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的小钱奴》 楔子 今年的圣诞节绝对是蒋承陵这一生最狼狈的圣诞节! 他特地到公司拿份文件,才刚开车离开公司没多久,车子便莫名抛锚,他不得不将车子停在路边打电话叫拖车公司。 打开后车门,用手机联系助理派车来接他,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身形庞大的圣伯纳犬,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吞食了他放在车后座买给老妈的甜品。 他看了怒气横生,目光犀利的瞪着那只掳夺者。 待吃光了甜品,大家伙这才意识到身后有杀气,转动毛茸茸的大脑袋回头一看,见有人正怒瞪着自己,喉间不由得发出委屈的低鸣,可肥厚的嘴角还挂着偷吃的证据︱鲜奶油。 蒋承陵原就不喜欢小动物,更何况眼前的这只和「小」字根本扯不到边,最惨的是牠的前爪踩脏了他昂贵跑车的后座! 「哈雷……」 不远处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呼唤,原本装无辜的大家伙像是突然听到了主人的召唤,神情一抖擞,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出跑车,直奔向一道娇小的身影,然后一扑,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孩,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非但没生气,还亲昵的抱住牠的大脑袋,狠狠亲了一口。 「臭哈雷,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掉了,害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边说边揉着牠的大头,好一会,她才发现眼前矗立着一个人。 虽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高、十分英俊养眼的男子。 只是他阴沉着脸,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眼睛微瞇的瞪着他们。 先看看自家宝贝嘴边留下的痕迹,再瞄向跑车内的残渣,小脸不由得一红。惨了! 她太了解哈雷的恶习,每次带牠出来溜达,总会趁她不注意时,四处抢小朋友们的零食。虽说眼前这位高大俊朗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小朋友」,但显然也被哈雷「欺负」了。 雷曼曼忙不迭起身,满脸愧疚的赔笑。「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可看情形,你车上的甜品……是被我家哈雷吃掉的?」 蒋承陵居高临下瞪着她,他讨厌动物,恨屋及乌的也讨厌养动物的主人。他原本想好好责备她,但看清她的模样后,他却开不了口。 见他闷不吭声,虽然有些怕怕的,但雷曼曼仍壮着胆子向前一步,并从包包里拿出一把零钱递到他面前,「呃,我可以赔钱给你。」 睨着那把零钱,他不禁皱紧眉头。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乞丐吗?可开口责备她,又觉得自己以大欺小…… 「这些钱是不是不够?没关系我再拿给你。」 当她低头找钱时,眼前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转身远离她,朝那辆跑车走去,理都不理她,径自坐进驾驶座,试着发动引擎。 「曼曼,曼曼……」不远处一个与雷曼曼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手中拿着两支快要融掉的冰淇淋向这边跑来。「你找到哈雷了我就说牠不会弄丢嘛……」 眼角余光瞄了驾驶座上的人侧面,忍不住惊叫,「老板」 好不容易启动引擎的蒋承陵下意识循声看去,很陌生的女孩,长相普通。 她叫他老板?可他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的他只想离开这里,因为他一秒钟也不想和那只浑身长满毛发的大狗,以及牠的主人待在一起。 他踩下油门,车子咻的一声急速驶离。 雷曼曼看着驶远的车影,「这家伙也太没礼貌了吧?」 苏巧馨倒耸肩笑了笑,「我们板就是这种个性,平日对谁都是酷酷的,但很会管理公司喔!」 雷曼曼努了努嘴,伸手拍着蹲坐在她脚边哈雷的大头。「你确定他是你老板?」 「当然啦,蒋先生长得那么英俊,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他,我告诉你曼曼,说起我们老板啊……」 就这样,一路上,雷曼曼不断听着好友大力述说她老板有多聪明、多能干、多有领导能力,但她却在心底全盘否定。 那样一个没有礼貌,而且又不爱惜小动物的男人,人格上一定有缺陷! 就算他长得帅,但谁当他的女友,谁倒霉! 第一章 三个月后上海 香格里拉大酒店坐落在上海浦东商贸区的中心。 此刻富丽堂皇的大厅内,雷曼曼拖着行李箱拿着电话低叫。 「李瑞德,大家明明约好在机场见,可现在我人都已经到了上海,你却突然告诉我你来不了……」她急得在原地直打转,「你不来,要我一个人怎么应付这里的事情?拜托,我们订的可是蜜月套房耶……是是是,你老婆生小孩这件事是很重要,可是……可是你要我现在去哪里找一个老公来给我撑场……什么?你说你老婆在产房叫得很大声?好啦好啦,你快去陪你老婆生小孩,我……我再自己想办法好了。」 不情愿的挂断电话,雷曼曼一屁股坐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 她和李瑞德同在台北一家生活杂志社任职,这次上海香格里拉大酒店为了庆祝周年,专为新婚夫妇举办神秘的浪漫蜜月,所有行程都不对外宣传,为此,反而引起外界的好奇。 老总为了能采访到这次第一手数据,派了她和李瑞德假扮夫妻,搭机来上海一探虚实。 孰料,李瑞德竟然因为老婆生产,放她鸽子! 现在如果返回台北,所有准备功亏一篑。但这次她若采访到第一手资料,老总龙心大悦,搞不好升职加薪,搞不好成为杂志社副总编,这位置她可是觊觎很久了。 看着几对年轻情侣亲密的走向柜台的登记处,雷曼曼心急如焚。 此刻,大厅正门处走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单身男子,由于午后阳光炽烈,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魅力。 只见他手中只提了一只精致而小巧的行李箱,信步向柜台的方向走去,立刻一个服务生礼貌的上前询问,他的口音听在雷曼曼的耳中,分外亲切。 难道他也来自台北? 仔细一看,啊!这个男人……不就是圣诞节那天,被哈雷吃光光甜品的倒霉鬼吗? 虽然有些心虚,但为了这次能够成功采访到独家内幕,她还是鼓起勇气迎向他。 「这位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正准备随服务生走到柜台的蒋承陵突然被人拦住,不禁打量眼前这个女孩。服务生见状,径行离开。 雷曼曼笑得很尴尬,还有一点点手足无措。「那个……请问你还记不记得我?」 蒋承陵目不斜视的打量她,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皙粉嫩,似乎有一点点羞涩。 说她是美女,仍带着几分青涩;若说她长相普通,但眉宇之间又泛着俏皮可爱的气息。 他记性一向不错,仅是一眼,便认出三个月之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她怎么会在上海?还有,她突然拦住自己到底想干么? 见他没反应,雷曼曼急了,用力指着自己的脸颊,「我啊,你仔细瞧瞧,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拜托,好歹大家都是台湾人,多少给她点回应吧。 就在她以为自己毫无希望的时候,他终于道:「你是那只笨狗的主人?」 喂,哈雷很可爱也很听话,而且一点也不笨好不好? 纵然心底不满,但为了眼前的大计,她还是猛力点头,「对呀对呀就是我,上次哈雷偷吃了你车上的甜品,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又来了!蒋承陵显得有些不耐。他见过太多像她这样的女人,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接近他,令他不齿。 他的沉默不语,让雷曼曼以为他肯给自己机会,立刻向他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我代哈雷向你说句对不起,谢谢你肯给我向你道歉的机会……」 懒得再应付她,他道:「如果你巴上来的目的只是想代你的狗向我道歉的话,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不可以让开?」说完就走。 她焦急的扯住他的手腕,「不!我还有话说。」 他拧起眉头。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我……我其实是想代哈雷补偿你。哈雷上次吃了你的甜点,我……我总该赔偿,所以……所以……我希望这次你住在这家饭店的费用,全部由我来买单。」 她刚刚说什么?她要替自己买单「小姐,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被人包养的男人吗?还是比较像个牛郎?」 雷曼曼急忙摇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事情是这样的……」 她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并强调此次前来上海是为了采访,却被同事放鸽子,希望他能帮自己这个忙,她愿意负担他在这家饭店的全部开销。 蒋承陵听了半晌,终于搞清楚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你是想要我假装成你的丈夫,利于你接下来的采访工作?」 「嘘!」雷曼曼忙将他拉至一边,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听到后,点了点头。「拜托你不要大声讲出我的身分,如果被饭店的工作人员知道,那就不太好了。」 他一边好笑她的行为,一边又为自己刚刚对她错误的猜测感到有些愧疚。 可就算是再愧疚,他也没兴趣与一个陌生女人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况且他还没落魄到需要一个女人来替他支付住宿费。 「很抱歉,我对你的提议没有兴趣。」他讨厌动物,更讨厌养动物的主人,况且她养的那只大型犬还曾经给他留下很糟糕的印象。 「喂!」见他要走,她不死心的扯住他的衣襬,「好歹也看在我是你公司员工的国小同学的份上帮我这个忙。」 蒋承陵有趣的挑高眉头,「我公司员工?」 「你不是在台北有一家投资公司?公司里有一个做财务的名叫苏巧馨,我就是她的同学啦。」 「苏巧馨?」蒋承陵是听都没听过。 「对呀对呀,她工作很认真,而且超级敬业,在你公司上班两年,从来都没有犯过任何错误,而且同事也都很喜欢她……」 雷曼曼无所不用其极的吹捧自己的好友,希望他可以看在好友的面子上,而帮自己。 见他冲着她笑了笑,以为有希望了,哪知— 「我不但没听过你同学的名字,更是对她毫无印象。」 他可是大老板,每天要忙的事多到数不清,哪可能记住公司里每个小职员的名字! 雷曼曼失望的垂下双肩,嘟起小嘴,「既然这样……抱歉打扰了。」转身就走。 这次来上海出差后,原本想给自己放个假,孰料刚到酒店便遇到这种事。 他向来不是慈善人士,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可见她那副绝望的模样,竟心生不忍。 只迟疑了下,他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有个条件。」 哇!好修长的手指。雷曼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咦,她在干么?竟对着人家的手指流口水。 她赶紧收敛心神,「你……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如果你想让我陪你一起演完这场戏,这行程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身为大型投资公司的老板的他,早已经习惯发号施令,即便是玩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他也要站在主导的位置,掌控全局。 雷曼曼一时语塞。一切听他安排? 见他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尊贵气,这样一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子,料想也不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一想到这次采访结束,等待她的搞不好是升职加薪,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太大了。 思来想去,最后她用力点头,「好,成交。」 「喂,我的确是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可是房间之前就已经订好,而且标准房和豪华房的价格相差那么多,你不能说改就改……」 雷曼曼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自作主张将原来的蜜月标准房改成了蜜月豪华房。虽说她肯负责他在酒店的全部花费,但也是仗着公司曾答应给她报销支出,才斗胆找他一起来演这场戏。 走在前面的蒋承陵不理会她的啰唆,「如果你想毁约,我不介意终止我们的合作关系。」这次度假是想放松心情,他可不想在住的方面委屈自己。 雷曼曼还想继续咕哝,但当酒店经理取出房卡为他们打开房门的瞬间,她很没用的被眼前奢华的布置震住了。 柔软的地毯,明亮的水晶吊灯,全套的卫浴设备,客厅、餐厅、卧室、卫浴设备等一应俱全。尤其是摆在正中间的那个宽敞而柔软的大床,看起来好像很好睡的样子。 这时,饭店经理有事和他商讨,雷曼曼如同艾丽斯梦游仙境般,抛开对金钱的心疼,飞也似的向那张柔软的大床跑了过去— 当蒋承陵送走经理,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了一跳。 从小到大,他接触的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会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脾气,就算是那些拚了命想贴近他的女人,也会很有涵养的摆出上流社会千金小姐的矜持。 哪像眼前这位,完全不顾形象,此刻像只小猫,快乐的在软床中滚来滚去,怀中还抱着枕头又捏又踢的,随意挽在脑后的长发乱了,腰间露出一截白嫩的皮肤。 弓着身子的她浑圆的小臀正对着自己,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迷人。 他步向房间,动作优雅的松了松领带,忍不住打趣。「你还要玩多久?」说完,他径自整理自己的行李。 雷曼曼这才想到屋子里还有其它人,羞赧的忙翻身坐了起来,怀中还抱着柔软的大枕头。 室内耀眼的灯光映衬出他坚毅的脸部线条,她这才发现他鼻梁很高,睫毛修长,五官深邃,整理行李的动作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高贵。 她打过各行各业的工,自然见过不少的俊俏男子,可还是被他俊美的外表煞住,想到未来要和他大演夫妻恩爱戏码,耳根子不禁红了。 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如何完成老总交代的任务才是重点。 「我还不太了解你,既然要演完这场戏,那么现在就互相做下自我介绍好了。」 她半跪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胸,「我叫雷曼曼,在台北新天地杂志社就职,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至今未婚。」说到这里,她调皮的眨眨眼,「我的优点是我很美,缺点是我美得不太明显。另外,我的人生座右铭则是向钱看,向厚赚。」 她爱钱这点,可是全公司从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她也从来不隐瞒。 一口气介绍完自己,她才发现对方还没说到半句。「那你咧?」 「蒋承陵。」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然后?」 「完了。」 「可……可是好歹我也该知道你的基本数据,还有睡觉时会不会打呼,最最重要的是,你晚上有裸睡的习惯吗?」想象那画面,小脸又红了。 他优雅一笑,「雷小姐,别忘了我可是你同学的老板。」 雷曼曼猛然一怔,「那又怎样?」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你最好不要得罪我。」蒋承陵摆明了在威胁她。 雷曼曼不禁吞了口口水。这次上海行,她到底给自己惹来了什么样的麻烦啊? 入住酒店的第一晚,雷曼曼与蒋承陵相处得并不愉快。 起因当然是最重要的床位问题,虽说两人是以夫妻名义住进酒店,可事实上他们是假扮夫妻,怎可能有夫妻之实。 浪漫蜜月行,顾名思义,为了增加夫妻间的情趣以及亲密性,酒店将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偌大的豪华套房内,只有一张柔软且舒适的大床。 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原是陌生的两个人,却要共住在这间蜜月套房,床只有一张,究竟由谁来睡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别忘了是你求我帮你演这场戏,难道你想让你的恩人每晚去睡沙发?」 不理会一脸哀怒的女人在他身后碎碎念,蒋承陵今天的心情极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能像此刻这样放松过了。 忆起昨晚两人因为床位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当然是向来无往不利的他获胜。 小女人败北后,只能苦命的睡沙发,可一整晚都在指责他没有绅士风度,又骂他喧宾夺主。 他原本答应她演这场戏的目的不过是想逗逗她,经过一晚上的相处,他竟从中发现了许多妙不可言的趣味。 「好歹我才是付帐的大爷耶!」她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亏大了,那么豪华又柔软的大床,她竟然看得到睡不到,恨啊! 打扮得一身清爽的蒋承陵好整以暇的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双唇微噘,两颊就像塞了两颗肉包子,不由得扬高嘴角。 「你若是心理不平衡,那么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了,反正那张床很大,就算再多两个人也没问题。」 雷曼曼岂会看不出他眼底闪烁的促狭光芒。这该死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她敢怒不敢言,为了加薪她忍。 今天是蜜月行程的第一天,昨天晚上接到客房部的电话,酒店将会在第一天安排隆重的欢迎酒会。 这次报各参加的都是年轻的新婚夫妇,从他们布满笑容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这些新人正处于幸福之中。 她很羡慕那些新人,父亲过世得早,母亲早已离开她多年,这个世上她只剩下远在英国念法律的弟弟。这些年为了供弟弟上学读书,她拚命赚钱,有时候一天要接连打好几份工。这些年来,也曾有同学或是同事对她产生过好感,可是当他们得知她家的情况后,便一个个不着痕迹的退出她的世界。 为了弟弟,她毫无怨言,但蒋承陵太可恶了。 见他推门走出去,她随后跟上,想到昨晚她可怜兮兮的睡在沙发上,而他则独霸大床,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扯住他的手臂。 「你不要得寸进尺,好歹我也是这次旅行的出资人,这样吧,床咱们一人睡一天。」 「没得商量,要嘛一起睡,要嘛我一个人睡。」要他蒋承陵睡沙发,那真是天方夜谭。 「你是个大男人耶,这么没风度。」 「风度又不值钱。男人只要有气度、能做大事就够了。」看到她被自己欺负得无话可说的样子,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雷曼曼被他气得直跳脚,「你最好别忘了我的职业,你这么欺负我,就不怕我把你的恶行公诸于世?」 蒋承陵还来不及回应她的威胁,意外就发生了— 一个服务生正端着托盘迎面走来,不料却鲁莽的撞到了两人,托盘上的酒撒了满地,玻璃杯碎了一地。一时之间,原本喧哗的大厅因为这阵**而稍微静了下来。 他反应得很快,一把将差点被杯子砸到的雷曼曼扯至一边,但撞翻的酒还是弄湿了他的皮鞋与昂贵的西装裤。 雷曼曼见状先是一惊,然后讶异他居然会在危急时伸出援手。 而闯了祸的服务生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能来这里住宿的基本上都是贵客,无论是哪个人均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服务生惹得起的。他忙不迭向蒋承陵道歉,并十分谦恭的拿过餐布想要帮忙擦拭。 蒋承陵并非是苛刻之人,也知道这些服务生每个月为了赚生活费并不容易。本想打发服务生离去,不再追究,却看到被他推至一边的雷曼曼正饶富兴味的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不由得激起他想恶作剧,他挡开服务生的伺候,扯出一记清冷的浅笑。「抱歉,我这个人在生活上有着强烈的洁癖,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不习惯被近距离伺候。」说着,目光睨向雷曼曼,「我的生活起居一向都是由我太太来打理,这种差事,你交给她来做就好。」 服务生听了,表情有些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他竟当着服务生的面刁难她雷曼曼恨得牙痒痒的,亏她前一刻还把他当成好人呢。 「老婆……」某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笑容可掬的坐在豪华大厅的休息沙发上,伸出自己已经脏了的皮鞋,摆明了要她擦。 大厅里无论是宾客还是来往的服务生都在等待后续的发展,唯有雷曼曼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两人目光相视,蒋承陵冲着她挑了挑眉,表情中满是挑衅。 向来不肯吃亏的他,当然不会忘了她刚刚威胁自己的事。既然她逞口舌之快,他便要她尝尝逞能的结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他发现她生气的表情比平时的模样更吸引人。 雷曼曼被他气得快要吐血,真想一巴掌甩到他俊俏的脸上,可她知道一旦自己那样做了,那么等待她的,就是直接打包回台北,这次的采访行动宣告失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忍! 僵硬的小脸上勉强绽开一朵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餐布,半蹲在蒋承陵面前,忍辱负重的擦去他鞋上的酒渍。 「老公,能够每天这样服侍你,真是我的荣幸啊!」 蒋承陵岂会不知她准在心底怒骂自己,可他却一点也不气,反而很开心的露出微笑,「是啊老婆,能够每天被你这样贴心侍奉,我真的很幸福。」 第二章 “蒋氏夫妇”恩爱的事迹,很快便传遍整个香格里拉大酒店。 而蒋承陵则以自己有强烈洁癖为由,要求雷曼曼时时刻刻贴身伺候。 雷曼曼很不幸的,在入住酒店的第二天,沦为蒋承陵的私人女佣,每次她想提出反抗,他便用一拍两散做为威胁,逼她乖乖就范。 既然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在饭店公开,现在才来反悔已经太晚,所以即便她在心底把蒋承陵骂个半死,为了完成采访,她忍。 幸好她有过份打工的经验,对于伺候人这种差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而且有了蒋承陵这个假老公的帮忙,让她的采访更为顺利。 才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她就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除了烧烤、温泉、海边露宿等,每对前来参加的新婚夫妇都有礼物可以拿。 而最吸引人的,便是酒店举办的各种派对活动,每个小派对都是为了促进夫妻感情而搞得很温馨浪漫,看得出策划人的用心。 可惜自从她沦为蒋承陵的私人女佣后,每天被他分配下来的活多到忙不完,烫衬衫、擦皮鞋、放洗澡水、泡茶煮咖啡,全都得她自己来。 看到别对夫妇玩得很开心,唯有她又要熬夜写采访,又要伺候大少爷,整日累得苦哈哈。 总算盼到了满汉全席宴,那该死的蒋承陵竟然在开宴前夕,又找了无数差事让她做,好不容易做完了,蒋少爷终于肯答应陪她一起下楼去品尝大餐。 酒店为了今天这个活动,专程挪出豪华的会客室,并采用中西合并的方式,这让雷曼曼跃跃欲试,蒋承陵却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就是一顿满汉全席,你有必要摆出这张土包子的贪婪表情吗?” 看她直流口水的模样虽然有趣,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蒋承陵的“老婆”,这代表着上流社会,代表着淑女与矜持,可她完全不合格。 已经忍了他很多天的雷曼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顺手夹起一筷子鱼翅塞到嘴巴里用力品尝。“嗯,这粉丝做得真是很不错,又滑又有嚼劲。” 话一出口,便换来其他用餐人的异样眼光,雷曼曼却全然不知,继续对着那盘“粉丝”发起攻势。 蒋承陵也因为她那句“粉丝”而微微皱起英挺的眉,看着她毫无形象的狂吃,咀嚼时还很用力的发出声音,忍不住将唇凑到她耳边,“那不是粉丝,而是鱼翅。” “啥米?”她故意叫得很大声,更是引来侧目,“你说这东西不是粉丝而是鱼翅?有没有搞错啊!它长得明明和粉丝一模一样,再说鱼翅不是应该有鱼骨头?可是你瞧,这东西明明软软滑滑的。” 她的一番见解,逗笑了旁边几对用餐的夫妇。 蒋承陵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被众人当成笑话焦点,而且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又无知到了极点,这滋味真的很糟。 继续猛吃的雷曼曼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铁青的脸色,一边夸张的发挥吃功,一边用油腻的手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肩膀。 “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我老公当初娶我的时候,说最喜欢我露出这种真性情的模样,尤其是我挖鼻孔,抠脚趾时,更是让他爱得发狂……”完全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她一脸天真的笑看蒋承陵,“老公,我说得对不对?”说着,还调皮的朝他挤眼,眼底闪过一丝挑衅与促狭。 蒋承陵是何等聪明的人,仅是那匆促的神情,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很好,这女人果然开始反抗了,他就说她怎么可能乖乖由他欺负,只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知道他好面子,重礼节,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前企图让他难堪。虽说这种行为很无聊,但由她做来,却让他觉得倍加可爱。 看她粉红的小嘴一张一阖,唇边沾着油渍,他忍不住笑了,拿起纸巾,轻轻扳过她的小脸为她擦拭。 “曼曼真淘气,居然将咱们的私房话讲给别人听,也不怕大家听了之后笑话你。” 雷曼曼被他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的动作很轻,就像父亲在帮调皮的女儿擦口水似的,眼中还带着状似宠溺的笑意。 总算把她的小脸擦干净后,蒋承陵抱歉的对众人笑说:“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瞧,她都让我宠坏了。” 顿时,雷曼曼再次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 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一群喜欢说三道四的女人说她不识好歹,居然在这种场合中让自己老公丢人现眼。 唯独蒋承陵眼中的笑意暧昧,见她呆愣,便将唇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亲爱的,很高兴你终于懂得反击了,而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任何惊喜。” “你……你不要再过来喔,我手里有人质,如果你再走过来一步,我就先杀它,再自杀。”雷曼曼手中抓着一只硕大的玩具熊,身处万丈高地,腰间系着绳索,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遮着眼,也掩住了晶莹瞳仁中的湿润。 她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下面便是万丈深渊,她迅速收回目光,怒瞪着眼前的蒋承陵,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把他当作是杀人凶手。 因为……因为……她很怕高啦。 呜呜,自从上次在满汉全席上狠整了他一次后,这个心胸狭窄没气度的小人便怀恨在心,居然背着她向酒店经理提议,说他们夫妻在婚前很喜欢玩惊险刺激的游戏,希望工作人员可以帮忙做一些“适当”的安排。 