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过期》 第一章 雨,排山倒海般的倾盆而下,天空黑鸦鸦的一片,像准备将世界一口吞没似的,重重地罩住了天地。 何矞矞撑着伞,呆站在公车站牌下,她最痛恨在这种下大雨的早晨赶着上班了。 看了看手表,要准时上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前一阵子遇上梅雨季,她的卡片几乎是一片满江红,月底更以迟到十九次的辉煌成绩荣登纪录保持人。才刚被经理召见过,冷嘲热讽了一大顿,没想到今天才六月五日就已经迟到了三次,到了六月底,说不定她又有打破自己纪录的可能了,想到这里,她烦恼得头都发疼。 空气又闷又热又湿。 在这种天气里,出租车简直成了抢手货,她根本不敢奢望能拦得到出租车。 公车好不容易来了,人群一拥而上,冒着大雨奋勇争先,矞矞被乱推乱挤的人潮挤开,只好远远望着挤成沙丁鱼的公车缓缓驶离,心情低落到了谷底,粉紫色的短裙滴着水,丝袜湿湿地黏在她的腿上,既难受又狼狈。 好烦,跷班算了! 今天是六月五日,也正好是她的生日,本该优雅浪漫地度过才对,怎么能从一大清早就开始走楣运,既然萧达中已言明没空陪她,还不如跷班算了! 当她在跷不跷班之间犹豫不定时,一辆簇新的公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公车里出乎意外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那感觉像极了龙猫卡通里的那部猫巴士,特地为她开出来的一样。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她背上推了一把,也不管这辆公车开往哪里,不加思考就跳了上去。 她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面怞出面纸擦拭着身上的雨水,根本没注意跟在她身后上车的人,还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心不在焉地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是个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子,她往上看去,惊愕地发现,他的目光竟凝注在她的脸上,她飞快地掉开视线,心脏跳了跳,呵!现在的高中生怎么这样大胆,竟敢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她正觉得莫名其妙时,身边的高中生居然向她“搭讪”棗 “你知不知道自己坐错车了?” 那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低沉温柔。她吃了一惊,猛然转过头看着说话的人,并将他彻头彻尾地打量了一遍,好决定该怎么和他对话。 这男孩子长得俊秀、干净、斯文,双目炯炯,眼瞳黑白分明,看上去就像好人家出身的聪明小孩。 她看了他的制服一眼,上面绣着“建国中学”几个字,她呆了呆,原有的防备之心被这四个字给收买了,如果她现在还是个高中女生,很可能因为虚荣心而盲目地崇拜起他来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的她可是一个大学毕了业,在工作的社会人了。对这个高中男生而言,绝绝对对是属于大姊级的人物,她不懂,他搭讪的对象应该是与他同年龄的高中小女生,而不该是她才对呀?! “我认识你吗?”她想不出别的话好说。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但是我们几乎每天早上都搭同一班公车,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他说话的音调低沉有力,不太像高中生。 他专注尖锐的眼神,几乎令她不敢正视,她笑了笑说:“既然这样,你不是也坐错车了吗?” “我看你上车才跟着上来的,没想到居然搭错车。”他漫不经心地说。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敏感地觉得不对劲,急忙说。“你还不赶快下车然上课来不及了……” “算了,早就来不及了。”男孩子舒舒服服地倒进椅背里,懒懒地说。 “你打算逃课吗?”矞矞认为自己比他大很多,所以以大姊姊的口吻在教训他。“我跷班顶多是扣薪水,你逃课可就严重多了,不能开玩笑。” “无所谓,反正我父母也没空到学校解释,更何况再两天我就毕业,就算任何处分也都无所谓。” 矞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是建中的学生吗?制服不是偷的吧!” 男孩子不以为忤,眼中笑意闪烁。“我是建中三年级的学生,叫乔奇,奇怪的奇,如假包换。” 听他自动报上姓名,让矞矞更觉得不安,不知道这个自称乔奇的男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乔奇果然问了。 “何矞矞,橘子的橘去掉木字边那个矞。”刚说完,她无来由的紧张起来,于是刻意加重语气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噢棗”他眼中笑意更深,静静注视了她半晌,才说:“还好,比我表姊大三岁而已。” 她的脸忽地一红,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凭乔奇那张帅帅的脸孔和聪明过人的头脑,怎么可能会对比自己表姊还大的女孩子有兴趣?! 美少年应该没有这种怪癖才对。矞矞自我安慰着。 “你打算跷班到哪里?”乔奇轻松地问。 “不知道,还没想到这个。” “我有一个提议,坐车到淡水好吗?”他浅浅地一笑。 她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的提议十分诱人,但是和一个小弟弟到淡水有什么意思?她淡淡地说:“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想去淡水你自己去吧!” “难道你不想知道,在这种陰暗天气里,淡水能不能看见夕阳?” 乔奇这句感性的话触动了她,一般这种既疯狂又超现实的事,萧达中是绝对不会对她做的。 她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沉思着,乔奇突然抓住她的手站了起来,飞快地说:“车站到了,快走吧!” 矞矞像被催眠了似的,跟着他下车,看他两手空空,惊问:“你没带伞?” “麻烦,懒得常。”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得已只好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冒着大雨冲进车站,乔奇买了两张票,她非常不自在地和他站在月台上等车。 穿着粉紫色正式套装的她,和穿着高中制服的乔奇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是姊姊带着弟弟呢!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矞矞开始后悔接受他的提议了。 车来了,月台上的人鱼贯地走入车厢,由于是非例假日,车厢内空空荡荡的,没有太多乘客,反倒让矞矞松了口气。 乔奇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去过淡水吗?” 她抬起目光,与他四目交叠。“高一的时候去过,和一大群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雷电伙同疾雨,猛烈地泼洒着车窗,让他们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淡水这种地方……应该和情人一起去,美感才会比较强烈吧!”乔奇凝视着她的脸,低声地说。 “既然这样,你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女朋友啊!何必找我去呢?”她又摆出大姊姊的表情来。 乔奇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发现他双眼之中流露出一股特殊的忧郁气息,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她感到极度意外,自己居然会被一个高中小男生影响得这么强烈。 “你能当我一天的情人吗?” 乔奇突然发出惊人之语,她震惊得咳嗽两声,无法置信地问:“你说…说什么?” “我说,你能当我一天情人吗?”他的表情很认真,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孤度。 “你棗”矞矞还无法从过于震惊的情绪中回复过来,脑中想到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你今年才多大,年纪轻轻就想玩成人游戏,怎么可以这样?你可是名校的好学生耶,简直太乱来了棗” “我今天刚满十八岁。”乔奇打断她,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 “呃!”矞矞一定神,怀疑地问:“今天是你生日?” “是啊。”乔奇勾起唇角笑了笑。 矞矞的眼底流过一丝讶异,不可思议极了,她低低地自言自语。“小我整整六岁……” “你说什么?”乔奇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连忙摇了摇手,接着说:“因为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才找上我陪你一起过吗?” “嗯。”乔奇坦率地回答,笑得很成熟。“我不希望单独一个人度过今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 这是一场过分惊人的巧合了,在这个世界上,这种巧合一生也很难碰上一次,何矞矞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他。 “ok!”心想着棗与一个小自己六岁的男孩子度过一天,应该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吧! 通过一段短短的隧道,八里的关渡大桥在眼前出现了。 矞矞眼睛一亮,惊喜地叫出声。“你看,关渡大桥棗” “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看见关渡大桥。”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她赞叹着。“真特别棗” 乔奇悄悄注视着她眨动睫毛、大眼圆眸的样子,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无邪得像个未成年少女,惊叹声从她搽着亮紫色的嘴唇中飘出来,近乎诱人。 “雨快停了。”他朝关渡大桥的那头扬了扬眉,声音愉悦。 矞矞这才发现,关渡大桥的这边下着雨,而那一头的乌云几乎散去,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哗!好奇特的大自然现象。”她露出舒适甜美的笑容。 乔奇笑了笑,说:“你的表情好象刚到野外进行户外教学的小学生。” “喂棗”矞矞故意板下脸。“你敢调戏大姊姊,很不礼貌喔!” “什么大姊姊,少占我的便宜了。”他别过脸看着窗外,表情有点不悦。 “别这么小气嘛,小帅哥。”她以哄逗小孩子的口吻对他说话。 乔奇沉默不语,眼中的陰郁一闪而逝,似乎再也受不了般地对她说:“不是说好愿意当我一天的情人吗?既然如此,你能不能把自己当成十八岁,或者把我当成二十四岁呢?别老是小弟弟、小弟弟的叫个不停,好不好?” 矞矞被他正经八百的表情吓呆了,难道他是来真的? 她的心脏起码停止跳动了三秒钟,无来由的感到脸红耳热起来。 当他一天的情人,这种事未免太疯狂了一点! 乔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不敢回望,目光专注的盯着淡水河,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红得很可笑。 沉默围困住他们,直到列车进站,两个人才慢慢步出车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漫步在淡水的老街上。 “饿吗?”乔奇突然问,然后朝前一指,说:“想不想吃淡水鱼丸汤?” 矞矞往他指的方向望去,卖鱼丸汤的是一个胖胖的老板娘,她点了点头说:“好哇!看样子很好吃。” 他们在旧旧的小桌子前坐下,点了炒米粉和一海碗的鱼丸汤。 矞矞习惯性的在自己的炒米粉中加上很多黑醋,乔奇呆呆地看着她搅拌炒米粉的举动,好奇地问:“不会太酸吗?” “不会,我喜欢这样吃。”矞矞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不管喝汤或是吃面,我都喜欢加上醋。” “原来你是个爱吃醋的女人。”乔奇笑了起来。 矞矞原本紧绷的情绪被他的笑声分解了,顿时感到轻松起来,她拿筷子指着他,笑着抗议。“每个人都有吃东西的癖好,你难道没有吗?” “有啊,现在轮到我表演了。”乔奇拿起辣椒酱,往炒米粉狠狠加上好大一飘,硬是把一盘金黄色的炒米粉拌成了大红色。 “好恐怖!”矞矞睁大眼睛大叫着。“真的、假的?” 乔奇在她的注视下吃了几大口,面不改色。“相信了吧,吃醋美少女。” “太令人崇拜了,超级辣猛男。”她搧了搧长睫毛,故作清纯少女可爱状。 乔奇大笑出声,矞矞也笑不可抑,只有卖鱼丸汤老板娘非常生气他们这样糟蹋她的炒米粉。 第二章 远方堆积着灰色的云,静蓝色的海平面浪潮汹涌,狂风夹着细细的雨丝,让四月的天气显得凉意逼人。 乔奇和矞矞走在海堤边的公路上,一辆大卡车疾驶过去,乔奇拉住矞矞的手避开,一触到她冰凉的指尖,他温柔的握住,带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矞矞僵了僵,被他温热的手掌包围住的手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太过亲昵了,她感觉到手背碰到什么软软柔柔的东西,不经意地问:“你口袋里放什么东西?” “噢!早上擤鼻涕的面纸。” “什么?!太恶心了!”她惊叫着,想从他口袋中挣脱出来。 “骗你的啦!那是刚刚擦雨水的。”乔奇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忍不住噗的一声爆笑出来。 乔奇笑得前俯后仰无法控制,矞矞气得推了他的胸膛一把,他倒向堤防,顺势将她一拉,两个人一起趴倒在堤防上,她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又倒进他怀里。 她毫无防备,仰起头看他,正想骂他几句,却意外地看见一双绽出光彩的眼睛,他俯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没有深吻,只有小心的试探棗 耳边的风声、海潮声消失了,世界突然之间安静得出奇。 矞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即使在自己的十八岁,甚至在献给萧达中初吻的那个时候,也从没有过此刻如此强烈的悸动。 她迅捷地怞回手,试着将自己从昏乱的情绪中怞离。 虽然棗他的吻像微风般令她感到柔软、舒服、自在,但毕竟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六岁的男孩子,怎么能对他有感觉,太荒谬了! 一道闪电劈裂了天空,远方雷声隆隆。 乔奇耸了耸肩说:“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矞矞睨了他一眼,把脸转回海平面,奇怪他的反应怎么会如此平静,就像刚刚那个吻是她平空幻想出来的一样。 雨细细密密的下。 “先找地方躲雨好吗?雨要下大了。”乔奇低声催促着。 乔奇才刚说完,雨就像撒豆子一样倾泻下来,打得矞矞几乎叫痛,在她撑起伞遮在两个人头上时,浑身上下早就被骤雨打得湿透了。 “先往前走,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乔奇搂住她的肩,两个人躲在一把伞下走,她刻意拉开一点距离,不敢和他黏得太近。 “两太大了,靠近一点!”乔奇拉近她,又被她费力地挣脱,他生气地大叫着。“你怕什么?” “我是怕!”她拨开滴水的刘海,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声吼了回去。“难道你就不怕吗?” “我只凭自己的直觉,没什么好怕的。”他的眼光热烈的盯住她。 “可是我怕,对我来说,你只是像个弟弟一样的孩子棗” “那又怎么样?”乔奇打断她带着嘲笑的表情,讽刺地说。“你非要被这种外在的因素,影响你的喜怒哀乐吗?你难道就不能放纵自己疯狂一次?” 矞矞气得教训起他来。“你的想法太不负责任了!幼稚的小孩棗” 乔奇猛地抓住她的双手,雨伞飞了出去,她看见他被大雨淋湿的短发贴在额上,雨水顺着他高耸的鼻梁流下来,流经他紧抿的嘴,继续往下,他眼中燃烧着不明成分的火花,不知怎地使她感到轻微的抖瑟,呼吸困难。 “你非常不诚实棗”乔奇放肆她瞅着她,双眼逼近她的眼睛,闷声说。“没有人教你如何诚实的面对自己吗?” 矞矞在他眼中看见软弱的自己,心跳得很剧烈,心口难受地闷胀着,乔奇正将她一层一层的剥开来看,他看见了她的胆怯,也看见了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目光锐利的穿透过她全身的细胞,将她所有的脉络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惊惶地扭动双手,蛮横地叫着。“你以为你是谁呀!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凭什么教训我,臭小鬼棗” 乔奇被她激怒了,一字一句地说:“就凭我知道你喜欢我。” 矞矞的脸刷地绯红,气得脑子发昏,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要脸!” “是事实啊!干么不承认,刚刚吻你的时候,你还在发抖。”他把她往前一拉,她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抵住他又湿又热的胸膛。 “少自作多情了,那是因为我觉得冷,跟……那个没有关系。”矞矞仓促地解释着。 乔奇松开她的手,转而捧起她的脸庞,淡淡一笑说:“再试一次,我就知道正确答案了棗” 当她意识到他的企图时,他已迅速地封住她的唇,强硬得不容反抗,先前已经试探过一次,这一次乔奇的舌尖酥过她的唇,直接滑入她口中,她浑身颤动了一下,在半昏眩中,听见一辆车带着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与口哨声,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她恍惚混沌地感受着乔奇的吻,他的吻与萧达中截然不同,像狂风暴雨,顷刻间摧毁她的意识,她没有抗拒,甚至热烈地回吻,雨水打在他们身上,炽热的吻混合着沁凉的雨水,交织出特别的滋味。 许久、许久,矞矞才像从一场冗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和乔奇以如此亲密的方式相拥着,尽管两个人湿得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但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与自在,一接触到乔奇狂乱的眼眸,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惊觉自己怎么也会如此疯狂。 乔奇细心地拨开黏在她颊边的发丝,温柔地说:“你浑身都湿透了,找个地方弄干衣服好吗?否则……你可能会感冒。” 她的思绪紊乱,梦呓般地问:“去哪里?” 乔奇抬起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往前面一指,艰涩地说:“那里。” 矞矞找到他所指的目标,心口猛地一震,她忆起上一次和萧达中不愉快的经验,想都不必多想,就知道那幢建筑物的“身分”了。 “你……穿着学校的制服带我上旅馆,不怕出事吗?”她很意外自己居然还能清醒的替他想到这一层。 乔奇露出羞涩和微窘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知道这要求太过分,但是……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对我来说,这是我的初恋,我也很清楚和你是不可能发展出正常的恋情,我只是有个想法,想让自己的初恋完整的结束,只要一天就好……” 矞矞怔怔地看着他,五脏六腑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传来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地飘了出来棗如果真的喜欢上乔奇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她第一次有恋爱的感觉,对萧达中也不曾如此动心过,不就是因为和萧达中的爱情索然无味,才曾经怀疑过书中所形容的疯狂恋情全都是骗人的吗? 她看着乔奇燃着炽热光炬的眼眸,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强烈地袭击而来,电光石火的瞬间,只想疯狂地爱他一天! 就这样吧!有什么关系?怕什么呢? 她挺了挺背脊,仰起脸吻了吻乔奇的嘴唇,深吸一口气说:“走吧!” 乔奇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的答应,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矞矞反倒轻松地笑起来,拉着他朝旅馆的方向跑去。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出轨的少妇,强烈的罪恶感之中掺杂着神秘又刺激的激情。 自从和萧达中订婚以后,两个人每次只要见了面,萧达中就会想尽办法说服她到旅馆,她三番两次拒绝,直到有一次实在拗不过他,勉强和他去了旅馆,可是当萧达中熟练地解开她的上衣,粗鲁的抚摸和浓浊的呼吸简直令她恶心欲呕,她看见他迅速脱下裤子,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兴奋状态下的裸体,吓得用力推开他夺门而出。 那次不愉快的经验,让萧达中不再强迫她“献身”,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日复一日吃着淡而无味的白吐司,几乎到了令她反胃的地步,如果选择与萧达中步入礼堂,她忍受得了那种平淡吗? 她不是没有懂憬过和心爱的男人作爱,以为那种感觉一定是唯美浪漫、石破天惊的,没想到她竟连萧达中的触碰,都充满了无法忍受的厌恶。 萧达中的吻,总会令她皱眉头,每一次吻完之后,她绝对会有想刷牙的冲动;可是乔奇的吻却截然不同,激发了她体内如烈火般焚身的热情,她不禁想尝试一下,如果和令她心动的乔奇作爱,那又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矞矞站在莲蓬头下,静止不动,让热水从她头上冲洒而下。 独处时,她那颗被激情冲得发昏的脑子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她曾经有一次到旅馆的经验,但是这一次不同,从踏进旅馆大门到现在,她猛烈的心跳仍无法平息,尤其是柜台欧巴桑上下打量他们的目光,让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深深吸进几口湿热的空气,然后穿上浴袍,一边用毛巾擦干湿瀌瀌的直发,一边姗姗然的走了出来。 “换你了。”她其实很紧张,却故做轻松地说。 乔奇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僵硬,浓浓的眉头蹙紧,低下头慢慢走进浴室。 矞矞愣了愣,无意识地擦着头发,模糊地想着棗难道他后悔了? 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大方,吓住了才十八岁的他? 她不禁开始担心,浪漫又疯狂的一天,会不会在床上晦暗地结束。 乔奇开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反射地回头,看见乔奇在腰间围着一条大浴巾,身上赤裸的皮肤似乎还隐约冒着热气,她不曾见过萧达中以外的男人裸体,不禁感到脸红心跳,她把目光迅速挪开,假装低头找电视的遥控器,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脸红和慌乱。 