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责前妻》 楔子 「雷浩阳同学,你究竟有没有在听老师讲话?」 活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凌熹晴,从小到大都被公认为脾气好、性格好,就连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也要难过好久,如果政府举办什么年度善人奖之类,她称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可眼前这个身高只有一百二十几公分的小鬼,此刻玩世不恭的坐在椅子内,却有让圣人也发火的本事。 他两条小短腿还学著黑社会大哥的模样,自以为很酷的搭在桌沿上。 「我当然有在听老师讲话喽。」 五官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嘴角帅气的露出一抹不符合他年纪的浅笑。 「老师刚刚有说,我在上课的时候不仅说笑打闹,影响其他同学学习,还欺负书呆子班长,骚扰漂亮的班花,呃,老师好像还说过我成群结党,扰乱校内秩序,罪状还真多呢……」他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道。 说到这里,他放下搭在桌沿的腿,小小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漂亮的脸蛋凑向凌熹晴。 「不过就算老师指控的这一切都是事实,你想把我怎么样?」 傲慢的挑衅,以及这臭小鬼嚣张的态度,气得凌熹晴怒火高张。 莫名其妙的,眼前这小男孩无论是脾气性格,还是五官轮廓,都像极了多年前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某个劣根性的家伙。 咦,他们都同样姓雷,该不会……不可能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该死!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是挥不去那个身影,她在心底暗咒,要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淘气的孩子上。 「你父母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再不知收敛自己的性格,我就要去见你家长……」 当家长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凌熹晴的内心忍不住一痛。 若是当年自己没有离开,她的小肉团,是不是也长到这么大了? 「好啊!」雷浩阳无畏的耸耸肩,还嚣张的笑了笑。「如果你想家访我没意见,对了,老师,要不要我顺便提供一下我老爸的资料?」 他显然是这个班级里的小霸王。 公然顶撞老师,在课堂上为所欲为、张扬跋扈,围在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不时的伺机起哄。 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小的下巴仰起,眼内流露出一丝挑衅。 「世华集团的总裁就是我老爸,如果你确定你有能力可以见到他的话,欢迎你随时向我爸告我的状。」 说完,他抬起短臂,酷酷的朝身边几个同学勾了勾手指。 「现在我要出去玩,有没有人要跟?」 接著全班二、三十个小鬼头跟著长得比天使还要可爱的雷浩阳,一窝蜂的跑出教室门。 「喂,给我站住!雷浩阳,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第一章 「下午一点半,中天地产的老板约您洽谈新开发案的广告企划,三点二十,‘王者至尊’那部影片正式开工,您要去现场进行剪彩,晚上七点,为了庆祝我们公司旗下的唱片总发行量超过五千万,有一场记者招待会……」 世华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身材修长、长相漂亮的美女秘书干练的报告著上司今天的行程安排。 而办公桌后,一名年轻男子坐姿优雅的交叠著修长的双腿,下巴轻轻抵著指尖,黑眸微垂,更加突显形状完美的下颔。 他鼻峰高挺、睫毛卷长,微翘的双唇十分漂亮,如刀削般的脸型轮廓极深,散发一股极浓的希腊美男子气息。 这么个高傲而又完美的男人,任谁见了,都会备觉赏心悦目。 即使跟在他身边工作了整整三个月,她依旧无法对眼前的这张面孔免疫。 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欣赏俊俏的年轻上司,并在心底希冀著今天的自己可以令上司另眼相看。 可她爱慕的眼光,马上被老板打枪。 「黄秘书,如果你要报告的事情都说完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他的这位秘书真的很美,但在他眼中,却和那些扫地大婶毫无区别。 黄秘书被他冰冷的声音吓得不轻,俏丽的小脸顿时难看不已。 「对不起,如果雷先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接著连忙转身离去,生怕得罪了上司,下场会被请出公司大门。 雷昕汉无力揉著自己酸疼的眉心,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女人的思维方式全是一个样。 拜这些无聊的花痴所赐,这几年来他已经换了整整二十个秘书了。 不经意的瞟过办公桌,一只相框入了他的眼。 相片里的他,有力的双臂间高举著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小男孩。 小家伙笑得十分开心,嘴巴差点咧到了耳朵后。 他娇嫩的小手抱著他的脖子,弯弯的大眼如同美丽的月牙。这是儿子与他最不像的地方,却是生他母亲的翻版…… 「砰!」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居然被人用力推开,门板撞到了墙壁。 雷昕汉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历任秘书可没人敢用这种粗暴的方式破门而入。 是哪个不要命的职员如此大胆? 「砰!咚咚咚……」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过后,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矮小的送水工,十分狼狈的摔倒在办公室门前的地板上。 圆滚滚的矿泉水桶顺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直直的向他办公桌的方向滚来。 「哗!」 水桶撞到办公桌停了下来,那名送水工跟著急急忙忙的闪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低著头一路小跑到办公桌前,将倒在地上的那只水桶扶了起来。 「实在是这水桶太重,刚刚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才无意中惊扰到了您,噢,对了,我肯定忘了做自我介绍,您是雷先生对吧……」 她的小嘴喋喋不休,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套送水工制服穿在她的身上明显极不合身。 见她手忙脚乱,吃力的将那桶水抬到他墙角的饮水机处,然后弯身翻口袋,似乎在寻找著什么。 雷昕汉拧著眉仔细打量著眼前这个头发盘成鸟窝,讲话劈哩啦,就连肢体动作都十分夸张的……女人。 只见她慌乱的抬起小脸,脸上还沾著几块可笑的污渍,有些难堪的向他摆摆双手,「sorry,我的证件可能丢在外面了,事实上我是您儿子的……」 尾音越来越轻,当两人的目光紧紧交接在一起的时候,不只雷昕汉脸色变得极其惊愕,就连嘴巴讲不停的凌熹晴也停了口。 她目光无比震惊的看著他,那致命俊美的容颜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漆黑冰冷的双瞳迸出骇人的冷锋,几乎要射穿她的身体。 气氛顿时变得异常诡异,她本能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她真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重逢。 「对不起雷先生,刚刚我去洗手间,没想到竟有人趁机闯进来……」 听到办公室里面的嘈杂,刚从厕所出来的黄秘书吓得花容失色,慌张进来一瞧,看到的就是一个瘦小的送水工和老板大眼瞪小眼。 「出去!」低沉威严的两个字,自那冰冷的唇瓣内扯出。 黄秘书一怔,有些畏惧,同情的看向那名送水工。 哪知上司接著将那可以把人穿透的冷冽目光狠戾的向自己射来,吓得她浑身颤抖,这才意会过来,那声命令是给自己的,她不敢再多留,急忙退出去,还顺手关上门。 凌熹晴也被他这种骇人的表情吓得猛吞口水,双眼略带怯意的看著他。 怎么……怎么可能会是他? 她有如五雷轰顶,眼前这男人,何时变成了世华集团的总裁? 此刻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动作,这令人震惊的事实打击得她狼狈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么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被雷浩阳那小鬼挑衅,她不会执意要家庭访问,拜见他的父亲。 她去查学生家长资料的时候,吃惊的发现世华集团的总裁大名居然叫雷昕汉。 当她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狠狠一抖,会是……她认识的那个雷昕汉吗? 可想来想去,不可能啊,雷家是开唱片公司的,而这位大总裁资产高达到十一位数字,绝对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是鸵鸟心态吧总之她自我安慰是巧合,是她想太多,然后就跑到世华集团大楼试图求见雷浩阳父亲。 可是以导师身份出现的她被他公司的人拦在门外,见鬼的怀疑她有接近并诱惑他们公司老板的企图。 被赶出去的她被气得半死,发誓见不到人绝不罢休。 刚巧看到有送水公司的人来派送饮用水,她灵机一动,她花钱向那个粗壮的送水工提出交换条件,也问清了雷大总裁的办公楼层。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抵达总裁办公室。 可万万没想到,世华集团总裁居然……是他!她没有想太多,更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他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雷昕汉本人没错。 「看够了没有?」 办公桌后的雷昕汉轻转皮椅,一张俊容冷冷瞪著她惊慌的小脸。 凌熹晴猛然回神,暗恼著自己在心虚什么,她自认活得正大光明,却被这男人的气势吓得差点忘我。 在心底整理了一下情绪,虽然身上的这套不合身的送水工制服让她看起来真的很糗,但她仍旧挺起了腰,强迫自己要镇定。 「雷浩阳,是你的儿子?」她语调颤抖,猛然回想起那张稚嫩的小脸,当她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时候,的确是牵起了异样的情愫。 这么多年来,每当她走在街头,看到别的妈妈拉著孩子,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勾勒出,那个自己身上一块肉的宝贝,会长成什么模样。 她此刻的心情万分复杂,澎湃汹涌的思潮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雷昕汉是雷浩阳的父亲……那么……那么她岂不就是…… 「我儿子他怎么了?」 疏远的口吻,清淡的嗓音,仿佛她对他而言仅是一个毫不重要的陌生人。 凌熹晴胸口一震,努力想要从他那双漆黑双眼中寻找到往日的熟悉,但结果,却失败了,他……的确如多年前所说的那样,与自己形同陌路。 她强作镇定的咬著牙,勉强按捺内心深处那浓浓的不安和颤抖。 「我是他的班级级任导师,他……他捉弄老师、欺负同学、成群结党、打架闹事……」 一件件数落著那孩子的种种恶行,她也越说越气愤,这男人居然将儿子教导成那副德行 圣罗蒂亚私立学校是一个权贵云集的贵族小学。 那帮令人头疼的小鬼个个仗著自己家里有钱有势,小小年纪就学会在校内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与自己同窗多年的好友周羽寒曾劝过她,要想在这所学校立足,就要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她从小到大活得认真,偏执拗的想要教乖这群不懂事的小毛头,和雷浩阳杠上。 然而打死她也想不到,她要见的家长居然会是他。 「就算是捉弄老师、欺负同学那又怎样?」雷昕汉一脸的无所谓,「现在的小孩子因为繁重的课业压力,心灵得不到纾缓,自然会调皮捣蛋,你们做老师的不检讨教育政策,还敢跟家长抱怨?」 凌熹晴没想到他不但不反省自己的家庭教育失败,反而还强词夺理。 一时之间,气闷加上伤心,她口气极恶的道:「你儿子带头气走好几任班导了!」 「噢,是吗?」他扯唇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这么有本事。」 她被他的回答气得都快要爆炸了,「雷昕汉,你有没有听过,子不教,父之过?」 「那么我儿子的老师,你有没有听过,教不严,师之惰?」 他上半身微微向前倾,俊容中的挑衅味道极浓,「再说,我把儿子送到学校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连身为老师的你们都管教不了,那只能说明你们的教育方法失败。」 他冷冷的撇唇,满眼的不屑,「出了事情就来找家长,我每年付学校那么一大笔巨额学费,难道是在养一群白痴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一时激动,凌熹晴手臂不小心挥到了他办公桌上的相框。 「!」一声,相框被她打翻掉地。 两人吓了一跳,凌熹晴有些懊恼自己被他激到差点失去理智。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抚激动的情绪,弯身将相框捡起,当目光触及到其中的两个人影时,胸口蓦地一颤。 相片中,年轻英俊的雷昕汉高举著漂亮可爱的雷浩阳,天!这是她的小肉团…… 这些年过去,她不敢去想这个孩子,更遑论有朝一日可以跟他相逢,以致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压根不敢相信,甚至害怕相信。 所以她在心里不停的要自己保持冷静,不要随便看到个小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分离八年的儿子。 一只修长的大手蓦地横出,霸道的将她手中的相框抢走。 她猛然回神,惊愕的发现雷昕汉高大的身影遮在自个眼前。 「有些东西,你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再碰。」 他恶狠狠的瞪著她,语气中难掩对她的恨意和指控。 她颤抖著双唇,一双水盈盈的大眼在瞬间积满了泪水。 他皱起了眉,垂睨著她的痛苦,表情复杂而又无情。 「我……我知道了。」 凌熹晴垂下双肩,带著难掩的落寞,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似乎心有不甘,捏著拳头恨恨瞪著她的背影,「凌熹晴,希望你的记性没差到忘记当年的承诺。」 只见她的背影再次一颤,小小的身子微微抖动,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与伤害。 直到关门声响起,雷昕汉才击出重拳,砸向遭受无妄之灾的办公桌面上。 雷家豪华别墅的餐厅里,刘管家公式化的向男主人报告来访电话。 「那个影视歌三栖明星顾媚莹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想请少爷你参加明晚的电影首映;还有三个月前被世华捧为小天后的李可儿小姐也打电话来,希望少爷能抽时间与她共进晚餐。另外刚刚获得台北小姐称号的苏菲娅……」 「好了,就按老规矩帮我把这些无聊的女人都打发了吧。」 正优雅进餐中的雷昕汉拿过餐布,擦拭著自己其实十分干净的手掌。 刘管家点头,「少爷慢用,小少爷慢用。」说完,他转身离开餐厅。 坐在父亲对面的雷浩阳小小的手中抓著一杯冒著热气的牛奶,大大漂亮的眼睛挑衅的看著自己的帅哥父亲。 「每天都有那么多美女阿姨对你虎视眈眈,老爸,我有没有称赞过你的魅力到了万人迷的地步了?」 他白了儿子一眼,「嫉妒我就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 二十八岁的雷昕汉和八岁的雷浩阳,父子两人气势相当,脾气相似,就连外表都像得像大小翻版,让外人想怀疑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都不行。 雷昕汉自八年前和妻子离婚后,便将家族事业雷氏唱片公司大肆改革。 短短几年间,原本以发行唱片为主的雷氏,慢慢加入广告拍摄、电影电视剧等多方制作。 期间又收购了几家电视台和杂志社,经过雷昕汉的不懈努力,如今已更名为世华集团,在台湾传媒界达到霸主龙头的地位。 所以那些妄想一夜成名的女星自然会将眼光统统集中到他身上,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麻雀变凤凰。 「我有必要嫉妒你吗?那些美女阿姨的确追得你团团转,可在学校里,你儿子我每天收到的情书可一点都不比你逊色哦。」 雷浩阳人小鬼大,对自己这个帅到爆的老爸如此调侃,他对自己的魅力也极具信心。 「不过……」小鬼头话锋一转,小小的脸蛋上泛起一丝不爽,「说起来,学校里最近新来一个多事的老师,又啰唆又婆妈,我不过就是在课堂上小睡了一会,就罚我站……」 叽哩咕噜,他将自己最近和老师之间的战争一古脑的说给老爸听。 「咚!」 当他吐出「姓凌的那怪女人」几个字时,雷昕汉手中的筷子突然掉落到光滑的桌面上。 「老爸—」雷浩阳诧异了一下。 雷昕汉原本柔和的俊容,霎时变得阴冷无比,「你们老师,昨天到我的办公室跟我告你的状。」 「啧!」他冷哼一声,「这些无聊的女老师,每当我提到我老爸就是世华集团的大老板后,哪一个不趁机攀关系,前几次也一样,一群花痴女……」 「够了!」冷喝一声,雷昕汉瞪著儿子。「如果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了解这个人之前,就给我把嘴闭上,不要随便妄下结论。」 他容忍不了任何人去诋毁她,包括与他流著相同血液的亲生儿子。 好好的一个清晨,原本心情舒爽的雷浩阳,因为挨了老爸一顿莫名其妙的训斥,而生了整整一路的气。 全都怪那个姓凌的坏女人! 当司机把他送到学校后,刚踏进校门,迎面便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女人正是被他讨厌到骨头里的凌熹晴。 本来呢,这位凌老师身材娇小瘦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清秀精致的五官干净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上。 他对这种型的老师并不讨厌,怪就怪她从踏进二班那天开始,便千方百计的找他麻烦。 仰起小小的下巴,他桀骜不驯的迎了过去。 凌熹晴在看到他时,也微微一怔,原本坦然的目光,变得复杂不已。 那天,她从世华集团大楼离开后,飞也似的回到学校。 他的日期……完全吻合。 她当时激动不已,又难过万分,没想到当年那颗小小的肉团,转眼间已长到了八岁。 「浩阳……」 她弯下身,看著矮不隆咚的小人儿,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抚摸对方小小的额头。 可小家伙却倔傲的歪了歪头,躲过她的手,一双大眼内全是对她的排斥。 「姓凌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找过我老爸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最好不要再来惹我,否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赶出圣罗蒂亚小学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这才年仅八岁的孩子,竟会露出这么阴狠的一面。 她心底因为没有抚摸到他小小的额头而倍感失落。 也因为目睹这孩子才小小年纪,就这么横行霸道,而心痛不已。 「浩阳。」 双手捏住他小小的肩膀,声音中带著几丝难过,即便是整整八年未见,可潜藏在心底的愧疚,让她有些无法正视他。 「你……你怎么会被你爸爸教育成这个样子?」 难道雷昕汉那男人不知道孩子个性是要从小培养的吗? 「我老爸把我教育成什么样子了?」雷浩阳不客气的甩开她的手。 他哼了哼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我爸的目的无非是想接近他,实话告诉你,在这所学校,想接近我老爸的女老师到处都是,你知道为什么二年二班到你为止已经换了十七任班导吗?」 他露出不屑的表情,「就是因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师,在得知我老爸是世华集团的总裁后,个个都像吸血鬼般贪婪、谄媚,以为利用我就能达到目的。」 凌熹晴呐呐想解释,却被他给打断,「我不是—」 「还以为老师你有多高贵,义正辞严的教训我,结果在听到我老爸的名号之后,还不是一样像苍蝇似的追过去,真是低级—」 「啪!」 雷浩阳话音未落,小小的脸蛋上便惨遭凌熹晴一记耳光。 虽然力道不大,但两人却同样惊愕。 凌熹晴刚刚这一下实在是被气极了,她打完之后就后悔了,因为看到她的小肉团正一脸震惊的死瞪著自己。 「你……」雷浩阳不敢相信的捂著脸颊,「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打了我的后果,你这可恶的坏女人……」 心底的愧疚感因为听到这孩子口不择言的谩骂而消失了,再次激起她的愤怒。 眼前的雷浩阳仿佛与多年前的雷昕汉身影重叠,她依稀又看到多年前那个霸道嚣张男孩— 骄傲的站在她面前,对她颐指气使,欺负得她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她一把抓过雷浩阳,举起手,对准他的小屁股狠狠的掴了下去。 本来就挨了一记耳光的雷浩阳还没从气愤中回神,自己的屁股居然惨遭毒手。 「你……你这个坏女人、臭女人、巫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会让你在这所学校无法立足,我要把你打我的事情告诉校长,告诉我爸爸……」 凌熹晴下手毫不留情,巴掌重重的打著他的小屁股。 在听到这小鬼口无遮拦的诅咒之后,她的怒气也生了起来。 「别以为你爸爸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父亲,你这个小鬼才会被他教养成这副欠揍的德行,今天我就要代替你那失职的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百善孝为先,什么叫尊师重道……」 结果那天,一向以温柔形象著称的女老师凌熹晴,当众修理校内小霸王雷浩阳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当「受害人」的父亲雷昕汉开著超炫跑车,招摇过市的出现在圣罗蒂亚小学之后,引起全校轰动。 在台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世华集团总裁雷昕汉,英俊潇洒又多金。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微微点头,就会有人被捧成万人羡仰的大明星。 还有,他在儿子入学时,就捐助了大笔资金,整个学校包括校长,都得罪不起他。 可凌熹晴这个刚来就职没多久的女老师,竟胆大妄为的狠揍了财神爷的儿子 当雷昕汉来到校长办公室,看到从小嚣张到大的儿子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已,含著眼泪抿著嘴一脸难驯不服。 「老爸……」 看到靠山出现,受了委屈的雷浩阳立刻奔向他,雷昕汉一手揽过儿子,抱在自己的怀中。 目光,清冷而无情的掠过「施暴者」。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不理会校长开口想说些什么,他绷著俊容质问,表情严厉得吓人。 凌熹晴无畏的与他对视,「我只是在替你改善你失败的教育。」虽然打了小肉团她也后悔得要死,但她绝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 雷昕汉冷然一笑,「你该知道,身为一个老师,体罚学生是法令不允许的。」 「你要告就去告,我只知道,你再继续任你这嚣张的儿子胡作非为下去,他的未来将会不堪设想,我只是在尽一个……老师的责任。」她话说到最后,有些黯然。 「既然这样……」他脸色更阴沉了,「你就等著瞧吧,我会向教育部投诉你今天粗暴的行为。」 凌熹晴倨傲的瞪回去,「随时奉陪。」 第二章 「小晴,不是我爱念你,这所学校全都是名流权贵子弟,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好本份工作不就好了,何必跟那些不懂事的小鬼一般见识?」办公室里,周羽寒像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 凌熹晴痛打自己班上的小霸王,在校内已经人尽皆知。 目前,她被校长停课,这份工作恐怕不保。 其它同事都视她为毒蛇猛兽,生怕和她太亲近,会被财势庞大的世华总裁雷昕汉恨屋及乌。 唯有和自己同窗多年的好友周羽寒依旧不离不弃。 两人结识于七年前,当时凌熹晴正值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时刻,为了学费、生活费,她日夜打工赚钱,好几次都累得昏倒在路边。幸好遇到和自己同校的周羽寒,家境优渥的他父母也在都教育界服务,在得知她为了求学如此辛苦后,感动于她的坚强毅力,对她关照有加,而她和周羽寒这个外表斯文,皮肤白哲的大男孩,也成了死党。 「对方只是普通的有钱人都不得了了,何况那孩子的父亲可是娱乐界赫赫有名的雷昕汉耶。」 周羽寒扶了扶戴在脸上的金边眼镜,一副头痛的模样。 「小晴,你要不要摆低姿态,去求求那位雷先生,如果他肯原谅你对他儿子的无礼,我想,事情还是有转园的余地的。」 「我才不要!」 凌熹晴几乎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个提议,没好气的白了好友一眼,「老师管教学生天经地义,如果教育部仅仅因为我管教了一个不听话的小毛头就要治我的罪,那么我无话可说。」 想想就有气,那该死的雷昕汉居然真的敢,既然他想整死她,那么她会挺起胸奉陪到底,哼!谁怕? 那男人别想还把她当成八年前那个任由他恣意欺负,对他的霸道和恶劣敢怒而不敢言的小可怜。 「小晴,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倔。」周羽寒无力轻叹。「要知道,那位雷先生可不是好惹的,你知道吗?听说他在多年前和老婆离了婚,目前单身的他,有财又有貌,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他说着说着话题也八卦起来。 「不过说到这,我还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有本事让年纪轻轻的雷家大少踏进婚姻坟墓,我猜,他老婆一定很有本事。」 让雷昕汉走进婚姻的女人,真的很有本事吗? 凌熹晴因为他的话而浑身一颤。 忍不住苦笑,她可不这么认为。 事情后续发展并不乐观。凌熹晴已经被停课一周,即使她多次向校方解释自己打学生的动机,但显然校方并不接受她的辩解。既然解释无用,她也就放弃了,如果雷昕汉想置她于死地,那就放马过来吧。 周日,正值母亲的忌辰,她去花店买了一束淡雅白菊,来到母亲墓前。半意外半预期之内的发现母亲的墓碑前已经摆放了一束新鲜的白菊。 这种情况几乎年年都会发生,每到母亲的忌日,她都会在墓碑前发现一束白菊,起初,她只当是有人送错了,可是……会有人年年送错吗? 那么……这花究竟是谁送的? 她心中迷茫,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或许,是管理墓地的人好心的想给年纪轻轻就去世的母亲一点慰藉吧! 凌熹晴半跪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相片中母亲那年轻的模样,她去世的时候,才年仅二十八岁。 