖,与此同时,一股澎湃的力量直接从他指尖溢出直击那处屏障。 “咔嚓——” “咔嚓——” 在一处虚无的空间里,一个四肢被银色的锁链缠住的人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低垂着的头颅微微动了动,银白的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拂过被尖刺刺入肩胛骨的锁链,恍惚中,好像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第411章 你出来了 隐匿在乌云中的雷电依旧在不安地躁动着,闪烁的光芒落在下面众人的脸上时明时暗,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阴暗。 不过,眼下却没有人关心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雷劫,不安、焦躁、担忧的视线都落在了站在不停颤动的金色法阵中间的那两个人影上面。 在他们的视线中就是云昽将食指放在从远的额间在查看着些什么,但也仅仅是如此,云昽沉默的时间里对他们来说都是格外的漫长,虽然明明才过了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 “云昽,小远他到底怎么样了?”离得近的易为春见云昽似有抽离的意思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云昽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就算之后云曈在旁边跟着唤了几声也没有动静。 不安的对视一眼,易为春和云曈也只能耐心等待。 而此时的云昽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轻松。 原本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他发现了那处异常的屏障,就有想试一试的意思,毕竟眼下也没别的更好的选择,说不定屏障后面就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 只不过,就在那道屏障刚刚裂出两道裂痕的时候,一阵耀眼的华光毫无征兆地从裂缝里迸发出来,而他的神识也在瞬间被强硬地拉扯到一处虚无之地,苍茫而又死寂,但又,似曾相识。 “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滚开。” 没等云昽细想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有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哪里都充满了那人的身影,但又哪里都不是他。 若是一般人陡然进入这样的空间又面临生命的威胁,说不定早就识趣地收手了,毕竟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是云昽却在这道声音响起之后诡异地沉默了下来,眸光暗了暗这才缓缓开了口,但是却不是回应那道声音的威胁。 “你出来了。” 听着云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隐在暗处的神秘人挑了挑眉,语气意味不明道,“你认得我?” 面对那道声音的试探,云昽的眉眼微敛,幽幽道,“我认不认识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你是借助从远才得以逃离那个地方,现在却想要他的性命,未免有些忘恩负义了。” 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和他在青云宗那个秘境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而明明应该被困在那里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着从远出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刚才那股屏障就是他设置的,他就说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出云昽回避他的问题,那人也不在意,“怎么会?这可不关我的事,不过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是吗?”云昽语调微扬,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不信任,但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一本正经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闻言,云曈勾了勾唇角,没有答话,而那道声音却好像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催促威胁道,“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不然你也不想以后没人在这里护住你的妹妹了吧。” 听到他拿云曈威胁自己,云昽的眸光微冷,但是依旧冷静非常,“杀了我,恐怕你就没有机会入主这具躯体了吧。” 刚才那股明明是屏蔽的力量却在从远命悬一线之时变得蠢蠢欲动,没人会比他更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盯上从远,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具躯体指的是谁,在场的两位谁都清楚,对于云昽知道他的目的那人并不奇怪,但是对于他能看出这背后隐藏的问题,隐在暗处的神秘人这下倒是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声音低沉道,“你想怎么样?” 