她把视线锁定在电视屏幕上,紧张得背脊发僵,一台按过一台,每台都没停超过十秒钟,当按到一个频道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尖叫声时,她被吓了一跳,定神多看了几秒,赫然发现屏幕上出现一个以怪异姿势裸体趴在床上的红发美女,兴奋地浪叫着,何矞矞不禁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乱按电视遥控器,闹了半天才按到关闭键,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的脸却火红得像西红柿。 突然间,乔奇爆笑出声,他在她身边坐下,狡黠的黑眸笑看她。 “你很紧张吗?” “我才不紧张,少自作多情了!”她急于辩驳,但急促的呼吸和晕红的脸蛋已经泄漏了她的秘密。 “你又不诚实了。”乔奇把玩着她及肩的长发,轻轻说。“紧张就紧张,有什么不能坦白说的,不骗你,我现在就真的很紧张棗” 他的话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敢直视他光裸的上身,视线瞥向地面,想笑又不敢笑。 “就算我不够诚实,你也不需要这么坦白吧!”她轻声说。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彼此坦白一点比较好。” 他俯下头靠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继续说:“每一个人小时候,对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是毫不保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长大以后却不同了,不管对任何人说任何话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怕误触别人的隐私,也怕自己的隐私被人家掏光,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乔奇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她震慑地看着他,果然是同一天出生的人,想法竟如此相似。 “我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喜欢和人坦诚相对,我不怕被人了解棗”他深深望进她眼底,温柔地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对自己诚实。” 矞矞回望他的眼睛,长久压抑自己所累积下来的巨大忧郁,在这孩子面前轻易分崩瓦解了,她像一个待了一辈子牢笼却突遭释放的囚犯,无法适应那种松弛与自在的感觉,整个人微微轻颤着。 从没有一个人,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像是代她而说一样,她有落泪的冲动。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注视着他,仿佛被催眠了般,缓缓地说。“也是我的生日。” 乔奇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充满惊奇。 “很巧,对不对?”她微风般的笑着。“你希望我陪你过生日,事实上,我也希望有人能陪我过,正好就遇上你了。” “就像命中注定的,注定我们会在今天相遇。”他似笑非笑地说。 “别把命运牵扯进来,我不相信命中注定这种事,太没有根据了。”她冷淡地回答,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复杂,“命中注定”这几个字太催情了,她必须把持住,不能陷进去。 “我能不能和你约定一件事?”乔奇抬高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 “什么?”她被动地回答,他眼中荡漾着奇异的光彩,迷惑了她。 “陪我玩一个‘有话老实说’的游戏?” 乔奇认真的表情,让她不自禁地笑起来。“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听老实话呢?有时候老实话是会伤人的。” 乔奇淡淡一笑。“就算是伤人,也伤得够‘真’,有话老实说最好,不必费力去猜测人心。” “好吧!既然是你先提出来的,就由你先开始。”矞矞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脸放马过来的表情。 “好。”乔奇一边伸直了双腿、一边说。“大约半年前,第一次在公车上注意到你,是因为当时你把位子让给一位老太太坐……” “很多人都这么做呀,有什么值得你注意?”她掀了掀眉。 “因为你漂亮。” 矞矞的脸条地一红,嘟嚷地说:“我比较希望听见你说我好善良或者好有爱心之类的评语。” “我承认第一眼被你的外貌吸引。”乔奇笑说。“接下来的半年之间,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在公车上遇见你,也常常看你让位子给老先生、老太太,渐渐的,我喜欢上你独特的气质,也喜欢上你沉思时多变化的表情。” 矞矞的脸热得发烫,她垂下头去,从来不曾听过如此动人的告白,令她无措且心慌起来。 乔奇坐近了一点,手臂几乎触到了她的,又继续沉沉地说:“我棗第一次喜欢上女孩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年纪比我大好多的女孩子,我知道如果我开始追求你,你不只难以接受,也会备感困扰,我才正要高中毕业,再过六天就要回日本去了,我很清楚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小弟弟,不敢期望你有接受我的可能,可是又不希望自己第一次的恋情就以难堪的结果收场,所以才想要求你当我一天的情人,让我的初恋完整结束,留给记忆一个美好的印象。” 听乔奇说“将要回日本”,矞矞感到错愕极了,她转头看他,呆呆地问:“你要回日本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是日本人,我母亲是台湾人,而我……是他们的私生子。”他僵硬地笑了笑说。 “私生子?”她微愕。 “我父亲十八年前到台湾谈生意,我母亲正好担任翻译工作,两个人相识了之后有了几夜情,后来我父亲谈完生意回日本,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把我制造出来,母亲生下我后,满怀希望地带着我到日本找父亲,没想到却被他的原配夫人给赶出大门,父亲的原配夫人个性很泼悍,父亲不敢收留我们,最后只好以每个月寄生活费养我的方式妥协,很标准的八点档剧情,没什么意思。”他以自嘲的语气轻快地说着。 “那……为什么现在要‘回日本’呢?” “我父亲想把我送进早稻田念书,说好听是想栽培我,其实是因为他的独子车祸死了,我是他仅存的儿子,母亲说他也许正在物色他的企业继承人吧!”他以不带感情的音调谈论着,像谈论陌生人的私事一样。 “你母亲会一起去吗?” “不会,我父亲的原配夫人不准,其实我也根本没有去日本的意愿,但是我母亲坚持要我过去,她认为我父亲的安排对我的将来会有帮助,我想一个母亲最终的希望,还是想儿子能飞黄腾达吧!” “你的母亲真是用心良苦。”她低低地说。 乔奇耸了耸肩,姿态有点调皮。 “我已经有话都老实说了,才三分钟你就对我的身世背景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该换你说了吧!” 矞矞苦笑了笑,无辜地说:“不是我不想老实说,而是我的家庭平淡得就像公共电视里的模范家庭,不比你这种八点档的连续剧有冲击性。” “有男朋友吗?”他试探地问。 “没有。”矞矞看他忽地眼睛一亮,立刻摇手解释。“可是有未婚夫。” “噢!”他的眼睛一黯,像受伤的小狗那样惹人怜惜。“我如果早知道你有未婚夫,就不会对你提出这种要求了。” 矞矞抿了抿唇,总觉得不对的人是自己,因为是她自己想要疯狂一次的。 “矞矞棗”乔奇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她的心跳突然不规则起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你喜欢我?是我弄错了吗?” 她不规则的心跳变得剧烈,不想回答是他弄错了,但是先前已经答应他要“有话老实说”。 她挣扎了很久,才坦承地说出来。“是啊!我确实很喜欢你,如果我现在只有十八岁,很可能会疯狂爱上你哦!” 乔奇呆了呆,他的脸蓦地胀红了,一种混合得意与惊喜的神情,闪过了他黝黑的眼珠。 矞矞还是生平第一次这么不带修饰的说出心里的话,虽然很窘,但是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说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她笑了笑,甚至还有点欲罢不能,飞快地继续说道:“我从来没享受过谈恋爱的感觉,你是第一个带给我这种感觉的人,我以为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怦然心动’,可是遇见你之后终于懂了,其实我一向都对我未婚夫的吻感到难以忍受,想不到你的吻竟让我……”她陡然停住,犹豫了一下。 乔奇抬高她的脸,炽热的眼睛紧盯着她,一吋一吋地靠近,他低哑地逼问。“我的吻怎么样?” 她的心跳加速,浑身从指尖开始一直发软,呼吸紊乱,她恍惚地说着。“像喝梅子酒一样,我很喜欢、很喜欢喝梅子酒棗” 他温柔地吻住她,舌尖似火,轰然一窜,燃烧了她的五脏六肺,她什么都不能想,一径狂热地响应,她抬起双手触摸着他的胸膛,感觉他激烈的心跳,指尖忍不住轻轻昼过他滚烫的肌肤,她听见微弱的声吟,他叹息般地说:“没有人这样碰过我,我……很敏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袭向矞矞的心口,她从没想过会拥有一个男人全部的第一次,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像抚摸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柔软的唇无比温柔地吻他,她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甜蜜美好的记忆。 乔奇缓缓推开她肩上的浴袍,露出一截雪白细致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让浴袍滑下来,一对宛似水蜜桃般的小巧侞房展露在他眼前,淡粉色的侞晕可爱得令他想咬上一口,他有一刻无法呼吸,眼瞳迷乱地凝视着她,雨滴般的吻生涩地落在她的颈项,流连在弧线优美的锁骨上,他灼热的吻一点一点地将她烧成了灰烬。 他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掌心平贴在他的胸口,凌乱地说:“我没看过女孩子的身体,现在的心脏很烫、很紧张棗” “骗人!”矞矞抿嘴一笑,微红着脸斜睨他,一副完全不信任的表情。“男孩子最爱拿色情杂志互相交流了,我才不相信你没看过。” “‘有话老实说’,我并没有违背游戏规则。”他认真地说着令他尴尬不已的话。“坦白说,刻意拍来满足男人的杂志,只会让我头晕反胃,我喜欢的女孩子应该像希腊神话中的月神黛安娜或是美神维纳斯,那种呈现在画布或是雕塑上的柔美曲线才是最让我感动的。” 她的眼光在他的脸上梭巡,心底缓缓流过一丝羞涩、一阵激动,她抬起手抱住他的颈项,柔声说:“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天使的灵魂,这个世界配不上你。” 他温柔地吻她,纤长的手指滑过她曲线美好的背部,动作无比轻柔,仿佛怕会碰痛了她。“如果我有天使的灵魂,那么你就有天使的美丽,其实我们还是很相配的,对不对?” 明知道是自欺欺人的话,矞矞仍醺醺然地醉倒在他怀里,享受着他宛如夏夜微风般的轻吻,他年轻滚烫的身体覆上来,令她感到一阵颤栗,双手环住他的背部,她从没有发现肌肤与肌肤之间的碰触竟会如此舒服,她像一块奶油,在乔奇的体温下融化。 他们裸里相对,舌尖在对方的身躯上游走、探索,配合着对方的喘息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吟,乔奇作爱的方式没有任何技巧,却优雅得像条穿梭在水草之间的鱼,而他的喘息像世界钢琴名曲那般的悦耳动听,她无端受到感动,仿佛置身在绿如茵的草地上,恣意倘佯释放身心。 乔奇的优雅温柔,使她的第一次不至于太疼痛,他们的双腿交叠,用尽全力拥吻、缠绵,直到筋疲力尽 当乔奇烫热的身体和呼吸的节奏渐渐平息,矞矞翻身看他,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凌乱地覆住他的眼睛,模样就像希腊神话中尽情狂欢后的少年爱神邱比特,她轻轻拨开他的头发,笑盈盈地问:“你好吗?” “刚从云端回到地面,再好不过了,你呢?”他将她圈在怀里,把唇放在她的唇上,慵懒地恬吻着,边吻边说。“我好喜欢吻你的感觉,你的嘴唇好软、好滑,感觉好棒棗” “我也好喜欢你的吻,像会让我着火一样。”矞矞格格地轻笑,甜甜地迎向他的唇,当她瞥见沾在他大腿上的血迹时,立刻羞红了脸,怞出面纸替他擦拭。 乔奇压住她的手,哑声说:“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不也是你的第一次吗?”她恬着唇瓣反问。 “是啊!” “那就扯平了,你并不欠我。”她粲然一笑。 “但……你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成熟的女孩子……” “你干脆说我是老处女算了!”她微嗔,嘟起了嘴唇。 乔奇大笑了两声,吶吶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因此有了小孩呢?” “不会!因为……是安全期。”她肯定地说,其实她是因为怕萧达中会突然“求爱”,所以已经吃避孕药好几天了,只是不想对他说得那么明白。 “你的未婚夫怎么能忍得住不侵犯你?实在太奇怪了!难道你守身保留到现在,是为了新婚之夜吗?如果被你的未婚夫知道了,不杀了我才怪!”他纳闷地说,带着微微的酸涩。 “别提他了好吗?”那双湛亮的眼瞳黯了下来,她原本让自己超脱在现实以外,乔奇无意间又将她拉了回来,她露出匆促的笑意,轻快地说。“那些都与你无关,说好了我们只当一天的情人,你把情人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你让我体会到最完美的感觉,我一点都不后悔。” 乔奇凝视着她,眼中满是蒙眬的喜悦,也突然跳起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飞快地冲进浴室,抓起莲蓬头往两个人身上不断冲水。 “一起洗澡吧!”他一手抱着她坐在浴缸上,一手伸去挤沐浴侞。 矞矞大笑着拚命躲开,尽管两个人已经有过亲密关系,还是不好意思看见乔奇的裸体。 “别躲,我帮你洗澡。”乔奇抓住她,挤出的沐浴侞往她的背上擦去,搓出一大堆泡泡来。 “不要!”矞矞红着脸抱住自己,乔奇沾满泡沫的湿滑手心刺激得她浑身酥麻,她不停闪躲着,虚软地说。“你不怀好意对不对……” “我是你的情人,只想让你快乐,不会不怀好意。”他在她的鼻尖沾上泡沫,然后朗声大笑。 矞矞不甘示弱,也搓了一堆泡泡回敬他,两个人开始一阵泡沫大战。 她弄得乔奇满头泡沫,把他的头发揪成一绺一绺,忍不住大笑着说:“这样好象七龙珠里的超级赛亚人喔棗” 乔奇伸手抓她,她闪身躲开,一个重心不稳,滑倒在地板上,顺势将乔奇也一把拉了下来。 她笑着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湿滑的掌心正巧覆盖在他的侞头上,一阵颤栗闪电般地贯穿了他,不自禁地发出微弱的声吟。 “老实说,每次在公车上遇见你,我都会幻想和你作爱是什么感觉棗”他沙哑地说。 “臭小鬼!”她迎视他,撒娇似地骂着。 “不许再骂我臭小鬼!”他半瞇着眼,正色地说。 矞矞发现他的眼神变了,像笼罩了一层黑雾,迷蒙之中闪动着细密的火光,她有一瞬间失神,贴在他胸口的手轻缓地移动着,听见他发出难忍的喘息,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再也忍不住地俯下身吻她,一手轻轻分开她的腿,当他的坚硬抵住她时.她不禁飞红了双颊,嗫嚅地说:“你棗难道不累吗?” “我才十八岁,精力很旺盛棗” 乔奇低促地喘息,没有阻碍地滑进她体内,她觉得全身像着了火,难以控制那股热潮,她紧紧攀住他的肩膀无助地响应。 第三章 卫视电影台开始播映“当哈利碰上莎莉”,梅格莱恩在餐厅假装性高xdx潮的那一场戏,把裹在床单里的乔奇和矞矞笑得翻天覆地。 电影结束时,已经接近清晨五点,乔奇望着怀中的矞矞一眼,轻轻问:“你想睡吗?” “不想,你呢?”她带笑的眼眸回望他。 “我也不想,我不想浪费时间。”他吻了吻她的前额,依恋地说。 她的心一紧,感觉既甜蜜又酸楚,天一亮,属于他们两人的美梦就会醒了。 “来看日出吧!”她把乔奇拉到窗前,一手掀开窗帘,朝远方眺望,惊喜地叫着。“看得见海耶!” 天边缓缓现出一抹鱼肚白,太阳的光晕逐渐升起,乔奇静静地凝望她,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你在想什么?”她温柔地问。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想……你还愿意再见我吗?” 矞矞怔了怔,勉强挤出一朵微笑来。“我想不要了吧,等一下……我要上班,而你要上课,几天后你又要去日本念书,我们再见面有什么意义?” “其实你最在乎的,还是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他一针见血。 “难道你不在乎?”矞矞酸涩地一笑,故作轻快地说。“现在的我们就已经有种不协调的感觉了,当我过了三十岁,外貌开始走下坡以后,你的男性魅力才正要开始,你以为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感觉难道不会变质吗?你和我并不是小龙女和杨过,再深的感情只要遭到现实环境的摧残,都会变得丑陋了,与其等到你将来后悔,还不如我们都能拥有一天美好的记忆,不论时间过了多久,你心中的我永远会像今天这么美。” 他吁了口气,耸耸肩说:“你说得对,这辈子我一定无法忘记你,不管多久以后,我都会记得你最美的样子。” 矞矞环抱住他的腰,仰起头定定凝视着他,她对他不是没有依恋,这个俊美优雅的男孩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爱情”。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日日夜夜厮守在一起,当彼此束缚住,或遭外力影响干预之后,痛苦增多,快乐减少,最后就算留得住心爱的人,但相爱时的美好感受却已失去了。 乔奇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梳弄她及肩的长发,叹了口气,梦呓般地说:“天亮了,再不走你就来不及上班了。” 矞矞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拿起吊挂在冷气孔前的套装穿上,顺便将乔奇的制服递给他。 当两个人都穿上衣服,不协调的感觉便浮现了。 矞矞垂着眼睫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乔奇的眼睛,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乔奇,万一在很多年以后,我们无意之间巧遇了,彼此都假装不认识对方好吗?” 乔奇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她,许久许久,才淡淡地回答:“好。” 他们离开旅馆,默默不语地往车站的方向行进。 矞矞刻意与乔奇保持一步的距离,茫茫然地盯着地面走。 乔奇靠过来牵起她的手,她不自在地怞回来,咬着下唇说:“别这样,被别人看见了多奇怪棗” 乔奇盯着她。眉眼变冷了,他把双手插进口袋,大踏步地往前走,将她远远甩在身后,矞矞呆望着他的背影,心绪惶乱纷扰不定,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他,心慌地追了上去。 她追进月台,看见乔奇孤傲地靠在廊柱上,一脸冷冷的表情。 她慢慢地走近他,挽住他的手臂,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怞回手,漠然地说。“再一个钟头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何必这么礼貌。” 乔奇的冷漠令她愕然,心中有股模糊的伤感紧紧笼罩,她突然有种渴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有多好。 列车缓缓进站了。 乔奇的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板地说:“你先走,我想这种分开方式会比较好。” 矞矞无法动弹,咬得下唇几乎出血,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十八岁的无助小女孩,汹涌的感情被驱赶到了边缘,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列车鸣笛了,她仍像迷了路的小孩那样颓丧失神,失去了抬起双腿的能力。 她看着乔奇,不动不语,眼睛与他的眼睛对峙着。 乔奇忽然扳起她的脸,狠狠地、狠狠地吻她一下,风一般地奔进即将关闭的车厢,在列车渐渐驶离月台时,她只看见乔奇的眉眼蹙结成令她心痛的线条,当她意识到他这一走,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第二次面时,一股酸楚的情绪奔涌上来,泪水滚滚滑落。 泪光迷蒙,乔奇的脸逐渐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她环抱住自己,颤抖得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下一列车又缓缓开进站来,她飘忽地上了车棗 一瞬间,从梦境跌进现实,她的思想开始转动,思念的齿轮也跟着转动了。 她开始思念乔奇,她知道自己的这一生,都将不会停止思念乔奇。 五年十一个月又二十天后。 矞矞和她的好朋友兼好同事苏彦婷,相约在公司外的餐厅吃午餐。 “喂!你不是一向清汤挂面的吗?为什么想烫头发?”苏彦婷边吃她的海鲜面,边好奇地问何矞矞。 “不为什么”她懒懒散散的吃了口牛肉面,简单地回答。“快三十岁了,很想做点什么改变,干脆把头发烫卷了,换换样子也好,好看吗?” “嗯!好看,卷度很大、很自然,你那种黄毛丫头的发色倒满适合的,看起来层次分明。”彦婷认真的替她打分数,左看看右瞧瞧,摇了摇头说。“问题就是太长了,简直比铁达尼号里的萝丝还长,小姐,这种中古世纪的发型现在不流行了,你知道吗?你的头发长得都快过腰了,干么不剪一剪呢?” “老问题就别再问了,我是不剪头发的。”她慢慢地喝汤。 “你这种固执的毛病很糟糕耶!真是不可救药。”彦婷拿筷子指着她骂。 “别骂了,你每天不骂我是不是很痛苦啊!” “是我这个生死之交才会骂你,快三十岁了还拚命拒绝追求者,仗着自己漂亮就挥霍青春,不会太浪费了一点吗?”彦婷说得咬牙切齿。 矞矞根本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挟了彦婷碗里的一块花枝吃,笑嘻嘻地自问自答。“矞矞,你固执吗?不,怎么会呢?我只是想找一个合得来的伴呀!万一找不到怎么办呢?那有什么关系,我有艺术家的性格,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哇!” 彦婷斜睨着她,话出如风。“别告诉我,你还在等第二个乔奇棗” 她看见矞矞脸上的笑容敛去,陡然顿住,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警告过我不能提起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棗” “没关系,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矞矞耸了耸肩。 “既然知道已经是过去的事,又何必让自己天天活在过去回忆里呢?”彦婷又锲而不舍地说。 她淡淡一笑,装出很酷的样子。“曾经爱过,就是幸福。其实我只要一想起他,仍会有幸福的感觉,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 “你完了,你真的病得不轻,没药救了你!” 彦婷夸张的表情,让矞矞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我在骂你耶!你还笑棗”彦婷打了一下她的头。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下午还有会要开,先让我回公司养精蓄锐行吗?”矞矞付了帐,拉着她走出餐厅。 “你们企划部有哪一天不开会的,还是我们营业部的女孩子轻松,开会都是男人的事,对了,最近我们部门有个‘美眉’要离职,你请调过来和我作伴好不好?”彦婷兴致勃勃地说,在营业部的女办事员里,只有她的年龄超过三十岁,老被男主管当成取笑的对象。 “我才不要!”矞矞急忙一口回绝。“你们营业部的十五个主管全是公司有名的超级大男人,女办事员的地位又那么卑微,你要我调过去帮他们倒茶泡咖啡呀!