结果,一系列冒险类游戏,让她充分了解到酒店活动企划的厉害,果真是客制化的蜜月行程。水上拖曳伞,攀岩,泛舟这类运动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勉勉强强还能一玩。 可是……高空弹跳有生命危险,万一失误,她……她岂不是就要香消玉殒? 站在高高的峰顶,蒋承陵今天穿了一套纯白色运动衫,领口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浓密的黑发在风中飘逸,少了往日的凌厉与霸气,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他的腰间同样系着安全绳索,抬眸时,眼中算计的笑意更加明显。 雷曼曼颤抖的怀抱着玩具熊,这只熊是他刚刚从奖品处赢来的特奖,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对于她孩子气的举动,他感到又好笑又好气,当初向工作人员要求玩些冒险类运动,就是为了整她。 没想到他的故意刁难,不但没让她吓破胆,她反而很有勇气的迎接各项挑战,但他还是从她故作坚强的小脸上找到了几分惧色,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打探她的底线。 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慢慢喜欢上这样的感觉,甚至发现她皱眉噘嘴的模样越来越可爱,与他从前认识的那些故作矜持的女人,实在有很大的差别,相处起来轻松愉快,但感觉不到被觊觎时的无奈与苦恼。 他笑看着她道:“高空弹跳是一种有益人体健康的运动,你之前没玩过,当然不可能发觉它的快感和奥妙,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有机会亲身体验,你一定会爱上它。” “不要,不要,不要。” 雷曼曼猛力摇头,仿佛面前的他是个杀人魔般的恐怖,“你再走过来一步,我……我就死给你看。” 再继续陪他玩这种刺激又冒险的运动,她肯定提早见上帝。 “什么死不死的,这是个很好玩的运动,怎么可能会送死?明天还有更精彩的,我已经让工作人员帮我们准备跳伞了。” “你说什么?”雷曼曼吓得脸色更加惨白。 待回神,才发现蒋承陵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并用力将大型玩具熊丢至一边。 “你再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人家工作人员可要不耐烦了……”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蒋承陵你最好住手,否则……我要控告你谋杀,哇呀!”被他一捉,她吓得双腿发软。 “如果你真的死掉,我就让你去告我谋杀。”娇小身子被他用力拖住,拉到跳板边缘,眼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四周一片雾气。 她已经怕得半死,蒋承陵还故意吓她,“没关系,如果你死了,还有我陪着,就算到了阴间,咱们两个在一起也还可以作伴,你说对吗,曼曼?” 雷曼曼深知自己逃不掉了,忍不住害怕的闭上眼,仰头高喊:“佛祖啊,上帝啊,你们也太不公平了,老天明明没降大任于我,为何照样劳我筋骨,苦我心志,我雷曼曼的命好苦啊,正值花样年华,就要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 她啰嗦个没完,蒋承陵早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就在她拼了最后一口力气向苍天呐喊时,他迅速将两人的绳索套紧,抱住她的纤腰,猛然向下一跃—— “啊——” 身子向下跃的一瞬间,雷曼曼吓得忘了呼吸,可腰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搂着她,给了她勇气,慢慢的,她睁开眼,耳边风声不断呼啸而过,她才惊觉蒋承陵竟然抱着她往下跳。 这种时候,他依旧那么沉稳自如,丝毫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她本能的缩在他怀中。 当四目交接,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调皮的笑意,但更多的却是安抚和关怀,仿佛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她渐渐放松,忘记恐惧,快速的下坠以及快速的上升,虽说让心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同时,又能从这种刺激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情绪发泄。 这一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肆无忌惮的在空中翱翔。 直到两人安全落地,周围频频发出相机快门的声音,雷曼曼才惊觉她和蒋承陵不知何时又成了人群中注目的焦点。 四周传来感叹声,羡慕着他们这对恩爱夫妻。 当身上的绳索被工作人员解下,她双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那只有力的大手再次拦腰一抱,将她稳稳抱满怀。 “已经安全抵达地面了,我是否该向你说声恭喜?因为你还活着。” 闻言,雷曼曼忍不住红了脸,偷望他一眼,看到他嘴角噙着笑意,却丝毫感觉不到恶意。 她只得佯装恼怒的瞪他一眼,“暂时不用被告谋杀,你也很开心吧。” 蒋承陵很捧场的,立刻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将近十天的浪漫蜜月行终于接近尾声,为了给这些新婚夫妇留下完美的纪念,酒店出动大量人力物力,精心安排了一场十分隆重的豪华夜宴。 瘦削匀称的娇小身材,穿着酒店精心挑选的白色小礼服,加上优秀的化妆师妙手妆点,将她的优点尽情的展现于人前。 披肩长发高绾脑后,头顶插着一只高贵耀眼的钻石小皇冠,漆黑清澈的大眼内,灵动的眼波流转,唇边笑意浅浅,两颊还绽放着可爱的梨涡,在众多新娘中她并非艳冠群芳,可与生俱来的清灵气质,却让在场的男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雷小姐,这次的浪漫蜜月行明天就要结束了,很高兴在来上海的这段期间与你相识,不知道在临行之前,可否留下彼此的电话号码,等我回香港后,大家还可以常联系……”突然走过来打招呼的男人,三十几岁,穿着很有品味,五官端正,只不过眼带轻佻,唇边的笑意也带着几分暧昧,据说来自香港,家里是做钢铁生意的。 自从前几天在满汉全席宴上看到雷曼曼与老公的对话后,便对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未等她开口拒绝,她的身子便被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蒋承陵搂了过去,颀长高挺的身子强势的横挡在她面前。 比起上前搭讪的香港男,蒋承陵不但在身高上有着明显的优势,就连气势也比对方强。 “感谢你对我妻子提出这种善意的邀请,但很抱歉,她每天都很忙,回台北后,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应对一些不必要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字字句句虽然带着歉意,但强硬的口气却流露出令闻者心寒的怒气。 雷曼曼有些不解,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明明是假的。待行程结束,也就代表两人从此再无关系,可是为什么刚刚他的搂抱中似乎有些不同…… 她悄悄打量他的侧面,脸部线条冷硬刚毅,唇瓣紧抿,与前些日子她所认识的蒋承陵有些不易察觉的区别。 香港男见他气势逼人,耸了耸肩,识相的转身离开。 待人一走,蒋承陵回头狠瞪了她,冷道:“你是傻子吗?这种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你居然还想给他机会让他接近你,万一被他骗了怎么办?” 雷曼曼觉得委屈的噘嘴,“你在说什么啊?我哪有给他机会接近我?刚刚是他突然走过来说了那番话,我还没拒绝,你就出言赶走他了。”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缓和脸色。“既然能来参加这个行程,就代表是有妇之夫,像这种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显然人品很有问题。” 这下雷曼曼如果再看不出他的异样,那就真的太笨了。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心情不好?”所以看任何人都不顺眼? 蒋承陵怒看她一眼,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怒气发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他最憎恨已经有了家室的男人还在外面搞七捻三,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背叛妻子,抛弃儿女的男人最不可饶恕了。 雷曼曼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蒋承陵在吃那个香港男的醋。 可是,刚刚被他突然扯到身后的刹那,心底突然产生了小小的变化,那种被保护,被重视,被在意的感觉,突然间爆发出来。 即使她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内心深处仍旧狠狠悸动了下。 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经过相处,她知道蒋承陵对生活的品味要求很高,像她这种又要供弟弟读书,自身条件又不怎么样的女孩,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所以她不会天真的作变凤凰的美梦,更不会傻傻的因此去暗恋一个完全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 这时他的怒气所为何来,那是她永远也没资格探索的世界。 此刻,灯光倏暗,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在灯光的照耀下,雷曼曼的眼睛显得分外晶莹明亮。 蒋承陵一时情动,迷惑在那双精灵般的瞳仁里,暂时忘却刚刚的不快,优雅的伸手淡笑道:“不知道蒋先生有没有荣幸请蒋太太跳一支舞?”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这样美妙轻柔的音乐,真有说不出来的罗曼蒂克的感觉,但雷曼曼被他那句蒋先生和蒋太太的称呼逗笑了。 将纤柔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中,调侃道:“蒋太太可是土包子,蒋先生不怕我跳不好丢你的脸?” 两人难得相视一笑,随着动听的旋律,尽情展示自己的舞姿。 蒋承陵很诧异,原本以为她不擅舞,却没想到她不但姿态优美,而且与自己很有默契,仿佛两人真是相处多年的情侣,只见一个高大修长,一个娇小可爱,一黑一白,竟在舞池中脱颖而出。 音乐渐柔,两人随着音乐的气氛慢慢亲密的相拥,即使此刻一句话也不说,仍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雷曼曼被他拥在怀中,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气味,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回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辛苦的生活,坚强的面对各种挑战,即使再苦再累,也从不向压力低头。 可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很脆弱,脆弱到想要永远停留在这具温暖的怀抱中,停留在这一刻。 “恭喜蒋先生蒋太太,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举办的这场浪漫蜜月活动中,你们被选为最有趣夫妇以及最恩爱夫妇,我们酒店将出资,赠送两位一对十分有意义的对戒。 另外,为了让两位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我们还请了专业的摄影师,为两位拍下幸福甜蜜的瞬间,现在有请我们最英俊的蒋承陵先生,来亲吻我们最可爱的蒋太太。” 当主持人宏亮的嗓音响起后,已经结束了几支舞的雷曼曼和蒋承陵都很意外这个突发的小事件。 在舞池内众人翘首引盼下,蒋承陵怔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抓过还在呆怔中的女人,对着她柔软粉嫩的双唇,就这样重重吻了下去。紧揽着她的纤腰,霸气的擒住她粉嫩的娇唇。 他吻了她?蒋承陵吻了她? 雷曼曼被这个事实吓呆了,内心深处有更多不可抑制的震撼。 这是梦吗?似幻似真,她已经分不清事实的真相。 猛地,她从床上坐起来,额上渗着一层薄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曼曼才惊觉,梦中的那一幕幕,虽然曾发生过,可此刻已经成为永远的过去式。 但她怎么也无法忘掉,昨天那场舞会带给她的惊喜,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升上天堂,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美好—— 她有一个爱她的老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从此再也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在她痛苦无助或面对重重压力时,会有双有力的肩膀为她扛下一切。 可梦醒后才发现,所有的美好,不过是幻影,待美梦般的泡泡破灭的同时,一切回归到真实。 她忍不住轻抚双唇,似乎还残留着昨天的美好,那是她的初吻呢。偷笑着,抓过被子蒙住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意识到—— 咦?她怎么睡在柔软的床上,而不是之前一直睡的沙发?蒋承陵呢? 环顾四周,她在床头柜子上发现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 临时有急事,我先走了,感谢你带给我这个美好的假期,也祝你旅程愉快。 桌边还放着酒店赠送的女性戒指,她把玩着戒指,唇边漾出淡淡的笑容。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以及漂亮的衣裙都会消失。 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勇敢而坚强,即使心底对这次美好的邂逅产生了些许留恋,便绝不会不切实际。 她与蒋承陵,不过就是有了短暂的缘分,但分开之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再有任何牵扯。 但她仍忍不住将戒指套进右手的无名指,看了一番,款式简单,却很漂亮,所以说这次的上海行,还是有收获的。 至少,在她成功采访到这家酒店的浪漫蜜月行的全部行程后,还得到了这个意外的小东西。 不管未来如何,就让这枚小小戒指成为她此次来上海的纪念吧。 第三章 办完退房手续后,雷曼曼搭着晚班飞机回到台北。 经过忙碌的整理资料和照片,她终于在最后期限前将采访稿交了上去。 待杂志一上市很快的得到广大民众的注意,编辑部每天都要接几百通电话,来询问浪漫蜜月行的真实性,更有许多新婚夫妻因为看了这篇报导,也想要尝试看看。 这期杂志大卖特卖,老总很开心,还专程开了小型会议,来称赞雷曼曼的工作能力。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因此而升职加薪的时候,老总突然将他远在加拿大的侄儿带进了公司大门,并直接宣布,杂志社副总编的位置,将在未来由这位亲戚担任。 升职无望,雷曼曼的心遭到重击,居然还没有更不幸的消息,老总吩咐财务部门,她这次去上海的花费,公司只愿意支付一半。 原因是李瑞德并没有随行,所以公司只负责她的那一份,至于那个被她临时抓去的“临演老公”,公司不愿意承担对方的费用。 得知这个消息,她气急败坏的跑到老板的办公室理论。 “老大,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没原则、你知不知道这次去上海,为了成功采访到浪漫蜜月行,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吗?” 双手不客气的撑在老板的豪华办公桌面,怒冲冲的瞪着衣食父母。“就算李瑞德没有与我同去上海,可我这次的采访很成功。据我所知,这期杂志大卖,我不敢说全都是我一人的功劳,但总不能因为李瑞德没去,你就只准让我报一半的花费吧?” 要知道平时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算看到漂亮衣服,顶多瞧个两眼,所有的钱大都汇给在英国念书的弟弟,如果老总不肯答应给她报销全部花费,那……那她岂不是要面临破产的危机? 坐在办公桌后面年届五旬的老板,平日面对员工总是一副笑嘻嘻的和善面孔,只有雷曼曼知道这老家伙狡猾得很,骨子里全是对员工的算计。 对方优雅的十指交握,轻声笑了笑,“曼曼啊,虽说你这次去上海为公司立了大功,可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我知道你临去上海前,订的是蜜月标准房,可是报上来的账单上却写着是蜜月豪华房,这两者的价差,让人看了实在是很心惊,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算。” “这……这件事没有及时向公司禀报,的确是我的失误,可是老大,好歹我也为公司卖命了这么久,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您明明知道我穷得很,还要努力赚钱供弟弟读书……” “所以对于你平时偷偷在工作时间给其他出版社写些罗曼史小说,或是用公司的电脑打私人稿子,以及趁着公司不忙时,时常请假到外面去打散工这些事,我从来都没和你计较过。” 老总不说话则矣,一说话便将雷曼曼的底全部兜了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她……她明明把这些事情隐藏得很好的说。 “好了,看在你这次采访十分辛苦的份上,我会吩咐财务部门这个月多加些奖金给你,但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极限。” 可恶的老狐狸,雷曼曼心中有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忍不住想起在上海时为了顺利完成采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结果既没升职也没加薪,还花光自己的财产,却只在那间豪华的蜜月套房内睡了半个月的沙发。且明明是蜜月旅行,她却得为蒋承陵那个男人做免费女佣。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姓蒋的家伙把她害得这么惨! “三亿?真的有这么夸张?” 刚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杂志社素有八卦传播站之称的美茹夸张的叫声。 雷曼曼平时闲得无聊,她也会上前聊个几句,可是今天,她心情很不爽,想起所有的coco都离她而去,她的心口在淌血啊。 “哪有夸张?你知道这个信义投资公司的大老板蒋承陵有多神奇吗?像你们这些平日不关注财经新闻的人当然不晓得……” 蒋承陵?当这个名字闯进雷曼曼的耳中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蒋承陵可是财经报纸上的明星人物,不但人长得帅,家产也丰厚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今年才二十八岁,所说银行存款就已经达到十位数字。”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吁声,那名女同事又道:“他在读书时就已经显现经商天赋,投资眼光异常独到,凡是被他看上的股票,不出三天一定会爆涨,凡是被他看好的项目,不出一年一定猛赚,商界都把他称之为当代股神。” 劈哩啪啦一阵吹捧后,她抖了抖手中的财经报,“这次信义公司帮宏望集团做的这笔投资大赚特赚,从中牟取三亿的报酬,一点都不为过啦。”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雷曼曼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忍不住蹙眉沉思。 她的确知道苏巧馨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也听她提过她老板办事能力很哟,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蒋承陵居然这么有名。 像他这么有钱的男人,应该不会差她那点住房费吧? 想到这里,原本绝望的心情不由得豁然开朗,雷曼曼终于想到该用何种方式解决当前的难题了。 信义投资公司位于黄金地段的一幢三十几层的办公大楼内。 雷曼曼在来之前,花了不少时间上网调查了它的背景与实力,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它的规模远比巧馨告诉她的要庞大许多。由于公司领导人眼光独到,手腕铁血,这些年来,公司的财力竟壮大到了令人不敢估量的地步。 而身为老板的蒋承陵,别看他年纪轻,可短短几年工夫,便将这家投资公司领导得颇具规模。更让她吃惊的是,他不仅是信义投资公司的大老板,更是台北以金融业发迹的蒋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 拥有双重身份,令蒋承陵的身价不断飙升,还在今年被评为台北最杰出青年才俊前三名。 就算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雷曼曼,当得知这一切之后,也忍不住有些心惊。 两人以前在上海,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很有限,只在偶然间听他提起除了母亲,有个远在国外读书的妹妹。他极少在别人面前表露太多私事,既然人家不想说,她当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从上海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期间她曾去巧馨家领回寄养在那里的宝贝哈雷,并希望能够从巧馨那里多了解一下怎样才能见到她老板。 登门之后才从巧馨的老妈口中得知,她在半个月前被公司派去日本出差兼学习,至少要半年之后才会回来。 万不得已,她只好亲自来到信义投资公司所在的大楼,希望凭借两人好歹在上海共度过一段美好时光,同他好好谈谈。 这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前脚刚踏进办公大楼的大门,就看到身着一袭银灰色西装的蒋承陵,在几个像是商界精英的簇拥下,优雅的向电梯口走去。 虽然已经事隔一个月没见,可她仍旧一眼便认出他来。 比起在上海度假时的潇洒俊挺,此刻的蒋承陵浑身都散发着犀利深沉的气势,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慑人的冷酷。 她稍微退却了下,当对方踏进电梯,转过身时,两人的目光有了短暂的相对。 雷曼曼急吼吼的向他挥了挥手,“嗨,是我是我,蒋承陵,我有话要……” 没等她话讲完,电梯的两道大门已经在她面前重重阖起,她的手停在半空,姿势有些僵硬。 待她回神,才发现四周有很多工作人员正饶富兴味的打量着她,这种感觉真尴尬。刚刚蒋承陵明明有看到她,可她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半分遇到故人的惊喜。 咦,她雷曼曼是大众脸吗?还是说短短一个月不到,那个曾在她生命中扮演过她老公的男人,早已经把她忘了? “好的,陈先生,希望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可以合作愉快。” 放下电话之后,蒋承陵疲惫的捏了捏紧皱的眉心,整个身子向皮椅背靠去,微阖着眼,正准备休息一下,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再次响起。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秘书的声音,“蒋先生,有位雷小姐说是您的朋友,现在正在办公室外等候,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谈。” 蒋承陵挑高眉头,雷小姐? 猛然想起早上来公司,刚刚踏进电梯时,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可当时他一心记挂着今天与陈氏集团的合作案,当电梯门合上后,他便将那身影抛到脑后。 难道早上他没看错?那个眼熟的身影真是前阵子自己去上海时所遇到的那个雷曼曼?她找他能有什么事? 记得那天清晨突然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公司出现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 本想等她醒来后与她正式道别,可见她睡得正熟,唇边还流露出几分魅人的浅笑,想必正在作着美梦。他便将睡在沙发上的她抱到床上,并留下字条匆匆离去。 回到台湾,他便一头栽进工作中,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想起上海之旅,不可否认,脑海中留下的全是淡淡,甜蜜的印象。 虽说雷曼曼是个可爱的女人,且与她相处,从她身上感觉到与以往有所不同的生命力,可意外的邂逅他向来不敢恭维。今天她为了什么目的找他?忍不住好奇,他吩咐秘书让她进来。 等了片刻,脑海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短短一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好像比之前长了些。 雷曼曼环顾了办公室一周,忍不住啧啧称奇,“想不到你的办公室居然这么气派,那些古董一定很值钱吧。”哇,她这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蒋承陵没料到她的开场白居然这样庸俗,整整一个月没见,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的雷曼曼哪里去了?起初见到她的些许雀跃,因为她刚刚的态度而冷却几分。 他礼貌的扯出一记浅浅的笑,“好久不见啊,雷小姐,不知你今天来我办公室,有什么事?” 雷曼曼急忙收回四处打探的眼光,表情有些尴尬,当初自己求着人家陪她演那场戏,本来说好了的费用都由她来承担,现在却跑到他的地盘上要求另一半费用,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窘境,以及远在英国读书的弟弟,再难说的话,她也要硬着头皮讲出来。 为了不造成彼此的尴尬,她决定先打哈哈,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最后才佯装惊讶道:“回来后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名,不但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而且还是蒋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 蒋承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没几句话,便将话题扯到他的家世上。 此刻她那张小脸挂上世故的假笑,那笑容既刺眼又难看,丝毫找不到当时在上海的那种感觉。 莫非她也同他身边的那些拜金女一样,在得知他优越的家世背景,对他产生了觊觎? 当蒋承陵一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心底对她的最后一丝留恋彻底消失殆尽。 原本想利用犀利的语言直接赶走她,可回想起两人在上海共同拥有过的甜蜜时光,便不忍心对她撕破脸。 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唇齿间全是对他财势的羡慕,他不耐的拿起卷宗翻看。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是一位老客户要和他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他故意聊很久才放下电话,见雷曼曼又要开口说话,便露出忙碌的样子。 “真是对不起,雷小姐,等下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亲自参加,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接待你,如果你不介意,等我比较不忙的时候咱们再叙旧可好?”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她再不识好歹,他不介意叫警卫把她赶出去。 有那么瞬间,他在她小脸上看到了几分失落,可很快她便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蒋先生日理万机,哪有可能像我们这些小市民一样那么悠闲。这样吧,你先忙,等你比较不忙的时候再说好了,我会等你喔。”笑嘻嘻说完,她依依不舍的离开办公室。 蒋承陵见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底也泛起深深的失落感。 