多么年轻的生命,却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香消玉损。 「妈……」 她轻轻抚摸着相片,内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知道吗,我……我居然看到小肉团了,那孩子……今年八岁了吧。」 眼泪,随着她渐渐进入回忆之中,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妈,我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他,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小肉团了,他长得好漂亮好可爱。这些年,我一直避免去想到他,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一想心就痛……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呢?」 像是宣泄般,她自言自语的讲述着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微风吹过,乱了她飘逸的发丝。 脸上的泪,被风干,却又因为回想起太多难过的往事,而潸然落下。 直到她说得累了倦了,才缓缓起身,眼角余光不经意瞟到地上一颗亮晶晶的东西,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她弯身捡起,轻拈在手中,仔细一看,竟是一颗作工精美的钻石袖扣。 这颗扣子似乎价值不菲,可她对这类东西的鉴赏能力向来有限,而且在墓地这种地方捡来的东西又让人不免忌讳,她有些犹豫的想将扣子丢掉。 可是当她手臂扬起的时候,却见这颗精美的扣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晶莹漂亮,她突然觉得丢了可惜。 算了,无非是一枚小小的扣子,也许是母亲想送给她的一份怀念吧。 被停课整整半个月之后,凌熹晴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却意外的在那里看到一个她最不想见,且最怕见到的男人―雷昕汉。后来她才知道,当年以发行唱片为主的雷氏,已在雷昕汉的带领下,发展为今天的世华集团。 世华集团在影视圈的影响力相当庞大,多少优秀的电影和电视剧都出自于它,一年的营收更是直逼天文数字。 早知道这男人并非池中物,他是有这能力的,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随即暗斥自己无聊,他俩已经没有关系了。 凌熹晴满脸防备的看着他,他交迭着双腿,如高贵的王子般优雅的坐在校长室内。 向来以严厉形象出现的校长,居然对他前恭后倨,好不奉承。 她意识到这次自己被叫来,凶多吉少。 再看那男人充满挑衅的目光,以及嘴角所流露出来的邪笑,她太了解其中的含义。 「校长,您叫我来,请问有什么事?」她挺直背脊站在他们面前,态度不卑不亢。而那该死的男人,像似故意与她作对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斜睨着自己的窘态。 她强迫自己要镇定,绝不能在这男人的面前认输,哪怕一丝畏惧也不准自己流露出来。 坐在办公椅后的校长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原本对雷昕汉恭敬的表情,在面对她时变得十分严厉。 「凌老师,有关于你对学生体罚这件事,校方经过多方讨论,已经得出具体结论,身为班导,你行为偏差,举止粗暴,这样不适任的职教人员,恕我们学校无法接受,所以―」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起,校长抱歉的看了雷昕汉一眼才接起,听了几句后,他挂上电话,起身致歉。 「很抱歉雷先生,保健室那边突然传出有学生不小心摔伤事件,我必须过去看一下,麻烦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贵族学校就是这样,每个学生都是宝,怠忽不得。 雷昕汉优雅的摆了摆手,「校长,您忙。」当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凌熹晴从眼角余光,感受到那男人灼热的视线正向自己射来。 她没得坐只能枯站,显然在校长的眼中,她的地位跟蝼蚁差不多,否则校长大人离开的时候,不会视她如无物,连交代一声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不悦起来,这所该死的学校真是势利眼得可怕,真让人不齿。 而始作俑者,就是这出钱出最大份的金主。 她瞪向雷昕汉,刚好与他灼热的目光相对。 他微弯着唇瓣,勾出一抹嘲弄的挑衅。「终于舍得将你高贵的脸面向我了?」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她听得真切。 凌熹晴暗自捏拳,死咬着嘴唇,桀惊不驯的与他对视。「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冷笑,「显然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担忧。」 起身,他慢慢向她走来,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挺身材,驻足在她面前,显得高大而威严。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他的习惯,多年来依然未变。 只不过,被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她甚至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戾气,骇得她心底畏惧,又无力逃脱。 「你之所以会这样大费周章,目的无非想让我丢了工作,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她抬首,傲然的瞪着他,「想让我从这所学校滚出去,直接说就好,看在大家是旧识的份上,难道我还会不成全你吗?不必校长亲自开口解雇我,我会很识相的主动递辞职信。 「雷先生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应该高兴了吧?」 她赌气似的推开他伟岸的身子,大步向门口走去,没想到下一秒,她娇小的身子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到墙壁上。 他那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遮在她的眼前,下巴上冷不防传来一阵疼痛,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牢牢箝制在怀中。 这久违的胸膛,充满属于他的气味……天,她在想什么?这不是该怀念的时候! 「凌熹晴,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卑鄙的男人吗?」他怒吼,声音大到震得她耳膜快破了。 见她被自己的吼声吓到颤抖,他又有些心软,但倔强的他,从来就学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他勉强将口气缓和下来,「你该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可能就会失去现在的工作。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向我求饶,我想,我会对你心存一些仁慈。」 这是他忍耐的极限,这女人如果识时务,会懂得顺着这台阶下,那么接下来,他便可以借机达到另一个目的。 「向你求饶?」凌熹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的说:「别作梦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欺负的凌熹晴吗?」 短短一句话,令雷昕汉震愣在原地。 他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面孔依旧清秀,即使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却依旧面貌纯真得如同一个高中生,他脑海中的她,似乎仍是多年前的那个,她第一次被带到雷家,躲在父亲身后,双眼怯怯的望着自己,被他狠狠一瞪,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即使随着时间的前进,那个青涩的小女孩渐渐变成了大女孩,她在他身边依然像个小跟班,任他欺凌,任他整治。 可现在的她竟敢无畏的直视着他凌厉的目光,面对他的怒气,不但不会吓得躲起来,还敢倔强的同他大小声?! 她的改变令他觉得陌生,而心底聚积多年的怒,想爆发,又无法得到释放。 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 「小晴,我刚刚看到校长……呃―」 周羽寒没有预警会看到凌熹晴被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压制在墙壁上,原本想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羽寒……」凌熹晴怒目瞪向雷昕汉,「你放开我!」 周羽寒找回声音,「小晴,发生什么事了?」 一口一个小晴,听在雷昕汉耳中,犹如道道利刃。 他目光阴狠的瞪着周羽寒,凶狠的眼刀似要将对方活活射死。「出去!」 周羽寒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忍不住颤抖的嗓音,「小晴,要不要我报警?」 「给我滚出去!」吼声再次响起,雷昕汉似乎有要冲过去找人打架的架式。凌熹晴眼捷手快的一把扯住他,用眼神拚命示意好友离开,「我没事,只是和这位先生有点事要谈……」 周羽寒犹豫片刻,才不情愿的离开。 「那男人是谁?」见门关上,雷昕汉立即一副妒夫的口吻,凶巴巴的质问道。 「我同事……」 「真的只是同事这么简单?」他口气听来压根不相信。 她觉得他问自己和周羽寒的关系简直是莫名其妙,「雷昕汉,你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用这种口气来质问我?」 「你―」他用力瞪着她不服输的小脸,只见她双眸圆睁,小小的鼻头微微挺翘,粉红色的嘴唇也因为刚刚被她死咬着,此际泛出诱人的红艳。 偏偏这样倔强的她,致命的引诱出他体内的欲望,弯身,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攫获住她引人犯罪的红唇,惩罚似的辗转吮吻。 「唔……」 她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吻她,他的速度快得让她应接不暇,好像在耍她,又好像在整她,每当她试图将丁香小舌躲开,就会被他恶劣的咬住。好疼,该死的家伙!她被他牢牢的抱在怀中,他的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揉进体内。 「放开……唔,雷昕汉,你放开……」 「嘶―」上衣冷不防被他扯开。 她吓得低声尖叫,「啊―」同时也止住了他粗暴的行为,两人同时喘着粗气,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雷昕汉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她的占有欲,依旧强烈到让自个无法把持的地步。 看到她惊惶小脸上流露出来的脆弱和畏惧,他暗自低咒自己刚刚的粗暴,看到她对自己的防备,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雷昕汉,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说完,凌熹晴飞也似的逃出了办公室,关门声,震耳欲聋。 室内,渐渐恢复了安静,雷昕汉内心的波涛却还无法平静下来。 失望?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老师,真是对不起,没想到由于我的任性,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其实,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因为其它老师都很怕我,只有你不怕我,所以我才想要整你……」 当凌熹晴听到电铃声来开门时,意外的看到门外竟是矮不隆咚的雷浩阳,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知道她家住址的。 而且也没等她开口讲话,他便先向她深深一鞠躬,劈哩啪啦的一阵道歉声。 「老师……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雷浩阳仰起漂亮的小脸,一脸诚恳,看得她心都软了。 更何况,这孩子身上还流着与她相同的血液,她根本无法对他狠得下心来。 她弯下身,双手轻轻握住他小小的肩膀,眼内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浩阳……」低声轻唤着他的名字,太多的回忆和羁绊、整整八年的牵挂,一起涌上心头。 「老师,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我听说校长要解雇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其实……」他表情无限懊悔,「其实那天你教训我教训得很对,可是我爸爸和校长却联合起来,对你做出这种过份的事情,我……」 他嘟着嘴,撒娇的道:「我不希望老师离开我,所以老师,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凌熹晴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感情丰富得让人心疼。 她哪得舍得怨他,早在这孩子来到她面前的那一瞬间,被她冰封在心底的那股亲情,已无法遏抑的迸发出来。 「浩阳,老师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其实那天老师也有错,不该动手打你,都怪老师不好,当时情绪太激动了。」 她将他揽进怀中,紧紧的拥着他,彷佛得到了今生的至宝。 这么小小软软的身子,身上也散发着那她熟悉不已的茉莉香味。 他的头发又软又黑,大而晶亮的眼睛内,闪着无辜而又让人心疼的光芒。 这孩子……是她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儿子啊! 当年的小肉团,那么软那么嫩,轻轻碰一下,都怕会不小心将他碰坏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宝贝,没想到老天如此眷顾她,让她失而复得,即使不能认他,可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老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校长不会开除你的,还有我爸爸那边,我会求他放你一马,总之,老师永远都会是我的老师,好吗?」依偎在她的怀中,雷浩阳两只小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用着软软的声调保证道。 这样的场面,还真像极了母子相认的情景。 凌熹晴根本不怀疑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在她眼底心中,她的宝贝本就该如此乖巧贴心。 「那么,老师,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老师肯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让我请你去吃大餐吗?」 「啊?」 有钱人家的小孩,连零用钱都比她这个有正职工作的大人薪水还多。 当雷浩阳随意掏出身上的现金给她看时,凌熹晴吓了一跳,而更让她吃惊的在后头,这小鬼头要司机载他们到一间五星级的豪华饭店,小不点有模有样的跟侍者以流利的法文点菜,还很熟悉每一道菜的名称和做法。这……这孩子真的只有八岁而已吗?凌熹晴不禁开始怀疑,雷昕汉究竟是怎么教育儿子的?不过,此刻她的心情有一种为人母的骄傲,满足的看着她的儿子穿着一套笔挺的手工打造白色小西装,漂亮的小脸蛋可以去参选童星。 在这种高级豪华的场合中,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上流社会的贵族风范,和学校里那个混世小霸王的形象截然相反。 小家伙有心讨好她的话,真是像个天使,他一路欢声笑语,口齿清晰的和她聊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是他和父亲相处的点滴。 能这样和他一起吃顿饭,凌熹晴觉得自己简直在梦中―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她的目光舍不得离开儿子身上,她要记得今晚的一切。 用完餐,已经快八点钟了,她提出说要送他回家,雷浩阳欣然接受。 两人手拉着手,有如一对亲爱的母子,可是― 「浩阳,这里好像不是饭店门口吧?」 凌熹晴飘飘然的被儿子带到一间类似杂物间的地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雷浩阳表情一变,扮了个鬼脸,突然伸手用力一推,她踉跄的被他推入内。 「砰!」厚重的门板在她的面前无情阖上,只留黑暗陪伴她。在门板关上的那瞬间,她看到儿子那有如天使般漂亮的面孔上,闪过一抹恶魔般的坏笑。 「浩阳,你干什么?快开门呀!」她急急拍着门,拍得手都痛了,门板还是不动如山。 「老师,」外面传来雷浩阳幼细天真的嗓音,「你真的以为,在你狠狠揍了我一顿之后,我会轻易的饶过你?」 「你……」她呆住了。难道,他今晚的乖巧,都是为了演出这请君入瓮之计? 「实话告诉你,这家饭店是我老爸的产业之一,这里是堆放垃圾的地方,一周才有人来一次,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就麻烦老师一个人在这里度过吧。」 「浩阳,把门打开,这里好黑……」她不死心的猛敲着门板。 「你尽管喊吧,不过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哟。噢,对了老师,我也不会真对你太残忍的啦,里面靠近门边的地方,我有准备了一个星期的水和面包,老师如果肚子饿的话,不用客气尽管吃喽。」 「浩阳……开门!开门……」凌熹晴不断的拍打门板,可门外,雷浩阳这小霸王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她在得不到任何响应后,冷静下来,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散发着难闻的怪味,她想到包包里的手机,连忙拿出来,却发现居然没有讯号。 借着手机的照明功能,她隐约看清楚这里到处堆满了垃圾袋,她试图去寻找电灯开关,可周遭又黑又臭,每走一步,都会不小心被脚下的东西绊倒。 黑暗加上难闻的恶臭以及沉闷的窒息感,让她害怕又紧张。 已经多久不曾有过这样害怕恐惧的感觉了?她狼狈的靠坐着门板,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感到自己的心跳急促起来。 坪坪!坪坪! 冷汗一颗一颗自额上冒出,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不要……不要……她在心底大声呼唤,可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种见鬼的感觉又来了,她不要昏倒,千万别在这里,不要…… 同一时间,雷家别墅里,雷昕汉颓然的端着酒杯借酒浇愁。 即便刚刚下属打电话来,告诉他集团去年投资的某部电影十分卖座,票房达到了历史新高,也无法让他兴奋起来,他彷佛只是听到天气预告般,淡淡的应了声便挂掉电话。闭上眼,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和凌熹晴交换眼神的一幕就会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嫉恨交加之际,捏在手中的酒杯突然发出「啪」的一声,碎裂在他掌心之内。 他双眼布满嫉妒的血丝,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无法让他自回忆的漩涡里逃离呢?蒙蒙眬眬间,他想起一双毫无任何杂质的眼―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 第三章 「她叫凌熹晴,今年五岁,她的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了,从今以后,她也是雷家的孩子,昕汉,你要把她当成妹妹般疼爱,知道吗?」雷家的男主人雷霆钧,是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 只不过,原本应该还算年轻的他,两鬓处已有斑白白发,他的眉宇间,凝着疲惫,眼神略显空洞痛苦,这般的愁容,都是因为爱妻早逝,而责任,全在于他。 三个月前,他载着心爱的妻子赶赴机场,准备去洛杉矶度第n个蜜月。 不料由于他的疏忽,竟不小心与一辆机车相撞,造成无可挽回的憾事。 妻子因失血过多而去世,而那个骑着机车的女人也当场毙命。 这场悲剧发生得太过戏剧化,深爱着妻子的他在得知妻子急救无效时,悲痛得几乎想要自杀跟着爱妻而去。要不是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儿子需要照顾,偌大的产业无人管理,他真的没了活下去的动力。雷霆钧只能强打起精神,坚强的面对着丧妻之痛,然而每天面对幼子哭着想要找妈妈,他的心彷佛再被凌迟一遍。 而面对悲剧的并非只有他们父子。 那个被他当场撞死的女人,家境十分不好,死者的丈夫在几年前因重病去世,双方长辈也因为当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老死不相往来。 她和女儿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开销全靠她打零工维持。 女人一走后,小女孩无人照顾, 雷霆钧知情后心生不舍,也感到愧疚,毕竟她的母亲由于自己的粗心才遭此横祸,在能力所及,他决定收养她。 凌熹晴个子矮矮身材瘦小,她的小手被雷霆钧的大手牵着,乖巧而畏怯的站在他身边。 当雷昕汉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满是对她的恨意。 大概是一些下人碎嘴,让他听到了,他想如果没有她妈妈,那么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不会因为车祸死掉。所以当父亲将这个看起来比小狗还要瘦的小东西带回家时,他没有吭声,浑身充满敌意,用一种气愤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瘦巴巴的小丫头。 凌熹晴天性敏感,胆小怕事,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哥哥一瞪,立刻吓得躲到雷叔叔的长腿后。 雷霆钧伸出大掌,疼爱的在她的软发上轻轻抚摸着,安抚着她,「熹晴,不要怕哦,以后,昕汉就是你哥哥,他会关心你、照顾你,好好疼爱你的。」 他也明白,儿子因为丧母之痛,性格难免变得暴躁不安,可平日里他工作又忙,没时间悉心照看儿子。 他想,小孩子忘性大,也许有个伴,打打闹闹的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为儿子带回来一个小妹妹,一方面解决自己对凌熹晴母亲的愧疚,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儿子找个玩伴。 「昕汉,你要记住哦,熹晴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好好和她玩知道吗?爸爸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们了……」 为两个孩子做了介绍之后,雷霆钧就离开游戏房,让他们相互熟悉一下。游戏房里电视机卡通的声音热闹的响着,然而偌大的空间内,两人却相对无言。雷昕汉眼神依旧锐利,直瞪得凌熹晴不安的吓得连退数步,她不懂,为何眼前的这位漂亮哥哥似乎好凶的样子? 她睁大着一双无辜大眼,怯怯的看着他,下一刻,他不由分说的逼过去,一把揪住她上衣的小圆领。 「我才不要什么臭妹妹,再说你也不是我妹妹。」 眼前的小女娃有张精致的小脸,皮肤粉嫩白誓,小小的鼻头微翘,樱桃般的小嘴上泛着晶莹的光泽。 可这么个美丽的洋娃娃,却入不了他的眼。 「姓凌的,我讨厌你,如果不是你妈妈,我妈妈也不会去世。」 凌熹晴听懂了他的话,提起妈妈,她也有很多委屈啊,再说,他还有爸爸,她可是只有一个人。 她怯怯的反驳,「可是、可是我妈妈也死掉了……」 他听到她居然还敢顶嘴,气得将她狠狠一推― 小小的身子被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哥哥给推倒,细嫩的膝盖重重磕在光滑的地板上,下一秒,她就受不了痛的哭了出来。雷昕汉也吓了一跳,没料到自己手劲会这么大,瞧她膝盖都流血了,他有些愧疚不安,但很快,又想到两人的立场,那声对不起马上咽回肚里去。 「谁叫你敢顶撞我,摔死你活该!还有,我警告你,如果想在雷家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你就给我乖一点,如果你敢不听我话,我就把你脱光了,扔到水里喂鲨鱼!」 摇下狠话后,他手指着房门,「现在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来!」 说着,粗鲁的把她拉起推到房门外去,接着把电视的声音转到最大,因为,他不想听到门外小熹晴可怜兮兮的哭泣声。 从那刻开始,注定了凌熹晴怕雷昕汉的命运,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肯定躲得最远。 用餐的时候,她也会挑离他最远的位子坐,免得遭受他的眼神攻击。 可即使她已这样委曲求全了,他还是想尽办法的欺负她。而雷霆钧因为忙碌于事业,很少顾及孩子们的相处情形,从没人跟他告过状,他甚至一直以为,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小熹晴从小就十分懂事,她知道自己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如果不是雷叔叔好心的收留她,她一定会被送去育幼院,搞不好会比现在更惨、被更多人欺负。 虽然母亲死于非命,但她不怪任何人,她明白那场车祸是意外,谁也不想它发生。 她几次想把雷昕汉欺负自己的事情告诉雷叔叔,可是她看雷叔叔日理万机,经常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她看得出来雷叔叔也很烦,所以总是忍耐。 还好,雷家上下除了雷昕汉,个个都很喜欢她,像管家秦伯伯,对她就很好。 在秦管家眼中,这个小女娃乖巧又懂事,平日里又安静得不象话,每次被小少爷欺负了,都会死忍着,然后一个人躲到房间里偷偷的哭泣,哭完了就没事。 小少爷欺负小熹晴的事,被他发现并制止了几次,许是这个原因,小熹晴就把他当成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在家的时候,她会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管家伯伯屁股后面,听他讲故事,或者帮忙做些简单的家务。 雷昕汉见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伯伯偏心,自然是不甘心,欺负起小熹晴更加起劲,还懂得学会避开秦管家。彷佛在他的人生里,只要看到小熹晴受委屈掉眼泪,就能让他获得快感。 十三岁的凌熹晴逐渐退去了幼时的懦弱,虽然在看到雷昕汉的时候仍旧是怕怕的想躲,但已经不会再被他欺负得动不动就哭了。 她聪明乖巧,勤劳能干,经常帮忙秦管家和佣人做事。 雷霆钧也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着,对她的待遇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模一样,从不偏袒。 