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陷害了我》 第1章 痛失所爱 2003年，3月，这个春天和4年前一样温暖。 但秦海的人生却已物是人非。 4年前，本是大好年华的他，却一朝遭人陷害，锒铛入狱。 今天，正是他出狱的日子。 “走吧，秦海，你在里面那么努力，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狱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秦海微微点了点头。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抬眼望去，道路上却没有一个人。 他头也不回，坚定地朝前走去。 4年了，该是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 一进村便听到村东传来了一阵热烈的鞭炮声。再看看沿街两侧贴满了双喜字，秦海知道应该是有谁家正在办喜事。 他没有一丁点儿看热闹的心思。只想尽快地回到家里，看一眼父母，然后开始自己的计划。 当然，为了让父母放心，已经想好了，就在县城里开一个小吃店，或者摆地摊卖菜都可以。总之先要自立，不让村里的人们天天看到自己。 最重要的，要复仇，要找回自己丢失的一切。 4年前的那个早晨，当他早早地骑车去城南开发区的瑞达公司的建筑工地去上班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到，命运会给自己开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就在那一天的夜里，因为几包来历不明的白色粉末，让自己白白损失了4年光阴。 本该是去往省建筑学院答辩，拿到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但是…… 一切就像一场梦，但却不是梦。太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一只黑手打倒自己，自己却不知道那只黑手在哪里。 此刻他看着这些鲜红的喜字，像是一团火，像是愤怒的火。 他特意戴了墨镜，头顶戴了一顶棕色的毛线帽子。时间如果能够回到4年之前的话，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今天会是这样一身打扮在村里出现。 是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做着单纯的梦想的学生了。 梦想已经结束，自己仍然是生活在底层的一名农民。而且将无家可归，准备流浪好了，去过流浪街头的生活，然后从那片无边的愤怒里站立起来。 “听说双贵叔娶的是城里的媳妇，而且在城里已经买了楼房了，今天人家的喜酒是村里和县城一块办。” 走在前面的两个年轻媳妇，有一个胖胖的一边说着先往前走。 “快走呀，别磨蹭了，老虎爷昨天就传话给全村了，让全村男女老少，凡是有手有脚的都去吃喜。喜棚都搭了整整一条街呢！” 秦海明白，他说的老虎爷，就是秦老虎。想到秦老虎这三个字，秦海的内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4年了，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心头。 他有很多疑问，想当面质问秦老虎。 但是现在……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把他的思绪惊醒，就在不远的身后，正是接亲归来的车队。 一辆皮卡车开路，皮卡上有一名摄影师正以专业的姿态，扛着一台摄影机，镜头一直推向后面跟着的一排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 车队的第一辆车是一辆敞篷车，车上除了司机，坐着新郎和新娘，还有两个应该是伴郎和伴娘。 当这辆车从秦海的身旁驶过，秦海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新郎和新娘的面容。 新郎不是别人，正是秦老虎的儿子秦双贵，和自己同岁的秦双贵。但按照家族辈分，他必须称呼他一声双贵叔。 但让秦海的心一阵颤抖的事情发生了。秦海虽然戴着墨镜，但他的眼睛看得非常清楚。 新娘不是别人，竟然是…… 自己的初恋情人陈漫。 秦海的心突然一阵刺痛的感觉。他站在那里有几秒钟像是死了一样。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就清醒了。 望着慢慢前去的车队，他把手里的提包掂了两下，就像是比刚才的前一秒变得沉重了似的。 他感到自己的脚变得飘忽不定，但可能是比以前走得快了，凭着一些模糊的记忆，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家门。 门一推就开了。 有一个男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这个男人看上去老得很，头发是白的，胡子是白的，眼睛是有些水肿的样子，不像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多看一小会儿，不是别人，的确正是父亲秦德成。 秦德成愣了一下，以为是谁走错了门。等秦海本能地摘掉墨镜，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唉，唉，你，是小海。”有些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说。 “唉，你说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早就说过，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去接你的。” “爸！”秦海恍恍惚惚地把提包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搂住了父亲的双臂，然后是一阵身体发软，泪流满面。 秦德成突然感觉儿子的身体发沉。 一摸秦海的额头烫得吓人，赶紧把他扶到西头屋里边，头朝里上炕躺下，脱去两只鞋，用被子把全身盖上，只露出脑袋。 然后他锁上门走到街上，他急着想去自己经营的小饭店里，去叫老伴儿回来，儿子回来了，怎么说也是天天盼着呢。还有秦山、秦云，哥哥回家了，也都是天天念叨着呢。 第2章 进城找线索 当秦海醒来一睁开眼，屋子里黑黑的，天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泡着，身上的衣服和被子都潮乎乎的，但全身上下都好像清爽了很多。 秦母已经把饭都做好了。特意杀了家里养的两只鸡，秦海坐在饭桌旁的时候，看着母亲消瘦的面容，和父亲一样，才49岁的母亲也已经变得满头白发，她的眼睛似乎混沌的样子，与4年前的今天判若两人。 再看弟弟和妹妹倒是都比原来长高了很多，秦山的体格也比原来壮实了很多。 因为两个老人受打击都身体虚弱，弟弟秦山已经辍学回家来照顾父母和小饭店的生意。本来父亲秦德城坚决不同意秦山这样做 ，但连秦云都想辍学在帮家里，秦父最后只好同意秦山的意见。 毕竟秦云还小，就是留在家里也帮不上重体力活计。现在秦云已经考上了县高中，但只要周末，秦云就在家里家外帮助父母和二哥。 当秦山把酒杯都倒满了酒，刚要端起来说话。秦海一伸手，眼泪涌出，站起来，一跪在地，头磕在地上，“爸，妈，对不起！” 秦云马上伸手拉起他，“大哥，你别这样。我和二哥都知道，你心里很委屈。要哭你就哭。” 秦海反而止住了抽泣。 “好了，没事。”端起酒杯，敬一家人喝下了团聚的第一杯酒。 第二天是周日，秦云今天要回县城一中。 一大早，秦海嘱咐秦山好好照顾父母，然后，骑车带着秦云直奔县城。 就在即将出村的路口，有两辆豪华小汽车停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与车上的人送别。 当秦海骑车离村口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他熟悉的、而且自己一直想着找到的一个人，他要向这个人当面质问，当年是不是他陷害了自己。 当秦海的车子在路口通过的时候，那两辆轿车已经一溜烟地走远了。 剩下的一群人，也渐渐散开。 只有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他年近五十，身材消瘦，面带阴气地站在那里。 不错，秦海看得非常清楚，这个人正是秦老虎。 按照村里的风俗，今天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刚刚送走的小轿车里肯定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了。 当秦海的自行车，经过秦老虎身边的那几秒钟，秦海的内心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他可以把车子往路边一扔，然后，腾空一跃，扑上去，把这个人按在地上，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打得他动弹不得，以报当年陷害之仇。 秦海握着自行车把的两只手，握得紧紧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秦老虎。 秦老虎也看到了秦海。但他提前并未得知秦海已经回来了。所以在认出秦海的那一时刻，他有些惊讶。 但他定了定神，也睁着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海的脸。直到秦海的车子经过他身旁，出了村口，他看着秦海骑车载着秦云渐渐地远去。 四年的牢狱生活，让秦海变得不再那么冲动。 但是，四年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回忆自己人生中至暗的那一天所经历的。 四年前的春天，秦海的父亲秦德城，眼看着儿子与女朋友都快毕业了，开始动工为儿子盖新房。动工当天，秦老虎带领村委会干部以宅基地未获批准为由阻止施工。 当时，秦德成已经向秦老虎提出，这宅基申请已经两年了，不能再拖了，低声下气恳求秦老虎网开一面，而秦老虎不为所动，坚持命令村干部动手拆除施工中的地基。 秦海看不下父亲受气，一时性急，与村干部发生冲突，在冲突中打伤了秦老虎。 而就在冲突事件发生一段时间之后，在开发区瑞达公司建筑工地实习的秦海，在值夜班的时候，遇到城关派出所进行突击检查，结果在秦海的自行车车座子下面发现了5包白粉，重45克。 秦海虽然知道是被人陷害，但却无法自证清白，而且在所谓赃物的包装上查出了秦海的指纹。最终法院以非法藏匿毒品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目前，秦海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一年，出狱归来。 四年来，在狱中，除了每天安排要求进行劳动，秦海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让陷害自己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每天每日都反复地在自己的大脑中勾画出那天工地上所接触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他确信，那个报复自己的幕后黑手虽然不会直接出现在工地上，但那个直接把粉放在自己的自行车里的人，肯定会出现过。 必须找到这个人，必须让对方得到惩罚，让对方坦白与秦老虎的关系。 但秦海明白，眼下，对自己来说，首先，自己要找到一个生存之地，只有生存下来，才能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秦海把秦云送到县高中，到城西菜市场转了一大圈子，看到其中几家摊位招牌上面写了商铺外兑，他默默地记下了联系电话。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如果当面去谈，对方不会理会自己。 他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分别把电话打过去商议价格，最后以一年四千元的价格，谈下了一家批发零售大葱的门店，租金半年一结。说好了下午过去结账签合同。 他先到四年前实习的顺通建筑工程监理公司，找到了当时带自己实习的工程师周红旗。周工看到自己的徒弟先是喜出望外，看到秦海长得比四年前壮实了，虽然还是瘦高的小伙子，但脸变得更有棱角，头发黝黑，胳膊上的肌肉明显。 他拍拍秦海的肩膀，说：“我就估摸着你差不多该回来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就想先自食其力，干什么都行。然后，我必须查清那个人是谁。” 周红旗知道秦海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什么。 “唉，秦海呀，社会太复杂，我呢，干了一辈子技术，这件事我实在是帮不上你。” “谢谢周工,当初瑞达公司的设计图你还能让我看一下吗，我想看看，或许有用。” 周红旗迟疑了一下，“嗯，秦海，你也知道，按照公司的管理规定，主体工程竣工验收以后，当时的图纸就存档到公司的资料库了，是不好外借的。” “哦，那就算了。” “秦海，现在监理公司用人都是拿证来说话，没有资质的根本进不来。你要是想考证什么的，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不过你那个毕业证书如果没有拿到手，这考证的报名也有难度啊。” “谢谢周工，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不是来向咱们公司求职的。我是想跟你借点钱，两千伍就行，半年后我肯定连本带利归还。”秦海说着，拿出自己提前写好的借条递给周红旗。 周红旗稍微一怔，然后明白过来，把秦海递过来的借条往秦海那边一推，“秦海，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跟我做工程监理不到一年的时间，按照公司的实习费的标准，你后半年的实习费不是还没领嘛，大约是两千四百多元，再加上下工地补助什么的，差不多有三千多，当时我帮你领了，一直给你留着。我存银行了，你跟我走，我给取去。” 说着二人出了公司，到了农行的营业所，周红旗取了钱递给秦海，秦海说了声谢，就带着钱直奔了城西菜市场。 人，总是要先生存，活着是第一位的。 就这样，秦海在城西菜市场落了脚。 秦海的计划是每天白天批发大葱，晚上他还要到县城新开工的各个工地去卖小吃，捎带着就可以打听当年工地上相关人的下落，从中找到陷害自己的那个人或那些人的线索。他相信只要能找到当年工地的人，总会找到相关的线索的。 当天晚上收摊后，他一个人在屋里开始在已经准备好的纸张上，重绘开发区瑞达公司规划图纸。 四年前，秦海作为省建筑工程学院的学生，在三年多的学习中，专业水平受到学院老师的好评。 秦海的规划学教授孙宜斌对秦海的专业能力尤其赞赏。而且，在教学接触中，孙宜斌发现秦海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专业超常能力，那就是秦海有对空间事物超常的预感力。 作为一个从教三十几年的老教授，他从未在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身上发现像秦海这样，可以长久地保持的空间记忆，并在某些条件下，会激发出对未来空间事件预感的超常能力，所以老教授本人也不知道，这种能力到底是属于什么能力。 准确地说，秦海所具有的这种超能力是天生具有的，目前没有人能够说明这到底是什么。当然秦海也并不清楚自己拥有一种与别人不同的一种超能力。 此刻的秦海，只是感觉自己凭着自己的专业能力，在做一件非常普通的绘图工作而已。而且因为没有专业绘图工具，所画出的也只能算是瑞达公司的设计草图。 很快，瑞达公司的整体规划平面图、施工设计图等多张草图就跃然纸上了。 当他一张张翻看自己绘制的这些图纸，四年前那一天的每件事、每个人在自己的脑子里，渐渐地都浮现出来，仿佛一场电影一样，慢慢地在眼前重演着。 在这场电影里，有一个陌生而又不陌生的人物，渐渐地在他的脑子里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第3章 相遇蔡小军 任何一个建筑工地，涉及的人员都是非常多的，从项目一开始动起来，投资公司和施工公司就有很多人会轮番地来，然后是土方、排水、通电、清运、商仝供货、钢筋供货、砖瓦供货、电料供货等等的各关联厂家的人员都会在这里进进出出。 秦海凭记忆，在图纸上标示出突击检查前后，几天，出现在实施工地的几乎所有的人。一些与自己有接触的人，则画出运动轨迹。 秦海头脑中逐渐地对当年工地上的一个人，越来越重视起来，因为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人，是与自己有接触的唯一比较陌生的人。 在日常的工程监理工作中，秦海作为监理助理，在监理工程师周红旗不在场的情况下，行使监理权力，接触最多的是施工公司的经理、施工工程师和钢筋工、材料库、天车等各个专业场所的领班人员，再下层的人员接触比较少，但这些领班以上的人员中，以秦海的判断，虽然也在怀疑之列，但都不会是主要的怀疑对象，因为这些人来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太容易暴露。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些民工。而这些民工大多数忙于自己的活计，做手脚的时间和机会就比较少。 但因为当天浇筑主体梁板需要几名壮劳力民工加班，所以民工的包工头一直工作到深夜，而且秦海与这位包工头有过一些接触。 但因为平时壮工包工头并不受监理公司指挥，秦海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秦海感到，必须找到蔡小军，才能找到这个人。 但四年已经过去，蔡小军本就不是本地人，他老家是黑龙江的。建筑公司派到施工工地现场的项目经理流动性很大，往往很难找到四年前的人。 秦海想着想着，慢慢地睡着了。 半个月之后，秦海的蔬菜批发站已经稳定下来，生意还不错。 又过了一个星期之后，秦海发现市场上批发蘑菇的很少，就想起了一个高中同学刘玉安家原来种蘑菇的，跑了一趟，果然他家的蘑菇产量很大，就商议定了采购他家的平菇和香菇来批发。 由于秦海的蘑菇是按照批发价来卖，而且货品新鲜，原来的两家竞争不过，很快秦海成了唯一的蘑菇批发站。 这天秦海正在帮一个趸货的老大爷往三轮车上装大葱和蘑菇，突然来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要收钱，“赶紧交钱，不然就滚蛋！” 秦海针锋相对，“交什么钱，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小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蒜，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管理费，一月500元，赶紧着。” “就凭你们一句话，我就要交钱，这是哪家的规矩？” “怎么回事？”正当两方嚷嚷着，这帮人的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听来头是个头头。 等这人走到前面，秦海一看，“哦，……” “秦工，怎么是你？” “蔡经理，你怎么在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蔡小军。 “秦，秦……海，你怎么干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等秦海回答，蔡小军向着身后的一帮人喊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回去。” 秦海把蔡小军让到店铺屋里，坐下，找了个水杯，倒了热水。 “现在做建筑项目经理都要求有文凭和资格证，我又没有那个东西，所以我干完了那个瑞达公司的项目后来就不干了。我就在这市场上给他们打工，做管理。嗨，就是瞎混。” “那你们收的是什么钱？” “嗨，你别听这帮王八蛋瞎咋呼，没事，有我在，没事，昂。” “别呀，要是真有规定，需要我交什么，我一定交，但一定要有个说法，你看行吗？” “秦海，”蔡晓军咽了一口水，放下水杯，“你啊，就是太年轻。就别说今天这事儿了，就说当年那个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人整你。但是咱老百姓没有办法啊。凡是认识你的，我们在背后说起来都知道你是被人给整了。” 秦海有些激动，把水给蔡小军倒满，“我今天啊，就叫你一声军哥，你毕竟比我大着几岁。我呀，还真正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我就想知道，当年那天晚上领着民工干活的那个包工头，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不？” “哎呀，你这猛盯地这么一说吧，我还真想不起来你说的是哪个，因为那个工程中间换过好几个带壮工的工头，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这样吧，我寻思寻思，我想起来了，随时告诉你。你放心，你的事儿，就我的事儿昂。” 说完蔡小军就走了。 送走蔡小军，秦海心里仔细分析，“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收管理费的人再也没有来过。 秦海的蘑菇批发的生意越做越好，有了收入，他抽时间去了县一中，给妹妹送了些生活费和零食，嘱咐妹妹一定好好学习。 为了生意方便，他购买了一部小灵通。联系生意就方便多了。 每逢周末早晨，小商贩和饭店来进菜的非常多，秦海就忙得很。 等忙过了一阵子，整理收到的现金的时候，他发现一张二十元的现金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省建筑学院有你的结业证书，等你收取。 第4章 从业资格 秦海仔细回忆刚才所有买菜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有自己熟悉的人。印象中这二十元钱，像是某位老头付给自己的菜钱。但因为人太多，的确吃不准是哪一个了。 秦海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盯着自己，这个人对自己的一切似乎很熟悉。秦海明确地感觉到这个人是在帮自己，但是他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不让自己知道他是谁。 他仔细过滤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人，怎么也不能确定这个人是谁。 所以，秦海的内心很不甘，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不愿意见到自己呢，难道他有什么不能公开的难言之隐吗？ 周五的下午，秦海到县一中找到秦云，商量好让她周末两天帮自己打理香菇批发站，他要去一趟省建筑学院，去取自己的结业证书。 临走时，蔡小军来找到秦海，告诉秦海，这几天他专门打听了原来熟悉的几个包工头，经大家仔细回忆分析，秦海想找的这个工头应该是四川的，名字叫马信波。 “马信波老家是四川阿坝的，跟他一起带出来的民工也是他们本县的居多。本来按说包工头是很挣钱的，他在这边干了七八年了，按常理他应该早就挣够娶媳妇的钱回四川老家过好日子了，但是据说啊，这个家伙即买毒也吸毒，所以他挣的钱根本攒不下。” “那他还在咱们这边干呢吗？”秦海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这也说不好。这家伙原来也是一个好瓦工师傅，我估计他除了干这个，也没有别的好干的。所以，我感觉他在这边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他在这边已经混熟了路子，好生活。” “谢了军哥！我今天要到省城办点事，不然应该请你喝点。” “不用啦，我是真把你当兄弟，真的同情你，所以愿意帮你。而且我知道，你将来定能成大事的。你要信我的话，我看不错的。” 秦海把两大袋子干香菇和两大袋子干木耳送到蔡小军面包车上，“这样吧，你把这个给弟兄们分了吧。我知道你们爱吃火锅，这个用得上。” 周六的中午，秦海赶到了省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规划学教授孙宜斌。 但很遗憾的是，孙教授告诉秦海，因为四年前公安机关判定秦海藏毒罪名成立后，省建筑学院对秦海做出了除名的决定，以这样的情况来说是不能获得结业证书的。 为了印证此点，孙宜斌领导秦海专门找到了学院的教务处，果然得到的答复是秦海已经没有了学籍，所以无法出具结业证书，当然就更谈不上学位证书了。 如果秦海想尽快获得从业的资格，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的无罪。 秦海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无情的冰雪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愤怒之火。 就在秦海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了毕业后留校教学的同班同学苏维，很快他把当年最要好，而且在省城周边谋生的几个同学聚齐，有苏维、刘赶路、刘建中、马中辉、田金柱五个男生和程欣欣、陈淑丽、马青青三个女生，当晚几个男人喝得大醉。 秦海虽然也喝了很多，却一直很清醒。 同学们的关心，更激起他内心的不平衡。 他想尽快地回古洋县城去，尽快地找到那个陷害自己的人。 当晚，程欣欣极力要求秦海先别急着回古洋县城，邀请到自己开办的设计公司做客，并说有要紧的事情跟他谈，所以把秦海安排在了学校旁边的金悦宾馆里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程欣欣开着一辆桑塔纳来宾馆接秦海。 程欣欣的欣建规划设计公司在省建筑管理厅所在的大街对面一个小巷子里，是一个面积很小的院子。四间平房两间配房。 程欣欣说，公司干了两年了，现在的房地产市场那正是一天比一天热，可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设计师水平跟不上，出成果的效率低不说，成果质量也很不尽如人意，所以她想让秦海做她的金手指。 秦海不解地问：“金手指？什么是金手指？”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想获得结业证书，再拿到从业资格证，那是有很大难度的，我这话，你千万不要介意。但你的设计能力，我是知道的，以你的真实水平，咱们学院没有几个是你的对手。而我是有资格，没有你的水平呀，所以我是说让你给我干活，我给你高薪，咱们各有所得，难道这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你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我早晚会证明，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要重新拿回我的毕业证书和从业资格。” “秦海，没有人怀疑你的。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但是……” 秦海并不知道，同学四年，程欣欣一直对他情有独钟，但因为知道秦海已经有女朋友，是秦海的同市县的老乡，据说是在省理工大学读金融专业，所以她从未向秦海表白自己的心迹。 本来以程欣欣的自身条件，他是可以顺利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的。程欣欣是正宗的省城干部家庭，她的父亲是省铝厂的厂长，母亲在省信访厅当处长，她算是正宗的干部子女。 但程欣欣对其他男生的追求，从不接受，所以她是班里唯一没有在大学期间谈恋爱的女生。 大学四年间，秦海家庭条件是班里最差的，程欣欣作为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没少在生活上帮助他。秦海的内心也早对程欣欣心怀感激。 秦海在省监狱服刑期间，程欣欣是同班同学中唯一到监狱去探望过的人。所以秦海对程欣欣当然也更是充满感谢之情。 毕业已经四年了，以程欣欣的家族条件，按说早该功成名就了。但程欣欣是那种独立意识非常强的女孩子，她毕业前考取了省组织部的后备干部，所以被安排在省建筑管理厅行政处工作，但她看不习惯系统内的明争暗斗的肮脏气氛，一年后，毅然地选择了下海。 下海后，坚持不要父母的帮助，白手起家创办了设计公司，后来与一家投资咨询公司合作，公司扩展了规模，站稳了省会的建筑设计市场。但最近两年房地产火爆，竞争也更加激烈。 以秦海的为人，如果不是目前自身的状况，秦海肯定会爽快地答应程欣欣的邀请，但秦海目前还不想过多地想这些事情。他内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还自己清白。 “对不起程欣欣，我现在暂时还不想离开古洋县，我在那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年来，你给了我很多帮助关心，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那……，好吧，我怎么可以勉强你呢。什么时候你愿意了，你可以随时来我这里，我等着你。” 当天，秦海回到古洋城西菜市场时，已经下午了。其实批发站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什么进货的，所以他就利用下午的时间，煮熟两荤两素四样热菜，蒸两锅米饭，到一些已经开工的建筑工地上去卖盒饭。 因为他知道，工地上的民工，多数都是通过老乡介绍一起出来打工的，所以如果打听到某个工地上有四川的民工，找到马信波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当天他跑了两个工地都没有打听到有四川民工。 等来到第三个工地“领颂家园小区”建筑工地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刚到工地大门口，就有七八个民工走出来买饭，一看上去就是刚干完一班重体力活，一脸的疲惫。第一个来打饭的没有说话，等秦海把一荤一素的盒饭递给他，便操着浓浓的四川口音说：“啥子嘛，多给我放点辣子嘛。” 秦海听到四川口音一阵激动，“好的好的，”盛了一大勺子油炸辣椒，又加了一大勺肉菜，“你是四川的吧，我最喜欢跟你们这些川老板打交道。你们这边四川的弟兄多吗？” “喏，这都是。”他向身后一指。 “唉，你们是老乡吧，我这是今天跑的最后一个工地了，所有这些菜，来，都给你们几个吧。本来十块钱一盒，得了，都按五块吧。我以后还要靠你们照顾我生意啊。” “没问题。”几个人得到便宜实惠的盒饭，高兴得不亦乐乎。 第5章 马信波的回答 进入五月份，天气已经有些闷得让人心烦了。 第二天秦海没有准备卖盒饭。临近中午便收了店门，到附近农行营业所取了些现金，在城关六街的旧车交易市场购买了一辆八成新的幸福125摩托车。 下午两点半，他骑着摩托车直奔领颂家园小区工地。 很顺利地跟随出入工地的民工进入了工地区域后，随手在一个大木箱里拿了一顶安全帽戴在头上。但是转了几圈，没有找到马信波的影子。 秦海尽量躲着工地上的任何人，若无其事地爬上一栋已经封顶的住宅楼的11层顶楼，因为尚未安装任何附属门窗，通过窗口观察整个工地的形势非常方便。 果然，半下午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马信波的身影。 虽然已经四年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四年前也与之并不熟悉，但秦海对这个形象记得很清楚，30出头的年龄，矮瘦的身材，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马信波。 马信波开了一辆破旧的昌河小面包，他把车停在工地的大门口旁边，急匆匆地向两个搬运空心砖的工人喊着什么，那两个人放下手中的活，向他跑过来。 秦海能够看清其中一个就是昨天买盒饭的民工中的一个。 马信波拉着两个民工一路向东去了。 秦海站在顶楼，对这一切看得非常清楚。直到小面包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以秦海的初步判断，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应该是城东距离火车站比较近的某个地方。所以秦海可以断定，他们近期应该两个或三个工地同时承包着瓦工工程。 果然临近傍晚的时候，马信波的车又回到了领颂家园建筑工地。 秦海迅速下楼，在工地大门口他默默地记下了马信波的车牌冀v5782，然后在对面一个小巷子里蹲守。 马信波再次从工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走起路来有些摇晃，显然是与民工们一起吃了晚饭喝了些酒。 秦海的摩托车没有开车灯，一直尾随着昌河面包出了村，没走多远，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庄稼地路边，马信波把面包车停了，下车撒尿。 秦海抓住这个机会，加大摩托车的油门向马信波撞去。马信波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撞晕了过去。 等躺在草沟里的马信波哎哟一声，哼哼着苏醒过来，已经被秦海用绳子绑住了手脚。 秦海先把马信波抱到面包车副驾上，给他扣好了安全带，然后，打开后车门，把摩托车搬上车。开车直奔预先看好的城东一处废弃的农机厂。 一路上，马信波哼哼着醒了酒，但说话还有些含混不清：“他妈的，你个乌龟儿子为啥子整我，你晓得老子饶不了你的。” 秦海不理他，但是听得烦了，拿过一块擦车布把马信波的嘴堵了个紧。马信波哼哼着扭动身体，一点也不服软。 等到了废旧农机厂，马信波被自己累出了一身的汗，随着酒精的挥发，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如同搬一口袋蘑菇一样，秦海一只手抻着马信波的膀领子，一只手提着捆在一起的两只脚，很容易就把瘦猴一样的马信波搬进一间比较严实的废弃厂房里。 废弃的厂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两个人都弄了一身的尘土，秦海感觉到干燥的尘土吸到喉咙里很不好受，随之而来的怒火更加激烈了。 秦海伸出手在马信波的脸上拍打着，“你，快点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认不认得我？” “嗯……”马信波哼哼着点点头。 秦海把擦车布从他嘴里取了下来。 马信波长吁了一口气，“你是秦海，我……我知道，你，你，我知道你早晚会来找我的。”他边说边喘着粗气，散发着酒味。 “算你聪明。” “可是你这个娃儿，啥子都不晓得，你找我也是没得用。” “那你说吧，我找谁有用？” “你找谁都没得用，因为呀，你没有办法子证明啥子的。那五袋毒品上面是有你的指纹的，这个公安局是已经定喽的。你要明白的，你……你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是你捣的鬼？” “秦工哦，你这不也很聪明的吗？”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秦海的脸贴近马信波的脸，抓着马信波的头发，向后拉扯，这样，此刻两个人的四只眼睛相互对视着，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浅浅的天光，两人都能看得清对方的面容。 马信波充分地感受到秦海的怒不可遏。 “我不知道为什么的，但我知道谁给我钱，我就为谁去干活。” “那你拿了多少钱？” “没有多少的啦，我只得了两万块而已。” “那，毒品的包装袋上怎么会有我的指纹？” “秦工你咋会不晓得喽，当时因为赶工期，连续加了好多天的班，自然会有机会，得到你用的几个塑料袋子。有装馒头的，有装盒饭的，有……具体也记不得了怎么清楚的了。你肯定不会太在意，我特意收集着，最后就可以用上了。就这么简单嘛。” 秦海听着马信波的四川口音有些不耐烦，“你少废话，说吧，谁指使你干的？” “我若是说出来，会吓死你的。” “哦，哈哈，是吗？”秦海看着这个人渣，冷笑一声，“那好吧，你可以不说，那你就自己在这里待着吧。这个厂房里的蚊子有点多，今年新出生的小蚊子们，还正愁着没血喝呢。” 秦海把擦车布塞进马信波嘴里，走出厂房，点了根烟，在厂院里站了会儿。 等秦海再次回到厂房里，马信波终于说出了一个重要人物的名字，但马信波的回答，竟然让秦海感到异常吃惊。 第6章 所长的隐私 马信波说：“安排我栽赃你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派出所所长，我不晓得他的姓名。我不知道他和你有什么过节，我只是收钱办事嘛。你怪不得我嘛。” 马信波的这个回答让秦海始料不及。 秦海怎么也没有想到，陷害自己的人里还包括派出所长。 虽然四年前，他在派出所只待了一夜一天，但现在秦海仍然对那个充满昏暗的夜晚记忆犹新，回忆起那个派出所长的样子，怎么也不能与“陷害者”这样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古洋县城关镇公安派出所长郭金明，三十大几的年纪，中等身材，穿着警服略显得清秀，因此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 他也确实为人精明。相比之下，两名比他年轻的民警则比较老实，甚至可以说略带愚钝感，对郭金明也就可以做到基本上唯命是从。 四年前突击检查的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傍晚秦海被押送至城关分局前的，差不多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郭金明向秦海进行过两次案情审讯。 但他给秦海留下的感觉，绝对够得上是关心与照顾有加，在当时的秦海的心里，这位所长是最有希望为自己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的一根救命稻草。 “秦海，你放心吧，如果毒品确实不是你的，我们绝不会冤枉你的。你只要跟我们说实话，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这是郭金明当时说过的话。秦海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当时，秦海也几乎用再诚恳不过的态度，向郭金明表示过感激。 现在马信波竟然说出是郭金明用金钱收买马信波陷害自己，让秦海一时无法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马信波，你最好不要狗急了乱咬，如果让我知道，你为了急于脱身故意转移我的视线，你就是跑到哪里 ，我也不会饶了你的。我秦海在大牢已经坐了四年，我就是再坐上几年也无所谓，但是我的仇一定要报的。” “秦工，你不要这样不相信，说明你不知道我是啥样子人品，我是只认钱不认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得法子咯。” 秦海听到这个吸粉鬼还竟然口口声声标榜自己的人品，心里感到好笑。 其实秦海知道民工们管这小子起了一个绰号，叫马皮猴，一是因为这小子爱穿一身皮夹克而且身形矮小，形如小猴，再就是都知道这小子为人奸猾得很，猴精猴精的。 “你小子的人品我很清楚。你这种人，不光害别人，你还害你自己。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几天吧，我看能不能帮你戒一戒吸粉的瘾。” “秦工你千万不要这样了嘛，公司安排我，我明天还要到工地上安排几个新来的民工。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咯。” “放心吧，我会帮你安排的。而且我会定时过来的。”秦海伸手敲了敲马信波的小脑门。 “再说了，你这小身板，挺结实，一时半会儿还坏不了。两瓶水可以让你饱一天，我看是没问题的。”说完，秦海从车里拿来两瓶矿泉水，打开一瓶帮马信波喂了几口水，然后，把擦车布堵在马信波的嘴里。 “还有就是你的手机先归我使用，以便于和你的老乡民工们联系。不能耽误了工地的活。”秦海把一部手机冲着他晃了晃。 其实从上车开始，秦海就从马信波口袋里找到了这部手机。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利用马信波的手机，他已经把所有对话进行了录音。他要把这些对话进行下载保存到录音带上，作为将来上诉的证据。 躺在地上的马信波又开始哼哼着扭动着身体。扭了一会儿累了，终于安静下来，慢慢地睡着了。 秦海回到停在厂院里的面包车里，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他相信，一时半会儿，马信波还不至于会因为自己对他的拘禁而报警的。他即卖粉又吸粉，他要是报警，只会让他自己很快进到牢里去，而他肯定不愿意是这样的结果，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行为暴露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如何尽快得到郭金明栽赃自己的证据，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来，有必要抓紧去一趟城关镇派出所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果然有人拨通了马信波的电话，让他安排三个民工到城东中铁小区的工地搬运空心砖。秦海向对方说明马信波昨晚喝醉了酒摔了一跤，要躺几天，事情已经交由自己来帮助安排。对方问秦海贵姓，秦海没有撒谎，因为对方的声音并不熟悉。 秦海开着马信波的车来到领颂家园小区工地，找到昨天马信波招呼过的那两个四川民工，问清了他们与马信波的关系，知道前天买盒饭的民工名字叫齐四民。 秦海告诉他们自己与马信波是老朋友了，说明马信波跌伤的事情，商量着安排了三个民工到中铁小区工地搬运。 把事情办妥后，秦海才买了一份豆浆油条，拿回废旧农机厂，喂给马信波吃了。接着他骑着自己的摩托车直奔城关派出所。 所里只有一个最年轻的民警值班，并不熟悉。秦海借口来问一下办理暂住户口的政策，就与他多聊了几句，得知民警姓黄。 秦海说与郭所长熟悉，所以向小黄同志问了郭金明住址，说好改日会请郭所长和弟兄们一起吃饭，临走小黄民警热情地把秦海送到大门口。 郭金明家在城关镇北关村一个小街里中间位置。就这样，秦海在郭金明家附近观察跟踪五天后，初步查清楚郭金明的每日基本行动规律。 秦海发现大部分情况下，郭金明每天早晨送女儿到实验小学，然后上班。中午下班回家。而晚上下班后，大部分情况下会到南关小区的一个单元楼里去，直到天很晚了才回北关的家。 所以中午和晚上女儿的接送是他妻子负责。 有一次郭金明离开南关小区的时候，有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女孩子送他出楼门口，然后立刻返回了楼上。那个女孩子平时很少露面，秦海注意到，女孩子有时候也会自己出入小区。 秦海感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郭金明与这个女孩儿两个人的关系绝非一般。 第7章 程欣欣的项目 就这样，马信波在废弃农机厂里待了整整四天了。 第三天，马信波又交代了他在郭金明的保护下参与贩毒、赌博的许多事情的细节。 秦海把这几日以来与马信波的所有对话，录在一个随身听的磁带里面。 期间马信波发了两次毒瘾，秦海都坚持不放开让他吸，最终马信波都安全地挺了过来，都未造成致命危险。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秦海打定主意暂时放了马信波。但第四天晚上秦海到达废弃农机厂后，发现马信波连车带人都已经不见了。 而在原来马信波待的地方，留下了捆绑用的绳子，和一封信。 这封信是牛皮纸的信封装着，里面是一张a4纸，上面写着：秦海，不要再做任何冒险和违法的事情了，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朋友。如果可以，调查郭金明的银行账户，许会有收获。 秦海虽然知道神秘人是在帮助自己，是站在自己一方的。但他还是充满了恐惧的感觉。秦海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够隐蔽了。但为什么这个神秘的人，似乎总在比自己考虑得还要超前一步。 摆在秦海面前的重要难题就是通过什么途径调取银行的数据库，查找郭金明的收支往来证据。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小灵通的铃声响起，是秦山打来了电话，父亲突发脑出血，住进了县医院。 等秦海来到医院，父亲秦德成已经全身不能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海，似乎在说着自己看不到秦海结婚，看不到新房子，看不到儿媳妇，死不瞑目。 秦海感受到，自己一次命运的变故，在父亲看来，那是多么大的遗恨。 很快秦德成被送进了icu病房，但很快就推了出来，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秦海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情，回家与弟弟妹妹一起料理父亲的丧事。 秦海悲痛万分，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被陷害一事的打击，父亲身体本来非常健康，怎样的打击会让一个父亲很快地垮掉呢？那就是亲生儿子的不幸。 因为在秦德成看来，如果不是四年前自己执意要动工盖房子，秦海的不幸也许就不会发生。所以他总以为是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这种心理的负担，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现在他已经完全放下，终于轻松了。 为父亲出殡后，秦海只好在家住了几天。守着母亲，说些话。有时候，秦海会偷偷地来到父亲的坟前，在那里站上很长时间。 他考虑再三后，决定去说服母亲把饭店交与秦山与女朋友经营，把母亲接到县城照顾。 几天后，秦海回到县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出这段时间批发站所赚的8万元钱，一分为二。 一部分交给秦山，并嘱咐秦山购买一辆面包车，然后要逐步扩大饭店规模，一定要在三年内赚够钱，把婚结了。一句话，让秦山脸红了。 秦山的女朋友王惠，是秦山的初中同学，她没有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原来一直在外打工，后来有了些钱，就开始在农村的集市赶圈集卖服装。所谓赶圈集，就是每天骑着三轮车，到每个乡镇的集市上摆摊做流动的销售。因为各个乡镇开集日期是轮流着开的，今天在这个乡摆摊，明天又跑到另一个乡，所以就叫赶圈儿集。 自从秦山辍学后，王惠就经常到秦家堡来主动接近秦山，后来就到秦家小饭馆做服务员，最终向秦山表白心迹，秦山虽然喜欢王惠，但知道王惠父母都很看重家族条件的，都希望王惠找个有钱的人家。 秦海下一步安排就是过一段时间，会让母亲搬到县城跟自己生活，就是为了让秦山和王惠可以放开手过日子，努力挣钱尽快把房子翻盖了。然后就可以结婚了。他眼看着弟弟一天天长大了，不能耽误了秦山，更不能耽误了王惠啊。 剩下的四万元，他全部交给母亲来支配。 他知道，母亲肯定会存着这些钱，就可以成为这一家人救急的钱，有了这个保障，为了让他们都踏实，心情就会逐步好起来了。 还有妹妹，秦云将来上学的所有花费，他都会全部承担起来。 做完了这些安排，秦海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就好像原来压住自己的一个什么负担，放下了似的。 进入七月份了，一切安排就绪，秦海谋划着如何追寻郭金明的犯罪线索。但是他突然接到程欣欣的电话。 “秦海，我是欣欣，你最近生活得还好吧！” “我很好。” “我正在路上，就快到古洋了，我们公司中标了古洋县西域小区的规划设计项目，半个小时后，你来古洋大酒店找我吧，我想见你一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 还没等秦海说完话，程欣欣就挂断了电话。程欣欣干净利落的性格像极了陈漫，但相比陈漫，程欣欣多了些小资女人的味道。程欣欣骨子里是个文艺女孩儿。他高中最初学的文科，是后来父亲极力的劝阻和引导下，最后妥协被迫转向了理科。 所以大学四年，她的专业成绩平平。但她总是对未来充满了理想化的规划，她总是乐观地看待一切，把手中拥有的资源充分利用起来，但对经营中的困难估计不足。这使她其实更适合做一个执行者，而不是领导者的最佳人选。 秦海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估计自己没有办法不见她一面了。 当秦海想回拨欣欣的电话时，但由于他正地处城区东边远地带，小灵通的信号非常差，根本无法接通。 半小时后，秦海来到古洋大酒店的21层的房间的门口，程欣欣把门打开的一瞬间，扑上来搂住秦海的肩膀。 秦海用自己有力的两只大手扳住欣欣的肩膀，轻轻地把她推开一段小小的距离，用腿把门顺势关好，扶着程欣欣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离床不太远的沙发上，伸手拉着程欣欣的手，冷静地说：“欣欣，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为什么？” “因为以我现在的状况，我现在没有资格，也没有力量，来爱一个人。” “可是我现在天天都在想念你，恨不得天天都看到你啊。” “听我的，程欣欣，你有更好的生活需要你去寻找，而我……可能无法让你拥有幸福的生活。”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遵从我的内心，你也应该遵从你的内心，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我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但并不是爱你，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儿。” “你说的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只是自卑而且自悲罢了。自卑是因为你在四年前的打击中倒下了，自悲是因为你只在考虑你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 “欣欣你想得太多了。我从来不会自卑，我已经倒下过，但是现在我正在自己一点点地站起来，我相信，我自己早晚都会站起来。至于自悲，或许有吧，但是我没有资格像你一样，太过乐观。” 程欣欣没有想到这样的见面，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预想的兴奋的相遇和激动的亲热没有出现，一阵酸泪涌出眼眶。 秦海从桌上的纸抽盒中取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程欣欣背向秦海，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房间。心情也安静了一点。 “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谈这个事情。我可以等着你。现在我要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说着，她从房间的衣柜里拿出一个背包，递给秦海。 “这是一台最新配置的电脑，你以后，就用这台电脑为我工作。你不用到公司上班，你的任务就是以我的名义对公司所有规划设计方案进行完善和修改，换句话说呢，你就是我的枪手，我则愿意把你叫做我的金手指。我会以你任务量的多少，从我的收入中分成给你报酬。” 秦海知道，程欣欣的公司并不是他个人的，一共有三个股东。因为他没有从业的资质，所以她只能把他藏在自己的身后来参与设计工程。 “好吧，我试试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熟悉专业的东西了，但愿会让你满意，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那就好，下午三点，在酒店三楼的会议室召开项目分析会，你要参加。这对将来规划设计以及修改非常重要。但你只能以一般工作人员的身份旁听。” “好吧。” 秦海背着电脑包，急匆匆地从酒店出来，骑着摩托直奔火车站。 今天是他在省监狱中结识的最好的朋友出狱的日子，已经得到消息，这位朋友打算出狱后来古洋县城找秦海见面。 第8章 情仇人相见 巍瓦是省理工大学的经济专业高材生，三年前因在一家贸易公司任财务总监时，公司经营中偷税而受到牵连，被判入狱三年。 入狱时，与秦海同住一个十人的大牢房。而巍瓦刚进去的时候，一身的书生气，就经常受到狱霸的欺负。 当时秦海已经入狱两年了，秦海本就是那种具有同情心很重的人，再加上两人都是大学生，很谈得来，很快两个人生活上情同手足。 其实秦海早就对那个狱霸看不顺眼了。两个人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那个小子，很快在监室里获得了地位。 后来，在劳动改造过程中，劳改车间需要工人学习电脑技术，秦海和巍瓦一起在狱中工厂为劳改犯人培训电脑技术，两人共同配合，受到监狱管理领导的好评，为此秦海减刑一年，原判五年，第四年提前出狱了。 巍瓦老家是涞源县太行山区的一个贫困的小山村。他是村里唯一走出来的大学生。从小学到高中，都是靠姐姐在外打工供他上学。父母留在家中，种着几亩山坡地，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所以，在省城理工大学经济专业上学期间，巍瓦就开始依靠自己的力量想法挣取学费，先是做些小生意，比如向同学提供小食品之类，后来做家教。有了一定的专业积累之后，他开始边学习，边为一家贸易公司做税务筹划工作。后来毕业后，他就被那家公司任命为财务主管，后来晋升为财务总监。 但可恨的是，分管财务的副总裁一意孤行，不听总监的劝告。采取虚开增值税发票的行为偷税三千万，被税务机关发现后，追究刑事责任。 公司倒了。 巍瓦受牵连入狱。 这件事对巍瓦的打击非常大。巍瓦的性格内向，一直走不出来心理的阴影，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唯有在狱中，与秦海相互帮助，成为挚友。所以他只有奔秦海而来。 秦海在车站出口等了半个小时，当巍瓦的影子出现在出站口的那一瞬间，秦海马上认出了他，他上前紧紧地抱住巍瓦。 秦海加快油门，摩托车一路飞奔。两个人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同生死的兄弟，一切都在心里面了。 秦海在南关小区租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让巍瓦先稳定下来，什么都安排好了。秦海说把程欣欣送的电脑留下来，先供巍瓦使用。 巍瓦苦笑一下，说道：“秦海，你们设计师用的电脑我还真用不习惯。我们编程用的是配置最低的电脑，才能保证编出来的程序在最差的环境中也能运行流畅。所以，你要尽快给我安排一台旧的二手电脑才行。” “那太容易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电脑城去拿一台。不过你刚到家，我考虑，你还是要先休息。我下午去办一点其他的事情，回来的时候，把电脑给你带回来。” 秦海到街上给巍瓦买了些吃的，送回来后，下楼，直奔古洋大酒店。 秦海到了三楼会议室的时候，参加分析会的人还没有到齐。他默默地在房间的后排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来等待。 当主办方介绍了程欣欣团队的情况后，程欣欣宣布会议开始，这时候投资方的位置上还有两个位置空缺着。 先由投资方的项目负责人介绍项目的基本情况和未来构想。 正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投资方的领导才赶到了会场。 当会议室的前门打开的瞬间，走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双贵和陈漫夫妻。只见二人都穿着高档的毛料服装，秦双贵走在前面，一副张扬尊贵的派头，骄傲气十足的样子。陈漫则看上去平静而沉稳。 坐在角落里的秦海心头涌上一阵愤怒而又郁闷的感觉。感觉眼前一阵黑暗，但之后，他定定神，压住了内心的疼痛，他在内心告诫自己，要暂时地忍耐，忍、忍、忍…… 没有人理解此时的秦海内心的感受。 当会议进行到规划方就一些相关问题进行询问的环节，秦双贵抬头环视参加会议所有人的时候，发现了秦海的存在。这也让他始料未及…… 自从秦海因为一场宅基地纠纷与秦双贵的父亲秦老虎发生冲突，让这两位昔日的莫逆之交已经形同陌路。 四年前的春天，秦海正是省建筑大学的大四学生，正在县城顺通建筑监理公司实习。他的女朋友，高中同班同学陈漫则在某省大学的金融专业读书。 因为陈漫的母亲提出秦海必须拥有自己的住房才能让二人订婚。所以秦海的父亲秦德成一直努力攒钱给儿子盖房。他用了两年时间把自家门前的一个坑塘的一部分填平，准备建三间新房。 就在新房奠基的当天，那场混乱的冲突，改变了一切。 当场的混乱中，秦老虎被秦海失手打伤后，秦双贵才赶到现场。那时，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呆站在那里的秦海，大声地吼叫：“你小子等着，你等着！” 再就是后来，秦海到医院去探望秦老虎，秦双贵把秦海推搡着赶了出病房。 大约一个月后，秦海锒铛入狱，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当时的负责带班的监理工程师周红旗与陈漫一起四处奔走，请律师为秦海辩护，但因为证据无法推翻，最终秦海被判藏毒罪名成立，判刑5年。 虽然现在秦海减刑提前出狱了。但他失去了一切，没有了学业，没有了工作，父亲因此而病老一身，弟弟为照顾爹娘辍学。现在他回来了，他要报仇。 眼下，虽然直接陷害他的郭金明已经遭到一定的报应，仍然没有最终的结果。幕后的陷害者，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幕后的陷害者是谁？ 秦海的心明白，这不是一道解答题，而是一道命运的难题。他必须完成这道难题。 还有自己所爱的人，陈漫。 当年陈漫的母亲就提出，想娶陈漫，秦海必须有自己的住房才行。 而后来的变故，自然房子是盖不成了。 陈漫改变自己的选择，放弃秦海，那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秦双贵？ 此刻，秦双贵凭借父亲秦老虎在古洋县上上下下多年联系广泛的人脉，事业正是热火朝天。他认定谁也阻挡不了老秦家家族发展的脚步，谁来阻挡，他就必须要让谁在他的面前屈服。 秦双贵心目中的老秦家族，并不包括秦海父子所在的家族。在秦家堡镇秦氏家族分为老秦家和新秦家两个家族。原本都是一个家族，后来因家族矛盾，其中的一个兄弟从大家族中分出，另立了坟地，所以新秦家族的人家比老秦氏家族小得很，家族中也没有富豪与官员之类的人物出现，所以家族势力非常的弱小。 近些年来，这两个家族的矛盾越发突出。后辈们之间也竞争激烈。 但是对于曾经年少的秦海和秦双贵来说，家族的争斗原本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伤害。秦双贵比秦海大一个家族辈分，秦海从小就称呼他双贵叔。但因为两个人的年龄同岁，所以当他们少不更事的时候，他们是一同上小学，一同在生产队劳动，一同在家里打野草，一同在河里洗澡，一同在田野里玩各种游戏，他们有过天真的少年时代。 但是人总要长大，成人，介入家族的纷争之路。 此刻的秦双贵，眼睛里看到的是秦海，是儿时的玩伴。但心里看到的则是家族竞争的对手和仇人了。 秦双贵慢慢地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秦海坐的位置在会议室另一头，离秦双贵远，他的举动让会议室里的人感觉到怪异，而他好像忘记了现在是在开会，一步一步地走到秦海的面前。 此时的秦海，则已经变得非常镇定了。他慢慢地站起身，用锐利的目光与秦双贵对视着。 程欣欣走过来，向秦双贵介绍：“秦总，这位是秦海先生，是我的大学同学，目前，在我公司做规划助理的工作。” 秦双贵转头向程欣欣：“程总，这个人我认识。” “哦？” “而且很熟悉。” “那是我冒昧了。”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人没有资格参加我的项目设计。” “哦，这一点我要向秦总说明一下，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担任设计师的职位确实是需要有从业资格才行，但是担任设计助理，不需要任何资格，只要他能够胜任基础的工作的话，都是可以的。” 秦双贵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叫喊：“我不管，我要这个人在我面前消失，立即，马上！” 第9章 巨额的证据 秦双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在整个会议室里回荡。 程欣欣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年轻的公司总裁，有些超乎自己想象的茫然。 正当程欣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海收拾自己的文件包，镇定自若地走出了会议室。 陈漫急匆匆地从会议室里追到楼道里的时候，秦海正在等待电梯。 “秦海，你不要走。” 秦海用冰冷的眼光看着陈漫。 “……” 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秦海，对不起！”陈漫的眼睛里似乎有泪，但似乎又很快地把眼泪收了回去。 电梯门开了，秦海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陈漫看着秦海的整个人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消失。 “秦海，秦海！你……”这时候，程欣欣也跑了过来。 两个女人相对，礼貌地微微一笑。 “我听秦海说起过你”，陈漫与程欣欣面对一丝苦笑，“那是好几年前了。” 他们一起走回了会议室。 项目分析会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助理人员的离开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秦双贵的情绪明显变得非常不稳定，他坐在那里不停地抽着烟，搞得整个会议室里都是烟雾，参加会议的几个女孩子都不时地咳嗽起来。 陈漫关心地把秦海面前桌上的烟收起来，等于在提醒秦双贵。这时，秦双贵才把手里的烟掐灭。 但他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人们所说的专业术语，怎么也听不明白，就和陈漫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离开了。 走出古洋大酒店的秦海，骑着摩托车飞奔，直奔古洋河大桥。 这座大桥，是县城城区通往古洋北方各乡镇的一条必经之路，这些年来他已经多少次地从这座桥上通过。 站在桥栏杆边，他看着河里平静的水面，心情逐步地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过往，想起父母，想起弟弟妹妹，想起与陈漫共同走过的那些岁月，想起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们，想起与秦双贵在村庄里曾经一起生活的那些平平常常的往事。 在秦海少年时代的心目中，秦双贵只是贪玩不好学。所以没有考上大学。连中考都是复读了两年才考上的。后来还是秦老虎花钱让他上了一所私立的职高技术学院，相当于花钱买到一个文凭而已。 秦双贵也的确没有继承秦老虎的奸阴。 秦老虎常常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秦双贵长得圆滚滚的背影，心里感叹这个兔崽子真不像是自己的儿子，简直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只笨驴。 但凡这儿子要是遗传自己一半的精明基因，也可以凑合着打造一番，或许能成为家业的继承者。 然而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秦老虎还有一个女儿叫秦双宁，但是年龄尚小，还在上高中。 他真实的想法，是寄希望将来把家业传给女儿女婿。但那毕竟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 目前不得不先把秦双贵摆上总裁的位置，这也是为了家族对外形象考虑。 秦海回到南关小区，喊巍瓦下楼，一同在电脑城转了一圈子，给巍瓦购买了电脑和手机，把自己的小灵通也换成手机。 再次回到南关小区后，巍瓦着手他的编程计划。 巍瓦在狱中就已经着手编写金手指炒股软件了，只是狱中只是停留在软件的整体设计阶段，目前自由了，他可以两耳不闻天外事地把精力放在编程上了。 很快南关小区6号楼303成了巍瓦的工作室。只要他说需要磁盘，秦海立即下楼购买。只要他说需要安装网络，秦海立刻就去到网通公司办理。只要他说需要与秦海的电脑联网测试数据，秦海立刻配合。 最后，他说需要装一台打印机，秦海立刻去电脑城把打印机、纸张、墨盒都买回来。 等十几天下来，金手指软件的雏形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这天秦海边帮巍瓦测试数据，问了巍瓦一个敏感的问题：“你有没有办法，像黑客一样，进入银行的数据库系统，调取他们的数据？” 这个问题太突然，巍瓦一时没有明白。“你想干啥？” “我就随口一问。” “问这干啥？” “我就想知道，你这道行到底有多深。说行不行吧。” “没试过……不好玩。” “哦，好吧。” 几天后的晚饭时，巍瓦突然告诉秦海说：“我试了，进了，看到你农行的银行账号这段时间支出了几万块钱？” “真的？” “真的。” “那你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说着秦海把一张纸递给巍瓦，那上面写的是郭金明的身份证号码。 很快，第二天巍瓦把郭金明的在家业银行近八年内的所有的账户信息交给了秦海。 这些信息显示，八年内郭金明的账户每年都会有几笔大额的转账收入。少的5万，多的达到20万。累计达到300多万元。其中，1999年的3月18日转入5万元，21日转入10万元。可以相信，这与马信波所说的情况，完全形成了相互印证的证据。 秦海清楚这样的证据意味着什么。 以郭金明这样的职务级别，每月的工资收入只不过两千多元，就以三千元计算，他每年的工资收入加上一些零星的补贴奖金之类，也应该不过不到四五万元而已。 那么他这些称得上是巨额收入的款项，是从哪里来的？ 秦海认定这是重要的证据。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把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属于郭金明的不合法的情况形成了完整的调查报告，做了简短的分析。 然后，以书信形式，发给了县纪委的办公室。 他相信，那应该是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地方。 第10章 追爱与追逃 无论如何，复仇大计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秦海决定向法院提起上诉，请求取消四年前对自己的有罪判决。 接下来的几天，秦海找了几家律师服务所，但没有一名律师愿意为自己担任起诉的帮助。 秦海下定决心，自己来完成上诉。 他认真梳理了马信波所提供的证词，结合郭金明的非法收入证据，形成对推翻四年前那个诬陷自己的案件的证据材料。整理完成后的材料足足有三十多页的样子。他感觉胜利即将在望，激动得一晚没有入睡。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把材料送到了法院。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县纪委的回信，来信的大概意思是说，感谢他以足够的勇气和正义感举报公安系统的败类。一经查实，将依法追究郭金明的刑事责任。但同时指出，目前所提供的证据，其来源还不能证明真实可靠。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秦海到派出所去打听，得到证实，郭金明已经被停了职。 秦海的心情好极了。 进入夏天以来，由于食用菌产量明显减少，附近市场上很少能采购到货，秦海只好把蔬菜批发站的主要经营品种放在豆角、青椒、番茄等这些家常普通蔬菜上面，这就要靠经营的数量来维持收支的平衡。 为了延长营业时间，他便请刘玉安过来合作。 刘玉安家的食用菌通过秦海的宣传推广，获得了大多数消费者的认可与好评。刘玉安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昔日的老同学，他非常高兴现在能与这位昔日的学习成绩优秀的老同学合作。 刘玉安是一个非常诚实可靠的小伙子，而在做生意上，又非常的精明。 秦海有这样的朋友帮忙，真是如虎添翼。批发站的生意也越加红火。 由于秦海换了手机，程欣欣拨打他原来的小灵通根本无法接通。 程欣欣以为秦海因为项目分析会的事情，在与自己赌气。 程欣欣找到秦双贵和陈漫，秦双贵对在项目分析会上的行为失态向程欣欣表示了歉意，但表示秦海参与项目规划设计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陈漫则与程欣欣很谈得来，而且陈漫私下里向程欣欣表示她将尽力与秦海取得联系方式，然后提供给欣欣。 果然，很快得到回复，程欣欣接到陈漫的电话：“程总，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找到秦海的新的手机号码，但是我打听到他的下落，我听人说，他现在在城西菜市场做蔬菜批发生意。” “那好，我亲自去找他。” “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当然，而且我仍然坚持要让他参与这个项目的设计，因为我知道，他的设计水平与能力是我知道的同学里面最好的。” “但是……，程总，恕我直言，他现在已经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你觉得他还是当年的他吗？希望程总三思。” “好的，我会考虑的。谢谢陈小姐的帮忙，也非常感谢您的提醒。” 程欣欣挂断电话时，带着些许的、但却是明显的不耐烦，他明显不太喜欢听陈漫说的那些话。 陈漫明确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向坐在奔驰e240主驾位置上的秦双贵看了一眼，嘴角略带笑意地向他摊了一下双手。“好了，我看还是顺水推舟的好。秦海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你不要太固执，他参与我们的项目，对我们没有任何害处，你只不过不愿见到他，其实，这只是你感情用事。” “我不是感情用事。我不想让他的手……。”他欲言又止。 “他的手只是用来设计画图而已。又不会接触到你，你真是……” “我……我一想他的手，又插到我们家，我，我就……”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插到我们家……”陈漫突然明白了秦双贵的意思，气得推开车门，狠狠地关上车门，自己上楼去了。 漫城建筑有限公司的办公楼在古洋县城区的繁华地带，是一栋临街的十一层的小高层。陈漫的办公室在七楼的阳面。七月份正是炎热的季节，但整栋楼的中央空调确保了楼内温度舒适如春。 陈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突然想起了很多与秦海的往事。 县一中读高一的时候，秦海担任班里的学习委员。陈漫则是生活委员。秦海是那种以学为主，其他事情都不上劲的人。而陈漫作为生活委员，总是喜欢动员全班搞一些社会活动之类的。 那年的腊月初十下了一场大雪，陈漫提出组织全班学生到烈士陵园去扫雪，秦海以正值期末复习准备考试的关键时期，为此两人意见分歧，闹到了班主任那里，都想争取老师的支持。最后班主任还是支持了秦海的意见。为了这，陈漫很长时间不与秦海搭话。 陈漫的父亲是城关中学的校长，母亲是县供销社的副主任。陈漫是独生女儿，难免从小娇惯一些，养成了从不服输的性格。陈漫愣是一直坚持到高二学年开学，才与秦海缓和了关系。 陈漫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却深深地吸引着秦海。秦海的骨子，对那些越是温温吞吞的女生，好像很不以喜欢。那样的女孩子，会让秦海觉得一点原则都没有。 在他的还多少幼稚的认知里，从小看到的农村妇女们大都是逆来顺受地走过一生。秦海总有一个梦想，自己一定要走出这样的人群，走进另一群里面去。或者，他梦想着自己早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农村，改变农村人，当然就包括改变农村的男人和女人，他希望农村妇女都不会再是那种受着家的束缚，永远走不出小天地的女人。 所以，从高二学期，他开始喜欢上了陈漫。无论陈漫组织什么活动，他再也不反对，而且都积极参加。 聪明的陈漫自然也感受到了秦海的心思。但陈漫是那种家教严格的女孩子，他严守着中学阶段不谈恋爱的原则。 高中三年，秦海因为家庭条件很差，平时吃穿在班里明显是属于困难学生。虽然班里每学期都把他纳入享受助学金名单，得到一些救助，另外还会组织同学们献爱心，帮助他一些，但仍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 陈漫看在眼里，从高二开始，经常在生活上照顾秦海，有时买了学习用品送给他，有时从家里带好吃的，比如熟肉、水果之类偷偷拿给秦海。 等到两人都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秦海考入省建筑工程学院规划专业，陈漫则考入省理工大学金融管理专业。陈漫才同意做秦海的女朋友。 是的，从高中到大学，六年半的时间，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成为了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 如果不是因为四年前的那场变故，怎么会发生今天的这种局面呢？ 四年前，秦海被抓后，陈漫与秦海的实习导师、监理工程师周红旗一起，多方奔走，找各种可利用的人脉关系，找辩护律师，能做的她都做了，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正当陈漫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双贵走了进来。 坐在陈漫的对面，把奔驰车的钥匙往桌上一扔，说道：“好了，只要别再让我看到这个人，一切事情，你去看着办吧。” “你不要忘了，一年前我同意和你交往时，我们就有过约法三章。第一章就是不许提我的过去。” “什么约法，你还真当真了，是吗？” “好了，双贵，你要知道，公司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利益。” “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忘不了他。否则，……。”秦双贵，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然后，走出门去。 程欣欣找到城西蔬菜批发站的时候，秦海不在，只有刘玉安在。 刘玉安告诉程欣欣，秦海去山东联系进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秦海根本不是去进货，而是去了山东德州，是去追马信波。 本来秦海是到派出所打听处理郭金明的进一步消息的。但是得到一个消息说，在公安局找马信波调查取证后，马信波因为担心自己受到牵连被判刑，所以第二天突然跑路，人不见了。 这天的上午，据齐四民打来电话，向秦海透露，有一个他们一起干活的老乡接到过马信波的电话，马信波是想让老乡给他寄些钱急用，寄钱的地址是山东省德州市陵城乡砖瓦厂。 秦海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坐火车直奔德州。为了保密，他只跟刘玉安说，自己到山东转转，看有没有好的蔬菜品牌可以进货。 秦海按照齐四民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马信波落脚干活的一家古建砖瓦厂。但很可惜，马信波刚离开不久。临走的时候说：“这里的活太累了，老子干不下去了。简直不是人干的。” 程欣欣从刘玉安那里得到了秦海的电话号码后，立刻拨通了电话。 “秦海，你还好吗？” “我很好。” “秦海，对不起，那天的事情，请你原谅。我真没有想到会让你这样难堪，这不是我的本意。” “欣欣，我不会怪你的。” “那太好了。秦海，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回来后，我立即和我联系，好吗？” “好的。” 此刻的秦海，正在德州火车站的售票大厅里。挂断程欣欣的电话，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看着前眼前的人来人往，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复仇之路还是那样的遥远。 他感觉到些许的疲惫。 当秦海来到候车厅，找到一个空的候车座位，准备坐下来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候车厅的入口处。 第11章 失之交臂 出现在候车厅入口处的正是满头大汗的马信波。 马信波也发现了此时的秦海，鬼头的马信波掉头就往外跑。 秦海不顾一切地一路追赶。 车站内的人群和工作人员，都看到这一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站内的人群一阵冲撞和混乱。 马信波在前面拼命跑着，一路狂奔，不大一会儿转进一个小胡同内。 秦海一路紧追不放，但等到他追到胡同口的时候，不见了马信波的人影。他沿着胡同追进去，边跑边向胡同两侧的门户逐一地张望，希望能够判断出马信波进入了哪家门口。 但所有的门口都紧闭着，无法确认。 胡同本来就很狭窄，往前追了一段，还有岔路，显然，马信波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他也许曾经在这个区域居住或者生活过一段时间。 就这样秦海与马信波失之交臂。 他回到火车站，蹲守了一夜。马信波没有再次出现。 第二天下午，秦海只好回到了古洋县。他向城关派出所的小黄警官汇报了自己到德州追逐马信波的情况。小黄警官对秦海私自追逐马信波的做法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你这样私自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会干扰我们办案的。” “但是如果这样无限期地等待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取得我无罪的证据？” “我们知道你心里急，但是，秦海同志，采取非法途径获得证据是会影响你的上诉的。” “那我……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找到马信波，让他为你作证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好吧。” 愤怒的秦海头也不回地从派出所走出来，黄警官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 愤怒、焦急而又无可奈何的秦海，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无声地流逝，而没有人能够还自己一个公正。 一脸怒气的秦海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程欣欣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走，上车，我请你吃饭。”程欣欣打开桑塔纳的车门，让秦海上车。 车缓慢地向西直行，程欣欣目前对古洋县城并不熟悉，“你说吧，咱们到哪里去？” “一直走吧。” 好像程欣欣明白了秦海的心思，又好像两个人商量好了似的，两个人没有多说一句话，车子开到了城西菜市场蔬菜批发站。 下午的市场比较清静。 “秦掌柜，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山东那边有没有适合咱们采购的菜啊？” 正在打扫店前的场地的刘玉安看到秦海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问。 “我打听好了。那边的紫甘蓝、菜花都是全国种植规模最大的。我留了电话，你考虑好了，就联系进货就行。”秦海说着，递给刘玉安两张名片。 “太好了。这两天咱们店里都快断货了。” “你早点回家吧，我今天没有其他事情了。我来收拾。” 正常情况下，刘玉安每天傍晚就回十里外的刘庄家里去。 今天秦海不想再出去，想让刘玉安早点回家。 程欣欣把车停在店前的空地上，跟着秦海进了批发站屋子里。 屋子是低矮的一明两暗的三间。 东头里间是秦海简陋的卧室，放了简单的一个单人床和一个写字台； 西头的屋里存放着每天卖剩下的少量蔬菜，门口旁边放着一张简陋的课桌，上面放着几个笔记本子，用来记录每天蔬菜的进出情况； 中间的明屋就是作为做饭吃饭、来人接待、收款记账等活动的地方。 刘玉安走后，秦海让程欣欣坐在用来吃饭的圆桌旁，他看着她，“欣欣，你没有必要特意地照顾我，目前有这个批发站，我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秦海，我不是想照顾你，或者可怜你，真的不是，而是我要利用你。你明白吗？” “我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 “你有，你的价值是无价的。” “我可能会让你失望的。” “不会的，你会让我震惊的。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可是，如果我参与你的这个项目，我就要面对……面对，她……，我，我不想，看到……”秦海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表达。 欣欣站起来，面对秦海，伸出手拉住秦海的手。 “你看你，堂堂大丈夫，你干嘛要躲着她。她既然对你这么无情，你还是不要这么内耗自己的身心，为什么这样苦自己呢？这样我好心痛，好心痛……” 话还未说完，程欣欣有些哽咽，她的眼泪就突然地无法控制，哗哗地流淌。 程欣欣突然哭泣，让秦海一时手足无措。 “欣欣，你……”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感觉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她伤心难过，那简直是自己的罪过。 他只好伸出手，慢慢地将程欣欣拥抱住，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可以让她得到安定下来的办法了。 当两个人都顺势抱住对方的那一刻，程欣欣的情绪才慢慢舒缓了下来。 慢慢地，程欣欣不再哭泣，秦海慢慢放开胳膊，欣欣抬头看着秦海，两个人四目相对，此时无声。 欣欣的泪水浸湿了秦海的白色衬衣的肩部，欣欣伸手放在那个地方，手指上感觉到秦海锁骨下面动脉的跳动。 “秦海，你不要住在这里了。我在项目部给你安排了房间和办公室，现在就搬过去，好吗？” “欣欣，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过多地介入这个项目的好。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做你的金手指。”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的规划助理，你必须介入项目。” “我不愿意，再因为我发生那类不愉快的事情。” “放心吧，不会了，我已经和秦双贵沟通过了。经过我的劝说，他总算明白了，你的参与对他的项目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所以，不为别的，就只从公司利益的角度来考虑，他已经同意你介入项目。” “可是……” “可是什么？”程欣欣略带撒娇地拉了拉秦海的胳膊。 “那好吧，但是今天店里没有人，我还是要安排一下这批发站的事情，过两天我就过去项目部。” “太好了，这样我就能经常地看到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天天到处跑了！”欣欣高兴地笑着，开心地说着。 两个人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第12章 两个女人 程欣欣走后，秦海先是找蔡小军。决定从现在开始，蔡小军成为批蔬菜发站的股东之一，蔡小军、刘玉安、秦海、巍瓦各占四分之一的股份。 秦海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蔡小军的参与，批发站是无法在整个市场立足的。这是这个社会的现实所决定的。 一是蔡小军的为人，秦海看在眼里，是真正的同路人。 二是蔡小军的主要收入并不依靠批发站，但是有了批发站作为他的收入依托，从长远看，生活就有了着落。 毕竟人在江湖中，天天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受，而人都会希望自己生活得幸福而稳定。 果然，蔡小军欣然接受了秦海的邀请，加入批发站的经营团队。 而且蔡小军表态，无论将来秦海干什么，他手下这帮弟兄们都将一如既往地支持。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秦海在菜市场为人处世所落下的口碑，这一帮弟兄都对秦海心服口服。 蔡小军团队的加入，无疑为秦海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支持。 秦海有了更多时间，下定决心，参加古洋西域小区项目规划设计，一定把项目做好。 古洋西域项目位于古洋县城的西部，属于新城区规划的一部分。 项目内容包括两座公园，其中一处是项目区北部的滨河公园，一处是南部的文化公园；一个住宅小区，建成后，能够容纳两个城中村庄的搬迁；一个新兴的农机制造产业园区，古洋河的北侧，与滨河公园隔古洋河相望，滨河公园起到住宅与产业隔离的作用。 由于分析会上不欢而散，秦海没有参与进来，项目部人员大多是固守陈旧的设计理念，缺乏新的设计思路，而且工作效率低下，几乎总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是，因为此项目是古洋县政府的重点项目，所以县城建局一直在催促规划进度，令秦双贵心急如焚。 由于政府的重视，秦老虎这个总后台，不得不亲自过问这个项目，他一度想要换掉程欣欣的设计公司，有了重新招标的打算。但掐指一算，重新招标既要赔偿单方违约的经营损失，而且，新的中标公司从考察到设计，时间和质量都是未知的。 秦老虎只好天天打电话催促儿子要加快设计进度，他不希望因此把自己在政府面前的形象搞臭。 因为他在主管城建的副县长朱长青面前已经夸下海口，他的漫成地产公司是全县最棒的，在古洋县是不可代替的。 虽然这些年他在朱长青嘴里已经喂饱了食，这位朱副县长也在县委书记和县长面前力保他秦老虎。 但所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老虎能够把项目做快做好的基础上。否则，项目搞砸了，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秦双贵只知道着急，整天向着班下属几个经理大喊大叫，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们这群笨蛋，我花钱养着你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知道吗？” “你们要是再不能让规划公司快点把规划设计做出来，就都卷铺盖卷儿回家吧，省得误了我的大事儿。” “你看你做的这个狗屁方案，朱县长说了，这样的方案，只能当擦屁股纸，知道吗？你们这是成心让我在我朱叔叔面前丢脸啊，是不是？” 每天陈漫都能听到秦双贵在教训着那群倒霉的经理们。 