他原本真的以为她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至少他想在心底找一块角落,来珍藏上海之行的所有片段。 没想到雷曼曼……也是个虚荣的女人,在得知他的家世背景后,便不顾尊严的将丑陋,贪婪的一面表现出来。 拨内线到秘书处,吩咐从此不准再让雷曼曼踏进公司一步,如果她执意硬闯,就让警卫把她赶出去。 疲惫的闭了闭眼,蒋承陵唇边逸出一抹冷笑,原来,他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忙碌了一整天,当蒋承陵终于步出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外面早已暗了下来,公司的员工也早早散去,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每天这个时候下班,已经成了习惯。 刚刚踏出办公大楼的大门,迎面吹来一阵清冷的凉风,最近天气很差,每到夜里都会下场大雨。 他正准备向停车场走去,竟意外在大门口外看到一抹身影,就见那人蹲在地上做青蛙跳,跳了一会,起身在旁边绕圈圈。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她瑟瑟发抖,忙抱紧双臂努力运动,试图驱走寒冷。 仔细一看,那个女人不正是雷曼曼? 她似乎倦了,坐到路灯下,拿起吃剩一半的面包慢慢啃了起来。 看着她忍着寒风刺骨,艰难地吞下那口干涩的面包,蒋承陵突然觉得胸口的某处像是被利器刺伤了,好痛。他本能的按了下胸口,试卷平息这不正常的痛意。 吃面包吃到一半的雷曼曼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头一看,看清是他,她漾开笑,“你忙完啦?” 见他没反应,像怕他转身就走,她急急忙忙将干涩的面包吃到肚子里,然后小跑步到他面前,“从你办公室出来后,你秘书就告诉我说你这一天都会很忙。我本来想在会客室等你下班,可你秘书说我在那里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就拜托你公司里的保安把我请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憨憨一笑,“今天轮到我公休,明天以后恐怕就没有时间了,所以想趁着今天见你一面,没想到竟一直等到现在。” 见蒋承陵依旧冷峻着一张脸,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语,她惊觉道:“该……该不会是这个时间,你还要继续忙工作吧?” 他逼自己忽视她真诚的表情,并压住心底的抽痛,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她刚刚在冷风中啃面包的凄凉画面,冷声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她用力点点头,“对啊,你之前不是说有会议要开?也不知道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反正我今天没事,就多等一下。” 这种天气?她竟然真的在大楼外吹了一整天的风? 他后悔自己交代秘书把她赶走,无论她这次来找他出于什么目的,好歹两人曾共同拥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这么不留情面的赶她离开,实在是有些……残酷。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雷曼曼见他终于有空理她,忙不迭向他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及即将濒临破产的惨状讲给他听。 蒋承陵原来猜测她和那些女人一样,只为贪图自己的权势和财富。没想到她啰嗦了半晌,只不过是想要他支付上海行的另一半房费。 因为他错误的猜测,今天她因而饱受折磨。 虽然心底全是对她的愧疚和歉意,可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要求原谅的话。 她口中说的那笔费用,他明明记得在回到台北后,吩咐过秘书,寄张支票到上海香格里拉酒店,要求酒店将雷曼曼当初付的费用还给她。 当初讲好由她承担全部费用,可那时不过是想逗她玩,他怎么可能花女人的钱,更不可能去占她那点小便宜。 如今她主动找上门来,就说明那笔账目似乎出了问题。 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见她冻得小脸惨白,身子不断发抖,蒋承陵忍不住胶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雷曼曼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解的看着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而且我想你也饿了一天,我们找个温暖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第四章 也许是为了补偿自己今天判断的失误,蒋承陵开着跑车,载着雷曼曼来到了一家环境十分优雅的法国餐厅。 点了几道招牌菜,又叫了杯餐前酒,才柔声问道:“这么说来,虽然你这次采访立了大功,可是你老板却不肯为你报销另一半的费用?” “是的,是的。”雷曼曼忙不迭点头,可怜兮兮地哀求,“蒋先生,我知道做人不该出尔反尔,可我实在是有苦难言,上次咱们在上海的花费,可是我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血汗钱,我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也许是九牛一毛,可对我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听她哭诉半天,蒋承陵终于明白她今天来找他,真的与勾引和觊觎他统统无关,她只不过是单纯的想从他这里拿到她多花出台的另一半住宿费而已。 心中有些雀跃,也有点失望。 前者,是因为他确定知道自己当初对她的看法没错,她果然是个可爱又与众不同的女孩。后者,则是两人在上海的那些日子,彼此肆无忌惮的说笑吵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上演恩爱夫妻秀,难道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刚他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打了一通电话给秘书,询问那张原本该寄去上海的支票空间出了什么问题,原来是财务部门将支票寄错了地址,昨天信件才被退回来,途中耽搁了许多天,难怪此时雷曼曼会哭丧着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可怜模样来找他。 了解状况后,他吩咐秘书那张支票暂时不用寄过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有些舍不得就这样与她撇清关系。 “蒋先生,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这些小钱,只要你肯答应支付一半的钱,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见她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蒋承陵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但表面上却故作一脸不悦。“虽说这些钱对我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可做人要有原则,当初是你苦口婆心的求我帮你,现在忙帮完了,你说拆台就拆台,怎样都说不过去。” “你……你就当我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放屁好了,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小人,只要你肯还我钱。” 她那副小乞丐的样子,逗乐了蒋承陵,他担心真实的情绪外露,轻咳一声,马上又恢复严肃的样子。 “交易归交易,人情归人情,虽说我很可怜你,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如果你肯用劳力来换取金钱的话,我们之间或许还可以进行另外一种交易。” “什么交易?”雷曼曼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狡诈的光芒。是她看错了吗? “我记得之前在上海,你将我的饮食起居伺候得有条不紊,这说明你很有当女佣的天分,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在上班时间以外,来我家做女佣,赚点外快?” “喂,你这个提议很过分耶,我哪里有做女佣的天分了?还有,我……我干么做你的女佣?”雷曼曼恼怒的瞪他一眼。 蒋承陵一点也不气,笑容温和,“不知道刚刚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只要我肯还钱,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 “对啊,来世做牛做马,又不代表这一世给你做牛做马。” “只要你肯答应来我家做女佣一年,我不但可以一分不差的给你那笔钱,这一年内,我还会支付除你正职之外,所有兼职总和的两倍价钱给你当报酬。” 与她在上海相处的那段时间,聊天中得知她为了供弟弟在英国读书,有时一天打好几份散工,是个很能吃苦,也很让人心疼的女孩。 果然,所有兼职总和的两倍,深深吸引雷曼曼的心。她迅速在心底打起小算盘,只要去他家做女佣,不但能拿回之前的一半费用,还可以额外赚到那么多外快。 其实女佣的工作并不难,擦擦地,煮煮饭,也许能省下房租,还可以在多余的时间写点小说卖给出版社。想来想去,感觉很有赚头的样子。 况且,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蒋承陵一眼,好歹两人也算是相识一场,虽然他人品……咳咳,有些狡诈,但不是坏人。 而且她心底好像也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喊:快点答应他,快点答应他…… “要我去你家做女佣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噢?说来听听。”蒋承陵觉得自己的诱惑已经快要成功。 “如果要我住进你家,必须答应我家宝贝哈雷也和我一同住进去。” 想到那条壮硕的大狗,他皱了皱眉。不过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反正他家房子很大,一条狗而已,最多让那只笨狗睡阳台。 见他点头答应,雷曼曼马上又举手,“另外,我要你把另一半的酒店费用当作订金预付给我,而且,我要求付现。” 蒋承陵总算半开玩笑。“你已经穷到需要那笔订金来维持生活的地步了吗?” 她红了红脸,“谁说的,我是怕你不讲信用才提出这个条件。你不要瞧不起人,我雷曼曼虽说条件没你好,但好歹也是有车有房有管家的人。” 当蒋承陵知道她口中所谓的有车有房有管家的真相,险些当场笑岔了气。 机车,租房,至于那只壮硕的圣伯纳大笨狗,就是她的管家。 他很佩服她乐观的生活态度,也十分期待未来的日子。 雷曼曼简单的收拾行李,带着自己心爱的哈雷来到蒋承陵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才知道有钱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他现在的住所面积很大,装潢也十分奢华。他说这里离他公司很近,为了方便上下班,才买下这幢公寓独自居住。 每周会有固定的钟点清洁工来打扫房间,但自从被他发现钟点清洁工手脚不老实之后,便拒绝再让陌生人随意进入。 这次刚好她主动找上门,他“大发善心”才将女佣这个职位给了她。 听了他的说法,雷曼曼当下很崩溃,好像他家女佣这个职位有多么了不起。 可是为了钱,为了赚钱供弟弟读书,任何委屈她都愿意吞下。 迅速将行李整理妥当,忙不迭从包包里掏出蒋承陵预付给她的现金酬劳。 哈雷到了新环境,情绪十分亢奋,在她的床前绕来绕去,围着主人跑圈圈。 雷曼曼捧过它的大脑袋,狠狠亲了一口,“宝贝,我又可以给你买新鲜的狗粮吃了。” “汪汪。”哈雷冲着她叫了几声,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开心。 捧在手中几大叠崭新的钞票,犹散发着墨香味。她不是在做梦,她果然不是在做梦,一旦这些存入户头,她终于可以不用面临破产的危机了。 这一切太不真实,她兴奋得将钞票一张张展开铺了满床,让自己整个躺在一张张崭新的钞票上。 左亲一口千元大钞,右亲一口千元大钞,最后仍觉得不过瘾,干脆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哈,钞票快点把我包围起来吧。” 此时的雷曼曼就像个突然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在钱堆里来回打滚,肥壮的哈雷也有样学样,在光滑而干净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眼前这一幕,绝对是蒋承陵有生以来看到最有趣的一幕。 原本想要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却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他知道她爱钱,可她爱钱的方式也太搞笑了吧。 就见纤细的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可爱的俏臀翘起,让人看了有种想要拍打几下的欲望。 雷曼曼和自家狗儿正玩得开心,突然感到一阵异样,转头一看,门口的蒋承陵正拿着手机拍她,吓得她猛然翻身,由于太过着急,竟差点摔到床下。 那只大狗也看到了陌生人,摆出防备的姿态,护在自家主人前面。 待镇定了心神,雷曼曼小脸却已红了大半。“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还有,你在干么?” 蒋承陵她笑又好气道:“从你像老鼠一样在钞票上打滚时,我就站在这里驻足欣赏。还有,我拍摄了一些很有趣的画面。” 这么有趣的画面,怎么可以不拍下来做珍藏。 她急着想抢他的手机,又忙不迭收床上的钞票,迅速的塞到包包内,就怕他临时反悔,又想把可爱的钞票要回去。“喂,别以为你是这家里的主人,就可以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待钱收妥,她一口气冲到他面前,上窜下跳的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电话。“不许拍,不许拍。” 他立刻将手机举高,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女人急得跳脚,却怎么也抢不到手机,忍不住玩心大起。 “如果我把刚刚那组镜头传到youtobe,你雷曼曼会不会一夜之间成为网路红人,唔,标题名字就叫做绝世小钱奴好了。” 雷曼曼听了又急又怒,“还给我,还给我。” 她一边叫嚷,一边努力攀上他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向上一跃,差一点就要碰到被他高举在右手的手机。 待回神,才惊觉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几乎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两人脸颊贴着脸颊,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蒋承陵先是一怔,随即冲着她笑,“我可不可以把你此刻的行为当作是麻雀女佣想勾引自家富豪阔少?” 雷曼曼的脸色红白交错了下,心底恼怒,却死也不肯吃瘪。“你害怕我勾引你?” “倒也不是。” “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作麻雀变凤凰的蠢梦。” “噢?”他挑眉。 “只要你把手机还我,我保证每天都离你十步远。否则,哼哼!” 蒋承陵听了威胁,嘴角笑意更深了,“否则怎样?” 她仍死巴在他身上,两人鼻尖对着鼻尖,随口唬烂,“我,我会在你菜里偷偷下药,先奸你,后杀你,再拿化尸粉把你尸体化掉,然后独吞你的家产。” “哈哈哈……”他爽朗的大笑出声,单臂便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好啊,我很期待。” 话一出口,雷曼曼就知道自己没有当坏人的天分,气呼呼从他身上跳下来,红着脸道:“好了好了别玩了,快把手机还给我。” “这明明是我的手机,为何要给你?”她的身子突然离开,竟让他感到空虚。 “你……你手机里存了我刚刚的丑态。”她可不想让自己愚蠢的样子曝光。 “不丑的,你很可爱。”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眼神也迷离了几分。 雷曼曼心一悸,这样温柔的蒋承陵,让人无法抗拒。 “所以我决定将你可爱的一面珍藏起来,放心,我不会把它传到网路上,只留给我自己一个人看。”他动手捏了捏她的俏鼻,“走,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说完,他转身就走。 雷曼曼则怔在原地,因为她突然感到心跳两百,小脸迅速红了起来,他只是捏了她鼻子而已啊……是因为他说要把她可爱的一面珍藏起来,只留给他自己看。 那是不是表示,他其实有一点喜欢她? 除去他那有时恶毒的口舌外,他的各方面都很优秀,之前和他在上海相处的美好记忆……她承认对他心动,只是一直说服自己两人是不同世界,不要妄想。如今为了钱,为了优渥的酬劳,她接受了这份女佣的工作,两人相处一年后,到时她能潇洒的离去吗?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把握…… 就这样,雷曼曼的女佣生活正式开始。 为了不影响白天的工作,蒋承陵只要求她每天清晨做早点给他吃,如果晚上他早点下班,她还要负责他的晚餐,周末则必须抽出一天的时间打扫房间,还要负责把他换下来的衣服送去干洗。 至于她的狗,虽可以入住房里,但不准四处撒尿拉尿,且必须保证那只肥壮的大家伙不能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还好,哈雷虽然个头庞大,可性格很温驯,每天吃饱睡睡饱吃,不乱吠也不乱跑,乖巧的躲在自己的小窝玩骨头享乐。 蒋承陵起先对它很是反感,但几日下来,发现这只毛皮动物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 它会在他下班回到家时,亲切的迎上来打滚作揖,也会在他吹口哨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当然他们这对主人与忠狗的入住,最大的收获便是雷曼曼绝佳的厨艺,虽然样式简单,菜色也不奢华,但味道却十分可口。 于是一家三口——其中包括一只狗,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同道平和生活了一个星期。 可有些事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那天,蒋承陵正在办公室里办公,突然接到一个叫姚茉丽的女人打来的电话。 想了半晌,终于想起这个女人是几个月前,自己在一个晚宴上遇到的时装模特儿,长得很美,身材也不错,晚宴上他因多贪了几杯,便和她上了床,之后两人各忙各的,他倒把这一夜情抛到了脑后。 姚茉丽说想约他吃顿饭聊天,还对他提出某珠宝公司的新款钻石项链是当季的限量品。 阅人无数的蒋承陵,立刻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也没兴趣与她继续纠缠下去。 便联系了珠宝公司,将那条所谓的限量项链订下来,就当作是那一夜情所付出的代价吧。 平时负责帮他处理这些私人事件的助理因公去了日本,他又不可能亲自出马,想来想去,猛然想起自家的爱钱小女佣,灵机一动,回家时直接告诉她,“有一份赚钱的差事,你有没有兴趣?” 当他把事情和她说了之后,雷曼曼居然一改往日爱钱的态度,很不客气的拒绝他的提议。 “这件事你还是找别人帮你的忙吧,我想我抽不出时间帮你的女友买礼物。” 虽然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无数次,蒋承陵绝不是她能奢望的人,可当他亲口交代她去给别的女人买项链时,还是听见自己心碎声音。 “怎么,你是嫌跑路费太少吗?” 她不想被他看清自己的心事,别扭的摇头,“我是真的很忙。” “能用你多少时间?不过就是去珠宝店取一套首饰而已。” “可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珠宝店为你取首饰。”雷曼曼有点恼了,她是喜欢钱,但要她为了钱替自己偷偷爱慕的男人为别的女人买东西,这种事她真的做不来。 蒋承陵被人奉承习惯了,虽说他对雷曼曼有好感,也觉得她的性格十分可爱,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接受拒绝。 俊脸一沉,声音也严厉了几分,“曼曼,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现在你是我的女佣,难道主人要求你去办点事,就这么难吗?” 他似乎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受伤光芒,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伤害到她,但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就在他想放弃时,她突然接过他手中的支票,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是啊,我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可以在主人面前说no的。蒋先生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向你发誓,一定会亲手把那条项链送到你女朋友手中,保证哄得她越来越爱你。”她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可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蒋承陵突然明白。这小女人该不会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吧? 当他想向她解释的时候,她已经拿着支票迅速的闪人。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他不禁感到她笑,同时心底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她刚刚的行为,可以解释她是在吃醋吗? 蒋承陵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买项链事件,竟然让曼曼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自从那日之后,她一改往日活泼聒噪的形象,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变得早出晚归。 有时候就算在家里看到他,也只礼貌的打声招呼,连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哈雷也变得安静不少。 这样的改变,让他十分不习惯。 当初之所以把她找来当女佣,就是喜欢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可爱模样,以及总是让人觉得有趣的各种见解,可是现在,她好像无时都在躲着他。 他有把她伤害得那么重吗? 他的生日快到了,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热闹,但仍旧不可避免的开始筹备宴会,宴请商界好友,以联络感情。 宴会的地点就在他的一处私人别墅内,占地面积很广,有泳池,也有后花园,家里还雇了几个工人看房子打扫。 他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很少去住。 只有在举行大型宴会时,才会偶尔回去一趟。 曼曼摆明躲着他,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他向来骄傲自大惯了,拉不下脸主动与她讲和。 在生日宴的当天早上,他留了一张字条放在她房门口,希望她有时间的话,能捧场参加。 蒋承陵算准了今天是周末,她不可能加班,所以到了傍晚,向为宴会主人的他,虽然表面上忙着应付纷纷前来的宾客,可内心深处却期盼能够看到她会出现。 可左等右等,宴会都已经进行了一半,仍不见她的身影。 一开始他还有心情就对宾客,到了后来,他变得郁郁寡欢。直到此刻,他才认清自己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悄悄被曼曼攻占了心。 不记得是哪部戏的台词——爱情产生在不知不觉中,当明白时,它已经发生了。 他自以为很精明,到头来,仍旧像个傻瓜,也跳进了这个漩涡。 蒋承陵一边感叹爱情的神秘,一边又恼怒曼曼怎么可以这样小心眼,决定晚上回家后,一定要把她揪出来问个明白时,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个头上包着头巾,身上穿得像清洁女工一样的女人是谁…… 他拨开众人,跟着那个清洁女工来到厨房,只见她很吃力的将包装盒统统塞到一个大袋子里。 围在她四周的都是垃圾,更确切地说,那些看不去像垃圾,其实是些零碎的废纸盒,和堆成小山一样的饮料瓶。 蒋承陵忍不住轻咳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嗨,我怎么瞧你那么眼熟?” 正忙着和垃圾做奋斗的雷曼曼抽空瞧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是啊,老板,我刚巧是你家前不久新上任的女佣。” 蒋承陵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迈开脚步走上前,扬了扬下巴,“你在干么?” 她又瞪他一眼,“你看不出来我在做资源回收吗?” “我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你为什么要做资源回收?”蒋承陵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谦虚。 雷曼曼翻了个大白眼,“蒋先生,虽然你我之间的生活差距悬殊,可好歹也你在这个社会上活了将近三十年,难道不知道这些废纸盒和空饮料瓶是可以拿去卖钱的吗?” “可是我以为你今天来这里,应该是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她终于抬眼正视他,“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因为参加这种宴会不但要穿得很正式,而且还要送礼物给寿星。但后来我看到字条上有写,只要人到场,不用送礼物也行。我思来想去,觉得不用掏腰包送礼物,还有免费晚餐可享用,这么好康的事我当然不能错过。”说着,她指了指地上自己辛苦的成果,满足的笑道:“嘿,我不但不用送礼,有免费晚餐可吃,还能做资源回收拿去卖,这次真是赚翻了。” 既然蒋承陵因为别的女人凶她,就说明了他根本不在乎她,但她不会因为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而自怨自艾。 她是喜欢蒋承陵,却不会因为暗恋失败就因此而失去自我,毕竟她有弟弟要养,有现实生活要面对。想通之后,她决定做好自己的本分,待一年后合约期满,再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 认真说来,今生能够与蒋承陵这样的男人相识一场,也算值得,至少因为他,自己来回赚了不少钱。 想到这里,她笑呵呵的上前拍拍他的肩,“和你混真的很有赚头,下次如果你再举办这类宴会,一定要记得叫我。” 蒋承陵见她笑了,绷紧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距离上次见到她可爱的样子,仿佛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他好想念她的笑容。 “我记得给你的薪水并没有少,这么快你就把自己搞穷了吗?” “谁说我穷的?别忘了我可是有房有车有管家的人。” 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有房有车有管家,你还出来捡垃圾?”和她聊天实在太有趣了,仿佛一切烦恼一碰到她,很快就会消失一样。 一旦恢复了原来的本性,雷曼曼便不肯再吃半点亏,“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堆沙成塔?” 他忍住想笑的欲望,故意和她斗嘴,“曼曼,虽说你很有赚钱的头脑,可别忘了这里是我家,现在你准备把我家里的东西卖掉,怎么说也得到赚到的钱分一半给我才是。” 雷曼曼听到这话,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全身的毛,充满敌意的瞪他。“喂,你想趁机敲诈?” 他优雅的双手环胸,“我敲诈你什么?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的,我都还没有说你有顺手牵羊的嫌疑呢。” 雷曼曼彻底被他激怒了,“蒋承陵,做人不可以这么超过……” 第五章 虽然最后他被曼曼骂没人性,趁机敲诈等难听字眼,但还是很开心的亲自盯着她把垃圾卖掉,并成功的从她手中分来一半的钱送进自己的钱包。 这笔钱数目很小,小到不够他去外面喝一杯昂贵的咖啡,但他却很高兴。 可惜乐极生悲,在帮着她抬垃圾袋时,手指被袋子里尖锐的东西划到,流了一摊血,样子很狼狈。 “古人说得好,恶人必有恶报,瞧,报应来了。” 两人一道回家后,雷曼曼忙找出医药箱,半跪在蒋承陵面前,小心的为他的伤口上药。 