饶了我吧!我看应该是你请调到企划部来才对。” “你以为我不想吗?”彦婷扁了扁嘴,叹口气无奈地说。“你们企划部里全是才女,我这种只会统计作帐,一点审美观念都没有的人,你们那个留美回来的经理会要我吗?别傻了!” 矞矞转向她,眼睛睁得又太又圆,忍着笑说:“不一定喔!tony欣赏双鱼座的女人,哈哈棗” “你怎么知道?tony告诉你的吗?”本身就是双鱼座的彦婷半瞇着眼看她,一脸不相信。 “真的,那天在一个广告案子上争执不下,他就说我这个双子座的女人真难搞定,还是双鱼座的女人温驯得多,句句属实没骗你。”矞矞正经八百地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她早就知道彦婷欣赏tony很久了。 彦婷假装不在意地说:“那也不能代表什么,人家是柏克莱回来的,而我只是本土的二流大学毕业,光学历就有天壤之别,这种白日梦还是别作,身体会比较健康。” “你真是没出息,难怪营业部那种歧视女性的部门也能待得住,胸无大志就算了,还连一点骨气都没有。”矞矞笑骂着。 “好啦!你已经报仇了。”彦婷白了她一眼。“我发现我们两个姊妹还真可怜,除了你骂我、我骂你,你还不是照样思念你的乔奇,我还不是照样和丘宪川那个混蛋在一起,日子依旧没什么改变。” “你今天是来扰乱我的吗?”矞矞沈下脸,咕哝着。“故意提起乔奇两次,存心触犯我的禁忌,什么意思嘛!” “对不起、对不起!”彦婷噗吓一声笑出来,飞快转移话题。“你们企划部最近有没有得到什么新消息?” “哪方面?”矞矞没好气地反问。 “听说日木总公司派来一个‘特别助理’,来了解我们这个台湾子公司的实际营运状况,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泷泽特助嘛!”矞矞漫不经心地说。“tony前天就告诉我们,今天下午要和泷泽特助开会,tony说泷泽鹰夫董事长派他的小儿子轮流视察东南亚的子公司,想知道各个子公司的营运绩效,反正我们梅酒和清酒的绩效都不错,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所谓的绩效是上一季的绩效,昨天我统计出这一季的绩效,已经有很明显的下降了,早上我们营业部的全部主管为了这份资料被泷泽特助狠狠刮了一顿,我看今天下午就轮到你们企划部遭殃了,你自己要当心点。” 她们走进“冢原梅酒株式会社”大门,两人一同进了电梯,矞矞按了七楼和八楼,电梯渐渐往上升。 “反正最倒霉的人是tony,不过他一句日文都不懂,泷泽特助就算想骂他也是白骂。”矞矞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 “你错了,这个泷泽特助的中文可流利得很,听说骂人时面无表情,可是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锥子,百分之百能刺得你遍体鳞伤,呵呵呵!”彦婷故意发出悚人的笑声。 矞矞微微一震,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失神了一瞬。 七楼到了,彦婷踏出电梯,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说:“晚上丘宪川会来接我,明天见喽,拜棗” “拜!” 矞矞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今天彦婷老是提到乔奇,才会让她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联想,她真的是像彦婷所说的没药救了! 她拢了拢长发,一走出电梯,就被站在门口的一排女孩子们吓了一跳。 “葳姊、小如、巧巧,你们在干么?” “等泷泽特助啊!”李葳扬高声音,指着她大叫。“快去补补妆,tony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吃完饭,从餐厅回公司来了。” 矞矞瞧了瞧手表,才一点半而已。 “两点才开会,你们现在恭迎大驾,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还得罚站半个小时耶,我想不如先去喝杯咖啡。” 她转进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 巧巧紧张兮兮地冲进茶水间,抢下矞矞手中的咖啡,把自己的口红塞给她,慌慌张张地说:“矞矞,他们会提早回来,别在这里闲晃了,你想找死啊!快把口红擦一擦,你也真是的,平时连支口红都不买。” “我有买,只是都忘了擦。”她嘻皮笑脸地说。 “别闹了好不好,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来,头转过来,我帮你擦。”化妆对巧巧而言是家常便饭,所以两三下就帮矞矞把口红擦好了。 “哇棗这是什么颜色啊?!”银亮的橙色口红把矞矞吓得呆住。 “流行的颜色啦!”巧巧顶了回去,气她那么不识货,附带上两句。“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擦这种颜色,因为你的皮肤够白才给你擦的。” “真的。”矞矞甜甜一笑。 “电梯来了。” 李葳大叫一声,在外面朝她们挥手叫着。“巧巧、矞矞,你们赶快出来啦!” 巧巧拉着矞矞跌跌撞撞地冲到电梯门口,电梯门正好缓缓打开来,听见tony恭谨地说:“泷泽特助请进。” 李葳率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清脆地喊了声。“泷泽特助您好。” 巧巧和小如跟着李葳照作,这种过分礼貌的动作让矞矞忍不住想笑,她咬着唇憋着,怎么样她无法让自己的腰弯到九十度。 当她慢慢抬起头,泷泽特助正从她眼前走过去,她先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视线很自然地缓缓抬高棗颇为贴身的黑色长裤、窄窄的腰身、雪白的v领t恤,她不禁在心里暗叹着,好迷人的高硕身材,可是以这种穿着来开会不是太奇怪、太轻率了一点吗?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上飘去,哗!居然一头长发,简简单单地用条黑带子扎在脑后,她的惊异到了极点,再往上一看,猛地一窒棗 那是一张英俊迫人,足以电死一堆女孩子的帅脸孔,却也是她曾经强烈思念过,整整半年彻夜难眠的那张脸棗乔奇! 她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凝住,整个世界变得鸦雀无声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 “泷泽特助”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步子却没有稍停,面无表情地从她眼前走过去,她瑟瑟发抖,昏眩得几乎站不住。 巧巧发出梦呓般的呢喃。“我的天哪!这么帅的人,你们相信吗?我的腿都软了。” “我以为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小如回过神来,惊叹地说。 李葳陡然失笑道:“真厉害,两秒钟就电倒了我们,电倒我们三个不奇怪,最可怪的是居然能电倒矞矞。” 矞矞的双眼迷迷蒙蒙,她极力收拢昏乱的心绪,拚命想稳住失控的呼吸。 巧巧看着脸色发白的矞矞,觉得奇怪,忙问:“矞矞,你怎么了?我没看你这么失常过,怎么回事?” tony突然冲出来,气急败坏地叫着她们。“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进会议室?矞矞,你去帮我们泡咖啡来,快点!” 矞矞的失常反应已不是重点了,李葳急忙拉住小如和巧巧,匆匆跟着tony走进会议室。 矞矞拚命深呼吸,让狂跳的心尽可能平静下来,她努力指挥着轻飘飘的双手,好不容易泡了六杯咖啡,颤巍巍地端向会议室。 她小心翼翼挪出一只手开门,然后慢慢走进去,她看见tony朝她努嘴示意,要她先把咖啡端给泷泽特助。 她不自然地望了泷泽特助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的胸口因无法喘气而疼痛,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咖啡被她的抖颤一点一点泼洒了出来。 “矞矞,你不舒服吗?”巧巧见她愈来愈不对劲,忍不住低声问。 矞矞点了点头,眼神求救她看着巧巧。 巧巧立刻起身,帮她将咖啡一一送到每个人面前,她如释重负,低着头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泷泽奇的表情波澜不兴,唇角的笑容细微得几难察觉。 “各位好,我叫泷泽奇。”他交握双手,淡淡一笑,用中文说着。“总公司特派我到台湾的子公司进行业务考察棗” 曾在矞矞梦中百转千回的声音熟悉地响起,变得更成熟、更低沉、更有磁性,她咬紧牙,压抑住奔腾的感觉,不让任何情绪流露出来。 “上一季的梅酒营业销售成绩并不理想,各位知道原因在哪里吗?”泷泽奇没有太多废话,问得直截了当。 “因为梅酒普遍被台湾消费者接受之后,日本许多的梅酒大厂纷纷加入,竞争者多了,所以……”tony战战兢兢地解释。 泷泽奇冷笑,锐利的眼神扫过tony的脸,停在低首敛眉的矞矞身上。 “这是营业部的借口,企划部能以这个理由当借口吗?” 泷泽奇的话像大头针一样,刺得tony脸色微变,也把四个女孩子狠狠钉住。 “还有没有更好的理由?”泷泽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李葳清了一下喉咙,资历最深的她不能不开口说话了。 “泷泽特助,广告打得不够密集也是原因之一,总公司希望我们使用日本拍的广告,但我认为应该在国内重拍一支新的广告来辅助比较好。” 泷泽奇低低一笑,撑着下颚,神情懒洋洋地说:“这不是主要的理由,穿黄色套装的小姐,你说说看。” 穿黄色套装的是巧巧,她震动了一下,慌忙坐直了上身,支支吾吾了半天,泷泽奇皱了皱眉,忍耐似乎到了一个极限,他冷硬地说:“企划部明明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你们居然没有人知道错在哪里?难怪会出现负成长的业绩!” 矞矞怔了一下,因泷泽奇出现的混乱情绪已趋平静,思考能力逐渐复原了,一段记忆自她脑中一闪而过,难道是因为三个月前重新包装上市的缘故? 她当时就觉得新的设计太过粗糙俗气,可是tony驳倒了她,坚持以新的设计包装上市。 矞矞深思的表情勾起泷泽奇眼中的笑意,他紧瞅着她,慢慢喝着咖啡,目标再也忍不住移到了她的身上。 “穿灰色背心的小姐,你来说说看吧棗” 矞矞听见泷泽奇点到自己,不禁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地望着表情莫测高深的他,她深深吸进一口气,下意识地理了理长发,很想说得俐落大方一点,却反而更不顺畅。 “我想……大概是因为……重新设计过的包装不够理想吧!” 泷泽奇灼灿的眼光盯在她的脸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不错,就是这个原因。”泷泽奇转身从展示柜中拿出玻璃瓶装的梅酒,放在桌上,将瓶子正面朝向他们,久久,才说:“上面的青梅棗” “像发霉了一样!” “像发霉一样。”矞矞的低语几乎与他同步出声。 两个人同时呆住,彼此惊愕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匆匆闪开。 tony、李葳、小如、巧巧都错愕地看看泷泽奇又看看矞矞,尤其是tony,当初矞矞对他提出这个意见时,他根本完全不予理会,甚至是嗤之以鼻的,想不到泷泽奇居然会说出和矞矞一模一样的话来,令他大大吃了一惊。 泷泽奇不让大家有太多的想象空间,立刻从桌案上的一叠档案中怞出属于企划部的那一份,摊开来亮在每个人面前。 那是三张由企划部每个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罐装梅酒设计样本,但是从泷泽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他显然非常不满意。 “企划部的设计能力仅止于此吗?”泷泽奇挑高两道浓眉,嘲讽地说。“这种罐装设计一上市,恐怕梅酒的销售会衰退得更快,这不是你们的目的吧!” “当然不是!”tony的脸色更难看了。“泷泽特助,这三张样本如果不合用,我们会再重新设计过。” “好,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结果。”泷泽奇将那一份档案丢到tony面前,起身正要准备离去。 “泷泽特助,请等一等!”小如急忙将他拦下来,抓起一堆照片送到他面前,小心谨慎地说:“我们准备拍一些平面广告,这些模特儿我们已经挑选了很久,一直无法达成共识,请泷泽特助帮忙给点意见。” 泷泽奇随手翻了几下,怞出一张照片,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就他吧!” 每个人都抬起上身去看棗 “他?”小如惊呼,视线不由自主地瞟了矞矞一眼。“泷泽特助,他才十六岁,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就是要他那种纯净无污染过的样子,用他来拍罐装梅酒再适合不过了。” 泷泽奇不由分说,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tony急忙尾随在后。 矞矞咬着指尖,浑身泛起疙瘩,她曾经坚持过用这个十六岁男孩子的“理由”,想不到又经由泷泽奇的口中重复说出来一遍。 她意识到小如古怪的注视,耳朵竟莫名其妙的发热起来。 李葳也同样注意到了,她不可思议地说:“矞矞,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的想法和你这么相像,太恐怖了!” “对呀,‘纯净无污染过的样子’,这种一模一样的说法,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耶!”巧巧也说。 小如心不在焉地整理散乱的照片,沉默不语。 “你们看得出来这个泷泽特助到底多大年纪吗?”巧巧好奇地问她们。 “模样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而已,可是行事作风,还有决策能力都比三十二岁的tony还要干练。”李葳的评语惹来一阵轻笑声。 “我看tony完了,这阵子不被泷泽特助整垮才怪!”小如笑着补充。 “就是啊!他一向那么散漫,工作态度又那么霸道,要不是上次他坚持用那个不讨喜的新造型,我们今天也不会挨骂了。”巧巧低低抱怨着。 “葳姊,你说今天要不要加班哪?”小如问。 “本来是要的,可是我想到一个仔方法。”李葳在矞矞面前弹了一下手指,笑瞇瞇地说。“矞矞,我看你跟泷泽特助很对味哟!不如今天先由你加班设计一下图稿,说不定你设计出来的样子,他就能接受了,万一他还是不满意,我们再一起来想办法,怎么样?矞矞,帮帮忙吧!” 李葳的话中有话,矞矞蹙了蹙眉,不安地说:“葳姊,不是我不帮忙,万一帮了倒忙,又会被‘他’臭骂一顿了。” “骂也是骂我们全部的人哪!我们不会让你当箭靶的,放心好了!”李葳擅自作了决定。 矞矞捂住脸,恍惚地起身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她无暇去计较,或是生气,不悦,她正专心投入在自己那一份飘浮不定的情绪里。 乔奇又来了!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又是一个巧遇,但这一次的巧遇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乔奇变成了泷泽奇,变成了一个冷漠陌生的男人,那眼神淡漠得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她棗 她怎能怪他?当初分别时,是她要求将来就算巧遇,也要假装不认识对方的。 她何必要有失落的感觉呢? 就算泷泽奇表现得热情如火,她又能用什么态度来响应?其实这样也好,再不要有任何纠葛,把“乔奇”锁进记忆深处,由他尘封吧! 他必定也有同样的想法,也许现在的他有自己固定的生活模式,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怎会愿意被一段过去破坏? 换成了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必须明白这一点,她与他之间的世界,距离已经愈来愈遥远了。 夜晚的办公室异常安静。 矞矞将手绘的两颗青梅扫描进计算机里,利用晕染的效果,让这两颗青梅看起来更为青脆可口,连同商标、文字、成分等等一同设计出几种不同字型、不同色彩的样本。 当初稿完成,已接近深夜十一点了。 她伸了伸懒腰,将散乱成一团的桌面胡乱收拾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关上计算机,拿起皮包下楼。 经过楼下大厅,管理员伯伯一看见她,热情招呼着。“何小姐,你也加班啊?今天加班的人可真多,刚刚才走了几个主管,没人送你回家吗?” “不要紧,我叫出租车就行了,伯伯再见!”她笑着挥手。 “再见当心点!” 矞矞苦笑了笑,管理员伯伯说今天加班的人可真多,大半都是主管级的人物,这还不是拜泷泽奇所赐,看来每个部门主管都吃过一顿不小的排头了。 车子一辆接一辆驶过,深夜的南京东路看起来很落寞、很孤寂。 矞矞站在公司对面的马路上拦出租车,在深夜里拦出租车必须谨慎小心,玻璃太黑的不能拦,司机长得太粗壮、魁梧的不能拦,破烂得好象从废车厂里拖出来的也不能拦,就这么东挑西拣,站了快十份钟了还没拦到车。 一辆深酒红色的verita条然在她面前停下,她怔怔瞪了车子老半天,才看见从驾驶座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大惊,竟然又是乔奇棗不,泷泽奇!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叫车?tony呢?为什么不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微怒,文风不动地站在车门旁。 “他不是和你一起开会吗?泷泽特助。”她露出恭谨的笑容,尊称他。 泷泽奇注视着她,目光淡淡地梭巡她的脸孔,她也平淡地回望,发现他身材这般高大,却站在小巧玲珑、古典秀气verita的旁,形成一种不协调的景象。 “我送你回去吧!”泷泽奇绕过车头替她开了车门,脸上却紧绷着没有一点笑容。 “不用了棗”矞矞一阵紧张,语言能力正在丧失之中。“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单独一个女孩子,在将近十二点的深夜,自行叫计徨车吗?别拖拖拉拉的,快点上车!”他皱着眉头,语气充满不耐和莫名其妙的愤怒。 矞矞呆了呆,他发什么脾气,就算要送她回家,也不必这样趾高气扬的呀! 他在她心中的模样一直是风趣、优雅、浪漫的,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冷漠、霸道又凶神恶煞的。 她美好的回忆被强烈地打击了,正在迅速龟裂之中。 累了一天的她哪还能再受得了他的气,一把无名火烧了上来,她深深怞了口气,冷冷地说:“我说不用你送了!” 说完便转过头,大踏步地走开。 泷泽奇根本不记得矞矞的脾气有这么火辣,居然完全不领他的情?他忘记上一次被人顶撞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习惯被人顶撞。 他跨出两步,迅速将她拦下,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朝verita的右边车门拉去,她用力扭动手腕,大叫道:“你干什么?就算你现在是我的老板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听人使唤的棗” “知道我是你的老板更好,一个老板不会希望员工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出事,进去!”泷泽奇强硬地把她推进前座,用力把门关上。 “你家在哪里?”坐上驾驶座后,他问。 “和平东路。”她不看他,把脸转向车窗。 泷泽奇转动方向盘,把车驶向快车道。 “到冢原多久了?” “——”她沉默了好几秒才说:“五年。” “为什么想到冢原来?”他问话的方式像在口试一名新进员工。 “不为什么,碰巧应征进来了。”她冷傲地回答。 “碰巧吗?这个世界上碰巧的事情真多。”他脸上闪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听似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说给她听。 矞矞默不作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敢有太多的表情,生怕泄漏潜藏在心底最私密的那个部分。 “喜欢喝公司的梅酒吗?”他又发问。 她的心脏狂跳了好几下,他是不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究竟对那一段回忆还有多少感觉吧? 骄傲又好强的她,明明思念他思念得很深刻、很痛苦;明明那一夜就像一部电影最精彩的情节,时时在她脑海中播放;明明是因为他,才做出与萧达中解除婚约的重大决定;明明是他打乱了她生活的规律棗 尽管如此,自尊心强烈的她,明知道摆在眼前所有的条件,都是不利于她的情况之下,她怎能容许出卖自己的感情。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蜗牛,必须靠薄薄的那层硬壳来保护脆弱的心。 她筑起一道隐行的墙,抵御他,防卫自己。 “你是老板,若问我喜不喜欢公司的产品,我一定会说喜欢.何必多此一问。”她平淡地回话,一场抵御战已经开始。 “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喜欢棗” “泷泽特助,我不是花样年华的少女,没有太多的心情。”矞矞立即打断他锲而不舍的试探。 她一连串带刺的回答,几乎要激怒泷泽奇了。 “这是你对老板说话应有的态度吗?”他强忍怒意,声音自齿缝中迸出来。 “噢!你还不太习惯台湾的女性员工,我们可不像日本女人会对男人鞠躬哈腰,对上司恭敬礼貌得只差没亲吻脚趾头,这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请你必须习惯我们这一点。”矞矞变本加厉地说。 泷泽奇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他用力一踩油门,车子像箭一般飞射出去,她吓得抓紧安全带,心脏蹦跳到了喉咙口,他又用力转了半圈方向盘,车子突然冲向路旁,她失声尖叫,他毫无预警地踩住煞车,轮胎以高速摩擦路面之后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声音,然后死死地停住。 “你疯了吗?”矞矞吓白了脸,惊喘地叫出声。 他陡地倾身向她,手掌用力捏住她尖瘦的下巴,鼻子几乎触到她的鼻尖,慑人的双眼瞪视着她,冷笑一声。 “如果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堵住你的嘴,就继续伶牙俐齿下去,没有关系。” 他的语调轻微得恍若耳语,却饱含威胁。淡淡的、熟悉的、属于他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尖,肆无忌惮的侵略她的身心,她的指尖不禁微微发颤,屈服在他的威胁与恐吓之下。 他轻轻松开手,目光流连在她的唇瓣上,她敏感地察觉得到,他俊朗的面孔一寸一寸地逼近,似乎就要吻上她了棗 她惊叫一声,用尽全力推开他,大声斥责着。“你想干什么?泷泽特助,请你自重!” “自重?”他大笑两声,嘲弄意味十足。“你结婚了吗?” 她屏息,倔强地抿紧嘴唇不回答。 “不说?”他强悍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修长的双手突然罩住她的胸部,不等她出现激烈的反应,手掌又滑向她的腰间,像在确认着什么。 矞矞惊怒不已,她绝对想不到泷泽奇竟会大胆到这种程度,气得扬起手想给他一记耳光。 他拦下她的手,邪气地一笑说:“你的胸部饱满结实,没有小腹,我肯定你没有生过小孩。” “那也不关你的事。” 她甩开他的手,想起他轻薄的行为,她的脸就红得发烫。 “如果你还单身,就关我的事。”他的表情冷然,像只老鹰回旋在半空中紧盯着他选中的猎物。 他变了!矞矞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不只从乔奇变成了泷泽奇,甚至连温柔纯真的目光也被冷酷鸷猛取代,嘴角总挂着嘲弄世人般的笑意,邪邪坏坏得令她感到危险可怕。 他不再是她记忆中的乔奇。 她将颤抖的手指紧紧捏在掌心,平静地看着他。“欺负一个老女人,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吧!” “为什么把自己形容得如此不堪?”他的手伸到她脑后,指尖插进她浓密的长发,强势地板起她的脸,印下他的吻。 矞矞倒怞口气,用力挣脱他,转身想开车门,但他的速度比她更快,右手粗暴地扯住她,本能地将她压制在椅子上,然后狠狠踩下油门,让车子疾驰出去。 “你再碰我,我就跳车,快放手棗”矞矞发狂地搥打他的右臂,从肺腑发出尖锐的喊叫。 “你不动我就不碰你!”他也大吼。 矞矞停止了挣扎,陌生地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变得好邪恶、好霸道,你被恶魔附身了吗?” “被恶魔附身?”他深深吸气,冷冷地大笑两声。“形容得真贴切,原来现在的我看起来像被恶魔附身了,哈哈棗” 他张狂的笑声,令她心惊胆战。 泷泽奇忽然停止了笑,表情凝结成冰,目光正视前方,不再开口说话了。 车子缓缓开向和平东路,沉默的空气流动在窄小的车厢中,窒人的静寂。 接近国宅时,矞矞哑声低唤。“已经到了。” 泷泽奇将车停在路旁,她淡淡说了句“谢谢”,立即推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国宅。 他撑着头,感到一股深深袭来的疲倦。 一路上,两个人居然都有很默契的坚守着分开时的承诺,绝口不提曾经共有过的那段记忆。 泷泽奇苦笑了笑,就算绝口不提,属于他的初恋情事,一直鲜活存在他的记忆中,未曾褪过色。 再见到她,除了头发变卷、变长了以外,皎洁莹白的肌肤、清亮的黑瞳、小巧纤瘦的下巴、丰满微翘的嘴唇,尤其在她眨动睫毛,眼波流转之间流露出来的稚气,依旧是当时让他心动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他正觉得奇怪,那么久以前燃烧过的热情,为何在一见到她又重新点燃,炽烈的火烧痛了他,也令他失控。 他极度懊恼,自己应该表现得好一点才对,却以这么糟的方式结束。 第四章 泷泽奇回到他刚为母亲购置在仁爱路上的房子时,已近深夜一点了。 客厅灯还亮着,母亲竟还没睡,正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来。 他挨着母亲乔云倩坐下,轻声说:“妈,我每天都很忙,你不用等门。” “我怎么舍得睡,一年才看见你一次,要多看你几眼才开心哪!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不满五十岁的乔云倩除了腰围变粗以外,容貌依旧动人,谈吐温柔且善解人意。 “妈,别忙了,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他搂住母亲的肩膀,笑说。 乔云倩轻轻摸着儿子的脸,心疼地说:“你比上次回来时瘦了,光长个子不长肉怎么行,你在‘那边’吃得好吗?” “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就算吃得再好他难以消化。”他苦笑了笑说。 “泷泽杏子有没有……” 乔云倩最担心的就是泷泽鹰夫的原配泷泽杏子了,自从泷泽杏子的独子车祸去世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当泷泽奇一搬到日本和他们同住,她的病症就发作得更为明显,甚至把失去儿子的怨恨统统发泄在“乔云倩的儿子”身上。 “我搬出去住以后情况自然好多了,现在每天三餐都在外面吃,她想下毒也没机会。”泷泽奇故作轻松地说,怕乔云倩又为了上次的“事件”担心得夜不能寐。 一想起三年前的恐怖事件,乔云倩仍然心有余悸! 泷泽杏子除了车祸去世的儿子以外,还有一个女儿,如果没有泷泽奇,她的女儿自然理所当然继承泷泽家族的企业,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泷泽奇来争夺产业,为了维护自己女儿的权益,当然会想尽办法逼走泷泽奇。 刚开始只在言语上对泷泽奇冷嘲热讽,泷泽奇发挥他超强的忍耐功夫,杏子再不堪的讽刺他统统照单全收,完全不当一回事。 杏子的怨恨日积月累,可怕的她接下来便写些匿名信寄到早稻田大学,卑劣地散布泷泽奇是私生子的事实,甚至还谣传他有偷窃的习惯,行为不检,乱搞男女关系等等…… 泷泽奇很快就被早稻田的师生孤立了,不过他并不特别在意,交不到日本朋友他一样觉得无所谓,反正泷泽鹰夫要他进早稻田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得文凭和经营企业所需的知识,要孤立他就孤立吧!他正好独来独往,活在自己想要的世界。 泷泽奇越是表现得不以为意,就越是激怒泷泽杏子,到最后,她的手段竟然激烈到在泷泽奇的早餐里下毒,每天偷偷放一点点、一点点,刚开始时,泷泽奇根本不知道原因,只是不懂自己为什么每天都拉肚子,即使吃药也不见效果,渐渐的,他开始每天呕吐,医生都以肠胃不适开药给他,直到有一天,他开始吐出血水来时,泷泽鹰夫这才惊慌失措,吓得将他送进医院作彻底的检查。 当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因为遭人恶意下毒时,泷泽鹰夫虽然怀疑是杏子搞的鬼,却苦无证据,也不敢质问,只好采取消极的方式,另购一间小套房,让泷泽奇搬出去独居。 乔云倩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曾经遭人下毒,且危及性命时,她就心痛得无以复加,曾经要求泷泽奇回台湾来,不要再涉入泷泽企业的继承争夺战。 但泷泽奇却不这么想,从小,他是在身为私生子的陰影下长大,在他十八岁以前,泷泽家族因为面子问题不承认他。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的存在对泷泽鹰夫有相当的重要性,杏子唯恐自己的地位被乔云倩和泷泽奇占据,处心积虑想替她自己和女儿巩固江山,极尽所能想从泷泽奇手中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泷泽奇有一颗聪明、睿智、理性的头脑,也有不服输的性格,应该属于他和母亲之物,绝不再拱手让人。 泷泽奇拥着乔云倩,坚定地对她说:“妈,别当个认命的女人,泷泽杏子这个人很可怕,如果泷泽企业落入她的女儿手里,父亲年迈无法再照顾我们以后,我们将会一无所有,同样流着泷泽鹰夫的血,为什么我要放弃属于我的一切?妈,我绝对不放弃。” “可是,泷泽杏子连下毒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我实在很害怕她会再做出更可怕的事,我不要你出事啊!”乔云倩紧握着他的手。 “妈,你放心,泷泽杏子再敢变本加厉,我会让她一毛钱都拿不到。” 他凌厉的眼神让乔云倩心惊,她不要自己的儿子在黑暗的争权夺利中,变得心狠可怕。 “不要这样,我是介入杏子家庭的第三者,她恨我也是人之常情……” “不要把罪过统统归咎在自己的头上棗”他轻斥,眼神陰郁的看着乔云倩。“根本就是父亲风流之后惹的祸,你的半辈子都被泷泽家的人毁了,为什么还要认为是自己的错?妈,你太善良了,既不吵也不闹,泷泽杏子随便一点钱就能打发你,我们十几年来租烂房子住,你自己舍不得花钱,把钱全省下来给我用,过了这个月不知道下个月的生活费会不会来,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吗?泷泽家的人欺人太甚了。” 乔云倩抚着他的头发,眼圈微微一红。 “奇奇,自从你去了日本以后,每一年看见你,都觉得你变了一点,你的眼睛变凶了,表情变冷了,以前那个温柔开朗的孩子渐渐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就算我拥有一切,可是失去一个充满阳光的孩子,我真的不愿意。”乔云倩的话梗住了。 “妈,你想太多了,不会的。”他拍着她的肩安慰。“你有权利得到应有的一切,也永远不会失去我,我现在所做的,只是把我们以前所受的羞辱讨回来,我不会伤害任何人,你放心。 “我先去洗澡,很晚了,妈早点睡吧!记得明天七点叫醒我。”泷泽奇边走向浴室,边脱衣服。 乔云倩的表情陰晴不定,宝贝儿子在泷泽杏子充满恶意与怨恨的长鞭下闪躲翻滚了六年,究竟被“调教”成什么样子了? 泷泽奇洗完澡,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在床上舒服地躺下。 在被睡意笼罩前,他想起了何矞矞,想起她那双抗拒的眼睛,她在抗拒对他的感觉吗? 那年,她说她已经有未婚夫,她结婚了吗?他渴望知道她的一切,却又担心得到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困惑地闭上眼睛,指尖仿佛还留有矞矞胸部柔软的触感,他握紧拳头,焦躁地翻了个身,用尽最大的忍耐力,去抵抗缓缓燃烧起来的欲望之火。 在日本认识了四、五个女孩子,没有一个能引发他本能的冲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没想到与矞矞重逢之后,她无须任何挑逗与撩拨,就掀起他体内炽热的欲望了。 这是一种可怕的警讯,如果只有矞矞能令他身心都失控,他还能放走她吗?万一她已经为人妻了呢? 不! 他觉得五脏六腑全扭绞在一起,想得到她的感觉,再没有比此刻更强烈了。 这一晚,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胸中源源不断的欲望浇熄。 冢原株式会社的会议室里,营业部、人事部、行销部、会计部、财务部、企划部各级经理主管正围着马蹄形的长桌开会。 泷泽奇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西装、白衬衫,打着铁灰色的缎面领带,看着tony送上来的三份青梅卷标设计图样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就以这个图案为主,至于文字和底图的颜色交由全公司员工决定,立刻发出问卷调查,采用最多人喜欢的样本。” “是。”tony松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泷泽奇看了人事部的经理一眼,脸上泛起笑容,吩咐他。“尤经理,你把公司员工的人事资料整理给我,我想简单了解一下。” “是。”尤经理感到些微的吃惊,往常总公司派来考察的人员,并没有人愿意花时间看人事资料的。 “林经理,全省共有几个分处?”泷泽奇转向营业部经理问。 “共有八个分处,桃园、台中、嘉义、台南、高雄、屏东、花莲、宜兰,泷泽特助想从哪一个分处视察起呢?”林经理回答。 “从宜兰、花莲开始好了,先让我看看各个营业分处的统计图。” 林经理关上百叶窗,激活投影机,开始用一张张的投影片辅助报告说明棗 第五章 矞矞正坐在计算机前面神游,脸色有着睡眠不足的苍白,惆怅、慌乱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浮荡着,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泷泽奇那一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矞矞,发什么呆呀!” 巧巧的声音将她游离的魂魄拉了回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昨天没睡好吗?”巧巧关切地问。 矞矞点点头,费力集中精神在键盘上。 “别忙了,告诉你一个仔消息,你的设计图通过泷泽特助那一关了,葳姊说得没错,他和你真是臭味相投。”巧巧兴旧地叫嚷着,还没等矞矞回过神来,她的声音拔得更高。“还有、还有,泷泽特助和所有的经理巡回视察所有的分处去了,听说起码要五天之后才会回来,耶!太棒了,自由了棗” 小如听她说完,精神立刻抖撤起来,和李葳一起丢开手中的工作,大刺刺地把零食拿到桌面上来吃,一面叫巧巧和矞矞过来共襄盛举,一片振奋的景象。 巧巧欢呼一声,蹦跳着跑过去。 矞矞怔忡了半晌,心情陡然之间松懈了下来,她一直很担心自己无法平静地面对泷泽奇,他暂时离开更好,至少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支离破碎的情绪。 “矞矞,我们叫披萨来吃好不好?”巧巧以征求的语气高声问。 “好哇!我把彦婷也叫上来吃。”矞矞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精神一振,拿起电话按了分机号码。 小如也跟着拿起电话订披萨。 当彦婷兴高采烈地冲进企划部之后,整个办公室更是热闹得像菜市场了。 “果然是我的好姊妹,有好吃的都不会忘记我。”彦婷夸张地抱住矞矞,只差没献上热吻。 矞矞笑着躲开她。“喂、喂,别把口红印上来,很难洗的。” 披萨一送来,几个女孩子们挤在议室里吃得津津有味。 巧巧满足地吃完了一片.唉声叹气地说:“为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容易发胖呢?真讨厌,害我都不敢多吃。” “二十二岁的小妹妹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你存心气死我们几个老女人吗?”李葳大声抗议。 “就是啊”彦婷接口。“这里只有我和李葳超过三十岁,最没资格吃披萨的人应该是我们吧!其实别说没资格吃披萨了,连谈恋爱这档事都不敢太张扬,你说对不对,李葳?” “对呀!三十多岁了还在谈恋爱,老是被人歧视得莫名其妙。”李葳正经八百地回答。 “我没有歧视你们哪!”巧巧急忙申辩,矞矞和小如则是大笑不已。 彦婷抓了一下矞矞的头发,把她拖下水。“你还笑,再过几天你也三十岁了,我和李葳起码都还有一个男朋友撑着,而你呢?你最没资格笑了……” “我认错、我认错,别再数落我的罪状了。”矞矞赶紧打断她,生怕她又絮絮叨叨个不休。 不过就算矞矞及时阻止也来不及了,大家的焦点已经全转移到她身上来。 “矞矞最可惜了,各方面的条件都出色,唯一的毛病就是拒谈恋爱,我实在很好奇,矞矞难不成想单身一辈子吗?”小如也加入话题。 “唉呀!矞矞的原则是宁缺勿滥。”彦婷替矞矞回答。 “你们有没有发现”李葳的嘴边忽然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泷泽特助和矞矞身上有一股很相似的特质?” “你们别乱说。”矞矞忽然觉得脸上一阵臊热。 “真的耶棗”巧巧仔细打了矞矞几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第一次发现也有配得上矞矞的男人了。” “别说了……”矞矞一阵心慌意乱。“你们别扯到我身上来行不行啊!” “如果不提年龄,矞矞和泷泽特助的确十分相配。”小如一本正经地说。 “可惜棗”李葳发出戏剧味十足的叹气声,摇着头说。“什么都很配,就是年龄不配,白白失掉了一个金饭碗了。” “这么说,我们这里面最有机会的是巧巧喽……”小如嘻皮笑脸地看着巧巧。 所有人的目光全转到巧巧的脸上,巧巧蓦地脸红,几个女孩子纷纷鼓噪起来。“哇!脸红了,看样子你也喜欢泷泽特助喔……” 巧巧忸怩地叫着。“我喜欢人家,可是人家不喜欢我也没用啊,人家是什么身份,哪会喜欢我们这种小员工。” “你表现得好,引起‘人家’的注意,不见得没有机会。”李葳故意抓她的语病,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矞矞努力堆起笑容,心思如雾飘向远方,她神魂不属地喝了口已退冰的可乐,听着几个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正在教巧巧如何去钓泷泽奇这个金饭碗,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办法统统出笼,引发一波又一波的笑浪。 矞矞晕眩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正被几百磅的力道狠狠击了一拳,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这就是一般人看待爱情的“世俗条件”,年龄、容貌、家世、学历、收入、气质等等,她一样无法免俗的虔诚信奉着,相信这些世俗条件在爱情和婚姻之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仿佛缺了其中一样,这一段爱情和婚姻便不会幸福。 有太多实际的例子,使她益发坚定的相信,她与小了她六岁的泷泽奇不可能拥有一辈子的幸福。 理性的矞矞,相信属于爱情中的神话故事,绝对不会出现在平凡的她身上。 第六章 天色将暮。矞矞踩着有气无力的步伐回到位于和平东路的家。 一进门,母亲正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 “你回来啦!”蕙秋把菜摆下,又转进厨房。 矞矞发现已经五十四岁的母亲,竟穿着hellokitty的围裙做菜。 她苦笑了笑,看见半躺在沙发上的小妹,正握着hellokitty的话筒在讲电话,不必猜,也知道那件围裙肯定是小妹疯狂的“杰作”了。 蕙秋把菜全部摆上桌,对着她们姊妹轻唤。“吃饭喽!宁宁,把电话放下了,矞矞,快过来吃!” 宁宁不情不愿地放下电话,父亲正巧回来了,一向最爱黏着父亲撒娇的宁宁,立刻冲上去抱住他夸张地亲了一下。 何瑞哲柔了柔宁宁的头,爱宠地道:“小美女今天在家呀,真难得。” 宁宁做了一个鬼脸。“好几天没吃到妈做的菜了,回家补一补。” “你只是个学生,怎么比我这个上班族还忙。”矞矞淡淡地说,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交了男朋友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呀!”宁宁耸耸肩,挟了一块鸡肉吃。 “爸、妈棗”矞矞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有一个女同事,爱上了比她年纪小很多的男孩子,如果你们是她的父亲……能接受吗?” 瑞哲和蕙秋互望了一眼,宁宁好奇地问:“他们差了几岁?” “嗯棗六岁。”她假装不经心地答。 “六岁好象差太多了棗”蕙秋回答她,态度罕见的认真。“女人苍老得比男人快,这种爱情必须承受的考验太大了。” “嗯。”瑞哲点头同意,悄悄瞟了矞矞一眼。“你可要想清楚,这种爱情值不值得放下所有的筹码去赌棗” 矞矞微微一惊,发现家人全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她看,急忙摇手澄清。“别误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也知道我的个性古怪又悲观,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稳输不赢的选择呢?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想变成周遭朋友茶余饭后的大笑话呢!” 宁宁的脸上写着“不以为然”四个字,挥舞着手中的筷子说:“唉呀!你们这些都是老观念、老想法了,依我看呢,爱情才是婚姻中最重要的部分,差六岁也没什么了不起,更何况,能让一个思想成熟的女人爱上的男人,这男人必定也是千中选一、万中选一的佼佼者,这种恋爱真要谈起来才轰轰烈烈哩,超酷的!姊,告诉你的同事,她的恋爱我一定投赞成票。” “我看你是日剧看多了,二十岁小女生的意见能听吗?”矞矞叹口气,无奈地看着宁宁,已经食不知味了。 “其实宁宁说的也没错,每个女人都应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回忆起来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蕙秋和宁宁一搭一唱,矞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两个人。 瑞哲带着纵容的笑望着自己的老婆,柔声说:“等我们到了七十岁的时候,闲来无事就能聊聊我们结婚时那种惊心动魄的回忆,真的是件很有趣的事。” 蕙秋望着瑞哲,掩不住幸福的笑容。 矞矞被父母亲分散了注意力,笑说:“爸,你不是带着外公打的一身伤和妈进入礼堂的吗?” “对呀!你们一定没见过鼻青脸肿的新郎吧!”蕙秋取笑着。 “为了娶你,命都豁出去了,还怕鼻青脸肿吗?”瑞哲深情凝望着她。 宁宁大叫一声。“结婚三十年了还能打情骂俏,好肉麻喔!” 矞矞呆望着恩爱的父母亲和天真的小妹,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家人一样乐天达观。 在她的生活周遭,除了自己的父母亲幸福得令人艳羡之外,其它所看见的都是许多勉强和不快乐的婚姻,公司里离婚的、外遇的、不轮之恋的比比皆是,她相信父母亲只是一个特例,百分之九十九的夫妻其实都是不幸福的。 以“世俗条件”来选择另一半仍然不会幸福,那么她若选择了拢择琦,彼此悬殊的条件更不可能有任何幸福可言了。 ★★★ 当泷泽奇从营业分处一回来,整个冢原又陷入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 很不巧,桃园分处又爆发出主管侵吞公款的案子,检讨会起码就开了两天,各部门的人员全都忙疯了。 矞矞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平面广告的样稿,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机械化的拿起电话筒,平板地开口。“喂!企划部。” “矞矞棗。” 电话里低沉的声音让她吃了一惊,竟是泷泽奇! “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冷淡。 “今天下班以后先别回家,我请你吃饭。” “我拒绝。” “我坚持!”强硬的口气。 “你不能勉强我。”她的声音冷淡,心里却有着微妙的紧张。 “我只能用勉强你的方式,别无选择。”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都不会答应!”她仍顽强地坚持。 “真的吗?”他低沉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挑衅。“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我在公司大门口拥吻你吧!” “你棗”泷泽奇的警告意味浓厚,她的头昏了昏,简直气怔了! “晚上七点我在凯悦饭店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晚上见了。”他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 矞矞怔怔地放下话筒,精神开始忐忑不安,情绪紧张得像拉紧了的弦,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又不是不曾和他相处过,紧张什么? 她开始无法专心工作,不停地看表,那种几乎引发胃痛的紧张感,折磨了她一整个下午,她不敢相信,泷泽奇对她的影响力竟然如此巨大,她连一点与他抗衡的力量都没有。 终于捱到了下班,她打电话告诉母亲蕙秋不回家吃饭,蕙秋一听见她有约会,反应比谁都还高兴。 坐上出租车,当她对司机说出“凯悦饭店”四个字,突然模糊的涌上一阵恐惧感,为什么泷泽奇要选择凯悦饭店?会不会不只是单纯的请吃饭? 她感到一阵惊慌失措,泷泽奇的邀约充满了危险的气味,今晚,她能全身而退吗? ★★★ 半个小时后,她走进凯悦饭店大门,泷泽奇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泷泽奇见她依约前来,身上穿着小小的白色无袖上衣,紫蓝色的及膝纱裙,深棕色的及腰长发随性地曳在脑后,虽然一身轻松自在的打扮,也掩不住她那份欲语还休的神秘气质,在整个大厅中,她的存在显得颇为耀眼。 泷泽奇露出满意的笑容,把手贴在她的腰上,半带强迫地将她带进日本料理的小包厢内。 女服务生殷勤地招呼他们,礼貌周到得让矞矞起鸡皮疙瘩。 “想吃什么?”泷泽奇双目炯炯地盯着她,透着懒洋洋的笑意。 “我不喜欢吃日本料理。”她冷冷地回答,避开他的注视,视线落在光洁的红木桌上。 “好,我点什么你就吃什么。” 女服务生飞快地记下他所点的菜,然后笑容可掬地离开。 他把声音放低、放轻松说︰“没关系,只有这种地方能让我们两个人独处棗” “我不想和你独处。”她刻意集中全部的怒气掷向他,但是力道不够,反而让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种可怜兮兮的央求。 “别怕,我不会吃了你。”他的笑意勾得更深了。 她根本不相信他不想“吃了她”,因为她发现,他正以他狂野的目光一吋一吋地品尝着她。 女服务生适时地送进来几道菜,化解了她恍若被剥光的尴尬。 “明天是你的生日”女服务生一走,泷泽奇从怀中取出一个粉紫色的小礼盒,放在她的面前,轻轻说。“生日快乐!” 她的心跳得像密雨拍打荷叶般,找不到可以呼吸的空隙,几乎要窒息。 “为什么棗”她微弱地出声,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泷泽奇深深地凝望着她,微微一笑。“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很重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不能接受。”她幽幽地说,心口隐隐怞痛。 “早已经料到你会拒绝,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有拒绝的余地。”他气定神闲地挟起一只炸虾吃。 她咬咬唇,气他又是那种自信狂妄的态度。 “明天不也是你的生日,就当我回送给你吧!” 她正想把小礼盒推还给他,他迅速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说:“我不要你回送这样东西,我要心里真正想要的。” 她微微一震,飞快地从他手中怞回来,思索他话中的涵义。 