但是陈漫不得不主动地来支撑目前的局面。 她不动声色地与程欣欣多次沟通，建议让秦海尽快地参与到项目规划中来。 这天，陈漫约了程欣欣到古洋县唯一的一家小酒吧相聚。 本应该成为情敌的两个女人，现在因为一个项目和一个男人，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我已经做通了秦海的工作，你也知道，他因为项目分析会议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好几天没有理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程欣欣开门见山。 “你说的这个秦海，我是了解一些的，我只记得这个人，非常爱冲动，爱惹麻烦，我是真的不太看好他的。” “我则不这么认为。” “他不光给自己惹麻烦，还总是会给他最亲的人惹麻烦。” “看来陈姐姐对这个人的成见很深啊。” “不信你可以走着瞅，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给你惹麻烦的。” “哦，是吗，就目前来说，我倒希望，他真的来给我惹麻烦，越麻烦越好。因为我非常乐意为他解决一些麻烦。” 虽然两个人的话中都带着针尖对麦芒的意味，但两人的语气都非常的随和。 真是两个棋逢对手的女人。 “好吧，你既然这样笃定地非要利用他，我也就不好总是与你为难了。” “但是，贵公司的秦总，还没有真正地同意，这是我最担心的。如果再闹出什么不愉快，那岂不是让大家都难堪。那时候，大家就更不好收场啊。” “我们家双贵那儿，你不用担心，他只不过太感情用事。过去他们之间存在一些难以解除的疙瘩，这个我会做他的工作的。” “只是这样拖延下去，你们总是催我们的设计进度也没有用。因为现在项目进展慢的过错不在我方，你们甲方干涉我们乙方的内部人事任用，才造成现在的局面，违约的不是我们。” “所以我们也没有要求你们赔偿什么，只是希望你们加快进度啊。” “可是，秦海不参与，项目进度肯定会慢很多的，而且，达不到我预期的水平，这是肯定的。” “你就那么肯定，这个人，对这个项目真的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 “好吧，明天你就可以让他参加项目部的工作。” “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 “好了，陈总，你这回满意了吧。” 程欣欣伸手向陈漫，两个人礼节地握一下手。 然后，共同举杯，把一杯红酒喝下去。 至于两个女人还谈了些什么，暂时，都不重要了。 而她们俩都不知道的是，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不远的一个雅座上，注视着她们。 第13章 金钱与名誉的交易 在酒吧里注视着陈漫和程欣欣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前接受组织调查，暂停了职务的郭金明。 他正在和自己的小三女友罗青青一起，在酒吧共度夜晚时光。 他现在是苦闷得很，虽然被停职了，但被安排到局后勤科干杂务，没有了往日的逍遥自在不说，而且面临被抓的风险，整天提心吊胆。 郭金明现在是有一肚子的苦水需要找一个知心人诉说。 但，他的妻子韩子修却从来不愿意听他说的那套社会关系理论。他只能偷偷地找罗青青诉苦水。 在自来水公司上班的韩子修是个非常传统型的女人，只懂得相夫教子，过好自己的日子。 对于郭金明这些年不断地拿回家那么多钱，她其实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好来的，所以也劝过郭金明，尽量不要拿太多，免得惹麻烦。 但她也不想过问太多，因为她也管不了。 况且，郭金明拿回家的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全部用于他在外面养小三了。 一开始是在歌舞厅里找小姐，后来在一个发廊认识了罗青青，两个人甚是投缘，就成了真正的长期朋友。而来自云南山区的罗青青，在古洋县也没有亲人，也乐得接受郭金明的照顾。 但是，目前郭金明没有了经济来源。反过来，整天以吓唬的手段制约罗青青，让罗青青非常害怕。 再加上郭金明现在也很害怕自己找小三这件事情暴露，所以两个人之间时不时地发生矛盾。 最后，罗青青很想离开古洋县。 而郭金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吓唬说要杀了她。 “你跑到哪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没有，我爱你还爱不过来呢！”罗青青假意向郭金明献好。 “放心吧，跟着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知道。” “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变心，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放心吧，我跟定你了。”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郭金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向着罗青青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吓得罗青青一哆嗦。 就在那一会儿，陈漫和程欣欣来到小角酒吧。 郭金明知道陈漫已经是秦老虎的儿媳妇。 但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儿媳妇，并不知道，当年自己的男朋友之所以会锒铛入狱，就是因为当年的一锨之仇。 所谓一锨之仇，因为当年秦老虎带领村委会干部阻止秦德成盖房的时候，在打斗过程中，秦海因为伸手抢夺一名干部手里的铁锨时，一下摔了个跟头，手中刚夺过来的那把铁锨飞出很远，正打在秦老虎的脸上，当时就流了满脸血，立即送了县医院。 之后，虽然秦海两三次找到秦老虎主动道歉，秦老虎也表面很大度地原谅了他。但他怎么知道，老谋深算的秦老虎，是绝对不会饶了与他作对的人的。 在表面原谅秦海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安排郭金明找人给秦海下套了。 按照秦老虎的意思，是想让秦海死在牢里的，怎奈当时实在没有找到足够数量的毒粉，所以最终只判定秦海藏毒罪轻犯，入狱5年。 而后来陈漫之所以嫁给秦双贵，则与陈漫的伯父、当时的商业局长陈茂庭被郭金明查获嫖娼有关系，而这些是陈漫所不知道的。 那是一场金钱与名誉的交易。 郭金明与秦老虎的相识，是在他担任秦家堡派出所所长时期。 那时候的郭金明还很不入道。 而作为前寺村的村主任的秦老虎，则已经是当地名望很高的地头蛇。 秦老虎凭借自己在改革开放之前担任村集体农机站业务员的优势，先是投机发家，成为在秦公堡镇开办第一家农机厂的知名土老板。 但是他经营管理很外行，等到众多的农机厂越来越多，他的厂子的竞争力明显不足，很快便面临着倒闭的局面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市场地位，他便笼络了一班本厂的工人作为自己的打手，想尽各种办法给其他同行厂家捣鬼。不是给其他厂家推杆断电、挖管断水，就是晚上扔砖打人，甚至还会把对方的进出道路挖沟断路，各种黑手无所不用其极。 而郭金明作为派出所长，经常接到报案后，抓获秦老虎这些手下的，之后秦老虎天天找他去捞人。都是治安案件，也最多只能罚款了事。 久而久之，秦老虎与郭金明走到了一起。 但最初的关系，只不过是相互利用。 最终让秦老虎用金钱拿下郭金明，还是因为秦双贵强奸一名处地女员工的桃色事件中，为了平息事态，秦老虎不得不找到郭金明，让派出所出面干预，才让受害的女员工不再上访。 而这次事件中，秦老虎不得不付给郭金明30万元的好处费。再加上支付该女员工的安抚费，总计的花费达60万元。 为保万无一失，每次秦老虎向郭金明行贿，都是利用他手下这些打手的身份证在银行办理的账号。而这些人以外地人居多，所以不容易判断这些巨额的非法收入的真正来龙去脉。 这也正是目前纪委部门无法把郭金明尽快绳之以法的原因。 秦海入狱时，是郭金明刚调到城关镇派出所的第二个月的事情。本来按照秦老虎的本意，是想让秦海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才好。 但是很可惜，郭金明也没有想出更高超的陷害秦海的办法。 就在秦海入狱后的第二年，在郭金明一次对城区出租房进行突击检查的过程中，在南关小区一套出租房内查获了一个卖淫窝点。而在当晚的三名嫖客中，就有陈漫的伯父陈茂庭。 当时的陈茂庭担任着中州市商业局局长，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如果他嫖娼这件事情曝光，那他将立刻被钉在人类的耻辱柱上，他在中州市的社会地位将彻底归零，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陈茂庭之所以从中州市跑到古洋县来嫖娼，就是看中了当时古洋县治安管理的宽松，但却没有想到自己犯事犯到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手里。 而身为派出所长的郭金明，一段时间以来，总在听秦老虎说他看中了秦海的那个女朋友，想让陈漫嫁给自己的儿子。陈漫的母亲还是比较乐意的，但陈漫自己坚决不同意，陈漫的父亲则更是反对。 其实，陈漫的父亲陈茂州与秦老虎多年前还算认识。 陈茂州多年前曾在秦公堡镇中学担任校长，与镇里各村的村干部都熟悉，所以对秦老虎的名声最有耳闻。但他深知秦老虎的为人，所以现在的情况下，秦老虎想让陈漫成为儿媳妇，那是他坚决不能答应的。 郭金明知道，如果陈茂庭介入此事，那就会事半功倍了。 后来的结果证明，郭金明的精明之处，在这件事情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一场金钱与名誉的交易，现在想来真是令人唏嘘…… 陈茂庭答应郭金明的条件后，那段时间，天天给自己的弟弟陈茂州打电话，讲述了自己从侄女角度分析的诸多利害关系，分析了秦海与陈漫未来面临的各种不利因素。 爱女心切的陈戌州最终不得不考虑，让女儿在男朋友的问题上重新考虑进行新的选择。 当时陈漫面临着毕业分配，也正在托伯父帮助疏通关系，一心想分配到古洋县商业局上班。而如果仍然维持与秦海的关系，面临着组织考察的重大障碍。 再加上陈漫母亲的不断为了女儿的事情揪心落泪，给了陈漫巨大的家庭压力。 最终陈漫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先是答应与秦海终止恋爱关系。答应重新考虑恋爱问题。 之后，两个月后，在陈茂庭的运作下，把秦双贵和陈漫都分配到了古洋县商业局上班。 接下来，陈茂庭几次从中州市专程来古洋县约秦老虎与陈茂州两家在一起聚会，给秦双贵和陈漫两个人创造了很多接触的机会。 由于提前做了大量人为的安排，秦双贵在陈漫面前表现赢得了初步的认可。 再加上秦双贵本身并没有完全继承秦老虎的阴险本性，半年后，陈漫对秦双贵的看法也逐渐有了好感。 最终陈漫在答应与秦双贵确立关系时，直接向秦老虎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求秦老虎不要再为难秦海一家，否则自己无法面对过去，走不出自己内心的自责。 秦老虎当场表态：“漫漫，我从来就没有为难过秦海，你放心吧，等秦海出狱后，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秦海在村里过上正常的生活。”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私下里，陈漫与秦双贵在婚前也提出约法三章，不许秦双贵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与秦海的旧情，更不允许以此为由发生矛盾。 其实这样的约法三章，只不过是一种精神安慰，并不起什么真正的约束作用。 第14章 初现锋芒 古洋西域建设项目有了秦海的加入，进展高效，成果优质，仅仅半个月时间，项目的规划设计全部完成，获得投资方与政府主管部门的高度好评。 现在这样的结果，令秦双贵与陈漫都对秦海刮目相看了。 最后的规划设计成果专家评审会上，陈宜斌教授作为省级专家参加了顾问评审。当孙宜斌从程欣欣口中得知秦海参与了这个项目的设计，他心里明白，秦海起到了怎样的关键作用。 但他知道，这一切还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在公共场合赞扬自己最中意的学生。他面对省内最高级别的建筑设计的众多专业人士，只好总结说道：“看来欣建公司，不愧为省内建筑规划设计的一颗新星啊！” 然而，他从内心里感慨，“可惜呀，秦海目前仍没有办法在这个公开的场合被认可，太可惜了！” 其实秦海在古洋西域项目的设计中，采用了创新的设计思路，最重要的体现在了他的动态前瞻设计理念。 项目的规划设计完成后，程欣欣带领设计团队的人员回省城。 确定由秦海担任欣建公司的业务助理，负责漫成公司与欣建公司在规划设计的落实方面的业务对接，主要工作就是监督规划设计的落实，确保在建设过程中不出现违反规划设计方案的施工行为。 临走时，程欣欣嘱咐秦海：“你只管发现问题，无须进行现场处理，随时与我保持联系即可。” 秦海因为这段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古洋西域项目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到城西蔬菜批发市场来了。今天他再次来到批发站的时候，正是半下午，整个市场比较清静。 但秦海的批发站，却人来人往得好不热闹。 原来，蔡小军与刘玉安两人经过分析，认为要想把生意做大，必须为自己打出品牌。所以他们决定把批发站进行全面装修升级，然后，举行一次盛大的揭牌仪式。 蔡小军的一帮弟兄全都过来了，这里面有瓦工，有电工，有水暖工，还有木工，个个都身怀绝技，大显身手。 其实蔡小军是从小祖传的木匠出身，过去在农村里，这样的木工是非常吃香的。村里谁家盖房子，都离不开让木工去给房檩抄平，或者打家具，更是要请木工师傅上门吃几天好酒才行。 只是这些年，人们都不再做这些传统的木匠活计了。时代已经不同，钢筋水泥替代了土木结构，工厂式的家居生产代替手工打造。 但是为了保证批发站的装修质量，蔡小军还是手工绘制了批发站改造装修的施工图纸。 看到秦海来了，蔡小军忙把自己画的图纸拿给秦海看，问他设计的有没有问题。 秦海看了一会儿，发现蔡小军把门店前的空地都设计成封闭式的简易产品存储库房，他知道蔡小军的心思，他作为市场管理处的领班，想多占些地盘儿是没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但秦海沉思片刻，还是提议道：“军哥，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扩大经营规模着想。但我倒觉得，不如把这些设计成为活动的简易帐篷，即可以做临时的库房，也可以作为顾客停车的地方。市场总是在变化，店前边这块地，要想充分发挥作用，就要一场多用，为变化留出余地才行。你说是不是？” 蔡小军听了，恍然大悟，从心里佩服秦海的远谋深虑，而且也领会到秦海是想在市场树立良好人缘口碑，为长远发展考虑。 “好，我知道了，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 “而且，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让整个市场觉得我们店在搞特殊，抢了大家的风水，那不是我们该做的。” 蔡小军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头，“秦海，你啊，肯定是能成大事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这又要让你们忙上一阵子，也让兄弟们受累了。” “哎，对了，你得赶紧给咱们的店取个好名字啊。” 秦海沉思片刻，说：“咱就叫玉军蔬菜批发超市吧。把你和玉安老弟两人的名字放在里面，以后，主要还得靠军哥和安弟两人多费心了。” 接下来，秦海每天奔走在古洋西域项目工地、玉军蔬菜批发超市和南关小区之间，抽时间还要到城关派出所打听马信波的消息，还有时到县纪委信访接待室询问自己举报的郭金明的处理结果。 秦双贵并不经常到古洋西域的项目工地上来。但是只要他一来，就会用他的大嗓门把手下这些经理与员工一顿劈头盖脸地呵斥。 整天就是要求加快进度，从来不知道检查工程质量。 其实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这个项目的投资非常大。虽然政府会在一期和二期工程投入一部分启动资金，但距离整个项目的投资量来说，是非常有限的。 目前项目一期工程就不得不运用各种关系向各个银行争取贷款，每当他看到自己的公司那么多的贷款，他就心里不安得很。 每次陈漫向他解释融资风险如何控制才能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建议他多在企业间合作上加大运作下些功夫，利用企业间融资化解风险的时候，他根本听不进去。 因为秦老虎父子从来不把其他企业放在眼里，总是妄自尊大，一心想挤压同行，成为古洋县唯一的地产大王。 秦双贵也已经习惯了吃市场的独食，总是认为自己凭老爹打下的人脉关系网，一定能够在古洋独霸天下的。所以，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其他企业沟通。 其次就是利益，在赚钱上，从不会想与人共赢，只想独享红利。 其实，在招标之初，副县长朱长青就提醒秦老虎，这个项目是一把双刃剑，搞好了会成为地产大亨，如果有什么闪失，那也会让一个企业一败涂地。 但秦老虎不为所动。他坚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这些年来，在古洋没有他秦老虎办不成的事情。 一期工程包括十栋住宅楼和滨河公园的建设。 十栋住宅楼目前还处在基础土方阶段，离主体动工还有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就在工程刚刚开始，正在进行地层质量的勘测时，秦老虎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首先动用工程的材料，在前寺村的原有坑塘位置着手建设老秦家祠堂。这个坑塘就是当年秦德成垫平准备盖新房子的那个地方。 对于秦老虎这样大张旗鼓地建设家族祠堂的做法，三个秦氏家族的老辈分的族长，都很有意见。三老联名上访，把秦老虎告到了镇政府。 第15章 虎胆妄为害三老 老秦氏家族的三老，到镇政府信访室反映秦老虎利用集体土地建设家族祠堂的问题，镇长周银川答应着调查处理，却没有了音信。 但是三个老头，决心很大，眼见着秦氏祠堂的地基已经开始动工了，他们再次找到镇政府。 三老之所以态度坚决地反对秦老虎建设家族祠堂，纯属于从集体利益和家族团结出发，可以说是代表了秦公堡老百姓的心愿。 一是秦公堡本来就有秦公祠，另立祠堂，有违传统遗存。 历史留下来的秦公祠位于中寺村，但属于前寺、中寺、后寺三个村的秦姓家族共有祠堂。 传说是隋唐时期的着名大将秦琼曾经在此驻军建堡，抗击叛军，后来秦琼征战南北扶唐有功，升官晋爵，但在秦公堡留下了秦氏子孙生活。后人为了纪念祖先修建了秦公祠，每年都举办家族祭祀活动，此处是古洋县重要的文物保护遗址。 而在前寺村另立秦氏家族祠堂，人人心里都明白，完全是秦老虎为他个人树碑立威，巩固自己在整个秦氏家族的地位。但这样做，不光不会为秦公堡发展带来和谐，反而加大近年来本就激烈的家族地位之争，会招致家族分裂。 二是巧立名目，强占集体土地。 秦老虎明白，他这个村主任不是永远能够做一辈子，早晚有一天要让给年轻人。不管秦双贵能不能接他的班，总之“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道理他是非常懂得的。目前自己在位，不把土地占到自己手时在，等退位了，那是难上加难。 但自从秦老虎担任村主任以来，凭借权力，已经占了多处宅基地。再加上他的虎牌农机制造厂占着60多亩土地，人们对他的意见已经是憋了很久很久。 但是秦老虎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为了笼络人心，凡是找他要宅基地的，只要是跟他站在一个团伙的，或者能让他吃到足够好处的，他都会帮助审批发放。 他这种做法早就让村里人们恨之入骨，这些年村里人们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这些年，凭借他各方关系和养在手下的那帮打手，凡是与秦老虎作对的人，都被他报复，有的根本无法在古洋县谋生，远走他乡，有的只能忍气吞声，无法翻身。 三是想借机募捐，搜刮民财。这也是秦氏三老意见最大的一点。 秦老虎要求凡是秦公堡秦姓人口，不分男女老少，都要捐款，上不封顶，但最少却不能少于每人1000元，未成年人口不能少于500元。 以秦公堡镇三寺村秦氏大家族人口人计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总之秦老虎的目的，就是想实现名利双收。 旧的秦公祠位于秦公堡镇的中心大街，是一个很小的青砖四合院。祠堂里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堂屋里供奉着秦琼的雕像，两侧有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物雕像，两间里屋则供奉着秦氏家族后代里面有些有战功或取得过功名的人物。 秦公祠里这些有历史意义的遗迹，是无法复制的。如果把这些历史文物迁移到新的祠堂，再好看，再漂亮，也失去了应有的历史价值。 三老把这些都写成了文字材料，每天都跑到镇政府找周银川讲理。 周银川实在是无法忍受几个老头滔滔不绝的说辞，只好通知秦老虎自己到镇政府来领人。 “你赶快把你们村的上访户领回去，不然你就赶紧停工，不要建什么祠堂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几个老家伙，还用我对付？” “他们说了，扬言再不解决他们的问题，就往县里告，这……” “让他们去吧，还以为我怕他们了？” “秦主任，你不怕，我可顶不住啊”周银川有些不耐烦，“他们要往县里一告，我这镇长还当不当啊，昂？” “好吧，我过去一趟吧。”秦老虎只好应承着。 但他却拖延着，不着急出门。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秦老虎的妻子马敏开了门。 刚穿好鞋、准备下炕的秦老一抬头，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郭金明。 郭金明终于找到秦老虎，但是秦老虎对这个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家伙，已经毫不在意了。 “你小子，来干嘛？” “嗨，我他妈地，现在日子，不好过呀，我……” “你不好过，找我干啥？” “虎哥，我不找你，难道我去抢银行不成？”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抢银行，知道吗？” 秦老虎边说话，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衣服口袋里抓了几张大票，递给郭金明。 “你把我当要饭地了。” “难道现在你这不是来要饭的吗？” “你家儿媳妇陈漫和双贵不常回来吧，现在都还生活得和美吧？” 秦老虎，听出郭金明话里有话。 “你敢打扰他们的生活的话，我让你不好受！听见了吗？” “我没事打扰他们干嘛啊。但是我前几天看见陈漫了，她下了班不回家，跟一个人到酒吧喝酒了。” “她跟谁一起喝酒了？”马敏，在旁边听见郭金明这样说，急切地问。 “哦，是跟一个女的，不是男的。” 马敏一听，伸手打了郭金明胳膊一巴掌，“你逗我，是吧！” “嫂子，我说的是正经事儿。”郭金明向马敏一笑。 “好了，别闹了，郭大所长，周镇长找我，还有事要到镇政府，今天就不能陪你整了，改日吧。” 郭金明心里明白，秦老虎已经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几分不安了。 对秦老虎这样的老狐狸，就是时不时地敲打敲打才行。但还是要讲究手法，太软了他不动，太硬了容易惹毛了他发威。 送走了郭金明，秦老虎开车来到秦公堡镇政府。 一进镇长办公室，就遭到周银川一阵疯狂的指责。 “都说你秦老虎是能人，我看狗屁不如。” “在你镇长大人面前，我本来就是个狗屁，你说得对。”秦老虎连声地假意奉承，给周银川败败火。随手从衣袋里摸出两盒中华烟，扔给周银川。 “你赶紧着，把这三个老家伙，给我拉走。”周银川用指缝里夹着烟的手指着信访接待室的方向。 秦老虎把烟给他点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周镇长放心吧，我保证今天接他们回去后，再也不会让他们走出村半步。” “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可要保证不能让他们跑到县里去，不然的话，咱们镇今年的先进可就全泡汤了。”周银川边拍桌子边说。 秦老虎脸上带着阴阴的笑意，“你就一百个放心吧，不光是先进不会丢，我还要保证你明年官运恒升。昂，放心吧。” 说着他拨通了漫城公司办公室的电话。 “秦孟池吗，你带几个人到镇政府来一趟吧。快点！” 几分钟后，村治保主任、漫成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秦老虎的把兄弟秦孟池来到了周银咱的办公室。 一进门，秦老虎当着周银川的面儿，对着秦孟池一阵疯狂地斥责。 “你这个治保主任怎么当的？村里的捣乱分子都把镇长办公室门都堵了，你还像没有人一样？” “是，我的错，我的错。” “都像他们这样，咱们镇政府的工作还能正常进行吗？” “放心吧，这就办。” “赶紧着，别再让他们出现在周镇长面前。听见了吗？” 秦孟池为安抚秦氏三老，满口答应取消秦家祠堂建设项目，三老才答应回家。 当天三老被秦孟池从镇政府接回村，被安排在秦家小馆招待了一顿大餐，然后用一辆面包车逐个送回了家。 第二天，位居三老之首、75岁的秦树安老人离奇地死在了家中。 据老伴介绍，前一天晚上被送回家的时候，就已经遍体鳞伤，不省人事，送回来的人说他是喝酒有些多了，自己骑车摔倒在沟里，被人发现才帮着送回来的。 三老中的老二秦柱安、老三秦建安则是都上吐下泻，一病不起，躺在家中。 秦氏三老与秦老虎的这一轮博弈，以三老重创而告一段落。 秦公堡老百姓无不为三老的结局感到愤愤不平。 秦海除了每周五下午送秦云回家一次，平时很少回村里。所以他对此次三老与秦老虎的这一场较量，是一无所知。 秦海之所以不愿意在村里出现，主要是因为不愿意在没有证据打倒秦老虎之前，打草惊蛇，而要静观其变，寻找时机，一击务必制胜。 他相信，只要是一只恶虎，他所到之处必然会留下斑斑劣迹。他早晚，要抓住时机，把这只恶虎打翻在地，让其恶迹大白天一，受到应有的惩罚。 今天是周六，秦海送秦云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家门前的大坑塘里，有两辆挖掘机在工作，已经开始动工大兴土木。 四年前父亲垫起的宅基地就是属于这个大坑塘的一部分。 现在，经过挖掘机的挖掘整理，已经完全不再是坑塘的模样，完全形成了一处50米见方的大型基坑。以秦海专业的眼光，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栋较大的建筑物的基础工程。 那么，在秦公堡镇前寺村，谁有能力实施这样的大型工程呢？ 秦海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恐怕除了秦老虎，不会有第二个人敢有这样的胆大妄为了吧。 到了家门前，看到门锁着，秦海和秦云一商量，转头就奔了秦山小吃店。 店里秦山正忙着准备晚上的鸡鸭鱼肉类的食材，王惠忙着整理晚上要用的蔬菜，秦母吃力地忙着擦洗那六张餐桌。 秦云放下书包，把母亲替下来，让她赶紧休息一会儿。 秦海扶着母亲坐下来，悄悄地跟母亲说：“妈，你听我说啊，这饭店里的活儿，你要是信着劲地干，是永远干不完的。你不干，也误不了生意。” “哎，他俩不让我干，可我闲着心里烦得慌，我就是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不累。” “等你多会儿觉着累了，就晚了。” “瞧你说的，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等严重了，那就更晚了。我们都长大了，从今后，你就好好休息，什么也别管了。” 然后，秦海来到厨房，嘱咐秦山几句就要回县城。 秦山稍稍地跟出门，低声把秦老虎要盖老秦家祠堂、秦氏家族三老把他告到镇政府的事情告诉了秦海。 秦海点点头，“小山，哥回家少，你一定要照顾好咱妈。同时，你要多注意些村里人的动向。” “哥，这几天来店里吃饭的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儿，好多人都不满。但都怕秦老虎报复，所以敢怒不敢言。人们都说，三老斗不过老虎。以目前的结果来看，三老真的是失败了。” “是啊，真是恶虎当道。” 秦海心里想，也许该是摸摸老虎屁股的时候了。 秦海把想接母亲到县城居住的想法与秦山商量，秦山坚决反对，怕母亲上下楼梯会吃力，又怕母亲吃不惯县城的饭菜，等等的理由一大堆。秦海只好暂时作罢。 第16章 懵逼的双贵 第二天，秦海在古洋西域工程现场进行监督，他心想，一周过去了，如果快的话，施工方的图纸应该出来了。 于是他向漫成公司在现场的项目经理提出自己打算看一下施工图纸。 秦海的这一要求，被漫成公司的现场项目经理拒绝了。 秦海就对项目经理说：“漫成公司应该督促施工公司尽快提供一期工程的施工图纸，在政府部门、漫成公司、监理公司、规划公司、施工公司几方共同审核通过后，方能施工。如果施工方不能提供图纸，规划方有权请示政府部门，要求漫成公司下达停止施工的决定。” 说白了，秦海就是想知道，目前漫成公司的施工计划，到底是不是完全按照欣建公司所做的规划设计实施的。如果有偏差，必须停止施工。 秦海只好找到漫成公司总部，在秦双贵的办公室，向秦双贵指出，这些图纸本来应该是漫成公司主动向欣建公司提供才对。 这让秦双贵感觉，他必须接受秦海的审核，才能干活。这是秦双贵万万没有想到的。 秦双贵一听，火冒三丈，他向着秦海大声喊道：“你给我出去，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秦海不动声色地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工作，如果你不能提供施工图纸，我们可以到政府主管部门反映。” 秦双贵心里想着，你秦海只不过在这次规划设计过程中确实做出一些成绩，但你要明白，你的地位是什么，你只不过就是一个干体力活的民工而已。 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憋屈。 秦双贵怒不可遏，大声地喊叫着：“你给我滚！滚——” 秦海看着眼前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与自己同龄的家族叔辈，感觉不可理喻，又十分可笑。 秦海从漫成公司总部出来，只好立即拨通程欣欣的电话，把漫成公司不配合自己对施工项目监督的情况做了汇报。 程欣欣嘱咐秦海不要与漫成公司发生冲突，她会再找陈漫沟通。 又过了两天，漫成公司接到县政府负责古洋西域项目的城市改造建设办公室的通知，要求必须由漫成公司督促施工公司在一周内拿出正式的施工图纸和工程预算，提交由政府、规划、投资、施工、监理等五方共同组成的项目审核联席会进行审议。 秦孟池立即向公司董事长秦老虎、总经理秦双贵做了汇报。 秦双贵向秦老虎说：“老爸，这肯定是这个秦海这小子故意跟咱们作对呀。前两天他就来找我当面要图纸，我没有给他好气儿。没想到今天政府就直接命令咱们了，莫非这小子跟县政府领导有什么关系吗？” “就凭他？怎么可能。穷小子一个，他要有这关系，也不用现在还在以卖菜为生了。” “那，到底是谁找咱们的麻烦呢？” “先不要说了。既然政府下通知了，这图纸好歹画画，应付了就行了。让孟池赶紧安排吧。” “好的，爸。” 其实，在古洋西域项目招标中中标的施工公司就是漫成公司下属的一个空壳公司，名为秦威建筑安装工程公司。 漫成公司下面注册了若干这样的公司，有秦龙公司、秦生公司、秦威公司、秦风公司等等十几家。分别涉及房地产的方方面面，有的负责钢材，有的负责水泥，有的负责砖瓦，有的负责水电，但都是没有资质的空壳，等把项目拿到手，再由漫成公司安排找人搭建临时的施工队伍，施工的质量是无法保障的。 漫成公司本就是以农机行业起家，对房地产并不熟悉，但是董事长秦老虎眼看着这些年房地产越来越红火，这么好的来钱的路，是绝不会拱手让给别人的。 他凭借在农机市场独霸一方的地位，受到县政府的支持，很快把漫成公司的触角伸到了房地产行业，并与古洋县原有一建公司、二建公司以及成立较早的两家民营建筑企业，形成了竞争的态势。 目前古洋县的房地产领域，排位靠前的仍然是成立较早的大华和永辉两家民营公司。漫成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这两家公司。 大华公司的董事长宋海华和永辉公司的老总孙永辉都是干建筑技术出身，并在建筑行业干了十几年的行家，论专业水平，是漫成公司无法追赶上的。 但怎奈，秦老虎走的是人脉路线，而在古洋县，黑白两道都是他的天下。所以漫成公司现在是虎视眈眈地要吃下这两家对手。 秦老虎明白，要想在古洋县房地产界独霸天下，控制住分管城建的副县长朱长青非常重要。 从去年，他就在这朱副县长身上下功夫。 朱副县长最大的嗜好就是收藏古玩字画。 但秦老虎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他就托人到北京古玩市场上花大价钱买了几件字画，约了朱长青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小茶馆喝茶，准备送给朱长青。 边品茶，秦老虎为了让这位朱副县长高兴高兴，就把字画拿出来让朱长青欣赏。 没想到朱长青一看是假的，当场把秦老虎羞辱一通。 “秦老板，你这是试我呢吧！” “朱县长，我怎么敢呀，这可是我在北京的一个兄弟亲自在大市场上淘到的。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老虎啊，你是真行。”朱长清叹一口气，“所以我说嘛，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搞啊。” 说着，朱长青从旁边写字台上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水，在秦老虎拿来的字画上，用草书写了一个大大的假字。 秦老虎不认得这个草书的假字，赶紧拍着手，抻出大拇指，“好，好啊，朱县长好字。这一下这幅画就更值钱了呀！” 在场的城建局长、土地局长都哈哈大笑。 然后，只见朱长青把那张画团成一团，扔出了茶室，正赶上小服务员来送茶品，打在了服务员的胸前。 秦老虎才明白过来朱长青的意思，立刻变得脸红脖子粗。假装向服务员生气，喊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 吓得小女孩子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回过头来赶紧向朱长青赔不是，“都是我的错，赶明儿，我再给朱县长找张好的，准保您满意。” 这顿茶喝得，秦老虎是一肚子的气。 他只好想别的法子。 又过了几天，他约了朱长青一个人到古洋河边去钓鱼。钓完鱼，就到河边的农家院喝酒。 喝完酒，在农家院后院安排了客房午休。 就在朱长青入睡之后，秦孟池把专程从省城接来的一名空姐送进了朱长青的客房。 没想到，这位朱副县长在金钱和美女面前，终于败下了阵，很快成了秦老虎的俘虏。 当天，朱长青在农家院直到深夜才离开，他的车后座上放着装有一百万元老头票的密码箱。 之后，古洋西域项目从一开始发起，朱长青就帮漫成公司做足了文章，让县级负责招投标的招标公司，给漫成公司一路绿灯，用各种违规手法让其在各道关卡上过关斩将。 有朱长青这棵大树做他的依靠，他秦老虎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放心吧，一个穷小子想跟咱们斗，门都没有。” “我就说吗，老爸，咱不用这么小心吧。” “两回事儿，做事还是要小心为好。” “好了，爸，我知道了” “这样吧，往后，这公司的事儿啊，你还是多听听漫漫的。她都比你强得多！” “爸，我是你亲儿子啊，你难道……” “好的，别说了，你要是多一点心眼，也配得上做我的亲儿子。” “啊？……！”秦老虎这句话，让秦双贵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第17章 初夏的狂风 周日的下午，秦山开着面包车把秦云送回一中后，就到城西菜市场购买蔬菜和肉类。 秦海从秦山口中得知，秦树安的儿子秦双开，准备到县政府上访，提出要为自己的父亲申冤，怀疑是被仇人殴打导致重伤而死，提出要求进行伤情鉴定，有传闻说，昨天就已经把秦树安老人的尸体抬到了县政府门口，还打起来用白布红字写的大字横幅：惩治凶手，杀人偿命。 看来一场暴风雨将席卷古洋。 秦海送走秦山，回到南关小区的时候，巍瓦高兴地向秦海报告了一个重大的好消息。金手指股票行情软件已经被某软件公司收购，只要成功地独立通过了软件的市场测试，他就能拿到一笔巨额的版权费了，后续还会得到一定的销售分成。 秦海高兴极了，买了几样好菜，还有两瓶古洋特产的开朝贡酒，要为巍瓦庆祝一番。 他把蔡小军和刘玉安都叫了过来，几个人都喝到尽兴才散。 秦海和巍瓦都兴奋得睡不着，秦海问巍瓦打算用这笔钱做些什么。 “秦海，我与你不同，我不想像你一样活得那么累。” “是的，我与你也不同，我也不想改变你什么，但我真的希望你生活得开心就好。” “我也许，会，会暂时离开古洋县。”巍瓦犹豫地向秦海说明自己想离开古洋的想法。 “那你到哪里去？” “我最想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云南。” “好吧，我希望你在云南找一个女朋友，你自己连饭都不会做，你要是病了，到时候，更是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让我看到，你的身边要多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希望，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大仇得报，事业发达。” 第二天早晨，秦海出门，刚打开门的时候，从门缝里掉落下来一封信。又是通用的牛皮纸信封，白色的a4纸上，写着：有人保护郭金明。 他骑着摩托在古洋县城的中心大街上随着车流往前走，天空上有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县城。 沉重的乌云压住了整座县城的空气，天地间被什么东西粘连在了一起，整座小城无法通畅。 走在路上人们好像都是心情凝重，憋闷的天气，似乎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不知道哪一会儿，承受不住这乌云的压力，就会爆炸。 但这也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2003年的第一场大雨来临之前，这场大风刮得天昏地暗。 路边的毛白杨在这场大风里，就如同小孩子的头发，平时看上去沉重的树枝被轻飘飘地吹起来，看着就要断掉的样子。 大风刮得突然，满大街人群都张皇失措。 在接近县一中的路口，一群高中生骑着自行车艰难地顶风前行。 有一个女学生，看样子是实在骑不动了，就下了车子推着车子在人行道上走。但是她单薄的身体仍然被大风吹得左右趔趄。 当她经过一棵大杨树的时候，人行道上人比较多，女学生不得不把车子推下非机动车道上来，好绕过这段路才能继续往前走。 秦海正好也从那里经过，车辆较多，秦海的摩托车，也只好慢慢地在女学生后面通过。 就在那个时刻，那棵大杨树的最大的一个树杈，被大风吹断了，眼见着落下来，就要砸在女学生的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秦海把摩托车一撒手，不顾一切地向那女学生扑去，将女学生连人带车都压在了自己身下面。 那个大大的杨树杈就落在秦海的背上，其中一根手指粗的杨树枝，隔着白衬衣，深深地插到秦海的左肩膀里，很快，秦海的白衬衣左半边就成了鲜红的颜色。 女学生吓坏了，在那里尖叫一声，然后是低声地哎哟着。 经过的人群一阵惊呼，有的人停下来看着，有的看了一眼赶紧走了。 有四个骑车的显然也是穿着一中校服的男学生，立即停下了车，过来把树枝往旁边拖拉。 树枝一拖动，秦海痛得哎呀一声。 四个男同学见状也不知如何处理好了，只好问秦海：“这可怎么办啊？”。 秦海慢慢地活动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打120吧。” 半个小时后，120救护车到了。 因为伤到了动脉，当秦海被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就昏迷了。 几名男女学生跟到了医院。 其中一名男生，对另几名同学说：“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 “谁呀？” “这是秦云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他，他每周五都到咱们学校门口等着接秦云放学的。我看到过好几次呢，没错就是他。” “那你就抓紧通知秦云吧。” “就是，快，快……” 当秦云来到医院，看到哥哥仍然昏迷不醒，伤心地哭个不停。 “你还是抓紧通知家里吧，医院说让抓紧交治疗费呢。” 一个小时后，秦山拉着母亲来到了医院。 秦海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把他们拦在手术室的门口，“放心吧，已经有人交了治疗费，正在输血，请你们耐心等着。” 学生们都已经离开医院，回学校了。秦山和秦云扶着母亲坐在走廊里等着手术的结果。 果然，一会儿的工夫儿，那名女医生开门出来，告诉秦山：“放心吧，病人已经醒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缝好伤口就回病房。” 这时候，走廊里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名穿着浅黄色风衣的中年女人款款地走来，走到秦母面前，停下来轻声地问：“你们是受伤的小伙子的家人吧？” “你是……” “我是董颖颖的妈妈。他是为了救我家颖颖受的伤，放心吧，我们会负责他的治疗费用的。现在他人还好吗？” “医生已经说了，已经醒过来了，一会儿就能回病房的。” “阿姨您坐。”秦云赶紧给董颖颖的妈妈让座。 “你是秦云吧？我听我们家颖颖说了，你跟她是一个年级的。” “是的。” “那好，你有什么事情，就让我家颖颖联系我就行。我呢，单位还有些事情，既然你哥哥没有危险了，我就不专门等他了。我会抽空再过来的。”说着把手里的水果和鲜奶放在走廊的凳子上。 然后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母亲，说：“老人家，你收下这个，这是三千元钱，你们先花着。” “哎呀，不要给了。” “快拿着。这是应该的。” 说着，就离开了。 秦海被推出来的时候，人看上去已经有了精神，肩膀上做了包扎，已经挂上了瓶子开始输液。 中午的时候，董颖颖和妈妈一起来了，说了很多感谢秦海的话。 秦云与颖颖，因为不是一个班的，本来并不是特别熟悉，但因为这个事儿，两人就熟了起来。 其实，颖颖的妈妈田春风是县财政局的副局长，父亲董古岭则是县纪委书记，但秦海一家人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两天，秦母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医院。这样就是秦山和秦云交替着与秦母一起，守着秦海。 等到第三天秦海感觉除了伤口处有些麻痛的感觉，身上完全恢复了体力，于是就想出院。 但是医生不同意，只好又熬了两天。 第五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就在收拾好东西，刚走出病房的时候，颖颖的妈妈和爸爸都来了。 颖颖的爸爸董古岭非常关心地问了秦海的情况，“听说你非要急着出院，也好，出院后要好好养伤。有时间了我一定会登门道谢的。” “叔叔放心吧，我没事儿了，很快会全好的，你们都别惦记着了。” 秦山开着面包车，边对秦海说：“哥，咱还是回家养着吧，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这样伤也好得快些。”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还是到南关小区。你不知道，你巍瓦哥，他没有人管，连饭都吃不上。”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等到了南关小区5号楼303，秦母看见两个孩子生活地屋里乱糟糟的样子，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留下来一段时间，照顾一下这两个孩子。特别是秦海要养伤，肯定不能太累了。 秦山又跑了一次市场，买了一些肉食和蔬菜，够三个人吃上一阵子的。 就这样，秦母终于住到了南关小区，基本上成了巍瓦的保姆。 秦云和董颖颖则隔三差五地从学校跑过来，看望他们。 第18章 纪委书记 程欣欣虽然每天都与秦海通电话，但是秦海却只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秦海受伤的事情。 但就在秦海出院的第二天，程欣欣来到了古洋县。到城西蔬菜批发市场一问，才知道秦海出事儿，急急地赶到南关小区。 程欣欣一进屋，就想向秦海兴师问罪，怪他不告诉自己真情。但看到秦母在，就不好意思地没有发作起来。 知道了秦母是为了照顾儿子才来城里暂住，程欣欣有些不好意思地，但是礼貌地与老人家拉起家常，然后帮秦母一起做饭。 程欣欣这次来古洋县是来参加古洋西域项目施工阶段协调会的。 在古洋大酒店三楼会议室，政府项目办牵头，承建方、规划、监理、施工等各方的领导都到齐了，整个会议室座无虚席。 首先是漫成公司汇报近期的项目推进情况。 然后就是施工方就施工设计进行汇报和说明，本来这是会议的主要内容，但却被压缩得极其简化。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朱长青在那里长篇大论地讲话，他大讲项目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和提高干部群众的思想认识等等……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一点钟，仍然没有涉及多少实质的内容。 但各方领导无不为朱副县长的讲话热烈鼓掌。 好在施工图的基本图纸发到了参会各方的领导手中，程欣欣也看得出，施工平面图，增加了很多商业地产的内容。但是与会人员谁都没有提出异议，程欣欣也不好说什么。 秦海没有被通知参加这个会议，他也懒得参加这样华而不实的会议。 他感觉自己伤已经好了很多，就到县纪委办公室追问自己反映郭金明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的问题的处理结果。 纪委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商量了的似的，都是统一的说法，要等待公安机关调查获取合法的证据，才能进行处理。 “秦海同志，你要相信我们的领导，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要有耐心，不能急嘛。” “那你们说，什么时候可以调查出证据来？” “办案是讲究合法，还要讲究程序的，不是你说急就能办成的。”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秦海有些愤怒地问。 “你急，我们比你还急啊。昂，你先回去，一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你们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要见你们领导。” “领导都很忙的，我们每天接到的举报案件很多的，领导也要一个一个来处理不是吗？” 秦海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费尽心机找到的证据，本来可以即将证明自己的被冤枉的实事，自己满怀着希望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却没有想到，没有人真正地重视，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和侮辱一般。 他想大声地呐喊，想爆发。 但他知道，那样做也无济于事。 “如果，你们领导不能见我，那我只好继续向你们的上一级领导反映了。” “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目前正在受理中，我们也正在积极地调查处理，你就是找到哪一级，最终还是要回到我们这里来的。明白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等着吧。” 秦海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纪委办公室。 正当他下楼到一楼的时候，迎面看到了董古岭正在上楼。 “秦海，你来做什么，有事情找我吗？” “叔叔，你在这里上班吗？” “是的，我就在这个楼上工作。来吧，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秦海跟随董古岭上楼，在二楼一个门牌上写着“纪委书记”的房间门口，董古岭推门而进，秦海迟疑了片刻，跟着他进了屋。 “秦海坐。”董古岭边说着，随意地把门关上，又到饮水机上接了杯热水放在两张单人沙发中间的茶几上，伸手示意让秦海坐在沙发上。 秦海一时有些局促，一直站在沙发的旁边，没有坐下。 “秦海呀，你快坐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我，你是，你是纪委书记呀？” “秦海呀，在我这里，你随意就好，不要拘束，”董古岭看着秦海，认真而且真诚地说，“我知道，你为了救颖颖受伤住院，肯定要休息一段时间，这肯定会影响你上班挣钱，这些对你来说，肯定都是经济上的损失。说吧，需要叔叔赔偿你多少钱，你尽管说话……” “董书记，你，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您的。” “不是来找我，那你是来找谁的？” “我，我是来告状的。” “告状？”董古岭有些疑惑，“你想告谁？” “我告原来城关镇派出所所长郭金明，他滥用职权，还贪赃枉法。” “哦，我想起来了，郭金明的案子是你举报的啊，我知道了。” 董古岭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小邢吗，你把郭金明的案件材料拿过来，好的。”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拿来一个档案盒。 董古岭打开档案，仔细看了一会儿，“秦海啊，你反映的这个郭金明的事情，纪委是批转给县公安局进行了处理的。目前已经对滥用职权做出撤职降级的处理，而且正在责成公安局对其贪赃枉法的行为进行立案侦查，一旦查实，会进行依法处理。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县的公安队伍里有这样的知法犯法的坏警察、这样的腐败分子进行举报，你做得很好啊！” 董古岭的话虽然充满了真诚，但让秦海感觉非常的失望。他没有想到，纪委书记也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欺哄自己，他心想，看来自己是找错人了。 “可是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是啊，这样知法犯法的案件，往往案犯是做足了手段，要想短时间内摸清他所有的证据，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可是，我，我等不及了啊。” “等不及，你说你等不及，你为什么？郭金明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秦海再也不能忍受，他愤然地说道：“董书记，我和郭金明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的案件，和我有很大关系，这关系到我的前途和命运啊。” 接下来，董古岭耐心听秦海把自己四年前被陷害入狱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董古岭听完秦海的讲述，陷入了沉思。他万万想不到，古洋县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个案情的重大，所牵涉到的人员，也非常多。 作为纪委书记的董古岭，深深地懂得，这样复杂的案件，不是他纪委书记一个人能够全部解决得掉的。 他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19章 千里追马 董古岭理解秦海的心情。 他明白，自己的态度，决定了这个年轻人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决定着他一生的走向。 他想到了，这个小伙子，就在前几天，不顾自己的安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危险，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免受伤害和痛苦。 他凭直觉判定，秦海所言，基本上应该是事实真相。 果真如此，这将在古洋县城引发一场不小的官场地震。 因为在古洋，没有谁不知道秦老虎的。 秦老虎虽然职务上只是一名小小的村主任，但他同时是县级的那个最高级别的代表会议的代表，是中州市级的挂号的企业家，是古洋县的纳税大户漫成公司的老板。他的人脉关系其实已经延伸到省，甚至还要更高。董古岭在某些私下的场合，甚至听到过有人猜测，秦老虎与高层的某位首长有过一些特殊的过往。 董古岭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面临着这样一道选择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给他这个人过中年的县级干部出了一道大难题。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必须马上做出回答，否则，会让这位小伙子立即对自己所代表的那片天地的颜色产生截然不同的判断。 想到这里，他坚定地对秦海说：“秦海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基于事实的正义的答案，我希望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们今天所生活的这个社会。” “可是，我怎么能相信呢？我现在很绝望。” “不要绝望，在任何时候，都不要绝望，我最低的保障是不会让你走向绝望，这一点我是有完全把握的。” “董书记，什么时候能抓住马信波，什么时候能够惩治郭金明，什么时候能够还我一个清白？”秦海仍然充满激动的情绪。 或许，对于秦海这样的人来说，要不让自己绝望，要不就让自己获得希望，最难受的莫过于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来回地揉搓，他已经被揉搓的时间够长了，有些坚持不住的感觉。 “秦海啊，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真的需要时间。”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行动了。”秦海慢慢地站起来，走出董古岭的办公室。 “你……秦海……” 董古岭看着秦海慢慢地离去，心里很不踏实。他立即拨通了第一审理室的主任刘国良的电话，对郭金明的案件布置了督办方案，首先给公安局一定的压力，其次实在不行，再谋求县纪委采取有力的措施介入调查。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是无法直接向县级的最高领导上奏请示的。 秦海再次找到齐四民，打探马信波的消息。 但是一无所获，就如同马信波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让秦海心急如焚。 “齐大哥，我一定要找到马信波，这对我非常重要。” “秦海兄弟，我不是不帮你啊，我们都来自广胜县，实在是我跟他不是一个县的，只知道他有一个弟弟在蜀庆市一个洗浴中心做服务员，但不知道叫什么。” “好吧，一有马信波的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秦海离开领颂湾小区工地，在去往古洋西域项目工地的路上，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驱使着自己，那就是必须去蜀庆市，要找到马信波的弟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来到古洋西域工地，程欣欣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程欣欣听说秦海想亲自去蜀庆市 寻找马信波的弟弟，充满了担心。但感觉秦海的决心已定，她知道，从出狱以来，秦海最大的梦想就是抓住当初陷害自己的人，用证据还自己的清白。 回归清白，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对秦海就意味着挽回了失去的一切。她又怎么能不理解呢。 但她怎么也不放心秦海只身一人赴蜀庆追逐像马信波这样的人。她显然知道，找马信波的弟弟并不是最终目的，目的是找到马信波老家去，顺藤摸瓜，再追寻马信波。 “那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我不愿意让你跟我去冒险，更不愿意让你插手到我这件事情里来。”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你去冒险，而袖手旁观。” “这说明，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说明，你不相信我爱你。” “可是你是老板，公司的事情等着你处理，你不能一走了之。” “公司还有别人在，而且，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冒险……”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的伤才刚恢复。” 两个人一时争执不下。 一天来，不断地处于愤懑与急切的心境中的秦海，突然地一阵干咳，拉动刚愈合的伤口一阵隐约地疼痛。 程欣欣急忙去帮他拍打后背。 秦海顺势伸手拉住程欣欣的手。 “好了，我不和你争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程欣欣关切地体贴着。 “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程欣欣按照约定的时间，开着红色桑塔纳来到南关小区的楼下接了秦海。 秦海下楼上车。 程欣欣驱车出了县城，直奔高速而去。 秦海才明白，程欣欣是已经打定主意，也只好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两眼看着前方，“欣欣，谢谢你。” 两个人大约三个多小时交换一次座位，他们交替着驾驶车辆，昼夜兼程，22个小时后，到达蜀庆市 。 然后，沿着蜀庆市 的每条街道，寻找所有的洗浴场所去打听，有没有姓马的服务员。 第一天，一共走了三十几家浴池和洗浴中心，都没有打听到姓马的男服务员。 当晚住进了快捷酒店。 一进房间，两个人就倒在床上不再想动弹了。 程欣欣半夜醒来的时候，才想起一天两人都没有吃正饭，不是啃面包，就是嚼方便面，喝矿泉水。 特别是秦海，大多时候欣欣把车停在路边，秦海就沿着小巷子去问路和打听，蜀庆市的许多街道都是建在山坡上，弯弯的、长长的，一天跑下来，不累死才怪。 程欣欣下楼到小饭店买了两碗馄饨，一块熟牛肉，叫醒秦海，两人慢慢吃，这是这两天以来，他俩吃的第一顿正饭了。 秦海看着欣欣，一种说不清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继续像大海捞针一样地找，蜀庆市的所有与洗浴相关的地方，他们都去打听，问有没有姓马的服务生。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第20章 巫山帮 秦海与程欣欣在蜀庆市四处追寻马信波弟弟的下落。 第四天的上午，在蜀川路一家丽池酒店的洗浴中心打听到了一个姓马的服务生，听说有老乡来找他，兴冲冲地从楼上跑下来，有二十大几岁的样子。 秦海故作亲热地和他招呼，说道：“我是你哥哥马信波原来的同事，我们一起干工地很长时间，最近我到这边干工程，所以想找马哥喝点，而且我原来借过他的钱，打算还钱给他的，但是他手机号码换了，我联系不上他。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儿吗？” 小伙子一听，马上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没得哥哥，我不认识你找的姓马的人。” “你不要怕，我是从陕西刚过来，”说着拿出一张纸，写了一个号码递过去，“这样子，你见了他让他打电话给我，我姓吴，他知道的。” 小伙子伸手来接，但又缩了回去，“我真是不晓得你说的这个人嘛。”说着转头就要回楼上，“我还要去忙事情，你到别处去打听吧好喽。” 小伙子边上楼，还转回头向秦海看了两次。 秦海认定，这里面必定有些蹊跷。 回到车上，他有些自信地向程欣欣说：“我看有门了，这小子跟马信波长得有些像，而且一举一动像马信波一样有些滑头，我感觉八九不离十。” “那太好了，”程欣欣也很高兴，伸手拍打一下秦海的肩膀，“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是他自称不认识马信波，”秦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回宾馆休息。我一个人在这守守看，有情况，我打电话给你。” 程欣欣执意要和他一块在这，秦海说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最后两个人商定轮换着在附近蹲守。 就这样，一直到当天午夜时候，才看见姓马的服务生从丽池酒店出来，骑着自行车，向西而去。 秦海顺街边跟了一段，但步行无法跟上，只好返回自己住的酒店。 第二天 ，秦海提前租了辆自行车，再来蹲守。 又是等到下半夜。 这次，秦海一直跟踪姓马的服务生到了一个瑞春家园小区。远远看上去，秦海发现这个小区的房子都是多层的建筑，心想，只要不是高层，就好确定这小子的位置。远远地跟着，一直看着那人在六号楼的四单元上楼，一直等着，看到顶楼的灯亮起，算是确定了他住的位置。 当秦海进入楼梯，正要上楼的时候，从漆黑黑的楼道门后，冲出来两个人影，向秦海扑过来。 秦海突然明白，看来是姓马的小子有同伙，已经做好了防备。 一番打斗，秦海无法打赢那两个人，这时楼外又扑进来两个，四个人对一个，秦海最后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双手被捆在背后。 然后，四个人连推带搡地把秦海架到了顶楼的一套住户里。 秦海知道，他终于找到马信波了。 在瑞春家园六号楼502房间里，除了马信波他弟弟马信涛，四个打手，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青年女人。中年男人是个胖子长得矮，但穿着西装革履，打扮像个老板。青年女人是个瘦子长得高，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站在胖男人身边，像个保镖似的。 胖男人虽然矮胖，但两只眼很有光。 秦海被四个打手按在一把椅子上，四个人紧紧地按着，不敢轻易放松手一片刻，好像一松手秦海就会跑掉。 其实秦海怎么可能跑呢，他不光不会跑，他是专门来找马信波的。 “马信波，你得跟我回古洋县。” “我跟你回古洋县？你想得美喽，我看看你凭啥子让我跟你走？”此时此刻的马信波，站在秦海面前，拿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 “住口！”胖子声音不高，但很严厉，“你小子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是喽是喽。”马信波立刻用顺从的口气答应着。 胖男子接近秦海面前，平静地说道：“按说呢，马皮猴的确应该跟你回去，因为他干的那件事儿，确实对你来说是不符合我们巫山帮的规矩的。” “那你为什么还让你的人这样对付我？”秦海晃着膀子，抬头用同样严厉的目光与胖男人对视着。 “可是马信波是我公司的人，你要带我的员工走，我不能对我的员工不闻不问。你说，对不对？” “难道你的公司还大得过法律吗？你家这只马皮猴触犯了法律，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秦海针锋相对。 “哦，小伙子还很厉害。” 胖男人把手一挥。那瘦高女人会意，迅速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很快从房间里拉出一个人，秦海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程欣欣，也被捆着手，嘴上贴着胶带，程欣欣拼命扭动，想挣脱瘦高女人的手，嘴里说着什么，但发不出声来。 “放开她，放开她……”秦海奋力挣脱按住自己的打手，向程欣欣靠近，“欣欣，你没事儿吧。” 程欣欣摇着头，又点着头。 “你们这样做，法律饶不了你们的。”秦海愤怒地斥责胖男人。 胖男人不慌不忙地说：“小兄弟啊，我呢，本来不想做什么太过违法的事情，可是你们几天来，在我巫山帮的地盘上，东奔西窜地，搞得我的员工们寝食不安，影响了我们的工作。你知道吗？” “就算我不来找马皮猴，警察也会来找他的。早晚他这只赖皮猴也跑不了。” “是吗，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警察叔叔，我在这里等着他们，看看在蜀庆市的地盘上，谁说了算，好吗？” “我就不信，难道法律管不着你吗？你不是中国人吗？” “哈哈哈……”胖男人一阵大笑，“小兄弟很天真，我喜欢。” “那你敢不敢放了我们俩，我保证过不了几天，会有人来把这只猴子抓回去的。” “哈哈，秦海兄弟，你误会我了，我不会对你俩怎样的。我今天对你二位并没有恶意，只是请你们来，告诉你们，不要再到我的地盘上来闹事情了。好吗？” “那你除非让我带马皮猴一起走。” “哈，秦海兄弟真是个执着之人啊。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可以不客气地跟你说，猴子早晚是会为你作证言的，但我估计，现在还不是时候。好了，明天一早，我肯定送你们出城。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二位一下了。” 说完，胖男人不再等秦海说话，挥一挥手，就要结束今天的工作似的。 第21章 白江集团 四个打手，把秦海和程欣欣推进一个单独的房间。 他们把秦海和程欣欣推到一张大床上，然后用绳子把两个人捆在一起。 秦海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第二天一早，马信波的弟弟马信涛开着面包车，拉着四个打手，押着秦海和程欣欣，来到高速路口。 几个人下了车，看到程欣欣的桑塔纳已经停在路边。 胖男人和女保镖，从奔驰车上下来，站在秦海面前，“秦海兄弟，你们二位都是年轻有为的人，这个我看得出来，不过，你们还太年轻。昨天有些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 “你既然知道你这样做不对，那就应该帮我们把马信波送到公安局。” “好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回去，不要轻易地来这边了。这边不安全的。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不相信，蜀庆市你就能一手遮天。”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只是替人办事，身不由己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海只好与程欣欣开车离开了蜀庆市。 一路上，秦海开车，让程欣欣好好休息。 但程欣欣半躺在座位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两个人都不言语，但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这个胖男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但秦海，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一点可以肯定，马信波短期内不会离开蜀庆市，这样也好，最起码，公安局随时可以找他取证。 想到这一点，秦海似乎有了信心。 车开到最高限速。 就在秦海驾车即将接近通过蜀庆市服务区的时候，有三辆轿车在桑塔纳的前后和左侧，形成包围之势，秦海只好时刻保持稳定的车速，避免发生碰撞。 然而，三辆车始终采取包围的状态，并打起右转向灯，逼迫秦海只好跟随三辆车进入了蜀庆市服务区。 进入服务区的停车场后，从后面越野车上下来两名打手模样的人，来到桑塔纳车旁，礼貌地示意秦海和程欣欣下车。 几分钟后，秦海与程欣欣被带到服务区住宿部的一个很大的贵宾套房。 不一会儿，三名保镖样的人，簇拥着一个老板样子的人走进来。 老板高高的个子，但长得很平实干练的样子。“对不起啊，让秦先生与程总受惊了！”他热情地伸出手，向秦海和程欣欣表达着歉意。 “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鄙人姓白名善春，目前在蜀庆市打拼生存，目前也算拥有一块地盘。我都知道了，巫山帮的那些人找了两位的麻烦。同时，我也知道两位此行的目的，所以我们白江集团有意与两位合作，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白老板说话的口气始终和气友好。 “我们不认识您所说的什么帮，也不想介入任何帮派之争，所以肯定地说我们之间还是不要谈什么合作的好。”秦海也很平静地回答。 “好吧，我并不勉强二位。我所说的合作，不需要你们冒多大的风险，就是交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嘛。”白善春的话虽然和气，但软中带硬。 “难道蜀庆市就没有法律了吗？什么事情都要通过帮派解决？” “哦，那倒也不是。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法律解决的成本可能会很高。” “但是，我相信，我的事情，法律会帮我解决的。还是不麻烦白老板了。”秦海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有些不客气了些。 然而白善春则根本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现。 “好吧，我并不急于得到二位的答复，我相信，我白善春的诚意，早晚都会得到你们的回应的。” “既然白老板这样诚心，我秦海就为不能答应您的邀请而深表歉意。” “好吧，我只是很遗憾。” “为了我的歉意，我倒是很想听一听，白老板需要什么？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所需要的，当然是你们专业的特长，目前蜀庆市正在推进一项重大的区域生态改造项目，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目前，各方竞争非常激烈，政府为了确保项目建设取得好的成果，打破了传统的招标方式，采取的是规划投稿的方式，想参与竞争，就必须先拿出规划，向项目办投稿参加竞选，只有赢得竞选的规划，才能取得项目开发权。” “那你们还是应该找高级别的公司，那样才会更有把握取胜。”程欣欣马上提出了建议。 “但是我认为，二位的公司就是我们要找的高级别的公司。我已经听说了。你们的公司是一家行业内的新星，最近在贵省的一个项目规划案例，已经被业内奉为经典，都已经传开了。” “你指的是古洋西域项目吗？”程欣欣有些激动地问道。 “是的。” “这个项目的规划也没有你所认为的那么经典。”秦海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气对白善春说。 “这位秦海兄弟，恕我直言，你的专业水平，就不能与程总的相比了。程总的大名现在是在全国规划领域都已经传开了，今天能一睹程总的风采，我已经很知足了。当然，我更希望，程总会答应我的合作邀请。我可是梦寐以求了。”说着，白善春站起身，伸手与程欣欣握手。 “这，这个项目，他是……”程欣欣有些尴尬地犹豫地伸出手。 她本想说这个项目是因为有了秦海参与才做出了创新性的突破，才取得了那么好的成果。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目前没有办法在公开的场合，把秦海的专业地位告诉任何人。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是无能为力的。 她突然感觉到，这对秦海是多么不公平。 “这个项目投资虽然不是蜀庆市历史上最大的，但这个项目的意义重大，将会成为蜀庆市的新地标。如果我们不能合作，真是太遗憾了！” 白善春没有注意到程欣欣的表情，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说着。 不过，程欣欣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白善春的邀请，但是她答应白善春可以保持公司间的沟通与联系。 “白总，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实现合作，只要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很乐意给你提供支持。我认为朋友多了是没有害处的。” “那好吧。这件事也不能强求。” 为了再次表达诚意，白善春在服务区餐厅为程欣欣二人设宴饯行。 第22章 杨其昌钓鱼 果然，当秦海与程欣欣回到古洋，听到的第一个重要消息，就是秦树安的儿子秦双开因私自到省级越级上访被抓了，理由是聚众滋事，故意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影响机关工作环境和社会治安。 秦双开被抓进了看守所，限制自由，强制学习一星期。之后，被秦公堡镇派人接回严加看管，不准离开前寺村。 秦双开没有办法，硬扛了两天，在两个姐姐和姐夫的劝说下，开始着手为父亲秦树安举办葬礼。 作为秦氏三老之首的秦树安的葬礼，本来应该是秦氏家族最为隆重的。但谁都没有预想到，今天的葬礼是非常的冷清。 本来按照秦氏家族这些年的传统惯例，家族内有老人去世，前寺、中寺、后寺三个村里所有秦氏人家，每户都会有一个人前往吊唁。每当这时，葬礼现场一般都是人来人往。 但秦树安因状告秦老虎而死亡，之后秦双开的上访又闹得满城风雨，老秦氏家族内部的各大派系都各怀心计。 与秦老虎本就抱成一团的几个家族分支，是早就已经齐了心地不给秦双开面子，要让这小子认识到与秦老虎作对，没有好下场。 属于中间派的几个分支，则是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惹麻烦，都选择了在没有分清哪家胜负之前，以隔火观望为上策。 剩下的是向来站在秦老大秦树安这边的几个分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意与秦双开过于紧密，当然是出于怕被秦老虎报复。 秦海在前寺村长大，从小就听人们说老秦氏家族的大坟与新秦氏家族的小坟之间的矛盾，对老秦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也有所耳闻，但却从来没有详细了解过家族争斗的来龙去脉。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本来与自己毫不相关。 在秦海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闷不作声地下地干活，从来不参与到家族之争中去。秦德成的性格完整地遗传给了秦海、秦山兄弟俩。只是秦海的性格里多了一些刚烈的成分。 秦海知道，如果自己完全与父亲一样的性格，那么四年前的那场宅基地之争，就不会发生，当然他们一家人也就只能是窝窝囊囊地在村里苟且偷生，而且自己也就会顺顺当当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挣钱养家，可能正与陈漫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但是，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可能也是永远难以改变的。 当秦海接到秦山的电话后，他毫不犹豫地骑着摩托车赶回村里参加秦树安的葬礼。 但当秦海出现在葬礼现场时，秦双开却走过来，阻止了他。 “你来干什么？” “树安爷是咱秦氏家族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一家之长，他走了，我不能不来送送他老人家。” 秦海说着就打算按照家族风俗，跪地在灵前磕头，但秦双开却伸出胳膊挡住了他。 “这里没有你磕头的份，我们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孙子。”秦双开的口气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场面有些紧张。 “双开叔，我对咱们秦氏家族老一辈的历史不太了解，也许，我的到来，有损你对祖上的敬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走。但是……” “没有但是，你们小坟与我们大坟的疙瘩，是没有和解的余地的。你不要多说什么了。”秦双开并不想给秦海半点面子。 “那好吧，双开叔。” 秦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他真的非常想知道，大小坟之间的恩恩怨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家族成见，本为同根生的同一个血脉家族的亲人，竟会走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 他发动摩托车，向村外驶去。 几个月以来，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家里虽然比之前冷清了很多，但有了王惠帮助秦山打理，小吃店的生意还算稳定，家里的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自从自己受伤出院后，母亲这些天一直在南关小区住着，照顾自己与巍瓦的日常，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所以，此刻，他不想回家。 他需要安静地考虑考虑，到底如何决定下一步的道路的走向。 他很茫然，不知道到哪里去才好。 他任凭摩托车在田野里窜飞，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村北的河汊里。 这片小河汊有两公里远，水不深，但长满了茂盛的野生芦苇。因为土质盐碱度较高的原因，只会生长芦草、碱蓬之类的植物。 夏季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但是河汊里水蒸气多，走在河汊边，能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 多年以来，人们沿着河床走路，河床中间被人们踩成了天然的一条硬路。 摩托车的速度加快一点，秦海迎面感受到微凉的风。 自打出狱以来，秦海一直把头发理成板寸的形式，微凉的河风吹过头顶，他感受到田野的宽阔与自由的气息，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远远地望去，有一位老者正在河边聚精会神地钓鱼。 等走近了，他感觉这位老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没有错，这老者正是秦海的小学语文老师杨其昌。 “杨老师！” “哦，秦海吧！”老人回过头来，稍微一愣，然后就认了自己的学生。“你啥时候回村来的？” 杨其昌对秦海的印象是极其深刻的。因为在他教过的学生之中，秦海是聪明而且学习最刻苦的一个。 “我刚回来。” “我可是好几年没见到你了。”说着话，杨其昌已经慢慢地站起来，与秦海隔着一条小水沟。 “是的。杨老师，你看起来身很结实，我觉得你应该已经退休了吧？”秦海边说着，把摩托车停放稳定，绕过水沟，来到杨其昌的身边。 “一晃，多少年了，打你上了高中，咱们见面少了。不过最起码，那时候你还回家过暑假什么的，我还记得……” “可是，后来，我想回来人家不让我回来了。” “秦海，哎，怎么说呢，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我是相信你绝不会干违法的事情的。”老人注意到了话题的尴尬，索性主动说出自己的观点。 “但没准，我现在真的想干点违法的事啊！”秦海的话里，有自嘲，也包含了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一语双关的意味。 “那可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可饶不了你小子！哈哈！”老人听出他的自嘲，也随着开起玩笑。 “你还是赶紧钓你的鱼吧。” “钓啥鱼，你这一来啊，鱼都被吓跑了。” 说着话，老人把一个小马扎递给秦海，两个人都在河边坐下。 “说说，秦海，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现在自食其力，很好，杨老师你就放心吧。” “你以后啊，要常回咱村里来看看。不然时间太长了，我可就不认识你了。” 秦海突然觉得，老师说得对，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回村，其实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特别是不愿意面对刚刚失去这四年的时光，自己还没有完全从自怜与自卑中走出来。 他想到程欣欣曾经说自己自卑与自怜的话，现在突然感觉，程欣欣说得很对。 秦海感觉到自己被程欣欣看透的感觉，总是被人看透，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败感。 “杨老师，我给您丢脸了吧？” “傻话，我相信，你秦海不是一般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看不错人。”杨其昌说着，竟然有些眼眶发红。 他怕秦海看到，就扭过头去整理自己的渔竿，但看着鱼竿也没有动静。 “秦海，你今天是来参加秦树安的葬礼的吧？” “没错，但是他秦双开并不领我的这个情啊。”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难道我不该来吗？” “你该来，你应该来，而且我希望你以后，要常回到村里来。” “可是我担心我出现，会给咱们村带来不安宁。” “秦海啊，你看这片河沟子，我天天到这里来钓鱼，有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天天搞得自己两脚泥呀。但是我要是不来，我是肯定钓不到一条鱼的。” 杨其昌正说着，只见鱼竿一晃动，远处的鱼标被拉下去得很快。 “哎哟，来了。” 鱼竿慢慢地收起来，随着鱼线提起，一条大鲫鱼活蹦乱跳地被拉了上来。 “你不来，就钓不到这家伙！” “这条鱼不小。” “可是你不来，就钓不到它，知道吗？哈哈哈……”杨其昌爽朗地笑着，从一个装满水的大塑料桶里拉出鱼篓子，把鱼扔到鱼篓里，又把鱼篓放回桶里。 “知道了，杨老师。” “知道了就好啊。今天啊，你就跟着老师家里去，咱炖鱼吃。你可不能说不去昂。” 秦海就陪着杨其昌在河汊里坐了一上午。 杨其昌，给秦海讲述了秦公堡秦氏家族复杂的家族恩仇。 第23章 秦氏家族 秦氏家族曾经在历史上的隋唐时代为两朝天下都立下战功。 初唐时期，大将秦琼因扫除叛军被封为翼国公。 当时秦家军为平定叛军而战死的十数人，被朝廷封爵，赐地建村，取名秦公堡，此地距古洋河不远，土地肥沃，村庄依势而建，夯土建台，高台之上建屋成村。 秦氏后人建村守墓，世代繁衍。 家族发展到近代，秦公堡已经形成半是水乡，半是平原，人烟兴旺的小集镇。秦氏后人不断繁衍，至晚清时逐步形成了三大家族。 秦树安曾祖父秦峰是老大哥，家族内习惯称其大掌柜，把持着古洋河流域水运与商贸各行业，是三大家族中最富有的，家族世代有在府衙县衙做官的，地位颇为显赫。 秦柱安曾祖父秦岭是老二，家族人称二当家，拥有秦公堡最多的大片的土地，可谓是粮田万亩，是古洋县的北部小粮仓，是秦公堡镇真正的土豪世家。 秦建安曾祖父秦岳，因其自小熟读兵书、拳脚功夫硬朗，最有名的是劈腿、弹腿和飞毛腿这三项奇功，所以家族人称秦三腿，还应了他排行老三的位次。其实，历史上真正跟随翼国公征战南北的秦家军，正是以秦岳这支家族血脉的祖先为主。秦三腿祖先经济实力则相对较为薄弱，但也不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秦岳秦三腿开办着武馆和书院，暗地里也接手镖门生意。是秦公堡有史以来读书人最多的家族，秦家书塾里多少年来，更是为整个秦氏家族培养了无数的有学问的子孙后代，也算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大掌柜、二当家、秦三腿，三人并不是亲兄弟，但却是三大家族的掌门人。在家族事务中三人平起平坐，共同当家，并不分谁大谁小。有事大家坐下来共同商量，共荣辱，共进退，这是家族逐步形成的规矩。 当历史进入民国时代，中华大地一片兵荒马乱，大掌柜秦峰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为了寻求对水运和商行的保护，不得不抱住袁家这个大树，与袁氏过从紧密，便免不了涉足一些军火生意。 而秦海的太祖父，也就是秦德城的曾祖父的父亲，就是秦峰的叔伯兄弟，名叫秦岸，当时正在冯国璋的部队担任随军参谋，但他其实是南方护国军的内应。 在一次军火交易中，秦岸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获得情报，有一批军火将被运往与护国军作战的前线，共有三条大船沿运河南下。他及时地通知了护国军，但护国军方面派出的拦截人员，没有及时到达，船就开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秦岸只好在航运的半路上，派人炸掉三艘船和船上的军火。但不巧的是，大掌柜秦峰的小儿子、二当家秦岭的二儿子都在船上押运，两人都在这次爆炸中身亡了。 秦岸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批军火生意是秦家的。当然也不会知道，被炸死的人之中会有自己家族成员了。 但当他后来回家探亲时，听人们说起家族这两起葬礼的时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不说，当然人们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秦岸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就在他回家探亲的第二天，他郑重地来到家族宗祠里，为两位不幸夭折的晚辈吊唁。 然后，亲自到大掌柜和二当家家中，向他们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诚恳地向家族谢罪，愿意承担经济上的补偿，甘愿领受家族给予的任何惩罚。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结果却是，三位族长通过商议，决定将秦岸以后的家族支脉从秦氏大家族赶出去，断绝家族关系。 三位族长虽然与自己平辈，但论年龄却都比自己小十来岁，这样的结果，令秦岸毫无脸面。 而且，秦岸带着两个弟弟三家另立了坟地，本就人脉不兴旺的秦岸家族，没有了大家族的支撑，在秦公堡地盘上失去了发展的希望，处处受排挤，家族子弟们都牢骚满腹。 此后，秦岸终觉做人忠孝难以两全，无心从事军政事务，从部队告老回家。然而两个弟弟百般埋怨，实在无法共处。不久只好带着妻儿远走他乡，据说最后落脚在安徽合肥，一心向佛，闭门不出，直至在忧闷中死去。 时代进入二十世纪，小坟家族的族长多次试图再回大家族，都没有得到历届秦氏三老的同意。 