蒋承陵被药水刺得倒吸了一口气,伤口很痛,心却很暖,听她用恶毒的话说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咧着嘴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怎么能用报应两个字来形容我现在的遭遇?难道我要回属于我的另一半钱也有错?” “横看竖看,你也不像是会为了那种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人。舍得花五十八万买钻石项链送女友,怎会舍不得让我这个小女佣在你家里捡些垃圾去卖钱?”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蒋承陵对她很过分,一时怒意陡升,便用力在他手上的伤口上狠狠按下去。 “唔……” 听他一声痛呼,也成功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见他痛得龇牙咧嘴,手上流出更多鲜血,忙捉过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吹气。 “我又没用很大力,你干么叫得这么惨?” “你已经明显把谋杀雇主的意图表现出来了,还说你没用力?”蒋承陵夸张的大叫,心底却很甜蜜。“还有,我送钻石项链的女人不是我女友。”他想自己有必要为这件事解释一下。 雷曼曼一怔,这样的解释,让她心情大好,但表面上狠瞪他一眼,“她是不是你女友干么要跟我解释?还有,你痛,可我比你更心痛,你知不知道你分去的钱,可是我花了多久时间赚的吗?” 她瞪眼噘嘴的模样,真是怎么瞧怎么可爱。“如果你真的很缺钱,我可以帮你做投资。” 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的让她钱包里的一千块,就成天文数字。他以为自己的提议一定会让曼曼开心,却没想到她只是皱了皱眉,随即摇头。“我对投机赚来的钱没兴趣。”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投资?”投机取巧?也太侮辱他股神的称号了吧。 “我当然知道什么叫投资,也知道你在商界被人家称为股神,凡是被你看好的股票,很快就会暴涨;凡是被你看好的项目,很快就会大赚。但也因为你的钱来得太容易,所以你花得毫不在意,只要人家一通电话,你便可以随便花近六十万给人家买钻石项链……” “咳咳。”蒋承陵咳了几声,“曼曼,我们不提这件事了……” 他可不想因为那条钻石项链再和她吵架,更何况他根本不会再和姚茉丽有任何往来,何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惹得两人不痛快。 “你放心,你是我老板,我不会教训你,只不过我始终相信一个道理——越好赚的钱,会越容易花掉。我知道你想为我做投资是为我好,可是如果我真的接受你的帮助,将来我的银行账户慢慢变丰的时候,我怕我会失去现在这种为生活拼搏的动力。 其实我老爸以前很有钱,老妈嫁给他生活也很顺遂,可是自从我爸迷上股票后,家里的情况便越来越糟。”说到这里,她眼底有瞬间的失神,“就像千千万万个股民一样,我爸也曾赚过很多钱,后来投资失利,不但赔上了全部家当,还欠了很多高利贷。 我妈被逼急了,突然有一天不声不响的走了,我爸爸被这样抛弃,又欠下巨额债务,最后吞服了安眠药。” 蒋承陵听她说到这里,心头泛起一阵酸意。“我想,你爸只是比较不幸运而已。” 她突然抬眼看他笑了笑,“你不用表现得这么难过,这是很多年的事,我和我弟都不在意了,之所以不想让你帮我这个忙,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我爸爸那样,沉浸在轻易得来的金钱里面无法自拔。” “其实人都是虚荣的,我也是,谁不爱钱?可是现在你能帮我,以后呢?”她眨眨大眼,“你总不能帮我一辈子吧,你要结婚,我也要结婚,如果现在一直接受你的帮助,有朝一日我离开这里,搞不好会变成没用的米虫。” 蒋承陵很想告诉她,其实他想留她一辈子,而且有朝一日结婚,他很希望那个陪自己共度一生的女人是她雷曼曼。 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她甜脆的笑声,“哎呀,我干么和你说这些?好像我有多清高似的,其实我一点都不,你之前说得没错,我就是个钱奴,但话又说回来,这个世上有几个人不是钱奴? 人类最虚伪,整天喊着金钱是罪恶的,可每个人都在赚,都说美女是祸水,可男人都想要,都说高处不胜寒,但谁都想往上爬,都说烟酒会伤身,谁也不戒,都说天堂最美好,可谁都不想去。” 话音刚落,蒋承陵便发自内心的大笑出声。 他想他一生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和曼曼相处之后笑得多,她果然是颗开心果,与她在一起聊天,好像永远也不厌倦。 见他开怀大笑,雷曼曼也跟着笑起来,“喂喂喂,你别笑得这么夸张,这番话又不是我说的,是电视剧里的台词而已。” 他却在这时突然一把将她扯过去,双臂圈她入怀,四目相对,很认真的道:“曼曼,我突然有些怀念你做蒋太太的那段时光了。” 她又何尝不怀念自己做蒋太太的那段时光? 他幽默而健谈,即使站在人群中永远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他是个条件很优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会情不自禁被他吸引。 可她很清楚彼此间的差距,与其苦巴巴的希冀一场不可能的爱情,倒不如与这样一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做一辈子的朋友。 嗯,就做朋友吧。 即使内心深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但只要能守住最后防线,便能换来一辈子的长久友谊。 外面响起开门声,伴随着蒋承陵高亢的嗓音,“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明天无法给我一个完美的交代,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终止。” 他不悦的切断手机跨进屋里,就闻到一阵诱人的菜香。 这间私人公寓,厨房和餐厅都是开放式的,雷曼曼端来最后一道菜,桌上已经摆满了几道香味四溢的家常菜。 庞大而乖巧的哈雷看来吃饱喝足,正懒懒的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似乎看出他的不悦,雷曼曼笑着走过来,接走他的外套,很哥儿们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臭着一张脸?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蒋承陵不由得被她这话气笑了,反手捏了捏她的俏鼻。“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真是典型的小人嘴脸。” “我从没在你面前说我是君子,还有,你捏得我鼻子好痛。”她佯怒瞪了他一眼,转身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收好,顺手倒了杯热水给他,又拿过他习惯看的晚报摆在桌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雷曼曼开始像是殷勤的妻子,了解他每一个生活习惯,菜的味道,咖啡的火候,洗澡水的温度,衬衫配哪条领带和皮鞋配哪套西装。 原本和客户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发脾气的蒋承陵,闻到满屋的菜香后,顿时心情愉快,想要伸手去抓炸虾,却被一只小手不客气的打掉。 “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饭前要洗手,你怎么倒把这些规矩抛到脑后。” 他笑了笑,一屁股坐在餐桌前,伸出自己的两条手臂举到她面前。“从以前留下来的规矩的确不少,比如丫环伺候少爷更衣吃饭,饭前还要亲自给少爷净手净面。” “喂,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谁是你的丫环?别忘了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社会,就算你是我雇主,我也有权向恶势力说no。”为了表达自己的坚定立场,她还向他做了个大鬼脸。 蒋承陵被她逗得很乐,却依旧伸着手道:“你给本少爷洗一次手,本少爷赏你一千块。” 一听到有钱赚,雷曼曼立刻眉开眼笑。“你早说嘛,少爷您等着,我这就把您的玉手伺候得舒舒服服。” 身子一转,她快乐的打来一盆热水,像古代丫环伺候皇帝一样小心伺候着。 蒋承陵原本讨厌虚荣的女人,可像曼曼这种爱钱的方式却让他爱到了骨子里。 自己的大手被她两只小手揉来捏去,温温软软的,真是舒服到了心坎里。 她垂着眼,像把玩艺术品一样轻柔的洗净他的双手,他这才发现她颊边沾着面粉,调皮的几缕发丝垂在额际,粉红小嘴微嘟着,真有说不出来的可爱诱人。 “人和人果然不同命,瞧你这双手,一看就是富贵命。”雷曼曼拿过毛巾帮他把手擦干,忍不住仔细打量他掌心上的纹路。 “你会看手相?”他有些意外。 “会看一点点,但不是很精。” “说来听听,看看我将来的命运如何?” 她笑睨他一眼,“你还真当我是会算命的神仙呀,不过是以前听我爷爷说了一些手相的基础知识,所以略微了解一些。” 她认真看了看他的掌心,思索道:“你生命线很长,事业线顺畅,智慧线饱满,自幼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 蒋承陵刚想说这是全台湾人都知道的事实,就听她又道:“可是我怎么从你的掌纹中看到,你的童年过得很痛苦呢?” 他脸色一白,瞬间敛了唇边的笑意。 “你一生财运亨通,可亲情运十分薄弱,父母疏离,内心苦闷。”室内出现一段短暂的沉默,雷曼曼忙抬头笑道:“不过你最不开心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你的掌纹告诉我,你的未来将会很美好,姻缘美满,子孙满堂,富贵荣华一生。” 他收回手,淡然一笑,似乎在极力掩饰内心深处的真正苦涩。“不管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我都希望能像你说的那样。” 雷曼曼想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哄慰他,摆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当他接听后,脸色变了几变,他起身严肃道:“好,我马上就来。” 蒋承陵很少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家庭,她只隐约知道他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妹妹,有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至于他爸爸,似乎是他的禁忌。 他不说,她当然也不会问,每个家庭都有自己不想谈的秘密,她不想随便侵犯别人的隐私。 可是今天的蒋承陵却与以往不太一样,接了一通电话后,便急急忙忙离开。 雷曼曼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关心太多,可他那瞬间惨白的脸色,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 他驱车开往医院,她随即也坐计程车尾随。 见他站在一间病房外同医生攀谈,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沮丧和难过。 雷曼曼忍不住好奇来到病房门口,透着玻璃向内望去,是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满脸病容的中年嫂子。 五官和蒋承陵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人家都说好人有好报,我妈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可老天回馈给她的,却一身病痛。” 耳后突然响起蒋承陵低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回头,就对上他犀利的眼眸,她有些心虚被他当场逮到,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他走到她面前,低叹了一声,隔着透明窗指向里面,“我很抱歉让你以这种方式来见我妈。” 她摇了摇头,“我……我很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偷偷跟踪你。” 蒋承陵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回头听医生说。雷曼曼则一直不吭的陪在他身边,听他和医生谈论母亲的伤势。 蒋母本来因为曾出过车祸,伤过筋骨,原本就有些骨质疏松,这次不小心摔下楼梯,小腿骨折,腰椎受伤,如果不好好治疗,恐怕会导致瘫痪。 一阵交谈后,蒋承陵进病房探望母亲,她的小腿打着石膏,许是药物的作用睡着了,停留片刻,外面已经黑了下来。 交代看护后,蒋承陵驱车,载着雷曼曼回到公寓。 两人都不语,她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也都徒劳。 回到家里,桌上没来得及吃的饭菜早已凉透,雷曼曼知道他奔波了一整天,肚子一定很饿,便迅速的热了几道他喜欢吃的饭菜,端到了他的卧室。 蒋承陵没拒绝她的好意,他的确是饿坏了,雷曼曼亲眼看着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才放下心。 当她起身想收拾碗筷,手腕突然被他拉住了。 “你可以坐在这里陪我吗?”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和脆弱,让人听了好不忍心。 雷曼曼沉默的坐在他身边,她知道此时说再多话都是多余的,再说蒋承陵也不希罕语言上的安慰。 “你说得对,其实我的童年一点都不快乐。” 就在她以为他不可能会向自己倾吐心事的时候,低沉的嗓音竟在耳边响起。 “我妈在没出嫁前,是蒋家的大小姐,大概是从小被外公保护得太好,所以性格十分温驯善良,直到他遇到了我爸,这个自小被保护在温室中的公主,才算真正走出了她的象牙塔。 我想她那时一定很快乐,因为我爸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好,功课又棒,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帅。当这样的男孩子主动向她示爱,她一定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了下,“他们的婚姻其实并不牢固,我猜那时外公就已经感觉到,我爸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可他的反对,最后只换来父女的决裂。” 雷曼曼认真听他讲述属于他的隐私。 原来,他母亲是蒋氏集团的大小姐,这样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豪门公主,却喜欢上了一个家世普通的贫民王子,可两人的爱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在两人爱情结晶,也就是蒋承陵和妹妹相继出生后不久,贫民王子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就像千千万万个不幸的孩子一样,蒋承陵和妹妹自幼只看见母亲充满哀怨的愁容,却极少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周末时可以骑在父亲的肩上,去动物园享受天伦之乐。 他也曾向往过很少归家的父亲能对他露出笑脸抱一抱他,可父亲这个字眼,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成了陌生的代名词。 外公虽然与母亲决裂,却很疼他和妹妹,知道女儿在婚后过得并不快乐,曾试图放下从前的恩怨,想要规劝女儿带着孩子重新回到蒋家。 蒋玉华——蒋承陵的母亲慢慢接受了自己选错男人的事实,当她提出要和丈夫离婚时,对方居然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蒋承陵兄妹和母亲被外公接回蒋家,很小便接受外公的悉心教导。他很有从商天分,外公也放心将自己的产业留给他继承。 就在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父亲的时候,他那个消失了很多年的爸爸,突然出现在母亲面前。 他永远记得那个男人,曾经英俊杰出的男人,在岁月的折磨下变得猥琐又狡猾,他说他在外面欠了一笔巨额赌债,求母亲能看在彼此还是夫妻的情分上,要她帮忙偿还。 蒋玉华没想到多年不见自己的丈夫,再见面时竟是要求她帮忙还债。 此时的她彻底对这个曾深爱多年的男人绝望,答应帮他还债,但条件是解除彼此的婚姻关系,事后外公得知此事很是震怒,而更让他气怒的是,派人调查才知,那笔赌债其实是他外面的女人所欠下的。 这件事对蒋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外公在一气之下卧病不起,不出一年便撒手人寰,而母亲在外公丧礼的当天,由于心情极度抑郁,不小心出了车祸,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从那时起,蒋承陵便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 他不想让年幼的妹妹重蹈母亲的覆辙,为了让她自力更生,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便把她送到国外读书。 庞大的蒋氏集团也被他在幕后操纵得有声有色,不辜负外公对他多年来的栽培。 可外表再如何风光,他心底却不快乐,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孩子,这样的人生,对他来说是种缺憾。 他说,他从前不姓蒋,自从对父亲彻底绝望后,才和妹妹同时改成母姓。 雷曼曼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知道他已经对自己敞开心扉,不禁异常感动,也终于明白,在上海当他看到已婚男子向她搭讪时,他为何会变得那么恼怒了。 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记得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推开我爸的房间,想问我爸早餐吃些什么,看到的却是我爸冰冷的尸体躺在床上,我被吓坏了,甚至忘了哭,弟弟当时住在亲戚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害怕,无助的坐在爸爸的尸体旁,不知所措。” “其实那时的我,真心希望有个肩膀可以让我依靠,可我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说到这里,她拍了拍自己的肩,“所以你是幸福的,因为此刻有我陪在你身边,虽说我的肩膀不是很强壮,但我可以借你靠。” 怕他觉得太矫情,连忙又道:“事先申明,我的肩膀可是要收费的喔,每靠一下两百块,恕不找零。” 蒋承陵突然笑了,一把将她抓进怀中,毫无预警的,狠狠掳住她微张的双唇。 第六章 “阿姨,有没有人说过你发质超棒?而且连一根白发也找不到。” 雷曼曼精心梳理着蒋玉华的柔长黑发,梳着梳着,忍不住将小嘴凑到对方的耳边。“刚刚还有个小护士很好奇的对我说,我们姐妹俩眼睛长得很像,只不过身为姐姐的你要比妹妹我漂亮许多。” 会在椅子里的蒋玉华忍不住笑道:“你这傻孩子,那小护士分明在说你老。” “不老不老,前几天我去商场买东西,售货小姐还把我当成高中生呢。” 蒋玉华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你这丫头,嘴真甜。” 傍晚时分,自她的病房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拎着保湿桶的娇小女孩,她笑脸如花,十分亲切的自我介绍,说她是儿子花钱雇来的女佣。 因为儿子太忙,没时间亲自来照看,便派她来医院好生伺候。 小丫头十分勤快,不但手脚利落的帮她整理病房,还帮忙切水果,煮开水,忙前忙后找医生护士来打针。 最值得称赞的当然是她亲手熬的那碗鱼汤,鲜嫩可口,味道香浓。 她原本胃口很差,可那香喷喷的鱼汤却勾起了她的食欲。 待伺候她吃饱喝足后,小丫头还陪她聊天解闷,并兴致勃勃为她梳理已经很久不曾认真打理的长发。 现在的女孩会做家务的已经很少,像她这种会做家务又会熬汤的女孩,更是少之又少。 从聊天中,她从这个叫雷曼曼的女孩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活力和热情,并且从她口中知晓了她与儿子认识之后的全部过程。 当她听闻儿子与这个长相可爱,性格活泼的女孩,曾在上海假扮夫妻,笑得她几乎阖不拢嘴。 “我儿子真的那么没人性吗?居然逼着你陪他玩高空弹跳,我记得他小时候很内向又老实,莫非是我这个做妈的对儿子了解太少?” 雷曼曼一脸质疑,“阿姨,你真的确定你口中那个内向又老实的家伙,就是我现任的雇主蒋承陵先生吗?” 她认真的模样,再次逗笑蒋玉华,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 失败的婚姻,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太多苦难。 唯一贴心的女儿被送去了英国读书,儿子虽在台湾,即使真心孝敬她这个母亲,但整日忙于工作,实在无法让她感受到太多亲情安慰。 雷曼曼的出现,就像她阴暗人生中的一道曙光,感受到她热情朝气的同时,也让她深深意识到,其实人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令人绝望。 性格怯懦的她,平日只喜欢看些小说来打发无聊时间。当她得知雷曼曼不但是杂志记者,还会在剩余时间写些罗曼史来赚外快时,才知道自己之前看过的很多小说都是出自她之手。 “我最喜欢你写的那本《黑暗流星》里面的男主角,又霸道又专情,而且还超级有性格。” “真的吗,真的吗?”雷曼曼很兴奋,抓住蒋玉华的手激动道:“我们两个在这方面的见解相同。当初啊,我在写那本小说的时候特别有感觉,那本小说也是我写过的作品中最喜欢的一部呢……” 当蒋承陵走过病房时,就看到老妈和曼曼正兴致勃勃的谈天说地。 也不知站了多久,两个交谈甚欢的女人终于发现他的存在。雷曼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恼道:“来了,干么不出声?又不是鬼。” 他优雅的走近她,轻弹她额头一记。“什么鬼不鬼的,小丫头不要乱说话,小心说什么应什么,半夜真有东西去你房间找你聊天。” 即使工作一天,全身疲惫,但只要看到她,所有的劳累便在瞬间消失殆尽。 雷曼曼揉了揉被他弹痛的额头,瞪他一眼,“你少危言耸听,这世上哪有鬼?如果有,也是指你这个讨厌鬼。” 蒋玉华见小俩口虽然互相斗嘴,可眉宇间却充满暧昧情愫。尤其儿子眼中竟绽放出少见的温柔笑意,真是令她惊讶。 灵光一闪,她便明白两人的关系,发自内心道:“小陵,你身边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怎么不早点带过来给妈妈看?” 雷曼曼拉着她的手摇摇头,“阿姨你可别乱猜,我只是他家里的女佣,而且还是那种被恶意签了卖身契的倒霉女佣。”嘴上虽这么说,她双颊处却透着可疑的红晕。 自从昨晚蒋承陵与自己谈了很多心事,随即又亲吻她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暧昧。 清晨起床后,两人在客厅相遇,她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眼神,可她不敢轻易问出口,害怕他会对她说,昨晚那个吻只是一种寻求安慰的方式。 所以她故作轻松,像往常一样和他开玩笑,当他的女佣,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免得揭晓真正的答案后,会陷入不可挽回的尴尬状态。 她知道蒋承陵忧心着母亲,可又抽不出时间对母亲表现出太多关怀,在下班后便抽空前来医院主动探望。 她的想法很单纯,希望一个曾遭遇婚姻不幸的母亲,能重拾信心,认真生活。 蒋玉华也不揭穿,毕竟小陵是她儿子,自然一眼便看出儿子的想法,爱情是很奇妙的东西,常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一旦出现,便让人无法抗拒。 既然这小俩口在她面前不肯表露心意,那就让他们继续搞暧昧吧,毕竟爱情这档事,外人没法插手。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从外面推门而入,对方是个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脸上架着金框眼镜,一身斯文儒雅,唇边还挂着和善的笑容。 “原来今天来探病的客人这么多啊,再过半小时就要做复健,你要不要先去院子里活动活动?” “好啊,今天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还被个会耍宝的小丫头逗得笑个不停,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主治医生笑看了雷曼曼一眼,直到病房的角落处,很自然的推过轮椅,来到蒋玉华面前,“我抱你上车。” 说着,他走上前,蒋玉华很自然的伸出手臂,由着他抱住身子。 她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担忧的望向室内的另外两人。 蒋承陵正帮忙拿被子,雷曼曼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从蒋母的眼中看到了害羞,可很快的那两人便恢复了自然。 她不爱八卦,可蒋母与主治医生之间,是否太亲密了些? “这是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蒋承陵带着雷曼曼去外面用餐,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当他踏进大门,竟意外的发现客厅里摆着一只做工很奇怪的木桶,壮硕的哈雷正兴奋的绕着木桶跑,似乎发现了一个新玩具。 雷曼曼笑看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走到木桶边,抬起脚丫子将喘气的哈雷轻踹到一边,哈雷可怜兮兮的咿唔一声,缩着尾巴去别的地方玩。 “差点忘记告诉你,这只木桶是我亲自掏腰包送给你的礼物。” “你说这个又小又难看,而且看上去还超级不值钱的木桶,是送我的礼物?” 见她笑嘻嘻的点头,蒋承陵忍不住道:“很感谢你的一番好意,可是我能问一下,送这东西给我有什么用意?” 雷曼曼双手推着他的背,把他推到了卧室,“你工作了一整天,我想你一定很累了,我去放洗澡水给你,先洗个热水澡,稍后我再告诉你那只木桶的作用。” 蒋承陵不明所以,忍不住寻思她在搞什么鬼? 当他舒舒服服的冲了一个热水澡,从浴室走出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生姜味。 雷曼曼正蹲在椅子边摆弄着那只木桶,此刻木桶里盛着热腾腾的热水,水中还飘着柠檬片和生姜。 一见他走出浴室,她忙起身拉着他,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快来快来,现在的水温刚刚好。” “你要做什么?”他真的被她搞糊涂了,无缘无故搞来一只奇怪的木桶,现在又弄出这么多花样。 她笑瞪他,蹲跪在他面前,抬起他的双腿,放到了木桶中。 “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帮你看手相的事?我爷爷说,手掌的颜色和纹路不但能预示命运,同时也能看出人的健康程度,我上次看过你的掌心之后,猜测你身体寒气极重,胃也不太好,这肯定与你平时不注重饮食的坏习惯有关。”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将桶内的热水撩到他的脚上。 “医书上说,经常用生姜和柠檬片泡脚不但对身体有益,还可以驱赶体内寒气。像你们这种不常做运动,又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办公的人,日积月累,身体很多机能都会受到威胁。” 柔软的十指在他脚部的穴位上轻轻按摩,由脚掌直到四肢百骸,仿佛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流上下流窜。 一阵阵带着姜味的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昏黄的灯光照在雷曼曼柔嫩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着,嘴唇微翘,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蒋承陵心头狠狠一悸,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将她搂进怀中,狠狠品尝她娇嫩的唇瓣。 这个总是能带给他惊喜的小女人,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闯进他的生命中? 他放松的享受她细心的按摩,心底忍不住遐想连篇。 感情是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将原本并不熟悉的两个陌生人变成最亲密无间的情侣。 而他会对她产生情愫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细腻,善良和热忱的心。 他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像曼曼这样善解人意,又调皮可爱的女人存在。 起初让她来家里做女佣,目的是想逗逗她还有不想太快和她断了关系,也许早在上海就对她动了心。 