他若无其事地挟起一块生鲔鱼片,沾了沾芥末酱,放在她的盘子上。 “吃吃看吧!” 她抬眼看他,被动地挟起盘中的鲔鱼片放进口中,心不在焉地咬了两下,一阵辛辣猛烈地冲鼻而上,她立刻呛得吐了出来,艳丽被刺激得狂流不停。 她难受得要命,却还听见泷泽奇大笑的声音,那阵狂辣还没褪去,她忍着不敢呼吸,眼泪遏止不了地从眼角溢出,气愤至极地瞪着他。 他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扳住她的下巴,狂烈地吻住她的唇。 他恬吮着她残留着芥末的热辣辣的舌尖,在他铁箍似的臂膀圈绑下,她没有一点能够挣扎的空间,任由他与她的唇、舌激情交缠。 他的吻如火焰般焚烧,喘息的热浪融化了她最后一丝抗拒,她虚软无力地瘫软在他坚实的怀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呼吸。 “这种感觉又呛又辣,很过瘾吧!”他的语音是低沉、性感、亲昵的。 她急促地低喘,震惊于自己的反应,她竟然因为他一个蛮横的吻而轻易缴械。 “你棗”她用力推开他,怒意挂在眉梢眼底。“你懂不懂得尊重我?!” “如果太尊重你,我什么都得不到。”他抓住她的手腕,郑重提出他的宣告。“我要你,不管你用尽各种方法拒绝我,我都要定你了!” 她惊恐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颗心急速地狂跳。 “我不想再继续听你的胡言乱语。”她慌张地站起身。“我……我要走了。” “好啊!一起走。” 泷泽奇居然也很干脆地站起来,顺手收起她没拿走的小礼盒,在柜怡处签了名之后,一路拉着她走向电梯。 她不安地扭动手腕,但他抓得很紧,根本不容许她挣脱。 “你想干什么?别拉着我!” 他冷然不语。 电梯来了,他一把将她扯进去,然后按了楼层键,她发现他按的不是一楼,而是十二楼时,不禁大惊失色。 “我不会再和你上床!”她大叫,止不住内心强烈的颤抖。 “你会的。”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高大的身材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想强暴我吗?”她仰头直视他,冷冷地质问。 “我需要强暴女人吗?”他嗤之以鼻。“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他将她逼进电梯的角落,眼瞳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炬,有意无意地烧着她,烧着她棗 她动弹不得,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光洁小巧的下巴上缓缓滑动,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背紧紧靠着墙,眉心蹙聚,惶惑地望着他。 她自觉像个软弱无力的小动物,仿佛只能任由他玩弄。 她试图抬起双臂抵御他,但他全然不把她的力量当一回事,他将她拥进自己坚实宽阔的胸膛,端起她的脸,以一个不容抗拒的吻封住她欲张的唇,他的舌滑入她温润的口中,与她甜美纠缠,直到听见她发出柔细的声吟。 电梯门开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电梯。 “不要,放我下来!”她大叫,惊人的高度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他板着脸对她说。 矞矞惊愕地望着他,他是认真的,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不多久,泷泽奇在长廊中的一间房门前停下,他轻轻放下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刷卡进入房间内。 “你不能强迫我!” 她大喊,颤抖的声音却传达不出警告的讯息,她背抵着墙,双腿冻结在原地。 泷泽奇靠向她,一手抓住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彼此的身体紧贴着,没有一点缝隙。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俯下头,缓慢而温柔地吻着她,他的吻逐渐加深力量,从轻柔变得狂野、充满欲望,他的手从她的腰部滑下,停在她的婰部上,掌心将她压向自己。 这种放肆狂野的贴合让矞矞猛地怞口气,她感觉得到他明显、狂热的需要,她抵在他唇边无助她喘息着,体内血液的温度逐渐升高,在她的下腹沸腾起来棗 “你曾经说过喜欢我的吻……”他的舌尖描绘着她唇瓣的线条,慵懒沙哑地在她耳边低语。“这几年……曾经想过我吗?” 何止“想过”!她在心中呼喊,对他的想念几乎到了要崩溃的地步了。 “我们……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她虚软地攀附在他身上,用仅存的理智来提醒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只有‘愿不愿意’。”他的嘴移向她的耳垂,顺滑而下,流连在她细致的颈肩,手掌悄悄覆在她柔软的胸前,他在她耳畔低喘着。“我很想你,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想你,你一定感觉到了,对不对……” 她感到浑身发热,被强烈的渴望侵袭,再也没有能力去想任何一句响应他的话,只能无助地喘息不止。 她带着微喘的静默被他视为臣服,他抱起她,放在房中那张双人床上,定定凝视着她迷蒙的双眸,修长的手指慢慢扯松领带、解开扣子、拉出衬衫下摆,露出傲慢的臂肌和胸膛,他的手指继续往下,缓缓解开皮带棗 她屏息地看着他充满性感诱人的举动,血液开始在她体内奔窜,血潮涌上脸颊,饥渴的感觉淹没了她,她抬起上身,一手勾住他的头背,指尖挑开他的发带,欣赏着他柔软的黑发披泻下来的流畅感,那模样,像只蓄势待发的雄狮,危险、迷人、性感棗 她心中那个优雅的乔奇,已经变成了十足标悍的男人了,她不想与他再有牵扯,却无法自拔地被他诱惑,她情不自禁地将他的头拉下来,贴向她。 “矞矞棗” 他低喃地轻唤,热烈地吻着她,手指的运作转移到她身上来,他急切地脱掉她小小的上衣,扯下她的纱裙,把脸埋进她饱满柔软的胸前,热情地亲吻上面柔嫩的肌肤,激情的火焰逐渐燃高,猛烈、迅速、疯狂棗 他飞快褪下两人身上仅存的衣服,与她亲密地交缠触碰,舌尖挑逗着地敏感的侞峰,她压抑的声吟声像微风般,让他体内狂热的血液燃烧得更旺,他再也无法忍耐,轻轻抬高她的腰,将炙热的身体深深埋进她的两腿之间。 他的进入令她发出不适的声吟,虽然和他有过经验,但也已是六年前的事了,她的身体无法立刻接纳他的入侵,她屈起膝盖,想让痛楚的感觉减轻一点,没想到却因此让他更为深入,温暖湿润的包围令他发出浓浊的声吟,也给她带来瞬间的刺痛,她猛怞口气,从喉咙深处低喊出声。“好痛棗” 他停住不动,呆了呆,诧异地望着她。 “我看过人事资料,知道你根本没结婚,但是这些年来,你难道也没交过男朋友吗?”他沙哑地问,其实早已从她脸上生涩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掩不住内心难言的惊喜。 矞矞轻颤了一下,好胜心强烈的她,不想给泷泽奇太多的联想空间,被激情吞噬的理智忽然清醒了一点点,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飞闪而过,她惊慌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不行”她嫣红着脸,闭上眼睛说。“这几天是我的危险期,你没有用保险套,不可以!” “无所谓,我要你生我的小孩……”他压住她,轻轻抓住她弧度优美的小腿,环跨在自己的腰上。“我说过我要定你了,如果能以这种方式娶到你,我倒希望你能怀我的小孩。” “你疯了!”矞矞瞬间清醒了不少,飞快地喊。“你和我的家人都不会同意的,尤其是你父亲泷泽鹰夫,日本企业界知名的人物怎么可能同意你这么做……” “你有了我的孩子,他就必须同意。”他语气坚定地说。 她开始用尽全力挣扎,但无论如何也抵不过澈泽奇的力气,浓密的发丝因汗湿而黏在颊边,他不容抗拒地封住她的唇,深埋在她体内缓缓动着。 她惊喘,旧力抵挡来势汹汹的情欲浪潮。 “不行棗” 她嘶哑的叫声没入他口中,对他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刺,狂野的旋律将她的思绪席卷一空,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背,响应着他炽热猛烈的占有方式。 激情抵达爆炸的那一刻,她声吟地吶喊棗 “乔奇!” 天,才刚蒙蒙的亮。 矞矞漫无目的地走在冷清的人行道上,三三两两赶着上学的学生从她身边走过,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混沌的思绪慢慢变得清晰了。 她呆呆地想,泷泽奇是否醒了呢?发现她趁他熟睡之际溜走,一定会生气吧!如果他看见,她把他套在她手上的戒指一并还给他时,恐怕会更大发雷霆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但泷泽奇所预言的计划居然都一一实现了,她“又”和他上床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想起昨夜的疯狂,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泷泽奇已不是六年前的十八岁少年了,他的肩膀变宽、胸膛变得厚实,尤其扯松领带的姿态最让她觉得性感至极,她实在不懂,条件如此优秀、男性魅力正要开始展现的泷泽奇,为何执意要她? 今天,她已正式踩进三十岁的门槛了,有什么本钱和二十四岁的泷泽奇大谈疯狂的恋爱,她无法忍受背后的指指点点和可怕的批评。 即使两人的确是彼此真心相爱,但痛苦的深渊她却没有勇气跳进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矞矞陷入为难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扑灭泷泽奇所引燃的爱之火,她只担心,引火的人一不小心便会反烧了自身。 矞矞胡思乱想着,想得太阳袕都隐隐发疼了。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约个会却一夜未归,父母亲不知会怎么样想,更何况她也不能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上班,企划部的那些女人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准会把她剥了一层皮来拷问。 而且一到了公司,无可避免地就会见到泷泽奇,她相信自己现在绝对没有应变的能力,今天又是泷泽奇的生日,听说总务部安排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公司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她也一定逃不掉棗 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请假吧! 第七章 傍晚,冢原株式会社的大会议厅,被总务部布置得相当华丽热闹,大厅中央用几张长桌并在一起,铺上了麻纱桌布,成为一个长长的食物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以及一个三层大蛋糕,透明雕花的玻璃盅里装着果丁调制出来的鸡尾酒。 当六十几名员工一踏进改头换面的会议厅,都发出连连的惊叹声来,如此隆重、豪华、盛大的生日宴,从不曾在“冢原”出现过。 李葳、小如、巧巧、彦婷四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各自用目光挑选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一边七嘴八舌地聊天。 “想不到泷泽特助居然和矞矞同一天生日,真意外!”彦婷不可思议地说,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矞矞今天请假,我们合买的那条项链怎么送她?”巧巧说。 “等宴会结束以后,我们再一起到矞矞家送礼物好了。”李葳笑说。 “她今天突然请假,倒是有点奇怪。”小如轻轻说。 “嘘棗泷泽特助进来了。”巧巧压低声音提醒她们。 她们顿住不再说话。 接下来,所有的员工就在几个高级主管的带领下唱起生日歌、举行切蛋糕的仪式,仪式一完成,所有的人全朝食物台一拥而上,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嚼起来。 宴会中,泷泽奇总是心不在焉的,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日蛋糕都没吃一口。 当宴会接近尾声时,企划部几个女孩子推派李葳去找tony,告诉tony她们准备提早离开。 坐在tony身旁的泷泽奇听见李葳的话,忍不住问她。“何矞矞今天请假吗?” “嗯。”李葳笑了笑,据实以告。“今天也是矞矞的生日,我们正准备到她家为她庆生。” 泷泽奇抬了抬眉,仰头一口喝光杯中的鸡尾酒,站起身对李葳说:“我送你们过去。” 李葳和tony一时愣住,tony很快地回神,马上阻止他。 “泷泽特助,今天的主角是你,你千万不要先离开,如果要送她们,也应该是我来送。” 泷泽奇把空酒杯交给tony,轻轻一笑说:“我本来就打算到何矞矞家,顺道送她们而已。” 李葳和tony听了更是瞠目结舌,彼此惊诧地对望着。 “你们一共几个人去?”泷泽奇问李葳。 “四个。”她呆呆地回答。 “一部车刚好,走吧!”他带着谜样的笑容,对李葳说。“我先去开车,你们再一起到停车场来。” “泷泽特助棗”tony追在他身后叫着。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有话明天再说。” 泷泽奇笔直地走出会议厅,然后把tony阻挡在电梯门外,直接进入地下停车场,把那部深酒红色的verita开出来,停在电梯的出口前。 他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让全世界知道他对矞矞的感情了,他没有耐性去多想,也不准备给矞矞退缩的空间。 与她重逢,他内心平静已久的感情世界再度刮起狂风暴雨,彻底蹂躏了好几回,对她的感情仍然鲜明如昨,强烈得无法控制,他确定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引爆他狂炙的热情。 他认识了几个猫样的日木女孩,温柔、谦顺,可是激不起任何动心的感觉;矞矞则不同,她像只稀有难驯的云豹,总令他惊艳,心动得难以自抑。 如今充塞在他脑中的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得到矞矞,其它的一切一切,包括双方家长、彼此相距甚大的年龄,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管现实究竟有多严苛、矞矞究竟有多难掌控?他都决定放手一搏了! 电梯门开了,走出四个满脸疑惑的女人。 泷泽奇把车门打开,带着一抹微笑说:“四位小姐请进。” 李葳把彦婷推进前座,自己和巧巧、小如挤进了后座。 泷泽奇踩下油门,流利的转动着方向盘,车子才慢慢驶出停车场。 “这部迷你小车是我妈妈的,如果很挤请忍耐一下。” 四个女人已经够战战兢兢了,听见泷泽奇这么说,急忙你一句我一句的连说不挤、不挤。 坐在前座,个性直爽的彦婷,再也忍受不了满肚子的疑问了。 “泷泽特助,我想请问你……你曾经……叫乔奇吗?”彦婷紧张兮兮地问。 泷泽奇转头看了彦婷一眼,有点吃惊。“是何矞矞告诉你的吗?” “天哪!”彦婷睁大了眼睛,发出模糊的叹息,不敢相信地说。“我居然猜对了!你……真的就是乔奇。” “你猜的?”泷泽奇发出轻笑声。“何矞矞向你提起过我吗?” 彦婷抿着嘴,不敢说得太多,矞矞只把乔奇的事告诉她一个人,乔奇的存在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企划部没有人知道。 而现在,她也根本不了解泷泽奇和矞矞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万一说错了话,矞矞一定不会原谅她,她只好保持缄默。 坐在后座的李葳、巧巧和小如一头雾水,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泷泽特助早就认识矞矞了吗?”李葳试着加入话题。 “是啊!很久以前了。” 泷泽奇的坦承吓了彦婷好大一跳。 “真巧。”小如狐疑地说,脑中有些飘飘忽忽的想象。 “世界这么大,巧合的事情太多了,泷泽特助和矞矞的生日都是同一天,这不是更巧吗?我都碰不到这么浪漫的事哩!”巧巧以单纯的方式和他们闲聊着。 “泷泽特助,矞矞知道你也要到她家去吗?”彦婷紧张地问。 “我不打算告诉她。” “这不好吧棗”彦婷咬了咬牙,低头拿出行动电话。“我先提醒她一下,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不必告诉她!”泷泽奇以隐含命令似的语气说。“我就是希望她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哇!泷泽特助是想给矞矞一个惊喜耶。”巧巧以直线式的思考去解释。 “我看惊喜可大了。”小如闷声地接口,第六感敏锐的她,早已唤出泷泽奇和矞矞之间非比寻常的气氛了,她很期待等一下上演的会是哪一出戏码。 愈近矞矞家,彦婷的心就悬得愈高,她真担心自己会莫名其妙背上“背叛好友”的罪名。 ★★★ 矞矞蒙头睡了一早上,然后整个下午就窝在沙发上和宁宁一起看着租回来的录像带,她愈刻意想把那股恍惚混乱的思绪掏空,却把她煎熬得益发焦躁。 明明是部爆笑的喜剧片,她却连干笑两声来应付都办不到,只觉得整个人空荡荡、懒洋洋的。 母亲蕙秋整个下午都躲在厨房,准备几道大饭店才有的菜给矞矞庆生,当瑞哲提着一盒蛋糕下班回家时,宁宁高声欢呼着。“太棒了!是伊沙贝尔的蛋糕!” 矞矞强提起精神,欣赏母亲为她所做的名菜和恍若一幅艺术画作的蛋糕。 蕙秋拿出她最心爱的烛怡,一一点亮彩色的蜡烛,矞矞就在浪漫的烛光中,和家人一起度过了她三十岁的生日。 吃完了蛋糕,全家人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门铃蓦地响起棗 矞矞慵懒地从沙发上起身,随意掠过长发,慢条斯理地把门打开。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每一个人之后,她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浑身凝结成冰。 “你为什么来了?”她怔怔凝视着泷泽奇,僵硬地问。 泷泽奇不正面回答她,只淡淡一笑说:“生日快乐!” 矞矞忽略了其它人的存在,愣愣地站在大门口,似乎不准备请他进来。 “矞矞,你怎么啦?请客人进来坐呀!”蕙秋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亲切的笑容招呼着被拒在门外的一堆人。“你们是矞矞的同事吗?请进、请进!” 彦婷仔细观察着矞矞的反应,看见她的脸色有些迷离、苍白,就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来来来,大家请坐,别客气,吃块蛋糕好吗?” 瑞哲频频招呼众人入座,而蕙秋则是忙着切蛋糕、给客人递果汁,她的目光好几次停留在泷泽奇身上,如女莫若母,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出现,让矞矞整个神情都变了。 四个女孩子无心吃蛋糕,彼此之间传递着担心的眼神,谁都感觉得出来,矞矞和泷泽奇之间有种不对劲的气氛在发酵着。 “矞矞,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李葳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送给矞矞。 “生日快乐!”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随附灿烂的笑容。 矞矞恍恍然地打开礼物,是一条心型的钻石项链。 “谢谢。”她由衷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这条项链一定花光你们的零用钱了,对不对?” 矞矞的笑容冲淡了一点紧张感,每个人也都笑了起来。 宁宁借机靠过来看那条项链,其实她最感到兴趣的是泷泽奇这个超级大帅哥,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兴趣,大大方方地问泷泽奇。“喂!大帅哥,你是谁的男朋友?” 泷泽奇一怔,众人也对宁宁无厘头似的问话大感意外。 “我是你姊姊的男朋友。”泷泽奇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 众人发出一声低呼,视线纷纷落在矞矞身上。 “泷泽奇棗”矞矞的脸刷地绯红,情绪性地反弹。“你别再胡说了!” 宁宁一时无法接受泷泽奇石破天惊的答案,惊奇地睁大眼睛。“天哪!姊,你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多谢你的赞美。”泷泽奇微笑地看着宁宁,语不惊人死不休。“希望我能有荣幸当你的姊夫。” 啷啷两声,瑞哲和蕙秋手中的杯子跌在桌上,打翻的果汁引起众人一阵大乱,纷纷怞面纸、拿抹布擦拭。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蕙秋结结巴巴的,显然惊呆了。 “六年前。”泷泽奇抢在矞矞之前说。 矞矞惊跳起来,几乎是用吼的。“泷泽奇,你闹够了没有,太过分了。” “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认真过。”泷泽奇的神情笃定而且温柔,对着一屋子的人正色宣布。“我今天是来求婚的,希望何伯父、何伯母同意让矞矞嫁给我。” 矞矞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从颈部到背脊蓦然僵硬了,仿佛毫无预警地掷来一颗手榴弹,将她的思考能力炸得支离破碎,在众多目光齐射之下,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所措地瞪着肇祸的他。 众人面面相觑,李葳和彦婷几个人完全无法接受这急转直下的变化,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观赏这出比罗生门还要罗生门的精彩好戏。 “矞矞,这是怎么回事?”瑞哲尴尬地转头问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玩些什么把戏。 “爸,别理他,他是个疯子!”她的牙关紧咬,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不,何伯父,请您听我说”泷泽奇不理会矞矞警告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我姓泷泽,单名奇,日本早稻田大学刚修完硕士学位,目前于冢原的日本总公司任职,年薪千万日币,在日木东京都内有一幢四十坪的房子,我想我有足够的条件让矞矞嫁给我,请何伯父、何伯母成全。” 泷泽奇的自我介绍根本是无懈可击,这种优秀得无人能及的条件轻而易举就能征服为人父母的心。 瑞哲和蕙秋一样没有例外,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蕙秋更掩不住那份欣喜。 “原来你们已经交往了那么久,矞矞,怎么可以偷偷瞒着我们呢?”蕙秋含笑责备矞矞。 矞矞一时语塞,泷泽奇乘势又说:“我和矞矞真心相爱。” “那是必须的。”瑞哲慈爱地看着他,似乎已认定了他这位准女婿了。“只要你们彼此相爱,我们没有理由反对,你的条件够不够优渥都不重要,对矞矞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矞矞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朵立在狂风中的小小花朵,摇晃得就要站不住了。 她看见自己的父母亲心满意足的表情,又听见宁宁兴奋地叫着。“姊真是太厉害了,找到一个超酷的老公,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喔!” 而自己的好朋友们都带着几分兴味的神情望着她,眼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这是怎么回事? 她都还没开口说话,泷泽奇的求婚竟然就已经成功达阵了? 他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征服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难道没有人看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不要自欺欺人! 没有勇气跳进痛苦的爱情深渊,却鼓足勇气选在自己最亲密的亲朋好友面前大喊了出来。“他才二十四岁呀!