而且进入当代以后，三大家族的人，都不愿提起当初排斥小坟家族的具体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当年大掌柜为一己之利倒卖军火支持袁氏军阀的行为，已经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实在是有辱祖上翼国公的道德名声。 所以，但凡有后辈问起与小坟家族断绝来往的缘由，只是模糊地说是家族不和作为说辞而来搪塞。 因此，与秦海年龄相当的一代秦氏子弟们，大都不知道这段历史的真实面目了。 从古洋河秦公堡河汊，师生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谈，杨其昌断断续续地讲述秦氏家族的这段历史。 中午，杨其昌的老伴做的炖杂鱼，很香，秦海陪着老师喝了二两酒，这顿饭吃得很饱。 讲完秦氏家族这段往事，杨其昌内心一阵伤感地哀叹一声。 “哎，可惜了秦叔保一世功名，后世子孙确实不够争气了。” “那么为什么三大家族之间也会产生矛盾呢？”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之争。这也是必然的。不过这些说来话就太长了，不说了。我也有些累了。”杨其昌今天见到自己最中意的学生秦海，心情有些兴奋，所以多喝了几杯酒，看上去有些倦意。 “杨老师好好休息，我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老师。” 秦海从杨其昌家中出来，还是来到了秦树安的葬礼现场。 八月份，下午两点的天，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地面都是热烘烘的。他来到秦树安的灵前，面向已经在冷藏箱里放了半个多月的秦树安，下跪，叩头。 这次，秦双开没有出来阻拦，秦双开的儿子秦东穿着满身的孝服，从灵棚里走出来，向秦海跪下还礼。 秦海拉起秦东。 “树安爷，他不会白白地走的。咱们一定要为他老人家报仇，要让他老人家在地下睡得安稳，睡得踏实。看着我们把那只恶虎打死。” “谢谢海哥。”秦东流出了眼泪，“海哥你在屋里坐吧。我爸说了，让你进去坐呢，他说有话要跟你说。” 就这样，秦海走进了已经多年以来没有走进过的老秦家的院子里，重新走进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家族。 第24章 秦树安的葬礼 第三天，是秦树安入土为安的日子。 昨天还是暴晒的日头，今天天气却是一阵的灰云笼罩，似乎老天爷感觉到了些许的悲哀。 秦海站在秦双开父子身后，与秦氏大掌柜的后人们站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 就在秦双开准备发出指令，打算开始家族全体向秦树安的遗体做最后一轮的祭拜礼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礼炮声响，从大街的另一头，走来了两队穿着崭新的孝服的人群。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柱安和秦建安两位族长带领着各自家族的子孙，慢慢地向灵棚走过来。 没等两位族长说话，秦双开父子向着他们行礼，流下了热泪。 三大家族的主要支系的子孙们终于集合到了一起，这让原本冷清的葬礼现场，显得热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闪开了，闪开了。” 随着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个通道，村支部书记刘占利站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一脸怒气的村委会主任秦老虎，再后边是治保主任秦孟池及一帮支部与村委成员。 刘占利虽然身为村支部书记，但前寺村的人都知道，他是唯秦老虎的命是从，是秦老虎的一杆大枪。 众人一看那架势，是来者不善。 “上级三令五申，多次强调，不允许大操大办婚丧嫁娶，怎么着，你们要造反了？” “刘书记，你们不要欺负人欺负到死吧。我们老秦家难道和你有什么仇吗？”秦双开看着这样的阵势，最近这些天窝的一肚子火终于找到了爆发的机会。而且他用的是老秦家的角度来说的话，是有意地点秦老虎的穴。 秦老虎当然明白秦双开话里的意味。 但秦老虎并不在意，站到刘占利前头，向着秦双开冷笑着说道：“老秦家也该换换章程了。难道秦大掌柜还能长命百岁不成？” “所以，你就要另立宗祠了，看来是想着把你自己供在里边吧！”秦双开的话锋直奔父亲生前最关注的秦氏宗祠。 “秦双开，你不要凭着你家秦大掌柜的威风来压我，在我面前放肆，小心没你的好下场。” “你也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眼看着双方就要剑拔弩张的来头，吓坏了胆小如鼠的刘占利。 “好了，好了，不要把事情搞大，搞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代表镇领导通知你们，不要大操大办，抓紧出殡，不要再摆排场。” “我们没有大操大办，请问刘书记什么是大操大办？”站在秦双开身后的秦海，大声问道。 “这个……”刘占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秦海的问题，卡了壳。 秦老虎早就发现了秦海，从秦海出狱至今，他一直没有与秦海有过接触。现在刘占利卡壳，他还得不补台，说道：“镇里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咱们家族是秦公堡镇的大家族，要带个好头。” “我看今天，树安爷的葬礼不光没有大操大办，在秦氏家族的祖辈面前，可以肯定地说，够得上简办了。村委会可以上报镇里给予表彰才对啊。”秦海不急不躁地说着，秦老虎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他感觉到，现在的秦海，已经完全不再是四年前的秦海了。 “秦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要由小坟的崽子说三道四了？” “是，你说得没错，我是小坟的崽子，但我们小坟是小，但不缺骨气，不像有些崽子，喜欢做汉奸。” “你……，你他妈太放肆了。” 秦海的一句话，让秦老虎一改阴猾的面孔，竟然差点失态。 所有在场的人都脸白了，但秦海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秦老虎家族的伤疤上。 汉奸这两个字，是秦老虎家族最忌讳的，整个秦氏家族男女老少都听说过秦老虎的爷爷秦会宗当年在日本占领古洋河八县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大汉奸，干尽了缺德事儿。 抗战胜利后秦会宗这个人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有人说被八路军秘密处决了，也有人说跑到日本去了。 平时人们在秦老虎面前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的。因为都知道秦老虎是个阴损狠毒的人，不好惹，所以不敢惹他丢面子。 今天是秦氏大掌柜家族的族长秦树安老人的葬礼，虽然因为特殊的原因，葬礼现场人不是太多，但男女老少也都在场，再加上柱安、建安带领家族男人都来参加，怎么说也算是三大家族都在了，这样的场合，秦老虎突然被揭开丑陋的面目，气得他血往上涌，眼前一黑，晃了两晃。 秦孟池见状，忙上前扶住秦老虎，“虎叔，你……” 秦老虎定了定神，“你小子有种，你给我等着。” “放心吧，我既然回来了，肯定等着你。” 秦海再不像四年前一样在秦老虎面前压抑着自己的烈火。他也要把心中的怒火一吐为快了。 就在双方正在僵持着，都不好下台的时候，突然天空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 刘占利领着一帮人，赶紧走了。 秦孟池扶着秦老虎，也抓紧离开了。 七八月份是古洋河流域多雨的季节，但这时候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不一会儿，天就晴了。 秦树安老人的葬礼，就在这场阵雨过后，开始举行。 先是家族男人们按照辈分行礼，之后是女人们一个一个地行祭礼，都是三揖三叩，做得丝毫不差。 按照秦树安老人的年龄来说，在农村只要是七十岁以上的人去世，都算是喜丧了。但秦树安终究不是死得突然，又有前后因上记引发的各方矛盾，人们是喜不起来的。 整个家族上下，都是在悲悲切切中默默地进行着。 就在秦树安子孙们行礼的时候，秦山和女朋友王惠也来了。 等三大家族直系子孙们行礼完成，秦海带着秦山与王惠一起，向秦树安老人的灵位叩拜。 在起灵送殡的队伍开始走的瞬间，三声炮响冲破了天空。 在村北的河汊西侧的盐碱坡地里，秦大掌柜家族的坟地是秦公堡镇最大的一片坟地。 秦树安老人怀着未了的心愿，长眠在了这块坟地之中。 第25章 老虎又来咬人了 秦海利用参加秦树安葬礼的时机，开始在前寺村的人们中间调查自己想了解各种情况。 当秦海接触到一些人群，这些人在私下里说的一些话，明显地让秦海感觉到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你用肉眼是看不到的，但这股力量却好像在秦公堡镇的空气中弥漫着。 这股力量的名字叫作：不满。 回到南关小区，秦海把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了汇总，开始形成初步的起诉材料。 秦海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起诉材料，因为涉及的是秦老虎为首的一个团伙的违法犯罪活动，一时，还形不成完整充分的证据链条。 如果想找到完整的证据，就必须让秦氏大家族团结起来，共同面对。 这就是摆在秦海面前一项艰巨的任务。 就在秦海紧张地整理起诉材料的时候， 母亲推门进来问：“小海啊，天都晚了，怎么巍瓦还不回来呀？” “这大夏天的，他呀，肯定找他的客户一起吃烧烤去了吧。” 话音刚落，突然手机响起，正是巍瓦打来的。 巍瓦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浑浑呼呼地，一听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兄弟，赶紧着回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吧？” “秦海，过来……过来……吧……，喝酒……喝……我陪……” “你在哪里？”秦海着急地问。 “秦……海……你……干……干了…………” 秦海听得出来，巍瓦已经无法正常地表达。 他只好赶紧下了楼，骑着摩托在大街上转。只要是看到有烧烤的摊子，就接近了看有没有巍瓦，打听哪里还有烧烤的，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最后，终于在小商品一和街的西头一家烧烤店里找到了巍瓦。 正在那里和服务员吵吵着，他已经身无分文了，没有办法结账，服务员哪肯让他走呢。 秦海一来，他就往前一扑，瘫软地倒在了秦海身上。 秦海付了账，架着他出来，却没法让他在摩托车上坐稳。 无计可施的秦海，只好给程欣欣打电话。 等把巍瓦接到南关小区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海开门，又发现了新的匿名信封。仍然是普通牛皮纸信封，a4纸一张。上面写着：老虎又要来咬人。 秦海分析着，自己和巍瓦昨天那么晚才回来，这送信人简直是夜行侠一般，莫非自己背后真的有一位紧紧跟随的夜行侠不成？ 转念又想：管他是什么侠，既然是朋友，那就多谢了，谢谢夜行侠的提醒。 秦海现在的信念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就看谁会先下手为强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公堡前寺村的显得很安静。没有发生人们所预想的暴风骤雨。 但是，新秦氏宗祠项目工地上却天天出现一些让人头痛的问题。不是今天被人切为了电缆而停电，就是明天出现施工供水管道被挖断而停水，或者就是新打的地基沉降桩出现被人为挖开并破坏，还有已经做完排水降水的地基在第二天的早晨便又被灌满了水。 一开始偶尔出现，并没有引起秦老虎的注意，但之后，天天造成这样的情况发生，秦老虎终于生气了。把秦孟池喊到自己的办公室大声地加以呵斥。 “难道你的人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问题天天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大伙已经尽力了，咱们工地是二十个小时都有人值守的。” “放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你们只能保证二十个小时有人，那四个小时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弟兄们都很辛苦，总不能二十四个小时不合眼的。” “你们合上眼了，敌人来了，怎么办？” “敌人？没有发现敌人。” “你放屁，没有敌人，那是谁在破坏我们的项目？你动动脑子不行吗？” 其实，秦老虎对上次秦孟池采取那种手段对付三老的做法，就已经非常不满意了。 “你好好想一想，你们这么一搞，人死了，那秦双开能不出来捣乱吗？” “是，上次这事儿，你侄子我太鲁莽了。都怪我。” “你知道就好，幸亏我们找镇县两级领导给我们挡箭，我们才没有中箭，但是，哎……”秦老虎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伤脑筋，心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侄子，自己又为什么偏偏用了这样一个毫无智慧的侄子。 想到这里，他还是比较满意郭金明，可惜现在郭所长已经完蛋了，指望不上了。 新任的秦公堡镇派出所所长，是个比自己还狡猾的家伙，收了多钱，画大饼，从不干实事儿。 秦老虎想起这些，是一脑门子的关子。 “你抓紧布置，必须二十四小时看好了。” “好的，我抓紧安排。” 秦孟池刚要走，秦老虎赶紧把他叫住了，“回来，”然后压低声音，“那个秦德成家的小王八蛋怎么着了？” “虎叔，我都派人跟着呢，只要一有机会，准让他好受不了。” “但是，你别给我弄出第二个秦双开，听清了吗？” “这次，保证不会了。” “好吧，抓紧去办吧。再给我惹麻烦，小心你的屁股。” 秦海每隔两天，都会出现在古洋西域项目的施工现场。 因为地质条件勘测报告还没有通过，所以一期的楼房地基仍然没有放线施工。 但是，施工方的临时活动用房、材料库房已经开始搭建，钢筋施工的操作平台地面准备整理，场地内原有的废弃厂房、杂草树木正在清理。 所以，场地的围挡还没有做到完全的封闭，以便于一些运货的重型车辆进出，远远地望去一马平川，如同一片空阔的原野。 项目区在106国道的西侧，目前还没有修筑专门的施工道路，所有人和车辆，只有一条进场的通道，都是沿着古洋河主河道北侧的堤顶路进入。 这条路已经被重型车辆碾压出深深的车辙，摩托车走在上面必须沿着两道车辙中间隆起的部分颠簸前行。 像往常一样，一进入堤顶路段，秦海的摩托车走得很慢，起起伏伏地如同孩子们坐在游乐场的转马一般。 秦海隐约感觉后面有一辆重型车跟了上来，为了不产生冲突，秦海只好加快速度前行。但是颠簸的泥土路无法再加速，而秦海感觉到后面的大型车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就在快要接近施工场地的时候，秦海感觉到一辆大型挖掘机的铲头，带着一阵寒气，已经伸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第26章 巍瓦被骗 就在挖掘机的铲臂即将从秦海的头顶上落下的时候，从施工现场的方面，有一个人大声地喊叫着：“停车，停车，赶紧停车……” 那个人一边喊，一边向秦海跑过来。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海曾经的实习导师、监理公司的工程师周红旗。 周红旗着挖掘机开车司机喊着跑过来，挖掘机的车速慢慢地减下来，秦海躲过了一劫。 周红旗向挖掘机司机大声地斥责：“你是怎么开车的！看不见人吗？” 司机是个小伙子，涨红了脸，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周红旗。 “关你啥事儿？不要你管。”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你再说一句，你不要命了是吗？” “你管不着。”司机仍然嘴硬。 “你小心点，看着点人，小心我告诉你们经理，立马让你滚蛋，明白吗？” “你管不着。”司机只会说这一句，但看得出有些紧张。 周红旗想可能是新手司机吧，也就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让这辆铲车进了场。 这时候，才走到秦海身边，“这小子，软硬不吃。” “周师傅，你们公司跟了这个项目了？” “是啊，秦海，我这不第一天过来看看吗。” “那我就又跟着你学习了。” “别，这回可不一样，你们是规划，我们是监理，咱们平起平坐，谁也管不了谁。” “但是，你永远是我师傅。” “算了吧，我当不起，我早听说了，你可是露了一手。”秦海知道，古洋县这样的小县城里，稍微大点的建设项目每年就那么几个，有点什么小道传闻，用不了几天，行业内一传全都知道了。 “我那点本事儿，大多是跟你那一年学的。今天中午，我请你喝点，我早该谢谢您了。” “你啊，比原来油了。”周红旗看着秦海，笑着说。“算了，现在咱是平级关系，你还是跟我叫声哥，我听着舒服。酒就免了，我老伴最近不太好，我在这里看一眼，就得给她买药去。” “好吧，师傅，那就改日吧。” “看，你又来了，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要跟你叫师傅喽。”周红旗伸出大拇指，“秦海，你，没变。” 周红旗走后，秦海一琢磨，他得看一眼刚才开挖掘机的那小伙子。 秦海沿着挖掘机的车辙往里走，废旧的农机厂里，有两台挖掘机同时干着活。 旧厂房被挖掘机推倒的一瞬间，尘土飞扬，他看了一会儿，那个小伙子操作着铲车，运作非常熟练，可以肯定地说，这小子绝对不是新手。 秦海想，难道这就是老虎派来的咬人的？ 这个时候，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巍瓦睡醒了，就是闹肚子不舒服。 “你回家来的时候，买条胖头鱼，再买点豆腐，我给他做个醉酒汤吧。” “好的妈，冰箱里有蜂蜜，你先给他沏点温水喝。” 秦海一想，今天也算是险处逢生，可以庆祝。想到这，给程欣欣打了电话，约好了中午到南关小区吃鱼。 秦母的鱼头西酒汤做得非常好，巍瓦喝了，肚子舒服了很多。 程欣欣因为项目的原因，到得有点晚。 一进门，秦母见了，高兴地直夸欣欣漂亮。 四个人边吃边聊，秦海对巍瓦说：“我可是养了你好几个月了，你的一百万什么时候到手啊，我还等着分你一份呢。” “哎，别提了，海哥，我被人坑了。” “坑了？怎么回事儿？” 巍瓦才说出，他设计的金手指股票行情软件，被商家注册了版权。自己现在不光拿不到版权费，销售分成更是别想了。 “现在就一点挽回的办法也没有吗？” “暂时是没有好的办法，我只能继续在你这里住一阵子。还得给你添麻烦。”巍瓦说着，眼圈红红的。情绪异常低落。 秦海才明白，他一定是昨天自己喝酒解愁，才喝了那么多。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程欣欣关切地说。 “可是，谁让咱们没有提前注册专利呢！对方抢注，就是利用了法律的空子。” “难道法律就这么好利用吗？那还算什么法律？”程欣欣又展现出了她乐观看待一切的特有性格。 “那，先要有证据。”秦海又展现出脚踏实地的本性。 三个人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还是程欣欣的想法占了上风，要相信法律，诉诸法律。 秦海指出，现在的关键是，用什么证据来证明巍瓦的版权。 吃完饭，秦海、欣欣陪巍瓦去了县法院，但被告知，古洋县这个小县城里，没有专门的着作权法的立案资质。 三个人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由程欣欣陪同巍瓦去省会找专业的律师寻求帮助。 程欣欣风风火火的性格，让秦海对她的安全总是担心。 秦海送欣欣上了高速，在高速入口，看着程欣欣车驶上高速，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秦海充满了惦记。 他站在高速口，不断地想着程欣欣所说的，“难道法律那么好利用吗？”这样的话。 他此时，想问的是：为什么秦老虎之流就总是可以利用法律来为非作歹呢？到底他们凭借的是什么？ 他一时想不明白。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秦山的电话。 “小山，家里还好吗？” “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上你去冒生命的危险。” “哥你尽管放心吧。我和双开叔，都商量好了，绝不给你惹麻烦。” “看你说的。怎么能说给我惹麻烦呢，你们是在帮我。往大处说，你就是在帮整个家族，帮个村。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和家族的人们，需要付出大的代价，那我宁愿不要去做这件事好了。” “好的，哥，我们一定小心做事，你就放心吧。” 在秦树安老人举办葬礼的时候，秦海的诚意打动了秦双开。 最终秦双开与秦海两代人的心走到了一起。 针对目前秦老虎为首的势力太过强大这一事实，他们在充分讨论的基础上，决定以切实的行动，阻止新秦氏宗祠的建设。 为了确保行动的安全可靠，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秦双开，是打小跟着父亲秦树安练得一手高超的瓦工手艺，再加上自己爱钻研个技术，建筑方面的手艺在秦公堡镇那是名声在外的。 近些年来，他一直自己带着一帮弟兄干农村的旧房改造、新房装修的活计。 但凡乡里乡亲家里有什么改水、改电、砌墙、抹灰、贴砖的各样活计，无所不能。 手下的一帮弟兄跟着他，虽然发不了大财，但都能实现吃得饱，穿得暖，跟得上随大流的生活水平。 所以这帮兄弟都听他的，从心里服气他。 与秦海商定好了与秦老虎斗争的策略，秦双开的心里亮堂了许多。 秦海也正是看上了秦双开这种胆大心细的性格，才放心地决定二人合作，对付秦老虎这个恶霸。 等到秦海与家族的弟兄们一讲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拍手称快。 目前，这次行动已经收到明显的成效，新秦氏宗祠的地基一时半会儿搞不好，施工暂时停止了。 秦老虎虽然心里知道是秦双开在捣鬼，但事情没有办法摆到明处，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催促秦孟池尽快恢复施工，而秦孟池被骂个狗血喷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第27章 抢劫 秦孟池给秦海下黑手的计划没有成功。 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把目标瞄向了秦山。 秦山的饭店每天都是从早开工、晚收工，这样的农家小店，每年也就只能够在维持生活的基础上有少量的结余，但王惠看重了秦山的能干又心善，觉得跟着秦山将来生活踏实。 王惠虽然已经铁了心地跟着秦山过日子，但没过门的闺女，也不好在秦山这边过夜，所以每天收工后，她还要赶十几里的路回家。 自从买了面包车，秦山每天晚上都会送王惠回娘家。 在古洋西域工地，秦孟池为了让挖掘机司机对秦海下手，预付了那小子一万元，答应事成之后，再付给对方五万元。 谁承想，当时周红旗在场及时发现，搅黄了这笔买卖。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秦孟池让手下的人对挖掘机司机教训了一顿，赶出了古洋县。 秦孟池思前想后，突发奇想，不如对秦山下手，肯定更容易得手。 就在程欣欣去省城的第二天，当天秦山小吃店的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吃完了晚饭结账走了。 只有一桌四个陌生的客人，一直不紧不慢地喝着酒，看样子是像是远道而来，路过秦公堡投宿过夜的。 这桌客人一直喝到晚上九点钟，仍不结束。 秦山心里也着急，便催促客人说：“我这小店要收工了，欢迎各位改日再来喝。” 一句话，惹得客人不高兴了，一个壮实的大块头拍着桌子，大声地说：“怎么着，是怕我们不给你钱呀，还是怎么着？” “没关系，你接着喝，不急，不急，”王惠忙过来打圆场，向秦山使个眼色。 秦山回到厨房，王惠跟进来，轻轻地跟秦山说：“要不，我今儿自个儿回去吧，你就别送我了。” “现在都九点多了，我可不放心。” “可是太晚了，你送我，再回来，多累呀，你就不怕我心疼啊？” “就我这个，”秦山一折胸脯上的肌肉，把拳头一攥，让胳膊上的肌肉成为一块疙瘩，“咱累不着。” “傻样儿，”王惠的小手也攥成拳头，在秦山胳膊上打过去，却被秦山一把抓住。 “放心吧，送你，我送一辈子也不累。” 两人正说着，客人喊一声结账。 王惠忙跑到柜台上跟客人收钱。 客人边向外走，秦山也抓紧收拾桌子。 秦山怕太晚了，王惠妈妈着急，就只是简单收拾了餐具，没有洗涮，拉了王惠，上了门锁，两人上了面包车，就抓紧赶路。 等面包车驶出秦公堡没有多远，路过一片芦苇荡的时候，本来只能走一辆车的路，前方停着一辆面包车，挡住了去路。 秦山不停地按喇叭，对方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四个人，正是刚才结账走了的那四个客人。 秦山一看，便明白了什么意思。 他对王惠说：“今儿咱们是躲不过了。一会儿我下车，你先别下。我肯定要跟他们练练了。你千万别管我，你下车，跳河里，过了河，往北走，那边没有路，他们肯定不会追的。” “不行，扔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一定听我的，”秦山把手机递给王惠，“你赶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话音未落，四个打手已经开始砸车门。秦山先伸手把车里的一个修车用的大扳手拿在手里，开了车门，与四个打手开始了一场不公平的散打。 他哪里是这伙人的对手，很快便被两个人按在了地上，另一个对着他的头猛打。当他看到最后一个人，要到车上对付王惠，秦山用力挣开三个人，冲向那个家伙。 他死命地坚持缠住四个人都来对付自己，就是为了让王惠有时间逃走。 王惠又怎么舍得扔下秦山一个人挨打呢。 王惠打通了秦海的手机，“大哥，你快来，秦山在路上被人打了，快。” 王惠下了车，从面包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木棍，向四个打手一阵乱打。 但很快被其中一个人一拳打在脑门上，仰面跃落到路边沟子里，便一动不动地昏了过去。 其中一个喊了一声：“老大说了，不让弄出人命的。快走。” 四个人便迅速上了车，一溜烟地向西而去了。 一会儿工夫，秦双开父子开着农用三轮车，与三个家族兄弟一起找到了这里。 看到满脸血肉模糊的秦山，秦双开吓坏了。 秦山被抬上三轮车后，稍微有所清醒，便慢慢伸出手指着河里，喃喃地说：“救……人，救……人……” 他们在芦苇丛里抬出王惠。 两辆车，拉着两个人，开车奔向县医院。 秦海赶到县医院的时候，秦山还在手术室里。 王惠在病房里已经醒了过来，秦海一来，她着急地问：“秦山怎么样了？” “医生说了，他没事了，正做手术，伤口太多，都得缝上。” 王惠哇的一声，哭得伤心透了。 “哥，对不起……”哭了一会儿，王惠突然这样说。 “快别说了，是哥对不起你们俩。” 正说着，王惠父亲、母亲和弟弟走进了病房。 看到女儿脑门上鼓起来一个青色的大包，当妈的心痛得受不了地哭起来，“我的闺女啊，这是怎么了呀？谁欺负你了？” “娘，没有，没有啊。” “那这是怎么了？” “娘，我没事儿，秦山被人打了。” “这可怎么好啊，你就是不听娘的话呀。” 娘儿两个哭成一团。 秦海只好从病房出来。 王惠父亲跟出来，低声地问什么情况。 “没事儿，一伙抢劫的，人跑了，没抓着。”秦海心里明白，不能透露实情，否则解释不清，会把老两口吓着。 此时，秦海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是，秦山的伤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留下什么内伤或者后遗症，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如何向母亲和在天的父亲交代啊。 直到凌晨4点钟，秦山才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进了icu病房。 此刻，他内心里充满了悔恨，但同时又充满了仇恨。 他在问自己：这样斗下去，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第28章 儿媳妇的质问 秦老虎这次对秦孟池还算满意。 答应给秦孟池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让他带着那几个弟兄，在古洋大酒店好好地撮一顿大餐。 几个人在古洋大酒店狂欢了一夜。 正当几个人喝得热闹的时候，秦老虎、秦双贵父子俩亲自到场，对他们表示庆祝。 为避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嘱咐秦孟池，安排几个家伙还是暂时到外地避一避风头比较好。 从古洋大酒店出来，司机开着车，拉着父子俩直奔秦家在县城的独栋别墅。 秦老虎两口子听说陈漫最近总是恶心呕吐，就嘱咐双贵带着儿媳妇到医院检查检查，不会是怀孕了吧？ 万一要是怀上了孙子，一定要好好保胎，不要再让陈漫生气着急。 车子到了别墅楼下，电动大门通过视频识别，自动打开，奔驰轿车直接开到楼门口。 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一楼是宽敞大客厅，二三楼是卧室。 父亲在前，儿子在后，二人一进门，秦老虎就看见老伴马敏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 秦老虎对这个女人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只管冲着秦双贵一阵地教导，“双贵呀，公司的事情，你要撑起来，别总让你媳妇操心。” “还说呢，我看透了，咱们家双贵一点也降不住这个媳妇。”马敏拉着脸，开始数落起陈漫的不孝顺。 “漫漫在楼上吗？”秦老虎不接老伴的话茬，直接问她话，口气中透着帝王之位不可一世的意味。 “哼，早不知道到哪里浪去了！”马敏气哼哼地说。 秦老虎斜了老伴一眼，说：“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做主，你懂什么！这么大的公司，没人管能行？” 这个马敏是70年代在秦公堡镇下乡的天津知青，曾经是意气风发的一代骄子，那时候年轻漂亮，村里的青年小伙子，像看明星一样，一有空就到知青点来追，追求者一大帮，排成长队。 马敏的父亲出身是资本家，在那个唯成分论的时代，她的社会地位使她不得不降低找对象的条件。 但那个时代，政治挂帅，当得知她是资本家出身，虽然她标榜自己与家庭划清了界线，同学和朋友依然都采取了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 其实那个时代，秦氏家族三大家族在整个秦公堡镇是属于接受批判的对象。反而是那些旁系支系的小家族，属于贫下中农成分的成了村里的主宰，三大家族的人都只能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秦老虎的父亲因为上一代是汉奸的关系，在村里更是属于被边缘化的。 就是这种共同的命运让秦老虎与马敏最终走到了一起。 再加上秦老虎的父亲，对马敏的身世非常同情，在生活上没少照顾马敏，马敏不顾父母的反对，选择了与秦老虎结合，留在了前寺村，成了秦氏家族的媳妇。 等到改革开放，秦老虎凭着在生产队担任业务员的优势，办农机厂发了家，在村里扬眉吐气，她才真正为自己选择了秦老虎而感到自豪。 而这时候，她已经变得没有了姿色，秦老虎早不再拿她当回事儿了，时不时地给她点颜色，她大声不敢出。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娶了媳妇，她总琢磨着，要在陈漫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威，求得心理平衡。但没想到，时代已经不同，现在的儿媳妇，已经不再受公婆的控制。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快点抱上孙子，只要有了孙子，肯定要靠他这个奶奶来带，那时候，自己的地位便显示了出来。看谁还能把她当空气！ 这是这个可怜的女人未来的生活的唯一的一点希望之光了。 但是没想到，结婚几个月了，儿媳妇一点动静都没有。 昨天听儿子说，陈漫有恶心呕吐的现象，她就专门来劝陈漫赶紧到医院去检查。 可是陈漫竟然对她理都不理，开车就走了。她这一肚子的气，是没有地方出了。 “这样的儿媳妇，没大没小，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不知好歹。” “双贵，快问问陈漫去哪儿了，让她回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跟她商量。你连个男人样子都没有吗？”秦老虎不理马敏的情绪，只想着让儿子快点在儿媳妇面前直起些腰来。 秦老虎的话音刚落，没想到陈漫推门走进了客厅。 “爸，你来了呀，我到公司去找你了，你不在，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呢。” “哦，漫漫，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是你检查身体的事情啊。这个你要多跟双贵商量，你的身体要紧，以后公司的事情，多让双贵操心，你就好好在家养好身体就好。” “我身体很好，谢谢你们惦记着。” “那就好，那就好。双贵，赶紧和你媳妇上楼，照顾她养好身体，这段时间就不要让她到公司了，那些业务的事情，我们可以招几个专业的技术人员来管理，我想好了，马上让秦孟池发招聘广告。” 边说着，秦老虎开始给秦孟池打电话。 秦双贵过来拉陈漫上楼，陈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直看着秦老虎，等着他打完电话，要说什么的样子。 “孟池，让你抓紧把弟兄们送出去躲躲，你办好了没有？哦，那好。那你抓紧去公司，与电视台联系，发一个我们公司的人才招聘广告，我跟你说，咱只招工程师，听见了吗，只要工程师。好了，抓紧，要快。” 秦老虎挂掉电话，对陈漫说：“漫漫，你都听见了吧。我们公司现在是大公司了，一定要找一部分专业人员来管理。你放心在家里就行了。好了，上楼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去找朱县长，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好了，我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陈漫却快速地站起来，叫住了他，“爸，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你，叫人打了秦山？” 秦老虎没有想到陈漫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用这样质问的口气。 他看了看陈漫，转回刚要走出门的脚，在陈漫面前来回地走了两趟，没有说话。 “爸，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安排人去干的这件事？” 第29章 爱与不爱 秦老虎没有抬头，但他似乎都已经看到了陈漫用她那双犀利的眼神看着他。 他如何回答，决定了陈漫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小漫啊，爸爸虽然曾经跟秦德成、秦海都发生过一些矛盾，产生过一些争吵，但是你放心，爸爸是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那就好，你不要忘了，当初我答应你与双贵来往，是有条件的，你答应过的，你可是说过的，保证不再伤害秦海一家。” “漫漫，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你对我有成见，我相信，你会明白真相的。你可以去调查。好吧。” 秦老虎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陈漫，他要判断一下，陈漫目前情绪如何。 当他看清了陈漫的表情已经有些温和的时候，他感觉这个儿媳妇，还不至于有太过激烈的反应。最起码今天，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好了，漫漫，我还要到县政府，找朱县长有事商量。有什么事情，你和双贵好好地说吧。” 说完，秦老虎，走出了别墅，上了那辆奔驰，车子开出了别墅大门。 “漫漫，你爸说得没错，这挣钱啊是男人的事情，咱们就管享受就行了。”马敏借此时机，加快占据一点家庭位置存在感。 陈漫理都不理她，转身上楼去了。 马敏推着秦双贵赶紧上楼。 秦双贵一脸愁容地跟上楼去。 陈漫进入卧室躺在床上把身子一扭，脸朝墙，闭上眼不理跟进来的秦双贵。 “你去医院了？”秦双贵冷冷地问。 陈漫默不作声。 “看来我猜得一点没有错，你还是没有忘了那小子。” 陈漫仍然不吭声。 “那好吧，我去公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凭良心，自打咱俩认识，我对你怎么样？我们全家对你怎么样？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秦双贵说着，语气变得激动。 秦双贵稍等片刻，看到陈漫仍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气呼呼地甩门，下楼而去。 “你怎么走啊，你就不知道哄哄自己的女人，你这孩子，就和你爹一样。”马敏追着秦双贵，到门口，拉住儿子的胳膊。 “我哄了，没有用，妈你就不要管了。” “我是你妈，我不管谁管？” “不是啊，你不知道。” “不是什么，检查过了？没有怀上？” “没有。” “哦，那就算了，你要抓紧啊，只要是有了孩子，也就把她的心给拴住了。” “不是你说的这样。”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那到底咋回事儿啊？” “好了，我还有事儿，等回来再跟你说吧。” 秦双贵此刻只想快点离开此地，在公司去玩上几把电脑游戏。 那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让自己忘记烦恼的方法。 只有在游戏的世界里，才会找到那个真正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温情似水、永不变心、爱得死心塌地的女人。 “哎……”马敏看着宝贝儿子开着黑色奥迪a6走远了，长叹了一声气。 当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没有了跟她生气的人，她坐在那里想了想，想到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村里数得上的富婆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掏出手机，给几个要好的姐妹打了几个电话，约了地方打麻将。 但当她走进卫生间，看到自己已经肌肉松弛得发胖的脸时，又是充满了无限的悲哀。 她往脸上摸了些白色的东西，在嘴唇上抹满了红色，从沙发茶几上拿起自己精致的小挎包，扭动着发胖的身体走出了别墅，下了台阶，上了她那辆红色的小polo，车子慢慢地向前走去，慢慢地进入县城的车流中。 陈漫感觉到整栋别墅已经安静下来，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公司的财务资料。 看着公司的债务在不断地增加，她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想到公司，便又想到秦双贵，接着想到了秦双贵刚才所说的话，接着就想到秦海。 难道自己真的还爱着秦海吗？ 难道当初选择秦双贵是抱着什么目的吗？ 难道自己是一个特别不负责任的女人吗？ 她想到这些，不敢再往下想。 那么，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秦双贵呢？就这样面对秦家人，过上一辈子？ 但很快，她便打消了自己的观点。 她在心里默念：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即使不爱秦海了，我也不想伤害秦海，而且我是一定要帮秦海和他的家人，这和爱与不爱没有关系。 可是双贵为什么不理解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想吐，她迅速跑到卫生间，吐出来的都酸酸的呛呛的味道。 她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一些委屈，想找人说说。 她想回家去看看。 她洗了脸，下楼，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3出了别墅院门。 院门自动关闭了。 她出了别墅小区，上了县城的正阳路，转念一想，此刻已经二线了的父亲应该在古洋公园里踢球，所以她开车向西北转弯，几分钟就到了古洋公园北门。 她把车停在路边，在一片树林里，看着父亲和一帮老头踢球。 她怎么也看不懂，这一个个老头跟着自己的大铁球站在那里，要等老长一会儿时间，才会踢上一脚，让大铁球换个地方，然后，又站在那里等着，这样的游戏太没有意思了。 可是父亲和老头踢得都很认真。 陈茂州早就看到陈漫来找自己了。 他踢完了一跟之后，就拿了自己的大铁球，放在一个布袋包里提着，向陈漫走过来。 上了陈漫的车后排，陈茂州什么话都没有说。 几分钟后，车在古洋大酒店的停车场停下。 陈漫下车，拉开陈茂州一侧的车门，等着父亲下车。 “算了吧，我不上去了。有什么事儿 ，你就说吧。”陈茂州看一眼陈漫，然后，安静地说。 陈漫，看着自己的父亲陈茂州，满头的花白头发，父亲总是那么沉稳，不着急、不起火的样子。 这让陈漫看着，就能马上也踏实下来。 心里一踏实，那些刚才想说的话，都不想说了。 “下来吧，我请你喝茶，没有别的事儿。” 陈茂州跟着陈漫上了古小洋大酒店的三楼。 第30章 陈漫哭了 躺在icu里的秦山第三天凌晨才苏醒过来，意识慢慢地有所恢复。 “王惠还好吗？”秦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担心王惠。 “她没有事儿，只是一点淤血，连破伤都没有。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护士看着他说。 王惠通过检查，没有大碍，每天就是在脑门上的肿起的大疙瘩上换涂紫药水，输液用抗生素。 秦云向学校请了假，每天在医院里照顾二哥。 董颖颖听说了这件事情，跑到医院来找秦云。 当颖颖走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秦山头上缠满了绷带，整个脸都肿着，一条胳膊上也是缠满了绷带，惊叫一声，带着哭腔喊：“秦海哥，你这是怎么了。” 秦云忙告诉他说：“不是的，这是我二哥，叫秦山。” “啊？长得好像呀。” “是，他俩长得是很像的。” “二哥，你好。”董颖颖向着秦山问好。 但是秦山嘴动了动，用非常细弱的声音答应着。 年轻的小护士忙说，“病人不要说话。这里只能留一个人陪床，其他人都出去吧。” 董颖颖只好出来，在门口小声问秦云：“需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去买。” 秦云小声跟颖颖说：“你还是别来了，有我在这儿就行。再说还有我大哥，我们替换着就行。” 颖颖只好在走廊里等着。 一直等到秦海来到医院。颖颖迎上去，向秦海打招呼，秦海对她只是礼貌的一笑，表现得很冷淡。 这让颖颖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难受。 颖颖伤心地跑回了学校。 但她回家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和妈妈。 第二天中午，董古岭和田春风买了很多营养品，到医院来看望受伤的秦山。 董古岭看到秦山伤得如此严重，感到非常的震惊。 临走的时候，他把秦海叫到一边。 “我听说是被抢劫了？怎么会打这么狠？” “可能是我弟弟不愿意给钱吧。”秦海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把事情说得更为可信，“谢谢了董书记。” “看你说的，从打你救颖颖那天起，我就是你的好大哥，你就是我的好兄弟。还跟我客气。” 然后，董古岭主动跟秦山说到了郭金明的案子。 “这个案子，我们纪委已经主动介入了，我安排了两名纪委的人员，参加了公安局的侦破小组。” “那更要谢谢董书记了。” “我知道，你对我还是不信任。我理解你。空话我不多说，我一定尽快让你看到一个结果，你等着。” “我等着，肯定等着。” 董古岭听出秦海话中的情绪。伸手拍了拍秦海的胳膊。 “小兄弟，我家颖颖可是对你有意见了。昨天一回家，她就跟我告状，说你对她爱搭不理，我理解，你是把对我的情绪放在了我家小公主身上了。” 董古岭微笑着说，同时看着秦海的脸。 秦海并不敢直视董古岭。 “这样吧，下午我在单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我会再到医院来找你。你晚上在这吗？” “在。” 董古岭走了。 陈漫终于下了决心，一个人来到了医院。 当陈漫站在秦海面前的时候，秦海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冲着陈漫大声地叫喊：“你来干什么？你滚！你给我滚！” 他的喊声回荡在医院的整个走廊里，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跑到走廊里看着他。 还有所有病房里的陪床的病人家属，也都从病房里伸出头来看着他。 秦云也从icu病房里跑出来，他看到眼前的阵势，向陈漫点一下头，伸手拉了拉大哥的衣袖。 秦海，怒目而视地看着陈漫，足足看了一分钟。 他看陈漫一点也不想动。便越过陈漫身边，向下楼的方向走。 陈漫便跟了出来。 来到马路边。 秦海感觉到陈漫跟了过来。他站在路边，转过头。 “你想怎么样？” “我是来看看秦山。” “你为什么来看他，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我只是来看看。” 陈漫的语气异常平静。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 “秦海，……”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对不起，可是我们之间非得要像敌人一样吗？” “我没有说你是敌人，但我们不认识。” “可你明明是知道我的，我是对不起你的。”陈漫说着，已经无法再装得平静，她眼泪唰地流出来。“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认真地说一声，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说……说对不起的。”秦海由于过度的气愤，感觉胸闷得厉害，说话不再那么地高声。 “秦海……”陈漫哭出了声音。 陈漫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 她想起了父亲跟她说的话：“漫漫，爸爸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你只要跟随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 “好吧，秦海，那我先回去了。”她抹了一把泪，把一直提在手里的营养品放在地上，转过头，向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一阵的恶心，在路边吐出一些酸酸的东西。 秦云看着陈漫走了，才走过来，“哥，你……” “你不看着你二哥，出来干什么？” “哥，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反正人多了病房里又不让进，你就别整天在这熬着了。” “那怎么行，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不在，怕来不及往这边赶。” 秦海则希望秦云抓紧回学校，不愿让秦云耽误太多的功课。 等两个人回到病房，医生正在着急找他们。 原来秦山突然出现吐血现象，医生判断是肺部内伤尚未完全愈合，所以需要把病人推到x光室进行检查。 等再次回到病房，医生对秦山进行了穿刺治疗。 医生嘱咐要求病人家属最好保持两人以上在医院等候。 秦海和秦云只好都留在医院陪护着。 王惠听说秦山吐血，擅自拔掉输液的针，急得非要从病床上起来，去看秦山。 急得王惠爸妈二人，来喊秦海。 秦海劝了半天，王惠才躺下，继续输液。 直到晚上，秦海仍不能离开医院，便拨通南关小区303的电话，向母亲说自己要在单位加班，不能回家了，让母亲一个人早点休息。 秦海一直没敢把秦山和王惠被人打的事情告诉母亲。 秦海明白，如果现在告诉母亲，一旦结亲再急出病来，那就真照应不过来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董古岭果然又到医院来了。 第31章 董古岭说不是抢劫 董古岭来的时候，秦海已经在医院走廊的躺椅上睡着了。 董古岭没有急着叫醒秦海。 他在秦海旁边坐着，点了根烟刚想抽，转念一想这是医院，又把烟掐灭了。 于是，他站起身，稍稍地走进icu，看见秦云也趴在秦山的病床上睡着了，他刚想凑近秦山看看，没想到秦云就醒了。 “董叔叔，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呀。真是让你费心了。” “你这丫头，嘴甜。” 秦云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董古岭压低声音，问秦云：“你跟我说实话，你二哥，真是被抢劫的打得？” “是的，我听我哥说，对方一共有四个人，但听口音，都不是本地人……” “那他们抢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还真是万幸，当时我二哥和他女朋友，两人都被打昏了，但是那四个人都跑了，倒是什么都没有丢。” “就一点东西都没丢吗？” “没有啊。” “我听说，那几个抢劫的可真是奇了怪得傻，慌里慌张地，愣是连我二哥的面包车也没有开走。” “哦，真是一帮傻子抢劫犯。那报案了没有啊？” “没有。我哥说，又没有丢什么东西，再说了估计就是外地的流窜作案的吧，报了案估计也抓不着人啊。” 董古岭看看秦山浑身都带着很多监测的设备，仪器里不断地发出各种声音。 “好些了吗？” “今天下午吐血了，医生说是肺里有内伤，做了穿刺，就好多了。” 董古岭从病房里出来。 秦海也正好醒了。 “累了吧？” “董书记，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来不大一会儿，秦海，我想问你点事儿？” “你问吧。” “这样吧，咱们出去，好吗？” 两个人来到县医院后院的停车场。 大晚上的停车场里的车辆很少。 两个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上，董古岭从衣袋里掏出一包云烟，抽出一根递给秦海，自己则拿出刚才自己掐灭的那一根，点上抽起来。 看秦海没有点着烟的意思，问：“你怎么不抽？” “我平时不抽。” “平时不抽？那你什么时候抽？” “我最后一次抽烟，还在里边。” “那怎么出来反倒不抽了？” “因为，我在里边抽烟不花钱。” “我看啊，不光是钱的原因。你是心事太重吧？”说着话，董古岭打着打火机，给秦海点着那根烟。 秦海深吸一口，吐出一个非常漂亮的烟圈儿，那白色的烟圈，在灯光黯淡的夜色里，打着转儿，慢慢地散开。 “今天这烟也不花钱。” “谢了，董书记。” “光谢不行，你得跟说句实话，秦山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都跟你说了，是被抢劫了。” “你没说实话。” “我没有必要骗你。” “对方多少人，抢走了多少钱，还是抢走了什么东西？” “没有。” “那就不是抢劫。” “那就算是抢劫未遂吧。” “你小子！”董古岭用夹着烟的手指着秦海，“跟我玩心眼。” “董书记，我可不敢，你别这么指着我。” “我可不是你们纪委的调查对象。” 一句话，说得董古岭愣在那里，停顿住了。 凝固了十几秒。 “看来，你对我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啊。” “董书记，你用词错误，不是信任，是信心。” “但是我已经向你承诺了，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但是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我没有信心。” “那你对你自己就有信心吗？” “我现在只能信我自己。” “过于的自信就是自满。” “董书记，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老百姓不信任你们这些当官的吗？你们太不务实了，总是用虚幻的东西哄我们。” 秦海的话，又一次地让董古岭凝固住了。 “那好，秦海，你就拿出实的东西，你的证据，给我看看。” “董书记，我的证据都已经写在举报材料里了。” “但是无法证明郭金明这些收入的真正来源，根据纪委最近的调查结果，那些给郭金明转账的账号，都是外地的私人账户，而且查不到真实的姓名，都是用了假的户口本注册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坏人就永远得不到严惩了吗？” “我也希望尽快地找到证据，但不是着急就能找到的。” “我早晚会找到更多的证据的。” “但在找到证据之前，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好吗？” 秦海听出了董古岭的关心，但也听出了董古岭的警告。 但他觉得董古岭所说的时间，恰恰是自己等不起的。 站在纪委书记的角度，当然只能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但是，有些人在找到证据之前，就死去了。” “你，说的是秦树安？” “他再也看不到找到证据的那一天了。” 董古岭沉默了。 他明确地感觉到，那种巨大的压力，再一次向他袭来。 “秦海，这些天，你已经太累了。” “照顾好你的弟弟，他什么时候完全地醒了，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家的小公主，我不是冷落她，我只是累得没有顾得上多跟她多说几句话罢了。” “她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这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颖颖一样单纯，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 “我也这么想。” “怪不得你只是个纪委书记，我看你一时半会儿，当不了县委书记。” “哈哈……”董古岭笑了，笑声在停车场里回荡。 董古岭走了。 临走时，董古岭对秦海说：“如果县级信访部门收到一些群众的信访诉求涉及对村干部的违法违纪情况的，一般县纪委才可能就会介入调查。” 秦海回到病房的时候，秦山的状况的确好了很多。 “哥，别告诉咱妈。” 秦山的声音虽然非常弱，但秦海和秦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秦海和秦云，一下子都流出泪来。 小护士再次嘱咐，“让病人好好休息吧，现在不能说话。” 秦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惠，王惠高兴地要去看看秦山。 秦海告诉她，医生不让去。 王惠的爸妈已经回家，只有弟弟在病房边坐着，正在给王惠削苹果。 “哥，秦山什么时候能好啊？” “你就放心吧，要看这样子，用不了几天，肯定就能出icu了。” “哥，你坐。” “小惠，哥想问你，要是比方说再碰巧遇上那几个小子，你能认出来吗？” “我肯定能认出来。因为那天，那几个人在咱家饭馆吃过饭。” “要按你这么说，他们是有备而来了。” “没错。” “好小子，够黑的。”秦海咬咬牙，“那就等着瞧吧。” 第32章 董古岭暗访秦公堡 八月的天气像蒸笼一样，一大清早，空气就已经热烘烘的。 秦公堡镇位于古洋县的东北部，381省道穿镇而过，往来的车辆有些就会在村边的客栈住下。 这一早，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老板打扮的中年男人。 老板一挥手，车子开走了。 这老板穿一身薄纱唐装，头上戴着遮阳礼帽。 他不紧不慢地顺着秦公堡的主街一路往南走，看着两边的店铺，像是特意在寻找什么。 走了一段路，在一家卖早点的小店门前站住，店门上贴着烧饼、老豆腐。 他来得太早，店前的餐桌都还空着。 他就在店门前站了看，见没有人来招呼他，就找一张靠边桌子坐下来等着。 等了很多时候，还是没有人出来招呼他。 他只好站起来，慢慢接近店门口，向里边张望。 店里边两个人，正忙着，一个壮实的男人忙着烤烧饼，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整理盘子碗。 还是没有人招呼他。 他便又坐回那张桌子，等着。 这时候，又来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街边。 车上下来一名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白衫衣，胳膊下夹个公文包。 开车的司机赶紧下车，冲着店里喊着，来两个烧饼，两碗豆腐，一碗卤的，一碗白酱的。 只听屋里应了一声。 二人也靠边坐在了老板的临桌。 不一会儿工夫，男掌柜的走了出来，稳稳地端着一个大条盘，送出来白衬衣两人点的烧饼、豆腐。 两人开始吃起来。 唐装老板一看，忙叫住掌柜的，“哎，我也要。” “你吃什么？” “我，一样。”他一指邻桌正吃的。 一会儿的工夫，罗圈儿烧饼，老豆腐都上来。 没等男掌柜的转身要走，老板问，“我打听一下……” 男掌柜急着回屋去给吊炉里的烧饼去翻个，边走边说“您说。” 他站起来，追到店门口，“我问一下，咱这镇上，有没有一个叫药糖葫芦的。” “哎哟，药糖葫芦？没听说过。”男掌柜摇着头。 那个女人听见问，说道“什么药糖葫芦？我们这镇上家家都会做糖葫芦，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药糖葫芦。” “我问的这家姓秦。” “嗨，这秦公堡镇，大多数都姓秦的，姓秦的人家占一半以上。” “这可不好找。”男掌柜摇着头。 唐装老板只好回到自己的桌子坐下。 这时候，白衫衣男人的司机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烧饼豆腐。他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几点来接你啊？” “你不用管我了，我今天没准到什么时候呢。” 不一会儿，黑色帕萨特返回381省道，一转弯不见了。 白衫衣吃完烧饼豆腐，付了钱，拿起公文包，慢悠悠地向南而行，再向西转，就是秦公堡镇的中心大街，说是中心大街，街道也很狭窄。 他边转边看，有时候看到一些狭窄的小胡同，就往里走。 整个秦公堡没有一条街是正南正北的。中心大街也是沿着381省道旁边的古洋干渠向西呈弧形延伸。吃烧饼那个地方是后寺，往西是中寺，走到最西头就是前寺村。三寺村连成一片，没有清楚的界限。 过中寺村的时候，路过秦氏宗祠。宗祠的铁门紧锁着。 他在宗祠门口站着，扒着门缝往里瞅瞅。 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见了他，喊道：“哎，你是干啥的？找谁？不让进，快走。” “老乡，这宗祠什么时候让进啊？” “这个，你得找三老。你是查家谱啊，还是进供奉啊，跟他们商量。” “就是那个秦树安，是吧？”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前几天刚走了。现在有事儿，你找柱安、建安都行。” “我听说，要建什么新宗祠？” “哦，你，你是？找活干啊？是瓦工？不像啊，你是装修吧？那还早着呢，听说最近总有捣乱的，建不成了。” “那你是支持建新宗祠呢，还是不支持？” “谁愿意建，谁就建，要是非要我们掏钱，那我就有意见。再说了这老宗祠是祖宗留下来的，这不还有牌子呢。” 他顺着老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西边一个墙角处有县人民政府立的一个“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标识碑。 “我看呢，你不太像干活的。” “那你看我是干什么的？” “你呀，像当官的。” 白衫衣冲着老人笑了笑，“我不是当官的，我就是来找点活干。” “哦，那你得去找秦老虎。” “行，我去找找看。” 正当白衫衣转身要走，唐装老板，也走到了宗祠门口。 只见唐装老板，在宗祠门口站住，举头望着门上方的“秦氏宗祠”四个大字的牌匾，看了一会儿，突然间跪倒在地，向着门口叩了三个头。 “哎，不能在这，不能在这。” “我是来祭祖的。” “那要等七月节，到时候你再过来。找建安、柱安，让他们给你安排。”老头说的七月节，就是农历的七月十五，公历要到八月12日。 “好的，好的。” 他刚要走，又转过头来，问：“你是姓秦的吗？” “没错，错了管换。” “那你知道药糖葫芦家怎么走吗？” “药糖葫芦？”老人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儿，“你还别说，我还真听说过这药糖葫芦。” “那怎么走？那是我叔，我就是来找我叔的。” “你叔？” “是的……” “那你是从哪儿来呀？” “我从安徽芜湖来的，我爹让我来的。” “你爹叫什么呀？” “我爹叫秦检之。” “秦检之？没听说过呀。” “那你爷爷叫什么呀？” “我爷爷叫秦路，我曾爷叫秦会池，太爷叫秦岸。” “哦，我说的呢。那你后天也别来了，你们家不是这个宗祠的。你们是小坟的。”说到这里，他明显表现得不再那么热情。 “这样，你顺着这条街往西，不用拐弯，反正这街也不直。你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那有一棵老槐树，西南角，有一家秦山饭馆，那是他家的后，你去问吧。” “那好，谢谢你老了。” 说完话，唐装老板，继续向西而行。 白衫衣，紧走几步，追上了唐装老板。 第33章 曲线布局 白衫衣男人紧走几步，追上了唐装老板。 “老板，你慢走一步，我问一下，秦山是你的什么人啊？” “秦山？秦山是谁，我不认识啊。我找的是我叔秦查之，是我爹的叔伯哥哥。我爹叫秦检之。我这个叔，人称药糖葫芦，据说是因为他做的糖葫芦可以给小孩子治病，所以才叫药糖葫芦。” “那秦海你认识吗？” “对不起，我真不认识，你也是来找人的吧？” “是，我也是找人的。” “那你是？” “哦，我不姓秦。我姓……，哦，不耽误你了，再见。” 两人分了手，白衬衣转进一个小胡同，在村里转起了圈子。 当转到前寺村北大坑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施工的新秦氏宗祠的施工现场。 一台挖掘机正在坑里挖着塘里的青泥浆，一辆重型翻斗车的车斗里装满泥浆，往村外运去。 这个大坑的西侧，是前寺村小学。 小学的房子很简陋，三排教室，每排估计应该是三间的间量，房顶的红瓦上盖着一块块的油毡，油毡上压着一些砖头。很显然，这几间校舍用房已经漏雨了。 没错这白衬衣男人正是县纪委书记董古岭。 董古岭夹着的公文包里，放着一封省信访局批转来的信访件。 他身着白衫衣，夹着公文包，独自一个人在前寺村转了大半天，只要遇见村里人，他就主动打招呼，通过交谈，拉近距离后，再问一些村里的情况。 虽然差不多只是闲聊天，但能够感觉出来，人们对村干部充满了戒备。 董古岭从前寺村回来后，首先组织召开了县纪委常委会议，因为按照组织原则，只有纪委常委会通过的报告才能提交县委主要领导。 董古岭昨夜一夜没有睡觉，用了一宿的时间写完了调查报告，汇总了自己在前寺村走访群众所了解到的所有情况，进行了研究分析。 他得出的结论有三个： 第一个结论是，该村的干部群众关系异常紧张，随时有可能矛盾爆发引发大规模的群众上访。 第二个结论是，该村家族势力中存在严重的派系斗争，而这种斗争与群众的利益关系重大。 第三个结论是，该村土地管理中存在严重的利益分配不公的问题，集体公益事业发展受到阻碍，群众意见很大。 董古岭在自己的报告中，特别指出，在前段时间发生的涉及该村的一起上访案件的处理中存在严重的偏差，目前已经引发了一些严重的恶性事件，应该组织相关部门组成专案小组重新调查和处理，否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七名纪委常委中，有三名是县纪委的副书记，两名市纪委正科级的股室干部，其中一位就是负责秦海举报郭金明案件的第一审理室主任刘国良，还有法检两院的两名副职。 七位常委看完了纪委书记的报告，都没有作声。 显然都不愿意过多地卷入这个案件之中。 董古岭让七位常委分别发表意见。 常务副书记首先说话，对董书记体察民情的良好作风，做了一番吹捧，对报告的内容只字未提。可谓是官场老手的套路运用自如。 另两位副书记则采取拖延和迂回路线，说自己理解能力较差，还要等会后，认真学习董书记的报告，才能领会实质。 法检两院的两位副职则用了表决心的手法，只要董书记交办的任务，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做好分内的工作。 只有刘国良，就前寺村问题的严重性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必须重视起来，同意组织专案小组。 最后是办公室主任小冯，说自己一直负责办公室工作，接触案件少，愿意向大家多多学习。 这样的结果，是董古岭早有所料的。 他知道，纪委常委会议其实就是个程序，这些人平时都是明哲保身的。 但是组织程序如此，这个程序不得不走。 直来直去不行的时候，就绕个弯吧，这就算是所谓的曲线布局吧。 最终举手表决，同意报告意见的举手。 大家却都举起了手，全票通过。 最后，董古岭说，“鉴于此报告全票通过，责成第一审理室抓紧完善报告的细节，搜集相关证明材料，我会尽快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 两天后，董古岭拿着报告来到了县委书记高金龙的办公室。 “高书记，有个案子，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 “就是前一阵子，秦公堡镇前寺村秦双开的那个案子。” “我听说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吗？” “是这样，高书记，案子是作了结案处理，但这个秦双开一直对处理结果不服，仍然不断地给省信访局写上访信。省信访局责成我们调查处理。” “那就让信访局办督促秦公堡镇办理就好了。你们纪委不要跟着掺和了。” “但是这次，秦双开的上访信针对是村干部，所以我们纪委才介入的。” “那他们告谁啊？” “主要问题针对的是前寺村的村主任秦老虎。” “秦老虎？那他们反映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有经济问题、土地问题，还有违法问题。” “有违法问题，这么严重吗？” “如果问题查实的话，肯定是非常严重的，可能要涉及刑事案件。” “那一定要引起重视了。但是这个秦老虎要是真出了问题，是会通天的，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才行。我们决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啊。” “是，高书记，这个我们明白。” “我的意见，对像秦老虎这样的干部，还是要以保为主。在没有查实之前，不能轻易影响我们的工作。我了解这个秦老虎，他可是咱们古洋县的企业家，那个漫成集团，可是咱们的纳税大户啊。” 高金龙边说，早已经把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 “没错。” 董古岭心里明白，这位古洋县党政一把手，绝不愿意在自己的任期内，出现重大的涉及干部的案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村主任的案件，这样的案件，等于是给他脸上抹黑。 “那就这样吧，董书记，你赶紧安排。但是现在不是兴师动众的时候，我看这报告说要成立什么专案组，这个还是先免了吧。” 说着话，高金龙拿起桌上的笔，在报告的某个段落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咱们办案，一定要慎重啊。” “好的，高书记。” 董古岭从高金龙办公室出来，立刻通知了刘国良： “我已经向高书记做了汇报，专案组暂时是不能成立了。目前，只能靠你了。” 第34章 我们和他们不同 眼见着新秦氏宗祠又开始推进施工建设，秦双开心里很着急。 他多次打电话，与秦海商量：“不行的话，我就跟他们明干，大不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秦海在电话里，大声地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 “小山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我们做任何事情是有底线的，这是必须遵守的。” “可是，他们没有底线。” “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 “那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霸占土地、搜刮民财不成？” “我写的上访信，你已经寄出去了吗？” “已经三天了，连个响都没有放出来。上访上访，越访越失望。” “那就越失望越上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可是……”秦双开越说越着急。 “那这样吧，看来，只有我亲自去省城一趟了。” “可是小山还住着院，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不用说了，就这样吧。我会安排好的，村里有情况，你一定要随时跟我沟通。” 秦海挂了电话，回到秦山的病房。 秦山已经好转了很多，刚刚从icu转到了王惠所在的普通病房，病房里共有七张病床，天天都是热闹得很。 王惠也可以在自己不输液的时候，帮助照顾秦山。 秦海对秦云说，“小云，只能让你多请几天假了，哥明天有事情要去省里。” “哥你有事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和惠姐，绝对没问题。” 秦海看着病床上的秦山，伸手给他的一只没有受伤的腿做按摩。 医生多次嘱咐，在病人能够下床走路之前，一定要多做双腿的按摩，否则将来很容易影响运动能力的恢复。 秦山已经可以说话，只是没有一点体力，声音仍然是虚弱得很。 “哥，你快回家去吧。我没事儿了。”秦山吃力地说，努力想动一动。 秦海忙按下他抬起的胳膊，“你可千万别自己用劲，把伤口绷开了，就麻烦了。” 秦海想着，或许是自己的上访信内容还不够全面，没有引起重视，所以需要回去修改完善。 所以秦海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回到南关小区303。 先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省城的简单行李，然后开始重新改写上访信件。 正写着，突然接到巍瓦打来的电话。 巍瓦在电话里说今天就要回古洋县。 秦海问他版权上诉的事情结果如何了，他只说见面再说。 程欣欣接过巍瓦的电话，向秦海说：“因为目前公司的事情太多，我暂时不能回来古洋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秦海不愿把秦山的事情告诉他们，就说：“放心吧，等着你胜利归来。” 巍瓦抢过电话说，“回去后，我照顾他好了，保证看住了，不让这小子去找别的女人。” 在电话里，隐约听到程欣欣大声说：“秦海，回头你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调皮的兄弟。” “老弟，别闹了，我现在主要是想知道，你怎么回来？欣欣不回来，那你只能自己坐公交车回来了。到了打电话，我去接你。” “行。”巍瓦挂掉了电话。 秦海从刚才电话里，欣欣与巍瓦两人的情绪判断，好像官司打赢了。 果真如此，那太值得庆祝了。 直到天已经擦黑，就接到巍瓦的电话，巍瓦说到了。 秦海问：“是在公交站吗？别动，我去接你。” “没有，我在楼下。” “哪个楼下？” “南关小区啊。” “瞎说，”秦海以为他在开玩笑，“你飞回来的吧。” “不开玩笑，我真在南关小区。” 秦海下楼，才看到巍瓦笑眯眯地站在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旁边。 “你这是赢了官司了，有钱了，就开始乱造，是吧？” “哎，就算赢了吧！不过，就赢了一辆这个，别的都没了。”他伸手拍了拍新车的前机盖子。 “那说明还是没赢。” “好了，知足吧，这不也挺好吗？” “别管怎么说，也算没有白忙活。” “这东西，给你的。”巍瓦又伸手拍了拍黑色桑塔纳的前机盖。 “算了吧，我就骑我的一脚蹬一溜烟，就很好。” “好了，你先上来逛一圈吧。”巍瓦说着，转身上了副驾驶。 “我开啊。好，体验一下你的老板座驾。” 一路上，巍瓦把官司的基本情况跟秦海说了。 程欣欣在省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中学同学，从省政法学院毕业后自己开着律师事务所的高新祥，经他的介绍，找到一个专门接收着作权案件的专家，接下了巍瓦的案子。 有了熟人的介绍，这类经济案件很快便进入了诉讼程序。但是巍瓦所能提供的证据也只不过就是自己电脑里存储的程序源代码而已。 然而从法律的角度，却很难以此推翻商家拥有的经过注册的法定版权。 在等待开庭的日子里，专家每天与巍瓦交流，争取找到更为有利的证据，来证明商家盗取了巍瓦的源代码。 但很可惜，巍瓦的源代码，没有做任何自保护功能，很难找到好的版权验证手段。基于此，对方只能谎称是巍瓦收到对方的源代码，帮助进行了程序修改和功能完善。 最后是对方答应付给巍瓦劳务费用十二万元，愿意通过法庭仲裁的方式解决双方的纠纷。 虽然程欣欣坚持让巍继续上诉，但巍瓦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决定不再为了这件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 巍瓦拿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这辆车，作为礼物送给秦海。 因为他知道，秦海天天在外面跑，需要有一辆车。 而他自己的计划是，要开办自己的小公司，依旧还是天天坐着敲键盘。 “有了这次的教训，再也不会上当了。放心吧，下次我赚的不再只是100万那么少了，到时候，我也许真就去云南了。” 秦海这才把秦山被打的情况说了，嘱咐他先不要告诉程欣欣。 两个人到医院看望秦山。 这样，巍瓦留在医院陪护秦山，秦海就放心地回家休息，准备明天开着巍瓦的新车去省城上访。 第35章 在省信访厅 秦海起了个大早，天光还很暗，他就开车上了高速，直奔省城。 来到省信访厅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时间。 信访厅的大门虽然开着，但值班的门卫老师傅就让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小伙子别着急，放心吧，一会儿就上班了。” “不着急。” 但其实秦海心里急得很。他知道，秦双开那帮人，如果急了眼，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 大街上人来车往，人们都是急赶着去上班。男人们大都穿白衫衣，女人们则大多穿着多姿多彩的裙子。 就在秦海正心急的时候，一位戴墨镜的年轻的工作人员骑着车子通过大门往里走。 但是，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向着秦海看。 后来，那人竟然下了车子，推着车子向秦海走过来。 “哎，……”那人慢慢地凑近秦海，“你在这干嘛呢？” “我……”秦海以为自己站的不是地方，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那人摘下了墨镜，秦海看着他，慢慢地认出了这个人，正是苏维。 “苏维，你这是？” “我调信访厅来了。在学校里教书的生活，我实在是过得太没意思，正好我一个表舅舅到省信访厅来当厅长，我就调过来了。” “我差点不认得你了。你这打扮和在学校真不一样。”秦海对在信访厅遇上老同学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一想到自己是来上访的，感觉有些怕被同学知道。 何况苏维现在又是信访厅的工作人员。 地位的差异，和此刻自己作为一个上访人的身份，让他有那么一闪念，他甚至后悔自己亲自来省信访厅了。 但他转念一想，想到秦公堡、前寺村、秦双开……，特别是想到秦树安的死，他又提醒自己：不能退，决不能啊。 “那你去忙吧，我等个人，在这等会儿。” “哦，你在厅里有熟人啊，那你早说啊，你找谁啊，我带你去找去。”苏维本就是那种活跃分子的性格。 秦秦记得上次，自己回学校找毕业证那次，也是苏维张罗来一帮同学相聚，大家都喝多了。 “别了，苏维你快去忙吧。我已经和人约好了，一会儿就来。” “好吧，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一会儿联系你，今天别走了，同学们都想你了，一块喝点。” 秦海只好把电话号码告诉他。 看着苏维骑车进去了，他松了口气。 他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不知道到底往哪里走。 于是，就站在警卫室门口问门卫师傅。 “现在上班了吧。” “上班了，你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门口桌子上有本子和笔。 秦海一项一项填，事由一项他填的是：上访。 老师傅一看，忙变了脸色有些不客气地说：“哦，你不是来找人的啊。上访不在这，你赶紧出去吧。” “这不是信访厅吗？那我到哪里去啊？” “你得先到接待办登记，去吧。” “怎么走啊？” “沿着大街往北走，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谢谢了。” 他往外走着，眼看着老师傅拿起笔把他登记的信息那一行划掉了。 等找到省信访厅的接待处，那里已经排了很多人，周围有警察维持着秩序。 等到了自己进入接待大厅里，他被带到一个窗口，坐下来。 里面的工作人员，问他姓名、籍贯等信息，做了记录，他就着急地把写好的上访信件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说道：“你这是越级上访，这是不允许的。你还是先到你们县和乡里的当地信访局去吧。不然，我们也会通知你们当地政府来接你回去的。” “不是，我已经到过我们那信访局了，他们不给解决，我才来的。” “我查了，你没有去过，没有你的记录。” “哦，是这样的，我们一个村的，原来去过。我们是一起上访，同个案子。” “叫什么？” “秦双开。” 工作人员开始在电脑里查找，“找到了，但是他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你们当地政府已经做出了处理。” “但是，前几天他又递了上访信件的，我说的是真的，你查一下。” “你说的来信，哦，有的。这个已经批转给你们当地的信访局和纪委了。目前正在调查处理中。你回去好好等着吧。” 这样的答复，让秦海心中充满了失望。 竟然，已经批复到了县纪委，而他董古岭却没有任何行动。 好一个董书记，好一个口口声声值我得信任的人。 秦海心中的怒火升腾着。 秦海愤怒地往接待厅门口走。 在门口与刚进门的苏维撞到了一起。 “哎，秦海，你在这里啊，你找到人了吗？正好，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我都安排好了，马中辉和刘建中他们马上到，不过程欣欣出门了，来不了。” 工作人员看到苏维来了，而且与秦海如此熟悉，忙对苏维说：“这个上访人你认识啊，那你帮助做做工作，劝劝他，让他赶紧回他们县去吧。我们已经把他的信访件批转县里了。” 苏维听到这话，马上愣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秦海。 “你？” 苏维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秦海往外走，“来来来，来……” 一直走到大街旁。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得先回古洋县了，改日再聚吧。”秦海平静地说。 “你说你，你听我说，你这事儿啊，信访是解决不了的。明白吗？” “苏维，我上访不是为我的事儿，是为我们村里的事儿。” “那你就更不应该。你说，村里的事情你掺和那个干什么？” “你还嫌你现在自己过得不够难得吗，你还想拯救整个世界？”苏维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有些又气又急。 “苏维，我没有想拯救世界，我只是想拯救一下我们村里的哥们弟兄。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肯定不懂，你什么都懂，可是，你这样做值得吗？” “那我走了，再见。” 苏维一把拉住秦海。 “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走，我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秦海，想到秦山还在住院，想到秦双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擅自行动，恨不得长上翅膀，马上飞回古洋县，飞回前寺村。 第36章 省城一聚 秦海被苏维拽着来到酒店。 苏维订了雅间，两人一进屋，苏维先开口，“秦海，你听我的话，你这条路，可不能这么走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水给秦海倒满。 接着说：“现在这个社会，你知道人们把上访的叫什么吗？叫老刁。” 秦海看一眼兴致勃勃说着话的苏维，感觉他和上次在学校遇见的那个苏维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苏维也不在意秦海在想什么，只管说自己的。 “我原来不知道，现在，从我来信访厅上班，这两月以来，我是领教了。这些上访的，都跟，跟疯子似的。 哎，你刚才在接待大厅门口，你看那排队的那些人，都什么人啊，有的都访了好几年了，把这接待大厅都自己家了都。 一个个天天来这里闹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是通知各县的政府来接人。 不然，就按制度，给各县记账。 凡是有越级上访户的，超过一定上访量的，就给县委和县政府一票否决制，年底想评奖励，那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还要给省里上缴罚款。 所以各县对待上访户那往死里整啊。” “我看这样的制度太不合理了吧，那不是堵塞民意吗？”秦海插嘴说道。 “你看，我说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苏维越说越着急。 苏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一大帮同学一起进来。 因为程欣欣没到，女同学只有马青青和陈淑丽，男同学比上次多了两个。 大家边喝酒，边回忆四年之前的大学时光。 秦海灵敏的心感受到了与几个月前那次聚会不一样的空气。 那个时候，自己被同学当成了保护对象，都为他打抱不平。 而今天，同学们都有说有笑，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与生活。 而秦海则更多地感受着与同学之间的巨大差距，再加上他担心着家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情况，心情不能集中，所以只是偶尔应付着与他们聊上一两句。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多。 突然有一个同学问起来程欣欣怎么没有来，“这程欣欣是不是挣了大钱了，看不起人了啊。我可是听说她最近成了咱们省内建筑规划行业内的新星了。说是接了一个大项目，叫什么……” “古洋西域生态城，在秦海他们老家那边。”刘赶路抢着说道。 “哦，对古洋西域生态城，说他们的规划创意获得了国家级专家的好评啊。” “这个项目规划做得确实好。” “你这个省建设厅规划处的副处长说好，那肯定没有问题。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了？” “我骗你们干什么？秦海应该知道吧。你们县这么大的项目，虽然还没有动工，总应该会听说了吧？” “哦，听说了，是个很大的项目。”秦海应承着刘赶路。 “欣欣的公司肯定越来越好的，我听说他这次是去蜀庆市出差了，正在与一个当地最大的建筑集团公司谈项目，我看好欣欣，来，让我们为欣欣干杯。”陈淑丽说着，向所有的同学举起酒杯，大家都一饮而尽。 陈淑丽的话，让秦海心里一震，他想：看来欣欣真的要接受白善春的邀请了，欣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是有些可笑的。 公司是欣欣的，而且还有其他合伙人。 自己只是他的一个金手指而已。 “欣欣可是咱们班的班花啊，你们这些男生当初怎么都这么眼拙，没有看出来是吗？现在怎样，会不会后悔。”马青青边给大家倒酒边说。 “是你没懂我们，你懂什么，难道我们写情书还要告诉你一声不成。据我所知，光咱们今天在座的，给程欣欣写过情书的，就占百分之百。只可惜，我们都没有这个福气啊。”刘建中说着，冲两个女生露出鬼脸笑。 “我和淑丽可没写过。”马青青说。 “我说的是男生，在座男生。”刘建中不好意思地笑着。 “谁说的，秦海就没有写过，因为他那个女朋友在理工那边，这个咱们都是知道的。”刘赶路说。 秦海听着人们议论这些，感觉真是无聊至极。 他有心马上离开，可又不愿伤了同学们的心。 苏维听有人说起秦海，知道秦海听了肯定心里不舒服，便主动与秦海碰杯喝酒。 “来，秦海，祝你生活会越来越好。” 大家都知道秦海的状况，所以都是只把话题集中在过去的学校生活的回忆上。 终究四年的大学时光，有太多需要回忆的往事。 “马青青，你那里有没有咱们班的毕业照片啊？如果多的话，抽时间给我送来一张。我那张，说怎么也找不到了。”刘建中向坐在对面的马青青说。 “我那里还多着呢。下次你请客，我给你拿过来。” “行。”说着两人干了杯里的酒。 刘建中是班里对专业丝毫不感兴趣的那一类，走的是从政路线，在校期间就开始大搞人脉关系。 毕业时，花了不少钱，托关系留在省城，现在在南市区一个街道办事处工作。 他的性格，做这样的工作自然是如鱼得水。 很快，参加工作第三年，就被提拔为办事处的副主任，也算是志得意满。 所以，但凡有同学来省城聚会，他都主动做东，因为他在办事处分管机关的后勤财务，可以报条子。 同学们对此也都心知肚明，看破但不说破。 大家在酒桌上自然也会主动向他敬酒。 而在郊区县一个乡镇上班的田金柱，从上学时候，他对刘建中就看不顺眼，两个人是多年的死对头，所以在酒桌上，他总是故意与刘建中较着劲。 “田金柱，你没有什么了不起。我跟你说，你他妈地总针对我，你跟我斗，你还差得远着。”刘建中越喝越多，说起不着边际的话。 田金柱明白，在毕业分配时，他和刘建中两个人都想留在省城南市区工作，两人更为此事闹得很不愉快。 为此两人都跑路子托人办事儿，有一次晚上送礼，两人竟然在省建筑学院人事处长的家里碰到了一起。 但最后还是刘建中花的钱多，战胜了田金柱。 不一会儿，刘建中便喝得趴在桌子上动不了了。 田金柱，拍着他的后背，醉醺醺地说：“早晚你小子还是会败在我的手下，你等着瞧。” 大家都喝得不少，今天是为秦海的到来而聚，所以秦海也喝了很多，但是秦海的酒量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非常的清醒。 酒喝到半下午。 散场后，苏维拽着秦海到家里休息。 苏维到家就睡过去了。 秦海见他一时醒不了，留了纸条，便下楼开车，回了古洋县。 在上高速前，秦海发短信给程欣欣：祝蜀庆一行，一切顺利。 不一会儿，收到程欣欣回复信息：感谢理解，待归来时面谈。 第37章 缓兵之策 夏天的高速好像是冒着烟。 秦海下了大广高速公路古洋县出口，太阳还没有落山，西边的天空正是晚霞一片红。 本来秦海很想直接去找董古岭，想当面问一问他：“为什么省里已经把案件批转到县里了，你堂堂的纪委书记却不采取行动。