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阖,唇齿间吐露出来的,是无法形容的温柔和体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脚底突然一痛,蒋承陵拧起眉头,这才发现蹲跪在面前的小女人正没好气的瞪着他。 “蒋大少爷,据说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莫非听觉已经出现问题?我同你讲了那么多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一句?” 有那么一刻,蒋承陵为自己的失礼而懊恼,可见她露出娇嗔的模样,忙回过神打趣,“你刚刚说了什么?” 雷曼曼忍不住翻了一记大白眼。“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原来我刚刚告诉了你那么多养生之道,你居然一句也没有给我听进去。算了算了,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大意,反正我还要在你家里帮佣一段时间,在我没离开之前,你的健康就包在我身上。” 她说这话本是无心,听在他耳里便成了她要离开他。 也不理会自己的脚还泡在温暖的木桶中,他长臂一捞,便把她扯至胸前,抱坐在怀中。 雷曼曼惊讶的啊了一声,险些因为他这个突来的动作跌坐到地上,她双手忙不迭抱紧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 “你干什么?吓坏我了。”她仍心有余悸。 他紧锁着眉瞪她,抱着她的手却不肯放松半分,“什么叫在你没离开之前?难道你还想着要离开?” “我……” “曼曼,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难得语气认真的和她讲话,“我们之间有一个戏剧化的开始,我不介意,并且十分期待这场邂逅可以继续下去。” 雷曼曼的心猛然狂跳,从他眼中,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意。 怕她离去,他忍不住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喉间发出低叹,“你就像个漩涡,一点一点的把我的情感吸干,到现在,我才发现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我将无法喘息。” 这番话虽然让雷曼曼心底升起雀跃感,可对于他过分夸张的形容,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 “我又不是吸血鬼,怎么可能会吸干你?就算你想向我表达你喜欢上我,可有必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吗?” 蒋承陵怔了怔,这女人……真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心底一恼,他起身打横将她抱起,在她咒骂哇哇乱叫的喊声中将她丢上床。 “既然含蓄的表达不能让你的笨脑袋开窍,看来我只能采取直接一点的方式让你深刻了解。” “喂喂喂,你给我轻一点,好歹我也是千娇百媚的如花少女,你,唔……” 喋喋不休的喊声消失在四唇相接中,两人深情对望,下一秒,如干柴遇上烈火般,两人心底干涸多年的情感瞬间爆发。 此刻再多言语都是多余,只剩厮缠,亲吻,浓重的喘息充斥整个房间。 她光裸着的后背,只在腰间盖了一条轻薄的丝被,单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顽皮的在他英俊刚毅的脸上轻轻描绘着。 他长得真好看,睫毛长而浓密,皮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色,鼻子很挺,但五官中嘴唇的形状最为美好。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优雅的男人,竟然真的喜欢她,且完完全全的被她所拥有。 雷曼曼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像个得到珍贵玩具的孩子,精心的在玩具身上来回做着各种文章。 蒋承陵终于被她细嫩的手指逗得不得不睁开眼,喉间发出一道慵懒的呻吟,扯开笑容,一把攫住她顽皮的小手。 “雷小姐,好歹昨天晚上你也经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清晨起来后,你难道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稍微表现一下害羞的模样来博取男人的怜爱吗?” 雷曼曼见他醒了,心底先是一怔,随即又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害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偶尔玩玩肉体游戏,也是很正常的。” 心底明明很害羞,可她嘴巴上却还原示弱。 “玩?你是跟我玩?” 这女人竟然敢说这种话。即使明知这并非她的本意,可他还是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她嫩嫩的脸颊。 两人在床上翻滚笑闹,清脆的笑声感染了躲在门外的哈雷,笨家伙听到主人的叫声,兴致勃勃的展开大爪子飞扑进门,看到主人和别人玩得正凶,哈雷天真的以为自己也可以参一脚,便飞也似的跳上床,一爪子踩在两人的身上。 “臭哈雷,你重死了,快点给我下去。”蒋承陵已经习惯了哈雷的存在,转身拍拍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笨狗,你和你主人一样不解风情,还不给我出去,out——” 就这样,两人一狗玩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哈雷舒舒服服的在床底找了个温暖的地方补眠。蒋承陵则将雷曼曼搂在怀中,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前。 他边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边低喃道:“谢谢你肯抽时间去医院看我妈。” 她笑着摇摇头,“你妈是个很可爱的女人,我很喜欢她。”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明白像蒋母那种纤细又温柔的女人,为什么还会遭到老公的抛弃? “我妈自从婚姻失败后,这些年来过得始终不开心。” 雷曼曼突然抬起头迎视他的眼,“那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妈再找一个能照顾她,关心她的老公?”也许是主治医生? 她总觉得蒋母和她的主治医生之间的关系,有些耐人寻味。 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样,或许能促成一段良缘。 蒋承陵像听到什么刺耳的话题,眯起双眼,“难道她受的伤害还不够吗?已经被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伤过一次,我绝不容许她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想到自己那不良的父亲,他眼底瞬间闪过阴狠的恨意。 这样的蒋承陵让雷曼曼感到陌生,也让她害怕。他就这么憎恨他的父亲吗?好歹他身上流着他的血液。 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揉揉他紧敛的眉心,“别气别气,经常生气的人容易长皱纹,人家也只不过是稍微提议一下而已,你就摆出这种臭臭的脸色。” 蒋承陵将她紧搂进怀中,脸上的冷酷慢慢淡去。“我只是很单纯的不想让我妈再重蹈从前的覆辙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她安慰的拍拍他肩膀,“你是个好儿子。” 翌日傍晚,雷曼曼下班后又来到医院探望蒋母。 当她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蒋母和主治医生陈庭之两人聊得很开心,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笑话,把蒋母逗得哈哈大笑,声音清脆柔润,沁人心脾。 见雷曼曼推门而入,室内笑声止息,蒋母连忙抽回被主治医生抓着的手,两颊染红。 “曼曼你来啦,今天有没有炖汤给我?” 她故意忽略蒋母脸上的尴尬,笑嘻嘻走过去,向陈庭之打了个招呼,又扬了扬手中的保湿桶。“特意煮给你喝的,今天我炖的是又肥又嫩的大鲤鱼。” 陈庭之面带笑容的拍拍她的头,“果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还没过门,就知道孝敬婆婆。” 闻言,雷曼曼脸色一红,忙道:“陈叔叔,你可不要乱说喔,事情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她对蒋母好,只是单纯的把她当成一个需要人关心和照顾的长辈来疼,绝对没有一咪咪讨好献媚的意图存在。 “这么说来,曼曼是不希罕给我当儿媳妇了?” 见蒋母也开口调侃自己,她羞赧得连耳朵也红了,忙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假装忙碌。 如果将来真的能嫁给蒋承陵,至少婆婆是她喜欢的人,她心甘情愿当个孝顺的好媳妇,一心一意伺候蒋母。 没过多久,小护士进来告诉陈庭之,有患者家属找。 当室内只剩下蒋母和雷曼曼两人时,蒋玉华将眼前这令人心疼的小丫头拉到床边。 “我知道你嘴上什么都不问,可心底却很聪明,事情看得透彻,早就猜出我和庭之……也就是你陈叔叔之间的关系。”见雷曼曼流露出讶异脸色,她连忙又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给小陵可以吗?” “阿姨是怕承陵反对你和陈叔叔之间的事情吗?” 蒋玉华脸色一黯,有些凄然道:“小陵从小就很懂事,这都要怪他之前有一个不良的爸爸,每个小孩子都会把父亲当成英雄崇拜,可是小陵却从没感受过父亲给予的亲情。 她不禁低叹,“这都怪我年轻时识错了男人,才会误嫁给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苦了自己倒好,可却苦了我的一双儿女。” “阿姨,承陵已经是个成年人,我想他早就看开很多事。” 蒋玉华摇了摇头,“或许你还不够了解他的性格,自从那次我出了车祸后,小陵就对他爸爸恨之入骨,总认为我会发生车祸,和他爸爸有很直接的关系,认定他爸爸该负责。” “可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血脉相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蒋玉华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个好孩子,我儿子今生能够遇到你,有你时刻陪伴在他身边,让我感到很欣慰呢。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便打从心底深深喜欢上了她,这个被儿子重视的女孩。 她自己婚姻不幸福,却希望儿子和女儿将来都能有个好归宿。 见雷曼曼又露出羞答答的样子,她忍不住笑道:“早晚都是我们蒋家的人,对未来婆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来,我给你看小陵小时候的照片。” 说着,蒋玉华笑眯眯的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本,雷曼曼很好奇,她认识蒋承陵这么久,还真没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呢。 翻开相本,蒋承陵小时候长得很像女孩子,眉头弯弯眼睛大大,和他妹妹比起来,他更加斯文俊秀一些。 蒋玉华很有耐心的为她讲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看着小小的蒋承陵,她忍不住开始楼想象有一天,如果她生了宝宝,会不会也像照片里的人那么可爱? “咦?这张照片里的男人,长得很像陈叔叔。” 当蒋母翻到一张集体学生照时,她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面那排的男生里,有一个人和陈庭之长得很像。 蒋玉华微微一笑,“其实庭之以前和我可是同班同学呢。” “哇,难道阿姨和陈叔叔是青梅竹马?” 嗔怒的瞪她一眼,蒋玉华笑道:“小丫头不懂事不要胡说八道,我们那个年代的男孩和女孩可不像你们现在这样开放,男生和女生拉拉小手都会被人猜测有暧昧关系,我和庭之只是很单纯的同学关系。” “我猜啊,那时候陈叔叔一定对你有意思,可是阿姨你地只把眼光放在承陵爸爸的身上,辜负了陈叔叔的一片痴情。没想到岁月蹉跎,陈叔叔对阿姨你展开强烈的追求攻势。” 别忘了她雷曼曼可是编造罗曼史小说的高手,仅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已经猜到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 蒋玉华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喜悦。“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未婚,而且自从我入院后,对我很好。” “谁对谁很好?” 就在两人聊得如火如荼时,蒋承陵的声音蓦地出现。 蒋母和雷曼曼如见大敌,连忙把手中的相本迅速合上,准备毁尸灭迹,不让蒋承陵看出半点端倪。 见他们沉默不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没有,没有。”蒋玉华和雷曼曼同时摇头否认,摆出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蒋承陵也不追究,只沉声笑道:“妈,今天是你生日,我提前订了酒店,一会儿我们去饭店吃饭。” “阿姨,今天是你生日吗?” 未等蒋母回答,陈庭之已经拎着小小的蛋糕从外面走进来。“玉华……” 话才起了个头,便因为见到病房里多了个蒋承陵,而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表情有些尴尬,勉强笑道:“承陵,你也来啦?”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小小的蛋糕藏于身后,却怎么也无法遮掩脸上瞬间产生的失望。 蒋承陵的目光在母亲和陈庭之之间来回逡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啊,今天是我妈生日,我已经在酒店订好了位子,来医院接我妈出去吃晚饭庆祝。”一顿,继续道:“如果陈医生有空的话,不妨一起去吧。” 这个邀请,仿佛承诺了什么,肯定了什么。 不待当事人回答,在众人的惊讶中,他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曼曼,你先陪我去取车,我想陈医生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我妈。” 用过餐后,蒋母在陈庭之的陪同下又回到了医院。 蒋承陵则载雷曼曼要回家,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忍了整整一晚的雷曼曼终于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邀请陈叔叔和我们一起去为阿姨过生日。” 正开车的蒋承陵笑看她一眼。“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和我妈之间搞的那些小动作吗?” 关于母亲和她主治医生之间的事情,早在很久前便逃不过他的法眼,他一直不说,只是想考验那个男人是不能给母亲幸福。 “那么你这次肯让陈叔叔去参加阿姨的生日宴,是否意味着,你……你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关系?” “你说呢?” 雷曼曼突然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喂,如果你急着想对我投怀送抱,拜托也要找适合的场合好吗,我正在开车耶。” 这个小女人,难道在此之前,他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冷酷到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得到幸福吗? 雷曼曼吐吐可爱的小舌,虽然被他调侃了,可心底却像抹了蜜似的甜。 她深深爱上的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值得付出的好男人。 第七章 经历了整整三个月的复健治疗,蒋玉华的腿终于可以行动自如了。 病愈后,暗恋蒋玉华多年的陈庭之终于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正式向她求婚。 他并向蒋承陵承诺,在未来的人生岁月里,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照顾她。 两人的婚礼很简单,因为陈庭之的家人都在国外,婚礼后,他带着爱妻出国去见自己的父母,顺便四处走走散散心。 母亲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蒋承陵因此放下一桩心事,他和曼曼的感情,在蒋母的支持声中持续升温。 每天他会亲自开车接送曼曼上下班,假日还会别出心裁做出一些小动作来哄她开心。 时间久了,连雷曼曼的同事都知道,她和信义投资公司年轻英俊的老板蒋承陵关系暧昧。 同事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幸好她做人成功,就算有人在暗地里眼红她的好命,可每次面对她灿烂的笑容,听着她愉悦的嗓音,享受着她热情的帮助,最后也只能祝福她。 傍晚接近下班时间,蒋承陵一如以往来到杂志社接雷曼曼下班,光亮的皮鞋才刚刚踩进办公室大门,一群同事便围了过来。 “咱们股神每天都这么准时来接曼曼下班,小俩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让我们这些还待字闺中的姐妹们看了真是眼红又嫉妒。”美编小佳每次见到他,便忍不住出声调侃。 雷曼曼嗔怒的瞪她一眼,“什么待字闺中,前天傍晚,我明明看到你笑嘻嘻的上了一个开着红色跑车的帅哥的车,还敢说你没男友?保密工作做昨那么缜密,分明想突然扔颗红色炸弹来吓人嘛。” 众同事一阵哄笑,小佳和她玩闹一阵,便凑到蒋承陵面前。 “股神,你前几天介绍我的那支股票真的很赚耶,最近我手头比较富裕,拜托你再介绍几支给我好不好?” “是啊,股神,有钱大家赚,你眼光那么准,不只是股神也是我们的财神。” 被众人捧的蒋承陵忍不住笑了笑。自从前阵子他随口说了几支股票给曼曼的这些同事后,他的出现成了杂志社同仁每天最期待的事。 面对大伙虎视眈眈的注视,他老神在在,“我们家曼曼说了,不靠劳动赚来的钱,来得快花得也快,炒股的确是迅速发财的捷径,但不可过分沉迷。” “但是……” 见众人垮下脸,他话锋一转,笑道:“最近国内外为了防止h1n1病情肆虐,很多药品十分畅销,甚至到了严重缺货的地步,如果你们肯多研究一下医药股,搞不好会很有赚。” 待从杂志社出来,雷曼曼坐进副驾驶座,“你现在就是我们同事眼中的神,就连我们老总整天都盼着你出现,好多问你几支股票。哼,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杂志社就直接更名为投资公司算了。” “有人嫉妒吗?如果你也想要知道哪几支股票会涨,我绝不吝啬的向你提供最佳讯息。” 他向来欣赏曼曼的坚持,虽然超爱钱,可爱钱的方式却绝不庸俗。 她可爱的噘起小嘴瞪他一眼,“谢谢蒋大股神的美意,等我穷得没饭吃的那天,或许我会考虑你今天的提议。” 他听了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穷到没饭吃,你和你的狗,我都会尽心尽力养得肥滋滋的。” 雷曼曼因他的宠溺而偷偷笑咧了嘴。 心中甜蜜,但她表面上却不忘回嘴,“谁要你养,别忘了我可是钱奴,超级会赚钱,像我这么聪明美丽的女人,怎么可能饿死。” “我记得聪明美丽这四个字,好像是我妈强行加在你头上的。” “那说明阿姨眼光独到,蕙质兰心。” “你这个小厚脸皮。” “喂喂,你的意思是,一点也不觉得我聪明美丽外加可爱动人喽?” 见她嗔怒,蒋承陵心情大好,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他依然不改恶习,就是喜欢把她逗得脸红脖子粗。 一阵嬉戏笑闹,遇到红灯,蒋承陵停下车子,路边的大型电视墙内正播放着洗发水广告,广告里的女模特儿正以柔美的姿态,展现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模特儿身材纤细,五官在化妆师的精心描绘下,美艳得不可方物。 他的目光不经意飘到大萤幕上,陡地神情专注的死盯着萤幕中的女子,修长的手指倏地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处竟微微泛白。 “承陵,承陵……”直到雷曼曼的叫声响起,终于唤醒回了他的意识。“你怎么了?刚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反应,已经是绿灯了,你没听到后面的车子已经不耐烦的在按喇叭了吗?” 一回神,他才发现自己的车挡住了一长排的车子,好多个驾驶还探出头骂脏话。 收回视线,蒋承陵踩下油门将车子开走,可脑海中仍旧存留着萤幕里那个女子的面容。 “承陵,你怎么了?” 她隐隐感觉到今天的蒋承陵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仍旧在播放的洗发精广告的萤幕。 不过是一支广告而已,承陵平时很少看电视,可他为什么会死盯着那个广告? 摇了摇头,蒋承陵迅速否认那瞬间的失态。“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嘴上说着谎言,内心深处则开始猜测,广告里的女主角,和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雷曼曼在整理蒋承陵的书房时,意外的在他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慈善会的邀请函。 看了看邀请函上的时间和地点,唇边忍不住漾起笑意。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搂住她,熟悉的气息也随之到来。 她轻轻将邀请函塞进信封,回头对他一笑,“这次忠兴集团的老板举办慈善晚宴,表面上是想给福利事业筹募资金,可就连我这种对商界毫无概念的人也听说,他在背地里可是干过不少非法勾当。” “噢?难得你对商场的事情也有研究,这倒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蒋承陵转身坐进皮椅,顺手将她扯进怀中,让她坐在膝上,修长的大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来回游移,挑逗。 雷曼曼已习惯坐在他腿上,嘟了嘟小嘴。“别人我或许不知道,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可是很清楚的,赚黑心钱,还做非法生意,哼,现在又想搞慈善会,绝对不安好心。” “无奸不商,这是商场规矩,任何一个成功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小耳垂,惹得她一阵低吟轻颤。 “可……可是赚黑心钱是不对的,欺压百姓也是不对的。” 他听了发生厚重的笑声,“傻曼曼,你当自己还活在童话世界里吗?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无完人。” 雷曼曼突然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的眼,“你也是这样?”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一个人如果想成功,得付出很多努力,同时也会做出很多自己意愿的事,我以为这个道理你懂。” “不,我不懂。”她摇了摇头,“别人怎么样我不想知道,可是我不想你也是这样的人。” 蒋承陵突然笑了,大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傻瓜,你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现实环境中,有太多事必须妥协,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那封邀请函,“明晚八点二十分,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雷曼曼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感到抱歉道:“恐怕不行耶,明天晚上我有采访,老总给我我们新任务。” 他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的笑说:“没关系,反正这种宴会也很无趣,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出场只是给主人面子,你没时间,我自己去也可以。” 到了翌日傍晚,蒋承陵身着一袭体面的西装出现在慈善晚宴现场。 外表英俊挺拔的他,加上不可一世的财势商界地位,很快便吸引了在场的女性青睐。 礼貌的与宴会主人打了招呼,并将自己珍藏的名贵古玩奉献出来拍卖募款。 与平时经常打交道的客户寒暄后,蒋承陵便想打道回府。 商场上的老客户都知道他的脾气,他做生意很有手腕,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从不轻易得罪他,但也不与谁特别亲近,这样一来,那些和他有仇的商家便失去抓住他弱点的机会。 简单的应酬过后,蒋承陵便想离席,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黑发梳理得十分柔顺亮丽,曼妙的身材穿着贴身的黑色晚礼服,修长的手臂上挂着一只精美的包包。 两人四目交接,彼此的距离不超过两公尺,她身边是宴会主人的长子——苏旭东。 忠兴集团的大老板苏正华下面有三个子女。 长子苏旭东没兴趣打理父亲的生意,便让父亲出资,在外面独自成立了广告公司。他与蒋承陵读同一所大学,他是蒋承陵的学长。 两人见面,不免一阵寒暄。 始终陪在苏旭东身边的女子,忍不住对外在条件一流的蒋承陵多看几眼。 当她听出蒋承陵就是台北以进出口贸易起家的蒋氏集团的幕后大老板,又是信义投资公司的创始人时,双眼不由得一亮。 “真没想到蒋先生这么年轻,居然这么有能力管理两家大型公司,而且蒋先生就是财经报上经常提起的股神,今日有兴相识,真是我的荣幸。” 蒋承陵目光一闪,略带挑逗的笑答,“幸会,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是苏氏广告公司旗下的模特儿,我姓方,方倩玟。” 当方倩玟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蒋承陵外表不曾露出半点异样,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方倩玟?果然是她。 苏旭东财大气粗,见自己一直想好好巴结的学弟对旗下的女模特儿产生兴趣,顿时心花怒放。 在他眼中,女人不过是帮助自己达到目的的工具,他看好蒋家的实力,一直想找蒋承陵合作,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被他发现了蒋承陵的兴趣,怎能不大加利用。 “学弟真是有眼光,倩玟可是我们公司最有潜力的模特儿,稍微对她包装一番,就帮我赚好大一笔钱……” 苏旭东开始在蒋承陵面前大肆赞美,吹捧方倩玟的优点。 蒋承陵始终含笑聆听,时不时还向方倩玟投去几个暧昧的眼神。 对方似乎因此受到鼓励,当音乐响起时,她主动伸出纤纤玉手,“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让蒋先生请我跳支舞?” 他微微一笑,十分优雅的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能请方小姐跳舞,是我的荣幸。” 接着,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蒋承陵眼眸含笑,又似勾引,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幽默魅力,以及优渥的背景,很快迷得方倩玟神魂颠倒。 当雷曼曼身着华丽晚礼服赶至慈善会场,准备给他大大的惊喜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她深爱的男人,此刻正状似亲昵的揽着另一个女人的腰,两人脸贴着脸似在说着悄悄话。 她今日是有采访,但采访的内容就是这场宴会。 没想到当她特地精心打扮,想给蒋承陵惊喜,得到的竟是承陵送给她的大惊喜。 仔细打量,那个被他紧紧揽在怀中的女人,不正是前不久在大萤幕上看到的那个广告模特儿吗? 那天她觉得蒋承陵有些不对劲,可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功夫,他们竟亲密到这种地步。 此刻的他脸上挂着惯有的暧昧笑容,记得两人还在上海时,那场临别前的舞会上,他也像今晚这般绅士有礼,轻揽着她的腰,彼此暧昧的搂在一起,那时他唇边噙着的笑容,与今晚一模一样。 她因为那个笑而心颤,并在那时失落了自己的心,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 此时此刻,那个被他拥在怀中的女人,是否也像那时的自己一样,被他的魅力所惑,并为之倾倒,深深沦陷他撒下的情网,不可自拔? 雷曼曼不知道自己呆怔了多久,直到蒋承陵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她,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狠狠怔愣了下。 一曲结束,音乐戛然而止,蒋承陵也适时放开怀中的美丽女子。 动作多么流利而纯熟,丝毫不让对方感觉意外与一点不适。 