因为从远本身的特殊性,他想要重主从远的躯体获得新生,只有拿他全部的力量赌上才能有成功的可能,若不是如此,他哪里还用跟这小子在这里浪费口舌,早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将他杀了,也不至于现在被这小子抓住了尾巴。 见那道声音似有妥协的意思,云昽的唇角勾了勾,若是这人一开始就拼尽全力将他抹杀或许他会为了妹妹暂且退下,但是一步错步步错,他既然想要万无一失,从谈判的这个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不怎么样,你收手,我也不会在此纠缠,你知道的,你杀不死我的。” 对于云昽的大言不惭,那人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扬声道,“好啊,不愧是云家的血脉,就是有底气。” “……不过,我若是说不呢?” “那我也不强求,只不过,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云昽的声音平静异常,仿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心底却忍不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那人说的没错,这家伙的性子确实难缠的很。 原本当初跟他说的时候他也没在意,毕竟只是被困在秘境中的一缕神魂,若不是要给云曈寻找一柄神器,他也不会进去,谁知道秘境之中相安无事,倒是跑到外面给他添起了麻烦。 关键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就此收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底线,不然若是被他嗅到了那么一丝破绽,他和从远才是彻底完了。 见云昽油盐不进,那人似乎是憋了口气,沉默了几息这才稍稍放软了态度妥协道,“你我诉求相同,只要让我掌握这副身体,我会助你重返那里的。” 听到那道声音提出这个个交换条件,云昽的面上似有意动,就在那人还想再接再厉地继续放出诱饵的时候,就见云昽原本纠结的面色瞬间平静了下来,仿佛之前的意动只是错觉。 “还是不了,你和从远相比,你觉得谁更可信一些?” 若是没有事先了解过这缕神魂的性子,这个交易确实会让他心动,只要能把云曈带回去,他并不介意打开那个能打开禁制的人里面的灵魂是谁,反正结果对他都一样,但是这个人,他不相信。 约定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承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句玩笑。 那人也不笨,看出云昽是在耍他,当下也冷了声音,“好啊,我不能如愿,那就让你那个妹妹孤苦伶仃地继续存活在这世上吧,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惧再等上千年。” 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道声音已经不再是从四面八方响起,而是明确地从云昽的对面传来,而那里的浓雾处也有一道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看着来人的面容,云昽心底的最后一点猜测也终于被证实,只不过这并没有让他轻松多少,看来,那人口中的难对付一点也没有掺假,怪不得提起他都是一副慎之又慎的模样,恐怕当初能将他封在那秘境之中也算是废了不少的功夫。 只不过,现在又被他逃了出来,而且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是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占据从远的这具躯体,还是他选择从远的这副躯体作为他重获新生的身躯。 看着来人越走越近的身影,云昽的脑海中依旧在冷静地思考着,面上依旧是寸步不让的决然,直到从对面来人的眼底看出一抹疯狂,云昽知道他没有收手的意思,无奈只能地吐出一个名字。 “遥祝。” 第412章 你现在还不能被发现 “喀嚓——” 感受到那处屏障上持续不断地传来的裂纹声,一直不曾回应外界声音的云昽终于睁开了双眼,深深注视了面前的从远一眼这才撤回了手,一脸平静地退出了那道无形的屏障范围。 而就在云昽退出去的瞬间,就在从远的灵魂因为承受不住法则的压力将要彻底分崩离析的瞬间,位于他灵魂深处的那道屏障也终于碎裂开来。 “咔嚓——” 一股比原先的灵魂之力要澎湃数百倍的力量终于倾泻而出,过于耀眼的光芒直接穿过从远的身躯,将他淹没在刺眼的光芒之中。 就是在此时,原本已经停止逆转的金色铭文终于再次流动了起来,而位于他们最上方的乌云里的雷电也有愈来愈大的趋势,然而在场所有人的事先却再次被法阵中央那个渐渐显露出来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从远原本干枯无比的发丝重新变得充满光泽,而身体表面的皮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之前的白皙光滑,像是被人重新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小远。” 看着从远重新变成之前他们熟悉的那个样子,易为春终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而此时,原本已经陷入混沌的从远也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体内不断充盈的力量,从远面上茫然了一瞬很快想起了什么,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加快整个法阵的运行速度,但是没等他彻底将体内的那股力量倾泻而出的时候,刚才还源源不断的力量冲到一半像是被限制住一样,竟然停滞了下来,慢慢被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所包裹,而刚才还彻底笼罩住整个场地的法阵竟然隐隐有消失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凭空响起,“你现在可还不能被发现。”