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要证据，又要说需要时间，还是说需要等待？”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海将再不会信任他董古岭了，前寺村的老百姓再也不会信任他董古岭了。 但是秦海转念一想，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回村里看看情况，先不要让秦双开他们有过激的行动。 他没有进县城，驱车向北直奔秦公堡镇。 路过古洋河大桥的时候，远远地，可以看到古洋西域的项目入口道路已经开始挖掘路基，筑路工来来往往，几台机械慢慢地开动着。 当来到前寺村新秦氏宗祠项目现场的时候，秦海看到，所有的施工机械都退出了施工场地。 有一个人正在指挥两个年轻人，把一张封条贴在施工现场的铁皮围挡上。 那是一张白纸黑字的封条：二〇〇三年八月十五日封 封条的字上面盖着镇政府的红色印章。 这个人正是刘国良。 刘国良按照董古岭的指示，带领县纪委审理一室的两名工作人员，很快进驻了秦公堡镇政府。 镇长周银川对县纪委的人员的到来，不敢怠慢。 让镇政府办公室的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刘国良。 刘国良清楚，在秦公堡镇秦老虎和耳目众多，受到他吃吃喝喝拉拢的人那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头两天，刘国良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 每天他让两个工作人员在政府大院里跟人们聊天，司机小赵是男的，找男的聊，调查员小王是女的，所以找女的聊。 聊天的内容是天南海北，越热闹越好。 这样给人一种错觉，以为他们这三个人只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并不是想真的查什么案子的。 刘国良把这称为缓兵之计。 其实刘国良一刻也没有闲着，他找来了秦公堡镇的各村的电话号码簿，对照各村村干部和党员名单，抽取其中一些号码，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开始了电话座谈。 座谈对象，有的是随机抽取的，有的是有重点地对某些党员和干部进行调查。 通话座谈中有价值的内容都做了录音。 对于一些有面谈意愿的，他都做了标记。每当中午休息、晚饭后等一些时间，他就去对方家中座谈。 当然，这样的座谈确实显得有些缓慢，特别是有关秦老虎经济问题、涉及黑势力方面，一时难以获得有力的证据。 但是大多数对秦老虎建设新秦氏宗祠项目及收取捐款，都表达了强烈不满。 刘国良考虑再三，决定先采取第一步行动，那就是坚决暂停新秦氏宗祠建设项目。 为了说服周银川在停工封条上盖章，周银川利用自己的电话座谈结果，据理力争。 “这个项目是镇政府上个月刚批准的，现在又让镇政府盖章说停工，不大合适吧？” 已经成了秦老虎金钱俘虏的周银川，一心想为秦老虎办成这个项目，当然不会轻易同意。 “但是按照纪委的工作规定，涉及正在调查处理的项目，必须暂停施工。” “可是据镇政府了解，我们镇的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同意这个项目的。” “那你们有项目规划前的民意调查资料吗？”刘国良当然要步步紧逼。 “这个……” 这个时候，刘国良拿出了自己的座谈笔录，其中一张面谈的资料上有被调查当事人的手印。 周银川知道，这是这个项目最大的硬伤，秦老虎如果在做那个假的项目规划之前，真的进行民意调查的话，也根本不会得到群众的支持，所以他才想绕过这个所谓的村民意向调查的环节。 而在这一点上，周银川是无法拯救这只老虎的。 最后，周银川不得不同意盖章了。 刘国良考虑，虽然停工是暂时的，相对于整个案件的推进，这也算是一个缓兵之计吧。 经过努力，刘国良终于说服了周银川，以镇政府的名义，责令新秦氏宗祠项目暂时停工。 但这样的结果，令董古岭不算满意，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而是要求刘国良拿到秦老虎违法犯罪的初步证据。 “我让你去干什么去了？你以为是让你在那抽烟喝水写文章去了？” “董书记，如果不能成立专案组，那是几乎没有可能性的。我们的手段毕竟太有限了。” “你呀，你这个审理一室的主任干了快五年了吧，你知道，你为什么进步这么慢吗？” “我……” “我什么我？我跟你说，你要就这点本事，这个主任干脆你也别干了。” “可别，这个主任，我还没干过瘾呢。” “高书记是说了，县里没有必要成立专案组，又没有说乡里、镇里不可以组织人员参与协助。还有村里呢？你这脑子长在脖子上，就光管吃饭是吧！” “专案组不专案组的无所谓，我最想要的是你这句话。” “我要的是你自己多动动脑子。” 从董古岭的办公室出来后，刘国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写了两个通知。 两个通知分别是通知新丰镇农经站长冯国伟和义和镇派出所民警于小青的，这两个人最近两年没少给刘国良帮忙，如果有这两个人协助，刘国良会如鱼得水。 通知要求，这两个人于2003年8月16日上午，到秦公堡镇政府集合，召开案情协助特别会议。 回到董古岭办公室，董古岭在通知上签上一行字：“由县纪委办公室负责尽快通知两乡镇落实，董古岭。” 第二天，在距离秦公堡镇五公里的381省道路边一棵大杨树下的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旁，召开了一个特别简单的会议。 董古岭亲自到场主持了这个由五个人参加的会议，他面前站着三男两女。 他只说了一句话“从明天起，你们五个人都不用再到原位上班，专门办这一件事情就行了，小事儿刘主任说了算，大事儿你们可以跟我说。” “请问哪一位是冯国伟？” “我是。” “你竟然是个女将？” “怎么，不可以吗？” “不过你这个名字，把我给骗了，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英俊小伙子。” 董古岭说，几个人都笑了。 他让五个人都记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董古岭开车来到县医院。 当他看到秦山的伤情已经大为好转，放心了许多。 当秦海送他来到病房外，董古岭对秦海说：“不要自己跑到省里去了，除非你不信任我。告诉秦双开，他也一样。” “董书记，我……” “好了，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吧，你有个好弟弟。” 第38章 虎命犯水 暂停新秦氏宗祠建设项目，对秦老来说是一件异常窝火的事。 无论周银川怎么向他解释，他都没法保持平静。 “这只是暂时的，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保证让你的房子，快点建起来。” “周镇长，我对你向来可不薄啊。你对我下这黑手，你够意思吗？”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县纪委的决定，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你这一封，我这活怎么干？那大红章你敢说不是你小子盖的？”秦老虎不依不饶地对周银川喊叫。 “老虎哥，你差点我把也害了，你知道吗？你的审批资料里根本没有征求群众意见，人家都查出真凭实据来了。当着我的面，拿出了群众的意见，都有手印。你这屁股自己没有弄干净，能怪我吗？” “这都是刘占利和秦孟池这两个笨蛋干的好事儿。”秦老虎生气地挂掉电话。 秦老虎很窝火。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当村支部书记，只当村主任，目的就是为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能够留有回旋余地，让刘占利成为自己的一块挡箭牌。 本来刘占利已经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没想到现在变得越来越滑，学会了自保，只要是对他刘占利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儿，他是推得一干二净。 秦孟池虽然是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跑，但怎奈他的名声实在太臭了，村里但凡心眼活动、不甘寂寞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秦孟池这样的人，用来当打手还可以，想让他帮助争取群众，那是不可能了。 秦老虎忽然想到一个人。 此人威信在村里那是非常没得说，而且一身的学问，干事向来是有板有眼，要是把这个人争取在自己的门下当差，那自己就不愁干不成大事儿。 秦老虎想着，穿衣出门，向南再向东，往中寺村方向走去。 当走到前寺村与中寺村之间的交接地带，他敲响了一家小院的门，没等里边有没有人回应，推开门跨了进去。 “杨老师在家吗？” “他没在呀，一大早，就去村北的沟汊子了。”一个年近六十、但看上去干净利落、戴着近视眼镜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已经打开的书，边向外走着，边向秦老虎说。 “杨老师这爱好不错，我其实也喜欢钓鱼，不过天天忙得我呀，哎……我真想跟杨老师一样过这种闲来无事的生活啊。” “秦主任，你里边坐会儿吧。” “不进了，我去找他去。” “你慢走，慢走。” “哎，我想起来了，我听说你家国强现在调到北京工作了，在哪个部门啊？” “哦，他呀，是在总后，一个什么警卫团来着，看我这记性。” “哦，那可是前途无量啊，肯定得进步。” “瞧你说的，不过我家国强到哪儿都是只知道闷头工作，他呀倒是吃得了苦，可就是不长眼力见儿，脾气跟他爹一样，犟。” 说着女人把书合上，抬眼望着院子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枣树。 秦老虎看着枣树上的枣都半红了，伸手拽了几个吃着。 “我跟你说，咱北京有人，强子要是想进步，你让他什么时候回家来了，就找我，我跟他聊聊。” “好的，让他老虎叔开导开导他。” 说着话，秦老虎就往外走。 杨老师的老伴儿一直跟到了门口，扶着眼镜望着秦老虎一直走远了，才回头进门去。 秦老虎从不到村北的小河汊里来。 有一年他和老伴上五台山去，他让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一卦，说他秦老虎的命运里犯水。 所以他希望尽快把村庄范围内的原有坑塘全部填平，让村子里变都成为平平坦坦的宅基地。 村北的河汊秦老虎也有心把他填平了，怎奈这条河汊自古以来就是古洋河的一条支流的一个细小分支，所以这里年年都被上游来的水浸泡着，一片很大的沼泽。 这属于市级的水利工程，要填平的话，需要走市里的水利工程规划，一时难以实现。 秦老虎远远地看见杨其昌，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 他不慌不忙地沿着河汊堤边的小路往里走，走得很小心，走到杨其昌身后，蹲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点了烟在那里抽着。 “给我抽一根。”杨其昌没有回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对身后的秦老虎说。 “我是怕把你的鱼给惊走了。” “哪有多少鱼？我就是闲得没点淡事儿，在这解个闷儿。”他站起来，慢慢走到秦老虎面前，把秦老虎递出来的烟接过来，点着了。 他也干脆蹲在秦老虎旁边，远远地看着鱼竿的动静。 “你猜猜这河汊里最多的是什么鱼？”杨其昌问。 “应该是鲫鱼吧？” “你还真猜对了。” “这种鱼长不大，刺太多，我还真不爱吃。” “这种鱼最不爱咬钩。因为这种鱼胆子太小。” “我看，凡是鱼，胆子都小，所以他们永远只能在水里藏着。” “可不一定，听说有一种鱼，会吃人。” “你说的是鳄鱼吧，鳄鱼算鱼吗？” “我说的那种鱼，河汊里肯定没有，在海里。” 一个海字，把秦老虎说得一愣。 “明白了，杨老师的学问高，我不得不请你帮我啊。” “算了吧，我扯淡有一套，但我可没你那套本事。” “我看重的就是你这低调做人的样儿！杨老师，不是我替你吹，在秦公堡，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杨其昌的大名的。” “你这么抬举我，我今天回家怕容易睡不着觉。” “就是你了。明天你就到咱们大队部去，支部和村委会都已经商量了。县里早就要求各村成立一个叫什么，可能是叫村民群众议事会，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成立，这回呀，就你当会长，这已经定了。” “我可当不了，谁听我一个退休的破教书的话呀。”杨其昌太了解秦老虎了，这只老虎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善良的人的善良来帮他做坏事儿。 “这可是村里集体做出的决定，你可不能不接受，那不等于跟集体对着干吗？” “这村民群众议事会，按说应该民主选举才能当会长啊，你们指定合适吗？” “哦，杨老师说得对，这样也好，明天你去了，我让大家选举，你要是选上了，那肯定要当这个会长了。” 杨其昌知道，他所说的选举只不过就那一帮子进行私下操纵罢了。 “老虎啊，你看现在呀，这干部人家都讲年轻化，是不是，让我一老头跟着你们，不合适。” “怎么着，杨老师看来是不给我的面子了？” 秦老一套连哄带吓唬的本性就暴露得越来越明显。 “这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你要真听我一句，你组织村里按照村民小组进行选举，谁选上，谁来干这个会长，这个才是正确的做法。” 秦老虎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心中暗骂：这个老东西，果然不好对付，怪不得村里人都说他有一套。 第39章 民意造假 秦老虎未能如愿以偿，而且对杨其心生忌惮。 特别是杨其昌所说的海，让秦老虎说不出的不舒服。 到最后，他也没有准确地猜测出这老头所说的海里的鱼是什么鱼。 是鲨鱼？还是…… 他拉拢杨其昌为其做争取群众的工具，这一目的没有实现，便又生出一套鬼主意。 他没有回家，直接奔自己的农机公司。 虎牌农业机械公司，坐落在前寺村的西南，距离村庄两三公里的位置。 这里原来是前寺村的一大片树林，把整个前寺村半包围起来，就如同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样，而北边的河汊又像是母亲端一只碗在喂养自己的孩子吃饭一般。 在人民公社时期，前寺村的集体收入靠的就是这片树林。 树林里的柳树、榆树、杨树都在成材之后，为村里的木器厂提供木材。 那个时候人们所用的家具大多都是手工打造的木头家具。 木器厂还制造农业生产用的大马车、托床车及各种农业上用的木制农具。 但很可惜，分田单干之后，这些都失去理慢慢地被当时担任业务员的秦老虎抢先一步，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树林里的一大片红枣树而是村集体的枣园，公社时期每年都结了枣分给人们。 实行责任制之后，枣树分到每家几棵，便荒于管理，而后来，则成了秦老虎自家的果园了。 虎牌家机公司是秦老虎最为得意的一场创业经历。 当时村集体的木器厂积压了大量的产品，卖不出去，而秦老虎作为厂子唯一的业务员，故意在外游山玩水，却跟厂子里说市场形势不好，自己正在与商家努力争取销售合同。 供销社时期，木器厂的销售是不用定什么合同的，都是各个供销社跑来订货，按照计划生产。业务员秦老虎的主要任务就是送货，也就是负责押运货物到各个供销社去，负责把钱带回来。 自从七十年代末，实行了承包制，各地开放搞活，市场活跃了，各供销社不再到前寺村订货。 当时担任村里大队长的秦树安，还是老的观念，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只是一味地抓生产，产品生产完全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但是，秦老虎明白，这下肯定会造成产品积压。 所以他暗地里打定主意，一心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厂子的领导权争夺到自己手里。 他利用自己与各供销社人脉熟悉这一优势，花钱买通了这些供销社负责人，采取给对方回扣的办法，订立虚假合同或者阴阳合同，把木器厂的产品，低价拿入自己手中，高价出售给供销社，从中获取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笔原始积累。 有了这笔钱，他开始向秦树安叫板，提出辞职。 辞职后，他自己在家里开始私自进行生产销售，由于他已经与各供销之间有了人情关系，再加上他打的也是前寺村集体木器厂的招牌，所以各供销社只认他的货。 秦树安重新安排业务员，有时候自己亲自去跑销售，才勉强维持了集体木器厂的财务收支平衡。 但秦老虎又采取高工资的手段，把集体木器厂的工人都挖到了自己的厂子里。 这种釜底抽薪的做法，让集体木器厂举步维艰。 进入80年代中期，随着农业机械化水平逐步提高，秦树安抓住转型的机会，请来了当年秦家大掌柜一个留在省城一个弟兄的后代，在省城国营机械厂的工程师，研发了新型农机，终于让村集体木器厂起死回生，改名为秦工农机厂。 只可惜，后来，秦老虎再一次故技重演，用高薪把这位秦工挖到了自己的厂子里，当然也是这位秦工利欲熏心，经不住秦老虎的拉拢，再赶上省级的国营企业改制破产，这位秦工当然是一切为了自身利益考虑。 时间进入九十年代，国家对集体企业加大改革，支持民营和私企，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秦树安再难支撑，为了维持村里的集体事业的支出，不得不用拍卖的办法，把集体企业整体转让了。 而秦老虎在众多的小老板之中，出价最高，获得了所有权。 秦树安用秦工农机厂拍卖得到的50万元，把前寺村小学进行了重建，给村里修了一条直通381省道的柏油路。 而秦老虎到处宣传，这些公益事业，都是用他秦老虎的钱干成的。 很快，在那个以实力说话的年代里，秦树安时代落幕了。 前寺村开启了秦老虎时代。 之后，秦老虎为了扩大自己虎牌农机厂的规模，多次对村西南的这块树林进行砍伐侵占，如今已经被他占去了一大半。 现在，他已经成长为在古洋县首屈一指的富豪，甚至在中州市也是名声在外的企业家、人大代表，他一想到这些，他的不可一世的狂妄心理立刻爆满了。 他大踏步地走进自己的虎牌农机公司的大门，走上办公楼的二楼，进入自己的总裁办，叫女秘书通知秦孟池立即、马上赶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秦孟池带着醉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你整天，除了打人，就是喝酒，就不能学点智谋吗？” “老虎叔，哦，秦总，我正在学那个，什么来着，哦，对是易经” “易经，学易经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民意，民意你懂吗？” “民意？” “你知道，为什么他人会勒令我们停工吗？” “我知道，他们就是和您对着干，就是为了那块地。” “你不知道！因为我们没有村民讨论的那个什么决议来着？” “什么决议，您说了算，我们跟着你干，这有问题吗？他们都是瞎扯淡。” “你去找刘占利，让他说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好像是民意什么决议的东西，印好了，你让咱们厂子里凡是属于前寺村村民的，都要按手印，不按手印的一律开除。” “好的，秦总，我马上去。” 秦孟池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了。 秦孟池首先到刘占利的厂子里去找，没有找到。 刘占利的厂子比较小，主要加工农业机械上用的一种齿轮，占用的是村边的一块较大的宅基地。机器在咣咣地响着，秦孟池在里边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刘占利的人影。 来到大队部，也锁着门。 最后，在刘占利的小菜园找到了刘占利。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走吧，秦老虎又给咱们安排事儿了。” “他给我安排事儿？你小子，天天指挥我，我是书记，还是你是书记啊？” “刘书记，我这点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这活我干不了，非你不行？” “什么事儿？” “秦老虎让咱们赶紧把那个什么民意什么决议的东西打印出来，他说你知道，然后，让人签字报到镇里去。” “哦，这个呀，这个可不行，这个必须召集村民代表来开个会，让大家统一讨论，如果同意，大家签字，如果不同意，只能说等着了。” “那个不行，小心老虎咬死你小子。” “那我办不了。不开会，私自找人按手印那是违法的事儿，我可干不了。” “你不干我干，你只管打印出来就行。” “那行，走吧。” 刘占利骑着他的一脚蹬，载着秦孟池，奔大队部而去。 第40章 规模经营 秦山在住院半个月后，终于出院了。 因为左臂的骨折还要慢慢恢复，只好由王惠学着做饭馆的主厨。 秦山在一旁指挥着，王惠学得很快。 秦母只好回到前寺村，多少可以在小饭馆里帮两人干些轻的活计。 秦云周末仍然回家来帮忙。 有了重体力活的时候，就招呼秦双开过来帮忙。 巍瓦开始他的第二个软件的设计，他受到秦海和程欣欣的影响，准备设计一款功能强大的建筑规划设计软件。 秦海每天在古洋西域项目工地和城西蔬菜批发市场之间奔跑。 玉军蔬菜批发超市的生意越做越大，每天的蔬菜批发量以十几吨计算。 目前批发站的场地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货物装卸和车辆进出的需求，蔡小军向秦海说：“要不咱们另找地方，开辟新的市场？” “另辟新地不是不可以，但要想达到现在的经营水平，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城西村这里的市场已经形成规模，像蔬菜这类的日常消费品人们都是扎堆经营，就是要的规模效应。” “可咱们如果不扩大场地，确实面临经营上的制约了。” “我想还是两方面努力，一是与周围的经营门店搞好关系，争取把他们与咱们的店合作经营，合作条件，可以优惠些。二是我到城西村里看看有没有可利用的仓库场地，如果有的话，就可以把门店作为咱们的前台，仓库作为经营后台，这个模式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开辟新店的希望就是无限的了。军哥你觉得如何？” 蔡小军听了秦海话，佩服得伸出大拇指，“我早就说过，你绝不是等闲之辈。” 一旁的刘玉安更是兴奋得不得了，“军哥，秦海可是当年我们同学里边学习最好的。高中三年，年年三好学生。” “好了，那都是过去时了。我现在还是抓紧到城西村里边转转，军哥你就打听打听咱们周边的门店。” “好。”蔡小军答应着就出去了。 “玉安老弟，你也别闲着，我想呀，咱们要慢慢地在咱们古洋县开发出一片大面积的蔬菜种植基地，所以呀，你要在这上面费费心。我想了，你们村离县城近，目前种大棚菜的人家又多，这可是一大优势。但是规模小，而且产品不集中，这个呀，肯定不行，山东那边你也去了，你看人家那一个村要是种大葱，就都是大葱，所以全国的批发商才都跑到那边去了。” “秦海，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该怎么操作，我还真没有路数。” “这样吧，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等哪天，我请大家一起喝一杯，大伙再一块合计合计。” “行。” “所以，你今天回到你们村，你就把村里种菜的情况做个调查，有多少种菜的户，都种啥，面积多少，等等，越详细越好。” 刘玉安兴奋地说，“这个，没问题。” 秦海来到城西村里转了两圈子，打听了一些人，但都没有比较大的院落要出租的。 当转到村西北角的时候，看到比较大的一个坑塘，里面没有水，却堆满了垃圾，显然是村民用来堆放垃圾的闲置的坑塘。 秦海跑到村大队部，找到了值班的村支书兼村主任王彪，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租用你们这个大坑塘，可以吗？” “这个大垃圾坑，有什么可用的，我们早想清理，但说了很多次，近处的住家都不听话，总往里乱扔垃圾，我们正头疼，你要用就先用吧。我们的要求就是弄干净就行啊。你要是弄得干净，我给你奖励。”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白用你们的地。保证如期交纳租金。” “好吧，那就先看效果，有了效果，咱们再谈吧。” 秦海回到批发站向蔡小军一说，蔡小军有些不太高兴，感觉这个坑塘太大太乱了，清理起来难度很大。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第二天，秦双开带领着他那帮弟兄，开着挖掘机，带着各种工具，来到了城西村大坑塘，开始了清理工作。 由于坑塘已经多年未进行清理，实在是工程量很大。 按照秦海的想法，需要把垃圾挖出，然后，向大坑深处挖出好土，垃圾再次填埋，再把好土填回。 十几个人，一直干了两天两三夜，才算清理出了基本的样子。 虽然清理出的大坑依然是一块洼地，但是做出了排水沟通往村里的排水管道。 三十多亩的洼地填上灰渣夯实，沿着村庄的西环路边修整了入口和出口。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蔡小军那帮人了。 两天后，玉军蔬菜批发超市仓储基地开张了。 凡是批发量较大的客户，都被介绍到基地来，车来人往，原来一片荒凉杂乱的垃圾坑塘很快热闹了起来，变成了便民的蔬菜市场，成了城西和周边村民买菜的好去处。 这个市场开发的成功，让蔡小军更加佩服秦海。 刘玉安对刘庄村蔬菜种植情况进行了初步统计，全村一百八十户人家，有一半的家庭都是以种菜为主。但大部分都是种植普通品种，只有二十几户种植有大棚蔬菜，而且种类不同，很难形成规模效应。 刘玉安认为，这种情况下，要想把刘庄的蔬菜种植打造成一个市场认可的批发基地，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听了刘玉安的情况汇报，蔡小军和他那一群弟兄，也大都认为，目前在刘庄村建设蔬菜种植基地的想法还没有希望，只能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了。 而秦海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暂且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第二天上午，秦海在古洋西域项目工地做完项目监督事项后，驱车向刘庄方向而去。 刘庄村紧临白洋淀千里堤，千里堤的西侧就是浩渺无边的白洋淀了。 秦海在刘庄村东的农田里看到大面积的普通蔬菜，菜农们正在紧张地收割豆角、茄子之类，还有的种植了少量的甜瓜、西瓜，眼看着都已经接近收获季节的尾声了。 “老乡你们收完这一季，准备种什么呀？” “这个季节种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没有办法，只能等明年了。” “那这几个月，只能让土地闲置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那为什么不考虑种大棚菜呢？” “不是不想啊，只是大棚投资太大了，如果不出什么闪失还好，一旦有个灾呀害的，怕是不保险，肯定要赔钱的，谁也赔不起呀。” “那要是有人为你们买保险，你们是不是愿意种大棚呢？” “瞧你说的，谁有那么好的心眼为我们买保险。” “假如真有人替你买了保险，但是必须按照要求种植统一的蔬菜品种，你们愿意吗？” “那当然好了。我愿意，我们大伙肯定都愿意。” 秦海在刘庄村里转了一大圈子，跟几家种大棚菜的了解了建设成本、种植费用、管理技术等方面的许多问题。 心里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第41章 秦德地认祖 秦海从刘庄村回到城西村批发市场，就已经中午了。 一边吃饭，秦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玉安老弟，我了解了，咱们村人们之所以种大棚的少，是人们怕受到灾害和事故损失，也就是有顾虑。但其实人们心里还是非常想种的，现在啊，只需要有人推他们一把。” “你说得没错，我们家族的叔伯兄弟，他就是这个想法，他就跟我说，这大棚呀，种得起，但是赔不起。”刘玉安说。 “所以，我想了，我们可以为人们出购买保险的钱，条件是让人们按照咱们的要求统一种植、统一品种、统一管理，这样就能保证规模效应。” “可是这需要很大的一笔资金啊。” “先了解一下有多少户有种植愿望的，资金咱们先做出一个预算，看看需要多大规模，然后……” 正说话间，蔡小军从外面进来，兴奋地向秦海说：“秦工，家里来客人了。” 原来大家正在忙着给批发进货的客户装车的时候，王惠开着面包车拉着秦山和一个穿一身唐装的老板模样的人来到了批发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董古岭在秦公堡镇微服私访时遇到的唐装老板，他的真实身份是秦海的从伯父秦德地，也就是秦海的父亲秦德城的叔伯兄长。 秦德地的太祖父便是当年因军火事件，愤然离开秦公堡出走安徽的北洋军人秦岸。 秦岸的两个弟弟没有离开奉公堡，但只能在老秦氏家族的排挤下艰难度日。 其中，大弟弟秦岗就是秦海的太祖爷了。 秦岸在三十年代末就已经去世了，他去世的时候，留下的唯一的遗言就是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运回秦公堡，要埋到秦家的祖坟上。 而几个月前，直到作为秦岸的曾孙子，秦查之去世的时候，六十多年过去了，也没能实现祖父的愿望，所以秦查之去世前仍然嘱咐儿子秦德地，“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完成祖辈的愿望，认祖归宗，叶落归根啊。” 当年秦岸家族老少十几口，离开秦公堡后，在动乱的世道里辗转流离，最后接受一位旧部下的邀请，落脚在安徽庐州府合肥县地界。 秦岸在合肥对尘世心灰意冷，一心吃斋念佛，不问人间烟火。 当时大儿子秦会池还尚在直隶保定陆军学校读书，秦岸希望儿子退学回家，但被秦会池拒绝了。 秦岸夫人郭氏则挑起一家的重担，在秦岸老部下的帮助下，开了一家糕点铺子，以此维持一家人勉强度日。 大儿子从保定路军学校毕业后，更是不顾父亲的反对，背着父亲参加了北伐战争，一直升任为上校旅长。 后因不满意蒋氏政变与上级发生矛盾，愤然离开部队。 后回到合肥，一心从商，最终成为合肥纺织品行业的首富。 秦会池的儿子秦路，又生有两个儿子，秦查之、秦材之都在大学期间，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走上了革命道路。 解放后，秦查之被任命为安徽省政府保密局局长，后在文革时期受到冲击，两个儿子德地、德仁没少跟着吃苦。 改革开放后，秦查之被平反起用，成为省顾问委员会主任。 秦查之的两个儿子都没有选择从政，靠自己在市场打拼，分别在建筑行业和机械制造业有了一席之地。 特别是秦德地，已经成为安徽省内有名的地产大王。此次来古洋县寻亲，既是想认祖归宗，也是想为祖籍家乡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那日在秦公堡镇中心大街，与董古岭分手后，按照秦氏宗祠看门老头的指引，到秦山小饭馆找人，但等待多日饭馆一直关门停业。 无奈，他只好在秦公堡镇一个小旅店住下来，每天到秦山小饭馆来找人。 一直等到秦山出院回到饭馆的第二天，他找上门来，说明来意，秦山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家族历史，所以不知道他所找的秦检之是哪位。 而当年秦岸离开秦公堡时，秦德城还没有出生，所以秦德地也并不知道秦检之的儿子叫秦德城。 秦山知道对方是从安徽远道而来寻亲，自然要请对方到家里与母亲相见。 虽然母亲与秦德地从未见过面，但当说到秦检之的名字时，母亲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丈夫的叔伯兄长无疑了。 原来，秦山只知道自己爷爷的小名叫秦套，却原来爷爷的大名就是秦检之。 亲人相认，自是激动万分。 先是做了饭馆里最好的鸡鸭鱼肉，好好招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伯父。 待吃完中午饭，即刻往县城而来，拉着秦德弟来找哥哥。 多年未见的家族至亲，终于相认，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需要慢慢地说，还有许多终于可以实现愿望，要慢慢地商议。 一家人兴奋得一夜没有入睡，围坐在小饭馆里，畅谈得很晚。 秦德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一是打算到祖坟上烧香认祖。 二是打算与秦氏三老见面，商量进秦氏宗祠拜祭问题。 三是接太祖、曾祖、祖父及父亲的骨灰回家，认祖归宗，完成祖辈的心愿。 秦海知道，这三个愿望哪一个都不太好实现。 上坟烧香和认祖归宗，恐怕只能到小坟，这是没有问题的。 但能不能去老坟烧香与归宗，特别是第二项进宗祠，要看秦双开家族和柱安、建安二老的态度。 从近些日子以来，秦双开态度的转变来说，以他为暂代族长的大掌柜大家族，似乎问题也不大。 但，考虑到当年军火事件中死亡的秦岭的二儿子这一点，将是决定柱安家族态度的关键所在。 “伯父不要着急，此事还要与家族管事的进行沟通。请您一定放宽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德地带着纸钱香烛和各种祭品到小坟祭拜。 他来到才堆起没有几个月的秦德城的新坟前，摆好祭品，点燃香烛，下跪叩头，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喃喃地说道：“好弟弟，我回来了，你却走了，不知道来世可否见你一面啊。” 秦海看着伯父被风吹起的冉冉白发，他暗暗地发誓，一定要让家族走向和解，走向团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家族的罪恶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正义一个迟到的清白。 第42章 刘国良上门调查 秦德地回乡认祖的事情，马上就传遍了秦公堡镇。 秦老虎对秦德地归宗一事，更是非常重视。他让秦孟池密切关注三大家族的动向，随时向他汇报情况，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尽最大的努力阻止秦德地为代表的秦岸家族归宗。 但他忙于进行民意造假活动，一时没有拿出太多的时间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三大家族的人们，从各自利益出发，开始打起各自的算盘。 秦双开自从父亲被秦老虎所害，已经认清了秦老虎的本质，也体会到了家族团结的重要性。 他认同秦海的看法，秦氏家族必须拧成一股绳子，劲往一处使，才会办成大事，才能向秦老虎这类的恶势力展开斗争。 应该说，这次通过上访能实现新宗祠建设项目的暂停施工，就是秦海与秦双开团结努力得来的。如果这个时候，再发生家族内耗，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所以，秦双开召集大掌柜家族商议，说服家族内的各家都要支持秦德地回乡认祖归宗的要求。 但是，以秦柱安为首的二当家一脉，却不能容忍杀害自己祖辈的凶手的后代，与自己的家族同处于一个宗祠之中，一致认为，那将是对祖辈的不敬。 秦建安家族则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一切以柱安家族的导向为主。 刘国良带领的调查组也关注到秦德地归宗这一新的动向。 他认定，利用秦德地认祖归宗这件事提供的机会，是一次接近三大家族，以便进一步深入调查取证的有利契机。 他以关注此事为由，向周银川进行试探说：“周镇长，据说这个秦德地是安徽省有名的头号地产商，而且已经在公开场合说这次回乡，除了认祖归宗，还要为家乡建设做点贡献的。” “这个我们必须欢迎。” “咱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现在县委县政府天天嚷嚷着要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我听说咱们秦公堡可是有些落后了。” “是，是，应该支持，加大招商力度，还要靠这些外来投资。” “我们调查组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做做这方面的工作，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你要是办成了，我代表秦公堡镇八万老百姓，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好吧，那我们就抓紧与这个秦德地进行接触，要真能办成招商引资，你可要给我们奖励呀。” 周银川满口应承着。 刘国良带着他的四个得力干将，并没有直接找秦德地，而是先找到了秦建安。 他考虑，秦树安已经死亡，了解当天三老从镇政府回到村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除了秦老虎的人，那就只有秦柱安和秦建安了。 而据初步了解秦柱安为人脾气古怪，心胸狭窄。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只有先找秦建安作为突破口了。 但是没有想到，秦建安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不愿意透露什么。 “当时我喝了很多酒，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你们同家族的兄弟，死得不明不白吗？” “现在这种情况多了，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说你们也不要总抓住这个事不放了，事情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了。” “可当时，听说你也受了伤。” “我当时因为喝太多了，栽了一跤，所以……” “当时你们和什么人喝的酒呢？” “我只记得送我们回家的是一辆外地的面包车，其他的……” “好吧，如果你想起来什么的话，希望你及时与我们联系。” 于小青把一张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纸交给秦建安。 从秦建安家出来后，于小青对刘国良说：“听说秦老三祖上人称秦三腿，开过武馆的，那是有名的武教头，能文能武，可现在看到这些后人，都成了这样的胆小鬼，真叫人搞不懂，这是怎么了。” “那要看家族有没有凝聚力了，只有家族团结，正能量才会战胜负能量，否则，再高的武功，也只能被压制在下面。”刘国良分析着说。 “刘主任，有关秦老虎经济方面的问题，我这几天与秦公堡镇农经站的一名会计聊天，做了初步的了解，从前寺村最近几年的往来账目看，不会发现什么问题。”负责对经济问题进行调查的冯国伟向刘国良汇报着。 “继续关注吧，账面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现在的村干部都已经狡猾了，不会把自己的贪污受贿写在账面上的。” “看来也要在账外下功夫了。”小王跟着说。 说着话，几个人路过村里的一家小卖部，刘国良让他们几个人稍等，自己就进了小卖部里，几个人正在诧异，刘国良提了一箱营养品走了出来。 说着他们来到了秦柱安的家门口。 几个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大狼狗气势汹汹的叫声。 刘国良上前敲门。大狼狗在里面用爪子拍打着门，狂叫着，很是吓人。 不一会儿，秦柱安的老伴来开门，狼狗才止住了叫声，但是仍然喘着粗气。 刘国良说明几个人是县纪委的，知道秦大叔病了，特意来看望。 “昨天从地里回来，身体就不舒服，躺着呢。”老伴说着，带着人们往屋里走。 等进了屋，果然秦柱安真的躺在炕上，头朝外，头上盖着毛巾。 看来果真是病了。 除了刘国良之外的四个人，都很诧异，刘主任是怎么知道秦柱安得病的呢？ “我们是县纪委调查组的，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但是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今天特意来看望你的，希望你多多保重。” 秦柱安躺着不动，只是嗓子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声。 看这架势像是病得不轻。 “有病一定要抓紧看医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叫我们帮忙。” 刘国良说着，把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旁边的柱安老伴。 一行五人，只好离开了秦柱安家。 “刘主任，我们下步到哪里去啊？” 一上车，司机小赵就问刘国良。 “去城西蔬菜批发市场。” 县纪委的捷达轿车直奔古洋县城西而去。 当刘国良一行五人来到城西蔬菜批发市场的时候，秦德地正在玉军蔬菜批发超市与秦海、蔡小军、刘玉安一帮人谈得火热。 第43章 白江集团的项目 两天来，秦德地在与侄子的接触中，感受到年轻的活力和希望，同时从秦海身上看到了家族那咱正义善良的传统品德已经有了继承。 当从蔡小军的口中了解了秦海白手起家创业的初步经历，他提出，他可以出资把整城西菜市场买下来，让秦海当上整个市场的大老板。 “那怎么行啊，这市场虽然不是非常大，但这里每一个门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特别是城西村很多人家都要靠这个门店挣钱养家，靠这个门店生存，我怎么能只想着自己，断了人们的生路呢。” 秦德地听了秦海的话，不由得从内心里佩服自己的弟弟秦德城培养了这样一个好儿子，真是太让人欣慰了。 刘国良听到两个人的谈话，高兴地对秦德地说：“秦老板，我是受镇党委和政府的委托，代表整个秦公堡镇来向你表示感谢的，真心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引进好的致富项目。” “放心吧，只要是我秦德地能做的，绝不推辞。就是我不能做的，我也可以找人来做嘛！那就这样吧，刘主任抽时间把秦公堡镇招商的规划提供给我，我好带回公司进行研究。” “那我可就把你的话，向我们镇的领导汇报了，争取早日双方见面洽谈。” “我秦某人，静待您的佳音。不过近日公司有要事在身，我今天就要先回安徽处理，家乡这边的一切联络事宜，就让我侄秦海作为我的代言人。” “好的。” 刘国良离开后，秦德地也与秦海等人告别。 秦海回到南关小区，接到程欣欣电话。 程欣欣在电话里，希望秦海尽快到蜀庆市与她汇合，白江集团的项目设计过程中，遇到难题，需要秦海的帮助。 好在，自从巍瓦从省城归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巍瓦本来与蔡小军、刘玉安一帮人不太合得来，现在与蔡小军等一帮人也渐能融入。 因秦山胳膊伤还未完全好利索，秦母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南关小区，秦海只好委托蔡小军照顾巍瓦日常生活。 古洋西域项目现场只好委托周红旗多多费心。 秦海开着巍瓦的黑色桑塔纳赶赴蜀庆市，早起赶路，深夜才抵达蜀庆市，白善春手下的人已经陪着程欣欣在高速路口迎接。 车门一开，八月下旬的天气，热浪逼人。 蜀庆市作为国家级重点城市，比一般的省会城市发展更为迅速。 但是作为一座山城，城区道路非常崎岖多变，如果对这座城市不熟悉的话，是很容易走错路的。 白江集团的越野车在前面开路，程欣欣坐在秦海的桑塔纳里，紧跟前面的越野车。 一路上程欣欣简要地向秦海汇报了蜀庆市白山生态改造项目的基本情况和目前规划设计的进展。 越野车领着他们穿过城区，繁华的山城夜景美得让人惊叹。 但是车队没有停下来，一路向西进入蜀庆市的西部郊区，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向山顶爬上去。 来到山顶一处写有白山宾馆的酒店院内。 这里是白江集团的内部酒店，因为处在白山山顶，微风吹来，空气稍显凉爽。 来往客人不多，显得非常清静。 虽然已经到了午夜时分，但白善春还是在酒店最大的一间雅间餐厅里等候着。 显然，程欣欣已经把所有的实情告诉了白善春，所以白善春对秦海非常热情。 虽然晚餐实在是太晚了，但安排得非常丰盛，甚至可以说是隆重到了很高的规格。 秦海深刻体会到白善春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但是秦海在听了程欣欣的介绍后，一路上总在想一个问题，一个生态改造为主导的项目，对开发商来说，利润往往是比较低的，正常来说本来吸引力不大。而白善春竟然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秦海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秦海开始亲自到项目区踏勘。 项目所在区域是蜀庆市城区西郊山区，属于白山山脉，按照蜀庆市政府提供的上位规划，该区域主要布局生态环境保护功能，担负着整个蜀庆市水土与气候调节的作用，是城市的天然氧气库。 由于该区域目前还是处于未开发的原始状态，拿地的成本相对来说是非常低的。 白江集团目前所竞争的项目，位于该区域的山坡地带，是该区域改造的首期，整个区域的开发就是从山上往山下走，从西北向东南走，慢慢地与主城区融为一体。 项目内容包含原有河道的改造修缮，山体的加固与绿化，原有溶洞景观的改造与旅游文化的开发，最后涉及原有村庄的移民搬迁，所以有少量的房地产项目。 白江集团对外宣传口号就是一切为了公益事业，看重的为城市增添新的旅游文化地标和白山区原始村落地标。 然而秦海看出了白善春的野心，那必然是会有项目落地后，在施工阶段做足手脚，私自增加房地产项目。 而秦海担心的是，这里的地理条件，如果随意增加住宅项目，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冒险行为。 然而，这种事情，不是在规划阶段能够预料的。 秦海对程欣欣团队已经做出的初步规划，进行了全面的分析，拿出了修改的方案。 为了预防和减轻这种未来风险的发生程度，秦海对项目中的山体改造工程进行了大胆的创新，提出要对整座白山进行全面的地理结构勘测，做出详细的结构分析三维模型。 之后，把山体本身作为观赏对象，布局尽可能多的山体观览平台，观览平台将全部采取超大型的暗钢结构建设，既作为将来游客的承载体，又是对山体的防御体。 这种暗钢结构是国内最新研发的一种建筑结构材料，在国家级的大型项目上已经普及使用。 这一设想，即增加了旅游项目，又提高了对生态地理灾害防御的水平，得到白善春的认可。 白善春被秦海的大胆而高超的设计构思震惊了，他在谈吐间表达了要求秦海加入白江集团的愿望，秦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由于秦海的加入，很快让白江集团在项目竞选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巫山集团目前屈居第二，后续的两轮竞选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白江集团将稳操胜算。 程欣欣的内心更是对秦海充满了信服和感激之情。 获得第一阶段的胜利后，程欣欣留下团的人员处理白江项目的后续工作，随秦海回到了古洋。 第44章 程欣欣打抱不平 程欣欣回到古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欣建公司的另两名股东请到古洋进行面谈，她向他们提出了让秦海担任公司规划总监的申请。 “这是不合适的。我们的章程明确规定，没有专业资格的人员是不能担任业务部门的中高层领导的。” “但是，秦海助理的超常的贡献你们应该都看到了的。” “那不能作为他破格任用的理由。否则公司的中下层的干部都会有意见的。” “但这对秦海助理太不公平了。” “这一点我们也承认，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非他现在就拿出自己的专业资格证书。” “我……”程欣欣没有办法做出有力的反对意见。 “公司只能按照章程办事。”两名股东毫不留情面。 “如果只按章程办事，那么秦海可以不参与像白山生态改造项目这样的大型项目，因为他只是一个助理而已，我们没有权力让一个助理来做这样重要的角色。”程欣欣向两位股东将了一军。 “这……”两位合伙人知道这样对秦海的待遇确实是很不公平的。 “而且，他的薪资待遇与他的贡献更是完全不相符。”程欣欣据理力争。 “那好吧，保以提高他的工资，作为对他的补偿。” “那按照什么标准合适呢？” “无论如何也不能高过助理工程师的工资吧？” “那等于才提高十几块钱而已。”程欣欣当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程总，我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吧？”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你目前跟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不能把这种关系带到工作中来吧？” “你们……”程欣欣很气。 “我们还是按照公司章程进行表决吧。” 很快，程欣欣的提议，以二比一的表决结果被否决了，两位合伙人的理由非常简单，一个没有专业资格的人，是不能担任业务部门的总监的，有公司的章程摆在那里。 程欣欣当初之所以从建筑厅辞职下海，就是看不惯系统内的那种教条陈旧的用人机制和勾心斗角的工作氛围。而她没有想到，自己苦心成立的公司，也一样会存在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不知道，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现实与梦想总是有那么大的距离。 成立公司之初，由于自身资金有限，只能选择与这两位合伙人原有的公司合作，现在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既然表决的结果是这样的，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那就是把秦海的设计师助理，改任为公司特别助理，这样把他的工资提高一千元，工资总额达到4500元。” “程总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两位合伙人非常不情愿地喊了起来。 “就这样定了，这点权力，我这个公司经理还是应该有的吧。” 程欣欣说完，有些生气地离开了办公室。 她脑子里都是愤怒的情绪：又是这该死的专业资格！又是这该死的章程和规矩。她有生以来，最讨厌的就是各种各样拿规矩限制人的人。 秦海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对程欣欣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把公司的关系搞砸。” “但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可是公司是大家的，需要共同来维护公司利益。从这点来说，按照公司的章程办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已经决定了，一旦有了足够的积累，我们要成立自己的公司。” “好的，我一定支持你。” 程欣欣温柔地与秦海拥抱在一起。 她的内心再次为秦海遭受的不公感到愤愤不平。 她想到也许是自己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尽早地为秦海洗脱罪名的时候了。 但是好像又没有很好的办法。 她反复地问自己：如何让马信波回到古洋作证？ 她便想到了白善春，以白善春的实力，帮助自己让马信波落入自己的手掌应该没有问题。 她回想与白善春的整个合作过程，这应该是自己接受白善春合作邀请的一个前提条件，她认为这一点白善春应该心知肚明。 她拨通了白善春的电话。 “白总，这次合作，你感觉满意吗？” “程总，非常满意，非常满意啊。”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合作的条件呢？这可是你亲口答应过的。” “没有问题，为了表达我的诚意，第一笔应付款项，我已经打到贵公司的账户上了，你可以尽快查收。” “那谢谢白总了。” “不要客气，我们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还要请程总一定要坚定地支持我呀。” “你知道，没有秦海的参与，是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功的。” “所以，我现在非常希望秦海兄弟多多参与我的项目，现在是，以后也是。”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我的目标就是，只要我们合作成功。”白善春非常坚定地说。 “那就是请你帮我找到马信波。” “这……”白善春听到马信波三个字，突然迟疑了。 “怎么，我没有想到在蜀庆市叱咤风云的白总，会怕一个小小的马信波？” “我不是怕。问题是……” “你如果感觉畏难，我可以找别人来……” “程总，你不要着急，我只是说，问题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这种事情是很复杂的，在蜀庆市，这种事情，是要影响各派势力的……” “我也理解，但我知道，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是没有做不成的。是吧？” “那当然，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好的。” 程欣欣挂掉电话，感觉身心轻松了很多，她终于可以为秦海的命运转折做一些关键性的努力，此刻她为自己的勇敢感到了骄傲。 如果能成功地把马信波抓捕归案，那么秦海就可以拿回所失去的一切，那时，秦海就可以真正挺直腰板地站在社会面前，谁也不可能再用所谓专业资格这样的东西，来限制他获得应该得到的一切…… 程欣欣在电话里约好了，要在一个地方面谈。 这个地方不是在蜀庆市，也不在古洋县，而是在离距这两个地方都不太远的一个中间位置的山西省某个城市。 这既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也是为了双方出行的方便。 第45章 白善春的白日梦 程欣欣按照约定到达山西省洛平市，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白善春已经在一家郊区农庄恭候多时了。 “白总，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你看起来很着急。” “当然。” “就为了一个秦海？” “是的，就是为了秦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哎，真是个多情的女子啊。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 “难道你答应我的邀请来帮我搞定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秦海而做的一种交换吗？” “那倒不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却要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呢？” “因为，”程欣欣顿了顿，“因为秦海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为了一个秦海，真的值得吗？” “这不容怀疑。” “难道，秦海真的值这个价钱吗？” “我不知道白总的价钱是多少，你开个价吧？” “我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的价位，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谈。” “如果白总约我来，就是跟我绕圈子的，那我就太失望了。” “程总，我想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们可以谈得还可以多一些。”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还是请程总就餐，之后，我们好好谈。” “好吧。”程欣欣料定白善春肯定会有一些附加的条件，但她决心一定，所以只能耐心一些。 待用过午餐，白善春邀请程欣欣在庄园里散步。 “程总觉得这个庄园建设得如何？” “这是个很普通的庄园，缺乏合理的规划设计。” “程总眼力很厉害，这是我刚刚买入的一小块农业地产，还没有来得及开发，正等待着像程总你这样的团队来帮我做一个完美的规划。” “看来白总的产业真的是遍布全国各地。” “惭愧了，遍布全国还谈不上，但在中西部地区，我还是有一席之地的。程总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合伙人之一？” “请白总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就是再有一百个设计公司，也赶不上白总的一根毫毛。你这是在跟我说笑话了。” “我绝不是说笑，欣欣，我是真心的，只要你愿意的话……” “你要怎样？” “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成为除我之外，白江集团的第一大股东，而且包括……”白善春停下脚步，怀着一种热切的心情看着程欣欣。 “不要说了！”当白善春还要说下去的时候，程欣欣语气决绝地制止了他的话，“我来找白总谈合作，本来是因为看重白总为人的豪爽和直率，不是来让你侮辱我的。” 本来白善春是想说“而且包括欣建公司也可以由我白善春买下来送给程欣欣”，这些话，只好咽了回去。 “程欣欣，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秦海，只不过是穷小子一个罢了，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对他的呢。” “你不光是在侮辱我，而且还侮辱了秦海。这是我绝对不能答应的。” “我真不理解，一个刚刚从监狱里走出来的人，一个罪犯，你竟然为了他，这样的不识抬举，太不可思议了。” “白总，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秦海的加入，你这一次的项目规划竞选，一定会败在巫山帮的手下。”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秦海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他没有三头六臂，但是在规划设计领域，他是我目前见过的最能够把握住项目脉搏，给一个普通的项目带来超强价值的人。” “规划，规划，只不过画几张图而已嘛！” “白善春，你这不只是在侮辱我，侮辱秦海，你是在侮辱我们整个规划专业，这是我绝对不可容忍的。”程欣欣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 “你想怎么样？” “看来咱们的合作，就此结束吧。” “程欣欣，你，没想到你为了一个秦海，竟然这样的固执。” 在白善春的眼睛里，现在的女孩子，特别是这些在商海里打拼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梦想着一夜成为富婆的。 “好吧，你以为我白善春，离了你就真的不能活了吗？简直是笑话……”白善春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了。 “再见，不，是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程欣欣转头向农庄的小红楼宾馆，她回到白善春刚刚为她安排好的豪华客房，拿了自己的包，下楼。 程欣欣没有想到自己满怀希望来与白善春见面，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的晦气。 她伤心透了。 白善春当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所预想的是，程欣欣会高兴地答应做他的股东，甚至，他都想到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程欣欣也会成为自己的怀中之物。 他从第一次在蜀庆市高速服务区见到程欣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程欣欣怀着非分之想了。只不过，一直还顾不上罢了。 现在，他认为白山生态项目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而程欣欣又主动提出更多的要求，那么他不能不抓住和利用这个机会了。 换句话说，白善春盼着这一天很久了。 但是，他没有盼来自己预想的结果。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程欣欣边下楼，立即通知了自己的团队人员，从蜀庆市乘坐飞机撤离，回到省城。 当天晚上，程欣欣回到古洋县的时候，已经半夜时分了。 第二天，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程欣欣开始投入到公司的其他项目中。 由于古洋西域项目一直进展缓慢，她不得不特别关注。 虽然工程进度与规划公司没有直接责任关系，但是她所担心的是规划实施会不会出现超规与变规的问题。 一旦出现，超规建设，要负监管不到位的责任不说，小小的规划公司肯定是经受不住违规处罚的。 古洋西域项目进展的缓慢，让县委书记高金龙非常不满。他在县委县政府联席会议上，对朱长青的工作提出严厉的批评。 在党政联席会议上受到批评，这让朱长青实在受不了。他立刻给秦老虎打电话，在电话里大发脾气，可以说是雷霆震怒。 “你他妈的秦老虎，你想害死我吗？” “我的朱县长，你的美酒和美女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马上去接你。” “放什么狗屁！你抓紧到我办公室来。否则，古洋西域项目，你就不要做了。” 第46章 督导组 “好，好，马上。”秦老虎在电话，对朱长青的吩咐答应着。 秦老虎在谁面前都是气势汹汹，但是现在，他在朱长青面前，只能低声下气了。 秦老虎推进朱长青的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余怒未消的朱长青。 秦老虎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朱长青告诉秦老虎，目前古洋西域项目被列为全省的重点项目之一，是古洋县这些年来唯一一项纳入省级督办的项目。 因为这个项目事关古洋县生态环境的改善，项目一旦成功，省里是要以此作为样板在省推广的。 鉴于这个项目投资巨大，省里决定拿出一定量的资金对项目进行支持。 但是，如果项目不能如期完成，或在验收阶段出现违规或者质量问题，那么，不光奖励资金不会给，还将被进行行政处罚。 “省里的办法，这等于是连哄带吓唬呀。” “你懂个屁，这叫以奖代补，明白吗？” “明白，明白。” “所以，施工进度现在是高书记最关心的问题。他提出要成立项目督导组进驻你们漫成公司，还将亲自拿出时间定期对项目进行调度。” “那太好了，我希望高书记天天到我的公司去督导，这样我就可以拉近与领导的关系，我们漫成公司真的是太荣幸了，我愿给高书记专门装饰一间豪华的办公室，保证让领导住得好，吃得好，玩得好。” 看着秦老虎高兴的劲头，朱长青恨不得上去给这个土豹子富豪一巴掌。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财主，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摆明了是对我的不信任！” 秦老虎这才明白过来，朱长青为什么这么怒气冲冲了。 “对，对呀，这么不信任朱县长，这是绝对不行的。”秦老虎赶紧把掏出烟递到朱长青手上，“朱县长，只要您亲自到贵公司视察指导就可以了，书记去，没有必要嘛，我马上去安排，给您把办公室准备好，保证住得好，吃得好，玩得好！” “我明天领督导组成员进驻漫成公司，你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在公司等候。” 古城西域专项督导组，由县建设局、财政局、土地局、项目规划公司、监理公司等部门抽调二十余名人员共同组成。 秦海与程欣欣作为规划公司的代表，也将进驻漫成公司。 但是程欣欣第二天的早晨八点半才接到政府的通知，她只好驱车到古洋西域施工现场接了秦海，然后直奔了漫成公司。 等赶到漫成公司办公楼大门前的停车场的时候，只见现场已经站满了人，楼前搭起来临时的舞台，放置了立式的话筒和音响设备，两侧摆满了鲜花，写满了欢迎的条幅，许多条幅从高高的楼顶一直垂到地面。 秦老虎和秦双贵站在讲台上，指挥着秦孟池带着一帮人，还在忙着在舞台上铺地毯。 各个单位的人们，都手提着公文包，三一群两一伙地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突然一声警嘀声响，一辆警车引导着两辆闪着黑色光芒的帕萨特轿车驶入漫成公司的停车场，三辆车缓缓地停在停车场上已经留好的前排位置。 当高金龙和朱长青分别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自己的秘书。 在县级领导下车的瞬间，原来闲谈的人们都已经自动站得整齐，面向舞台等待着。 县委书记的秘书在前开路，朱长青的秘书则跟在最后，等到走上了舞台，两位领导都站在舞台的最前面中间位置，而秘书都站到了舞台的最后排。 这个时候，秦老虎和秦孟池站在高金龙的外侧，而秦双贵和陈漫站在朱长青的外侧。 高金龙书记讲了古洋西域项目建设对改善古洋县城乡环境、提升县级建设水平的重要意义、项目如何受到省级如何重视、工作任务如何紧迫，最后说到项目督导组成立的必要性，责任如何重大，对督导组人员提出了工作要求。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人们上楼。 督导组人员分别被公司办公室的人员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部分人员被安排第八层以上。 程欣欣和秦海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第十层尽东头的房间。 督导组的进驻，的确起到了促进项目进度的作用。 古洋西域项目工地逐渐地忙碌起来。 古洋西域督导组进驻漫成公司之后，漫成公司办公楼里每天也显得比之以前热闹了起来。 因为督导组抽调的差不多都是各单位年轻的工作骨干，这些人的到来，这让漫成公司总部大楼这座原来在外人眼里比较神秘莫测的建筑，换了一个样子。 好比原来一个一直戴着面具的少言寡语的中老年人，一夜之间，突然间掀开了自己原来蒙着的面具，开始返老还童了一般。 督导组这些年轻人按照项目区域，被分为生态公园小组、产业园区小组和搬迁安置小组三个分组。 规划、监理与质检方面的人员，统一编制在规划设计督导小组。 各分组每天都要在古洋西域工地与漫成公司总部之间来往奔忙，一是采集项目建设的数据，二是工作推进数据。 每天的下午下班前，都要把各自采集来的工作数据上传到县委和县政府两办，最后汇总到县委书记高金龙和副县长朱长青那里。 第二天，秦海到公司来得很早。当秦海进入电梯，在电梯门刚要关闭的一刹那，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从大楼的入口处走进来。 虽然只是在电梯门关闭之前那么一眼，但秦海很快地认出了这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年轻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与郭金明有密切来往的那名女孩子。只是因为穿了一身职业装束的原因，现在显得更像是一名成熟的女人。 但秦海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这个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海没等电梯上到十楼，而是在三楼出了电梯，等电梯再次在三楼开门的时候，果然电梯里只有这位女子。 秦海进入电梯，礼貎地向她点点头，看了一下女子是到七层的，自己则按了十层。 “你好，我姓秦，我是规划督导组的。你也是督导组的吗？” “哦，不是的，我是总部办的。” “是吗？那我们可能免不了会打交道的。最近我们需要汇总一下漫成公司的设计人员的情况，我不知道这个是找你们哪位主管才好？” “最好是找我们办公室的杜主任，他负责人事方面。” 两个人说着，电梯在七层停下，秦海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直到女子走出电梯，秦海站在电梯口问道：“杜主任一般几点到单位？” “大概要九点半左右吧，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那好，我一会儿过来找你。谢谢你。” “不客气的，我的工作就是负责办公室的前台接待，我叫罗青青，一会儿见。” 随着电梯门关闭的一瞬，秦海看到罗青青向右转身走了。 罗青青在漫成公司的出现，让秦海的大脑里，自然而然地，把马信波、郭金明与秦老虎顺理成章地连成了一条线。 这当然只能是日常逻辑推理的结果，目前没有证据来证明他们三人之间的联系。 第47章 虎狗相搏 罗青青进入漫成公司时间并不长。 就在半个月前，漫成公司在电视台发布了招聘专业人才的广告后，郭金明第一时间找到了秦孟池。 “秦大主任，我给你推荐一个非常专业的人才，你会不会感谢我啊？” “那当然，只要是你推荐的人才，我绝对优先录用。” “我的一个表妹，原来在南方一个大的烟草公司做公关，现在公司转型，她也愿意寻求新的发展，对咱们公司仰望已久，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啊？” 秦孟池一听郭金明说出“表妹”两个字，身上一阵发热，他心里完全明白郭金明所谓的表妹，绝对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表妹。 “我不光要欢迎，而且必须用我的行动，向你的表妹表达我们公司的一片深情。你明天就让她来公司上班吧。哦，不用，让她亲自与我联系好了，直接打我的电话。” 郭金明心里骂着，“这个老东西，小心我找个机会，把你给阉了。” 罗青青自然是愿意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在漫成公司上班，虽然比自己开发廊挣得少些，但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比较省心，而且生活比较轻松，公司里供应免费的午餐和晚餐，她满意地感谢郭金明的安排。 所以她欣然地同意了郭金明的要求，不再闹着离开，留在古洋县继续做郭金明的情人。 但是她心里明白，郭金明已经不再是可靠的靠山，早晚有一天，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 郭金明天天找秦老虎要钱，秦老虎实在是烦透了。 他只好吩咐秦孟池，“好好教训教训这只丧家狗，别再让他到处跑。” 就在几天前，秦孟池，把那四个打手召回，如法炮制了一次抢劫，这次的地点是在郭金明值夜班回家的路上。 但这次的结果，简直是太不理想了。 郭金明并不是如秦老虎想象的一样，他不是一只普通的丧家狗，他是一只充满了狼性，而且很会咬人的丧家狗。 郭金明在当年在中州市警校那是全校的散打冠军，以他的身手，对付秦孟池手下这四个打手，的确是绰绰有余的。 当天夜里，当四个打手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郭金明拍拍身上的土，对四个打手说：“告诉你们老板，只要我还活着，小心他那些坏事儿被曝了光，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 四个打手都被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一上班，郭金明便接到秦老虎的电话，“郭所长，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秦总过奖了！不过还一时死不了罢了。” “做人总要讲点规矩，总不能没完没了，十万我们做一个了结，你看如何？” “成交。”郭金明目前急于得到一笔钱，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不要再走银行了，我被盯得死死的。我要现金。” “你急什么，我跟你要点货，看你有没有？” “什么货？” “我要你帮我查一查，这个刘国良他家里有些什么人。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好办。你等着。” 刘国良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极为疯狂和凶残的犯罪团伙，为了确保五人小组的人身安全，坚持要求全体办案人员，只在每天白天办案，五人行动始终保持一个整体，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谁都不允许单独行动，夜间绝对不许离开镇政府大院。 这使得秦孟池多次想对他们下黑手，都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郭金明身在公安，想要查找刘国良的家庭情况，还是比较方便的。 他先是查阅了刘国良的户籍资料，得知刘国良夫妻二人，有一个儿子在上小学，但刘国良的妻子并不在古洋县工作，而是在与古洋的邻县文青县某个中学教学。 一段时间以来，在与秦老虎的交锋过程中，郭金明感觉到了这伙人的狡猾，他心里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再加上这次的抢劫事件，更是让他明白了对秦老虎和秦孟池这帮人太讲义气是没有用的，要保住自己不被算计，只有靠手段。 所以，他故意采取拖延时间的办法，借故自己现在被县纪委审查的处境，延迟向秦老虎提供情报的时间。 秦孟池几次打电话向郭金明追问情报，郭金明畏难地说：“老兄，不是我无能啊，实在是现在管理制度太严格，我们必须遵守纪律，你要给我时间啊。” “再没有情况，秦总那里我不好交代啊，你一定要帮兄弟一把。” “放心吧，再等两日，就一定会有情报的。” 很明显，这次的虎狗相搏，双方不相上下。 秦孟池之所以如此着急获得刘国良的家庭信息，当然是想对刘国良的家里人采取行动了。 这是刘国良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从刘国良带领五人小组在前寺村开始走访秦氏三大家族的人进行入户调查，早有人报告了秦老虎。 而另一方面，自从秦老虎安排秦孟池和刘占利胁迫农机厂职工在民主决议记录表上造假，刘国良也针锋相对地做群众的工作，这样一来，各农机公司的职工中，凡是对秦来虎早就有意见或看不惯他横行霸道的家族成员都拒绝了在民主决议表上签字。 这使得秦老虎想通过民意造假达到秦氏新宗祠建设恢复施工的目的落空了。 这只老虎，对此愤怒至极，而他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刘国良的身上。 他吩咐秦孟池：“你抓紧安排人手，必须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刘国良，否则我们在秦公堡镇太没有面子了。现在整个古洋县都知道我的项目被勒令暂停了。我的脸往哪里放啊？” “是的，虎叔，哦，秦总。” “这件事情你如果办不好，你小心我开了你。” 但是，刘国良防范得严密，使得秦孟池实在是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秦孟池最终想到了，要找到刘国良的家里人作为这次的行动对象。 “我倒要看看，你刘国良难道就这么难对付？我要让你看看我秦孟池的厉害。” 他吩咐刚刚出院的四个打手，“你们把身体上的伤都抓紧养好了，这次要办不好，就都不要在古洋县混了。要是办好了，放心吧，这次奖励，绝对让你们痛快个够。” 第48章 漫成的资质 秦海在罗青青的带领下，来到漫成公司办公室副主任杜小娟的办公室。 “我叫秦海，是督导组的成员。按照督导组的要求，需要咱们公司提供一下本公司所有初级以上职称的人员名单。还请杜主任多多支持。” “哦？但是按照漫成公司的规定，这是属于公司的保密事项，是不能随便提供的。除非有总经理的授权。” “我这里有督导组的通知。”秦海把盖着督导组公章的通知放在杜小娟的面前。 “那好吧，我去向总经理请示。”杜小娟走了出去。 杜小娟走出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一阵怒吼的声音。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双贵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向着站在那里，正在等待杜小娟的归来的秦海大声地喊道：“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公司。” 杜小娟站在那里，冷眼地看着秦海，“秦海先生，看来我们总经理是不同意向你们提供这个名单的。” “督导组代表的是县委和县政府，如果你们不能提供专业人员名单的话，那将影响政府管理部门对贵公司从事古洋西域项目资格的认定。如果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被取消部分工程的承建投资资格。”秦海平静而有条理地说着。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罪犯，跑到这里来，你给我滚……”秦双贵听完秦海的话，更加愤怒，他怒视着秦海的脸，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此时，楼道里有公司的和督导组的人过来，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需要帮助。 然而，人们看到总经理在场，都转身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秦海先生，我们公司看来是不欢迎你的。请你赶快离开，否则我们可以让保安过来了。”杜小娟有了秦双贵总经理做后盾，显得更加傲慢而无礼的样子。 “杜主任，你们的总经理精神有些问题，我祝他早日康复。” 秦海说完后，离开了杜小娟的办公室。 当他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周红旗和程欣欣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显然，他们已经得知这里出现了情况，是特意下来处理的。 程欣欣碰一下秦海的胳膊，“你先上楼吧。” “走。”她示意周红旗，一起向正站在楼道中央的秦双贵走过来。 “秦总，你们这样做是不合适的。”程欣欣严肃又不失礼貌地面向秦双贵。 “这是我的公司，我说了算，而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秦双贵稍稍缓和了语气，但仍然很生气。 “督导组是县政府成立的，我们都是按照政府的通知在这里工作。”由于她的个子矮一些，她不得不略微昂着头向他，但仍是毫无惧色。 “但是在这座楼上，就要老老实实地，不要来指挥我。” “没有人指挥你，我们的每项工作都是代表政府来与你们沟通而已。秦总你应该冷静一些。” “但是秦海先生向我们索要的专业人员的名单涉及我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们不能提供。”杜小娟在一旁趾高气扬地说着，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唾沫星子都喷射到了空气之中。 “那我们规划设计督导组只能认定你们的从业资质级别有问题了。我们会如实向政府汇报这一情况。” 程欣欣回转头，平静地离开了让人无法沟通的秦双贵。 就在电梯打开的当儿，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陈漫从电梯里走出来。显然，她是刚刚来到公司。 陈漫惊喜地向程欣欣打招呼，而程欣欣冷淡地点了一下头，进入电梯，上楼去了。 陈漫错愕地扭过头，才发现整个楼道里的气氛，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争吵。 她也没有理会站在楼道中央的秦双贵，而是平静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这个人参与咱们的项目，当初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现在竟然敢和我们叫板了。” “那你想怎么办？” “应该马上让他离开，不然我们早晚会被他害惨了。” “我不相信，秦海会破坏我们的项目，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偏见在作怪吧。” “怎么不会呢？我看是你的旧情在作怪吧？” “你……，你，秦双贵，请你不要太过分！”陈漫立即气得站起来，怒视一眼秦双贵，然后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的质问。 “哼，我看我是说中了你的要害了吧？” “你愿这样想，那是你的事，我问心无愧。” “他现在天天在这座楼里，是不是让你很开心，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想法让他离开，你是不是就为了每天可以见到他？” “你……，卑鄙！”陈漫很生气，但找不出话可以反驳。 “我说对了，所以你心虚了？”秦双贵看到陈漫没话反驳，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胡乱猜测。 “如果你觉得他现在做了有损于我们公司的事情，你就指出来，我倒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他现在要我们向他提供专业技术人员的名单，而且，如果我们提供不出，就要怀疑我们公司的从业资质。” “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我们公司担任这个项目的承建投资方，是我们通过招标程序获得的，县里也已经认可了，现在他却跑出来提出怀疑，这难道不是故意给我们难堪吗？” “我们本来就应该按照督导组要求提供我们的名单，只要我们的名单没有问题，不就没有事情了。我们没有必要与督导组对着干。” “可是你是知道的，我们的技术人员资质是不够的，如果提供了，不是暴露了，他这样做显然是故意为难我们？” “既然我们的技术资质不够，那我们当初为什么要争取做这个项目？” “爸爸说了，这个项目关系到漫成公司在古洋县建筑业的脸面，是必须要做的。不然，我们会被宋海华和孙永辉那两个小子压制一辈子。” 陈漫知道，秦双贵说的宋海华是大华建设集团公司总裁，孙永辉则是永辉房地产投资公司的老总，目前在古洋县这是唯一两家够得上与漫成公司的规模相提并论的大公司。 但陈漫并不清楚，这两家公司与漫成公司的竞争到底激烈到什么程度。 在陈漫看来，在市场竞争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竞争靠的是实力，有实力，参与竞争并没有什么不道义。 然而，如果明知自身资质不够，却采取非常手段获得竞争的胜利，那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陈漫想到此，再想到自己所了解的最近漫成公司的财务压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9章 有人公报私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从目前的形势来说，我们最佳的选择，就是放弃这个项目。”陈漫经过短暂的沉思，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放弃？现在我们漫成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投放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你竟然要我放弃，真是太可笑了。放弃这个项目？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双贵，你听我说，如果，我们不放弃，可能会面临更大的灾难。” 陈漫说完这句话，突然又一次地感到恶心呕吐。 秦双贵急忙绕过桌子来到陈漫身边，扶住她。 陈漫来不及去卫生间，一张嘴，一些酸酸的东西便吐在地上。 “快来人。”秦双贵喊着。 罗青青从门外跑进来。 “陈总你怎么了，快坐下。” 罗青青急忙从饮水机上接了温开水，端着让陈漫喝。 “我没事儿，”陈漫边漱口，边扶着罗青青坐了下来。 秦双贵看着陈漫有些痛苦的样子。 “好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们马上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检查过了，就是怀孕了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青青去叫小赵。”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说话之间，陈漫已经慢慢地恢复了状态。 秦双贵看到这样，只好走出了陈漫办公室。 他首先给秦老虎打电话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秦老虎一听，火冒三丈，“就凭他秦海，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罪犯，想来找我的麻烦，他有什么资格？” “就是啊，上次参与项目规划，就因为他，我和陈漫才闹得不愉快，不过后来，他介入规划项目后，的确让我们的项目规划很快做出来，而且还得到了政府领导的肯定，所以……” “哦，你是说我们这个项目规划是他做的？” “他确实在专业技术和规划方面，是很有一套的，据省里的一个专家说，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在公开场合，他是无法作为专业技术人员参加的，因为他在省建筑学院没有得到毕业证书，所以也没有取得专业资格。” “既然这样，还是想办法让他滚蛋的好，我要亲自向朱县长汇报这一情况，绝不能让他再给我们捣乱。” 秦老虎刚想挂断，又想起了什么，“小贵，你要好好地照顾小漫，听见了吗，既然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是怀孕了，那就不要让她上班了，让她好好在家里养好身体。” 秦双贵答应着，闷闷不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是笑得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觉。 秦老虎放下电话，立即开车奔向县政府。 他要去找朱长青。 “秦总，你不要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人们还以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可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工作关系。” 朱长青说了很多当前反腐形势严峻的话。特别是指出了，中央有规定，党政干部不要与被服务对象有私下的来往。 秦老虎心里对这只蛀虫感觉到了无比的看不起：你小子难道少贪了，光从这里你就已经拿了够多了，整个古洋县，不知道你贪了多少呢！ 但他嘴上还要百般地奉承：“朱县长百忙之中，还是关心一下我们这些企业的难处啊。现在是有人要故意对我们下死手啊，这项目简直是没法做了。” 朱长青一听关系到项目，马上提起神，“有这么严重吗？谁这么大胆子？” “就是这个督导组里的人，有一个什么叫秦海的，说是我们的从业资质有问题，这一点朱县长你可是知道的，你要为我们做主才行啊。” “从业资质？你们的从业资质难道真的有问题？” “我们的资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完全是这个秦海故意让我们为难。” “他为什么要为难你们呢？” “朱县长，你有所不知，这个秦海，和我是一个村的，我和他之间过去发生过一点矛盾，他现在显然是在公报私仇啊。” “现在竟然还有人公报私仇？” “其实，这个秦德城，哦，就是秦海的父亲，他本来是要占用集体的土地建房子的，我作为村主任，一村之长，难道能看着集体土地被随意侵占不管吗？” “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能不管吧，我当然要管。