过年的时候,他会包大红包给两个孩子,凌熹晴很珍惜,她一毛都舍不得花,将钱藏到自己的小金库中,好好保存着。 「熹晴,女孩子都很爱漂亮,你收到那么多压岁钱,为什么不多买些玩具,存着要当嫁妆呀!」秦管家总是这样取笑着她。 她亲密的挽着管家伯伯的手,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和秦管家的感情可是一等一的好。「因为啊,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等我到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喽。」 她说这话时小脸泛光,带着兴奋,对有朝一日能离开雷家充满了憧憬。 「噢?小熹晴为什么要离开雷家,难道大家对你不好吗?」 「大家对我当然很好,可是……」她调皮的左右看了看,小小声的说:「雷家有恶魔,熹晴不想和恶魔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嘛。」 说起来,雷昕汉那坏蛋对她的欺凌手段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越来越「进阶」。 小时候,他玩的把戏无非是在她的书包里放虫,在她的便当盒里放青蛙,或是把她的衣服丢到泥水里。 现在呢,他会竭尽所能的破坏一切她喜欢的东西,凡是她在乎的,他统统都看不顺眼。 听了她的话,秦管家呵呵直笑,「其实少爷很在乎你的,你看他长得那么俊美,多少女同学都想亲近他,可少爷对她们却不屑一顾,眼中只有你这个小妹妹,有少爷做你哥哥,难道不好吗?」 她扁扁嘴,不以为然。有雷昕汉那样的混蛋做自己的哥哥,真是一点都不好! 春节过后的某天,她放学回到家,一进到自己房间竟看到雷昕汉这个俊美的混蛋,不知怎么找到她珍藏多年的熊宝宝造型扑满。 「你……你在干什么?」她发出没有多少威吓力的质问。 十五岁就长到一百七十五公分的雷昕汉,面对她的质问,只是酷傲的仰起头,恶劣的摇着熊宝宝扑满。 两人从小都读同一所学校,按雷霆钧的话来说,兄妹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面对着这个全校女生爱慕的绝世小帅哥,凌熹晴却没有兴奋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好倒霉。 「不要动我的扑满啦!」这混蛋根本是恶魔! 他懒懒的开口,「你以为,只要你钻够了钱,就可以成功的逃出这里吗?」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可那天秦管家和她的对话,就是这么刚好的被他听到。 他很不爽,他没准她离开,她凭什么逃啊 扑满被他这样摇来摇去,底座塞住小孔的软塞松掉了,里头的钱叮叮咚咚的掉了出来,他还很恶劣的故意到处撒,甚至开了窗户,让钱掉到外头的花园去。 凌熹晴大惊失色,一下子冲了过去,和他争抢着熊宝宝扑满。 「还给我……那是我的压岁钱,你快还给我……」 「你的?你在说什么笑话!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可是那是雷叔叔给我的压岁钱,你混蛋,偷我的东西,我要告诉雷叔叔……」 「去告啊,有本事你去告啊!」 两人竭力争夺着扑满,也不知雷昕汉是不是故意的,蓦地手一松,「锵」的一声,瓷做的扑满掉到地板上,瞬间碎成了一片片。 她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己辛苦存钱买来的扑满,坏得那么彻底,救不回来了。 她弯下身,试图将碎片捡起,却没留心,让一片锋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细嫩的指尖,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出来。 她还想继续捡,下一秒,自己白嫩的小手忽地被拦截。 「你是傻了吗?手指都流血了,你还捡这个破东西干什么?」 雷昕汉没好气的瞪着她,她无名指上渗出的血液,让他的胸口没来由的心疼着。 「这才不是破东西,这个小熊宝宝扑满是我帮管家伯伯做事,他给我的零用钱,我第一个买来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是从认识他以来,她第一次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虽然心底仍旧吓个半死。 他不屑的撇撇嘴,「无非就是一个破熊,我赔给你就是。」他拉过她,粗鲁的把她推到床上,看到她的手指仍在流血,越看越碍眼,二话不说的突然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她流血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口中。 凌熹晴被他的举动吓到,「你……你是吸血鬼啊!」 他的唇软软的,受伤的手指被他灵巧的舌尖轻轻吮着,原本的疼痛,彷佛也得到了舒缓,不再那么痛了。 还有一种怪怪的、她不会说的感觉,从她的手指直接传到她的心脏,她感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的跳着,小脸瞬间涨红。 她连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她用力握拳,将那受伤的指头紧紧包住,彷佛这样就能阻止心底那边感受到那股奇异的暖流。 雷昕汉半蹲在她膝前,直勾勾的望着她泛着红潮的小脸,口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竟有几丝的甜美。 「你这个笨丫头,正宗的吸血鬼吸的都是脖子,而不是手指。」他突然笑,俊美的面孔带着青涩少年的阳光气息,是那么耀眼而又夺目。 她的胸口猛然又一跳,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去拿扫把了……」说完,她迅速逃离了房间。拿了扫把后她却背靠在走廊上的墙边,捂着心,思量着方才那奇异的滋味,好一会后,才想起现在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回到房里看到小熊铺满,满心又扬起对他的气愤,卜通卜通,和那奇怪的感觉融合在一起,变成只对他一人才有,最独一无二的悸动…… 蓝泽贵族学院,拥有国中部、高中部、大学部,一年的学杂费多得惊人,而雷昕汉和凌熹晴从国中一路升学到现在一个念大学、一个读高中,雷霆钧对孩子的花费从不手软。 十八岁的凌熹晴出落得亭亭玉立,文静内向的她只想安静不受打扰的读她的书,然而顶着雷氏唱片公司老板养女的身份,根本得不到任何平静。 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雷家那个喜欢称王称霸的风云才子雷昕汉。 过了青涩的青春期,雷昕汉益发帅得不可收拾,脾气也火爆得让人难以忍受。 偏偏这样一个刁蛮霸道的富家少爷,在学校里不但学习成绩好,就连音乐体育剑术柔道也样样精通,风采无人可敌,成了万人迷。多少怀春少女,自然会将钦羡的眼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幻想这样一个英俊有才华的男孩可以做自己的男友。 然而雷昕汉眼高于顶,对那些献媚讨好的女孩不屑一顾,连被蓝泽男学生推选为校花的大美女展思盈,他也不放在眼中。 如果他肯对所有的女孩都一视同仁也就算了,可他就是爱对高中部小学妹凌熹晴另眼相待,对熹晴来说,这叫欺负的行为,在那些爱慕他的女生看法里,那叫青睐有加。 篮球场上,身穿一套背心短裤的雷昕汉汗如雨下,正以一个帅气姿态灌篮,顿时引来球场上一票女生的高声喝采。 凌熹晴被层层应援团挡在最后面,看着这群女孩子们高声尖叫,她实在觉得无力又无趣。 六月初夏中午的太阳很毒辣,晒得她头昏眼花。 可是某个恶魔事先有令,如果他在打球的时候她敢不到现场吶喊助威的话,晚上她就会接受到他最严厉的惩治。她胆子小,当然不敢违抗。所以现在才会迫不得已的顶着大太阳,跟着这些花痴女为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当拉拉队,反正只要动动唇形,那家伙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喊出声的。 比赛的结果没有意外,以篮球队队长雷昕汉为首的红队,夺得了胜利。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陶醉在他刚刚打球时的英姿。 「熹晴,你每天和雷学长住在同一屋檐下,说说学长平时有什么爱好,他喜欢什么颜色,爱吃甜品吗?我最拿手的就是巧克力蛋糕耶……」 那家伙如果喜欢吃甜品,嘴巴就不会那么臭了。 「对啊熹晴,你稍微透露一点嘛,能和学长这样的大帅哥住在一起,你是不是幸福得就快要冒泡了?」 冒泡?对"气得都快要掀锅了。 凌熹晴对着天翻了一记大白眼,她们不知道,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脱离雷昕汉的世界。 众女不停的在她耳边问长问短,她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这群花痴女的幼稚问题。 雷昕汉那家伙脾气臭,性格又坏,居然还有人崇拜他崇拜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世界还真是变了。球场另一边,雷昕汉在人群中寻找那抹娇小的影子。 直到他的视线触及她被一群女孩子围着问东问西,眼中才闪过一抹释然。 这妮子敢不来给他试试! 队友丢给他一条大毛巾,他帅气的擦着脸上的汗水,二十岁的他,身高已达一百八十三公分,高壮的身材不论从事什么运动都无往不利。 面对众多女同学的示好,他一向爱理不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目光唯一会追随的身影,只有那个老爱对他露出怯怯表情的小丫头。 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的身影不放,她笑,他跟着笑;她皱眉,他也忍不住皱眉,暗想到底是什么惹她不开心? 而他的一举一动,丝毫没逃得过不远处一双嫉妒的眼。 那是一个蓄着直长黑发,妹妹头刘海的小美女,她表情阴冷的追随着他的视线。 那个傲慢而又霸气的男孩,神一样的存在,本该笑傲天下,目空一切。但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个叫凌熹晴的女孩时,却温柔得不象话。展思盈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死死咬着唇,为什么,她的存在,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当凌熹晴缓缓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厕所里。 她努力回想,记忆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依稀记得,下午第二节课过后,自己被以校花展思盈为首的几个女生叫了出来。 接着,她被她们扭到了厕所,一群人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拿着一桶冷水对她兜头浇下,虽是夏天,浑身湿透的她仍冷得不住打咚嗦。 心脏不自然的抽措着,是水太冷了吧…… 然后她们将她关在厕所里,她拚命叫喊,却无人来救她。 她喊哑了喉咙,哭得天昏地暗,也不知是不是哭得太用力,胸口蓦地感到窒息,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她眼前一黑,沉沉的昏了过去。 黑暗之中,她醒来,又睡去,呼吸变得越来越吃力,迷迷糊糊的,梦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妈妈笑得那么轻柔温暖,当她伸着手想拉住妈妈时,妈妈又突然消失。她的意识很混沌,记忆也越来越混乱,小时候的片段跳了出来,雷昕汉那个恶魔欺负她…… 他警告过她,如果想在雷家生存下去,就得乖乖听他的话。 他还给她规定门禁,纵使她已经十八岁了,可是不管有任何理由,她晚上必须在七点前回到家,否则,就得接受他的惩罚。 自从管家伯伯今年春天退休后,就没人可以帮她掩护了……她艰难的抬起手腕,看着表,视线异常模糊,看不清上面的指针显示。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吧? 雷昕汉那个恶魔如果发现自己不在家,不知道又要怎么大发雷霆了? 她好怕,也好冷,湿透的身子,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试图温暖自己,可当她想用力的时候,身子竟软得完全没有任何力气。 她的心脏好难受,一缩一缩的,好痛……她像是想分散对痛楚的注意力,开始数起心跳声,一下、两下……是她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慢?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高吼声,她好像听到,有人正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她想响应,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力气。 「砰!」一声巨响,她所在的厕所的门,被人用力踹开。 当雷昕汉高大的身影出现,将她抱起,她模糊的看到他额头上青筋跳动,一脸怒容。 他……他生气了吗? 不能怪她呀,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她出不去这道门啊。 她想解释,可唇瓣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没骂她,缩在他的怀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即使这个恶魔欺负她十几年,然而此时看到他,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小晴,告诉我,你没事,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他吼声一声比一声重,快要穿破她的耳膜。 她气弱游丝,双眼微睁,无力的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衫。这个细微的动作,彷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迈开长腿,穿过层层看热闹的人群,原来……外面的天色竟已经亮了。她被困在厕所里整整一个晚上吗? 雷昕汉就这样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小人儿,从女生厕所走出来。 而人群之中,展思盈被雷昕汉的两个同学强行扭着手,一脸的狼狈。 当他冰冷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时,对方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股畏惧。 他动作无比轻柔的将凌熹晴放到地上,下一秒,他几乎是飞也似的冲到展思盈面前,抬起手,狠狠一记耳光掴在她柔嫩的脸上。 原本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停下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事情将会如何发展。 雷昕汉一把攫住展思盈的下巴,眼中的冷意几乎可以将她活活冻死。 「你最好祈祷小晴安然无事,否则,我会让你用命来偿!」 第四章 凌熹晴那天直到夜里,仍是高烧不断。雷霆钧前段时间去了国外,雷昕汉不想父亲担心,尽管自己被她病重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也没有通知他。 他将她送去医院,诊治出感染严重风寒,医生还告诉他一个骇人的消息― 她居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到惊吓和刺激,否则会不定时发作。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与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她心脏有问题? 虽然医生向他解释,她的心脏病只是轻微,平时只要保养得当,并不会造成性命之忧,但雷昕汉还是要求医生为她做了全身检查。 出了院后回到家,他也留在她的卧室,悉心照顾了她整整两天两夜。 她的脸蛋因为高烧而涨得通红,晶莹的唇瓣也干裂了。雷昕汉永远不会忘记那晚自己的心情,当这小东西到了晚上十点还没有回家的时候,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以为她和同学玩过头,忘了他规定的门禁,他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暗暗发誓等她回来后,铁定要打她的屁股一顿好好教训。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觉察到不对劲。 凌熹晴从小就怕他怕得要死,哪敢冒死挑战他的权威? 愤怒变成了急躁,他家里也坐不住了,开始四处探查她的去向,整整一夜未睡,只为找她。 直到清晨时,才终于查到前一晚最后一个与她接触的人,竟是展思盈,他也不管时间,跑到人家家狂按电铃,把人从睡梦中叫醒来,逼问之下,才得知凌熹晴被锁进了厕所。 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东西,他忍不住轻轻掬起她发烫的小手。 她这辈子大概不会知道,当他看到她倒在厕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心脏差点破喉而出。 他自个也清楚,在她眼中,自己是个恶魔,从小到大,都把她欺负得死死的,她稍有反抗,就会遭来他严厉的惩治,自己就是坏人的形象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八成已经根深蒂固。可其实,他已经好多年都不会再伤害她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生命中已经不能缺少她,所以当年他无意中得知她想钻钱离开雷家时,他拚命的想要破坏她的计划。 从那以后,她的一切支出都归他负责。 他可以提供她最好的生活用品,给她买最昂贵的衣服首饰,唯独不会给她过多的零用钱,免得她再度生起离开雷家的念头。 凌熹晴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轻轻握着自己的手的雷昕汉。 他目光出神,脸色憔悴,往日那个高贵的王子,怎么变得这般颓然? 是她视力出现问题了吗? 她彷佛……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莹润水光。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静,雷昕汉回过神来,头一动,眼眶底的水痕竟掉落下来,他顿时有些尴尬,彷佛蕴藏在心底最深处和秘密被人窥知了一样,他别过眼神,清清喉咙故作无事的道:「你……你醒了怎么也不吭一声?」明明是关心的询问,出了口却变成了严厉的质问。看她小脸红扑扑,显然烧还没退,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仍旧有些热。 「我睡了很久,是吗?」凌宣息晴觉得头昏昏的,脸蛋发烫,浑身又无力。 她刚刚是眼花了吧?他哭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 他气不打一处来的伸出长指,指了焰她的脸颊,虽没用力,但动作中已说明了对她的责怪。 「你怎么会那么笨,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居然连反抗也不敢,我平日里是这样教你为人处世的吗?你是不是一点记性也没长,硬生生等着人家欺负你才开心!」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心底虽疼宠着,表现出来的却背道而驰。 凌熹晴一向怕他,见他生气的模样,以为他怪自己给他惹了麻烦,小小的胆子哪禁得起这样的训斥,当即,眼泪便啪答啪答的掉下来。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雷昕汉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都怪自己嘴笨,哪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让满腔的担心全变成了斥责。瞧着眼前的小人儿泪眼婆娑,他又是急又是气,偏偏什么都万能的他,就是没学会如何哄女孩子。 「喂……你哭什么哭,我、我又不是真的在骂你,我只是怪你笨,被人家欺负了也不懂得自我保护……」 他越吼声越大,身体还有些不舒服的她心底本来就委屈,他却没有半句安慰,自己还被责骂,想着想着,眼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流出。 看到她哭个不停,他急得起身在卧室里直转圈,想伸手安抚她,这么温情的动作他做起来又觉得有些不自然,咬了咬牙,他抓了抓头发,挫败的低吼,「好……好了啦,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保护你,这样行了吧?」 想他不可一世的雷家大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拿这丫头的眼泪没辙。 但她还是哽咽,俏鼻一抽一抽的,大眼水盈盈,无辜诱人的模样忍人心怜。 「你再哭!你再哭的话我就……就……」 他突然一把将她抱住,嘴唇抵上在她的唇瓣。凌熹晴被吓得顿时停止了哭声,不敢相信的张大眼瞪着他。本想用这招阻止她继续哭泣的雷昕汉,没想到那看似干燥的小唇,触感会这样柔软,感觉好得……甚至激起了他体内原始的欲望。 自从懂得男女之别后,他对男女情事不是没有幻想过,也试着想和其它女孩交往,但是,感觉不对,有的时候还让他有种恶心感,从没有一个女人,吻起来的味道像她这么好。 学校里的那班死党,整天肆无忌惮的高声阔谈男欢女爱,唯独他,似有洁癖般,不想去勉强自己为了性而性。 他心里隐隐知道,自己是在盼望着她长大,有一天,他会让她完全属于自己所有。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等不及了。 他要她,这股冲动强烈得几乎要将他燃烧。 「昕汉……不要……」 彷佛意识到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凌熹晴惨白着小脸,嗫嚅的抗拒着。 他却不放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捕捉着她不停躲闪的红唇。右手往下滑进她的禁区,这个动作,他的企图很明显了。 她摇着头,很是不安,「我们……我们不该这样……」 雷昕汉俊脸涨红,心脏坪坪直跳,手心冒着汗,在她一声声拒绝中,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印象中的大恶魔,今天怎么会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态,一时之间,她也呆住了。 此刻,两人都显得狼狈,她衣着凌乱,双颊泛红,胸脯起伏不定,他看得口干舌燥,狠狠的咬住嘴唇,想碰,又害怕伤害到她。 他那彷佛小霸王遇到强劲对手的无措模样,没想到会让凌熹晴笑了出来,这一笑,她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柔柔的感觉。 「我……」她小小声的开口,眼神像小兔子般不安,「我……我听说很痛……」 这句话,是最有力的春药,瞬间引爆两人对性的好奇与渴望。 「我……我也是第一次。」他低喃道,俊脸飞速涨红,羞涩的又说:「可是……我……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他语无伦次的表述自己的内心世界,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这副拙劣的样子令凌熹晴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 「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很厉害呀,原来,也是有你不拿手的事。」 「小晴……」他轻轻凑近她的小脸,保证的说:「我不会把你弄得很痛……」 她羞怯的缩在他怀中,「可是,我很怕……」 「没关系,有我在。」 说着,一记柔柔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这个体贴的小动作,给了她无限勇气。 她慢慢响应着他,两具青春的肉体,感受着最原始的呼唤,在欲望的挑动里不可自拔的沦陷再沦陷…… 那夜,是两人的第一次,他生涩的侵入痛得她哇哇大叫,事后,他温柔的把她搂在怀中,一声声的安慰,一次次的道歉。过后,雷昕汉郑重声明,他两人不是兄妹,也永远不可能是兄妹。 废话!凌熹晴脸红的暗想,哪有兄妹会像他们这样夜里缠得像麻花卷一样睡啊? 他又说,他们已是男女朋友,从今以后,谁要敢欺负她,就是跟他过不去。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恶魔的女友,这个新的身份让她觉得陌生又欣喜。 没多久之后,传来展思盈休学的消息。 「是你从中做的手脚,逼得展思盈休学的吧?」 这天放学后,凌熹晴一如既往的被霸道的男友接走,途中,她将憋在心底一整天的疑问抛向他。 雷昕汉嚣张的开着进口跑车,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帅气的打扮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爱慕的眼光,尽管已经看了十几年,她也情不自禁的看着入迷了。 这样的男人连校花都掳获不了他的心,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本事?想想,她又有些不安起来。 「是我又怎么样?」 他傲慢的仰起下巴,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那女人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把她赶出校园而没有直接丢进海里喂鱼,已经对她很仁慈了。」敛着眉,回想那个展思盈挨了他一记耳光后,居然还哭丧着脸死缠着他,要他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个屁!他只是在校内的一次舞会上和她共跳了一支舞,她就不要脸的放话,说要做他雷昕汉的女朋友。 几次求爱不成,就将报复的矛头转向小晴,如果那天他再晚到一会儿,他的小晴恐怕就香消玉损了。 越想越气,雷昕汉于是透过老爸的影响力,威胁说要找来媒体让她陷害小晴的事曝光,将那女人逼出了校园。 「可是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凌熹晴很同情她,「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才那样对我,而且我现在没事了,你这样把她逼走,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他凌厉不赞同的目光,已向自己射过来。 「你是怕什么?都已经跟你讲过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以后如果有人胆敢欺负你,直接来跟我告状,我雷昕汉罩的女人,谁敢动你半根寒毛?」 她于是噤声,不再多说半句。她并不是怕,而是不喜欢这样被保护的方式。 抿着嘴,她一脸看起来闷闷不乐,雷昕汉马上发现,叹了口气,奇怪,自己怎么就是见不得她不开心呢?她嘴角一垮,他就被吃得死死的,完全没辙。 「好啦,小晴。」他将她瘦小的身子揽进怀中,「神在造男人的时候,怕他寂寞,所以抽出了他的肋骨又造了女人,要将女人藏在臂膀下保护。」 他对她露出性感的笑容,「而你,就像我身上的骨头,今生今世,必将依附于我而存在,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会对你好一辈子。」 凌熹晴却将嘴嘟得更高了,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只要她乖乖听话,他就会对她好一辈子,如果她不乖乖听话,他是不是就要对她施暴教训了? 