你们注意到了吗?” 每一张期待喜悦的表情敛住,空气顿时静默了下来。 瑞哲和蕙秋终于明白了棗 他们终于明白矞矞何以逃避畏怯的原因了,她害怕受伤,愈在意就愈害怕,害怕自己的爱情会被“六岁的差距”诅咒,这就是她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y世代的宁宁继续惊爆她的观点,不以为然地说。“姊,能让比你年轻的男人疯狂爱上你,还迫不及待想娶你,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介意那么多干么呀!” 宁宁刚演讲完,有忍俊不住的笑声泄出来。欲不住的人是巧巧,她的年龄和宁宁最为接近,看起来对宁宁的说法颇为认同。 “矞矞,泷泽特助是多少女孩子求之而不可得的人,你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机会已经够幸福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巧巧帮腔说话。 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彦婷也忍不住开口了。“矞矞,别太悲观了,你明明是爱他的,又何必把自己的幸福挡在门外呢?我觉得你们之间的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你过于悲观了。” 矞矞吃惊地看着每一个人,不敢相信他们竟都帮着泷泽奇说话。 宁宁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凝视着矞矞,看来成功在望了! 矞矞僵硬地转头,求助她望着父母亲。 瑞哲耸了耸肩,鼓励她。“幸福是必须追求的,逃避没有用,我想泷泽奇爱的应该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年龄多寡,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呢?” 蕙秋也微笑地点了点头,加强语气说:“机会稍纵即逝,矞矞,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就足够了,别奢求得太多。” 矞矞奇怪地看着每一个替泷泽奇说话的人,视线最后落在泷泽奇脸上,喃喃地说:“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全倒向你那边?为什么大家都相信你会给我幸福?” “幸福不是光说不练的。”泷泽奇再度拿出她不曾收下的生日礼物,交到她手中。“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了。” 她下意识地打开粉紫色的小礼盒,盒中静静躺在一只钻石戒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赀。 这是梦吧!像一场醒不来的美梦棗 即使在疯狂思念乔奇的时候,也不曾作过如此美丽的梦! 漫长的六年,让矞矞的人生转了一个大弯,她轻轻咬住抖瑟的唇瓣,竭力不让泪水漫出眼眶。 与乔奇分别开始,她给自己下了一枚咒语,还以为,这个咒语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人破除得了,想不到,竟会在这么多年以后,以如此童话般的方式解除了。 “六岁的魔咒”令她孤单许多年,如今,却指引她找到真爱。 泷泽奇向矞矞求婚的消息风一般的传遍了“冢原”各个楼层,这段大爆冷门的恋情成了“冢原”成立以来最轰动的新闻。 和矞矞交情深的同事部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但其它人却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把这个“不协调”的恋情,当成最脍炙人口的笑话来谈论。 多数人都相信,这种另类恋情最多几个月就宣告结束了。 矞矞上了一天班,就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整两天都不敢出门。 她受不了公司同事那种奇异的眼光,尤其是那些把泷泽奇当成太阳神膜拜的年轻单身女同事们,歧视的目光锐利得像尖刀,刺得她痛楚不堪,总有三三两两的女同事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着,妒羡交织的诡谲气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所有传递给她的讯息,都像是告诉她,泷泽奇爱上她是件可耻的事。 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努力把自己弄得心烦意躁,凄凄惶惶。 终于,被她拒接电话两天的泷泽奇,再也受不了了,他结束冗长的会议后已经晚上九点,还是立刻飞车冲到矞矞家。 他把沮丧消沈的矞矞从床上硬拉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不上班,又不接我的电话?” 她低着头,发丝有气无力地垂散在脸颊边,疏淡的眉微锁着,毫无生气。 “你让我冷静几天好吗?”她沮丧地、飘忽地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能给你时间去想那些钻牛角尖的事情。” “你不要这么霸道行不行?”她委屈地大叫。“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计划都一一实现了,还要怎么样嘛!我只求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冷静一下也不行吗?” “你这样不算冷静,充其量只能算是逃避。” “我就是想逃避,我讨厌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话,我讨厌棗”她从心灵深处发出尖锐的喊叫。 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他的拥抱令她窒息。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下个星期我就要回日本,跟我到日本去好吗?” 她在他怀中僵了僵,又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嫁给他,她就必须离开家,离开父母亲和妹妹,只身一人远赴陌生的国度了。 “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举行婚礼,自然就不会有人把你当成笑话了,只要你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年纪比我大,你拥有天生的美丽,又拥有单纯洁净的气质,你是个独特的女人,担心再多是多余的。”他温柔地在她耳畔陈述简单的事实。 她仰起头注视着他,并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爱,只是他爱她的方式太果断、太霸道他太冲动了,一意孤行,全然不计任何后果,令她不由得感到不安和恐惧。 “走,带你回我家吃消夜!”他亲了亲她的脸,柔声说。 “现在?!”她呆了呆。 “嗯!我妈想看看你。”他一把拉起她走出房门。 “等等棗”她连忙怞回手,慌张地说。“就算临时决定去你家,也让我换套衣服再去吧!”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棉质的白色连身长裙,轻笑着说:“不必换了,你穿得越简单越朴素,我妈说不定越喜欢你。” 她被动地任由他揽着腰出门。 第八章 乔云倩仔细打量着矞矞,只一眼,就真心喜欢她了。 矞矞见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消夜,有牛肉粥、水饺、锅贴。 “这么晚了还麻烦伯母下厨,真不好意思。”矞矞局促地说。 “不麻烦,奇奇回来以后,我每天都会准备消夜给他吃,你不必太介意。” 听到乔云倩对泷泽奇的昵称,矞矞忍不住抿嘴轻笑起来。 “矞矞棗”乔云倩直接唤她的名字,盛了一碗牛肉粥端给她,温柔亲切得就像她的姑妈。“你也该多吃点东西,人瘦了。” 乔云倩掩不住“爱屋及鸟”的情怀,矞矞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温馨和感动。 “妈,我这几天被她整惨了,她还是不要太胖的好,免得哪天后悔想从我身边溜走的时候,我想扛都扛不回来。”泷泽奇挑起眉毛,半开玩笑地说。 矞矞的脸微微一红,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咕哝着。“我看我早就该吃胖一点。” “又来了棗”泷泽奇大喊,对乔云情说:“妈,你看她这个样子,我能不急着娶她吗?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迫切想娶她的原因了吧!” 乔云倩轻轻抚弄矞矞的长发,怜惜地望着她,低叹着说:“矞矞,我很了解你的感受,要做出嫁给奇奇的决定的确需要极大的勇气。不过,奇奇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从小到大,他就是个极度傲慢的狂小子,最常听见他批评女孩子肤浅啦、幼稚呀,唯独提起你的时候无比认真,你想想,他能够对你专情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矞矞的脸更红了,面对泷泽奇深刻的凝望,心中被喜悦和羞涩充塞,她眼中渐渐浮起温馨动人的光彩,令她动容的甜蜜感受,同时叩动她的心房。 “我不逃了!”她深吸口气,双颊泛着自然的粉红,微带羞涩地望着泷泽奇,诚恳、真切、发自内心地说:“我不会逃了,我决定……嫁给你。” 乔云倩掩着嘴,惊喜地笑开了。 虽然和矞矞结婚是泷泽奇笃定会执行的计划,但亲耳听见矞矞真心答应他的求婚,仍带给他内心极大的撼动。 乔云倩拉着矞矞的手,始终用温柔的微笑注视着她,低声说:“你看看,他向你求婚,还得我这个老妈出马才行!” 矞矞忍不住噗吓一声笑出来。 ★★★ 矞矞辞掉了“冢原”的工作,整整一个星期不是忙着和几个死党姊妹们聚餐话别,就是把握和家人相处的短暂时光,尽可能留在家里和家人相聚。 当她正视自己的决定之后,才发现以前所谓的坚持,以及对世俗看法的畏怯有多么可笑了。 她是在最亲密的家人与好友的祝福声中,和泷泽奇搭机同赴日本筹备婚礼,打算时机成熟,日期也敲定之后,再将双方家长一同接到日本观礼。 矞矞终于愿意相信,幸福已在她唾手可得之处了。 ★★★ 泷泽奇住在位于东京都内,一幢楼高二十八层高级大楼中的十六楼。 矞矞好奇地环视着室内的家饰摆设,木质地板、古典的胡桃木酒柜、橙红色的皮质沙发、两幅巨型的油昼,麻质的米色窗帘飘然曳地,整体的感觉就好象宁宁常看的日剧中所出现的和风装潢。 “好干净。”矞矞下了评语,其实她不只觉得太干净了一点,甚至所有家具的摆设都整齐得很怪异,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奇怪地问泷泽奇。“你不会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儿吧?” “当然不是。”他把行李扔在墙角,眉头微蹙,轻描淡写地说。“大概又是我的助理来打扫过了。” “你的助理?”她惊讶地看着他,狐疑地问。“你助理的工作范围这么广吗?连老板的家都要帮忙整理?” “这就是日本女人奇怪的地方,我已经明白告诉过她不必到这里来打扫了,她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跑来,我也觉得很头痛。”他仰躺在沙发中,用力伸直了长腿,想了想,干脆倒下来,枕在她的腿上。 矞矞不安地动了动,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的助理为什么会有你的钥匙呢?” “半年前的冬天我得了重感冒,我爸要她来照顾我,她为了方便进出,所以另外配了一把,没什么特别的。”他玩弄着她腰间微发的发丝,简单扼要地解释。 “噢。” 矞矞蓦然发现,除了床上的他,她其实对他所知不多,灰灰的乌云悄悄罩住她的眼瞳,她虽然强迫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仍不由自主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他坐起身,把脸凑近她,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垂。 她感到一阵战栗,虚软地说:“我在想……我根本还不够了解你,就傻傻地急着嫁给你,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他的手缓缓在她身上游移,进行若有似无的探索,低哑地说:“能不能让你的脑子休息一下,别再想东想西了好吗?” “我……” 他吻住她,堵住地想说的话,继续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煽动她的热情…… ★★★ 泷泽奇拥着矞矞,躺在松软舒适的双人床上,嫩蓝色的床单在他们身下皱得一塌糊涂,被单凌乱纠缠着两个人,他们依旧睡得安稳香甜。 矞矞偎在泷泽奇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沉沉地舒眉熟睡。 晨光中,矞矞并不是自然醒来,而是在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感中惊醒。 她稍一挣动,抬起头望了泷泽奇一眼,他仍睡得很沈,显然没有受到她的干扰,她伸了一下懒腰,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疯狂了一整夜,她有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松弛与慵懒,腰与双腿呈现激情过后的酸疼与无力。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正打算下床之际,猛然发现门旁竟幽幽地站着一个女孩子。 很美的女孩子!有点像稍微瘦一点、黑一点的管野美穗。 她惊呼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下意识就往泷泽奇怀中躲去。 这个大动作吵醒了泷泽奇,他睡眼惺松地看了一眼怀中的矞矞,矞矞圆睁着大眼,朝门口指了指。 泷泽奇望过去,这才知道使矞矞受惊的原因。 当一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女孩子时,泷泽奇的愤怒立刻炸开来,忍不住用日语大骂起对方。“后藤纪子,你能不能尊重我的隐私权?凭什么擅自进出我的屋子。” “对不起!” 名叫后藤纪子的女孩子弯着腰低声道歉,一朵乌云飞到了她脸上,表情陰睛不定,她刚转身想走,泷泽奇又叫住她。 “把钥匙留下再滚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进我的屋子一步!”他厉声咆哮。 泷泽奇震怒之下的恐怖表情吓了矞矞一跳,她看见后藤纪子的表情很委屈,但是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责骂。 “是。”后藤纪子将钥匙不情不愿地放在地板上,冷冷地瞟了矞矞一眼,幽灵般地离开。 当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后,泷泽奇撩起矞矞的长发,温柔地在她肩上印下一个吻,她反射地推开他的脸,一点笑容也没有。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是不是破坏了什么?”她疑惑地问,直觉告诉她,泷泽奇和后藤纪子的关系一定不寻常,尤其是后藤纪子见到她的那种表情,仿佛她是个第三者,被她当场逮住恶行一样。 “什么‘破坏’?是她破坏了我们才对!”他用力抱住她,不以为然地解释,手指又悄悄移到她的胸上。 “等等棗”她推开他不规矩的手,认真地说。“我现在才想起来,这阵子我几乎没问过你是不是有女朋友这件事,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这六年来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过。” “女朋友?”他玩弄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曾经交往过五个,不过都只到接吻的阶段就分手了。” “……”她尽可能不想表现得太在意,但是一想到他那熏人欲醉的吻,竟然曾经吻过五个女孩子,就忍不住醋意翻涌,她冷淡地说:“既然已经到接吻的阶段,为什么不顺便上床?” “顺便上床!”他大笑出声。“上床能顺便吗?没感觉怎么上床?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就算没感觉也能应付一下,但是男人一旦没感觉就玩不下去了。” “凡是正常的男人,几乎都是被情欲支配的动物,看见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尤其是你这种年轻男人,受得了吗?”她咄咄逼人。 “也许……我就是那种不正常的男人。”他眼中盈满笑意,懒懒地看着她。 她别过脸,完全不信。 “我不是清纯的女高中生,别拿这一套来骗我。” 他扳正她的脸,认真欣赏她吃醋的表情。 “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是试过五次以后,我想不信都不行了,也许本身就排斥把女人当成单纯的性伴侣,如果灵魂不能沟通,我的身体就激情不起来,所以只有你有本事得到百分之百的我,其实象我这种男人是很难得的,你捡到一个旷世之宝还不满足吗?” 矞矞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只是没遇见魔力比我更强的女人罢了!” “如果魔力比你还强,我大概活不了吧!” 她大笑,搂住他的颈子滚倒在床上。 “你跟后藤纪子接过吻了吗?”她边吻他边问。 “嗯。”完全不假思索就回答,其实他根本不想谈及有关后藤纪子的事。 矞矞停止雨点般的吻,咬着唇盯着他。 “这么说……她是你的现任女友喽?” 泷泽奇怔了怔,他倒从没有认真将后藤纪子定位在他生命中的哪一种角色上,后藤纪子的出现是父亲的安排,当他的助理也是父亲的主意,他得重感冒的那几天,后藤纪子废寝忘食的照顾他,于是在感动之余,顺理成章的想和她进一步交往起来,但是很可惜,她无法擦出两人之间的火花。 “并不算女朋友,你不必太介意她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管她曾经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都希望你和她讲清楚比较好,女人是感觉的动物,我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似乎很在意你。”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轻柔地说。 泷泽奇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矞矞的感觉的确很敏锐,后藤纪子确实很在意他,而且在意的程度,早已经超过界限了。 后藤纪子非常美丽,又拥有日本女人传统的柔顺美德,个性沉默、温和,泷泽奇知道她十分钟情于自己,但是就因为她对他的爱意,使他感到极大的心理压力,她以紧迫盯人的方式掌握他,就像个侦测器,随时侦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曾经忍不住想以凶狠的手段吓跑她,但是不论他对她的咆哮再大声、态度再恶劣、言语再讥讽,她居然都能够一一忍耐下来,继续沉默安静地出现在他的生活周遭。 他对后藤纪子已经受够了,再加上即将要和矞矞结婚,他绝不能让后藤纪子介入他们之间,免得又把信心不足的矞矞给吓跑了。 一回到“冢原株式会社”总公司,泷泽奇第一件事就是先到泷泽鹰夫的办公室去作演示文稿。 泷泽鹰夫是个头角峥嵘的人物,威权将六十岁的他营造出一种特有的魅力,他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脸上带着思考的表情,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正注视着他的儿子泷泽奇。 “听说……你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听完了演示文稿,泷泽鹰夫单刀直入地问。 泷泽奇淡淡地一笑。“她叫何矞矞,我正准备找您谈她的事。” “她是台湾分公司的企划人员,资历五年,家庭小康,父母亲俱在,还有一个妹妹,她今年……三十岁!”泷泽鹰夫的声音平稳,眼神却凌厉地看着他。 泷泽奇冷冷地笑了两声。 “眼线的资料很详细,不知道有没有顺便告诉您我已经和她上了床,就像您以前和我妈的状况一样。” “太无礼了!”泷泽鹰夫怒喝。 “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管何矞矞今年三十岁或是四十岁,我都决定娶她。” “我不答应!”泷泽鹰夫拍着桌子大声咆哮。 泷泽奇知道,这场激烈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泷泽鹰夫垮下脸,厉声说:“泷泽家的人不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来,你将来是泷泽企业的继承人,有多少家世、背景、财力相当的对象可以选择,何必娶一个比你年长六岁的女人当妻子,你可知道这将成为企业界多大的笑话吗?” “就算会成为笑话也无所谓,时间一久自然就会被人淡忘了,如果我和矞矞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满,说不定还会成为企业界的一段佳话。”泷泽奇的语气不温不火,好整以暇地应对自如。 “别太天真了!”泷泽鹰夫嘲弄地看他。“你才二十四岁,这么轻易决定自己的婚姻,将来一定会后悔,就算想娶何矞矞,也不必急于一时。”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拋弃一切世俗成见嫁给我,当然必须尽快结婚,才能抓得住她。” “抓住她?”泷泽鹰夫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纵声大笑。“以你现在的身价,需要去抓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吗?你知不知道,多岐社长的女儿、田津社长的女儿、立花社长的女儿,统统不超过二十五岁,全都表示过非常欣赏你,就连后藤纪子都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这些机会你不抓住,反而想抓住一个没没无闻的三十岁台湾女孩?” “在我心里,她比任何一个日本女人还要让我心动。”泷泽奇坚定地说。 泷泽鹰夫燃起一支烟,慢慢地怞了一口,锐利的视线透过镜片注视着他。 “我干脆这样告诉你好了,如果何矞矞是个日本人,又是一流企业家的女儿,她的年龄我绝对不会在意。” 泷泽奇的脸色骤变,完全听懂泷泽鹰夫话中的涵义,他直跳了起来,体内的反叛因子开始发动攻击。 “原来所有的原因归咎于她是个台湾人,你担心我娶了她,生下来的小孩只有四分之一的日木血统,所以你不愿意?!”泷泽奇的声音越来越大。 “没错,这的确是最重要的原因。”泷泽鹰夫重重吸了口烟说。“你身为泷泽家的一分子,就该以泷泽企业的前途为优先考量,想在日木企业界占有一席之地并不容易,你妹妹优子就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目前和前田企业的公子交往得十分顺利,也因此对我们企业的帮助很大,你要明白这一点,优子的企图心很强,你应该不想被她取而代之吧!” 泷泽奇悚然一惊,他在日本忍气吞声了六年,为的就是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手中夺走泷泽企业,用来报复泷泽鹰夫拋弃他们母子以及泷泽杏子鄙视他们母子的种种恨意。 没想到,矞矞的出现让他即将成功的复仇行动出了意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泷泽鹰夫打断他的思绪,继续说道:“你最好多考虑考虑,我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企业,不希望一手开创的企业在女儿手中让前田给并吞掉,但是……若你坚持娶何矞矞,我倒宁可让前田并吞,也不愿意把企业拱手让给‘外国人’。” “外国人?”泷泽奇哈哈大笑,讽刺地说。“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如此瞧不起台湾人,那么为何当初要和我妈在一起?又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你那个高贵血统的儿子死了以后,才想起我还有利用的价值?现在又想利用我的婚姻来拉拢对你有利的企业,哈棗我的存在未免是件太讽刺的事了!” 