而且我不怕得罪人，我当了十来年村干部了，我从来是坚持脚正不怕鞋歪的，这一点秦公堡前寺村的父老乡亲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老秦啊，为老百姓干事儿，就是要不怕得罪人，要坚持原则。” “对，坚持原则，我可是始终坚持咱们的原则的。谁想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不听我秦老虎的，那是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的。”秦老虎，这句话刚出口，又觉得说得不大合适，但是又不知道哪个词用得不对，只好向着朱县长笑。 “怎么能说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呢？这是集体的土地嘛！” “是，我用词不当，我是主这是集体土地，不能随意用的。” “这样说就对了。” “所以，我秦老虎，可以说是和秦德城，就秦海的父亲，做了坚决的斗争。” “最后，他想盖房没有盖成，肯定对我是怀恨在心的。所以现在他在督导组里，就跳出来说我的漫成集团没有项目资质，这显然是公报私仇嘛。” “那你现在就继续跟这个秦海斗争，拿出你十几年村干部的劲头来，不要怕得罪这个秦海。” “是，我肯定是要和他斗争的。” “但是，有一点，不要因此妨碍项目的建设进度，听见了没有？” 话说到这里，秦老虎，发现自己并没有把自己要说的意思表达清楚，但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个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让他滚蛋，对，要让他滚蛋。” “你说什么？大胆！你竟然想让督导组的人滚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督导组的组长？”朱长青怒视着秦老虎。 第50章 离开督导组 秦老虎一心想让秦海从督导组离开，但忙乱之中，表达得实在是有些不清楚，朱长青当听到秦老虎想让督导组的人滚蛋时，他感觉到了愤怒。 秦老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他冷静了一下，马上对朱长青说道：“朱县长，我是来向你汇报一个情况的。” “什么情况？” “这个秦海，是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罪犯，他并没有专业资格，所以他必须从督导组滚……，哦，对，是必须离开，否则这是对督导组长，也就是对您朱县长的不尊重。”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据我所知，这个年轻人，还有吸毒的违法活动。” “那这种情况简直太严重了，必须给予严惩。” “对，必须严惩，否则难解我心头之……”秦老虎感觉自己又要说错话，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你反映的情况太严重了，我必须向县委的主要领导进行汇报。” 县委书记高金龙对朱长青反映的情况当然非常重视，立即召开与项目督导相关的各部门正职参加的紧急会议。 会议最后作出决定，暂停秦海的督导组成员的工作，对秦老虎反映的情况进行调查，待调查清楚后，再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作为古洋西域项目的直接负责的领导副县长朱长青，带领着作为直接对这个项目负责的单位、县建设局的局长刘文增亲自到漫成公司，召开了督导组全体成员紧急会议，当场宣布，暂停秦海的工作，责令其回家等待调查。 这一突然的打击，来得很突然，但秦海似乎已经看淡了这一切，他平静地走出了会议室，走进电梯，走出漫成公司的大楼，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向106国道驶去。 是的，他又一次来到古洋河大桥。 他站在桥上，迎着夏日的火热的阳光，看着古洋河平静的河水，在阳光下发出点点的波光，远远地可以看到古洋西域项目的工地，最近一段时间在督导组的努力下，基础的项目都有了一定的进展。 不时地，有大型的机械从工地的出入口，沿着古洋河的堤顶路进出。 他想，自己暂时不需要到这一片工地来了。 几个月以来，自己对这片项目工地，有了一定的感情，特别是自从师傅周红旗来做这个项目的监理工程师以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实习的时期。 每天可以与周红旗就施工方面的问题进行交流探讨，让自己找回了指点江山、改造天地的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四年前那种在建筑领域大展身手的理想又被激活了。 而此刻，他好像又被打回了原形。 但是，他已经能够对此泰然处之了。 他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沿着106国道一直向南，国道在古洋县城西擦边而过。 在一个不太明显的岔路口，驶入一条用碎砖铺设的乡村道路后，转而向西北方向。 不一会儿，秦海已经来到了位于白洋淀边的刘庄村。 他站在一片种着各种蔬菜的田地旁边，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们，他似乎像是看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一生。 是的，在秦海所有的记忆里，父亲秦德城和母亲郭桂芬，无论多么艰难的时期里，都从没有向生活低过头，也没有向孩子们吐过任何苦水。 在父亲和母亲的观念里，好像生活本就是这样的，再苦都是这样的，人活着没有任何理由对生活的现实产生抱怨，抱怨生活也没有任何价值。 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也是从来没有向三个孩子吐露过她的内心的苦。但是秦海知道，母亲内心里的苦有多少，她从打嫁到秦公堡前寺村那天起，是没有享受过所谓什么富裕的生活。 他又想起家里那三间半土砖瓦房，从秦海有记忆的时候起， 那几间房子就是那个样子，据父亲说是他结婚那年，秦海的爷爷从秦三腿家族一户人家买的西跨院，当时用来放置农具与杂物的配房。 买过来时，是那户人家用来养牲口的，所以门口临着一个大坑，大坑里有水，方便牲口饮水。 可以想象得出秦德城家族当时在秦氏三大家族面前是何等的低下了。 秦海正想着这些往事，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夏天的天气的确说变就变。 等秦海骑车来到一家的门洞里避雨，他的身上已经淋得全是湿的。 “小兄弟，你到屋里来吧，这一下雨外边冷啊。”这家的主人站在屋门口招呼着秦海，看上去有四十来岁。 “叔，我不进了，估计这雨马上就停了。” “你来吧，我认得你，进来吧。” “哦，你怎会认得我？” “玉安，那是我侄子呀。” 听见这样说，秦海就不再客套，紧跑两步进了屋。 “叔，我和玉安是中学同学。” “知道，玉安可佩服你了，说你是大学生，是高材生啊。” “哎呀，实在算不上。” 玉安的叔倒了水，端在秦海面前的一张饭桌上，招呼秦海坐下。 “坐吧，我听玉安说了，你打算在咱们这村里收菜啊？” “是呀，叔，目前我们批发站大部分菜是从山东那边进货，当然成本就高，要是能从咱村进货，那可就好了。你说这能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但是就目前的规模来讲，咱村的菜其实也没有多少，特别是一年也就那么两三季，各家种的也都是五花八门的，怕你们吃不饱啊。” “所以我们打算在这村发动一下人们，大家要是能统一种植，集中管理，形成规模那就好了。” “好是好，可这人心不齐啊，难说。” “那叔，你说人家山东为啥就心齐呢？” “头雁先飞，群雁齐追啊。” “头雁？” “对，头雁。我听玉安说啊，你想为村里所有种菜的买保险，鼓励人们来种大棚、统一品种，不过，恐怕这未必是一个好办法啊。” “嗯，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啊，心太好，人太善，叔觉得你想干什么，肯定能成。” “谢了，叔。” 说着话，屋外已经雨过天晴了。 第51章 刘庄蔬菜基地 回到城西，玉军蔬菜批发超市所有员工正在吃中午饭。 秦海一边吃饭一边问刘玉安：“玉安，你们家有多少亩地啊” “除去种蘑菇的二亩地，剩下的大概十来亩吧。” “一年下来，这些地能收入多少？” “均着说，大概能收入个二三万吧。” “我要是每年给你八万元，租你家这十亩地，你同意不？”秦海用认真的口气问道。 “啥？八万？哈哈，你别说八万，五万，我都同意。”刘玉安感觉秦海这就是一个玩笑话，所以哈哈笑着说。 “那就这么定了。” “海哥，你说真的？” “我可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 “我可是真以为你大开玩笑。咱别开玩笑行吗？” “放心吧，你现在就回家，去跟你爹说这事儿，只要你爹同意，咱们就签合同。” “这？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秦海面向一直看着自己的蔡小军：“玉安，军哥，我呀，考虑了这些天了，本来，我是想用替人们买保险的办法，让人们放心地种大棚，但是做了一下预算，咱们资金确实不足呀。” “这个我们知道。”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咱们先做个示范，就用玉安家这十几亩地，咱就让人们看看，这露地菜也好，大棚菜也好，都可以放心地种，大胆地种，种得越多越好，而且能够赚大钱。” “好，也算我一份。” 顺着说话的声音，大家一扭头，原来程欣欣来找秦海，就站在玉军蔬菜批发超市的门口。 “从现在起，我也加入你们玉军大棚蔬菜总公司。”程欣欣带着些调皮的样子说。 “那可要说好了，如果赔了钱，我们可不管你。” “放心吧，我自愿地。” 程欣欣真的把自己所积蓄的资金一大部分拿出来，投入了刘庄大棚蔬菜种植基地。 有了程欣欣的加入，刘庄大棚蔬菜种植基地的种植面积比预想的增加了一倍，刘玉安的叔叔和伯伯都拿出五亩地加入了种植基地之中。 进入九月，刘庄村大部分蔬菜种植户的露地蔬菜都进入了收割期。而种植基地的二十余亩大棚，则开始了冬季黄瓜的育苗播种。 秦海为了保障确保基地的大棚菜取得好的效益，请来山东的种菜师傅，对基地的黄瓜种植进行了全面的指导。 同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大棚建设上。秦海每天都在刘庄现有大棚里进行观察，然后，晚上就在家中对大棚的建设结构进行研究，做了十几种建设方案。 最终，选中了两种方案，大部分采用成本低、保温好的传统后屋砖墙到顶日光温室，主要用于冬季黄瓜和番茄的种植，拿出五亩地建设较为高端的钢架结构落地式温室，用于冬季育苗和搭架豆角类蔬菜的种植。 有了秦海的专业设计，对原有的大棚结构进行了创新和改进，再加上蔡小军工匠出身的好身手，很快，刘庄大棚蔬菜种植基地建设顺利地推进。 这天，是黄瓜定植的日子，程欣欣兴致勃勃地来参加种植基地的劳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黄瓜是怎么种植的，她对种黄瓜充满了新鲜的好奇的向往。 但她干了不大一会儿，就累得她直不起腰来了。 秦海看着她累得动不了的样子，赶紧把她扶到靠保温墙的地方坐下休息。 程欣欣满是汗水的脸，看上去晒得红彤彤的。 “明天估计你就起不来床了。”秦海说着，把洗干净的湿毛巾递给她。 “但是我一定还要来，我要看看我种的黄瓜会不会长高起来。” “哪里有那么快。” 第二天，果然程欣欣开着她的红色桑塔纳赶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人们都在忙碌着，没有人顾得上招呼她。 “真的长高了呀！”当她看到昨天种在地上的时候，还是萎蔫着脑袋的黄瓜苗，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挺拔地站立起来的时候，她兴奋极了。 她走到秦海身边，埋怨秦海不按时叫她起床。 秦海伸出沾满泥土的手，在程欣欣的脸上轻轻地一抹，程欣欣的嫩白的脸上带着一道泥痕，但在秦海的眼里，却是依然那么美丽。 秦海从心里感谢程欣欣对自己的支持与帮助，但他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你还是不要天天跑到这里来了，对你来说，古洋西域项目才更重要。”秦海看着程欣欣。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把分内的工作做好的。”程欣欣当然知道秦海的心思。 “如果漫成公司的资质确实有问题，我希望你一定要据理力争，不然无法保障工程质量。” “可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以我们小小的规划公司的力量，恐怕是无法与漫成公司抗衡的。” “那也要想办法，实在不行，那只有向有关部门举报了。” 一时间，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无言地僵住了。 程欣欣无法理解，一个失去了很多，几乎一败涂地的秦海，为什么还是没有服输呢？ 她很怀疑，秦海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难道就是当初陈漫在小酒吧里所说的：“他是个最喜欢给惹麻烦的人，特别是给自己的亲人惹麻烦。”“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给你惹麻烦的。” 其实，程欣欣知道，现在各地的房地产市场正处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局面之中，各地的建筑公司、房地产公司，在行业资质方面多多少少都存在一定的水分。 秦海当然也知道，他在监狱里的这四年，整个房地产业由于井喷式的发展，形成了泥沙俱下的局面。 而目前的问题是不知道漫成公司到底有多大的水分，足不足以引发工程质量的问题。 这些，只凭漫成公司单方面提供的资料是难以判断的，必须由主管部门来做出审查和判断。 而这已经超出了欣建公司的职责范围。 程欣欣不敢再多想下去。 她不知道，在眼下的形势下，如何在职业操守和个人利害（或者叫公司利害）之间实现很好的平衡。 但她很想维持这样的平衡，她不想在权力的旋涡中去做选择。 本来，她之所以选择下海自己干一番事业，就是因为看不惯官场的勾心斗角，才做出的跳出那个是非之地的选择。 却没有想到，现在仍要面临权力斗争的场面，仍然没有跳出那个旋涡。 第52章 贾红燕被害 第二天，秦海早晨起得很早，因为他要赶到下地干活的人们之前到达基地，把昨天购买的有机肥料拉过去。 当他开门的时候，那封秘密的信件又不期而至。 还是那种通用的牛皮纸信封，a4纸上写着：刘国良家属危险。 但是他没有刘国良的联系方式。 他觉得，这是万万不能等待的。 他只好直接打电话给董古岭。 电话接通后，秦海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我得到消息，刘国良的家属可能有危险。” 董古岭立即通知了刘国良。 刘国良立即打电话给妻子贾红燕：“一定要注意安全，白天尽量不要到偏僻的小街小巷，晚上你和孩子都不要出门。” 贾红燕与刘国良结婚已经十五年了，一直两地分居。 贾红燕娘家是文青县一个偏远的小村子，大学毕业后，她分配在城关镇中学教学。 她与刘国良是大学同班同学，两人在大学期间相恋，但是毕业各自回家乡就业。 婚后，她一直向当地教育局申请调动工作，但却始终没有实现。 她不得不带着孩子在文青县城关镇中学的一间宿舍里生活，只有每个周末一家人才会团圆一次，而且如果赶上刘国良工作忙的话，周末也不一定能够团聚。 接到刘国良的电话，贾红燕自然是倍加小心。 然而，那些无法预料的事情总是防不胜防。 就在当天下午一点半，贾红燕送12岁的女儿上学的路上，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一辆面包车加大油门直接撞向她的自行车，之后扬长而去。 刚好被路过的同事看到，拨打了120。 但是当刘国良得到通知，驱车赶到文青县医院的时候，贾红燕因脾脏破裂失血过多，已经停止了呼吸。 女儿因脑震荡仍在昏迷之中，小腿骨折进行了手术治疗。 刘国良悲痛万分。 董古岭得到这个消息，震惊到了极点。 秦海得到消息后，与程欣欣一起赶往文青县医院。 医院里一片冷清死寂，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刘国良坐在走廊一侧的长凳上，双手抱头，低低地弯到两腿上，看得出他有些抽泣。 秦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贾红燕的死亡让秦海内心充满了愧疚感。 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上访，不是因为自己的举报，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复仇的话，刘国良就没有必要进入这个案子。 那样刘国良和秦老虎之间就不会产生这样深的矛盾，秦老虎也不会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刘国良的妻子了。 然而贾红燕直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这些背后的原因。 贾红燕的父母和弟弟都来了，岳母得知女儿已经死亡，像疯了一样地哭喊，“我的闺女死了，红燕啊，我也活不了了！” 然后，她向着刘国良不依不饶地质问：“就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我闺女跟着你这么多年，没过一天的好日子啊。现在她走了，你高兴了吧？你个窝囊废，十五年了，你都没把工作给她调过去，你是个合格的丈夫吗？你合格吗？” 许多医生和病人都看着他们。 刘国良任凭自己的岳母怎样地推搡着自己，他满脸是泪地站在那里，始终不说一句话。 刘国良岳母折腾累了，被老伴和儿子扶着坐在另一只长凳子上喘着气。 刘国良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树在那里。 刘国良的父母安静地守在孙女的病床旁，能够听到楼道里发生的这一切，但一句话也不想说。 董古岭和秘书赶到的时候，贾红燕的父母已经安静了下来。 但是当他们听说刚来的这位是刘国良的单位领导，就又跑过来对着董古岭，连哭带闹。 “领导，你可给我们做主啊。这个刘国良把我家闺女放在文青中学教书十几年不管，现在我的女儿死了，他刘国良要负责任，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刘国良的岳母越说越激动，突然一阵眩晕，明显地感觉到心脏不舒服，老伴和儿子赶紧叫医生，扶着她进了一间病房里，开始检查身体。 秦海只好跑过去帮着抬了担架，送到了一楼的心电检查室。 等上了二楼，看到刘国良一个人坐在那里走廊的长凳上，痛苦地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一动不动。 董古岭陪着他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文青县医院的走廊里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傍晚时分，最后还是贾红艳的同事和学校的领导，帮着贾红燕的父母取了治疗心脏病的药，劝说之后，陪着他们回村里去了。 刘国良还是坐在那里，仍然是痛苦地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还是一动不动。 秦海决定留下来陪刘国良，万一医院里有些什么事情，好帮着照应。 程欣欣把车给秦海留下来，她搭乘董古岭的车回了古洋。 从秦树安之死，到秦山王惠被打伤，再到贾红燕被撞致死，秦海想到这些心如刀绞。 他的愤怒与日俱增，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那就是自己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他不甘心，任秦老虎集团就这样猖狂地为非作歹，而且没有任何人给他们以回击。 尤其是这次贾红燕的死，让秦海再也不能无视这群恶魔的存在。 整个下午，秦海隐约地听到贾红燕的同事在悄悄地议论中所描述的贾红燕被面包车撞死的过程。 当天午后一点刚过，城关镇中学门口，稀稀落落地有一些学生在进入。太阳正是晒得天地火热，警卫室的老大爷透过玻璃窗看着学生们往里走。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贾红艳推着车子走出大门口，他要先送女儿到县实验小学上学，然后再回来上课。 他先让女儿坐在后座上，然后偏腿上车，向右转弯，就在此时，一直停在门口路边的一辆无牌照的面包车，就突然地加快速度，冲向贾红艳的自行车。 坐在后座上的女儿瞬间甩在了地上，头部撞在路牙子上。 而贾红艳和他的自行车飞出了老远，狠狠地撞击在路灯杆上，她的头正撞到路灯杆。 看到这一场景的学生惊呼着跑过来。孩子们不知所措地喊叫着：“快来人，撞到人了。” 门卫老大爷赶紧跑过来，但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教务处的老师和同事们都跑了出来，有的人报了警，有的人打了120。 等120的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贾红燕的白色连衣裙，已经被血水浸泡成深红深红的颜色。 医生翻过她的身体后发现，自行车的刹车把手深深地插入她的腹部，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虽然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进行抢救，但是等到了医院的时候，贾红燕就完全停止了呼吸。 也就是说刘国良也没有见到贾红燕活着的最后一面。 直到深夜，伤心欲绝的刘国良，在医院的走廊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医生来喊他，说他女儿醒过来了。 第53章 反击策略 第二天，秦海回到古洋县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县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如梭。 他先把刘国良的父母送回家，然后回到南关小区。 一进南关小区门口，与推着车子要去上班的罗青青相遇。 “秦海。” “罗青青，你去上班吗？”秦海急刹停车。 “是的，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什么时候还回去督导组上班？” “我暂时不会回去了。罗青青，我想，和你谈点事情，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除了上班。” “好吧，那你下午下班后，我去漫成公司门口接你吧。” “好吧。” 秦海一直看着罗青青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 程欣欣已经做好早餐，自己简单吃了准备去上班。 自从秦母回了前寺村，程欣欣就搬来这里，算是暂时居住，同时秦海有事外出，她可以照顾巍瓦的生活。 如果她不在，巍瓦大部分时间就只是泡方便面了。 秦海一进门，程欣欣着急地问：“刘国良女儿怎么样了？” “已经苏醒了，情况还好。”秦海说着，把车钥匙还给程欣欣。 “那太好了。这段时间督导组有些事情，我可能不能去帮你们种黄瓜了。” “欣欣，”秦海关切地看着准备出门的程欣欣，“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贾红燕的突然出事，让我不得不担心所有和我有关联的人了。” “我会的，你放心吧。”程欣欣明白秦海的心思。“反倒是你，我劝你不要骑摩托车了，还是开着巍瓦的车安全些。” “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程欣欣开门走了。 巍瓦的作息时间与秦海他们是不同步的，所以秦海没有打扰他休息。只是给他留了饭在电饭锅里，设置了保温。 秦海思量再三，觉得所有与自己有关联的人，都是有危险的。但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每时每刻都在这些人身边保护他们。 而且，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未必能够保护住所有的人。 那唯一的选择，就是主动出击。 唯有主动出击，才能让对方感到威胁的存在，而有所忌惮，从而有所收敛。 这恐怕是目前所能采取的唯一的策略了。 而要进行有目标的主动出击，就必须掌握秦老虎集团比较完整的经营情况，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秦海想到了罗青青。 目前，罗青青在漫成集团的办公室负责前台接待的工作，虽然她自己不可能对秦老虎集团所有业务都了解，但她如果要想了解，毕竟有着很多的便利条件。 他也设想过直接找陈漫了解，但很显然，就目前情况而言，他不敢确认，这位现在已经成为自己的仇人的家族成员、曾经是自己的前任女友的女人，目前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 的确，他感受得到，在古洋西域项目规划研究会上相遇时陈漫的表现，在秦山受伤住院后陈漫的表现，的确，似乎都表现出了她的怜悯之心。 但在秦海的角度来看，那更多的是作为女人的天性中善的原始冲动而已，或者只能算是她还没有丧失做人的起码的善性罢了，并不能代表在利益面前，她会站在正义一边。 对陈漫，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而与罗青青的交往中，秦海可以明确一点，那就是罗青青目前对自己与秦老虎集团之间的恩怨完全不知情。 最起码，目前的罗青青肯定是不知情的。 而以秦海对罗青青基本的感性判断，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并不是秦老虎和郭金明的同路人，虽然可以肯定她与郭金明有着特殊的关系。 至于郭金明与罗青青的关系，一个独闯异乡的弱小女子，为了生活有所依靠，找一个有一定权势的男人来作为保护和支撑，这在当下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中，并不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而且，那恐怕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了。 而目前自己面临的难题，是如何向罗青青说明自己的意图，而让她愿意帮助自己。 这似乎有一些难度。 但秦海感觉，这也是自己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的一个可靠的途径。 秦海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心情便放松了很多。 他分别给秦山、秦双开打电话进行了嘱咐和安排，一定要倍加防范，防止秦老虎这只恶虎再咬人。 目前，秦山的伤已经基本上都好了。秦山饭馆的生意又像以前一样红火了起来。 王惠的厨师手艺学得很出色，而且客人都说饭店的饭菜味道比以前更好了。 而且王惠的聪明在于 ，她根据自己的经验发明了许多新鲜的菜品，特别是孩子们喜欢吃的炸虾包、炸鸡翅、卤鸭脖等，每天做了打包出售。 村里的人们现在都希望孩子长得健康，每天的销量都很大。 “祝你们生意兴隆，如果王惠同意的话，尽早把婚事办了吧。”秦海在电话里劝着秦山要主动向王惠提婚。 “恐怕还是等有了房子再说吧。” “那就尽快把咱家的旧房子翻盖了吧，跟双开叔商量一下，就把活包给他的建筑队，看需要多钱，放心吧我来解决。” “哥，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再说我也听说了，你们那边正在建设蔬菜基地，肯定需要很多钱。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结婚是大事儿，是等不得的。” 嘱咐完秦山，秦海打通秦双开的电话后，把刘国良妻子的事情说了，秦双开听后无比地愤怒。 “秦海，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们一定为刘主任报这个仇。” “我们是该有所行动了，但是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小海，你说吧，我们大伙都听你的。从这次到省城上访，大家算看清了，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我们信服你。” “双开叔，我的想法是，先从他们公司经营上找机会，抓住漏洞，打乱他们的阵脚，他们手忙脚乱了，自然我们就安全了。” “你说得对，这只恶虎这些年处处违法经营，也该治治他们这个虎牌公司了。” “好，那你想办法搞清楚虎牌农机公司的经营情况，我们就从他们经营上找漏洞，环保、土地、税收等方面，都要摸一摸清楚，都可以作为我们进攻的方向。” “好，小海，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第54章 罗青青的资料 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为了避免给罗青青增加不利，下午五点半，秦海开着巍瓦的黑色桑塔纳从漫成公司门口接走了罗青青。 刚入九月的天气，已经略带着微微的爽朗的意味，依旧是天长夜短的时节。 下午六点时分，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秦海，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当桑塔纳驶出县城上了国道，罗青青直奔主题。 罗青青的直率让秦海感到突然。 “你认为，我找你会有什么事情呢？” “我认为，你和他们不太一样，应该不是同类人吧。” “他们？你是指秦双贵吗？” “对呀，你肯定是得罪了他们才被迫离开督导组的，对吧？” “没错。”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为什么？” “因为督导组也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这个我能看得出来。” “那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我看，你有点傻。” “嗯，你说得很对，我是很傻。” “知道自己傻，还非要做这种傻事儿？” “你指什么事儿？” “和他们对着干呀。你知道干不过他们，还非要干，这不是傻吗？” 黑色桑塔纳行驶在白洋淀的千里堤上，千里长堤两侧高高的白杨树，把阳光遮挡得很稀疏，千里堤如同一条绿色的走廊。 “是啊，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自己很傻。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是你，接下来难道就认怂了吗？” “从这点来说，我理解你。” “谢谢你的理解。” “我又没有帮你做什么，谢我什么。” “可是，以后，我想请你帮我。” “我？我可不敢。再说了，我也帮不上你的忙，我现在在公司里只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 “我不会让你去做冒险的事情的，你只要留意一下你所经手的公司的资料，方便的时候，提供给我一些就可以。” “每天经我手的公司的资料很多，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资料呢？” “我想了解漫成公司目前参与哪些项目，下属的分公司有哪些，这些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 “那倒是，好吧，我试试看。” “这样说来，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真的帮了你，我会得到什么回报呢？” “你的资料是有价值的，我会付款给你。”秦海明白，罗青青的价值观念应该是等价交换。 “好吧，我们成交。”罗青青为自己做成了一笔生意感到高兴。 秦海把车停在淀边村庄的一个院落门口，门洞是完全用芦苇搭成的，院墙上写着：淀满香农家院。 一进院，一个戴着围裙正在忙活计的年轻媳妇，招呼他们往三间正房的里屋请。 进了屋，是传统的大土炕，炕上放着一张小木桌。 秦海和罗青青都坐在炕沿上，中间隔着小饭桌。 “我估计，你们云南老家应该是没有这种大土炕的吧。” “我们那里暖和，都是睡木头床，不用大火炕。” “我很向往云南的山水美景。” “那以后，你什么时候去云南旅游，我可以为你做导游。” “希望会有机会去的。” 两个人要了淀边特色的一锅鲜炖杂鱼，罗青青吃得很香。 边吃边聊，便聊到罗青青的一些往事。 秦海的正直和坦诚，让罗青青慢慢放下了戒备，把自己的过往，向秦海全部地说出来。 原来罗青青来自云南的丽江一个小山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家长，为了给两个弟弟拿上学的钱，罗青青还不到结婚年龄便在父亲的强势安排下嫁了人。 结婚后，罗青青的丈夫慢慢地变得好赌成性，赌输了便拿罗青青出气，打骂罗青青。 无奈之下，罗青青只好跑回家，但丈夫便打到岳父家，胆小的父亲又把她送回婆家。 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罗青青便跑到昆明打工。 后来挣些钱之后，学了美发手艺，开始自己开店。 然而，丈夫不知从哪里得到她的消息，跑到昆明找到她，把她接回家继续打骂，还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她趁丈夫出门喝酒的时机连夜跑了出来，索性坐上火车，一路向北，到了北京打工。 然而在北京生活，实在是房租太贵，入不敷出，后来与同租住房的姐妹商量着就到了中州市继续开美发店谋生。 再后来，认识了一位到店里理发的郭老板，这位郭老板经常光顾理发店，便渐渐地向罗青青献殷勤，获得罗青青的好感，并答应帮罗青青到古洋县开店。 就这样，到了古洋县，老板给罗青青租了房子，开了店。 后来，她才发现这位郭老板其实是到中州市出差办案的警察，名叫郭金明，她最终成了郭金明的婚外情人。 罗青青的经历，让秦海感到有些辛酸。 从淀边归来后的第二天，秦海接到了罗青青送来的有关漫成公司的第一批文件资料。 在这些资料之中，有漫成公司的通讯录，有年度工作总结和计划，有若干个工程项目的进度报表。 秦海立刻对这些资料进行了初步的整理，从中发现了有价值的信息。 他找出纸笔，在纸上绘制了一张秦老虎集团目前所有涉足的工程地点、经营场所、业务延伸到的区域等相关的现状地图。 从这张图来看，目前虎牌农机公司所涉及的生产经营地点有5个，漫成公司所涉及的下属公司及工程项目12个，其他的娱乐、会所等场所6个，共计23家。 漫成公司的下属部门大部分在古洋县和周围邻县，有4家在中州市，这4家分别是配货站、台球厅、茶楼会所和一家快捷酒店。 此时，秦海特有的空间预感能力突然爆发。 当他集中自己所有的内心专注于自己所绘制的地图时，他感知到了一些常人所感知不到的东西。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病了，他以为是自己由于这几天的劳累，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只能靠意志，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安静下来。 当他慢慢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他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昌河面包车行驶在一条高速公路上，高速上的道路标牌一闪而过，标牌上写着：中州市南出口 当秦海从梦中醒来，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呢？也许是贾红燕出事刺激了自己的神经，只是一种心理紧张产生的幻觉吧。 但秦海当前的计划第一个目标，的确是想尽快找到这辆面包车和车上的人。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三起重大的事件，都跟这辆车的出现有关系。 第55章 农机市场的风暴 就在秦海对自己奇怪的梦感觉不可理解的时刻，秦双开打来电话。 “海子，我们这两天在市场上进行了解，很多人都反映虎牌农机公司的农具产品存在严重质量问题，你说，我们怎么办？” “你立刻购买部分虎牌农具的样品，我们在周村市场汇合，送省城找专家检验。” “好。” 放下电话，秦海驾驶黑色桑塔纳直奔周村农机具专业市场。 周村农机具专业市场位于古洋县与文青县的交界处，因此处临近京深高速的入口，交通便利，从90年代中期，农民们自发地在此进行农机具交易，后来逐步发展扩大，成为北方地区农机具交易的最大的专业市场。 近两年，两个县的政府部门出面进行规范和治理，但因为地处两县交界，管理上存在很多死角和利益之争，所以仍然是鱼龙混杂。 秦海到达周村市场时，秦双开和儿子秦东手里提着在市场上购买的虎牌农具配件旋耕机刀片，在路边等待。 黑色桑塔纳在京深高速上一路狂奔向南。 很快他们拿到了省技术监督局产品质量检验处的检测结果：虎牌农用秸秆还田机具配件旋耕刀片硬度不合格，所用钢材不符合国家标准，属伪劣产品。 第二天，省广播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记者，专程来到古洋县周村农机专业市场进行了新闻调查，当天晚上播出了专题报道：虎牌农机公司产品质量低劣，受害农民反映多年无结果。 专题新闻记者在节目中，在市场上抽查了近十年来由虎牌公司生产的产品，经过省检验部门的检验，均为不合格。 采访了部分购买过虎牌农具产品的农户，诉说在多次找虎牌公司投诉时均遭受过人身威胁和伤害。 在电视镜头中，当记者在虎牌农机公司门口提出要进厂采访时，秦孟池在公司门口对记者进行阻拦和辱骂。 很快这样的新闻成了古洋县大街小巷谈论的焦点。 很快这样的新闻也成为中州市很多人街谈巷议的焦点。 古洋县政府县长王庆林在电视上接受采访，向观众和广大的农民朋友表示了深深的歉意，承诺一定加大治理力度，勒令虎牌公司召回所有已售产品，向受害农户作出加倍经济赔偿。 两天后，秦老虎不得不在古洋县电视台的新闻专访节目中，亲自做出道歉和承诺。 秦海明白，这一次还击是成功的。 据程欣欣从督导组回到家说起公司的状况，秦双贵和秦老虎近期不敢到漫成公司来露面。 据小道消息，有人说父子二人每天躲在某个建筑工地，不敢轻易被人找到。 秦孟池更是被秦老虎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他只能整天躲在家里喝酒，喝多了就向着老婆吹胡子瞪眼地发脾气。 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只好由陈漫一个人支撑着。 整个秦老虎家族，陷入了一片混乱。 虎牌农机遭遇到空前的市场冷遇。 县工商局对其开了高达300万元的罚单。 所有的订单都取消了，虎牌农机公司暂时关门。 很多在虎牌公司上班的村民，都不得不另找其他的地方打工。 这种不良的遭遇甚至对整个古洋县的农机市场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一时间周村专业市场的生意一片沉寂，前几日还车水马龙、人车拥堵的市场，如今进出的车辆寥寥无几。 省工商局派出专门调查组对全省的农机市场进行大检查，古洋县作为检查的重点。 一场农机市场的暴风雨席卷着古洋。 一些多年来跟着秦老虎跑走投机路线的厂家，因质量不合格的原因，不得不接受了处罚。只有少量一贯重质量守信誉的厂家尚能维持自身的经营，但也承受着市场惨淡带来的经营困境。 一场农机系统官场的地震震动了古洋，县技术监督局分管产品监督的副局长、监管科的科长、审批办的主任，县农业局农机站的站长，都分别被免职或给予行政记过和警告的处分。 一股带着凉意的微风吹动着秦公堡镇的大街小巷，让人们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头对秦老虎集团愤怒与不满得到了一次释放。 人们都认为这是多行不义的秦老虎走向灭亡的开始。甚至有的人家，在新闻播出当天的晚上就放开了庆祝的烟花爆竹。 刘国良还在医院里守护着女儿，但他在病房里通过电视上的新闻广播知道了这场风暴，而且，他心里想着，这件事，肯定与秦海有关。 但他仍无法从悲愤中解脱出来。 他只是更担心，秦海会不会因此会受到秦老虎更为疯狂的报复。 董古岭与刘国良一样，虽然为秦老虎受到应有的制裁而感到心情舒畅了很多，但对事态的后续发展也感到担忧。 如果不能趁势扩大对秦老虎问题的查处，一旦秦老虎醒过神来，那将是更为危险的局面。 董古岭明白，两强相搏，必有一伤。但他希望受伤的不能总是秦海，不能总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刘国良。 他们为了战胜黑恶的老虎，已经被老虎咬伤了身体，尚未完全地恢复。 问题的关键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充分的理由，把恶虎关到法纪的笼子里，这样一只被激怒的老虎，对人们来说，都是更加险恶的威胁。 秦海与程欣欣再次来到文青县医院，他们是来接刘国良和他的女儿刘苗苗出院的。 办完出院手续后，刘国良委托秦海和欣欣把刘苗苗先带回古洋，自己则不得不前往岳母家去再次探望，他其实是去谢罪的。 当他想到失去女儿的岳母那痛苦欲绝的悲伤号啕的样子，感觉自己有罪于自己的妻子和岳母一家人。 哪怕是让自己死，来换取贾红燕复活他都是愿意的。 但很可惜，让死人复活，那只是不可能实现的一种心理愿望。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来一次，自己绝不会再让贾红燕一个人生活在文青县的城镇，说什么也要和她天天生活在一起，哪怕是辞职打工，也要陪着贾红燕一起，在文青县城关镇一起生活，一起照顾女儿长大，一起享受那美好的快乐时光。 但可惜，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本来，刘国良是希望把贾红燕的尸体接回古洋县安葬的。 但是岳母却执意不肯。 通过与岳父和小舅子商量，只好同意在文青县老家为贾红燕举办葬礼。 他只好打电话给秦海和程欣欣，由她们帮助照顾苗苗。 第56章 发现喀斯特地貌 程欣欣每天晚出早归，负责给巍瓦和苗苗做饭。 秦海则着手为苗苗办理转学手续，等苗苗伤好后，就可以在城关镇实验小学上学。 苗苗每天在南关小区6号楼303，带着小腿上的石膏，拄着双拐练习走路，并抽时间补习功课。 她每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总是问程欣欣：“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啊？” 有时候，晚上睡觉她会做梦，梦见妈妈在叫她，她就不停地喊着妈妈，然后惊醒了，才知道是做了一场梦。 她就一头扎进程欣欣的怀里，大哭一场：“我再也找不到妈妈了！” 程欣欣看着痛苦的苗苗，伤心地跟着她一起哭，紧紧地抱着苗苗，哭累了，便睡着了。 周末，为了让苗苗开心些，秦海和欣欣带着苗苗到刘庄蔬菜基地看大棚，看到绿油油生长的黄瓜苗，苗苗高兴得很。 中午，他们就在基地吃饭，刘玉安家的两个孩子也来凑热闹，苗苗高兴极了。 就在此时，程欣欣接到了白善春的电话。 “欣欣，你能原谅我吗，我想和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我们小小的规划公司，哪里有资格与你白大老板谈？” “欣欣，哦，不对，程总，好吗，我向你认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急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要帮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得都不是一条道，你让我怎么帮你？” “你说往哪走，咱们就往哪里走，你是规划师啊，规划大如天，我懂。”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真的，绝对是真的，这次，我白善春绝不敢再在程总面前失信，否则，要杀要罚，随你。” “隔着电话，程欣欣都仿佛看到了长得高大魁梧的白善春低声下气的样子。” “好吧，看在你我无冤无仇的份儿上，我呢，还真想挣你这份儿钱。” “哎呀，太好了，欣欣，程总，我在蜀庆市恭候您快点到来。” 原来，白善春在第二轮规划竞选中败给了巫山帮，甚至第二轮的规划竞选结果，他的名次已经降到了第三名。 如果第三轮的竞选再败的话，那么巫山房地产开发公司将稳操胜券，他白善春就会彻底失去这个项目。 而目前距离第三轮规划竞选的最后时限只有一周的时间。 如此一来，秦海和程欣欣只好把刘苗苗托付给蔡小军爱人帮着照顾。 第二天凌晨，秦海与程欣欣分别开着黑桑塔纳和红色桑塔纳，途径省城，接了欣建公司的4名规划团队人员，沿g45高速一路向南。 到达蜀庆市又是一天的路程，仍然入住在白山宾馆。 按照白善春和大多数规划人员的想法，都认为应该在原有规划资料的基础上进行完善，不用再次对整个项目区进行完整的实地勘察了。 而秦海却不这么认为。 程欣欣虽然也觉得实地勘测确实有些重复劳动，但是她相信秦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支持秦海的意见。 第二天天刚亮，留下两名规划师在工作室对原有资料进行整理和修订，秦海和程欣欣带领两位测绘人员上了山。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都没有做任何爬山的准备。 不一会儿，程欣欣和两名测绘师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被秦海远远地甩在了下面。 当达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路径可寻，这说明当地居民这些年来很少有人上到过山顶。 这更驱使秦海增强了对山峰上面地质地貌情况的探究欲望。 随着向上攀登的高度，慢慢地秦海发现了山体岩石呈现出的喀斯特地貌特征越加明显。 秦海看着这些经过了长期特殊溶蚀过程形成的巨大的光滑的岩石，联想到目前项目区现存的几个溶洞景点，他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如果整个项目区的山峰都存在同样的喀斯特地貌特征的话，那么这个区域，将有极大的景观开发价值和巨大的地理研究价值。 果然，当他率先登上了山顶，用望远镜观察附近的几个山峰，完全可以确认这是一个巨大的喀斯特地貌群。 而且与国内其他地方发现的喀斯特地貌不同的是，目前呈现出明显岩石溶蚀特征的都是在山体的顶部往下延伸，这种地貌特征还在发展和变化过程中。 应该可以断定，项目区内现存的溶洞的形成，与山体本身存在的喀斯特地貌，有着必然的联系。 这一重大的发现，促使秦海对项目的规划，有了新的大胆的想法。 等程欣欣和两名测绘人员攀登到山顶的时候，几个人都不顾劳累兴奋地惊叫着抱在了一起。 应该说，这次实地勘察，发现喀斯特地貌，决定了新的规划将有突破性地进展。 很快，他们对原有的规划进行了修改。 取消了所有山体改造和加固工程，完全保留原始的山体状态的基础上，对山谷中两处原始山寨进行原生态的修复利用，建设一座白山喀斯特地貌地理博物馆。 为确保山寨原有住户搬迁和生活安置，在距离山体最远的白江与巫江交汇处，建设一座两江小镇。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由于工作量大，任务紧，整个规划团队都没有好好休息，在第七天的下午下班前，终于完成最后一张图，把成果交到了蜀庆市项目办。 他们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第二天谁都没有起床，几天的劳累让这群人一直在白山宾馆睡到中午。 当白善春拿着项目规划获得最终胜利的通知，敲响他们的房间的时候，刚刚醒来的几个人，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天中午，白善春在蜀庆市最豪华的大酒店蜀庆楼摆了一场庆功宴，招待了他们。 白善春透露，这次市政府对团队白山集团发现白山喀斯特地貌，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已经确定后续各个工程项目的详规的设计仍然会让欣建公司来完成。 饭后，程欣欣对四名规划人员说：“你们不用急着回家，好好地在蜀庆市玩玩吧。所有的费用，找白总说话好了。”她边向白善春看一眼，“白总你说呢？” “就按程总说的，我白善春绝不让大家失望。”白善春豪爽地满口答应着。 一辆丰田霸道在前引路，白善春的奔驰跟在最后，一直送黑红两辆桑塔纳到达高速口。 秦海和程欣欣马不停蹄地踏上了返回古洋县的路途。 第57章 昌河面包车 黑红两辆桑塔纳在高速上行驶。 为了赶时间，他们两人没有下高速，半夜过后，在高速服务区住宿部休息了大约五个小时。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到达了中州市界内。 就在距离中州市区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秦海看到前方有一辆昌河面包车，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 随着车距越来越近，没有错，就是这辆车，这辆车的后挡风上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痕迹，是粘贴过某种广告之类的东西留下的。 只不过这辆是有车牌的，秦海很快地记下了这个尾号为761的车牌。 秦海的头脑里，的确不记得在自己现实的场合里见过这辆车。 但此时此刻的场景，却千真万确地出现过在自己的梦境里。 那就是在收到罗青青提供的资料的那天，自己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所看见的。 熟悉的面包车，熟悉的高速路，熟悉的中州市出口， 程欣欣感觉到秦海的车速慢了下来，一直跟着前面的车行驶。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好在保持好安全距离的同时一直紧紧跟车行驶。 果然，昌河面包车在中州市出口下了高速。 市区西环路，道路上车辆并不多，而面包车的速度始终不温不火。 终于，面包车在一家洗浴中心停了车，从车上下来三个人，进了洗浴中心。 秦海没有下车，借此机会在电话里向程欣欣说了自己这些天来出现的幻觉，以及对这辆面包车的怀疑。 但他没有向程欣欣透露让罗青青提供情报的做法，也没有向程欣欣说出整个的反击策略，他觉得，程欣欣如果知道自己主动地有计划地与秦老虎进行反击，她不会接受这样的做法。 程欣欣之所以会担心，当然是不愿意让自己冒很大的风险，他不想让程欣欣有太多的担心。 秦海与程欣欣商定，一会儿两人再跟车行驶时，最好交替跟车，以免被面包车产生怀疑。 本来，秦海以为，在洗浴中心这样的地方，这些家伙不会很快完事儿的。 但不大一会儿，只见刚才的三个人就走了出来，后面还多了一个又高又胖的家伙。 秦海初步判断这群人，就是秦老虎所雇佣的打手了。 因为在秦山住院时，秦山问过王惠对四个打手的描述，基本与这四人的样子相符。 秦海用手机附带的相机进行了拍照。 接下来的跟踪，还算顺利。 面包车来到了一家金三角台球厅。 这便与秦海根据罗青青提供的资料而绘制的漫成公司业务分布地图有了交集，秦海的判断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 果然，直到下午五点，四个人才离开台球厅，到了裕华中路的一家快餐厅吃饭。 而后到万木春茶楼喝茶。 傍晚时分，返回台球厅，晚上十点在街上吃烧烤。 直到半夜，才到了亚朵快捷酒店。 秦海与程欣欣离开中州市，回到古洋县南关小区已经凌晨二点。 程欣欣问秦海有什么打算，秦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放心吧，正义不会放过这帮家伙的。” “我不希望你做冒险的事情。” “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已决定不再冒险。” “那就报警吧，贾红燕出事儿，当时学校是报了警的。我们可以向警方提供面包车的线索，应该相信警方。” “好吧，我们明天去报警。” 程欣欣才进屋睡下了。 第二天，秦海起得很早，开车直奔前寺村。 与秦双开商议之后，又召集了四个人，一共六人，一同前往中州市。到达中周市亚朵快捷酒店时，时间是上午七点半。 一直等到十点多钟，才见四个打手从酒店出来。 四个人首先来到一家羊汤馆吃早餐。 秦海考虑，既然可以肯定这四个人就是秦老虎雇的打手，那么他们认识自己与秦双开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秦双开让四个弟兄跟进羊汤馆里。 四个打手叫了羊肠子汤，边等着上餐，就听高个胖子说道：“一人两碗，吃得饱饱的。都给我机灵着点，听见没有，今天的行动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拖泥带水。” “大哥，放心吧，昨天咱不都已经踩好点了吗，今天保准干得漂漂亮亮的。”其中一个又瘦又黑的小矮个说道。 另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中等个子的说：“别吹牛逼行不行，哪一次你干得利索了，回儿回儿你他妈总是拖后腿，今天利索点行不？” 另一个拿着车钥匙的，看上去年龄要大一些，总是四处张望着什么，不理三个人的话茬。 “老黑，我说咱今天这车速能不能快一点，昨天这车开得也太磨叽了。”文身对着车钥匙说。 “老大，咱这车可是有大毛病了，这刹车太软，所以咱这车速是真不敢往上提，这都是上次撞那娘们儿给撞的。你得赶紧跟虎爷说，该换车了。” “没听说过，这刹车跟他妈撞车有一毛线的关系啊？”胖高个说着，“该修修，虎爷说了，干完这一仗，准给咱们配新车。” “那太棒了。”小矮个说道。 “不过，干咱们这活儿，离了这面包子，新车也不好使。”文身说。 “没错，这个面包子修好了，让老四开。” “谢大哥。”老四小矮个赶紧向老大胖高个道谢。 说着话，老黑已经把两碗羊肠子、两个烧饼吃了个一干二净，站起来往外走。 秦双开的四个弟兄中的一个也先走出来上了车。 “双开叔，海哥，听着他们好像是今天安排了要干什么坏事儿。反正一个劲嘱咐要干得利索点什么的。听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关系，咱们随机行事。”秦双开说。 秦海对秦双开的话表示赞同，然后说：“如果有机可乘，咱们最好是把他都按住。如果没有机会，最起码给他搅和了，让他们今天这事儿干不成。” 说话间，四个打手陆续上了昌河面包车。 老黑发动车辆，一路向西，奔高速口而去。 黑色桑塔纳紧跟其后。 上了高速奔向文青县界方向。 秦海初步确定说：“今天他们的目标，看来是农机市场。” “这帮混蛋，这是又要对谁下黑手？” 第58章 拔刀相助 自从农机市场产品质量问题被电视新闻曝光以后，整个古洋县农机市场受到巨大冲击，呈现一片萧条的景象。 但是一些质量有保证的商家依然保持了较好的经营状态。 而且由于市场供不应求，这些商家自己生意好于往常。 秦老虎当时就怀疑是这些厂家举报了自己，才导致出现目前的局面。 他命令秦孟池安排人进行了暗中调查。 最终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周村周继贤的身上。 周继贤的农机厂主要产品是农机刀具，是近年来古洋县农机领域杀出的一匹黑马。 周继贤原来是经营汽车维修的。 周继贤的儿子周强当兵回来后，感觉维修这个行业只能养家却不能富家，所以开始扩大经营，选中了正在兴起的农机具行业。 周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初生牛犊不怕虎，拉了一帮战友入伙，很快把企业做大了，强农牌农机公司成了秦老虎的新的竞争对手。 但当他发现秦老虎的产品以次充好，而且以较低价格恶性竞争独霸市场，几次向工商局举报揭露，都因为秦老虎与工商局关系硬没有成功。 所以此次，秦老虎才把主要的怀疑对象放在他们父子俩身上。 而且，自从虎牌公司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后，强农牌农机具成了市场的香饽饽。偌大的周村农机具市场，只有强农牌农机具销售大卖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 过来几天经过踩点侦查，纹身男已经看准了周强的活动规律。 周强每天并不在销售大厅，也不在厂子里，他在厂子和门店转一圈子，然后，每天上午都会开车到古洋河周村支渠一带钓鱼。 而厂子主要是老爹周继贤管理，大厅是他媳妇照料。 而周村支渠一带钓鱼的人并不太多，而且周强的习惯，是会在渠边坐到很晚。 按照纹身男的侦查情报，胖老大计划，只要周强附近没有太多人的时候，来一个突然袭击，准保让周强不死也残。 但秦老虎已经在电话里嘱咐了他们：“最好别死，让这小子在床上多躺几年，看着我怎么把强农公司夺过来，那才是我最想要的。” 昌河面包下了高速，车速明显慢了很多。 为避免被面包车产生太多的怀疑，等进入周村市场，秦海让秦双开在路边下车，租一辆出租车跟随着。 两辆车交替跟着，很快来到了周村支渠的河堤上。 远远地看见四个家伙把车停在河堤的杨树旁，从车后备箱拿了鱼竿，在河边开始安排钓鱼。 秦海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帮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好开着桑塔纳从面包车旁边而过。 本来按照秦双开的想法，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先下手为强，把四个人抓了送公安局。 等出租车追上来，秦双开跟秦海他们汇合，秦海说道：“看来情况并不简单，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今天有行动，依我看，既来之则安之，必须跟死这几个家伙，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行动不迟。” 正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长城越野车在距离桑塔纳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老板模样的人，在河边站了很长一会儿，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却又上了车，继续开车往北走，到了一处很清静的所在，才停车，从车上取下渔具，开始了钓鱼的准备。 秦海决定，调转车头，以防昌河面包跑了。 四打手并没有动静。 桑塔纳轿车再次驶过昌河面包旁边，也没有引起四个人的注意。 秦海决定，秦双开在周村村口停车待命，他带着四个弟兄在河坡隐蔽观察。 随着时间这样慢慢地过去，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只见，四个家伙收起了渔具。 秦海知道，这帮家伙要开始行动了。 眼看着，老黑上了车，没等三个人上车，率先向北而去。 胖老大带着纹身男和小矮个手里都拿了铁棒子，沿着河堤缓缓北行。 秦海终于明白，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位钓鱼的老板。 没错，这位钓鱼的老板正是周强。 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危险。 “听我的，一会儿动起手，你们四个对付两个瘦的，那个胖子交给我就行了。” 就在说话的当儿，胖老大三个已经加快了脚步。 等秦海赶到时，周强已经被胖老大三个死死地按在地上，头上已经流了血，显然他的头已经被狠狠地打了一棍子。 秦海的出现，让胖老大一伙大出意外。 秦海飞起一脚，把胖老大踹到了河里，河水很深，他仰面跌进水里，立刻喝了个水饱，而且随着水流往渠的中心滑去。 秦海随身跳进水中，把胖老大往水里按住，胖老大几次挣扎着蹿出水面，又被秦海按了回去。慢慢地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秦海才拉着他往岸边游动。 这时候，纹身男和矮个子早已被四个弟兄按住。 满脸是血的周强也忍着疼痛来帮忙。 但是纹身男确实不好对付，只见他拱起屁股，用力一个腾跳，把按住他的两个人甩了个仰跤，然后他一边往堤上跑，一边大声喊着：“老黑，有情况！快开车。” 就在昌河面包开过来的当儿，秦海已经把胖老大拖上了岸。 老黑开着面包车速很快，看来刹车的确有问题，开过纹身男身边向前冲了很远的距离，几乎撞到一棵大树杨上，才停了下来。 等秦海和两个弟兄冲过来，再次按倒纹身男的时候，纹身男绝望地看着昌河面包开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就这样，秦老虎集团的四个打手中的三个，当场被抓。 可惜，老黑跑了，这辆面包车又在古洋县消失了。 秦双开开着黑色桑塔纳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胖老大、纹身男和小矮个带上了警车。 临上车警车前，胖老大吐了很多在河里喝的脏水。 纹身男在上警车前，对着秦海说：“我认得你小子。” 秦海沉默地看着他上了警车，没有说话。 一位警官对秦海说：“你们几个也都跟着到派出所做笔录。” 秦海急忙说：“这几个小子可是故意伤人，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还跑了一个。” 警官回头与几名民警一商量，回头对秦海说：“那你们最少跟一个人到所里，其他人抓紧把受伤的送医院，过后我们再找你们问情况。” 秦海让秦双开跟着去了派出所。 第59章 智激秦柱安 秦海扭头看着躺在河坡上的周强。 “这几个兔崽子偷袭我，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把这几个小子给废了。”周强手捂着头说。 “好了，不说了。赶紧上医院吧。” 秦海扶着周强上了他的越野车，他坐到越野车的主驾驶。 两辆车前后紧跟着，直奔县医院。 上车后，周强给父亲和媳妇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今天啊，多亏了你们几个兄弟相助。要不然，我还真说不好会是个什么结果。多谢了。”周强挂掉电话，对秦海说。 “我们也是正好在这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 “好汉！”周强伸出大拇指，“对了，我叫周强，就是周村的，还没问呢，你们哥几个哪村的呀？” “我们秦公堡前寺的。” 周强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不会姓秦吧？” “我们哥几个都姓秦，我叫秦海。” “哦，那咱们是同行？你们也是干农机的吧？” “我们不干农机，我们都是打工的。” 听到这话，周强才脸色转冷为热。 “那秦海兄弟，你们跟秦老虎，是什么关系？家族关系紧吗？” “还不算太远吧，那是我出了五服的爷。” “秦海兄弟，我说你家族这位爷，可真不地道哇，这些年他可没少干坏事儿啊。” 秦海听着周强这些话，心里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缘由便有了一些理解。 “人跟人，不一样。” “你这话，说得对，人跟人，还真不一样。说起来呢，我跟你们老秦家也是亲戚。” “是吗？那你跟哪家的关系？” “秦柱安，你知道吧？” “那也是爷。” “那是我亲姑夫。” “是吗，那我可就得叫您一声表叔了。” “你说的人和人不一样，我真信。你看我那姑夫，跟秦老虎，我感觉可真不是一路人。” “没错，我柱安爷，那是行得正，走得端，我们家族人都得尊重他，谁都得必须高看一头。” “你们今天几个的救命之恩，我一定牢记在心。” “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了，咱们也认认亲戚。” “没问题。” 说着话，到了县医院。 秦海几个人扶着周强进了急诊室，之后，就是各种检查，几个人推着周强的担架床，楼上楼下地跑了好几趟。好在周强的伤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骨折与内伤。 周继贤和儿媳妇也赶到了医院。 秦海几个人这才离开了医院前往周村所属的槐口镇派出所与秦双开会合。 虽然抓到三个打手，但面包车和老黑却没有归案，这让秦海对这次行动，感觉非常遗憾，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办法指认贾红燕之死与这三个人的关系。 秦海在派出所进行笔录过程中，虽然把自己的判断完全地告诉了警察，指出秦树安之死、秦山被伤害和贾红燕车祸致死三个案件，都是这伙人所为，但警察当然还是强调，将会以证据为准来给三个人定罪。 当天秦山和王惠到派出所指认了这三名打手确属当晚对他们实施伤害的四个人中的三个无疑。 对于秦海来说，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动员秦柱安和秦建安来为秦树安的非正常死亡作证了。只要秦柱安的死案如果查实为胖老大带领四打手所为，那么即使判不了四个人全部死刑，至少也要把主犯置于死刑之下。 果真能够如此，也算是为贾红燕报仇了。 一段时间以来，刘国良、于小青两人始终坚持做柱安、建安二老的工作，却始终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原因就是秦柱安旁观自保，不愿意因为秦树安的事情，给自己惹麻烦。而秦建安则看着秦柱安的脸色行事，只要秦柱安做通了，秦建安也必然会愿意出面作证。 秦建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秦氏家族的历史上，二当家与秦三腿有过一个私下的家族内部盟约。 当年秦三腿秦岳暗中涉足镖门生意。有一年，秦三腿小孙子秦征途接了一镖生意，护送一笔黄金赴山西平遥。 没有想到，路过真定府桂云山时，连人带钱被当地军阀所劫持，只有一个家丁跑回来报信。 秦岳亲自前往真定府寻人未果，回到古洋只好求助于大掌柜、二当家想法营救。 而大掌柜家族却不愿意介入此事，理由有二： 一是因为他认为老三秦三腿介入镖行生意，是暗门生意，秦氏家族在公开场合从不涉足此行业，一旦公开，得罪古洋地域内的正宗镖行，将严重影响秦氏家族的安全。 二是因为正定是袁氏的亲信王士珍的地盘，大掌柜当时依仗袁氏生存，据大掌柜了解，扣押秦征途的正是王士珍的侄子所为，大掌柜是怎么也不敢得罪这位北洋之龙的，所以他自称不便出面。 两条理由，确实很充分。但其实，这第二条才是大掌柜的本意。 这样，二当家只能挺身而出，陪老三到正定寻人。 等秦峰到达正定后，在与真定府军阀交涉过程中，二当家与秦三腿之间不得不对这位大掌柜多有不义之论，逐渐萌生防备心思。 待二当家秦峰利用与当地粮商的旧情，才把秦征途从军阀手中救出。 秦三腿当场提议，暗地里两家之间要订立私下盟约，但此盟约只限于两家的嫡亲后代知晓。 盟约的主要内容就是三个字：共进退。 那个时代的秦氏二当家一族，那是响当当的正直有担当，秦柱安一直以此为荣。 在农村有一句古话，叫：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秦海通过与周强交流，得知这次被害的周强，正是秦柱安的亲姑舅表侄，如果在这样的形势下秦柱安再不能觉悟挺向担当，那他的所谓为人正直有担当的名声，可就真是徒有虚名了。 回到秦公堡，秦海拉着秦双开，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秦柱安。 秦柱安老伴周继芝，得知自己的亲侄子周强遭到秦老虎的暗算，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埋怨秦柱安太胆小怕事儿，不为家族做主，哭闹着这辈子跟着秦柱是受尽了委屈。 老伴的哭闹让秦柱安怒火上撞，他不得不下定决心，站出来说明秦树安被害的真相。 他骑上自行车直奔了镇政府，找到了刘国良和于小青。 第60章 秦柱安点周强 秦柱安向刘国良和于小青说出了秦树安死亡的真相。 却原来，当天秦孟池满口假意答应三老的上访要求，派胖老大、老黑、纹身男和矮个子等四名打手用面包车把三老从镇政府接回前寺村后，几个人一起在秦山小馆喝酒。 几个人假意尊重三老，让三位老人很是感动。 然而他们在酒里面做了手脚下了迷药，三老酒后便都昏昏沉沉上了车。 也许是秦树安喝得最多，迷药对他的作用力非常大，他几乎不省人事。 三位老人在被送回家的路上，在昌河面包车里面被四个打手一顿毒打，折磨得浑身伤痕，而秦树安的内伤更为严重，没想到秦树安第二天就永远没有再醒过来。 秦双开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父亲会是秦老虎说的是酒精中毒死亡，所以他请求法院做法医鉴定，然而法院却以领导指示为由，拒绝了他的要求。 被逼无奈的秦双开，一路上访，但没有想到，自己却遭到无情的报复。 秦柱安的挺身而出作证，带动秦建安紧跟其后。 很快，按照市公安局的通知，秦山、王惠、秦柱安、秦建安四人被安排到县看守所，对胖老大等三名案犯进行了指认。 同时，由于此案涉及与农机市场产品质量事件有关联，引起了中州市委和市政府的高度重视。 中州市公安局按照市政府的统一安排，派出专门办案人员，对逃逸的昌河面包及老黑进行追踪侦查。 这样的结果，让秦公堡所有曾经受过秦老虎迫害的人们，感到伸张正义的希望即将来临。 秦柱安老两口到医院看望受伤的侄子周强。 周强的父亲周继贤很感动，但同时很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被人追杀，到底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妹夫啊，我们可是老实巴交的人家，从来不惹人的。除了开厂子做生意赚钱，咱也没有招谁惹谁，怎么会有人下死手啊！” “大舅哥，你说得也对，也不对，这年头，有很多人就是这样，从来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可到现在这会儿，我也不知道，这帮混蛋到底是为什么打人杀人，真是飞来的横祸。我寻思着，我家强子，这些年也没有得罪谁呀。” “我倒是觉得这几个家伙有些来头，不过又觉得为了这事儿，不至于下黑手吧！” “那妹夫你说说，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阵子咱们这县这农机市场这块出这么大事儿，你是知道的，你家的厂子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这事儿谁不知道啊，电视上都广播了，可我家厂子没有事儿，因为我从来不干那种以次充好的勾当，抽时间妹夫你到我厂里转转，我这生意比没出事儿那会子，还红火呢。” “但是同行是冤家，这话你总听说过吧。” “我从不这么认为，买卖人，讲的就是个信誉，同行之间也可以人帮人，现在不是讲什么，共赢，对共赢，就是这个词。” “同行，肯定应该共赢，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啊。” “你是说，这几个混蛋也是干农机这行的？” “那倒不是，但他们跟一家大老板可能有些关系。” “哪家大老板？” “秦老虎。”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也明白点了。可是这秦老虎，不是妹夫你的本家弟兄吗？” “没错，他是属于老秦家大掌柜那院的。” “那你可不能乱说了。这一个家族的弟兄，他应该知道咱们还是亲戚，他怎么可能对我家强子动黑，不能不能，这绝对不会的。” “看来我说什么你也是不信呢！” 秦柱安感觉自己这位大舅哥，为人的确是实诚得太过。换了别人这么一说，应该估计个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他却是不会往坏里看人的那种。 一直躺着正在输液的周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自己被人追杀的缘由。 他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好个秦老虎，我跟他势不两立。” 秦柱安一看侄子这架势，又感觉后悔，不该当着侄子的面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你给我老实养你的病，听风就是雨的，你，躺下。” “我……”周强突然感觉头有些痛，“我绝对饶不了这只老虎。” “你说是人家大老板下黑手，你怎么证明，你看见人家打你了？”周继贤以老子的威严教训着儿子。 “大侄子，打你的人，我以前也见过。” “那这么说，是你们村的？”周强紧追着问。 “那倒不是，但是去过我们村，并且打过交道。不过你要非说这事儿跟秦老虎有关系，这现在还真不好说。” “那姑父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仇看来是报不了啦？” “这世上的事儿，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啊，咱还要从长计议。”秦柱安看到自己点醒了周强便又见好就收。 “你侄子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周强很是窝火，但他突然想起了秦海几个，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帮我把那几个混蛋给按住的，还真是你们老秦家的哥们儿了，有一个叫什么？叫秦海的小哥们儿，人不错。” “没错，秦海也是秦氏家族的人，不过他不是我们老秦家一个祖坟的，他们是小坟的。而且，你可不能跟他称哥们儿，他应该叫你一声表叔才对。” 一提到秦海秦柱安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我不管是不是哥们儿，我就看着秦海兄弟，哦，是秦海表侄儿，人仗义，好汉一个。” 秦柱安觉得，话说到此也就为一个段落了，不好再往深里说。只要能提醒自己的表侄子，要有防备秦老虎的心思，这就足够了。 至于秦海，他暂时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小坟的后生占据家族的重要角色，他的意识里，绝不能让秦海成为参与讨论家族大事的哪怕有一点儿份量的人物。 “好了，大侄子，你还是踏踏实实地养好你的伤吧。先别想那么多，你跟老秦家这边有什么事儿，来跟姑父说，姑父给你出这个面儿。”说着话，秦柱安站起来，要走。 周继贤赶紧站起来，“妹夫你这么老远，就不要挂念了。” “还是那句话，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咱们这关系，哪能那么客气。再说了，我侄子被人打了，我能不心疼？” 第61章 非正常死亡 胖老大等三人在看守所，每日都接受审讯，但仍然嘴很硬。 特别是胖老大一直咬紧牙关，拒绝说所有的事情与秦老虎有关。 只是说，都是为抢劫财物，所有的伤人行为都是临时起意，不承认是有预谋的故意伤人行为。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秦树安的死，绝对跟他们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最可恨的是纹身男，这小子百般狡赖，竟然口口声声嚣张地说：“同样受到殴打的秦柱安和秦建安都没有死，唯独他秦树安死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虽然打他了，但他的死和我们打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混蛋用这种荒唐的逻辑，来证明自己没有罪，真够得上是社会的渣子。 目前，秦海主张提起上诉的四起案件中，有两起因缺乏证据不能立案。 一是“9.09贾红燕被撞致死案”因面包车没有归案无法定案受理。 二是“7.04秦树安被打致死案”只有人证，缺乏直接的物证，难以证实。 第三起案件便是“9.20周强被殴打案”，受害人只能算轻伤，顶多够判刑几月的，对这三个惯犯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震慑作用。 目前，只有“8.03秦山王惠被抢劫打伤案”成为给三人定罪的主要案件，而且秦山和王惠受伤的证据在医院保存完整，可以成为非常有力的证据。 这时候，公安局向秦双开提出，如果有医学证明作为秦树安死于殴打受伤的证据的话，才能证明胖老大一伙的重罪。 否则，从目前的案情来分析，也只能作为抢劫致人重伤害来定罪，最多也就判二年，顶到天儿了判个三五年。 此刻的秦双开非常后悔，他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父亲的事情。 原来，在秦树安举办葬礼的第一天，秦海到了葬礼现场，就向秦双开提出，必须等老人做完医学鉴定才能入土为安。 而当时秦双开认为，葬礼已经开始，在这种情况下把老人交给医生进行检验是对老人的不孝，所以坚决不同意秦海的意见。 现在，没想到，到了为老人报仇雪恨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医学证明，而不能给凶手定罪。 秦双开一筹莫展。 就在秦双开为自己的过错而懊悔的时候，秦海与秦山、王惠也来按照要求协助公安民警核实证据。 刘国良与于小青也来到了公安局，他们是按照董古岭的安排，来督办此案的。 因为依照纪委的工作条例，凡是与纪委侦办的信访案件有关的刑事案件，要求公安机关进行相关的配合。 秦海把自己与程欣欣在中州市路遇昌河面包车的经过全部告知了刘国良，并向刘国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向刘国良展示了自己用手机拍的照片，但只可惜这些照片太不清晰了。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四个人无疑就是秦老虎集团的雇佣打手，而秦老虎集团就是他们的后台老板。” “从逻辑关系来分析的确是这样的。但目前所缺乏的就是证据了。”刘国良若有所思地说，“问题就是如何找到这样的证据了，既要有人证，还要有物证。” “刘主任，我相信，只要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 “董书记对你有一个很恰当的评价，我感觉真是太准确了。”刘国良看着秦海说。 “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两个字：执着。” 几个人都微微地笑了。 “因为我除了执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恐怕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引以为骄傲的东西了。”秦海默默地说。 “在这一点上，我都自愧不如。知道吗，那天在文青县医院，我差点就想放弃董书记交给我的任务了，因为我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说着，刘国良的眼圈红了。 大家都沉默无语。 沉默了片刻，秦海说：“刘主任，我们一定要为贾老师报仇。” “还有秦树安老人家，我们必须为他们报仇。”刘国良脸上显示出下定了决心的表情。 “刘主任，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到县殡仪馆去试试看。因为我树安爷火化那天，我跟着到了火化场，当时因为我在填写火化登记表的时候写的是非正常死亡，管理员要求提供公安部门的证明，而当时我们没有办法提供，所以殡仪馆进行了特殊处理，但不知道他们的处理内容是什么。” “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刘国良眼前一亮，“那就让于小青与你和秦双开一同去，越快越好。” 很快三个人来到县殡葬馆，但是焚化科的负责人、一位中年妇女却不准许调阅死者档案。 “没有领导指示是不能查阅死者档案的。” “这是我的工作证，请协助我们办案。”于小青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证明。 “我们有我们的工作程序，没有领导指示的档案调取通知，是绝对不能同意你们的要求的。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情况显然有些复杂。 于小青在电话里向刘国良做了汇报。 刘国良只好向董古岭争取支持。 很快焚化科长接到了民政局局长的电话，同意了于小青等人调取档案的要求。 原来在秦树安火化的当日，按照家族葬事儿办理的传统，秦双开并没有亲自到县殡葬馆，秦海作为晚辈的代表，带领家族几名孙子辈的来处理火化事项。 秦海在填写死亡人登记表的时候，在死亡原因一栏，填写了非正常死亡。 当焚化科人员按照工作程序，要求他提供公安部门出具的非正常死亡证明时，却无法提供。 根据这一情况，焚化科进行了尸检和记录。 根据这件尸体检验报告，明确了秦树安死亡的真实原因，是身体受到外伤和内伤的双重作用，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造成的死亡。但同时，在秦树安的体内，检验出一定量的催眠药物的成分。 内伤的主要部位是脾脏慢性出血，这种出血不会造成受伤人马上出现血压急降，但出血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出血性休克，而致人死亡。 于小青分析，据秦柱安称当日他们三人都出现了共同的意识模糊状态，这说明他们当日所饮用的酒里面，应该是有问题的。 当时秦树安的模糊状态最为严重，基本上在车上他一直处于昏睡中。 这也应该是他之所以没有产生疼痛感觉，从而延误了治疗的一个原因。 可见，胖老大一伙人，对整个事件是已经有完整的预谋的，手段的周密和残忍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至此，秦树安被殴打致死一案的真相被揭开了。 得知真相的秦双开，恨得咬牙切齿，立誓要为父亲报仇。 但是，秦海明白，只是抓住胖老大几个人，绝不是事情的结束。 幕后的黑手还在逍遥法外，或许会实施更为狠毒的计划，他要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果然，秦老虎在躲过了农机质量事件的风口后，开始了新的计划。 第62章 秦工劝虎 胖老大一伙的被抓，的确让秦老虎一伙人，也有了些许的畏惧之心。 但是，相比农机市场产品质量事件来说，秦老虎却并未对三打手落网一事有什么压力。 这四个打手，本来就是用钱买来的为他卖命的，被抓进去，那是早晚的事儿。 对于秦老虎来说，这种雇佣兵，只要有钱，随时可以招募一大批。 而且，他听说老黑开着面包车逃走了，就让秦孟池抓紧与之取得联系，但始终没联系上。 对秦老虎来说，农机公司受损，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虎牌农机公司，那是他秦老虎的立业之本，发家之源，是他在秦公堡乃至全古洋县面前捞取人脉关系的基础支撑，他不能没有虎牌农机，就如同不能没有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这个支柱要是垮了，那将是巨大的损失。 他不得不把主要的精力用在恢复农机公司的经营上。 此刻他又想到了十几年前，与他合作挤垮秦树安的那位秦工秦春季。 他便借这段时间到外躲避风口的机会，偷偷到省城去找他的这位老朋友。 据秦氏族谱记载，秦春季家族与秦公堡秦氏确实均属秦氏同族后代。 只是在明朝时期，有支秦氏家族祖辈作为镇守真定府的武将，后被朝中反对派诬陷，被害而死。 临死前留下遗训，教导其后代，永远不要为官，只凭自身技艺为生。 留在当时的真定府柳门镇居住的后人，仅遵祖训永世不为官，也不参与官场争斗。 解放后，随着柳门镇逐渐发展，最终被划归省会城市郊区范围。 柳门镇秦氏家族的许多子弟，在省城的各个技术行业，都有一席之地，秦春季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秦树安热情地聘请到这位省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秦春季，成功地让前寺村集体木器厂起死回生，建设了秦工农机厂。 秦工农机厂仍属于集体企业，每个人都是拿相同的工资，秦春季也不例外。 秦春季之所以能够支持秦树安，一方面是那个时代，人们大公无私的集体主义精神，更主要的也是因为秦树安作为大掌柜家族的继承人，所具有的家族号召力。 但随着时代的变革，人们的思想意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特别是秦春季所在的省城机械厂破产后，秦春季一家都从厂子失业了。 妻子只好在火车站摆地摊卖小商品，儿子开了一个电器维修部，都是为了勉强维持日常生活。 那时候，秦春季的老父亲秦远行，已经八十一岁，本就年老多病，又突发脑梗卧床不起，需要雇保姆进行照顾，每月生活支出巨大。 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秦春季才接受秦老虎的高工资，帮了秦老虎，同时也是帮自己的父母、老婆和孩子。 但他的离开，直接导致前寺村集体的秦工农机厂走向了被拍卖的命运。 因为这个缘故，秦春季内心一直对秦树安心怀愧疚。 后来秦春季父亲去世后，家里的负担小了，他便辞职回了省城，与儿子一起开办了汽车维修站，日子算是稳定了下来。 与秦老虎也不再联系。 反倒是每年家族中元节祭祀时，会打发儿子来秦公祠拜祭，并到秦树安家看望。 而秦双开每年春节，也会到省城秦春季家里走访拜年。 此次，秦老虎找到秦春季，想让他回前寺村帮自己开发新的产品，以争取早日挽回虎牌农机在市场上的声誉。 他在省城最大的玉兰庄园酒店，宴请这位昔日的老朋友。 “一个产品，就像一个人，毁丢他名声很容易，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但要想重新树立好的形象，那就太难了。”秦春季对秦老虎说。 “春季老弟，现在就是金钱时代，只要有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来，我敬秦总工一杯。”秦老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秦老虎的金钱至上的论调让秦春季听上去实在有些反感。但碍于情面，秦春季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你老兄，可是千万别再往歪道上走呀。这次的产品质量事件，新闻我都看了，你们也太黑了，用钢质量标准低不说，还强买强卖，这……” “嗐，老弟，那都是那帮记者糟蹋我们，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是被人陷害了。” “还有人能陷害你？我可不信。” “往远里说，咱们可是一个老秦家，往近里说，我可是你叔伯哥哥，我能骗你不成？” “不管如何，我呢，希望你别把道走偏了。” “春季兄弟啊，你太不了解我秦老虎了。我最讲的就是义气，咱们中国人，讲的就是义气，对吧。别忘了，当年要是没有我，你家老爷子，也许早就不在了。” 秦春季明白，秦老虎话中的话是想说，自己要是不帮他，自己就是不义气。 “是的，我很感谢你，当年你也帮了我，我不会忘了的。” “你放心，这次只要你帮我把公司的局面挽回，你放心，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大胆地说，我秦老虎绝对说到做到。”秦老虎拍着胸脯。 “现在不比当年，那个时候，产品单一，市场单一，人心也单一，开发一个产品，有我一个人什么都能办成。现在是自动化信息化时代，开发一个产品，要多个专业同时合作。” “我相信，你秦总工程师，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你的。”秦老虎极尽吹捧之能事。 “我是肯定去不了，家里这个维修店也离不开我。我还是给你推荐个人吧，是我原来的一个小徒弟。” “你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 “我这个徒弟，当年我们省机械厂破产时，他才十大几岁的样子，所以他后来自己努力考上了省理工大学的机械设计专业的走读生。他是真正的科班出身，现在是省农机研究所的副研究员。不过所里允许他们走出单位，领办科技型企业，所以他正想下海呢。” “太好了，我缺的就是这样的人。你跟他说，我绝不会亏待了他，只要事儿办成了，房子，车，都没有问题。”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了，我呢，看在咱们当年一起创业的面子上，也算是帮人帮到底。” “我们都是老秦家人，我也就不客气，来吧，我再敬你一杯。”说着秦老虎又干了自己的酒。 “希望我的这位徒弟，他会帮你渡过难关。希望你的虎牌公司，重振当年的雄风啊。”秦春季心想，自己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第63章 双贵被撞 秦工的徒弟刘贵军欣然地答应了秦老虎的高薪聘请，成为虎牌农机公司的副总经理。 