可恶的家伙,难道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只听主人话的哈巴狗吗? 周五放学后,凌熹晴会和同学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 很快要学测了,虽然以她的成绩,想要进入蓝泽学院的大学部没问题,可她仍不敢掉以轻心。傍晚的图书馆,夕照温暖的透过玻璃窗射了进来,有几个女生正交头接耳,小声的在议论著什么。 和她同班的男生杨凯,边翻著书,边为她讲着近代历史,为她提示重点。 杨凯讲解生动有趣,让她越听越感兴趣。两人状似亲密的坐在一起,偶尔,他还风趣幽默的说上几句笑话,逗得她咯咯直笑。 外人看来,搞不好还会误以为互动良好的他们是对小情侣呢。 一阵轻笑后,凌熹晴突然发现自己的笑声好明显,四周方才还有的声响都静了下来,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抬起头来,看到一些女生露出花痴般的表情,眼也不眨的死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馆内的雷昕汉。 身为一个大学生,自然不用穿校服,他今天身了一套白色休闲装,简易像极了白马王子从故事书里走出来。 只是他表情可不就是王子级的了,面孔冷峻,眼神凌厉,明显的不悦,大魔王又降世再临。 她的心猛然一跳,发现自己和杨凯之间的坐得极近,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挪离了距离。雷昕汉变态的占有欲可是很可怕的,她才不想去挑战他的底线。 「小晴。」 雷昕汉迈着优雅的脚步,缓缓朝她走来,刚刚俊脸上的戾气,在瞬间烟消云散。他露出一抹微笑,显得那么高贵得体。 「都什么时间了,怎么还在这里用功,难怪刚刚我去你教室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 凌熹晴被他温柔的笑脸吓得不知所措,这……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雷昕汉吗? 而他的这种温柔才子的形象,看在其它女孩子眼里,却是十分倾心不已。眼角余光瞥到旁人的表情,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熹晴,既然学长来接你,那么我们下次再聊吧。」 杨凯起身,修长的大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露出一个友情的温柔微笑。 糟糕,大魔王还在这边钦,这样对他太挑衅、太刺激了啦! 凌熹晴连忙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再看向雷昕汉,幸好,他依旧保持着绅士般的笑脸,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悦。 「小晴,我们回家吧。」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在众人欣羡的眼光中,她被他带出了图书馆。凌熹晴始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一上了车之后,他在图书馆内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冷笑。 「你和那个叫杨凯的,似乎很亲密的样子。」口气中充满了酸意。 她平静的解释,「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噢?只是同学而已吗?」他哼了哼,「普通的同学,应该不至于靠得那么近的聊天吧,而且他还对你动手动脚―」越说越不满,刚刚应该给那个可恶的小子一拳的。 「动手动脚?」她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又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他的脸色一下子黑到极点。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眼带警告道:「凌熹晴,别忘了你是我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是我的,我没批准,你居然敢把身子任何一部位给别人碰,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承认自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小时候爸爸买给他一个轮船模型,他喜欢得不得了,但有一次,那模型被一个远房表弟借去玩,再还回来时,他便将那模型扔到垃圾筒。 他就是这么霸道,凌熹晴是他喜欢的女孩,她的一切都归由他一人所有,所以他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碰触和亲近,连摸一下小手也不行。 凌熹晴显然被他突然间转变的脸色吓呆了,只不过同学友好的碰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噢……他手的力道好大,她手腕被抓得好疼。 见到她眼眶红了,他这才发觉自己把她弄痛了。不过这小人儿也真该死,干么露出一副惨遭虐待的表情,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暴君。 他不喜欢她怕他。 他有些不满,有些无奈,但最后,他也只能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安慰道:「你这个笨蛋,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的爱我在乎我,而不是像只被欺负的小绵羊,怕我怕到这种地步。」 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略显冰冷的脸颊,声音也跟着柔和了几分,「好了、好了,我不该吼你,都是我不对,我……我只是太嫉妒了,就是见不得别的男生碰你,你不要哭了啦,你明知道我最怕你哭。」他笨拙的用手指拭去她颊上的泪痕,温柔的低头吻住她的唇。「原谅我,遇到你的事,我就会冷静不下来……」 看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自己,只有面对她就会失了理智,任冲动的情绪主宰,他对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凌熹晴现在很怕和异性同学走得太近,因为整个蓝泽校园内,到处都布满了雷昕汉的眼线。 他喜欢她,喜欢得太过霸道。 整个校园内,凌熹晴是雷昕汉的私人所有物,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也因此,异性不敢和她走得太近,同性又嫉妒她的好运道,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全校的学生给孤立了。 没有朋友的日子,让她倍感孤单,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雷昕汉。 他的喜欢已令她感到窒息,甚至在他的面前,她连一点私密空间都不被允许拥有。这样的爱情,真的就是传说中可以让人觉得幸福的真爱吗?傍晚放学后,凌熹晴一如以往的坐进雷昕汉的车内,一路上,她紧绷着小脸,对于他偶尔的问题也答得心不在焉。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学校里如今连个朋友也没有,以前和她交情不错的杨凯,似乎也受到了什么警告和威胁,见到她时,都会刻意绕路,她就忍不住难过万分。 「小晴,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怪怪的?」雷昕汉见她满脸不悦,立刻紧张兮兮的询问。 她头摇了摇,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问题讲了也没用,这霸王搞不好还会很高兴她的世界只有他。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那个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你觉得现在在蓝泽学院里,还有谁敢来欺负我吗?」她语气闷闷的,怨惹的回应。 「没有人欺负你不是更好,难道你想要学校再现第二个展思盈吗?」以为她翻旧帐,又要同情那个死有余辜的女人,他的口气也冷了下来,「我不过做了一些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情而已。」 一时之间,车里的气氛因为这小小的争吵而陷入了僵局。 直到车子驶进知名夜市附近的停车场,凌熹晴才不解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找了车位停好车后,要她一起下车,「你的脸色那么臭,身为你男友的我,不尽责的哄哄你,岂不是太没人性。」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喧闹的夜市,四周人群混乱,声音嘈杂。 凌熹晴睁大了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这种热闹的地方,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来。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对夜市的介绍时,她提出想来这里凑凑热闹,这位大少爷只会嘲笑她,说她没品味之类。 那时的她,只敢小声抱怨,最终还是乖乖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去那些高级的精品店、餐厅,由他亲自挑选自己的一切生活用品。 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会带她来到这里。刚刚在路上的那些不开心,因为看到夜市里新奇好玩的东西,立刻烟消云散。看着她小脸绽放出动人的光彩,一会碰碰这,一会摸摸那,就连一只普通的玩具熊也可以让她玩上好半天。 雷昕汉无力的皱眉,她从小到大的玩具可是一点都不少,有必要露出这种土包子进城的样子吗? 不过……看着她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可爱的抱着布娃娃摆出各种姿态,他所有的不解,全都化成了浓浓的宠爱。 「呀!昕汉,你看这两枚戒指好漂亮哦。」 她献宝似的拉拉他的衣袖,将两枚廉价的戒指举到他面前。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不值钱的两枚男款、女款银戒,上头刻着奇怪的花纹。 只见她兴匆匆的又转头回去问:「老板,这两枚戒指多少钱?」 「一共是五百八十块。」 凌熹晴立刻拿出自己的小钱包,翻来翻去,里头只有五百元。 她可怜兮兮的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雷昕汉,他无力的皱眉,很想告诉她这种廉价的东西买来也不配戴到她和他的手指上,可实在又不忍心拒绝她。还是敌不过她无辜惹人怜的大眼攻势,无奈,他只好拿出名贵的皮夹,本想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没想到却被她阻止,径自抢过他的皮夹,只拿了三百元。「我们要平分啦,我买的送给你,你买的就要送给我,这样才公平。」她笑嘻嘻的说。 付了钱后,她拿了戒指,兴奋的将男款戴到他修长美观的手指上。 「哇!好好看哦!」为了证明自己的好眼光,她还夸张的惊叹一声。 雷昕汉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拿过她手中的那枚女款戒指,拿起她的小手,温柔的套进她纤细的指上。 「小晴,如果你想向我求婚,直接说就好,我想我是不会对你sayno的。」 她小脸顿时泛红,没好气的举起拳头捶向他硬挺的胸膛。 「臭屁的家伙,谁要向你求婚,我才不要嫁给你咧……」 第五章 事情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凌熹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怀孕,晨起的孕吐折腾得她整个胃都快要翻出来了,早餐更是没哈胃口,要不是雷昕汉盯着,她根本吃不下去。 仔细回想,mc有一段日子没来了,趁着那霸王社团有事,她自己偷偷跑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证明她已经怀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她被这个消息吓坏了,她才只有十八岁而已,还要读书,怎么当妈妈呢? 她又惊又恐,失魂落魄,很害怕学校的同学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可越是怕,便越容易出错,那张检验单明明被她塞到衣袋中的最底层的,万万没想到,竟掉了出来,还被别人发现。 隔天,教室的公布栏上大剌剌的张贴那张检验单,她怀孕的消息成了公开的新闻。被这样恶意的对待,她其实也不意外,她知道学校里有好多人看她不爽,谁叫她独霸雷昕汉的宠爱,好多向他求爱的女生,在遭到他无情的拒绝后,有几个能坦然面对? 她们表面上对凌熹晴敢怒而不敢言,暗地里,都希望她快点从这所学校里消失。 当整个校园四处都在流传她怀孕的耳语时,凌熹晴又羞又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面对同学异样的眼光,她真是有苦无处诉。 雷昕汉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她,他瞥了眼被贴在教室后头的布告栏,只是把它撕下来,然后来到她面前,将快要哭出来的小人儿抱进怀中。 「小晴,我们结婚吧!」 不只全班同学愣住,连凌熹晴本人都震惊得无可复加。 想当然耳,这个决定没有她可以反驳的余地。 近年长期留在国外拓展业务的雷霆钧,知道儿子捅出这纰漏,差点没被他气个半死。可木已成舟,总不能叫熹晴把孩子拿掉当没这回事吧,再说,熹晴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她乖巧又懂事,深得他心,娶来做儿媳妇,也算乐见其成,不过若能等他们大一点再谈恋爱会更好,毕竟年纪轻轻就奉子成婚,实在不太好听。 这两人根本就是两个大孩子,但医生已郑重强调,熹晴因为体质关系,受孕机会不大,加上有轻度心脏病的关系,妊娠期间风险不小,不过如果这个孩子没保住,恐怕以后想怀孕会很难。 雷昕汉听到怀个孕会有危险,搞不好会惹得她心脏病发作,被吓个半死,马上强迫她把孩子打掉。 可凌熹晴怕以后再难受孕,死也不肯同意,最后,是在医生强调只要好好休养,情绪不要有太多波动,应该不致出什么大问题,他才勉为其难的妥协。 不久后,两人正式结为夫妻,由于两人年纪尚小又未婚怀孕,婚礼举办得十分简单低调。 而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安胎,雷昕汉要求她休学在家,而且不准独自出大门半步,进出都必须有人陪伴。 这对凌熹晴而言简直跟坐牢没两样,但为了肚子里的小宝贝,所有的苦闷她都忍下,几个月后,她顺利产下一个三千八百克重的胖小子,雷家上下一片欢天喜地。有妻有子,雷昕汉整天乐得阖不拢嘴,小家伙肉乎乎、白嫩嫩的,讨人喜欢得很。 夫妻俩还没帮孩子取名,想说等雷霆钧回台湾再说,整天小肉团小肉团的叫着,小家伙也聪明,在听到爸妈叫他小肉团的时候,已会呵呵傻笑。 对于这个小生命,雷昕汉又是激动又是欣喜,更多的是对小妻子的感激。 产房内,他疼惜的揽着那个饱受生产折磨的小女人,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她经历这番折磨。 「小晴,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生了,我也再不要让你吃这种苦,这次你可把我给吓坏了,若是因为生了儿子害你丢了性命,我就让那小家伙去给你陪葬。」其实她已经算是顺产了,只是几个小时的生产过程,不只辛苦到她,他也等待得心急如焚。 凌熹晴柔柔一笑,娇嗔道:「你这个傻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难道就不怕儿子长大后会怪你是个残忍的爸爸吗?」她也知道自己怀孕这段时间他其实也不比她好过,每天比自己还紧张,恨不得把她子宫里的宝宝挪到他的肚子里。 「怕什么,反正我是他老爸,我说了算。」即使有了儿子,还是改不了任性的少爷脾气。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答应我,我们只要一个小孩就好,我会疼他爱他,把他当成宝贝,给他最好的一切,所以,以后你千万不可以再冒这种险了。」 她脸一红,失笑道:「这种事责任不全在我吧!还不都是你……」 「好好好,都怪我。」他想想也对,孩子也不是靠她一个人就有的,「以后我保证会小心就是。」 「坏蛋!」她别过脸,瞋骂了一句。 坐完月子后,凌熹晴的身材逐渐恢复原样,小肉团有佣人保母帮忙照顾,她整天闲得慌,很想找点事做。「我想回学校读书。」 傍晚,当雷昕汉从学校里回来时,她提出了要求。坐在客厅里抱着儿子在腿上玩闹的雷昕汉,双手捏着儿子软呼呼的两只小手,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怎么突然想要回去上学?」 「不是突然想到,我想很久了,我每天待在家里快无聊死了。」 实话是,自从结婚之后,她的自由受到了他更加霸道的限制,以前因为怀孕,身子不方便,就算无聊也得诸多忍耐,本以为生完小孩后,她就可以解禁,没想到他对她的管束更加变本加厉。 她彷佛是他饲养的一只金丝雀,整日被困在豪华的囚笼内,这感觉让她感到窒息,觉得都快失去自我了。 雷昕汉不赞同的道:「小晴,你刚刚生完小孩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回学校读书,但也要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还有,孩子才刚刚出生,很需要母亲的陪伴,若是因为你的疏于照顾,难保小肉团会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呵护,出现忧郁症啊、孤癖症什么的……」 说着,他放下宝贝儿子,改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哄着,「如果想回学校读书,等到孩子可以上幼儿园的时候再去,好吗?」 虽然他是一副商量口吻,但语气中的不容反抗却是一听就明。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据理力争,「可是我现在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将来……」他疼宠一笑,将儿子让给她抱,他趁她无法闪躲之际,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你觉得将来自己还需要出去工作赚钱养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小晴,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乖乖听话,读书的事,我们以后再谈。」 看到她嘟着嘴巴,一副不满的样子,他心底又有些不忍,无力叹了口气,大手抚着她的一头长发,「我知道自己这决定是过于霸道了,可我也是为了你和儿子好啊。」 他抬起她故意垂下的头,让她的视线和自己的相对。 「你想想,如果你去上学,那儿子只能交给别人。你觉得,亲生母亲和佣人保母,哪一个对儿子的成长比较有帮助?」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就不去上学,在家当个闲到发霉的良母,这总行了吧。」她说不过他,悻悻然的道。 雷昕汉满意的笑了,随即抱着她聊些学校里的趣事,而她只能左耳进右耳出,置身在外,继续这楝豪华牢笼的囚禁。 雷氏唱片公司,历经多年的经营,在演艺圈中更加蓬勃发展。 雷昕汉也为接掌家业而准备,虽然年纪轻轻便走入婚姻,但在学校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减,不少怀有明星梦的女孩都想借着攀上他,踏进这五光十色、名利来得容易的娱乐界。 这一年,随着他结婚、儿子出世,喜气洋洋的家庭气氛,随着雷霆钧的溘逝而一扫而空。 好像是小肉团满月酒刚请完没两天吧,雷霆钧因操劳过度,心肌梗塞撒手人寰,快得甚至连孙子的名字都还没取呢。 随即而来的兵荒马乱,简直让雷昕汉忙坏了,他必须马上接管公司,学业也还没完成,根本就是蜡烛两头烧,别说陪伴妻儿了,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少了丈夫的关心,凌熹晴的生活越来越单调,小夫妻虽然同床共枕,但彼此能交谈的时间寥寥无几,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带着儿子先睡,他还没有回家。当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凌熹晴看他这么忙也很舍不得,她又不知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女生,恐怕连去公司当小妹都不够格吧。 然而她想回学校读书的提议,还是遭到他的否决。 常常,她只能呆呆的听着他在电话中跟别人讲着公事,她自己的人生却乏善可陈,她越来越质疑,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还有,小肉团的名字还没取呢,她想跟他商量,他却说这种事她自个作主就好,这让她觉得很受伤,有种她和儿子被他一起摒除在他世界外的感觉。 雷霆钧去世一个月后,雷昕汉也即将大学毕业,他本来是想提前念完大学后好再报考研究所的,如今却是分身乏术,不过至少能完成大学学业就好。 这阵子他忙着写毕业论文,又要打理公司,两夫妻见面的次数简直少之又少。 毕业典礼的前一晚,雷昕汉为了筹办典礼活动,忙得连家都没回,他只在电话里匆忙吩咐凌熹晴,要她做好准备,第二天早上会回来梳洗顺便接她。 翌日,当雷昕汉回到家时,居然看到妻子一身黑衣,一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他不解的看着她奇怪的打扮,精致的小脸素雅,没有上妆。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穿成这个样子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他皱起了眉头,她在干么呀?怎么一副去参加丧礼的模样? 凌熹晴同样也是一怔,「昨天我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过,你的毕业典礼我参加不了了吗?」 「参加不了?为什么?」那通电话讲得匆忙,许是她在讲话时,旁边刚好也有同学在跟他说话吧。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我要去祭拜我妈……」 解释的同时,就见他的俊脸变色,她有些不安,心想自己肯定又说了让他不开心的事。 雷昕汉一听,语气一沉,「你非要在我毕业典礼的这天去祭拜你妈吗?」 他非常不开心,除了她把一个死人的事看得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重要外,自己对当年那场车祸仍十分芥蒂,总觉得会发生车祸,她妈妈也有错。 两人结婚后,他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既然自己爱着小晴,就该爱她的一切。只是,还是得再给他一些时间去接受。 本来还对他有些许愧疚之心的凌熹晴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也生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雷昕汉,拜托你搞清楚,我要去祭拜的人不是什么不相关的阿猫阿狗,她是我妈。」 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敢面对面的跟他大小声。 实在也是因为气愤极了,过几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这个大孝子怕忙过头忘了,早在前两天就去祭拜过,可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母亲忌日时,他却连问都不肯多问一声? 从来没被她顶撞过的雷昕汉,不敢相信的瞪着这个在他印象中逆来顺受的小女人,他和她之间,一向都是他说了算。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佣人的面,性逆他的意思。 「凌熹晴!」他重重吼着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我当然知道我在跟谁讲话。」她瑟缩了一下。 可随即想到自己在雷家这么多年,直到和他结婚生子,他都没有学会真正的尊重过她,什么事都以他的意见为意见,只会要她配合、迁就。 心中泛出不平,本就对自己现在了无趣味的豪门生活诸多埋怨,一时之间,积压在心底多时的脾气,一古脑的爆发出来。「就算是你的毕业典礼那又怎样?别忘了今天也同样是我妈的忌日,你扪心自问,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有想过要陪我一起去祭拜我妈吗?她是我最重要的家 人,如果你不尊重她,那我们之问也没什么好说的。」 雷昕汉铁青着脸,「我以为你最重要的家人是我和小肉团。」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呢?连跟一个去世的人也要这样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刘你说那什么鬼话?明明就是你不识大体、不知轻重!」 凌熹晴气极了,「对,就是你们雷家人是人,我们姓凌的都该死!」 一夜没睡好,他的脾气实在到临界点,即使心底不是真的这么想,但一些难听的话还是口不择言的溜到嘴边。 「难道你非要逼我说破,不想去祭拜你妈,是因为只要我看到那个女人,就会想起我妈是怎么死的,当年如果不是你妈不长眼的冲来撞我爸的车―」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掴向他的俊脸。 「我妈不长眼?雷昕汉,有胆子你给我再说一次!」她嘶声力竭的怒吼,心,真的被伤到了。 从小到大,就算做错事,连父亲也舍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雷昕泽此刻却清晰的感受到左颊上刺热的麻痛感。「你竟然敢打我?」他不敢置信的咬牙反问。 「雷昕汉,我要你向我道歉!」她板着脸说。 「道歉?」 原本在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也有些后悔了,可刚刚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出了他的骄傲跟倔强。 他冷冷回瞪着她,「你打了我,竟然还有胆子要叫我向你道歉?」 他的顽固不认错,像刀子一样伤透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如今,连尊严也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段婚姻,哪怕被他冷落,独自承受孤独,她依然选择蹒跚前进。 但自己一味的容忍却换来他的不珍惜,她觉得够了。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卑微到这种地步。」眼泪潸然而落,眼神异常哀怨,「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在你的眼中,我就像被你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穿什么样的衣服、交什么样的朋友、几点回家,统统都要受到你的限制。「我想去读书,也因为你的一句不可以,我就得乖乖留在家里。」她泪如雨下,哭得好不伤心,「我的人生,到底还剩下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一声声的指控,打击着雷昕汉的心。 