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究竟怀了谁的崽》 第1章 朕究竟怀了谁的崽(穿书)作者:比卡比文案:赵栖穿成了某小说里的昏君。昏君无恶不作,还有不举的毛病。赵栖穿过来,可以举了,但他拒绝后宫,坚持iv1道路不动摇。宫宴上,赵栖的酒里被人下了药。恍惚之中,他抓到一个人,就……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亏大发了!赵栖大怒:可恶!居然敢占朕的便宜,朕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阉了!遂让掌事公公呈上宫宴的名单,确定了四个嫌疑人。凉薄冷情的丞相,风流倜傥的王爷,武功盖世的将军,以及被原主抢入宫,恨他入骨的探花郎。两个月后,人没揪出来,赵栖却出现了呕吐嗜睡等症状,他招来太医一看——太医吓懵:皇、皇上,您这是……喜脉啊!阅读指南:1v1,he,修罗场沙雕文,四人中戏份最多的就是攻 <( ̄︶ ̄)>无逻辑,一切剧情都为修罗场服务。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甜文 穿书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栖 ┃ 配角:预收《全天下为我火葬场(穿书)》 ┃ 其它:一句话简介:龙蛋寻爹记作品简评:赵栖穿成了某小说里的昏君。昏君身患隐疾,无恶不作,最后众叛亲离,被赶下了皇位。不接受这种设定的赵栖,决定改邪归正,发愤图强。不料一次宫宴上,吃了大亏不说,肚子里还有了不知道是谁的崽崽。从此被迫踏上了为崽崽找爹的漫漫长路……本文文风轻松,语言诙谐,人设鲜明。主角乐观沙雕,代入感强烈;配角们人物形象饱满,性格各有特色。宫廷欢乐日常,永远不会缺席的修罗场,偶尔出现的权谋宫斗,主角的成长,以及cp之前循循渐进,甜而不腻的情感互动,均是本文的亮点,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第1章 在出租车上看完《大靖无疆》的最后一页,赵栖心情复杂。好,好书,他打九分,扣一分是因为书里惨死的炮灰皇帝和他同名同姓。每次看到书里的“赵栖”花样作死,他都要缓上一会儿才能继续看下去。特别是看到作者描写“赵栖”不举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蛋疼的错觉。出租车司机是个小姐姐,好不容易载到一个好看的小哥哥,她通过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看到赵栖手上的书,她问:“小哥哥,你也看《大靖无疆》啊。”赵栖说:“嗯,还怪好看的,就是基情太多了。”小姐姐笑容微妙,“小哥哥看的是原版还是删减版?”“不知道,”赵栖翻到封面看了眼,“好像是删减版——这两个有区别?”“当然有!”小姐姐兴奋道,“原版有更多的感情戏,激情戏,还有我最爱的生娃养娃的情节!不看亏一亿!”“真的假的!”赵栖惊讶道,“可我没看出来主角和哪个妹子有暧昧啊。”小姐姐一脸的高深莫测,“谁说一定是妹子了。”“不是妹子怎么生孩子?”小姐姐疯狂暗示:“你想,你细想。”赵栖陷入沉思,想要追问,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他猛地抬头,只见一辆大货车正超速逆行,转眼就到了他们跟前。小姐姐第一时间打了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剧烈撞击的前一秒,赵栖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卧槽?!……在无边混沌的寂静中,赵栖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渐渐的,声音变得清晰——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这可是皇上逼我的。”赵栖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躺在一张床上,被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年压着。少年长得秀致俊美,清冽如秋风明月。赵栖懵逼了,“这是哪里?你是谁?”少年额头冒着薄汗,面无血色,突然对他微微一笑。赵栖没出息地被他这个笑容秒了,一时竟有些失神。少年压着他,一手伸进枕头,拿出一个绿瓷瓶,仰头将里面的东西含进嘴里。赵栖眨眨眼,“你这是……”少年一把捏住赵栖的下巴,俯下身,嘴唇向赵栖贴来。赵栖察觉到不对,用力想要推开少年,“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别乱来,我要叫了啊!”少年纹丝不动,垂眸看着他,低声道:“皇上叫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容棠么?”!!!赵栖抓住了重点。容棠,《大靖无疆》里的容棠,那个因为长得太好看被好色的狗皇帝软禁在宫中的探花郎?如果少年是容棠,那他是谁啊?!赵栖惊恐地低头,看到自己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两眼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窒息而亡——他穿书了,穿成了《大靖无疆》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好色却不举的狗皇帝!赵栖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不,不能这么对我,我特么还是个处男啊……可惜现在不是吐血的时候,赵栖飞快地回想剧情,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书中,狗皇帝在科举殿试的时候对新晋探花一见钟情,不顾群臣的反对,把人强掳进宫。容棠一天之骄子,转眼间就成了以色侍人的男宠。他早有死志,却被狗皇帝以容家几百口的性命威胁,不得不苟活。一次,狗皇帝色心大起,抱着这位带刺的美人不肯撒手,非要亲人家,容棠无处可逃,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毒药,想要和狗皇帝同归于尽。狗皇帝和容棠双双中毒,好在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两人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一般人对皇帝做这种事,早死八百回了。但容棠却在书里活到了结局,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长得太对狗皇帝胃口了,狗皇帝不仅不舍得杀他,还好吃好喝地把他养……不不,是供在宫里,有事没事就去舔舔颜。“你先从我身上下来,”赵栖说,“朕我保证,不会再轻薄于你。”容棠眯起眼睛,“皇上恐怕误会了。现在,是我要轻薄皇上。”你哪是要轻薄我,你是要我的狗命!赵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那你是要抗旨?”容棠缓缓道:“我抗的旨还少么。”赵栖努力回想原著的剧情,灵机一动,说:“看来,你是不想管容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死活了?” 第3章 江德海老泪纵横,指着赵栖的裤子,颤声道:“皇上的龙脉它……它站起来了!!!”第2章 赵栖顺着江德海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顶天立地”的小兄弟,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原主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之所以不举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原因。现在这具身体换了芯,沉睡多年的雄狮成功被赵栖唤醒,赵栖本人还没什么表示,江德海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栖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昏过去。“天佑我大靖啊皇上!”江德海颤颤巍巍道,“皇上的龙脉站起来了,从此,大靖也站起来了!”赵栖一时语塞,窘迫道:“倒也不必这么说……”“奴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皇上雄起,奴才死而无憾啊皇上!如果太后知道了此事……”江德海如梦初醒,招呼身后的小太监,“快,快去慈安宫向太后报喜!还请皇上尽量维持现状,让太后能亲眼看到大靖的希望!”赵栖:“……”你维持一个给朕试试?没过多久,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驾临赵栖寝宫。赵栖还没来得及看清母后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温太后一把搂进了怀里。“栖儿,哀家的栖儿啊!”温太后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赵栖的脸上,“你终于长大了!”温太后身上清淡的香味让赵栖很不习惯,他拍拍温太后的手,翻着白眼道:“母、母后,朕要被你勒死了……”温太后连忙松开儿子,用帕子抹了抹泪,“是母后过于激动了,可是母后盼这一天盼了整整十八年啊!”赵栖揉着自己的脖子,小声嘀咕:“朕今年才十八岁,母后难不成从朕生下来就想着这事啊?”温太后破涕为笑,柔声道:“来,给母后看看。”赵栖身体一僵,惊恐道:“看、看什么?”温太后道:“你说呢。”赵栖嗖地跳了起来,干笑道:“母后别开玩笑了。”“什么叫开玩笑,这等大事母后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放心?快过来。”赵栖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朕拒绝!”这个是能随便乱看的?也不怕再给他看出心理阴影来。温太后面露疑惑,转向江德海:“你可看清楚了,皇上当真雄起了?”江德海连连点头,“奴才看得真真切切。皇上的龙脉精神抖擞,一柱擎天,犹如泰山之巅啊!”赵栖羞愤欲绝,“你们快别说了!”江德海凑到温太后耳旁,低声道:“太后,皇上莫不是在害羞?”“害羞?”温太后道,“不可能,栖儿是哀家生的,哀家能不知道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赵栖:“……”你们说悄悄话就不能压低声音吗?温太后沉吟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先让太医来看看。传哀家的懿旨,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速来雍华宫,不得有误。”江德海道:“奴才遵旨!”赵栖伸出尔康手,“等等,母后朕……”温太后抓住他的手,打断他:“如果栖儿的病真的好了,哀家一定要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天色微亮,赵栖躺在龙床上,万念俱灰。十几个太医围在他身边,表情凝重,交头接耳。赵栖穿着衣服和裤子接受他们的检查,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好在这帮太医只是帮他把把脉,看看他的面相,一顿分析后得出结论,“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皇上此举,定能为皇家绵延子嗣,大靖江山万年,代代有人!”温太后大喜,“栖儿,你听见了吗?咱们大靖,代代有人!”赵栖漠然:“听见了听见了。”温太后热泪盈眶,“定是先帝的在天之灵护着我们母子,护着大靖。栖儿,母后可等着抱皇孙了啊!”一名太医道:“太后,皇上病状初愈,依臣之见,还须多加小心,好生调养才是。皇上少年英主,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温太后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她转向赵栖,说:“栖儿,你最近就听太医的话,安心休养。哀家知道你憋了许久,可你现在后宫里的那些人……”以前温太后对皇帝的行为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她知道皇帝在后宫里养了不少人,但她顾忌着皇帝的病,从不曾说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皇帝可举,头等大事应是为他立后选妃,让身份清白的高门世家女子为他诞下皇嗣。皇帝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龙脉,绝不能让某些乱七八糟的人先占了便宜!“栖儿,你暂且忍耐一番,母后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端庄得体,善解人意的皇后!”赵栖打了个哈欠,道:“多谢母后。”温太后又搂着赵栖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早朝的时间。温太后道:“时辰差不多了,哀家得去上朝。栖儿,你再睡会儿,哀家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听温太后的语气,赵栖还以为自己只有八岁。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道:“那母后好好上朝。”他完全不懂治国之道,暂时还是不要掺和国事比较好。赵栖一觉睡到日晒三竿,由江德海伺候他穿衣洗漱。他看着江德海,说:“你一直盯着朕的裤裆作甚,下流!”江德海嘿嘿笑着:“是太医让奴才记下皇上龙脉雄起的时辰……”“打住!”赵栖凶巴巴道,“以后不准在朕面前提那两个字,否则朕割了你的舌头。”江德海一个激灵,“奴才遵旨。”看来当暴君也当暴君的好处,至少可以随便地吓唬人。“还有,朕以后不用宫女贴身伺候,换几个太监来。”赵栖穿书之前别说谈恋爱了,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并不习惯异性的亲密触碰。江德海恍然,“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对了皇上,醉书斋传来消息,说容公子于昨夜开始昏迷不醒,太医一时无法断定他所中何毒,只能一味味地试药。如果两日之内还找不到解药,容公子恐怕……”赵栖眼皮一跳,“你怎么不早说!”江德海很无辜:“皇上也没问奴才啊。而且据太医说,容公子昏迷之前一直不肯说毒药的名字,他这是但求一死啊皇上。”在《大靖无疆》一书中,容棠是重要配角,他和狗皇帝一起中毒的事情叙述得比较详细,赵栖对毒药的名字有那么一点印象。“你去和太医说,容棠中的毒三个字,其中一个字是‘散’,什么什么散。”江德海:“皇上,您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第5章 赵桐身为主角,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他该死的魅力。《大靖无疆》里但凡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男子都被他收服得服服帖帖,容棠便是其中之一。赵桐和容棠自幼交好,情同手足。容棠被狗皇帝抢进宫来时,赵桐还未前往北境封地。他在雍华宫外长跪不起,恳求狗皇帝收回成命。狗皇帝是真的狗,不但没理他,还赏了他三十廷杖,让他麻溜地滚。赵桐负伤离京,临走之前冒着生命的危险见了容棠一面,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把那个叫什么散的毒药送给了容棠。赵桐说:“容兄,我知道,让你以色侍人,比杀了你还痛苦。但我希望你能等,等我回来。但,若你实在忍无可忍……这药,你留着罢。”容棠很感动,说:“我等你。”当时看到这一幕的赵栖:???你们古人的基情我也是看不明白。赵栖信心十足,“看你的反应,朕是猜对了。”“错了。”“啊?”赵栖目瞪狗呆,“不可能!”书明明就是这么写的!容棠淡淡道:“皇上既然已经确定,又何必问我。”赵栖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容棠带偏了,揶揄道:“你和淮王的感情真好啊,如果朕放你出宫,你肯定家都不回,直接收拾行李去北境找他吧?”容棠看着他,“但皇上不会放我走。”这话说的不错,赵栖不能放容棠去赵桐身边,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些。其实,想要稳固皇位,最好的办法杀了容棠,并趁着赵桐还没发育好,经济落后,派刺客把他切了。可赵栖只是穿成了暴君,不是真的成了暴君。无论是容棠,还是赵桐,都是心系天下,雄才大略的正派角色,赵栖实在下不了那个手。“是的,朕不会放你走。”赵栖说。容棠闭了闭眼,“为何?”赵栖睁着眼说瞎话;“因为朕喜欢你啊。”大概是话说了太久,容棠有些体力不支。他面色如纸般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天下美人何止千万,皇上为何执着于我?”“因为你好看。”容棠笑了下,“好看……人人都说,萧丞相是大靖第一美男子,皇上怎么不去喜欢他?”因为剧情需要,作者就是这么设定的。“当然,朕也不是只喜欢你的脸。”赵栖胡诌着,“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朕特喜欢。”容棠垂下眼,“哦。”赵栖一口气没上来,“一天到晚就会‘哦’,朕不许你再‘哦’了!”容棠又咳了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赵栖怕他把肺咳出来了,便命人送他回去休息。之后,赵栖去了江宝儿所在的明粹宫。江宝儿正躺在床上喝药,见到赵栖来了,咳得比容棠还要厉害,“皇、皇上……咳咳咳……”江宝儿能说会道又爱演,眉眼之间还有点像容棠,因此颇讨原主欢心。此刻,他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赵栖:“皇上,方才是宝儿自己不小心落入水中的,和容公子无关,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容公子。”“嗯,你放心吧,”赵栖十分配合他的表演,“朕不仅没怪他,还安慰了他一番,开心吗?”江宝儿大大眼睛里透着更大的问号,“呃?”赵栖憋着笑,在床边坐下,问:“宝宝,朕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来看你,你是不是很无聊啊?”江宝儿摇摇头,“不无聊,就是想皇上想得心里难受。如今见到皇上了,宝儿……”江宝儿把脑袋靠向赵栖的肩膀,赵栖不着痕迹地躲开,说:“一天十二时辰,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想朕吧,无聊的话就找点事做。比如,数数明粹宫的石砖一共有几块,哪几块是有裂痕的。”江宝儿吓得花容失色,“皇上这么说,是不要宝儿了吗?”江宝儿本是京城男风馆里的清倌,被狗皇帝在一次微服中看中,入宫为男宠,虽然没有侍过寝,但也没少陪狗皇帝寻欢作乐。现在的赵栖不再需要男宠女宠,那这一后宫的男男女女该怎么处理呢?就说江宝儿,无亲无故,柔弱不能自理,如果把他赶出宫,他估计只能重操旧业,混口饭吃。如果把他们留在宫中,那又是一大笔开销。赵栖觉得很不值,凭啥他连美人的小手都没牵一下,还得花钱养他们啊!赵栖看了眼江宝儿的“纤纤玉手”——和他牵手朕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吧!见赵栖迟迟没有回答,江宝儿急得都快哭了:“皇上,宝儿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宝儿,宝儿马上改!您千万不要赶宝儿走啊——”赵栖被他喊得头疼,决定演一回渣男,“实话和你说吧,朕喜新厌旧,已经腻了你。朕要和你结束包养关系。”江宝儿瞪大眼睛,“包养关系?”“就是你以后不是朕的男宠了。”知道真相的江宝儿眼泪掉下来,“皇上……皇上是因为容公子才不要宝儿的吗?”赵栖反问:“你想不想留在宫里?”江宝儿点头如蒜捣,“想,宝儿想一辈子留在宫里,留在皇上身边!”“但是皇宫从不养闲人。”“宝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皇上!”赵栖上上下下端详着江宝儿,说:“除了伺候人,你也可以干点别的。比如,你那么爱演,完全可以去演戏啊。”江宝儿疑惑道:“皇上是说唱戏吗?”“差不多那个意思。”“宝儿会唱昆曲……” 第7章 赵栖及时喝止:“母后!”“好好好,不说不说。”温太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和换了个人似的。”赵栖:“……”是他太善良正直了,再怎么努力也演不好这个狗皇帝的角色。好在温太后也觉得是龙脉的事情让儿子性情变了,她耐心地解释:“丞相是母后的左右手,母后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同他一道商议。你病好是件大事,母后还准备让他为你物色几个皇后的人选呢。”赵栖太阳穴一跳——让萧世卿为他选老婆?龙脉啊,你还是暂时缩回去叭!“母后,那是朕的皇后,凭什么让丞相帮朕选啊!而且朕还年轻,现在立后太早了吧!”“胡说,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爬了。栖儿,那是你的皇后,也是大靖的皇后。立后一事非同小可,其背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千丝万缕。母后倒是想让你自己选,但你会选么?真让你选,你肯定选个最好看的,”温太后瞥了赵栖一眼,“或是选最像容棠的那个。”赵栖一愣,“母后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温太后似有不悦,“哀家知道你喜欢容棠的脸,但也要适可而止。听说,你把雍华宫所有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换成了太监,每个太监还都有几分像容棠?”赵栖懵了,“有吗?朕确实让江德海把宫女换成太监,但是……”赵栖一看江德海的表情,明白了。“谁让你自作聪明了,朕不是那个意思!”江德海也懵了,“敢问皇上是什么意思?容公子不是皇上的心尖宠么,皇上亲口告诉奴才的呀!”赵栖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觉得有些心梗,“是朕错了。”江德海忙道:“奴才不敢!”“心尖宠……”温太后淡淡道,“你还真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宠啊。”赵栖默然无语。“还好容棠只是个四品少卿之子,哀家还能纵容你胡闹,若你看上的是丞相……”赵栖连忙自证清白:“天地良心,朕没有!”“母后只是随口一说,怎么还急眼了。”温太后给赵栖夹了块腰花,“来,这几日多吃点荤。月底母后要去沐阳山上为你的龙脉烧香祈福,斋戒三日,到时候你和母后一起去。”赵栖对“龙脉”两个字已经麻木了,“哦。”这日,赵栖晚饭吃撑了,由江德海陪着在宫内散步。路过勤政殿时,赵栖停下了脚步,说:“里面怎么有光?”以前先帝召见大臣都在勤政殿,现在勤政殿成了内阁大臣批阅奏折,商议国事的地方。这么晚了谁会在里面——温太后?江德海道:“回皇上,应该是萧丞相。丞相大人忙于朝政,常在宫中留到深夜。前阵子太后还把海晏殿暂赏给了丞相大人,准其在宫中留宿。”赵栖回想了下原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温太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萧世卿是百分之百信任。萧世卿的母亲和温太后在闺中时是密友,两人还开过玩笑,日后如果各自生了一男一女就给他们订娃娃亲,亲上加亲。可惜两人最后都生了男孩,那只能爱咋咋地。他盯着窗户上的剪影看了会儿,说:“丞相这么忙啊,那朕得去体贴体贴他。走,看看去。”赵栖免了通传,直接走进勤政殿。萧世卿独自坐在桌案后,穿着黑色金边官服,贵气逼人。在他身后是一副挂在墙上的,巨大的大靖皇舆全图。萧世卿听到动静,抬眸看来,“皇上。”“嗯,”赵栖绷着一张脸,“不用行礼,你坐着吧。”萧世卿一动未动,“谢皇上。皇上这时候来勤政殿……”“不是来找你的,”赵栖强调,“只是路过进来看看,你看你的奏本,不必理会朕。”萧世卿笑了下,低头继续看奏本,果然没有再理赵栖。赵栖走到他身边,拿起一本奏本随便翻了翻。前面一大段太长不看,最后是一个蓝色的“可”字。赵栖放下手中的奏本,拿起另外一本。萧世卿的声音响起:“皇上想找什么。”赵栖在萧世卿对面坐下,“丞相,听闻太后将选后的事情交给你了?”萧世卿拿起桌案上的茶杯,“臣只是列一个名单,这后位最终归谁,自然还是由太后定夺。”“那你的名单上都有谁啊?”萧世卿放下杯子,沉静地看了赵栖一眼,“皇上想知道?”赵栖点点头,又摇摇头,矛盾道:“其实无论她们是谁,朕都不认识。”萧世卿语气懒倦:“皇上英明。”赵栖有些发愁。他在车祸之前活了十八年,没尝过恋爱的滋味,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突然让他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妹子结婚,他内心是拒绝的。更别说在原来的世界他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结婚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他之前想都没想过。他决定挣扎一下,问:“能不能不成亲啊。”“不成亲谁给皇上生皇子?”萧世卿漫不经心道,“皇上自己生么。”赵栖眼皮一跳,“朕的意思是晚几年再说。如果朕没记错,丞相今年二十有三了罢。丞相都没娶亲,朕着什么急。”萧世卿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皇上想晚几年?”赵栖想了想,试探地伸出四根手指,“四年?”“可以。”赵栖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大奸臣还挺好说话的。“真的假的!那你能不能帮朕劝劝母后,让她也同意朕晚些立后的事啊?”“不能。”赵栖:??你特么在耍朕? 第9章 赵栖也是脸色一变,忍着恶心道:“就这么简单?未免太便宜她了。”“皇上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在冷宫待着,负责洗刷后宫里所有的马桶。”赵栖想了想,觉得还不够狠,补充道:“刚好,朕新得了一种药,正想试试用在孕妇身上有什么效果——拉下去。”“狗皇帝!”王姑娘挣扎地尖叫道,“你不得好死!你养了那么多人,找快乐的何止我一个!”江宝儿忙向赵栖表白:“皇上,宝儿指天发誓,宝儿身心均只有皇上一人!”赵栖揉着太阳穴,说:“你怎么来了?”“皇上,”江宝儿眉目含情,“宝儿想皇上了。”赵栖问:“砖头数完了?”江宝儿连连点头,“明粹宫里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块砖头,其中三十一块有细细的裂缝。”“那朕后宫里一共有多少美人?”“这……”江宝儿求助地看向江德海。江德海回答:“十女,十五男,一共二十五人。”赵栖微微惊讶:“这么少?”“皇上,您还有不少人没接进宫来呢。”该拿这二十五人怎么办是个问题。直接遣散和狗皇帝的人设不符,引起温太后和某奸臣的怀疑就麻烦了。可放着不管,他的绿帽只会越堆越高。“老江。”江德海顿了顿,“皇上是在叫奴才?”“嗯,你把那二十五人都找来给朕看看。”很快,狗皇帝的后宫集结完毕。赵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命令他们从高到矮站成五行五列。狗皇帝的唯一的优点就是眼光好,清一色的美人,美得形式各不相同,随便拎一个出来,颜值都不输当代娱乐圈的流量花旦,每个人还或多或少有些才艺,直接可以组团出道那种。赵栖灵光一闪,搞不好这些人真的可以物尽其用。“等等,怎么少了一个人?”赵栖说,“容棠呢,怎么不见他?”江德海:“回皇上,容公子身体不适,无法前来。”病美人的病情又加重了?赵栖站起身,“朕顺路去看看他。”江德海问:“皇上,那这些美人……”“哦,对。”赵栖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讲话:“朕答应了太后,要清心寡欲,修养一段日子,所以近日来后宫的次数不多。你们都给朕安分一点,没事多读读书,锻炼锻炼身体。”美人们低着头,暗暗交换困惑的目光。赵栖:“江宝儿。”江宝儿贴了过来,“宝儿在!”“你带着其他人绕御花园跑十圈,跑完原地解散。”江宝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是要我们……跑步?”“身体是本钱,如果你们和容棠一样,成了个药罐子,朕稍微折腾一下就受不了,朕要你们有何用?”教训完后宫众美后,赵栖去了醉书斋。醉书斋的宫女告诉他,容棠现下正在歇息。赵栖:“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侍卫守在门口,朕一叫你们一定要立刻来。”他可是很怕死的,对容棠这种有前科的人,他不得不防。“是。”赵栖一走进屋内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里面有一屏风,屏风后睡着一美人。容棠闭着眼睛,长睫浓密似羽,面如冠玉,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君。可惜仙君已被仇恨污染,表面上清冷如月,内心却想着折磨狗皇帝的一百种方法。赵栖正在旁边看着他,心道朕不想杀你,你也别想着害朕,咱们和解好不好。睡梦中的容棠微微皱起眉,随后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赵栖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容棠:“……”见美人没反应,赵栖把脸又凑近了一点,“你醒啦?”容棠把脸转到一边,“离我远点。”赵栖直起身子,在床尾坐下,“你是喝了多少药,身上都是药香的味道。”还怪好闻的。容棠漠然道:“恐怕比皇上喝的茶还多。”“你说你是不是作死?”赵栖道,“想和朕同归于尽,结果朕啥事没有,你自己却成了个病秧子。”容棠轻一颔首,“确实是我下手迟了。”赵栖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说:“你不是下手,是下嘴。”还好他躲得及时,不然命和初吻就一起没了。容棠微微一笑,“但愿皇上对旁人下嘴时,不要受到此事影响。”容棠不说赵栖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他这一说,搞不好以后他真要亲谁时,脑子里会浮现出“毒药”两个大字。要命,这招狠啊。赵栖有些气,回击道:“朕怎么会对旁人下嘴呢,朕只会对你下嘴啊。你忘了你是我的什么了吗?”容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更白了。赵栖乐了,明知道容棠对自己的好感度正刷刷地掉,还是继续嘴贱:“你现在手里没毒药了吧,那我们把上回没做完的事做完?”说着,他往床头挪了挪,离容棠更近了些。 第11章 ……不能够吧。萧世卿见赵栖呆在原地,问:“皇上还不走?”赵栖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就走了。”赵栖刚走出醉书斋便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里面。江德海道:“皇上?”赵栖说:“不行,朕得回去看看,你们不用跟着,在这里等朕就好。”他不能让萧世卿这么快就被赵桐抢走了。温太后说的没错,现在的大靖离不开萧世卿,他想要在皇位上坐得安稳,也离不开萧世卿。赵栖从后门绕回醉书斋,刚好有扇窗没关,他躲在后面,能看到面对面坐着的容棠和萧世卿。萧世卿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该说赵栖对你是情深义重,还是说他蠢钝如猪。上回险些死在你的床上,今天还能重蹈覆辙,本相也算是长见识了。”容棠脸色苍白,嘴唇却比常人要红艳,“若是可以,容棠倒想让丞相尝尝皇上的‘情深义重’。”萧世卿轻描淡写道:“你给赵栖下毒未遂一事,赵栖未曾告知本相和太后,如若不然,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同本相说话么。”容棠无甚反应,“那丞相又是如何得知的?”萧世卿轻笑一声,“本相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容棠点点头,“也是。宫中众人谁不知,萧丞相上朝时坐的那把太师椅,才是大靖真正的龙椅。”萧世卿笑意微收,手指敲打着桌案,漫不经心道:“容公子说这种话,是怕本相过得太舒坦了?可惜,这话传不进太后耳里。即便传进了,本相也不在乎。”容棠眼眸一暗,“萧世卿,你也是饱读之士,你心里很清楚,只要赵栖一日坐在皇位之上,大靖就绝无安宁之日。”赵栖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容棠要替赵桐挖他的墙角。萧世卿懒懒道:“皇位上坐着谁和本相无关,只要他不插手本相的事,本相又何必和他作对。”“赵栖不过问朝政,那温太后呢?温太后纵容赵栖过度,对赵栖的恶行视若无睹。哪怕赵栖要烽火戏诸侯,温太后也会为他点火。”“够了。”萧世卿凉凉道,“你恨赵栖是你的事,与本相无关。”容棠轻叹一声,“咳咳……看来,是淮王错看丞相了。”萧世卿眸子微挑,“说起来,淮王北上之前还专门来找过本相,嘱托本相在宫中照拂你一二。如此会笼络人心,也难怪你对他死心塌地。赵栖若是有他十之一二,容公子怕是早沦陷了罢。”容棠声音沉沉,“呵,若真有那么一天,还请丞相赐我一杯毒酒,让我死的彻底些。”萧世卿不置可否,“看在淮王的面子,本相暂不追究你意图弑君一事,下不为例。”“你很在乎赵栖的死活?”“他死了本相会有不少麻烦,而且……”萧世卿眯起眼睛,“自从他上回险些中毒后,人似乎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那又如何。”容棠不以为然,“赵栖,始终是赵栖。”赵栖听了一顿墙角,心情有些沉重。回寝宫的路上,他遇到后宫众美绕着跑圈圈。美人们被养在深宫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突然这么一跑,各个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赵栖心疼他们,又给他们加了五圈。晚上,赵栖去慈安宫陪温太后用晚膳。温太后说:“栖儿,丞相今日给了哀家一份名单,上面各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哀家瞧着都挺不错的。”赵栖:“哦。”“哀家想着过几日找个赏花的由头把这几个姑娘叫进宫里来,让你瞧瞧,这样你也能选一个你喜欢的了。”“谢谢母后。”“……”温太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栖儿,你这是怎么了?丞相又惹你生气了?”赵栖认真道:“母后,你真的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萧世卿吗?”温太后脸色微变,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栖儿为何突然问这个?”“朕……朕就是看他不爽,”赵栖找了个符合狗皇帝人设的理由,“都是因为母后过于袒护他,他眼里根本没朕这个皇帝。”温太后说:“世卿是母后看着长大的,哀家了解他。”“母后觉得他是好人?”“不,他不是。”温太后意味深长道,“正因为他不是,所以母后才会用他。更何况,除了他,母后还能用谁呢?”赵栖无言以对。温太后继续道:“萧家乃京中的百年望族,其历史比大靖还要久远。萧国公手握重兵二十万,国公夫人是母后密友,他们的儿子母后如果不用,他们会怎么想?栖儿,你要知道,咱们孤儿寡母能走到现在,靠的不是先帝留下的遗诏,而是——萧家。”“母后……”“如今这没旁人,母后就和你实话说了罢。只要萧家还站在咱们这头,你的皇位就能安然无虞,否则……”温太后凄凉一笑,“栖儿,从你登基开始到现在,选择权始终在萧家手上啊。”温太后的实话让赵栖心情越发的沉重。还好,原著里的萧世卿是在温太后死后才叛变,没让她看到她儿子凄惨的下场。“朕知道了,”赵栖说,“母后放心,朕不会再和丞相作对了。”温太后注视着赵栖良久,神情有几分动容,“母后只希望,母后死后,有人能护着你。”从慈安宫出来,赵栖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淮王赵桐挖墙角成功。他想了想,吩咐道:“老江,你让御膳房准备些好吃的点心。”江德海:“皇上才用完晚膳,可是又饿了?”“不是,朕要去投喂丞相。”江德海:“???”“还有,把朕上次从勤政殿拿来的灯罩带上。” 第13章 萧世卿的语调中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告诉我,你是赵栖吗?”赵栖觉得这个问题很傻逼,“我不是……”萧世卿眯起眼睛,“嗯?”“我不是赵栖……嗝,能是谁?”萧世卿脸色稍缓,“你最近行事如此反常,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命令你这么做的?”赵栖摇摇头。萧世卿继续问:“你为何突然向我示好?太后劝了你数年,你依旧我行我素,为何这一次你能把她的话听进去?”赵栖睁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他眼眶一红,一把抓住了萧世卿的手,万分委屈道:“丞相,我不想死啊!”萧世卿难得的有些惊讶,“什么?”“呜呜呜呜……我不想死,不想当万人嫌,不想做被人赶下皇位的狗皇帝,不想被容棠报复折磨,但是我又不忍心对他们下手,我太难了兄弟——”萧世卿静了一瞬,“所以?”“所以你保护我和母后好不好。”赵栖抓着萧世卿的衣袖,把脑袋埋在那带着墨香味的官服上,“别走,别去帮赵桐,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叫你一辈子‘丞相哥哥’都没得问题……”赵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没了声,竟是枕着萧世卿的胳膊睡着了。萧世卿用没被他霸占的手揉了揉眉心,“来人。”守在殿外的江德海走了进来,“萧大人,皇上这是……”“喝醉了,”萧世卿淡淡道,“把他抬回雍华宫罢。”江德海有些为难,“抬?”“不然呢?”萧世卿凉凉道,“让本相抱他回去么。”江德海忙道:“不敢,只是皇上醉酒还被抬着,怕是会不舒服。还请大人先保持这个姿势,奴才叫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背皇上回宫。”萧世卿垂眸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睡得正香的赵栖。小皇帝脸颊泛着酒后的潮红,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嘴唇微张,隔着衣袖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萧世卿试着动了动手腕,小皇帝不满地皱起眉,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抱得更紧了。“罢了,本相就抱你走这一趟。”“不用劳烦丞相,”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来抱他,我力气大。”江德海回过头,向走来的少年躬身行礼:“贺小将军。”萧世卿稍作迟疑,颔首道:“可。”少年走到萧世卿身旁,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皇帝从萧世卿身上扒下来,搂进怀里,打横抱起。赵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可少年抱着他举重若轻,丝毫不显费力。“那我先走了。”“把皇上安顿好后再来一趟,”萧世卿道,“本相有话同你说。”赵栖一觉睡到日照三竿,醒来的时候脑袋抽抽地疼。昨晚的事他只记得和萧世卿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他意识变得模糊,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没印象了。江德海端来热水,见他坐在龙床上发呆,问:“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赵栖拧着眉头,“青草的味道……”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依稀记得在哪里闻到了青草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江德海:“皇上说什么?”“没什么。”赵栖扭了扭脖子,“昨晚丞相没对朕做什么吧?”“没呢,丞相见皇上醉了,就命人把皇上送回寝宫了。”“那就好。”赵栖松了口气,“朕饿啦,用膳用膳。”三月,春暖花开,温太后在宫中设百花宴,邀请众贵女入宫赏花。说是赏花,但贵女们心知肚明,这是在给皇上立后选妃。赵栖知道他躲不过,硬着头皮找到温太后。温太后坐在凉亭,望着不远处的桃花林,对赵栖说:“丞相和哀家为你选的贵女都在林子里候着,你同哀家去见见她们。”赵栖闷闷不乐,“能不能不见啊?”温太后温言劝道,“栖儿,你不是最爱看美人吗?那几个贵女,各个倾国倾城,未必会输给你那容棠。”赵栖妥协:“那朕自己去就好,母后不用陪朕。”温太后讶然:“为何?”因为相亲还带着家长实在有些奇怪。赵栖想了想,道:“因为朕想暗中观察,冷静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母后,那些贵女在我们面前,未必和她们私下一样,朕想看到她们真实的一面。”温太后明白了赵栖的意思,笑道:“栖儿,人活在世上,谁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又何必过于苛刻。”赵栖道:“母后曾说过,皇后不仅是朕的皇后,还是大靖的皇后。未来母仪天下之人,对她苛责一点怎么了?”“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温太后温婉一笑,“栖儿,自从你病好了,性子是越来越好了,母后很欣慰——你要去便去,又不是什么坏规矩大事。”赵栖开心道:“多谢母后。”“慢着。”温太后看了眼宫女云岫,云岫点点头,命人呈上来一个精致的木盒。“这里头装着一枚上好的香囊,你待会若是见着了喜欢的贵女,就把这香囊送给她罢。”赵栖带着香囊进了桃花林。林子里桃花开得正茂盛,花瓣似微雨飘落,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走了一会儿,依稀听到前面有人声,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太监说:“你们不必跟着朕了。”人声逐渐清晰,赵栖脑补了一出大戏。按照宫斗剧的套路,他应该在桃花微雨下邂逅一个妹子,为她推推秋千,隐瞒身份撩一波妹,然后掉马和她大婚,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再因为点破事吵架,妹子远走高飞,过段时间再揣着球回到他身边,他帮别的男人养几年崽再嗝屁——想想就觉得窒息。一阵哭声打断了赵栖的脑补,他藏在一颗桃树后,看到两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少女,其中一个用帕子擦着眼泪,另一个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妹妹,别哭了,待会让皇上太后看到你这样,万一治你失仪之罪……”“那就让他们治好了!我宁可被治罪,也不想当这个皇后!姐姐,我听说皇上青面獠牙,小儿见哭,还惯会折磨人。要我嫁他,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第15章 萧世卿呵呵一笑,“不敢当。”赵栖极度无语,求求你们做个人,闭嘴吧。温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扶住额头,“不行了,哀家头有点晕。”赵栖生怕她血压一高昏过去,忙道:“母后你误会啦,小将军说他喜欢那个香囊,朕才把香囊送给他的。”贺长洲看看手里的香囊,又看看赵栖,若有所思,“原来这是要送给未来皇后的啊,皇上居然愿意把它送给我……”“……你就别添乱了吧。”赵栖好说歹说,总算让温太后相信了他对贺长洲和萧世卿都只有纯洁的君臣关系。温太后受惊过度,喝了两盏茶才缓过来,边让云岫为自己顺气边道:“哀家是怕了你们了。”云岫提醒她:“太后,众贵女还在林子里候着呢,您看……”温太后闭着眼道:“让她们今日先回吧,就说哀家身体不适,改日再宣她们入宫赏花。”就这样,赵栖第一次相亲最后以失败告终。之后,温太后和萧贺二人说起了正事。“三日后,哀家和皇上将动身前往沐阳山,并在山上斋戒数日为大靖祈福。哀家和皇上在路上和山上的安虞,就交给贺小将军了。”贺长洲的表情正经了些,“微臣领命。”温太后点点头,转向萧世卿:“这期间,还请萧丞相坐镇朝中,代理朝政。”萧世卿颔首道:“是。”“行了,你们都忙去罢。”温太后捂着胸口道,“哀家也要回慈安宫躺躺。”送走太后,赵栖一脸认真地对贺长洲道:“贺小将军,你一定要保护好朕呐,想要朕死的人太多了,搞不好他们会趁着朕出宫对朕下手,你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萧世卿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赵栖很自信:“那可不。”贺长洲低头看着赵栖,“皇上是不是很怕啊。”“废话,哪有人不怕死的。”贺长洲在赵栖肩膀上按了一下,“不怕,我会保护皇上的。”赵栖顿时眉开眼笑,“丞相你快看啊,小将军真是个忠臣,他说他会保护朕!”这可太难得了,除了温太后,宫里竟然还有人会对他主动示好。赵栖做了这么久缺爱的万人嫌,突然有人不嫌他了,他还真有点小激动。萧世卿笑了笑,“有贺长洲保护皇上,皇上就不需要臣了。所以皇上下次醉酒记得换个人抓。”“啊?”萧世卿站起身,表情看不出喜怒,“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赵栖和贺长洲对视一眼,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丞相这是什么意思?”赵栖问。“不知道,”贺长洲不以为意,“他们那些文臣的心思我从来猜不到。”“那就不猜了。贺长洲,朕允许你自由出入皇宫,保护朕的安全——呃,朕有这个权利吧?”赵栖不太确定地问。贺长洲哈哈笑了起来,“皇上,你有点可爱啊。”赵栖心情复杂,居然觉得狗皇帝可爱,这小将军想必是瞎了。“你不知道朕以前做的事吗?”“什么事?”贺长洲道,“我五岁便被父亲送去山上习武,十四岁下山直接去了西北大营,京中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原来如此,难怪他对狗皇帝没什么恶意。“哦,如果是有关容公子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好吧,高兴得太早了。“皇上一定很喜欢容公子吧。”“哎?是,是啊。”贺长洲坐在石凳上,两条长腿随意散漫地放着,从桌子拿起一个橘子剥皮,“我能理解皇上的做法,喜欢的人肯定要不择手段地把他留在身边啊,既然要不到心,要个身也不错。”赵栖有些惊讶,“你想得还挺开。”“皇上是一国之君,天下所有的男人女人都是皇上的,包括容棠。”“就是就是。”贺长洲剥了一个橘子,塞了一半进嘴里,“唔,挺甜的。”他把剩下的递给赵栖,“皇上尝尝?”赵栖接过橘子尝了一瓣,笑道:“确实甜。”一阵暖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桃花香,赵栖吃着橘子,身边还有个不讨厌他的小将军相陪,心情大好,想起容棠来也没那么郁闷了。自从上回差点被容棠捏爆龙蛋后,赵栖再没有去过醉书斋,只是从江德海那得知容棠的身体时好时坏,吃多少药都不管用,天稍微转凉,他就得在床上躺几天。他是不敢再去见容棠了,但送个礼祝他早日康复还是可以的。贺长洲看着远处的桃花林,说:“桃花开得真好看。”赵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啊。”春季的晚上还带着凉意。容棠早早地睡下,断断续续地咳着,反复无眠,他干脆下了床,披上狐裘走到窗边,点灯开窗。一株粉白的桃花在他窗边静静地躺着。 第17章 贺长洲接过来,尝了一口,大呼:“烫——”赵栖笑了,“刚烤好的当然烫啊。”贺长洲把鸡翅膀伸到赵栖跟前,“皇上帮我吹吹?”赵栖鼓起腮帮子,对着香喷喷的鸡翅膀呼呼吹了几口,“你再试试。”贺长洲一口一个鸡翅膀,咀嚼了一会儿后,把完整的鸡骨头吐了出来,上面一点残留的肉都没有,看得赵栖做出了生吞鸡蛋的表情。贺长洲被赵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塞了一个鸡翅膀到他嘴里,“皇上也吃。”赵栖想学贺长洲,努力半天,吐出来的骨头残缺不全,肉也没吃干净,不由感叹:“你口活真好。”吃完鸡翅膀,赵栖和贺长洲又坐着一起烤着鸭腿。赵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侧过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他捏捏鼻尖,嘟囔道:“谁在骂朕啊……”江德海拿着披风走来,劝他穿上:“皇上当心龙体啊,这披风……”“不披不披,”赵栖道,“本来穿龙袍就很不方便了,衣袖又宽又大的,再披个披风朕怎么烤鸭啊。”贺长洲看了眼赵栖露在外面的手腕,“我看看。”赵栖感觉一暖,贺长洲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握,“是有点凉,皇上还是把衣袖放下吧。”贺长洲由于常年在外,肤色远不如赵栖白皙,两人手放在一起,对比非常鲜明。赵栖羡慕道:“你皮肤真好。”贺长洲嗤笑一声,“皇上才是吧,白白嫩嫩的。”赵栖摇着手指,“大男人要什么白白嫩嫩,娘们唧唧的。”贺长洲的手一路上移,来到赵栖手肘处,把他撸起来的衣袖放下,“我来帮皇上烤鸭。”赵栖没再坚持,坐在一边看贺长洲烤。江德海替他披上披风,问:“皇上,醉书斋的桃花今日还送么?”赵栖想也不想道:“人家又不要,还送什么送。”江德海欲言又止,“是。”赵栖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吧。”“皇上,听醉书斋的宫女说,今日一早容公子把这几日皇上送他的桃花全扔了。”赵栖没什么反应,“扔了就扔了呗,还能捡回来不成。”江德海:“皇上,随意处置御赐之物,问责死罪都不过分啊。”赵栖眨眨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朕又舍不得杀他。”江德海无奈:“是。”贺长洲闻言,笑道:“这大概就是宫里人常说的,恃宠而骄?”是夜,相府。萧世卿在院中对月独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道:“来了。”来人也不行礼,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相府的酒,果然比皇宫里的还好喝。”萧世卿哂笑:“贺小将军这话,是在说本相僭越?”“丞相还怕人说?”萧世卿不置可否,“赵栖那如何了?”贺长洲想了想,道:“他烤的鸡翅膀很好吃。”萧世卿放下酒杯,缓缓道:“本相不是让你在宫中吃喝玩乐的。”“我知道,但是这不冲突。”贺长洲道,“说实话,我很想象,现在的赵栖和当初那个荒淫无度的皇帝是同一个人。”萧世卿轻一颔首:“同感。”“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萧世卿笑了笑,“难道真的是龙脉之事。”贺长洲好奇道:“什么龙脉?”萧世卿答非所问:“以前的赵栖虽荒唐,但容易拿捏。如今的赵栖,本相还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贺长洲回想起赵栖拿毛笔给鸡翅膀刷油的画面,道:“照我看,现在的赵栖相比之前,反而更没什么城府了。”“未必。”萧世卿沉吟片刻,“你继续留在他身边,一有发现,立刻来报。”贺长洲点头打了个哈欠,“知道了。”萧世卿扫了他一眼,“之前勉为其难,这次答应得倒挺痛快。”贺长洲笑道:“丞相不觉得现在的赵栖还挺可爱的么。”萧世卿莫名想起小皇帝醉酒时抱着自己胳膊哭哭啼啼说不想死的模样,抿了口酒,道:“不觉得。”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容容:为何不再送我桃花了?我想充满朝(赵)气(栖)。后来的丞相:本相是疯了才让贺长洲接近本相的大宝贝。第10章 次日,赵栖和温太后动身前往沐阳山,萧世卿率文武百官出宫相送。这是赵栖穿书后第一次出宫,他表示:朕很开心——个鬼。 第19章 贺长洲道:“那我和皇上同骑一匹马就是了。”赵栖跟着贺长洲下了马车,贺长洲的马就在马车旁休憩。江德海得知赵栖要骑马,又操起了老妈子的心,“这能行吗?万一皇上碰到哪伤到哪了……”贺长洲打断他:“公公放心,有我在,皇上不会有事。”赵栖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的马,问:“朕能相信你吧,贺小将军?”贺长洲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能。”他揽着赵栖的腰,带着他一起坐上了马车。赵栖坐在前头,身后是贺长洲结实的胸膛。贺长洲两手环过他,抓住了缰绳,“皇上感觉怎么样?”赵栖深深吸了口气,“朕觉得,外面的空气好清爽哦。”贺长洲清朗一笑,“皇上坐稳了。”骑马虽然也颠,但空气流通,比坐在马车里好多了。马走得不快,江德海徒步跟在马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春风袭面,带来一阵芳草的味道,和贺长洲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说起来,贺长洲,萧世卿还有容棠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味道。贺长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上在想什么?”“味道。”“嗯?”“朕身上有味道吗?”贺长洲说:“有。”“那朕是什么味的?”贺长洲低头闻了闻赵栖的头发,“甜的。”赵栖:???江德海笑道:“雍华宫长年累月点着龙涎香,皇上身上应该是龙涎香的味道。”“原来如此。”贺长洲道,“难怪我在其他地方都闻不到这种味道。”“你喜欢闻?”赵栖在春光中微微回头,鬓发被吹得有些乱,“回头朕赏你些。”江德海脸色一变,“这可使不得啊皇上。自古以来,龙涎香都是御用之物,别说寻常大臣,连皇后都用不得的。”“没关系,”贺长洲看着赵栖的侧颜,“我想闻的时候找皇上就好了。”第11章 傍晚时分,赵栖和温太后的马车达到了沐阳山的脚下,沐阳寺的主持和众长老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沐阳寺在陈朝时就是皇家寺庙,从建寺初始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经历了几次改朝换代依旧坚挺着。寺庙清幽古朴,绿树环抱,室内满满的檀香味,墙壁和柱子上爬满了裂痕,浑厚悠长的钟声响起,赵栖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温太后自从先帝去后开始礼佛,和沐阳寺的主持相识已久。温太后免了众人的礼,浅笑着对主持说:“圆通大师,数年不见,别来无恙。”……这法号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圆通大师:“阿弥陀佛。太后眉目疏朗,喜气铺面,想来是多年心结已解,老衲在此先向太后贺喜了。”“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师的慧眼。”温太后抿唇一笑,看向身侧的赵栖,“哀家多年夙愿已达,特来此还愿。”贺长洲悄声问:“太后的夙愿是什么,皇上知道吗?”赵栖抬头望天,“朕什么都不知道。”贺长洲摸着下巴,“有点好奇啊。”“朕劝你别,”赵栖面无表情,“好奇害死猫。”圆通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太后,请随老衲入寺。”赵栖特意慢了半步,问跟在圆通大师身后的两位长老:“请问二位长老,你们的法号是?”“回皇上,贫僧法号中通。”“回皇上,贫僧法号申通。”赵栖:“……”他算是看明白了,《大靖无疆》的原作者就是个懒货,路人甲名字都懒得取的那种。赵栖跟着温太后走进前殿,圆通大师递给他们高香,赵栖接过点燃,学着温太后高举作揖,闭上眼,对着佛祖金像拜了三拜。赵栖睁开一只眼,看到温太后一脸虔诚,嘴里还念念有词。赵栖不信佛,但来都来了,他也在心里默默许愿:佛祖保佑,母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我能安安稳稳地做皇帝,讨厌我的人都喜欢上我,想杀我的人少一点;最后保佑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大靖朝国泰民安。阿门——不对,阿弥陀佛。拜完之后,他们把高香交给中通大师,后者将其插入香炉中。圆通大师道:“斋饭已备好,请皇上太后前往后厢房用膳。”“不急,哀家还不饿。”温太后道,“栖儿,沐阳寺的签向来灵验,你要不要求一支瞧瞧?”赵栖对求签还挺有兴趣的,“可。”一位小僧上前献上签筒,赵栖随意晃了晃,一支木签从中掉落,被贺长洲捡起。贺长洲:“不错,是上签。”“哦?”赵栖凑过去,踮起脚,“给朕看看!”温太后笑道:“光看木签看不出什么,还请大师拿签文来。” 第21章 贺长洲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盏茶还没饮完,就听到江德海刻意压低的声音:“贺小将军,有一位姓许的副将说有要事禀告您。”贺长洲打开房门,那位许副将就站在门口,见他来了跪地行礼:“小将军。”“什么事?”许副将:“末将在太后厢房外抓获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扫地僧,末将怀疑他是断脉舫的人。”江德海受到了惊吓:“断脉舫?是不是那些个要复陈的前朝余孽?”“嗯,”贺长洲面色凝重,“太后现在在哪?”许副将:“太后还在前殿礼佛。”贺长洲沉吟片刻,“看来这沐阳寺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怎会如此!”江德海急道,“太后和皇上来之前,小将军不是已经将寺中的人和物都排查了一遍么?”“只怕是有漏网之鱼。”贺长洲道,“那扫地僧呢?我要亲自审问他。”许副将:“末将将其关在一处空厢房内,小将军请随末将来。”贺长洲:“带路。”“唉,将军留步……”江德海拦住他,“您走了,皇上这咋办啊!”贺长洲道:“我会再调可靠之人前来保护皇上,公公放心。”“可是皇上只相信小将军一人啊!”贺长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如果不尽快通过可疑之人查清真相,皇上和太后的安危更无法护全。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我信得过他们。”江德海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贺长洲急匆匆地走了。他推开房门看了眼里头,皇上依旧呼呼睡着。深夜的寺庙比白日还要寂静空旷,几名穿着盔甲的大内侍卫整队走来,对值守的同僚道:“换班了,后半夜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回去睡吧。”守在厢房门口的江德海抓住其中一个侍卫,问:“贺小将军那有消息了么?”那个侍卫摇摇头,“还没呢。公公也累了吧,赶紧去歇上一歇,这里有我们呢。”“不行,我得在这守——”江德海话没说完,忽觉后脑勺一阵剧痛,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怎么不干脆杀了他?”另一个侍卫问。“留着他的命给姓萧的奸臣报信。别在这废话了,赶紧进去把人带走。”一行人推门而入,扛起床上的狗皇帝就撤。赵栖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滚过来滚过去,厢房里的床不比龙床,滚着滚着就到了床的边缘。萧世卿进屋的时候,赵栖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稍微动一动就会掉下去。萧世卿眼眸微暗,疾步走到床边,恰好赵栖翻了个身,整个人从床上坠了下来——这么大的动静猪也醒了,赵栖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的俊美容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地问:“……丞相?”“嗯。”赵栖很懵逼,他怎么会在萧世卿的怀里醒来?等等,他不是在沐阳寺吗?赵栖眨眨眼,“丞相怎么来了?”萧世卿冷着一张脸,“护驾。”“啊?”赵栖莫名其妙,“朕不是有贺小将军护驾么。”萧世卿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他不行。”赵栖:“……”他不行你行喽?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朕心疼老婆,以后只要两个孩子。第12章 面对一脸怀疑的赵栖,萧世卿从容不迫道:“不信?”赵栖正要摇头,见萧世卿脸色沉了下来,立马改口:“丞相都这么说了,那朕当然只能选择相信你啦。”