很快，他利用他在省农机研究所的便利条件，把省研究所的一项最新研究成果小型玉米收割机，作为自己上任后打响的第一炮，纳入了新的生产计划。 刘贵军的想法是准备利用秋收季节即将到来的有利时机，打胜秋收这一场战斗，为公司挽回声誉，同时自己也可以赢得秦老虎的信赖。 刘庄强农牌农机公司的周强通过短暂的治疗，很快就出了院。 他在医院这几天，天天在想着怎么报这一棍之仇。 他相信，秦柱安作为自己的姑父，所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他在内心里已经认定，追打自己的这几个家伙，肯定是秦老虎派出来的。 他想，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他一回到强农公司，就把公司的保安队长赵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队长，从今天开始，你要24小时跟着我。” “周总，没问题，我就是您的贴身保镖。” “你打听一下，给我搞一把防爆的家伙。”周强说着，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瞄准射击的动作。 “好的，马上办。”说着就往外走。 “回来，我的住宅、厂区、门店都要加强防卫，从今天开始，你安排两名人员，每天跟着我爹，再找两名女练家子，随时保卫我媳妇儿。” “好的，周总放心吧。” “但是这事儿，你别让我爹知道，明白吗？” “明白。” 赵四儿是从创业开始就跟随周强的兄弟，对周强一直以来唯命是从。 有了赵四每天跟随，周强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一切安排停当，接下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秦海。 在古洋大酒店的三楼，他预订了该酒店最大的雅间，让秦海叫上五个兄弟，一齐来接受自己的答谢宴。 秦海虽然对周强的好意心领神会，但很不习惯接受这样的宴请。 一是不愿意到古洋大酒店这个地方去，感觉这个地方，对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二是更愿意与周强成为道义上的朋友，而不是以酒肉论情义。 所以，他只是让秦双开到场，代表自己对周强表示深深的感谢就行了。 “怎么，我把他当成一条汉子，怎么，跟我甩牛逼是吧？”周强一看秦海没有亲自来赴宴，又听秦双开说，他对这样的宴请不感兴趣之类的话，当时就拍着桌子，很不高兴。 他立刻下楼，连赵四也不让跟着了，边走边拨通了秦海的电话：“秦海，你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你？” “我在刘庄，随时欢迎你的光临。” “好。” 当他来到刘庄蔬菜基地的时候，看到秦海正在黄瓜地里搭黄瓜架，他走过来就跟秦海一起干了起来。 秦海很高兴地对他说：“一会儿咱这里的大锅炖菜马上就熟了，就在这里吃上两大碗吧。” “没问题。”周强说着，马上拨通了赵四的电话，吩咐赵四把弟兄们都叫过来，把酒店的菜全部打包过来。 刘庄蔬菜基地的这饨大锅炖菜吃得很是热闹。 秦海和周强都喝了很多酒，刘玉安和秦双开他们，也都喝了很多。 大家都很谈得来，心情也非常高兴。 周强喝到一定程度，突然对秦海说：“秦海兄弟，你也看到了，看来是有人想害我，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一定要帮我。” 秦双开赶紧在旁边提醒他：“他是你表侄儿。” “我不管，我就要跟秦海做好兄弟，我说了算。”周强借着酒劲说着。 “放心吧，也许，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秦海平静地说。 “对，共同的目标，没错，我佩服的就是你这种义气。” “你既是我的表叔，又是事业有成的周总，不管从亲情来说，还是从道义来说，我都应该帮助你。”秦海真诚而认真地对周强说。 “好，是汉子，来，干杯。”周强已经喝得有些过。 “但是，今天我首先感谢你来帮我们种菜，以后只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你随时过来，特别是把你钓的鱼一起拿过来，我们都盼望你钓到大鱼。” 周强当然已经听不出秦海话中的深意了。 两天后，秦双贵在开车从古洋县城赶往秦公堡镇的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他驾驶的奥迪车被一辆大货车撞得面目全非，他被撞成重伤。 秦海是第二天，才得到这个消息的，是秦双开打电话告诉他的。 当秦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担心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秦双贵而担心。 他努力地提醒自己：那个人的父亲是自己的势不两立的仇人，自己应该没有理由为他而担心；而且这个秦双贵在自己面前，已经完全抛弃了两个人儿时曾经结下的友谊，已经完全地站在他的父亲那一边，对自己也已经做出了百般刁难的行为；还有，还有就是，他已经和自己的前女友结为夫妻…… 自己出狱以来的种种事情，他都能够想得起来…… 但是，最后，秦海的内心还是有一种担心。 “难道，难道自己担心的是……是她吗？”秦海的内心，掠过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秦海心里想着，他骑着摩托车，不自觉地就来到了县医院的门口。 他只好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梯，来到了骨外科的住院区域。 他一上楼，就正好遇到了正要下楼的陈漫。 “秦海，你，来了……”陈漫也感觉太突然在这里相遇，不知道说什么。 “人，人怎么样？” “已经没有危险了。目前还在icu病房。” “没事儿就好。” 就在这当儿，程欣欣恰好从楼梯走上来。她手里提了些营养品，显然是来看望秦双贵的。 “欣欣。”秦海先是向程欣欣打招呼。 程欣欣平静地向秦海点点头，然后转向陈漫：“人还好吗？” “还好，已经没有危险了，目前还在icu病房里。”陈漫顿了顿，向着程欣欣说：“谢谢你们。” 然后，三个人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 程欣欣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下楼去了。 秦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愣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陈漫，急忙转身下楼，去追欣欣。 第64章 杜小娟这样的人 秦双贵的交通事故很不寻常。 撞击秦双贵的大型货车没有牌照，而且故意闯红灯撞向秦双贵的奥迪车，事发后逃逸，没有了踪影。 这样的事故，让秦老虎不得不产生怀疑，他觉得这事儿肯定是人为所致。 他的怀疑对象首先指向周强，其次就是秦海。 他早就听说，自己安排的对周强的打击，就是被秦海破解的，最终导致周强只受了轻伤，而且导致自己的四大打手三个被抓，一个在逃，他虽然并不是很在意这四个人的价值，但整个事情的不顺利，让他感觉到非常恼火。 所以他早就指示秦孟池，一定要寻找机会，要用更为强大的手段，对周强和秦海进行报复。 “你要拿出点高超的手段，要好好给这俩小子点厉害的颜色看看。” “虎叔，哦，秦总，你放心吧，这回，我一定让这俩小子死无葬身之地，然后，我要拿他们的项上人头来给双贵哥做祭礼。” 秦老虎一听，啪的一声把老板桌拍得震天响，“你小子胡说八道，我儿子还没死，你是想咒他死吗？” “不是啊，虎叔，不是的，我是说……”秦孟池头上冒着冷汗想解释自己，可是又急得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错话。 不等秦孟池说完，秦老虎一摆手，“你个蠢材，这件事情，就败在你手上，你要是再不能将功补过，看我怎么收拾你。老黑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他还带了两个弟兄回来。” “那很好，你抓紧安排吧。” 秦孟池擦着头上冒出的冷汗，赶紧走了出去。 秦孟池走了不大一会儿，杜小娟拿着市政府的一个红头文件来找秦老虎。 秦老虎，接过红头文件，看了一下，突然火冒三丈，“怎么搞的，我整天养着你们这群人，竟然连个企业资质都弄不好？” 却原来，这份文件，是市政府的通知，要求漫成公司必须尽快提供企业资质依据，特别是公司所有工程技术专业职称人员的名单，如果在限定时间内不能提供，市政府将重新考虑古洋西域工程的投资商人选。 “不是啊，董事长，实在是这督导组逼人太甚。特别是那个程欣欣……”杜小娟为了避免自己担责任，她最擅长的就是陷害别人。 “哦，是他在给咱们捣鬼？” “没错，肯定是这个女的，你别看她年轻，她可是督导组里边权威很高的人，因为当初由于她的公司做的规划在省里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后来，连县里的大领导们都不敢轻易得罪她了。” “那你抓紧查一下，看看她在省里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好的，董事长。” 杜小娟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 但是她并没有先去办秦老虎交给她的任务，而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县医院来看望秦双贵。 其实，在秦双贵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杜小娟就已经看准了秦老虎的儿子秦双贵了，她凭着自己长得小有姿色，又善于把握人的心理，早就有在秦老虎家族上位之心了。 她一心想在秦家上位，当上秦老虎家族的王妃，而秦双贵也的确与她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 但自从秦海入狱后，陈漫与周红旗在为秦海打抱不平并多方奔走，找各方关系进行上诉的时候，与秦老虎家有了接触，进入秦双贵的视线之后，秦双贵很快甩掉了杜小娟，迷上了陈漫。 杜小娟虽然心里生气，但为了紧紧依靠秦家，在公司站稳位置，却在表面上表现得非常宽宏大量，这样一来，得到秦老虎和秦双贵的高度信任，所以让她这个只有大专文凭的办公室秘书，担任办公室副主任，分管人事，权力相当是管人事的副总经理。 所以，在公司里，除了陈漫和秦孟池，其他副总们，都不敢惹她。 按照常理，秦双贵与她分手已经一年多了，而且秦双贵与陈漫已经结婚，现在陈而且已经都怀孕了，她杜小娟是绝对不可能再有上位的机会，换了别人，就会远离这个伤心之地，另做打算了。 而杜小娟却是如此的特殊，她非但不辞职离开漫成公司，而且始终拿出对秦双贵的一片深情，抓住一切机会，接近秦双贵。 但秦双贵对她，却已经不再给她留有任何私人空间的机会。 而她却毫不在乎，依然如故。 秦双贵被撞重伤住院，她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接近秦双贵的机会了。 而且她知道，陈漫已经怀孕，秦家皇太后马敏，已经坚决不允许陈漫身体受累，甚至连陈漫分管的公司财务部的工作，也已经部分交由杜小娟帮助管理。 的确，陈漫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经检查怀孕已经约三个半月了。 作为秦老虎家太子的儿媳妇，保胎肯定是头等大事。 杜小娟就是看透了这一关键因素，所以肯定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秦双贵身边，绝对是会被秦老虎一家看在眼里感激在心的。 这个小女子杜小娟，真是不简单。 而同时，陈漫对此看得清清楚楚。但在她眼里，杜小娟这点小花花肠子，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其实，陈漫更为关心的是，公司里有杜小娟这样的人存在，早晚公司会受到影响，甚至会让公司走入歧途，这才是最致命的问题所在。 然而，她也不知道，公司什么时候才能够获得改观，她目前只能是等待机会，一旦有了机会，她早晚会把杜小娟这样的人从公司赶出去。 眼下，陈漫更为关心的，则是自己的公公和自己曾经的恋人之间的这场冤冤相报的战争，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她不希望这场战斗再进行下去，但又不知道，如何让这场战争走向终结。 哪怕，如果有办法可以缓解双方的战斗的火力也好，那样最起码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受到牵连和伤害。 而此刻，秦双贵被没有牌照的大型货车撞伤，陈漫不得不怀疑到秦海身上，虽然她并不愿这样相信。 因为她始终认为秦海尽管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情，但他绝对不是那种疯狂到不择手段的人。 直到秦海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她相信秦海是无辜的，她反而又担心起秦海。 秦海没有再去追赶程欣欣，她知道，她应该去督导组或者古洋西域项目工地了。 他相信她只是一时的不快，有时候，人需要安静地思考。 他骑着摩托向着刘庄蔬菜基地奔去，一路上的深绿色的田园风景，让他心情沉静下来，对出狱以来，这几个月的过往，有了一个总结性回顾。 第65章 塌方事件 秦海骑着摩托向着刘庄蔬菜基地奔去，一路上的深绿色的田园风景，让他心情沉静下来，对出狱以来，这几个月的过往，有了一个总结性回顾。 目前虽然大仇尚未得报，自己所失去的还有很多没有找回来，但自己有了亲人和朋友的理解，特别是得到了家族与朋友们的支持，想到这些心里有了信心。 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发生的流血事件，也让秦海感觉到了现实的残酷。 他也在想，报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以恶制恶，绝不是自己正确的选择。 然而，自己上访举报郭金明的案件至今没有结果，马信波至今逍遥法外，秦树安、贾红燕、秦山与王惠、周强四个死伤案件，至今也没有完全判定，幕后的黑手仍然不能触及……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迷茫。 坚持，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 当秦海来到刘庄村边的时候，程欣欣正站在红色桑塔纳的旁边等着他。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我当然要生你的气，但，我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你这话，就像小孩子。” “我已经生气了，你要哄哄我。” “你已经不生气了，走，到地里干活去。” “你哄了我，我就去。” 秦海看了看村边有很多人在忙着地里的活计，虽然人们并不特别在意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也是最近经常来这边了，人们都已经有些熟悉。 但秦海却感觉到，好像周围的人们都在注视着他们俩。 “不要小孩子脾气了。”秦海边说，微笑着看着程欣欣，边给摩托车轻轻地加点油，随着发动机的加油的声音，排气管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我才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是我的小孩子。小孩子，快上车。” 程欣欣坐在秦海的摩托车上，伸出双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秦海。 摩托车快速地冲刺，向前飞奔，村边的平坦的红砖土路上，一阵薄薄的尘烟卷起。 瘦小的程欣欣紧紧地贴在秦海的后背上，他的浅黄色的裙衫被风刮起，像一片美丽的树叶一样，随风飞去。 美丽的树叶，就像美丽的梦，飞在绿色的田野里。 然而现实却并不总是美丽的。 程欣欣突然接到督导组的电话，她只好回到了古洋西域项目的工程现场。 在古洋大桥的一端，沿着古洋河南堤进入施工现场的道路施工已经完成，各类大小车辆，每天都要沿着这条路进出项目工地。 而现在却因为道路建设过程中路基施工存在问题，造成了塌方。 一辆运输钢筋的车辆，已经陷入塌方的巨大路坑之中，无法挣脱。 从塌方的形成的坑壁的土质状况观察，应该是河床地层里发生了暗涌流动，导致整个路基都没有了支撑，所以塌方。 很显然，施工公司对河堤路床的地质勘测过程中，没有发现河床中存在的疏松地层。 而最近几个月古洋县降雨量的增加，让古洋河水位不断上升，水流对河床的冲击，破坏了河床原有的土层后，流沙土质承受不住堤顶车辆的巨大压力。 这无形之中暴露了目前的施工队伍自身管理的落后，在施工方案上存在的巨大缺陷和漏洞，甚至可以推断这样的施工公司，其资质本身就令人怀疑。 而负责道路建设的公司就是秦龙公司，是以秦老虎的亲侄子秦双进的名义注册的。 周红旗与程欣欣商量后，决定建议督导组把此事向县政府进行及时汇报。 塌方事件的发生，让副县长朱长青大为怒火。 他马上给秦老虎打电话，在电话里对秦老虎破口大骂，“你个混蛋，你知道，你出这样低级的事故，让我在书记和县长面前，多么的丢人吗？” “朱县长，你放心，我马上抢修，马上抢修。”秦老虎心里的气也是没处撒。 “马上，马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当初可是在书记和县长面前给你打了保票的。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您骂我吧，骂得好，骂得对，你……” “不行，就赶紧放手吧，省得我给你擦屁股都擦不清。”说完，朱长青狠狠地扔下了办公电话的听筒。 秦老虎放下电话，眼里露出凶狠的光。 当秦双进走进秦老虎的办公室的时候，秦老虎拍着桌子开始了山洪暴发般的大声的辱骂，这场辱骂延续了一个小时，从爹娘老子，一直骂到祖宗八辈。 “你他妈的简直是狗屎不如的东西，还有脸来见我？” “虎叔你就饶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秦双进带着哭腔，低头站在秦老虎的老板桌前。 “你他妈的把老秦家的脸都给丢尽了，还有脸让我饶了你？” “我……” “你他妈的把你爹、你爷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有脸说话？” “我再也……” “你他妈的……你，你奶奶的，你要毁了我，你才甘心是吧？” 秦双进最后只好跑在地上向秦老虎求饶，才算结束。 很快，县建设局局长刘文增作为督导组第一副组长，紧急召集了塌方事故分析处理现场专题会议。 建设局、国土局和交通局的专业技术人员通过现场分析，认为责任全在施工公司，在道路施工前没有进行针对河床地带的地质勘测，是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 在目前项目区每天都在推进施工的同时，必须尽快对塌方路段进行修复，在不变更承建投资公司的前提下，督导组只好拿出了一个补救方案。 为确保后期施工工期和质量，只好以县政府的名义，向中州市国土局指定的拥有合格资质的市级勘察公司重新进行勘测，作为补救措施，对有此路段的河床进行特殊加固处理。 有了这个事故作为依据，程欣欣则在督导组现场专题会议上，着重提出了县政府应该考虑变更承建投资公司的意见，理由是，这个事故严重暴露了漫成公司施工资质存在严重问题。 作为督导组组长的县建设局长刘文增，他在分析目前形势后，不得不只能看朱长青的脸色行事。 虽然他也知道，程欣欣的意见其实非常正确，然而，站在他的角度，他却无法把程欣欣的意见提交给县政府，因为他知道，那样做，只能在朱长青面前自讨没趣儿。甚至会让朱长青怀疑他的站队问题。 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漫成公司在古洋西域项目施工过程中发生塌方事故的消息传遍了古洋县城。 而对这个消息最为敏感的人，则是永辉房地产投资公司的孙永辉。 第66章 永辉公司 漫成公司在西洋西域项目中出现了塌方事故，这种事儿，很快传遍了古洋县的建筑圈内。 一是古洋县太小了，二是古洋西域项目太引人注目了。 永辉房地产投资公司的孙永辉自认为有机可乘的重要原因，是因为孙永辉最近一段时间，终于拉上了县长王庆林这层关系。 孙永辉的一个浙江籍的战友，入夏之初，携全家来白洋淀旅游。孙永辉出于战友情谊，自然要全程陪伴。 席间，战友夫人谈到她有一个远房的舅舅在本地做官，一打听名字，是叫王庆林。精明的孙永辉说：“我们古洋县的县长就叫王庆林，莫不是我今天要交到贵人了吧。” 待到战友夫人把电话问了来，打过去一问，果然不错。 孙永辉自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与王县长接触的好机会。他留下战友一家在古洋县多待了半个月，每日好好伺候。 这样，每天找理由约这位王县长抽出百忙的时间，必来一聚，周末还要叫上县长的夫人孩子，三家人，一同前往五台山游玩。 几天下来，他便摸透了王县长的各种爱好，一是喜欢收藏红木古玩，二是县长夫人喜欢烧香拜佛，三是儿子喜欢刀剑拳脚。 孙总便开始投其所好，没有几天的时间，王县长便落入了孙总设置的温柔圈套之中。 一套价值几万元的红木收藏柜，一件价值万元的明代宣德年间的风磨铜炉，一件两万元的少林青龙剑，均被王县长一家轻轻地笑纳了。 特别是王县长夫人，本是一名计生局的干部，但常年神情恍惚，总感觉有病魔在身，在医院检查又没有任何毛病，就长期病假在家。 某年去五台山游玩，经大师指点，说她是前生与佛有缘，尚未了结，需续一段佛缘。于时，着迷于烧香拜佛，每年都要上两次五台山。 此次孙总以价值贵重的宣德炉相赠，让这个王夫人，大喜神爽，对孙总更是赞许个没完没了。 王县长当然明了，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白拿来的，无非是要自己在工程项目上给予照顾。 这次古洋西域项目出现塌方事件，王县长对朱长青这个分管副县长可以说是极尽打压之能事。 在县政府办公会议上，把这件事反复提及，提出一定要追究分管领导的责任，当着县政府的全体领导，还有参会的科级干部，朱长青是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朱长青只好把气都撒在秦老虎身上，秦老虎又把气撒到秦双进身上。 秦双进在工地上，对着他那帮手下，破口大骂，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他们这帮从盖房班出身的人，来做这么大的项目，根本就是赶着鸭子上架，难呀。 监理公司的工程师周红旗早就提出，要求他们任何工程施工前都应该有地质勘测，但秦双进知道，在施工前进行地质勘测要由公司总部来做决定。 然而，秦双贵因为目前公司资金紧张，坚决不同意出资来找勘测公司，认为等古洋西域项目完工后，这条河堤路还要再重修的。那时候资金回笼了，再按照设计标准进行建设。 于是他们找一个造假公司做了假的地质勘测报告，提供给了督导组。 其实，真的有了地质勘测报告，他们也拿不出相应的路基处理的方案，秦双进也只能找他的朋友来帮忙。 总之，漫成公司的一切心思全在想办法用项目挣钱，而对那些技术方面的投入却毫不关心，技术资质全靠借用其他公司的，自身完全是停留在原始的草台班子的水平上。 目前，秦双贵被撞昏迷，工地上漫成公司的事情，秦双进也只好硬着头皮支撑。 这让本来已经拖拉的工程进度更是捉襟见肘。 而就在这时，县委书记高金龙提出对全市的项目建设进行一次高规格的现场观摩，这无疑让朱长青上了大愁。他知道，一旦观摩到古洋西域项目现场，他的失职就会暴露无遗。 然而书记定的事儿，谁都无法阻挡。 观摩当天，全县党委、人大、政府、政协的所有领导，各个局的一把手，都来到了古洋西域的现场，然而，由于塌方形成的大坑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通行，整个观摩队伍被挡在了古洋河的大堤上。 全县几十名最高级别的干部，目睹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场面。 王庆林，当场向高金龙提议，要追究分管人员的责任。 他没有说分管领导，而是说的分管人员，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所指的是谁。 只不过，分管人员，可能还要包括下面局里的领导，乃至相关局里有关科室的人员。 责任肯定是要追究的。 很快县纪委，对建设局局长刘文增在内的十几名干部提出了警告。 但朱长青却并没有被处分，他只是被要求在县委县政府联席会议上做出检讨。 这对朱长青来说是奇耻大辱。 朱长青也只好把压力往下传导。 很快他专门召开建设项目相关的各部门参加的干部大会，让刘文增、秦老虎两人当着各部门的面，做了检讨。 这其实，是一场博弈。 这一场博弈，王庆林，获得了胜利。 很快，县长王庆林让自己的秘书，起草了一份《关于古洋西域项目建设投资情况的调查报告》交到了县委书记高金龙的手里。 报告着重对古洋县的历史发展进行了回顾，对古洋河生态文化的重要性进行了全面的研究，把古洋西域项目的重要性再次进行了提高。 报告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样重要的项目，必须找到相应技术资质相称的高水平的公司来投资建设，如我县的永辉房地产投资公司、大华公司、一建公司、二建公司等。 很显然，这个报告的直接目的，就是作为对孙永辉这段时间向王庆林投资的一项回报。 所以很快这份报告的复印件便放在了孙永辉的老板桌上。 孙永辉看着这个报告，心情激动地在床上却一夜没有合眼，后来太困了，才慢慢睡着。 在睡梦里，他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秦老虎、秦双贵父子两人灰溜溜地从古洋西域项目工地被赶走的样子，非常狼狈不堪。 第67章 省专家组 王庆林的调查报告，对高金龙产生了深深的触动作用。 他决定在古洋县的项目建设上引入竞争机制，这个竞争就从古洋西域开始。 鉴于此前市政府已经与漫成公司签订了承建投资协议，那就按照分期分项把工程化整为零，各项各期工程以施工水平和质量作为竞争的依据，凡是督导组查出漫成存在问题的项目，就要判定为丧失承建投资资格，然后由其他公司替代进入。 高金龙以为，这样的做法，既给漫成公司留了面子，也给了压力；既给了其他公司机会，也进行了控制。 这样一来，督导组的工作显得尤为重要。 为确保督导组不受人情关系的影响，决定向省建设厅请示，引进专家组进行督导。 很快省建设厅同意了古洋县的意见，派出了四人专家组来到古洋县。 专家组组长由国家级的建筑专家孙宜斌担任，但他不常驻在古洋办公。 省建设厅规划处的副处长刘赶路担任副组长，省国土厅、省水利厅分别选派一名处级干部为成员。 而省国土厅选派的人员正是马中辉，他现在是省国土厅法规处的副处长。 省专家组的所有成员，同时担任项目督导组的副组长，而刘赶路担任督导组第一副组长。 按照省里的规格，古洋县不得不做出调整，由县长王庆林担任督导组组长，而朱长青则成为副组长，刘文增则担任协调组的组长。 引入竞争机制后，督导组也强化了对现场施工的管理。各个分组，每天必须有一个人在工地值班。 因此，程欣欣值班时也要很晚才能下班回家。 刘赶路和马中辉到古洋县报到的第一天，就与程欣欣取得联系，老同学相聚，自然要开始高谈阔论一番。 “我们同学们可都知道，你现在的公司干得是风生水起。当年的校花，现在是企业明星、专业新星。”刘赶路对程欣欣极尽溢美之词。 “那也照样是要由你管着，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你可是政府官员。” “放心吧，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怎么着，你是在暗示我给你送礼是吧，呵呵。” “你真敢送，我就敢收着，然后，用你送的钱请同学们到海南去度假，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以你的号召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马中辉及时地补上了对刘处长的赞美之词，“以欣欣的魅力，那就更是强大的吸引力了。” “好了，就现在古洋西域这个项目，我看肯定会把你们两个都困在这里。还去海南？想得不要太美了。” “话说到此，到底这个项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县的项目竟然让省里派专家组来，这可是太少见了。”马中辉看来是很关心地问道。 “我看，只是个形式吧，顶多为了显示省政府的重视罢了。”刘赶路一脸满不在乎。 “不能这样说吧。这个项目是我们欣建公司最早介入的，规划也是我们做的，但是承建投资方的资质水平太低了，所以整个项目的实施，面临很大的困难。” “那为什么不换掉这家公司呢？”马中辉紧追着问。 “他是通过正常招投标拿下的项目，政府单方面毁约，难度很大。” “看来我们是古洋县政府请来当抢使的了！”刘赶路用一种看透了人心的腔调说着。 “什么意思？”马中辉没有明白刘赶路的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吗？古洋县政府想换掉中标的公司，他们又不想得罪这家公司，所以请我们来按照他们的想法说这句话，对吧？”刘赶路一副对这种做法不齿的态度。 “那看来，我们的工作也不好做啊。”马中辉有些担心地说。 “其实，我倒觉得，县政府好像未必想彻底换掉中标的公司。”程欣欣说。 “哦？” “哦？” 刘赶路和马中辉同时感觉到程欣欣的话不可理解。 “那让我们来干什么？”马中辉疑问着。 “呵呵，你们政府官员理解不了，我这老百姓就更理解不了啦。”程欣欣有意地挖苦着两位老同学。 “不说这些了，欣欣，有件事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公司那么多项目你不管，整天在古洋这个小县城里，难道就为了这个古洋西域项目？”刘赶路说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嗯不错，确实因为古洋西域项目是一个重要的项目，因为这个项目，让我们公司在全省乃至全国有了说话的地位，但更重要的是我男朋友在这儿。” “你男朋友在这里？你跟我们开玩笑呢吧？”刘赶路很诧异。 马中辉也用很诧异的眼光看着程欣欣。 “那你要赶紧把他叫来，要让他跟我们两人叫一声大舅哥，不然我们可不同意他做你的男朋友。” “好的，今天就让他请客。”程欣欣爽快地说着，站起身准备下楼。 当红色桑塔纳在刘庄蔬菜基地的入口处停稳的时候，刘赶路和马中辉都充满了疑惑看着眼前的一切，二十几栋蔬菜大棚，场面很壮观。 但这一条用旧砖瓦块铺的路的确太颠簸了，让两个人都感觉到心脏很不舒服。 程欣欣领着两个人进入一栋大棚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秦海正在给黄瓜浇水。 当他们慢慢走到秦海跟前的时候，秦海才认出了刘赶路和马中辉。 “什么风把你俩给吹来了？”秦海边说着，忙在水沟里洗了一下手，在身上蹭几下，然后伸出手。 刘赶路伸出手与秦海一击掌，“你小子，干起这个来了，我们家天天吃的黄瓜不是从你这里运过去的吧？” “这不，还没长成呢，等长成了，保证先让你吃个够。” 马中辉伸出手紧握着秦海的手，“哎呀，没想到，你这大棚的规模不小啊。好，好样的，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简单。”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男朋友。”程欣欣大大方方向刘赶路和马中辉说，然后，对着秦海说：“他俩说了，让你跟他们叫大舅哥，呵呵，不然，可不认你这个妹夫。” “那咱还是先请两位哥哥喝酒吧，边喝边聊。”说着话，秦海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院子。 是一处不大的小院落，三间正房很低小，但很整洁。 当晚，刘赶路喝得很多，醉得很厉害。 秦海也喝得很多，但并没有醉。 马中辉没有喝多少，但他很高兴看到秦海现在的样子。 他虽然对程欣欣选择秦海也感觉很突然，不理解，但看到秦海充满勇气的样子，他从心里祝福他们两个。 第68章 刘赶路 省专家组入驻的第二天，古洋西域项目北部区域的农机产业园一期工程就又出现了塌方事故。 孙宜斌接到刘赶路的电话，立刻从省城赶了过来。 “这样低级的错误，是坚决不允许的。”孙宜斌在事故现场勘察了之后，很是生气地说。 专家组立即建议督导组，立刻向市政府做出了汇报。 很快道路建设和农机产业园一期工程，全部移交后，最终在重新招标过程中永辉公司获得投资权。 这样的变故，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在整个古洋县，秦氏的漫成公司，是谁都惹不起的角色。 虽然所有的公司对其都恨之入骨，但谁都不敢明着与之争夺市场和利益。 人们可以在项目没有确定中标单位之前，暗地里与之竞争，秦老虎也不会因此就与谁过不去。 但是，如果已经由漫成公司中标的项目，没有人敢往虎嘴里夺食。 而永辉公司现在竟然敢于在漫成公司出现事故的时候来拿项目，那真是老鼠吃了豹子胆了，人们都为永辉公司捏了一把冷汗。 人们都在静观会出现什么重大事件。 整个古洋县的天空给人一种凝重的气息。 很快传来了消息，省城来了一位大人物，他领着一行人马，代表省政府来古洋县对项目建设进行视察。 视察之后，与县级领导交换意见。 大人物，对古洋县的项目建设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特别指出随意更换投资中标单位，这样的行为是违法违规的，要视情况的发展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 “这么重大的项目，省里如此重视，政府部门竟然有人随意变更承建投资公司，请问还有没有法律法规啊？还要不要遵守法律法规啊？”这位大人物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们一定严查此事。”高金龙脸上冒着汗向大人物作出保证，“我个人愿意为此事承担领导责任。” “老高同志啊，你不要为了保护某些干部，就牺牲自己嘛！我们干部要以身作则，但也要分清是非黑白嘛！” 而其实此刻，心里最不踏实的，是县长王庆林。他的脊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但是我们的宗旨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绝不主张把人一棍子打死的做法。”大人物话锋一转，“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嘛。我们要允许干部犯错误，更要允许我们的干部改正错误嘛！昂！哈哈哈！”大人物的笑声，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大人物的笑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随着大人物笑声在会议室里回荡，一些人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当晚大人物就夜宿在古洋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等待古洋县委县政府向他汇报处理结果。 让人感觉，古洋县如果不能拿出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他就不走了。 这让高金龙和王庆林伤透了脑子。 县委县政府的联席会议一直开到深夜，高金龙征求大家的意见。 然而意见却无法统一。 有的干部认为，省领导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我们必须撤销变更承建投资公司的决定，把整个古洋西域建设项目都归漫成公司投资承建，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还有一部分干部认为，省领导不了解下情，漫成公司在前期的施工过程中存在明显的失误，连续出现重大的塌方事故，如果任由这样的公司干下去，将会给这项工程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很显然，前一种意见更注重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不会对现有的干部造成重大的影响。 而后一种意见，则是从长远来看，避免将来出现重大事故后，给古洋县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这让高金龙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县政府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里，作为一县官员中的一把手的高书记，始终不停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会议室里都是烟草的味道。 他始终没有说话，听着人们的议论。 渐渐地人们都困倦了。 他只好作出了表态：“我们只有舍卒保帅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不明确，让在座的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他的具体所指。 那些与古洋西域项目相关的领导都在心里打起了鼓。 “莫非是要舍弃我吗？” 王庆林在这样问自己。 朱长青也在这样问自己。 刘文增也在这样问自己。 相关的局长们都在这样问自己。 督导组里的人们，每个人都在这样问自己。 “庆林同志，市政府会后拟定一个处理方案，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今天大家早点休息。散会。”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很多人这一晚都不能好好地入睡。 第二天上午，党政联席会议没有再召开。 省里的大人物，在吃完早餐后，驱车到白洋淀风景区游玩了一番后，就离开了古洋县。 但很快，省建设厅下发了一个红头文件，对古洋西域项目专家组第一副组长刘赶路做出严重警告处理，免去其省建设厅规划处副处长职务，理由是其在督导项目建设过程中乱作为，违规违约，造成严重不良影响。 专家组第一副组长的职务暂由马中辉担任。 当收到这样的红头文件后，古洋县的大小官员们，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刘赶路在离开古洋县的时候，没有跟程欣欣和秦海打一声招呼，甚至也没有和同住在督导组宿舍的马中辉说一声。 程欣欣驱车带着马中辉赶回省城，找到苏维，想法联系刘赶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刘赶路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程欣欣知道，这件事对刘赶路的打击肯定是巨大的。 刘赶路上学期间，是除秦海之外，同年级里专业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所以，他是毕业前学校推荐分配在省直单位的少数几个学生之一。他可以从备选单位中进行自主选择，他当仁不让地选择了省建设厅，因为那是他一生的专业梦想可以实现的地方。 那时候，他梦想着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在全省所有的土地上规划出最美好的画卷，然后，还要用自己的所学把这些画卷一一地实现。 四年来，他的发展也如梦想的一样顺利，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完成古洋西域项目回到省厅，他将由副处长被提拔为处长。 而现在，这些都将化为泡影。 第69章 黄灯战术 古洋西域项目的竞争机制以失败而告终。 省规划处副处长刘赶路受到警告处分，永辉公司被迫退出古洋西域项目施工现场。 这与孙永辉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所预想的秦老虎灰溜溜地撤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而恰恰相反，是他灰头土脸地撤出了施工现场。 他永远没有想到，在古洋县，一个县长竟然干不过一个村主任，只不过是一个手里有钱的村主任。 整个事件，让孙永辉也终于领略了人脉的重要性。 而且，人脉也是一场竞争，你掌握着不同的人脉，你会获得不同的结果。 大人物的出现，一定是秦老虎的人脉在起作用。 而这样的人脉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其实，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秦老虎能够在古洋县可以为所欲为却可以有恃无恐。 程欣欣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从某种角度来说，整个事件的起因当然是两次塌方事件，但是如果不是程欣欣和秦海坚持以塌方事件为契机，积极推动对漫成公司资质的审查，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竞争机制，也就不会有刘赶路的处分。 但是，那就只能对项目的质量听之任之，放任漫成公司任意妄为，将来很有可能那就是一堆豆腐渣工程。 程欣欣也非常疑惑，问题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难道，可以对一个资质造假的建筑公司这样置工程质量于不顾的行为放任不管吗？ 坐在程欣欣对面的周红旗，同样也是忧心忡忡，他知道，这样下去，古洋西域项目最终的结局是工程质量难以保证的，但是如果等到完工后再追究质量问题，不光经济损失将是巨大的，其中的住宅社区和产业园区都面临严重的安全隐患。 而建筑工程，安全与质量大于天。 这些年来，周红旗监理过的工程很多，但像目前这样投资巨大而却毫无专业资质保证的还是第一次。 “不要上愁了，愁也没有用，再想办法吧。”周红旗只好对程欣欣好言相劝。 “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工，从你们监理的角度，如果承建方存在重大的施工隐患，按照正常的做法，你们应该如何处理？” “那当然是要下达限期做出整顿的通知书了，但你知道，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很少真正这样去做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现在的监理只是一个形式罢了。都是为了挣钱，根本没有人真正在乎工程质量，管得太严了，承建公司干不下去了，大家都没有钱赚。” “那将来出了问题怎么办？” “当然是牺牲监理工程师，也要保护公司了。我们这些人，其实是提着脑袋混饭吃啊。”周红旗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黄灯战术了。” “黄灯战术？什么意思？”周红旗不知道程欣欣的黄灯战术到底指的是什么。 “与其让这项工程成为一堆豆腐渣，还不如让它干不下去得好。” “可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干不下去呢？” “我相信，我们总会想出一些办法的。” 很快，程欣欣找到了秦海，把自己的走法全盘托出。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秦老虎的能量了，现在这也是我们无奈的选择了。” “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实现暂停施工呢？” “除非有重大的事件发生，让上级部门有所触动。”秦海想到了目前已经暂停施工的秦氏新祠堂项目。 但是秦海明白，秦氏新祠堂项目和古洋西域项目的本质区，在于古洋西域项目的规划是合理的，没有理由为了让项目停工而去质疑这个项目的合理性。 作为规划公司，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在规划上做文章了。 “我想，我们可以向县政府提出，之前的规划存在漏洞，需要调整规划。” “可是这个规划是已经通过了法定的审核程序的。作为规划方，我们主动承认自己的规划有漏洞，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程欣欣想到这里，有种极其不舍的感觉。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接连出现的塌方事件，表明，我们前期对这个项目的地质环境调查得并不够深入，没有考虑施工层面的规划，就不是好的规划。” “好吧，我现在立即以欣建公司的名义，建议县政府允许停工调整规划。” 秦海提示程欣欣在申请调整规划的报告中，对目前工程存在的塌方事件的严重性进行全面的分析，一定要说服县政府提起高度的重视。 而新的规划就是为了对项目区的地质环境进行全面的勘察，拿出应有的对策。 很快，报告提交到了县长王庆林的手中。 而这样的提议，正中王庆林的下怀。 当即，县政府办下发了暂停施工的通知，展开新一轮的规划设计。 作为黄灯战术的一部分，欣建公司在项目分析会上指出，新一轮的规划需要全面的地质勘察工作，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才能拿出最终的规划。 “又是这个程欣欣。”秦老虎接到县政府的停工通知，很是恼火，因为项目的拖延对漫成公司的不良影响是巨大的。 目前漫成公司的资金链存在严重的问题，大量的债务已经压得透不过气来。 只有古洋西域项目尽快完工，才能及时收回投资，缓解资金的压力。 “我让你调查的这个程欣欣的背景，为什么还没有结果？”秦老虎两眼虎视眈眈地盯着杜小娟。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曾经一心想当自己儿媳妇的小丫头，现在是在和自己玩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游戏。 “董事长，从我们目前调查的情况看，这个程欣欣很不简单，他的父母都在省城工作，父亲是省铝厂的厂长，母亲在省信访厅，据说是一位处长。” “哦，原来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我还当是有什么大人物的背景呢，看来，不足为惧。” “虎叔，哦，董事长，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呢？”一旁的秦孟池急于得到秦老虎的指示。 “要给这小丫头片子点颜色看看，最好让她滚回省城去。” “据说她现在跟那个秦海打得火热。” “哦，那就更不能轻饶了她。” “是，董事长。”杜小娟和秦孟池刘声答应着。 第70章 孙永辉拜访 早上八点，秦海下楼，秦海看到有人在自己摩托车的刹车把手的缝隙里夹了一封信。 仍然是那种熟悉的牛皮纸信封，一张a4纸上写着：千万小心，有人要伤害程欣欣。 秦海立即拨通了程欣欣的电话，“欣欣，你在哪里？” “我在单位，这段时间急着把新的规划草案准备出来，所以我只能早出晚归了，有你照顾巍瓦，我也放心了。” “你听我说，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好吗？”秦海不便透露收到密信的事情，但又很想让程欣欣相信自己的话。 “我觉得是你太累了，所以才会无缘无故地担心这担心那的。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再怎么说我和秦老虎之间，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我当然只是说可能，但还是要加倍小心。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看来，你的超强预感能力不光在项目规划上有用，也要用在写侦探小说了吗？你不要太疑心了。”程欣欣有些调皮地和秦海嬉笑着说。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你放心吧，我自己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我现在有事情，我先挂了。” 程欣欣挂掉了电话。 秦海的内心充满了担心，他不希望贾红燕一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更不希望发生在程欣欣身上。 几个月以来，程欣欣已经为自己做出很多，秦海感觉程欣欣已经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有时候感觉，如果没有了程欣欣，自己的复仇似乎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只有自己把四年前的罪名洗脱掉，自己成为一个清白的人，才有资格真正地接纳程欣欣。 所以，他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复仇，反而让程欣欣牵连到这种利害关系之中，那岂不是害了程欣欣！ 如果那样的话，倒不如，让程欣欣离开古洋，回省城。 想到此处，他再一次拨通了程欣欣的电话：“欣欣，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回省城。” “你开什么玩笑，我的团队人员马上要从省城过来了，新的规划就要开始，我怎么可以离开？”程欣欣很执拗地说。 “你听我说，我说的是暂时，过一段时间你再回来。规划的事情有我和团队来做就可以。” “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程欣欣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秦海只好与蔡小军和刘玉安分别交代了批发站和种植基地的事务，决定24小时，保护程欣欣。 他把摩托车停在漫成公司的楼下，给程欣欣发了短信：“我在楼下等着，你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程欣欣知道秦海是什么样的人，他认准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 怪不得孙宜斌老师说秦海最大的特点就是执着。 就这样相持了一段时间，程欣欣从楼上的窗户向下望去，看到秦海骑着摩托车就在路边等候。 虽然已经是九月，但白天的气温仍然很高，程欣欣很心疼，所以她只好下楼来找秦海。 “你这样是何苦呢？” “我愿意的。” “要不，你上楼去等我吧。” “我已经不是督导组的人，我还是在楼下比较好。” “秦海，你太固执了。” “只要你好好的，你说我固执我也愿意。” 程欣欣微微地笑了，心里有一股浓浓的被宠爱的情感在涌动，他还从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男人这样的宠爱。 程欣欣只好妥协了，“那我只好请假，回家办公，你总该放心了吧。” “那样最好了。”秦海痛快地答应了。 程欣欣上楼拿出所需要的资料，下楼。 她的红色桑塔纳在前，秦海的摩托在后，一起回到南关小区6号楼303。 程欣欣和巍瓦各忙各的，秦海则负责做好各项后勤服务。 就这样，一切好像风平浪静了。 似乎整座古洋县城也安静了下来。 但是，那些被利益驱使的人却是永远不会安静下来的。 在这个安静的下午，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南关小区6号楼，敲响了303房间的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眼下古洋县最不安静的人，永辉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孙永辉。 他这次不光没有战胜秦老虎，反而成了古洋县建筑圈子里的一个笑柄，这让他在众多老板面前丢了大脸，简直是一场羞辱，他怎能不怒火中烧，每时每刻都想报这羞辱之仇。 当县长王庆林告诉他，市政府已经宣布古洋西域项目停工的消息，他才感觉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当他得知市政府能够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欣建公司的程欣欣抓住了特殊的地质条件这一要害之点，提出需要修订完善原有规划的建议，所以才有了项目停工，他简直对这个欣建公司佩服得了不得。 所以他一定要见一见这位程欣欣是何方神圣。 原来就已经听说该公司所做的古洋西域项目规划被省级专家大为赞赏，现在又明确提出自身的原有规划本身存在漏洞，这应该说不是一般的魄力。 所以他专门找了私家侦探打听到程欣欣的行踪，才有了今夜的登门拜访。 孙永辉高高的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他一身高档t恤衫和名牌西裤，一眼看上去，那绝不是一般平民百姓。 秦海一开门的瞬间，他就认出了这个孙永辉。 因为作为古洋县排名靠前的建筑业老板，总是少不了在电视新闻上出头露面，秦海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他。 但孙永辉一进门就立即自报了家门，“我叫孙永辉，是永辉建筑公司的，我来拜访程欣欣程总。请问，她在家吗？” 秦海答应着让他进屋坐，然后，进屋告诉了程欣欣。 程欣欣礼貌地出来与孙永辉相见。 “孙总你好，我听说过永辉公司的大名，久仰了。” “程总客气了，只要你不看我的笑话，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哪里呢，据我了解，在古洋县贵公司的专业资质和项目管理水平是比较高的，我们早就想向你学习的。” “资质和水平，有什么用，现在的形势下，什么都不如钱管用。” “那也未必吧。” “难道不是吗？就说这次的竞争机制，这是县委县政府决定的事吧，可是……” 程欣欣和秦海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还是要从长远看的，我相信早晚要让那些靠造假生存的公司彻底破产。”秦海毫不客气地说。 “小兄弟，你说这话我是爱听，痛快。可是，哎，没用啊，人家大人物一句话，这不，一切都作废了。” 程欣欣乘机问孙永辉：“那孙总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第71章 刘赶路担纲欣建 “这样吧，我想请程总好好谈谈，不知道程总会不会赏光啊。”孙永辉看到时机成熟，向程欣欣提出了邀请。 “在这里谈不是很好吗？就怕孙总吃不惯我这里的粗茶淡饭。” “哪里，我是地道的农民出身，从小吃粗茶淡饭长大的。但据我所知，程总可是省城的千金小姐，初次相邀，我可不敢怠慢。” “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跟你相比，我只是一个自我创业的晚辈。我觉得请客还是在家里随意些，这顿饭还是我们请孙总吧。” “那可不行，你等于没有给我面子。” 程欣欣感觉再一味地拒绝恐怕不太友好，“那好吧，既然孙总这么大的诚意，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可要多带几位朋友，让孙总破费一下了。” “没问题，多多益善嘛。那就晚上六点，我在古洋大酒店恭候程总大驾光临。” 秦海本来是不大乐意参加这种宴席的，但就是不放心程欣欣的安全，所以只好跟着程欣欣。 巍瓦就更是那种不喜欢参加这种受约束的宴席的人，但经不起程欣欣的百般劝说，一同前往。 程欣欣有意让孙永辉破费，所以又叫上了蔡小军、刘玉安，而且他也叫上了仍在专家组坚守岗位的马中辉。 本来孙永辉的本意是要借吃饭之名，与程欣欣就古洋西域项目请教下一步的行动方向的。 但是有了蔡小军和刘玉安这两位的加入，整个宴席就成了哥们儿狂饮的酒局。 宴席的局面是完全超出了孙永辉的预料的。 除了程欣欣没有喝酒，所有到场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秦海虽然喝了很多，但他始终是清醒的。 最后，巍瓦第一个倒下，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累了，突然的放松让他把持不住，喝起来不用劝，主动进入了自斟自饮的状态。 蔡小军因为在建筑公司干过经理，与孙永辉原来就认识，此次相遇，自然是一定要让孙总喝好，他就联合刘玉安一起向孙永辉进攻，但很可惜，他两人的酒量不是孙永辉的对手。 很快便败下阵来。 最后，还是马中辉有省国土厅法规处副处长的身份，孙永辉自然是乐于主动拉近距离，不断地向这位马处长表达敬意，但最终是没有承受住秦海与马中辉联手的进攻。最后也是醉得一塌糊涂。 当孙永辉的司机架着他上车的时候，他只是“程总、程总”地叫着，但是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孙永辉没有再与程欣欣联系。 程欣欣自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临近中午，一阵敲门声响起，秦海打开门的时候，刘赶路正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小子，可把我们一顿好找。” “不用找我。以后咱们就不分开了。” “怎么着，你打算留在古洋县这个小县城不走了？” “你说对了。我辞职了。” “辞职？” “对，辞职，我想明白了，还是欣欣的选择才是对的。从现在开始，我打算给程总打工。” 说着话，程欣欣已经从屋里走出来。 程欣欣得知刘赶路辞职，还是充满了伤感和惋惜。 其实，在程欣欣心里，刘赶路始终是一位成熟的师兄，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师兄会辞职下海，那样的师兄就完全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简直不可接受。 而且，刘赶路是大学期间第一个向程欣欣表达爱意的同学，但那时候，程欣欣心里只有秦海，所以当面拒绝了这位师兄。 而现在，这位师兄竟然要到自己的公司来打工，这让她如何对待和相处呢？ 此时的程欣欣内心充满了复杂的心情。 但她想到，最近的事件，对刘赶路的打击会有多大，她当然也就知道，刘赶路下定这个决心，恐怕也绝不是一时的冲动。 “这才几天，你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觉得还是太草率了。”程欣欣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看来还是不太了解我，我不是轻易做某个决定的人，但一旦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很难再更改了。” “但是，我已经和孙宜斌老师商量过了，他说会帮你向省政府澄清事实，还你清白的。孙老师说要处分，就处分他好了。” “我已经找过孙老师，告诉他不需要澄清什么了，我不想再垸那种苟且偷生的生活了。”刘赶路的表情很平静，的确不像是冲动的人在说话。 “那你就来做我们的合伙人吧。” “我没有资本，做不了合伙人。我只想从零做起，也许将来我可以做你的合伙人，但现在不是。” “其实，我觉得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对项目资质进行严格控制，也就没有必要引入竞争机制，那样，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程欣欣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相信，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秦海坚定地说。 “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我是相信，我相信我们有力量推翻现有的不合理的东西。”秦海向刘赶路解释自己的理由。 “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了，我只想用自己的一双手养活我自己，不再看别人的眼色。” “不说了，先吃饱肚子，古洋西域的规划还等着你来担纲主持呢。”秦海跑到厨房去，他打算再增加一个菜。 刘赶路的加入，让程欣欣的团队如鱼得水。 在新的规划中，刘赶路特别增加了对古洋河两岸特殊地质条件的处理方案，强调在地基处理上，全部采取最新的穿透湿陷土层深桩基础结构技术，这是一项非常先进的技术。 秦海建议在第二版规划中，特别强化对古洋河的综合治理，包括，清理河道、对堤防加固、护坡改造等，依据勘测数据明确社区与园区大型建筑与河道之间的安全距离。 刘赶路明白，再好的规划，如果没有好的合格的承建公司，都是没有用的，规划只是空中楼阁，只有施工才是质量的保证。 所以他同意程欣欣的黄灯战术，尽量拖住秦老虎这家不合格的公司，希望让这只老虎在重压下知难而退，才能重新开启竞争机制，让合格的公司进入。 很快刘赶路的专业水平获得欣建公司三名合伙人的一致好评，刘赶路被任命为副总经理。 第72章 巍瓦的母亲 巍瓦的规划软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因为要与地理数据库进行链接，一是需要投入较多的资金，二是必须以公司名义进行注册。 就在这时候，巍瓦收到家里的电话，说是母亲病得严重。 秦海决定陪巍瓦回涞源县老家小山村北岭村。 临走时，他安排秦山把母亲和王惠都接到南关小区303守护程欣欣。 从古洋县到北岭山村，黑色桑塔纳跑了四个多小时。 这个坐落在山沟里的小村庄，许多房子都已经倒塌了。原来一百多户的村子，现在只有五十多户居住。 县里的扶贫工程号召大家拆迁移民，每户只要缴纳十万元，就可以搬入三十公里远的县城安置房。 巍瓦已经给家里寄过十五万元钱用于向政府补交安置房的差价款和添置家具，希望父母尽快迁到城里住。 但父亲和母亲都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庄。 而且巍瓦的父亲养了五十多只羊，他一辈子养羊，舍不得放弃。 而且现在大多数人家的年轻人都跑到外面打工了，这山坡里有的是草，地里的玉米秸也多得很，养羊是一个很省心的活计。 所以巍老汗乐此不疲，每日放羊又可以活动身子骨，所以他倒是身体不错，快六十五岁年纪，身体却还硬朗。 但是巍瓦的母亲很早就落了心脏不好的毛病，她瘦小的身材就像皮包着骨头一般，看上去要比丈夫苍老很多，而其实她要比丈夫小七岁的。 大热天的她仍然要盖着被子在炕上倚墙半躺着，眼睛没有一点精神。 但是看见巍瓦进屋来，她突然像看见了希望一般，眼睛亮起来，张开瘦弱的嘴笑得很开心。 “泥儿，你弟回来了，快端好吃的来。”她努力地想大声喊出来，但很可惜声音很干涩，像是喉咙干得没有一丝水分。 巍泥是巍瓦的姐姐，比巍瓦大四岁。 她端着刚洗好的山桃，轻快地从西边的低矮的小草房里走出来，进屋后把桃子放在炕沿上，然后招呼秦海快吃。 然后，小声地叫了弟弟到屋外说话。 看着巍泥，可以想象，巍瓦的母亲，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了。看上去，巍泥身形与模样长得很随母亲，只是那么年轻健康，非常的漂亮，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为了供巍瓦上学，巍泥初中毕业就辍学嫁了人。 然而，巍泥的丈夫家也并不多富裕，不过还是努力周济了巍家，才让巍瓦一直上到完高中，考上了大学。 巍瓦考上大学以后，就开始自己勤工俭学，利用课余努力打工挣钱，不再向家里伸手。 有一次巍泥到省城看望弟弟，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山外面的世界，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回家后，和丈夫商量到外面打工，但怎奈丈夫放不下家里的几亩地，不同意她的想法。 后来，她就独自从家里跑出来，到省城打工。 再后来一段时间，听说南方广东可以挣的钱多，她与同厂的姐妹一同去了深圳打工，再后来，又转过很多城市。 随着在城市里打工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性格从内向变得外向，喜欢吃穿打扮，这些让丈夫很看不惯，所以夫妻之间时常发生争吵。 然而巍泥挣的钱比丈夫在家种地挣的钱多，丈夫自然越来越没有说话的底气。 巍泥小声和巍瓦说：“妈的病是肝癌，肯定是没有治了，但爸妈二人都不知道，也不想跟他们说了。” “要是能到省城住院治疗会不会好些？” “我也是劝妈去治疗，但她就是不乐意去。说是自己没有病，其实她是心疼花钱。” “我就是借钱，也要给妈治病。” “所以，你也劝劝妈，好吗？” “嗯，知道了。”巍瓦看着姐姐，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姐姐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只好让你照顾妈了。” “巍瓦说着话，从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姐姐，这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所有钱，密码是妈的生日。” 姐姐一推，“如果妈不去省城治疗，肯定是用不着这些钱的。要是能去省城治，我再找你要吧。” “你先拿了，要是真到省城治疗，这点钱肯定不够的，那我再想办法。” 巍泥只好接了卡在手上，“你还是要多抽时间来看看妈。她好想念你，没事儿了，就念叨你为什么总不回来看她。” “瓦子，你快过来，快过来呀。”母亲又在用那低沉干涩的声音喊着儿子。 “妈，妈，你怎么了，我在这里，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巍瓦的眼里噙着眼泪。 “那怎么行啊，妈知道，你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你去忙你的吧，妈没事儿，就是肚子有点疼，天气再暖和些我就好了。” 巍瓦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莫非妈妈是已经让病折磨得糊涂了吗？现在都九月份了，山里的天气只会越来越凉，怎么可能会暖和些呢。 但是巍瓦知道，妈妈心里是不愿意让自己走了。 “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也没有让你的朋友喝水，”巍瓦的母亲努力地想动一动身子，指着炕沿上的桃子，“快，快吃啊，这山里的桃儿，好吃啊。” 巍瓦忙拿起一个桃子递给秦海，秦海接过桃子，咬了一口，这种桃子桃核很大，肉不多，但的确很甜。 但秦海的心里却苦得很，他原来也听巍瓦说过母亲身体不好，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严重。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心里很难受。眼泪也渐渐地充满了眼眶。 从窗户看出去，这破败的院落，这破旧的房子，他不知道，巍瓦的父母以及这村里所有的父母，都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怎么样，这桃儿好吃吧。”巍母吃力地问着秦海。 “好吃，很甜的，好吃。”秦海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动，只好扭过头去。但眼泪就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和着山桃一起咽了下去。 这时候，巍瓦的父亲放羊回来了。从窗口望出去，一群大大小小的羊，进入院子里，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秦海借故走出屋子，与巍老爹打招呼。 巍泥从西配房走出来，“爹，这是瓦子的同学，一起回来的。” “哦，好，让你们累着了吧，这大老远的，这山路可绕了。” 不一会儿，饭熟了，秦海帮巍泥把饭端上了桌子，一家人便吃着。 巍泥专门盛了一碗米饭和一小盘菜，凉在旁边，等四个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那碗饭和菜就凉得不烫人了，她便端了去喂母亲吃。 但是她刚进了屋一会儿，便听到她喊一声妈，大声地哭喊了起来。 “妈，妈啊，妈呀！……”这寂静的中午，这哭声传到了整个北岭山村。 巍瓦妈妈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73章 杜小娟献计 巍瓦的母亲走得这样突然，是秦海绝对没有料到的。 巍瓦和巍泥也一样，都没有想到这一瞬间，母亲就离开了他们。虽然他们知道母亲得的是不治之症，但他们已经在商量要劝母亲去省城进行治疗。 巍父当然就更不理解为什么常年有病的老伴，在走之前都没有和自己说一声最后告别的话，而自己就坐在外间屋里吃饭，哪怕再等一分钟，他也许就会走进屋里去看她的。 巍家院落里的哭声惊动了全村。 人们都聚到了这个院落里，商量着帮他们办理后事。 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巍家的祖坟上又多出一个新的坟头。 巍泥在母亲的坟头前磕完了最后一个头之后，没有回家，就直接坐上与姐妹约好的一个过路的出租车，又出门打工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因为照顾母亲，已经两个月没有挣到工资了。而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学费，还在等着她交，而丈夫却不肯离开山村里的几亩地，却只够给孩子们填饱肚子而已。 巍瓦劝父亲把羊群卖掉，搬到县城去住。 秦海则劝老头可以跟他们到古洋县生活一段时间。 然而老头仍是不同意，每天后半夜他就早早地起来，对着老伴的遗像抽着烟。似乎是在回忆这么多年的一点一滴的过去。 巍瓦只好与父亲告别，临走时，反复教父亲使用手机，希望父亲有紧急事情，可以及时给他打电话。 回到古洋县，巍瓦立刻到工商部门注册了自己的巍瓦软件技术服务公司，通过网络招聘了两名工作人员，都是即将从他的母校省理工大学毕业的学生。 巍瓦公司的办公地点选在了距离南关小区不远处的联通公司底商门店。 很快连接了地理数据库，便进入了程序测试阶段。 秦海建议刘赶路地把巍瓦的软件运用到这次的古洋西域规划修订工作中，果然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同时，把使用中存在的问题及时反馈给巍瓦公司。 秦海建议巍瓦公司采取软件外包服务的经营方式，以便及时适应市场的需要。巍瓦同意了秦海的意见，但是需要培训一批技术服务人员。 秦海便想到了可以让欣建公司与巍瓦公司进行合作，两个公司的员工可以交叉任职，只要完成业绩，可以同时从两家公司获得收入。 这样的经营方式，也只有秦海能想得出，但居然受到了双方的支持与认可。 一时间，欣建公司与巍瓦公司都忙得不亦乐乎。 秦海从涞源县回来后，就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程欣欣。 这让秦孟池一伙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秦老虎对秦孟池又是一顿臭骂。 “没想到，你比猪还笨，”他用手指着秦孟池和杜小娟，“我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董事长，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知当说不当说？”杜小娟小声试探着说道。 “你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秦海之所以防范得严，我想肯定是对他的女朋友的安全不放心。不如我们来一个欲擒故纵。” “哦，怎么个欲擒故纵法？” “我们不如以漫成公司的名义，邀请欣建公司的人员与我们一起搞一场团建活动。这样一来，他们必然放松警惕，也许，我们就可以抓住机会，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嗯，你说得还真是有点道理，早就该团结团结了，”显然，秦老虎是把“团建”听成了“团结”，他转头对秦孟池问道：“孟池啊，你觉得杜主任的办法怎么样？” “要说，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我们的邀请。” 杜小娟活灵活现地说：“这个要看怎么个安排了，我看要是以政府方面的名义，要求他们参加，估计他们也不好完全拒绝。” “也就是说，争取让县政府出面来组织这次团结活动？” 秦老虎想到要找县政府，那么就要找朱长青，而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塌方事件和大人物的干预，让县政府对漫成公司产生了不小的抵触情绪，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出口，才能让朱长青消消气。 所以，他感觉有些难办。 但他又感觉杜小娟所说的“团结”活动，或许真的可以提供下手的机会。 琢磨了一会儿，秦老虎说：“小娟啊，我看你是咱们公司里最聪明的，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操办，怎么样？” “我？你是说让我去向县政府提出团建活动的方案？” “对，我看，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儿。你抓紧制订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跟我一起去找朱县长。” “好的，董事长，我马上去办。”杜小娟说完转身走了。 “孟池啊，你要向年轻人学着点啊，现在的时代，新东西太多了，是要跟上形势的，活到老学到老啊。” “是的，虎叔，哦，秦总，我一定好好学习，” “你先别急着学习，你先让老黑他们做好准备，不要再像上次似的，让人家报了警。” “是，秦总。”秦孟池像是得到了口令的一只猎狗一样，窜出了房间。 很快杜小娟做了一个由漫成公司与欣建公司共同参加的团建方案。 秦老虎对杜小娟最近的工作非常满意，“小娟啊，听说你最近经常到医院看望双贵，真是辛苦你了。” “董事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早知道，你这么懂事，真应该让双贵娶你做媳妇，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 秦老虎这话说得有点太直接，让杜小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腾地红了起来。 “你别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直，你辛苦啦。抽时间，我要单独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一下你。走吧，现在跟我一起去找朱县长。” 小赵开车，秦老虎和杜小娟都坐在后排。 “朱县长，最近您太忙了，一直没有打扰您。”一进门，秦老虎抓紧向朱长青表达歉意。 “哪里就打扰了，你还是要以大人物为重嘛，你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八品芝麻官呢？” “不是的，朱县长，我可是天天都在想着如何尽快完成你交办的任务。” “不敢，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从今井水不犯河水。”朱长青始终拉长着脸，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我的朱县长啊，你不知道啊，现在虽然暂停施工了，可是规划不是重新在修订吗，这每天跑工地，真的是没有抽出时间啊。这不，为了表达我们漫成公司的诚意，我们提议与规划公司进行一次团结活动，这是方案，请您批示。小娟，快。” 杜小娟赶紧把自己写的团建方案双手递到朱长青面前。 第74章 团建活动 当杜小娟双手捧着团建方案递到朱长青的面前的时候，一直低头看报的朱长青才抬起头。 但当他看到眼前站着的杜小娟时，他仰着头看得有点发呆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杜小娟，竟然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慢慢地从杜小娟手里接过了方案。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所以赶快说：“哦，这位是……” “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兼办公室主任，杜小娟。” “哦，杜总，哎呀，真是年轻有为啊，快坐，快坐。” 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刘啊，快，拿几瓶饮料来，我这来了几位客人。” “哎呀，想不到秦总你这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啊。”他还不想离开杜小娟的话题。 “哪里哪里，这都是仰仗朱县长给了我们很多照顾，才有了今天的漫成公司。”秦老虎想尽快地说说公司的事情。 “秦总手下有这么漂亮，哦，对，这么年轻有为的副总，为什么不早点让我认识呢？你啊，就是不重视人才，特别是年轻人才。” “漫成公司现在是缺少人才，所以被人家说是资质不够。” “那是你对待像杜总这样的人才，在任用上太保守了吧，像什么团建这样的事情，你让杜总来办不就行了，还用你亲力亲为吗？” “是啊，漫成公司如果能够尽快与欣建公司搞好团结，接下来的工程就可以顺利推进了。所以这次团结活动，很有必要的。”秦老虎以为团建的意思就是团结。 “而且这样的重要活动，我们非常欢迎朱县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指导，给大家讲课。”杜小娟不失时机地插话，并把朱长县放在了重要位置，让朱长青内心更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我一定抽时间参加这次重要的企业团建活动。明天，我看看，明天……”他一边拿笔准备在方案上签字，一边翻看着桌上的日历，“明天，我下午有一个短会儿，开完会，我会赶过去，参加你们的活动。” “好的，我们会提前给朱县长准备出一个小时的讲课时间。”杜小娟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小杜，要提前安排人在酒店门口迎接朱县长，听见了吗，不要忘了。”秦老虎感到目前在朱长青的这间办公室里，自己已经被冷落了。 “秦总，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压阵哦，漫成公司这杆大旗，可不能没有你。”朱长青也感觉到了屋里的空气有些走偏，所以及时地把秦老虎的分量拉上来。 一时间，刚刚涌起的尴尬被冲淡了很多。 这时候，有人敲门，开门后，朱长青的秘书小刘拿了一箱红牛饮料进来。 杜小娟忙站起来，和刘秘书一起，打开饮料，刘秘书拿了一瓶当然是送给秦老，而杜小娟则拿了一瓶递到朱长青的手上，朱长青在接饮料的时候，有意地碰到杜小娟的手。 他感受到那是一双滑润纤细，而又凉爽骨感的手。 只是这一碰，让杜小娟的心怦怦直跳。 她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更没有想好该何去何从。 但有一点她知道，自己必须在这场团建活动中表现出实力，否则谁都不会把自己当回事儿。 从县政府大楼回到漫成公司，秦老虎立即召开公司大会，公布杜小娟提拔为公司副总经理兼办公室主任。原办公室主任秦孟池，也提拔为公司副总经理。 县政府很快把团建活动的通知下达到了欣建公司，为了体现古洋县建筑业的繁荣与团结，还邀请了在古洋县挂得上号的一建、二建、大华、永辉等几家着名公司参加。 只是给这几家公司参加的名额有限，通知则要求欣建公司全员参加，而活动的费用全部由作为主办单位的漫成公司承担。 两天的活动日程排得满满的。有参观学习、领导授课、专家座谈、项目观摩、游园活动等等。 正如意料之中的，永辉公司的老板孙永辉是肯定不会参加的，眼下他的气儿还没有消，只派了副总参加。 其他几家大公司的老板也都只在第一天上午的参观学习阶段露了个面，留下副总带着几个中层干部参加活动。 程欣欣本来是希望大家都要参加这次活动的，但刘赶路首先提出自己肯定不会参加的。其他两名合伙人，都忙于其他工程项目，也无法赶过来参加。 欣欣与大家商量后，为了确保公司与古洋县政府之间良好的政商关系，决定自己带队，凡是参加过古洋西域项目的员工这次都参加团建活动。 秦海为了保护程欣欣，当然会参加。 他感觉虽然不知道传送消息的神秘人是谁，但是前几次的消息都比较准确，所以他宁愿相信“程欣欣有危险”这个消息是可靠的。 虽然他也不愿意看到秦老虎之流，但只要能保证程欣欣的安全，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第一天上午的参观学习选在了开发区瑞达公司。这个项目当初是由大华公司承建的，可以说是属于样板工程。瑞达公司属于电力五金工具行业，其中有一栋厂房属于中高层厂房，需要有很高的设计水平。 大华公司的老板宋海华现场做了介绍，之后他就坐车离开了。 第二站是参观城东别墅小区。这个小区是由漫城公司承建的。虽然没有高层建筑，但每栋别墅的建筑设计都有区别，当时的设计目标就是为古洋县建一座富人小区，秦老虎一直把这个小区的建设作为自己最值得骄傲的项目。 的确，目前有很多古洋县的老板们和官员们都住在这个小区。 第三站是专家座谈，回到古洋大酒店三楼会议室，县政府已经请来了省政府研究室的政策专家，专门讲解中央提出的新农村建设的土地管理政策。 当秦海听着省政策专家讲到要把传统农村都建设成为城乡融合的新型社区 的时候，他深有感触，若有所思。 秦海想到了秦公堡前寺村拥挤的街道，想到了巍瓦家乡的北岭山村，他多么盼望有一天，农村的老百姓都能够住上宽敞明亮的现代化的房子啊。 当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上午的团建活动就结束了。 县政府办的主持人对着话筒说：“下面请漫成公司的副总杜小娟女士，给大家介绍下午的活动内容和时间。” 杜小娟登上讲台，强调了下午的活动内容非常重要，说道：“朱县长将在百忙之中，来给我大家讲课，希望大家要准时参加。中午大家到二楼大厅享用精美的自助餐，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第75章 工程质量悖论 中午大家在二楼大厅用自助餐时，杜小娟主动接近秦海与程欣欣，并向秦海就督导组期间因公司资质之事闹得不愉快而道歉。 “程总，秦助理，在督导组的时候，都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好，现在想起来，我非常对不起二位，还请你们多多原谅啊。” “杜主任，哦，对不起，忘了你已经升职了，我应该称你为杜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都是为了项目建设，公事公办，不涉及个人恩怨。”程欣欣不卑不亢地说。 “对，对，还是程总宽宏大量啊，不像有些人总是小肚鸡肠。” 秦海看了一眼杜小娟，说道：“做人是应该宽宏大量，但做项目在工程质量上如果也宽宏大量，会出大问题的。” “放心吧，秦助理，我们漫成公司，在工程质量上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今天上午你也看到了，我们承建的别墅小区，难道不是全县最好的小区吗？上午的观摩，应该代表了县政府对我们公司的认可了。”杜小娟已经忘了自己是来道歉了。 “那好吧，我们拭目以待，希望不要再发生塌方这样低级的生产事故了。” “出现塌方那是因为土质结构的问题，我们投资方也无法左右啊。” “如果你们无法根据土质结构做出相应的对策，那说明你们施工管理存在严重的问题。” “秦助理，你对我们公司看来是很不信任啊。” “因为你们目前的表现，无法保证工程质量。” “工程质量，目前我们还处在施工阶段，等房子盖好了，你会看到我们的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等到房子盖好后，再出现问题那就晚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不说，甚至会危及人们的生命安全。” “但是房子没有盖成，你并没有看到我们盖的房子，你凭什么现在就怀疑我们的工程质量呢？这未免太主观了吧？” “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陷入了工程质量悖论。”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质量悖论。” “你不明白不等于不存在。建筑工程质量悖论就是说，我们不能等待建筑工程完工再去谈论工程质量，因为建筑物的特点就是需要在建设过程中就要保证质量，才能确保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但是，你说的质量，我认为只能等完工后才能确定。” “如果那样的话，你们公司是不合格的公司。” “秦助理，你这样说话太无礼了吧。” “是你自己太没有专业水准了。” “好啊，我好心好意向你来道歉，你却对我这样无理。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吧。” “我只是目中无你，不是目中无人。” 程欣欣听出秦海是在不带脏字地骂人，微微地笑了。 “再说了，我们漫成公司只是投资方，工程质量是施工方的事儿。” “但是，施工方秦龙公司和秦生公司也都是你们的分公司，所以你们的责任就更重了。” “这些都是独立法人的公司，我们也不好干涉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你们漫成公司就有责任更换这些不合格的施工公司，否则你们可要负法律责任的。” “可是，我们是投资方，换不换施工方，那是我们说了算，你没有权力干涉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杜小娟的语气，很不友好了。 “准确地说叫，规划公司没有权力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但督导组就有权力干涉你们的任何事务，这样说，杜总明白吗？” 杜小娟被秦海的步步紧逼说得无言以对，气得有点喘粗气。 程欣欣对秦海的雄辩的姿态与发挥非常欣赏，在秦海与杜小娟辩论的过程中，她一直用微带笑意的神情观赏着两人的争论，直到杜小娟无言以对，她才低下头喝着自己喜欢喝的西红柿蛋花汤。 杜小娟感觉到了自己在秦海面前的专业的低能，只好转移了话题。 “程总，这次团建活动，我们在白洋淀景区安排了游园活动，希望到时候程总和你的员工一定要参加啊。” “杜总，我们作为建筑行业，企业团建的主要目的应该放在对员工专业水平的提升上，希望还是把活动内容放在企业发展相关的活动上比较好。” “但是如果太枯燥了，大家就会不愿意参加，也会影响效果，所以我们增加了游园内容。” “那好吧，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我尽力说服大家参加就是了。” “那太好了。” “这次活动，没有看见陈总的影子，难道是秦总目前伤情还不见好转，她只能在医院离不开？”其实程欣欣一直挂念陈漫，所以借机向杜小娟询问情况。 “是的，秦总目前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受到严重的脑震荡，暂时恢复不了意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那你代我们向陈总问好，我们抽时间会去看望他们的。” “还是程总想得周到，我替陈总和秦总感谢程总了。” “杜总客气了，既然是团建嘛，目的就是增强团队的凝聚力，希望漫成公司和我们欣建公司可以在一起多方面地进行交流，还请杜总以后多为双方创造交流的机会呀。” 杜小娟很受用现在被放在重要的位置上，程欣欣的一席话，让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在不断地获得认可，“一定，一定，哎呀，能得到程总的认可，我真是太高兴了。” “高兴就好，祝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太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不值得。”杜小娟边说，边站起身，看了一眼低头喝汤的秦海。然后，故作轻松地走了。 可是，她内心里一点也不轻松，而是很生气。 就在她气冲冲地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秦孟池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 “你跑到哪里去了，董事长发火了。” “董事长，他怎么了？” “朱县长提前过来参加团建了，点了名要你过去汇报情况，可是却找不到你，他能不生气？” “那，那朱县长现在，在哪里？”