他从来……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自己的附属品,他之所以对她管得这么严,是以为这样对她最好。 可难道,他给她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要、她不需要的吗……不,他没有错,是她年纪还小,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一定是这样! 「好吧,你去换掉这身衣服,先跟我去毕业典礼,之后我再载你去墓园。」他疲惫妥协的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昕汉……」凌熹晴扬起大眼,彷佛要作下某个重大决定般,唇瓣微微颤抖,「我们……离婚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世界犹如被一道响雷劈过,震得脑中闹烘烘,整个大当机。雷昕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訾目握拳,努力从齿缝中发出声音,「你说……离婚?」 她深吸口气,没错,这个就是她现在最想要、最需要的! 「我很痛苦,我们的婚姻让我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气,我们……还是分开吧。」 无数个夜晚,寂寞空闺内,她反复思考着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无论她怎么想,她给自己的结论都只有这六个字―别人的附属品。 她活着,只是像这世界上的一只寄生虫般活着。 听到她的回答,雷昕汉已经不知该气、该悲伤,抑或是绝望了。 这个从小温顺、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现在居然这么坚定的告诉他,她要离开他。 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想粗暴的摇晃她的双肩,大声吼问她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 可倔傲的他,为了维持那最后的自尊,他将满腔的不安和绝望全化成了冷漠和残酷。 「你该知道,离开我,你会失去一切。」 「我知道。」她艰涩的回答。 「你会失去儿子的抚养权,甚至……终生探望他的权利。」说他在威胁,甚至是恐吓都可以,这已是他仅余的筹码了。 凌熹晴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落下。 她死死捏着拳头,力气大到指尖掐进肉里。 他以为这个威胁奏效了,她会收回刚刚讲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跟他道歉,然后他会展现一个丈夫包容的胸襟,原谅她,如果她真的不想去他毕业典礼,执意要去祭拜她母亲,那也没关系,他勉强可以为她破例一次…… 但是她说― 「我……知道。」 他错愕、震愣,死咬着牙,胸口被她气得发疼,「就算有一天,你无意中与他相逢,认出他是你儿子,你……你也一辈子都不准认他。」 他要将她逼到绝境,就不信她舍得下那个从她肚里掉出来的小肉团! 就不信……就不信她还能不乖乖向自己低头。 她却别过脸,一副认命的表情,「我……都答应。」 他目光如刀,心痛到了极限就是想让世界毁灭的麻木,他恨恨的摇下一句―「凌熹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作出今天这个决定!」 雷昕汉从痛苦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仍旧忘不掉那场争吵。结局,是他输掉了一切,他以为用优渥的生活和孩子,可以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然而,她带着骄傲,潇洒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不肯接受他给她的高额赡养费,离开雷家时,什么都没带走。 他气她、恨她,也对她这些年来,真狠得下心对他们父子不闻不问,被伤透了心。 有一年,小家伙刚上幼儿园,被保母带大的他十分不听话,倔着脾气不吃饭,他凶了他几句,他竟哭了闹着说要离家出走、说要去找妈妈,他气得把孩子抓过来痛打一顿,对着他说:「你哪有妈妈!你妈妈早就不要你了!你哪有妈妈……」 稍晚,小家伙哭累了睡着了,他在他床边看着他的睡颜,不舍的拨着他的头发,「其实,你妈妈是因为不要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小家伙从此以后不再提起母亲这个词,他们父子就假装,从未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 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找她,或者是找人调查她过得好不好,只是见到了面、知道这些事又如何呢?如果她无心,能给他们父子的只有伤害和失望。 雷家别墅一直都在这,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回来。 掌心被碎裂的酒杯刺伤的伤口血液都凝结了,他起身,走到浴室去将手清干净,随即走出门外想唤来下人清理,没想到在经过儿子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他本也不甚在意,却在听到了某个名字,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 「我就说过和我斗的下场一定会很惨,我还以为那姓凌的女人有多聪明,结果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那个蠢女人现在被关在杂物间里,肯定在和里头的蟑螂老鼠大作战吧……」 雷浩阳正打电话跟同学聊着今儿个恶作剧的事,忽见一抹黑影出现在眼前。 「老爸?」他怪叫一声,「你怎么突然出现啊?」 雷昕汉一把扯过儿子的衣领,气急败坏的问:「说!你把你的老师怎么了?」 雷浩阳被父亲这副样子吓坏了。「老、老爸……你到底怎么了?」 「我叫你说!」他怒吼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震破儿子的耳膜。 雷浩阳被吼得莫名其妙,心惊胆战,本能的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雷昕汉听完后怒不可遏,他居高临下的指着儿子的额头,「雷浩阳我告诉你,如果你那个老师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就完蛋了!」 接着他飞也似的赶到饭店,抢过饭店经理找出来的钥匙,用力踹开杂物间的门,迎面扑鼻而来一阵恶臭。 他找到电灯开关,只见脏乱又恶心的杂物间内,凌熹晴狼狈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起。 这场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回到多年前在学校女厕找到她那时,这么多年之后,他对她担心的心情,有增而无减。 疼了八年的儿子,被打被骂都是因为她,她对他的影响力,总是大到能让他失去自制,失去理性。 「昕……昕汉……」怀中孱弱的身子微微蠕动,只见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唤着他的名字。怎么会是他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梦境中…… 「闭嘴!不要浪费体力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看到她这副狼狈样,他没有得意的感觉,只觉得又气、又怒,心疼万分。 尽管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这女人可是抛夫弃子的坏女人,他不需要对她不舍,不需心急,这算她活该,谁叫她当年不要儿子,如今见面不相识的被儿子恶整,算她报应…… 但他还是好急、好害怕,心因为看到她的脆弱模样,痛得不得了。 他脚步如飞,迅速向饭店外跑去。 凌熹晴感受着靠在他胸前的温度,他左边那里跳得好快,时光彷佛倒流到八年前,他把她从女厕救出来那天。 这一定是在作梦,现实里,他怎么可能抱她抱那么紧呢?他还一直在她耳边说「不准有事,不准离开我」,现实里,他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泪水无声滑落。凌熹晴意识有些混沌,但她想牢牢记得在他怀里的感觉,他的怀抱,她的港湾,她已经遗失太多年。就让她这样躲在他的怀中,任性一次,就好…… 第六章 「医生,我要立刻出院!」在医院里被迫躺了整整三天的凌熹晴,终于忍不住的向医生提出抗议。自从她被雷昕汉从饭店的杂物间救出来后,就被他带到了医院,要医生为她做各式各样的检查。 除了刚被送来时,她因心跳失序,出现了短暂的休克,然而急救得当加上这几天的休养,她自认身体已毫无大碍了。 可是医生却一脸不赞同,「凌小姐,你先天便患有轻度心脏病,虽然情况并非十分严重,可如果不好好注意调养身体,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治疗。」 「可是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请你允许我尽快出院―」 「凌熹晴,我有同意你可以出院吗?」 就在她缠着医生拚命求情的时候,头等病房的门冷不防被人用力推开。身着黑色衬衫、长裤的雷昕汉面色严峻的走进来,声音更是冷得像刚从太平间走出来。「谁让你随便下床走动的,还不马上给我躺回床上去?」 凌熹晴因他的突然出现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的一双腿不受控制的挪到床边,一屁股坐到上面。 他敛着眉头,在病房里和医生小声耳语了几句,医生点头,随即带着安抚的笑容,转身离开。 然后她看到雷昕汉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阴沉的俊脸上明显的表露出对她的不满。 「你到底在想什么?生病了就该乖乖留在医院里治疗,你看看自己,一副病泱泱的样子,脸色又难看得要死,居然还敢大声嚷着要出院,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骂得凌熹晴不敢抬头。 时光彷佛倒流到多年前,那时,他是她生命的主宰,她乖巧得对他每一道命令都唯命是从。可是……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两人都已经离婚那么久,彼此各不干涉,她干么还要听命于他们 小脸不满的抬起,勇敢的和他对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对我管东管西?」 她的话彷佛触及到了他心底的禁忌,击得他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万分。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用这种欠扁的语气来反问自己。 就算两人之间现在是离婚状况,那又怎么样?他们共同有一个小孩,这血缘关系不是她想否认就会不见的。 不管怎么说,她是他孩子的妈妈,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凭着这一点,他们就一辈子脱离不了关系。 「我对你管东管西?」 他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瞪着她逞强着不怕他的小脸。「你知不知道当我把你送到医院时医生怎么说,他说如果再晚送来几个小时,现在的你恐怕已经和上帝相遇了。」 「我会这样,是谁害的?」她也不满的反呛回去,「你问问你自己,当年我好好一个儿子究竟是怎么教的,那个臭小子在学校里为所欲为,连老师都敢捉弄,幸好这次被整的对象是我,如果换成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向人家交代?」 想到亲生儿子的种种劣迹,凌熹晴真是被气个半死。 那个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小肉团,被雷昕汉这个不合格的父亲教育成一个跟他当年有得拚的小魔头,早知道那时用偷的也要把儿子偷偷带走。 听到她的斥责,雷昕汉也很不以为然。 「我当然有我自己教育儿子的方式,这个还轮不到你干涉,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问问你自己,这些年来,你对儿子有真正负过一天的责任吗?当年你潇洒的拍拍屁股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未来怎么办?现在儿子有错,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她无言以对。 「你以为小浩天生就是这样个性?他的妈妈在他出生不久后就残忍的将他抛弃,你知道这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造成多大的创伤?在他看到别的小孩子有妈妈疼、有妈妈宠的时候,他的心里会好受?」 他的指责犹如藤鞭般,狠狠抽打着凌熹晴原就怀有愧疚的心。当年,她为了摆脱他牢笼般的束缚,以及他对她唯我独尊般的控制,绝情的提出离婚,答应他提出来的一切不平等条约,承诺他一辈子都不会见儿子,就算相见,也绝不相认,她就算心疼得像在流血,也全都忍下。 可是就算白天清醒时,她能叫自己不要想儿子,能用忙碌麻痹思念,夜深人静的梦里,她还是常常会从梦中惊醒,脸颊上挂着冰冷的泪,夜不成眠,就是因为梦到了他。 问她她爱儿子吗?她怎么可能不爱,只是无法陪伴在孩子身边,是她这个母亲的自私与任性,无法推搪的过错。 雷昕汉看着她原本气得涨红的小脸,在听到他提到儿子时,变得惨白,两行热泪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眶内急速涌出。 见状,他内心涌起不舍的情绪,想将她揽进怀中安慰,却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招来她的抗拒。 她说,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欺负的凌熹晴了。 她的意思是,他们回不去从前了吗? 看她哭,他又何尝不难过,明明面对着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得强忍着内心的真实情感,真他妈的!挣扎了好久,他才轻叹口气,声音放软下来,「好了,明知道自己的心脏不好,就不要这么情绪化,这几天我联系了国外几个心脏科方面的权威,你要给我乖乖留在医院里,等他们来为你检查。」 她抽着鼻子,哽咽着声音说:「不必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你不要总和我作对好不好?」他凶巴巴的瞪着她,「这几年你自己在外生活,也不知道把自己身体照顾得有多斓,不好好检查怎么行!」 凌熹晴被他吼得乖乖闭嘴,心底五味杂陈。 他这模样,让她想起她怀孕的期间,有回她内急,半夜醒来,竟看到他不睡觉盯着她,手放在她胸口,问他在干么,他说,他很怕她的心脏会突然罢工,总要起来听听她的心音,他才能放心。 那时,他们真的很相爱,满心喜悦的迎接肚子里的宝宝,可爱情为什么这样捉弄人呢?外表裹着糖衣,咬下去后才发现夹心充满苦涩。 就连不想爱了,那股难以下咽的味道还是如影随形。过期发酸的心情,就这样弥漫在两人之间。吵就说雷昕汉这家伙太过于劳师动众,花巨资从国外请来一堆医学界权威,对凌熹晴检查了半天,把她折腾个半死。 结果,在众多医生的联合保证下,雷昕汉终于愿意相信,她的病情并无大碍,只要别受到过度的刺激,再活五十年绝对没问题,他这个死硬派也才肯点下头,答应让她出院。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表示她可以回学校教书,上次她打小家伙那件事已经被他摆平。 哼!她会被学校处分,明明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现在还一副施恩的模样,她看了就有气。 算了,事情能这样解决就好。踏进睽违将近一个月的教室,这回她决定不但要当个好老师,更要当个好妈妈―当然,是偷偷的。 走上讲台往台下看去,接受到那些小毛头充满敌意的眼神,好像她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巫婆,这群小鬼还起哄,摆明了不要她来做他们班导。她皱着眉头,他们以为这样她就会怕了吗?正想开口制止他们的吵闹,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抢在她之前发出― 「够了!」 始终都没吭一句话的雷浩阳,从自己的位子上起身,虽然小小年纪,已有领袖气质。全班听他出了声,全都立刻闭上嘴。 「都给我老实一点,谁再敢起哄欺负老师,我雷浩阳就不把他当成是我朋友。」 其中有人似乎不服气,回嘴道:「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谁叫她敢当着全校人的面打你。」 另一个小女生也说:「对啊、对啊,只要打我们浩阳,就是不可以。」 雷浩阳没好气的瞪向众人,「我挨打是我的事,不用你们鸡婆啦,如果你们还把我当成朋友,从今天开始就好好上课,乖乖听凌老师的话,还有,谁不服气,大家就马上绝交。」 一群小毛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彼此相互对看了一眼,不再多说了。凌熹晴讶异的看着他,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着,他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不驯,可是,彷佛少了些往日的敌意。是她看错了吗?这小子好像有些不同…… 上课一天相安无事,让她更意外的是,到了放学的时候,酷了整整一天的雷浩阳拦住了她的去路。 「老师,听说你被我整得差点挂掉,是吗?」他仰着头,一双精灵般的大眼挑衅的看着她。 除了那双眼,他真的跟他老爸像极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就像当年她刚认识雷昕汉的模样,聪明、霸道,鬼点子超多。 「很抱歉,我没如你所愿的活着。说吧,你今天之所以这么帮我,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 凌熹晴皮笑肉不笑的环起双臂,摆明绝不会再上他的当。 雷浩阳的黑瞳也瞇了瞇,同样学着她抱起了双臂,「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全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让我老爸惩罚我,就算我真的做错事,他也从来不会责怪我半句,可是你―」他看她的眼神中,转变成佩服,「居然有本事让我老爸破例。」 「你爸爸罚你了?他打你了吗?痛不痛?」她心疼不舍的问,焦急的拉过他的小手,想查看上头有没有伤势。 他被禁足,被罚写一千遍要听凌老师的话,还有,他被揍的地方不是他的小手啦―不过他还是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气,又有些躁,小脸上情绪复杂。 「所以我要你给我听清楚,我―雷浩阳,从现在开始,决定崇拜你!」 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狠毒诅咒的凌熹晴,差点因为这句话而摔倒。「嘎?」 「另外,」他又接着道:「因为我觉得你这女人很有个性,所以我决定培养你做我的妈咪!」 她彻底怔愣当场,有些哭笑不得。 还没来得及响应,校门口外一道喇叭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只见车主从一辆鲜红跑车帅气的下车,那人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雷昕汉。 他身着一袭浅蓝色衬衫,袖子挽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公子的优雅和气度。 「好帅气的叔叔喔……」 「这是谁的哥哥呀?」周遭的小朋友们好奇的讨论着。 「老爸?」雷浩阳皱着眉头,「你怎么跑到我学校来了?一向不都是管家来接我放学的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雷昕汉的出现,迷人成熟的模样害得凌熹晴心头小鹿乱撞起来……老天,他们都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她早该对他的酷帅免疫,现在自个的反应还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凌熹晴,眼前这男人是你前夫,就算他比偶像明星还帅,那也不关你的事。 「谁说我是来接你的?」雷昕汉摸摸儿子的头,之后转向面对凌熹晴。 「你这个臭小子在学校里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还害你的……老师住进医院,于情于理,身为……学生家长的我,有必要好好弥补照顾你的老师。」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掬起凌熹晴的手,眼神无辜极了,却制造出强力放电的效果,「我儿子的老师,请问我有这个荣幸亲自送你回家吗?」 「呃……」现在是在演哪出? 「老爸,」雷浩阳插嘴道:「既然你对我的老师大献殷勤,要送她回家,那么身为你的同居人,而且在血缘上和你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我,是不是也有荣幸一起坐进你的车,一起回家?」 雷昕汉瞪着儿子,突然觉得他变得有够亮。「管家随后就到,他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老爸,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重色轻儿?」他眉毛一挑,做了个和他老爸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一把揪住儿子肥嫩嫩的小耳朵,抬起腿,假装踢了他的小屁股一脚,「再啰唆,我不介意人家说我虐待亲儿。」 「哼!老爸你偏心。」捂着自己微微吃痛的小耳朵,雷浩阳皱着鼻子,嘟了嘟小嘴,做出一个超级可爱的鬼脸。 凌熹晴看着父子俩斗嘴,忍不住掩嘴轻笑。 看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她、心底有些遗憾,又倍感安慰。 雷浩阳被管家接走后,她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拉进雷昕汉的跑车。 其它的老师皆有些不敢相信,前段时间还闹得不愉快的两个人,如今怎么会这么亲密的上演温馨接送情? 「我没来之前,那臭小子跟你讲些什么?」车子驶上路后,雷昕汉好奇的问。他刚到学校校门口,就见儿子跟她在说话,然后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凌熹晴回想那小鬼的话,俏脸不禁一阵发红。钦,要她怎么说,那个小家伙居然用一种傲慢到极点的口吻说,要培养她做他的老妈。 而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多么希望听到儿子能亲口叫她一声妈咪。 可是想到当年两人离婚协议,这辈子,她没有资格与儿子相认。 「一些功课啦。」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猛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他,「你是不是为了小浩整我的那件事,修理过他?」 她想到以前她被展思盈关厕所时,他找到她之后,曾狠狠甩了那美女一巴掌,他该不会也这样对待儿子吧啊 雷昕汉冷哼一声,「适当的教训,对小孩子的成长是有帮助的。」 他不否认他的确因为凌熹晴被那臭小子害得进了医院,气到失去了理智,揍了他一顿屁股,还要小家伙罚写,没写完不准睡觉。 小家伙挨了打,受了罚,不高兴得整整三天没理他。 可不知为什么,原本还一脸倔强的他,没几天突然很乖巧的主动跑到他书房,向他认错。他甚至还举双手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欺负人了,尤其是凌老师。凌熹晴何其了解雷昕汉,从他绷紧的俊容和紧敛的眉头便可判断出,这家伙肯定对儿子使用了暴力。 她忍不住有些气怒,「现在才来管教儿子也有点晚了吧,以前他欺负别的老师的时候,你怎么不教训他?」 他撇了撇嘴,「以前从来没有老师来向我告他的状啊,你可是天字第一号。」 想到什么似的,他突然又笑得极恶劣,「不过你告状的方式还真是有够另类,呃,忘了跟你讲,那套送水工的制服穿在你身上,你的胸部和屁股显得好小。」 「喂!给我闭嘴啦!」她不满的瞪着他,「我干么要听你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这可恶的臭家伙。 他让她这困窘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这就害羞啦,你有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记得你小时候刚来我家不久,笨得像个土包子,去洗澡居然连门也不会锁,一个人兴奋得在浴室里光着屁股跑来跑去。」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小脸红红,天啊,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有这件事说。 「你该问,关于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这个偷窥狂。」 她气呼呼的瞪他,却不意捕捉到他线条完美的半侧脸颊。 黄昏的余光洒在他俊俏的脸庞上,让英挺的眉、挺翘的鼻、性感的唇,每一个部位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老天,她的心又像有小鹿在乱跳,视线也紧紧的锁住他,舍不得移动半分。 过了这么多年,他在她心底的烙印,依旧深得无法忘记,他的魅力,对她而言清晰得彷佛昨天才认识他。 一路上,雷昕汉和她说说笑笑,两人好似回到多年前,这八年的错过,仅仅是南柯一梦。 接着他不顾她反对,硬是带她去用餐,要不是她严正表明想回家休息,他还会带她去山上看夜景。 当车子驶到凌熹晴的住所附近竟塞车了,不远处,一大群人不知在围观什么。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从旁呼啸而过,她心突地一惊。 车子开不过去,她要雷昕汉停在路边,两人步行过去,越过人群一看,火光四射,她不禁大叫一声,「老天!我家着火了……」 第七章 凌熹晴哭丧着小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房子成了一堆灰烬。她所居住的这楝住宅大楼,由于年久失修,瓦斯外泄,导致爆炸,由于内部装渍都是易燃材质,抢救不易,大火熊熊燃烧,当火势终于控制下来,房子也毁得差不多了。 火灾现场,人群涌动,众人哭的哭、闹的闹。 现场秩序一片大乱,凌熹晴被雷昕汉紧紧护在怀中,免得这小女人一时冲动,不顾性命的飞奔进去火场。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这里又旧又破,这区治安又不好,你脑袋是笨的吗?怎么会租这种地方来住?」 雷昕汉看得心有余悸,幸好今天他去学校接她,如果是她照平常时间回家,那么将会遇到的下场……他被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可怕画面吓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痛失全部家产的凌熹晴转身没好气的瞪他,「谁说这个地方不安全,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不是还完完整整的活着吗?i」这男人现在最好不要惹她,她已经够火了。 「喂,我是在替你着想,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他真想重敲她的小脑袋,如果她当年不那么任性,为了什么狗屁自由,跟他离婚,她怎么会一个人在外流离失所了这么多年。 