萧世卿笑了下,“皇上似乎很勉强。”赵栖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毕竟丞相没小将军能打啊。”“贺长洲乃大靖数一数二的高手,确实能打。”萧世卿悠悠道,“可再是能打,不在皇上身边,又有何用?”赵栖睁大眼睛,“他不在朕身边?可朕明明让他黏着朕的啊。”“皇上可以去看看他在不在。”“好的,”赵栖在萧世卿怀里动了动,试探道,“那……丞相可以放开朕了么?”话音刚落,萧世卿便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赵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唤道:“长洲?”萧世卿墨眉微挑。“真的不在啊……”赵栖道,“老江?”江德海也不在?这人都到哪去了,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23章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敛目道,“老衲就事论事,还请丞相大人莫要多想。”“太后,要问断脉舫的人是如何上山的,臣确实不知。”萧世卿扫了圆通大师一眼,云淡风轻道,“或许,是寺中有弟子早就暗投了前朝余孽也未可知。然无论如何,臣都有失察之罪。”圆通大师一开口,温太后就猜到了他的意图,现在萧世卿承认失职,这难道就是圆通大师口中的“转机”?温太后拿定主意,莞尔一笑:“丞相终日替皇上劳心国事,偶尔疏忽实属正常。只是,”温太后笑意微收,“此事事关皇上的安危,哀家一想到有贼人就在沐阳寺上,离皇上那么近,心就慌得厉害。”萧世卿顺着她的话道:“确实是臣疏忽了,臣甘愿受罚。”“世卿,你就别同哀家说笑了,”温太后换了个亲近的称呼,“哀家一向把你当义子看待,哪舍得罚你。”萧世卿似乎看透了温太后内心所想,道:“臣惶恐。”“不过,近来国事繁多,你和哀家想要事事亲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温太后自然而然道,“下个月就是万寿节了,到时各地藩王入京,各国使臣来朝,又有一大堆事儿。哀家心想,万寿节后皇上就十九岁了,是时候让他学着理理政了——世卿,你说呢?”温太后做好了萧世卿翻脸的准备,不料他只是扬唇一笑,“可以。”温太后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就让皇上学着坐朝理政罢,”萧世卿笑道,“臣亲自教他。”赵栖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切如常,好像无事发生。江德海后脑勺肿了一大块,值守的侍卫说他不慎摔了一跤,之后便不省人事,被他们扛走休息了。赵栖知道萧世卿肯定有事瞒着他,但他想管也管不了,还不如继续做一只快乐的咸鱼。接下来两天,温太后在寺庙内吃斋礼佛,赵栖也跟着去听了一次讲佛,结果圆通大师才说了两句话,他就困得不行,说第五句话的时候,他就睡了过去。一个时辰后,他打着哈欠走出佛堂。温太后问他:“可是昨夜没睡好?”“不,是圆通大师太厉害了,”赵栖一本正经道,“朕就是睡了三天三夜,再听他讲佛,也能立刻睡过去。”温太后笑得别有深意:“你啊,也就现在能多睡一会儿。”“母后这是何意?”温太后道:“等回宫你便知道了。”之后,赵栖就宅在后厢房打发时间,萧世卿和贺长洲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后厢房的院子里有一株孤零零的桃花树,花开得不怎么样,却结了不少小桃子。赵栖偶然路过,看到一个小太监在树上摘桃,好奇道:“这才几月啊,怎么就有桃子吃了?”江德海道:“皇上有所不知,沐阳寺的这株桃树每年都是这个时候结果,实属罕见。民间还有种说法:沐阳寺的早桃能治百病,没病的人吃了也能延年益寿。因此每年京中都有不少人花重金求桃。”“这都行?”赵栖惊了个呆,“没文化,真可怕。”“谁说不是呢,若真有那么灵验,沐阳寺的和尚也不会生老病死了。”赵栖微讶:“没想到公公还挺睿智的嘛。”江德海乐呵呵道:“奴才可当不起‘睿智’二字。奴才只是想,这吃早桃约莫和求神拜佛一个道理,图个心里舒坦。心里一舒坦,病自然好得快。”赵栖鼓掌,佩服三连:“厉害厉害,可以可以,六六六。”提到生病,赵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棠。送桃花容棠不要,那送小桃子呢?赵栖走到树下,树上的小太监见到他赶紧要下来。赵栖道:“别动,你多摘几个再下来。”小太监问:“皇上想要哪个?”赵栖指着其中一个桃,说:“你看那个树干又长又宽,就像那个桃又小又圆。”“什么东西又小又圆?”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栖蓦地回头,“长洲?!”“皇上,”贺长洲露出笑容,“两日未见,有没有想我啊。”赵栖也不指挥太监摘桃了,佯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两日你跑哪去啦?”贺长洲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倦意,“丞相得到了断脉舫在京中巢穴的线索,我奉命前去剿贼。”赵栖“哦”了声,“果然是那个奸臣……丞相把你借走了。情况如何?”贺长洲道:“当场擒杀断脉舫总舵主,活捉百余人。此案丞相已交于刑部,刑部定能顺藤摸爪,找到断脉舫分散在各地的据点,皇上放心吧。”赵栖拍拍贺长洲的肩膀,“干得漂亮。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不急。”贺长洲看了眼桃树,“皇上想要吃桃?”“不是,就摘几个下来玩玩。”“那我抱皇上摘?”“唉?”赵栖还没反应过来,贺长洲就抱着他的双腿站了起来,赵栖伸出手就能够到小桃子。“皇上能摘到吗?”贺长洲问。“能,”赵栖扭下一颗桃,“那边还有,你往左一点!”贺长洲依言照做:“皇上摘这么多小桃子,想要怎么玩?”赵栖不假思索道:“带回宫送给容棠。”贺长洲:“……皇上再说一遍?”作者有话要说:  小将军:让我抱着你给男宠摘桃?人干事?果然是个小昏君。第13章 第25章 温太后松了口气:“皇上日后必定后宫佳丽三千,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的后宫是没麻烦的。”圆通大师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皇帝太后离宫数日,后来萧丞相也走了,皇宫内没一个正经主子,众人都松散不少。醉书斋内,容棠坐在窗边看书。锦柠打开窗户,春光透了进来,在他白玉一般的手上划出一道光痕。“公子您瞧,”锦柠道,“这日头多好啊。”容棠放下手中的书卷,“嗯。”“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锦柠试探道,“您已经大半月没踏出醉书斋半步了。”“不去。”“公子——”容棠语气淡淡:“你忘了上回出去发生了何事么。”锦柠想了想,道:“您是说江公子落水的事啊?可是皇上不是没怪您么。公子去走走吧,太医也说您的病要多晒晒日头啊。而且现在皇上不在宫里,您出去也不会碰见他的。”容棠朝窗外看去,春光正好,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过了。“那走吧。”容棠喜静,走的都是鲜少有人的小道。他难得精神不错,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两人越走越偏,来到了一处稍显破败的院落。院子的门开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正在院中刷马桶。锦柠道:“公子,此地污秽,咱们走吧。”容棠道:“奇怪,为何一点异味都闻不到。”“谁知道呢……唉,这人不是那个王姑娘么?!”“谁?”“奴婢和公子说过的呀,公子忘了?”锦柠道,“王姑娘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美人,后来不知道和谁私通了,还怀上了孩子。皇上留了她一条命,说要她生不如死,让她刷宫里的马桶,还说要在她身上试药。”容棠道:“那为何她现在还活着?”“可能是她福大命大吧。”容棠若有所思,“进去看看。”王姑娘刷着马桶,忽然瞧见一个谪仙般的公子朝自己走来,失神了一会儿,才道:“你是……”容棠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别怕,我和你是一样的人。”王姑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眼前的白衣公子好看的不似凡人,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意。“你、你快走吧,当心弄脏你的衣服。”容棠指着一旁的马桶,“这些你已刷过?”王姑娘:“还没呢。”锦柠吃惊道:“没刷还这么干净?!”王姑娘笑了笑,“大概是我运气好,每次送来的马桶都还算干净。”容棠问:“那你腹中胎儿……”王姑娘把手放在小腹上,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哼,狗皇帝天天在我身上试药,结果我的孩子争气,一点事都没有,最好气死那个狗皇帝!”容棠微讶,赵栖若真要折磨一个人,王姑娘断然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自己说话。“你很恨他?”他问。“我虽沦落风尘,但早已心有所属,我一直在等他攒够银子替我赎身。狗皇帝却强行掳我进宫,我不愿,他竟逼死了我的情郎!”王姑娘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我就是要给他带绿帽子,我就要诅他早死!”锦柠脸都白了,道:“你快别说啦,小心被人听见!”王姑娘不屑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听见?”容棠思忖片刻,道:“皇上是如何知道你腹中胎儿并非龙种的?”“狗皇帝又没碰过我,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容棠眸光微闪:“没碰过你?”王姑娘讥讽道:“不仅是我,狗皇帝没真正碰过美人中任何一个。有些人还想着怀上龙种一朝登天,可惜啊,狗皇帝从不上她们的床。”容棠莫名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赵栖,究竟睡过多少人,当时的赵栖似乎没有给他答案。锦柠不安地催促着:“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醉书斋吧。”容棠回过神来,“好。”回到醉书斋,容棠想继续看书,却总有一些心不在焉。晚膳过后,江德海亲自来了趟醉书斋,“容公子,这是沐阳寺的早桃,皇上好不容易才弄到了最后三个,特地让老奴送来。”“沐阳寺的早桃?”锦柠欢喜道,“公子,我听我娘说,只要吃了沐阳寺的桃子,什么病都能好呢!”容棠不相信这些,冷淡道:“有劳。”江德海:“皇上还说,这桃子他没碰过,您别嫌脏。”容棠微愣,“脏?”江德海的语气带着略微的不满,“您上回不是说皇上脏,还说替皇上感到恶心么,皇上回来的时候难过了好一阵呢。” 第27章 “可是他以前都不来的啊。”“是啊,但他今日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来了。”“……”怎么办,难道他也要把那套“绝世神功”传给容棠?赵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情复杂。赵栖看着容棠,容棠也看着他,目光中除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似乎还多了点什么。赵栖走过去,硬着头皮和他说话:“你……近来可好?”容棠轻一点头,“尚可。”说完,便轻咳了一声。赵栖挠挠头,又问:“朕的小桃子,你吃了么?”“还没有。”“你不会又扔了吧?”赵栖说,“朕费了好大功夫摘的,你要不吃就还给朕,千万别丢了啊。”“皇上之前不是说没碰过早桃么。”“……”糟糕,露馅了。看着一脸纠结的赵栖,容棠极浅地笑了笑,“皇上叫众人前来,是有何事?”江德海多嘴道:“皇上说有套绝世神功要传授给诸位美人。”容棠:“嗯?”赵栖羞愧难当:“你给朕闭嘴。容棠,你去一旁歇着吧,这套神功不适合你。”容棠对所谓的神功也没什么兴趣,“我有话想和皇上说。”赵栖瞪大眼睛,震惊道:“啊?”他转向江德海,“朕是听错了吗?”容棠:“……”自以为看破一切的江德海:“皇上没听错,容公子说有话要和您说呢!”“哦,”赵栖有些不知所措,“那你等等朕,朕教完他们再来同你说话。”勤政殿内,大理寺卿陈大人和礼部的潘大人在萧世卿面前如履薄冰地站着。萧世卿问:“陈大人知道皇上为何要宣你么。”陈大人:“想必是为了沐阳寺失窃一事。”“那陈大人可查出点什么来了?”陈大人抹了把汗,“臣、臣什么都没查到。”萧世卿漫不经心地挑起眉,“堂堂大理寺竟对一桩失窃案束手无策。陈大人,你觉得这说得过去么。”“下、下官有罪。”陈大人欲哭无泪,他哪是没查到,他是不敢说啊!潘大人不忍看到同僚受苦,好心提醒道:“陈大人,无论你查到什么,都要给皇上一个答案。皇上若是信了,你的差事也就完了。”陈大人大彻大悟,“丞相放心,下官明白了!”萧世卿笑道:“潘大人果然机智过人——春闱一事准备得如何了?”潘大人:“回丞相,一切顺利。”“可本相却听闻,在京中流传着一份会试考题,每份一千两白银,卖题者称其‘如假包换’。”这下潘大人也不淡定了,额头一层汗,“臣马上去查。”萧世卿点点头,“都下去吧。”两位大人退下后,萧世卿心不在焉地看会儿奏本,道:“来人。”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丞相。”“皇上怎么没来,”萧世卿道,“不是让他来勤政殿要人么。”暗卫:“回丞相,江公公把丞相的话带到后,皇上说算了,他改日再找陈大人问话。”“那他现在做什么?”“回丞相,皇上正和后宫的美人在御花园嬉戏。”萧世卿冷笑道:“本性难移——他和哪位美人在一起?”“所有。”萧世卿脸色微变,“什么?”暗卫言之凿凿:“丞相,皇上在和后宫所有的美人寻欢作乐,包括醉书斋的容公子。”萧世卿啪地一声合上奏本,“他也不怕精尽人亡!”萧世卿放下一堆要务,赶到了御花园。人还没见到,就听到了赵栖的声音:“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停!第一节,伸展运动……”萧世卿:“你确定他们在嬉戏?”暗卫:“呃,难道不是吗?”赵栖手里拿着藤条,嘴里喊着口令,偶尔还停下来纠正美人们的动作错误:“第二节扩胸运动——哎哎哎,第二排第三列的那位,没吃饭啊,手怎么软绵绵的,伸直伸直!”赵栖教得认真,并没有看到萧世卿。眼尖的江德海倒是看到他了,一路小跑过来:“奴才见过丞相大人。”“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第29章 哦,现在知道君臣有别啊,你让朕蹦门槛的时候怎么不说呢?赵栖默默腹诽,在龙椅上坐下,“说吧。”萧世卿道:“下月万寿节一过,你就十九岁了……”“打住!”赵栖郁闷道,“所以又是立后的事吗?”“立后?不是。”萧世卿若有所思,“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赵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让你嘴贱。“别,你别被朕提醒啊!”萧世卿顿了顿,“你很抗拒立后之事?”赵栖点点头。“为何?”“因为朕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做皇后。”萧世卿微微坐直身体,“你喜欢……谁?”“容棠啊。全京城都知道朕喜欢他,你不会不知道吧?”萧世卿:“知道。”“朕清楚让他当皇后是不可能的事,”赵栖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所以朕不想立后。你不要提这个,一提朕就难受。”萧世卿面无表情,“既然皇上这么说,臣就不提了。”赵栖注意到萧世卿恢复了君臣之间的称呼,以为他要开始说正事了,道:“还是丞相体谅朕呐。”萧世卿笑了一下,“臣体谅的还不够,以后会更体谅的。”赵栖觉得萧世卿的笑容凉飕飕的,“多谢丞相。”萧世卿扬了扬眉。“……哥哥。”瞎扯了一通,萧世卿总算告诉了赵栖把他叫来的目的。赵栖大惊失色,刷地站起身,“你说什么?”萧世卿端着茶盏,抿了口茶,“先帝十六岁亲政,皇上如今都快十九了,难道还想终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赵栖白着一张小脸,“你……你让朕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原著中可没有萧世卿劝狗皇帝亲政的剧情啊!好端端的,萧世卿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件事?赵栖大脑呼呼地转,莫非这是在试探他?绝对是这样!如果他答应亲政,萧世卿肯定会以为他对萧氏掌权的现状不满,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确定了这点,野心十足的萧世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把他这个皇帝从龙椅上踢下来,找个更听话的傀儡取而代之。想到这里,赵栖的脸越发白了。萧世卿皱起眉,“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赵栖一把抓住萧世卿的手,“丞相哥哥何出此言啊!”“嗯?”“朕一点都不想亲政,真的!朕一看到国家大事就头疼,朕只是安安静静地当丞相哥哥的小皇帝……”萧世卿目光复杂,“什么意思?”赵栖嘴甜得要命:“意思是,朕离不开哥哥,朕的江山离不开哥哥!”萧世卿看了他好一会儿,微笑道:“皇上觉得臣很好骗么。”“唉?朕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赵栖握着萧世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不信,你来感受下。”萧世卿感受着赵栖如鼓的心跳,难得的有些错愕。赵栖期期艾艾道:“朕真的没有骗你。”所以你千万别对朕起疑心,把朕赶下台啊!萧世卿安静了许久,道:“你可以放手了。”“哦。”赵栖松开手,问:“那你还要朕亲政吗?”萧世卿回过神,不容拒绝道:“要。”“???”合着朕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这是你母后的意思。”萧世卿道,“不过,她说的没错。江山姓赵,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你。身为天子,治国理政本就是你应尽之责。”“话虽如此,现在有你和母后,大靖不也是好好的么。”萧世卿问:“你真的不想亲政?”赵栖一点都不犹豫:“不想!”萧世卿想了想,“既然如此,亲政的事情可以缓一缓。”还没等赵栖松口气,他又说:“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从明日开始,你随我一道上朝。”“啊?可是朕不会啊。”萧世卿轻一挑眉,“我教你。”赵栖不挣扎了,“行吧。”他穿过来之前才刚高考完,就一个高中水平的小屁孩,他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去治理一个国家。不过能接触一些朝政,多认识几个大臣也挺好的。万一将来萧世卿要和他翻脸,他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哥哥还有其他的事吗?”赵栖问,“没有朕先回去了。”“回何处,”萧世卿道,“雍华宫,还是醉书斋?” 第31章 赵栖揣着明白装糊涂,“朕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容棠看着他,“好,我不问了。”赵栖松了口气,“所以你找朕来只是为了这件事?还有其他想说的么?”“没有。”“那,朕走了?”“嗯。”赵栖打开门,容棠在他身后咳了起来。他回过头,问:“你还好吗?”容棠掩着唇点头,“咳咳。”容棠一连咳了好几声,玉容都泛起了红潮。赵栖关爱弱小的同情心泛滥了,他犹豫了下,关上门,走到容棠身边扶他坐下,试探地把手放在容棠背上,见容棠没有拒绝,才顺着他的背拍了拍。不过一会儿,容棠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赵栖忧心忡忡道:“要不要找太医给你看看啊?”“无妨,”容棠闭着眼道,“皇上请回吧,咳咳。”此刻,门外响起了一道女声:“公子怎么又咳起来了?公子,我进来了啊。”容棠和赵栖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出声,锦柠便推门而入,“哎,公子怎么把窗开了?太医说您的病不能吹夜风,您忘啦?”眼看锦柠关了窗要往内室走,赵栖猛地站起身,“你让她别进来!”自己穿太监服的样子让容棠看到无所谓,毕竟容棠没少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可那个锦柠就不一样了。容棠眼中闪烁几瞬,“晚了。”赵栖飞快四处张望着,“你说了不嫌弃朕的啊。”说完,赵栖掀开容棠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常在容棠身上闻到的淡淡药香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容棠:“……”容棠虽然性格冷,但从不苛待下人,这醉书斋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和他说话最多的就是锦柠,因此锦柠在他面前也较为随意。锦柠走进内室,看到容棠坐在桌边,问:“都这个时辰了,公子怎么还没睡?”容棠咳了两声,“待会便睡。”“公子的脸色这么差,肯定是又受了寒。”锦柠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埋怨,“奴婢走的时候明明关好了门窗,公子开它做什么。”“小猫。”“小猫?”锦柠道,“咱们醉书斋什么时候有猫了?”“从别处跑来的,待会就走。”容棠道,“你去睡吧,不必管我。”锦柠不太放心,“还是让奴婢伺候公子就寝吧。”容棠扫了眼床铺,道:“退下。”锦柠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容棠的脸色只能作罢。锦柠走后,赵栖立刻掀开了被子出来透气,红着脸道:“憋死朕了!”容棠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皇上似乎很喜欢这张床。”赵栖没明白容棠的意思,“你的床挺软的,睡起来比较舒服。”“那旁人的呢?”“啊?”容棠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你上过旁人的床么。”“你这话问的,”赵栖有些心虚,“朕后宫里那么多美人……”“你一个也未曾碰过。”容棠打断他,“为何?”赵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朕刚刚问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你说的可是没有,现在你问朕朕也不告诉你了。你让让,朕要回宫了。”容棠纹丝不动,他想起两次和赵栖在床上的纠缠,对方好像都没什么反应。“莫非你和淮王一样,不能人道?”淮王那是装的好吗,狗皇帝才是真的不能人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的龙脉好得很,用江德海的话来说可是一柱擎天,有如泰山之巅!“当然不是!”赵栖生气了,“朕告诉你,你别仗着朕喜欢你,你就恃宠而骄!天子不能人道的事情是可以乱说的吗?割舌警告了啊。”容棠平静道:“既然如此,试试便知。”赵栖有种不祥的预感,“试试……你要怎么试?”容棠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而后伸出手,捏住了赵栖的脸,指腹擦着他的唇。容棠的手带着凉意,赵栖睁大眼睛,看着他弯身向自己逼近。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作为一个病美人有什么优势?小皇帝(叹气):容容又生病了哎,朕去看看他。其他人:肯定是装的。他除了拿这招争宠还会别的么?小皇帝(安抚):别气别气,朕就去看看,什么都不做。容容:皇上,我冷,咳咳……小皇帝(同情):那朕给你暖暖手?其他人:不准!!!第17章 意识到容棠想做什么后,赵栖浑身一震,猛地推开容棠,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容棠骂道:“又来!!!你个大淫贼!” 第33章 贺长洲显得有些惊讶,“萧丞相让皇上上的?”赵栖点点头,“对,丞相让朕试着旁听。”贺长洲吃的速度慢了下来,“是么。皇上是怎么想的?”赵栖老实道:“朕有一点点紧张。”“紧张?”贺长洲笑了,“皇上又不是第一次上朝,有什么可紧张的。”赵栖含糊道:“那不一样。”贺长洲安抚他:“皇上如果真的紧张了,就多看看我。”赵栖表示怀疑:“这有用?”贺长洲老神在在,“有没有用,皇上试试便知道了。”次日,天才微微亮,赵栖就被江德海叫起来洗漱更衣。温太后派人来送了些点心,让他吃完再上朝。一番折腾,时辰差不多了,赵栖穿着繁琐的龙袍,坐着龙辇前往太华殿,众臣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在一声洪亮的“皇上驾到,重臣早朝”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赵栖跨过一级级台阶,走向金碧辉煌的龙椅。龙椅下方摆着一张檀木椅,正是萧世卿的位置;站在众大臣最前排的是由萧世卿一手组建的内阁,在场其他人也大多都是萧氏的亲信党羽。赵栖站在高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玄衣的萧世卿,只有他一个人不用下跪行礼。感觉到赵栖的目光,萧世卿下颔微挑,微微一笑,俊美风流,贵气尽显。赵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贺长洲。贺长洲穿着绯红色的官服,跪在武官之中,抬头冲赵栖笑了笑。赵栖深吸一口气,道:“平身。”萧世卿撩起下摆往檀木椅上一坐,举止神情和往日并无不同,“都有何事要议?”一名大臣道:“启禀皇上,昭南王李迟苏奏请增拨军饷三十万两。”“三十万?”赵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问萧世卿:“丞相觉得此事如何?”萧世卿道:“南疆边境暂无大患,先给他十万两,着户部办理。”赵栖:“就这么办。”“启奏皇上,渝州刺史董博实年过六旬,奏请丁忧。”这次不等赵栖询问,萧世卿便道:“准奏,令吏部推举几个接任人选上表。”“皇上,丞相,会考泄题一案已水落石出,系礼部侍郎弘子明独子弘滨所为。据传,弘滨流连烟花之地,欠下巨债,然弘大人家教森严,弘滨不敢上报,这才偷窃试题,换取钱财。昨夜弘大人大义灭亲,亲自把其子压入大理寺,并上疏请罪。臣已将弘滨关押在大理寺狱中,等候发落。”萧世卿语气淡淡:“弘子明廉洁公正,恪尽职守,可惜他生了个好儿子。”赵栖听得很认真,“那怎么办啊?”萧世卿扫了赵栖一眼,“皇上怎么看?”“一人做事一人当,弘滨犯的错,就不要追究到他父亲身上吧?”赵栖说,“而且刚刚丞相也说了,弘大人是个好官。”萧世卿颔首,“皇上体恤老臣,乃是皇上仁德宽宥。”他沉思片刻,道:“弘子明革职查办,治家风不严,纵子枉法之罪;弘滨斩首,行刑时请弘大人亲临现场观刑。”赵栖:“……”是个狠人。“臣这么处理,皇上可满意?”萧世卿问。“……满意。”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将军:想吃肉。小皇帝:什么肉?小将军:龙肉。小皇帝:……滚啊!第18章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出列,拱手道:“皇上,丞相。弘大人入朝为官三十载,兢兢业业,两袖清风,俭以养廉。去年,弘母八十大寿,臣受邀前往弘府参宴。堂堂正三品的官员,家中竟比地方六品官员还要简单朴素,所摆宴席不过寥寥数十桌。弘大人得知独子泄题一事后,亦是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将其子压入大理寺。然弘家三代单传,弘滨更是弘大人的老来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常人不能忍之痛,如今弘大人年事已高,又正在病中,若让他亲眼目睹独子被斩首示众,恐怕会使其伤心过度,病情加重。还请皇上丞相看在弘大人的情面上,酌情发落。”赵栖也觉得这个弘大人有些可怜,“丞相,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萧世卿道:“既然吴大人和弘大人相交甚笃,弘滨行刑之日,吴大人就陪弘大人一同观刑,聊以安慰,如何?”吴大人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若吴大人还不够,就让京中所有五品以上,已成家立业的官员都去陪他。”萧世卿冷道,“正好让他们知道,教子无方,枉为人表的下场。”一时间,太华殿内鸦雀无声,众臣大气都不敢出。赵栖在龙椅上坐得也不舒服,他捕捉到贺长洲的目光。贺长洲朝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良久的沉默后,萧世卿道:“其他大臣,可还有事要奏?”赵栖感觉自己回到了课堂上,听和学为主,基本不用说话。一次早朝下来,他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萧世卿的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再说直接一点就是独裁,只要他决定的事,无论是有多少人提出反对意见,他都不会改变主意。赵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还上什么早朝,议什么国事,萧世卿直接发号施令不就得了。早朝结束,温太后派人前来,请赵栖和萧世卿一同去慈安宫用膳。路上,萧世卿道:“皇上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赵栖欲言又止,委婉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你不一定是对的。”见萧世卿挑起了眉,赵栖赶紧补上称呼,“丞相哥哥?”萧世卿笑了,“皇上是觉得臣太独断了?”赵栖举起手比划着,食指和拇指几乎要贴在一起,“就有这么一点吧。”“对又如何,错又如何。”萧世卿道,“掌权者的权威远比对错更重要。满朝文武可以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但掌权者必须独断。” 第35章 赵栖以为萧世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到了晚上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萧世卿不走,赵栖只能留下来陪他。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萧世卿继续消化堆积如山的奏本,赵栖无聊得直打哈欠。萧世卿问:“你似乎很闲。”赵栖很无辜:“朕本来就没事做啊。”萧世卿丢给他一本奏本,“看吧。”赵栖打开奏本,异常艰难地读了起来:“臣柳州长史甄咏思,据实参奏柳州刺史董‘宗’……”萧世卿:“琮,那个字念‘琮’。”赵栖嘴硬道:“朕知道,朕只是看错了。”萧世卿笑了声,“接着念。”“董琮在任期间,屡屡徇私渎职,纵容属下以权谋私,倒行逆施,无视大靖律例。臣忧心如焚,恳请圣上下旨,查处董琮,以正国法皇威。”赵栖念完了还不忘评价一句,“说了这么多,这个董琮到底做了什么啊,怎么也不举个具体的例子。”萧世卿问:“你欲如何?”赵栖想了想,道:“派督察院的人去柳州详查再报?”萧世卿:“可以,写罢。”“啊?”“执笔,把你刚刚说的写上去。”萧世卿道,“写字总不需要我来教吧。”“可是朕的字很丑哎。”“刚好让我看看有多丑。”赵栖只好拿起笔,正要落笔,萧世卿又道:“蓝批不是你用的——来人,呈御笔,上朱批。”太监呈上御笔,赵栖把笔握在手中,忽然觉得手上有千斤重。他一手执笔,一手挽住衣袖,认认真真把刚才说的话写下。萧世卿皱起眉,“你的字……在纸上撒一把米,放只鸡上去都比你写得好看。”赵栖厚着脸皮道:“朕谢谢丞相哥哥的夸奖。”萧世卿低笑一声,又丢给他一本奏折,“继续。”两人一直在勤政殿待到天边渐白,萧世卿才放赵栖回了寝宫。赵栖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萧世卿和赵桐独处一夜是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通宵达旦地看奏本,同人不同命。萧世卿让赵栖歇了两日,没过多久,又命人送了本字帖来。“萧丞相说,请皇上每日将字帖临摹十遍,一月后交予丞相。”那一刻,赵栖再次想起了被作业支配的恐惧,欲哭无泪。不是……他书都穿了,为什么还要忍受这种痛苦!头两天,赵栖还能勉强完成任务。到了第三天,他开始抓狂了,对着桌案哐哐哐砸脑袋。江德海看得心惊肉跳,拦住他,提议:“要不要找几个会写字的奴才替皇上分忧?”江德海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哦,让其他人模仿朕的字迹,反正都是临摹的,萧世卿未必能看出来。”江德海:“奴才这就找人。”“不必,后宫里不是养了一堆闲人么。”赵栖道,“让他们帮朕写!”江德海问:“那容公子要写么?”“写啊!”赵栖不假思索道,“都是朕的美人,朕要一视同仁,雨露均沾!”后宫众美人接到任务后,纷纷抱怨:我们入宫当男宠女宠就是为了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啊!要我们锻炼就算了,现在还要我们练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赵栖的口谕下达后,容棠第一次主动到雍华宫找他。赵栖震惊全家,问:“你是来找朕的,还是来找江德海的?”容棠:“……”江德海笑道:“皇上就别拿老奴来开玩笑了,容公子肯定是来找皇上的。”赵栖很怀疑:“是吗?”“嗯。”“为什么?”容棠轻皱着眉,“皇上的字不堪入目,我不想模仿。”赵栖耳根一红,别人说就算了,但容棠可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被他这么一说,赵栖还是有那么点羞耻的。“朕觉得朕的字还好啊,是你要求太高了吧。”“皇上幼时也曾在南书房读书,为何会写出这种字?”赵栖想吐血,“太久不写是这样的。”容棠摊开一张纸,拿起笔蘸了墨,再将笔递给赵栖,“请皇上写一字。”赵栖用笔头挠了挠头,才写了一点,就听见容棠道:“握笔的姿势不对。”带着凉意的手握住了赵栖的右手,“应该这样。”赵栖又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容棠站在他身后,胸膛贴着他的背,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皇上想写什么?”容棠在他耳后问。“容,”赵栖道,“容棠的容。”容棠顿了顿,随后握紧他的手,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自己的姓。最后一横写完,容棠松开手,问:“皇上会了么?”“呃……好像有点感觉了。再来一次?”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在江德海耳边耳语几句,江德海立刻眉开眼笑,走上前禀告:“皇上,您盼了许久的人刚到京城不久,想必马上就会进宫求见您。”“朕盼了许久的人,”赵栖道,“你是说,淮王?” 第37章 “这……”赵桥似乎没想到这层,“要不皇上把容公子的嘴堵上?”赵栖眼皮一跳,“朕什么时候说了要把这药用在容棠身上?你少往朕身上泼脏水!下一个!”“哦哦,”赵桥举起另一个绿瓶,“皇上,此药名叫长相思二号。”赵栖无语了,“这都谁取的名,也太敷衍了吧!”“药名虽然敷衍,但其功效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赵桥一脸的高深莫测,“它能使男子怀孕生子。”赵栖同情地看着赵桥,“桥啊,你这是被那个太后骗了吧。”“臣弟一开始也不信,可当臣弟在东瀛皇宫里看到大着肚子的男人后,不得不信!”“你确定他衣服里没塞个枕头?”赵桥信誓旦旦,“臣弟确定,臣弟还摸了他的肚子,会动的!”赵栖坚持立场,“朕还是不信。”赵桥嘿嘿一笑,“那皇上可以找个人试试。不过这药臣努力了三天三夜才弄到一瓶,只够一人用,用了就没了。皇上想用在谁身上?”赵栖压根不信男人可以生孩子,随口道:“再说再说。”赵桥回京后三天两头地往皇宫里跑,赵栖对他感觉还挺复杂的。赵桥是个好色谄媚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同时,他又极具搞笑天赋,就算赵栖再不情愿都会被他逗得笑出声。这日,阳光明媚,春风正好,赵桥带了一个风筝进宫,说请皇上放风筝。赵栖很不屑,表示:“朕都快十九岁了,还放什么风筝。”后来的赵栖:放风筝真好玩。赵桥的风筝是“嫦娥奔月”,做的还挺逼真,飘在天空中从远处看还真有点像仙女在飞。一开始是赵桥在放,赵栖在一旁指点江山;之后赵栖嫌赵桥技术不好,亲自上阵,“朕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嫦娥奔月。”没一会儿功夫,嫦娥小姐姐不但没奔上月,反而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赵栖:“……”赵桥这个时候还不忘吹彩虹屁,“皇上,仙子肯定是舍不得您,不想走呢。”赵栖道:“我看她是见到了你想不开,宁愿吊死——老江,找个会爬树的去把风筝捡下来。”“皇上。”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贺长洲笑着朝他们走来。这是赵桥第一次见到贺长洲,忍不住道:“这人长得好生英挺,也是皇上后宫众美之一吗?”赵栖:“你可闭嘴吧,别看到养眼的就说是朕的人。他是抚远大将军的儿子,贺长洲。”赵桥恍然大悟,“原来是贺小将军,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说话间,贺长洲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我说是谁在放风筝,原来是皇上啊。”他抬头看了眼树上的风筝,“我抱皇上去捡?”赵栖想起了在沐阳寺贺长洲抱他摘桃的一慕,撇撇嘴:“你当朕傻吗,还会被你骗第二次。”贺长洲笑了声,“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开皇上。皇上再给个机会,嗯?”“不,”赵栖拒绝地很干脆,“你要抱抱赵桥吧。”贺长洲看了赵桥一眼,“抱不动。”赵桥:“……”感觉有被冒犯到。赵栖又说:“那这里这么多人,你挑一个。那个小太监挺瘦的,你抱他。”“还是抱不动。”贺长洲耍赖,“我只能抱得动皇上。”“反正朕不给你抱。”贺长洲低头看了他一阵,叹气:“那就没办法了。”说着,便轻轻一跳,轻而易举地够到了风筝。他给风筝递给赵栖,“给。”赵栖笑了笑,“算你有良心。”“皇上,大事不好啦!”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丞相知道了后宫美人给皇上抄字的事,方才去雍华宫寻皇上没寻着,正往御花园的方向来了!”赵栖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随即惨叫道:“完了完了——朕要凉了!”贺长洲安抚他:“皇上别怕,我保护你。”“你怎么保护朕?把丞相打跑吗?”“这……”萧世卿很快就来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最后落在躲在贺长洲身后的赵栖身上,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可他的语气还是听不出喜怒:“皇上站在贺小将军身后做什么——过来。”赵栖求助地看向贺长洲。萧世卿的声音陡然寒了下来,重复了一遍:“请皇上到臣这里来。”赵栖知道萧世卿正在气头上,他不能火上浇油,只好低着头从贺长洲身后走出来。可他才走了一步,手臂却被身后的人一拽。“我看皇上好像不怎么愿去丞相那啊,”贺长洲道,“丞相何必强人所难?”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皇帝:朕不可能怀孕的!原著朕看过,根本没有怀孕的情节!作者君:皇上,您看的删减版,穿的是未删减版哦~笔芯小皇帝:(吐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朕…… 第39章 获准出宫的美人一部分是被狗皇帝抢进宫来的,能回到家人身边自然是欢天喜地;还有一些是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自愿入宫的,现在被迫出宫,心里头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甘心。和江宝儿关系最好的上官姑娘就属于后者。出宫那日,江宝儿送了上官姑娘一程。上官姑娘边抹泪边道:“当初我入宫后,还以为自己能替皇上生下皇子,然后捡个婕妤什么的当当,没想到入宫都两年了,皇上碰都没碰过我,现如今还要将我逐出宫去,我这是什么命啊!”江宝儿红着眼眶:“姐姐快别说了,皇上已经不是过去的皇上了。别说你我,他现在十天半月都不来后宫一次,就算来了也是去醉书斋。今日是把你逐出宫,明天就轮到我了。”“弟弟,你无父无母的,出了宫还怎么讨生活?”上官姑娘道,“你万万不可坐以待毙,等着皇上将你逐出宫啊!”江宝儿含着泪,“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男宠,还是粗了小腿的那种,除了坐以待毙,还能有什么法子?”上官姑娘想了想,道:“若你能给皇上生个皇子,还怕不能在宫中长长久久地待着?”“姐姐胡言乱语什么,我是个男孩子啊!”上官姑娘道:“你听我说,皇上身边有一个叫小夏子的太监,他同我是老乡,关系一直不错。上回,他同我说了件趣事,说九王爷家的四公子给皇上献了两份特殊的寿礼……”江宝儿听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姐姐再说一次,那个能使男子怀孕的药叫什么?”上官姑娘肯定地说:“长相思。”美人出宫后,赵栖回后宫晃了一圈,觉得清净了不少。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醉书斋,闻到一阵浓郁的药香,走进门便看到锦柠正在院中煎药。赵栖走到她身后,问:“这是给容棠喝的药吗?”锦柠煎药煎得认真,没有察觉到赵栖的到来,冷不丁听到他说话,吓得尖叫了一声。“皇上?”她赶紧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起来起来,”赵栖道,“容棠的身体又不好了?”锦柠摇摇头,“回皇上,公子近来有所好转,但太医说药不能停,得继续喝,一日喝三回。”“……这都不是药罐子,是药桶子了吧。”赵栖看着砂锅里黑乎乎的一片,问:“这药煎好了吗?”“回皇上,差不多了。”“那端去给他喝吧。”容棠正在书房里整理古籍,听到有人敲门,道:“把药放着罢。”锦柠:“公子,皇上也来了。”容棠转过身,对上赵栖的视野,轻一颔首:“皇上——咳。”“不是说好转么,怎么又咳上了。”赵栖说,“赶紧先把药喝了。”容棠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微微蹙起眉。赵栖见状,问:“是不是很苦啊?”容棠抬眸看着他,“皇上不妨试试?”说着,便把汤碗递到了赵栖面前。他意在告诉赵栖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料对方犹豫了下,真的把汤碗接了过去,“行啊,朕尝一口。”容棠:“……”江德海听了,忙道:“皇上,药不能乱喝啊!”容棠说:“都是些补药,喝一两口无碍。”“那朕试试。”赵栖还挺好奇这药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抿了一小口,苦味在嘴里蔓延开,苦得他五官都扭曲了。“糖——朕要吃糖!”江德海:“快快快,快拿蜜饯来!”赵栖爱吃零食,走到哪都有太监揣着小食跟在后头。赵栖赶紧捻了颗蜜饯放入口中,总算把那难以忍受的苦味压了下去,不禁感叹:“容棠,你每天都喝这么苦的药,真不容易啊。”容棠说:“习惯就好。”“这个很甜的,你要不要吃?”容棠迟疑片刻,接过蜜饯含入嘴里。“如何,甜不甜?”容棠点点头,“甜。”赵栖笑了,“你如果喜欢,朕回头派人送一些来醉书斋。”容棠破天荒没有拒绝,“嗯。”“你是会吃的吧?”赵栖问,“可别又像对待之前朕送你的桃花一样,直接丢了啊。”容棠轻咳一声,“不会。”赵栖的笑容又灿烂了些,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但他真的觉得容棠对他的态度相比之前有很大的改变。容大美人,加加油,对朕的憎恶再少一点,朕就能放你出宫啦!想到出宫,赵栖道:“你有没有发现,后宫里少了一些人?”容棠:“嗯。”他不关心旁人的事,是锦柠告诉他的。赵栖又往嘴里塞了个蜜饯,慢吞吞道:“关于你去留的问题,朕考虑了许久。朕知道你一刻都不想在宫里多待,但朕有朕的顾虑。”赵栖说,“朕暂时舍不得你,所以你就再多陪陪朕。等万寿节后……”赵栖话音顿住,不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说比较好。容棠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道:“好。”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皇帝:容容,你讨厌朕吗?想要朕的小命吗?容棠:不。小皇帝:那朕可以放你出宫啦!你以后在宫外好好生活哦~ 第41章 “哟,公子这么说我们春风阁就不对了。”老鸨道,“春风阁里姑娘各个清清白白的,卖艺不卖身。公子若家里管得严,大可进来要间雅座,吃吃酒,听听曲儿,想必公子的兄长也不会介意的。”赵栖还是怂怂的,“这……”赵桥把赵栖往春风阁里推,“我的好哥哥哎,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萧大人之前也没因此动怒啊。走吧走吧,再晚好姑娘都要被挑走了!”赵栖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地进了教坊司。和他想象的青楼不同,里面还算风雅,能看到不少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吟诗作对。老鸨骄傲地说:“这几位公子都是刚考完试的贡士,赶明儿就要进宫参加殿试哩!”赵栖一愣,“赶紧找个雅间给我!”万一他被那些贡士记住了脸,到时候在殿试上再被认出来——那画面太美,他想都不敢想。老鸨带两人去了雅间,问:“公子可要姑娘作陪?”“那不是废话!”赵桥大手一挥,“把你阁里的花魁叫来!”老鸨笑道:“哟,花魁这两日都陪着李公子,怕是接不了别的客人。”“那李公子给你们多少钱,我们赵公子给你双倍!”赵栖翻了个白眼,“败家子,你也配姓赵——不用理他,找两个会弹曲的姐姐来就是了。还有,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菜统统来一份。”没等多久,老鸨就带了两个姑娘来了,一个叫如烟,一个叫如梦。姑娘们气质清雅,有如出水芙蓉,确实和一般的庸脂俗粉不一样。如烟如梦一个在赵栖身边坐下,一个在赵桥身边坐下。“公子想听什么曲儿?”“公子要不要喝酒?”赵栖:“你们随便弹——姐姐让让,挡着我夹菜了。”赵桥摇摇头,“皇……哥,你现在真是转性了啊。”赵栖耸耸肩,“没办法,家里管得严。”赵桥哧哧笑着,招呼如烟如梦,“你,去弹曲;你,给爷满上酒。”春风阁的菜肴和宫里御厨各有各的风味,赵栖偶尔换一个口味吃得还挺开心。赵桥和如梦一直劝他酒,他也赏脸喝了几杯,气氛还算融洽。这时,雅间外忽然一阵骚动,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栖放下酒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刺客!”赵桥惊恐道:“不是吧,刺客真的来了!暗卫呢,护驾,快护驾!”如烟站起身,“两位公子别急,奴家出去看看。”片刻后,如烟回来道:“公子别担心,是官府的人,说是奉萧丞相之令前来寻人,让所有的男子去大堂。”赵栖和赵桥大眼瞪小眼,“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卧槽,肯定是!”赵桥抓狂:“萧大人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他真的以为他是正宫娘娘吗!”赵栖瑟瑟发抖,“不行,我不能被发现,更不能去大堂被那些书生看见。”他郁闷得想吐血,他就知道来这种地方不会有好事。如烟忧心忡忡道:“恐怕不行,就算公子不下楼,官府的人也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如梦道:“奴家倒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赵栖所在的雅间迟迟无人出来,官府的人果然亲自上门了。门猛地被踢开,一个长着连鬓胡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见四人,对赵桥道:“你是何人,竟然抗丞相大人的命?”赵桥鼻孔朝天,道:“本公子姓赵,你觉得本公子是谁?”连鬓胡上下打量着赵桥,“姓赵也没用,丞相说了,无论是高门显贵,还是皇亲国戚,统统不能放过!来人,请赵公子下楼!”赵桥被两个壮汉叉了出去,鞋子都掉了一只。他杀猪般叫着:“你们敢动本公子?!我让皇上把你们头砍下来当球踢——”低着头的赵栖:对不住了兄弟,朕没那么残忍。官府的人一走,赵栖霍地抬起头,对如梦道:“多谢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告辞了。”如梦道:“公子,前门都是官府的人,你怎么出去?”“想办法混出去,他们只找男子,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姐姐们,后会有期。”赵栖走后,如烟如梦对视一眼,感叹:“这小公子红妆竟比男装还要惹眼……”此时的赵栖一身大红色的襦裙,青丝如墨,红唇如火,头上挽着一枚金步摇,鬼鬼祟祟地走在长廊上。羞耻是羞耻,这年头还有几个没装过女装的男孩子啊。相比被萧世卿从教坊司拎回去和被考生在殿试上认出来,这都不算事,裙子有些长,赵栖担心踩到裙摆,走得很小心。没想到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男子,赵栖隐约觉得他是宫里的侍卫,应该认得自己的脸。赵栖暗骂一声,就近推开一扇门,藏了进去。“这是哪位红牌,自己送上门来了。”一道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赵栖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剪水的桃花眼。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艰难上市,碰到的还是穿了马甲的小皇帝,一把辛酸泪 qwq另外给大家一个小提示:第一个发现小皇帝怀孕的不是崽崽的亲爹 (哈哈哈哈什么鬼)第22章 面前的青年一身素白,没有束冠, 黑发垂于胸前, 眉似远山,眼若桃花, 极是风流俊美。在他身边倚着一个神仙般的小姐姐,手里拿着蒲团慢慢地摇着。赵栖张了张嘴, 想要说话,又想起自己穿着女装, 一开口估计会暴露, 又闭上了嘴。青年看着他,道:“嗯?怎么不说话。” 第43章 李迟苏道:“那你是觉得,断脉舫的余孽会藏在本王这里?”“下官不敢,然丞相有言,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方大人掏出一副画像,“请问王爷有没有见过画上之人。”李迟苏看了一眼,“此人相貌平平,即便本王见过也忘了。”九娘娇嗔道:“王爷怕是只能记住美人的脸。”李迟苏举起酒杯,示意她倒酒,“聪明。”“既然王爷没见过此人,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喝酒了。”方大人双手抱拳,“告辞。”方大人走后,九娘埋怨道:“扫兴——九娘再陪王爷喝一杯?”李迟苏晃着酒杯,“再喝便要醉了。”九娘咯咯笑着:“王爷醉了才好呢。”赵栖听不下去了,拍拍李迟苏的肩膀,示意他把脑袋挪开。李迟苏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问:“宝贝怎么了?”赵栖皱着眉直摇头。李迟苏朝他伸出手,摊开掌心,“会写字吗?”会是会,但他字太丑,李迟苏不一定能认出来。“想同本王说什么,写吧。”赵栖想了想,用手指在李迟苏手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让让。】李迟苏挑眉。【我要走了,告辞。】李迟苏低笑一声,坐起身,解放了赵栖的双腿。赵栖捶捶发酸的大腿,起身要走,却被李迟苏拉住了裙摆。赵栖扯了扯裙子,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李迟苏。李迟苏再次朝他伸出手,“姑娘叫什么名字?”赵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说?”点头。“为何?”赵栖正思考着如何脱身,门外再次传来喧哗声,而且还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你家主人不就是昭南王么,他是王爷,我爹也是王爷,还是皇上的亲叔叔!你们赶紧让开,耽误了我找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的!”赵栖如蒙大赦,头一次听到赵桥的声音这么开心。李迟苏似有不悦,“又是何人?”少女的声音传来:“主人,是一位自称姓赵的公子。”“赵……”李迟苏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让他进来。”门一开,赵桥便滚了进来,在看到赵栖的一瞬间都要哭了,“皇——”赵栖赶紧甩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赵桥哽了一下,改口:“皇天保佑,我可算找着你了!”李迟苏和九娘对视一眼,道:“你是……”赵桥抹了把汗,挺直胸膛:“我就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堂弟,赵桥。”赵栖眼皮一跳,弟啊,你可要点脸吧。李迟苏笑道:“本王先父和高祖是结义兄弟,这么算的话,赵公子和皇上都得叫本王一声……叔父?”赵桥目瞪狗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少和皇上攀亲带故,皇上没有姓李的叔父,我也没有!等等,你手上拿着什么,裙子?”赵桥尖叫起来,“你竟然——”赵桥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李迟苏看了眼手中的裙摆,又看看赵栖,“这位姑娘你认识?”九娘道:“难不成赵公子是小哑巴的恩客?”对这些虎狼之词赵栖已经麻木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赵桥急得直跳脚,凶神恶煞道:“你瞎说啥啊,小心本公子撕烂你的嘴!”九娘吓得往李迟苏怀里钻,李迟苏搂住了她,拍拍她的肩膀。赵栖趁机把裙摆拽了出来,哒哒哒跑到赵桥身边,金步摇在他头上晃啊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朝门口努了努嘴,用眼神告诉赵桥:开始撤退。可惜赵桥的脑子不怎么好用,并没有看懂赵栖的暗示。他一把握住赵栖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我回到雅间,如烟如梦说你走了,我出去找了半天鬼影都没见着,吓死我了,后来还是那个姓方的告诉我你在昭南王这……”李迟苏笑了,“赵公子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重情重义,果然是性情中人。”赵桥一下就被套出了话:“什么青楼女子!你见过青楼女子长这样?”李迟苏故作惊讶,问:“那这位姑娘是赵公子的……夫人?”赵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啪地一声打开赵桥的手——拒绝骨科,从朕做起。赵桥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他是我的,呃,姐姐。”李迟苏恍然,“原来是郡主。方才本王冒犯了,在这里向郡主赔个不是。” 第45章 赵桥哭诉:“皇上,您吓死臣弟了——不过,您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回去?”“那不是废话——”“换什么,既然爱穿,就穿个够。”熟悉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赵栖和赵桥再次对视,这次在对面眼中看到的是赵氏惊恐。赵桥:“皇上,回、回头吗?”赵栖咬咬牙,“只要我们跑得够快,他就追不上我们!”话刚说完,两个黑衣人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直直地落在他们跟前,跪下行礼:“参见皇上!”赵桥:“皇上,我们好像跑不了。”“嗯……”赵栖表情凝重,“看来,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什么?”赵栖猛地回头,语气无比诚恳:“丞相哥哥,朕错了!”萧世卿眼眸沉沉,视线牢牢地锁在赵栖身上,半晌才道:“皇上请上车,臣送皇上回家。”赵栖被萧世卿“请”走了,被扔在原地,只有一只鞋的赵桥:那我咋办?赵栖坐在马车上,萧世卿坐在他对面,目光一刻都未从他身上离开过。赵栖被他看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打开车窗想透透气。萧世卿开口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怎么?”赵栖道:“朕有点闷。”萧世卿似笑非笑,“在春风阁怎么不闷?”赵栖认真思考,做出回答:“大概是因为马车里比较窄小?”萧世卿冷眼扫去,赵栖果断假装无事发生,转头看向窗外。萧世卿问:“衣裳哪来的。”“如梦姑娘送的。”听到“如梦”二字,萧世卿脸色一沉,“看来后宫剩下的美人不能满足皇上了,皇上竟要到宫外寻花问柳。”赵栖指天发誓,“朕就在春风阁里吃了点东西,听了几首曲子,其他什么都没干,连如烟如梦的手都没摸过!”萧世卿笑了,“哦,还有一个如烟。”赵栖站了起来,坐到萧世卿身旁,软声道:“别人不知道朕,丞相哥哥还不知道么。”萧世卿抬眼看他,“知道什么?”赵栖羞赧道:“朕之前身患隐疾,后宫美人虽多却一个也未碰过;病好之后,朕又答应了母后,在立后之前修身养性。所以,朕的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知道了。”“那丞相哥哥是不生气了?”萧世卿脸色确实好看了些,“你把今夜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他的目光落在赵栖的红唇上,“包括你穿成这样的理由。”赵栖把该说的都说了,当然隐去了他以为萧世卿是来抓自己才穿女装的理由和李迟苏向他求婚的事。“不过,丞相哥哥怎么知道朕在春风阁?”萧世卿淡淡道:“你以为你身边的暗卫都是谁的人?”“……行叭。”“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在春风阁遇见昭南王——你们说了什么?”赵栖有些心虚:“没,没什么。丞相哥哥,既然李迟苏早就到京城了,他为什么不进宫来见朕?”萧世卿有意教他谋略之事,便问:“你怎么想。”“为了让我们相信他是个风流成性,难当大任的人?”“有可能。”赵栖想了想,“可是在他看来,我们并不知道他身在京城的事啊,那他装给谁看呢。”萧世卿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我知道,实际上,他知道我知道。”赵栖:???禁止套娃,谢谢。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马夫道:“丞相,到了。”萧世卿看着睡眼惺忪的赵栖,问:“困了?”赵栖揉揉眼睛,“有点。”萧世卿先下了马车,从下人手里拿过一件披风,披在赵栖身上,然后将他拦腰抱下。赵栖身为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公主抱,难免有些抗拒,“朕自己能走。”萧世卿冷冷道:“你确定要让旁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要。”“那把头埋好。”赵栖把头埋在萧世卿胸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他完全可以蒙着脸进去啊! 第47章 他伸手摇晃了赵栖几次,赵栖皱起眉,眼睛睁开一条缝,嘟囔了句什么,抓住他的手抱进怀里,又闭上了眼睛。萧世卿双眸微沉,另一只手掌心缓缓收拢。过了小半时辰,侍女再次催促:“丞相,再不动身,上朝要晚了。”萧世卿“嗯”了一声,把手抽出,直接掀开了被子。床上,小皇帝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嘴里还吃了几根;大红色的儒裙凌乱不堪,和黑发交织在一起,妖冶绮丽。赵栖打了个寒颤,试图去捞被子,却什么都捞不到。他睁开眼,慢慢清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容颜,喊了一声“丞相哥哥”。萧世卿微微移开目光,“起床,上朝。”萧世卿终于大发慈悲,让赵栖换上了男装。赵栖问:“丞相哥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晚了?”“嗯。”“那怎么办?”“他们会等。”萧世卿说的“他们”自然是指文武百官。