不知他在那个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对方笑笑的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雷曼曼觉得自己很像小丑,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着心爱的男人温柔去哄慰另一个女人。 她到底算什么?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令自己尴尬,转身,她提着过长的裙摆向门外跑去。 “曼曼,曼曼……”身后传来蒋承陵清澈的嗓音。 她不想听,也害怕听,爱情就像一株华美的曼陀罗,肆意昭显着美丽的同时,也在人体内慢慢植入不可抗拒的毒性。 她爱承陵,爱得很深,所以容忍不了刚刚那样刺眼的镜头在她面前上演。 急着想躲开这丑陋的一切,偏偏脚下的裙摆狠狠绊了她一下,就在她即将摔向地面的瞬间,自身后伸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她。 “小心。”依旧是那个令人心醉的磁性嗓音。 “走开。”她很生气,想要挥开他的手,却被他轻易制服住她乱挥的小手。 他微微皱眉,“你来这里,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她狠瞪着他,“如果事先告诉你,你就不会搂着那个女人跳舞了吗?” “吃醋了?”他眼中含笑,就像宠物的主人正在逗弄撒泼的家猫。 “蒋承陵,我不觉得这件事很好笑,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可却让我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受到惊吓的人是我。” “不,我确实很惊喜。曼曼,你今天很美。” 他欣赏的打量她的打扮,精致白色礼服展现出她优美的曲线,明明她没有过度裸露,却深深捉住他的目光,令他屏息。 “我以为你会先解释,而不是称赞我美不美。”她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了,他明知她在生气,也知她在气什么,却故意忽略不提。 蒋承陵轻轻揽住她的腰,“我没做错事,为何要解释?” “你……你搂着她跳舞。” “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可以进去,我只和你共舞。” “谁希罕与你跳,滚开,我要回家。” “也好,我陪你一起回去。”就像纵容顽皮的女儿,蒋承陵一点也没有不耐烦,顺着她的意。 雷曼曼听了不但不开心,还气绝的扭身向外走,蒋承陵立即跟上,习惯性的拉住她的手。 她恼怒的想要甩开,他却霸道的执意不放。 两人就这样你拉我扯,最后,她被他干脆打横抱起,塞到车内,他不客气直接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吞下她所有的控诉。 一阵缠绵悱恻后,雷曼曼无力的瘫软在蒋承陵宽厚温暖的怀中,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拨弄着他长长的睫毛。 他被她逗弄得忍不住笑出声音,一把捉住她顽皮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中。 “调皮。” “你很困了吗?”激情过后,她想和他说说话,随便什么也好,莫名的,她想填补内心深处的空虚。 他嗯了一声,嗓音慵懒,“我没喂饱你吗?是不是还想再要一次?” 她轻捶他几下,不禁又窝入他怀中,“承陵,我很害怕。” “怎么了?”他拥紧她几分,开玩笑说:“这屋子里很干净,没有脏东西。” 她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双臂抱紧了他几分,“我感觉你要离开我了。”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自从她亲眼看到承陵和方倩玟拥舞之后,心底的某个角落开始坍塌。 从慈善会场回来后,承陵一句解释都没有,无论她怎么问,他只是微笑以对,他这样的表现,令她更加不安。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他太会隐藏自己的心思,看似平常的一颦一笑,也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傻瓜,我就在你身边,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他帮她顺了顺长发,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你想太多了,是不是上班压力太大?” “你和那个女模特关系很好吗?”她决定正面出击。 他挑了挑眉,笑了笑,“看来你还是在吃醋。”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见她,不和她跳舞,不对她那么好?” 雷曼曼知道此刻的自己,表现得就像同人争玩具的孩子,可是她怕,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失去他。 “以后我只和你一个人跳舞。”说着,他像哄孩子似的安抚她。 “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她可怜兮兮的摇头,她难过的发现,这样的蒋承陵越发让她看不透。 “你想要什么?” 她张关湿漉漉的大眼看他,“我觉得阿姨现在很幸福,我很羡慕她。” 即使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可是至少现在的蒋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婚姻是每个女人都向往的,有个爱自己的老公,生个可爱的宝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曾是她最期待的未来。 她以为蒋承陵可以给她,可是等了这么久,他只疼她宠她,却绝不开口提出她最想要的未来。 室内突然一阵沉默,彼此久久不语。 就在雷曼曼以为他放弃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抱住她,他喃道:“曼曼,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得清楚的,就像我妈,之前她和我爸有婚姻的束缚,可她一点也不幸福。” 亲吻了她长长的睫毛一记,“离婚后,她没婚姻的束缚,却可以和她的主治医生自由自在的相恋交往,这样难道不好吗?” “可陈叔叔已经娶阿姨为妻了。” “傻瓜,当爱情超越一切的时候,那一张纸,就变得不重要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浇熄了雷曼曼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娶她进门。 那么……两人为什么还要继续交往呢? 爱情又是什么? 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第八章 事隔没几天,当雷曼曼下班后回到家门口前,竟从门内传出一道清脆的笑声。 那是女人的笑声。 当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就看到奢华闪亮的客厅内,坐在蒋承陵身边的美艳女子,正是不久前在慈善晚会上,与他共舞的方倩玟。 两人状似亲密的坐在一起,不知在聊什么,但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意。 看到她开门走进来,保持着优雅坐姿的方倩玟挑了挑眉,“承陵,这位小姐是谁?她怎么会有你家钥匙?” 雷曼曼沉下脸,虽说她与蒋承陵没有夫妻之名,却是亲密的男女朋友,现在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还很不客气的质问她的身份,让她听了真很火大。 她本能的望向蒋承陵,希望他可以如实介绍自己的身份,堵住这女人的口。 蒋承陵却只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她叫雷曼曼,我家的女佣。” 女佣?原来他只当她是女佣…… 雷曼曼喉间顿时涌出一股强烈的酸意,双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半句话,她像是双脚生了根,就这么呆站在原地。 她曾试图用目光询问蒋承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却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方倩玟似乎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目光略带敌意的瞟了雷曼曼一眼。 “是钟点女佣吗?” 未等蒋承陵回答,雷曼曼已经高声道:“不,是全职女佣,为期一年,而现在已经过了十一个月。” 她故意强调期限,成功的从蒋承陵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惊慌。 但很快他便恢复原有的笑意。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之间的协议就要到期了。” “是啊,到期之后,大家就互不相干了呢。”雷曼曼苦中带笑,不想在这时候露出脆弱的表情,可仍旧无法抑制胸口不断的滴血。 眼前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居然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伤害她。 显然蒋承陵像天底下千千万万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一样,有了新欢,便想甩了旧爱。她从来不勉强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他刚刚的那句介绍,已经道出了他的决定——他们不再是男女朋友,只剩下雇佣关系,她想,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显然失恋了,但她坚强的漾开一脸谦虚的笑容。“不知今天家里有贵客到,所以没来得及准备,请问两位今天想在家里用餐吗?” 有那么一瞬间,雷曼曼以为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愧疚和歉意,就在她想要深深探究那眼神的含义时,蒋承陵突然起身。 “曼曼,这位是方倩玟小姐,苏氏广告公司的模特儿,家在国外,这次来台北拍广告,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她将会住在这里。” 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失落,继续冷声道:“我希望在方小姐入住的这段期间,你能够做好自己的本分,将她当成主人一般来服侍。” 未等雷曼曼回答,方倩玟也起身笑道:“那么,就麻烦你家的女佣对我多多关照了。” 入夜,雷曼曼带着自己的宝贝哈雷来到公寓顶层的天台,望着布满星空的月夜,抱膝而坐。 硕大的哈雷伸着舌头,乖巧的趴伏在主人身边,喉间时不时发出几声咿呜。 雷曼曼伸手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哈雷立刻撒娇的将头挨进她的怀里轻轻磨蹭。 “宝贝,真羡慕你还有人宠,其实做狗比做人幸福。” 哈雷不懂主人的意思,歪着脑袋看着她,模样很是可爱。 雷曼曼笑看它一眼,抬头静静回味最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她与蒋承陵之间的感情,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的变化?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前一刻他还说爱她,可下一刻却把别的女人带进家门,而她立刻降职,只是他的女佣……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那股熟悉如今让她心痛的味道,渐渐接近她。 这个天台曾是她和蒋承陵共同拥有的天堂,记得几个月前,新闻台播报凌晨有流星雨飞过,他便带着她去买帐篷,在这一小天地间搭起只属于他们的乐土。 为了等待流星雨出现,彼此相拥着不让对方先睡去,窝在这小小的帐篷里,看着夜晚的星空,聊天聊了一整夜。 那时他曾说,天变地变,他对她的情不会变,可是现在呢? 一双有力的手臂倏地从背后轻轻揽住她,熟悉的嗓音随之响起,“曼曼,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没回头,依旧抱着膝坐在天台上,旁边的哈雷看到这位和自己相处了将近一年的男主人,很主动的上前示好。 蒋承陵穿了白色休闲装,沐浴后的黑发仍带着几分湿意。 夜晚的他,目光比白天更加闪亮,也更加充满了诱人的野性。 面对哈雷的热情,他笑了笑,揉着它的大脑袋,“过去那边玩。” 哈雷不满的呜咽一声,但还是听话的跑到一边趴下。 “晚上天气凉,怎么不多穿一些就跑出来?”拿起自己带来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 雷曼曼仍旧不看他,只抬头望着皎洁的月空,低喃道:“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曾听老师讲过,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张衡的人很喜欢数星星,他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为了知道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就一直数一直数,最后数成了天文学家。” “其实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数星星,可是我没有张衡的耐性,所以注定不能像他一样成为伟大的天文学家,只能庸庸碌碌在社会中浮浮沉沉。” “不,你活得很成功,至少你让很多人喜欢你,关心你。” 她回应的笑容却十分苦涩,“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命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努力赚钱养家,养弟弟,总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终有一天会得到上天给予的回报,可是直到现在,我的人生依然一事无成。” 忍不住叹口气,她搔了搔头,“说来说去,还是读幼稚园的时候最好混了,那个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有爸妈,有爷爷,每个人都爱我,也不用为生活琐事担心……”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蒋承陵始终不发一语的坐在她旁边,极有耐心的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说累了,靠在他肩上,闭着眼休息,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仿佛从前所有的矛盾都不存在,彼此交情,交心,如同一对爱侣,在月色下细细品尝着爱情的滋味。 唯有雷曼曼知道,这只是假象,明天之后,她和蒋承陵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一个月后将各奔前程。 身旁的蒋承陵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就这样轻轻揽着她,却宛同揽着今生最重要的至宝。 夜色渐浓,城市的喧嚣慢慢退去,雷曼曼均匀呼吸声传来。 他小心翼翼起身,将靠在自己怀中睡着的她轻轻抱起,朝卧室走去。 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身后还跟着无精打采的哈雷,见主人睡了,哈雷歪着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乖巧的趴在床边静静守候主人。 蒋承陵低头细细打量床上俏丽人儿的容颜,修长的食指在她脸上来回描绘着她的五官,眼神慢慢变深,心底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道她心底的苦,又何尝不知她真正期待的是什么。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暂时放弃给予她幸福的权利,他有他的苦衷和难处。 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下,“对不起,曼曼,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求你等等我。” 自言自语般的说完这些,起身,他小心离开卧室,回到他的世界。 当门被关上的刹那,躺在床上一直装睡的雷曼曼终于滑下两行热泪。 “你这只该死的臭狗,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在你的食物里放老鼠药,直接送你上西天。” 周末,尖锐的吼声传遍整间公寓,雷曼曼满手泡沫的从浴室跑出来,看到哈雷正可怜兮兮的躲在柜子底下。 手执木制铲子的方倩玟气恼的站在柜子前,对着哈雷叫嚣。 这个周末她没有广告通告,所以留在家里没有出门,蒋承陵很早就因为公司有事出去,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和一只狗,战争也因此悄悄发生。 大清早起床后,方倩玟就看到自己的高级化妆品成了笨狗大爪子下面的玩具,偏偏这只庞然大物不但不对此感到内疚,还张着无辜的眼睛挑衅似的看着她。 自幼备受父母宠爱的她,怎能容忍一只狗如此欺负自己。 而且这只臭狗还是雷曼曼的私人宠物。 蒋承陵说,雷曼曼只是家里的女仆,可她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单纯。 没错,她喜欢蒋承陵,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后,便对这个既英俊又有钱的男人动了心。 听说父亲和母亲结婚之前,曾娶过一个富家千金,父亲曾向她描述过有钱人家大小姐生活是如何奢侈,从此,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踏进上流社会便成了今生唯一追求的目标。 幸好她生了一副好面孔,拥有一副好身材,于是千方百计想利用自身优越的条件来吸引各行各业的菁英。 可认识了那么多人之后,她很悲哀的发现,有钱的男人不够帅,够帅的男人没有钱,而有钱又帅的男人,不是已经结婚了,便是身边已有了相爱的女伴。 唯有蒋承陵,这男人符合她理想中所有的条件——单身,年轻,英俊,富有,浪漫而温柔,还幽默感十足。 最吸引的,当然是他股神的封号,早在很久以前,就曾听说过蒋承陵是台北商界股神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这位股神居然这么年轻又英俊。 所以想尽一切方法接近他,甚至死皮赖脸的找尽各种理由住进他家,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想到住进来以后,自以为黄金单身汉家里,居然多了一个全职女佣。 如果这个女佣丑点,老点,笨点倒也无所谓,可雷曼曼这个女人,不但聪慧,长得调皮可爱,讲话声音还清脆动听。 最重要的是,她能从蒋承陵的眼中,看到他对雷曼曼有着特殊的情感。 她要得到蒋承陵,所以绝不能容忍任何阻碍存在。于是她将雷曼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以后快。 甚至连她的狗,也成为她憎恨的目标。 看着方倩玟对着哈雷大呼小叫,哈雷可怜兮兮的哀鸣,见地上还躺着化妆品包装的残骸,雷曼曼忍不住上前劝解。 “方小姐,哈雷只是一只狗,它弄坏了你的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你不要再骂它了。” 自己养的狗她最明白,哈雷虽然身形长得奇大无比,性格却十分温驯。 方倩玟回头瞪她一眼,“你以为凭你这种靠给人打工帮佣赚来的钱,能赔得起我从英国带回来的高级化妆品吗?”她不屑的冷哼,“我这盒化妆品随便二毫升,足够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是现在你养的这只臭狗却把它变成了垃圾。” 她没好气的对着雷曼曼开骂,原本躲在柜子底下的哈雷立刻不满。 它跟随主人多年,不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家主子,探出大大的脑袋,对着方倩玟龇牙咧嘴,喉间还发出低狺声。 方倩玟一恼,举着手中的铲子挥了下去,“臭狗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我示威。” “砰!”哈雷顿时愣住。 雷曼曼心底一揪,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从小到大无论惹了什么祸事,都舍不得打骂一下,可现在却被方倩玟狠揍了下,蓦地气了个半死。 被打的哈雷,依着动物的本能张开大嘴,就对着方倩玟的小腿咬了下去。 “啊啊啊——” 尖锐的痛呼声响起,正好被从外面回来的蒋承陵撞个正着。 方倩玟看到他,立刻伪装出备受委屈的模样跑过去,眼泪汪汪的偎进他怀里。 “承陵,你家女佣养的狗咬我,好痛喔……” 雷曼曼弯下身,心疼的抱住受到惊吓的哈雷,揉着它的大脑袋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哈雷不要怕,姐姐在这里。”回头瞪了方倩玟一眼,恼怒道:“你不用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你先惹我家哈雷,它平时很乖,如果你不惹它,它不随便乱咬人。” 身边有了蒋承陵做依靠,方倩玟讲话更大声,“雷曼曼,别忘了你只是女佣,怎么可以对主人用这种态度说话?” “连一只畜生也不让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主人?”她狠狠瞪着方倩玟,同时也瞪向蒋承陵,似乎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赞同。 可等了半晌,他只轻声道:“曼曼,今晚让哈雷去睡天台吧。” 这句话等于直接否决了她的求助,同时也肯定了方倩玟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他成功从曼曼的眼中看到了受伤的表情,心底泛起万分不忍,想要将她揽进怀中好好安慰,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雷曼曼绝望的笑了笑,“放心,我和哈雷不会在这里住太久,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把完整的两人世界留给你们享受。” 够了,真是够了。 一味的容忍,一味的退让,到了今天,她依旧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蒋承陵,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会陪你走下去,直到……我们之间正式决裂的那天为止。 “曼曼,曼曼,雷曼曼,回魂喽!” 企划部的张水月抱着一堆卷宗不客气的敲了敲雷曼曼的办公桌,见她一脸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你犯相思啊,叫你好多声都没反应,该不会是与你家蒋大少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吧,这些日子都不见他来公司接你下班。” 听到同事提起蒋承陵,她的脸色为之一沉,“从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混蛋。” 对方忍不住咂舌,“瞧瞧,我猜得果然没错,小俩口到底闹别扭了。”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将卷宗放在桌案上,“快告诉我,你和蒋大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张水月,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女人。”嘴里虽说着恶毒的话,可言词间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在这间杂志社,她做人一向成功,身边的同事都喜欢她,就算有嫉妒她好命的,也不会真的恶毒到每天诅咒她。 更何况张水月还是自己的学姐,一手将她带进这里,工作上帮了她好多忙,两人情同姐妹。 她与蒋承陵相恋,整个公司人尽皆知。 张水月平时爱笑她调侃她,可内心深处却希望她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见她双眼微红,她收敛表情,“曼曼,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好的,我还以为喜事将近,你很快就要结束单身生活了呢。” 雷曼曼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故作坚强道:“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现在每天都要面对一个千方百计想要让我承受失恋的坏女人。”想到方倩玟每日在蒋承陵家里作威作福,不只欺负她,还欺负她的宝贝哈雷。 以前哈雷每天晚上可以睡在自己的床边,自从前阵子狠狠的咬了方倩玟一口后,可怜的它就被赶到天台上。 张水月见她面露难过,忍不住柔声安慰一番。 临走前,她不小心将随身带来的卷宗放到了雷曼曼的桌上,雷曼曼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便打开文件一看—— “承陵,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名下的财产在短时间内翻成十倍或百倍吗?”蒋家奢华的客厅内,方倩玟兴致勃勃问出心底的疑问。 两人刚刚聊天的过程中,她提到自己很想赚大钱,她深知蒋承陵对股市和投资极有研究,特地请教他。 她身为苏氏广告公司的模特儿,虽然每年可以接拍几组广告,可赚来的钱,根本不够她买高档化妆品和名牌服饰首饰,更何况她现在又认识了蒋承陵,这个人在商场上的地位不容小觑,能够巴到他身边,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 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他帮自己名下的财产做投资,她还何必再去广告公司,与那些妄想一夜间出人头地的小明星争天下。 优雅的托着手中精致的酒杯,他闲适的笑了笑,“其实投资就好比赌博,只要运气来了,自然有得赚。”晃了晃杯中咖啡色的透明液体,“当然,除了要有好的时运,还要有精准的眼光以及不怕输的胆识。” 笑看她一眼,目光带着暧昧神色,“如果你对投资真的有兴趣,我可以从中帮忙。” 见她面露欣喜,他慢条斯理道:“渐入年终,最兴旺的当然是航空业,最近我看好几支航空股,做投资的话,一定有赚。” “承陵,我可以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你来打理吗?” 说着,曼妙的身子向她的方向拱了拱,手臂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仰起脸孔,柔媚的冲着他笑,“你知道的,我想把一切都交给你。”蒋承陵又岂会不知她话中的含义,面色依旧,可心底却泛起冷笑。 那个女人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下贱货色。 掩去心中真实的想法,他轻轻将她揽至怀中,假意在她颊边轻吻了一记,“能够以我的能力来帮助你,这也是我的荣幸。” 方倩玟不由得心花怒放,乖巧的偎在他怀里。 “那些钱都是我妈给我当嫁妆的,本来存在银行中不想动,但如果你能帮我将那笔钱变成更大笔钱,我当然求之不得。” “你妈妈对你出手倒是很大方。” “这都是我爸爸的意思啦,我爸爸很疼我的,希望我将来能够嫁进一个好人家。” 蒋承陵唇边泛着浅笑,心中却因为这个事实而恨不能将怀里的女人撕碎。 方倩玟,你可知那笔钱,几乎差点要了我母亲的命,而你竟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在我怀中,告诉我这笔钱是你将来的嫁妆。 最好笑的是,你口中的爸爸,真的是你的亲生爸爸吗? 蒋承陵心底百转千回,方倩玟自然不知道,她现在一心做着可以一步踏进上流社会的美梦。 只要把钱拿出来做投资,日后成百倍千倍翻涨,那么她在台北将成为人人称羡的富婆了。至于蒋承陵,能够得到他的人最好,如果得不到,她也丝毫没有任何损失。 她一向以个人利益为第一准则,绝不会让情感阻断了她日后的财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渐渐发现蒋承陵对自己的容忍和宠爱,甚至为了她,不惜让那个雷曼曼备受委屈。 美丽脸孔埋进他怀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而同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蒋承陵也露出自己最真实而又残忍的一面。 第九章 亲眼目睹蒋承陵将别的女人拥入怀中这一幕,雷曼曼既心痛又难过。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后,她又不禁深深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 在方倩玟接到通告出门后,她终于有了和蒋承陵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他,“我要和你谈谈。” 