笨女人,在他的羽翼下生存,难道不好吗? 他哀怨的看着她,一想到这八年来,她一个人住在外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心底又疼个半死。 如果当初两人之间肯有一方妥协,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不必踏上离婚之路? 眼前的大楼变成废墟,想再住人想必是天方夜谭。 虽然这么说很不对,不过这场大火,来得正是时候,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房子没有了,你总该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故意摆高姿态,等着她来向自己提出要求。 凌熹晴脸色难看的点点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从电话簿里找到一个人的名字,拨出,电话很快接通,她的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羽寒,我是小晴啦,我家里刚刚发生火灾……我没事啦,只是家里没办法住人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找人跟你合租房子吗,找到人没有……没有?太好了,那可不可以租给我……喂!雷昕汉你干么抢我电话?」 「你打电话给谁?羽寒又是哪一个?」他面色不善的说。 「他是我同事啦。」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够糟够烦了,拜托这男人不要再给她添乱了好不好。 「你同事?」他一副妒夫的口吻,马上联想到,「是不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小白脸?」 「喂,什么叫戴着眼镜的小白脸?羽寒他可是我的好朋友耶―」 「凌熹晴!」他用力吼她的名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要和一个不是老公,也不是亲人的男人住在一起吧?」 「可羽寒他―」 「给我闭嘴!你这笨蛋脑袋坏掉了是不是?」他说得十分愤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你不怕你那些同事还有学生怎么看你?」 「喂,我和羽寒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翻了个白眼,她还比较怕她的同事跟学生怎么看待她跟他之间吧。 要等这女人自个开窍跟他开口,恐怕等到下辈子也等不到,他决定主动出击。 「总之,那个叫什么羽寒的他家你不用考虑,我家房子大,房间又多,不差你一个,你就住过来吧。」 「不必―」 「好了,别任性了。」他再一次打断她的拒绝,劝服加利诱,「你从小在雷家长大,而且,我们两人连儿子都生过了,你还怕什么啊再说,你就不想趁这个机会,多与小浩接触相处吗?」 凌熹晴闻言心底一震,浓浓的母爱顿时油然而生。 可是……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什么她感觉怪怪的? 见她犹豫,他原本嚣张的俊脸垮了下来,故意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你不要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我之所以想帮你,只是不想我儿子的亲生母亲一个人在外头受苦而已。」 才怪!他打算趁这个机会把她重新弄上手,重修旧好、破镜重圆,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那回见她几近晕厥在杂物间,自己对她的心疼不减,他想了几天,如果还爱着她,那么,就不该放她走。 她要自由,可以,但他会像风筝,任她去飞,而情丝的另一端,永远掌控在他手中。 见他一脸让人心疼的一足怨,凌熹晴顿时心生不忍,从小到大,他霸道惯了,嚣张惯了,几时看到他会为了别人如此低声下气? 她犹豫再三,终于缓缓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我……我可以跟你暂时回雷家居住,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把我的真正身份告诉小浩。」 「为什么?」这个要求令雷昕汉大感意外,她难道不想趁这个机会与儿子相认吗? 她叹口气,不安的道出,「我……我只是担心,一旦小浩知道我其实是他妈咪,一时之间会无法接受,毕竟……我……我亏欠了他太多年,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 说到这里,她难过得流下眼泪,他见状赶紧将她扯到面前,细心的为她擦着眼泪。「好了、好了,我不告诉他就是,不要哭,你明知道我最怕你哭。」 她因为他这一句温声细语,情不自禁的躲进他的怀中,想得到一点安慰;不能和儿子相认,她心里比谁都苦。 雷昕汉带她回到雷家别墅时,已经晚上快十点了。 再度回到这楝阔别多年的房子,凌熹晴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滋味。 这楝豪华的大宅,曾伴随她走过童年与青春岁月,里头,残留着她和他太多抹不去的回忆。 「老爸,你怎么把凌老师带回家来了?」 雷浩阳整准备喝完热牛奶就要上床睡觉,乍见两个大人联袂而入,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他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打量着表情困窘的凌熹晴。「老师,我可以将你们的行为解释为你们正在约会吗?」 她顿时被这小家伙调侃得脸色更加通红,原本被雷昕汉握在大手中的小手,也急忙撇清关系似的抽了出去。这令雷昕汉不满到了极点,他没好气的瞪着儿子,「臭小子,你讲话给我小心点,注意分寸,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敢再欺负你的……老师。」 他一脸恫吓,伸手在儿子稚嫩的额头上戳了戳,「被我知道你这颗小脑袋瓜子里再有什么坏主意,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打断你的腿……啊!」 下一秒,他惨叫一声,他的脚丫子惨遭袭击,一看凶手,竟然是凌熹晴的高跟鞋。 他露出哀怨的表情,「你干么踩我?」 她假笑一记,瞪着他道:「儿童心理学家说,管教孩子时,最好不要使用任何暴力或威胁性语言,否则会影响到小孩子脆弱的心灵。」 他咬牙切齿道:「那个小混球的心灵一点都不脆弱好不好。」 她继续瞪他,「可他毕竟才只有八岁。」 他也没好气回瞪她,「你觉得这小兔崽子的智商真的只有八岁吗?」这女人好狠,踩得他脚好痛。 是不只,但她就是看不惯他欺负儿子。「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你这做父亲的教育失败。」她低声吼他。 「现在才来怪我,难道儿童心理学专家没告诉过你,没有母爱的孩子也是很可怜的吗?」他也在她耳边小声回道。 「你……」 「喂!」一边被忽略的小毛头发出不满的抗议,「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眉目传情的地方是花前月下,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放闪光啦,儿童不宜。」 凌熹晴顿觉尴尬,自己居然在孩子的面前和雷昕汉争执,这就算了,还被这小子误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真是糗死了。 雷昕汉却脸不红气不喘,「你们凌老师家的因为遇到火灾,所以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她将会和我们同住。」 见儿子的小脸一亮,彷佛有话要说,他立刻皱起眉头,威胁的瞪着小家伙,「怎么?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雷浩阳耸了耸肩膀,笑得有些坏坏的,「我怎么敢啊,凌老师现在可是被老爸你罩的女人,我一个弱小儿童,哪敢和老爸你这种大人物相抗衡。」 说着,他还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意有所指的道:「说起来我最近的运气真的很衰,又不是屁股痒了,怎么还敢再惹是生非?!」见凌熹晴的表情更尴尬了,他又装模作样的环起双臂,「不过,我雷浩阳一向都很有绅士风度,是不会小器的和女人斤斤计较的。」 「扑哧!」她忍不住的被他可爱的样子逗得笑出声,弯身,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一脸慈爱的望着他,「我……」 太多的话涌上心头,她好想将这小小的身子拥进怀中,补偿这多年来欠缺给儿子的母爱。 可是又怕他抗拒,又怕他起疑,她只得硬生生的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以后在这楝房子里,我们之间会和平相处的,是吧?」 雷浩阳笑得坏坏的,「如果你肯认真执行今天下午放学时,我跟你提出的那个要求,我想,我们之间在未来的日子里,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 说完这番让雷昕汉一头雾水的话,小家伙准备退场了,「好了,不打扰你们继续搞暧昧、谈恋爱,我要回去睡觉了,老爸晚安,老……师,晚安。」 眼看着小鬼转身闪人,雷昕汉莫名其妙的看向凌熹晴,「那小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向你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了?」 想当然耳凌熹晴怎么可能告诉他呢,想到那番话,她脸色不禁烧得通红。「才不要告诉你,这可是我和小浩之间的秘密。」 虽然雷昕汉没有成功的从她的口中挖到那个秘密的具体内容,但从她羞红的脸蛋不难看出,这笨女人肯定被那小鬼给刁难了。 儿子何等鬼灵精怪,他这个做老爸的又岂会不知。 所以对于答案他也不急着知道,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他们母子相处融洽,他乐见其成。 儿子先去睡后,他也拉着凌熹晴上楼。 别墅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佣人房,二楼除去主卧室和客房,还有一间豪华的书房,三楼,则有客房及健身房等。 二楼走廊最底的一间房间,是凌熹晴没结婚前住的,当她随着他的脚步踏到二楼时,本能的朝着自己以前的房间走去。 冷不防手腕却被他拉住,「你的房间在这边。」雷昕汉对她展露一记迷人的笑容,接着拉开一间卧室的房门,径自将她推去。她不解,这家伙拉她进这房间来干么,而且还不开灯,黑漆漆的是想玩捉迷藏吗?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走廊灯光,她隐约看得到他的脸庞,小麦色的肌肤上泛着一层白色的光泽。 他突然抬起手,捧住她的脸,她的心顿时如同小鹿乱撞,话语卡在喉咙,全身紧绷起来,彷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发丝,瞬间温暖的触感如湖水荡漾,轻轻的在她心里泛起一层涟漪。 「你的额头上有个脏东西。」 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夹着浓浓的笑意。 他眷恋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长发披肩的她褪去少女时代的青涩,染上成熟的风韵妩媚,这样的凌熹晴,更加致命的吸引着他。 她的肌肤还是一样柔腻,叫他一抚上,就舍不得放下……内心一股狂热的冲动涌起,他不想抗拒,俯下身,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细细的吻如雨点般落下,顺着她的眼、睫、鼻,然后霸气的掳获住她粉红色的樱唇。 凌熹晴满足的嘤咛了声,但随即想起他们这样并不合宜,「不要……这样……」她推着他,力道却软弱无力。 「不要哪样?」雷昕汉发出低笑,笑意深沉,双手抚上她的前胸,挑逗着她的情欲。 「昕汉……」她轻吟着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得让人心疼,内衣扣已被他打开,她很不安,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她挣扎着,欲拒还迎。 然而他怎么可能让他走,她干涸多年的欲望,如干柴遇到烈火,狂烧无法遏止。 可想到两人已经离婚了,这样的行为,似乎不太理智…… 「小浩会看到,而且……而且我们离婚了……」 雷昕汉的反应,只是更深的吻住她,她觉得自己快融化在他热切的深吻之中,全身虚软无力,忽地,她的背大概是碰到电灯开观,房里顿时一片大亮。 彼此脸色潮红,衣衫不整,她看到他的领带被扯落,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他线条好看的脖颈。一个东西吸引住她的目光,那是……一条白金项链上的炼坠,刚好夹在领口处,她不敢相信的死瞪着那枚炼坠,因为那居然是多年前两人去夜市,在路边摊买下的廉价戒指。 后来他们逛到别摊,发现同样的戒指,人家只卖一枚两百元,硬是比他们买的便宜九十元,为了这件事,他还笑她笨,说她没眼光,不会杀价做生意。 她闹别扭的说,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送礼物给他,就算东西很廉价,他也不准扔,而且还要很宝贝。 他当时不依的哇哇大叫,说自己身份尊贵,干么要去宝贝这种低俗的东西。 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句玩笑话,他竟然真的把戒指当宝贝似的挂在胸前…… 凌熹晴错愕的眼神,却让雷昕汉完全想错方向,误以为她受到了惊吓,猛然间回想起多年前她对自己的指控―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在你的眼中,我说像被你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想要赢回她的心,如果不改变对待她的方式,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肯再接受他。他提醒着自己。 「对不起,我想我刚刚太冲动了,吓到你了吧?!」 缓缓的放柔声音,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幽深的看着她,「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便拉开房门出去了,双唇紧抿,似乎在勉强压抑隐忍着什么。 凌熹晴见到他的举动,心情复杂的咬紧下唇,怎么可能? 他向来霸道唯我独尊,想要什么不得手绝不罢休,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尊重她的意愿? 而且他刚刚……他的反应明明都强烈得快要爆炸了,居然可以说放开就放开,他……变了。 这男人是在顾及她的感受吗? 心不由得感到甜蜜起来,但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实有时候,霸道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啊。 隔日,一向早起的凌熹晴在梳洗之后踏出房门。对面房间是雷浩阳的卧室,看着房门,她心底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儿子就睡在这个房间里,这么多年来,他在里头一天天成长,没有母亲的他,半夜会有人记得帮他盖被吗?作恶梦的时候,会有人来安慰他吗? 轻轻推开门,里面的空间一如她想象中的豪华,所有的家具质感都很好,小床小桌小椅子,柜子上放满玩具。 当年,如果孩子跟着自己生活,肯定不会有这般奢侈的物质生活。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小家伙睡得正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的睡颜,她的内心便溢满感动。 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额头,小小的脸蛋,长长的睫毛,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想必这小子长大之后,会变成让一票女孩子伤心的对象。 她随即想到,当年的雷昕汉可是大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英俊多金,才华洋溢,不知迷死校内多少纯情少女学生。 谁知道偏他会是个死心眼,只认定无才无貌的自己,别的女人压根不会多看上一眼。现在今天的雷昕汉比起过去,魅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优秀的他,身边又怎么可能少了异性陪伴? 想到这里,她心头顿时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焦躁。 原来,她对他的独占欲,竟也如此强烈。 此刻,床上的小人儿微微动了动,凌熹晴一惊,连忙转身想退出去,才走了几步,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雷浩阳稚嫩的嗓音。 「老师,你随便跑进来男生房间,你是女色狼!」 她为之愕然,她不过进来看一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指控也太严重了吧。 「而且你还对我又摸又碰,从上到下非礼个遍,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莫非……你是在嫉妒我的皮肤比你好?」 她忍不住失笑出声,看着穿着一套白色卡通小睡衣的雷浩阳起身,蓬松短发有些乱糟糟,如天使般的小脸蛋上挂着一抹恶劣的坏笑。 「谁说我―呃!」 就在她想要找个借口开脱时,床上的小鬼突然跳起来,一下子扑进她的怀中。她本能的伸出手,将儿子抱个满怀,他的身子又轻又软,她忍不住亲吻了下他的发漩。「怎么了?想跟老师撒娇呀。」她取笑着他。 雷浩阳紧紧搂着她,小脸蛋贴靠在她胸前,这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子。 他在她怀里闷声说:「老师……我可以偷偷叫你妈咪吗?偷偷的就好。」 凌熹晴浑身一颤,一股热流瞬间涌上眼眶。老天,当然可以,一千一百万个可以! 「老爸说我妈咪是白雪公主,被七个坏心眼的小矮人给拐走了,所以王子只能和小王子相依为命。」 她抚着他的头发,静静的听他说。 「我知道老爸讲这些无聊的童话都是在骗我的,可是我不舍得拆穿他,因为我相信,老爸还是爱着他的公主的。」 他的意思是……他老爸一直是爱着她的?老天,她的眼泪快控制不住了。「那你呢?你会讨厌你的公主妈咪吗?」 小家伙摇摇头,抬起头来看到她眼眶红红,他还拍了拍她,「小浩给妈咪秀秀,都说是坏心眼小矮人的错了,我为什么要讨厌我妈咪。」他继续死死的抱着她,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八爪章鱼。 「对了,妈咪,我一直很想问,你觉得我老爸这个人怎么样?偷偷告诉你哦,老爸他人长得帅,又很有钱,虽然他身边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也就是我啦,不过我相信妈咪你是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小浩……」他问这个想干么? 「妈咪,像我老爸这种优秀的男人,我可不是随便谁都给可以介绍给他呢,反正我妈咪被小矮人带走了,你就假装你刚从小矮人那里逃回来,给我做妈咪嘛。」 凌熹晴被儿子调侃得脸红红,偏偏怀中的小家伙抱她抱上了瘾,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只无尾熊,她也舍不得停止这样的亲密。 不过她隐隐觉得这小子不太对劲,前段时间还讨厌她讨厌得要死,怎么没几天态度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雷浩阳,你在干么?,」 房门被人推开,雷昕汉看到房内两人的举止,马上一脸酸的飞也似的冲过来,一把将黏在凌熹晴身上的他扯开,力道不小心过大了点,小家伙顺势跌坐在床上。雷浩阳装腔作势的揉着小屁屁,没好气的瞪着他,「老爸,会痛耶!」 「少来了,一张几十万的名床会摔到你,我马上去退货。」 他将凌熹晴宝贝的护在身后,没好气的瞪着刚刚猛吃他女人豆腐的坏蛋儿子。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我只是在和老师培养师生感情,而且老师的怀抱那么温暖,身子又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啊,老爸你该鼓励我这种行为才是,老师来抱抱,我们继续……」 这番话险些将雷昕汉的鼻子气歪,如果这小鬼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铁定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他不客气的伸出长手k了儿子额头一记,「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给我打消你那欠扁的想法,再敢随便碰我的女人……呃,我是说,对你老师动手动脚,小心我一狠心,把你这小混球送进育幼院。」 「老爸,我要打113告你虐待亲儿啦。」小鬼可怜兮兮的将撒娇的目光投向凌熹晴…… 看到儿子那水汪汪的大眼就快要溢出水来,她立刻心疼个半死,急忙推开雷昕汉,跑过去将儿子搂进怀中安慰。「放心吧小浩,老师一辈子都会疼你爱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这个别人包括他自个老爸的无理取闹。 转身,她没好气的瞪着雷昕汉,「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我警告你,小浩他可是我亲生……呃,亲爱的学生,你再敢随便欺负他,我就带他离家出走。」 雷昕汉哪受得了这种气,看着心爱的女人将怀抱送给别人,他顿时醋火横生,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他霸道的将她扯回自己怀中,才不管儿子在不在场,「你若敢带这小子离家出走,我就敢把你们学校拆了替你还债。」 「你……你这混蛋!」她瞪了他一眼。 「好了,现在乖乖跟我下楼去吃早餐,还有你雷浩阳,现在几点了还赖在床上,等着上学想迟到是不是?给你五分钟时间刷牙洗脸,好了赶快下楼来。」 耍完为人父亲的威风,他大摇大摆的搂着不住挣扎的凌熹晴,离开儿子的卧室。 坐在床上的雷浩阳看着那别扭离去的两人,大大的眼内流露出一抹精灵古怪的笑意与满足。 第八章 「什么?学校的宣传片要由我来担任女主角?」凌熹晴被校长所作的这个决定吓到了,什么宣传片,她完全是一头雾水啊。 校长很和蔼可亲的笑着,「凌老师,我们圣罗蒂亚小学每年都会拍一些招生宣传片,今年校方董事会一致认为,你非常适合来担任女主角。」 「我哪里适合了?」她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最难搞的二年二班,被凌老师你教导得井井有条,那些调皮的小鬼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嚣张,这都是凌老师你的功劳。」 「不是的校长,其实我班上的那些小孩子他们个个都很可爱,只不过从前疏于管教―」 「凌老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个模范老师的角色,非你莫属、实至名归啊!」 「可是……」当老师和当演员是两回事呀。 「总之凌老师你的长相和气质都很符合这次宣传片的形象要求,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下周就进入拍摄阶段。」 于是,凌熹晴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应承下来拍宣传片的要求。 不过说起来,能把二年二班的小朋友带好,全靠雷浩阳的功劳。 那小鬼聪明绝顶,虽然调皮,但成绩好得惊人,且他天生有领导能力,班上那些小毛头对他的话都很服气。 外人不了解这层缘故,都以为是她有本事,连周羽寒也夸张的称赞她是孔子再世。 想到周羽寒,上次她家失火跟他联络过后,就听他说因为私人问题向校方请了两个月的长假,人飞到德国,还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跟她诉苦兼对她问东问西。 他一直很好奇雷昕汉和她之间的关系,谁叫他们自认识以来,她就很少透露自己过往的私事。 面对周羽寒的逼问,她当然也是支支吾吾,现在是能说的时候吗?还是以后再说吧,找借口把他的追问敷衍过去就是。今儿个放学时,雷昕汉没有意外的又来了,她认命的上了他的车,她还听过一些很难听的传言,说什么她这个老师,不但搞定小的,大的也收服得服服帖帖。 这种事越解释只是越描越黑,她也就放着任流言发酵,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你公司最近效益是不是很差,连你这个大老板也都放无薪假啊?」她忍不住调侃他。 雷昕汉不解的挑高眉头,「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世华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今年新拍的几部片子都获得不错的票房,赚钱赚到手软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担忧公司要倒闭。 「因为你每天都会来学校接我,周末也会留在家中,有时候还会带着我和小浩去野餐,哪有大老板当得像你这么闲的呀。」 自她住进雷家那天起,雷昕汉简直像变成她的跟屁虫,每天跟进跟出,将她的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种安逸的生活,再加上儿子,彷佛真正的一家三口在过日子。 只不过安逸的背后,她总觉的不安,这份幸福并不踏实,好像随时会消失。 雷昕汉也说笑回去,「没想到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连我公司快要破产都看得出来。」他假意轻叹一声,「最近由于金融风暴的关系,各行各业都陷入危机,我们公司已很久都没有进帐了,我和小浩的未来实在让人堪忧啊。」 凌熹晴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吗?「真的吗?那我们要不要从现在开始节省开支,你每到周末都会带我和小浩去那种高级的餐厅吃饭,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在家吃,还有,你买给我的那些衣服、日常用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扯进怀中,大手轻轻掩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这才发现车子停了下来,正在等红灯。 从他的怀中仰起头,看到他迷人的眼内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逗你玩的,小笨蛋,你还真相信啊?!」 她没好气的从他怀中退了开来,重重捶他一拳,「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气哼哼的,感觉自己刚刚像极了多事的老妈子,自己也真是的,干么关心他的死活,破产最好,饿死他活该! 车子行驶上路,他开口又问:「如果我真的破产,你会不会养我?」说着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博得她的同情。 「我只负责小浩。」她答得万分没良心。 他假装出一脸挫败,「我好伤心,原来我在你心里居然一点地位都没有。」 凌熹晴被他逗得呵呵直笑,「你才知道。」 见她笑得如沐春风,他的心情也很好。「小晴。」 轻声唤着她的名,他目光看着前方,但她却觉得,他全部的注意力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我们和好吧,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内心一震,车子外头的车潮来来往往,她竟感到时间静凝在这一刻,激动得答不出话来。 