一番折腾后,两人准备离府,不料却被萧母身旁的申嬷嬷拦下。申嬷嬷是萧母的陪嫁丫鬟,萧世卿对她不像对寻常下人,“嬷嬷有何事?”申嬷嬷手里端着一碗汤,看了赵栖一眼,“咦?丞相,您昨晚带回府的姑娘呢?”赵栖无辜望天——他什么都不知道。萧世卿道:“怎么?”“是老夫人让我来给那姑娘送汤来了。”萧世卿问:“汤?”“宫里的坐胎汤。”“咳咳——咳咳咳——”赵栖疯狂地咳了起来,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朕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萧世卿笑了,道:“嬷嬷放屋里,待会我让他喝。”赵栖捂住嘴:你休想!太华殿中,文武重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可无论是丞相还是皇上,他们连影子都没见着。贺长洲背靠大殿中的圆柱上,双臂抱胸,看着皇上的龙椅和萧世卿的檀木椅,不知道在想什么。兵部尚书凑过来,道:“贺小将军,为何今日丞相和皇上都迟迟不来啊?”贺长洲懒懒道:“尚书大人问我,我问谁?”兵部尚书一脸的求知欲:“贺小将军就不好奇吗?”“好奇啊,”贺长洲点点头,“所以我打算亲自去问。”兵部尚书不由感叹:“贺小将军和萧丞相关系真好啊,是我就不敢问。”贺长洲笑道:“谁说我要去问丞相了。”兵部尚书吃惊道:“那你是要去问——”突然,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大臣忽然安静下来。贺长洲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萧世卿站在大殿门口。萧世卿越过众人,刚在檀木椅上坐下,太监就高声道:“皇上驾到——”贺长洲和众臣一道跪地行礼,抬眸看了眼龙椅上的皇上。皇上似乎昨夜没睡好,说“平身”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贺长洲心不在焉地上完朝,趁着萧世卿和礼部商议殿试之事,去了趟勤政殿。自从开始学着打理朝政,赵栖宅的地方从雍华宫变成了勤政殿。贺长洲到的时候,他正在伏案埋头苦算。贺长洲:“皇上。”赵栖抬头,“长洲来啦。”贺长洲走到桌前,看着赵栖写下一连串古怪的字符,问:“皇上在写什么?”“额,一个国家的数字。”赵栖放下笔,叹了口气,“长洲,朕好穷啊。”贺长洲笑了,“怎么说?”“朕方才算了算国库里的银子,头发掉了一大把。”赵栖掰着手指头,“办科举要钱,万寿节要钱,养兵要钱……南方最近在发大水,赈济灾民要钱,治水还要钱。朕本来想让他们取消万寿节的,不就是朕的生辰嘛,给朕做一顿好吃的就行,可母后说什么都不同意。”贺长洲道:“皇上,万寿节不仅仅你的生辰,还是各地藩王回京,各国使臣来朝的日子。如果有哪一年连万寿节都不办了,邻国会怎么想我大靖?”赵栖哀怨道:“你和母后说的一样。朕目前最头痛的是南方的大水,银子有限,你说应该是优先赈灾,还是优先治水?”贺长洲想了想,道:“皇上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如何充实国库。”赵栖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有办法?”“目前国库最大的开销是在军饷上,我确实有办法替皇上省一笔,不过我有个条件。”赵栖问:“什么条件?”贺长洲笑而不语。赵栖有些着急,抓住贺长洲的胳膊,催促道:“别说话说一半啊,急死朕了!” 第49章 赵栖问:“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有话直说。”主考官道:“回皇上,徐邱的文章行云流水,字字珠玑,给他一个探花都不为过。”赵栖一头雾水,“那为何他会落选?”主考官:“皇上,徐邱此人相貌丑陋,若他以后入朝为官,恐会有损我大靖皇威啊。”赵栖好气又好笑:“你们这是选人才,不是选美,还看人家脸啊?”“这……”“要朕说,只要有真才实学,就算他比现在丑一百倍,朕都不介意。”赵栖说,“朕相信,百姓们也不会介意。”主考官道:“皇上的意思是,给他一个进士?”“不啊,人家该是什么就给他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他至少是个探花么?”主考官为难道:“可皇上,从古至今,探花都要择貌美者选之……”副考官附和道:“是啊皇上,三年前,容公子本应有榜眼之位,就是因为他容貌出众,才被降了一位,位居探花。”“还有这种事……那以前的就算了,从今年开始,以后的科考你们只看考生的才德,其他的一律不必考虑。”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没应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萧世卿——丞相未发话,他们怎敢回答。赵栖和考官争辩的时候,萧世卿一直在听,没有说一个字。萧世卿抿了口茶,淡淡道:“皇上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做。”两位考官连声称是。圣上钦点了一位相貌丑陋之人为探花的事很快在京中传遍了,百姓们众说纷坛,有叫好的,也有说荒唐的。容棠听说此事后,找到赵栖,想借三甲的考卷一阅。容棠难得提要求,赵栖的反应当然是:给你给你,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容棠阅卷的时候,赵栖坐在一旁拿桌上的东西吃。等容棠看完,赵栖问:“怎么样?”容棠道:“大气磅礴,立意深远,不错。”赵栖笑了,“那你觉得他担得起探花的名头么?”“嗯。”“那就好。”赵栖说,“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容棠看着他,“听说皇上已下令,以后科举只论德才,不论其他。”“本来就该这样。”要不是时代观念受限,赵栖还想让女子读书考试,再搞搞什么科教兴国,对外开放,依法治国,一夫一妻制之类的。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未必适合现在的大靖,他只是想想过过瘾。容棠淡淡道:“谁会想到,皇上也有不以貌取人的一日。”赵栖知道容棠是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殿试。就是在那个时候,狗皇帝对容棠一见钟情,表白未果后对他各种强取豪夺,用容家人的性命逼容棠入宫。赵栖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上回朕送你的蜜饯,你吃完了么?”容棠“嗯”了一声。赵栖笑道:“那朕再让送些来。你喝的药那么苦,就该多吃点甜甜的东西。”容棠清浅一笑,“皇上说得对,只有甜能治苦。”容棠极少笑,这么一笑,周身的清冷好似化成了一汪秋水,看得赵栖都有点懵。“容棠,你应该多笑笑,多喝热水。”他说,“这样你身体才能好得快。”容棠问:“皇上经常笑么?”“对啊,”赵栖大言不惭,“你看看朕,乐观,豁达,从不为小事斤斤计较;遇到挫折,微笑面对。正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容棠,你要多向朕学习啊。”容棠:“哦。”可惜,赵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雍华宫内,赵栖“噗”地一声把嘴里的枣核吐出来,“你说什么?”赵桥哭诉道:“皇上,那个李迟苏好像是来真的,他已经去我家提亲了!”“不是……他向谁提亲啊?”赵桥可怜兮兮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弟还真有一个庶出的哑巴姐姐,在家中很不受宠,我父亲连她的名字记不住。今日一早李迟苏派人来我家提亲,我父王觉得一个不会说话的庶女能当王妃是天大的福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李迟苏还说,说明日就来宫里请皇上赐婚……”赵栖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跌坐回椅子上,奋力垂桌,恨恨道:“东风无力百花残,他怕不是个脑残!”“没办法,只怪皇上太美了,我见犹怜,倾国倾城,把李迟苏迷得神魂颠倒。也是,只有皇上这样的绝色,才能让李迟苏那样的登徒子浪子回头啊!”赵栖嘴角抽了抽。都这个时候,赵桥还能吹彩虹屁,他也是服气。“怎么办啊皇上,”赵桥哭喊道,“万一他俩真的成了亲,李迟苏发现人不对,会不会带领他的十万大军把我家踏平啊!”赵栖被他吵得脑壳疼,“现在知道怕了?那日你在他面前不是挺嚣张的么。还有,踏平你家一百人就够了,哪要什么十万大军。”赵桥哭唧唧:“皇上……”“别哭了,给朕稳住!”赵栖道,“待朕冷静分析一波。”赵桥闭上了嘴,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委屈。过了片刻,赵栖道:“只要朕不同意这门亲事,李迟苏和你父王再怎么一拍即合都没用。而且,母后肯定也不会同意,她一直想让嘉颜妹妹嫁给李迟苏来着。”赵桥期期艾艾道:“真的嘛?” 第51章 这回答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赵栖心里很清楚,赵桐在封地是每时每刻都盼着他早点凉凉。温太后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宴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当成寻常家宴就好。”这场“家宴”表面上还算是宾主尽欢。正如萧世卿所说,有李迟苏在,温太后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赵桐身上。赵桐虽然身处席中,却像是一个透明人,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席间,温太后提及高祖皇帝和老昭南王义结金兰之事,打趣道:“昭南王年纪不大,辈分倒不小。若是认真起来,皇上都得唤你一声‘小叔’呢。”赵栖被酒呛了呛,“母后!”李迟苏觉得赵栖的反应挺有意思,道:“如果能听皇上唤我一声‘小叔’,臣死而无憾”萧世卿淡淡道:“皇上是天子,无论与谁,都只能有君臣之礼。”赵栖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萧世卿帮他说话他有点感激,不过那个逼他叫哥哥的人是谁啊,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君臣之礼,真是生命不息,双标不止。李迟苏饮了一杯酒,眼中的醉意不知是真只假,“丞相对皇上会恪守君子之礼么。”就连赵栖都能听出这话在暗指萧世卿僭越,更别说席间其他人了。萧世卿的表情难辨喜怒,反问:“昭南王觉得呢。”李迟苏笑了,“本王常年在南州封地,如何会知道丞相和皇上的事。”“昭南王既然知道这是我与皇上的事,又何必过问?”两人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却好似气场不合,说的每句话都别有深意,听得赵栖有些心累,就像在看宫斗剧一样。温太后放下银筷,用帕子擦了擦嘴,“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昭南王,哀家记得你也有二十六七了吧?”赵栖坐直了身体。按照惯例,温太后只要提起年纪,十有八九要接着催婚。“回太后,臣今年二十有七。”“也不年轻了,别的王公贵族在你这个年纪,早已儿女双全,你却连个正经王妃都没有。”李迟苏有备而来,顺着温太后的话道:“臣一直没遇见喜欢的,这才一直拖到现在。然而就在数日前,臣终于遇见了心仪之人……”眼看李迟苏真的要请求赐婚,赵栖忙不迭地出声打断:“淮王!”赵桐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被提及,“皇上?”“朕听说,北境天寒地冻,一年之中有半年在下雪。你在那待了这么久,身子还好吗?”赵桐道:“回皇上,臣弟很好。”温太后问:“你的病,可有进展?”早年赵桐为了能从狗皇帝和温太后手下活命,称自己有不举之症,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只有赵栖知道他在说谎。赵桐低着头,“回太后,还是老样子。”“是么,”温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明日让太医帮你瞧瞧。”赵桐隐忍道:“多谢太后。”“不过,此事也不能强求,总归对性命无碍,你也别太在意。”儿子的不举之症好了,温太后站着说话不腰疼,“方才说到哪了,哦,昭南王的王妃……”赵栖再次插嘴:“昭南王,朕敬你一杯,辛苦你从南州给母后带菜……带花来。”李迟苏看着小皇帝歪了的胡子,笑道:“应该是臣敬皇上一杯才是。”萧世卿也亲自倒了杯酒,招来立在一旁的太监,“把酒给皇上,说是我敬他的。”太监依言照做,赵栖没多想,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坐在他身旁的温太后见状脸色微微变了变——那酒杯,是萧世卿用过的。温太后没了过问李迟苏婚事的心思,李迟苏也没有再提,赵栖暂时松了口气。席后,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名内侍太监领着赵桐往宫外走,赵桐忽然停下脚步,道:“公公。”“王爷?”“公公,本王想去长禧宫取一件我母妃的遗物,”赵桐塞给太监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还请公公通融通融。”太监为难道:“王爷,这都这么晚了,咱们现在可是在后宫啊。”赵桐又加了一枚银锭子,笑道:“只是取一件东西,很快的。”两银锭子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太监没抗住诱惑,道:“那您快点啊。”“会的。”赵桐自小在宫中长大,即便离开了一年,对宫里的路仍旧了如指掌,很快就到了想去的地方。月光落影中,一人凭窗而立,如墨的长发,似雪的衣衫。赵桐脱口而出那人的名字:“容棠!”容棠微微一顿,缓缓转身,“皇上?”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赵桐道:“你喊我什么?”“我以为是……”容棠顿了顿,没说下去。万寿节各地的藩王均要回京给天子祝寿,他知道赵桐会回京,也猜到他会想办法来见自己。“王爷,你回来了。”“是,我回来了。”赵桐目不转睛地看着容棠,“这一年,你受苦了。”容棠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多说。”赵桐语速飞快,“但你要相信我,我正在想办法救你出来。” 第53章 两人往雍华宫走。路过桃花林的时候,赵栖突发奇想,想要再折几枚桃花送给容棠,就当是庆祝他出狱重获自由。他敢赌一根黄瓜,现在的容棠肯定不会丢了他的小桃花。江德海提着宫灯为他照明,“皇上,不如让老奴帮您摘吧?”“不用,朕自己可以。”亲手摘的才显得有诚意。“这黑漆漆的,皇上当心脚下啊……咦,那怎的有光?”赵栖朝前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丝光亮,隐约还能看到两个人影。赵栖紧张起来,“不会又是刺客吧?!护驾,快找人护驾!”江德海哭笑不得,“皇上别看到个人就说是刺客呀,老奴去看看?”赵栖不敢一个人待着,“朕和你一块去。”赵栖躲在江德海身后向那抹光靠去。只见其中一个人影立在桃花树下,另一个扛着锄头,正弯身挖着什么。“皇上,”江德海轻声道,“那人好像是昭南王啊?”“李迟苏?”赵栖道,“他这么晚了在桃花林做什么?”“皇上要不要去问问?”赵栖犹豫了,他担心自己和李迟苏接触太多会被认出来。然而还没等他拿定注意,李迟苏便瞧见了他。“皇上?”李迟苏缓步朝他们走来,在幽暗的灯光下,一双桃花眼若含秋水,“真的是皇上。”躲是躲不了了,赵栖一本正经道:“哦,昭南王啊。朕不是让人送你出宫了么,你在此处做什么。”李迟苏笑道:“皇上猜猜?”赵栖摸了摸唇上的胡子,“你该不会是想偷朕的桃花吧?!”李迟苏:“……”“朕的桃花虽多,也不是你能偷的。”李迟苏笑了笑,“皇上误会了。臣幼时和家父入宫,曾在这株桃花树下藏了一壶酒。今日突然想起此时,便想把藏酒取出来,过一过嘴瘾。”“原来如此。”酒和色是分不开的,李迟苏爱美人,也爱美酒。上回在春风阁被迫和他亲密接触,赵栖就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香。“那你慢慢挖,朕走了。”李迟苏道:“皇上请留步。”赵栖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李迟苏抬手,将一旁开得正欢的桃花折下,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今夜月色正美,桃花似雨,皇上何不和臣一道品酒赏月?”不得不说,李迟苏确实是个会撩的。月色,桃花,美酒,再配上他那张脸,没有哪个少女或者爱好男的少年能拒绝他。但很不幸,他赵栖可是一个直男。赵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道:“月色是挺美的,最适合刺猹了。”李迟苏:“嗯?那是何物。”“一种非常可爱的小东西。”赵栖道,“可惜这里没有,不然朕愿意和昭南王一同刺猹。”李迟苏碎一声轻笑,“皇上原来是在拒绝臣啊。”赵栖毫不客气:“你知道就好。朕很忙的,没时间同你饮酒作乐。”“皇上可以不饮酒。”李迟苏又走近了几步,“让臣好好看看皇上即可。”赵栖后退一步,有些慌了。李迟苏为什么要看他?难道他要掉马了?!赵栖强作镇定,问:“朕为何要给你看?”“因为赏花赏月都不如……”李迟苏手里的桃花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擦过赵栖的脸颊,“赏美人。”赵栖总算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放肆!朕岂是你能赏的!”“臣不能,谁能?”李迟苏眼底带着绵绵笑意,“萧丞相?”赵栖愠怒道:“你若再胡言乱语,朕就、就——”李迟苏眼尾上挑,“就如何?”“就不给你军饷养兵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迟苏眼神微微暗了暗,淡笑道:“是臣失言了。”“朕念在你不懂宫里的规矩,这次就先不追究了。”赵栖道,“若还有下次,休怪朕无情——老江,走了!”李迟苏道:“皇上慢走。”就在赵栖和他擦肩而过时,他似乎闻到了某种熟悉的香味。李迟苏滞了滞,想要捕捉到这种味道,却怎么也闻不到了。第二日,赵栖亲自把桃花捆好,准备带着去见容棠,结果被前来求见的赵桥绊住了。“皇上,听说昨日昭南王进宫来了?”赵桥紧张兮兮地问,“他有没有提及赐婚一事啊?”说到这个,赵栖也有些苦恼,“他想提来着,但是被朕挡回去了。这回是侥幸,下回就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去了。”赵桥松了口气,“不急,咱们能拖一时是一时。幸亏有足智多谋的皇上罩着臣弟,不然臣弟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赵栖语重心长道:“小桥,你不能总依靠朕啊。祸是咱俩一起闯的,你也得想想办法。”赵桥苦笑:“皇上,臣弟哪有那脑子啊。”“你得对自己有信心。”赵栖拍拍他的肩膀,“小桥,你要努力变强!恋爱和战斗,都要勇往直前!”赵栖的鼓励给了赵桥莫大的信心:“虽然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但臣弟会努力想办法的。” 第55章 他以天子的名义正式宣布,赵桥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坟头的草都有三米高了。赵栖想着干掉弟弟的一百种方法,容棠的脸已是近在咫尺,他猛地转过脸,带着药香味的吻落在了他脸颊上。接着, 他听到容棠极轻地笑了声,一手缓缓地移到他腰带上。这样一来, 容棠控制他的手只剩下了一只。赵栖抓住这个机会,用膝盖用力朝容棠顶去。容棠到底身子弱,压制赵栖已经费了不少力气, 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推,当下便闷哼了一声。赵栖借着手肘的力滚到一旁,喊道:“老江——江德海,快来救朕!”容棠眼角都染上了红色,“赵栖……”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赵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朕在这里!”高大的身影穿越层层帷幔而来,看清来人的脸后,赵栖感动得都要哭了,“长洲……”贺长洲一身肃杀之气,脸阴沉得吓人,赵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贺长洲。贺长洲看着同在一张床上的两人,单手将赵栖抱进了怀里,另一只手从剑鞘中拔出剑,直直地指向容棠。周边的药香味变成了芳草味,赵栖总算松了口气,死死地抓着贺长洲的衣襟,道:“快,快去找太医,再把赵桥给朕叉过来!”贺长洲仿佛没听见赵栖的话,他盯着容棠,道:“容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强迫皇上,是死罪。”赵栖一个头两个大,“贺长洲你也脑子抽风了?赶紧把剑放下!容棠被下药了,现在神智不太清楚,当务之急是把他身上的药给解了……”容棠捂着胸口,剧烈地咳了几声,缓缓道:“强迫?我不需要。”他抬眸看向赵栖,“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贺长洲转了转剑柄,剑尖离容棠的喉咙又近了一寸,唇角翘起,“你好像搞错了,你是皇上的人,但皇上是大家的皇上,没有人能独占他。”贺长洲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没有人。”这话像是说给容棠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容棠笑了笑,“我能。”贺长洲眼神一凛,“就凭你?”赵栖忍无可忍,“能别那么墨迹吗?贺长洲,朕再说一次,把剑放下,去找太医和赵桥。”贺长洲犹豫着。“你不去就放开朕,朕亲自去找!”赵栖试图从贺长洲怀里挣脱开,嘴里念念有词:“特么和演戏一样,少说几句台词会死啊,就这么喜欢装逼?反派死于话多你们知不知道……”贺长洲终于收回了剑,把赵栖按回怀里,“我听皇上的。”容棠强忍着闭上了眼睛。赵桥给赵栖备完大礼并没有出宫,而是在宫里候着,等着赵栖“享受”完他的礼物传唤他,对他褒奖一番。太监来请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皇上这么快就完事了?”也难怪,心心念念的大美人放在身边这么多年,看得到吃不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把人吃进肚子里,迅猛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赵桥喜滋滋地来到雍华宫,看到赵栖朝自己飞奔而来,惊喜道:“臣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皇上不必——”“啪——”,赵栖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赵桥脸上,把赵桥彻底甩懵了。赵桥两手捂着脸颊,惊恐道:“皇、皇上?”赵栖掐住赵桥的脖子,“解药呢?!”赵桥被掐得脸红脖子粗,“什、什么解药啊?”“长相思的解药!”赵栖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你现在拿出来,朕还能留你个全尸!”赵桥翻起了白眼,艰难道:“皇上,春药哪来的解药啊,人不就是解药么……皇上,臣弟要被您掐死了——”赵栖松开手,冷酷道:“很好,你可以去死了。”“皇上!”赵桥噗通一声跪下,抓着赵栖的龙袍瑟瑟发抖,“皇上饶命啊皇上!臣弟实在不知臣弟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做错了什么?”赵栖气呼呼道,“朕问你,是谁让你给容棠吃长相思的?”赵桥老实道:“是臣弟。臣弟想着皇上那么喜欢容公子,就算要不到他的心,先要和身也好啊。所以臣弟就……”赵栖点点头,“朕以后每年清明节会派人给你烧纸的,再见了小桥——拖下去!”“冤枉!皇上冤枉啊!”赵桥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臣弟没有逼容公子吃药,是他自愿的!如果皇上真的处死了臣弟,臣弟也太惨了!臣弟要用血在皇上腿上写一个‘惨’字啊皇上!”赵栖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冤枉——臣弟冤枉啊!”赵栖揪住赵桥的前襟,问:“行了别嚎了,朕暂时不要你的脑袋。你告诉朕,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容棠是自愿的?”赵桥抽抽噎噎道:“回皇上,我本来派了小太监去给容公子下药。但不知怎的被容公子识破了,容公子找到我,问我长相思是什么药,我告诉他之后他便自己把药给吃了,我拦都拦不住啊——”赵栖震惊了,“真的吗?朕不信。”赵桥举起手,指天发誓:“如果臣弟对皇上有半句虚言,就天打五雷轰!皇上若不信,臣弟愿和容公子当面对质!”赵栖茫然了,“不是……容棠为什么这么做啊。”一直沉默的贺长洲开口道:“你们说的‘长相思’,究竟是什么药?”赵桥抹了把泪,道:“是我从东瀛带回来的春药,除了寻常效果,长相思还能让人产生幻觉,误以为心上之人就在身旁……”贺长洲若有所思,“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服用了此药后,能看到的谁,谁就是服药者的心上人。”赵桥愣了愣,“好、好像是哦。”赵栖还是想不明白容棠这么做的理由,但现在他最关心的也不是这个。“没有解药的话,容棠怎么办呢……”他朝内殿看了眼,“他现在肯定忍得很痛苦。”赵桥道:“皇上,您要是不愿意,就找其他人帮帮他?总归只是春药,释放几次就没事了。”赵栖摇了摇头,“不行,容棠向来洁身自好,肯定不愿意。”贺长洲笑笑,“那倒未必。容棠好歹出生大家,像他这个年纪,房里哪还没有几个通房的丫鬟。” 第57章 赵栖道:“就算你这么说, 朕也涨不了你的俸禄,升不了你的官——丞相倒可以,你不如去找他,把刚才的话对他再说一遍。”贺长洲好气又好笑:“皇上你真是——”敲门声响起,外头传来江德海的声音:“皇上,您睡了吗?”赵栖嗖地坐起身,“没有,进来说。”江德海走了进来, 赵栖问他:“容棠怎么样了?”江德海道:“回皇上,院判大人已经将容公子身上的药性压了下去。”赵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又听到他说:“不过因为冷疗,容公子发起了寒症,高热不退, 如今正昏迷着。”赵栖心中一沉,“朕去看看他。”龙床上,容棠沉沉地睡着,胸口微微起伏,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让人觉得非常不安。按照太医的说法,容棠虽然性命无虞,但也是元气大伤,病骨支离,估计得卧床好一阵子。赵栖坐在床侧,难过得要命,愧疚得要命。狗皇帝欠容棠的实在太多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还。赵栖用手背碰了碰容棠的额头,惊道:“烫烫烫烫——”江德海手里拿着块用凉水泡过的帕子,“皇上……”“朕来吧。”赵栖接过帕子,轻轻放在容棠额间。容棠似有所感,微微蹙起眉。赵栖发着愁,不由地说了句霸道帝王的经典台词:“容棠,朕该拿你怎么办啊……”他霸道了一句话的时间,又道:“不如朕给你求个佛?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朕愿用赵桥单身一辈子换容棠早日康复。”江德海道:“皇上,容公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奴才让人将他送回醉书斋?”“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折腾啥啊。”赵栖道,“你去把平日伺候容棠的那个小宫女带来,让她照顾容棠。这几日朕继续睡偏殿就好了。”“奴才遵旨。皇上,四公子还在外头跪着呢。”江德海提醒道。赵栖想到这个坑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他回府关禁足,到了万寿节再放他出来。还有,朕要罚他抄句子,就抄‘我是两脚兽,不是有事没事乱发情的四脚兽’,一天五百遍,抄十天。”江德海憋着笑,“是,奴才这就和四公子说去。”赵栖哼哼:“他最好没有说谎,如果朕发现是他逼容棠吃药,那就不是禁足和抄句子那么简单了。”赵栖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只能顶着黑眼圈上朝。同样是熬夜,他萎靡不振,贺长洲却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擞,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赵栖再一次想打哈欠的时候,萧世卿冷眼扫来,他愣是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朝萧世卿微微一笑。下朝之后,赵栖还不能休息,有一堆人排着队等着他召见——各国来的使臣,回京述职的大臣,以及新晋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赵栖自认为大靖的官服还挺好看的,带一点制服诱惑的感觉。可惜官服再好看也拯救不了新晋探花郎的颜值。徐邱知道自己的探花之位来之不易,是皇帝力排众异给他的。面圣的时候,他一个劲地盯着赵栖看,赵栖知道他是在感激自己,但还是被看得全身发毛,只能不时地去看看萧世卿洗洗眼。新晋三甲按规矩都要先领一个闲职。状元和榜眼去了翰林院,徐邱则去了御史台。赵栖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让他们好好干,别因为是闲职就掉以轻心之类的。状元和榜眼只应了声“是”,徐邱慷慨激昂道:“皇上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皇上再造之恩。”赵栖心道你一个言官还是别鞠躬尽瘁了,你越忙就证明朝廷越乱,面上却笑着说:“朕看好你哟。”萧世卿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们退下罢。”徐邱闻言,面上沉了沉,似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榜眼扯住了衣角,隐忍道:“微臣告退。”出了勤政殿,徐邱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常兄,你刚才何故拉着我?”“我若不拉住你,你想做什么?”“我要行御史之责,当面参奏当朝宰相!”徐邱义愤填膺道,“有皇上在,萧相有何权利命我们退下?还有,皇上都未喝茶,他倒好,在勤政殿和在自己家中一样,君臣之礼何在?”榜眼摇了摇头,“你啊,书生意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萧丞相。否则,别说你的乌纱帽,你连命都保不住!”徐邱无所畏惧:“我深受皇恩,这辈子只会效忠皇上一人!萧相再是权势滔天,也是皇上的臣子,我就不信我参不了他!”此时此刻,刚收获了一个死忠粉的赵栖正在接受萧世卿的审问。“听说,昨夜雍华宫很热闹?”萧世卿在宫中眼线众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在他面前,赵栖都懒得挣扎,“就……有一点点热闹吧。”萧世卿笑了声,“难得容棠主动投怀送抱,皇上怕是高兴坏了。”“哪有,朕是累坏了。”萧世卿挑起眉,“嗯?”赵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忙道:“朕不是丞相哥哥想的那个意思!”“那是何意。”赵栖反击道:“你还好意思问朕!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来救朕?朕辛辛苦苦维持了十九年的清白之身差点没了你知不知道!”萧世卿静了一静,“我昨夜回了相府,今日一早才听说了此事。看来,以后我不能把皇上独自留在宫中了。”赵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萧世卿半真半假道:“以后我若回府,皇上同我一道回去。”赵栖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丞相哥哥是认真的吗?”萧世卿微笑,“皇上觉得呢。”“可这又不是朕的错!丞相哥哥凭什么罚朕啊!”赵栖简直窒息,“朕冤枉啊,朕太惨了,朕要用血在丞相哥哥腿上写一个‘惨’字……”“别吵,”萧世卿道,“过来。” 第59章 萧世卿:“……蠢。”赵栖跑到一半,又生生地折了回来,冲到萧世卿面前,牵起对方的手,“你傻啦?快跑啊!”萧世卿一怔。少年的手温热柔软,好似世间最宝贵的东西。第28章 萧世卿一时失神,被赵栖拉着跑了数步方才慢下, “皇上。”赵栖跑着跑着发现突然拉不动了, 手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嘴上还不忘呼救:“护驾啊啊啊啊护驾!有刺客!快来人啊——”萧世卿步伐停住, “赵栖,你冷静点。”“命都要没了还冷静个屁——”萧世卿把赵栖拉回身旁, 语气是难得的耐心,“栖儿, 那是暗卫, 不是刺客。”赵栖满头问号,“呃?”萧世卿向暗卫轻一点头, 暗卫走到两人跟前,朝赵栖跪下行礼:“属下天机营扶资参见皇上。”赵栖眨眨眼,慢慢松开了萧世卿的手。天机营他是知道的,靖高祖所设立,里面的人都是大靖顶尖的暗卫,除了平日保卫皇室的安全,还肩负收集情报,跟踪暗杀等职责。原来的天机营直接听从天子号令, 但先帝凉的时候狗皇帝还小,先帝便把天机营的指挥权交给了温太后。后来温太后为了拉拢萧家, 又主动把指挥权让了出去。现在的天机营和大靖半壁江山一样,都姓萧。赵栖意识到自己糗大了,但他坚信只要他锅甩得够快, 尴尬就追不上他。“原来是天机营的人啊,”赵栖云淡风轻道,“怎么穿得和刺客一样。”扶资道:“回皇上,属下穿的是天机营统一的夜行服,方便夜间藏匿踪迹。”赵栖问:“那你们白天穿什么?”扶资:“视情况而定。”“这样啊,你们也挺辛苦的。”赵栖严肃道,“不过朕的安危是大靖的头等要事,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朕啊。”扶资:“属下遵旨。”萧世卿旁观着赵栖拙劣地转移话题,无声地笑了笑,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罢。”“属下告退。”扶资退到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隐去。赵栖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不愧是暗卫。”对上萧世卿饶有兴致的目光,赵栖摸了摸鼻子,“既然没事,朕便去睡了?”萧世卿道:“遇到点风吹草动就嚷嚷着护驾,这么怕死?”赵栖连连点头,这不是废话。“怕死还回来救我?”赵栖不假思索道:“朕当时没想那么多。”萧世卿问:“不想我出事?”“当然不想!”“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便可独掌大权。”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赵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治国理政之事他只学了一点皮毛,真让他独掌大权,他忙得累死累活不说,搞不好还会把江山搞得乱七八糟。“朕没这么想过,”赵栖道,“朕希望你好好的。”萧世卿看着他,“真的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你都这么问了,朕能说有?“没有啊。”萧世卿扬唇一笑,“别怕。”“嗯?”“有我在,你不会死。”赵栖大喜,感觉自己的血条瞬间升到了最大值。“那朕能一直当皇帝吗?”萧世卿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看着小皇帝清澈灿亮的眼眸,沉默了一阵,道:“能。”随着万寿节的临近,天越来越暖和,久在病中的人身体也得到了好转。容棠昏迷了三日,总算清醒了过来。赵栖得知后立刻赶了过来。容棠半躺在床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兀然闯了进来。赵栖还穿着早朝上的龙袍,急匆匆走来,又在离龙床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两人四目相对,赵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容棠,揪了揪手指,道:“你……”容棠轻轻拍了拍床边,“过来。”赵栖有些犹豫。容棠淡淡道:“皇上觉得我如今的身子,还能做什么。”赵栖赶紧走了过去,“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担心你不想见朕。”容棠轻咳一声,“不会。”“什么?”“不会,不想见你。” 第61章 “我觉得我可以。”赵栖道,“但是我怕你不要我觉得,要你觉得。”萧世卿:“什么时候回来?”“日落之前。”赵栖一脸期待,“丞相哥哥这是同意了么?”萧世卿“嗯”了一声,“日落之前你若不能准时回宫,我会亲自抓你回来,记住了?”赵栖:“……记住了。”赵栖带着江德海和几个侍卫出了宫,直接去了九王府。他让江德海去敲的门,称他们是赵桥的朋友,上门来探望他。赵桥这阵子虽然被禁了足,但找来狐朋狗友仍然络绎不绝。听到小厮的禀告,赵桥以为来的又是哪个酒肉朋友,让小厮直接把人带到院子便是。于是,赵栖跟着小厮到了赵桥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待他们走进去,先是看到了几个捧着琵琶的漂亮乐师,而赵桥正歪在塌上,色眯眯地盯着乐师小姐姐,身旁还有位佳人在帮他捶腿。除此之外,他对面还坐着一位风流俊美青年。青年眼含秋水桃花,一袭青衣,玉扇轻摇,一看就是能游戏花丛的风月高手。赵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赵桥什么时候和李迟苏搞在一起了?!赵栖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咬牙切齿:可以啊小桥,几日不见你就爬墙了,你是真的不配姓赵!小厮见赵栖突然不走了,问:“公子?”赵栖缓过神,取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道:“你带我去间无人的偏房,再把这个交予你家少爷,让他来见我。”赵桥一看到玉佩,吓得酒都醒了,对李迟苏说了句要去方便,匆匆赶去偏房。对上赵栖要吃人的眼神,赵桥噗通一声跪下,“皇……皇上!臣弟冤枉啊,是李迟苏硬拉我来着!”赵栖呵呵冷笑:“你不愿意他能拉你?你以为他是钟馗啊!”作者有话要说:  确认过眼神,小皇帝穿书之前爱打某游戏。0v0第29章 “钟馗?”赵桥脑子转得飞快,“皇上说的对啊, 李迟苏可不就是钟馗嘛, 硬是要把臣弟这只身心都属于皇上的鬼勾走……”“你少他娘的废话,”赵栖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不是在家过得很悲惨吗,什么‘孤苦伶仃, 以泪洗面,终日要萝卜青菜度日’。原来这就是‘孤苦伶仃’啊, 那朕也想‘孤苦伶仃’一下。”“皇上冤枉啊, 今日是李迟苏找上门来,臣弟是为了皇上的大计才和他逢场作戏, 虚与委蛇。”赵桥痛苦道,“您都不知道臣弟心里有多煎熬。”“煎熬?”回想起赵桥刚刚看乐师小姐姐的眼神,赵栖嘴角一抽,“朕怀疑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 无可救药!”赵桥又嚎了起来,“皇上真的是冤枉臣弟了——”赵栖摆摆手, “算了,朕懒得和你废话。李迟苏都和你说什么了?”赵桥一口气没收回来,打了一个嗝才道:“他说他想见小哑女一面。”“小哑女?”赵栖皱起眉, “谁啊?”赵桥:“……”赵栖指了指自己,“好像是朕?”“皇上英明!皇上,臣弟已经试探过了,李迟苏好像真的挺喜欢皇上的,感觉他是非君不娶了。他还说等万寿节宫宴的时候,他一定请皇上把小哑女指给他当王妃。”赵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是不是有病!”“臣弟也这么说的,他回答,”赵桥学着李迟苏,试图做出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本王自从见到了她,眼中便再也容不下旁人,这或许也是一种病’?”赵栖捂住小胸口,“别、别说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同性如此直白地表白,即使知道李迟苏是把他当成了妹子,这感觉还是相当的复杂,不舒服,不自在。赵桥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怎么说?”“怎么说?朕……呼呼,”赵栖语无伦次道,“朕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朕不断袖!”“啊?”赵桥赵氏震惊脸,“您不断袖,那后宫的那些美男……”赵栖赵氏悲痛脸,“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是呢。”两兄弟默契地缄默了一会儿,赵栖问:“你在信中说你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现在还不说是想留在肚子里生崽么?”赵桥回过神,道:“皇上,臣弟打听过了,这李迟苏虽然风流,府上美妾如云,但他也是有原则的。”“什么原则?”“他对美人从不用强。”赵桥道,“他府上的美人,全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对他死心塌地,赶都不赶走的那种。但只要他们说一个‘不’字,无论李迟苏过去多宠爱他们,都会二话不说地放他们走。”赵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只要朕说不,他就不会强求?”赵桥点头:“我之前已经替皇上说啦,说皇上对他无感,不想嫁给他,但是他说想要皇上亲口拒绝他。”“但是朕是小哑女啊,怎么亲口拒绝?!”“那就亲笔拒绝?总归只有您去才行。”赵栖缓缓道:“所以你的办法就是让朕再扮一次小哑女,去见李迟苏?”“天呐皇上,您的聪明机智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弟佩服得头都要掉了!”赵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傻逼,离朕远点!”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如果亲自拒绝李迟苏就能解决问题,也不是不能尝试。女装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早就想开了……个鬼。赵桥得到赵栖的同意后火速安排两人见面。这次给赵栖化妆的是赵桥的一位侍妾,手艺高超,据说能把赵桥化成他娘认不出来的大美女。 第63章 “大婚后我不碰你便是了。”李迟苏道,“你我相敬如宾,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未尝不可。”……所以说了这大半天的,李迟苏还是要娶他?赵栖奋笔疾书:【我听我弟弟说,你从不勉强别人,为什么非要勉强我啊?】李迟苏轻一挑眉,半真半假道:“是,我只勉强你一人。即便是勉强,我也要定你了。”赵栖呼吸一窒,放弃了和李迟苏沟通。他在纸上画了只乌龟王八,又在一旁写下“李迟苏”三字,丢下笔,扬长而去。李迟苏欣赏着赵姑娘的杰作,再看看美人毫不做作的背影,垂眸笑了笑。小鱼从一旁走来,幸灾乐祸道:“哎呀呀,终于有个姑娘不喝主子的迷魂汤了,主子现在是什么感受啊?”李迟苏用扇子点了点小鱼的头,道:“跟了我这么久,你见过我哪次失手过?”小鱼撇撇嘴,悄悄“切”了一声。李迟苏道:“没规没矩,看来是本王平日里太宠着你了。”“小鱼就是看不惯王爷您。”“我怎么了?”“把追求姑娘看成和闯关一样,闯的时候兴致勃勃,后来人到手了,没几日便腻了,难怪惹了一身桃花债。”“我同那些人是好聚好散,没你说的那般不堪。”小鱼摇头晃脑道:“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主子,您难道不怕哪天被挺着大肚子的姑娘找上门,让您纳她做侍妾啊。”李迟苏不恼不怒:“本王是风流,你说的那种是下流。”小鱼嘟囔道:“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薄情寡义的浪荡子。小鱼真希望来个人好好治一治主子,让主子也尝一尝求而不得的滋味,看那时候主子还能不能像如今这般游刃有余。”李迟苏把画着乌龟王八宣纸卷起,放入袖中,笑道:“不瞒你说,我也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放心,那个人已经粗线啦!第30章 赵栖回到偏房,赵桥迎上来, 递上茶:“皇上, 情况怎么样?”赵栖灌了一大口茶,道:“搞定了。”赵桥大喜:“真的?”“当然是假的!”赵栖用力捏着杯子, “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一点用都没, 还让朕平白无故被那登徒子调戏了一番!”赵桥吃惊道:“这、这不应该啊!”赵栖接过侍妾递来的帕子,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顿猛搓, 边搓边道:“朕就不该浪费时间来你府上听你废话。”赵桥瑟瑟发抖, “皇上,这臣弟也没想到啊, 臣弟是真心想为皇上分忧的。”“那朕还真是谢谢你了啊。”赵栖把帕子用力一甩,“朕决定了,朕的万寿节你也别参加了,继续禁足罢。”赵桥倒吸一口凉气,“可是皇上,臣弟千里迢迢从封地赶回京城,就是为了给皇上祝寿的啊!还请皇上看着两瓶长相思的份上,再宽宥臣弟一次!”赵栖理都不想理他, 卸完妆换上衣服,最后再给赵桥一个刀子般的目光, 走人,无论赵桥怎么在后头哀嚎都不回头。离开九王府的时候时辰尚早,江德海问:“皇上, 咱们可是要回宫去?”赵栖憋着一肚子火,道:“难得出来一次,再逛逛吧。”赵栖正逛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街上的人纷纷自觉避让,赵栖也跟着人群闪到一旁。接着,一群骑着马的少年呼啸而过,留下飞扬的尘土。一个大家闺秀打扮的姑娘站在赵栖身旁,小脸躲在蒲扇之后,对自己的丫鬟道:“看这些人的装束,应该是贺家军的人吧。”“是呢小姐。”丫鬟笑嘻嘻道,“小姐方才可有看到贺小将军?”听到“贺小将军”四个字,赵栖微微竖起了耳朵。姑娘脸颊生粉,“我又没仔细看,哪里会知道。”“可小姐刚刚分明眼睛都直了啊——”姑娘娇嗔道:“瞎说什么啊你,小心我打你哦!”赵栖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姑娘看过来,杏眼里带着些愠怒,连忙带着丫鬟走了。赵栖对江德海道:“想不到我们的长洲弟弟还挺受欢迎的嘛。”江德海乐呵呵道:“贺小将军年少有为,性子爽朗,长得又俊,自古美人爱英雄,京城里头馋他的姑娘何止一二。”“还有这种事?”赵栖笑道,“那馋萧丞相的人是不是更多?”萧世卿权势滔天,俊美矜贵,应该比贺长洲受欢迎些吧。江德海道:“那倒没有。”“哦?”“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寻常的高门贵女即便倾慕他,也不敢妄想,还不如想着贺小将军实际些。”赵栖懂了,这大概就是邻家哥哥和高冷权臣的区别。赵栖心血来潮,道:“朕记得长洲这几日都在京郊练兵,离日落尚早,咱们去瞧瞧他吧。”京郊大营的营帐中,贺长洲正在擦拭一把匕首,两个小卒直直地跪在他跟前——这两个小卒暗中行断袖之事,被人逮了个正着,接着被压到贺长洲面前,等候发落。擦完匕首,贺长洲才开口道:“你们可知罪?”小卒颤声道:“属下知罪,但凭将军责罚。” 第65章 江德海道:“奴才要给皇上更衣了,请贺小将军稍作回避。”贺长洲问:“皇上,要我回避吗?”“随你。”都是男人,哪那么多规矩。贺长洲:“那我不走了。”江德海替赵栖脱下外衣,又拿来龙袍给他穿上。贺长洲看着赵栖无意中露出的一截窄腰,喉结滚了滚,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赵栖刚换好衣服,外头就有人报:“皇上,丞相回来了。”赵栖来到正殿,见到萧世卿便道:“丞相,朕可是准时回来的啊。”萧世卿看着他身后的贺长洲,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淡淡道:“贺小将军也来了。”贺长洲道:“是我送皇上回来的。”萧世卿扬起眉,“我记得皇上是要去九王府。”“朕去了啊,”赵栖道,“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就去京郊转了转。”萧世卿语气漠然:“是么。皇上既然已经安全回宫,贺小将军可以退下了。”“不急,”贺长洲笑道,“我今日难得悠闲,想多陪皇上一会儿。”萧世卿:“宫里陪皇上的人很多。”“可那些人都不是我。”贺长洲意味深长道,“之前丞相也同我说过,要多接近皇上,以便加深君臣之间的情谊——丞相忘了?”萧世卿眼眸一凝,随即笑道:“没忘,本相确实说过,要贺小将军加深和皇上的——君臣之情。”赵栖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正要开口,一个总管太监火急火燎地跑来,跪在赵栖面前,道:“皇上,奴才今日整理雍华宫库房的时候,发现里头丢了两样东西。”赵栖问:“什么东西?”太监:“长相思和长相思二号。”江德海道:“谁这么大胆,竟敢到皇上的库房偷东西!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太监急得直磕头:“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搜了,定然马上能把东西寻回!”赵栖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也无妨。不过宫里居然也能出贼,这可不是小事。查,一定要查!”太监:“奴才遵旨!”萧世卿问:“长相思……可是上回容棠用的药?”“嗯,”贺长洲点头,“是一种春药,据说服用之后能让人看到心中所爱之人;至于那个长相思二号……皇上,是什么啊?”“是赵桥拿来哄人的小玩意儿。”赵栖道,“你们还是别知道为好。”不然三观都得炸裂。太监们找了几日都未寻得失物,只好扩大范围,在各宫各殿搜,除了慈安宫,每一间屋子都未放过,却始终没见着药的影子,赵栖怀疑偷药的人肯定已经把药给吃了,总归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他转头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这日,赵栖在御花园散步,碰巧瞧见江宝儿正领着后宫里剩下的美人练他教的“绝世神功”。他看了一阵子,招来江宝儿,一番夸奖:“干得不错嘛,再加把劲儿,争取练得虎背熊腰,健壮如牛。”已经壮了一圈的江宝儿:“是,宝儿一定多加练习。”赵栖满意地点点头,“乖,去吧。”江宝儿挽住赵栖的手臂,“宝儿许久未见皇上了,就不能多和皇上待一会儿么。”赵栖一阵恶寒,推开江宝儿,“你这动不动就挽人手臂的习惯得改,影响不好。”江宝儿撒娇道:“宝儿对别人又不会这样。皇上,宝儿近来新学了一种糕点,尝过的姐妹都说好,味道远胜御膳房。此处离明粹宫不远,不知宝儿有没有那个福分请到皇上去尝上一尝?”赵栖懒得动,道:“或者你把糕点端来这?”江宝儿一愣,“这光天化日的,不太好罢?”赵栖莫名其妙,“怎么,尝你的糕点还得挑时候?”“不、不是的。”江宝儿咬着唇,犹豫片刻,展颜一笑,“皇上稍等,宝儿这就命人取来。”江宝儿做的甜点赵栖之前确实没吃过,味道甜而不腻,口感软糯,赵栖吃完一个又拿起了一个。江宝儿盯着赵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点异样来,可他左等右等,赵栖还是和没事人一样。赵栖赞道:“不错,你干脆转行去当厨子吧,可比当男宠有前途多了。”江宝儿勉强挤出笑容,试探道:“皇上真的不去明粹宫坐坐?宝儿愿意伺候皇上。”“不了,”赵栖站起身,“你们继续练,朕先走了。”第31章 赵栖回到海晏殿,立刻有太监捧上温水给他洗手。赵栖注意到端水盆的太监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偷看他, 便问:“朕脸上是有什么吗?”小太监忙不迭地垂下眼睛, “皇上神武不凡,福泽深厚, 奴才见着了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想攒点福分。”赵栖对着镜子摸摸下巴, “朕确实挺神武的,哈哈哈哈哈嗝。”赵栖洗完手, 小太监端着水盆退下了, 之后趁人不注意,溜出了海晏殿。明粹宫外, 一个叫福蝶的宫女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小太监来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火速迎了上去,“小夏子,你可算是来了!”小夏子低声道:“怎么回事?皇上怎还好好的回宫了?!”福蝶:“我也不知道啊!我家公子明明按照你说的,自个儿吃了能令男子怀孕的长相思,又把二号放到糕点里给皇上吃了。可皇上什么反应都没,反倒是我家公子, 一回来就犯了急病,高热不退, 还……”小宫女红了红脸,“还抓着我要和我做那事,幸好我跑得快, 不然我不就给皇上带绿帽子了么!” 第67章 赵栖抱着画卷走到门口,复又回头,对容棠说:“容棠,你能想开,朕真的很开心。”容棠不语。他确实是想开了。愧疚也好,手段也罢,只要能把人留在身边就好。回到海晏殿,赵栖打开了容棠送他的礼物——一株盛放的桃花,粉白相间,明媚动人,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容”字。赵栖找不到文雅的词赞叹,只道:“卧槽牛逼!老江,把这画裱起来,朕以后要挂墙头!”万寿节当日,赵栖起了个大早。按照规矩,他要先去给太后请安,再带着皇室宗族去太庙祭祖。出海晏殿的时候,天都还没亮,赵栖看了眼对面的偏殿,道:“丞相还没起床?”江德海:“皇上,丞相昨夜回相府了,今日他会同文武百官一同进宫。”赵栖到了慈安宫,向温太后行大礼。儿子的生辰,娘的受难日。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温太后看着赵栖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请安,内心颇多感触,亲自把人扶了起来,指尖抚过赵栖鲜活的眉眼,莞尔:“栖儿真的长大了。”赵栖叹了口气,“能再长高一点就好了。”他的身高实在让人捉急,江宝儿都比他高那么一点。温太后噗嗤一笑,“年龄是大了一岁,但还是小孩子心性。母后得快些为你挑一个皇后,等你有了皇子,总要稳重些吧。”赵栖一阵无语:啊,又来了。皇后和皇子的话题陪着赵栖用完了早膳。在京三服之内的皇室宗族在太庙前殿等候多时,为首的是赵栖的几个皇叔,在他们之后站着的就是赵栖唯一的同父兄弟。赵桐还和上次赵栖见他时一样,安静谦逊,玉树兰芝,和旁人对视时总是带着微笑,让人心生好感。赵栖多看了他几眼,转身走进太庙。祭祖的仪式繁琐冗长,持续了数个时辰。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赵栖又要召见文武百官,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令,一直到晚上宫宴开始,他才吃上了一口东西。宫宴在万寿宫举行,皇亲国戚,文臣武将,满朝同乐,唯一身份特殊的人,便是和文官们坐在一处的容棠了。只见他身穿常服,独自一人坐在一桌,脸上无甚表情。新科状元不满:“此人不是皇上的男宠么,即便要出席,也应该和后宫太妃一列,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探花徐邱不以为意,“说起来,容公子才华超众,我仰慕他多年,今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同他把酒言欢!”两人的话飘进容棠耳中,他亦无动于衷。一人走至他跟前,道:“我能坐这儿吗?”容棠抬眸,对上来人的眼睛,道:“淮王请自便。”坐在最高位的赵栖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不太高兴。淮王这是要干嘛啊,还想拉容棠入伙吗,人家都说不愿意了啊。“皇上,”李迟苏端着酒杯走向前,一双桃花眼中饱含笑意,“臣敬皇上一杯,愿皇上万寿无疆。”当着温太后等人的面,赵栖不好拒绝,拿起酒杯向李迟苏致意,喝了一半。敬完了酒,李迟苏又献上了他的贺礼,“皇上,臣与臣父二十年前在宫中的桃林下藏了一壶桃花清酿。上回臣入宫时将其取了出来,特此献于皇上。”赵栖有些奇怪。别人送的贺礼要么价值连城,要么极其稀有,李迟苏送壶陈酒算什么。赵栖不懂,坐在他身旁的温太后和萧世卿心里却和明镜似的。“二十年前,还是高祖在位的时候。那时哀家还只是太子妃,常在宫里看见高祖帝和老昭南王切磋武艺,谈古论今,比亲兄弟还亲。”萧世卿点头,“昭南王送皇上这壶酒,有心了。”两人这么一说,赵栖也明白了,原来李迟苏是在借这壶酒提醒他们高祖和老昭南王的情谊。“臣惶恐。”李迟苏笑吟吟地看着赵栖,“皇上今日不长胡子了,嗯?”赵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转移话题:“昭南王吃好喝好,不用和朕客气。”李迟苏笑了笑,“是。”李迟苏回到座位上坐下,忽然发现自己的盘子下压着一张纸条。他四处看了看,摊开迅速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起身离席。之后,温太后觉得乏了先回了慈安宫。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向赵栖敬酒,其中不乏内阁重臣,盟国使臣,宗族长辈,每一个都得给几分面子。酒过三巡,赵栖隐隐有了醉意,连容棠提前退席了都未发现。贺长洲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飘了。“皇上,我也敬你一杯,希望皇上以后,嗯……多喜欢我一点?”赵栖在酒的作用下大放厥词,“长洲和朕是什么关系!一杯酒哪够,至少三杯!”贺长洲笑道:“这可是皇上说的,来人,拿酒来!”“皇上,”萧世卿皱着道,“你不胜酒力,莫要贪杯。”“没事儿,”赵栖的声音都软了,“朕的生日哎,醉一次怎么了。”萧世卿不欲同他废话,直接把酒杯从他手里抽走,“皇上已经醉了。”“还给朕,杯子……”赵栖扑过去想够杯子,萧世卿哪里会如他所愿,单手拦住他的腰,道:“江德海,送皇上回宫。”赵栖忽然大吼一声:“萧世卿!”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酒的后劲太大,赵栖觉得全身上下都燥得慌,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萧世卿,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对方身上一靠,“丞相哥哥……”萧世卿扶稳他,“嗯?”“别人都送了朕礼物,哥哥的礼物呢?”萧世卿眼眸微动,声音轻得好像在哄小孩,“寿礼,晚些臣再送给皇上。”“好……”赵栖乖顺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江德海看了看赵栖,道:“皇上这是睡着了吧。”萧世卿:“嗯,我抱他回去。” 第69章 万寿节第二日按照惯例是休朝的日子。宫宴上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若是喝多了,还可以在宫里留宿一晚,万寿宫里几十间屋子就是为此准备的。文臣还好,始终记得要举止得体,不得放浪形骸;武官就不一样了,痛痛快快地喝,喝醉了往地上一趟,谁都拉不起来。于是在本该上朝的时辰,宿醉的大臣们悠悠转醒,喝下早已备好的醒酒茶,互相搀扶着出宫,一路谈笑风生,好不快活。只可惜,同样宿醉的天子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听到床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德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皇上?”“……”“皇上,您醒了么?”“……”江德海有些奇怪,里头明明有动静啊。“皇上,您昨夜喝多了,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帮您看看?”“……”“皇上?”江德海实在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帐,只见小皇帝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微张的嘴唇上破了一道口子,锦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上面不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江德海大惊,颤声道:“皇、皇上……您这是……”赵栖非常慢,非常慢地转过头,“朕,好像,被人,睡了。”说完,他一口气没上来,倒回了床上。江德海连忙扑上来看他,“皇上您要挺住啊皇上!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赵栖倒也没真晕过去,但他腰实在疼得厉害,轻轻一动就能让他窒息。除了腰,他其他部位也都酸疼不已,特别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赵栖咬着牙,浑身发抖,脸色黑如锅底,“是谁!”江德海痛心疾首,“皇上啊!”