杜小娟一听朱县长到了，心里一阵急，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向这位朱县长汇报的内容，心里非常紧张。 “他在七楼七七八八房间，那是他的临时办公室，你快上去吧。” 等到了七楼朱长青的临时办公室，朱长青已经等着她了。 没等杜小娟站稳，朱长青就一把抱住了她。 “不是要……要汇报工作……工作吗？”杜小娟轻轻地紧张地说着。 第76章 芦苇头老奶奶 整个下午，朱长青一直在讲台上老生常谈地讲着他的话。 虽然他讲得眉飞色舞，但他讲的内容，都是人们已经在新闻和报纸上听到过看到过的重复的内容，所以在他讲话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离开会场。 秦老虎坐在他的旁边，几次打起了哈欠，差点睡着。 杜小娟看在眼里，抓紧安排服务员买来了咖啡端到两位领导面前。 朱长青喝着杜小娟端上来的咖啡，他感觉这咖啡应该是杜小娟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只是为了避嫌，才也给秦老虎也放上一杯罢了，所以他讲得更起劲了。 而杜小娟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因为从他自身利益来讲，她感觉也很高兴，因为她认为这位朱县长一定不会亏待自己，自己的付出一定会换来回报。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又有些悲伤，因为这位朱县长，年龄实在是有些太老，而且如猪一样贪婪，实在是让自己感到恶心，所以从本心来说，不愿意再与之有深入的发展。 而且，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有来得及想，该如何利用这位朱县长获得自己的利益。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朱长青终于讲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杜小娟被掌声惊醒，思绪才回到团建会场时，朱长青已经被秦老虎等人送下楼去了。 等杜小娟匆匆忙忙地跟到古洋大酒店的一楼大门口时，朱长青已经坐上黑色的帕萨特离开了。 团建的晚宴上，秦孟池带领漫成公司的各位经理，到各个酒桌敬酒，最后他喝得不省人事，被架着回家去了。 第二天的游园活动，所有参加团建的人员在酒店门前上了一辆62座的大巴车，直奔白洋淀景区。 来到白洋淀码头，十几条小型快艇，把50多人分成大小不同的10组，进入了白洋淀的芦苇荡中。 九月中旬正是白洋淀的芦苇和水草生长最茂密的季节。刚进淀时，十几艘快艇还前后紧随，一段时间后，快艇之间就拉开了距离。 等进入第一个游览景点芦苇头村的时候，各单位的团建人员都已经走散了。 芦苇头村是一个小渔村，处于白洋淀的最深处，这里水深苇密，蒲草也长得非常旺盛。村内的小街非常狭长，进了村同船的几个人只能排成单人队列前行。 村委会所在处，有一个较为宽敞的院落，里面是作家孙梨的博物馆。 孙梨是抗日战争时期的重要作家，他的作品《荷花淀》最为有名，秦海从小就读过孙梨的小说和散文，所以在博物馆多停留一会儿，把自己知道的很多白洋淀的故事讲给程欣欣听。 程欣欣从没有见过这种真实的小渔村，总想在村里到处都转一转，于是两个人离开了一起坐船来的几名员工，走进一条条小胡同里，程欣欣对这样的古老村落充满了好奇。 他们来到一家开着门的小院落，院里种着一棵红枣树，枝头的枣儿都已经红透了，被浓绿色的叶子衬托着，煞是好看。 从青砖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位苍老的老奶奶，她穿着那种老式的带大襟的衣服，弯着腰，从北房的台阶一点点往下走。 “奶奶，你好。”程欣欣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回声。 她慢慢下了三步台阶，等慢慢走到树下，拿了在树旁放着的一根竹竿子，向着枣树打了两下，那些枣儿们哗哗啦啦地往下掉，都落在地上，有的枣儿上连带叶子一起落下来。 “快，拾着吃吧。”老奶奶一边说着，然后拄着竹竿子站在那里看着秦海和程欣欣。 “奶奶，这枣儿每年都长得这么好吗？”程欣欣一边拾着地上的枣儿，一边问老奶奶。 “长得好，长得好。”老奶奶笑眯眯地说着。 “奶奶，你这房子有几十年了吧？”秦海看着房檐上的青色瓦当和滴水瓦的花形，还有锅耳山墙，从这些特点来判断，这家房子的主人当初是有些地位的人家。 “几十年了，差不多吧，我打嫁到这里，就这房子，现在，还是这房子。” “那你家儿子呢？” “还儿子，孙子都有新房子了。我孙子在县城打工，已经住楼房了。” “那你也搬到县城去呗，那多好，让孩子们照顾你。”程欣欣不明白她这样大的年纪自己住在这房子里，可怎么生活。 “我不去，我不去，他们叫我去，我不去。”她说着，慢慢地上台阶，进屋里去了。 透过窗子，能看到她扶着炕沿慢慢坐在上面。 “我很羡慕她。”程欣欣搂住秦海的胳膊撒娇地说。 “那你住在这里吧，我回去就跟公司里人们说，你失踪了。”秦海跟她开着玩笑，然后把程欣欣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以为我不敢吗？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敢的。” “我知道你敢，但是公司可能会马上报警，到处找你，爸妈也会到处找你。” “哎，看来，人活着，真的是很不自由啊。”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自由了。” “你又要开始你的哲学辩论了！你是不是要说我陷入了自由悖论。” “哼哼，你就是我的自由，你走到哪里，我的自由就在哪里。”秦海伸手理一理程欣欣耳边的头发。 “那我，我要在这里住上一百年。”程欣欣调皮地说道。 “我就陪你在这里一百年。”程欣欣的话，让秦海想到了自己读过的一本书，叫《百年孤独》。 两个人透过窗户，看着老奶奶坐在炕沿上的背影。 “我可不希望你老的时候会过这样孤独的生活。”程欣欣伤感地说。 “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我老了，你却不在了，我只能像她一样自己生活；而如果你老了，我却已经不在了，你也只能像她一样。这是谁也无法逃脱的。” “我不，我要生一个儿子，还要生一个女儿，我要让他们把你的生活照顾得快快乐乐的。” “不要想那么远的事情了，你放心吧，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两个人说着话，把地上的枣儿都拾起来，收在程欣欣的棉布挎包里，然后把地扫干净。 一切收拾停当，两个人慢慢地走出小院。 那是一条很狭长的胡同。 两侧有些房子都很破旧，一看就是已经荒废了，没有人住。 但有些废旧院落的门都没有锁，能看到那些小院里都是长疯了的杂草。 山墙上也长着碧绿的野草。 第77章 惊险芦苇头 秦海和程欣欣两个人沿着狭长的胡同继续走。 当走到一个小十字路口的时候，秦海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也在沿着胡同走，但这个人显然不像是公司的员工，但这个背影又似曾相识，秦海仔细在头脑中搜寻着所有记忆中的人，他突然想到了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老黑。 “老黑？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确信是老黑吗？” “没有错，正是他。” “那我们报警吧？” “没有用的，警察赶到了，他也早就跑了。” “怎么办？” “跟上他。”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上前面的身影。 但老黑突然加速跑起来。 “快，追上他。”秦海在前面跑，程欣欣在后面紧跟。 眼见着老黑在前面交叉口转入另一个胡同，秦海快速追过去，程欣欣就落在了后面。 而当秦海发现程欣欣没有跟上来的时候，立即返回来找程欣欣，程欣欣却在胡同里消失了。 这个时候，秦海猛然醒悟自己应该是上了当。 或许前面的人并不是老黑，或者真的是老黑，总之是一个圈套。 而程欣欣才是对方的打击目的。 现在程欣欣不见了，她去了哪里？ 秦海按照原路一直找到老大娘的小院子，没有找到程欣欣。 秦海知道，进出芦苇头村只有两条路，一条水路，一条旱路。 水路就是快艇靠岸的码头，因为是旅游旺季，目前来往的人比较多，所以对方抓走程欣欣走水路的可能性不大。 最大的可能性，是走旱路，那是长十公里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两侧都是白洋淀水面，秦海印象中旱路是砖瓦路，非常的颠簸。 现在是大白天的，由于村庄街道狭窄汽车开不进村，抓了人在街道上走，很显然太暴露。所以中午之前，他们离开村庄的可能性不大。 这样想来，他们最大的可能性，是藏在某个废弃的院落里。 而且，这个院落不会离开刚才的路线太远，否则也是很容易暴露。 秦海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程欣欣。 考虑到秦公堡镇离淀边比县城要近，他首先给距离淀边比较近的弟弟秦山打电话，让他叫上秦双开一帮弟兄立即开车赶到芦苇头村来。 然后，他开始沿着刚走过的胡同，逐户地搜查，重点搜索程欣欣不见时所在那几条胡同，里面所有已经荒废无人的院落，秦海都会进入察看。 秦海之所以不露声色，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免对方对程欣欣采取过激的行动。 整个村庄里，除了不时有一些游客在胡同里说着话走过，几乎没有多少车辆的声音。 除了自己内心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秦海估计对方那几个人，也应该很紧张。 因为这里不是深夜，也不是野外，是人们过着日常生活的小渔村，想在这里抓住一个大活人，而且不让人察觉，要躲上几个小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通过刚才的整体搜索，再加上有重点的废院搜查，秦海的头脑中大概地形成了一张地图。 按照这张地图，他仔细地搜寻线索。 就在程欣欣消失的胡同北头，秦海发现了地上有刚刚被踩碎的几个红枣。再走出一段距离，地上还有散落的几个红枣。 虽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枣，在人看来都是差不多一样的，但是人们对自己接触过的枣也许仍然是会存在一些记忆的。 那些枣儿是秦海和程欣欣刚刚从地上拾起来的，所以秦海能够看得出他们。 很显然，那正是刚刚从老大娘家拾起来，装在程欣欣的挎包里的红枣。 当他走到一个土筑院墙的荒废院落时，发现老式的木头院门是从里反闩着。 这引起了秦海的高度怀疑。 但是有两个问题，一是院墙较高，二是土筑的院墙被多年的雨水冲刷下变得没有了缝隙与棱角，不好攀爬。 如果破坏性地进入，肯定会打草惊蛇，甚至引起村庄内的骚乱。真到那种时候，自己一个人，很难在混乱中保证程欣欣的人身安全了。 秦海料定对方，或许就在附近的房子中藏匿。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如果顺利的话，再有十几分钟秦山他们便会赶到。 所以，冷静地监视是最好的选择。 观察这个院落的西邻，似乎也是一个荒院。 秦海便绕到西边胡同进行观察。 果然，西边的院落的铁制院门是挂着一把很陈旧的锁，已经锈得非常严重，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这更让秦海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院落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可以说是没有一丝的响动，但秦海相信，程欣欣就在里面。 “欣欣，你怎么样了？你会不会被伤害？”秦海在心里反复地自问，然后自答，“不会的，你不会。” 当秦海想到，如果对方太过残忍，杀害了程欣欣，今天我秦海一定要报仇雪恨，哪怕是再去坐牢，甚至是被判死刑，也无所谓，只要…… 秦海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烦乱。 他希望贾红燕一样的悲剧不会重演。 他定了定神，在心里嘲笑起自己的愚蠢了。 一是愚蠢地上了对方的当。 二是愚蠢地丧失了镇定。 很明显，他们如果已经杀害了程欣欣，那他们没有必要再藏在这里，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大摇大摆地离开就是了。 但是，他们没有，所以，程欣欣没有生命危险。 至少，目前，程欣欣还活着。她只是被他们所控制，无法传出信息。 想到此，他怕秦山打来电话，他不能让这个院子里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会对程欣欣不利。 他走到胡同的一头，秦山的电话打了过来。 秦山他们从旱路进村，而且在村口看到了老黑开的那辆面包车。 很快，秦山、秦双开还有四个弟兄，找到了这条胡同。 人手已经够了。 已经无须顾及其他，只要迅速采取行动。 只要翻墙而入，立即找到程欣欣。 秦海从东院进入，秦山和秦双开从西院进入。 果然，老黑并不在院子里，只有他所雇佣的两个打手。当秦海从墙上落入院内的时候，从破旧的门窗里就看到了那两个家伙正在破屋子里吃着烧鸡，喝着啤酒。 看来他们是要等到中午，再或许要等到天黑。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快秦海会找到这个院落。 当把两个打手按倒在地，秦海才发现程欣欣安静地坐在地上，靠在墙角像是睡着了一样，两只手被反捆在背后。 斜挎在身上的书包里的红枣散落在身旁的地上。 “欣欣，你怎么了，欣欣，你醒醒。” 她没有反应。 第78章 这太异想天开了 “混蛋，你们把他怎么了？”秦海冲着两个打手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她，她只是被迷晕了，没……没事儿。”其中一个打手说。 “秦山，快去开车。”秦海转身把秦山一把推出去。 然后，转过头立即抱起程欣欣，向外跑去，他顾不上其他的了。 秦山开着车，飞快地向距离最近的淀南镇卫生院奔去。 十几分钟后，医生给程欣欣进行了吸氧和解毒治疗。 一个小时后，程欣欣才慢慢地醒来。 “欣欣，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 “秦海，我好困。”说完，程欣欣疲惫地又睡着了。 医生听说病人醒了，进来后，告诉秦海，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但暂时会没有精神，需要住院治疗。 秦山打来电话，告诉秦海他们已经把老黑和两个打手送交芦苇头村所在的淀南镇派出所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程欣欣就完全地清醒了，但不停地恶心呕吐，浑身无力。经过与淀南医院协商，秦海决定把程欣欣转院到古洋县医院治疗。 回到古洋县医院，刘赶路和公司的同事们都来看望程欣欣。 刘赶路目睹这一切，充满了对那些黑恶势力的愤怒，“我真没想到，他们为了个人的利益，竟然敢做出这么恶劣的行径，真是太可恶了。我认为这件事，肯定与漫成公司有关。不然的话，还有谁会对欣欣下这样的毒手？” “没错，但关键是，我们现在却没有办法抓到他们的把柄。” “这样看来，我们真的不能掉以轻心了。” “刘总，我的想法，还是要主动还击，否则我们只能被动防御，那只能是防不胜防啊。” “主动还击？” “是的，”秦海看着刘赶路，“否则，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因为他们在暗处，我们则完全暴露在天空下，危险总是离我们很近。” “嗯，明白了。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尽快拿下项目的全部承建权，目前，我们的战术就是拖延时间，争取再次引入竞争机制，不让他们拿到承建权，最好是彻底打垮这个资质不合格的公司。” “但是，接下来，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其实，我原来之所以不同意你从省建设厅辞职，就是因为只要你人还在建设厅，我们就可以利用你手中的职权，做出最大的努力，而目前，也只能一切从底层做起了。” “我现在才体会到，孙教授说的你的最大的特别是执着，是什么意思了。在这方面，我还要向你学习。”刘赶路对秦海从内心里有了一种信服。 “从目前情况看，欣欣的黄灯战术对漫成公司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他们这次狗急跳墙对欣欣下狠手，就是对黄灯战术的一种反弹，他们这样着急启动项目承建工程，我考虑，应该是他们的资金管理存在危机。” “那是他们漫成公司自己的事情，我倒希望，这样的公司还是垮掉得好，否则将来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最初，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细想一想，漫成公司本身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与我们为敌的只是公司的控制者秦老虎等几个人，公司的主人不走正路，利用公司来做坏事，公司的员工才跟着遭殃。” “那你的意思是？”刘赶路对秦海的话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只要公司能够走向正路，我们可以同意他们作为项目的承建方，但前提是必须是在公司拥有充分的资质与合格的管理的基础上，否则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但，这也太难了吧。漫成怎么可能在短期内提升资质和管理水平呢？那是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 “是，我也认为不可能，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那到底是可能，还是不可能？” “那要看他们肯不肯接受改造了。” “接受改造？谁来改造这样的公司，难道是我们？这太异想天开了吧？” “但是，他们目前面临的压力，对他们来说，也可以变成一种动力，或许可以变成改造的动力。如果必要的话，无论谁对其进行改造，都是有可能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刘赶路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程欣欣，他根本不相信，像漫成这样的公司，会有所转变的可能。 “很多事情，在没有做之前，都被认为是不可能的。”秦海若有所思地说。 “好了，我们不争论了，就希望程总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刘赶路焦急地看着程欣欣。 “师兄，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程欣欣闭着眼，喉咙干涩地说道，“秦海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可以找陈漫谈一谈比较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推门进来的，正是陈漫。 此时的陈漫肚子已经大得很明显。虽然她穿了一件非常肥大的孕妇裙，但仍然只能很笨拙地慢慢走进来。 这时，秦海才想起来，秦双贵目前还没有醒来，还在县医院里接受治疗，陈漫肯定也会抽时间来医院看望秦双贵。 很显然，陈漫是来看望程欣欣的。 此时的秦海，已经不再像上一次那样的排斥见到陈漫了。 “你好。”秦海礼貌地让出病床边的一个位置，让陈漫站在程欣欣的病床前。 “欣欣，”陈漫看着程欣欣闭着眼，也不知道程欣欣眼下如何了，“对不起。” 陈漫说着，流出了眼泪。 程欣欣听出是陈漫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果真是陈漫，就一用力想要坐起来，但仍然浑身没一点儿力气，根本坐不起来，刘赶路急忙扶住她，秦海急忙去转动床尾的升降杆，把床头摇起来。 “我已经没事儿了，只是没有力气，只是很困。” “对不起。” “你快别说了，你现在最好是休息，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来看我了。”程欣欣打着精神说着，伸出手摸了摸陈漫的手。 “你没有事儿就好，我就放心了。”陈漫伸出手，与程欣欣的手紧紧相握。 但突然陈漫有些眩晕，秦海只好扶住她。这时候，一直等在门外的漫成公司的司机小赵从门外进来，扶着陈漫走出了病房。 第79章 病入膏肓的公司 这天夜里，秦海和刘赶路都没有离开医院。 秦海把自己出狱以来所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一一地向刘赶路说了一遍。 刘赶路越来越明白，秦海的想法，也是根据整体局势，从大局着眼，审时度势的结果。 在古洋县，很显然并不是只有孙永辉和秦老虎两种势力之争，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都在伺机而动。 在古洋西域项目上，目前能把漫成集团彻底排除的力量并没有形成，当然这背后的原因是复杂的。 而程欣欣和秦海都希望，这个他们花费了大量精力规划设计的项目，能够真正成为古洋县的新地标，就要确保其建设质量，而绝不是让这个项目走向失败。 而秦海与秦老虎的个人恩怨，那更不能与古洋西域项目相混淆。 听到这里，刘赶路对秦海充满了敬佩，也明白了 ，程欣欣为什么会选择秦海。 他现在发现，秦海的人生理想，绝不仅仅是建设刘庄大棚蔬菜基地那么简单。 “也许我的理想，只是一个梦，或许这是一个不能完全实现的梦，但我愿意为了这个梦，付出自己的生命。” “是啊，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正像孙教授在课堂上跟我们讲的，所谓规划，其实就是一个梦，但科学的规划，是在分析历史与现实、展望今天与未来的基础上，通过大型的数据分析做出的，可以实现的梦。秦海，我相信你的梦是对的。但有时候，对的梦，不一定真的会实现。” “其实，任何人都会有梦。不过，有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梦，会不择手段，有的人，则不是那样的。” “看来，一个人，做什么样的梦，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梦，代表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刘总，其实，我知道，你的远大理想是什么，你不会只甘心在这个小小的规划公司干一辈子的。” “看你说的，我呀，要是退回几个月前，你这话，我爱听，但是现在，我，”刘赶路摇摇头，“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你不要这样想，也不该这样想，我相信，早晚，你会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谈得越来越远。 夜已经深了，二人都没有丝毫的睡意。两个人都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代一样。 “秦海，你所说的对于漫成公司下一步的改造，到底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好了，不如，就由你去和陈漫谈谈吧。” “我？” “对，目前来说，你并没有与漫成公司有过直接的冲突。虽然你也是漫成公司不正当行为的间接受害者，但漫成公司对你这位‘刘处长’并没有任何成见，陈漫这个人我了解，她或许更能够接受你的一些建议。” “那好吧，我就试一试。” 黎明时分，程欣欣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医生建议她回家静养。 巍瓦开车接程欣欣回到了南关小区。 一回到南关小区6号楼303，程欣欣显得有了精神头。 “我同意秦海的想法，刘总就赶快行动吧。”程欣欣躺在床上，闭着眼，对刘赶路说。 “原来你晚上也没有睡着啊，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当然听到了。我已经睡的时间太长了，无法再接着睡了，但只是身体一点劲都没有，没有睁眼的力气。” “好吧，程总，那我先去找陈漫，看看她的态度。你好好休息。” “好的。” 从目前漫成公司的处境来说，接受一定限度的自我改变也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了。 目前，总经理秦双贵受伤昏迷不醒，项目因塌方事件暂时停工，巨大的融资成本造成的现金流不畅严重影响着诸多在建项目的推进，真的是举步维艰。 而作为家族企业，其管理体系仍然是家长式的一言堂方式，远远不能适应现代企业管理的需要。 目前整个漫成公司由三股力量相互作用着。 第一股力量当然是秦老虎为代表的一部分家族派成员，整日忙于拉关系，赚取非法利益，为此不惜琢磨着害人。 第二股力量是那些以挣工资为生的雇员，他们并不关心公司的长远命运，只要公司能为其提供工资收入，他们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第三股力量则是真正支撑漫成公司日常运行的技术派，以负责工程的副总郑佐和陈漫两个人为代表，带领工程部和财务部为核心的十几个人，维持着漫成公司的正常运转。 漫成公司的资质之所以不够级别，就是秦老虎根本不拿所谓的工程部当回事儿。既不愿意花钱聘请足够数量的高级工程师，又不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培训现有的员工。 凡是涉及工程技术方面的支出，是越少越好，而把大量的资金与精力用在公关部与市场部，而工程部一直处于公司的边缘地带。 陈漫因为身体的原因，最近并不能天天来公司。 当刘赶路来到漫成公司的时候，公司的保安在门口把刘赶路拦住了。 他只好给陈漫打电话，直到陈漫让罗青青下楼来接。 进了办公室，刘赶路就近坐在中间有茶几的一对单人沙发的其中一个里。 陈漫则坐在转角方向的一个三人沙发上。 罗青青给刘赶路斟了茶便退了出去。 “陈总，你好，我不知道，陈总对我的到来，是不是欢迎？” “我听秦海说起过你，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们还在上学，他说你是你们班专业成绩最好的学生，而且你是班长。” “但是，很惭愧，我的事业做得很失败。” “不，我不这样认为，我对刘总在处理塌方事件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水准，非常欣赏。” “果真如此，我非常感谢陈总的抬举。” “刘总客气了。不知道刘总此次到访，有何赐教？” “哪里敢谈什么赐教，我只是想就古洋西域项目的下一步推进，与陈总进行一些探讨。” “有什么好探讨的呢，停工的决定是县政府根据督导组的意见提出的。漫成公司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刘总有什么高见吗？我倒真是很想听一听。” “我认为，漫成公司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公司，只是这种生命力目前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压制了，陷入了迷茫的境地。如果漫成愿意的话，它可以重生而且一飞冲天。” “刘总真是一个乐观的人。漫成公司目前的状况，刘总有所不知，”陈漫看着说话仍然带着书生气的刘赶路，接着说道，“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也不为过。”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刘赶路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他想，果真如此，还有必要让这样的公司寻求改变吗？ 第80章 一般刑事案件 就在程欣欣回到古洋县医院之后，秦海打电话通知了刘国良，告诉他已经找到了老黑和那辆昌河面包车，刘国良非常振奋。 秦海也感到非常欣慰，这次在芦苇头村，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还有了意外的收获，让撞击贾红燕的老黑和面包车落网受审，秦海和刘国良、董古岭都很受鼓舞。 很快检察机关按照审理一般刑事案件的惯例，对这六名刑事案件嫌疑人提起了公诉。 董古岭授意刘国良代表县纪委，根据一段时间以来在前寺村的调查结果，向检察机关提出建议，应将此案作为黑社会性质的案件对待，重点追查其幕后黑手。 但县检察院则认为，刘国良所提供的，大部分是群众的言证为主的间接材料，缺乏第一手的直接证据，要想落实证据，还要靠公安机关深入取证。 董古岭以县纪委名义，以多项群众上访材料为依据，向县公安局提出要对六名案犯加强审讯，追查幕后黑手。 然而以胖老大和老黑为首的六名打手，仍然是死不承认有人指使。一口咬定是与几位受害人素不相识，所有案件只是临时起意的抢劫行为，并未受任何人指使。 特别是关于贾红燕一案，老黑坚称自己是车辆故障引起了刹车失灵，造成的交通事故，自己只是因为害怕担责，一时糊涂，才肇事逃逸。 案件的审理一时陷入僵局。 眼见着只能以普通刑事案件进行起诉。 秦老虎得知这样的结果，知道是自己多年以来的投入，没有白白地让这帮打手沾光，总算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这一点上，秦老虎对秦孟池是爱恨交织。 恨，是因为这次的团建活动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不说，还损兵折将，简直是无能透顶。 爱，是因为六名打手能够守口如瓶，一直坚持说没有受人指使，这当然是秦孟池这些年在这帮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的结果，让这伙人跟他，是铁了心地为自己卖命。 目前让秦老虎上愁的是程欣欣安然无恙，下一步古洋西域项目一时难以复工，为此他是伤透了脑筋。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刻，杜小娟向秦老虎拿来了漫成集团最新的财务报告。 秦老虎看不懂什么报告，让杜小娟说说目前的情况。 “董事长，这段时间，我们的大部分项目都处于主体工程的推进阶段，资金需求量非常大，为此我们拖欠的供货方债务成倍地增加，再加上前期双贵总经理向银行的贷款规模不断增加，部分贷款采取的是以新贷还旧贷的融资方式，我们的现金流几乎接近枯竭了。” “你的意思，我现在没有钱了？” “哦，董事长，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们的钱都借出去了。” “什么？借出去了？谁这么大胆，把我的钱借给别人？去，把他给我叫来。” “啊，董事长，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欠别人的钱太多了。” “那杜总的意思，我秦老虎现在没有钱了？是吗？” 杜小娟急得满头大汗，站在秦老虎面前，拿着报告，不知道如何回答秦老虎的问题。 “董事长，是这样的，我们的钱都用于盖房子，但是房子没有卖出去，甚至有的项目没有完工，所以钱就收不回来。”杜小娟总算大概地把事情说清了一些。 “那就赶紧卖房子，快点把钱收回来，我要等着用钱。” “好吧，董事长。” “哦，对了，小娟，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朱县长找过你两次，”杜小娟前脚刚迈出房门，秦老虎叫住了她，“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呀？” 杜小娟返回到秦老虎的面前，“哦，他就问团建活动效果如何，下次团建什么时候，他说到时候他一定会亲自到场给大家讲课。” 杜小娟担心自己的回答会不会让秦老虎不高兴。 “他妈的，这个老东西，你没有让他占了便宜吧？” “董事长，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按照公司的要求向朱县长汇报。” “真的吗，你没有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吧？” “董事长，我怎么敢呢？我在他面前夸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多在他面前说说咱们公司的优势，让他尽快想办法，通知咱们尽快把古洋西域项目全部拿下，到时候，你就是头功一件，我会额外给予你奖励的。” “谢谢董事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就是朱县长有什么动向，你也要及时向我汇报，这个朱长青……我们对这个朱长青，还是要防备着点好。”秦老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那是，那是，董事长。” “好了，小娟啊，最近一段时间你到医院看望双贵了没有啊？” “哦，我昨天才去了，医生说双贵总经理的情况有些好转了，我们都在盼望着他快点醒来呢。” “哎，也难为你了，当初你对他是一往情深，可惜缘分没到。我也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咱们公司现在我就靠你和漫漫，可是漫漫身体也正是不方便的……” “董事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公司，为董事长，把公司的事情做好。” 秦老虎摆摆手，杜小娟走了出去。 秦老虎看着杜小娟的背影，内心充满了顾虑。 他心里想，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啊，现在与朱长青打得火热，真不明白人为什么这么现实。如果没有漫成公司，没有他秦老虎，她杜小娟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的女学生，在农机厂里干着体力活，连生活费都挣不上来。 现在她的翅膀是有些硬了，莫非是要飞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飞到哪里去？ 秦老虎正盘算着，敲门声把他拉回了眼前。 推门而进的是秦孟池。他急匆匆地走到秦老虎桌前，弯腰探身，压低声音，对着秦老虎。 “虎叔，哦，秦总，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咱们的人传出话来了，马上就要判了，判了就算结案了。” “哦，你可给我盯紧了，不可以有半点疏忽。特别是那个老黑，我最不放心的是这小子，他可背着人命，他要是松了口，会是一个大麻烦。” “放心吧，秦总，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进了里边，准保一下把他给结了。”说着，他用右手做了一个切下去的姿势。 “那样最好，一了百了，免得夜长梦多。”秦老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第81章 现实与原则 果不其然，很快，六名嫌犯被按照普通刑事罪犯，进行了审理。 胖老大、纹身男、矮瘦子、老黑和两名新打手，被作出了一审宣判。 胖老大作为故意杀害秦树安老人的案件的主犯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老黑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逃逸罪和抢劫和故意伤人罪，数罪并罚，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其他五人都被判处十年、七年和三年有期徒刑。 秦海感到遗憾的是老黑没有被判死刑，但已经升任为城关分局副局长的黄警官认为，应该是老黑在上诉时提出自己是误撞贾红燕，所以法院无法认定其故意杀人罪。 所以此案最大的遗憾，其实是五个人都没有供出有幕后指使者，如果供出有幕后指使，那么，对五人的判决将大不相同，因为涉黑涉恶的团伙案件的判定标准与普通刑事案件的量刑标准是不一样的。 但很可惜，这伙人看来是铁了心不想供出他们的后台老板，这也说明，在他们背后的指使者，用了非常特殊的手段控制着这帮人，才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其卖命。 他们甚至，希望他们的老板会用特殊的办法，让他们在狱中减刑或者早点出狱。 打手与老板之间，也可以说是一种以钱换命、共生共存、各得其所的相互利用关系。 “所以，这就使得我们想要揪出幕后黑手，难度很大啊。”黄警官叹息着说道。 想到此处，秦海的内心充满了悲愤。 他心想：如果这样的话，我的仇，何时能报？ 于是他严肃地对黄局长说道：“黄局长，我有一个疑问，一个小小的马信波就这么难以抓捕归案吗？” “秦海，马信波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把马信波立即抓回来，还我一个清白，因为他是直接栽赃我的人。” “ 你不要太着急，我们公安局办案也需要坚持原则，从大局出发。” “你不是我，你当然不着急了，可是，对我来说，这件事太重要了。” “秦海，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理解。” “好吧，秦海，有些事情，我不能在这里和你争论，但我相信，你早晚会理解的。” 秦海似乎听出这位黄局长话里有话，所以也不好再往深里说什么了。 离开黄警官，秦海骑着摩托车直奔文青县。 当秦海到达贾红燕墓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刘国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贾红燕的墓碑前，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海慢慢地走到刘国良身边，把一束鲜花放在贾红燕的墓碑前。 秦海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且从内心里讲，秦海除了对刘国良充满无比的愧疚，想不出如何来安慰这位为人正派、一身正气的刘主任。 他因为无法安慰刘国良而更加自责。 他走出很远，回头看着刘国良那显得有些老态甚至是麻木似的背影，内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秦海走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丰田霸道远远地停在贾红燕墓地不远处的田野旁边。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周村的强农公司的老板周强。 周强带来了鲜花和祭品，他让司机兼保镖的赵四把鲜花和祭品都放在贾红燕的墓碑前，在贾红燕的墓前深深地鞠躬。 然后，他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回到车上，一直盯着刘国良站在那里。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后，刘国良慢慢转身走向返回的路程。 当刘国良经过丰田越野的旁边时，周强打开车门，示意刘国良上车。 刘国良犹豫了一小会儿，默默地上了周强的车。 刘国良坐在车上，车上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当车辆上了高速，刘国良打破沉寂说道：“周总，我很感谢你能来祭奠红燕。但是，我们并不是很熟悉，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刘主任，我对你非常敬仰，对贾老师更是非常尊重。但此时此刻，我更多的是愤怒。” “但是愤怒没有任何价值。”刘国良平静地说。 “是的，光是愤怒，肯定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但我们因为共同的愤怒，就会产生共同的愿望。我希望刘主任有一天，需要我帮你做些事情，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那些坏蛋血债血还。” “周总，可能我们做事的原则，并不完全相同。” “我这个人喜欢求同存异。你有你的原则，有组织纪律，这个我懂。但是我想说的是，现在这个社会，有些事情，是组织原则解决不了的。你说不是吗？” “……”面对周强这样的反问，刘国良无法做出回答。 “其实，我也曾经是一个非常守原则的人，因为我当过兵，在部队里我们受到的最为严格终生不能丢掉的教育，那就是遵守纪律。” “你的意思，你现在已经不再坚持原则了？”刘国良抓住时机反问。 “在坚持原则可以达到目的的情况下，我仍然会坚持原则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现实教育了我，有些事情，靠坚持原则，是做不到的。”周强说话的语气非常自信。 “小心有一天，你的行为越过了原则，恰恰落在我的手上，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嘿，刘主任，你放心吧，我如果有一天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上，我任凭你制裁，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那就好，大丈夫说话算数。”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那就好，干有良心事，做有原则人，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丰田霸道下了高速，直奔周村农机市场。 周强执意留下刘国良在家里吃饭，但刘国良执意要回县城里给女儿做晚饭。最后，赵四开车送刘国良回到了古洋县城。 刘国良回到县城，到南关小学接了女儿放学。 回到家里，刘母已经把饭做好了。 看着一天天沉默少语的女儿，刘国良脑海里不停在浮现着贾红燕被撞的场景。然后是岳母撕心裂肺般伤心的呼喊，然后，又想起贾红燕那天天忙碌着教学还要带着女儿上学去的身影。 他越想越吃不下饭。 早早地进屋躺在床上，慢慢地睡去了。 第82章 一家一本难念的经 刘赶路听陈漫把漫成公司的情况全盘的介绍之后，在要不要改造漫成公司这个问题上，充满了失望。 尤其是涉及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这无疑对一个公司来说是致命的。 但是陈漫的坦诚，倒是让他感觉非常的意外。 早就在大学期间，就听同班同学们议论过秦海的女朋友如何漂亮而且气质绝佳，而今天的接触，的确令他对这位久未谋面的女人刮目相看。 所以刘赶路一时不知如何把这场对话进行下去。 总之自己所说的“让漫成公司重生而且一飞冲天”的话，感到是有些太冒失了。 “那陈总对漫成公司下一步的发展如何构想的呢？” “我只是一名副总，无法主宰整个公司的命运。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公司生存下去。一个公司就像一个人一样，在任何情况下，一个人求生的欲望是他的本能。” “我非常佩服陈总的勇气，但是我想，如果把一个公司比作一艘巨大的船只，那么当这艘大船即将沉没之前，船上的每个人，还是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如何生存下去的好。因为在那种危急情况下，每个人头脑里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可能已经顾不上整艘船了。” “没想到刘总还是一位哲学家。刘总所言，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想说的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危机时刻，仍会保持冷静的头脑，从战略的角度解决危机，或许，会找到一线生机。” “但也可能，会因此贻误了自己逃生的机会。”显然，两个人陷入了一场哲学争论，但争论的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只考虑自己逃生，也有可能船上根本没有救生圈，如果整艘船沉了，大家都只有共同面对死亡。” “我很欣赏陈总的战略思维，更是真心地祝愿漫成公司会渡过难关。”刘赶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很不真诚。他不认为一个资金链存在断裂危险的公司，还会有什么渡过难关的希望。 “谢谢刘总的祝愿。”陈漫仍然很安静地看着刘赶路。 很显然，谈话陷入了比较尴尬的气氛之中。 “不知道程总身体是否好转了，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到医院去。”陈漫只好转移了话题。 “程总已经没有大碍，已经出院了，只是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就请刘总，代我向程总问好。” 很显然，刘赶路明白，自己也该趁此结束今天的拜访了。 当程欣欣听了刘赶路反映的漫成公司的情况，也对改造漫成的构想产生了动摇。 但程欣欣感觉有必要与陈漫当面谈谈，于是他拨通了陈漫的电话。 “欣欣，你身体好些了吗？”电话接通，没等程欣欣说话，陈漫便急切地问候。 “谢谢陈总，但是你自己现在应该多保重才对，我已经没有大碍，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再去看望你。” “如果你真的方便的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面谈吧。” “好啊，我很想听听程总是有什么指教吗？” “陈总言重了，但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那好吧，下午四点左右我让司机去接你，我们找地方喝茶。” “好的，我等着你。” 果然，下午四点整，陈漫的宝马x3来到了南关小区门口。 当程欣欣慢慢走到小区大门口，罗青青已经站在车旁给她打开了车门。 十几分钟后，程欣欣和陈漫坐在古洋县澳门街的一家茶馆的荷池雅座里。 茶楼的店长是一位年轻的南方美女，与陈漫向来要好。 茶店长为陈漫专门安排了红枣养胎茶，而为程欣欣准备了玫瑰养颜茶。 初茶斟过之后，陈漫让茶师退下了。 “程总，是想问我这次遭劫的事情吗？” “哈哈哈，瞧漫漫姐说的，这事儿能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明人就不用说什么暗话了，难道，妹妹就真的不怀疑是漫成公司对你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吗？终究漫成公司是这次团建活动的主办方，单从这方面来说，漫成公司也要承担组织责任的。” “漫漫姐，你果然是直率之人。这段时间，秦海得到什么消息，说是有人要对我不利，我起初以为秦海是神经太过敏了，总劝他不要疑神疑鬼。真没有想到，果真是上次他们在周村农机市场遇到的那伙人，又来找他报复，拿我当了人质。这与漫成公司有什么关系呢？姐姐不要多想就是了。”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说起你们漫成公司，我倒是有件事情想与漫姐姐商量。目前古洋西域项目因贵公司在施工中出现两次塌方，发现原规划对地质勘察结构考虑不足，所以规划需要修改，所以现在暂停了施工。但其实，如果漫成公司能够在施工中充分考虑现场条件，按照施工要求做到位，是完全可以尽快实现复工的。” “程总，我承认我们公司现在施工方面存在的问题，但怎奈，以目前的形势，我的力量有限，也无法改变漫成的现状。” “以姐姐的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呢？我听说了，秦董事长，也就是你的公公，在公司是一手遮天，独断专行，的确是不好对付，但以姐姐的聪明，只要能够与他针锋相对，据理力争，难道还说服不了他吗？我才不信呢。” “你这是在捧杀我啊。我可没有你那么的聪明，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我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 “姐姐现在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对目前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意吗？” “程总有所不知，一家有一本难念的经。”陈漫在程欣欣面前说话显得很放松，没有了任何防备，也就吐露出自己的真心。 “姐姐这样说，我倒是没有想到的。如果姐姐相信我的话，有什么不开心尽管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姐姐拿拿主意。” “我也想改变漫成的现状，让其步入正轨，但只可惜，船大掉头难啊。” “我倒很想知道，秦董事长，也就是姐姐的公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陈漫便把自己的过往的很多事情，向程欣欣全盘诉说。 程欣欣听了，一阵唏嘘叹息。 第83章 秘密协议 听着陈漫的诉说，程欣欣深感陈漫目前处境的不容易。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改变漫成，的确存在很大的难度。 面对程欣欣与刘赶路在改造漫成问题上遇到的巨大阻力，秦海陷入了深思。 但他越是得知漫成公司存在的困难，越是希望漫成公司实现转变。 越是明白陈漫所面临的困境，越是感觉到漫成公司转变就更有意义。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力量，驱使自己要为改造漫成想出一条有效的途径。 特别是一想到古洋西域项目对于欣建公司的重要性，他就更是有一种责任感。 如果想保证古洋西域项目保质保量地完成，改造漫成是势在必行的。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要不要改造漫成，而是如何改造漫成。 大路不能走，那就走小路，也必须让漫成公司步入正轨。 最后，秦海对程欣欣和刘赶路说：“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对漫成公司进行改造，那就只有采取暗渡陈仓之策了。” “暗渡陈仓？”刘赶路急着问。 “什么意思？”程欣欣也很疑惑。 “我想我们可以把巍瓦公司与欣建公司的合作方式，也用到与漫成公司合作中来。只要能说服他们的工程部与我们签订秘密的技术合作协议即可，只与漫成公司的工程部门合作，这样做不会引起漫成公司的任何动荡，我们只是利用漫成公司的外壳，只要公司的技术资质没有问题了，工程质量有了保证，待古洋西域项目完成后，合作就可以宣告结束。” “听起来，的确可行，我与漫成公司的分管工程部的副总郑佐有过接触，感觉此人还是值得依赖的。”程欣欣对秦海的想法表示赞同。 “如果只是技术合作，涉及的合同金额也不会太大，可以考虑在古洋西域项目一期工程完工后，再进行兑现，这样也应该不会引起漫成公司高层管理的注意，便于陈漫她们简化操作，的确是个好的办法。” “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尽快确认，陈漫和郑佐的意见能不能做到团结一致了。”程欣欣提出了眼下急于做的事情，“看来，还是我亲自出面找陈漫谈吧。” “如果能把他们约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谈。”秦海显然更想尽快谈出结果，“这样可以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的确，古洋西域项目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省政府已经多次下达督导通知，要求加快工程进度。 当程欣欣再次与陈漫在澳门街蒲香园茶馆荷池雅间见面，程欣欣便直奔主题：“如果漫姐姐愿意的话，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我们欣建公司与贵公司的工程部可以达成合作，这样的话，可以确保贵公司的技术资质在短期内获得提高，确保古洋西域项目的施工质量，而不影响公司内部大动干戈。” “这样做当然是最理想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们的郑总是不是会配合了，因为这涉及要签订一份秘密的协议，会让他承担一定的风险。如果他能够配合，应该就没有问题。” “郑佐工程师为人很正派，向来也是主张项目工程要合规操作，在漫成公司，他只是孤掌难鸣罢了。但这个人，胆量确实比较小。我会做一做他的工作，争取尽快实现签订我们的协议。” “那我就等待漫姐姐的好消息了。”程欣欣对这项合作充满了信心。 很快，在蒲香园茶馆的荷池雅间，五个人坐在了一起。 作为漫成公司副总兼工程部主任的郑佐，对自己参与这样一项秘密协议，充满了担心。 “能不能……不让我牵涉其中啊，我只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对于这个古洋西域项目，我本来就不大看好，如果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什么闪失，我们工程部实在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听人们说，郑总对工程向来是一丝不苟的，你干了一辈子技术了，也应该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总要干出一两件值得自己一生骄傲的工程吧。” “但是，你知道，这是违反漫成公司的惯例的，秦董事长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他将来追究下来，我怎么办？” “这个由我来保证，你不用担任何的责任。”陈漫当即做出承诺。 “陈总，你当我是傻子吧，那是你老公公，她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了。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拿我问罪，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好，既然郑总确实为难，就由我来作为漫成公司一方的代理人来签字吧，程总、刘总、秦……秦助理，你们看如何？”陈漫只好自己做了表态，并征求欣建公司方面的意见。 “但是，实际运作过程中，肯定还是离不开郑总的参与的。”秦海马上指出问题的关键，“郑总应该清楚，即使你不在协议上签字，这个协议仍然是会牵涉到你郑总身上，你作为漫成公司的副总、工程部主任，是当然的项目总工程师，没有郑总的配合，这个协议就只是纸上谈兵了。这，可是一个原则性问题。” “所以，我是不同意签订这样的秘密协议的。这样的做法，我干工程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郑佐显得有些激动。 “但是，即使你不签这个字，一旦出现工程方面的问题，你也是跑不了的，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我希望郑总还是好好想一想，其实，以目前漫成公司的管理状况，这项合作，与其说是在帮漫成公司，倒不如说是在帮你郑总本人。”秦海直言不讳向郑佐指出了利害关系。 秦海的话，让这位已经年近六十的老工程师郑佐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 郑佐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深深地喝了一口。然而，在四个人的注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既然如此，我希望在协议里还是要写明，我只负责技术问题，其他的，还是由陈总负责好了。” “好的，没有问题，可以在协议里加上这样的表述。” 就这样，欣建公司与漫成公司关于古洋西域建设项目的技术合作协议终于签订成功。 协议规定，欣建公司提供六名具有高级以上职称的技术人员为漫成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欣建公司可以从每期工程获得百分之零点五的利益。 第84章 积压的收割机 随着秘密合作协议的签订和规划修订工作的完成，古洋西域项目终于复工。 有了欣建公司聘请的六名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和建造师的参与，工程建设的面貌为之一新。 当然，由于这些技术人员与现场的施工人员并不熟悉，又没有公开的身份，外来工程师的工作必须经由郑佐的协调才能对漫成公司的施工人员起作用。 郑佐的工作显得很忙碌。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在协议签订过程中自己像被牵着鼻子走一样，像是中了秦海的什么圈套，但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被秦海绕在了里面。 其实，单从技术合作的本身来讲，这对郑佐来说不会产生任何不利影响，相反，是对郑佐的有力支持。 而郑佐真正担心的是秘密协议一旦被秦老虎发现，会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郑佐便再次找到陈漫，“陈总，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假如董事长知道了秘密协议，我可怎么办？” “郑总，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所有的事情你尽管说是我的主意就好了，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到时候，你尽管往我身上推，没你的任何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 郑佐终于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周红旗在古洋西域施工现场，当然看到了程欣欣每天带着几名技术人员到现场参与技术指导，但他并不知道秘密协议的存在。 程欣欣向他解释说：“这几位是欣建公司的员工过来学习的，还请周工多多指教。” 尽管秘密合作促进了工程进度，但由于前期的事故和停工的影响，本年度的工期仍然还要比预定的工期延后完成。 秦老虎得知工程进展顺利当然也很高兴，但他以为是杜小娟在朱长青身上的投资起到了作用的结果。 杜小娟当然不会放过在董事长面前卖好的机会，多次在秦老虎面前说起朱长青对古洋西域项目的关心和照顾。 “朱县长已经说了，如果工程能够这样顺利地推进，打算尽快解散督导组。” “哦，真的吗？那样的话，程欣欣这些人，是不是就要回省城了？” “当然了，解散督导组，他们这帮人就没有理由再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了。” “那好，那好，小娟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 “哎，有你这样为我分担漫成公司的管理，我现在就放心了。” “董事长你还要多多保重身体，这段时间公司里出了这么多事情，把你都累坏了。” “你说得对，我从现在开始，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来漫成这边了，因为虎牌农机的新产品已经到了销售的时候，漫成公司你可要给我看好了，一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董事长，你放心好了。” 进入秋收时节，按照农机市场的规律，的确应该是小型收割机上市场的有利时机。 为此，刘贵军从省城请来了专业的营销团队，在周村农机市场举办三天促销活动，提前为新型收割机做了充分的热身宣传。 然而，收效却很不如人意，市场对新型收割机的反应很冷淡。 眼看着秋收大忙的时候就要到来，但虎牌农机公司的库存积压了大量的新产品，就是卖不动。 相反，周强的强农公司的产品，却在一夜之间，推出了与虎牌公司类同的产品，而且销售得非常红火。 这一强烈的打击，是刘贵军绝对没有想到的。 秦老虎眼看着自己的虎牌玉米收割机卖不出去，找来秦孟池让他到市场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孟池转了一圈，回来向秦老虎汇报，“秦总，这个刘贵军设计的这个收割机，根本没有人愿意买，肯定是产品有严重的缺陷啊。” 秦老虎一听，愤怒地对刘贵军加以斥责，“我找你来，是来帮我的，不是来害我的。” “秦总，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找你来是让你给我赚钱的，不是来让你给我解释的。” “新产品，总是需要推广的。” “推广，怎么推广，我不是让你来推广你的新产品的，我是让你来给我赚钱的，懂吗？” “这总得有一个过程嘛，你要给我一定的时间……” “我给你时间，谁给我时间？积压了这么多收割机，卖不出去，我的钱都被你给糟蹋了。” “只要市场一打开，很快会供不应求的。” “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我秦老虎傻吗？” “那我辞职好了。” “想一走了之？你想得倒是很美的，那就把你生产的这些破烂全部带走。就按照成本价，你最好一周之内，把款打到我的账上，否则，我饶不了你。”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应该到你这里来帮你。”刘贵军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说完这句话，刘贵军摔门而去。 就在刘贵军即将登上回省城的公交车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郭金明。 他受秦老虎的委托，让刘贵军在一周之内把这批积压的收割机的成本价收购款共计六百万元，全部收回来。 秦老虎的条件是，事成之后，提成给他郭金明十万元。 本来，郭金明是不愿意接这单生意的，但怎奈，他最近又认识了一位新欢，是古洋大酒店的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刘贵军。” 正当刘贵军即将抬腿登上公交车的一刹那，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地叫自己的名字。当他回头看时，却并没有看到认识的人。 “刘工，”郭金明从刘贵军的身后伸出一只手，用力握住了刘贵军提手着提包的手腕，“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刘贵军感觉手腕像被钳子夹了一下的感觉，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提包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郭金明伸手把刘贵军的提包提在自己手上。 “走吧，我请你喝点，咱们聊聊。” 刘贵军的手被抓得死死地，只好跟着郭金明走出了车站。 他有心想喊叫“有人打劫”，但是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捏碎了，疼得他只好跟着对方走。 出了车站，转进一条小胡同，进到一个小院子里，原来是一家卖烧烤的小饭店。 第85章 秦工再劝虎 郭金明与烧烤店的老板很熟。 “放心吧，刘工，我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但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说明白。” “什么话？” “很简单，一周之后，你必须把钱打到这个账号上。”说着话，郭金明把一张写有银行账号的纸扔在桌子上。 “哼，你们哪里是什么企业家，简直是强盗。”刘贵军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看走了眼，来这里搞什么科技创新。 “企业家也好，强盗也罢，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说，没有钱，小心你的脑袋。别以为你回了省城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秦董事长的手心。” “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刘贵军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警服却没有丝毫正义感的人，“我有家庭，有亲人，我不会离开他们自己走的。” “好，那算你聪明，”郭金明指着桌子上的那张纸，“收好了，别弄错了。下个星期天，我们再见。” 说完话，郭金明离开了烧烤店。 刘贵军坐在桌旁愣了一会儿神。现在他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本来是踌躇满志地来到古洋县这个在全省有名的农机生产专业县，想利用自己的技术专长大显一番身手的，却没有想到还要被坑得倾家荡产。 他打定了主意，要尽快回省城找到自己的师傅、同时也是自己与秦老虎的中介人秦春季，问一问他，这个秦老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好心好意帮这个虎牌公司开发了新产品，最后，竟然落得个受累不讨好还要被追杀的结局。 刘贵军感觉这事儿他妈太不可思议了。 当秦春季听完自己的徒弟刘贵军诉说的情况，安慰刘贵军说：“你放心吗，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找秦总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 秦春季立即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秦总吗？我是秦春季，我说老虎兄，我这徒弟刘贵军的事情你还要多多理解啊，毕竟开发和推广一个新产品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哦，春季老弟呀，这件事情你有所不知啊，他当初来我这里是当着我的面夸下海口，说是他的产品，肯定会为我的公司扭转局面的。可现在我投入了上千万元，可是都打了水漂了。” “哎呀，老虎兄，你听我说啊，我这个徒弟是省级的专家，他研制的产品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但是，现在可不比咱们十几年前那会儿了，现在的农机市场竞争非常激烈，凡是新产品，即使产品本身再好，也要推广一段时间才能被农民接受，才能取得市场效益。你要给我这个徒弟一点时间，等他把产品销售出去。” “不是我不给他时间，从他来到虎牌公司，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产品倒是没少生产，全都压在库房里，我是信任他，才给他投了那么大的资金，可是现在……，好了，不用说了，你告诉你这个徒弟，要么还钱，要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秦老虎没有好气地挂掉了电话。 秦春季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远族兄长本性就是唯利是图的人，但他觉得以自己多年前对秦老虎的了解与交情，秦老虎还不至于横行霸道不讲道理，总要给自己一点面子才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秦老虎，已经远不是当年刚刚起家时候的秦老虎了。 秦老虎这样的人，越是家大业大，越是势力雄厚，胃口越来越大，越是飞扬跋扈，他已经变得不可一世了。 再加上他的产业正在膨胀过程中，面临着资金链紧张的形势，这大几百万的资金，对他秦老虎来说，目前也是压力巨大的。 在这样的形势下，秦老虎岂能顾及当年的缘分和情面？ “贵军呀，看来，我也是看错人了。” “师傅，可是他这么做，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可怎么办呢？” “贵军呀，你别急，我相信你的产品定位是没有问题的。” “师傅，你放心，我开发的这批产品，都是质量一流的，生产工序我都严格把关，绝对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市场的确是打不开啊……”刘贵说着，几乎流出眼泪来。 “那就好，那就好。” “师傅，你的意思是……”刘贵军一时没有明白秦春季的意思。 “哦，我的意思是，市场之所以打不开，肯定不是你产品的问题，问题明显还是虎牌自身存在的问题。” “你是说上次的假冒伪劣事件？” “没错，上次的事件闹得那么大，人们对虎牌肯定还是心存疑虑，所以……”秦春季说着，沉思了片刻，“这样吧，我们分头想法筹钱，把这批产品收购过来吧，我相信，好酒不怕没有人喝。” “可是，这笔资金太大了……，按照秦老虎说的成本价六百万元，再加上经营的费用，那就是小七百万元啊……”刘贵军对资金筹集的困难心里明白得很。 “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秦春季说着，压低了声音说，“不过，目前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出这件事，特别是秦老虎，不要让他感觉到我们是主动购入这批货。” “师傅，我明白了。”刘贵军一听，便理解了秦春季的意思。 “相反，要让他感觉，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明白吗？” “明白了。” 虽然秦春季对这批产品是充满了信心，但是在短时间内筹集近七百万元的资金，对他们师徒二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难关。 秦春季先是把家里的存款全部拿出来，然后，找到姐姐秦夏季，从她那里借到了十五万元，这样一共也只有五十万元而已。 最后，他不得不考虑从银行贷款。 他不得已，把筹集到的资金带上，找到徒弟刘贵军。 “贵军啊，我目前能筹到的就这么多，”他把钱和存折放到桌子上，“确实差得很多，所以那，我的想法是只能走银行贷款这条道了。” 第86章 秦工农机 当秦春季向刘贵军说出想通过向银行贷款解决筹资难题的时候，刘贵军充满了顾虑。 “师傅，现在银行贷款都需要资产抵押才行，咱们可拿什么抵押呢？” “我想好了，只能拿房子抵押。我现在有两套房子，一套是我家老爷子留下的，一套是我去年新买的。我姐那里也有两套，都用上。” “这怎么可以，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刘贵军很着急地说。 “是有点冒险，但是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好吧，师傅，我听你的。我和我哥，再加上我爸的，也是三套房子，都用上吧。这是我这几天从亲戚朋友那里筹来的，大概有二十万。”刘贵军说着，把一个存折放在桌子上。 “行，贵军啊，这个事儿啊，咱这样，我和我姐，你和你哥，咱们几个算是合伙的买卖，你呢，回家跟你哥说好了，将来无论是赔也好，赚也好，咱们按照投资比例分成。” “行，我听师傅的。” “你别光听我的，你回家赶紧商量。要是定了，咱们大家一块订个合同。” 秦春季从刘贵军家出来，就直奔了银行，他要先去打听一下，目前贷款到底是什么政策。 秦春季前脚刚走，刘贵军也打算出门去找哥哥商量贷款的事情。刚一出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郭金明。 “你，你怎么来了？” “呵，我当然要来了，我不来，你还不跑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 “那可说不定。” “……” “三天都快过去了，钱筹得怎么样了？” “我正在想办法。你放心吧，到时候咱们钱货两清。” “好，口气还不小，别以为你们在省城，我就找不到你。到时候，要是没有钱，我可就不客气了。”郭金明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刘贵军。 刘贵军锁上门，下楼而去。 郭金明看着刘贵军的背影，阴冷的笑意浮在脸上，他希望刘贵军尽快想到办法筹足六百万元的货款，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得到秦老虎承诺给他的十万元酬金。 但他又担心，刘贵军错过一周的还款期限，那样的话，他的酬金就要大打折扣。 当天晚上，在秦春季家里，秦春季、秦夏季、刘贵军和刘贵军的哥哥，四家人签订了一个合伙合同，成立了秦工农机销售公司。 之后，四家人都开始忙碌，忙着以房产作为抵押向银行获取贷款。 两天后，所有的贷款都办齐了，六套房子都作了抵押，但因为房子的估值并不是很高，一共获得的贷款总额为四百七十万元。 加上各家筹集的共计八十万元，总共筹集的资金总额达到五百五十万元。 至此四家人聚到一起商量办法，但是已经无计可施，再也筹不到更多的钱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春季接到秦双开的电话，说他为了购买小麦良种，来到了省城，顺便来看望秦工。 秦双开一进门，感觉到了秦工一家人情绪的沉闷。 “秦工，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啊。”他把手里提着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在地上，笑呵呵地向屋里所有的人问好，“夏季姐，姐夫，你们都挺好的吧！” “托你们老秦家的福，我们真是生活得越来越好了。”夏季的丈夫带着情绪说着。 秦双开听出姐夫话中有话，便道：“怎么，跟姐生气了，都老夫老妻了，还值得闹到这个程度。” “老秦家厉害啊！” 秦双开听出来，姐夫的语气带着对整个秦氏家族的怨气。 “好了，姐夫，你别阴阳怪气的，双开兄弟和秦老虎不是一路人，你别乱使气。”秦春季倒了一杯水端到秦双开面前，“双开老弟，你别在意。” “秦工，到底咋回事儿？你要是不说，那就是拿我秦双开不是咱亲人了，你这不光是看不起我，等于看不起你叔、我爸。” “那好吧，也不瞒你了。一切都是我当年看人看走了眼啊。”秦春季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介绍自己的徒弟刘贵军到虎牌公司帮忙，如何被秦老虎逼着赔偿新型玉米收割机库存产品的货款，四家人如何想办法筹集资金的来龙去脉都向秦双开讲了一遍。 “这个秦老虎霸道成性，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秦双开听完义愤填膺地说道，“让我说，就不该答应赔偿他什么所谓的货款，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双开老弟也不要着急，其实，我们倒不是怕他，而是我们相信我们自己研制的新产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问题肯定是出在他虎牌自身的信誉已经失去了市场的信任。所以，我们决定把库存产品收购回来，也是想争一口气，重新打出秦工这个当年树安伯父创出来的品牌。” “那倒是个好主意，我举双手赞成。”秦双开高兴地说。 “只是，哎，我们四家人凑了三四天了，还是没有凑齐七百万啊，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秦春季无奈地说，“实才不行，我就去一趟秦公堡，还要向秦老虎求个情，再宽限些日期，终究，他对我还要给点面子的。”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能给你面子？”秦春季的媳妇一听秦春季要到秦公堡去当面向秦老虎求情，就有点来气。 “春季嫂，嫂子，你别着急，我看，秦工，你也别急着去秦公堡，我秦双开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 “你说吧，你有什么请求？”秦春季问。 “能不能让我也入个股，加入你们秦工农机公司？”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秦春季高兴地说。 “那好，我这些年干建筑装修，也积攒了一些钱，也没有太多，只能拿出五十万元，你们可不要嫌少。”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秦春季和刘贵军齐声说着。 当场，秦春季把原来的四家合同拿出来，征求四家的意见后，把原合同作了废，重新签订五家合伙协议。 高兴之余，秦春季拉着大家到附近的小饭馆请大家喝酒。 饭后，秦双开急着回古洋县把自己的股份凑齐，尽快完成筹款事宜。 刘贵军因为心情有些激动，喝得有些多，骑车回家休息。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郭金明正在门口等着他。 “你小子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郭金明伸手抓住刘贵军的脖领子，把刘贵军按倒在地上。 第87章 上门逼债 刘贵军被郭金明抓住脖领子带进家中，就看到郭金明带来的两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人，煞有介事地坐在客厅里，正在等着他。 刘贵军的妻子和六岁的女儿因为害怕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郭金明一进门把刘贵军推倒在沙发上，立刻向刘贵军质问道。 “知道，不就是还钱吗。” “知道就好，那就赶紧着，钱呢？” “钱我已经凑够了，只不过有一部分银行贷款，还要等一等。” “等一等，我们秦总可等不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郭金明说着，向两个打手一样的人一摆手。 两个人冲进卧室，把刘贵军的妻子和孩子都带了出来。 “这事儿和我媳妇儿、孩子都没有关系，你把他们放了。”刘贵军见状站起来向两个打手冲过去。 但郭金明伸手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别激动，只要你马上把款打到我给你留的账号上，放心，我们绝不为难你的家人。” “我都说了，钱肯定会给你们，但是还要等一两天，难道这点面子秦总都不给吗？”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我们就是代表秦总来要钱的。” “那好，我现在就给秦老虎打电话。” 刘贵军说着，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 “刘工啊，看来是钱已经准备好了？”秦老虎首先开口。 “秦总，钱我是已经筹齐了，但其中包括一部分银行贷款，还需要宽限一两天，这总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我没有意见，但是这笔业务我已经转给一家要账公司了，他们同不同意，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要账公司？” “对嘛，我相信他们已经跟你联系过了。” “秦总，你这样做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秦老虎是最讲人情的，但是，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我向来是分得清的。你也要分得清才对，刘工。” “你是不给我面子了？是吗？” “你们生意成了大家都有面子，否则大家都没有面子。”秦老虎冷冰冰地说完了，挂断了电话。 刘贵军气愤地把电话扔在茶几上。 郭金明一挥手，两名打手把刘贵军的六岁的儿子从母亲的怀里夺过来，抱起来向门外走。 刘贵军妻子疯了似的冲上去，却被郭金明抓住头发和胳膊，拉了回来，往沙发上一甩。 郭金明向着刘贵军夫妻二人说道：“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儿的。我可以保证孩子的安全，但是，时间长了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还是抓紧还钱吧。” 说着郭金明摔门而去。 当刘贵军夫妻二人追到楼下，只看到一辆面包车已经驶出了小区门口。 “都怨你，搞什么下海办企业，”她伸出拳头用力捶打着刘贵军的前胸，“现在好了，你还我儿子，快还我儿子……”，然后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刘贵军赶紧上楼，从桌子上抓起手机，拨通了秦春季的电话。 “师傅，不好了，不好了呀，我儿子被他们抓走了，”刘贵军带着哭腔说着，“你快想想办法吧。” “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了？”秦春季焦急地问。 “他们来我家里逼着我还钱，我现在钱还没有筹齐，他们就把孩子抓走了？” “什么？这帮混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那我赶紧报警。” “师傅，不能报警啊，孩子会有危险的。”刘贵军听师傅说要报警，一时有些忙乱。 “这个秦老虎，想不到竟然这样的霸道。好吧，我来找他，你千万别着急。” 秦春季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 “秦总，我真想不到，你竟然这样霸道，竟然向一个六岁的孩子下狠手，这太不近人情了吧？”秦春季在电话里充满了愤怒。 “秦工，老弟啊，不是我无情，我可是最讲感情的。你想一想当年，要不是我秦老虎，你和你老爷子，恐怕都已经饿死了。” “你，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和你这样的人走到一起！”秦春季现在是真心后悔当初帮秦老虎创办虎牌农机的选择。 “当初的账我就不算了，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现在你的徒弟和我之间就不同了，我们之间只是生意关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让他把钱打到规定的账号上，我保证，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秦老虎说完，挂断了电话。 秦春季再次拨打，就无人接听了。 无计可施的秦春季，只好打电话给秦双开。他寄希望于秦双开能够尽快地把钱筹齐，看来只有用钱赎人了。 此时的秦双开还在返回古洋县的公交车上。 秦双开听秦春季说到秦老虎竟然让人抓了刘贵军的孩子，感到无比的震惊，但马上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心急如焚的秦双开，恨不得让公交车变成飞机立刻飞回古洋县，凑齐了钱，拿钱救人。 但只可惜，公交车还要三个小时才会到达古洋。他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被抓到哪里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都不可预料，心里干着急。 最后，他想到了秦海。于是，拨通了秦海的电话。 “秦海，我跟你说，我到省城来买小麦种子来了。现在还在回古洋的路上，可是我跟你说，有件事儿，现在耽误不得。” 他于是把刘贵军的事情向秦海简单地说了一遍。 “现在急需五十万元钱，越快越好。” “双开叔，你别着急，你放心吧，我现在就想办法筹钱。” 秦海的话，让秦双开心里有了底。 很快，秦海找到秦山、巍瓦、程欣欣、蔡小军和刘玉安，一帮人迅速地凑齐了五十万元钱。 当秦春季把所有款项都收集到一起，通过银行转账，把六百八十万元钱转到郭金明规定的账号上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半小时之后，有人敲响了刘贵军家的房门。 当刘贵军夫妻二人迅速地打开门的时候，他们六岁的儿子自己站在门口。 刘贵军的妻子伸手激动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流着眼泪，浑身上下查看着孩子的身体，当发现孩子没有受到伤害后，激动地再次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刘贵军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赶紧告诉师傅吧。”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刘贵军。 第88章 秦工开业 刘贵军立即电话告诉秦春季，自己的孩子已经回家了。 秦春季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紧接着他马上通知了秦双开，让他转达对秦海及时的帮助表示万分的感谢。 两天后，在周村农机市场，秦工农机公司正式开业。 所有的虎牌公司积压的玉米收割机成为了秦工农机公司的第一批产品，正式命名为秦工玉米收割机，在营业大厅开展了一次展销活动。 为了体现新型玉米收割机的小巧轻快、操作灵活、适应力强的特点，公司特派出两台收割机到附近农田免费为农民收割玉米。 这样的促销方式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很快这批产品成为市场的热销产品。 五家股东通过投票，一致推举秦春季担任公司总经理，亲自坐镇公司管理，秦春季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年近半百，却因为徒弟的一次命运危机，迫使自己开始了新的创业里程。 开业当天，秦双开特别邀请秦海到公司与秦春季见面。 秦海早就听说过秦春季的大名，此时相见，自是对秦春季从内心里充满了佩服。 而秦春季也早就多次听秦双开提起过秦海，知道秦海最近一段时间与秦老虎之间发生的一些恩恩怨怨。 最初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秦春季只是觉得，秦海之所以与秦老虎斗争，不过是因为个人恩怨，也就是因为多年前的一场宅基纠纷，产生的私人矛盾罢了。 所以最初秦春季也不以为然。 但经过此次自己的徒弟刘贵军被秦老虎逼到这个份上，才感觉到秦老虎所作所为，实际已经成为前寺村和秦氏家族的害群之虎。 所以，直到此时，才感觉自己原来并没有全面地认识秦海。现在他重新认识了秦海，知道这个家族晚辈为人正直，更是为了村里群众的利益，不顾自己的得失，与秦老虎针锋相对地斗争，实在是难能可贵。 “小海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不知道秦老虎会对我徒弟一家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秦春季诚恳地向秦海再次表示感谢。 “秦工，哦，还是按照家族辈分，我应该叫您春季爷，您能够到古洋县来重展雄风，对我们晚辈来说，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喜事儿啊。以后，我和双开叔就可以经常向您请教了。” “请教就说远了。我早就听双开说起你，你是有勇有谋，是我们秦氏家族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秦氏家族，应该为有你这样的晚辈而骄傲啊。”秦春季的欣赏之心溢于言表。 “哪里，以后，在古洋县，只要春季爷您有用得着我和双开叔的地方，你尽管召唤我们就是了。” 秦海越是谦逊，秦春季越是从内心里对秦海佩服起来。 “一定，一定的。” 正当二人说话间，突然营业大厅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等秦春季走出大厅，只见一位穿着考究一身老板派头的人，带着一群人，人们举着一块写着“马到成功”的大字牌匾，还有些人手里拿着十几个花篮，上面都搭着“开业大吉”的彩带，前来表示祝贺。 秦春季自是不认识。 但是秦海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周强。 “周总前来祝贺，真是太感谢了。” “听说有秦海兄弟在此，我才专门前来祝贺啊。” 秦海听他这样说，生怕自己成了喧宾夺主的角色，马上，秦海一边招呼周强，一边向秦春季介绍周强。 “秦工，这位是强农农机公司的周总，在古洋的农机市场，是数得着的知名企业家。” “幸会，幸会啊。”秦工主动向周强伸手握手。 “欢迎欢迎，秦工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周强紧紧握住秦春季的手。 双方互相认识后，自是欣喜若狂。 