「你该知道,其实我还爱着你,而且小浩也需要一个母亲……」 他不想再让她逃避下去,多日来的相处,自己对她的心意,她应该已经很清楚。 他也不想再忍耐下去,心爱的女人每天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他却为了「尊重」两字,拚命忍耐着想把她抱进怀中疼惜的欲望。他是个正常男人,忍功再好终究会有破功的一天。「我……」 一家三口的快乐生活,对她来说当然极具引诱力。 可一想到要与他重组家庭,她还是会畏惧。 如果往事重演呢?如果她又再度受不了那种窒闷的生活逃开,对小浩而言,是不是会是更大的伤害? 但是她也不想欺骗自己,她的确还爱着他,渴望他曾经带给她的那些甜蜜温存。 矛盾的心情撕扯着她的理智,她无从决择,如同身陷泥沼,完全没了方向感。 「小晴,给我一个继续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雷昕汉将车子停下,双手扳过她纤细的肩膀,表情认真的请求着她。 「我们已经浪费了八年的时光,难道你还想继续错过下去吗?你看到了,儿子很需要你,虽然他外表阳光,但谁又知道他内心深处,是不是也很孤独寂寞呢?」 「小浩他……」 「小孩在成长很快的,转眼间,他可能就进入叛逆期,万一他学坏了怎么办?」 拿儿子来当筹码准没错,瞧她一脸担忧的模样,他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他说得没错,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确会让孩子走上歧途的机会少上很多,吞了吞口水,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我……我可以答应试试看。」 言下之意,就是此事还有可能有变量。 然而这已经够让雷昕汉欣喜若狂,他不由分说的搂过她,就是一阵狂吻。 老天,他们还在大马路旁呢,现在虽已快入夜,但这样上演「车震」剧目,还是不太好吧。 她推开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喘着气儿在他耳边道:「对了,我答应我们校长,要帮学校拍宣传片。」 「总之我不准!」雷家客厅传来男主人的一声大吼,「你们学校那该死的秃毛校长,居然想让你公开亮相,他是想让学校倒闭是不是?」他很乐意成全他! 凌熹晴却会错意,不服气的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找我拍片,会害学校招不到学生吗?」雷昕汉急急告罪,「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是我老婆耶,干么要让别人看,我不准啦!」 开玩笑!他雷昕汉的女人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小晴本身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清新和温暖,他真的不太想跟别人分享。 「可是我已经答应校长,同意拍摄了。」 「我可以帮你推掉。」 其实凌熹晴并没有很想拍这支宣传片,然而看到雷昕汉强势霸道的反应,她觉得很有阴影,感觉上,好像他又想控制她的人生。 傍晚才答应他,要给他一个机会破镜重圆,现在他就想插手她的事,让她更加坚定不能妥协的心意,要不,这男人一定会得寸进尺,以前的憾事铁定会重演的。 「但是我想尝试,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雷昕汉马上领悟过来,他差点又重蹈覆辙。 虽然心底对她要去拍宣传片有千百个不愿意,但为了取得她对自己的信心,收回反对。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理会这件事,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打给一位集团旗下最顶尖的导演。 「瑞蒙,我要你接一个案子,圣罗蒂亚小学最近要筹拍的宣传片……什么?你手里有很多的广告片?」男人霸道起来,「我不管,你手里接了什么case统统给我推掉,违约金我负责。」 凌熹晴连忙阻止,「你不要这样啦,我们学校会处理好这些事,你不要让人家为难啦。」 「不为难。」他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会很为难吗?」一副对方敢说会就死定了的口气。 果然,瑞蒙回答了让大老板满意的答案。 雷昕汉结束通话,对她得意一笑,「他说ok,明天会主动跟你们校长联络。」 「你实在是喔……」她不知要怎么讲他。 「我实在太厉害了对不对?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这位大导演,可是拿过十座小金人呢,我让他的团队为你们学校拍宣传片,你们校长只有躲在被子一异偷笑的份。」 「我先说,我可不知道学校够不够预算请得起你们公司这尊大佛喔。」她翻了翻白眼说。 「又不要你出钱,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雷昕汉俯低高大的身子,双臂将她圈进怀中,「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这普天之下只有我有资格将你尽收到镜头里。」 面对他妥协后的强势,凌熹晴只能无力叹气。 然而她也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为她转变。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答应她拍摄片子的,可现在他学会尊重她的意见―虽然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但她觉得,这是一种好现象,她会和他一起努力,制造出两人都能在其中优游自在的空间。 凌熹晴第一次来到摄影棚,心底有些怕怕的,在正式拍片之前,要先拍照定装。校长很惊讶,没想到会惊动世华集团的最顶尖的制片团队出马,且大老板也亲自光临,差点没被吓得手足无措。不过一部小小的宣传片,被雷昕汉搞得如此劳师动众,他就像一个唠叨的老妈子,一会儿警告导演不可以拍过于暴露的镜头,一会又吩咐摄影师一定要将凌熹晴最美的一面拍出来。 老板亲自下指导棋,工作人员也被弄得很难做事,一些简单的镜头被老板改来改去,始终无法真正的进入状态。 第一次面对镜头的凌熹晴本来就紧张得要死,她表情僵硬,手脚放不开,尤其当自己摆出一个pose后,雷昕汉坐在导演旁边,一会皱眉,一会托腮摇头,脸色异常严厉,她更是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把导演惹毛了,干脆喊卡,看大老板究竟要怎样再继续拍。 工作人员见凌熹晴的额头冒汗,搬来椅子让她坐,又拿毛巾为她擦汗,还有些会看眼色的人,捧来水果和饮料。 有大老板亲自监场,显然这个外表清秀的女人在老板心目中的意义不同凡响。 这边凌熹晴被伺候得十分周到,那边大老板又发现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挑剔了。他越说越大声,她闻声走过去一瞧,就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大男孩正垂首乖乖站着挨训,其它人也被吓得不敢吭声。「昕汉,发生什么事了?」 雷昕汉脸色难看的将手中一瓶护肤液用力放回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你怎么做事的?居然连过期的化妆品也敢拿出来,万一这种东西涂到脸上产去过敏毁容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懊恼自己的一时疏忽,不过也偷偷埋怨着,总裁也太闲了吧,连这种小事都要来检查。 搞清楚原因的凌熹晴连忙将盛怒中的雷昕汉扯过来,没好气的皱眉瞪着他。 「及时发现化妆品过期,换一瓶不就好了,何必这么凶的骂人家,好了好了,没事了。」 她安慰的拍了拍那名工作人员的肩膀,面带和蔼笑容的道:「你老板脾气坏,别把他这些不中听的话放在心上,忙了一上午,大家一定都饿了,去吃午饭吧。」 她看得出来这些工作人员都惧怕雷昕汉的臭脾气,就算饿了累了也不敢多吭半声。众人哪敢移动半步,都畏怯的望向雷昕汉,等着大老板指示。这女人虽然在老板的心目中可能地位不太一样,但她竟敢当众明目张胆的指责老板的不是,大家心想凌熹晴一定是死定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面对她的自作主张,雷昕汉居然笑了出来。 「好吧,既然小晴你都这样讲了,那这次的失误就算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那个做错事的工作人员一眼,抬手要大伙吃饭,显然将凌熹晴的话奉为圣旨般遵守。 大伙面面相觎,暗自惊奇,眼前这个肯向人屈服和妥协的雷昕汉,真是他们那个脾气臭臭的可怕老板吗? 在大老板的亲自监督下,紧张的拍摄工作在用过餐之后继续进行,凌熹晴也比较适应摄影棚的环境了,慢慢的放松了紧张的情绪。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往后几天,她将会随着摄影团队回到学校取景拍摄。 这天,凌熹晴来到他的办公室要看相片,却被黄秘书告知他正在会议室接待客人。她只好先坐在他办公室里耐心等待,一个人无聊,她随意打量着环境,办公桌上摆着雷昕汉和儿子的合影,父子两人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这张照片让她看得爱不释手。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拉开,还以为是雷昕汉回来了,不过她猜错了,是黄秘书。 黄秘书手中拿着一件干洗好的西服,礼貌的对她笑笑,「这是总裁的外套,刚刚干洗店的人送过来的。」 凌熹晴回了对方一记微笑,视线不经意的瞥了那件西装一眼,却被吸引住注意力。「这扣子好漂亮呢。」 她走到衣架前,仔细打量着袖扣,感到很眼熟。 黄秘书点头解释,「这件亚曼尼西装是总裁去年在法国时装会上买下的限量精品,他很喜欢这件西装的剪裁,尤其是袖扣,采用等级极高的钻石做成,每一件的袖扣都是独一无二,可惜总裁之前不小心将一个袖扣弄丢了,连亚曼尼那边都没办法修补。」听完后,凌熹晴彷佛想起什么,急忙跑过去沙发拿起自己的包包,翻找出一颗造型特殊的扣子。原来几个月前她在母亲的墓前检到的扣子,竟和雷昕汉这件西装上弄丢的那颗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她被这个事实给震惊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黄秘书随后退了出去,等到雷昕汉回到办公室,她才回过神来。 「小晴,让你久等了。」他注意到她失神的小脸。「你脸色很难看哦,是不是最近拍照把你累坏了?」 他走到她的背后,温柔的为她捶背按摩,动作小心翼翼,彷佛怕太大力会把她碰坏了似的。 凌熹晴仰起脸,与他四目相对,内心满是说不出来的感动之情。 「昕汉,这几年来,你……是不是有去过我妈的墓前祭拜过她?」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关于凌母这个心结,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想当年他们之间的决裂也是由于此。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雷昕汉的脸色蓦地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会问到这个?」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呢。自从多年前两人因为她母亲的忌日吵得离婚,他后来有深切反省过。二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同时夺走两位母亲的生命,小小的他将失去亲人的怨恨归结到她母亲的身上。 然而这偏激的想法,让他失去了小晴,他到岳母墓前忏悔,祈求着她,如果有一天愿意原谅他这小辈的无礼,能让他和她女儿有再重逢的一天。 凌熹晴拉过他的手,将那枚袖扣放进他掌中,「这个就是证据。」 他握紧袖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小晴,我……」 「你这笨蛋,其实就算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又怎样?」她主动投入他怀里,揽住他的脖子,「我想妈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才没有认错,我只是顺便去看看她而已……」 他想继续嘴硬,可下一秒,却猛地被她封住了嘴唇。 这还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吻他,雷昕汉被吓到了,可与此同时,内心之中又获得了巨大的勇气。 他紧紧抱住她,再用力一些,恐怕她的娇躯就会被他揉进体内。积压多年的欲望,随着两人的热情交缠,一下子爆发了,他低吼一声,斓腰将她抱起,眼中因为欲火,迸发出如火般的光芒。「小晴,这可是你先来惹我的。」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画面得打上马塞克。 机灵的黄秘书,在办公室门口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自己呢,也溜到别部门去开小差,她可以做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不过非礼勿言,可就难了。 第九章 宣传片拍摄工作已近尾声,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不但凌熹晴松了口气,她真的不太是当演员的料,连雷昕汉也很想买串鞭炮来庆祝一番,他心爱的女人终于可以不用分别人看了。 现在的他,吃起醋来还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否则就会被凌熹晴冠上「妨碍自由」的大帽子,他这前夫现在还在观察期,没有必要的醋最好不要乱吃。 不过他对某个男人的醋意可是很难控制,就是那个滞留国外叫周羽寒的男人,他三不五时就会打电话给小晴,两人神秘兮兮的也不知讲什么,不让他听,最好那男人都不要回台湾啦,要不然被他遇到,他可不保证这个周羽寒能留具全尸。 呃……这种恶毒的诅咒当然偷偷在心里想就好,绝不能给小晴知道。 这天来到摄影棚,要补拍一些画面好进行后制,凌熹晴拍摄完回到化妆间,雷昕汉在电话中说,等会就会过来接她。刚坐下来卸妆没多久,她听到几个年轻女孩边走进来边聊天的话语― 「听说那个影视歌三栖大明星顾媚莹,她在美国的外景拍摄快要结束了,刚刚我们头儿还说,回来后,她会来我们剧组谈下一个合作案子。」 「真的吗?」另一个女孩兴奋的接口,「我好喜欢她主演的那部『辣妹奇情』,她的演技真的不错,角色也很讨喜,选剧本选得好,很适合她的型。」 「说起来她最近这几年红得真的很快钦,又出唱片又拍电影的,几个月前还拿到最佳女主角奖,还被选为最性感的女星第一名。」 「有雷先生做她的靠山,她不红才怪呢。」 「我也听说过雷先生和顾媚莹的关系很暧昧,几年前两人曾交往过吧。」 「对呀,我也听说他们两人都快要到论及婚嫁的地步了呢。」 凌熹晴听这些八卦听得震惊不已,她们接下来说的更夸张,绘声绘影的煞有其事。 什么饭店开房间,雨中送钻戒,各大派对出双入对,字字句句,让她的心情如波涛般汹涌翻搅。也是,身为多金的年轻老板,俊美逼人的容貌,又能在演艺圈呼风唤雨,这样出色的男人,怎可能不招蜂引蝶,他身边围绕的可都是最美丽的明星、名模,他是正常男人,不心动也难。 八年的分别的时间里,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她都选择了逃避忽略。 重逢后,他一改嚣张狂妄的姿态,对她百般容忍宠爱,现在听到别人的说法,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改变这么大,明明他就有条件当他的王,让所有女子趴伏在他脚边对他唯命是从,实在没理由为她换了作风。 难道……他想松懈她的防、心,报复当年的那口怨气? 他曾对她说过―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作出今天这个决定!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股浓浓的不安,正逐渐向自己袭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化妆问的,就连有工作人员跟她打招呼,她也似乎听若罔闻。 直到撞进一具温暖的怀抱,她才猛然回神。「没想到才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想念我想念到对我投怀送抱了。」头顶处传来浓浓的笑意,一双大手亲密的环住她的腰肢,凌熹晴抬头,正好望进雷昕汉带着笑意的瞳眸,他目光温柔和善,俊美的脸庞上闪烁着宠溺的光芒。 这样的他,与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嚣张霸道、唯我独尊的雷昕汉全然不同。 他是真心真意的吗,八年的离别过后,他们两人真的可以摒除一切隔阂,从此开心甜蜜的生活在一起吗? 「小晴,你脸色好难看,出了什么事吗?」他有些担忧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是因为拍片太累了?」 如果这样表情,真的是演出来的,那么雷昕汉不走到幕前实在太可惜了。凌熹晴晴暗自失笑,他不可能在作假,那么她究竟……在芥蒂着什么? 过去两人离婚,就算雷昕汉真的和别人有过什么,也情有可原。 况且,当年提出离婚的人是她,选择离开的人也是她,她又有什么立场去介意他的过去,责怪他的风流花心,背叛感情。 一切愁绪在顷刻间豁然开朗,她望着他的眼神,顿时也化为似水柔情。 盈盈一笑,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只是突然有些感伤,我们之间好像错过了太多。」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突然感伤起来呢?」 她摇摇头,「从今以后,我们会好好的珍惜彼此,对吧?」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深情,一个执着,彼此怀着不同的心情去理解这句话。 「如果你想现在向我求婚的话,我想我会立刻点头答应。」他开着玩笑道。 「老爸,我可以解释你正在和我的老师偷情吗?」 稚嫩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不用回头,雷昕汉也听得出来那是他宝贝儿子。 不是叫他在车上等吗?跑下来干么啊? 「雷浩阳小朋友,你讲话就不能含蓄一些吗?老师平常是怎么教你为人处事的?」每次听到这小鬼讲话,凌熹晴都会觉得很崩溃。 面对她的困窘,雷昕汉莞尔的抬起她的下巴,「这个主意倒还真是不错,小晴,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偷情?」 「雷昕汉,你去死啦!」她真会被这一大一小给气死。 不过就算会被气死,他们依旧是在这世界上,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宣传片的拍摄工作终于完成,虽然凌熹晴这位女主角受到大老板的亲自照应,但她生性温和,待人有礼,在工作人员面前从来不趾高气扬的摆架子,很是受到工作人员的喜爱。杀青之际,顾媚莹竟不请自来的现身,说来探导演的班,引起现场工作人员一阵喧哗,不少人包围着她,要求和她合照、要签名等等。 大银幕上的顾媚莹性感妩媚,风采无限,亲眼所见,更是美丽妖娆,大概因为她是公司重捧的影星,摄影师和导演都将她奉若上宾。 面对这雷昕汉传说中的绯闻女主角,凌熹晴抱持着平常心,以一种看明星的心态躲在旁边乖乖当观众。 远远望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性感美女,她脑海中忍不住浮想这副娇躯被雷昕汉温柔拥在怀中的画面。 她不嫉妒!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 见鬼了!为什么她会突然产生一股想要把雷昕汉那混蛋抓过来痛扁一顿的感觉?当年两人曾花前月下,许下无数诺言,那个霸道的家伙说的甜言蜜语都蛮横得很,根本是不想让她逃出他手心嘛。 什么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来生来世再续前缘,可两人分开后,他就捺不住寂寞的另觅情人,还闹得绯闻人尽皆知。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凌熹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内心煎熬,转身离开了这热闹的场合。再忍耐最后一天就好,之后,她就可以重返校园,回到属于她的单纯世界之中。 「还以为雷昕汉的新宠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尔尔。」 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在洗手间里的凌熹晴,没想到刚刚还被众人围簇的顾媚莹,竟会跟了过来。 顾媚莹身高一七五,身材瘦高匀称,一件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便能突显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凌熹晴则与她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娇中带柔,柔中带俏,长发披肩,脸色白誓莹润,皓齿红唇,毋需任何化妆品修饰,就可以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美。 她面带浅笑的回头,与那个受众人吹捧的大明星四目相对,如此近距离打量着她前夫的旧情人,心底的滋味还真是满奇怪的。想到她与雷昕汉的绯闻,甚至是肌肤之亲,凌熹晴有嫉妒、有好奇,更多的,是对雷昕汉选择女人品味的怀疑。 「顾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并不熟。」她能感觉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顾媚莹冷笑,摆高姿态,眼神充满不屑之色,「不必如此提防我,我和昕汉之间已成为过去式,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让他再次动心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逼近过来,一脸嘲弄,「原来传闻也仅仅是传闻而已,之前是我太高估了对你的想象,毕竟这年代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名利的女人太多,凌小姐,我就在这里祝你从此星运亨通了。」 在她眼中,凌熹晴大概跟那种为了出名而出卖自己肉体和老板上床的女人没两样。 就算凌熹晴脾气再好,听到这种话,也有些气不过。 就在她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童稚的嗓音冷不防的出现在两个女人的身后。 「你到底是明星还是八婆?嘴巴怎么臭得要死?我爸把你捧成国际巨星的目的,就是想听你在洗手间里随便侮辱别人吗?」雷浩阳戴着一顶可爱的鸭舌帽,身穿一套名牌休闲服,小脸绷得紧紧的,他挑高下巴,吊高眼角,那原本纯真的黑眸少了孩子气的弱势,增添了几道犀利的光芒。 这样熟悉的表情,勾起了凌熹晴的回忆,自己彷佛通过时光遂道,清楚的看到了霸道雷昕汉的缩小版。 顾媚莹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如此讽刺,本想出言回骂,却在看清雷浩阳的长相时及时收敛了脾气。 这小鬼可是雷昕汉的宝贝儿子,她自知得罪不起。 想当年她刚出道时,被年轻英俊的老板赏识栽培,很快的崭露头角。 她知道雷昕汉离了婚,身边有一个刚刚上幼儿园的儿子,更让她将他视为囊中物,刻意亲近,绯闻也就这样流传出来。 和大老板的绯闻让她话题不断,新闻性大增,博得不少版面,她的事业也跟着如日中天,雷昕汉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从未去澄清,反正,演艺圈的事观众过两天就淡忘了。然而这更加深了顾媚莹想入主豪门的心意,她一心巴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嫁进雷家做女主人,每天费尽心机,努力讨好雷昕汉的宝贝儿子。 偏偏这小子人小鬼大,才几岁就会捉弄人,好几次她都让这臭小子气得想宰人,但雷昕汉疼儿子疼得跟心头肉似的,她告状也没用。 有一次她被这小鬼设计,关到地下室里整整两天,差点被活活饿死,也不见雷昕汉多骂儿子两句。 好吧,她忍,只要能嫁进雷家,她的人生就算成功了一半,没想到两人的绯闻正传得大家都认为有这回事时,突然有一天,雷昕汉发了声明稿,表示跟她纯属公事上的关系,请媒体不要妄加揣测,以免伤害了女方声誉。 外人当然对此事多有解读,但他就表明不再多做回应。 而对她,他只淡淡说,他会给她想要的名和利,保证她顾媚莹三个字可以红遍半边天,其它的,她别痴心妄想。 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把握,什么该放弃,就算心底有再多不甘,她还是咬牙忍下。 之后,雷昕汉也没再传什么诽闻,她总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没想到前一阵子在美国拍片的她,惊闻雷昕汉再结新欢,欲有再捧出下一个顾媚莹之势。深感地位被威胁的她,当然要回来会会这位「最新女主角」。 「浩阳,你误会了,阿姨只是在跟这个阿姨聊天―」 雷浩阳冷哼,霸道的气势一点也不输于他老子。「我最讨厌那种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的八婆,如果你还想在我老爸的公司里大红大紫下去,就管好你的大嘴巴,否则就马上滚蛋。」 「你这个臭小子……」顾媚莹咬牙切齿,她好歹也是国际级巨星,哪容得一个小鬼在自己面前嚣张。 他闻言顿时冷下黑眸,「再过十几年,你的顶头上司就会变成我,也许你演艺圈不打算走那么长,尽管骂我没关系。」 一旁的凌熹晴听得暗惊,没想到这小子调皮虽调皮,但强悍的气势不容人小觎。 顾媚莹被小家伙训得灰头土脸,难堪无从发泄,最终,只能狠瞪对方一眼,气急败坏的离开。洗手间里只剩下他们这一大一小,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老师,你该不会是被我刚刚的样子吓到了吧?」雷浩阳原本凌厉精悍的小脸,顿时化成满脸的玩世不恭,小家伙变脸变得超快,完全看不出他刚刚的气势有骇死人的好本领。 他像往常一样,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扑,死皮赖脸的跳进凌宣息晴怀中。 这个动作已变成每天必定上演的一幕特技表演,她本能的张开手,将小毛头抱进怀中。 趁此机会,雷浩阳当然不忘在美丽的老师怀中撒娇,顺便再吃几下豆腐培养一下师生情。 凌熹晴疼宠的抱着怀中的小家伙,母子天性,她虽爱他爱得紧,却也害怕一旦儿子知道当年自己的无情抛弃会怨恨她,迟迟不敢对他坦白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 「我是不是该对你说声thankyou?谢谢你刚刚帮我打发了那个讨人厌的大明星。」她眨眨眼笑道。 雷浩阳搂着她的脖子,「老师,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老爸再结婚,我一定会选你来当我的老妈。」他更加凑近她,「难道你忘了约定吗?我们说好的,没人的时候,我要偷偷叫你妈咪。」童稚而理所当然的嗓音,让凌熹晴喉间一紧,情不自禁搂紧怀中的儿子,多希望现在就告诉他真相。 她……就是他的亲生妈咪啊。 小家伙也回抱了她,安慰的道:「不要把刚刚那个女人放在心上,我想我爸应该没有喜欢过她……」他想起自己曾把那女人关到地下室两天,老爸的反应却没有他关老师时大,这其中的喜欢程度,应该可以分得很清楚。「咳,根据一些『实验证明』,我想,我老爸是真心爱你的。」 被他这么一说,她忍不住脸红了红。「好吧,我们出去了,虽然你是小孩子,但进到女生厕所来,还是会被笑的喔。」 