“是哪个不怕死的,竟敢占朕的便宜,朕一定要、一定要……”赵栖话未说完,腰上某根筋被扯了一下,他痛得嗷嗷叫,趴在床上捶胸顿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能这么对朕,朕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呜……朕脏了呜呜呜呜……”江德海也抹起了泪,“皇上您看开点……”赵栖抱着被子嚎啕大哭,“换成你你能看开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走,让朕哭一会儿!”江德海:“皇上啊,您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不看不看不看!让旁人知道这事朕的脸还要不要了!”赵栖哭得直打嗝,“你别拦着朕,朕要去淋雨,让大雨洗刷掉朕身上的污秽!”江德海瞧了眼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赵栖也觉得他一个大男孩哭成这样怪丢人的。可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果被人睡了还不算伤心处,那怎样才算,怀崽吗?所以,他现在哭不丢人,这事换谁谁都要哭,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说不定还会一头撞死。江德海不敢去请太医,也没退下,就在一旁守着赵栖。等赵栖哭得差不多了,递上热帕子,劝道:“皇上若不想看太医,不如去泡个热水澡,也好看看哪里有伤。”赵栖双眼通红,一脸的生无可恋,“行吧。”赵栖沐浴的时候一贯不让人在旁伺候,今日也不例外。江德海侯在外头,实在放心不下,问:“皇上,您一个人真的行么?”赵栖“嗯”了一声,哆哆嗦嗦地退下才穿好的衣裳,走进浴池中。其实,他身上除了那些暂时去不掉的痕迹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那个……那个超级宇宙无敌大混蛋应该帮他清理过,所以他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算清爽,也没受什么伤。赵栖坐在水中,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他的完整的记忆还停留在贺长洲给他敬酒的时候。之后的事情,他能记起几个片段,比如各种熟悉的味道,一阵一阵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怎么都脱不掉的龙袍,肩膀上的疼痛,以及被……时,那一瞬间的痛楚。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面果然有一个浅浅的牙印。这也是为何他极其震怒,却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原因。他隐隐知道,昨夜的事,似乎是他主动的。是他拉着那个混蛋不让他走,让他帮自己脱衣服;混蛋让他摆出各种姿势的时候,他也照做了。但!这不是混蛋能活下去的理由!好,就算是他主动的,那个人就不能推开他吗!明知道他喝醉了,神志不清,为什么还要、还要那么听话!抗一次旨会死啊!哦,抗旨确实是死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管是谁主动,胆敢占他便宜的人,一定不能有好下场!赵栖眼神阴恻恻的,拳头在水下紧紧握住。可恶至极,罪不可恕。朕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阉了!第33章 赵栖泡完澡出来,全身上下舒畅了不少, 表情也由“人间不值得”换成了“朕要报仇”, 只是眼圈还红着,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鼻音, 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怜。他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江德海。主仆二人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 试图认真思考,冷静分析, 找出真凶。“昨夜是谁送朕回来的?”赵栖问。赵栖头发还是湿的, 江德海边帮他擦头发边道:“回皇上,奴才不知。”“不知?”赵栖高声质问, “你可是朕的掌事公公,你居然说你不知?”江德海苦笑道:“皇上这阵子都宿在海晏殿,伺候皇上的奴才们都跟去了那。昨夜奴才们左等右等等不到皇上,几番寻找,才在雍华宫找到了皇上。”赵栖拧着眉,渐渐想起来了。他是答应了容棠要回雍华宫住,但他忘了和江德海说。“那你们找到朕的时候,朕在干嘛?”“皇上正睡着呢。奴才看皇上睡得很香, 就没敢吵醒皇上。”昨晚他过得那么混乱,睡得很香肯定是下半夜的事情, 也就是说江德海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已经被大混蛋玷污了!一想到这个赵栖就窒息。他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朕的?”江德海回忆了一下, “刚过丑时。皇上,要不要宣雍华宫的宫女太监前来问话?他们应该知道是何人送皇上回来的。” 第71章 “你就当是,微服出巡?”容棠站起身,看向窗外,“说起来,自从我八岁随父入京,已经十年没回去过了。”赵栖这才反应过来容棠说的“回家”是回他在沧州的老家,他的家人现在都在那里。“这……”容棠垂眸看着他,“你答应过,凡事都听我的。皇上可是要食言?”“不是……”容棠轻一点头,“那我等皇上的消息。皇上歇息吧。”赵栖叫住他,“等等。”“嗯?”赵栖皱起了眉。要怎么办,直接问吗?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睡了朕?这也太羞耻了吧!而且万一不是容棠干的,那他被人睡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赵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憋了半天屁都没憋出来,最后选择了放弃,“没事,你走吧。”容棠走后,赵栖躺在床上,万念俱灰。完了,他怎么感觉大混蛋就是容棠呢。他已经在脑子里还原了现场,昨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到了雍华宫缠着容棠耍酒疯,容棠不厌其烦,就把他给——赵栖默默地缩进了被窝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喝醉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喝醉后会有发情的毛病。如果真的是容棠,那他还要不要把人阉了啊……就在他陷入极度的纠结的时候,江德海回来了,“皇上,奴才问清楚了,昨夜送您回宫的是贺小将军。”赵栖听后更加绝望。他和贺长洲是什么关系,那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直男友谊,他坚信就算自己在光着身子在贺长洲面前跳舞都不会有事。所以,果然是容棠吗。赵栖卒郁道:“朕知道了。”“皇上,奴才把贺小将军请来了,您要不要见见他?”赵栖可有可无道:“行吧。”贺长洲进来后,规规矩矩地向赵栖行了礼,“参加皇上。”“哦,起来吧。”贺长洲站起身,对上赵栖的视线,刷地一下脸红了。赵栖:???这是什么神展开,你没事瞎脸红什么啊喂!“你……”“皇上……”两人同时开口,贺长洲抿了抿唇,“皇上先说吧——嗯?皇上的嘴怎么了。”赵栖摸了摸嘴角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容棠好像没有过问他的嘴唇。是他压根没注意,还是这道口子就是他制造的?贺长洲眯起眼睛,“皇上?”赵栖胡诌了一个理由:“朕不小心咬到的。先不还说这个,昨夜是你送朕回来的?”贺长洲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笑容却是一如既往地爽朗,“是啊,皇上最近是不是吃胖啦,除了我都没有人能抱得动皇上。”“胡说八道,朕最近明明瘦了——什么鬼,差点被你带偏了。朕问你,你为什么会把朕送回雍华宫?”“嗯?”贺长洲有些奇怪,“不是皇上自己说要回来的吗?”赵栖眨眨眼,“是吗,朕不记得了。”“皇上昨夜确实喝了很多酒,不记得正常。”贺长洲看似轻描淡写地问,“那,皇上也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了?”他确实不记得,但是他的身体说明了一切。“你把朕送回来之后,做了什么?”“做、做了什么……”贺长洲脸色更红,“我什么都没做,就把皇上抱上了床,然后……然后我就走了,也没有再回来!”赵栖对兄弟还是相当信任的,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脸红?”贺长洲轻咳一声,“今日有些热。”赵栖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算了,没事了,你退下吧。”“哦。”贺长洲舒了口气,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皇上。”“嗯?还有什么事?”贺长洲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疼吗?”赵栖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啊?”贺长洲迅速道:“没事没事,我走了。”第34章 贺长洲走后,赵栖再度陷入自闭。昨天夜里, 贺长洲和容棠都来过雍华宫。贺长洲只是把他送回来就走了, 那容棠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头号嫌疑人——还是有前科的那种。江德海端上一盘敲碎了的核桃,“皇上, 您用些核桃吧,补补脑, 说不定就把昨夜的事儿想起来了呢。”“哦。”赵栖僵硬地把核桃往嘴里塞,再次努力回忆昨晚的细节。大概是核桃真的有用, 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趴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急促地喘息着,从未经历过的奇特感受让他目光迷离, 眼前和大脑均是一片空白。 第73章 “没事没事,”赵栖充当着和事佬,“你们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是朕和萧丞相又不会查案,你也不会,咱们凑在一起也只能干等着。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人先回驿站,案子朕帮你盯着,陈大人一有线索,朕立刻宣你进宫——你看如何?”西夏使臣权衡再三,“好!我等你们三日,三日之后你们还找不到凶手,我就带着大王子的尸身回西夏,将你们今日所言一五一十地禀告给陛下!”赵栖:“三日会不会太短了,十日如何?”“五日!”“八日?”“七日!”西夏使臣怒道,“陛下最好不要欺人太甚!我西夏虽是小国,但每个人都有一身铮铮傲骨!”“行行行,七日便七日。”赵栖道,“来人,送使臣出宫。”西夏使臣没好气道:“不必,我自己会走。”西夏使臣骂骂咧咧地走了,殿内只剩下赵栖和萧世卿。赵栖瘫在龙椅上,喃喃道:“朕十九岁的第一天,就玩这么刺激的。可以,很强势。”现在好了,他有两个案子要查。西夏的案子他可以让坑爹的陈大人去查,可他的案子就只能靠自己了。萧世卿倒了杯茶,递给赵栖,“还有什么刺激的,说来听听。”赵栖又想起了某个少儿不宜的画面,被茶呛得一阵猛咳,“咳咳咳——”萧世卿微哂:“连盏茶都喝不好。”他嘴上在嘲讽,身体倒很诚实,抬手替赵栖轻拍着背。赵栖赶紧转移话题,净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哥哥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嗯?”“听说西夏大王子昨晚上半夜就被人发现陈尸在御花园,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朕啊?”萧世卿收回手,悠悠道:“昨夜看你忍得很苦,便想让你好好歇一歇。”赵栖虎躯一震——忍得……很苦?什么意思?!难道昨天晚上,萧世卿也去了雍华宫?草(一种植物),到底还有多少人去过,干脆你们排成一列报个数吧!萧世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不记得了?”赵栖语无伦次:“记、不记……记得一些。”萧世卿眯起眼睛,“哪些。”赵栖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准萧世卿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萧世卿:“说话。”赵栖羞愤欲绝,这让他怎么说啊!把那个画面用语言形容给萧世卿听?杀了他吧!赵栖硬着头皮道:“那丞相哥哥又是什么时候去的雍华宫,去了那之后,又做了……做了什么……”萧世卿笑了笑,“你果然不记得。”就在这时,一名内官进殿禀告:“皇上,丞相,昭南王求见。”赵栖不耐烦道:“他又来凑什么热闹,没看见朕忙着么——不见。”萧世卿看了赵栖一眼,道:“让他进来。”内官:“是。”赵栖无语了,“哥哥,李迟苏肯定没什么正经事,见他干嘛啊。”萧世卿道:“昨夜有人在御花园见过昭南王,是我叫他来问话的。”赵栖:“……行叭。”内官领着李迟苏走进殿内。李迟苏对上赵栖颇为嫌弃的眼光,展颜一笑,“参见皇上。”不得不说,李迟苏长得确实好,笑的时候眼若含情,稍微不留神就会沉溺在他那双桃花眼中。然而在赵栖眼中,李迟苏长得再好也没用。即使他知道李迟苏的风流是为了掩人耳目装出来的,但他为什么不去装白痴,或者和淮王一样装不举啊,肯定是骨子里就是个风流种。作为男性同胞,赵栖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人。赵栖冷着一张脸,“免礼吧。”李迟苏道:“皇上似乎心情不愉啊。”“这不是废话么,”赵栖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心情能好?”李迟苏:“嗯?臣还以为皇上在生臣的气,看来并非如此。”萧世卿沉声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皇上为何要生你的气。”李迟苏笑了笑,“皇上不说,本王又岂敢说。”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你是否有很多问号。马上要怀了啊,可以给崽崽想名字了 0v0第35章 赵栖:???您好,请问有事吗?没事别乱说话, 朕已经不能承受更多, 谢谢。萧世卿睨了眼赵栖,眼里写着两个大字:解释。赵栖感觉锅从天上来, 连连摆手,“不知道, 朕什么都不知道!” 第75章 萧世卿似乎在强压着怒火,赵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还是紧张地揪起了手指,“哥哥?”萧世卿“嗯”了一声,“过来。”赵栖身体一僵,“哥哥叫朕过去,有、有什么事?”萧世卿:“有话问你。”“那直接问不可以吗?”求生欲让赵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朕腰疼,走不动。”萧世卿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何会疼?”因为大混蛋做得太猛了。你以为朕会这么说吗?!朕又不是傻的!赵栖想了想,“因为昨夜喝多了?朕听说,有些人喝多了腰就会疼的。”萧世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算了。”他走到赵栖面前,“走了。”“去哪?”“抱你回宫休息。”“哦。等等,‘抱’?”萧世卿:“不是走不动么。”“……是,不过能改成背的吗?”他就搞不懂了,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喜欢公主抱他,正常直男第一反应都是用背的吧,难道是为了炫耀自己体力好?萧世卿冷冷道:“不能。”“哦。”赵栖趴在萧世卿身后,“丞相哥哥,你要是累了,就放朕下来,朕自己能走。”萧世卿:“不累。”赵栖:“可是,哥哥明显比刚才走得慢了呀。”萧世卿:“闭嘴。”赵栖:“朕就不。哥哥,勤政殿离雍华宫还挺远的,你又不是长洲,怎么可能背朕走那么远啊。”萧世卿停下脚步,“那让他来背你?”赵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好啊。”萧世卿:“呵呵。”无论如何,萧世卿还是把赵栖背回了海晏殿,把人放下就走了,没多说一句话。赵栖挠挠头,他刚才好像说的是要回雍华宫?晚上,江德海端来宵夜,看到赵栖坐在桌前,愁眉苦脸写着什么,道:“御膳房做了皇上最爱的大猪蹄子,皇上吃一个吧。”赵栖看也不看,“拿走拿走,朕没胃口。”江德海把大猪蹄子放到一旁,凑到赵栖跟前看了看,“容,李,萧,贺……皇上,您写得可是容公子,昭南王,丞相和贺小将军?”“嗯,这四个人昨夜都去过雍华宫,每个人都有睡朕的嫌疑!”赵栖盯着这四个字,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是谁,究竟是谁!老江,你怎么看?”江德海若有所思,“奴才觉得,是昭南王。”赵栖一个哆嗦,“朕不喜欢你的回答,你给朕换个!”江德海:“那容公子?”赵栖扶额:“这个答案朕也不能接受。”江德海苦笑:“那贺小将军?”“长洲他不是那种人。”赵栖在“贺”字上用笔打了个叉,“他和朕是兄弟,他对朕肯定硬不起来。”江德海双手一摊,“那只剩下丞相了。”赵栖摇摇头,“算了吧,在丞相眼中,朕估计就是一个会说话的傀儡——你见过谁会对傀儡下手的吗?”主仆二人一同陷入了沉默。江德海道:“会不会还有人进了雍华宫,只是皇上不知道?”赵栖脸色惨白,“别,四个人都已经够呛了,还有更多朕干脆一头撞死好了。”外头传来小紧子的声音:“皇上,容公子来了。”这么晚了,容棠来找他干嘛。想起今早容棠印在他额头上的吻,赵栖脸颊一热,“就说朕已经睡了。”小紧子:“是。”“等一下,”赵栖把写着字的宣纸翻了一面,“还是请他进来吧。”容棠进来后,赵栖的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你找朕?”“嗯,”容棠道,“皇上怎么不回雍华宫?”赵栖没想到他一来就问起了这个,简直和查岗似的。“朕忘了。”容棠平静地看着他,“皇上答应过我的。”“是,”赵栖一个头两个大,“那朕不是还有事么。”此时此刻,赵栖觉得自己就像个渣男,为了哄老婆满口谎言的那种。 第77章 瞧这话说的,赵栖还以为海晏殿和雍华宫都在他的后宫。他今夜宠幸了一个,明夜就得去宠幸另外一个,这样后宫才能长治久安,后妃们才能和平相处。容棠走后,赵栖把写着字的纸翻回来,一番深思熟虑后,在“容”字外画了个圈。就寝前,江德海伺候赵栖更衣,看到他肩膀上的咬痕,道:“皇上,您这里痛吗?”赵栖晃了晃胳膊,是有点疼,但是他全身上下都疼,都快疼得麻木了,而且肩膀上的疼相比某个地方根本不算个事儿。“还行吧。”江德海道:“这也咬得太狠了,奴才都见着血迹了。”“是吗?”赵栖扭头看了看,忍不住爆了粗口,“草,那人到底是人还是狗啊!”江德海忧心忡忡:“皇上,这牙印这么深,万一留疤可如何是好。”赵栖咬牙切齿,“那朕就咬回来,咬得他生活不能自理!”江德海哭笑不得,“奴才给皇上上个药吧,去年赵四公子给皇上带来的‘玉露雪莲膏’还剩不少呢。”赵栖哼哼:“赵桥就是个卖假药的,他的药朕可不敢用。”话虽如此,赵栖还是让江德海给自己上了药。他可不想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时时刻刻提醒他人生的污点。江德海边给赵栖上药边心疼,“这牙印竟还有两圈,那人是觉得咬一口不够,还补了一口么……”药膏涂在身上凉凉的,还算舒服。赵栖半眯着眼睛,愤愤道:“狗男人。”江德海问:“皇上,奴才见您在‘容’字上画了圈,是不是说明这‘狗男人’便是容公子了?”赵栖摇摇头,“朕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他舔舔破了皮的唇角,他的初吻说不定是被容棠给拿走了。由于肩上敷着药膏,赵栖只能趴着睡觉。压迫胸膛的感觉并不好受,以至于他在梦中都觉得喘不过气来。闷,热,他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脸颊通红,汗如雨下,长发黏在他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好似在沙漠迷路之人看到了绿洲一般,迫不及待地向那人贴去,嘴里含糊不清道:“帮我脱掉……好热……”那双手没有任何犹豫,轻巧地将他身上最后一件衣服除去。可他还是不满足,还是热,他知道,只有身边那个男人能帮他。男人的指腹抚过他的脸颊,缓缓地来到他微微张开的嘴边,语气森冷,“没让旁人碰你,那这是怎么来的?”他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本能地将那修长的手指含入口中,讨好地亲吻着。男人的呼吸明显重了起来,猛地将他翻了个身,从身后覆盖住他,抓住他的肩膀,狠声道:“这又是怎么来的?”赵栖摇着头,“不知、我不知道……”“若我再晚一步,你……”男人没有说下去,而是将自身的衣服褪去,扳过赵栖的脸,在他的嘴角粗暴地咬了一口,盖住了先前的痕迹。赵栖愣愣地睁着眼睛,除了飘动的薄纱他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回荡着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就连男人都惊叹于他的反应:“就这么喜欢,嗯?”他贴在赵栖耳边,轻笑着说,“这里,都要发大水了。”……赵栖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看到床畔坐着的人,赵栖瞬间懵了,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半天才道:“哥哥?”微弱的灯光下,萧世卿的面容好似笼罩着一层雾,“嗯。刚回来,顺便看看你。你的脸,很红。”赵栖用手背感受了下脸颊的温度,“是有点。”萧世卿皱起眉,“会不会发热了?”赵栖抹了抹汗,“应该不是,朕只是做了一个,呃,噩梦。”“噩梦?”萧世卿哂笑,“噩梦还能做得一脸春意,皇上真是个人才。”赵栖干笑一声,“哪、哪有。现在什么时辰了?”萧世卿倒了杯茶递给他,“刚过子时。”赵栖喝了口凉茶,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都这么晚了,哥哥才忙完吗?”萧世卿道:“西夏大王子所中之毒,陈礼已经查出来了。”赵栖忙问:“什么毒?”“凤归路。”赵栖一怔。这个毒药他是知道的,乃是大靖宫廷秘药,一般用于赐死后宫的嫔妃,所以才有“凤归路”这一名字。“这么说,毒杀西夏大王子的凶手是宫里的人?”萧世卿轻一颔首,“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你是凶手,你会用这种明显暴露身份的毒药么。”赵栖明白了,激动道:“这是栽赃,是离间!有人想要挑拨我们和西夏的关系!”萧世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你能想到这层,这阵子没白学。”赵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哥哥,我们要把这事告诉西夏吗?”“要。”赵栖惊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反正我们不说,下毒的人也会想方设法让西夏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自己说呢。”“嗯。”赵栖一脸担忧,“不过西夏的人可不会想这么多,一旦让他们知道了凤归路的事,他们肯定会闹得更凶。”萧世卿漫不经心道:“随他们去闹,你无须过问,养好身子要紧。” 第79章 小紧子道:“皇上您忘啦,容公子还在雍华宫呢。”赵栖一哽,“他还没走吗?”江德海:“没呢,皇上要赶他走啊?”“怎么能用‘赶’这种字眼。”赵栖纠正,“朕是要请他回醉书斋。”江德海:“那奴才这就去请?”赵栖迟疑了片刻,道:“朕记得丞相今晚是回相府了吧?”江德海:“是。”“那明日再同他说吧,今日有些晚了,就别折腾了。”“奴才遵旨。”赵栖走后,小紧子忍不住道:“公公,您有没有觉得,咱们的皇上就和背着正宫宠爱小妾似的……”江德海瞪他一眼,“啧,你咋越来越多嘴了,干脆别叫‘小紧子’,改叫‘小多子’得了。还不快干活去!”第二日江德海和小紧子一块去请容棠回醉书砸,容棠神色淡淡:“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萧丞相的意思。”江德海谨慎道:“奴才不知。”容棠看了眼赵栖寝殿的方向,轻声一笑,“我明白了。公公放心,我不会让皇上为难的。”既然他已经认定了一件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萧世卿能沉下心等,他也可以。一翻折腾后,赵栖终于回归了一个人住的状态。江德海不由地感叹:“丞相和容公子各退了一步,皇上才有这片刻的安宁啊。”小紧子:“公公,丞相可不像是会让步的人啊。”江德海老神在在道:“说的在理,他是以退为进,暂时蛰伏,伺机而动。”西夏大王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西夏,据说西夏王震怒不已,声称若大靖在七日内不能给出一个交代,西夏就要停止对大靖的拥属。同时,西夏的一万大军正马不停蹄地赶往两国边境,驻营留守,蠢蠢欲动。有了母国的支持,西夏使臣在京城越发嚣张狂妄,出入皇宫有如无人之地,一日能催上三回。特别是当他得知西夏王子是中了大靖宫廷秘毒后,更是肆无忌惮,口出狂言。赵栖一开始还能给他好脸色,后来烦了,干脆也学着萧世卿,说不见就是不见,嚷嚷地再大声也没用。早朝上,百官就这个案子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且不说能不能在七日之内查明真凶,但是西夏的种种举措,已让诸多武官不满。在他们看来,西夏不过大靖的附属小国,在大靖,光是负责保卫京城的禁军就有足足三万人,西夏区区一万大军,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而大多数文官则认为,此事本就是大靖理亏,如今大靖国内已是天灾连连,南方屡发大水,国库空虚,战事能免则免,当务之急还是抓获毒杀西夏大王子的真凶,无论是谁,一律交由西夏处置。赵栖听得非常认真。当他听到“发大水”三个字时,一秒出戏,脸皮一下就烫了起来,他感觉他这辈子都无法直视这三个字了——都是杀千刀的狗男人害的!最后,萧世卿出声终止了两方的论辩,“案子继续查,同时做好军备,以防不测。”局势动荡,赵栖只好把找狗男人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全心全意和萧世卿一起忙国事。“皇上。”赵栖抬起头,对上一双英挺的眉眼,笑道:“长洲,你怎么来了?”贺长洲双手置于身后,快步朝赵栖走来,“我给皇上送吃的来了。”赵栖动了动鼻子,“哇,好像是羊肉的味道?”“皇上是属狗的吗。”贺长洲拿出烤得金黄的羊腿,“一个时辰前刚杀的,杀完我立刻就给皇上烤上了——给。”赵栖接过羊腿,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道:“小羊真可怜。不过,你不是应该忙着军备么,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给朕烤羊腿啊。”贺长洲随手拿起桌上的墨锭,替赵栖磨起墨来,“皇上,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赵栖道:“上朝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吧?”“那不算。”贺长洲垂眸道,“皇上都没意识到最近我没来找你么。”赵栖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过去贺长洲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最近确实跑得少了些。赵栖后知后觉地发现,就连上朝的时候,贺长洲都会刻意避免和他对视,就好像在躲着他一样。贺长洲自嘲一笑,“皇上果然没意识到。看来我对皇上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这怨妇一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贺长洲始乱终弃了呢。“嗐,朕最近一堆糟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贺长洲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是来给皇上分忧的。”“哦?怎么说。”贺长洲道:“我愿率兵前往西夏,与西夏军形成对峙之势,以震国威。”赵栖皱起眉,“现在又还没到打仗的地步,即便是要打,也用不着你千里迢迢赶过去,那些封疆大吏又不是白吃饭的。”贺长洲笑道:“我最近心烦得慌,想离开京城,出去走走。皇上就答应我吧。”“你心烦什么啊?”贺长洲看着赵栖,幽幽道:“烦皇上。”“啊?”赵栖猝不及防地背了口大锅,“朕怎么你了?”“皇上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一闭上眼就全是皇上那夜的样子。”作者有话要说:  连小将军都开窍了,小皇帝肯定也快了!(狗头)小剧场:崽崽们长大后,栖栖担心他们以后为皇位争个你死我活,日常给他们灌输当皇帝多辛苦,和头扛着江山在田里吭哧吭哧的老牛一样。结果—— 第81章 “不用三思了,”贺长洲认真道,“我会对皇上负责。”赵栖表情复杂:“……倒也不必。”他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被睡了也不会怀孕,他如果想开一点,就当是和好兄弟酒后乱性——听起来还真是小事一桩呢。“怎么不必啊,”贺长洲不依不饶,“我想对皇上负责,我乐意对皇上负责,我希望把皇上……变成我一个人的。”贺长洲的直球都打成这样了,赵栖再听不懂脑子可以不要了。他嗖地一下跳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贺长洲眸若星璨,大大方方,坦坦荡荡道:“我喜欢皇上。”赵栖心里一万个卧槽疯狂刷过,说话都结巴了,“可、可是朕不喜欢你啊。”贺长洲眼里的星辰陡然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容棠。”他站起身,走近赵栖,高大的身躯给人带来一丝压迫感,“皇上,我一直想问你,我究竟是哪一点不如容棠?他对你爱理不理,无所用心;而我处处哄着你,想方设法地逗你开心,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他吗?”赵栖分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对容棠好,是因为我欠了他太多,我只是想补偿他。”贺长洲笑了声,“皇上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整个皇宫何人不知,容棠是皇上的心尖宠。”“……”他是说过类似的话,可那不过是他起初用来维持人设的手段,还能当真啊?“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计较了。”贺长洲深深地看着赵栖,“我现在所求,是皇上以后的日子。”贺长洲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赵栖整个人都懵逼了,再加上他之前受到的惊吓,他感觉他的小心脏和小脑子已经在罢工的边缘了。但他必须和贺长洲说清楚,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也知道暧昧不清的行为是绿茶标配。他不想当绿茶,也不想吊着自己的兄弟。赵栖深吸一口气,道:“长洲,你听好了。朕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容棠。朕,不断袖。”贺长洲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你不断袖?你不断袖会在后宫里养那么多男人,不断袖会在那个晚上缠着我不让我走?”赵栖头疼不已,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朕之前是断袖,但朕现在不断了。”贺长洲凉凉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赵栖抓狂了,举起手,超大声地对天发誓:“皇天在上,我赵栖如果是断袖……”他看了眼桌案上的宫灯,“灯灭我就灭。”一阵风吹来,宫灯里的蜡烛摇曳了一下,灭了。微弱的光线中,两人大眼瞪小眼。赵栖干笑了声,“你看,灯灭了,朕没灭,足以说明朕真的不断袖。”贺长洲道:“如果皇上真的不断袖,那夜的事情怎么解释。”赵栖无奈道:“朕喝醉了啊。”“只是喝醉了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吗?”贺长洲一狠心,说了句难听的,“就会和离开了男人不能活一样吗?”赵栖无言以对。这也是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他自认酒品不差,喝醉了顶多发发酒疯,没理由发情啊。还是说,他之所以会发情并不是因为醉酒,而是有其他的原因……一句“丞相大人到”打断了赵栖的思路。萧世卿走进殿内,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卿陈礼。他看到两人,道:“贺小将军来勤政殿做什么。”贺长洲道:“丞相,皇上说他只喜欢女人,不断袖。你信吗?”萧世卿深邃的黑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异色,他拿起灯旁的火折子,将宫灯重新点亮,淡淡道:“不信。”贺长洲笑道:“皇上你看,你的话,丞相也不信。”赵栖恨不得哐哐撞大墙,“作孽啊啊啊啊啊!”萧世卿面色沉静,“大晚上的,别叫。”赵栖抿了抿唇,有些委屈。他又是被兄弟上,又是被兄弟告白的,叫两声还要被萧世卿说,这是怎样一种水深火热的生活啊。“丞相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赵栖道,“陈礼。”陈礼忙道:“臣在。”“是不是你惹丞相生气了?”陈礼连连摆手,“不是臣,臣没有。”“够了。”萧世卿寒声道,“说正事。”陈礼道:“是。皇上,西夏大王子中毒身亡一案,臣查到了重要的线索。”国家大事来了,赵栖暂且把私事放在一边,收敛心神,道:“陈大人居然能查到线索,太让朕吃惊了!快告诉朕,你找了什么惊天大线索?”陈礼知道皇上因为沐阳寺早桃一案对他颇有成见,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回皇上,其一是昭南王收到了神秘字条。这是江柚的棉连纸,质地细腻柔软,乃宫廷专用。再者,字条上带着淡淡的月麟香。”赵栖道:“月麟香……是不是女孩子爱用的熏香?”“皇上英明。臣稍作调查便得知,月麟香是嘉颜公主常用的熏香。”赵栖灵光一闪,“这说得过去啊!母后一直想把嘉颜妹妹许配给昭南王,嘉颜妹妹应该很想一睹未来夫婿的真容,所以趁着宫宴,把昭南王约去御花园,她自个儿躲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陈礼笑道:“皇上和丞相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嘉颜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臣等不好询问。”赵栖点点头,“此事交给朕和太后就行。还有呢?”陈礼道:“臣已命人细查了西夏王子在宫宴上用过的全部器皿,均未发现凤归路的痕迹。凤归路的毒发时间虽说是因人而异,但最长不超过一个时辰。西夏大王子如果不是在宫宴上中的毒,那只能是在他离席后中的毒。”赵栖边思考边说:“大王子离席后去了御花园,那是不是证明,嫌疑人就在那几个在御花园现身过的人之中?”“是,如今可以确认的有:容公子,昭南王,淮王。”赵栖补充道:“以及嘉颜公主。”贺长洲若有所思道:“动机呢,这四人有什么毒杀西夏王子的动机?”萧世卿缓缓道:“容棠和嘉颜公主暂且不论。这一赵一李两位藩王,动机想找总能找出来。”赵栖皱起眉。原著中也有万寿节宫宴的情节,但西夏的大王子并没有被毒杀身亡。他穿到狗皇帝身上后,确实改变了很多剧情的走向,可赵桐和李迟苏远在封地,受到他的影响应该很小。如果真的是他们二人之一下的手,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呢。 第83章 萧世卿眼眸深深暗暗,声音却放得很轻,“赵栖,别对我说谎。不然我会……很生气。”赵栖怔了怔,矢口否认:“朕没有。”萧世卿轻一颔首,“去罢。”深夜,赵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贺长洲一直在他脑子里狂刷存在感。他干脆不睡了,看着自己写的容,李,贺,萧四个字,越看“容”上面的圈和“贺”上面的叉越觉得讽刺。他试着将贺长洲的脸代入他记忆中的画面,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贺长洲看着挺阳光纯情的,在床上居然会说出那种虎狼之词!他是瞎了眼才会第一个把他排除。不过,贺长洲有句话提醒了他,如果只是醉酒,他不可能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全身发烫,呼吸急促,渴望旁人的触碰……简直、简直和容棠上回吃了长相思一样。难道,那时的自己也中了春药?赵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但光想没用,他必须拿出证据来。次日一大早,赵栖吩咐江德海准备几坛子酒,他晚上要喝个痛快。江德海吃了一惊,“皇上不是说喝酒误事,再也不碰酒了么?”“朕不是想喝酒,朕是要做个实验。”江德海不解道:“实验?”赵栖点点头,“朕想知道朕喝醉后到底会做什么。”他不能接受自己醉酒后发情的设定,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叮嘱道:“今晚你守着雍华宫,无论谁求见都别让他进来。”江德海有些为难,“那如果是丞相要见皇上呢,奴才可不敢拦丞相啊。”“朕晚点喝就是了,大半夜的丞相应该不会来找朕。”赵栖去给温太后请安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碰见了嘉颜公主。他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谈不上有感情,嘉颜公主自幼住在京郊的煦春园里,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今日温太后把嘉颜叫到慈安宫,也是为了西夏大王子一案。“哀家就开门见山吧,”温太后道,“嘉颜,万寿节宫宴那日,你可曾去过御花园?”嘉颜如坐针毡,手里绞着帕子,“我,我……”温太后不耐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你照实说便是。”温太后都这么问了,嘉颜自知所作所为已被人发现,再狡辩也没用,便低着头道:“是。”赵栖问:“昭南王收到的字条,也是妹妹写的?”嘉颜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是。”温太后蹙起眉,“一个未出阁的公主,私下约见外男,如此败坏门风,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嘉颜连忙起身下跪,“嘉颜知错,请太后息怒。”小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怪可怜的,赵栖不由地帮她说了几句好话:“昭南王又不知道是妹妹约的他,哪里败坏门风啦。况且想见自己未来的夫婿也是人之常情啊,母后理解一下。”听到“夫婿”二字,嘉颜的脸更红了。赵栖打趣道:“看妹妹的样子,似乎挺喜欢昭南王啊。怎么样,他是不是你理想的类型?”嘉颜羞得无地自容,“皇兄……”赵栖对嘉颜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李迟苏虽然风流,但人家确实有风流的资本,长了那样一张脸,想不讨妹子的欢心都难。嘉颜年纪小,没见过什么外男,又傻又天真,被李迟苏迷倒再正常不过。温太后冷声一笑,“只可惜,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哀家屡次向他提及婚事,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看样子,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温太后对赵栖有多好,对其他的庶子庶女就有多刻薄。这也是正常的事,两个亲生的都难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嘉颜咬了咬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都有些红了。“看不上就算了,”赵栖安慰她道,“李迟苏又不是什么好男人,好像谁稀罕嫁他似的。妹妹你放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以后皇兄再给你选个更好的。”嘉颜极为勉强地笑了笑,“嘉颜谢过皇兄。”说完了这些,赵栖开始说正事:“当日你在御花园,可曾见到了什么人?”嘉颜将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栖。宫宴那日,嘉颜本是和一众太妃官眷在偏殿用膳。她买通了一名太监给李迟苏送信,又为了掩人耳目换上了宫女的服饰前往御花园。“我躲在暗处,只看了一眼王爷便打算回去。不料路上撞见了二哥和一位白衣公子……”赵栖问:“那位白衣公子是不是长得特好看,和仙君下凡似的?”嘉颜奇道:“皇兄如何知道?”温太后淡淡道:“因为那人是你皇兄的男宠。”赵栖含糊道:“以前的男宠——所以淮王认出你来了?”“没有,我一直低着头,二哥又似乎有些神思恍惚,他以为我是普通的宫女,命我去拿两盏醒酒茶来。”“那你拿了吗?”嘉颜摇摇头,“我当时很怕,怕二哥把我认出来,应了声‘是’立马走了,没有再回去。”赵栖接着问:“那西夏的大王子呢?你可有见过他?”嘉颜:“未曾见过。”赵栖若有所思,“这样啊,朕知道了。嘉颜,你难得回宫一次,多住几日再回煦春园吧。”嘉颜婉拒:“多谢皇兄,只是嘉颜在别宫住惯了,在宫里反而不习惯。”赵栖不想勉强她,“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第85章 赵栖眼皮一跳,“你怎么还惦记着……”赵栖及时把一个“朕”字咽了回去,“还惦记着人家郡主呢!”李迟苏无比惊讶,“皇上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糟糕,他说漏嘴了。不过经验告诉他,遇到这种事不要慌,越是慌张越会露出马脚。他定了定神,道:“听朕的堂弟赵桥说的。”李迟苏“哦”了一声,“听闻皇上和赵桥公子素来兄弟情深,想来赵桥公子对皇上定然是知无不言。”赵栖不敢放松警惕,“那可不。”李迟苏悠然笑道:“既然如此,赵桥公子想必也和皇上说了,臣对赵姑娘情深不悔,今生今世,非她不娶。”“……”赵栖在心里疯狂咆哮:哥,不对,叔,朕喊你叔行不行,求求你换个人追,让小哑女独自美丽好吗。李迟苏看着表情一言难尽的赵栖,眼中笑意更甚。“皇上,您觉得臣和赵姑娘般配么。”赵栖皮笑肉不笑,“赵姑娘乃是庶出,又身患口疾,恐怕配不上王爷吧。”李迟苏道:“无妨,我不嫌弃她。”但是我嫌弃你啊!“臣此次进宫,就是想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将赵姑娘许配给臣。哦,对了,九王爷和九王妃已准予了此事,其实臣大可以直接去九王府提亲。但是臣知道,皇上和太后一直惦记着臣的婚事,臣也想让赵姑娘风光大嫁,所以才请皇上赐婚。”赵栖简直要窒息了,“朕不赐。赵桥说了,赵姑娘对你无意,朕从不强人所难。”李迟苏弯唇一笑,“可是皇上,臣和赵姑娘已经有了肌肤……”赵栖原地爆炸:“你们都给朕住嘴!”李迟苏稍稍一愣,“你们?”“有肌肤之亲就一定要嫁给你们吗,那江德海还把朕全身上下都看了遍,朕是不是要封他为江贵妃啊?”无辜中箭的江德海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皇、皇上……”李迟苏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止不住的那种,“皇上你真是……哈哈哈哈。”赵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智障,“昭南王悠着点,小心把头笑掉。”李迟苏笑吟吟地看着他,“皇上如此讨人喜欢,臣都舍不得回南州了。”赵栖觉得自己再和李迟苏多说一句突发心梗的风险就多一分。真爱生命,远离渣男。“朕要去日理万机了,昭南王自便吧。”李迟苏挡在他身前,“皇上且慢。”“还有什么事?”“臣有一件东西,想要给皇上。”赵栖狐疑道:“什么?”李迟苏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软木盒,“皇上。”赵栖接过软木盒打开,“这什么鬼玩意儿,好丑。”那是一块由玉雕刻而成的四脚兽,四脚兽还背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井盖。江德海凑上来看了眼,“皇上,这似乎是一只乌龟?”“乌龟?”赵栖怒道,“李迟苏,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迟苏笑道:“这是赵姑娘画给臣的,臣命巧匠按照他的画,命人打造了此玉。”赵栖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那、那你送给朕做什么啊。”“皇上觉得呢?”赵栖:“……”他怎么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的马甲呢?他那么厚的一层马甲呢!李迟苏向前走了一步,“请皇上转告赵姑娘,臣是真心心悦他,不求长久,但求朝暮。”赵栖对上他若含秋水的双眸,冷静道:“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李迟苏轻笑一声,“臣告退。”赵栖看看李迟苏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四脚兽,搞不清李迟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是真的已经看破了小哑女的身份,还是在故弄玄虚?到了勤政殿,赵栖还在想李迟苏的事。萧世卿一眼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在想什么。”赵栖道:“哥哥,如果有一个人对你说,‘不求长久,但求朝暮’,会是什么意思啊?”萧世卿:“谁对你说的?”“李迟苏。”萧世卿双眸一凝。“不是对朕说的,”赵栖补充道,“他让朕转告给一个姑娘来着。”萧世卿淡漠道:“意思是,他不要白头偕老,只想春风一度。”春风一度?不愧是李迟苏,约炮还能说的这么好听,呕——“世风日下啊,哥哥你看看现在的男人,一个个不想着明媒嫁娶,搞什么春风一度,京城的秦楼楚馆都开几条街了!简直是禽兽不如!”萧世卿轻咳一声,“即便是春风一度,只要你情我愿,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堪。”赵栖正在气头上,没把萧世卿的话听进去,“不仅如此,京中断袖之风盛行,惹得其他诸城跟风效仿,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萧世卿拿起杯子,“好男风者古来有之,无伤大雅。” 第87章 三杯酒下肚,皇上已经开始飘了;五杯酒下肚,皇上脸颊泛红,开始嗷嗷大哭,边哭边喊“狗男人”三字;皇上边哭边打嗝,拿起第六杯酒时,一道黑影翻窗而入,把我丢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  栖栖死都想不到自己会揣崽才会喝酒的,请孕夫们千万不要效仿!第41章 江德海守在门口,忽然看见小紧子连人带笔被丢了出来, 大惊失色, “这是怎的了!皇上呢?!”小紧子挣扎地爬起来,微喘道:“贺小将军深夜不请自来, 见皇上喝醉了,不由分说地就把小的给扔了出来!公公, 贺小将军难道是要行刺皇上?”江德海闻言心下稍安,“贺小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 断然不会加害皇上。最严重的后果, 就是皇上再被……”强行侍寝一次。小紧子慌慌张张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把皇上留在寝殿里不管啊。”江德海想了想, 耳朵贴在门边,表情凝重。小紧子:“公公?”“嘘——”小紧子安静了一会儿,问:“公公听到了什么?”江德海皱着眉,“没动静啊。”他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锁住了,“糟了!莫非两人已经上了龙床?”小紧子目瞪口呆,“那皇上愿意被贺小将军侍寝吗?”“……”“……”为了拯救主子,江德海痛下决心, “去请丞相来。”萧世卿今日难得回了一趟相府,萧母命人炖了碗银耳莲子羹, 亲自给他送去。萧世卿喝完羹,见萧母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道:“母亲有话直说便是。”萧母斟酌道:“上回你从春风阁带回家的姑娘……”萧世卿像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一笑,“他怎么了。”“她近来可好?”“挺好。”萧世卿道,“没想到母亲还记得他。”萧母斜眼看儿子,“怎么不记得。你年级也不小了,除了那个姑娘,我就没在你身旁见过其他女子。依我看,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把人接到府里来,总归你现在无正妻侍妾,有个可心的人在你身旁贴身伺候,我也心安些。”萧世卿淡淡道:“无妨,他住在自己家,我也能常见他。”萧母殷切道:“既是常见,她肚子可有动静?”萧世卿:“……没有。”萧母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回头我让申嬷嬷把宫里坐胎的方子给你,你……”萧世卿果决道:“他不会生。”“如何不会?”萧母不太理解,“她虽然出生不好,但如果她能为萧家诞下一子半女,将来扶她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呀!”萧母一生拘于后宅,所想之事不过是宗室子嗣,萧世卿知道多说无用,只道:“母亲别忙活了,他决不可能为妾。”萧母颇为不满,一个教坊司的女子,让她做宰相之妾已经是大大的抬举,她还想怎么样?萧母正欲细问,相府的管家进来禀告:“丞相,淮王的轿子刚在相府前停稳。”萧世卿轻一颔首,道:“母亲。”萧母叹了口气,“就知道你回来一趟肯定有旁的事——去罢。”萧世卿和赵桐除去年少时在宫中独处一夜外,鲜有私交,今夜是赵桐入京后两人首次单独会面。管家将赵桐引进院中,“王爷请。”赵桐一贯谦虚有礼,对着下人也说了句“有劳”,方才步入庭院。月明星稀,微风扶送。萧世卿立于桌前,身姿修长,眉眼深邃凌厉,五官俊美矜贵,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几分帝王之相。赵桐定了定神,行了一个平礼,“萧丞相。”萧世卿扬唇一笑,回礼道:“王爷。本相已命人备好酒菜,请王爷入席饮酒赏月。”两人对面而坐,萧世卿斟酒的时候,赵桐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有感而发:“今夜的月色,倒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我与丞相困于深宫,一夜相依而坐……”“王爷多次送来拜帖,难道只是想同本相叙旧的么。”萧世卿将酒樽推至赵桐面前,“请。”赵桐垂眸看着杯中清酒,莞尔:“说了惭愧。那夜于丞相或许不值一提,但于我而言,可比隆中对之于刘玄德。”萧世卿扬了扬眉,“王爷这是将自己比作刘玄德了?”赵桐一怔,“岂敢,我不过举个例子罢了。丞相当年年少得志,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听君一言,尤胜十年书啊。”萧世卿不以为然:“年少谁不轻狂。”赵桐恭维道:“即便是轻狂,天下也只有丞相有轻狂的资本。”萧世卿抬眸注视着赵桐。赵桐和赵栖虽是异母的兄弟,但两人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赵桐表面上温润谦和,彬彬有礼,而赵栖…… 第89章 贺长洲仍然抱着赵栖,迎上那隐隐带着杀意的目光,“好巧,丞相也来探望皇上?”萧世卿见赵栖龙袍穿得好好的,脸色稍好,却依旧冷得吓人。“把皇上放下,你可以滚了。”“我滚了,你留下来?”贺长洲短促一笑,“凭什么。”萧世卿语气极冷,“凭他是我的人。”江德海和小紧子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目光。贺长洲亦是瞳孔骤然一缩,讥诮道:“你的人?萧世卿,你再如何权势滔天,也是大靖的臣子,而天子乃是万民所有。你说这种话,是想将皇上取而代之吗?”萧世卿重复道:“把皇上放下。”贺长洲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呢。”萧世卿只说了一个字:“抢。”贺长洲笑了,“丞相觉得能抢得过我?”萧世卿一言未发。顷刻间,数十位天机营的暗卫相继涌进,将贺长洲团团围住,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出手抢人。江德海心中叫苦不迭,这阵仗怎么搞得和逼宫似的。小紧子也怕了,悄声道:“公公,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江德海看了在贺长洲怀里熟睡的皇上,小心翼翼道:“丞相,不如让奴才来伺候皇上就寝吧。这拳头无眼的,万一伤到了皇上……”暗卫中为首的扶资道:“公公放心,我等万不会伤到皇上。”江德海转向贺长洲,无奈道:“贺小将军,您看这……”贺长洲心中甚是窝火。若问单打独斗,天机营的人未必是他的对手。但现在敌众我寡,皇上还在他的怀里睡着,如果他和萧世卿真的在雍华宫起了冲突,事后恐怕有一大堆的麻烦。权衡再三,贺长洲忍着怒意,道:“我把皇上抱去床上睡。”萧世卿冷声道:“别碰他。”“你……”萧世卿走至两人跟前,居高临下道:“把人给我。”贺长洲哪里肯让,两人四目相对,场面再次陷入僵局。赵栖夹在中间,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了萧世卿,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哥哥”?贺长洲陡然愣住。萧世卿在他错愕的瞬间,盈盈一握住赵栖纤细的腰身,成功把人抢入怀中。赵栖站也站不稳,靠着萧世卿的胸膛,像小猫一样闻来闻去,“酒的味道……哥哥也喝酒了?”萧世卿突然笑了,“将军方才,想对皇上做什么?”贺长洲双拳紧握,“这是我和皇上的事,与丞相何干。”“只怕将军想做的事,将军不太会。”贺长洲一字一句道:“萧、世、卿。”“无妨,本相教你。”萧世卿低头对怀中人道,“皇上。”“……嗯?”“乖,张开嘴。”第42章 赵栖完全搞不清状况,但他知道丞相哥哥的话必须听, 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赵栖温顺地张开唇, 萧世卿满意一笑,微微俯身, 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来势汹汹地在赵栖唇上吻下。“哥哥——唔——”嘴唇被咬得生疼, 呼吸被掠夺,羞人的声音从赵栖齿缝中泄露, 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在场的人听清。贺长洲僵在原地,脸色无比难看, 死死地看着萧世卿,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小紧子又惊又怕,哆哆嗦嗦憋着气。就连入宫几十年,自认见多识广的江德海亦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三人一眼。只有天机营的暗卫,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在赵栖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萧世卿终于从他身上抬起了头。赵栖被吻得全身上下都软了,仅有的一丝清明也在萧世卿铺天盖地的气息中淹没。萧世卿将他横抱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肩膀。萧世卿睨了眼贺长洲, 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视,“学会了么。”贺长洲胸口剧烈起伏,双目似泣血般通红。萧世卿做的每一个动作, 说的每一个字,都比战场上敌人的刀剑还要锋利,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口,杀得他鲜血淋漓。没等贺长洲回答,萧世卿便抱着赵栖,在一众暗卫的跟随下走了出去。雍华内鸦雀无声。贺长洲迟迟没有反应,江德海走上前,试探地轻声唤道:“将军?”贺长洲沉默着,往日的率真朝气退了个干净。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大步摔门而去。萧世卿把赵栖抱回海晏殿时,赵栖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喷出的气息还带着灼热的酒气。萧世卿屏退太监宫女,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皇上。”赵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听到萧世卿唤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把衣服脱了再睡。”赵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萧世卿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解着赵栖身上的龙袍。刚脱了一半,赵栖冷不丁地翻了个身,龙袍便挂在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萧世卿眼眸暗了暗,指尖抚上他肩膀上的咬痕,哑声道:“来人。” 第91章 江德海和小紧子用眼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交流。江德海道:“皇上啊……”“对了,小紧子,朕让你写的观察日记呢?”赵栖道,“快拿来给朕看看。”赵栖看完了日记,沉冤得雪,仰天长啸:“朕酒后不会发情,朕是清白的!老江,你看,你快看啊!”江德海道:“看到了看到了,皇上这是被奸人所害,才酿成宫宴之灾啊。”“对,一定是有人给朕下了春药!”赵栖气愤道,“朕不能拆贺长洲的蛋,就拿他的蛋来祭天了!”“皇上,依奴才看,此人不一定是男子。”“你让朕缕一缕。”赵栖双手两指顶着太阳穴做冥思状,“什么样的人,会对朕用春药呢。”江德海:“如果那夜的人是贺小将军,那会不会是他……”赵栖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江德海的说法:“长洲睡朕归睡朕,但他肯定不会对朕下药。”就凭贺长洲的身手,想对他用强分分钟的事,完全没必要下药,更不会睡了还主动承认。“下药的人不想要朕的命,只是想让朕发情……”江德海压低声音,“皇上,您已经许久没去后宫了。”赵栖道:“那朕明日就去看看。”“皇上,还有一件事。”江德海提醒道,“前不久两瓶长相思失窃的事,您还记得么?”赵栖如梦初醒。难道,他中的也是长相思?次日,赵栖百忙之中抽出了点时间,带着江德海和小紧子去了后宫。自从上回萧世卿一口气把后宫里一半的美人遣散后,后宫就冷清了很多。据后宫的一个洒扫宫女说,前阵子还有江宝儿会组织大家出来“练功”,最近江宝儿也不出门了,后宫清净得和冷宫差不多。“说起江宝儿,他以前不是总是爱在朕面前刷存在感么,”赵栖道,“近来怎么消停了不少?”江德海道:“奴才不知。皇上要不要去明粹宫瞧瞧?”赵栖:“走。”赵栖突然造访,也没让人事先通传,明粹宫乱成一团,江宝儿没来得及梳妆打扮,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前来接驾。江宝儿嘤嘤道:“皇上终于来了,宝儿还以为皇上已经把宝儿忘了呢。”赵栖确实把江宝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是病了吗,脸色也太难看了。”一旁的宫女福蝶道:“江公子都病了小半月了。”“病了就找太医啊。”江宝儿忙道:“宝儿只是偶染风寒,修养几日就能好,就不劳烦太医了。”“那行,你安心养着吧。”赵栖道,“朕走了。”江宝儿怔愣住,“这么快?皇上您连口茶都没喝啊。”赵栖头也没回地走了。没错,朕就是这么渣。正所谓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为朕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忘了朕吧。“皇上是回雍华宫,还是去勤政殿啊?”赵栖想了想,道:“都不去,去醉书斋。”一走进庭院,赵栖就撞上了正在浇花的锦柠。“皇上——”赵栖免去了她的礼,问:“你家公子呢?”锦柠:“回皇上,公子正在书房呢。”赵栖又问:“他身体怎么样了?”锦柠开心道:“公子现在不怎么咳了,气色也好多了。”赵栖大喜,“太医怎么说,他是不是要痊愈了?”“太医说,公子是心结已解,身体随心一道好了起来。但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放宽心胸,再静养一段时日。”书房里,容棠坐于窗前,手指一枚白棋,正左右互搏,自己同自己对弈。