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道声音的主人,也顾不得原本应该在秘境中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凝声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逆转生死的事情你不能做。” 从远可以用时间法阵杀人,但是绝对不可以将时间逆转,这是底线。 “可是在秘境的时候……” “那可不一样,那里是我的地盘,天道自然无法干预,而且你以为当时没有我,你会有什么后果。” 从远听到这句话面容沉寂了下来,但是却不是因为相信这道声音,他有种预感,如果刚才那股力量能够全部释放出来,是可以支撑他完成这个法阵的,说不定祖父祖母也能…… “你不是说不能因为势强就决定别人的生死吗?现在我只是偿还他们。” 感受着从远在使用那股力量无声地跟他抗衡,那道声音像是轻笑了一声,他是说着这样的话,但那是为了从远能够延缓自己被天道发现的时间,这样才有助于他能安然无恙地入主这副躯体,好在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被教养长大的,竟然真的是一副好心肠,看来他还没有被影响的太深。 不过眼下并不需要他如此做,刚才那个云家小子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虽然他已经不打算要从远的身躯了,但是被天道发现还是不行,不过这一点就不需要让他知道了。 “你真的以为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你就能从灵宗一跃晋升灵王,那是我在训练你的时候将时间流速调慢的结果,你以为的半个月实际上却是整整三年的时光。” 听着脑海里的声音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从远默默调动着体内的力量继续询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一切都是我教给你的,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 就在这道声音落下的同时,以从远为中心的法阵终于忍不住摇摇欲坠起来,而从远也在同一时间竭力催动着刚才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那是神魂的力量。 而那股原本已经被封住的力量却真的以缓慢的速度慢慢流转了起来。 感受着从远的力量在慢慢增强,位于一片虚无空间里的男人眸光微闪,低声呢喃了一句,“他还真是偏心啊,也不知道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不过,再偏心也没用,没有时间消化学着掌控这股力量,即便神魂再强大也难以发挥到极致,现在的从远还不是他的对手。 “行了,看在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的份上,濒死之人可以救,其余的绝无可能。” 他一点都不怀疑从远是抱着跟他抗争到底的心思,要是在他的地盘他还可以陪他玩玩,但是在天道的监视下绝对不行,只救濒死之人他还能帮着隐瞒下去,但是救已经陨落的,一旦被天道发现,依照从远现在的力量,绝对会被轻松碾压,到时候他还得再等个千八百年的,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第413章 大意了 从远和脑海内那道声音的对峙外人并不清楚,但是对于外界法阵的变化还是看得见的。 几乎就在那道声音话音落地的同时,刚才那股阻碍住从远的力量就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直接将剩余未出的力量禁锢了起来,紧接着,外面的人就看见金光熠熠的法阵上有人毫无征兆地砸了下去,一声接着一声,不过瞬息的功夫,偌大的法阵上的身影已经少了大半,只剩下了寥寥几人依旧立在法阵之上。 那里有从远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祖父祖母好像也被这个在他脑海里说话的人判定为不可救之人,原本就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影竟然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而注意到这个现象的不止是从远一人,还有一直站在自家父母面前的林昌元。 眼见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要彻底湮灭,悲剧又要在自己面前重来一遍,林昌元强忍着的情绪终于崩溃,无助地伸手想要抓住他们,但是却只透过逐渐虚无的身影抓了个空。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去要求从远把父母还给他,但是从远的心口却陷入深深的窒息,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透不过半点气。 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易为春,他之所以知道那枚惹来祸患的上品灵石是他父母给的,这种他出生之前的事情,其实是大哥告诉他的。 大哥不喜欢他,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所以为了避开大哥他经常往外跑,直到有一天调皮过了头,惹得祖父登门赔钱致歉,他才知道了大哥真正不喜欢他的原因。 