自从他下令将哈雷赶到天台上,她就和他生闷气,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一星期没理他。 这是自那个事件后,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面对她质问的眼神,蒋承陵稍作迟疑,却依旧迎视,“如果是因为我让你的狗受委屈,我可以向你说声抱歉。”不想泄露太多情绪,哪怕此刻心中再不忍,他也一定要坚强的去面对。 曼曼,等等我,再等等我,只要我亲手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到那时,无论你如何惩罚我,怪罪我,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不,我想和你谈的,是方倩玟的事。”她走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告诉我,你之所以接近她,对她示好,还让她住进来,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你精心策划的报复行动?” 酒杯中的液体突然溢了出来,因为蒋承陵的手为她的话而狠狠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异常震惊,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雷曼曼面前如此失态。 她聪明的领会到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心底的大石放下的同时,又吊起了另外一块石头。 “我已经查到,方倩玟就是你爸爸方立伟,和当年抢走他的章晓芸的女儿。” 张水月那天遗落在她办公桌上的卷宗,正是杂志社同事采访方倩玟拿回来的基本资料。 在蒋母出国前,她曾从她口中听过承陵父亲的名字,以及那个破坏蒋家的第三者的名字。 让她意外的是,方倩玟竟然就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年纪与蒋承陵的妹妹相仿,高中时便辍学,一心想踏入娱乐业。 她一直知道承陵深深恨着他父亲,更是将蒋母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全都怪罪在他父亲身上。 蒋承陵这个名字,是他父母离婚后改的,因为他拒绝姓方,甚至切断一切与方家有关的亲戚。 当年方立伟为了替欠下大笔赌债的情妇章晓芸还债,向蒋母要了一张巨额支票,蒋母为了取回自由之身,不惜答应他的要求。 还了赌债,方立伟和当时已经怀了他骨肉的章晓芸再组家庭,并将剩余的钱存入银行,生活并不富裕,却已足够一家三口生活。 后来他带着章晓芸移民去了国外,可他们的女儿方倩玟却执意想要回台湾发展。 章晓芸担心女儿在外受到委屈,便将当年从蒋家索来的钱统统存入女儿的名下,蒋承陵必是将这一切查得一清二楚,才有意接近方倩玟。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他彻底变了脸色。 “你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雷曼曼被他骇人的表情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出口,“你想利用方倩玟,来报复你爸爸当年负了你妈妈的事,对吗?” 时间似乎倏地止住了,室内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陵冷冷一笑,“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被曼曼一眼就看穿,他不知该赞赏她聪慧伶俐,还是责怪她多管闲事。 “承陵,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不管怎样,方倩玟她……在血缘上也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她很讨厌方倩玟,也希望方家一家三口能够得到报应,但却不希望是由蒋承陵来亲自审判并执行。 “妹妹?”他冷嗤,“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哪有资格做我的妹妹,更何况……”目光一沉,“你怎么肯定,那女人当初怀的种就一定是那个男人的?” “好,就算你不承认方倩玟是你妹妹,但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好歹也是你爸爸……” “我从来不认那个人和我有血缘关系。”这是蒋承陵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态的怒吼。 虽被他的怒叫吓到,但雷曼曼仍直言她的看法,“不管你承不承认,那是事实,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报复人家很光彩。” “你以为他们当初向我妈要那笔钱的方式就光彩了?” “他们为人龌龊肮脏,你也要跟他们一样吗?” “我只是拿回我们蒋家应得的。” “你妈妈都已经不在乎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报复?” “你懂什么?你没经历过那种被人抛弃的痛苦,没遇到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不可能明白我心里的真正感受。” 蒋承陵愤而起身,粗暴的揪住她的双肩,“雷曼曼,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相信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请你不要阻止我,这个时候,我只想得到你对我的支持。” “为了支持你,我就该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男人,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还当着她的面伤害我,侮辱我,而我却只能忍气吞声吗?”她终于暴怒反驳,反手抓着他,用力摇他,“承陵,醒醒吧,你现在变得好可怕,我已经快要不认识你了。”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难道仇恨在你的心里真的那么重要?整天生活在仇恨之中,你还有快乐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时有多开心,为什么当你看到方倩玟后,就执意报复?” 她将小脸埋进他怀中,“你内心深处的痛苦我都懂,你恨你爸爸,恨他伤害你妈妈,但如果你现在去伤害他女儿,那么你和他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蒋承陵怔怔站在原地,听着她埋在怀中默默哭泣。 伸手想要轻抚她的头发,但手却怎么也无法落下,悬在半空许久,握成了拳头收手。 闭了闭眼,他逼着自己狠心冷然道:“对不起,曼曼,这件事我不能放弃。” 哭声戛然而止,雷曼曼扬起红肿的泪眼,吸着鼻子看他。“从头到尾,你曾真正的喜欢过我吗?” 他沉默不语,许久后,轻轻点头。 “有多喜欢?”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今生唯一放不下,也唯一不忍心伤害的女人。” “那……你可不可以为了你今生唯一一个不忍心伤害的女人,放弃你的复仇计划?” “曼曼,你在逼我。”他目光转冷,内心却是深受痛苦煎熬。 “如果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她在赌,赌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用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来赌这最后一局。 不管输赢如何,她都会坚持下去,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中,究竟仇恨和爱情,哪个比较重要?但她更希望他能放下怨恨。 “曼曼,如果你还爱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她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还爱你,才不希望你为了报复而失去自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决然一笑,“那么……我只能拒绝你。” 这句话,等于判了他们的感情死刑。 蒋承陵从她晶亮的眼底,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失望与放弃,心中一抽,某个说不清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凄然一笑,眨着泪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笑容,是蒋承陵看到她对自己绽放的最后一个笑容。 之后,无论多少年过去,他心底都深深铭记着那时的曼曼被他伤得有多深。他为了达到报复的目的,将两人同时推进了死路。 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因为仇恨这颗种子早在他十几岁时便已深埋心底。 他也曾想过无数个残忍的报复手段,甚至曾一度试着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当方倩玟陡地出现在他的世界后,那原本已经渐渐熄灭的恨意之火再次被点燃。 他知道一旦选择了报复,将会对不起很多人。 别人他不在乎,唯一让他放不下,舍不下的,只有曼曼。 自那天起,曼曼便不再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他。 这让他开始惊慌,无措,因为两人曾约定的一年期限就快到来。 直到那天清晨,雷曼曼带着收拾好的行李,以及哈雷敲开他的房门,告诉他她将要离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的,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幸福。 “这是我的账户和密码,在我离开之后,希望你能将欠我的薪资直接汇到这户头。”说着递给他一张便条纸,上面是她绢秀的字迹。 此刻的蒋承陵像个惊慌无措的大男孩,“你……你可以自己过来拿。” 她笑着摇摇头,“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 “曼曼……”他害怕听到这样的话,想要抓住她,可双手却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承陵……” 门外传来方倩玟的唤声,令房内的两人同时一震。 有那么一瞬间,雷曼曼以为自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放弃,可最终,他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以往自负和高傲的神采。 “咦?你要走了吗?”当方倩玟从门外探头进来,看到雷曼曼手提行李箱,身边跟着哈雷时,娇艳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得意。“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赖着不走呢。” 雷曼曼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提起自己的行李,“那只能说你太高估这里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哈雷,咱们走。” 转身,没说一句再见,就这样自蒋承陵的视线中消失。 方倩玟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就在她以为他会追出去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她分不清那笑容背后的意义,只觉得这一刻这男人竟让她感到害怕。 “倩玟,今天是我陪你去银行的日子。” 他突然道出这句话,吓了她好大一跳。 修长的手臂拦在她的肩头,态似亲昵,“我会帮你实现踏进上流社会的梦想。” 此刻的蒋承陵,笑得万分迷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最脆弱的角落,正在不断的淌血。 既然他已选择了这条路,总该为自己付出的沉重代价,寻找一个解脱的方式。 “世纪集团的董事长因涉嫌贩毒,走私,卖淫嫖娼等多项罪名,于昨日遭警方逮捕。世纪集团旗下多家公司均受到严重影响,导致股票大跌,包括两年前成立的新航不得不宣布破产……” 新闻里播报着当天的重要新闻,蒋承陵坐在宽大的皮椅内,手中端着精致的高脚杯,轻轻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唇边挂着嗜血般的笑容,可森冷的眼内却毫无任何温度。 “砰!”办公室的大门这时被人用力推开,方倩玟脸色苍白的闯了进来,表情万分惊慌。 “世纪集团破产了,我的钱全部投资在那里面,现在该怎么办?” 双手撑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此刻的她失去了往日的高傲自负,反倒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他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冷哼:“那么我真该对你说声恭喜,方倩玟,你终于破产了,而且现在还负债累累。” 她茫然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解,“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是商界的神,股界的王,她那么信任他,为了能让自己名下的资产可以与上流社会的人相匹敌,她不惜孤注一掷的抛出全部积蓄,还向他借了五百万,来购买那支现在已经被宣布破产的股票。 如今,她不仅赔上了全部的资产,还以负债人的身份,欠了蒋氏集团整整五百万。 面对她的质问,蒋承陵残忍一笑,“意思很简单,从头到尾,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你很不幸的成为了我计划中的牺牲品。” 他起身,与她四目相对,眼前这张面孔依旧绝美,却从不曾令他动心半分。 “方倩玟,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如果你一定要问个究竟,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妈妈章晓芸以及你爸爸方立伟,是我蒋承陵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闻言,她脸色瞬间苍白,脚步踉跄。 她的爸妈怎么可能会是蒋承陵的仇人?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或许你从未听过蒋承陵这个名字,不过我想你对方少泽这个名字应该并不陌生吧。” 这个名字被他埋藏了好多年,自从那个负心的男人害得母亲心力交瘁后,方少泽这个名字便彻底被他舍弃。 果然,方倩玟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狠狠倒退了几步。 方少泽,她同父异母哥哥的名字。 年幼的岁月中,她依稀记得那个漂亮的男孩,在看到她的小手被父亲牵着的时候,眼中所释放出来的浓浓恨意。 事后母亲告诉她,那个男孩是父亲前妻的儿子,因为得不到父亲的疼爱,所以才会变得那么愤世嫉俗。 自从父母移民之后,方少泽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便彻底在她的世界中消失。 没想到这次回到台湾,竟然遇到了这个可怕的男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年的方少泽居然已经改名为蒋承陵。 那么……他故意接近自己,千方百计造成他喜欢她的假象,包括他诱哄自己做投资,这一切的一切,难道…… 终于想通一切的方倩玟顿时脸上血色全无,“你……你是故意的……” 他冷冷看着她,丝毫没有半分愧疚,“就算我是故意的,那怎么样?” “蒋承陵,你好狠毒,我……我好歹也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你怎么可以……” “别自抬身价了,你这杀人犯的女儿,也有资格做我蒋承陵的妹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倩玟不解。 他丢给她一叠资料。“我已经找征信社暗中调查过,你并非方立伟的亲生女儿,当年你妈章晓芸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男人玩过之后,那男人因抢劫杀人罪而被送进监狱。 你妈在怀上你之后,害怕自己嫁不出去,就利用美貌拼命勾引已经成家立业的方立伟。没想到那个蠢货果然笨,竟真的被你妈勾去了魂,当时他并不知道你妈肚子里已怀了孩子,还以为自己迷倒了一个纯情少女。” 他冷冷述说丑陋的真相,“为了这个所谓的纯情少女,他不惜抛妻弃子又弃女,并且还愚蠢的为别的男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 方倩玟不敢相信的猛力摇头,“你骗我,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方倩玟,如果你单纯一些,善良一些,或许我对你的报复不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可惜的是……”他一顿,眼中显现嗜血的神色,“你这个女人太虚荣,太贪婪,甚至恶毒得如同蛇蝎,像你这种该下地狱的女人,只让你破产,还太便宜你了。”她私下虐待曼曼,哈雷的事,他都知道。 “所以,我在拿回了本属于我们蒋家的东西后,让你背负五百万的债务,做为你们欠蒋家的利息,如果逾期不还,我随时可以向法院提出告诉。” 此刻,方倩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立场。 这个耍得自己团团转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方倩玟聪明一世,算计一世,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她恨恨的瞪着他,“姓蒋的,你这个恶魔,就算我妈当初勾引了你爸,那也该怪你妈没本事,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找女人,分明是你妈伺候得你爸不满意……啊!” 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掴在她娇嫩的脸上,也打断她恶毒的话语。 她捂着剧痛的脸颊,畏惧的倒退几步。 “你敢再多说一句侮辱我妈的话,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此刻的蒋承陵,才是最可怕的。 他阴沉着俊容,修长的手指指向门外,“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方倩玟还想再多说什么,可面对他骇人的目光,可怕的表情,想也不想的,立刻转身夺门而出。 蒋承陵冷静片刻,叫来自己的私人助理,并将桌上那份关于章晓芸的过去递给对方,顺便又交出一个地址,吩咐助理寄过去。 当助理离开后,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方家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他成功报复了方家,也成功让他们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可为什么心底却丝毫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反而……某个角落空荡荡的? 轻抚自己的胸口,好疼,是什么让他这么疼? 办公桌的一角放着一枚简单男款戒指,那是去年到上海度假时,和曼曼假扮夫妻,酒店送给他们的礼物。 当时他离开上海,本想将这个不值钱的东西丢掉,可最后,他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指引,竟把它带回来,还珍藏在办公室自己的私人空间里。 曼曼…… 当这个名字的主人样貌闯进他的脑海中,心底再次泛起剧痛。 桌边摆放的日历上,勾出一个大大的红色圈圈。 今天,是她正式离开他的第二十八天。 手指轻轻抚弄着日历上的红圈,那是他今天早上新画上去的。 为的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由于他当初的残忍,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他深爱的女人,同时还有他的心。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陡地响起。 接起电话,彼端传来陌生的声音,“请问是蒋承陵先生吗?” 异地的口音,让他想起了曾经去上海的那段时光。 “您好,我是上海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客服部,我们酒店去年曾举办过一场浪漫蜜月行,并且在事后做了抽奖活动。 很高兴的通知您,您和您太太成为了我们酒店的幸运夫妻,我们酒店诚心邀请您能携带蒋太太参加我们今年举办的蜜月活动,整个行程外加机票全部免费,日期就定在下个月六号。” 蒋承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这通电话的。 这通电话,就像上天突然赐给自己的指示,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他要见她,他要见曼曼。 不管他以前曾多么心狠的伤害过她,此时此刻,他后悔了,只求曼曼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好。 直到这一刻,蒋承陵才认清自己的心。 那么多年的仇恨,终于敌不过伟大的爱情。 整整二十八天的煎熬,就当是他对自己任性的惩罚。 他知道错了,曼曼,等我,我就来找你了…… “什么?你说她在两个礼拜前就辞职了?” 当蒋承陵风风火火赶到杂志社时,从她同事口中得知了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由于曼曼走得太突然,所以众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蒋承陵开始到处找她,问遍了她所有的同事,包括她以前的房东,可曼曼自从一年前搬走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蒋承陵此刻深刻感受到失去的痛苦,也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曼曼的了解竟是如此贫乏。 最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她会知道曼曼的去处。 当他通过公司从事部查到苏巧馨的住家地址前来,看到来开门的,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巧馨。 她身边跟着哈雷,它正歪着脑袋看着他,过了片刻,就像是见到了亲人,很开心的在他腿边蹭来蹭去。 苏巧馨有些意外,“蒋先生,您怎么会来我家?”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蹲下轻抚着哈雷毛茸茸的头,“哈雷怎么会在你这里?” “咦?蒋先生知道它叫哈雷啊?”苏巧馨蹲在他面前,一起摸着哈雷的大头。 “曼曼临走前拜托给我照顾的,它已经在我家住了整整两个星期。” 又是两个星期,蒋承陵顿下动作,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曼曼临走前有说她要去哪里吗?” 苏巧馨咬着唇摇摇头,“不知道耶。两周前曼曼突然来我家,将哈雷拜托我照顾,还说等她回来后会联系我,我当时有问她去哪里,但她没有回答我。” 雷曼曼走了。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离开他的世界,到了一个他完全找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 他都已经知道错了,二十八天的分离,二十八天的惩罚,二十八天的痛苦煎熬,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一滴泪突然落下,心痛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蒋先生……”苏巧馨看了吓了一大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起身,拉着套在哈雷脖子上的项圈,示意它跟他走。“哈雷我带走了,如果她回来,麻烦你通知我。” 苏巧馨傻眼,怔怔的看着对方扭身要走。“可……可是蒋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身,面带倦容的道:“曼曼是我这一生,唯一也是最爱的女人,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她。我想,她现在离开我,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说完这番话,一人一狗,就这样消失在苏巧馨面前。 第十章 短短一个星期,蒋承陵便查到了已经移民到美国的方立伟与章晓芸一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灾难中。 当方立伟得知方倩玟的真实身份后,不但十分恼怒,更是和章晓芸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接受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到头来却是别人的骨肉。 最可怕的是,因为方倩玟的自作主张,不但陪上了方家所有的财产,还欠下了一笔巨额负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方立伟决定向法院起诉与章晓芸离婚,并且以方倩玟并非是自己亲生女儿为由,拒绝偿还这笔天文数字的巨额债务。 可以说,现在的方家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当这些消息一件接着一件传进蒋承陵的耳朵里,他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反而内心深处有股莫名的沉重。 曼曼已经失踪好多天,自从成功报复方氏一家后,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后悔当初为了报复而选择放弃爱情。 四处寻找,依旧查无所踪。如果这就是曼曼对他当初选择放弃她的报复,那么她成功了。 “哔!”桌上的电脑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萤幕上突然跳出视频画面,是一个貌若桃花的妙龄少女,对方蓄着一头俏丽短发,五官与蒋承陵竟有几分相似。 少女笑嘻嘻的冲着他打了个招呼,“哈罗大哥,这么久没联系,有没有想我?” 此人正是蒋承陵远在英国读书的妹妹蒋思涵,自从当年母亲被父亲抛弃后,他们兄妹两人便从此改姓母姓。 蒋思涵很小便被兄长送到国外读书,一方面想培养她的独立性,另一方面,也是要保护她纯洁的心灵不被不良的父亲所污染。 如今看到妹妹甜美的笑脸,刚郁多时的蒋承陵暂时忘却烦忧。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才对,自从前阵子你写信来,说在国外交了男朋友,我这个大哥便被你这个无情的妹妹丢到天边去,好久没有你的消息。” 她可爱的吐吐小舌,因为想到了新交的男友,而露出害羞且幸福的表情。 “对了,哥,我昨天有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和陈叔叔两人现在在加拿大度蜜月耶。”想到老妈梅开二度,蒋思涵由衷为老妈开心,“老妈还告诉我,说你在台湾已经交到一个不错的女孩,要给我当嫂嫂呢。” 萤幕里的面孔突然放大,她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大哥你好坏,偷偷交了女朋友都不支会妹妹我一声,快给我从实招来,那女孩叫啥,家住何方,长得漂不漂亮,够不够资格做我嫂子?还有,她是怎样一个人?” 蒋承陵的心猛然一颤,脸上的假笑快撑不住了。 他如何告诉妹妹,自己并没有珍惜好这段难得的缘分? 本来可以轻易掬到手中的幸福,却被他愚蠢的放弃了。 面对妹妹期盼的注视,兴奋的表情,他忍不住讷讷道:“她……是一个很好,很可爱的女孩子。” 他脑海中出现曼曼的笑脸,忆起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快乐时光,他怎么也不相信,所有的一切,如今已经成为过去式。 他不知道萤幕里的妹妹又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独自像丢了魂魄一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直到一封信件寄来。 蒋思涵急吼吼道:“哥,我先不和你说了,阿杰打电话给我,我们今天晚上还有聚会,这封信里有我不久前和同学,还有很多好朋友照的照片,你有空看看,再联络喽。” 切断视讯,室内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蒋承陵直盯着电脑萤幕,对于妹妹的突然离去一点也不介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意识的去点击那封信件,文件夹里放着几张照片。 他逐一点开,漫不经心的看着。 是妹妹和她那群金发碧眼同学们的合照,一群人疯狂的在开party,似乎在庆祝某种节日。 