似雪的衣衫,如墨的黑发,垂眸冥思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赵栖一时不忍打扰他,等他将白子落下,才出声道:“容棠。”容棠回首一顾,看到来人,染上红尘的眼底浮现出清浅的笑意,“你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容容终于上线了!其实他和小皇帝也就几天没见而已啦 0v0小剧场:小将军:皇上,丞相教了我一件事,还挺有趣的。我表演给皇上看?栖栖:好啊。大家众筹给小将军的春宫图已经到货了,回头就给小将军看!(bushi)第43章 容棠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唇上有了血色, 脸颊也不像过去般灰败凹陷。赵栖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朕来后宫逛逛, 顺路来看你。”容棠问:“不顺路看的是谁?”赵栖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啦, 朕是想来抓贼的。”容棠夹着黑子的指尖一顿,“贼?”现在赵栖已经确定了贺长洲是狗男人, 自然把容棠身上的嫌疑排除了。他就说吧, 仙君一般的容棠在床上肯定也是端正矜持,绝对不会说出“腿分开”, “发大水”之类的污言秽语。 第93章 赵栖一头雾水,“不是,朕很确定朕对你没那种心思。”容棠眼中冷了几分。赵栖的话让他胸口堆起了乌云,又闷又沉。赵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直接了,颇为不安道:“容棠?”容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目疏朗了不少,“那时,你叫了我的名字。”赵栖更茫然了,“哪时?”容棠道:“所以我不信你现在的话。”???请问有智商充值的地方吗,朕要十万十万的充!容棠陡然握住赵栖的手腕,“我看清自己心意尚用了许久,何况是你。”这话听得怎么怪怪的,赵栖感觉智商受到了歧视,“朕的心意就是想一个人……”容棠一手食指抵住赵栖的嘴唇,阻止他说下去,一手手指划入赵栖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我说过,我会等你。”容棠道,“但愿,我不用等太久。”赵栖哭笑不得。他几天内拒绝了两个人,一个不相信他是直的,一个不相信他不喜欢他,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啊。“行叭,”赵栖放弃挣扎,“朕还要朝政要忙,就先回去了。”当皇帝还有好处的,想撤的时候能用“国事繁忙”这个万能的理由,谁都不好拦。容棠松开手,“嗯。”赵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问:“容棠,大理寺的人可曾找过你?”容棠道:“没有。不过,萧丞相亲自来找过我。”“是为了西夏大王子的是吧?”“一部分是。”赵栖好奇道:“那还有一部分是?”容棠只道:“皇上还是不知道为好。”赵栖知道追问也无用,便道:“那西夏大王子……”“宫宴当日,淮王确实向宫女要了两盏醒酒茶,”容棠不问自答,“他喝了其中一盏。”“你喝了另外一盏?”容棠摇首道:“那日我只小酌了几口,并未饮茶。”赵栖脑子里隐约抓住了什么,“那剩下的一盏去哪了?”“此事便要问司茶监之人了。”离开醉书斋的时候,赵栖心情不怎么好,一直低头看脚下,快撞树都不知道,好在有江德海出声提醒:“皇上当心!”赵栖脚步停住,叹了口气,问:“老江啊,你说容棠为什么不相信朕不喜欢他呢?”江德海道:“这……皇上把容公子放在心尖上宠了那么久,如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莫说是容公子,就连老奴也不信啊。”赵栖在自己人中上狠狠掐了把,“今日流的泪,都是往日作的死啊。”“皇上,恕奴才直言,容公子若是真心喜欢皇上,皇上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呢?”江德海道,“皇上后宫多此一人不多,少此一人不少啊。”赵栖拔了根江德海的头发,“谁说朕要开后宫的,朕日后只要正宫皇后一人。”江德海捂着头,“即便皇上想一世一双人,太后也不会应允啊。”“这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快刀斩乱麻,赶紧让容棠对朕死心。”江德海不解:“为何啊皇上?”赵栖又拔了根江德海的头发,“朕不能吊着他,耽误他寻找真爱啊。”“可是皇上,容棠有病在身,好不容易有所好转,若是再被皇上伤了心,恐怕……”赵栖越想越觉得头疼,“唉,断袖春风吹满地啊。算了,不说这个,丞相呢?”“这个时辰,丞相应该在勤政殿。”赵栖直接去了勤政殿,想找萧世卿商量西夏大王子的案子。守在殿外的内官正欲通报,赵栖止住他,问:“里面都有何人?”内官:“回皇上,丞相正与贺小将军在议事。”“只有他们二人?”“正是。”赵栖有些奇怪,萧世卿和贺长洲竟然在单独议事,莫非是要对西夏用兵?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上他啊,他手里还有半块虎符呢!赵栖走进殿内,就见萧世卿坐在他一贯的位置上,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贺长洲倚柱而立,手中抱着把剑,背对着赵栖,赵栖看不清他的表情。赵栖正要出声,就听到贺长洲道:“当初丞相怀疑皇上暗藏异心,命我故意接近,试探一二。这事,丞相不会忘了罢?”作者有话要说:  栖栖:朕不断袖。小将军:我不信。栖栖:朕不喜欢你。容容:我不信。 第95章 赵栖有种吐血的冲动,这回答得也太果断叭!“那你不用忍了,”赵栖冷冷道,“朕要和你绝交!”贺长洲想也未想道:“不行。”“你‘不行’有个屁用!”贺长洲被逼急了,扬声道:“皇上,或许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别有用心,但后来呢,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没数吗?”赵栖回想了一下,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提‘后来’?宫宴那夜,你对朕做了什么要朕提醒你吗?你滚,滚得远远的!这几月的友谊和时光,终究是错、付、了!”赵栖的眼眶也红了,贺长洲一看到他这样子,心都要碎了,放轻声音道:“皇上……”赵栖越想越生气,控诉道:“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好意思冲朕大小声。你吼朕,你居然敢吼朕,母后都没吼过朕呢!”贺长洲手足无措,伸手想给赵栖擦眼泪,无奈人家根本不让他碰,一躲再躲。贺长洲干脆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没有,我哪有吼你,我只是声音大了点,没想吼你。”赵栖试着挣了挣,贺长洲纹丝未动,把他抱得紧紧的。“放、放手!”“不放。”“朕要憋死了……”贺长洲这才松开手,“那皇上还生气吗?”赵栖没理他,道:“来人。”刚跑回宫的江德海进殿道:“皇上?”“从即日起,收回贺长洲在皇宫自由出入之权。”赵栖道,“贺长洲,你以后若再翻窗进殿,朕就要按照宫规处置了。”贺长洲极度不服,竭力维持着轻缓的语气,“皇上难道只生我一个人的气吗?”赵栖问:“你什么意思。”“难道萧世卿不比我更过分?皇上为何不生他的气!”赵栖不假思索道:“那是萧世卿,他就算卖了朕都正常,区区利用算什么。”贺长洲懵然好半天,缓缓道:“你是把我当自己人才发脾气的?那你对萧世卿……你怕他?”这不是废话。“朕让你滚好几次了,你怎么还在这?”赵栖呵斥道,“江德海,你还愣着干嘛?!”江德海凑上前,万分为难道:“贺小将军,皇上现在在气头上,您就别再忤逆他的意思了。回头皇上气消了,您再来哄他,才能把人哄好啊。”贺长洲沉了口气,抱拳行礼:“末将告退。”赵栖烦闷得要命,却还惦记着西夏大王子的案子。“回勤政殿吧。”赵栖回去的时候,陈礼正说到一半,停下向他行礼。萧世卿站了起来,神情和往常无异,方才的慌乱仿佛只是错觉。他轻一颔首,“皇上。”赵栖摆摆手,“都免礼吧。陈礼,你接着说。”萧世卿对陈礼道:“从头开始。”“是。”陈礼道,“皇上,臣已找到当日向淮南王奉茶的宫女。宫女称,她奉完茶便告退了,之后也未曾取回茶盏。臣又清点了司茶监的茶盏,果然发现少了两只。臣已命人在宫中寻找这消失的茶盏,掘地三尺也要将此证物寻回。”赵栖补充:“湖里也找找。”“臣遵旨。”萧世卿道:“退下吧。”陈礼走后,赵栖道:“调查到这里,谁最有嫌疑再清楚不过了。丞相,要不要宣淮王问话?”萧世卿定睛看着他,“皇上有什么想问的。”“有啊,不过还是先把淮王……”萧世卿沉声道:“我是说你我之间。”赵栖想了想,道:“断脉舫的人,丞相都抓住了吗?”萧世卿“嗯”了一声。“那就好,”赵栖挤出笑容,“以后还有类似的事,丞相大可直说,朕会配合你的。”萧世卿说:“你在生气。”“没有啊,”赵栖笑道,“朕哪敢生丞相的气。”萧世卿轻笑一声,“‘哥哥’都不叫了,还说不在生气。”萧世卿不说,赵栖都没意识到自己换了对他称呼。“真没有。朕只会生长洲的气,不会生哥哥的气的。”萧世卿脸色微变,凉凉道:“是么。”第45章 赵栖不住点头,“是呢。”从不说废话的萧世卿又问了一遍:“一点都不生气?”那还是有点的, 但朕哪敢说啊。“不气不气, 哥哥所做的事都是为大局着想,朕感谢你都来不及, 怎么还会生气呢。”萧世卿一言不发,面若寒霜, 殿内伺候的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在勤政殿当值过的太监都知道, 丞相大人发怒时从不厉声呵斥,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神情难辨喜怒, 却能让人闻风丧胆。赵栖也捕捉到了萧世卿的不悦。他扯住萧世卿官服的衣袖晃了晃,“哥哥?” 第97章 萧世卿道:“战机未到,皇上别意气用事。”“那什么时候才到?!”赵栖义愤填膺道,“等他们把整个西州攻占下来?”“西夏只是抢夺钱财,并未占城,无非是想向大靖施以压力。等案子破了,他们自会退兵。”“那西州的老百姓就白死了吗!”萧世卿倒了杯茶,递给赵栖,“自古以来,打仗打的不是兵力,而是民力。国富民安,粮草充足,三军出战方能无后顾之忧。”赵栖捧着茶盏,语气中透露着贫穷,“说到底就是国库没钱呗。”“淮南一向是纳税重地,近年来屡遭洪涝之灾,朝廷的税收骤减四分之一。对当下的大靖而言,内忧胜于外患。”赵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道理朕都懂,但真的好气哦。”萧世卿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连西夏的气都会生,唯独不会生我的气。”赵栖满头问号,这完全是两码事啊丞相大人!为什么你一副非常希望朕生气的样子啊,这么奇怪的要求朕还是第一次见,朕决定满足你。“其实,朕嘴上说不生气,其实还是有点生气的。”萧世卿眼眸微抬,“嗯?”“朕视丞相如师如兄,没想到丞相把朕当外人不说,还监视朕,利用朕,和贺长洲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萧世卿冷着一张脸。“朕已经夺了贺长洲自由出入皇宫之权,为表公平,朕也要夺丞相哥哥……呃,自由出入朕寝宫之权。丞相以后不能再一声不吭,半夜突然出现在朕床边了,会吓死人的。”短暂的沉寂后,萧世卿低声一笑,“罢了,是我操之过急了。”赵栖:“???”“过去之事,我做便做了,无话可说。但之后,我不会再利用你,也不会让你置于任何可能的险境。”朕信你个鬼,你个大猪蹄子。“那你还找人监视朕吗?”“不找,”萧世卿不知真假道,“我亲自监视。”“……”赵栖觉得自己的雍华宫和菜市场一样,大猪蹄子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还有偷他菜……偷他药的家贼。皇家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尊崇何在!赵栖越想却憋屈,决定对雍华宫实行封闭式管理,严格控制人员的出入。以至于第二日清晨萧世卿派内官去请赵栖来勤政殿议政,该内官连雍华宫的门都没进就被挡了回来。“丞相,雍华宫的守卫让奴才对口令,奴才对不出来,他们死活不让奴才进。”陈礼道:“你没说你是丞相派去的?”“奴才说了,但守卫说皇上有旨,没口令谁都不能进。”陈礼看向萧世卿,“丞相,您看……”“既然请不动皇上,我们跑一趟便是。”萧世卿道,“淮王入宫后,直接带他去雍华宫。”雍华宫的守卫见萧世卿来了,想拦又不敢拦,正纠结着,就听见萧世卿问:“口令?”守卫哆哆嗦嗦道:“有、有朋自远方来?”陈礼道:“这还不简单?不亦乐乎啊!”萧世卿哂笑:“如此按常理出牌便不是皇上了。”此时,江德海外出而归,看到萧世卿等人,忙迎了上来。“奴才见过丞相,陈大人。”萧世卿问:“皇上醒了么。”江德海笑道:“皇上爱赖床,这会儿估计还在睡。两位大人里面请,奴才这就去叫醒皇上。”萧世卿和陈礼一盏茶都喝完了,赵栖才姗姗来迟,半眯着眼睛,边打哈欠边道:“早啊,哥哥。”陈礼假装没听见那声“哥哥”,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皇上。”听到陈礼的声音,赵栖睡意全消,“陈大人也来了,是不是西夏大王子一案终于水落石出了?”“回皇上,消失的两只茶盏,臣找着了。”茶盏是从御花园的湖里打捞出来的,太医查验后发现上面并没有凤归路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茶盏在湖里泡了这么久,即便里面有什么,也被湖水冲刷干净了。然重点是,如果茶盏里没有古怪,为何会被弃之江中?萧世卿道:“我已以皇上之名,宣淮王进宫面圣。”赵栖叹了口气,“居然真的是他啊。可是他的动机呢?”“朝廷一旦深陷和西夏的纠葛之中,自然会疏忽对北境的管束;若两方交战,朝廷胜了也是元气大伤,除非必要,三五年内都不会用兵,这就给了他充裕的时间。”萧世卿从容不迫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断言,淮王早有了反心。”陈礼忧心忡忡道:“异姓王尚未反,淮王竟……唉。”赵栖也挺郁闷的。原著中的赵桐胸怀大志,深明大义,起兵造反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除昏君。可现在他已经不是昏君了,对赵桐也客客气气的,他为什么还要反呢。“皇上,丞相。”陈礼道,“臣听闻,淮王到北境不过一年,已经深得民心,北境离京城相距甚远,老百姓只知淮王府,不知朝廷。如今淮王有毒杀西夏王子之嫌,正是除大患的良机。臣建议皇上大义灭亲,将其交给西夏处置,趁机收回封地,另派可靠之人统领北境。”萧世卿不动声色,没有表态。赵栖心存疑虑,“可是现有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啊。”萧世卿淡淡道:“皇上以为,那两只茶盏,真的是从湖里捞出来的么。”赵栖一怔。陈礼看了眼萧世卿,见后者点了点头,才道:“皇上,臣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未寻得茶盏。您看到的这两只,是丞相命人新打的。”赵栖惊呆了,这样都行? 第99章 “拿来。”赵栖命江德海取来虎符,问:“丞相是要用兵?”萧世卿道:“我欲从西郡调遣五万精兵前往西夏边陲。”赵栖困惑不已,“可是丞相昨日还说战机未到啊。”“西夏起兵不过威慑之用,我军无仗可打。”赵栖更迷茫了,“那为何还要……”“皇上不是憋屈么,”萧世卿道,“扬国威之事西夏能做,大靖也能。”赵栖懂了,这就和阅兵是一个道理,仗可以不打,肌肉必须秀一秀。陈礼道:“敢问丞相派何人为主帅?”“贺长洲。”赵栖一惊,“长洲?”萧世卿不动声色,“怎么,皇上舍不得?”赵栖摇摇头,“丞相调兵是从离西州边陲最近的西郡调,为何主帅要从京城委派?”陈礼笑道:“丞相的心意,臣略知一二。”萧世卿:“说来听听。”“当年高祖灭陈取天下,兵锋正劲,西夏不得已向大靖俯首称臣,成为我朝附属之国。几十年来,西夏国力,民力,兵力逐渐强盛,自是不甘心再屈居于大靖之下。经大王子一案可见,大靖和西夏早晚必有一战。贺小将军少年英雄,将来定是我军主帅。为帅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丞相是想借此机会,让贺小将军亲自走一趟入西州的路,观察当地地形气候,为来日做准备啊。”赵栖问:“丞相,陈大人说对了吗?”萧世卿道:“差不多。”赵栖赞叹道:“没想到啊陈大人,你还挺聪明的嘛。”陈礼谦虚道:“微臣不敢当。”“可为什么沐阳寺的案子你能查成那鬼样?”陈礼有苦难言,“这……”“皇上,”萧世卿忽然道,“入雍华宫的口令是?”“朕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告诉旁人啊。”赵栖小小声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陈礼:“……”萧世卿唇角翘起,“不愧是皇上。”军令立即下达至各部,贺长洲第二日就得离京远赴西州。晚上,赵栖正准备睡觉,小紧子来报:“贺小将军现在宫门口,请求入宫面圣。皇上见还是不见?”赵栖想了想,道:“替朕更衣。”宫门口,贺长洲骑在马上,腰间佩剑,身姿挺拔,远望宫门之内的红墙绿瓦,翘首以待。他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通传的太监,却等到了——“皇上?!”贺长洲跃马而下,朝赵栖奔去。赵栖看着眉目鲜活的少年,心情和西夏大王子的案子一样复杂。就是这个人睡了他,还浪费了他的感情,他应该一巴掌把人拍到宫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可贺长洲是大靖的栋梁,还长那么帅,作为明君,赵栖决定暂时放过他,等他从西夏回来再接着算账。月光下,贺长洲目若星璨,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栖,“皇上怎么亲自来了?”赵栖绷着一张脸,“朕来送送将军。”贺长洲的反应像是很高兴,“皇上来送我,是不生我的气了吗?”赵栖指着自己的脸,反问:“朕看上去像不生气吗?”贺长洲只是笑。赵栖看了眼贺长洲身后的马,问:“这是你的马?”“嗯,它叫小黑。”“……”看来贺长洲取名和他是一个水平的,“小黑相比也许如何?”贺长洲道:“也许乃马中赤兔,能日行千里,小黑当然比不了。”“那朕就先把也许借你一用,你骑着它去西夏吧。”贺长洲笑道:“谢皇上。”赵栖忍不住道:“别笑了,一直笑一直笑的,傻不傻啊。等你到了敌前还这么笑,西夏得以为朕派了个傻子去。”“嗯,不笑了。”贺长洲收起笑容,“以后只对皇上一个人笑。”离别之际,赵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他拍了拍贺长洲的肩膀,“兄弟,好好干,将来替朕多拿几个人头。”贺长洲抱拳,郑重其辞:“末将领命。” 第101章 “啊,天热是这样的,睡不好也吃不好,所以朕讨厌夏天。”赵栖喝了口汤,一阵恶心猝不及防地涌上胸口,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江德海惊恐道:“皇上——”赵栖比他更惊恐,“卧槽?!朕吐了,朕居然吐了!”先前胸闷嗜睡,现在又吐了……难道,他得了绝症?!不要啊,他还不想死!“传太医!”赵栖嚎道,“快给朕传太医!”第47章 太医得去宣,宣了还得从太医院赶到雍华宫, 这段时间对赵栖来说极其煎熬。他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 天一热浑身乏力,食欲不振很正常, 可他这么一吐,忽然就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小紧子,”赵栖虚弱道, “快扶朕躺下。”小紧子紧张道:“皇上, 您挺住,太医很快就来了。”赵栖摇摇头, 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前方,“来、来不及了。”小紧子快哭了,歇斯底里道:“皇上,皇上你不要吓奴才啊皇上!”此时此刻,赵栖觉得如果能有一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过效果能好,可惜他憋不出来。“朕未及弱冠就患如此重病,朕死后母后怎么办,大靖的子民怎么办!天妒英才, 壮志未酬啊——”小紧子哭了,“皇上啊——”萧世卿刚到雍华宫门口便听到了阵阵哭喊声。进来后又看到赵栖躺在床上, 小紧子跪在一旁嚎啕大哭,脸刷地一下白了,“赵栖!”赵栖撑坐起, “丞相哥哥来了?”萧世卿的脸色是赵栖从来没见过的难看,仿佛心跳骤停一般,抓着他肩膀的手微微颤抖着,“你怎么了?”赵栖被萧世卿的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朕吐了。”萧世卿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吐了?”“是啊丞相,”小紧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上不过进了一口绿豆汤,便‘哇’地一声把昨夜的晚膳都吐出来了。皇上一向能吃,吃多少都不会吐,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啊!”萧世卿:“……”“朕瞧你话挺多的啊,”赵栖无限怀疑,“你真的是因为嘴巴紧才叫‘小紧子’的吗。”小紧子:“是啊皇上,奴才除了嘴巴紧也没别的地方能紧啊。”赵栖攒起眉,“你这问题问的……”萧世卿冷眼旁观二人一唱一和,“好玩么。”赵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偶尔演一演还是挺有意思的,关键是还有人配合他演。萧世卿咬牙切齿,“你还敢点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话音陡然止住,萧世卿阖上眼,揉了揉眉心,好似经历了一场大难。赵栖和小紧子对视一眼,皆惊讶于萧世卿的反应。泰山崩于前还能处变不惊的丞相大人,居然被他们一个小小的玩笑给……吓着了?赵栖试探地问了句:“哥哥是在担心朕吗?”萧世卿面无表情,“不是。”“哦。”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呢。“身体不适传太医便是,哭有何用。”赵栖小声逼逼:“已经传了。”不多时,江德海领着太医来了。来的是太医院的院判,资历最深的张太医。赵栖伸出手让张太医把脉,看着老太医眉毛越扬越高,最后拧了一团,吓得魂不附体——妈呀,不会被他说中了吧,他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太医别放弃朕啊,”赵栖握住老人的手,“朕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萧世卿扫了眼赵栖,对太医道:“皇上究竟所犯何病,但说无妨。”张太医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神色勉强还算平静,他躬身道:“丞相,皇上肠胃湿热,气虚血虚,因而有食欲不振,反胃恶心等症状。”赵栖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只湿热啊,这个他不带怕的,这年头谁身体里还没点湿气。萧世卿问:“严重吗?”一滴冷汗无声地从太医脸颊划过,“此乃夏日酷暑常见之症,皇上用一些清热去湿的汤药,平日里饮食再清淡些,不日即可痊愈。”萧世卿的表情缓和少许,“开药罢。”小紧子拿着药方去煎药了,江德海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以后可不能三天两头地吃大猪蹄子等油腻之物了啊。”赵栖正要说话,又被胃里涌上的腥膻恶心到了,扭头干呕起来。萧世卿皱起眉,于床边坐下,轻轻地拍着赵栖的背给他顺气,吩咐江德海:“端水给皇上漱口。”漱完口,萧世卿扶着赵栖躺下。赵栖道:“对了,哥哥来找朕有什么事吗?”萧世卿本想和赵栖商议南巡之事,而今看到小皇帝一脸土色,果断打消念头。“无事,只是来看看你。”赵栖表示:“真的吗?朕不信。”萧世卿一阵无语,“皇上南巡是想走水路,还是想走陆路。”赵栖斟酌道:“既是体察灾情,走水路比较好吧。” 第103章 “陛下!”三人手忙脚乱地扶住赵栖,江德海本能地大喊:“快、快传太医!”“公公,我就是太医啊!”程伯言边说边替赵栖掐着人中。赵栖眼睛睁开一条缝,几乎要吐血,“不——朕不接受这种设定!”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你是否有很多卧槽。第48章 《大靖无疆》他从头看到尾,没有漏一个字, 这本书讲的明明是乱世纷争, 群雄并起,尔虞我诈, 胜者为王的故事,连感情线都很隐晦, 更别说男人生孩子这种奇葩的剧情。艹艹艹艹艹(一群植物),有男男生子情节作者居然不排雷, 差评!想到这里, 赵栖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在他穿书之前,他和一个小姐姐聊到过《大靖无疆》。小姐姐问他看的是删减版还是未删减版, 并且极力安利他去看未删减版,因为那里有更多的感情戏,激情戏,还有喜闻乐见的生娃养娃情节。当他问起谁生了崽崽的时候,小姐姐一脸高深莫测,让他细品。赵栖当时不明所以,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品到了小姐姐的意思。难道, 他看的是删减版,穿的却是男男可以生子的未删减版?!苍天啊, 大地啊,求求你把朕带走吧,朕受不了这种委屈!“陛下切莫急怒, ”程伯言搀扶着赵栖的胳膊,道,“否则万一动了胎气,陛下和龙种均会陷入险境啊。”听到“胎气”两个字,赵栖脑子嗡嗡的,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又厥过去。小紧子急匆匆地端来茶,“皇上喝盏茶压压惊吧。”程伯言帮赵栖顺气,小紧子喂他喝茶,江德海拿着纨扇给他扇风。一番折腾下来,赵栖勉强维持着清醒。“爱卿,”赵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说朕会不会只是症状和脉象像怀孕,其实朕只是有湿气啊。”程伯言不忍道:“陛下,臣资历虽浅,但是不是喜脉还是能断定的。”赵栖恨道:“可你不觉得男人怀孕太匪夷所思了吗!”“回陛下,此事的确世间罕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先例。”程伯言道,“《东瀛游记》中曾提到过,东瀛皇室有一种秘药,能使男子……”“行了别说了,”赵栖生无可恋,东瀛的人是太闲了吗,研制出这种药来,简直是害人害己,天理不容!程伯言:“陛下既然知道此药的存在和功效,为何还要服用?”“朕没有!”江德海道:“皇上,会不会是偷药之人下的手?”小紧子深以为然,“定是,定是!”赵栖欲哭无泪,给他下春药他还能理解,可下生子药是几个意思啊,图啥啊。“查,一定要把下药的人查出来!”然后抓起来,和贺长洲一起拆蛋!什么,你说朕之前决定不拆贺长洲的蛋了?不好意思,朕反悔了。谁能想到求个抱抱都会脸红的贺长洲还有一发入魂的本事呢!“陛下,恕臣直言。”程伯言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相信赵栖不是随随便便拿人脑袋的暴君,什么话都敢直说,“东瀛秘药仅仅是让男子可怀孕生子,要想真怀上,还是得行云雨之事……”“云雨之事”四个字让赵栖原地爆炸,“朕用不着你提醒!”程伯言识趣地闭上了嘴,他想不到谁敢让天子怀上孩子,也不敢去想。这时,外头响起太监的通报声:“皇上,丞相来了。”一听到萧世卿要来,赵栖鼻子一酸,委屈随之涌上心头。尽管他不想承认,可他一遇到困难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去依赖萧世卿。赵栖猛地站起身,嘴里念叨着:“哥哥!哥哥朕有龙蛋了,怎么办啊呜呜呜——”江德海赶忙把赵栖拉住,“皇上,此事您真的要告诉丞相吗?还请皇上三思啊。”赵栖稍稍冷静了些。一来,他身为天子被兄弟睡了的事若传出去了,他的脸……不对,他的龙颜以后往哪搁;二来,男人怀孕在大靖已是奇闻,何况是天子。萧世卿的心思他一直看不透,前不久他还利用自己来着,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揣崽一事,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与其冒险,不如保持稳定的现状。赵栖急急忙忙道:“龙蛋一事,只有我们一、二,三……四个人知道,明白?”“皇上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萧世卿走进室内,看到四人乱成一团,问:“又怎么了。”赵栖努力挤出笑容,“太医给朕诊脉呢。”不等萧世卿问,程伯言主动道:“陛下洪福齐天,病情已有好转。不过为了防止病情反复,还须继续用药。”“知道了,”萧世卿道,“都退下罢。”几人均不放心赵栖,可丞相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萧世卿看着赵栖微红的眼角,略皱起眉,“哭了?”赵栖抿了抿唇,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打哈欠打得。”萧世卿挑眉,“所以是困的。”赵栖一点睡意都没,但还是点了点头。萧世卿缓缓勾唇,“皇上还真是一见到臣便想睡。”赵栖脑子乱糟糟的,也无法思考,继续点头,“是啊是啊。” 第105章 赵栖嗖地把手缩回来,速度之快,容棠只看到了一道残影,手中便空了。“不用麻烦了,”赵栖道,“太医已经给朕瞧过了,朕无大碍。”好在容棠也未强求,“如此便好。”容棠素来寡言鲜语,现在也只是安静地陪在赵栖身旁,良晌才道:“听闻万寿节赴京的各路皇亲贵胄已陆续离开。”“是走了一部分,”赵栖道,“你是要问淮王吗?”容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淮王他余毒未清,还在京中修养。”容棠点点头,“嗯。”他迟疑片刻,道:“淮王志在天下,皇上应对他多加防范。”赵栖有些吃惊。容棠虽然拒绝了赵桐两次,但却有意无意地隐瞒着赵桐的反心。现在说这话,是彻底抛弃了赵桐,站到他这边来了吗?要不是他忙着为龙蛋的事心烦意乱,肯定要感动得一波。“朕知道了,”赵栖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两人正说着话,江德海回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赵栖心心念念的小桥。他看到容棠也在,捡着听不出端倪的说:“陛下,奴才去九王府寻人,可王府的人说四公子这半月来都未曾归府,大概在哪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呢。”赵栖被气得没脾气,“真不愧是朕的好弟弟啊。”“皇上别急,王府的人已经去寻了,人一找到,立马让他进宫见皇上。”“不必了,”赵栖大概知道赵桥会去什么地方,“朕亲自去找他。”小紧子道:“皇上要出宫?”“嗯,速速替朕更衣。”容棠道:“我同皇上一道去。”赵栖一顿,“啊?你也去?”“嗯。”赵栖当然不会同意,“容棠,朕是要去办正事的。”容棠看着他,“我已经一年未曾出过宫了,我想出去看看——和你一起。”“可是……”“你办你的事,我不会扰你。”赵栖认真道:“不行,那种地方你绝对不能去——会污染你的。”容棠清浅一笑,“早就被‘污染’了,怕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龙蛋情节就想开龙车,比如——皇上别吃那么深,小心碰到孩子。*罒▽罒*第49章 容棠话都说到这份上,赵栖再不答应未免就太不怜香惜玉了。其实, 赵栖一直觉得容棠在他这里开了挂——愧疚的挂。当今世上一共有两个人他不会拒绝, 一个是萧世卿,他不敢拒绝;第二个便是容棠, 他不忍心拒绝。“好吧,朕带你一起出宫。不过宫外乱, 你一定要好好的跟着朕。”赵栖的语气好像在叮嘱三岁半的小孩一样。容棠淡淡一笑,“我会牢牢跟着你。”赵栖换好便服, 带着容棠和小紧子乘着马车出了宫。小紧子问:“皇上, 咱们要去哪里寻赵四公子啊?”“去一个被朕钉在耻辱柱上的地方。”赵栖无不沉痛地说,“春风阁。”容棠蹙起眉, “风月之地?”“是啊!所以朕才不想让你来嘛。待会儿朕和小紧子进去找人便是,你在马车上等我们。”“无妨,我刚好想见识一番。”容棠打开车窗,看向窗外。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边商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他看了一会儿,道:“此情此景, 倒和一年前别无二致。”只不过物是人非,和他同游的人由弟弟换成了哥哥。容棠久困宫中, 难得出来放风一次,眉梢眼角的冷淡都少了些。赵栖忍着胃里的不适,说:“这条街上有不少好玩的好吃的。等朕办完正事陪你逛逛。”“皇上和赵四公子的正事……”容棠笑了笑, 见赵栖脸色不好,问:“皇上可是身体不适?”“嗯。”赵栖用手捂住唇,强忍着不吐,“朕有点晕车。”“晕车?”容棠道,“以前会吗?”赵栖知道自己不是真晕车,而是肚子里的龙蛋在作祟。“以前也会,但是没今日这么严重。”容棠看着他柠在一起的眉头,显得有些担忧,“听闻皇上南巡要走水路。万一到时候晕船,皇上可要遭不少罪。”赵栖:“再看吧,南巡朕不一定能去成。”容棠一愣,“何意?”赵栖含糊道:“朕不是不舒服嘛。如果到下月还没好转,朕还是留在宫里养病,不出去折腾为好。不过你放心。我会另派人送你回沧州。容棠想也未想,“我不要别人。”“这……”赵栖无言以对。看样子容棠还没有对他死心,明明他已经拒绝的够直白了,难道要他说他已经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容棠才会放弃吗? 第107章 “……是,就是这样没错!”赵栖带着报复的快意把脏水往贺长洲身上泼,“所以难办,我和长洲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以国家大事为先。”小紧子拼命忍着笑,脸上的肉都在抖。赵桥问:“那皇上的意思是?”赵栖一脸悲痛,“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赵桥一愣,“皇上,那可是你的血脉啊!”“没事,血脉以后还能有嘛。”赵栖道,“我问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把长洲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又不会伤到他的身子?”“回皇上,臣弟不知。”“不知?!”赵栖一把揪住赵桐的衣襟,“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锤死你?”“皇上饶命!臣弟确实不知,但有一人肯定知道。”“谁?”“东洲的一位神医,姓梅,大半辈子都在研究东瀛秘术,曾为东瀛宫廷效力多年。”赵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现在人在何处?”“东洲啊。”赵栖:“……哦。”“皇上若想见他,臣弟立马回东洲把他给您请来?”赵栖冷冷道:“东洲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月。等你带他来,我……贺长洲肚子都大了。”“皇上,”小紧子低声道,“如果奴才没记错,东洲离淮水只有数日的路程。皇上可以趁着南巡,顺便去一趟东洲。”“不不不,”赵栖摇着手指,“是趁着去东洲,顺便南巡。小桥,你准备准备,下月随我一同下江南。”赵桥大喜,“臣弟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我求求你别。”他们俩凑一起什么时候有过好事。谈完正事后,赵栖去雅间找容棠。雅间外围着一群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上京城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神仙般的公子,竟丝毫不逊那风流倜傥的李公子。”“我瞧着还是李公子好些,温柔体贴,最懂姑娘们的心。这位虽是容貌无双,性子也太冷了些。方才如梦姐姐说了一堆,他理都不理。”“可李公子太多红颜知己了,甚难拿捏得住,我选神仙公子。”“你们真是下贱的命,操着皇上的心。好像他们能给你们选似的……”赵栖大概知道她们话中的“李公子”是谁,忍不住插嘴道:“肯定选神仙公子啊,李公子是什么玩意,两人完全没可比性嘛。”姑娘们又羞又惊,纷纷掩面散去,倒省得他们赶人了。赵栖推开门,容棠凭窗而立,身后是京城的万家灯火,配上他如雪的白衣,有种反差的美感。听到开门声,他朝赵栖看来。“好了?”“嗯,”赵栖道,“时辰尚早,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再回宫?”“我带你们去!”赵桥从赵栖身后冒了出来,“要说京城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没人比我赵公子清楚。”容棠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赵栖道:“对了,你刚刚说要给全场的客人结账,可是认真的?”“认真啊,”赵桥豪气干云,“不过几千两银子的事,臣弟给的起!”赵栖想了想,问:“小桥,你想不想被封王啊?”赵桥老实道:“想啊,可是我父王已经立我大哥为世子了。”“没事,朕现在就给你封个王,封号为‘逼’,你觉得如何?”赵桥瞪大眼睛,激动得不能自已,“皇、皇上,此话当着?”“君无戏言。”赵栖笑道,“以后,你就是大靖的逼王了。”第50章 赵栖等人离开春风阁, 汇入人流中。赵桥走在最前头带路。被封“逼王”,他乐得找不着北,走路都是飘的。容棠和赵栖并肩走着, 纵是气质疏离,也招惹了无数男女的目光,“封王是件大事, 皇上是认真的?”看着赵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赵栖乐不可支,“认真的啊。”“即便如此,封号理应由礼部拟定。”“相信我, 没有哪个字比‘逼’更适合他了。”“……皇上开心就好。”“哥,”赵桥道, “前面有家戏园子,当家花旦乃是京城名角, 听说有不少名门公子为他争风吃醋。咱们去看看?”“不去, ”赵栖的注意力被街边的小吃摊吸引了, “我要吃糖葫芦。”小紧子道:“公子, 咱们还是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吧?” 第109章 萧世卿眯起眼睛,冷声道:“程伯言。”“微臣在。”“你不是说只要皇上好生修养,即可痊愈么。”萧世卿弯身摸了摸赵栖的脸颊,“这叫痊愈?”程伯言惶恐道:“这……”“丞相,这不是太医的错。”赵栖虚弱道,“你别怪他。”萧世卿挥了挥手,程伯言和小紧子对视一眼,垂眸退下。萧世卿在床边坐下,“南巡你别去了,留在宫里养病。”赵栖脱口而出:“不行。”“你现在这样,如何能去。”“能去的,”赵栖挣扎地坐起身,手无意中放在萧世卿的腿上,“朕生病就是因为闷在宫里太久了,哥哥如果不让朕出宫,朕的病情肯定会加重。”萧世卿抓住他的手腕,“就那么想去?”赵栖点头,“朕不去,哥哥一个人去吗?朕不能和哥哥分开啊。”萧世卿扬了扬眉,笑道:“怎么突然黏起人来了。”赵栖心虚道:“朕不一直都这样嘛。”萧世卿确实不放心把小皇帝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皇上努力好起来,”萧世卿放开赵栖的手,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拍了一下,“多吃一点,胖回来。”这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让赵栖腹部本能地收紧,“……嗯。”赵栖生怕萧世卿真的把他留在宫里,尝试克服恶心多进补,吃了吐,吐了吃,最后总能吃进去一点,也算是稍微长回了一点肉。南巡的前一日,赵栖和温太后一起用的午膳。温太后不喜淮水潮湿闷热的气候,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她叮嘱赵栖道:“栖儿,淮水瘴气蚊虫多,你没事就在龙舟和行宫待着,视察灾情的事交给臣下做便是。”赵栖一一答应下来,“母后也要保重凤体。现在天这么热,母后若受不住可以去煦春园避暑嘛。”温太后摆摆手,“年纪大了,人也懒了,哪都不想去。说到煦春园,哀家倒想起了一个人。”“母后是说,嘉颜妹妹?”温太后点点头,“眼看昭南王就要离京了,嘉颜和他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前几日,李迟苏进宫辞行,赵栖尚在病中,是萧世卿见的他,并准了他回封地的奏请。赵栖不以为意,“没有就没有呗,李迟苏不适合嘉颜,让他回去娶南州的姑娘好了。”温太后瞪他一眼,“都学着坐朝理政了,心还是这么大。照哀家看,就应该像对淮王一样,找个由头把李迟苏留在京城,否则一想到南州的数万精锐,哀家就连饭都吃不好。”“母后别担心,丞相说了,‘急则合之,缓则离之’,意思是,如果把赵桐和李迟苏都逼急了,搞不好南州和北境会达成联盟,一同和朝廷作对。反之,如果让其中一方放松警惕,他肯定会老老实实地坐观成败,断不会插手朝廷和其他一方的事。”温太后将信将疑:“丞相这么和你说的?”“是啊,不然还是朕自己说的吗,母后觉得朕能说出这种话?”温太后:“那倒也是。罢了,就听丞相的吧。”七月,赵栖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南巡。龙舟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但也是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比其他船只大上两倍不止。此次南巡,萧世卿点了一众心腹大臣随驾,而赵栖除了随身伺候的人,就只带了赵桥和容棠。龙舟顺江而下,比走陆路快得多,日落之前便出了京城。晚上,暑气消退不少,赵栖出了船舫,在甲板上吹着风,江风微凉,吹在身上苏爽惬意。陪驾的赵桥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忽然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赵栖鄙夷道:“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龌龊。”赵桥嘿嘿笑道:“皇上可曾试过在船上和美人欢爱?”赵栖:“……”一声低笑在身后响起,“赵四公子的意思是,船在江上摇摇曳曳,人在船里翻云覆雨?”萧世卿向两人走来,“皇上。”赵桥惊喜道:“没想到丞相也是同道中人啊。”赵栖有些意外,“丞相难道试过?”“没有。”萧世卿顿了顿,“皇上想试?”赵栖矢口否认,“才没有!”萧世卿唇角翘起,看上去心情还不错。“那皇上和丞相可趁机试上一试啊,”赵桥贱兮兮道,“能省不少力呢。”萧世卿饶有兴趣道:“为何会省力。”“哈哈哈丞相大人这不是在明知故问么!”赵栖算是明白了,只要直男聚在一起,黄腔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萧世卿道:“皇上不说话,是在想什么。”赵栖一本正经道:“朕想成立一个特殊的官署,就叫‘扫黄处’,专门打压满嘴污秽之人,丞相觉得如何?”萧世卿:“……”赵桥以为赵栖是认真的,冒死谏言:“皇上,臣弟只是随口说说就要被打压吗?那些画春宫图的人岂不是更过分?!” 第111章 贺长洲居然敢在信中这么写,就不怕萧世卿看到吗?打个仗人居然还变笨了。“最后还有一事,分别数月,皇上想我了吗?”……赵栖看完信心情有些微妙,道:“笔墨伺候。”赵桥问:“皇上,贺小将军还好吧?他腹中的胎儿……”“好得不行。”赵桥道:“皇上大喜啊!如今西夏战事稍缓,皇上大可让贺小将军回来养胎,等诞下皇嗣后再说。”赵栖提笔写信,“确实得让他回来。”两个人一起闯出来的祸,没理由让他一个人承担,贺长洲也要负起责任来。赵栖写下命贺长洲速来伴驾的命令,又强调了一句,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写完信,赵栖盖上自己的大印,交给江德海,“把此信交给禁军校尉沈泰,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往西州。”“奴才这就去。”江德海前脚刚走,程伯言后脚端着汤药来了,“陛下请用。”赵栖问:“这是什么?”“安胎药。”赵栖无语,“朕好像是来打蛋的?”程伯言劝道:“陛下,龙蛋能不能打,尚不可知。在此之前,陛下应当保护好腹中龙蛋,否则万一龙蛋有恙,陛下恐怕会受到牵连啊。”赵栖被说服了,接过药喝了个干净。天完全暗了下来,从船上向下看,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数十条船舫缓缓行过,仿若点点繁星。萧世卿立在船头远眺,眼眸如江水般深深暗暗。丞相大人今夜心情不悦,整条龙舟上的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容棠走上前,离萧世卿还有数十步距离时被侍卫拦下。容棠停下脚步,“萧丞相。”萧世卿转过身,“容公子。”他扬起手,示意侍卫退下。容棠走近,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收到了淮王的密信。”萧世卿脸色不变,丝毫不觉惊讶。“他得知我伴驾南下,求我趁机借用皇上的大印,伪造通关文书,找人带回京中,以便他能借此离京。”萧世卿道:“既然如此,你不去皇上身旁找机会,告诉我做什么。”容棠平静道:“萧丞相何时话这么多了。”萧世卿漫不经心道:“和话多的人在一起,话自然也多了。”容棠抿唇不语,他当然知道这话多的人是谁。萧世卿话锋一转,“密信是皇上带你出宫那日收到的?”容棠蹙起眉,反问:“你在监视皇上?”“不,我是在监视徐子敬。”容棠显然不信,“既然几日前便收到了消息,之所以迟迟未有动作,是为了等我说出此事,还是为了等我去取皇上的大印?”“我不是你,我又如何会知道你会怎么做。”“然而无论我作何选择,丞相恐怕都有相应的对策。”萧世卿颔首,道:“你若依信所为,我会直接杀了。写信之人置你生死于不顾,你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杀了我……”容棠轻笑一声,“丞相觉得,皇上会同意吗?”“我做事,何时需要他的同意。”容棠问:“这些事你都瞒着他?”萧世卿不置可否。“旁人都说萧丞相转了性,成了尽兴辅佐天子的忠臣。”容棠寒声道,“可你其实一直未变,你不择手段地将他玩弄于鼓掌,擅自决定他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什么——你从未真正把他当成天子。”“你说对了,”萧世卿似笑非笑,“我从未把他当成天子。所以你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容棠胸口一窒,一字一句道:“你就不怕他来日恨你?”“那便是我和他之前的事了。”萧世卿道,“到沧州后,你离船回家,今生今世,都别让他再看到你。”三日后,船在沧州靠岸。清晨的码头薄雾环绕,沧州太守带着一众地方官员候驾多时。赵栖远远望着,对身后的容棠道:“容棠,我们到你家啦。”容棠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羽睫轻颤,“嗯。”萧世卿看了两人一眼,道:“沧州地势稍高,受洪涝影响不大,我们在此待两日,后日便走。”赵栖没什么意见,他肚子里的龙蛋茁壮成长着,他没多少时间可以耽误。船靠岸时不太稳,赵栖一阵晕眩,熟悉的恶心感又泛了上来,容棠伸手欲扶住他,却被萧世卿抢先一步。 第113章 赵栖握住容棠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又急又恼,“你没听见太医怎么说的吗?!你给朕冷静一点,不要逼朕传侍卫拿你!”“为何不说,”容棠咄咄逼问,“那个男人是谁,为何不说。你是不想说,还是……”像是想到了什么,容棠的神情在刹那间凝固,声音越来越低,“还是,不敢说。”赵栖再如何傻,还是一朝天子。试问,当今世上能让一国之君承欢身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我从未把他当成天子。所以你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容棠身上的力气一丝丝被抽去,他放开赵栖,手指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兀自笑了起来。他笑得形象全无,狼狈异常,他笑得眼睛都红了。可他还是那么好看。“早知如此,我那一夜,就不该放过你……!”说完,容棠仿若再也不想看到赵栖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容棠!”“容公子!”江德海和程伯言眼疾手快地将人托住,程伯言道:“皇上,容公子晕过去了!”“快,把人抱上床!”程伯言替容棠诊完脉,神情严肃道:“嗯……”“别‘嗯嗯嗯’的,”赵栖急不可耐道,“到底怎么样了?”程伯言道:“容公子急火攻心,心脉受损,情况不容乐观,臣要对其进行针灸,还请皇上回避。”赵栖虽然很想守在容棠身边,但还是得遵医嘱,“行,你好好治他,朕就在外面等着。”“皇上,”江德海拎着龙靴跟在赵栖身后,“您先把鞋穿上啊。”程伯言一施针就是一个时辰,赵栖等在外面,忧心如焚。他本来就深受龙蛋的折磨,现在又要担心容棠的安危,一大堆糟心事碰到一起,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太守府的管家早准备了一份菜单,请示江德海:“公公,这些都是沧州的名菜,您看……?”这些菜光是看菜名就不同凡响,江德海看得直摇头,道:“皇上近来胃口不佳,你命人熬些粥来,再准备几道酸甜爽口的小菜即可。”管家受到了惊吓,“这些都是寻常人吃的,哪能给皇上吃?”江德海笑道:“皇上的口味天下没人比咱家更清楚了,你照着准备便是。”不多时,太守府的人送来粥和小菜,江德海劝赵栖用些。赵栖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胃口都没有。江德海道:“皇上这一日几乎没吃什么,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赵栖接过话头,和江德海异口同声:“‘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句劝孕夫孕妇吃东西的经典名言果然是虽迟但到。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孩子,颠覆了他的三观,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乱,让他失去了身为直男的立足之本,现在还气得容棠吐了血。他哪是揣崽,分明是在渡劫。“朕就不吃,”赵栖怄着气,“饿死他算了!”“你要饿死谁?”萧世卿走了进来,看着一脸卒郁的赵栖,问:“不是龙体欠佳么,怎么不去床上躺着。”江德海解释道:“容公子旧疾复发,皇上把床让给了他。”萧世卿挑着眼角,意味深长道:“又?”赵栖可怜巴巴地向萧世卿诉苦:“丞相哥哥,太医说容棠情况不容乐观,你说他会不会……”萧世卿默然半晌,摸了摸赵栖的脑袋,“不会。”赵栖仰头看着他,“真的吗?”“嗯。”萧世卿的嗓音又轻又低,“可有用膳?”江德海抢着道:“还没呢,丞相劝劝皇上吧,皇上船晕得厉害,这一日都没怎么进事。”萧世卿道:“把晚膳端来。”看到一桌子“粗茶淡饭”,萧世卿眼底一沉。江德海怕他要动怒,主动解释道:“皇上胃口不佳,只能吃得下清淡的东西。”萧世卿点点头,“皇上是自己吃,还是我喂皇上吃。”赵栖心不在焉道:“朕自己吃。”萧世卿道:“再拿副碗筷。”江德海:“丞相是要和皇上一道用膳?”萧世卿在桌边坐下,“嗯。”“哥哥……”“吃你的。”萧世卿陪着赵栖喝粥,席间说起沧州的情况。“沧州人杰地灵,民康物阜,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作者有话要说:放心,马上就有人来把傻栖救走了!那啥,攻受身心只有彼此,非正牌攻也会有一个相对好的结局。(没有副cp)第53章 同时,容棠捂着赵栖的手松开,赵栖大口地喘着气,嘶哑着嗓子道:“容棠,你疯了!”容棠双眼沉沉,神情不复以往的平静淡漠,邪气且轻佻地说:“我说过,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赵栖简直日了狗。把容棠抢进宫的不是他,让容家一家抬不起头来的也不是他,毁了容棠前途的更不是他。他自认已经在尽力弥补容棠了,肚子的龙蛋又不是他愿意怀的,为什么他还要受这种委屈?背这么多锅? 第115章 这是什么神展开?难道容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怎么样?那他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话音刚落,门猛地被踹开,天机营的暗卫扶资率先闯了进来,赵栖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就架在了容棠颈前,“丞相,皇上在这。”萧世卿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赵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难看。在看到赵栖衣衫不整的时候,他眉眼间戾气大盛,眼神阴冷如地狱。容棠似乎早预想到了这一刻,面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缓缓闭上了眼睛。赵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向萧世卿抬起手,哭道:“丞相哥哥……呜呜呜……”听到这一声“哥哥”,容棠脸色刷白,心如刀绞,竟然比被人拿剑指着自己还要难受,萧世卿快步走到床前,握住赵栖的手,将人揽入怀中,“没事了。”闻到萧世卿身上熟悉的墨香味,眼眶一热,闷声道:“哥哥怎么才来啊……”萧世卿伸出另一只手,盖住赵栖的眉眼,沉声道:“是我来晚了。”“丞相,”扶资道,“容棠怎么处理?”萧世卿抬眼看向容棠,冷冷地丢出两个字:“杀了。”赵栖心下一惊,“哥哥?”萧世卿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求情?”赵栖不知道怎么回答。容棠确实做了他无法忍受,无法原谅的事,可要是直接把人杀了,也太……容棠睁开眼,眼中已有死志,“动手罢。”赵栖急了,“喂——”容棠和赵栖四目相对,勾唇一笑,“我若死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岂不快哉?”萧世卿呵呵冷笑,“这么说,我还应该留你一条命了。然而囚禁天子乃是死罪,你不能死,就让容家数十口替你去死,如何?”容棠漠然道:“丞相请便。”赵栖:“!!!”萧世卿寒声道:“很好——来人。”“哥哥,”赵栖黏着萧世卿,弱弱道:“别滥杀无辜啊。”“无辜?”萧世卿嗤笑道,“他们算无辜?”赵栖摇摇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萧世卿顿了顿,“亥时。”赵栖道:“容棠已经把朕关了两个时辰,他若真的想做什么,大可以趁朕昏迷的时候,但他没有。”“即便是这样,容家人也必须死。”“可是朕答应了他不伤害容家人的。”赵栖有气无力道,“君无戏言啊哥哥。”萧世卿不为所动,“你答应了他,我没答应。扶资——”扶资道:“属下在。”“等等,”赵栖一个劲地往萧世卿怀里钻,软绵绵道,“求你了哥哥,别杀他们,就当是为龙蛋积福……”萧世卿皱了皱眉,“龙蛋?”赵栖已是筋疲力尽,眼皮重得不行,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小声道:“别杀他们……不然,朕会生你气的,哄不好,气很久的那种。”萧世卿低声一叹,“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小傻子。”赵栖冲萧世卿笑了笑,“朕也没别的可以威胁你啊。”说完,便在萧世卿怀中昏睡了过去。萧世卿看向容棠,目光如刀,“你给他用了什么药?”容棠淡淡道:“他不会有事。”萧世卿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赵栖身上,将人横抱起来,“回行宫。”扶资问:“丞相,那容棠……”“软禁于此,让他活着。”第54章 萧世卿把赵栖带回行宫,程伯言一早就候着了。他替赵栖把完脉后, 松了口气, 道:“禀丞相,皇上只是用了些蒙汗药……”萧世卿扬了扬眉, “只是?”程伯言一哽,急忙下跪, “微臣失言。此类蒙汗药会使人全身乏力,困顿嗜睡, 但对人体无害。药效一过, 皇上便能醒来。”萧世卿脸色稍缓,“退下吧。”“微臣告退。”萧世卿突然想起一事, 道:“慢着。”程伯言道:“丞相还有何吩咐?”“你可知,‘龙蛋’是何物?”程伯言登时心里一个激灵。皇上早已下了严旨,决不能泄露龙蛋一事。抗旨是死罪,但是对萧丞相说谎被识破的下场,恐怕比死罪要惨上千倍万倍。 第117章 赵栖莫名红了脸,“还、还是不劳烦丞相了。对了,江德海还有那些侍卫怎么样了?”萧世卿道:“死不了。”“哦……哥哥,朕饿了。”听到小皇帝主动要吃的,萧世卿暂时放下检查龙体一事,问:“想吃什么。”赵栖认真地想了想,“朕要吃面。放葱放蛋,肉就算了。”他最近一闻到肉的味道就想吐。“什么蛋,”萧世卿自然而然道,“龙蛋?”“……!!!”什么鬼!萧世卿怎么会知道龙蛋的事?!难道他无意间暴露了?萧世卿把赵栖的反应看在眼里,意味深长道:“我说对了?”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萧世卿如果知道他揣了崽,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搞不好他是在套话。赵栖的智商突然上线,竭力做出困惑的表情,“龙蛋?那是什么,可以吃吗?”萧世卿望着他一会儿,道:“没事。”膳房照着赵栖的意思下了碗阳春面,汤清味鲜,清淡爽口,葱油香郁四溢,对靠白粥和咸菜过活的赵栖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赵栖难得有胃口,吃得感动不已,都快哭了。萧世卿坐在一旁看他吃,表情微妙,“你是三天没进食了么。”赵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朕饿了嘛。”最后赵栖把汤喝了个精光,一本满足地瘫在床上。萧世卿坐在榻上,处理堆积下来的急疏。萧世卿离京前妥善地安排了内阁重臣留守京中处理政务,能送到他面前的事要么事关重大,要么异常棘手,没有萧世卿的示下,内阁不敢拿主意。赵栖打了个饱嗝,问:“什么时辰了?”萧世卿头也未抬,“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已经这么晚了吗,”赵栖道,“那哥哥岂不是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嗯。”“哥哥别看了,去睡吧。”萧世卿道:“那奏本你帮我看?”赵栖刚经历了一场“大劫”,现在只想躺尸当咸鱼,“朕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躺躺,朕再躺躺……”此等拙劣的演技自然骗不过萧世卿,“过来,有一道急疏,你应该看看。”赵栖下床走了过去,“什么事啊。”萧世卿手里拿着打开的奏本,“过来看。”赵栖迷茫地站着,“呃……或者哥哥把奏本给朕?”萧世卿岿然不动,微笑道:“皇上和臣一道看不好么?”一道看……怎么一道看法?赵栖想了想,走到萧世卿身后,然而光线不是很好,他离得远了,奏本上的字看不太清楚。“哥哥把奏本拿过来一点?”萧世卿不动声色,“皇上靠近一点?”赵栖干脆直接趴在萧世卿背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睛总算能把字看清了。看完奏本,赵栖心虚得不行,讪讪道:“哥哥……”萧世卿似笑非笑,“西夏退兵后,臣命贺长洲带领西郡军班师西郡待命,贺长洲却拿着一道密令,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西州,一路畅通无阻地朝沧州而来——皇上有什么想说的?”锤都实成这样了,赵栖想不认账都难,“是朕让他来找朕的。”萧世卿压着怒意,维持着语气的温和,“为何?”赵栖现场编了个理由,“因为朕怕死,想让他回来保护朕。”萧世卿冷笑,“平时你周围那么多人还不够?”“是啊,”赵栖煞有介事道,“要不然朕怎么会被容棠关小黑屋呢。”萧世卿沉寂一瞬,问:“仅仅如此?”赵栖点头,“嗯嗯。”“那你为何不直接同我说,而要下一道密令?”“朕说了哥哥会同意吗?”“……不会。”赵栖双手一摊,“那不就得了。”萧世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知道了,皇上睡罢。”赵栖暗搓搓地舒了口气,“那哥哥呢?”萧世卿道:“我还有事。” 第119章 “奴才遵命。”小紧子道,“贺小将军,皇上确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贺长洲仍旧没相信,双手抱胸,笑道:“皇上还在生我的气啊。”赵栖:“什么?”“所以才联合小紧子一起诓我?没有必要啊皇上,你如果还在生气,要骂要打要咬我随你的便,这种玩笑就别开了。”赵栖气急败坏道:“朕堂堂一朝天子, 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朕疯了?!”“贺小将军, 事情是这样的。”小紧子耐心十足地说,“万寿节的时候,赵桥公子送了皇上两瓶东瀛秘药, 其中一瓶名为‘长相思二号’,其药效是能使男子怀孕生子。皇上应该是用了这药,才怀上了龙蛋。贺小将军不信,奴才可以找程太医来,他那还有一本书上记载了这事呢。”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贺长洲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震惊,困惑,懵逼,愤怒,耻辱,纠结……这已经到达了人类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高度,甚至可以画下来当表情包了。赵栖有点想笑,又觉得这么严肃的场合他不能笑,再说笑也是在笑他自己,毕竟他才是倒了八辈子霉的那个。赵栖绷着一张脸,“你先缓缓吧。”贺长洲哑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兔子都烤好了,他别开口说话了,愣是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彻底石化了。