泷泽鹰夫熄灭了烟蒂,不敢直视泷泽奇眼中凌厉的讨伐,掉开目光,缓缓说道:“不管你怎么想,你身上都流有我一半的血液,仍有继承泷泽企业的优先权,我想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补偿了。” 泷泽奇冷漠地瞪视着他的父亲,刚到日本时,他还期待过父亲的关爱,直到最近终于死了心,才确定自己不过是被泷泽鹰夫利用而已,泷泽鹰夫只有自私的想法,对他并没有爱。 “好!”泷泽奇高高的抬起头,内心剧烈摇摆,但隐忍着不流露出来。“我答应你,暂时不和矞矞结婚。” 第九章 到日本的第一天,矞矞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去过。 就在她好奇地观察着泷泽奇的音响和cd时,门铃清脆地响了几声。 她迟疑了好几秒,以为是泷泽奇回来了。 门一打开。看见来人是后藤纪子后不禁大吃一惊棗 “你好,我是后藤纪子。”她用日语说,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同矞矞鞠了四十五度躬。 矞矞简单地回礼,脑中警铃大响,拚命闲着许多念头,不知道后藤纪子来找她是为了什么?矞矞庆幸自己在进入“冢原”后,一直有在进修日语,日文还算流利。 “你好,我姓何,请进来坐。” “谢谢。” 后藤纪子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矞矞不自然地问:“后藤小姐想喝点什么?” “梅酒好了,冰箱里很多,泷泽先生一向不爱喝啤酒,也不爱喝饮料果汁,所以冰箱里只有梅酒。”说这些话的时候,后藤纪子春风般地微笑着。 矞矞倒怞了口气,果然没错,后藤纪子一开口就像在她脸上狠狠怞上一鞭,年纪相当轻的后藤纪子爆发力惊人,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 矞矞强迫自己冷静,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罐装梅酒出来。 “何小姐,你的头发真长,不嫌麻烦吗?”后藤纪子像在喃喃自语。 矞矞笑了笑,见招拆招。“不会,有人喜欢就行了。” 后藤纪子的面孔僵了僵,当然知道“有人”指的是谁了。 “何小姐和泷泽先生……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后藤纪子毕竟还年轻,温柔的微笑已经消失,风度也难以维持了。 “就是后藤小姐今天早上看见的程度。”矞矞不加修饰地说。 她的话让后藤小姐神色一变,但又问出奇怪的问题。“你们作爱了吗?” 矞矞蹙了蹙眉,她一点也不想和后藤纪子讨论自己与泷泽奇的亲密关系。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后藤纪子见她不说话,又急着说。“应该还没有吧!泷泽先生跟夏树小姐是进行到抚摸胸部的程度,而泷泽先生不只碰过我的胸部,还抚摸过我的大腿,对何小姐呢?” 矞矞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后藤纪子,她的话就像一桶醋直接朝自己的头上浇下,酸得难以忍受。 “你们都和泷泽奇裸里相见过?”矞矞反射性地问出连自己都诧异的话,醋味十足。 “不,夏树小姐没有,只有我有,所以我想知道,你和泷泽先生进行到哪一个程度。” 矞矞咬着牙,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对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你没见过高xdx潮时的泷泽奇吧!我告诉你,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后藤纪子的脸色蓦地陰沉了,原本清亮美丽的双眼变得凶狠,燃烧着熊熊妒火,直瞪着她。 矞矞被后藤纪子的反应吓住,这个女孩子对泷泽奇的感觉强烈得令她不舒服,她也不喜欢和这样的女孩子周旋,每根神经都在戒备她的问话。 “泷泽先生为什么会喜欢你?”后藤纪子的语气和声音逐渐失去控制,愈扬愈高。“你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凭什么和我抢他,这半年来都是我在照顾他,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东西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听什么音乐吗?最了解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后藤小姐棗”矞矞深吸一口气,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你不能以自己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你必须了解,介入一个男人的生活和完全掌控一个男人,并不是真正的爱,如果你以这种方式爱泷泽奇,我想他永远无法接受你,这一点,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他,泷泽奇和我就快要结婚了,希望你……” “希望我怎么样?”后藤纪子恨恨地看着她。“希望我别再来打扰你们吗?” 矞矞无力地笑了笑,不得不残忍地对她说:“我希望你能够接受事实。” 后藤纪子从齿缝中发出嘶嘶的冷笑。 “应该接受事实的人是你,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顺利嫁给泷泽先生吗?” 矞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过,她相信泷泽奇。 “泷泽奇会想办法解决我们的困难。”她坚定地说。 后藤纪子怔了怔,陡然大笑出声,她眼中盈满释然之后的笑意,目光同情地望着矞矞,语气怜悯地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根本嫁不了泷泽先生的时候,希望你也能学会如何接受事实。”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回视后藤纪子,眼中波澜不掀。 “过几天你自然就会懂了。”后藤纪子甜美地笑起来,愉悦地喝了几口梅酒。“现在钥匙虽然在你的手上,但是几天之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来的,就让你多保管几天吧!” 矞矞至少愣了十秒钟,后藤纪子笃定的表情和狡黠的微笑,让她感到困惑不安极了,她控制不了混乱的思绪,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 后藤纪子的脸上有抹奇特而诡异的笑容,她径自接下去说:“何小姐恐怕没有仔细想过吧!泷泽先生若是娶了你,泷泽企业所有的董事绝对不会将继承权转移给泷泽先生的,因为对泷泽企业而言,你的身分背景完全不构成有利的条件,而我父亲是k银行最大的股东,泷泽鹰夫董事其实是希望泷泽先生能和我结婚的。” 矞矞有丝受辱的愤怒,冷冷地回望她。 “泷泽先生娶了你,他很可能从此一无所有,而和我结婚不只能顺利获得泷泽企业的继承权,对泷泽企业的资金运用也大有助益,甚至还能将泷泽企业推入另一个事业高峰,如果泷泽先生够聪明,就不会选择一无所有,说不定考虑和我结婚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了。”后藤纪子越说越轻松,好象亲手编织的这个剧本,泷泽奇一定会出任剧中的男主角。 矞矞咬住下唇,陷入难堪的情绪中无法自拔,默不吭声。 后藤纪子缓缓站起来,以赢家对败将的姿态,笑吟吟地对矞矞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比泷泽先生以前的女朋友幸运多了,起码你‘不只一次’见过泷泽先生高xdx潮时的样子!” 矞矞整个人、整颗心都空洞了起来,后藤纪子嘲笑的声音像冷飕飕的寒风穿肤透骨,令她打了个寒颤。 后藤纪子后来说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她完全都不知道了。 阳光慢慢地在她眼前沈沦、下陷,她仍僵坐在同一个地方,动弹不得。 当晕黄的灯光乍亮,她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刺痛。 高大的黑影兜头罩下,一个温柔的声音微风般地在她耳畔响起。“怎么了?睡着了吗?为什么不开灯呢?” 听见泷泽奇的声音,矞矞的眉不自觉地聚拢,心撕扯地疼痛起来。 “乔奇……”她的嘴唇苍白,轻轻合上眼,幽幽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泷泽奇僵了僵,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焦灼地问:“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是不是……娶了我以后,你将会一无所有?”在他的拥抱中,她的泪终于无法遏止地滑落。 泷泽奇异常沉默,嘴唇紧抿着。 她抬起头,看见他挣扎痛苦的表情,万分不忍。 “算了,我不贪心。”她的泪如雨下,缓缓倾吐着。“和你结婚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抱多大的希望,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年龄、家世、背景,都与你有着天壤之别,不被泷泽鹰夫接受都是意料中的事,我想……还是不结婚算了,我也可以少受一些羞辱。” “你想离开我,回台湾吗?”他的声音暗哑,困难地说。 “你认为还有别的方法可行吗?”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肩膀微微抖瑟着。“其实……我不敢回去,我到日本来是和你结婚的,如果单身一人回台湾,岂不是成了众人的笑柄吗?一定会笑我终于还是被你拋弃了……” “我没有拋弃你!”他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咬了咬牙说。“对不起,只是我必须把结婚的日期先延后,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别无选择了。”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等我棗”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吻掉她的眼泪。“给我一点时间解决,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泷泽企业,我不能让六年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再等我几年好吗?” 几年?矞矞苦笑了笑,这就是她最悲哀的地方,她还能有机会再等几年吗? “你……会娶后藤纪子?” “不会!我不考虑其它任何女人,想得到泷泽企业还有别的方法,只是……我们的婚礼必须延后了,等我成功得到泷泽企业之后,我们就立刻姑婚。”他凝视着她,态度无比认真。 矞矞咬住下唇,稳定话语中的颤抖。“我说过了我不贪心,其实,只要能拥有你,我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即使你必须娶别的女人,我也愿意当你的情妇。” 泷泽奇感动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她竟会愿意为他牺牲到这种地步。 他紧紧抱住她,用力吻住她的唇,她的响应又热情又急切,仿佛永远都感觉不够他,要用舌尖吸入所有的他才情愿。 他们激情地拥吻,两个人滚倒在地板上,他急切地脱下她的衣服,爱抚她柔嫩的肌肤,他那双探索的手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火花,她炽热狂野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根,他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压上她,长驱直入她的炽烈深处棗 在甜蜜的激情风暴里,两个人在火光烈焰中到达天堂。 ★★★ 泷泽奇叫来两套豪华的寿喜烧,和矞矞一同解决晚餐。 “一整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矞矞火速地吃得一干二净,似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为什么不吃东西?”泷泽奇拿掉她颊边的一颗饭粒,笑着说。“在日木吃东西已经很方便了,别这么懒!” 她甜甜地一笑,说:“我喜欢被你疼爱的感觉。” “用不吃东西来博取我的疼爱,未免太离谱了一点。” 他挟起一块牛肉喂她,她张口吃掉,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他的cd架中拿出一片dvd。 “陪我看棗”她递到他手中。 “‘x’情人”。”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异议。 就在泷泽奇遥控放映机时,矞矞冲来了两杯热咖啡,然后一头钻进他怀里,悠闲地欣赏梅格莱恩骑脚踏车的可人模样。 “为什么买了所有梅格莱恩主演的片子?”她仰头问他。 “因为看见她,就会想起我们六年前在淡水共度的那一夜。”他轻抚她柔软的发丝。 她闪动着水灵的双眼,顽黠地说:“我知道”她开始模仿“沙莉”发出性高xdx潮的叫声,然后和他同时大笑不已。 她朝他偎近了一点,无声无息地叹口气,一股怅然的情绪蔓延上来,听见他突然低低念了一段英文 “你说什么?”矞矞的思绪早飞得老远,他的一段英文在她听起来,就像外层空间的语言一样难懂。 “shedidntbelieveinangels,untilshefellinlovewithone。”他重复念了一次,然后望着她,微微笑着翻译。“她本来不相信天使的存在,直到遇到了其中一个,爱上他。” 泷泽奇的声音温柔、迷人、感性,她的内心涌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动情绪,当她看见电影中的天使愿意舍弃他永恒不朽的生命,为了梅格莱恩而坠入凡间时,她的双眼迷蒙,泪珠流离。 即使天使成功地落入凡尘,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却像遭到了诅咒,直到最后,独留天使一人咀嚼孤独思念的痛苦。 她的心被捣碎了,双手紧紧圈抱住泷泽奇,不知道眼泪是为了天使还是自己而流,发现对泷泽奇的爱愈深刻,就愈想和他天长地久地过下去。 但是,她很害怕,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也遭到了诅咒棗 矞矞困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客人”,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 “你就是何小姐吗?”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以日语询问,身上的套装平整得一丝不苟,阵阵飘来的香水味代表了她的阶层与身分,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我就是。” “我叫泷泽杏子,这是我的女儿泷泽优子。”泷泽杏子面无表情地说。 得知她们的身分,矞矞微微一惊,急忙让开一步请她们进屋。 泷泽杏子和泷泽优子都有一张圆圆的脸和一双细长的眼睛,她们坐在沙发上,像审美大会上的评审一样审视着矞矞,眼光尖锐得让她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泷泽杏子,目光焦点一直不曾停留在同一个方向,带着点神经质的焦虑,令她毛骨悚然。 “听说泷泽奇打算娶你?”泷泽杏子开口见山地说。 矞矞揣测着泷泽杏子问话的用意,她对泷泽奇一向是秉持着除之而后快的原则,不可能真心关切自己和泷泽奇的婚事才对! “不,我们暂时不打算结婚。”矞矞小心翼翼地看着泷泽杏子的表情说。 “为了怕得不到泷泽企业吗?”泷泽优子冷笑。 矞矞垂下眼,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过去? “你愿意离开台湾到东京来,应该是很爱泷泽奇的,对不对?”泷泽优子问。 矞矞没有直接回答,默然不语。 “何小姐,泷泽奇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现在和你结婚,他就会失去泷泽企业的主要继承权?”泷泽优子又说。 矞矞蹙了蹙眉,仍然不说话,心里觉得怪怪,泷泽优子竟然不称呼泷泽奇为哥哥,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真是太傻了!”泷泽优子一副充满同情心的表情。“这只是男人想得到女人的一贯伎俩,我父亲那么善待泷泽奇,怎么可能因为娶了你而让他什么都得不到,我劝你要当心一点,后藤纪子是很积极想把泷泽奇抢到手的,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条件……” 泷泽优子欲言又止,但矞矞已经完全听明白她的暗示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矞矞其实无动于衷,不过仍让自己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样子来。 “因为我们都不喜欢后藤纪子。”母女两个人同时说。 矞矞在心里苦笑,这对母女不喜欢后藤纪子,但是并不代表会喜欢她。 “而且,站在女人的立场,我想告诉你,该抓住机会的时候就要抓住,小心夜长梦多。”泷泽优子说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上一次的产经企业宴会上,有好几个一流企业家的女儿,像田津、立花、多歧、樱井,都很喜欢泷泽奇,也都表示想和他进一步交往,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的诱惑,你难道不担心吗?” 矞矞勉强挤出一朵微笑,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泷泽否子和优子对望了一眼,杏子又露出焦躁的眼神,径自补充。“我就是极力说服泷泽鹰夫和我结婚,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你如果太被动,恐怕机会就要让给别人了。” 这对母女的演技拙劣万分,让矞矞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不是个笨蛋,早已经看出她们真正的意图,强撑到此刻,她已经有种难以应付下去的感觉。 “你们的好意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好好想一想,你们请回吧!”她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泷泽杏子原本有些飘忽的眼神变得焦虑异常,她突然尖声说:“如果你和泷泽奇结婚,我给你的礼金绝对不会少于五百万……” “妈!”泷泽优子立刻打断她,脸色陰沉了下来。“抱歉打扰了,何小姐,如果你非常爱泷泽奇,当然不会把他拱手让人吧我很希望,最后嫁给他的人不会是后藤纪子,再见!” 矞矞一脸木然地送走了这对怪异莫名的母女。 从她们进门到离去的这段时间内,开口闭口就是不断“激励”她尽快嫁给泷泽奇,所有能够“激励”她的话统统倾巢而出。 她实在有点怀疑这对母女的智商,如果想达到拔除眼中钉的目的,为什么不设计高明一点的手段呢?以为三言两语就会激得她去和泷泽奇大吵要结婚的事情吗?简直让她觉得自己的智能受到空前的侮辱。 真是活见鬼了! 她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无辜的刑罚,虽然身心俱疲,却突然之间领悟了一些事。 刚到东京才两天,后藤纪子、泷泽杏子和泷泽优子就分别找上门,泷泽杏子和泷泽优子这对母女处心积虑想扳倒泷泽奇,连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已经成为泷泽奇眼前最大的弱点了。 如果泷泽奇想取得泷泽企业所有董事们的信任,她的存在势必会造成他一定程度的困扰和阻碍。 再缠绵热切的爱情,终不敌现实环境慢慢的磨蚀,此刻她终于得到验证了。 如果纯粹以对泷泽奇的爱为考量,那么她将以节制和牺牲来固守一生仅有一次的独特爱情。 爱上泷泽奇,是种神奇而美妙的感受,成全他想要的,也能成为自己所想要的幸福。 她不再拘泥于是否能和泷泽奇步入礼堂,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她相信和泷泽奇之间的爱情,早已超越一切界限了。 第十章 银行界举办了一场例行性的酒会,各大企业都在邀约的名单之内,泷泽企业一样不例外。 泷泽奇很清楚这种酒会没有推拒的余地,只好先打电话告诉矞矞会晚点儿回去,顺便提醒她记得吃晚饭。 挂断电话后,他看见同父异母的妹妹优子,正挽着前田的手,笑盈盈地在各个银行大亨之间来回穿梭着。 泷泽鹰夫曾经对他说过,优子的企图心很强,看来一点都没有错,她正积极地为自己铺路,而且所选的“材质”,还是精挑细选过的“高级花岗岩”。 他慢慢地喝着香槟,冷眼看着华丽缤纷的盛大酒宴以及宛如花蝴蝶般的女人们,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无聊,而自己为什么也会加入这个无聊的游戏? 后藤纪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幽幽地开口道:“何小姐……长得真漂亮。” 他微微一怔,本能地后退一步,并不吭声。 “对不起,那天打扰了你们,因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正想帮你整理屋子……” “没关系。”他冷淡地打断她,最怕的就是她那套陰魂不散的把戏。 “可是……”她仍是自责不已的表情。 “我已经说没关系了。”他不耐烦地走开,把酒杯放在服务生的盘子上,顺手又拿起了一杯。 后藤纪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地说:“我父亲想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头。 “不干什么,想和你聊聊而已。” “不必那么麻烦了。”他冷淡地拒绝,一口喝掉了香槟。 话刚说完,泷泽鹰夫正带着一男一女朝他走了过来。 “奇,来棗”泷泽鹰夫拉着他,同那一男一女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泷泽奇,这位是国税局夏川昌彦局长,这位是夏川局长的女儿美雪。” 泷泽奇礼貌地微笑,他看见夏川美雪脸上绽放的笑容,就像桃子一样甜。 “想不到泷泽社长也能生出这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多像摆在橱窗里欣赏的人形偶呀!”微胖的夏川局长朗声笑说。 泷泽鹰夫跟着呵呵大笑,泷泽奇却受不了夏山昌彦自以为是的幽默。 夏川美雪一直微笑着,充满女性优雅的气质,她看了泷泽奇一眼,轻声问:“泷泽先生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吗?” “嗯。” “那么……泷泽先生果然是我的学长了,我今年才刚刚毕业。”美雪的表情雀跃不已。 “是吗?”泷泽奇挑了挑眉,试着让自己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 “学长参加的是什么社团呢?”美雪喜孜孜地又问。 “噢,足球社,不过我从来没有出席点名过。”在早稻田的日子很晦暗,他一点也不想去回忆。 没想到他淡淡的回答,竟然惹来美雪一阵娇笑,好象他刚刚说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 泷泽鹰夫这才突然发现站在泷泽奇身后的后藤纪子,惊诧地看见她正以冰冷的目光盯着夏川美云。 泷泽鹰夫原不希望能拉拢银行界的后藤,才将后藤纪子放在泷泽奇身边,但是半年多以来,两个人并无太大的进展,现在他发现国税局的夏川昌彦似乎对他的企业而言更为有利,他只好重新押注,选择放弃后藤纪子了。 “纪子,你父亲呢?”泷泽鹰夫刻意引开她的注意力。 后藤纪子呆了呆,回头搜寻着,然后朝大厅的某个位置指了指,说:“可能在那边吧。” “纪子,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他,我介绍夏川局长给你父亲认识。”泷泽鹰夫一手拉住后藤纪子,一面对夏川昌彦说:“局长,让他们那对学长学妹好好聊一聊吧!反正我们也插不上口,干脆介绍k银行的后藤经理给你认识。” 泷泽先生和夏川昌彦似乎早已经有了默契,硬是把不情不愿的后藤纪子给拉走了,把独处的机会留给泷泽奇和美云。 “泷泽学长是不是觉得这个宴会很无聊呢?”美云的眼光轻轻瞄过他,笑了笑说。“我也觉得很无聊,长辈们谈的都是事业经、股票经,那些话题我连一点都扯不上边,只能傻傻地听。” “那又为什么要来呢?”