当下一张照片被打开时,他神情猛地一震,目光死盯着画面。 曼曼? 是雷曼曼。 她穿着一袭粉红色中国式传统旗袍,头上梳着两个包包,是很传统的宫廷发式。 俏眉大眼,红唇皓齿,她并不是这些人中最美的,却极有中国女子的韵味。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清装的俊朗青年,身材高大瘦长,眉宇间散发着逼人的英气。蓄着潇洒的短发,表情很冷很酷,看得出是一个不怎么爱笑,但却极其吸引人的男子。 两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曼曼的嘴边挂着可爱的笑容,故意眨着一只大眼,手还对着镜头比出v字型。 而那个被她揽着手臂的男人,则皱着眉,一脸冷冰冰,没有笑容,两人身后的是英国有名的圣保罗大教堂。 曼曼在英国吗?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妹妹发给自己的照片里? 还有,那个和她亲密拍照的东方帅哥又是谁? “呃……我,我刚刚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说,从这边一直走一直走,到下一个路口左转,然后再左转……” 面对眼前这个满脸茫然的问路人,雷曼曼急得真跳脚,“拜托,我英文已经很粒了,你现在居然又跟我说法文,这位大叔,这很难为人耶。” 几分钟前,她被眼前这位看上去很和蔼可亲的大叔拦住,向她询问斯科纳大学的方向该如何去。 她只听得懂简单的几句法文,结果两人在这里哈啦了半天,他讲的她听不懂,她讲的他又听不懂。 就在这时,一串流利的法文从身后传来,未等她回头,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随即而至。 很快,问路人大叔的脸上展现光彩,叽哩呱啦讲出自己的目的地,在从对方口中听到正确答案后,忙道谢后离去。 雷曼曼很吃惊,因为…… 身旁这个风度翩翩,法文讲得很流利,容貌英俊的男人,居然是蒋承陵。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及膝风衣,手中提着简单的行李,脸上挂着几分疲惫,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刚下飞机。 可是这里是英国伦敦耶,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未等她出声招呼,就见他神情激动的走到她面前,放下行李,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曼曼,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来自外太空,却又真实得令人不敢相信。 被他狠狠揽至怀中的雷曼曼怔了怔,双臂微举,原要回抱他,可最后,她选择无力的垂下。 自他怀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的确是好久不见。” 自从两人分离之后,她不曾再见过他,并刻意避开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只为了遗忘那段伤心的往事,和那个曾给予自己无数幸福与快乐,却只让自己痛苦的男人。 她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面,却没想到,她竟会在异国他乡,与他用这种方式重逢。 蒋承陵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倾诉,可当两人真正见面,他才发现,肚子里的那些想念的,后悔的,自责的,歉然的话,硬生生的憋在心底,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慢慢放开她娇小的身子,温柔的注视着这张记忆中从来不曾忘怀的面孔。 其实他内心十分激动,并非像表面上那么镇定。 他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为她沦陷了,可骄傲自负惯了的他,怎么也无法在这时露出卑微的一面。 他只轻声道:“我听你的同事说,自从你离开杂志社之后,做起了自由撰稿。” 这个消息,还是从杂志社一个叫张水月的女人口中得来的。 难怪他事后派人查了那么多杂志社,都没查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 她表情古怪的笑了笑,“没了固定工作,就等于少了经济来源,总得为自己寻找生存下去的方法,自由撰稿人这行很不错喔,不用看老板的脸色,也没有业绩压力,最重要的是,我的时间因此而充裕很多。” 蒋承陵耐心听着她的诉说,过了许久,他才讷讷道:“曼曼,大家分开了这么久,你……都不想知道我的近况吗?” 她一顿,笑看他,“如果你想说,我又不会拦你。” “我很想你。”他知道再多的言语都不及这四个字,短短四个字,却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她听了哈哈大笑,像个男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这绝对是我今年度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 “曼曼,我是认真的。” 雷曼曼渐渐敛去笑容,“我也是认真的,你当初伤透了我的心,现在又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些伤害已经造成,是无法抹灭的。 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放弃自我和尊严的女人,即使心底真的很爱他,可面对他当初绝情的选择,她做出的回应就是永远的放弃。 “我很后悔当初会为了报复而做出伤害你的事,事后,我不但没有从报复中得到任何快感,反而越来越思念你,曼曼,可以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我当初哭着求你,为了我放弃报复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一声不吭,脸上尽是复杂的自责神色。 “蒋承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你选择了你想选择的,今天又何必跟我说这些?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曼曼……”他想要抓住她,抱着她,却被她躲开。 她对他摇了摇头,“很高兴能在异国他乡遇到故人,可如果这个故人是你的话,那么我宁愿不要。” 决绝的口吻,给了蒋承陵重重的一击。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飘洋过海寻她,真心想挽回她,但最后换来的,竟然是曼曼果决的拒绝。 他当初伤她,真的已经严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斯科纳大学是伦敦一所名望很高的私立学府,吸引来自各国的海外学子。 自从雷曼曼做起了自由撰稿人,就将多年来攒下的剩余积蓄用在出国旅游上。 她一边写作,一边查看各国风土人情,字字句句,都记载在自己的文章中,包括很多值得纪念的照片,纷纷上传到网路媒体上,深受一些关注此事的网友厚爱。 而斯科纳大学就是她旅行的第一站。 原因很简单,这所大学曾是她向往的,且她的家人就在这里。 “都叫你别吃这么多了,这下吃太撑了吧?”某个始终酷着俊脸的男人,抓起一块餐布帮她擦着嘴角的污渍,“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三岁娃娃,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长不大?” 雷曼曼因为吃到吐,样子很狼狈,由着眼前的年轻小帅哥皱着眉伺候自己。 “可是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真的好好吃,价钱又不便宜,如果不吃光它们,岂不是很浪费?” 被誉为钱奴的她,绝不容许铺张浪费,这可是她人生中的重要生存原则。 对方因为她的话,不悦的瞪她一眼,“你这个笨蛋。”口中虽说着恼怒的话,可眼神却十分温柔。“不知道你的笨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是吃撑了被送到医院急救划算,还是扔掉一些吃不掉的食物划算?” 雷曼曼立刻白他一眼,“我又没被送到医院急救。” “你想吗?” “喂,你干么对我这么凶,快拿水给我喝啦。” 对方瞪她一眼,但还是很乖的将水递到她手中,脸上全是宠溺,令旁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嫉妒。 这些旁人,自然也包括在一边打量他们很久的蒋承陵。 他妹妹就读于斯科纳大学,这次来英国,就是因为在妹妹寄给自己的照片中看到了曼曼的身影。 只不过昨天刚刚抵达伦敦,虽幸运遇见曼曼,却不欢而散,之后,他只来得及和妹妹打声招呼,那丫头就说社团有活动,就丢下他跑了。 清晨起来没多久,就接到一夜未归的妹妹打来电话,告诉他如果肚子饿了,可以到这里来吃顿饭先充充饥,等她忙完了再带他四处逛逛。 斯科纳大学的食堂是采开放式的,因为厨师手艺精湛,所以吸引很多外来的食客。 妹妹租的公寓,两房一厅,环境很不错,离食堂又近。 结果,当他只身来到食堂时,却看到那令人刺眼的一幕。 雷曼曼身边那个很惹人注目的东方帅哥,不就是之前他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男人?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曼曼可以在他的面前那么肆无忌惮? 蒋承陵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嫉妒的滋味。 他沉着脸,不顾自己刚刚叫了满桌子的丰盛食物,迳自向雷曼曼的方向走去。 当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那两人的时候,雷曼曼忍不住抬头一看—— 今天蒋承陵穿了一件名贵的深色风衣,浓密的黑发垂在额前,脸色阴狠,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她吓了好大一跳,他怎么会在这里? 经过昨天的见面谈话,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没想到…… “你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才拒绝和我重修旧好的吗?” 蒋承陵极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可嫉妒的因子在体内作祟,他发现无论自身修养有多好,他依旧不能用平常,冷静的口吻来面对她的背叛。 未等雷曼曼开口,那个始终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便站了起来。 两个同样优秀而又深沉的男人四目相对,立刻迸出无数敌意的火花。 “你就是那个让曼曼伤心,并且害她远走他乡的罪魁祸首吗?” 雷曼曼为难的看着相互对峙的两个男人,一时之间,偌大的食堂安静下来。 这两个东方男子同样英俊出色,虽说在年纪上似乎有些差异,可他们脸上的严厉和沉着,却让人看了倍感压力。 蒋承陵不怒反笑,嘲弄道:“所以你便站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来与我抗衡?” 对方也阴郁的笑了笑,“是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还是太低估我对曼曼的影响力?你真认为,只要你随便说两句好话,曼曼就会回到你身边?” 蒋承陵终于被这小子的话激怒了,目光一冷,眼中杀气绽现。 雷曼曼知道事情大条了,忙横挡在两人中间。“喂喂喂,两位有话好说,干么你瞪我我瞪你,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如果你们要打架的话,最好去外面打,免得破坏了公共设施还要赔钱,很不划算……” 她这番话,立刻换来两个男人的怒瞪。 她吐吐小舌,“我……我又没说错。” “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哥,你怎么也在这?” 总算忙完事的蒋思涵风风火火赶到食堂时,就看到老哥正摆出酷呆了的姿态,与人大眼瞪小眼。 “曼曼姐,毅杰,怎么啦?你们和我哥认识吗?” “蒋承陵是你哥?”雷曼曼也感到诧异,“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最后,蒋承陵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多么大的笑话。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被他认作是情敌的家伙,居然就是曼曼的亲弟弟雷毅杰。 以前她总说她弟弟有多英俊有多优秀,一个人在国外读书,自己赚学费,自己赚生活费。 虽说每个月她还是会固定汇给弟弟一笔生活费,可弟弟都原封不动的存在银行里。 蒋承陵以前听到她提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在他的印象中,正在读书的弟弟妹妹都是小孩子,既然都是小孩子,那么也不值得他来关心,他怎么也没料到,曼曼的弟弟竟是这样一个丝毫不亚于自己气势和魅力的男人。 只年长妹妹一,两岁,那目光中的阴沉和睿智,已经让人畏惧。 更巧的是,这个雷毅杰就是妹妹在电话里一直夸赞的男友。 记得每次妹妹提到她的男友,口吻中都会流露出幸福的感觉,还说今年的暑假要带回国给他看。 因为彼此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所以他这趟英国之旅,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闹出了这天大的笑话。 蒋思涵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十分没形象的捧腹大笑,并很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这次也太逊了吧,居然会因为女孩子而如此失态,哈哈哈……” 不理会自家哥哥难看的脸色,她继续嘲弄,“还以为你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结果今天……” “这说明什么?说明爱情的伟大,没想到我那英明神武,冷静得不像人的哥哥,也会为了女人而当众出糗。” 说到这里,她成功的从雷曼曼的脸上看到了害羞神色。 “曼曼姐你就别害羞了,我告诉你喔,我从小和我哥一起长大,他真的从没为了一个女孩子吃过醋。我猜他一定是爱惨你了,才会像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般,见到别人对你好,当场醋劲大发……” “蒋思涵你说够了没有?如果说够了,给我滚一边去。”已经被糗了一整天的蒋承陵,实在受不了妹妹的大嘴巴。 如果她不是他的亲妹妹,恐怕此刻已经被他丢进了大西洋。 雷毅杰也觉得这样的关系似乎有些错综复杂。 之前他只是从姐姐口中得知她失恋了,还为了那个男人辞了原来的工作,这次来英国散心,同时也来学校探望他。 姐姐自小照顾他,虽然有时候迷糊,却让他打心底疼爱尊重她,他自然不能容忍姐姐被别人欺负。 当蒋承陵这个看上去很有危险性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听姐姐昨天说在街上遇到那个人,所以出于本能,他断定蒋承陵一定就是那个令姐姐伤心的罪魁祸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女友的亲大哥。 蒋思涵见哥哥被自己调侃得快要爆怒,忙拉着未来老公的手扯他出去。 “好啦好啦,好歹你也是我亲大哥,我怎么忍心真的把你气死,不管你和曼曼姐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才能有解决方法对不对?” 说完,她冲着他眨了眨眼,“我和毅杰就不当你们之间的电灯泡了,你们好好谈,谈完了晚上去吃大餐,当然,由大哥你请客。” 说完,她扯着男友的手急忙跑开。 公寓内只剩下了雷曼曼和蒋承陵,气氛竟有些尴尬。 直到现在,雷曼曼还一直回想,记忆中那个一直很强势的男人,居然会为了自己而在众人面前失态。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声。 蒋承陵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见过她这么可爱的样子,一时情动,目光也幽深了几分。 “曼曼,你在笑什么?” “笑你笨,笑你傻,原来你也会为了女孩子吃醋。” 他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如果这个女孩子是你的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她恼怒,狠瞪他一眼,“花言巧语,我记得那时你对方倩玟也这样说过。” 他一时情急,忙用力摇头辩解,“那些都是假的。” “那我可不可以把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也认为是假的?” “我对你都是真的。” “可你却为了方倩玟放弃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她还是很气很气。 蒋承陵立刻露出后悔自责的表情,“对不起,曼曼,那是我人生中做过最愚蠢的事。” “你还为了她把哈雷赶到了天台。” “如果你愿意,我会亲自向哈雷负荆请罪。” “你……你还为了她,让我当佣人去伺候她。” “我以后给你当一辈子佣人和奴隶,只伺候你一人。” 雷曼曼差点就要原谅他,可一想到那时他对自己的狠心和决绝,立刻红了眼,把他推至一边。 “你喜欢伺候谁就伺候谁,我不用你来伺候,蒋承陵,我突然发现自己很讨厌你,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还是忘了我吧。” 其实,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气他了。 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又是伤心又是难过的她,总该为自己找一个发泄的途径吧。 “曼曼……”他又开始焦急起来,“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没有太多哄女人的经验,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想失去她。只要能让他永远拥有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哼,花言巧语说多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信任你。你现在对我这么百依百顺,搞不好哪天又把我赶走,我才不要上你的当,中了你的圈套。” “曼曼,曼曼……” 尾声 所以说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 蒋承陵现在深深的体会到,得罪了女人的可悲下场。 曼曼这个小磨人精,明明内心深处对他仍有感情,可她就是死也不肯答应与他和好。 在伦敦的这些日子里,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求得她的原谅,可她却仗着有弟弟和未来弟妹做靠山,一次又一次的狠心拒绝他。 现在,连起初看他不顺眼的雷毅杰都看不下去了。 “姐姐,你瞧瞧你自己,年纪不小,长得也不够漂亮,更是没有魔鬼身材,现在有一个像蒋承陵这么英俊又有钱的男人肯要你,怎么说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你再继续拿乔,搞不好这张长期饭票会飞了,落入别人家。” 虽说这男人曾经害姐姐伤心,可这世上人无完人,谁没做错事? 更何况他也曾听蒋思涵说了一些关于蒋家的家庭史,对蒋承陵的做法他能理解,而且当初他对别的女人好,全都是假的,根本没付出过一点真心,姐姐却一再拿这件事来欺负人家,真的说不过去。 听到弟弟这么讽刺自己,雷曼曼顿时气得哇哇大叫,“雷毅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帮着外人欺负我?” 她一手擦腰一手指着他做茶壶状,食指用力的点着弟弟饱满的额头。 “你忘了当初是谁把屎把尿的把你拉拔到大?你忘了又是谁勒紧裤带死活都要供你来英国读书?你你你……你现在居然还敢嫌我老?我很老吗、我才二十五岁。”就算过了今年生日,也才二十六岁,哪里老了? 这可恶的小子,亏她以前那么疼他。 雷毅杰无奈看她一眼。“你才大我三岁,我不认为三岁的差距能让你照顾我到你说的那种地步。” 他承认姐姐一直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供他读书,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半工半读,自力更生。 这些年来姐姐寄给他的那些钱,他全攒了起来,就是想有朝一日姐姐结婚时,回送给姐姐当嫁妆。 现在姐姐身边有蒋承陵这么个好男人肯爱她,她不但不知足还叽叽歪歪欺负人家欺负个没完,就算她是他的亲姐姐,他也要站出来为未来姐夫兼未来大舅说句公道话。 雷曼曼被弟弟气得不轻,刚要发作,就听见敲门声。 她现在住在弟弟租的公寓里,环境虽说普通,但绝对很温馨,而且这地方离弟弟女友住的地方也很近。 打开门,竟然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而且不是一个标准的东方人。 “请问您就是雷曼曼小姐吧?” 雷曼曼傻傻的点头,对方开始自我介绍。 他说他是台北正大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大律师,名叫乔正义,这次专程从台湾飞来伦敦,是受人之托。 然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大叠文件,又啰嗦了一下这些文件里的内容。 蒋氏集团名下的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信义投资公司的全部股权,蒋承陵名下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其中包括一座度假岛,位于各国共七幢别墅,两艘豪华游艇以及他手中价值十七亿美金的股票…… “啥?你说啥?”当律师啰嗦完最后一个字时,雷曼曼夸张的挖挖耳朵。 对方很有耐心的笑了笑,“雷小姐,蒋承陵先生吩咐,只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下字,那么我刚刚提过的那些财产,将在法律生效后开始,全都在你的名下。” 雷曼曼惊得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怔愣的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蒋承陵那个家伙疯了吗?” “不,我没疯。”伴随着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蒋承陵的身影随之出现。 他走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雷曼曼抱起来,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 “你不是一直担心和我在一起会很没安全感,怕我再次为了别的事把你赶出去吗?” 他接过律师手中的文件,“既然你担心,那么我就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你,这样一来,你就彻底变成了有钱人,而我则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人。”宠溺的笑了笑,“从今以后,只有你甩我的份,我再也没本钱甩了你,曼曼,以后你想怎么欺负我都行,就是别再离开我,好吗?” 雷曼曼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回过神来。 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原谅他的,只不过好面子的她,怕自己太轻易原谅他,也想借此机会享受一下重新被他追求的甜蜜感受。 结果蒋承陵这个死心眼,以为她还在气他,竟使出这种惊天动地的手段,令她哭笑不得。 “谁……谁要你的钱?你是白痴啊。” 他是股界的神话,创造财富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全部统统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再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再赚就有了。 “你这个小钱奴,不是最爱钱吗?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讨你欢心,最后才想到这个方法,曼曼,你还气我吗?” 他目光无比真挚,似乎在等待着她生死的裁决。 周围一干人等纷纷上前劝解,皆为他的诚意所感动。 雷曼曼脸红得像苹果,“蒋承陵你这个混蛋,还真把我当钱奴了。”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宠溺,并将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在你心底最爱的当然还是我,所以一定会答应我的求婚。” 她的脸更红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却怎么也拉不下脸答应他。 大眼一转,她忍不住故意刁难道:“好啊,想让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只要我家哈雷答应原谅你,我就答应嫁给你。” 哼,这就是你当初欺负我家宝贝的代价。 蒋承陵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雷曼曼立刻提高警觉。这男人干么表现得这么欣喜? 只听他突然对着门外吹了一记口哨,过没多久,哈雷那熟悉的肥胖身子便晃着大屁股跑了进来。 “哈雷?”雷曼曼怎么也不敢相信宝贝会出现在伦敦。 蒋承陵弯身揉了揉哈雷的脑袋,唇附到它耳边,“你快去告诉女主人,说想让我做你未来的男主人。” 哈雷扭着脖子想了半晌,开开心心的跳到雷曼曼面前,用肥胖胖的脑袋蹭着她的裤管,喉间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下,屋子里其他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雷曼曼又恼又气,恨蒋承陵居然把哈雷也找来对付自己。 “哈雷,你这个叛徒,居然联合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承陵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忙起身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好了好了,我的曼曼,别再恼了,你看我这阵子让你折腾得都快疯了,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忍不住亲亲她噘起来的小嘴,“现在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就是你的奴隶,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肯为你做,这样子还不够?” 当然够,她早在心底答应他刚刚的求婚了,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点头说好。 索性将小脸埋在他怀里,羞得不敢见人。 “喔,对了……”蒋承陵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英国之前,我接到一通从上海香格里拉大酒店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我们两个去年参加的浪漫蜜月行有一场抽奖活动,我们两个被他们选为去年度的幸运夫妻喔。” 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所以饭店很有诚意的邀请我们今年再去参加他们的新活动,据说很甜蜜也很温馨。” 她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免费的?” “当然。”他笑意晏晏,“而且时间就这在这个月六号。” “今天几号?” “五号。” “那……那还等什么,快点收拾行李,咱们这就去上海。”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我了?” “当然,当然。”她风风火火的尖叫着,兴奋着。 过了半晌,他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热闹,蒋承陵则笑得好不得意。 “喂,我可是冲着免费的份上才答应你的。”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 “知道了,知道了,我最最亲爱的小钱奴。” 最后留给众人的,是蒋承陵抱着未来小娇妻离开的幸福身影。 看够热闹的众人慢慢散去,室内只剩下雷毅杰和蒋思涵。 “喂,现在我哥把我家的财产都给你姐了,以后你姐可就是道道地地的有钱人了,你姐有钱了,就证明你也很有钱,这回你该不会再有借口和理由,来抗拒我们之间的爱情了吧?” 雷毅杰将这个调皮刁钻又爽朗的女孩深深揽在怀中,低声道:“姐姐有了好归宿,现在,也该想想我们的未来了。” 室外笑声连连。 室内,则情意绵绵…… 全书完 欲知另一位在事业上能呼风唤雨,却愿为爱付出努力的大男人的爱情故事,请看威威龙·桃花园系列055老公跌停板之一《阔少的傻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