赵栖按捺不住地问:“你是怎么想的?”这是你的种哎,好歹吱个声表个态吧。贺长洲拿起桌上的凉茶,赵栖以为他要喝口茶压压惊,没想到他直接把茶往脸上一泼——茶水顺着贺长洲稍显少年气的脸颊滑落,让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多了点别的什么。赵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看把弟弟吓得。但谁让你有一发入魂的本事呢,当时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小紧子,”赵栖道,“拿帕子给将军擦擦。”“是。”“不用了,”贺长洲垂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声音都哑了,“皇上,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样才会有孩子呢?”赵栖被问住了。怎么滴,还要朕给你上一堂生理课吗?“这……男女怎么有,男男就怎么有啊。”贺长洲喃喃道:“所以是要进到你身体里去,然后再……”赵栖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知道归知道,你别说出来啊!”“真的是这样……”贺长洲好似回魂一样,眼中盛起暴戾之气,表情像是要杀人。赵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这件事对贺长洲而言是天大的打击,但这副被人抢了老婆喜当爹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要说打击,他这个揣崽的打击才更大吧。“你也用不着这样,”赵栖冷漠道,“这个孩子是意外,朕知道。你放心,朕已经决定不要他了。”贺长洲睁大眼睛,“你……不要?”“嗯,朕已经派赵桥前往东洲接一位东瀛神医了。等神医一到,朕就会把孩子拿掉。”贺长洲双拳紧握,“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赵栖莫名其妙,“你有权力知道啊。”龙蛋又不是他一个人造出来的,贺长洲是龙蛋的另一个爹,他不能瞒着他把龙蛋处理掉。他也是个男人,代入想一想,如果事后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却浑然不知,肯定特郁闷。贺长洲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皇上告诉我。”“应该的。”赵栖道,“你对把孩子拿掉没意见吧?”“我……”贺长洲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皇上自己拿主意罢。”虽然赵栖一早就拿准了主意,但能得到贺长洲的回答,他也算问心无愧了。“那就这么定了。”赵栖道,“哦,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朕以后就没脸见人了。”贺长洲僵硬地点点头,“好。”见贺长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赵栖叹了口气,道:“兔子已经烤好了,你吃一点吧。”贺长洲把烤兔吃完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日都没有出来。萧世卿得知他到沧州后,传他前去商议西夏战事,他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萧世卿不吃这套,悠悠道:“贺长洲身强体壮,从西州马不停蹄地赶到沧州,十天的路程只用了四五日,为何本相一找他便病了。”赵栖在心里逼逼,他那不是病了,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自闭了。“正是因为他赶路赶得太狠,所以才病了的吧。”赵栖为龙蛋爹说着好话,“既然西夏已经退兵,想来也没什么战事,等他病好哥哥再找他也不迟。”萧世卿笑得唇角微妙,“昨日为容棠求情,今日又为贺长洲打掩护,皇上的心一直偏向他们,是不是不太好?”赵栖不承认,“朕没有,朕只是体恤臣下而已。”萧世卿道:“我也是皇上的臣下,皇上为何不体恤我,不偏心我?”赵栖听得想笑,“强大如哥哥,还需要其他人的体恤和偏心?”“我不需要,”萧世卿的语气辨不出真假,眸色却幽深浓郁,“但我想要。”“行,”赵栖随意道,“下回朕一定偏向哥哥。”萧世卿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赵栖担心贺长洲真的病了,特意让程伯言去看看他。程伯言回来后说:“禀皇上,贺小将军脉象一切正常,臣看不出什么。他的病,恐怕是心病。”赵栖刚把安胎药喝完,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不是他杠,但贺长洲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连他都比不上,在战场上真的没问题吗。 第121章 小紧子亦是呆若木鸡,都忘了给贺长洲递帕子。贺长洲顶着一脸的面汤, 望着石化了的赵栖, 语气越发坚定:“皇上,我是认真的, 你相信我。”赵栖感觉自己脑子卡壳了,他愣愣地看着贺长洲的脸, 瞳孔震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朕是谁, 朕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面前的人是谁,宇宙的边界在哪里……他书读得少, 有没有人可以给他解释一下,“视如己出”这四个字,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赵栖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眼“知情人”小紧子。只见小紧子嘴唇大张,和生吞了一个鹅蛋似的。贺长洲接着说:“这几日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可我想得头都要炸裂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未想过皇上你能生孩子,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努力让皇上怀上我的孩子。”槽点太多, 赵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为那句话凌乱了。“你……说什么?”贺长洲露出懊悔自责的神色,“是我没有用,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个混蛋是不是吃干抹净后不认账, 皇上才会找到我的?”“……啊?”贺长洲伸手握住赵栖的手。赵栖的手和女孩子的一样,小巧白净,他能整个包地在手心里。“平心而论,一想到有人对皇上做了那种事,还让皇上怀上了孩子,我嫉妒愤怒得要死掉了。之前皇上征求我的意见,我虽然口口声声说由皇上自己决定,可是在我内心深处,根本受不了你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贺长洲凄惨一笑,“我想,不仅仅是我,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他们一样无法接受。但今日皇上亲自来找我,打开门看到你的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我有多自私。”赵栖:“……”“那不仅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啊。”贺长洲道,“或许是一个小男孩,和皇上长得很像的小男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即使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开心地笑。”“我可以教他骑马,教他射箭,他不想读书的时候我可以带他逃课……‘也许’生了小马,就把‘小也许’送给他当生辰礼物。等他再长大一些,我可以带他去军营历练,和他一起挽弓挽缰,驰骋沙场,保护皇上。”“皇上,把孩子生下来吧,可以跟你姓,入皇室宗碟,贺家不会跟你抢的。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赵云’,怎么样?”赵栖还没表示,小紧子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捂着嘴道:“贺小将军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着实乃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义之举啊!”贺长洲把心里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顿觉轻松,这几日的颓靡阴沉烟消云散,往日朝气蓬勃的少年又回来了。“皇上,你说句话呀。”对上贺长洲略带羞涩的目光,赵栖恨不得抽死他,再抽死自己。“贺长洲,朕究竟怀了谁的崽?!”贺长洲一愣,“皇上问我?”赵栖站起身,隔着桌子揪住贺长洲的衣领,崩溃道:“既然不是你的,你瞎认什么啊!”就凭两人力量的差距,贺长洲要挣脱开易如反掌,但他老老实实地让赵栖拎着,无辜地睁大眼睛,“什么?”“在宫里,朕问万寿节那夜的人是不是你,你明明说的‘是’!”贺长洲茫然道:“确实是我把皇上送回寝宫的。”“送回去之后呢,你做了什么?!”“我、我咬了皇上一口。”贺长洲垂眸看了眼赵栖的肩膀,“在皇上肩膀上。”“除此之外,”赵栖颤声道,“你还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了。”赵栖脑子嗡地一下,双手无力地从贺长洲身上滑落。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他误会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让贺长洲背了这么久的锅,他还把贺长洲的肩膀咬出血了。他还是人吗,他就是个畜生!他这种智商还有什么脸面当一国之君,他就不会问清楚吗!贺长洲和他那么亲密的关系,一句“你有没有睡过朕”能解决的事,他为什么问不出口?!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贺长洲的所作所为,愧疚和后悔几乎要将他淹没。赵栖低着头,一动不动久久。“皇上?”贺长洲将手放在赵栖肩膀上,正是他留下牙印的位置,“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赵栖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贺长洲看到他微红的眼眶,一下子不知所措,“对不起啊皇上,我说错话了。”赵栖摇摇头,一脸认真地道:“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贺长洲的脸还没有擦,听到赵栖的道歉后呆呆的,“皇上……”赵栖想哭又想笑,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贺长洲,“先把脸擦擦。”贺长洲眨眨眼,“皇上帮我?”现在的贺长洲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赵栖理亏,自然会满足他的小小要求。只是他干这活很不熟练,与其说他在擦脸,不如说他在糊脸。贺长洲闭着眼睛任他折腾自己,不但没有半点怨言,看上去还挺享受。擦得差不多了,赵栖准备收手,贺长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皇上,你答应我了吗?把孩子生下来,取名叫赵云,我们一起养。”赵栖坦诚道:“实不相瞒,朕一直以为龙蛋是你的。”贺长洲再次陷入迷惑,缓缓道:“所以……孩子究竟是谁的?”赵栖郁闷得要死,“朕也想知道。”贺长洲目瞪口呆,惊恐道:“你是和很多人都做了吗?”“你想哪去了,朕是那种人吗!”赵栖连忙自证清白,“宫宴那日,朕被容……被人下了长相思,又醉了酒,迷迷糊糊之中抓了个人侍寝,醒来之后那人便跑了,朕也不知道他是谁。”“这么说,皇上不是自愿的?”贺长洲一点一点地笑开,“你不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才和他做的?”“朕喜欢他?朕……呼,”赵栖气得语无伦次,“朕恨不得把那人阉了,朕喜欢他?!”这下贺长洲全都明白了,心情相当复杂,一分庆幸,五分不甘,十分后悔。万寿节那夜,他把皇上送回雍华宫。那个时候的皇上特别黏人,脸颊通红,全身上下烫得不行,连呼吸都是热的。皇上在他怀里,一个劲得扭来扭曲,小小声地说:“不要抱抱,要背的。” 第123章 等他走了,他大概会彻底死心。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罢。萧世卿摘下那片新叶,“临走之前,他让我放你自由。”容棠轻笑一声,“是么,果然是他。”总是打一棍子,再给他一口糖吃。他就靠着那口糖,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到现在。“我说,我要考虑一下。”“敢问丞相考虑得如何?”萧世卿松开手,新叶从他手里滑落,坠入烂泥中。“只要你离他很远,也未尝不可。”容棠问:“多远。”“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明白了,”容棠颔首道,“丞相是想让我去北境。”“你对他而言,也只剩下这点用途了。”萧世卿慵懒道,“我已备好印有天子大印的通关文书,只要你同意,便有人以你的名义将文书送往京城的淮王府。再加上过去你与淮王的情谊,不难取得他们的信任。”容棠面沉似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我的。”“他又不知道?”萧世卿不紧不慢道:“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他。”“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丞相。”“说。”“当初丞相留我一命,是因为皇上求情,还是因为丞相一早便想用我了?”萧世卿瞟了他一眼,“两者皆不是。”“那是——”“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萧世卿低低一笑,“我不想他生我的气。”容棠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揪了起来,胸口隐隐发闷。大抵世上只有萧世卿这样的人物,能用一人,甚至是一族的生死去换天子一笑。“你可以慢慢考虑。”萧世卿道,“等你有了决定,无论是何决定,告诉院前守卫,他们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如何做。”萧世卿说完便走,容棠叫住他:“丞相。”萧世卿止住步伐,“何事?”“既然皇上龙体不便,为何还要带他乘舟南下?”“他坚持如此,我自然依着他。”容棠道:“我若是你,这十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受颠沛之苦。”萧世卿转过身,“十月?”容棠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中的疑虑,心中一动,缓缓勾唇,“原来,丞相大人还不知道此事。”萧世卿眉目凛冽,“你要说便说,不必拐弯抹角。”容棠道:“他不说有他的道理,旁人没有资格替他说。丞相慢走,恕我不远送了。”萧世卿片刻不多留。他虽有疑惑,也不会为此被人拿捏住。不过,他越发可以肯定,小皇帝有事在瞒着他。而这件事,容棠说不定是知道的。萧世卿一阵心浮气躁,回到行宫后直奔小皇帝的住处,第一句便是:“皇上回来了么。”江德海道:“皇上刚回来,小紧子正伺候皇上更衣呢。”萧世卿走进内室,赵栖的衣服差不多换好了,只差一根玉带。萧世卿低声道:“退下,我来罢。”小紧子把玉带放到一旁,弯身退下。小皇帝对着铜镜,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身边的人换了都不知晓。萧世卿从背后靠近他,宽大的掌心徐徐来到他的下颔,轻一抬起,弯身在他耳畔道:“皇上在想何事?”赵栖吓了一跳,视线被迫落在面前的铜镜上。镜子里,他和萧世卿一前一后地站着,他在前,萧世卿在后;萧世卿的手托着他的下巴,嘴唇离他的耳朵只有咫尺之遥。赵栖回过神,道:“哥哥竟然比朕高这么多吗?!”萧世卿笑了声,松开手在赵栖头上揉了一把,“外面好玩么。”赵栖转过身道:“不好玩,不及京城的一半。”萧世卿垂眸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心事?”赵栖回望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道:“是……不是。”萧世卿墨眉微扬,“究竟是或不是?”赵栖单手挠头,“朕想问哥哥一件事。”“你问。”“哥哥有没有,呃……”赵栖脸憋得通红,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有没有睡过……朕。”萧世卿没听清赵栖的后半句,皱着眉问:“什么?” 第125章 贺长洲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 道:“是,我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成为像他一样的英雄豪杰。”赵栖闷闷道:“你还是别成为他比较好。”“为何?”“你如果是赵子龙,朕是你的主公,不就成了刘玄德吗,那朕的儿子……”赵栖斜睨他一眼, “怎么,你也想长坂坡七进七出救少主公吗。”贺长洲诚实道:“想啊, 不过恐怕我没那个机会。而且, 皇上的儿子不是什么少主公, 也是我的儿子啊。”赵栖捂住他的嘴唇,面无表情道:“不,他不是。”贺长洲即使被堵住了嘴还是要说:“他可以是。”赵栖服了。上赶着去喜当爹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贺长洲还是太年轻了,缺少来自社会的毒打。“别说这孩子朕不会生下来,就算生了,你顶多也是一个干爹。”贺长洲道:“干爹也不错?”赵栖语重心长道:“长洲啊, 咱们作为一个男人, 给别的男人养儿子可是奇耻大辱。你是朕的朋友, 朕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贺长洲想了想,“我觉得还行?”“你觉得没用,朕觉得才有用。”赵栖斩钉截铁道,“朕不能接受朕的朋友头顶一片大草原——即使是朕种的草原也不行!”贺长洲没明白赵栖的意思,“草原?”赵栖小手一挥,总结陈词:“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多说一个字,朕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贺长洲笑着应他:“好,不说这个孩子了。”赵栖满意地点点头。“咱们说下一个吧。”赵栖:“???”“我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怀上孩子了。”贺长洲一脸期待,跃跃欲试,“皇上让我试一试?”“……来人啊,把贺长洲给朕丢进江里喂鱼!”然后贺长洲就被丢进江里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入夏后,淮水一带接连暴雨,江中水位高悬,水势湍急,真把人扔进去,就算游泳技能点满也得嗝屁。南巡的第二站是灾情最严重的江夏,龙舟刚进入江夏境内,就遭遇了新一轮的暴雨。天色灰暗,乌云密布,白昼犹如黑夜。大雨倾盆而下,比依萍挨打的那天还要大。狂风怒号,江面波涛汹涌,即便是比平常船只大上数倍的龙舟在这种环境下也难保平稳。让赵栖哭笑不得的是,现在不仅仅是他,全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晕船的症状,开始吐了。小紧子从早吐到晚,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完全废了,躺在床上还要不时地起来吐两口。贺长洲这种运动神经发达的人更是首当其冲,窝在自己的屋中静静地感受胃的翻腾,也没精力缠着赵栖了。相比之下,赵栖的症状完全算不了什么。程伯言事先准备了一些晒干的陈皮,分发给大家,一定程度上能缓解晕船的症状。赵栖越来越觉得程伯言做事靠谱,欣慰又感激地说:“爱卿啊,多亏有你。”程伯言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荣幸。对了皇上,您有孕已经三个多月了。”“好像是的。”“女子孕过三月,会逐渐显怀;四月时,能感到明显的胎动。据《东瀛游记》记载,男子有孕和女子有所不同,相比女子,害喜,显怀,胎动都会来得更早一些。”赵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惊恐道:“你的意思是,朕的肚子马上要大了?”程伯言点点头,“如今是夏季,穿衣不多,皇上如果开始显怀,龙蛋一事恐怕就瞒不下去了。”赵栖扶额,发愁道:“那怎么办——赵桥那边有消息了吗?”江德海道:“如果赵四公子片刻不歇,星夜兼程,差不多三四前该到东洲了。想来再过数日,赵四公子就能把东瀛神医带到皇上面前。”赵栖摸着肚子,叹气:“但愿如此。”“皇上,恕奴才直言,”江德海道,“您不找龙蛋另一个父亲了吗?”一提到这个赵栖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用找了,朕心里有数。”江德海问:“您觉得是昭南王?”赵栖脸色臭臭,“除了他还能是谁?!”曾经目睹萧丞相当众亲吻皇上的江公公小心暗示:“这、这谁说得准的事。”赵栖一波分析,皱着眉道:“丞相哥哥他应该……不会吧?”萧世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他下手的人啊。江德海大胆谏言:“皇上,奴才觉得您还是先把龙蛋他爹找着再做定夺。万一……奴才是说万一,龙蛋真的是丞相的,您是生,还是不生啊?”赵栖一直以为龙蛋是贺长洲的,直到最近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萧世卿真的是龙蛋的另一个爹,是那夜分开他双腿的人,那他……三观都要颠覆了好吗!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萧世卿,怎么和他共治天下啊!赵栖神情变幻莫测,“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朕要睡了!”船晃得太厉害,萧世卿也没批阅奏本的心情。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问身后之人:“还有多久到江夏。”扶资道:“若雨势不减,恐怕还需一夜。”“张太医那有消息了吗?”“禀丞相,属下已派人星夜前往张太医的故里祁临,想来不日就能把人带到丞相面前。” 第127章 萧世卿再次按回去,“就这样睡。”赵栖屈服投降,闭上了眼睛。外面大雨倾盆,雷鸣阵阵,狂风依旧。他听着萧世卿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入睡。赵栖睡着了也不老实,翻来覆去的,没一会儿又变成了背对着萧世卿的姿势。萧世卿从身后抱着他,双手来到对方的小腹上,微不可见地皱起眉。他记得小皇帝的腹部很平坦,没有一丝赘肉,怎么如今……是吃胖了,还是……忽然,掌心下一个动作。萧世卿蓦地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小皇帝还在睡梦中,睫毛温顺地垂着,和往常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第59章 黑暗中, 萧世卿双眸幽深泛光。方才小皇帝肚皮下的动作一晃而过, 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可直觉告诉他,那不是错觉。萧世卿看着自己的手久久,再次覆上赵栖的小腹——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萧世卿的手抚过赵栖的腰肢,肩膀, 双腿和手臂,过足瘾的同时再次确认小皇帝别的地方非但没有胖,还清减了一些,唯独肚子……某个离谱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睡梦中的小皇帝发出一声不明的呓语, 翻了身,回到和他面对面的姿势。这时,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一瞬间照得船内犹如白昼。闪电过后, 雷声将至,萧世卿收敛心神,将人揽入怀中, 捂住对方的耳朵。暴雨下了一夜, 次日赵栖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停。赵栖迷糊着眼, 看着坐在床边穿衣的俊美青年,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夜自己和萧世卿同床共枕的事, 唤道:“丞相哥哥?”赵栖没完全清醒, 连声音都是软的, 像刚出生的奶猫。萧世卿披着外袍,还未来得及束冠,长发落于肩上,比平常多了分风流与不羁。萧世卿看他的眼神颇为微妙,“睡得好么。”“唔,还行。”赵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江德海呢?”萧世卿道:“我来帮你更衣。”“啊,这多不好意思。”赵栖嘴上这么说,还是抬起了胳膊,方便萧世卿帮他穿衣服。系腰带的时候,萧世卿在他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皇上的腰,是不是粗了。”赵栖一惊,残留的睡意顿时没了——果然不是他亲爸眼,龙蛋真的长大了!崽崽啊,你怎么能这么坑爹呢,发育要不要这么快啊!“最近吃的有点多,确实胖了。”赵栖捂住肚子不让萧世卿摸,强颜欢笑:“不劳烦哥哥了,朕自己可以更衣。”吃的有点多……萧世卿冷冷弯唇,小皇帝近一个月胃口都不怎么样,以前吃饱了还能吃,现在没吃几口就饱了,这样竟然能吃胖真是活见鬼了。不过小皇帝既然有意隐瞒,他也不欲拆穿。他看着赵栖的肚子,淡淡道:“原来如此。”“皇上,丞相,”江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否要用早膳?”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吃胖了,赵栖特意多吃了一些。刚好这几日他害喜的症状有所好转,吐得没之前那么夸张,伴着酸菜勉强能喝一碗粥。“哥哥你看,”赵栖给萧世卿展示空了的碗,欲盖弥彰道,“朕喝了好大一大碗粥。”萧世卿道:“你以前都是喝一盆的。”“???哥哥胡说,朕之前哪有吃那么多。”“能吃多少吃多少,”萧世卿道,“别勉强自己。”最后赵栖还是吃撑了,抱着又圆了一些的肚子哼哼唧唧,“好饱——嗝。”江德海哭笑不得,“皇上这是何苦呢。”赵栖煞有介事道:“你没听伯言说吗,朕要开始显怀了,肚子要大了。朕要制造朕是吃胖了的假象,丞相哥哥才不会怀疑朕啊。”江德海表情复杂,“皇上英明。”赵栖看了眼窗外,“怎么突然安静了这么多,是雨停了吗?”“是呢,刚停不久,看样子要出日头了。”赵栖有点开心,“那朕去甲板上散散步。”瓢泼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船内到处都是水汽,又湿又热,赵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真的可以孵蛋了。他还惦记着奄奄一息的贺长洲,先去了趟贺长洲的屋子。昔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少年英雄被晕船折腾得不成人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像一只搁浅的人鱼,连有人进屋了都不知道。床旁边放着一个瓷坛,以便他想吐的时候伸个脑袋就可以吐。赵栖用手指戳了戳“人鱼”,“长洲?”贺长洲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赵栖的脸,灰暗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有气无力道:“皇上……”赵栖看得直皱眉,“你怎么样啦?”贺长洲挪了挪,把脑袋搁在赵栖大腿上。赵栖念在他是“病人”,暂时默许他占点小便宜。“难受,”贺长洲闷闷道,“恶心,想吐。”赵栖感叹:“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第129章 另一个侍女淡淡道:“小鱼,别说了,没用的。”“姐姐——”“王爷舍近求远,又在江夏逗留数日,你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吗?”李迟苏含笑道:“知我者,素华也。”得到主人的夸奖,素华依旧面无表情,“王爷,恕奴婢直言,萧丞相满身的气度风华。有他在,皇上若是真断袖,没瞎没傻的,为何会看上你?”“就是就是,”小鱼附和道,“您拿什么和人比啊。气势有他强,权势有他大,长得有他好看吗?”“你们两个真是——”李迟苏不怒反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王爷的威风啊。依我看,我未必就比不过萧世卿,别的不说,我比他更有耐心,也更有技巧啊。”小鱼没好气道:“那您也得有机会用您的技巧才是。”“所以我这不来找机会了?”李迟苏道,“收拾收拾,随我上龙舟罢。”第60章 李迟苏带着两位侍女上了龙舟, 赵栖和萧世卿已经进了船舱, 只有贺长洲在甲板上等他们。贺长洲一扫方才在赵栖面前的颓态,抱剑而立,身形修长挺拔,少年朝气,龙章凤姿,就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李迟苏对上他不加掩饰的轻蔑目光, 笑道:“贺小将军为何如此看着本王,可是本王在京中无意间得罪了将军而不自知?”贺长洲嗤笑一声,看了眼李迟苏身后的两个侍女,讽刺道:“昭南王的确和传言中的一样, 走到哪都有美人相伴,上龙舟也不例外。”李迟苏微微回过头, “小鱼,素华, 贺小将军在夸你们是美人呢,还不谢过将军。”“不必。”贺长洲走上前,用剑鞘拍了拍李迟苏的肩膀, 冷声道, “即便是你又如何, 你根本不配。”贺长洲说完便走,留下主仆三人面面相觑。小鱼纳闷道:“主人, 您什么时候又把这位少年将军得罪了?”李迟苏折扇抵着下巴, 若有所思, “我也很好奇。”一名内官迎了上来,道:“王爷,皇上请您去船内喝茶。”李迟苏点点头,对两名侍女道:“你们在外等我,我去逗逗……去给皇上请安。”赵栖把李迟苏请来喝茶,主要还是想问一问那个羞耻到爆炸,又事关重大,不得不问的问题。然而萧世卿和贺长洲分别坐在他两侧,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丞相哥哥没有别的事要忙吗?”赵栖试探地问。萧世卿道:“见过李迟苏再忙也不迟。”“……行吧。”内官领着李迟苏走进来,在他行礼之前,赵栖便道:“虚礼就免了,赐座上茶。”李迟苏笑道:“多谢皇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栖一番,“皇上是不是胖了?”赵栖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下意识地挡住肚子,看李迟苏的目光厌中带怨,“朕最近吃胖了。”李迟苏嘴角飞扬,“能吃是福,皇上好福气。”赵栖心里吐槽,好个屁的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萧世卿把赵栖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抿了口茶,道:“听说王爷已经在江夏停留了三日。”李迟苏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丞相。”“你离开封地已有数月,离京后竟不即刻回到南州,以安军心民心么。”李迟苏悠然带笑,“南州的文武百官和北境不同,主子不在,他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用担心主子的安危。别说数月,只要皇上一句话,我留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留你一年半载有啥用,让你看着龙蛋出生吗。赵栖翻了个白眼,道:“你既是南州的王君,总在外面瞎转悠像什么话,还是尽快回去吧。”“皇上教训的是,”李迟苏为难道,“只是,臣没娶到王妃,回南州又要被那帮老臣左训一句,右谏一句,臣一想到就头疼。”贺长洲冷嘲:“哦,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娶王妃?”李迟苏微讶,“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有何不对么。”赵栖递给贺长洲一个“快闭嘴”的眼神,怼道:“朕是天子,又不是你爹,你一天到晚在朕面前喊娶不到王妃有什么用,朕难道能给你变一个王妃不成?!”李迟苏轻笑一声,“皇上说的是,这种事,还是要人家姑娘自己愿意才是。”赵栖脸色更臭,“人家姑娘也不愿意。”萧世卿忽然道:“够了。”萧丞相一开口,天子都乖乖闭了嘴,更别说其他两个。“封王不能久离封地,”萧世卿不容置喙道,“两日之内,请王爷启程回南州。”李迟苏眼眸暗了暗,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风流轻佻,“皇上也是此意吗?”“必须的,”赵栖相当给丞相哥哥面子,“丞相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李迟苏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臣遵旨。”接下来的时间里,萧世卿都和赵栖在一起,赵栖始终没找到机会问李迟苏。正午时分,龙舟终于在江夏靠岸。和在沧州不同的是,江夏的官员虽然也是整齐划一地列队接驾,可他们一个个看上去狼狈不堪,面色蜡黄,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过一个完整觉,吃过一顿囫囵饭。江夏太守庞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男子,站在最前头,官服的衣摆上沾满了湿泥,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朝赵栖叩首而拜:“江夏太守庞岱率江夏诸臣,恭迎圣上。” 第131章 李迟苏手里转着折扇,漫不经心道:“不回是抗旨,要掉脑袋的。”素华不信:“王爷难道甘心这么走了?”“当然不甘心,”李迟苏悠悠道,“别的不敢奢望,但走之前好歹让本王一亲芳泽吧。”“一亲芳泽?”小鱼惊呼,“这还不算奢望吗?”李迟苏用扇柄敲了敲小鱼的脑袋,“小姑娘说话别太狠,否则将来要嫁不出去了。”小鱼涨红了脸,“我能不能嫁出去不用王爷管!”主仆三人说着话,终于从晕船中缓过来的小紧子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王爷,皇上有请。”小鱼惊讶道:“这么晚了,皇上找主子去干嘛啊。”李迟苏笑了笑,“是啊,皇上找我干嘛呢。”赵栖对江夏官员一番恩威并施,折腾到半夜才有精力管管自己的“私事”。贺长洲本想和他一起见李迟苏,被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打发走了。李迟苏到的时候,屋内只有赵栖一人。赵栖换了身常服,脸上略有疲态,但在李迟苏眼中,他仍是诱人欲滴的小美人——要是小美人看他的目光别那么犀利就好了。李迟苏笑着向赵栖行礼,“参见皇上。”赵栖“嗯”了一声,坐直身体。“丞相大人不在?”“他还没回来。”李迟苏道:“难怪——贺小将军也不在?”赵栖皱起眉,“朕和你说话,你一直提旁人做什么。”李迟苏嘴角含笑,端的是风华月貌,飘逸宁人。“皇上说的是,不提他们,只提皇上与臣。”他向前一步,剪水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赵栖,“那,皇上深夜召臣单独面圣,所为何事呢?”赵栖先给自己做了一波心里建设,缓缓开口:“朕问你,宫宴那夜,你……你都对朕做了什么。”李迟苏恍然一笑,“原来皇上还在纠结此事啊。”“那必须纠结,”赵栖没好气道,“不然让某人吃干抹净后逍遥法外么。”“吃干抹净?”李迟苏有些许惊讶,“皇上是在说我么?”“少废话。”赵栖冷凝着一张小脸道,“你将你那日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与朕听。”李迟苏的思绪回到了三个多月前。宫宴上,他被一封未署名的的信叫去了御花园,然而写信之人迟迟未现身,他等了许久,正要离开之时,又撞见淮王和容棠私会。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更别说淮王还是他局中的一人。他把热闹看完了才走,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宫中道路复杂,在无人引路的情况下,他不知不觉带了雍华宫附近,看到一人从殿内疾步而出,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他认出那人是贺长洲贺小将军,此人少年英雄,威名远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能让他如此慌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进殿内,发现里面竟然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他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传言:天子极其宠爱男宠容棠,为了让容棠能养好病,把自己的寝宫让了出来。但就算现在雍华宫里住的不是天子,防备也不该这般松懈啊。内殿亮着灯,门虽然关着,却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透过层层帷幔,他看到床上有一人,不住地翻滚着,极为难受的样子。他走上前,看清床上之人,惊讶道:“皇上?”天子的龙袍脱了一半,肩膀露在外头,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脸颊泛着潮红,泪眼朦胧,唇上带着潋滟光泽,即便是阅尽千帆如他,看到一朝天子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呼吸加速,难以自持。天子似乎很热,不停地拉扯身上的龙袍,睁眼湿湿地看向他:“帮我、帮我脱掉……”“真的想要我帮你?”天子哽咽着点头。“可是我还没脱过龙袍呢,”他饶有兴致道,“皇上教教我?”天子长发散落一枕,胡乱地摇着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教?那我只能慢慢来了。”灵巧的手指将龙袍一件件褪去,“这可是皇上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嗯……”脱到只剩下一件里衣时,一阵熟悉的香味袭来。他骇然抬眸,“你身上的味道,这是……”这种香味他只在小哑女身上闻到过,只觉得沁人心脾,令人沉醉。他特意命人寻过,可寻遍了全京城也没有找到此种香料,为何会出现在天子身上?他细细地端详着天子的眉眼,越看越熟悉,和印象中的容颜渐渐重合,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床上的小美人被脱了衣裳还是不乖,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白皙的肌肤上漫上一层淡淡的绯红,眼角眉梢更是艳若桃李。既然天子就是他的小哑女,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了。然而就在他决心把“小哑女”拆骨入腹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李迟苏思绪回归,掩去最后一幕,将事实告诉了赵栖。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这些时,赵栖还是脸色发白,火冒三丈,“你脱了朕的龙袍,然后呢?”“然后……”李迟苏神情暧昧,“自然是用身子,帮皇上纾解了一番。”赵栖脸色仅剩的血色没了——他果然没猜错,怎么可能是萧世卿,就是这个禽兽!李迟苏笑道:“皇上别生气呀,臣会对皇上负责的。” 第133章 他闭了闭眼,压下汹涌的欲望,上床将赵栖揽入怀中。赵栖似乎又陷入了熟睡,一点反应都没有。萧世卿抓着他的手,一起在他的小腹上抚摸着,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唤道:“小傻子。”“……”萧世卿在赵栖肚皮上轻轻一拍,咬着他的耳朵道:“和小小傻子。”梦中的赵栖感觉自己贴着一个火炉,火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驱散了雨季令人烦闷的潮湿。再次睁开眼时,天还是暗的,外面仍旧下着雨,但雨势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有几分春雨的味道。赵栖翻了个身,想赖一会儿床,却撞上了一个炙热结实的胸膛。赵栖倏地睁开眼,僵硬地回过头,惊叫声在看到熟悉的俊颜时生生吞了回去。赵栖揉揉眼角,确认自己没看错。“哥哥?”萧世卿闭着眼睛,手搭在赵栖的腰上。赵栖纳了个闷,萧世卿怎么会在他床上?他昨天晚上明明是一个人睡的啊。所以……是萧世卿半夜梦游,游到他床上来了?赵栖盯着萧世卿的脸,满头问号。盯着盯着,就忍不住手痒,拨弄了下对方垂下的睫毛。真他妈帅。“哥哥,”赵栖摇了摇萧世卿的肩膀,“天亮了,该起床了。”萧世卿眼睫微微动了动,眼睛依然闭着。赵栖又晃了两下,萧世卿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有些慌了,用手背碰了碰萧世卿的额头——很烫。赵栖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来人……来程伯言!”程伯言和江德海来了,看到丞相大人睡在皇上的床上,暗搓搓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目光。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程伯言给萧世卿诊完脉,道:“陛下,丞相大人乃是感染了风寒,这才高热不退,持续昏睡。”赵栖郁闷道:“肯定是昨天去岸边淋雨害的。”他看着萧世卿略显苍白的脸,心里挺不是滋味,“朕都说那么大的雨撑伞也没用了。”程伯言道:“陛下放心,丞相大人年轻,底子好,小小风寒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服下两贴药,再出身汗,高热就能退了。”赵栖点点头,“那你快去熬药吧。”赵栖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江德海进来道:“皇上啊……”赵栖撑着下巴看着萧世卿,纳闷:“老江,丞相哥哥一直这么好看吗,居然在病中也风华不减。”江德海一愣,笑道:“丞相大人可是咱大靖朝第一美男子,当然一直是风华绝代,品貌非凡。”“可是朕之前觉得他和容棠,贺长洲等人差不多啊,”赵栖嘀咕道,“怎么最近越看越觉得好看了。”江德海想了想,道:“这恐怕不是因为丞相变好看了,而是因为皇上变了。”“大概是朕之前眼瞎吧。”赵栖得出结论,话锋一转,“外头情况如何?”江德海猛地一拍脑门,“奴才差点把正事忘了。皇上,昨日随丞相一道巡查灾情的江夏司空求见。”“哦,”赵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你让他稍等,朕代替哥哥见他。”“另外,扶大人请奴才转告皇上,从京中送来了一批八百里急奏,个个十万火急,都等着丞相批阅回传。”赵栖叹气,“朕见完江夏司空就看。”“还有啊皇上,随行的诸位大臣侯在堂中,等丞相前去议政呢。”赵栖额角突突地跳,“传朕的口谕,让他们先议着,朕看完奏本就去。”“对了皇上……”赵栖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把事情一次性说完啊?!”“是是是,奴才遵旨。皇上,昭南王一大早就来了,说有要事同皇上商谈。”赵栖不耐烦道:“不见,让他滚。”昨夜,赵栖把自己揣了龙蛋的事告诉李迟苏。李迟苏比贺长洲好些,不用小紧子解释来解释去就相信了此事。他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笑着说:“那,辛苦皇上了。不过此事事发突然,能不能容臣想一想?”赵栖看他就烦,讥笑道:“你是该想想——想想哪种死法比较适合你。”“哦,这个不需要想。”李迟苏含笑道,“自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赵栖脸一黑,茶盏狠狠砸在李迟苏脚下,“给朕滚啊!”一夜过后,李迟苏想清楚了,一早便等在廊下。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等到赵栖出了房门,迎上前道:“皇上。”糟心事堆在一起,赵栖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看到李迟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朕不是让你滚了吗?”李迟苏无赖道:“臣没听见。皇上,臣已经想好了。” 第135章 “是,所以他不是什么好人,皇上得离他远点。”“说正事!”“……我的建议是,等丞相醒了再说,搞不好这就是他布的局。”赵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了。等他终于把这一天的紧急政事处理完,已是深夜。江德海给他端来宵夜,“皇上这一日几乎没吃东西,赶紧吃碗面垫垫肚子吧。”赵栖有气无力地拿起筷子,问:“丞相哥哥怎么样了?”“丞相服了药,睡了一日,高热已转为低热。”“朕去看看他。”赵栖捧着碗,边吃边走,走到萧世卿床前时面只剩下一半。他又喝了口汤,看着躺在床上的萧世卿,打了一个嗝,唤道:“丞相哥哥……”萧世卿睡得昏沉,气息都是热的。赵栖絮絮叨叨:“朕今日忙了一日了,连用膳的时间都不够。”“……”“赵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朕的大印,现在已经离开京城逃往北境了。哥哥,朕该怎么办啊?”“……”赵栖摸摸萧世卿挺直的鼻梁,“唉,你快点好起来,替朕分忧吧。”“……”赵栖愁眉苦脸,小小声道:“如果赵桐和原着一样,从北境一路杀到京城,把朕从皇位上赶下去,朕还不如现在就跳江好了,刚好一尸两命,也不用打蛋了。”萧世卿似有所感,指尖微微动了动。赵栖对着萧世卿的脸把剩下的面吃完,“朕回去睡了,哥哥明天一定要醒来啊。”赵栖刚要起身,忽然僵住了,维持着要起不起的姿势,一脸的困惑。程伯言问:“皇上怎么了?”赵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表情渐渐变得惊恐,“朕、朕刚刚,肚子动了一下。”程伯言恍然大悟,笑道:“皇上,您这是胎动了。”赵栖一愣,凌乱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成型了?”“可以这么说,”程伯言道,“随着月份越大,胎动会越来越频繁,此乃正常现象,皇上不必忧心。”赵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赵桥到底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把东瀛神医给朕带来!”再拖下去,他特么都要当爷爷了!萧世卿悠悠转醒,听到赵栖所言,扬起唇角,明知故问:“把谁给你带来?”第63章 赵栖回过头的时候, 萧世卿已经坐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还发着低热,他的眼睛里像含着一层雾气,脸庞微微泛红,华贵中多了几分妖调。赵栖心下一喜,哭诉道:“啊,哥哥终于醒啦, 再不醒朕真的撑不下去了……”萧世卿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睡了多久?”“一日了。”萧世卿颇为无语,“……才一日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过来。”赵栖乖巧地在床侧坐下,“哥哥饿不饿, 朕命人下碗面给你吃?”“你方才是不是吃面了?”“哎,你怎么知道?”“闻到了。”萧世卿状似不经意地摸摸赵栖的小腹, “看来吃得挺饱,嗯?”赵栖心虚地扯扯外袍, 遮住自己的肚子,“哥哥不饿的话,先把这些奏本看了吧。”萧世卿抬眸, 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本, 眯起了眼。“里头有一半是朕批阅过的, 还有一半是朕不知道该怎么批的,哥哥你……”赵栖话未说话, 霍地被萧世卿环住肩膀, 带上了床, 两人一同坠入温香玉软中。程伯言识趣地退下,屋内只剩下赵栖和萧世卿二人。萧世卿虚压着赵栖,颇有分寸地没碰到他的肚子,嘴角似笑非笑,“在我床边哭哭啼啼大半日,就是想让我早点醒来,帮你看奏本?”……那不然呢?等等,萧世卿这是……都听见了?赵栖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试探:“哥哥你都听到了什么?”萧世卿反问:“你觉得我听到了什么。”萧世卿的长发垂在赵栖脸上,弄得他有点痒。他揪着手指,道:“朕那都是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在心上。”萧世卿眸色浓郁,不置可否。赵栖趁机转移话题,“丞相哥哥,江夏的灾情,赈灾银两的调配,以及两位三品京官的任免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第137章 赵桥被带了进来, 屋里的景象还没看清, 就被赵栖一个熊扑抱住。赵栖疯狂地拍着赵桥的后背,“你特么的怎么才来!”再晚一点你就可以当叔公了你知道不!赵桥承受着赵栖从来没有过的热情,那叫一个受宠若惊,“皇上,臣弟好想您啊,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在想的那种!”赵桥没有夸张, 他确实时时刻刻想着赵栖,就连和小妾被翻红浪的时候都在想要快一点,免得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东瀛神医呢?”赵栖脸上写满了求生欲,迫不及待道, “他在哪?”赵桥道:“就在外头候着呢。”“很好,你可以走了。”赵栖一个巴掌把赵桥呼了出去, “快请神医进来!”一见到东瀛神医,赵栖就感觉到一股神秘又装逼的气息迎面扑来——神医穿着一身黑色的怪异服饰, 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不出年龄和颜值。赵栖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双手合十, 竖起两指, 来一个忍者隐身术, 然后“噗”地一声消失。赵栖迟疑了一会儿,目光向下, 看到神医的胸是平的, 才确定人家是个汉子。神医向赵栖深鞠一躬, 一点初次面见天子的惶恐都没有,“草民梅川,参见皇上。”赵栖亲自将梅川扶起,含情脉脉道,“原来是梅神医,朕等你好久了。快,快看看朕的肚子。”赵栖主动撩起衣服,把肚皮亮给梅川。梅川诧异于怀孕的竟然是天子,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不多废话,诊脉摸肚来一套,得出结论:“是个女孩。”赵栖:“???”梅川:“皇上有所不知,草民有一项天赋,能准确地分辩孕妇孕夫腹中胎儿是男是女。”赵栖:“你这天赋好像作用不大啊。”不过到可以摆个摊算算命。小紧子似乎觉得有些可惜:“第一胎是个公主啊……”“公主怎么了,朕挺喜欢女孩的,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公主……等等,”赵栖发现到自己差点被他们带偏了,赶紧拉回正题,“朕不是让你们看这个。梅神医,你能把朕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吗?”梅川道:“皇上身孕已近四月,相当于孕妇的五月,胎儿已经成型,再有四月,小公主就可出生——皇上,您最好考虑清楚。”肚子的龙蛋又是一脚,赵栖愣了愣,缓缓地坐在椅子上。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一个小生命在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长大。他……不对,是她,她或许继承了自己一半的基因,就像贺长洲说的,她可能长得和他很像,是一个翻小版的赵栖。要抹杀掉一个“小赵栖”,他……就在赵栖的决心动摇了百分之一的时候,江德海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皇上,昭南王求见。”很好,百分之一没了。“不用再考虑了,”赵栖干脆利落道,“这个孩子,朕拿定了。”梅川点点头,“请公公备下笔墨,照我写的方子把药凑齐。”赵栖问:“是要药流吗?”“是的,”梅川道,“此药配方复杂,熬制过程繁琐,且制成后需尽快服用,否则有损药效。”“那朕什么时候可以把孩子拿掉?”“大约明日正午时分。”赵栖犹豫了一会儿,问:“会痛吗?”“皇上可以试想一下,从身体里割裂出一块肉,一根骨的感觉,如何会不痛?”赵栖不死心,“就没有无痛的?”“……没有。”赵栖咬了咬牙,道:“那请神医写下药方吧。”李迟苏在门外等了许久,赵栖既没有传他,也没有让他滚,他只能一直等着。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是小紧子领着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人出来。李迟苏多看了男人两眼——这身打扮,颇具东瀛特色,莫非该男子是东瀛人?“王爷,”江德海道,“皇上让您进去。”李迟苏回过神,整整衣襟,走进屋内。“皇上。”赵栖抬眸看他,眼神仿佛浸了毒汁,要生生地把他毒死似的。李迟苏身份尊贵,相貌极好,深谙风流之道,在南州是不少男男女女的梦中情人,如今却被最想要,最喜欢的美人用如此嫌恶的眼神看着,着实受伤。“我又得罪皇上了?”赵栖原来就对李迟苏这样的花花公子没什么好感,又被迫怀了他的崽,现在在他眼中,李迟苏连呼吸都是错的,他连骂都懒得再骂了。“你又有什么事。”李迟苏语气稍微认真,“正事。”“你说。”“皇上,江夏之祸虽说是天灾,亦有人为之因。自我朝开国以来,洪涝连连,漕运阻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缺少擅水务的人才。就拿此次江夏之祸来说,江夏官员拆东补西,治标不治本,即便能暂时缓解灾情,也绝非长久之策。”李迟苏说的头头是道,“正所谓,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引。”赵栖没想到李迟苏说的还真是正事。这件事昨夜他和萧世卿在床上也商量过,萧世卿还感叹了一句“我朝无大禹”。赵栖一脸怀疑,“难道你懂治水?”李迟苏笑道:“臣不懂,但是臣知道谁懂。”“谁?”“此人乃江夏名士,隐居于城外的五邙山上,才华过人,极擅水道,但他清高自傲,不屑为与非同道之人为伍。他曾是先父的挚友,我幼时被他教导过一段时日。皇上,如果能请他出山,治水之事定然事半功倍。” 第139章 他的龙蛋,四个月的龙蛋,要成血块了……江德海听得不忍心,不禁再劝:“皇上!请皇上三思啊皇上——”梅川提醒:“皇上,药必须趁热喝,不然胎儿化得不干净,将来受苦的还是皇上。”……妈的,豁出去了!赵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端起汤碗正要喝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第65章 几人一同朝门的方向看去,江德海道:“这是怎么了?”赵栖摇摇头, 放下汤碗, 看着汤药泛起的层层波纹,莫名地松了口气, “去看看。”江德海打开门,问门外的守卫:“什么事啊闹闹哄哄的。”守卫语气为难:“是昭南王想要见皇上。”赵栖皱起眉。怎么又是李迟苏啊,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还来干嘛。江德海:“皇上不是吩咐过吗, 今日任何人都不见。你告诉他, 让他改日再来。”“我说了,但他说事关重大, 坚持要见皇上。我看他的样子也实在着急,就……”江德海回头看向赵栖,赵栖稍作犹豫,点了点头。“皇上!”李迟苏几乎是跑着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面色颓废苍白,丝毫没有平日的风度。赵栖道:“有话快说。”余光瞟见桌上的汤碗, 李迟苏气息一窒,陡然向前一步, “你……喝了?”天边响起一道惊雷,雨闷在云层中,迟迟不肯下落。赵栖大概猜到李迟苏是来干嘛的了, 无非是想劝他再考虑考虑,留下这个孩子。“还没有,”他说,“不过这就要喝了。”李迟苏如释重负。他阖了阖眼,羽睫微颤,好似克制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般,“皇上,我骗了你。”赵栖盯着他那双善于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你说什么?”李迟苏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宫宴那夜,我并未与你欢爱。我确实想对你做些事情,可我还没来得及做,容棠就来了。”赵栖心里突突直跳,一时间他竟然没听懂李迟苏的意思。睡了自己的人不是他,那他肚子里的龙蛋……李迟苏凄然一笑,看着赵栖隆起的小腹,“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又一声震耳的滚滚雷鸣,仿佛是打在了屋子里,一时间,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聚在赵栖身上。赵栖大睁着眼睛,不知所措地低声喃喃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不是容棠的,不是贺长洲的,也不是李迟苏的。那……是谁的。答案呼之欲出。脑袋好像要炸裂开,他茫然四顾,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在干些什么。“可是,不可能啊。”赵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声地询问:“你真的是丞相哥哥的……?”龙蛋踢了他一下——这是他感觉到胎动以后,被踢得最重的一次。赵栖的反应让李迟苏掩不住的心疼,愧疚。“我以为把孩子认下来,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待我与旁人不同,会心里有我。”李迟苏自嘲一笑,“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赵栖不仅没有因为孩子高看他,反而还因为他不想要那个孩子。”赵栖依旧愣愣的。“是我太过自私,太想要你,才会这么做。皇上想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接受。只求皇上重新考虑,予孩子一条生路……”李迟苏说了什么,赵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夜睡了他的人是萧世卿。他怀了萧世卿的孩子。萧世卿……那个高贵自持,不近男色女色,视天下人为草芥,过去把他当傀儡,现在……现在不知道把他当什么的丞相大人,居然才是真正的“犯人”?!是他,强势又温柔地占有了他;他是坐在萧世卿的身上,不知满足,哭喊着说“还要”;也是他,用湿漉漉的手抚摸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调笑,说他……那几个字他不想回想起来啊啊啊!长久的沉寂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丞相大人。”赵栖猛地抬头,看着身着玄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带来一团寒凉之意。明明是正午时分,天却黑得像傍晚。屋内点着灯,萧世卿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赵栖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等其他人出声,萧世卿便道:“都出去。”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江德海迟疑道:“丞相,皇上他……”萧世卿冰冷地重复:“我说了,都出去。”“……是。”江德海,小紧子,程伯言,梅川相继离开。李迟苏敏锐得感觉到萧世卿周遭萦绕着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气息,不免有些担心赵栖,“丞相,你……” 第141章 萧世卿:“……喝水能止嗝。”赵栖身体一僵——啊,被发现了。赵栖从萧世卿怀里抬了个头,两人四目相对,赵栖脸颊一热, 又埋进了被子里装死。只要朕藏得够深尴尬就追不上朕!萧世卿起身给赵栖倒了杯茶,“皇上。”赵栖继续装死。“赵栖。”好吧, 都开始叫名字了,再不听话估计后果会比较严重。赵栖慢吞吞地爬起来,捧过茶盏, 小口小口地喝着,压下打嗝的欲望。萧世卿在一旁看着他。外面还下着雨,但已经不打雷了。赵栖坐在床上,衣衫凌乱,长发垂下,眼睛红红的,像极了那夜在他身下的模样。等赵栖饮完茶,萧世卿迟疑道:“那夜……”赵栖立刻神经绷紧,如临大敌。