那一天,祖父祖母气不过打了大哥一巴掌。 翌日,大哥离家出走,祖父祖母也彻底失去了自己亲生儿子的音讯。 自此以后他也不再调皮捣蛋,经常想着往外跑,每日只跟在祖父祖母身边帮忙,就连祖父祖母叫他不要参加测试他也乖乖听话了。 祖父祖母每日乐呵呵的直夸他懂事,但是他知道祖父祖母私下里还是想念着大哥,小院门口每每有什么动静他们都会抬眸望去,虽然他们不说,但是他而言知道他们盼望着看到大哥的身影,只是,直到他们临终前也没有再见到大哥的身影,而再见却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他从没有见大哥哭过,就算他被祖父祖母打的那一晚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却哭的像个孩子,没有丝毫的伪装和故作坚强。 听着耳边传来的哭声,从远的眸光暗了暗,一抹猩红从他早已变成金色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因为速度极快,并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异样,但是身处一处秘密空间,一直密切关注从远体内情况的男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那个被他封住的神魂之力,又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到了这个地步从远竟然还想着跟他抵抗,他都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骂他了,只不过,想要突破他的禁制,现在的他还不行。 悠悠地拂了拂雪白的衣袖,男人刚打算重新加固自己的封印,下一瞬,原本还算悠闲的神色在感觉到什么的时候突然僵住,如玉的脸庞阴沉一片。 他的禁制,被破了。 坚固无比的禁制几乎是在瞬间被身后的力量粉碎,神魂之力的大量涌出给了从远继续操纵更多法则之力的可能,霎那间,法阵之上的光芒大盛,而法阵上开始潇洒的两个身影终于停止了消散的趋势。 与此同时,头顶的雷电也终于凝结成型。 感受着四周微妙的变化,待在一处空间里的男人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从远的力量,是他大意了。 而大意的后果,就是他可能又要等个千八百年的了。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之前是还有耐心再等待一段时间,但是在从云家那小子那里知道那人的消息之前,现在他已经不想再等了,所以…… 男人抬眸的瞬间,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顿时被一片冰冷所覆盖,身上的气势一凛,一股铺天盖地的力量立马从他身上溢了出来,最后充斥整个空间,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赶在天雷落下之前覆盖住了从远释放出的所有的力量。 于是,周围原本已经汇聚到法阵之上的法则之力顿时四散开来,然后又在瞬间重新汇聚,只不过这次不是凝聚到以从远为中心的法阵上,而是在从远原本的法阵上生出一个全新的阵法,而生成执法之后剩余的法则之力统统都被那股力量一股脑地倒灌进了从远的体内,连同周遭突然聚集的汹涌灵力。 从远认得那个阵法,那是聚灵阵,有助于修行者获得充足的灵力突破境界,他在太虚戒里的那本手札上看过。 法阵之上,法则之力修复他从远重伤的身躯,灵力充盈他坚实的经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是从远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释放出所有的力量是为了加固他的法阵,而不是生出这劳什子的聚灵阵!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从远身上的气势就开始节节攀升。 地阶灵王—— 天阶灵王—— 灵皇! 眼看着从远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一举跃入灵皇的境界,周围的人已经被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呆呆地注视着法阵中央的从远,然后面色越来越迷茫,因为从远在晋升灵皇之后并没有停止,身上的气势依旧在节节攀升,只不过速度相比之前已经慢下来了不少。 玄阶灵皇—— 地阶灵皇—— 天阶灵皇! 此时连连晋升的从远脸色并不好看,外人只本能地以为他是因为要努力晋升所以有些吃力,毕竟对于正在晋升的人来说哪一个不是慎之又慎,哪里有功夫笑,但是从远的情况却恰恰与晋升时候的情况相反,他是在极力压制体内的修为不让他自己再晋升。 这股汹涌的灵力涌入的太快,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就已经让他跨进灵皇之境,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要压制,只不过只是减缓了他晋升的速度。 法则之力强韧他的经脉,灵力充斥他的经脉,晋升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从远拼尽全力也只在晋升天界灵皇之后才堪堪停住,几乎是咬牙停在了半步灵圣的境界。 而就在从远的修为终于定下的瞬间,头顶的天雷几不可见地顿了顿,然后毫无征兆地当头劈下。 “轰隆!” 第414章 毁灭与生机 听着这道天雷落下的声音,空间里的男人眼底幽幽地滑过一抹暗光。 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听这天雷的声音,他是成功了? 那接下来就要看从远自己能不能扛住了。 虽说原本从远其实根本不用经历这道天雷了。 