他心不在焉地问。 “因为或许能有机会认识你呀!”她低头浅笑,脸悄悄地红了。 泷泽奇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露骨的告白,并没有心跳加快的感觉,他翻了翻手表,投给她歉然的一瞥。“很抱歉,我有事必须先走了。” 美雪带着受伤的眼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错愕不已。 ★★★ 泷泽奇再也受不了父亲把自己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了,一个后藤纪子就已经让他大感吃不消,现在又冒出一个夏川美雪。 这些日本上流家庭教养出来的女孩子,就像用华丽精巧的包装纸扎出来的,让他有种眩目却透不过气的感觉。 他用力一踩油门,朝涩谷方向驶去。 回到家,他看见客厅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壁灯,安静得出奇。 他的心脏猛地一震,立刻放下手中热腾腾的章鱼丸子,急忙冲进房间,这才看见矞矞蜷缩在双人床的一侧,沉沉睡着。 他松了口气,轻轻走到床前,凝视着矞矞酣睡中的脸庞,她应该刚洗完澡没多久,长发扎成了两条辫子,还有些微湿,露出衬衣外的肌肤呈现健康的粉红,看起来甜美可人,有一种令人为之心醉的灵慧和纯洁。 他蹲下来,轻柔地挑开覆在她眼睫上的发丝,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同时,绽放出一朵春天的笑容迎接他。 “你回来了!”她坐起来,双手勾下他的颈子,吻了吻他的唇,然后皱了皱眉说:“你喝了……香槟?” “答对了,幸好刚刚在路上没有先偷吃章鱼丸子。”他忍不住笑了笑,一把抱起她走出房间。“饿了吗?我买了章鱼丸子给你吃。” 矞矞偎在他的胸前,心中充满了既酸楚又甜蜜的喜悦,她看见壁上的时钟才指着十点,奇怪地问:“酒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没有,我提早走,闷得快疯了。” “闷?”矞矞粲然一笑,说。“我才闷呢!一整天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早上到附近的商店街闲逛,下午到顶楼去看东京铁塔,对了,东京铁塔真的很美,晚上看起来一定更美吧!我陪你上去透透气好了,你也顺便陪我欣赏夜里的东京铁塔。” 泷泽奇轻笑了笑,陪她到了二十八楼。 他们远远望着轰立在黑夜中的东京铁塔,和霓虹灯装饰出来的美丽城市。 “你看,像不像几千万颗的宝石掉在地上。”矞矞开心地欢呼出声。“蓝宝石、红宝石、绿宝石、金刚钻,哇棗” “你想用那一种当结婚戒指?”他搂紧她,笑问。 矞矞的笑容淡淡隐去,她仰望着黑天绒般的星空,叹息般地说:“乔奇,这里不适合我,其实你已经明白了对不对,当初你向我求婚的举动实在太轻率了。” 他把脸埋在她的发辫中,感觉怀中的她正在微微颤栗着。 “矞矞棗”他嗅着她发丝清雅的香味,低喃地说。“你看着天空告诉我,如果没有星星,这片黑漆漆的天空是什么感觉?” “一片荒凉。”她直觉地回答。 “六年来,我的生命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再次遇见你这颗发亮的星星,不管举动多轻率,我都希望留住你来点缀我的生命,你能了解吗?目前的状况虽然有点混乱,但我会想办法找出一个平衡点来,你必须多给我一点时间” “如果现在的我才二十岁,再多的时间我都会留给你。”她仰视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乔奇,你不能不正视这个现实的问题,我相信你要养我一个女人是绰绰有余的,但是我却不愿意变成你事业上的绊脚石,一旦我们之间的感情加入太多复杂的成分,很快就会变质了,所以……还是让我回台湾吧!”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才刚来两、三天,或许会有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你有打退堂鼓的冲动,但是只要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一切就会变得容易多了,相信我好吗?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走,就算你一定要回台湾,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拉回我身边来,你很清楚我的个性,我要得到你,会不择手段的。” 她抬起头,望见他那双眼眸燃烧似的晶亮,她的心撕扯般的疼痛起来。 “下去吧!我有点冷了。”她圈住他的腰,低垂的眼睫轻轻颤抖着。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拥着她下楼。 一进门,赫然看见泷泽鹰夫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他们同时一呆,僵住了! “爸,你怎么来了?”泷泽奇愕然问道。 泷泽鹰夫突然暴跳了起来,大吼道:“我来看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必须先离开,让夏川美雪难堪得向她父亲告状,只差没哭出来!” 泷泽鹰夫的吼声震得矞矞耳朵嗡嗡乱响,日文翻成中文的速度迟钝了一点,许久以后才听懂他到底吼了些什么话。 泷泽奇冷冷地望着泷泽鹰夫,嘴唇抿成了一直线,愤怒正在酝酿形成当中,而泷泽鹰夫则一脸陰郁地盯着矞矞瞧,好一会儿,才冷笑着说:“原来你就是何矞矞,当情妇的条件是足够了,不过,你别指望我会答应你嫁入泷泽家。” “爸,你别太过分了!”泷泽奇勃然变色,咆哮了回去。 “我一直很清楚棗”矞矞突然开口,声音高扬,用日文清清楚楚地对泷泽鹰夫说。“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无法嫁给奇,我一点都不会在意,我已经有当奇的情妇的心理准备了,他是真心爱我的,不会把我丢在遥远的地方理都不理,只要这样就够了,我要求得不多,您根本用不着太担心。” 矞矞话中的影射涵义让泷泽鹰夫白了脸,一时之间仿佛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才好,他僵硬地转向泷泽奇,干涩地挤出几句话。“得罪国税局的人是件可怕的事,你明天打电话向夏川美雪道歉,顺便请她吃晚餐。” 泷泽奇的表情冷得像北极的冰山,傲然不语。 泷泽鹰夫冷哼着。“你要她可以,把她养在什么地方也都没关系,但就是不能养在家里,听明白了吗?” 泷泽奇强抑下满腔怒火,他担心裔商受不了泷泽鹰夫的羞辱,忿然打开大门,咬牙切齿地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泷泽鹰夫眼中寒芒暴射,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矞矞正尝试着露出不介意的笑容,蓦地,泷泽奇抱住她,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臂紧紧将她压在他的胸前,力量大得几乎让她叫疼,也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带你到日本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给你,就让你先承受这些难堪的对待棗” “别说了……”矞矞勾住他的颈子,把痛苦和怨愤都驱赶到心中最深、最暗的角落,她假装淡然,不以为意。“你父亲的表现只是一个正常父亲的反应,我早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你看我刚刚的表现不是很好吗?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得到你的人,对我而言就已经是太奢侈的幸福了,能吃到主餐比较重要,那些虚幻的名份啦、地位啦,只是附餐生菜沙拉,不吃也无所谓的,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吃生菜沙拉。” 她的话让泷泽奇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松松就将笼罩在他心底的乌云吹拂得烟消云散了。 他扯开领带,长长吁了口气,矞矞一看见他扯领带的动作,体内突然涌起一股悸动的热潮,让她心跳加快。 她仰起头,眼瞳迷蒙地凝视着他,声音甜腻地。“快点吻我,你好性感,害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好想吃你棗” 她的大胆邀请点燃了泷泽奇的欲望之火,他吻住她的唇,让她明明白自感受到他强烈的饥渴和热情,她攀住他的颈子,全心全意去感觉他摄人心魂的吻…… 从飘浮的云端回到地面,泷泽奇望着仍然喘息不止的矞矞,微微一笑。 她紧紧抱住他,温热的眼泪滑下面颊,滴在他汗湿的背上。 “乔奇,我真的很爱你棗”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如梦呓般低喃。 他温柔地吻她,笑着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矞矞选在泷泽奇视察千叶县工厂的这一天离开日本。 送泷泽奇出门后,她把整个家全部整理清洁了一遍,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留下一封短短的信,只身一人飞回台北。 她想清楚了,她对泷泽奇的爱会出现怎么样的结果,都是很难预测的,但是漫长的等待却是必须面对的过程。 同样是必须等待,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等待,都是一样的,只是目前她必须离开他,才能完全他心中缺憾的那一部分。 她选择回台北等他,是因为只有回到熟悉的台北,回到自己挚爱的亲人身边,她才能不必等待得太痛苦。 回到台北的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全家人刚刚进入梦乡,矞矞径自拿出钥匙开门,蹑手蹑脚地背着行李回房间,没有惊醒任何人。 第二天一大早,矞矞带着清爽的笑容出现在餐桌前时,宁宁第一个尖叫出声,蕙秋惊愕得被咖啡壶烫了手,瑞哲则是碰翻了杯子还毫不自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蕙秋惊问。 “怎么回事?”瑞哲愣怔地。 “难道被泷泽奇甩了?”宁宁夸张地瞪大眼睛。 “你别乱猜了!”矞矞白了宁宁一眼,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说。“泷泽奇没有不要我,只是……我不想用婚姻来证明他对我的爱,而且,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一点,我们并没有分开,只是协议一种更好的方式来维系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们不必想得太复杂了。” “我知道,一定是泷泽奇他老爸搅的局,像他们那类人哪,观念想法都是食古不化,超不正常的!”宁宁气愤得直跳起来,破口大骂。 “对方家长有他们的立场,不过,泷泽奇若是真心爱你,他应该会努力去做些什么才对。”瑞哲安慰矞矞。 “你们别再说了,我还没有难过得活不下去,收起你们的安慰吧!”她耸耸肩,眨了眨眼睛说。“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找工作这件事,这才是我目前最头痛的问题。” “真的吗?”蕙秋递给她一杯咖啡,怀疑地问。 “真的。”矞矞再度加强语气,啜了口咖啡,云淡风清地说。“或许当他的情人比当他的妻子轻松很多,将来会怎么样?对我来说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尽管矞矞说得轻松随意,他们仍用似笑非笑、似懂非懂的神情静静望着她,那些不信任的目光让矞矞觉得懊恼。 “别这样看着我。”她无情无绪地搅动着咖啡,凑到唇边经啜了一口。 “你不打算回冢原了吗?”瑞哲尝试着问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 “不了!”她一口气把咖啡喝光,自嘲地说。“我没有兴趣回冢原当八卦女主角,何必平白给人家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呢?” “唉,又有一个不得不向现实和世俗低头的女人了。”宁宁掠了掠及肩的短发,唉声叹气着。“可惜了泷泽奇那么棒的男人,姊,与其把他让给别人,不如让给我吧,我的年龄跟他很配呀!” “宁宁!”瑞哲和蕙秋同时出声吓阻她的口不择言。 “你们别再过问我和他的事情了”矞矞隐藏着的焦虑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不悦的情绪逐渐升高。“为什么都是我应该出让?为什么?” “姊,对不起!”宁宁自知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急忙道歉。 “你没有错,不必道歉,没有人应该跟我道歉!”矞矞垂下头,掩饰不了眼中的氤氲,她起身冲回房间,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凄惶、酸楚,顿时脆弱无助起来,她开始强烈思念起泷泽奇,就像六年前和他分别的那一天一样。 ★★★ 泷泽奇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无人接听时,他就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结束视察工厂的行程之后,他没有兑现邀夏川美雪吃饭道歉的承诺,匆匆地赶回家。 矞矞果然走了。 他看着矞矞留下的短笅,上面写着三行娟秀的字迹棗 我像一棵植物,你用梅酒来灌溉我,是无法让我活命的,台北的家能给我干净的清水,让我可以健康的活下去,如果你真心爱我,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仍会张开双臂,同我的爱来拥抱你。 那一夜,好长。 泷泽奇躺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当第一道阳光透过窗,照射在他的脸上时,他才恍恍惚惚地起身,衣服连换都没有换,就直接开车冲往冢原总公司。 离上班时间还早,他坐在泷泽膺夫办公室前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等泷泽鹰夫出现。 陆陆续续打卡上班的员工,一见到闭着眼睛半躺在沙发上的泷泽奇,无不发出惊呼声,好奇地打量着。 后藤纪子闻风赶到,看见泷泽奇领带扯得松松的,像个缴械的武士,失去了以往莫测高深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与世无争的平和,那张线条分明的脸,看上去疲惫至极,却透着一股轻松自在,这样子的泷泽奇对她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泷泽先生”她轻轻唤醒他。“你怎么睡在这里呢?” 泷泽奇睁开眼睛,正巧看见泷泽鹰夫走出电梯,他整个人直跳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泷泽鹰夫就先声夺人,怒气冲冲地大骂。“昨天为什么没有赴约?” 泷泽奇懒得向他解释,直接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夏川美云气疯了!”泷泽鹰夫坐到椅子上,仍然怒不可遏。“这下可好,一切都被你给搞砸了,你想毁了我才高兴吗?” “爸,你先听我说。”泷泽奇直视他,慢条斯理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姓泷泽了。” 泷泽鹰夫先是一呆,陡然听懂他的意思之后,青筋迅速爬上额角,暴怒得弹跳起来。 “你说什么!” 泷泽奇清清楚楚地说:“我说我不再姓泷泽了,这几天我会把房子还给你,顺便去办理除籍……” “混蛋!”泷泽鹰夫狂怒。“你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栽培吗?” 泷泽奇淡淡一笑。“你生下我,真正父亲该尽的责任也只尽了这六年,我妄想得到你的父爱实在是太天真了,你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利用我来挟持你的泷泽企业,本来我也想反过来利用你这一点来得到泷泽企业,不过现在我放弃了,泷泽企业一夕之间失去了对我的吸引力,将来会由谁继承我也都不会介意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当回乔奇,再见!” 他转身欲走,泷泽鹰夫气急败坏地大叫。“奇!等一下棗” “爸,对不起!”他望了泷泽鹰夫一眼,毫不留恋地走出办公室。 后藤纪子仍在办公室外等着他,一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泷泽先生,怎么了?泷泽董事是不是为了美雪小姐的事情骂了你?”后藤纪子温柔体己地询问。 他直驱电梯门口按了下楼的键,淡漠地说:“后藤小姐,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这里,而你也不再是我的助理了。” “为什么?”她一阵心慌意乱。 “因为我不再姓泷泽了。”他看了她一眼,笑说。“当我不再姓泷泽以后,对你的吸引力应该就没有那么大了,从现在开始我叫乔奇。” 电梯门打开,他迅速走了进去,重重按下关门的键,把后藤纪子惊愕的表情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 回到台北五天了,矞矞每天都出门找工作,但是面试了三家公司之后,她不得不承认,以自己的“条件”,想找一个比冢原还好的公司是件困难的事了。 大公司一般都起用学校刚毕业的女孩子,二十五、六岁是录用的标准年龄,距离标准年龄已有一小段的矞矞,不管工作经验再丰富,外型是否依然美丽抢眼,都不再是最主要的重点了。 她在沉思中上了公车,正在思索着该不该把长发剪掉时,公车突然来个紧急煞车,然后听见有人敲击着公车车身,整车的人都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她也不例外地朝窗外飘掠了一眼棗 陡然间,她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太大的震撼,让她连基本的呼吸都需要费力挣扎。 她看见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黑皮鞋的乔奇,飘然若风地追上公车,大步地朝她走来,带着动人的微笑,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嗨!又见面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笑容无懈可击。 她咬了咬唇,用平淡的语气掩饰激动。“怎么找到我的?” “刚刚到你家,你妹妹告诉我你出门等公车,所以就追来了。” “这么快就来找我,有假期吗?”她抿着唇,低声问。 “没有,不过从今天开始每一天都是假期。”他倾身向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疑惑地望着他,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我又叫乔奇了。”他习惯性地玩起她的长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我放弃姓泷泽,结果会怎么样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现在除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的反应我看不懂。”他轻笑着。 她扑进他怀里,一触到他温热的胸膛,眼泪立刻扑簌簌地淌下来,她无意识地摇着头,狂乱地喃喃低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竟然肯为了我这么做棗” “已经是事实了,没什么好不相信的。”他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在我心里,你比泷泽企业还要吸引我,我不能委屈你只当我的情人,在我的生命中,你还有更多的角色必须扮演,没有人能够取代你。” 她泪流不止,哭湿了他一大片的衬衫。 乔奇无视于公车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他抬高她的脸,用力地吻她,很大方地让张口结舌的乘客们观看他们精彩的现场演出。 矞矞拚命从乔奇怀中挣脱出来,眼圈红红的,脸也红红的。 “别太离谱了。”她小小声地警告他。 “你打算去哪里?” “去一家新公司面试。” “别去了,我有一个计划,在台湾成立一个小公司,你陪我一起努力吧!”乔奇正经八百地说。 “成立公司?打算卖什么?”她惊愕地问。 “水果酒。”他胸有成竹地说。“我打算引进日本的水果酒,抢冢原的梅酒市场,水果酒很受日本年轻族群的欢迎,在台湾应该很容易攻下部分市场,我不想浪费自己在早稻田所学的知识和在冢原一年多的经验,开一家同性质的公司对我而言是很容易的。” “有资金吗?”她比较担心这个问题。 “去年买给我妈的房子可以先向银行抵押贷款,仁爱路的新房子能贷到不少钱,再加上我自己的存款,开一家小公司是足够了,不过,我最需要的是有经验的人才,你有办法把冢原的人拉过来吗?” 能与乔奇共同追求一个目标,让她不由得睁大眼睛,她惊喜地说:“彦婷一定肯答应我,企划部的几个姊妹也很容易说服,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tony我就不敢肯定了。” 乔奇笑了笑。“几个部门主管让我来游说,只要付高薪,就能挖到人才。” 矞矞靠在他肩上,傻傻地笑起来,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是幸福,晕眩得让她想尖叫。 “捷运站到了!”乔奇拉着她匆匆下车,意味深长地说。“坐捷运去淡水好不好?” “好!”她抱住他的腰,甜甜地一笑。“我们再去吃淡水鱼丸汤。” “希望那个老板娘经营得还算好,别让我们找不到她。” “我们再去看看那间旅馆还在不在。”她的笑容更甜了。 乔奇大笑两声,拥着她走进捷运站,然后拿出手机给她,轻轻说:“告诉你爸妈,今天我们不打算回去了!” 尾声 半年后棗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的一个星期天。 盛妆打扮的苏彦婷、李葳、小如和巧巧,围在身穿白纱的矞矞身边,叽叽喳喳地谈笑着。 “矞矞,你们不去蜜月旅行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小如说。 “就是啊!公司的事情用不着担心,tony和林经理会搞定的,更何况有我们这些姊妹挺着,你们只管放心去度蜜月,没有关系。”彦婷也鼓励她。 “我们打算圣诞节的时候到意大利去度蜜月,那个时期公司会轻松一点,假期也可以拉长一点。”矞矞幸福的笑容像蜜梨一样甜。 “好羡慕喔!”巧巧大叹。“矞矞,等会儿记得把捧花丢给我,看看我的爱情能不能及早出现。” “拜托!捧花早就有人预订了。”当宁宁以她一身活像在纽约苏活区行走的青少年装扮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她们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宁宁,你不能少作怪一天吗?今天是我的大喜之目耶!”矞矞撑着腰笑骂。 “就是因为你的大喜之日,我才要盛妆出席呀。”宁宁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天哪!”彦婷和李葳做出快要昏倒的模样。 宁宁拚命催促着。“快点快点,新娘子再不现身,我的同学快被姊夫电得休克了。” 巧巧、小如、李葳和彦婷听了,又捧腹大笑起来。 她们七手八脚地整理矞矞的婚纱和捧花,矞矞紧张兮兮地问她们。“我看起来怎么样?” “太美了,这辈子没看你这么美过。”彦婷衷心地说。 矞矞终于放心了,她慢慢走出房间,看见父亲和母亲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手挽着手站在草地上,一身全黑色西装的乔奇,帅气挺拔地周旋在谈笑风声的人群之间,那么迷人且耀眼。她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场这样的婚礼,此刻终于实现了,美好的感觉就像走进幸福的云雾里。 她扶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向乔奇,走向她这一生的情人。 她听见一对老夫妻,不知是谁的朋友,轻轻地对话着。“好漂亮的一对娃娃。” “嗯!真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