他拿不准自己想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即使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有完全消化萧世卿睡了自己的事实。“你说你被下了药?”萧世卿问。赵栖点点头。“知道是谁下的么。”赵栖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容棠已经是一身大罪,好不容易萧世卿愿意留他一条命,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萧世卿一看便知赵栖在撒谎,道:“生子药也是此人下的?”“不是啊。”“哦,是么。”对上萧世卿微妙的目光,赵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懊恼的同时,不禁暗骂萧世卿是个阴逼,真会给他下套。萧世卿道:“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赵栖郁闷道:“那……谢谢丞相?”萧世卿挑眉,“又不叫哥哥了?”“不叫了。”萧世卿压着嗓子问:“为何?”“你都睡了朕,还要朕喊‘哥哥’?”赵栖愤愤不平道,“哪有哥哥睡弟弟的道理。”萧世卿眼神一沉,似笑非笑,“被我睡了,皇上很不开心?”大概萧世卿的温柔给了赵栖勇气,他壮着胆子道:“朕堂堂七尺男儿,一国之君,被谁睡了都不开心啊。”萧世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眸子深深暗暗,暗藏寒意。原来那一夜的金风玉露在小皇帝心中竟是耻辱一般的存在,难怪小皇帝醒来之后细节全忘了,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收手了,像小皇帝这种小傻子,就该在床上好好调、教,否则永远不会开窍。“真的不开心?”萧世卿问。“是啊。”萧世卿漫不经心道:“那你为何会被我干得眼角落泪,嗓音发抖,一直出水呢?我看你挺开心的。”赵栖轰地一下脸红了个透,“朕是被下了药才会那样的!说起这个,朕还想问丞相呢。丞相又没下药,为什么要去睡朕?朕再怎么发情,你大可以去叫太医,甚至不管不顾朕都不会怪你,凭你的力气,总不可能推不开朕吧。结果你居然……居然真的就那么上了!”还上那么多次,朕第二天醒来全身都要散架了啊狗男人!萧世卿似乎被问住了,顿了顿才道:“皇上投怀送抱,哭着喊着要我侍寝,我不能抗旨。”赵栖冷眼看他,“呵呵,平时怎么没见丞相遵朕的旨。”“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想睡皇上,就睡了。”萧世卿不要脸地说,“这大概是,顺势而为?”神他妈顺势而为,赵栖和肚子里的小赵栖都惊呆了。这个理由还真是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不是……为什么啊?”赵栖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小问号,“朕看起来很美味吗?”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在觊觎他的屁股???萧世卿轻一颔首,“嗯,不仅是看起来。睡起来更美味,睡一次便食髓知味。”赵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窒息,“朕一个直男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直男?”赵栖吸吸鼻子,“就是说,朕只喜欢姑娘。”萧世卿冷笑:“肚子都大了,你和我说你只喜欢姑娘?”赵栖抓狂道:“是吧是啊,朕自己都要怀疑了!嗷——”注意到赵栖表情扭曲了一下,萧世卿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了?”赵栖哀怨道:“你女儿踢了朕一下。”萧世卿一愣,“是女儿?” 第143章 “皇上?皇上!”赵栖回过神,对上贺长洲关切的眼神,强打起精神道:“怎么啦?”“我和皇上说话,皇上一直没反应。”“哦……朕在想国家大事呢。”小龙蛋的去留可不就是国家大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贺长洲道:“我新得了一把宝剑。”贺长洲说着,将剑从剑鞘抽出,供赵栖观赏。这把剑极其锋利,透着阴冷的寒光,闪瞎了赵栖的龙眼。“好剑!”赵栖非常捧场地说,“配你正合适。”“那皇上给剑赐个名?”赵栖沉思着:“嗯……此剑冰冷如霜,让人闻风丧胆,不如就叫‘霜之哀伤’?”“霜之哀伤……”贺长洲细细品味了一番,“好名字,完全不像皇上能想出来的。”“最后一句你不用说出来。”赵栖看着贺长洲把剑收入剑鞘,动作一气呵成,英气十足,不禁道:“长洲,如果朕生的是小公主,你还会教她练剑骑射吗?”“哎?”贺长洲惊讶道,“是小公主吗?”赵栖耸耸肩,“有个号称看这个很准的神医说的。”贺长洲有些不高兴了,“我不希望是小公主。”赵栖好笑道:“为什么啊?”“都说女儿像父亲,如果是小公主,岂不是要像昭南王了?”赵栖窘迫道:“那个……朕弄错了,其实龙蛋不是李迟苏的。”贺长洲大为惊讶:“那是谁的?”就在赵栖拿不准要不要把事实告诉贺长洲,江德海前来禀告:“皇上,赵四公子求见。”赵栖没多想,道:“让他进来吧。”赵桥先是向赵栖请了安,再看向贺长洲,表情古怪中带着惊叹:“贺小将军这便能下床走路了?气色还这么好,哪像是刚小产的人,果然是年轻力壮啊!”贺长洲:“?”不仅是贺长洲,赵栖也有很多小问号:“你抽什么风?”赵桥糊涂了:“皇上昨日不是让梅川把贺小将军腹中的龙蛋拿掉了吗?”贺长洲:“???”赵栖:“……”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以为龙蛋是贺长洲,为了发泄心头之恨,谎称是贺长洲怀了他的孩子好让赵桥把东瀛神医给他找来。贺长洲迷惑又不解:“皇上?解释一下?”“此事说来话长,还是日后再说吧。”赵栖勉强笑了笑,丢给赵桥一计眼刀,“你到底干嘛来的?”赵桥道:“皇上,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江夏啊?在这哪都不能去,成日困在客栈里,臣弟都快闷得生蛋了。”“你想出去?”赵桥连连点头。“那你去淮水岸搬砖扛沙袋吧。”赵栖道,“那里正缺人呢。”赵桥委屈巴巴:“需要臣弟的时候叫臣弟小桥,不需要臣弟的时候叫臣弟去搬砖。”赵栖痛快地接受了他的指控:“没听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么。”把赵桥打发走后,贺长洲追问道:“皇上,孩子到底是谁的?”“朕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啊。”赵栖凑到贺长洲耳边,悄声说了三个字。贺长洲嗖地站起身,双拳紧握,表情复杂,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干脆抽出“霜之哀伤”,泄恨般地将桌子劈成了两半,“阴险卑鄙小人萧世卿!”赵栖向贺长洲告状:“他还说他是顺势而为。”“无耻之徒。”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贺长洲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羡慕?赵栖问:“你觉得朕该把丞相蛋生下来吗?”贺长洲不能淡定:“所以当正人君子有什么好的,连龙蛋的取名权都没有!”赵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个像丞相的女儿,那岂不是大靖第一美女了?啧,便宜她未来的驸马了。”贺长洲烦躁地来回踱步:“我应该早点看破的,提醒皇上提防丞相才是。”赵栖继续想象:“不过万一脾气也像丞相就不好了,小公主嘛,还是要贴心小棉袄一点比较好。”贺长洲万分懊悔:“说起来,我才是当夜送皇上回宫的人,若我狠下心,哪还有李迟苏萧世卿什么事——”赵栖忧心忡忡,“还有一事,日后小公主问起她娘亲是谁,朕该怎么回答啊?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萧世卿是她娘吧?”贺长洲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两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最后贺长洲自闭去了,赵栖数着劈碎的木头继续纠结,“生,不生;生,不生……”此事对贺长洲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很清楚,若孩子是李迟苏的,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可现在孩子是萧世卿,他怀疑他干爹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第145章 赵栖挺着肚子站了起来, 萧世卿极轻地拍了拍,“好了。”赵栖:“?”“我和她说了,让她听话一些, 少踢你。”赵栖“噗”地笑得好大声,“你把朕当傻子哄啊。”萧世卿点点头,“是。”赵栖笑容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原来朕在丞相心中一直是个傻子啊。”萧世卿意味深长道:“即便是傻子,也有很多人想和我抢。”“……哎?”萧世卿抓着赵栖的手,扶他坐下,漫不经心道:“李迟苏想要你。”“哦?!”“贺长洲也喜欢你。”“……朕知道。”萧世卿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点酸酸的味道,“过去你放在心尖上宠的容棠亦心悦你。”“是呢。”萧世卿抬眸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赵栖,“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此三人,论才,论貌,都乃世间少有,”萧世卿缓缓道,“你难道就丝毫不动心?”赵栖不假思索道:“不动心啊。”萧世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么,那若是他们不求你一心一意相待,只求你眼中有他们,即便在你心中排在他人之后也愿意,你会如何?”“这好办啊!”赵栖拍着桌子道,“朕就封容棠为淑妃,封长洲为贵妃,至于李迟苏……朕还是不想要。”萧世卿:“呵呵。”对上萧世卿冷如地狱的目光,赵栖求生欲满满,连忙道:“哥哥以为朕会这么说吗?大错特错!朕对容棠是愧疚,把贺长洲当兄弟,李迟苏在朕这更是从来没有姓名,白送朕朕都不要好么。”萧世卿脸色稍霁,抿了口茶,淡淡道:“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赵栖犹豫了一下,竟然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说法形容萧世卿在他心中的地位。把萧世卿当哥哥?不对,他虽然一口一个“哥哥”,但也是因为当初为了抱大腿不得不叫的,后来叫习惯了想改口都难。真正的兄弟情应该是他和赵桥那样的,说他把萧世卿当哥哥他自己都不信。他们是君臣关系?快拉到吧,有哪对君臣能处和他们一样。那他把萧世卿当孩子他爹?当炮、友?这更说不过去了,直到现在,他还是一回想起那夜零星的几个画面,就想重金求购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脑子。“朕和哥哥是,”赵栖试探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萧世卿嗤笑一声,“原来君子之交会上床,会大肚子。长见识了。”赵栖一阵无语,不禁吐槽:“哥哥大晚上的来找朕,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不仅。”萧世卿不知真假道,“臣是来找皇上商议国事的。”“那你说。”“皇上忘了么,你我商议国事要去床上。”赵栖:“……”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萧世卿简单说了下江夏的情况。灾情已经勉强控制住,江夏受灾老百姓的数目暂时不会增加,但如何安置流离失所的灾民也是一个问题。民居被淹,灾民餐风露宿,食不果腹,长期聚在一处,恐有瘟疫爆发。“不过此事交予庞岱即可。”萧世卿道,“他身为一郡太守,不能何事都指望朝廷帮他解决。所以等雨一停,我便带你回京。”“这就回京啦?”赵栖惊讶道,“咱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萧世卿侧过身,摸了摸他的肚子,“你这样能去哪里?”“……好吧。”“还有一事,淮水两岸常年遭受洪涝之灾,此事若不彻底解决,国库难充盈,是为来日西北战事的掣肘。”说到这个,赵栖想起了一桩事:“李迟苏说他认识一位隐居在江夏城郊的治水能人,朕已经命他去把人请来了。”萧世卿道:“若我没猜错,他说的那位治水能人姓于,名沉水,江夏名士,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对治水亦颇有一番心得。”赵栖也翻了个身,面对着萧世卿道:“哥哥认识他?”“嗯,我多次听人举荐过于沉水,也曾两次派人请他入朝为官。第一次,他以病重为由,拒不应诏;第二次,他直接跑得无影无踪。听说他云游天下,一年半载才回江夏一次,李迟苏未必能见到他。”“让他试试吧。”赵栖有些困了,揉着眼角道,“这种人才如果不愿为朝廷效力,也太可惜了。”“嗯。”萧世卿伸手将赵栖抱入怀中,“睡罢。”赵栖脑袋埋在萧世卿胸前,问:“哥哥,要不朕还是换个姿势?”“为何?”“这样睡,朕的肚子会顶到你的。”“我乐意被她顶着。”“……好吧。” 第147章 “公子且慢, 让属下先替公子试吃。”赵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冰粉, “也是,这冰粉爽口解暑,清凉降火, 配上红糖芝麻甜而不腻, 确实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品——你且替我试试。”扶资: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悲凉是怎么回事。扶资确定冰粉没问题后,赵栖撒欢地吃起来。萧世卿做不到像赵栖这般不拘小节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大快朵颐。赵栖吃到一半,发现他那份动都没动, 问:“不合哥哥的胃口?给个面子尝一尝嘛,味道还是不错的。”“不必,我不喜甜。”“我喂哥哥——”两人同时说道, 话音刚落,赵栖的勺子已经递到了萧世卿嘴边。萧世卿:“……”这就尴尬了, 赵栖举着盛有冰粉的勺子, 踌躇道:“不喜欢啊, 那还是别勉强了。”萧世卿挑了挑眉,握住赵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冰粉含入口中,“确实甜。”“可惜你不喜欢。”赵栖笑了笑,“希望小公主这点别随你,不爱吃甜食人生会少多少乐趣啊。”“倒也未必。”萧世卿道,“我还是有很多乐趣的。”“比如?”“比如,养龙,投喂龙,或者……”萧世卿语气平常,和平日同大臣议事别无二异,“睡龙床。”赵栖耳朵有点烧,“还有吗?”“现在没有。”萧世卿看了眼他的肚子,“以后说不定还有。”赵栖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听哥哥这么说,好像你所有的乐趣都在我身上啊?”萧世卿没有否认。“那你得保护好我啊,”赵栖一本正经道,“不然没了我,你得多无聊。”“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无聊,”萧世卿说,“也不会让自己没有你。”两人回到客栈,有人来禀,说丞相要找的那位江夏名士于沉水已于昨日深夜出游归来,昭南王得到消息后立刻动身前往五邙山,前脚刚走,后脚赵栖和萧世卿就回来了。赵栖问:“哥哥,你觉得李迟苏能把这位高人请下山吗?”萧世卿道:“不能。”“哦?你这么肯定?!”“于沉水若想出山,也不会拖到现在。”“那你还让李迟苏白跑一趟?”萧世卿淡淡道:“总比他在你身旁乱晃好。”“……”原来丞相大人是在公报私仇啊。“而且,也未必是白跑。”萧世卿思忖片刻,道:“明日我亲去五邙山一趟。”赵栖道:“那朕也……”萧世卿话都没让赵栖说完,“不行。”“为什么?”“其一,山路崎岖;其二,你堂堂一国之君,应有天子之威,无须礼贤下士至此。”“你都亲自去了,和朕亲自去有什么区别。”赵栖有些无奈,“不过朕知道你不会听朕的,所以朕还是……”“今日好好休息,”萧世卿忽然改口,“明日我带你去。”萧世卿突然这么“听话”,赵栖一时很不习惯,怔愣了一会儿才道:“……哦。”赵栖一脸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里,江德海见状,问:“皇上这是怎么了?”赵栖挠挠头,“丞相哥哥这是被下降头了吗。”次日,萧世卿果真带着赵栖乘坐马车前往江夏城郊的五邙山,据说于沉水隐居在山脚下的一座村落里。这次出门,萧世卿还把程伯言带上了,以防赵栖有什么不适。而赵栖,则把贺长洲和赵桥都给带上了。面对萧世卿微妙的目光,贺长洲是这么解释的:“丞相不是说山路崎岖不好走么。万一皇上累了,我可以背他走。”赵桥道:“如果皇上觉得无聊了,我可以陪皇上说话解闷。”赵栖双手一摊,“其实他们就是闲的,不过带着他们也没关系吧?”萧世卿:“……随你。”程伯言笑道:“最近皇上出游的兴致很高啊。”赵栖道:“不是你让朕多走走的么。”反正他宁愿走死,也不要尝试梅川说的办法。“这么说,皇上是打算生下龙蛋了?”“这个啊,”赵栖一脸沉思状,“朕还没想好。”程伯言:“……”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马车在一座窄小的木桥前停下。马车过不去,众人都下了车,赵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叹:“此处青山环绕,小桥流水,确实适合隐居。” 第149章 赵栖正要说话,萧世卿忽然开口:“栖儿。”贺长洲:“……”李迟苏:“……”赵栖也被萧世卿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搞得有些懵,“怎、怎么?”这时,一位随行的暗卫急报:“禀丞相,五邙山上滚下数块巨石,堵住了村口的唯一通向外界的路。属下等正和村民一起开山凿石,但石块巨大,怕是要明日才能通路。”……这农家乐还真体验了个全套啊。“啊?!”赵桥目瞪口呆,“这么说,今夜我们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夜了?”“那就麻烦了,”李迟苏道,“此处无多余的空房,这么多人,如何住得下。”贺长洲不以为然:“挤一挤就好。”李迟苏悠悠道:“问题是,谁和谁挤?”第70章 此话一出, 萧世卿, 贺长洲,李迟苏, 还有赵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赵栖身上。赵栖有种他们就是四块写着名字的绿头牌, 等着他翻一个侍寝的感觉。有一说一,真让他翻他肯定翻萧世卿的牌子。两人都一起睡那么多回了, 孩子都有了, 也不在乎多这一回两回。但这里不比行宫,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他总不好大大方方地宣布“朕要和丞相哥哥”睡吧。还有,前面三人就算了,小桥你来凑什么热闹?你这个兄控离朕远一点啊!赵栖内心咆哮的同时, 决定使用一种帝王常用高超的方法逃过此劫——拖延术。“还没天黑呢, 这件事晚点再说也不迟。”赵栖道,“扶资,你去村子里的农户家里问问有没有多余的空房,银子不是问题。”他们一行人虽然是轻装简行, 但到底是天子微服,带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好在这些侍卫晚上要轮换守夜,熬通宵也不是问题。接下来众人分工合作, 各干各的事。屋子里,萧世卿和于沉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力气大的侍卫去村口和村民一同开路;程伯言向周边的农户买了一些食材, 在破败的膳房里一阵折腾;贺长洲和赵桥在赵栖的指挥下抓了三只最肥的鸡串在“霜之哀伤”上烤, 李迟苏在一旁摇着折扇含笑观看。烤到一半, 赵栖觉得火有点小,把注意打到了李迟苏身上,“昭南王,借你扇子一用控控火?”李迟苏当下就是一愣,失笑道:“皇上,臣这把折扇,乃是先帝赐予先父的,上面的字画是由前朝大家……”赵栖打断他:“行,知道你不想借了。”“借,当然借。”李迟苏将折扇收起,递给赵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赵栖不想糟蹋东西,道:“不必了,既然是珍物,你还是好生收着罢。”李迟苏道:“就当是我向皇上的赔罪礼?”“赔罪?”李迟苏笑道:“皇上还真是心胸宽广,之前的事,都不和我计较了么。”赵栖被点醒了。他这阵子忙着消化萧世卿是龙蛋亲爹的事,都忘了找李迟苏算账,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计较,怎么不计较。”赵栖愤愤道,“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朕拿你脑袋都不为过!”李迟苏还是笑:“行,我等着皇上拿我脑袋。”“你这人还真是……无可救药。”南州十二郡从大靖建朝伊始就在李家手中。李迟苏拥兵数万,南州文武官员也是对他忠心耿耿,若真的把李迟苏杀了,北境未平,内乱又起,用赵栖那点可怜的政治思维想想都知道这么做得不偿失。李迟苏也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朕改变主意了,朕不要你的命。”“那皇上要什么?”“要……”赵栖故意停了停,试图模仿萧世卿那种漫不经心,是假非真,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要你的,王位。”李迟苏瞳仁骤然一缩,极快地恢复如常,“皇上是认真的?”赵栖反问:“昭南王方才还说朕要什么都给朕。”他摇了摇头,感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迟苏嘴角的弧度有些微妙,“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想要我的王位,我自然双手奉上。不过,削藩之后,我大抵不能继续待在南州了,皇上可愿赏我一栋京城的宅子,免得我无家可归。”赵栖呛道:“京城的房子很贵的。”李迟苏想了想,“我直接住进宫里也是可以的,皇上的后宫不是还空着一大半么。”“空着也不给你住。”李迟苏但笑不语,削藩的话题不了了之。鸡烤得差不多,贺长洲用匕首切了一小块递到赵栖嘴边,“皇上?”赵栖直接咬了一口,一本满足,道:“好吃!分给大家尝尝吧——丞相还没和于沉水聊完?朕去看看,顺便叫他来吃鸡。”贺长洲第二口还未喂出去,赵栖就走了。李迟苏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赵栖的背影,轻声道:“皇上很依赖丞相。”贺长洲“嗯”了一声。“换种说法,皇上离不开丞相,丞相也处处护着皇上,长此以往,皇上喜欢上丞相是早晚的事。你看,他现在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丞相。”贺长洲目光一沉,“不会。”“哦?”“他说过,他只喜欢女子。”李迟苏摇首轻笑,“原来贺小将军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弃的?他肚子里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你觉得他还能继续喜欢女子么。” 第151章 贺长洲:“……”赵桥被突如其来的“艳福”砸得有点晕,不太确定地问:“皇上,您是认真的吗?”赵栖知道他见到美人容易犯浑,警告道:“只是睡觉而已,你别想多了。”李迟苏问:“皇上,我睡哪?”赵栖:“你问朕,朕问谁?”生活不易,李迟苏幽幽叹气,“同人不同命啊。”赵栖没有说萧世卿睡哪,众人也识趣地没有问。入夜后,程伯言替赵栖铺好床,道:“皇上早点歇息罢。”“好的——丞相呢?”“丞相正在和于沉水商议治水之事,让皇上不必等他。”赵栖轻咳一声,“朕又没说要等他。”赵栖睡下后,程伯言吹灭烛火,退了出去。守在门口的扶资叫住他,“程大人,丞相有请。”奔波了半日,赵栖确实有些精神不济,半睡半醒时,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皇上——”赵栖猛地睁开眼,贺长洲一张俊脸伏在上方,如星璨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赵栖被吓了一跳,半撑着坐起身,“你这是干嘛呀……!”“嘘,”贺长洲带着薄茧的手指抵住赵栖的唇,“我来保护皇上。”“天机营的高手就在门口,哪用你忙活。”赵栖道,“赶紧回去睡觉。”“天机营的人真那么厉害,又岂能让我进来?”“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真用不着。”赵栖打着哈欠道,“朕困得要死,想睡了,你快回去吧。”贺长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皇上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担心丞相马上要来了,皇上不想他看到我们在一起?”赵栖语塞,他好像真的在这么想哎……贺长洲自幼习武,听力敏锐,在这种寂静的夜晚能捕捉到数十米之外的脚步声。他忽然笑了笑,话锋一转,“皇上,你知道吗,还在宫里的时候,丞相教了我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做给你看?”还没等赵栖反应过来,贺长洲便弯腰覆来,似要堵住赵栖的嘴唇。第71章 贺长洲的体温有些偏高, 连带着他的嘴唇也温温的, 轻轻触碰到的时候能闻到熟悉的淡淡青草味。被贺长洲亲了,赵栖是懵逼的, 要说完全没有感觉不可能, 但他更多的是心累和无奈,至于亲吻能给人带来的心跳加速, 呼吸急促, 手心出汗……不好意思, 那是一点没有。所以他对贺长洲的认知没有错, 虽然这么说有点绿茶,但贺长洲是个好人,他只把他当兄弟。赵栖回过神来, 试图把贺长洲推开。贺长洲却紧紧揽着他的腰, 低声道:“别动。”说着,又低头吻来。“喂——”肚子里的龙蛋突然踢了赵栖一脚,赵栖顿时身体一软,不敢用力挣扎。但他死死抿着唇, 不给贺长洲得寸进尺的余地。这时,门外传来萧世卿的声音:“皇上睡了么。”“已经睡下了。”赵栖猝然瞪大眼睛——要是被萧世卿看到这一幕,他肯定要凉。至于怎么个凉法, 他拒绝去想。听到萧世卿的声音,贺长洲动作一顿, 嘴角扬起一丝复仇般的笑意。因为他的分心, 赵栖得出了挣脱的机会。他顾不上在肚子里折腾的龙蛋, 扭开脸,抬膝撞上贺长洲的腹部,轻喘着道:“贺长洲你疯了?朕不喜欢这样!”贺长洲抱住赵栖的腿,对上赵栖隐隐带着烦躁和厌恶的目光,突然就后悔了。几个时辰前,他还和李迟苏说不会勉强皇上,也不会允许别人勉强皇上,然而现在就是他在勉强。“皇上,”贺长洲声音喑哑,伸手盖住赵栖的眼睛,“别这么看我,我……”话未说完,门开了。今夜的月光很好,屋子里虽然没有点灯,但月光亮堂堂地照起来,足够萧世卿看清里面的景象。这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萧世卿站在月光的疏影中,墨眉修目,俊美绝伦,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胸膛几乎要因为怒火炸裂开。赵栖跌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无声地唤了一声:“哥哥……”贺长洲站了起来,挡在赵栖面前,“是我来找皇上的,不关皇上的事。”萧世卿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他的沉默像一把正在磨的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赵栖。终于,他开口了。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来人。”扶资立刻现身,“丞相。”“贺长洲深夜惊扰圣驾,拖下去,等明日处置。”扶资一愣,“拖?这……”贺长洲强忍着怒意,“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走。但我想问丞相一句,我走了你会把皇上怎么样。”“我会把他怎么样。”萧世卿笑了,笑的同时浑身戾气暴涨,“我会抱他,吻他,甚至进入他,让他再怀上我的孩子——这个答案,贺小将军满意么。”赵栖龙躯一震。萧世卿这是认真的吗,这个进入,是他想的意思……吗。废话,不是怎么再怀孩子!贺长洲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凭什么?” 第153章 萧世卿嘴角微扬,“还是说,让他们听见也不错?”“萧世卿!”赵栖用气音说,“你别太过分了!”“过分?”萧世卿笑意更甚,压低嗓音道,“我做了什么,皇上就说我过分了?”赵栖说不过他,干脆闭目咬唇不理他。萧世卿欣赏着小皇帝隐忍的模样,调笑道:“还没开始玩,皇上为何就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赵栖眉头拧在一起,在萧世卿怀里细微地颤抖着。“有一件事,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萧世卿修长的手来到赵栖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这里,小溪(栖)流水。”第72章 赵栖睁开眼后, 愣神了许久, 才想起他现在在哪里。虽是夏日,但村里的清晨还有些凉意, 被窝里倒是暖的。赵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枕边——很好, 没有人,看来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个屁。这次他没有中春药, 也没有喝醉, 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记得萧世卿的手从微凉到温热, 记得自己在他怀里不止地细微颤抖,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甚至记得他是怎么……发大水的。赵栖用被子捂着脸, 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颠覆了。他书读得少, 但是哪有男孩子会发大水的,这不科学!这时,肚子里的龙蛋在他肚皮下一个踢动,像是在提醒什么, 赵栖彻底萎了。好吧,连男人都能怀孕生孩子,还谈个鬼科学。万幸的是, 萧世卿并没有做到最后,给他保留了最后一点作为直男(?)的尊严。“醒了?”听到这个声音, 赵栖把脸埋得更深, “……嗯。”萧世卿道:“那起来用膳罢。”赵栖闷不吭声。萧世卿走到床边, 扯开他手里的被子,“你想把自己闷死不成。”赵栖抬起头,对上萧世卿深邃的双眸,迅速移开视线,“朕不饿。”萧世卿不容置喙,“不饿也要吃。”“朕不想起床。”萧世卿没有再勉强他,端来熬得细烂的小米粥,自己先尝了一口再递到赵栖嘴旁,“来。”赵栖推开萧世卿的手,“朕说了不要。”萧世卿眼眸一沉,两人之间的氛围随之变得紧张起来,“你在闹什么别扭。”“你……”赵栖羞耻道,“你明知道有人在隔壁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你还强迫朕。”萧世卿笑了笑,“强迫?皇上昨晚在臣手里,不是挺舒服的么。”“朕一点都不舒服!”这话是口是心非了,他爽还是爽到了,只是这种半强迫性质的欢爱实在有点伤自尊。特别是他全身上下什么都没穿的时候,萧世卿衣冠楚楚地捉弄他,在他耳边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骚话,还逼他去看那湿润的手指……特么又苏又狗的,让他连反抗都显得是在玩情趣。萧世卿眯了眯眼睛,赵栖以为他要发怒,警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想到他又是一笑,道:“头一次伺候人难免不熟练,多练练便是,下次臣会让皇上舒服的。”赵栖惊恐道:“还有下次?”“为了你来日生产容易些,此事要常做。”萧世卿想了想,道,“三日一次,如何?”赵栖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朕拒绝!”萧世卿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些哄劝的意味,“皇上乖,这是为皇上好。”这种好给你你要不要?赵栖起床后就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程伯言,看他就像在看卖了自己的队友。“你为何把助产的事告诉丞相?”程伯言苦涩道:“丞相亲自来问微臣,微臣不好说谎啊。”赵栖冷酷无情,“你月俸没了。”随驾的侍卫和村民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打通了出村的路,赵栖一行人带着招募来的于沉水踏上归程。一路上,贺长洲一直想找机会和赵栖说话。无奈他被萧世卿“软禁”着,走到哪扶资跟到哪,他一靠近赵栖,扶资就会出声提醒,“请将军不要为难属下了。”贺长洲远远地望着赵栖的马车,表情复杂无比。赵桥打着哈欠,骑马从身后赶上,“贺小将军昨日睡得好吗?”贺长洲看了他一眼,反问:“你睡得好?”“挺好的啊。”“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声音?”赵桥茫然道,“什么声音?”贺长洲抿了抿唇,“没什么。”他的听觉优于常人,赵桥没听见的,他都听见了。他听到了模糊不清的人声,显然是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使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对他而言已经是万分的折磨。他控制不住地想,想那两人会做些什么,想得他心如刀割。其实,他们早就做了什么,贺长洲自嘲地想,皇上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155章 贺长洲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我没错,全是皇上的错。”“???”不是……兄弟,你这比朕还直啊,你确定你是断袖?赵栖气笑了,“朕和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贺长洲有些糊涂了,“所以到底是谁的错?”赵栖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事?有事秉奏,无事退朝。”“我想向皇上解释。”“你解,朕听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贺长洲斟酌道,“我那个时候好像鬼迷心窍了一般,看到皇上,情不自禁地就……”“那怪朕太迷人喽?”贺长洲摇摇头,“不止是因为皇上。我……我是故意做给丞相看的。”“啊?”这个答案是赵栖没料到的,“为什么啊?”贺长洲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他也尝一尝那种滋味。”赵栖一脸懵逼,突然觉得眼前的贺长洲有些陌生。“我对皇上情难自抑不假,但我也利用了皇上,去挑衅丞相,以报当日之仇。”贺长洲清朗的眸子直视着赵栖,“皇上,我是不是很坏?”赵栖抓住了重点,“当日之仇,你和他有什么仇?”贺长洲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丞相他……”赵栖催促道:“他怎么了?”贺长洲移开视线,“没事。”“朕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赵栖不耐烦道,“你要不别说,要不把话说完——你想被朕讨厌吗?”贺长洲宁可战死沙场都不想被喜欢的人讨厌。他沉声道:“他曾当着我和众人的面,轻薄皇上。”赵栖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皇上在宫中醉酒的时候。”“众人……都有谁?”贺长洲回忆了下,“小紧子,还有江公公。”哦,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他们和贺长洲都知道,却迟迟没有告诉他。见赵栖脸色不太对,贺长洲抬起手,想要抚摸赵栖的脸色,却在要碰到他的时候,停住了动作。“皇上?”赵栖眨眨眼,“朕没事。”“皇上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赵栖扯了扯嘴角,“好吧,朕确实……有点生气。”第73章 贺长洲的心狠狠抽痛起来。在他眼中, 在大多数人眼中, 他们的天子很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即便他生气了,也不会像很多位居高位者一样, 拿身边的下人出气。他会找到始作俑者, 一脸严肃地告诉你,朕在生你的气, 你做了什么让朕生气, 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贺长洲在因缘巧合下几次三番地惹他生气, 把他气得像只充气的河豚,但他还是会和他说话,会在半夜亲自来到宫门口, 给他一个远行前的拥抱, 会在他远行归来时压下自己的怒意,把床让给他休息,甚至帮他烤东西吃。如果现在赵栖和过去一样,气鼓鼓地告诉他, 朕生气,他一定会像过去一样,黏着他, 哄着他,说皇上别生气了,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但他没有气鼓鼓, 他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 勉强地扯出笑容,告诉他,朕确实有点生气。贺长洲忽然失语了,安慰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站起身,想把肩膀借给赵栖,赵栖却往后躲了一下,无比心累道:“这个时候就别再占朕的便宜了。”贺长洲矢口否认,“我没有。”赵栖笑了笑,“其实朕也知道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像皇帝,你们不怕朕,文武百官表面上尊敬朕,但心里只把朕当个摆设。这些都无所谓,”他耸了耸肩,“反正朕不是当皇帝的料,只要你们让大靖国泰民安,朕当只吃了就睡的咸鱼挺好的。可是……”赵栖顿了顿,眼圈微红,“你们至少要对朕有起码的尊重吧?不能说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想……”想睡就睡啊。贺长洲喉结滚了滚,哑声道:“皇上别这么说,我没有想亲就亲,我想了很久,才亲了那么一口。”如果在平常,赵栖大概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一句“那朕谢谢你了”,可现在看着不知所措,欲言又止的贺长洲,他什么都懒得说。他自认自己算一个豁达乐观的人,遇到任何憋屈的事都能从中找到槽点吐槽一波,吐着吐着,心情就能好上不少。然而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产前抑郁症?哈哈哈,他这不是还在吐槽吗。赵栖轻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睛莫名酸了。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朕困了,要睡觉。”贺长洲立刻道:“我陪皇上睡。”赵栖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就守在皇上身旁,什么都不干。”“可朕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赵栖淡淡道,“有人在朕不舒坦。”贺长洲踌躇片刻,“好。那我在门外等皇上睡醒。”“随便你。”赵栖说完,转身上了床,把被子往头上一盖,闭上了眼睛。贺长洲看了他许久,放轻脚步离开,替他关上了门。 第157章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赵栖白着一张小脸,眼角有些湿红。“哭了?”萧世卿问。“没有,就是困。”赵栖垂着眼眸道,“朕想睡觉。”萧世卿静了静,“我陪你。”赵栖慢慢抬起脑袋,看着萧世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丞相是把朕这当成哪个温柔乡了么,想睡便睡,想走便走?”萧世卿眼眸沉沉,默不作声地听他说。“你最好搞清楚,无论怎么样,朕是君,你是臣。”萧世卿道:“我很清楚。”“我不信。”赵栖红着眼睛道,“你若真的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萧世卿轻声道:“是我。”“什么?”“是我,让你生气了。”萧世卿凝视着赵栖,“对么。”赵栖转过头去,指着门口,“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问我把你当什么,”萧世卿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天子。”呵呵,他就知道他没猜错。“你是世间最耀眼的宝物,”萧世卿的眼神和声音,甚至是措辞都温柔得不像他,“我很喜欢你,很想要你,而且,势在必得。”赵栖愣了愣,心灰意懒道:“是宝物,不是宝贝。所以你果然把朕当玩物。”萧世卿颇为无奈,“……我没有。”“你可拉倒吧。”萧世卿笑了,“我说的所有话你都信,偏偏这一句,你不信。”第74章 萧世卿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在别的事情上, 赵栖一向对他深信不疑, 他相信萧世卿做的每一个决策,于国家大计都是有益的。但萧世卿说很喜欢他……对此, 他只想说一个字:“哦。”赵栖相信贺长洲对他的喜欢, 相信容棠对他的偏执,甚至相信李迟苏对他的兴趣, 唯独不相信萧世卿。或许萧世卿真的有那么点喜欢他, 这种喜欢大概就像主人对宠物的喜欢, 好吃好喝地供着, 无聊的时候逗上一逗,摸上一摸,亲上……不对, 萧世卿还没正儿八经地亲过他。赵栖敷衍道:“信, 朕信你,你满意了吗?可以让朕睡觉了吗?”萧世卿猝不及防地扣住赵栖的手腕,“别撒谎——告诉我,为何不信我。”“你真的要听?”“嗯。”赵栖冷漠道:“可朕不想说。”萧世卿脸色微微沉了沉, “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赵栖反唇相讥:“你瞒朕的事多了去,凭什么要求朕什么事都告诉你。”萧世卿怔了怔。如此陌生的小皇帝让他心中烦躁不安,偏偏又无能为力。他有非常多的方法撬开一个人的嘴巴, 可哪一种他都舍不得用在赵栖身上。萧世卿尽量平心静气地分析:“因为我不把你当天子,所以你在同我置气。难道要我把你当天子, 你才会高兴?”赵栖也觉得他的丧来得莫名其妙。很多以前他不在意的小事都在这几日一点点的放大, 让原本知足常乐的他觉得人间不值得。他想过可能是孕期体内的激素在作祟, 但也绝对和面前这个狗男人脱不了干系。他想了想萧世卿的问题。如果萧世卿把他当天子一样尊敬,他会高兴吗?想象一下,萧世卿对他毕恭毕敬,三拜九叩,诚惶诚恐——妈耶,不要太爽好吗!赵栖矜持道:“你可以试试。”“我恐怕做不到。”赵栖:“……”那你问个屁?“我既然想要你,无论你是不是一朝天子,我都会对你做一些事,一些臣下不可能对君主做的事情。”萧世卿目光在赵栖的嘴唇上停留片刻,“不过如果这样能解你心结,我会去尝试。”“反正至少会比现在开心。”萧世卿勾唇一笑,“那皇上想让臣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事情来的太突然,赵栖不敢相信是真的,“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世卿轻笑一声,“臣这是把性命,都送给皇上了。”萧世卿生性凉薄,不近人情,可他这一笑,其中的风流多情竟然丝毫不输在花丛历练多年的李迟苏。不怕男人太狗,怕得是狗男人长得好还会撩。要不是赵栖勉强还算个直男,搞不好就要被他糊弄过去了。“朕要你的命干嘛,又不能吃。”赵栖一点不给萧世卿面子,“你先退下,朕要睡了。”“皇上真的不需要臣侍寝?” 第159章 赵桥嘿嘿笑着,“还行。”赵栖扶额摆手,“慢走不送。”赵桥出来的时候,看到萧世卿还在外面“侯驾”,幸灾乐祸道:“哟,还候着呢。不愧是萧丞相啊,侯驾都搞得和跪床头似的,哈哈哈哈哈——”赵桥嘴贱完跑得飞快,不给萧世卿算账的机会。萧世卿看了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问江德海:“本相是在跪床头?”江德海幽幽道:“恕奴才直言,看皇上那架势,不是要让您跪床头,而是要将您打入冷宫啊!”萧世卿还没来得及消化被打入冷宫的事实,门从里打开,穿戴完毕的赵栖走了出来,连个正眼都没给萧世卿,道:“启程罢。”赵栖乘銮驾前往江夏渡口,之后换乘龙舟,沿着南下的水路原路返回。连续天晴了数日,淮水上风平浪静,赵栖看着圆滚滚的肚皮直发愁,他现在还可以勉强用吃胖了糊弄别人,可再过个一月两月,这个理由就再也站不住脚。等他回宫后,该怎么上朝,怎么议政,又该怎么对温太后交代呢。午膳后,梅川和程伯言照例来给他请脉。程伯言进来之前被江德海和小紧子拦下,两人恳请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程伯言问:“皇上看上去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赵栖懒懒地“嗯”了一声。“皇上,孕时不比寻常,皇上应该尽心静养,不宜忧思过度。”赵栖笑了笑,“所以朕把让朕忧思的人全赶走了嘛。”程伯言的“美言”就这么被堵了回去。梅川道:“皇上这几日可用了暖玉?”赵栖简直服气,“你能不能不提这个?”梅川一脸严肃道:“既然皇上决心生下公主,还请皇上正视此事。否则将来胎大难产,皇上和公主均有性命之忧啊。”梅川说的赵栖心里怕怕的,他怕疼,更怕死,如果真的要扩、扩张产道才能保他们父女平安,那他……“朕知道了,”赵栖掩面道,“此事容朕三思,你们下去吧。”程伯言迟疑片刻,道:“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皇上还是让江公公他们陪着您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确实安静地过了头。赵栖突然想到个人,问:“朕好像一直没见到贺长洲——他有上船吗?”程伯言道:“据臣所知,贺小将军被丞相禁足了,不得面见皇上。”赵栖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件事,便道:“你去传朕的令,解了贺长洲的禁足。”“可……丞相会同意吗?”“朕管他同不同意,你去传令便是。”程伯言将赵栖的口谕传达给扶资,扶资转头向萧世卿请示,“丞相,可要解了贺小将军的禁足?”萧世卿冷凝着一张脸。其他事他都可以依着赵栖,但他不能忍受另一个男人觊觎小皇帝。怎么,他刚进冷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从冷宫里出来了?不自量力。“不解。”“可是皇上那边……”萧世卿道:“我去同皇上说。”萧世卿没有直接闯入赵栖的寝卧,而是让内官先行通报一声。内官战战兢兢地回报:“禀丞相,皇、皇上说,他要午睡了,谁也不见。还说,若您是为了贺小将军的事来的,大可不必,丞相请回吧。”这是萧世卿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他静默片刻,忽而一笑,道:“让开。”内官一声不敢吭,麻利地闪到了一旁。萧世卿一动未动。内官会错意,连忙要替他把门打开。“不必。”萧世卿认输道,“你同皇上说,我在此等他醒来。”第75章 内官将萧世卿的原话告知赵栖, 赵栖“噗”地一声吐出嘴里的枣核, “你确定你没听错?按照丞相的个性,他应该冷冷地让你闪开, 然后直接闯进来才是啊。”内官惊叹:“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啊。丞相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做的, 后来不知怎的又改变主意了,说在外头等到皇上愿意见他为止。”“……”萧世卿竟然做出这种崩人设, 掉逼格的事情来。赵栖呆了一会儿, 道:“丞相爱等就让他等罢。”内官答应着退下, 屋内又只剩下赵栖一人, 可他的心情却不复淡定。萧世卿不会真的在外面等吧,难道他今天很闲?不能够啊,萧丞相什么时候闲过。就说前几日, 明明他都给自己扩张产道了, 接下来还是忙得人影都没见着,就特么一个拔指无情的狗男人。行叭,朕倒要看看狗男人能等多久。赵栖揣着肚子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夕阳西下,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赵栖坐在床上思考了一番人生的意义,叫来内官:“朕睡了多久?”“回皇上, 快两个时辰了。”赵栖打了个哈欠,“丞相已经走了吧。”“没呢, 丞相还在外头候着。”赵栖愣了愣, 有些心疼。倒不是心疼狗男人, 而是在心疼狗男人的时间。萧世卿的两个时辰可以批阅一打奏本,见一批官员,议一堆事,现在居然就这么浪费在他身上了。他对不起大靖,对不起老百姓。 第161章 萧世卿愣了愣,轻叹一声,上前揽住赵栖的腰,在椅子上坐下,将赵栖带到他腿上坐好,“这两日实在难熬,宝贝让我先缓缓,再继续闹,好不好。”赵栖因为他那句“宝贝”瞬间僵住。萧世卿的头埋在赵栖锁骨上,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赵栖觉得自己破天荒见到了萧世卿软弱的一面。“你想让我把你当天子,或许我不能像寻常大臣一般对你毕恭毕敬,但是我已经尽量去做了。贺长洲抱了你,吻了你,我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将他软禁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至于小公主,她是你给我生的孩子,让我不能和她相认,我真的……做不到。”赵栖好气又觉得不可思议。萧世卿,堂堂大靖丞相,权倾朝野,工于心计,冷情凉薄,居然抱着他的腰委屈上了?这人设崩的,他不会是也被穿了吧!“你胡说。”赵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我才不是你的宝贝,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萧世卿无言,搂着赵栖腰的手微微收紧。“我有证据,证明你不喜欢我。”“你说。”“我还喜欢容棠那会儿,你就叮嘱我,说我是一国之君,偶尔动个情无妨,但记得要保持清醒。你既然这么劝我,想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萧世卿迟疑道:“是,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未……”赵栖打断他:“也就是说,你即便喜欢朕,也是在清醒地喜欢,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那种喜欢,这是其一。其二,你一直在架空我,利用我,忽略我的意见,偶尔还会笑话我,强迫我,你这算哪门子喜欢?!”赵栖越说越激动,“你当着贺长洲小紧子他们的面亲我,不就是为了向贺长洲炫耀和挑衅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萧世卿沉默片刻,松开手,道:“你都知道了。”“如果没有那次,贺长洲或许就不会强吻我了。”赵栖把萧世卿做的一件件事悉数拎出来翻旧账,“还有在村里那次,我都说不要了,你非得……你明知道贺长洲和赵桥就在隔壁的……”萧世卿被赵栖的话一堵,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只道:“那些时候,我很生气。”赵栖眼泪滚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控诉:“生气就能这么对我了?你这个混蛋,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当宝贝,有你这么对宝贝的吗!宝贝还怀着你的孩子呢混蛋!”萧世卿恍然大悟,“这阵子,你是因为此事才郁郁寡言?”赵栖眼眸泪水盈盈,“不是!我是在哀叹我怎么活得这么憋屈!”眼看赵栖情绪要失控,萧世卿心中酸涩不已,眼里的情绪也跟着汹涌翻滚,“好了,别哭了。宝贝应该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是我不对。”赵栖摇头,“你现在道歉了,以后还是会那样对我。”萧世卿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吻了吻对方湿润的眼角,“不会,让你难受的事,我都不会再做。”赵栖感觉被吻过的地方一阵灼热,身体也跟着一颤,他看着萧世卿深邃的眉眼,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迷茫。“怎么了?”萧世卿问,“这里没有旁人,还是不能抱,不能亲?”赵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喃喃道:“卧槽。”第76章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 萧世卿的嘴唇有毒?赵栖被容棠亲过, 也被贺长洲亲过,可是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一样的感觉——像触电一样, 酥酥麻麻, 嘴唇碰到的肌肤滚烫如火,让他的眼泪都蒸发了。可萧世卿只不过亲了他的眼角而已。赵栖已经不哭了, 眼睛和睫毛湿漉漉的, 脸上大写着“震惊”二字。他的心思说好猜也不好猜, 至少萧世卿现在猜不到他忽然安静下来的原因。“怎么了?”赵栖呆呆的, “这是你第一次亲我。”萧世卿也是一愣,“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当着旁人亲过你么。”“那不算,我都不记得了。”萧世卿展颜一笑, “你以为宫宴那夜我只睡了你, 没有亲你?”“那个我更不记得。”“那,”萧世卿的手轻托着赵栖的后脑,“要不要我帮你想起来。”现在好了,不仅是眼角, 他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萧世卿看了他须臾,轻笑一声,手上稍稍用力, 赵栖的脸顺势凑过来,他亦迎了上去。就在两人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 赵栖如梦初醒, 陡然伸手抵住萧世卿的胸膛。“不、不行。”赵栖红着耳根, 微喘着说。萧世卿眯起眸子,有种直接强上的冲动。但思及赵栖方才的肺腑之言,生生把欲望压了回去,仅沉声道:“为何。”赵栖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不是断袖四个字,朕已经说倦了。”萧世卿看了眼赵栖隆起的肚子,“你确定?”“……”就是不确定他心里才乱成了一团啊!他弯了吗,他真的弯了吗!他是因为怀了龙蛋才弯的,还是被萧世卿掰弯的?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打住,不可能,他已经成功扛过了容棠,贺长洲,李迟苏的掰弯大法,没理由栽在萧世卿身上啊!萧世卿有什么好的,控制欲强,阴谋诡计一大堆,除了长得好,智商高他还有个啥!没错,他不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他之所以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反应,都是孕期的激素在作祟。等他把小公主生下来,激素回归到正常水平,他肯定又是一条愉快的小直男。赵栖成功给自己洗脑,义正言辞道:“生孩子和不断袖不冲突。”萧世卿低低一笑,额头抵着他的,“嗯,不冲突。皇上已经决定替臣生下公主了?” 第163章 “你们能帮什么啊。”赵栖摆摆手,“赶紧走。”“皇上,”江德海从袖中掏出一瓷瓶,“这是程太医给奴才的秘药,您配合着用,就不会……”赵栖红着脸道:“行行行,朕知道了。”既然已经决定把龙蛋生下来,赵栖就不得不遵循医嘱,去扩张那什么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不敢马虎。赵栖打开锦盒,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玉,嘴角抽了抽,在自己肚皮上轻轻一弹,“龙蛋啊,爹地为你付出了太多,你以后一定要长得漂亮一点啊。”龙蛋在肚皮下一个踢动,似乎在给爹地回应。赵栖暖心一笑,拿起玉和秘药上了床,放下床帐,把该脱的都脱了,躲在被子里干坏事。他用指尖蹭了点秘药,颤颤微微地向后伸去。凉,秘药凉,他的手也凉,这感觉并不好受。赵栖抿着唇,呼吸渐渐不稳,出了一身的汗。感觉差不多,他拿起玉,一点一点,缓缓地推进去。卧槽疼疼疼疼疼!赵栖咬着被子,捶着床,欲哭无泪。萧世卿帮他的时候分明没这么疼啊……打住,这个时候就别想狗男人了吧,感觉他在干什么似的。然而就像赵栖管不住他的心一样,他也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他想着萧世卿,想着他的手指,想着他嘴唇的热度,想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好像就没那么疼了。这玉称为暖玉,温温热热的,和人体的温度很接近,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在他体内的不是玉,而是……——节操掉了一地。赵栖平躺在床上,双目失神,静静地享受着自己的贤者时间。活着真没意思,他怎么就管不住他那罪恶的手呢!不知过了多久,江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丞相大人来了。”赵栖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收拾案发现场,把作案工具往被子里一塞,穿好衣服下了床,又做了几次深呼吸,道:“请他进来。”萧世卿走进屋子,鼻翼微动,“皇上——什么味道。”赵栖小心脏扑通狂跳,强作镇定道:“有味道吗,朕怎么没闻到。”萧世卿不是一个人来的,梅川跟在他身后,朝赵栖跪下行礼,口音很是别扭,“草民梅代参见陛下。”赵栖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改名了?”萧世卿道:“他是扶资从东瀛请来的宫廷御医。”赵栖惊叹:“你和梅川长得好像啊,穿着打扮也是一模一样!”梅代道:“回陛下,草民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我们两兄弟一同学医,无奈我那兄长天生是个懒骨头,医术平平,只能医一些常见的小疾小病,平时都在给草民打下手。但因我们长相相似,不少人都会把我们弄混。赵桥公子应该是请错人了。”赵栖目瞪口呆,愣愣地看向萧世卿。“赵桥的账改日再算,”萧世卿道,“皇上,先让梅代给你诊脉。”赵栖气得想要吐血。小桥,你给朕滚回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再诛九族!!!他赶紧伸出手腕,“朕会不会被医坏了……”梅代替赵栖诊了脉,又观察了一番他的肚子,道:“陛下放心,陛下和孩子都很好。我那兄长只是医术不如我,但也不至于医坏人。”赵栖和萧世卿均松了口气。萧世卿道:“胎儿会不会过大?”梅代道:“回丞相,这个大小刚好。”“那还需扩张产道么。”赵栖急赤白脸地抗议:“丞相——”梅代:“产道?男人哪来的产道。男子生产,均是剖腹取子的啊。”萧世卿:“……”赵栖:“……”第77章 对赵桥的不靠谱, 赵栖早已有了深刻的认知,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一想到他抛弃身为直男的最后底线, 躲在被子里去扩张那并不存在的产道, 把自己搞得又痛又爽,还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就……呜呜呜呜, 你们不能这么对朕!!!赵栖已经完全陷入混沌,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脑子清楚的。“剖腹取子?”萧世卿轻皱着眉, “可行吗?”梅代道:“别人可不可行我不知道,但在我手上一定可行。”萧世卿轻一颔首,“如此便好。”他略微顿了顿, 又问:“男子真的没有产道?”梅代无奈:“当然没有。皇上和丞相怎会认为男子还有产道一说?”萧世卿冷冷道:“这就要问你的兄长了。来人, 传梅川。”很快,去传话的人回禀:“皇上,丞相,梅神医他、他不见了!还留书一封, 说‘正主已到,留我无用,后会有期’。”“……”赵栖眼前发黑, 一口气没上来,气到昏厥。萧世卿一手扶着他的背, “冷静。”但赵栖已经完全不认识“冷静”两个字了, 他怒火滔天, 看哪烧哪。“朕要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萧世卿顺着他:“好,杀了他。”梅代连忙跪地求饶,“陛下,我那兄长自幼胆大包天,对恶作剧有着莫名的执着,以此为乐,但他其实并无恶意。还请陛下看在大靖和东瀛两国多年来的情谊上,留我兄长一条生路。” 第165章 除了接见大臣,萧世卿几乎都陪在他身边,要不是赵栖不同意,恐怕睡觉也要陪着。书房之中,萧世卿从身后圈着赵栖,两人一起看天机营送来的密信。信中说,暗卫已在东瀛寻得赵桥的下落,无奈东瀛太后不肯放人,两方相持不下,天机营若想把人带回,定要和东瀛人动手,故写信请示丞相之意。至于梅川,此人行踪不定,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暂且还未寻得他的下落。看完信,赵栖问萧世卿的打算,梅川肯定是要继续找的,关键是该拿赵桥怎么办。萧世卿弯了弯唇,道:“赵桥和东瀛太后……有意思。”“这个东瀛太后几岁了,亏他能下得去……手。”“若我没记错,他应在而立之年,”赵栖惊讶道:“她居然这么年轻?可是东瀛的皇帝不是和朕差不多大吗。”“东瀛皇帝并非太后亲子,太后乃东瀛先皇病重时为了冲喜续的弦。”“那难怪了。”赵栖憋屈道,“难道就这么放了小桥?”