若是刚才没有从远最后关头的失控,这道天雷根本不会成型,它刚才迟迟没有落下就是因为它虽然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从远的法阵并没有完成就被他率先止住了违背世间法则的苗头,但是因为刚才他的大意让从远体内全部的神魂之力倾泻而出,终于促使这道雷劫生成。 要知道,天雷已经凝聚成型,就没有收回的可能,但是若是能以别的方式骗过天雷,从远自然不会被天道发现,陨落在天雷的抹杀之下,而晋升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从远能不能扛过这由拥有抹杀之力的天雷转化而成的劫雷了,毕竟情况转换得太突然,依照他对天雷的了解,刚才汇聚的那股力量恐怕难以在一道劫雷中消耗完,所以…… 从远晋升灵皇的雷劫可能不止一道,而且要比寻常修行者历经的雷劫更加恐怖,毕竟这雷——原本可不是劫雷。 不过,这小子应该能够撑住吧?男人在脑海中不确定地想着。 为了刺激这小子有生的欲望,他刚才可是特意没有助他的法阵彻底发挥效用,而是用聚灵阵的气息完全盖住了下面的法阵,若是他抗不过这劫雷,那他的法阵可就是要功亏一篑了。 就在男人念头落下的瞬间,从远在竭力抵抗第一道劫雷的同时,第二道劫雷就已经猝不及防地劈了下来,顿时看呆了周围的众人。 “这……修行者晋升灵皇不是只有一道劫雷的吗?这从……青远君……” 开口的人说到一半嘴里的名字硬生生地被他扭转成了尊称,虽然这从远年纪小,但是一旦让他度过此次的雷劫,那他年纪即便再大也只够在人家面前低头的份,毕竟,他现在的修为可还只是在天阶灵王的境界。 “按理说是如此……” “是吧,那这第二道劫雷——” 这一次,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头顶的景象给噎了回去,因为他明显看到头顶的那道乌云里明明还有未散的雷光。 “这是——三道劫雷……” “这青远君的天赋是有多逆天啊,不过是晋升灵皇就找来了三道劫雷,这真是……” 开口的修行者从未觉得自己的嗓子如此的干涩过,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过匪夷所思,单单是晋升灵皇就由三道劫雷,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要知道现在的劫雷可不似万年前是赏赐,是机缘,撑过雷劫过后便是天赐的洗礼。 现在的劫雷就是劫雷,它是修行者的劫数,代表的也只是惩罚,不会降下洗礼,所以天赋越高招致的毁灭之力也会越高。 据他所知,在晋升灵皇就招来三道雷劫的,最近的也只有千年前那位了,也就是青远君的师祖,青云宗的开山之祖。 不过,那位那时候晋升也没想像青远君这样,在晋升之前就搞得伤痕累累,就青远君现在的情况,若只是一道劫雷的话或许还撑的过,但是三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每一道劫雷都是带着摧毁的目的来的。 “或许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别的呢?” 就在众人为从远的天赋所惊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幽幽地传了出来。 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赶过来的都是聪明人,于是就在那道声音话落的瞬间,大多数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依旧散发着光芒的金色法阵上,一时间神情各异。 只是这里的商讨却没有半分能够落在当事人的耳朵里,从远现在周身只有不停奔流的雷电,在他四周发出毁天灭地的响声,大有将他就此抹杀的意思。 若是之前他自然没有了抗争的心思,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倒,他的法阵还没有完成,还差最后一点。 于是,就在劫雷落下的瞬间,从远几乎是本能的,调转全部的灵力在头顶设立了一个坚实的屏障,拼尽全力与头顶的劫雷做着抵抗,毕竟先前有了丹雷的经验,这也不算难缠,只不过这是在第二道劫雷落下之前。 若只是一道劫雷从远还能拼个旗鼓相当,但是第二道劫雷的到来对他而言无疑是翻倍的压力,即便咬紧牙关,头顶的雷电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逼近着,甚至头顶的屏障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缝,他一点也不怀疑,只要这道屏障彻底碎开,这两道劫雷就会彻底贯穿他的身体。 就在从远的脚已经因为头顶的压力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的时候,头顶的屏障濒临破碎之际,脑海内突然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要不然……你先放点劫雷到你身上试试?” 空间里的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之前确实是直接用劫雷来淬炼经脉的。 要知道这劫雷虽然是惩罚,是修行者的劫数,但是谁说劫数里面就不会蕴含生机呢?只要你抵抗得住劫雷的淬炼,那你体内的经脉也会发生质的变化,之后的晋升也会顺利许多。 只是道理懂的都懂,真正能做到的却只有了了,毕竟谁也不想赌一不小心就落得经脉寸断的下场,所以一般他们都是选择抵抗到最后一刻,但是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 虽然有些危险,但是还是可以承受的,按理说从远应该也可以,但是这种转化的劫雷他也不确定。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不然等到最后三道劫雷齐聚的时候再抵抗不住,到时候就是真的抵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