这下母子俩一起脸红红。 凌熹晴对顾媚莹来挑衅她的事,只字未提,也叫雷浩阳保持缄默。宣传片播出后获得一致好评,外界对圣罗蒂亚小学形象更上一层楼。接下来的日子里,雷昕汉陷入忙碌状态,最近要筹划一部历史长剧,他的工作量增加不少。 凌熹晴善解人意,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更何况他忙虽忙,每天仍会抽空来接她下课,他们的感情,可说是直线加温中。 不过人生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帆风顺,两人可以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日子久了,雷昕汉勉强压抑的霸道和专制总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由于那部宣传片反应良好,许多学生家长在接送小孩的过程中,都有意无意的想亲近这位美丽的女老师。 雷昕汉自然不爽,几次被他逮到有色狼级家长对他的小晴虎视耽耽,嘴上没多说,但心里自然烦闷。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强势的逼她离职,只好暗的来,有意无意的暗示校长最好找个借口将凌熹晴开除革职之类的。 结果事情无意间败露,凌熹晴气得跟他大吵一架。 雷昕汉心情烦闷,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闷酒,没想到和绯闻对象顾媚莹意外札遇。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第二天的娱乐版头条,打出雷昕汉和顾媚莹相互拥吻的镜头。 他问心无愧,那根本是借位产生的错觉,不过他也刻意不多做说明,想试探凌熹晴对自己到底在不在意。 结果她的响应是,满脸的冷漠和不予理会。 他不禁气闷,拚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忙到焦头烂额时连家也没回去,心底很压抑,又不知该向谁倾诉。 那个绯闻又发酵了几天,一些报纸杂志将无中生有之事渲染得绘声绘影,他就不信,凌熹晴真的会全然不在意。 可左等右等,每天憋在办公室里,像个白痴一样等待她的电话,结果整整三天毫无音讯,他所有的耐性全部被磨光。 当他再也忍不下去的驱车来到圣罗蒂亚小学,却从她同事的口中得知,她临时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行色匆忙的连手机都忘在桌上没拿。 雷昕汉迟疑了一下,便敌不过对她的担心,拿起她的手机查看。她最后接到的电话,名字显示是周羽寒。他又继续看她手机里的简讯,一看之下差点没气到爆炸,全都是她这几天和周羽寒互诉衷肠、恶心到家的内容。 甚至,他居然在发件箱中,看到多条她发给周羽寒的简讯,说什么「我爱你」、「我想你」…… 她爱周羽寒?!她想周羽寒?! 见鬼了!就算圣人,现在也铁定发火,要不然不叫男人! 凌熹晴有个同事告诉他,她有听到她跟人相约的地点,得知确切的位置后,他像疯子般离开了学校办公室。 他脸色铁青,这个该死的女人上课不上课,和野男人去喝什么咖啡? 他来到那家咖啡厅时,就亲眼所见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姿态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周羽寒环着她的肩膀,那张可恶的嘴巴更紧紧贴在她耳边,不知在低声细语着什么。 「凌熹晴!」雷昕汉阴着脸,皱着眉,强迫自己忍耐怒意,不理会整间咖啡厅的客人诧异的眼光,走向甜蜜相拥的两人面前。「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究竟在干什么?」 凌熹晴惊愕了片刻,微张着小口,大眼内全是不解,「昕汉,你怎么来了?」 「我来,才看得到你背叛我的证据!」他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 「你误会了……」周羽寒急忙站起来,「事实上我和小晴―」 「我不想听你说。」一双凌厉的眼,狠狠盯着不知所措的凌熹晴,「我在问你话,你心虚得回答不了吗?」老天,他感到自己嫉妒得快疯了,这女人若不再说点什么,他一定会控制不了自己,当场给这个小白脸一拳! 「我和羽寒……我们只是……」一时之间,凌熹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咖啡厅里的人都在看,她把好友的隐私大刺刺讲出来不太好吧!「昕汉,我们可不可以先出去。」 她去拉他的手臂,却被他甩开,「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难道你怕被别人知道,你脚踏两条船?」 周羽寒急得插话,「雷先生,你真的误会了,小晴她没有对不起你,她之所以和我出来,是因为―」 「但是如果你住进来,阿凯会有意见的,你明知道―」 「你还敢说?」她气不打一处来的跳到他面前,「如果早知道你的亲密爱人就是杨凯,我才不陪你玩这种烂到爆的第三者游戏,真是糗死了,害杨凯笑得那么嚣张又欠扁。」 想到这就有气,前不久,周羽寒宣布他找到了终身伴侣,她也很为他高兴,毕竟在同性的世界里,能找到可以相知相守的爱情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两人邂逅于德国,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舍,却因为一点小误会,吵得不可开交,周羽寒气得跑回国,为了斗气,故意找上好友帮忙演戏,又是发暧昧讯息,又是去咖啡厅约会。 闹到最后,他的亲密爱人的确如他所愿的发怒了,可让凌熹晴没想到的是,周羽寒的男友居然是她的老同学杨凯。 第十章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面对杨凯调侃的目光,尴尬不已的凌熹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怪来怪去,当然周羽寒错最大,她跟雷昕汉闹翻了,她总不能一直住旅馆,住到他家来也算刚好而已。 想到雷昕汉,她就忍不住叹气,自从上次在咖啡厅的争吵过后,她已经三天没再回到雷家了。雷浩阳的电话每天照三餐加点心、宵夜打,她不敢告诉儿子她和他老爸之间大吵的事,也担心一旦和雷昕汉再次决裂,恐怕她会再一次失去和儿子相处的机会。 心底矛盾着,偏偏又找不到解决的途径。 雷昕汉那番无情的话语,字字句句如榔头般敲击在她的心头。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一相情愿的认定,两人再度相逢相恋,是因为彼此之间旧情难忘,爱火重燃。 呵!她不禁苦笑,错了!全错了! 其实一直以来对这段感情念念不忘的人,都是她而已。 否则怎么会八年来都不交男友,即使面对别人追求,也会找出各种借口回绝对方。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像白痴一样苦苦巴望着他对自己的垂爱,真是丢脸到家,恐怕雷昕汉那个混蛋,还会在暗中嘲笑自己的痴傻天真吧。 但是自己有些衣物、东西还放在雷家,势必回去一趟。 再次踏进这楝大宅的时候,是三天后的周末。客厅里,雷昕汉正和管家交代着什么,看到她回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尴尬得无话可说。 管家识趣退下,凌宣思晴顿住脚步,眼神有些怯怯的,「我……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我是回来搬东西的。」 虽然离开儿子会让她心情难过,可雷昕汉将话说得那么绝,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住在这里? 雷昕汉脸色一僵,彷佛没料到她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那么这三天来,你都是住在他家里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却止不住胸口那滴血的疼痛。 她听懂他指的是谁,只是淡淡点头。「我去房间里收拾行李了。」 他冷哼一声,「雷家对你来说是饭店吗?而且还是免费的饭店。」 她闻言冷下小脸,不想跟他多说。当初是他要她搬进来的,他以为她希罕呀! 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却在中途被他拦住。 「如果我说不准呢?」 「我想我没有立场留在这里。」她不想抬头看他……好吧,她承认她害怕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他,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是不可思议的大。 「没有立场?」他冷笑重复她的话,冰冷的俊容蓦地蒙上了一层阴郁,「这么说来,你去那个周羽寒的家里住就有立场了?」 「你非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吗?」她忍不住回吼,「从小时候到现在,你有没有真正尊重过我一次?好,就算羽寒是我的旧情人,那么顾媚莹呢?她又算你的什么人?大家都分开了,你可以在外面找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找男人?」 她气得口不择言,「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我活该就得为你守身如玉,直到八年后再次相逢?」 雷昕汉脸色更难看了,「看来我的存在似乎妨碍到你了,你想离开,悉听尊便!」 说完,他转身离去,看样子应该是走到书房的方向。 凌熹晴被扔在原地,尴尬到极点,眼泪也委屈得流了下来。 她步履艰难的走向两人曾共度许多个夜晚的房间,机械式的打开衣柜、收拾行李…… 就算已经做好要离开他的准备,可心情仍是沮丧得要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离开他……从来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在他面前任性,想要他的尊重,让他懂得如何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非宠物。 「老师,你真的要离开吗?」 身后传来稚嫩的童音,凌熹晴不敢回头,努力的平复情绪,抹去颊上的泪痕。 她用尽全身力气摆出一个笑脸,转身,抱住雷浩阳,「老师家里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所以……所以老师就要搬回去住了,小浩,你要答应老师,以后乖乖听爸爸的话……」 「这么说来,爸爸和老师之间……真的不适合喽?」小家伙在她的怀中仰起小脸,「还是爸爸做了什么让老师不开心的事,所以老师才生气的想要离开?」 凌熹晴不想让小孩子知道大人之间的矛盾,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软发,「和你爸爸没关系,是老师自己的问题,从头到尾,我都不是一个……」 她好想亲口向儿子道歉,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可话到嘴边,又猛然停住,「老师……老师忽然觉得,欠了小浩很多,事实上,小浩被爸爸教育得很好……」 「真可惜,老师就要离开了,以后早上都不可以赖在老师怀里撒娇,也吃不到老师煮的晚餐,最喜欢穿老师帮我洗的衣服了,香喷喷的,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雷浩阳抱住她的脖子,声音软软闷闷的,「老师,你记得我们以前说好的,私底下没人时,我要叫你妈咪哟,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连老爸都不可以说。」 凌熹晴被他软声细语的一声声妈咪,叫得浑身一颤。 「所以妈咪……」小鬼叫得甜甜的,脸上的笑容也是极其天真,「你在离开前,我要送一样礼物给老师哦。」 语毕,他退开她的的怀中,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卧室。 凌熹晴只能一头雾水的被拉着走。 当她被雷浩阳领到熟悉的卧室房门前时,心底骤然一跳。 这……是她刚搬进雷家时的卧室,来到雷宅后,她曾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门被上了锁。 跟雷昕汉要了几次钥匙,他都说钥匙丢掉了,里面只是一些陈旧家具,没什么好看的,三言两语打断了她的念头。她看着雷浩阳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钥匙,顺利的开了门。原来钥匙不是掉了,是被小浩拿走了吗?她有些困惑的想。走进房内,四周墙壁雪白,纱幔轻舞,浅汾色大床居于室内正中央,房里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四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更让她吃惊的是,里头摆满雷昕汉和她的结婚巨照。 二十岁的他和十八岁的她,身穿新郎新娘礼服,甜蜜相拥,她笑颜如花,他英俊潇洒,一帧帧的结婚照,布满整个房间。 她小心翼翼的跨进房内,目光飞速浏览,流连于两人昔日的光阴。 拉开衣柜,里面整整两大排全是她少女时期穿过的衣服裙子,每一件,都经由他亲自挑选,点头同意,最后才上得了她的身。 他总是霸道的参与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无孔不入的占有她生命的全部。 她被爱得快要窒息,完全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才想逃避,却没想到,脱离他的掌控,她并未能如愿拥有想象中快乐的生活。 原来少了他的羽翼,生命中带来的寂寞和空虚更多更多。桌面上放着一架小型dv,她记得,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之一。 小晴,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用它拍下你每一个美丽的瞬间,记载你世界的点点滴滴…… 那时,他是这么说的。 回忆的片段很美,她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笑脸。 她按下y键,画面亮起,小小的屏幕上一只白猫正搂着一只黄毛鼠睡得极香甜。 「小晴,我就说猫和老鼠也可以和平相处的,怎么样,我的理论没有错吧?」 画面裹,他坏坏笑着,趁她正在逗弄小肥猫的空档,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不准你再理那只臭猫,你是我的小老鼠,从今以后,你也只能给我一个人搂……」 她叹怒的瞪他,「谁要做你的小老鼠,而且我才不是老鼠。」 他继续坏笑,「你从小怕我,不是老鼠是什么?」 说着,他吻着她挺翘的鼻头,趁其不备,一口轻轻咬住,痛得她哇哇大叫。 画面切换,她躺在床上正熟睡着,早起的他调皮的把镜头对准她素净的小脸。他从口袋拿出画笔,居然在她的小脸上作文章,搞得她面目全非。诸如此类的恶作剧,层出不穷,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像他的小老鼠,被他恶劣的对待,毫无反击之力。 陷入沉思,过往的一幕幕浮现脑海,眼眶不禁湿润。原来,他们之间,也曾如此幸福快乐过。 dv下压着一本蓝皮封面的册子,她心底一愕,这是……她的日记本。 她颤抖的翻开,绢秀的笔迹,出自她的手笔。 日记里有她第一次和他争吵的理由,第一次被他推倒在地,第一次被他捉弄,第一次与他单独在家,第一次被他吻住双唇,第一次…… 她生命中有太多的第一次,全都有他,全因为他。 往后翻阅,绢秀的字迹没了,竟成了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字体― 她离开的第九天,我仍然不敢相信我们离婚了,那个怯懦的、胆小的、对我唯命是从的小女人,居然说走说走,抛下我和儿子,这狠心的女人,从此以后,我决定恨她! 她离开的三十三天,心情超级烦躁,工作极不顺心,原来,我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借酒消愁,独自在酒吧里买醉,连自尊也失去了,我还是雷昕汉吗? 儿子终于取名了,本来想叫雷恨晴的,不过算了,就叫浩阳吧。还好,那笨女人留了个宝贝给我,否则,我拿什么去思念她,见鬼,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她。 已经整整三年了吗?可到现在,我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过她,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难道在她的心裹,我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还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最近有个叫顾媚莹的女人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人,不过偶尔利用一下她的明星身份也未尝不可,就不信那笨女人在看到我和别人的绯闻时,还能泰然处之。 媒体传得绘声绘影的说我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可是,见鬼了,她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还是她完全把我忘记了? 今天我做了一件蠢事,清晨起来,我将她送我的那枚濂价戒指扔到垃圾筒,两个小时后,我像个白痴一样跑到垃圾场,花了七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那见鬼的戒指找了回来,因为这个丑束西,是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我用了八年的时间去思念一个女人,本以为她会在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像个傻瓜一样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我……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真他妈的有点激动,我怎么会像个十八岁的青涩少年一样,连心,都跳得毫无规律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日记本上,钢笔字迹让泪水晕染模糊。她毫无预警的看到他的真心,明明两人都爱着对方,好不容易重逢了,偏要将真心隐藏,用最恶毒的话语去伤害彼此,只在背后为了自尊、自由这种狗屁理由,固守过去,无法迈向未来…… 「这个房间是老爸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 雷浩阳的声音将她唤回神。 「我小时候很调皮,有一次趁他不注意想偷溜进来,结果被老爸骂了一顿,我后来也就没有进来过。」他说着说着,脸有点红起来,「直到上次老爸因为我害你进医院,打了我,我气不过,偏要违抗他命令的闯进来。」他望向四周挂满两人婚照的墙壁,眼神期待的转而看向她,「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妈咪的……」 凌熹晴的脑中犹如一道响雷劈过,「小浩……你……」她有些语无伦次,「你都知道了?」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凌熹晴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想起自己搬回雷宅的第一天,这小子就像无尾熊一样扑到她怀中,用一种让她心跳的口气喊她妈咪。 从那以后,他时不时的对自己表现得很亲密,一口一个妈咪,叫得亲热至极。 莫非,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想法若是事实的话简直太打击她了,那么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她都像个白痴一样被儿子耍得团团转? 雷浩阳很性格的皱了皱眉,「我才不要像那些蠢小孩一样,找到亲生妈咪就哭得淅沥哗啦,虽然我一直都很想有一个老妈,但这个妈咪如果不符合我的标准,同样也会被我三振出局的哟。」 小家伙说得有模有样,凌熹晴却忍不住气结,雷家男人果然都有恶魔气质。「不过……」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经过这些天我对你的考核,我已经决定,正式聘请你做我的亲生老妈喽。」 「你这个……」 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的身子冷不防被他软嫩的手臂牢牢抱住,「妈咪,你已经不要了我八年,从今以后,你……不会再轻易放开我了吧?」 他流露出一股无助,小小的手臂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放开,眼前好不容易找到的至亲就会平空消失。 任凌熹晴再铁石心肠,又怎能敌过怀中宝贝那软声细语的哀求。 早在她踏进这房间之后,潜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纠结已逐一迎刃而解。 她果然是个笨蛋,怎么会盲目的觉得昕汉和自己复合,是为了要报复呢?那日记本、这房间的一景一物,都可以为她证明,这些年,他没忘记过她。 一如她也是,这些年,她始终将他刻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妈咪,我肯定忘了告诉你,这几年来老爸养成了一个很坏的习惯,就是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突然一个人跑去国外躲起来不肯见人,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就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也联络不到他。」 「躲起来?」凌熹晴很是吃惊。 「前几天你没回来,老爸的心情变得很差,每天都和佣人发脾气,还有,我今天早上看到他偷偷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所以我猜,他肯定又想偷溜出国了……」 还没等小家伙说完,凌熹晴飞也似的夺门而出,跑到雷昕汉的房间,没有!接着跑到他的书房,还是没有! 她急忙唤来管家询问,管家一脸茫然的道:「少爷刚刚出门没多久,好像要去机场的样子……」 她忍不住低悴,「这可恶的男人,什么时候学会生气就要跷家了?」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赶往机场,看到机场人群涌动,这么多人,都傻眼了。 那男人手机关机,简讯没回,难道已经上了飞机了吗? 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拂袖离开时那冰冷绝决的表情,她伤他太深了吗?可谁叫他要跟她说那些话呢? 啊,他是误会了,她得赶紧向他解释,羽寒只是好朋友,她跟他之间没什么的……可他会相信吧?万一他不信的话该怎么办……对了,那就找羽寒帮她证明,羽寒不够的话,还有杨凯……心底乱糟糟的想着,双眼茫然的在混乱的机场内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耳边传来广播小姐甜美的声音,她在登机大厅像一只无头苍蝇,找得团团转。 「你在哪里?雷昕汉……你到底在哪里?」 她急得高声嘶喊,眼泪狂流,此刻,她是如此孤独无助,看着机场内人来人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皆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好像是出自一股直觉,她猛地转过身,迎面对上一双深邃的瞳眸。 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来往人潮,全成了苍白的背景。 雷昕汉眼中带着惊讶、不解、怀疑、犹豫……太多种情绪同时掺杂其中,看到她在发现他之后,欣喜的扑到他怀里来,他不解,只能本能的伸手将她接了个满怀。 「小晴?」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什么都知道了……」她从他的胸前仰起小脸,「我知道我是笨蛋,从来都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过,单纯的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并非我想象中的爱情。」 雷昕汉挑眉,想要插口,却被她制止。「其实,我只是想说……就算是八年前我提出离婚,也并非出自真心,好吧,我承认自己那时候很任性,希望得到你的关注,我……我整天被困在家里,觉得很寂寞很孤单,我只是幼稚的想要让你多陪陪我……」 她说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道出自己这八年来,午夜梦迥的悔意、对他的思念。 她还解释了自己和周羽寒之间的事,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暧昧。 听到她说到对自己的心情,雷昕汉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内心激动不已。 看着眼前的她那期待着他有些什么响应的小脸,大大的眼内含着雾气,却偏要死忍着不肯让泪水掉出来的悲惨模样,他忍不住心疼万分。 「小晴,你风风火火的跑到机场,和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目的?」她这举动着实有些没头没脑。 凌熹晴可怜兮兮的咬着下唇,带着怯怯的神色道:「我……我只是想问,你……你还爱着我吗?」她问得万般不确定,彷佛怕自己若太过大声一点,会扰乱他脑海中的答案。他不禁吊高眉头,这是什么问题?如果不爱她,又怎会每日为她神伤? 如果不爱她,他干么为她吃醋气得大发脾气? 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当他看到她的眼泪时,依旧会像多年前那样,告诉她只要有他在,这世上再没人敢害她伤心和难过? 「你这个傻瓜。」 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狂热,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揉进怀中,「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机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道就只是想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到底还爱不爱你?」 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害羞的把脸埋进他怀里。 耳边,传来人群的嘈杂声,她用眼角偷偷一瞄,老天,好多人呀,她她……她好像太过鲁莽了。 不管如何,她找到他比较重要,丢点脸不算什么。 「我……」她闷闷解释,「我只是害怕,你真的会被我气得离家出走,整整一年毫无音讯,那样……我想我会疯掉的。」 「我被你气得离家出走?整整一年毫无音讯?」雷昕汉重复着她的话,她为什么这样说?这女人什么时候把他的心眼想得那么小器了? 「小浩他说……」 「小浩他说?」 两人皆是一怔,彷佛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股上当受骗的想法同时闯入他们的脑内。 而机场大厅角落里,正躲在某根大柱子后面看热闹的某个小鬼,偷偷捂嘴笑着。 都说他机灵,今天早上无意间看到老爸的行事历,得知他今天要到机场接待客户,他跟妈咪讲着讲着马上想到这个妙计,也才会有眼前如此精彩的一幕上演。 他就说他很有算计人的天份吧。 嘻! 全书完! *欲知其它袋鼠老爸含辛茹苦的孵爱情经,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120袋鼠老爸之一《调教小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