萧世卿问:“皇上要杀了他么。”赵栖一愣,“那倒不至于。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世卿想了想,“有一个办法,可让别人替皇上出手。”“谁啊。”萧世卿叫来侍从:“写一份信,送往东瀛皇宫,交给太后。”侍从问:“敢问丞相,信中要写何事?”萧世卿微微一笑,“赵四公子的风流韵事。”两人在煦春园不过住了三日,温太后已经遣人来问了五六次,萧世卿都以皇上龙体欠安为由把人打发了。赵栖忧心忡忡道:“依母后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明日她便亲自来了。”萧世卿道:“如果她来了,你欲如何,还要瞒着她?”赵栖很苦恼:“朕不知道。”“你瞒不住的。”“能拖一时是一时。”萧世卿忽然道:“我不欲逼你太紧,但你也别让我等太久。”赵栖一愣,“啊?”萧世卿看着还未彻底开窍的赵栖,轻叹一声,道:“若太后亲至,你卧床见她即可。盖着被子,她看不出来什么。”他们猜得没错,第二日温太后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煦春园。母子俩数月未见,赵栖还怪想她的,温太后更是一见到他就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如何就病了。”温太后坐在床侧,握着赵栖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好在没怎么瘦,好像还胖了点。”赵栖尴尬一笑,“朕想着赶紧养好病去给母后请安,没想到母后先来看朕了。”温太后转向一旁的程伯言,“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程伯言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皇上得的是东瀛的一种怪病,丞相已请来东瀛神医,神医说皇上须静卧养病。”温太后奇道:“好端端的,怎会得东瀛的怪病?”赵栖呵呵一笑,这就要问他的好堂弟了。“太后放心,神医说皇上只要按照他的法子静养,两月后定能痊愈。”温太后心疼道:“竟还要两月。”“不说朕了,”赵栖故作虚弱道,“母后近来可好?”“好,都好。原来母后想着七夕将至,可以趁着乞巧节将那些个名门贵女请入宫中让你瞧瞧,谁想你竟一病不起了——唉。”赵栖讪讪道:“母后还想着朕的婚事呢。”“当然得想,此事拖不得。”温太后道,“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赵栖心道,你马上就可以抱了,真的。“母后,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回宫歇息吧。”“还回什么宫,母后不回去了,就在煦春园陪着你。”赵栖:“……”完了。第78章 萧世卿说的对, 温太后这边瞒不住的。与其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地撒谎, 不如早点道出实情, 早死早超生。可这让他怎么开口?!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瞒着家长偷偷吃了禁果, 肚子都搞大了, 家长却还以为他是乖乖男。赵栖内心疯狂挣扎, 几次话都到嘴边, 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温太后在煦春园住了下来, 她每日都要来看赵栖,偶尔还会亲自喂他喝药。赵栖含泪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喝安胎药,感觉自己喝的不是药, 而是满满的母爱,心里越发地愧疚。赵栖的肚子六个多月时, 天渐渐入了秋,早晚都有些寒凉。龙蛋的胎动越来越频繁,沉重的肚子已经开始影响赵栖的正常生活。晚上经常起夜,腰也酸, 好在江德海有一门按摩的手艺,没事就给他按揉解乏。赵栖侧卧在软塌上, 半眯着眼享受按摩带来的酸爽感, 龙蛋倏然的一个踢动,让他皱起了眉头, “哟, 小家伙睡醒了啊。”江德海:“皇上说什么?”“朕和小公主说话呢。”赵栖一手撑着脑袋, 一手摸着肚皮,“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好想快点卸货。” 第167章 两人的反应逃不过温太后的眼睛,“你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太后,是臣不想让皇上大婚。”萧世卿道,“与皇上无关。”赵栖一愣。萧世卿是要干嘛,把所有事揽到他自己身上么?可即便这样,大婚的事非比寻常,就算温太后对他所有忌惮,在这事上也不会让步的呀。萧世卿这是智商突然下线了么?温太后沉默片刻,道:“你们都下去。”宫女太监悉数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人。温太后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世卿,你可以把你真正的用意说与哀家——你为何不想让皇上立后?”赵栖以为萧世卿要说出自己揣了他龙蛋的事,不免埋怨他怎么不和自己事先商量一下,这不是又完全忽视他的意见了么,没想到萧世卿只是平静地说:“不为何,臣就是不想。”别说赵栖,连温太后都惊呆了,“所以你这是在……无理取闹?”萧世卿不置可否。温太后的怒气已然压不住,她用力拍桌,正要质问个清楚,却被萧世卿先发制人。“臣愿交出天机营手令,京城禁卫兵权,另一半虎符,以及宰相绶印,只求太后不要勉强皇上选后。”此事太过意外,以至于母子俩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天机营手令,京城禁卫兵权,调集各地大军的虎符以及宰相绶印,此四者是萧世卿手上最大的筹码,没有其中任何一个,他的权利都会受到不小的掣肘,而萧世卿却说,他一个都不要了。在赵栖眼中,萧世卿和“权利”两个字是捆绑在一起的。只要他想,赵家的江山他唾手可得。他迟迟未下手,不过是因为相比皇帝的虚名,他更享受幕后操纵,挟天子令诸侯的快感。萧世卿是一个权臣,一个让皇室忌惮又无能为力的权臣。这样一个权臣,将权利还给皇室,会有什么下场连赵栖都能想到。萧世卿这他妈是连命都不要了啊!赵栖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丞相怎么学朕开起玩笑了。”“臣没有开玩笑。”萧世卿似笑非笑,“皇上,没有了这些,臣才能好好奉行君臣之道。”赵栖急了,“萧世卿!”温太后朱唇微启,“栖儿,让丞相说下去。”“臣要说的均已说完。”萧世卿道,“请太后定夺。”“母后,别听他瞎说——他是有阴谋的,你别中他的奸计啊!”温太后也不相信萧世卿真的会杯酒释兵权,迟疑道:“世卿,你……”萧世卿道:“臣之言,字字无虚。”“可是究竟是为何?”温太后道,“你把这些交出来,真的只是想暂缓栖儿的婚事?”“嗯。”温太后深知萧世卿不想说的话,再如何问也得不到答案。她想了想,问:“你想缓到何时?”“缓到皇上看清自己的心意。”萧世卿勾了勾唇,“只要皇上说想立后,此约即刻作废。”“萧世卿,你犯什么傻!”赵栖嚷嚷道,“你这么做,将置萧家于何地?!”温太后道:“这不用担心,哀家和萧夫人感情甚笃,就是看在她的份上,哀家也能保萧家一世荣华。”赵栖瞪大眼睛,“母后,您不会真的要同意吧!”温太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此事,哀家须同皇上商量商量,你回萧府等消息罢。听说你南巡归来还未回过萧府,你母亲想必甚是想念你。”萧世卿轻一颔首,“臣遵旨。”萧世卿走后,赵栖立马道:“母后,您……”“栖儿,”温太后面色凝重的打断他,“你同萧世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赵栖下意识道:“没、没有啊。”“那他到底是……罢了,若他是真心释权,那于赵氏实属是一桩大好事。”温太后眼中闪着亮光,“日后,你独掌大权,咱们母子俩便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了。”赵栖讷讷道:“朕现在也不怎么看萧世卿的脸色来着。”反而是萧世卿看他脸色比较多。温太后越想越激动,“你还可以趁机提拔你外祖家,培养自己的势力,彻底打压萧氏一族,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可是,萧世卿的丞相不是做得挺好的嘛。”“就是太好了,才是祸事啊。”温太后揪着帕子,“这事拖不得,万一萧世卿突然脑子清楚了,改变主意了……母后这边召你外祖来煦春园,和他商讨此事!”“……”母后,这可是你逼朕的!肚子里的龙蛋一阵动作,赵栖忍着不适,道:“可是母后,朕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名字朕都取好了,叫萌萌。”温太后:“……?”第79章 惊吓和惊喜来得同样突然, 温太后的表情凝固了, 眼中和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喜不自胜, “栖儿,你再说一遍?”赵栖觉得让温太后摸一摸, 看一看比他说破嘴皮子管用多了。他抿着唇, 像个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小孩, 掀开盖在肚子上的锦被。普通孕妇七个月大的肚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闪瞎了温太后的眼。温太后活了大半辈子, 还未受过这种惊吓, 吓得妆都要掉了。她指着赵栖的肚子,指尖抖个不停,“这是何物?”赵栖眨眨眼, “是萌萌。”温太后:“……萌萌是谁?” 第169章 赵栖从堆积如山的奏本上抬起头,怨气冲天道:“所有的奏本都是朕自己批,够严重吗?”扶资:“……”“你让萧世卿赶紧想想办法,朕能撑个一日两日,再久朕就要枯了!”是夜,赵栖挺着大肚子坐于案前,眼睛泛酸,哈欠连天,还强撑着理万机。南巡萧世卿生病时,他独掌大局一两日已是累得恨不得带着龙蛋跳江,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明面上的国家大事,还有天机营送来的“小道消息”,后者相比前者,那叫一个妙趣横生,活色生香,可以直接拿来当瓜吃。例如,赵桥的“风流史”传到东瀛太后耳中,赵桥就再未现身过,十有八九是被关小黑屋了。半个月后,赵桥竟然主动找到天机营的人,求他们把自己带回大靖,还说他再不走,就要被迫给东瀛太后下崽了。赵栖:?一个男人怎么给女人下崽,小桥的话他再信脑子都可以不要,捐给有需要的人了。遂回复:让他生,生下来姓赵,入大靖皇室宗碟。北境也传来消息,说丞相的反间计初见成效,淮王和他的军师徐子敬渐生间隙,容棠不日便可取而代之。赵栖盯着“容棠”两个字纳闷。他不是在沧州老家么,怎么会和赵桐有这么瓜葛?正想着,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看什么,如此出神。”赵栖手上一顿,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弯下身摸了摸脑袋,“给我也看看,嗯?”淡淡的墨香味让赵栖浮躁的心稳了下来,他在来人掌心拱了拱,有些委屈道:“你怎么才来啊。”“总归要做做样子。”萧世卿在他身后坐下,双手环着他的肩膀,耳语道:“抱你去床上睡?”赵栖侧过脸,从萧世卿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卷翘的长睫,“朕不困,还得看奏本呢。”“我替你看。”赵栖故意道:“原来丞相不是来看朕的,是来看奏本的啊。”萧世卿低笑一声,“两者不冲突。”“你到底怎么想的,”赵栖问,“真的就不要那四件套了?”萧世卿耐心解释:“有没有它们,于我而言并无区别。”“为什么?”“因为我有你。”赵栖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萧世卿看着摊在桌上的密奏,漫不经心道:“太后有意提拔温家,借此打压萧党,在情理之中。”“……”赵栖摸了摸萧世卿的额头,“没发烧啊。”萧世卿把赵栖的手摘下来,握于掌心,“党争,可怕亦可用。站在你的角度来看,萧家一家独大绝非好事。刚好,有人替我出手,也省得我大义灭亲。”赵栖糊涂了,“你不是萧家人吗,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到朕这来了?”“你拐到我这,我拐到你那,挺好。所以你顺太后的心意便是,其他的我自有安排。”萧世卿看完密奏,话锋一转,“容棠还算有几分本领,数月便办妥了徐子敬一事。”赵栖皱眉:“是你逼他去淮王那的?”萧世卿打开另一本奏本,淡淡道:“他所做一切,均为自愿。”赵栖在萧世卿怀里坐了一会儿,困意再次袭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了萧世卿肩膀上。萧世卿见状直接将人横抱起,缓步走向床帐。赵栖被放到床上时,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似乎睡迷糊了,看到萧世卿居然微微一笑。“皇上?”赵栖凑到他耳边,像是要诉说一个秘密:“哥哥。”久违的称呼让萧世卿心中一颤,“嗯?”“我……喜欢上哥哥了。”萧世卿胸口重重一撞,眼眸暗中翻涌。赵栖重新闭上了眼睛,说梦话般地呢喃:“我还怀了哥哥的孩子……她叫萌萌。”萧世卿轻笑出声,在赵栖额头印上一吻,“能不能换一个名字。”赵栖半睡半醒时,声音的小猫一样,“不能不能,就要叫萌萌。”“好,依你。”萧世卿的吻来到赵栖嘴角,“不过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就是我来取了,可好?”“好……”赵栖说完,彻底睡了过去。第80章 这一觉赵栖睡得很安稳, 萌萌也很给面子, 没在他肚子里闹腾, 他久违地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赵栖发现自己躺在萧世卿怀里, 他的额头抵着对方的下巴, 这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 亲密到一大早上的, 让人小鹿乱撞。说起来, 赵栖之前也没少和萧世卿睡,可那时的他还没开窍,在他看来, 和萧世卿睡与和小紧子没什么区别,但现在……赵栖抬起眼睛, 细细看过萧世卿下颔的线条,挺直的鼻梁,凛冽的眉眼,看得他的小鹿不仅乱撞, 还嗷嗷地叫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臣是不是很好看。”问这种问题也是很不要脸了,赵栖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好看——满朝文武, 天下美人放在一起,都不及丞相大人凤仪万千。”萧世卿闭着眼笑了笑, 假惺惺地谦虚:“皇上谬赞。”赵栖在萧世卿怀里躺了一会儿, 问:“奏本都看完了?”“嗯。” 第171章 两人成天腻在一起,晚上萧世卿也会陪他睡,但只是陪他睡而已,没有其他什么动作。说出来他自己都不敢信,孩子快要生了,他们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确认关系。萧世卿大概觉得没有必要,都睡一张床上了,除了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但赵栖不同,他有着非常“传统”的恋爱观,只要没告白成功,就不算真正在一起。萧世卿之前好像说过喜欢他来着,但那时的他内心敏感多疑,对萧世卿的告白嗤之以鼻。之后萧世卿没有再说过喜欢,搞得他连同意的机会都没有。赵栖的心不在焉逃不过萧世卿的眼睛。“在想什么。”……在想什么时候你再告白一次。赵栖看了眼萧世卿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清了清嗓子,略带羞怯地说:“哥哥,我们牵个手吧。”萧世卿唇角翘起,“怎么牵?皇上教我。”“就……牵手啊。”赵栖的脸颊染上了红色,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十指相扣的那种牵。”修长的手指扣入赵栖的指尖,“这样?”赵栖没出息地开始上头,“……嗯。”“学会了。”两人继续绕弯,只不过换了个姿势,气氛却和刚刚截然不同。刚刚是孩子他爹扶孩子另一个爹,现在是夫君牵着娘子。赵栖晕晕乎乎地想,牵手的下一步是什么……拥抱?接吻?上、上床?萧世卿走在前面,领先他半步的距离,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赵栖问:“怎么啦?”萧世卿微微侧过脸,侧颜也很精致好看。他伸手指指自己心房,“这里,跳得有些快。”赵栖一愣,心跳疯狂加速。“我得缓缓。”“你、你可拉倒!”赵栖结结巴巴道,“丞相大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和朕牵个手还会心跳加速吗。”说会!赶紧说会!萧世卿低头在他额前印下一吻,“我也喜欢你。”赵栖:“……”也?萧世卿嗓音低沉,似喟叹:“我,得到你了。”第81章 这一刻, 赵栖之前的不安, 焦躁, 迷茫全都烟消云散,自从他来到这里, 他的内心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过。从今以后, 他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赵栖没忘记最后的仪式, 认真道:“那我们就在一起了哦。”萧世卿反问:“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哪有……”赵栖道, “总之, 哥哥可以把今日当成你的封后大典,以后每年的今日我们都要庆祝。”“封后大典,”萧世卿玩味一笑, “便是帝后大婚,皇上是在暗示我今夜要洞房花烛么。”赵栖脸颊一红, “朕不是那个意思!”萧世卿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瞟了眼他的肚子,“肚子都这么大了,也不怕顶到孩子。”“……”扫黄组的人在吗?把开黄腔的皇后给朕拉下去!“臣以为, 封后大典还是等皇上生了再办不迟。”看到萧世卿一副道貌岸然,但依旧华贵俊美的模样, 赵栖不由地起了些小心思。“那可以先亲一口吗?”萧世卿极短地愣了愣, 笑道:“可以。”他的视线落在赵栖的偏红的嘴唇上,看上去游刃有余, 喉结却滚了滚。赵栖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看。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和另一个人嘴唇相碰。感觉到对方朝自己逼近, 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手心出汗,鼓起勇气抬起眼睛,看到是放大到一片模糊的容颜。萧世卿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搂着他的腰,低着头,吻他。像是在品味一杯肖想许久的美酒,萧世卿先是一口一口小酌着,而后醉意上涌,禁不住开始恣意痛饮,唇齿间全是滚烫的呼吸和醉人的芬芳。赵栖被亲到腿软,几乎站都站不稳。萧世卿见状松开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赵栖迷迷糊糊地想,原来这就是和喜欢的人拥吻的感觉啊,也太刺激了吧。在彻底失控前,萧世卿先结束了这个吻,看着怀中人迷离的双眸,低笑道:“皇上喜欢吗?”赵栖诚实地点点头,“喜欢的——以后能不能天天亲?”萧世卿又低头亲了他一口,“能。”在这件事上,萧世卿说到做到,一直没有食言。又一场大雪过后,年关将至,赵栖开始卸货倒计时。此时,萧温两家之间的党争已到了关键时刻。徐邱奉旨主审有关两家的所有案件。几个案子下来,这位史上最丑探花多了一个“恶面修罗”的称号。徐邱为人尖削冷酷,铁面无私,油盐不进,一上任便判了几个杀头的大罪,其中最震惊朝野的莫过于萧世卿亲叔叔的受贿案和温国舅的通敌案。此两案证据确凿,无翻案的可能,徐邱按照大靖律例毫不犹豫地判了斩。奏本送到赵栖案前时,赵栖问萧世卿:“哥哥,你三叔他……”萧世卿扬眉,“嗯?”“朕直接杀?” 第173章 他勉强睁开眼睛,想再看萧世卿一眼,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一时间,赵栖连痛都忘了。“哥哥别哭啊,这太不像你了喂……”又一阵剧痛袭来,赵栖闷哼一声,指甲几乎要陷入萧世卿的手臂。程伯言催促道:“产房人多不利生产,丞相还是赶紧出去吧。”赵栖也虚弱道:“哥哥快走吧,朕会努力的……”萧世卿深吸一口气,眼眶又红了些,“我等你。”除夕之夜,赵栖痛了数个时辰后,小龙蛋终于“破壳而出”。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后,赵栖身体骤然一松,昏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外跳动的阳光,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好像……生了?“醒了?”萧世卿坐在床侧,静静地望着他。看他的表情,赵栖还以为自己生得有多惊险。可实际上一切都很顺利。赵栖无声地唤了声,“哥哥。”萧世卿心尖泛着疼,“还疼吗?”赵栖摇了摇头。萧世卿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赵栖。”“嗯?”“谢谢你。”赵栖羞涩地笑了笑,“不客气——萌萌呢?”“他很好,已经睡着了。”萧世卿轻抚着赵栖的眉眼,“想看?”赵栖一顿点头,哑声道:“快给朕抱来,那可是朕的小公主!”萧世卿顿了顿,“其实……”赵栖虚弱又兴奋道:“她是不是很像你?一定要像你啊,以后才是个大美人!”萧世卿:“……将龙蛋抱来。”江德海抱着熟睡的婴儿走上前,笑道:“皇上可要抱抱?”萧世卿道:“给我罢。”赵栖稍稍坐直身体,满怀期待地看向萧世卿怀里的小龙蛋,笑容逐渐消失。“嗯……”好像,有点丑?第82章 赵栖陷入了沉思, 自我安慰再丑也是他和萧世卿的崽, 而且婴儿刚出生都丑。养养看吧, 以后说不定有惊喜。江德海乐呵呵道:“皇上您看,小皇子的眉毛多像您啊。”赵栖郁闷道:“她哪来的眉毛——等等,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来着, “你是说, 小皇子?”“是啊皇上, ”江德海喜上眉梢, “虽然都传您要生公主,可丞相怀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小皇子呢!”看着赵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萧世卿道:“冷静。”然而赵栖完全冷静不下来。“不——朕不信,怎么会!明明是公主的啊!”赵栖语无伦次, “你给朕看看。”萧世卿默默地打开了裹着孩子的襁褓。赵栖窒息了。这、这多出来的小龙脉是什么啊啊啊!朕的小公主呢?朕那么大一个小公主去哪了!赵栖看向萧世卿,呆呆的,委屈的,“可、可是朕想要女儿啊!”萧世卿安慰他, “会有的。”赵栖幽怨道:“你说的真轻松,反正不是你生。”萧世卿笑了笑, “就这么不喜欢小皇子?”“也不是, ”赵栖看着熟睡的小皇子,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就是和朕期待的不一样。”他对龙蛋所有期待和幻想的前提都是龙蛋是个公主, 所以才有“萌萌”这个名字。他想着要给萌萌穿最漂亮的裙子, 每天不重样,把她打扮成一个小公主(哦,她本来就是一国公主);他想听萌萌奶声奶气地叫他父皇,向他各种撒娇;等萌萌长大了,他要给她选一个完美男神当驸马,将美貌的基因一代一代传下去……然而随着那多出来的“小龙脉”,赵栖所有的想象都化成了泡沫。赵栖用指腹蹭了蹭小皇子的脸颊,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了,别多想。”萧世卿道,“你刚生产完,身子虚,需要休息。”说了这一会儿话,又受了刺激,赵栖确实有些精神不济。他点了点头,“哥哥陪朕吗?”萧世卿弯唇一笑,小皇帝生了孩子后好像黏人了一些。“陪。”他把孩子还给乳娘,亲自喂赵栖喝了一碗红枣粥,之后便坐在床头,哄赵栖入睡。赵栖在被子里抓着他的手,沉沉睡去。萧世卿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直到小紧子来报:“丞相……” 第175章 小皇子好似听懂了父皇的话,四肢乱蹬,哇哇大哭起来。萧世卿走上前,弯身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又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无奈道:“你吓他做什么。”赵栖眼帘一眨,“朕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当皇帝哪有那么轻松,除非他也遇到一个像萧世卿一样的大腿。小皇子哭声不止,这两个父亲也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一旁的乳娘道:“小皇子该是饿了,奴婢抱他下去喂奶吧。”说到喂奶……萧世卿若有似无地在赵栖胸前扫了一眼,“你最近可有觉得胸前有异?”“啊?”赵栖用手感受了一下,“没有啊,哥哥怎么这么问?”萧世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赵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羞愤道:“滚啊!”萧世卿轻笑一声,“随口一句,宝贝别生气。”赵栖被刺激到了。萧世卿不说还好,一说他就隐约觉得那两个地方好像真的有那么点……怪怪的。——错觉,一定是错觉!他决不接受这种设定!赵栖想着偷偷地找梅代问问这件事,又听到萧世卿道:“小皇子的名字想好了么——还叫萌萌?”“小名叫萌萌吧。”孕期叫了那么多次,他都改不了口了,“大名朕得再想想。”第83章 赵栖之前苦思冥想的小仙女名字都不能用了,得重新想小仙男的名字。他翻阅各类书籍, 在诗词歌赋中找灵感, 还用他蹩脚的字把他能想到的名字全写了下来。是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萧世卿在批阅奏本;萌萌躺在摇篮里, 努力伸着肉嘟嘟的手, 试图去抓父皇垂下来的长发;赵栖守在摇篮旁, 嘴里念念有词:“萌萌啊,父皇该给你取什么样的名字呢好呢。你是要霸气一点, 还是想要文雅一点的?”一旁的萧世卿插话:“霸气如何, 文雅又如何。”赵栖笑嘻嘻道:“霸气叫‘傲天’‘日天’, 文雅就叫‘子浩’‘子轩’什么的。”知道赵栖是在开玩笑,萧世卿配合地点点头,“好名字。”“哈哈哈哈不行, ”赵栖自己先笑了, “真叫了‘傲天’, 朕以后肯定会笑场。”一叫儿子就要笑出鹅叫,最后演变成了“傲天鹅”怎么办。“呀——”萌萌咿咿呀呀地叫着, 手手脚脚晃来晃去, 看上去很有精神。赵栖看得有趣,握住萌萌厚厚的小脚丫, 轻轻捏了捏。萌萌大概是被他弄得有些痒, 在摇篮里扭来扭曲, 把小拳拳塞进没有长牙的嘴巴里。“不可以吃手手哦萌萌。”赵栖把儿子的手拿出来, 顺便用鼻尖蹭了蹭他儿子的额头。萧世卿合上奏本, 从身后抱住赵栖,和他一同低头看着孩子。“玩累了么。”赵栖理直气壮:“如果生孩子不是用来玩的,那将毫无意义。”“没说不让你玩。”萧世卿漫不经心道,“只是提醒你一下,能玩的不止他一人。”赵栖瞟了萧世卿一眼,小声道:“算了吧,真玩起来谁玩谁还不知道呢。”萧世卿笑了,“皇上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赵栖很自豪,“这是朕最大的优点了。”两人说话的时候,萌萌安静了下来,睁着眼睛望着父亲们。他的眼睛眸子深邃漆黑,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萧世卿。他实在太小了,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不过皮肤倒和赵栖一样白皙。“他醒了挺久了,”赵栖道,“怎么还不睡啊。”萧世卿道:“他醒之前已经睡了六个时辰。”“小孩子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嘛。”赵栖将萌萌抱进怀里,轻轻拍哄,“萌萌快快睡,你也就现在能睡个饱觉了,以后公鸡没起你要起,狗都睡了你没睡,你就是头拉着江山跑的老黄牛……”萧世卿失笑,“虽说皇子应当悉心教导,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惨。”“那萌萌能起得比鸡晚吗?”“偶尔。”惨是确实惨,但赵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哥哥也别太严厉,不然等我们老了,不慎得了什么小风寒之类的病,明明还能救,萌萌却毫不犹豫地让太医放弃治疗,那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即便是萧世卿,有的时候也非常好奇赵栖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究竟是从哪学来的。赵栖哄着萌萌入睡,忽然灵光一闪,“都说孩子的名字蕴含着父母对他们的期望。朕的期望是萌萌以后能睡到自然醒。不如就叫他‘赵睡’或者‘赵觉’吧!哥哥觉得怎么样?”萧世卿沉默一阵,道:“那还不如叫‘赵眠’。”“赵……眠?”赵栖惊呼一声,“这个好哎!”于是,萌萌的大名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入了皇家的宗碟。赵栖在床上躺了小半月,受到了极为精细的照顾,元气恢复了七、八成,但他摸肚子的习惯还没改好,总是下意识地去摸,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大肚子了。这日,梅代来给他请脉的时候,恰好萧世卿正在会见徐邱,赵栖逮着了机会,委婉地说:“朕最近隐隐觉得胸口胀痛,这正常吗?”“胀痛?”梅代道,“敢问陛下是怎么个胀痛法?”赵栖以手覆面,弱弱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的样子。”“什么东西?”赵栖怒了,拍案道:“你是神医还是朕是神医?东西还没流出来呢朕怎么知道是什么!”梅代赶忙跪下,“陛下息怒。草民之前给男子接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斗胆相问。”赵栖心里燃起了希望,“哦?其他人都不会吗,你确定?”梅代点了点头。 第177章 萧世卿要给赵眠大办满月酒,特意找来礼部尚书吩咐此事。天子南巡一趟,回来后便称病在煦春园养病,好不容易回宫了又多出一个小皇子,众臣是懵逼的。懵逼归懵逼,他们说也不敢说,问也不敢问,只能觍着脸恭喜皇上喜得麟儿。礼部尚书道:“皇上,按照大靖礼法,皇子满月时,皇上应与皇后亲去太庙,携手为皇子点燃长明灯。”赵栖道:“可是朕没有皇后啊。”“若嫡母皇后不在,可由皇子生母代替。”礼部尚书小心翼翼道,“敢问皇上,皇子的生母是否能出席?”赵栖朝萧世卿看去,意味深长道:“丞相觉得呢,小皇子的娘亲能不能出席啊。”萧世卿扬起嘴角,“能。”第84章 回到皇宫,赵栖的“产假”也结束了。他久违地起了个大早, 打着哈欠让江德海给自己穿上龙袍, 再从小紧子手里接过茶水漱口, 回头一看, 萧世卿还躺在龙床上。赵栖:???“哥哥怎么不起?”“我为何要起。”萧世卿侧躺在床上, 撑着脑袋看着他, 嘴角带笑,“皇上别忘了, 此刻我正卧病在府中修养。”赵栖想起被窝里的舒服, 幽幽道:“所以朕要早起去上朝, 哥哥可以睡到日晒三竿?”萧世卿点头,慵懒道:“是。”这一瞬间,赵栖有种自己在包养小白脸的感觉。“那哥哥睡罢, ”赵栖道, “朕下朝了再来看你。”萧世卿笑容轻佻暧昧, 半真半假道:“嗯,我在床上等你。”赵栖临走之前问:“萌萌醒了吗?”江德海道:“回皇上, 小皇子刚醒不久, 才吃完奶。”赵栖叹了口气,“当小宝贝就是好。”这是赵栖第一次在没有萧世卿陪伴的情况下上朝, 竟然有点小紧张。他居高临下地坐在龙椅上, 透过冕旒看着朝自己叩首的群臣——为首的不再是萧世卿, 而是他的外祖温国公。除此之外, 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被意气风发的青年面孔取而代之。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新晋刑部侍郎徐邱。他的长相仍然是众臣中最丑的那个,但论气势却远远胜过久居高位的老臣。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亲手提拔培养起来的,赵栖就有种淡淡的自豪感。他想起萧世卿曾经说过的话,作为君王,可以不懂兵法,不知权谋,能正确地识人用人就是最大的财富。赵栖的目光一一从百官身上掠过。经过一场大清洗,朝廷脱胎换骨,痛虽痛,但亦如获新生。不过,他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左思右想,发现少的是一道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贺长洲居然不在。赵栖皱了皱眉,压下疑虑,专心听大臣上表。大半年未早朝,又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要议之事数不胜数。赵栖以为没有萧世卿自己难以应付,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得牛逼多了。先听,再议,最后能决断的决断,不能的留着继续议,或者回去请示孩子他爹。早朝进行得有条不紊,赵栖比较满意自己的表现,看来他和萧世卿在一起这么久,潜移默化中还是学有所成的。早朝持续到晌午还没结束,赵栖累了饿了,强撑着听徐邱在大殿之上滔滔不绝。这时江德海走上前,悄声道:“皇上,丞相备好了酒菜,请您回雍华宫用午膳。”赵栖心中窃喜,表面上却道:“用什么膳,没看到朕还在上朝吗。”江德海为难道:“可是丞相说,皇上早上吃的就不多,这会儿一定饿了。朝事永远议不完,皇上先用膳再议不迟。丞相还说,皇上若不听话,他就带着小皇子亲自来请皇上回去。”赵栖眼皮一跳,“胡闹!”江德海劝道:“丞相也是为皇上好,皇上诞下小皇子不足一月,万万不可累着啊。”赵栖装模作样地抱怨,“啧,男人就是麻烦——那退朝吧。”回去的路上,赵栖问:“贺长洲怎么没来上朝。”江德海道:“贺小将军告假了。”“为何告假?”“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去查。”“是。”到了雍华宫,饭菜果然都备好了,萧世卿站在门口迎他。萧世卿没有束冠,衣服穿得也很随意,一身月白,衣襟敞开,看上去风流又不失贵气——即使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萌萌。赵栖心里一暖。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有哥哥这样不识大体的,”赵栖一本正经道,“不知道朕日理万机很忙的吗,撒娇也要分时候啊。”萧世卿并不戳破赵栖的伪装,颔首道:“是臣无理取闹,想让皇上陪臣用膳。”赵栖很吃这套,无奈道:“真拿哥哥没办法。”萧世卿把儿子交给乳娘,两人坐下一同用膳。赵栖说起早朝上的所见所闻。“税改在江夏已初见成效,朕准备在全国推行,可以吧?”萧世卿盛了碗汤放到赵栖面前,“可以。”“户部尚书又给朕哭穷了,说国库已有三万万两的亏空……”“不急,”萧世卿轻描淡写道,“徐邱差不多要开始抄家了。听闻温国舅家中富可敌国,就他一人的家产也能补上国库亏空十之三四。”赵栖愣了愣,“原来哥哥故意挑起党争还有这层原因在。”萧世卿笑了笑,“皇上这么穷,臣当然要想方设法为皇上多挣点银钱。” 第179章 江德海道:“对对对,就是丞相说的这样。”贺长洲在军中饮酒,还宿醉?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啊。赵栖问:“他伤势如何?”江德海道:“虽说都是些皮外伤,但贺大将军下手是一点不留情,贺小将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大夫说至少得养个十天半月方能痊愈。”回京后赵栖和贺长洲一直未见面,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好像还是让他别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他不后悔这么说,可听到贺长洲不怎么样的近况,心里还是堵得慌。赵栖想了想,问萧世卿:“哥哥,萌萌的满月酒,能请贺长洲进宫赴宴吗?”萧世卿吃着醋也不忘江山社稷,“贺长洲是一位将才,亦是将来北伐大元帅的最佳人选。他的心,应该放在军务上,而不是……”萧世卿顿了顿,“而不是儿女情长上。”萧世卿如此双标,赵栖情不自禁地微微一杠:“那哥哥的心也应该放在国家大事上,整日黏着朕算什么。”“此话不假,”萧世卿理直气壮道,“可你就是我的国家大事。”赵栖只觉得心口一阵酥麻——糟糕,狗男人又开始散发他无处安放的魅力了。赵栖向后退了退,忍住不去看萧世卿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只要他来赴宴,朕会好好劝他的。”萧世卿盯着赵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等眠儿满月时,你生产也有一月了。”“是啊。”赵栖莫名其妙,这不是废话么。萧世卿嗓音又轻又低:“梅代说,产后一月,可行……房事。”第85章赵栖:“……”自从萧世卿说了这句话,赵栖每次想到萌萌的满月酒, 思绪就会飘到“房事”上。在萌萌满月的时候, 他和萧世卿终于要完成生命的大和谐——他们要圆房了!赵栖期待中带着小紧张, 晚上躺在萧世卿身旁都有点蠢蠢欲动。反观萧世卿倒和个没事人一样, 该干嘛干嘛。就……心情挺复杂的。不过这都正常, 如果萧世卿和他一样紧张不安才是活见鬼了。赵眠的满月宴将在万寿宫举办, 去年赵栖的生辰宴也是在那里办的。赵栖偶然路过,看到太监们忙里忙外, 布置宴场, 忽然走不动道了。跟在他身后的江德海道:“皇上?”赵栖感慨道:“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去年宫宴上发生的一切, 或许是他一辈子最大的转折点。如果没有那场生辰宴,没有江宝儿给他下的生子药,没有容棠下的长相思, 甚至是他没有醉酒, 今日他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看众人为他儿子的满月宴忙活。他或许不会弯,依旧和萧世卿保持着亦敌亦友, 互相提防的关系。容棠肯定已经被他放出宫了, 按照容棠的性子,大概也不会入朝为官, 可能会回到沧州老家, 和于沉水一样隐居山林, 过着“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一般闲云野鹤的日子。贺长洲, 依旧会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们会是非常好的朋友。贺长洲每一次出征,他都将以天子兼兄弟的名义,给他一个拥抱,为他壮行。至于李迟苏……算了,他懒得想象。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想的这些也只能是如果。他现在走的这一条路,即便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料想到的,但也是很好很长的一条路。他有了爱人,有了儿子,就如萧世卿所说的,他不会再是一个人。赵栖想起了一些往事,心血来潮道:“好久没去后宫了,朕想去转转。”江德海迟疑道:“皇上,这要是被丞相知道,丞相说不定又要吃醋了。”赵栖嗤笑:“后宫里又没人,朕只是去看风景的,他有什么好醋,他又不是醋精。”江德海无奈:“是。”以前狗皇帝养在后宫里的美人全部被遣散了,先帝留下的太妃均住在煦春园。偌大的后宫和冷宫似的,伺候美人的宫女太监大部分领了别处的差事,每座宫殿只留了一个人,做一些洒扫擦洗的活。如果不出意外,后宫会一直这么冷清下去,直到萌萌登基为帝。赵栖先到了明粹宫,这是往日江宝儿住的地方。赵栖想起了那个原本是娇弱美人,却因为自己一个命令,勤勤恳恳地“锻炼身体”,最后四肢长出肌肉的男宠,不免有些唏嘘。其实江宝儿人不坏,偷取长相思也不是想害人,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江宝儿在天牢里情况如何?”赵栖问。江德海道:“老奴听闻江公子病重,已是药石罔效,想来也是在熬日子罢。”“那还是让大夫去看看吧,”赵栖道,“至少让他死前别太痛苦。”江德海答应着:“是。”离开明粹宫,赵栖沿着湖畔继续走,在醉书斋前停下脚步。这是容棠住了两年的地方,即便容棠走了大半年,还是能看到他住过的痕迹。相比后宫其他宫殿,醉书斋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淡雅,素致,宁静;隆冬季节,庭院中一片枯败。赵栖动动鼻尖,“你有没有闻到药香的味道?”江德海嗅了嗅,“老奴什么都没闻到啊。”“是么,”赵栖道,“可能是朕的错觉。进去看看。”醉书斋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赵栖四处逛了逛,屋子里打扫很干净,好像主人还在一样。赵栖来到书房,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了两页就觉得索然无味,把书放回去时,一封信从书的夹层掉了出来。信封没有署名,赵栖打开一看,信中只有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江德海瞟见信上的内容,不禁动容:“皇上,容公子他……”赵栖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赞叹道:“看看这字,行云流水,飘逸如仙,太特么好看了。唉,可惜容棠走了,不然以后可以让他教萌萌读书写字。”江德海:“……”容公子没说错,还真是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第181章 “嗯……”温太后叹了口气,“所以啊,自古以来,多子才是福。栖儿,当年你父皇后宫里的人也不算少,也有不少嫔妃怀上了龙种。有些孕期的时候出了意外,有些难产生不下来,顺利出生的皇子不过五人,其中又有三人早夭,最后成人的只有你和赵桐。正因如此,你父皇在立你为太子后,又下了给赵桐封王的遗旨。毕竟他只有两个儿子,怎能不疼?”赵栖心情沉重,“母后同朕说这些干嘛。”温太后执起赵栖的手,温声道:“栖儿,高门显贵之家尚且要子嗣昌盛,何况是皇家?不是母后咒眠眠,可万一眠眠将来有个三长两短,赵家的江山怎么办?”赵栖眨眨眼,“那母后的意思是?”温太后见赵栖把话听进去了,言辞更是诚恳:“皇后要立,后妃要选,否则谁来为你绵延子嗣?”她扫了眼赵栖的肚子,“你总不能还想给萧世卿生第二个,第三个吧?”“呃……”赵栖还是直男的时候,曾经想过以后要一男一女,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子,现在他“子”有了,还差一个“女”。要他找别人生是不可能的,可让他自己生,他也不是很乐意。经历了一次,他才知道怀孕生子有多累人磨人,将来的事他说不准,但现在他刚生完,生产之痛历历在目,要他再生一个他肯定要原地爆炸。唉,如果萧世卿能帮他生就好了,一人一个,多公平。赵栖浮想联翩,温太后嗔怒道:“栖儿,你有没有听到母后说的话?!”赵栖回过神,“听到了,朕会考虑的。母后,朕赶着去上朝呢,先不说了啊。”到了满月那日,赵眠的病完全好了,吃喝拉撒都很正常,赵栖总算松了口气。乳娘给赵眠换了一身大红的新衣裳,看上去很是喜庆。赵栖守在摇篮旁,说着赵眠听不懂的话。“萌萌满月了哎,开心吗?”“咿呀——”“啊,怪可爱的,还好当时父皇没把你丢掉。”赵栖在萌萌鼻子上刮了刮,“你要继续努力长,长成你父亲那样的大美人才好,知道吗?”“啊呀——”“皇上。”小紧子道,“梅神医来了。”赵栖把萌萌抱起来,道:“走,陪父皇去诊脉。”梅代替赵栖诊完脉,道:“皇上气血充足,恢复得很好,以后无须每日再进补药了。”“那就好,朕一点都不喜欢喝补药。”赵栖止了止声,招手道:“你过来。”梅代不明所以地走上前,“皇上有何吩咐?”赵栖小声地问:“东瀛的那个生子药,能生几次啊?”梅代道:“一般情况是一次。”赵栖眉头一皱,“什么叫一般情况?”“皇上已经生了一胎,体内残留的药效微乎其微,不易再受孕,”梅代道,“所以也不用做什么避孕的措施。”赵栖脸颊一红,“朕什么时候问你这个了。”梅代拍了拍自己的嘴,笑道:“是我多嘴了。”“你先退下吧,”赵栖道,“晚上记得来喝小皇子的满月酒。”梅代深鞠一躬,“多谢陛下。”宫宴前,萧世卿从宫外回来了。赵栖刚换完衣服,冲他灿烂一笑,“哥哥回来啦——萧府还好吗?”“尚可。”萧世卿的府上一切安好,只是有不少落了难的本族旁支上门求助,全被萧母挡走了。萧母得了萧世卿的授意,无论谁来都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说萧世卿知道族人蒙难后,病情加重,连床都下不了,他们已是自身难保,遑论去帮别人。“你父母进宫了吗?”赵眠的满月酒,赵栖办得声势浩大,除了皇亲国戚,还请了不少重臣和诰命夫人,萧世卿的父母自然也在其中。萧世卿道:“来了。”“那他们知不知道——”“不知。”萧世卿道,“我怕吓着他们,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他们不迟。”赵栖对此没什么意见,“也行。”“眠儿呢?”“刚喝完奶在睡觉——还有他的小名是萌萌!”萧世卿笑了笑,“我去看看他。”“皇上,丞相,”江德海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此物是昭南王五百里加急从南州送来的。”萧世卿道:“打开。”江德海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面还盖着一封信。赵栖嫌弃道:“好丑。”萧世卿拆开信扫了两眼,道:“李迟苏说,他特意找了高僧给长命锁开光,长命锁常戴身旁,可消灾挡祸。”赵栖拿起长命锁看了看,怀疑道:“真的假的啊。”“他还说,”萧世卿冷冷道,“他还会进京,让你等他。”赵栖:“……”不是,朕和哥哥孩子都要满月了,能不能放过朕啊?! 第183章 众臣齐声道:“微臣不敢。”赵栖嘴唇正要碰到杯沿时,视线不期然地和贺长洲对上了。数月未见,贺长洲消瘦了不少,明明穿戴整齐,却莫名地显得有些狼狈。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赵栖,神情迷茫且凄惘。看到昔日好友混成这幅鬼样,赵栖胸口有些闷。他向贺长洲举杯示意,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微笑。贺长洲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垂下了眼睛。这杯酒过后,宫宴正式开始。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君臣尽欢。不少文官献诗作赋,歌功颂德,祝皇子福泽。突然,群臣一阵骚动,在场之人纷纷看向天子身后的屏风,只见上面倒映着一个抱着婴孩的高大身影,毋庸置疑,这就是小皇子和其生母了。热闹的宴席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这、这就是小皇子的生母?未免太威武了罢!原来他们身材娇小的天子好的是这口?!万万没想到啊!坐在诰命夫人席的萧母微微蹙着眉——这屏风后头的娘娘,为何看起来如此熟悉……温太后翻了个白眼,冷笑:“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一张张震惊脸看得赵栖想笑,他耸了耸肩,道:“是礼部说,要皇子‘生母’出席的啊。”温太后:“……到底谁是‘生母’,你心里没数?”赵栖笑了笑,提高声音道:“众爱卿怎么不吃了,可是酒菜不合口味?”众臣停顿了一息,默契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唯有贺长洲一言不发,闷头喝酒。宴席进行到一半,赵栖往屏风后头去了。不多时,江德海走到贺长洲跟前,道:“贺小将军,皇上有请。”贺长洲已有了几分醉意,听到赵栖要见他,竟然愣住了。江德海:“将军?”贺长洲回过神,理了理自己的官帽,“有劳公公带路。”屏风后,赵栖正在逗儿子玩,看到贺长洲来了,热情道:“长洲,快来看看朕的龙蛋!”“龙蛋”嗷呜了一声,握着小拳头,仿佛在抗议父皇对他的称呼——在肚子里的时候叫我龙蛋也算了,现在父亲都给我取了好听的名字,父皇怎么可以还叫我龙蛋!贺长洲抿了抿唇,想笑又笑不出来。“过来呀兄弟,”赵栖道,“你不想看看你干儿子吗?”贺长洲又是一愣,“干儿子?”赵栖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当他干爹吗?朕准了。”话虽如此……贺长洲看了眼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男人——这人会同意?赵栖知道贺长洲的心思,道:“丞相没意见,他说他都听朕的。”萧世卿轻一颔首,“只要皇上记得答应臣的事。”赵栖轻咳一声,一抹红色爬上了他的耳根。“干爹,你要不要抱抱他?等等,‘干爹’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有其他的叫法吗?”萧世卿道:“‘义父’。”“对对对!义父!”这个有逼格!贺长洲终于笑了一声,虽然他的笑容里带着微微的苦涩,但他黯淡已久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我……可以吗?”“可以啊,你可是义父唉。”贺长洲像要抱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从赵栖手中接过小皇子之前还擦了擦手。赵眠属于不怎么磨人的天使宝宝。睡得多,哭得少,被陌生人抱也不怕。此刻,他躺在贺长洲怀里,深邃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伸出白白胖胖,莲藕似的胳膊,似乎想去抓贺长洲的下巴。赵栖捧场道:“他好像很喜欢你哦。”萧世卿冷冷道:“他对谁都这样。”赵栖无奈地看了萧世卿一眼,“哥哥能不能不说话。”贺长洲没有把萧世卿的话听进去,他僵硬地抱着赵眠,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宝贝疙瘩给摔着了。“皇上,他很像你——除了眼睛,眼睛像……”贺长洲止了止,哼了一声。赵栖笑道:“你就说可不可爱。”“可爱,但是没有皇上可爱。”贺长洲道,“不过皇上不是说是个公主么。”“哦,那个啊,朕被人坑了。”赵栖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不是喜欢男孩吗?以后你就可以教他骑马射箭还有兵法啦!”贺长洲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嗯,我会的。”贺长洲抱了一会儿,萧世卿便命乳娘把小皇子抱了下去。赵栖关切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唉,你以前也不喜欢喝酒啊,怎么会在军营里宿醉。”赵栖道,“朕方才见你在宴席上也一直在喝,都没怎么吃东西。”贺长洲望着他,“因为不开心。”萧世卿眯起了眼睛,强忍着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话。 第185章 洞房里,入目全是喜庆的大红色。红烛高烧,红帘垂挂,床上亦是红色的新被。江德海呈上一套吉服,“请丞相更衣。”自家宝贝所想不同于常人,萧世卿很清楚这点,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赵栖给他准备的是皇后的嫁衣。好在赵栖在这种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这是一套简单却不失贵重的喜服,除了金丝的秀边没有过多的装饰。萧世卿刚换好,就听到赵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呼——丞相到了吗?朕来得有些晚了。”赵栖本想从太庙走小路直奔长乐宫,没想到中途碰到了梅代。梅代说,他收到了东瀛太后的来信,说东瀛皇后有男子怀孕,现下正是用人之时,让他赶紧回东瀛。赵栖满心想着长乐宫的事,心不在焉道:“那你回吧。”梅代问:“陛下,我能带我兄长一起回去吗?”赵栖:“你哥哥现在硬得起来吗?”“呃……还不能。”“啊,真可怜。”赵栖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又有那么一丢丢幸灾乐祸,“行,你带他回东瀛罢。告诉他,让他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梅代大喜:“多谢陛下。”江德海道:“到了到了,在里头等皇上呢。”很快,门扉轻响,在朦胧的烛光中,身穿龙袍喜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似乎来得很匆忙,微微喘着,喜服也穿得有些凌乱。可他仍旧明媚如春光,清秀妍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过来,把萧世卿的心都烫化了。赵栖愣了愣。萧世卿很少穿如此轰轰烈烈的大红色,妖而不艳,俊美风流,无论是多美的美人,看到他都会自惭形秽。赵栖嘴角扬起,和平时一样唤道:“哥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萧世卿静静望着他,眼中温柔似水,心中情绪翻涌。“你这表情,是惊呆了吗?”“是,”萧世卿缓缓笑开,“皇上给了我最大的惊喜,最好的意外。”“还有更惊喜的呢。”赵栖拍了拍手,身穿礼官服饰的小紧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赵栖得意道:“念!”小紧子清了清嗓子,声音嘹亮:“太后懿旨,帝王承天意顺民心,行大婚之礼。萧氏世卿,聪慧孝顺,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特立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钦此——”“怎么样?”赵栖眼里亮晶晶的,“是不是很有排面?上面还有母后的大印呢。”萧世卿扬了扬眉,“太后给皇上的?”“呃……不是,朕偷偷拿的。”赵栖小声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的一片心呐。”萧世卿忍着笑,“是,臣看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皇上教教我。”……这怎么教,他是第一次娶皇后,也没有经验啊。赵栖看向江德海,江德海笑道:“皇上皇后该喝交杯酒了。”“对对对,新婚之夜,怎么能少了交杯酒。”赵栖道,“快快呈上来!”萧世卿接过江德海端上的两盏酒樽,道:“你们都下去。”江德海和小紧子偷笑着对视一眼,“是。”萧世卿倒了一樽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赵栖看得满头问号——那朕的呢。萧世卿用没握酒樽的手揽住赵栖的腰,低下头,将他们的喜酒渡了过去。苦辣中带点甜的酒味在嘴中蔓延。喝完交杯酒,萧世卿并未放开赵栖,而是加深了这个吻。赵栖被吻得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开始醉了。不知怎的,他被萧世卿压在了大红的喜被上,金冠掉落,两人的长发勾勾缠缠,散落一枕。萧世卿又在赵栖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喝完交杯酒后,应当做什么。”赵栖被低沉在耳的磁性嗓音撩得不知所措,软软地回答:“这个朕知道,交杯酒过后,要洞房花烛了。”萧世卿说了声“皇上英明”,接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赵栖如梦初醒,死死抓着自己的腰间的玉带,“可、可是,我们刚刚才做过的……”“可是,这是我们的洞房。洞房岂有不圆房之礼?”赵栖:“……”完犊子,朕觉得哥哥说的好有道理怎么办!“都怪哥哥,”赵栖郁闷道,“朕本来想着宫宴完再……谁想到哥哥那么着急。”“是我着急了。”萧世卿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实际上,他原本和赵栖想的一样,既然要“大婚”,“圆房”自然要等洞房的时候。可惜李迟苏的一封信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知道那与赵栖无关,他还是忍不住犯了禽兽,让赵栖无暇顾及他人,只能在他身下哭着讨饶。赵栖颤声道:“你知道错了吗。”“知道了。”“那还不住手!”萧世卿身体力行地抗着旨,“皇上在大婚之夜不碰臣妾这个正宫皇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唔——这种事怎么会传出去啊!”萧世卿充耳不闻,“以后臣妾还如何在后宫立足,母仪天下。” 第187章 容棠垂下双眸,思绪飘回到两年前。当年,他为了看清赵栖的心意,在赵栖的酒中下了长相思,并提前打发了雍华宫的太监宫女。意料之外的是,赵桐找到了他,声称有话和他说,等他回到雍华宫时,险些被人捷足先登。“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因嫉妒和愤怒显得格外冷淡。李迟苏一愣,直起身体,“是你……”容棠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赵栖,胸口几乎要爆炸。李迟苏缓过神来,道:“皇上似乎很不对劲,最好找太医给他看看。”“我会的,你可以走了。”李迟苏笑道:“为什么走的是我,不是你。”“我是他的人,全京城皆知。”容棠浅浅一笑,“而是,我住在雍华宫,是他的旨意。”李迟苏迟疑着。容棠是皇上的男宠,这种时候待在皇上身侧服侍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看了眼迷迷糊糊的赵栖,心中颇有不甘。容棠冷冷道:“再不走,宫中禁卫就要来了。王爷想背上夜闯天子寝宫的罪名么。”李迟苏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记得给他请太医。”多余的人走后,容棠走向龙床,伸出捏住了赵栖的下巴。一想到方才李迟苏可能对赵栖做过的事,他的动作控制不住地有些粗暴,“看清楚,我是谁。”赵栖似乎被他弄得有些疼,微弱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他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眼神失焦了许久。长相思乃东瀛奇药,服用后能看到心中所爱之人。他用了,看到的是赵栖,他无比地希望,赵栖也能看到他。在赵栖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心口一松。“这一回,你逃不掉了。”他说。……思绪回归,容棠定了定神。李迟苏和贺长洲分别在他左右,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容棠淡淡道:“我能打断你,萧世卿自然也能打断我。”“果然如此。”李迟苏叹了口气,“萧世卿还真是走运,他若晚来半个时辰,事情便会完全不一样罢。”贺长洲不甘心道:“若我当初没有走,事情更会不一样。”容棠倒看开了,“往事不可追,多说无益。”三人一路相伴,历时半月,终于从北境回到了京城。赵栖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他们来不及细看赵栖的笑颜,便要跪地行礼,“参加皇上——”赵栖带笑的声音和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快快请起!你们三人均是平乱的功臣,朕已备下庆功宴,为你等接风洗尘。”三人站起身,赵栖就站在他们对面,只要伸出手,便能将其揽入怀中。可他们没人会这么做——除非他们想被赵栖身后的萧世卿斩首灭门。赵栖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掠过。“长洲,你黑了好多,也瘦了好多……好像还高了一点?艹,凭什么你还能继续长高啊。”贺长洲笑道:“眠儿还好吗?”“他已经会走路啦,是朕教的——容棠倒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你在北境过得还好吗?”时间让容棠成功做到了平静面对眼前之人,“很好。”“真的假的啊,北境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没事,京城气候好,以后你就在京城养着,把你父母也接过来,朕有大事要交予你去办。”容棠淡笑道:“你话还是这么多。”赵栖冲容棠笑了笑,转向李迟苏,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道:“谢了啊。”李迟苏:“……”就这?萧世卿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挡住他们看赵栖的视线,“该回宫了。”赵栖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强忍着没有呕出来,头也跟着晕眩,差点要软倒下来。“皇上!”三人想去扶,萧世卿比他们快上一步,将赵栖抱进怀里,紧张道:“栖儿?”赵栖摆摆手,“朕没事,可能是站得太久了。走罢,去庆功宴——”“不去了。”萧世卿强势道,“随我回宫,宣太医看看。”赵栖只好道:“那你们三先去,朕稍后就来。”三人面面相觑。赵栖食言了,他一整晚都没出现在宫宴上,而是在雍华宫内破口大骂:“梅川又装成他弟骗朕!朕他妈——呼呼,朕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傻栖又有啦!正文完结,容我休息休息再开始写番外~下一篇开《全天下为我火葬场[穿书]》,大概六月开,预收文案在文案上,我还约了超好看的人设,求一个预收,大家和比卡比一起继续愉快地修罗场叭!至于眠眠的故事写完火葬场再开,不然刚看完二十岁的傻栖和丞相哥哥,马上又要看到三十多岁的他们,完全没有时代的沧桑感嘛。(然后《三嫁咸鱼》那篇写完眠眠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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