开业典礼结束后，周强在秦工农机公司的营业大厅，参观了秦工玉米收割机后，对这款收割机的设计赞叹不已，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秦工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款收割机设计精巧，真的很适合现在农村各家各户分散种植、品种又不统一的现实需要啊。” “听周总一说话，就知道您是行家啊。不过这款机器并不是我设计的，是我的徒弟设计的，他现在是省农机研究所的副研究员，他才称得上是专家。” 接着秦春季向周强介绍了自己的徒弟刘贵军。 “不过，现在的农机市场确实竞争异常激烈啊。哈哈，你们的秦工牌一出，我的强农牌现在就卖不动了。” “所以我们还是要着眼全国的大市场才行，不能只盯着古洋周边这一小块天地啊。”秦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秦工说得太好了。所以，我很想与你们秦工农机联合起来，把我们的农机市场做大做强。不知道秦工愿不愿意呢？”周强抓住时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工农机不是我秦春季一个人的，目前股东有好几家，有关联合经营这样的重大决策，恐怕还要大家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那当然，我也只不过是看到秦工这么强大的技术实力，才临时想到联合经营的想法，一定还很不成熟。但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几年了，我对全国的农机市场还是有充足的了解的，所以，我敢说联合经营肯定是一件好事儿。”周强本就是那种非常自信的人，此时，他说起话来仍然是充满了乐观与自负。 相比之下，秦工则非常谦卑和低调。 “周总看来是胸有成竹，想必是有什么具体的发展规划吧？” “规划？谈不上，要说规划，那还要请教秦海兄弟。” 周强说着，把目光放在秦海身上。 秦海因为对农机市场并不熟悉，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我也很想听听秦海对农机市场有什么看法吗？”秦工也赞同周强的意见。 秦海也就放开胆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这样想的，我认为应该多研发一些多功能的农业机械，如果能够尽可能多地实现一机多用，可以为农民实现少花钱多办事儿的要求，我想，那样的话，农民们肯定会欢迎。” 秦春季和周强对秦海的想法，都表示非常赞同。 秦春季转头对刘贵军说道：“刘工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刘贵军点头说道：“好，我一定不辜负师傅的希望。” 秦工农机公司开业典礼这样大的动静，马上在古洋县成了新闻。 第89章 城东村 秦工农机重回古洋的消息不胫而走。 自然，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秦老虎的耳朵里。 这样的结果，是秦老虎始料未及的。 他把气全都撒在了秦孟池身上。 “我让你了解市场，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我们的产品，现在被秦工一转手，成了抢手货？你不是说刘贵军的设计有问题吗？” “虎叔，哦，秦总，我，我是问了市场上的人，他们都说虎牌的产品他们不敢买啊，怕是不合格。” “你放屁，谁说虎牌的产品不合格的？啊？” “所以啊，我想肯定是刘贵军的设计有问题，所以……” “你个蠢货，刘贵军的产品设计到底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 “应该，应该是，有问题吧……”秦孟池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简直是愚蠢透顶，现在好了，让他们白白地用我们投资的产品占领了我们市场，你给我滚！” 秦老虎抄起桌上的烟灰缻向秦孟池扔去。 秦孟池一躲，烟灰缸砸到墙上，摔了个粉碎。 烟灰缸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正在这时，杜小娟推门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倒退几步。 秦孟池趁机跑了出去。 “杜总，什么事啊？” “哦，董事长，我们赚钱的机会来了。” “哦，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古洋西域的住宅楼可以预售了？” “那倒不是，古洋西域的住宅小区规划设计容积率太低了，我们赚钱的机会很少。” “那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让我也高兴高兴。这两天虎牌农机的事情，让我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秦老虎急于得到好的消息，冲一冲自己最近的晦气。 “董事长，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现在全国的房地产业真是越来越热了。朱县长说，咱们古洋县最近要有几块地进行招拍挂，他让咱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多拿地。” “哦，”秦老虎一听说是朱副县长透露的消息，精神为之一振，“那真是太好了，你要抓紧摸清都是哪些地块，我们好早做打算。” “好的，董事长。” 杜小娟说完，走了出去。 杜小娟走后，秦老虎立即拨通了朱长青的电话。 “感谢朱县长及时提醒，为了表达我深深的谢意，今天晚上我亲自陪你去白洋淀鸳鸯岛，怎么样？” “秦总，没有必要这样客气了。”朱长青故意做出矜持的姿态。 “那可不行，我必须表达我的谢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一定要把杜总带上啊。” “好的，没有问题。” 秦老虎当然明白朱长青的心思，杜小娟已经成为漫成公司与朱副县长之间一座不可缺少的桥梁。 秦老虎之所以这样急着约见朱副县长，当然是为了尽快获得古洋县招拍挂的新地块的具体消息，好为自己在竞拍中一举获胜做好准备。 作为古洋县分管土地和城建的副县长的朱长青，当然知道很多关于古洋县土地拍卖的很多内部消息，而这些消息都是有经济价值的。 对于有经济价值的消息，当然要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才能够得到了。 而这种交换，还要看双方的需求是什么。 很显然，目前这位年近半百的朱副县长的需求，除了金钱，更多的是在杜总身上，是在杜小娟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年轻女子特有的青春气息上，那是朱长青朝思暮想都要得到的东西。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杜小娟与朱长青接洽比较多，但多数情况下，因为场合的不允许，目前只限于浅层的感情表达，而如果能在白洋淀鸳鸯岛住下来，慢慢交流的话，他就希望能够获得更深层的交流了。 想到这里，朱长青神魂飘荡起来，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里，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杜小娟那富于青春活力的身影，正在慢慢地向自己走过来。 下午两点半，秦老虎的奔驰商务车开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口，接上朱长青，直奔白洋淀景区。 一上车，朱长青看了看车上没有别人，便有些不高兴。 “怎么，秦总，你的杜总很忙吗？连陪领导到白洋淀考察学习的时间都没有了？” “请朱县长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那就好。” 朱副县长的白洋淀之行玩得非常尽兴，在鸳鸯岛的一条大船上，朱县长手持猎枪打野鸭，在烧车淀里撒网打鱼虾，在岛上的一座观音寺里烧了高香，一路上一直有两位渔乡小妹陪同着，高兴得不亦乐乎，似乎忘记了杜小娟。 但是等到晚饭后，酒足饭饱的朱长青，被送入鸳鸯岛酒家的特服客房中，有两名渔乡小妹陪同唱歌跳舞的时候，他想起了杜小娟，多少有些失落，心中对秦老虎的失信，充满了怨恨。 秦老虎知道，对朱长青这样的网中之物，不要急于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要适当地吊一吊他的胃口，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断地向自己屈服。 当然，也不能让他过于失望。 所以当晚，两名渔家妹子离开朱长青的房间时，留下了一张小小的银行卡，卡里面有二十万元人民币。 这已经可以足以让朱长青，填补没能得到杜小娟的遗憾了。 更重要的是，足可以让朱长青，顺利地把所知道的有关城东村三百亩土地征收的招拍挂的详细方案及时地提供给秦老虎。 秦老虎按照朱长青提供的土地拍卖底价，在这次土地征收过程中，没有费太多的周折，顺利地得到了城东这块土地的开发权。 然而，让朱长青所没有想到的是，秦老虎并没有按照预先答应的亲自开发这块土地，而是在完成征收工作后，一转手把开发权卖给了一家外地的开发公司。 漫成公司从这宗土地买卖当中，很快地获得了近亿元的收入。 而这家外地的房产公司拿到土地之后，由于开发成本过高，资金链却出现严重的问题。 城东村的三百亩土地开发项目最终成了半拉子项目。 这令朱长青非常恼火，感觉自己被秦老虎给当傻子一样耍了。钱进了秦老虎的腰包，自己却不得不承受书记和县长在项目督导会议上一次次的指责。 如果没有资金雄厚的投资公司来接盘的话，这个项目造成的连锁反应，将会是恶性的。 第90章 秦老虎你太黑了 秦老虎转卖城东村土地开发权，从中牟取暴利，却造成城东村土地开发项目搁浅，令朱长青陷入工作困境。 朱长青不得不亲自到项目现场进行督导。 三百亩土地已经被彩钢围挡圈占起来，但当朱长青来到项目部督导工作，而项目部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名看门的老头。 门卫老头拦住朱长青不允许他进入项目现场。 “你是哪里的？”门卫老头看着朱长青，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锨，守卫着这块土地，不让任何人进入。 “我是县政府的，来看看项目进展情况。” “那正好，我想问一问你们县政府，我们村的土地，你们卖给开发商搞开发，赚了多少钱？” “县政府怎么会赚钱呢？我们是为了推进城市建设，是为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县政府是不会赚钱的，赚钱的是开发商。” “那你就不要来了，我们不答应这块土地的开发。” “那你不是开发商派来的门卫？” “我不是开发商，开发商早让我们赶跑了。我是城东村的，我叫冯老大，我儿子是村支书叫冯春，这块土地我们已经收回了，不允许任何人来搞开发，你赶紧走吧。” “什么？收回这块土地，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们不同意在这里盖高楼，我们还要种地，不然我们老百姓靠什么活着，靠什么吃饭？” “那你总要让我进去看一下，现在这块地是什么现状吧？” “谁都不允许进，我们不答应卖地。” “我再次向你警告，你不能阻拦我，因为这块土地，政府已经征收了，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征收补偿款吗？” “哼，你骗人吧，我们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哪里有补偿款？” 朱长青这才明白，看来是秦老虎连补偿款都没有向村民兑现，怪不得外地的开发商根本进入不了项目现场。 朱长青简直是怒不可遏。 他心想，这个秦老虎简直是胆大包天了，竟然连补偿款都不向农民发放，就把钱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而且卷钱走人了，这太不像话了。 在回县政府的路上，朱长青立即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 “秦老虎啊，秦老虎，你太黑了吧，城东村的土地征收项目，你竟然把给农民的补偿款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朱长青县长，你这是发得哪门子火呢？我怎么可能把补偿款装进自己的腰包呢？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可是一切都是按照国家政策进行的。” “本来这个补偿款应该由财政局直接下发农户的，我之所以放心地交给你来向村民兑现，是看在这些年你漫成公司还算守规矩，可是没有想到，这次你竟然这么坑我。我刚刚从城东村回来，难道是村民们说瞎话不成？” “肯定是他们骗你的。你放心，你可以去调查，如果是我秦老虎的问题，我绝不推脱，你要调查清楚。” 秦老虎既然可以这样肯定地说自己落实了补偿政策，似乎真不是假的。 这让朱长青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 他回到政府办，立即让秘书小刘抓紧调查城东村三百亩土地补偿款的事情。 而就在刘秘书刚刚走出朱长青办公室的当儿，朱长的电话响了起来。 “朱县长嘛，我是信访局办公室啊，现在城东村的几十名村民，点名要见你啊，你可不可以到信访局来一趟啊？” “城东村，他们为什么要见我，他们反映什么方面的问题呀？” “他们反映的是三百亩土地补偿款的问题，说是补偿没有到位。他们说，你要是不出面的话，他们就要到省里去啊。你还是抓紧来一下吧。”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正在派人调查事情的真相。你们信访局要做好解释工作，我暂时没有时间与上访人见面，你们一定要做好劝解工作，不要让他们跑到省里去。一定不要不让他们往上面跑，听见了吗？” 朱长青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放下电话，立即通知刘秘书赶快赶到信访局，劝说群众不要到省里上访，一定要等县政府的调查结果。 此时的朱长青，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此时的他最担心的不光是补偿款的问题，他更担心的是，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的话，他与秦老虎之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有暴露的危险，到那时，自己的命运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与秦老虎撇清所有的关系，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什么秦老虎，这个秦老虎恐怕要把自己害惨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他还是大着胆子，来到了信访局。 县信访局距离县政府很近，只隔着一条街。这是为了方便县领导接待上访群众而设置的。 当朱长青快走到县信访局门口的时候，远远地，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聚集在门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当他挤过人群，来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秘书小刘满头大汗地在劝说群众，不要听信小道消息的传说，要相信县政府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当刘秘书看到朱长青走了过来，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了，他愣愣地看着朱长青。 朱长青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上访群众的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城东村的父老乡亲，大家好，我是县政府的副县长，我叫朱长青，由于工作忙没有抽出时间及时与大家见面，请大家原谅。” “我们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征收了我们的土地，不给我们发放补偿款？” “大家问得好，问得很好，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的土地征收是不是符合政策的问题，关系到我们的城镇建设能不能顺利进行的问题，也关系到我们每一个村民的切身利益的问题，更关系到我们的工作作风是不是到位的问题，所以呢，县政府非常重视这个问题，请大家相信，我们县政府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件头等大事来抓，一定坚持一抓到底的精神，把事情全部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请大家放心，我朱长青在这里向大家做出保证，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长青明白，目前最重要的是必须稳住这帮人，不能让这些人闹到省里去。 第91章 城东村民上访 朱长青一顿长篇大论，让在场的上访群众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是当人们反应过来之后，感觉这位领导的讲话官腔十足，认为肯定是在糊弄他们，所以有几个带头的就高声喊起来：“不要跟我们打官腔，我们只要补偿金，今天不给我们发放补偿金，我们就不走了。” “同志们，各位老乡同志，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据我了解，补偿金已经发放到位了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朱长青只好硬着头皮说着。 “什么误会？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拿到。”那几个带头的一听朱长青说补偿金已经发放了，说话更是气愤了。 “那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收到政府发放的补偿金吗？” “都没有，我们都没有收到一分钱？” “哎呀，这就奇怪了，据我了解的确已经把补偿金全部发入下去了啊。” “不要在这里跟我们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了，如果再不兑现补偿金，我们就到省里去告状。”领头的上访群众开始交头接耳地商量，有没有愿跟他们到省城去的。 朱长青一看形势不好。 “那好，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收到我们发放的补偿金，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相关的部门和开发方，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朱长借此机会，从信访局的后门，返回了县政府。临走再三嘱咐刘秘书，一定要确保上访群众不向省里去。 他回到办公室，立即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 “秦董事长，你赶紧到我办公室来吧，大事不好了。”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们已经把补偿金全部发放到位了，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上访群众现在就在政府信访局的门口，口口声声说没有收到一分钱，你最好抓紧查一查你的手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好吧，朱县长，你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我啊。”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这件事要是弄大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是要丢帽子的，是要坐牢的，明白吗？”朱长青的声音里，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好吧好吧。” 说完秦老虎挂掉了电话。 朱长青放下电话仍然不放心，赶紧让司机开车，向漫成公司而去。 秦老虎放下电话，马上让罗青青把秦孟池叫了过来。 “我问你，城东村的土地补偿款，你不是跟我说都已经发下去了吗？” “是的，董事长，没问题，都发下去了，保证一户不少。”秦孟池信誓旦旦地说 。 “这就奇怪了，现在城东村的人，都跑到市政府去了，说是没有收到一分钱的补偿款，这难道出了鬼了？” “啊？”秦孟池听到此话，先是一惊，然后，又向秦老虎说道：“对，肯定有鬼，肯定是村民们故意闹事儿，想找我们的麻烦。” “真的吗？你敢肯定这里边没有问题？” “我，他……” “快说，别吞吞吐吐地。” “我，他，董事长，这……”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是这么回事儿，他，那个……” 秦孟池急得头冒出了冷汗。 “那个补偿款，他还没……” “没什么？”秦老虎感觉到了秦孟池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实话，所以也重视了起来。 “还没有完全发放到位。董事长，这事儿，可不怪我啊……他……” “他？他是谁？” “是，是郭金明，他给他小三要买房子，说是暂时借用一部分，所以，就没有完全发放下去。” 秦老虎一听郭金明三个字，简直是火冒三丈，大声地斥责道：“好你个秦孟池，竟然敢瞒着我，把我们的钱借给别人养小三，你他妈的是要坏了我的好事吗？” 秦老虎说着，把自己的桌子拍得啪啪地响，想抓住什么东西往秦孟池头上扔，但是前几天才把烟灰缸摔碎了，所以没有什么好扔的，只好再次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秦孟池弯腰低头站在秦老虎的老板桌前，吓得哆嗦着说：“本来是想尽快发下去的，但是，还要让郭所长帮忙调查双贵兄弟的交通事故的事儿，所以就不好催着他还这个钱。” “他妈的，这条丧家狗，现在还跟我要起条件来了。前几天不是已经因为刘贵军的事情，给了他十万元了吗，怎么还不满足？” “董事长，你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又养了一个漂亮的小三，长得太漂亮了，把他给迷得……他想给他小三买一套房子，所以钱就不够用了，所以就先借了一部分，他说很快会还上的，所以我就答应了。我……” “你他妈简直是蠢货一个，他哪里有钱还，他要是有钱还的话，还会向你借？” 秦老虎看着眼前这个头大无脑的秦孟池，心中充满了恼怒之气。 就这个当口，朱长青推门进来，向着秦老虎大喊：“秦老虎，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明白。” 秦老虎只好收住怒气，叫秦孟池赶紧滚了出去。 等秦孟池一走，秦老虎忙笑着，对朱长青解释事情的原委。 “朱县长你消消气，都是我这手下这帮人，办事不牢靠，我已经问清了，确实有一部分补偿款没有发下去，放心吧，我马上办，马上。” 说着话，他叫来了罗青青，给朱副县长沏茶倒水。 朱长青在刚刚进屋的时候，还是充满了对这件事情的担心的。但当听秦老虎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紧张的神经立即松懈了下来。 “哈哈，秦老虎啊秦老虎，你小子，你小子，你这一弄，可把我给吓得够呛。” “哈哈，让朱县长受惊了，来喝点我刚进来的好茶。” “那你抓紧把钱给人家老百姓发下去吧，几十口子人都在县信访局门口堵着呢，知道吗？” “别急，别急，放心吧，我马上办理。” “我能不急吗？我都被堵在那里，差点出不来了。今天可是我给你这只老虎挡着枪子儿了，说吧，你要怎么感谢我？” 秦老虎心里明白，朱长青这是摆明了又要向他要杜小娟来了。 第92章 秦老虎驯狗 秦老虎听出朱长青还在惦记着杜小娟这个茬口，就解释说：“我已经让我们杜经理去信访局送补偿款了，说好了，当场向村民兑现补偿款，并向村民们解释一下，这纯粹是一场误会，啊，误会啊。” “还真是一场误会。好了，那我到信访局去，去做好善后工作，你的好茶我也没有时间喝了。” 就在朱长青站起来刚要走的时候，他一抬头，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准备随时倒茶水的罗青青。 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城东村民上访事件上，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罗青青的存在。 而现在他的神经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罗青青那南方女孩子特有的优雅气息。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罗青青，把罗青青看得浑身发毛。 嘴里一直说着要赶往信访局的朱长青，看呆了，竟然难以移动脚步。 而秦老虎看到朱长青如此色迷迷的神态，心中感觉这个老色鬼未免太不尊重人了，便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小罗，罗青青。小罗啊，赶紧送一送朱县长啊。” “哦，好的，”罗青青答应着，转向朱长青，礼貎地伸手示意门口的方向，“朱县长，您这边请。我送您下楼。” “好好，好好。”朱长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转向秦老虎，“秦董事长啊，你的公司里，怎么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才啊？真是美不胜收啊。” “这都是托您朱县长的照顾，我们公司才有这么快的发展，所以优秀人才才会奔向我们公司来啊。” 秦老虎便顺口把这位朱县长吹捧一番，这可是擅长搞各种人脉关系的秦老虎的看家本领。 听秦老虎这样一说，朱长青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秦总啊，你这次的买卖，可是赚大发了，难道还不该破费破费吗？” “那就改日我们再去一趟鸳鸯岛，你看如何啊？” “那好，那好，到时候，一定要带上小罗一同前往哦，我可是看好小罗这样的年轻人，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也是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哎呀，这一晃，多少年都过去了……” 秦老虎感觉这位朱副县长想要在这里开始回顾遥远的过去，要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没有结束的可能了，所以赶紧催促道：“小罗啊，你一定要亲自送朱县长上车，千万要让朱县长走好，走好哦。” 朱长青只好慢慢地走出房间。 “小罗啊，你老家不是北方的吧？”朱长青主动向罗青青探虚实。 “我是云南人。” “哦，我就说吗，一看就有一种天生灵秀的气质，我说吗，云南我去过几次，那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呀。” “那等什么时候朱县长再去云南，我可以给您做导游。” 听罗青青这样说，朱长青感觉高兴极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一定要尽快安排去一趟云南喽。” “那真是太好了，我会把我们家乡最好吃的介绍给朱县长，我猜朱县长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罗青青本就在大公司做过公关小姐，所以说出话来，让朱长青觉得非常舒服。 这个时候的朱长青，早已经把杜小娟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老虎送走了朱长青，立即拨通了郭金明的电话，像驯狗一样大加斥责。 “郭金明，我说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吧，这些年，我给你的钱，你是都用来玩女人了吧？” “秦总，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要不要我找个小妞儿给你泄泄火呀？” “你小子少废话，我问你，你竟然连征地的补偿款也敢动，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你这是找死，知道吗？” “这可不能全怪我啊，秦总，我可是一心一意为公司着想，这城东村的老百姓可是不好惹啊，你就是给了他们补偿款，他们也不让你动工盖房啊。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您。” “哦？这么说，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这您都没听说过，人们都说，城东城东，又穷又疯，人不好惹，地皮又臭又硬。” “既然人不好惹，我已经想好了，我也不蹚这片浑水，我已经把那几百亩地卖给别人了，你最好抓紧把补偿款发放到位，免得给我惹大麻烦。” “秦总，你总要给我留点儿，我现在急需要用钱啊，我可是为了公司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这您可是知道的。” “好了，你自己需要多少钱，让孟池给你单独算账就是了。” “那我就感谢秦总了。” “你先不要急着说感谢我，我还希望你抓紧调查清楚，双贵交通事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特别是好好调查一下那个秦海，是不是他捣的鬼啊？” “请秦总放心吧，我一有了结果，马上通知您。秦海这小子，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虽说你郭金明是帮了我不少忙，但我可是丝毫没有亏待过你的。你不要再跟我耍花招。” “只要秦总有用得着我郭金明的，我保证万死不辞，你应该相信我。” “相信你？可你现在还是这个德性，我怕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的脚下，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秦总，我现在和你不同，我已经不求什么高官厚禄，只求逍遥自在……” 秦老虎听得出来，郭金明说话的态度，明显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已经远远不再是当初担任派出所所长的时候了。 “你逍遥自在我不管，但你不要坏了我的大事儿。”秦老虎再次用斥责的语气提醒郭金明，“你要记住了，不管将来你出什么事儿，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 “秦总，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一盆脏水，也不能泼到你身上不是。” “好了，双贵的事情，你要尽快给我一个说法。” “好的，秦总。” 说完，郭金明挂断了电话。 秦老虎对这个郭金明这只丧家狗充满了担心。 他立即把秦孟池喊了过来，一再嘱咐秦孟池要暗地里派人盯紧了这个郭金明。 “你要给我看住这条狗，还有他那个小三，不要再让他们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第93章 郭金明的新情人 郭金明得到秦老虎的授意后，每天跟踪秦海的行踪。 他的初步想法是，如果此事是秦海所为，那么撞击秦双贵的大货车很可能就是为秦海运输蔬菜的货车，而只要找到这辆大货车与秦海有来往，就基本上可以断定交通事故是秦海故意制造的了。 但是他一直跟踪了几天的时间，发现秦海整天主要的活动区域，就是在刘庄蔬菜种植基地和城西蔬菜批发市场，而且并不直接与蔬菜运输车辆打交道。 负责与蔬菜运输车辆打交道的都是刘玉安和蔡小军。 对这个蔡小军，郭金明是有印象的。 所以郭金明便猜测，或许是蔡小军在帮助秦海采取报复行动。 蔡小军目前主要负责管理城西的玉军蔬菜批发超市和新开发的几个蔬菜仓储基地，所以他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在城西村周边。 每天与蔡小军打交道的大货车并不是太多，最多的还是短途运输用的农用车，偶尔会有从山东拉菜来的大型运输车辆。 郭金明注意到，其中有几辆车多次来到城西，但都没有郭金明所找的目标车辆。 郭金明通过调查了解到，虽然在交通事故中撞击秦双贵的大型货车没有悬挂牌照，但是这辆车有一个显着的特点，就是在车的右侧车帮上有一条长长硬性划痕。 这种划痕肯定是车辆在使用过程中，与某种尖锐的硬物，比如钢筋之类的东西，发生强烈撞击后拖动形成的。 而且这种深度的划痕，不是短期内会消失的，除非车主特意花钱去更换车帮。 而更换是要花费一大笔费用的，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短期内司机是不会特意更换的。 这一点恰好成为此次郭金明调查这辆车的重要标志。 郭金明知道，秦海与蔡小军都认识自己，所以他让自己的两个帮手，也就是前些天和他一起到刘贵军家逼债的两个小子，作为调查工作的主要力量。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曾经在古洋西域施工场地开着挖掘机，对秦海欲图不轨的那个年轻人。 此人名叫周三彪，外号人称周三手，只因为他是混迹街头的有名三只手。 别看周三手年纪轻轻，他对各种车辆非常熟悉，而且只要让他看上的车，三下五除二，立马得手。 他这三只手的名头，不是浪有虚名的。 多年前，因为小偷小摸，没少落在郭金明的手上。 来来往往，他成了城关派出所的常客，郭金明也就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少照顾他。 久而久之，他与郭金明之间也就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黑白朋友。 当然，郭金明为了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也没少利用这个所谓的朋友，比如打探一些情报、帮郭金明的熟人朋友找回丢失的各种车辆、车牌什么的。 那个时候，这些小偷专门偷了车牌，然后打电话向车主要赎金的。 当然周三手是不屑于干这种太过小儿科的勾当的。但他跟那帮人很熟悉，那些人当然也就很给他一些面子。 目前，跟他一起合伙帮郭金明查找肇事货车的，就是一名曾经在一起混街面的小兄弟，名叫刘铁拴。 其实这两人，最大的特点都是投机取巧，不愿受累，还整天梦想着挣大钱。 所以郭金明用这样的人，也是投其所好。 虽然郭金明给他们的工资不多，最起码比在工地上干活轻松得多，事成了，还能真从雇主那里多获得些赏金。 这些人自然不会白白地给郭金明干活，所以这次郭金明才动了心眼，动用了秦老虎征地的补偿款大约不到三百万元。 其中有五十多万是给小三买了套小房子和手包、项链之类，还有就是用于给这两个小子发工资。 所以他必须趁机多存下一些，慢慢地用于调查工作中的各种花销。 而且还要省着花，稍一松手，这两个小子就会大把大把地胡花乱花。 由于蔡小军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所以目前调查工作暂时没有任何进展。 郭金明想到秦老虎对自己的斥责，心里很着急，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有价值的调查线索，恐怕秦老虎就会对自己不满意，甚至会对自己不利。 想到此处，他很是不安。 忧闷的郭金明只好找他的知己情人祖小雨来寻开心。 祖小雨祖籍是贵州一个小山村，现在是古洋大酒店的客房服务员。 郭金明与祖小雨的相识，还要得益于秦孟池。 郭金明自从被免除了派出所所长的职务，在局里后勤科打杂，的确是闲在得很。 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到娱乐场所吃喝玩乐，只想着如何泡女人。 那天，秦孟池为了让他帮忙调查秦双贵被撞事件，便请他在古洋大酒店吃饭，喝多了酒，便在酒店的房间午休。 恰好祖小雨值班打扫房间。 年轻漂亮的祖小雨，一眼把郭金明看得神魂颠倒，后来就借故多次约祖小雨见面。 一开始，祖小雨自然是不能同意，毕竟祖小雨只有二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而郭金明比她大着十大几岁。 但搁不住郭金明死缠烂打地追求，最终祖小雨被郭金明的甜言蜜语所打动。 现在的两个人，应该说还处于热情似火的阶段。 自从有了祖小雨，郭金明就把罗青青放在了一边。 而罗青青有了在漫成公司的稳定的工作，也乐得过一种自食其力的安静生活。 所以，暂时都是相安无事。 祖小雨昨晚刚在古洋大酒店值完夜班，所以白天就在郭金明刚给她买的城中村的一栋房子里休息。 正当祖小雨洗完澡才躺下，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就知道一定是郭金明来了。 慢慢地她能感觉到郭金明来到了她身后，开始动手动脚，但因为她实才是刚值完夜班所以困倦得很，所以就没有动。 郭金明对祖小雨对他的冷淡，感觉很不满，便一把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大声问道：“怎么着？你这是长脾气了是吗？” 祖小雨伸手把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梳理一下，“哎呀，我怎么会对你有脾气呢？我只是太累了。今天你就饶了我吧，好吗？” “好吧，这么说话，还差不多。” 第94章 大货车 郭金明看着长得楚楚动人的祖小雨，一把紧紧地搂住。 这样一来，本来困倦的祖小雨反而睡不着了。 “这又不是周末，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她有些关心地问郭金明。 “我现在生意是很不好，工程干了不少，但就是欠账太多，收不回来呀。” 郭金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郭金明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对祖小雨一直说自己是干工程的，一来是在祖小雨面前摆出大款的样子，二来是可以以生意不好为由，劝祖小雨花钱省着点，不要太大手大脚。 他是既想装大爷，又想装孙子，把祖小雨牢牢地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而且，他不断地警告祖小雨，不要总是打听自己的生意和行踪，否则他会很生气。 祖小雨便只管花钱，照顾好自己，也不管其他了。 正当郭金明与祖小雨卿卿我我的时候，周三手打来了电话。 “郭队，”周三手当初经常被郭金明抓到派出所的时候，是以反扒分队的名义被抓的，自从那时起，他一直管郭金明称为郭队，“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那辆车了。” “真的，在什么地方？” “在城南汽车修理厂里，我和刘铁拴在这修车呢，就看到这辆车了。”周三手压低了声音说，显然他是不想让修理厂的人听到。 “好的，我马上过去，你们等着吧。” 郭金明挂掉电话，在祖小雨的脸上亲了一口，有些不舍地看着祖小雨漂亮的脸蛋儿，“哎，他妈的，工地上有事情，我要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 “你把人家弄得不困了，你却又要走，你太不关心人家了。”祖小雨说话酸酸的。 “你懂什么，工地上要是出了大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放心吧，忙完了，我马上来看你。” 郭金明说着，从衣服里掏出几百元钱，塞到祖小雨的胸前，“自己买点好喝好吃的吧。” 当郭金明来到城南汽车修理厂的时候，周三手和刘铁拴已经修理完了面包车的故障，正在与修理厂的老板为了五十元的修理费争得面红耳赤。 “老板，就换一支破灯泡，你这要价也太贵了吧？” “你到别处去打听打听，我这里可是整个古洋县修车最便宜的了。” “你就别啰唆了，赶紧找钱吧，以后我们再也不到你这里来修车了。”刘铁拴着急地向修车店老板伸出手，等着对方把钱找回来。 可是店老板在衣服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够零钱。 趁着这当儿，周三手走到那辆大货车的旁边围着车周围转了两圈，然后，大声对着店老板喊道：“老板，这辆车是修的还是卖的？” “哦，那是人家修的，现在跑运输这么赚钱，谁还会卖大货车呀？” “这车够破的了，就说这车帮上边这一大道口子，也不值钱了吧。我还以为是准备卖报废车的呢，要是有人卖报废车的，你给留点心，我们专门收报废车，放心吧，准给你个好价钱。” 只听店老板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那你留个电话，到时我们常联系。” 说着，老板指了指防盗门上贴着的一张白纸。 “你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吗？我们可不准什么时候过来。”周三手一边琢磨着如果方便，可以抽时间走走穴，所以才这样问。 “你问得太多了。” 周三手不停地问这问那，显然店老板有些反感。 “那好，我们随时联系吧，”周三手一边说着，又围着大货车旁边看了看，问道：“老板，这样吧，你把这大货车的司机电话告诉行吗？我想跟他联系一下，看他卖不卖，我是感觉这辆车有点门道，兴许我真可以捡个漏。” 修车老板斜眼看一眼周三手，“你等一会儿，”说着回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个小本子走出来，指给周三手上面的电话号码。 周三手记下了号码。 周三手已经看见郭金明的破捷达车停在修理店门口有一会儿了，也就不再拖延时间，招呼刘铁拴上了面包车，迅速离开了修车店。 一路跟随着破捷达，到了北关村郭金明家中。 三个人在郭金明的家里研究了一下午。 周三手几次想拨打大货车的司机电话，郭金明都没有同意。 毕竟郭金明干了这么多年的公安，他考虑得非常谨慎，认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因为目前不好判断，这辆大货车的目前的司机是不是原来的司机，目前的车主是不是原来的车主，而这位司机和秦海、蔡小军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都不好判断。 郭金明的意见，要让周三手和刘铁拴，每天跟踪大货车。 而这显然让周三手有些不愉快，因为他明白，跟踪大货车这可是个累活儿。 而且搞不好，对方如果是个狠人，那还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只好答应着，拉着刘铁拴走出了郭金明家，重新返回城南修车厂，把面包车停在路边，两个人换着班地盯着那辆大货车。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周三手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就拨打了修理店老板提供的那个货车司机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的口音是关外的方言，听上去与蔡小军的有些相似，但周三手心里也拿不太准。 他便谎称是打错的电话，然后挂掉了。 等到天已经黑下来了，果然大货车从城南汽车修理厂里开了出来。 周三手两个人，开着面包车慢慢地跟踪，这辆没有牌照的大货车专门走村内街道，转了很多弯才开到一个废品收购站的院子里，停下车后，司机骑着一辆柴油三轮车出了废品收购站。 又是七捌八捌的，果真三轮车就到了城西蔬菜批发市场的玉军蔬菜批发超市，此人正是来找蔡小军的。 只听见蔡小军向那个人大声问道：“赵三，纸箱子都卖了？” “都卖了，这是一百四十六元钱。”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卖废品的钱交给蔡小军。 蔡小军一挥手，“不用给我，你去拉一箱啤酒，晚上弟兄们喝点。” 那人便开着柴油三轮车奔了一家超市。 第95章 周三手偷车 郭金明收到周三手汇报，感觉调查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司机竟然是蔡小军手下的人，便判断秦双贵车祸这件事情肯定与秦海和蔡小军有关了。 “那你们两个一定要看住了这个人和这辆车，要是看丢了，我可饶不了你们。”他命令周三手。 “可是我们两个人看得了人，看不了车，看得了车，看不了人呢？”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这……”周三手想说“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但还没等他说完，郭金明就把电话挂断了。 周三手面对刘铁拴，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说道：“铁拴兄弟，郭队说了，让你在这里盯着这个赵三，我去收拾那辆车。” “那要是这小子跑了，我怎么办？” “我估计，看这样子，他是跑不了这个菜市场的，无论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和我联系。” 说着话，周三手下了车。 虽然说城中村的街道，七转八转的，但周三手的确是道上的老手，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废品收购站。 他在那个收购站周围转了几圈，摸清了情况后，就到附近的小吃店，要了一盘驴肉，要了一瓶二锅头，慢慢地喝了起来。 他一边喝着，想起来刘铁拴还没有吃饭，就打过电话去，“铁拴兄弟，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正在喝啤酒。”刘铁拴说着，吧嗒吧嗒自己的嘴。 “铁拴啊，你还没吃饭呢吧？”周三手假装关心地问。 “周哥，都快饿死我了。” “哎呀，兄弟，我比你还饿呢，我自己一个人现在就蹲在一堆废品旁边，饿得我是两眼冒金星啊。” “那既然这样，周哥，咱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实在是饿得难受呀。” 说着话，刘铁拴嘴里不住地吧嗒着。 “那可不行，郭队说了，要是把人和车看丢了，要我两个人的脑袋。不行，我可不敢。” “他妈的，都是让这个秦海害的，害得我们哥两个受这份苦。” “那有什么办法？这不都是为了挣口饭吃吗？再坚持会儿吧，没法啊，铁拴兄弟。” “要是有一天，让我抓住这个秦海，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叫他害我们受苦。”刘铁拴恨得咬牙切齿。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里好像有人来了。” 周三手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嘿嘿地一阵坏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大口肉。然后冲着服务员喊，“给我来两火烧，一碗炸酱面。” 服务员应着，跑到后厨去了。 一会儿工夫，服务员端着两个火烧出来，放到周三手面前，“面正在做，等一会儿。” 周三手把两个火烧夹上驴肉和闷子粉，然后放在一个塑料袋子里，放在一边，然后，断续不紧不慢地喝着小酒。 等吃饱了饭，大概就是晚上九点多了。 周三手提着两个驴肉火烧，沿着大街转悠。 不一会儿，他转到一家旅店停车场的大门口，像没事人一样慢慢地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又慢慢地从停车大院溜达了出来。 等到他走到一个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张黄色的汽车牌照，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坏笑。 等他再转悠到那个废品收购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一看，收购站的大门根本没有关，刚要走进收购站，突然接到了刘铁拴的电话铃声，他立刻挂断，又拨打回去，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们都吃完饭，进屋睡觉了，怎么办？” “好吧，你到这边来找我吧。” “好咯，周哥，你等着。”刘铁拴在电话高兴坏了。 “到了这，你就在门口等着我就行，听见了？” “听见了。” 周三手挂完电话，就轻手轻脚地进了收购站的大门。 收购站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屋里亮着灯，但是罩着很厚的窗帘子，看不清屋里的情况。 朦胧的灯光中，院内的废品堆看上去像奇形怪状的动物，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撞在上面。 好在，白天的时候，他已经看好了地形，周三手很快找到大货车的位置，先是隐藏着蹲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 等到看准了，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他轻轻拉一拉车门，拉不动。 于是，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开始他神级的操作。 不大一会儿，就打开了车门。 等他轻轻地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他才彻底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明白，一旦汽车一发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驶离这个收购站。 由于这是辆老车，他又没有钥匙，所以他伸手从下方找到打火的两根线，当两根线接在一起的时候，车突然启动。 说时迟，那时快，周三手挂挡开动大货车，快速地倒车进入车道，然后，快速地向大门口冲出。 就在他的车快驶出大门的时候，亮灯的小屋里才跑出来一个老头，向着大货车大声叫喊，“谁啊，这么晚来开车，赵三，赵三，是你吗？他妈的，搞什么鬼？” 大货车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老头骂骂咧咧地回屋里去了。 等周三手开着大货车到了106国道上，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撒了一泡尿，却还没有刘铁拴的消息。 他拨通了刘铁拴的电话。 “你小子到哪里了？” “周哥，我怎么找不到你那个废品站啊？我可能是迷路了。” “你小子笨蛋一个，赶紧着，到106国道来找我吧，我现在在赵各庄村路口。” 大约半个小时，刘铁拴才开着面包车，停在大货车的后面。 这时候，周三手已经把两块车牌照上在了大货车上。 直到夜间十二点钟，两个人才回到赵各庄村一个养鸡场，这养鸡场的老板是周三手一个朋友，此处是他们平时作案后经常作为藏身的地方。 养鸡场的院子很大，他们把车辆停好，进了屋，周三手把手里的两个驴肉火烧往桌子上一扔，“铁拴兄弟啊，你饿了吧？赶紧吃点吧。” 刘铁拴抓起桌子上的驴肉火烧，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周哥，你对我太好了。” 刘铁拴吃得很香。 第96章 赵三很沮丧 刘铁拴吃着驴肉火烧，边对周三手说：“周哥，你说要是郭队知道了咱们把大货车弄到这里来了，他能同意吗？” “他肯定不同意，”周三手看着刘铁拴，“铁拴兄弟，你想啊，他是想用这车作为物证，向秦老虎邀功的，明白吗？” “那周哥，你说咱们怎么办？” “兄弟，别想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不要让他知道这辆大货车在我手上，就行了，明白了吗？” “知道了，周哥。” 二人就在养鸡场住了一夜，第二天，开着面包车继续在城西跟踪赵三。 赵三头天晚上喝酒喝得有些多，第二天起得很晚。 赵三醒来后，蔡小军他们已经忙着给各乡镇来批发蔬菜的客户称量和装卸各种蔬菜，里里外外忙得很。 赵三的电话响起，“四弟，你说，什么事儿？哦，要二十斤芹菜、二十斤油菜，”赵三接着电话，顺手拿过一张纸和铅笔，做着记录，“十斤蘑菇、十斤大葱、十斤青椒，还要五斤大蒜啊，干辣椒五斤，好的。” 记好了，跟蔡小军一说，“军哥，我四弟，那边要这些菜，要不我给他送过去吧？” “行啊，你去了在那边各厂子食堂多转转，有要菜的，咱们都管送货上门。”蔡小军爽快地答应了。 不一会儿，赵三把这些菜都装上他的柴油三轮车，出了菜市场，沿着106国道再转381省道，一路向东，奔槐口镇方向而去。 周三手和刘铁拴的面包车，一路跟随。 大概一个小时，赵三的三轮车来到了周村农机市场强农牌农机公司的销售大厅。 只见赵四正在销售大厅的门口等着。 “四弟，不就要这点菜吗，怎么今天这么着急呢？” “你不知道，今天是我们周总要请重要客人，人多，不早点办不行。鱼肉都齐了，就差你这蔬菜了，你们的菜，因为他上次吃了说质量好，让我特意找你们订货。我还不是也为了让你自己也多挣点。”赵四说着，帮赵三把几袋子新鲜蔬菜搬进大厅后面的厨房。 然后，赵四按赵三递过来的送货单付了款。 赵三返回古洋县城没有回城西蔬菜批发市场，而是奔了城南村里的废品收购站。 显然他是要去看看自己那辆大货车。 可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子，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大货车，于是跑进看院的小屋里找看家的老头问个清楚。 “老家伙，我的车呢？” “什么车？” “什么什么车？你难道没看见，我昨天不是刚开回来，我那辆大货车。” “哎呀，你小子还说呢，昨晚吓得我够呛。你半夜里来开车，也不吱一声。” “什么半夜开车，谁开车？” “哎，昨天半夜里，不是你开走了吗？” “什么时候我开走了？你胡说八道呢？我的车呢？” “那不是你开的？我还纳闷了呢，昨晚上大半夜有人开走了，不是你？” “你这个死老头，你见鬼了吧，谁会半夜来开车？” “那坏了，准是有人偷车了。” “你可不要跟我玩心眼，不是你当废品给我卖了？” “我怎么敢，我绝对不会的。”老头着急地说。 到此，赵三确认，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他站在自己放车的那个位置愣了好长一会儿，又冲着看门老头发了一阵脾气。 “要不赶紧报警吧？”老头提醒赵三。 “报什么警，报警，报警，报你妈的警。你敢报警，小心我弄死你。”赵三恶狠狠地冲着老头喊道。 然后，开着柴油三轮车，又回到了城西菜市场。 看得出，赵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沮丧得很。 赵三之所以如此沮丧，当然是因为这辆大货的丢失对他来说是一个重大的经济损失，以目前市场上的行情来看，这辆车虽然已经太旧了，也还能卖个大几万元。 看得出，赵三还有些紧张，这恐怕就另有隐藏的原因了。 关键是，这些情况周三手暂时不想告诉郭金明。 所以当郭金明打过电话来问周三手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周三手只说赵三的确是为蔡小军跑腿的，他和刘铁拴正在一步不离地全程跟踪，请郭队长放心。 赵三回到城西菜市场，向蔡小军做了交代，就又回屋休息了。 蔡小军看出赵三的状态不佳，便说：“你小子，昨晚喝多了吧，我劝你少喝点，你还不听。” “蔡哥，你放心吧，我没事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郭金明急于向秦老虎请功，便立刻向秦老虎做了电话汇报。 “秦总，公子的事情我可是调查清楚了，肯定是秦海所为。” “郭所长，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秦老虎在去云南的路上，接到郭金明的电话，有些不耐烦。 “当然有证据，我们公安办案是讲究证据的。” “我都说了，不要让公安局立案，明白吗？” “秦总放心吧，我当然明白，公安立案介入，牵涉太多，就不便于我们下手和脱身了。” “明白就好。不要让那个小兔崽子反咬了我们。”秦老虎一再叮嘱。 “目前肇事的大货车、司机都已经找到了，都是秦海的一个叫什么蔬菜批发基地的人干的。这个人名叫赵三，我们正在全程跟踪，绝对不会让他跑了。” “这么说，大货车和司机都是这小兔崽子派出的，真没有想到这小子现在变得这么狠毒了。你们看准了就下手，实在不行，就来个斩草除根。我要你们为我儿子讨个公道，听见了吗？” “好的，秦总。” 郭金明获得秦老虎的授权，心里好像踏实了许多。他立刻拨通了周三手的电话。 “看准机会，先把这个赵三拿下。事成了，到虎牌农机公司汇合。” “好的，郭队。” 周三手收到郭金明的命令，对刘铁拴说，“你看住了，我先迷糊一会儿，只要赵三一出来，你马上叫醒我。听见了吗？” “听见，周哥，你就放心地睡吧。” 说完，周三手闭上眼，靠在座位上，打起了呼噜。 快到中午的时候，蔡小军接到秦海的电话，刘庄蔬菜基地急需五百斤有机肥料。 蔡小军看大家都在忙，只好叫醒了赵三，让他马上买了有机肥送到秦海那边去。 赵三开着柴油三轮车，没精打采地上路了。 周三手与刘铁拴开着面包车，远远地一路跟着。 就在赵三返回县城的路上，刘铁拴用面包车逼停了赵三的三轮车。 正在赵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周三手下车将其打晕，推上了面包车，一路驶向秦公堡镇前寺村。 第97章 小黑屋 刘铁拴开着面包车，直奔虎牌农机公司。 周三手打电话通知了郭金明。 等两人将用麻袋片子套着头的赵三带到虎牌农机公司四楼的小黑屋时，郭金明和秦孟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赵三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座废旧机床的台面上，动弹不得。 刘铁拴伸手到麻袋片子里，把赵三嘴里堵的擦车布取下。 只听赵三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喊叫着：“你们他妈是什么人，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放心吧，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周三手用嘲笑的口吻说道。 “那你们不明不白地抓我干啥？”可以听得出，赵三此时害怕得很。 “难道最近你干过什么坏事儿，你自己不知道？”郭金明用平时审问罪犯的语气问道。 “我说，哥们，你误会了吧，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吧，好。”秦孟池说着，开动了车床的开关。 只见车床一转动，绑在赵三胸前的绳子猛地一拉紧，让赵三感觉透不过气来。 只听赵三“哎呀”的一声，听得出他难受得很。 秦孟池又一扭动开关，车床向着反方向转动，赵三胸前的绳子便又松开一些。 “赵三，你要是再不说，我可是会让你更难受。”秦孟池恶狠狠地威胁着说道。 赵三一听，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了出来，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们自然知道我做了什么，那我想也不用我说了吧。不过，你真把我弄死，恐怕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哟呵，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儿胆量，那就让你在这里待两天，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郭金明说完，一摆手，示意几个人一起走出小黑屋。 刘铁拴又伸手把擦车布堵在了赵三的嘴里。 就在刘铁拴关门的时候，听见赵三躺在车床上哼哼地扭动着身体，不停地挣扎。 秦孟池领着几个人直奔古洋大酒店，他们是要庆祝一下此次胜利抓到伤害秦大公子的凶手，并借此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而赵三迟迟没有回到城西菜市场，让蔡小军感觉不对。 经与秦海联系，知道赵三早已从刘庄返回，再拨打赵三的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后来关机了。 蔡小军联想到赵三白天的情绪，更加确定赵三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立刻派出几个弟兄四处寻找。 派出去的人在路边的沟里发现赵三的柴油三轮车，已经找不到赵三的影子了。 蔡小军开始安排弟兄们利用一切关系，四处打听赵三的下落。 当然地，他们联系了赵三的弟弟，在槐口镇周村打工的赵四。 赵四听说哥哥失踪，自然心里有些明白，估计与秦双贵交通事故案件有关了，因为这起交通事故，正是他与哥哥赵三策划实施的。 赵四并没有将此情况汇报给周强，立即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四处查找赵三的下落。 与蔡小军方面不同的是，赵四方面，紧紧围绕秦老虎方面来追查，方向比较明确。 但可惜的是，虎牌公司的小黑屋，除了秦孟池与手下这些打手知道，其他人很少有知道的。 所以直到傍晚，仍无寻找结果。 在四处打听无果的情况下，赵四只好采取主动下手的办法，带领两名公司保安，夜闯前寺村。 三人直奔秦孟池家。 秦孟池女儿和儿子都已经结婚单过，只有他老婆一个人在家。 这个女人是一个本分的农家妇女，没有文化，没有不良嗜好，也从不过问秦孟池的事情。 这些年秦孟池给秦老虎打工没少挣钱，把房子盖得宽敞明亮，院子很大，所以一到晚上，他就早早地做饭，吃饭，看电视。 这丑婆娘一个人在家害怕，就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响，为自己壮胆。 大约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赵四带着两名手下的，翻墙进了秦孟池家院里。 经过初步探寻，只有秦孟池老婆家，他们便放心大胆地闯进屋内。 没等秦孟池老婆喊出声来，赵四上前一把堵住她的嘴。 “不要动，不要喊，不要说话。” “嗯，嗯……”秦孟池老婆惊恐地点着头。 “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好吗？” “嗯，嗯……” “秦孟池干什么去了？” “去农机公司了，一直没回来。” “那你打电话，叫他回家来，可以吗？” “嗯，嗯……” “不许，说别的，否则要你的小命？” “嗯，嗯……” “那你先说说，打通了怎么说？” “我就说，你快点，快点，回……回……来，回来……”这女人吓得实在是说不成话。 赵四一看，这也不是个办法，真接通了电话，不一定这女人会说出什么。一旦要是走漏了风声，引来众人，那就太麻烦了。 “这样吧，你就说你病了，正在发烧，问他现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嗯，嗯……”女人不住地点着头，实在真像是发烧了一样。 越四从腰里拔出了一支防暴手枪，顶在女人的脑门上，女人哆嗦更厉害了。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只听秦孟池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地说：“你这个死老婆子，打什么电话，没听见我正忙着喝酒吗？” “孟池啊，你，你，你……在哪，哪……里里呀，呀？我，我病了，烧得厉害，”女人边说边看着脑门上的枪，“快点，快……快，你在哪里呀，快，快说呀。” “我在县城，县城里，在古洋大酒店呢，你个死老婆子，早不烧，晚不烧，非在这会儿，发烧，他妈的，知道了，我给你儿子打电话。” 说完，秦孟池挂了电话。 赵四听秦孟池说要给他儿子打电话，心想，这里不能久留了，便一摆手，几个人立即走出了秦孟池家。 临走时，特意警告女人，“不要乱说话，否则你儿子孙子，都没命。” 一伙人开车直奔古洋大酒店而来。 赵四对古洋大酒店也是很熟悉，在二楼转了一圈子，就确定了秦孟池几个人的位置。 之后，四个人便分头在二楼楼道两头、大厅门口和酒店大门处分别蹲守。 直至晚上十一点，秦孟池一伙下楼。 郭金明上了自己的破捷达，独自走了。 秦孟池三人上了面包车。 赵四几个一路跟踪面包车，回到前寺村的虎牌农机公司。 第98章 夜袭 赵四几个尾随着面包车。 秦孟池在公司门口下了车，然后，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回村里去了。 面包车进了公司大门。 赵四几个人，在公司周围转了几圈儿，由于公司围墙实在太高太险，都布置了铁丝网，实才找不到容易进入的缺口。 在公司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门卫对进出人员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 自从虎牌农机质量事件之后，虎牌公司的经营状况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再加上这次玉米收割机事件，更是让公司雪上加霜，目前只是接手一些零部件的加工生产业务。 各个车间的生产都计件工资，所以职工们大多数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回家。只有少数修理工、电工、库存管理之类的会在晚上值班。 而这些人，大多数因为都是居住在秦公堡镇范围内，离家近，所以总会偷懒回家休息。 所以公司门口时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赵四决定，找准机会，趁机溜进公司院内。 为不引起注意，采取分散行动，进院后，在院内公厕汇合。 果然，很快便混在三三两两的人员里，进入了公司。 在公厕集合后，经过分析，办公楼的三层以上肯定是藏人可能性最大，其次如果发现有空闲的车间或库房之类，也要作为重点部位进行搜查。 赵四决定，大家分头搜寻，半小时后，再会合。 “如果在搜寻过程中有什么发现，切记不要擅自动手，等会合后商量决定下手机会。” 赵四亲自负责办公楼的搜索。 虎牌公司的办公楼，一楼都是一些办公室、水房之类，二楼则是经理、副经理、财务科之类的部门。 三楼以上，则有会议室、活动室之类。 大晚上的，一二楼都有值班的人员，赵四判断，像抓人打人这种不见光的勾当，肯定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进行。 他便沿着三楼以上的楼道，逐个房间进行搜寻。 感觉怀疑有些异常的房间，他便采取投石问路的办法，躲在远处向房门上扔一块石子，然后，在暗处观察有没有动静。 就这样，当试探到四楼小黑屋的时候，石子打在门上发出的声音，果然惊动了屋里的周三手和刘铁拴。 先是刘铁拴开门探出头来张望，然后，是周三手冲出楼道，向着楼道里虚张声势地喊道：“谁？他妈的，搞什么鬼？” 晚上的楼道黑漆漆空荡荡地，周三手的喊声回荡着，有些瘆人。 等了一会儿，看没有动静，二人返回了小黑屋。 赵四看得清清楚楚。 他确认了这二人正是与秦孟池开面包车回来的那两个家伙，从而认定了，这个房间必然有鬼。 赵四带领的人再次会合后，决定夜深人静之时，全力进攻小黑屋，不管屋内有几人，都在所不惜，大有胜败在此一举的架势。 为了保证到时候内外有所接应配合，让司机一人重新混回公司门外，在皮卡车上等待接应。 赵四和另两个保镖，每个人在院里找到一根铁棍，作为行动武器。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都在暗处隐蔽待命。 等到时间来到后半夜一点多时，整个公司大院内，都已经悄然无声了。 赵四说了一声“开始吧。” 他带领两个弟兄，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寂静的虎牌公司办公楼，直奔四楼小黑屋所在位置。 这次赵四带了一块大砖头，待走到小黑屋的近处，猛力地砸向小黑屋的大铁门。 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小黑屋内传来两个人的激烈的谩骂声和迅速的走动声。 在黑色的铁门打开的瞬间，赵四一个箭步冲到周三手的面前，当头一铁棍把周三手打晕在地。 后面的刘铁拴刚要大叫，赵四把铁棍顶住他的喉咙，刘铁拴没有叫出声来，便慢慢地往后退到屋里。 赵四顺势卡住刘铁拴的脖子，把他挤在墙上。 “别动，小心给你放了气。” “嗯，嗯……”刘铁拴点点头。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赵四看得出刘铁拴很惊恐。 这时候，其中一个弟兄，一个按住倒在地上的周三手上了绑绳，堵了嘴，以免闹出大的响动。 另一个弟兄低声问刘铁拴问：“说，你们抓的人呢？” 刘铁拴指指房屋的中间。 这时候赵四才注意到房间中间的大平台上绑着一个人，这个人被麻袋片捂得严严实实，听到了动静后正在扭动身体，哼哼着挣扎。 赵三因为饿了两顿饭了，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所以他的“哼哼”声很无力。 但赵四已经能够认得，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哥哥赵三。 赵四接过另一个兄弟递过来的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刘铁拴的嘴堵住，顺势把他的两条胳膊，用绳子往后绑了个结实。 这时，另两个兄弟，七手八脚地把赵三身上的绳子解开，扶着他下来。 “他妈的，”赵三边从车床上爬下来，一边开始骂人。 赵四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小点声，别说话，”然后，向另两个兄弟小声吩咐道：“把这两个混蛋都捆在一起，捆紧点。” 一切都完成之后，赵四背着赵三，两个兄弟紧跟，慢慢地下楼。 等到了公司大门口的时候，很容易地从内把门闩打开，开了大门，几个人顺利地上车，离开了虎牌农机公司。 “他妈的，老子真他妈倒霉，”一路上赵三不停地气急败坏地骂着，“这帮王八蛋，把老子弄得真难受。” “三哥，你也太不小心了。”赵四在一旁不停地劝解着，同时对司机说道：“咱们直奔县城火车站。” 皮卡在火车站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下。一行五人，都走了进去。 赵四与老板很熟，要了几个凉菜，点了几盘水饺，几个人开始痛快地吃起来。 “三哥，你只好暂时离开古洋县了，”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赵三面前。 “可我到哪儿去呀？”赵三有些不情愿。 “你随便到哪都行，过一阵子再回来，听见了吗。”赵四对他的这位三哥严厉地说着，“无论到哪里，明天天一亮先买部手机，给我打一个电话，听见了吗？” 显然，说到最后，赵四的声音中充满了命令的意味。 第99章 深夜来电 赵四严厉地命令赵三离开古洋县城。 这让赵三很不高兴。 赵三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儿，还生来的爱占小便宜。 这些年来，全靠着蔡小军和赵四的照顾混日子。 现在让他离开古洋县，离开蔡小军和弟弟赵四，他不知道自己的日子如何过，他的内心充满了担心。 “你不用担心，这些钱也够你花一阵子，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吃完饭，赵四一行，送赵三上了开往山东德州的火车。 赵四在回周村的路上，嘱咐手下的弟兄，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周强。 赵四的心里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是怕周强一旦知道此事，会认为是他赵四没有把秦双贵这个事情办好，会怀疑自己的能力，那是赵四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在赵四送走赵三的时候，陈漫的手机半夜里收到一条短信： 漫姐：郭金明已经查实，双贵总交通肇事货车和司机，确实是秦海派人所为，秦总已经安排报复说要斩草除根。 短信是发自秦老虎的司机赵阳，赵阳是陈漫安排在秦老虎身边的心腹之人。 其实，自打陈漫走近秦家初期，就常常感觉到异常的无助。 无论是与秦老虎夫妻之间无任何共同语言，还是与秦双贵之间经常的争吵，都让陈漫感觉无名地悲伤。 在陈漫与秦双贵结婚之前那段时间，赵阳被安排负责给陈漫担任司机。 不知不觉，她发现赵阳是一个精明干练、为人很诚实的小伙子，有时谈起家族和企业中的一些事情，虽然赵阳并不多说，但陈漫可以感觉到，二人的观念颇为相融。 而后来，陈漫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宝马车，赵阳被秦孟池安排担任秦老虎的司机，陈漫便萌生了让他留意秦老虎动向，特别是与秦海有关的消息，及时与她进行沟通。 赵阳爽快地答应了陈漫的要求。 所以，一直以来，陈漫都是从赵阳获得自己的公公秦老虎的一些特殊消息。 此刻赵阳是从云南大理洱海夕照酒店给陈漫发来的消息。 此时的秦老虎，当然也还在洱海夕照酒店的睡梦之中。 此次云南之行，是朱长青亲自安排的，并以参观学习云南省的城中村改造项目为理由，让秦老虎参加，并点名让罗青青跟随做向导，理由是罗青青老家是云南的，对家乡的情况比较熟悉，做向导非常合适。 为避免被秦老虎像上一次一样把他骗了，这次朱长青以政府办的名义，通知秦老虎必须照办。 这让秦老虎毫无办法。 一路上，朱长青对罗青青极尽赞美之词。 罗青青则对朱长青和秦老虎都表现得左右逢源，滴水不漏，而又大方得体。 罗青青越是如此，朱长青则越是对罗青青在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拥美人入怀。 只不过当着司机小赵和秦老虎的面儿，他不得不表现得道貌岸然一些。 本来朱长青想趁夜宿大理的时机，在酒店之中对罗青青下手。 但怎奈，当晚夕照大酒店的客房爆满，只给秦老虎和朱长青腾出了两间客房，司面小赵和罗青青，只能被安排到附近的快捷酒店居住。 这让朱长青失望至极。 而赵阳忙完一天的事情，才得到机会，立刻给陈漫发了短信。 陈漫收到短信，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这条短信，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她希望，秦海还是那个真诚善良的秦海，而不是这样的穷凶极恶的秦海。 她希望，秦海与秦双贵能够永远像兄弟一样地相处，永远不要相互伤害。 她希望，她可以用自己一生的努力让他们和好如初，而不会永远为敌。 然而，赵阳发来的短信，物证和人证都摆在那里，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该如何面对仍在昏迷中的秦双贵？ 她该如何再次面对已经面目全非、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的那个秦海呢？ 想到这里，她看着短信的最后几个字：斩草除根。 难道，结局真的会是这样吗？ 这一次，我还要不要给秦海写信，告诉他面临的危险？ 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本来是想保护秦海，那个曾经被伤害过的秦海。 然而，现在这个人可能已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或者自己已经没有责任保护他了。 她突然发现，现在的秦海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秦海，这个秦海竟然采取那么凶残的手段，对付他的曾经的朋友，不，那不仅是朋友，更是他们秦氏家族的亲人。 虽然，他们有过家族矛盾，有过各种原因形成的恩怨。 这样的秦海，还值得我保护吗？ 陈漫想到这里，觉得不能再犹豫，必须立即打电话，给秦海打电话，必须质问这个人，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劝他悔过，劝他自首，劝他……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多想什么，立即拨通了秦海的电话。 “喂，是秦海吗？”她还从来没有拨打过这个电话，虽然赵阳告诉她这个电话号码后，她一直保存在自己的手机通讯录中，并多次想过是不是要拨打这个号码，但她还是从没有拨打过。 “你是谁？你是……是……陈漫吗？”显然秦海听出了是陈漫的声音，“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双贵叔病情不好，那我马上过去吧，你等着。” 她听到秦海那熟悉而富于情感的声音，她不能把这样的声音与一个穷凶极恶的复仇狂联系在一起，所以本来要说的话，又不知如何说了。 “哦，没有，我……我是想说……” “那是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是不是有感觉了，要……要生了？” “我……”她没有想到秦海会这样地关心自己和秦双贵，难道一个复仇狂人可以这样富于情感地说话吗？难道是对方在跟自己演戏吗？ 对，或许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调查了他的恶行，所以还要继续装作道貌岸然，那样的话，这个人就是一个伪君子。 “你到底怎么了？”秦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海，你去自首吧，这样可以获得宽大处理，然后，让这一切都过去，我们，你，我，双贵，程欣欣，我们都可以坦然地面对现实，我们都过上无冤无仇的生活，那样不好吗？” “陈漫，你在说什么？”秦海听到陈漫这样说话，感觉莫名其妙。 第100章 秦海你变了 “秦海，我想，我们都不要再兜圈子了，他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不可能欺骗所有人。” “陈漫，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秦海有些不高兴地说。 “看来你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你让我承认什么事情？” “双贵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不过医生已经说了，他只是神经性昏迷，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只要我提出谅解、不再追究的话，你没有必要承担法律责任。” “秦双贵，你怀疑秦双贵被撞，是我干的？是吗？”秦海终于明白陈漫这么晚打来电话的意思。 “秦海，不是怀疑，是证据，证据你懂吗？人证，物证，大货车已经找到，司机也已经承认……”陈漫有些生气地说着。 “你所说的这些我全不知情……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此时，秦海反而心里坦然了很多。 “是啊，你全不知情……”陈漫的这句话，显然有些深意，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知情？也就是说，你仍然是被陷害的了？”陈漫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请你不要侮辱我，陈漫，我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 “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陈漫突然有些激动，“秦海，本来，我是从本心里相信，四年前，你一定是被陷害的。所以，我，我那时候以为，我可以帮你洗脱罪名。我到处找律师，到处找公检法的朋友，古洋县，省城，我都跑遍了，但是却无法推翻你的证据，也是物证，人证，都是有的。可是我仍然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相信你。” “陈漫，所以我也相信你，而且从心里感激你……我想说，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秦海真心地向陈漫表示感激。 是的，四年前在看守所的时候，直到后来在监狱中见到陈漫最后一次探监，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对陈漫说一声感谢的话，因为那时候，他以为陈漫已经是自己的一个最亲的人一样，那样的亲人之间，是无须说什么谢谢的。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隔着电话，在她说出不信任自己的时候，反而要说一声谢谢。 话到此时，两个人心里，都是无限的悲哀。 “好了，你不用说感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多么的信任你。所以我甚至，我……”陈漫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甚至，我选择进入秦家，嫁给秦双贵，也是想接近秦老虎，或许可以……” 话到此处，陈漫听上去有些要哭出来的感觉。 而在陈漫这边，在漆黑的屋子里，此刻，他倚靠在床头上，想起这些年自己的所有过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秦海，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所以，一得到一些消息，我都会让赵阳给你送信。我相信，你是收到了这些信的。” “什么？原来是你送的信？” “是的，赵阳是我公公的司机，每当他听到一些消息，都会告诉我。我再安排他传信给你。我本来以为，这些信息可以帮到你，最起码可以帮你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陈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显得轻松了一些。 “你……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秦海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是的，从现在的情况看，我就不该这样做。” “你的确，的确帮了我很多了，我再次感谢你。”秦海平静地说，“但是现在，我仍然要说，秦双贵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仍然是被陷害的吗？”陈漫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冷笑的意味，“和四年前一样？” “你不要再提四年前，”秦海突然提高了声音，话一出口，秦海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你不要，再提……那时候了，你没有资格再提……我们已经没有必要。” “秦海，没有想到，你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你已经变了！”陈漫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声说。 “也许是我们都已经变了。”秦海平静地说。 “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秦海，你已经变得穷凶极恶，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陈漫，你已经变得我不再熟悉。” “或许，你对我从来就不熟悉。我们不是同路人。我没有你那么不择手段。” 陈漫的话，应该说是陈漫的不信任，不断地刺激着秦海的内心，秦海的自尊不由地受到冲击。 秦海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无法忍受，但他仍然努力地忍受自己，叮嘱自己不要爆发。 “陈总，”秦海改变了称呼，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再次告诉你，秦双贵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和四年前那些白粉一样，你总是一无所知，是吗？”陈漫步步紧逼。 “不要再提四年前！”秦海突然大声地冲着电话喊道。 秦海的喊声，让陈漫吓得一哆嗦。 “你，你……你变了，你变了，” 陈漫说完，挂断了电话。 秦海为自己的不冷静感到后悔，他不应该跟她这样大声地喊叫。 所以秦海稍稍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打通了陈漫的电话。 “陈漫，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激动。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面谈。你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秦海当然希望尽快地为自己洗脱所有的罪名。 “不用了，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秦双贵才真的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且更不应该受到来自于你的伤害，不管你与他的父亲之间有多么大的仇恨，你都不应该这样。” 听到陈漫的话，秦海明白，此次事件，已经让陈漫对自己充满了不信任。 秦海知道，他与陈漫之间将永远再无法回到过去了，不光是情感上，甚至连普通的朋友，都不可能了。 那些曾经美好的、快乐的回忆，将永远成为一种黑夜中燃尽了最后一丝蜡油而熄灭的烛火，永远再无法点亮了。 第101章 报警 当陈漫再次挂断了电话，秦海明白，他与她之间，已经无法说服对方。 秦海已经无法入睡，他起身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天色仍然昏暗一片。 秦海骑着摩托车，独自一人，从南关小区驶出，向着城北古洋河大桥而去。 站在古洋河大桥的石栏边，迎着初秋的夜风，秦海无法平静。 他不明白，陈漫，或者准确地说，秦老虎，到底找到了什么样的证据，按照陈漫电话里的说法，物证，人证，都已经无法否认，那为什么他们却不抓紧通知警方，像四年前一样，连夜把自己抓进监狱？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或许，陈漫只是担心，她获得的消息也许并不准确。 一直以来，秦海认为秦双贵的被撞，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只是头部撞伤太过严重，造成这样的悲剧。 他从没有想过，这起事故会是有人故意而为。 果真是有人故意而为的话，以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秦老虎怀疑自己，那也是情有可原了。 几个月以来，他与秦老虎之间，的确是那样的势不两立。 但是，秦海此刻站在古洋河边，头脑非常清醒。 此刻，他对自己出狱以来的所有事情进行了一次全面地总结，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刚刚出狱时的那个人了。 那时候，他刚刚从省监狱回到古洋县，一心想的当然是要报仇，要让对方尽快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此，自己甚至做出过一些越界的事情，比如私自囚禁马信波获取证据，比如策划秦双开一起对新秦氏宗祠施工项目进行人为的破坏等等。 然而后来，遇到了董古岭，自己走上了正当的上访之路。 为此，自己的弟弟、刘国良主任的爱人，都曾遭遇对方的黑手，自己采取合法的手段追查对方的犯罪证据，并将直接实施犯罪的那些打手送进了监狱。 再后来，与程欣欣一道，为了古洋西域项目，暂时放下了个人的恩怨，促成了与漫成公司的秘密合作，自己的心态变得更加成熟。 秦海反观自己，是不是像陈漫所说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复仇狂？ 然而，自己的回答是否定的。 想到这里，他肯定，陈漫获得的消息肯定是错误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秦孟池一伙肯定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在欺骗陈漫。 秦海想到这里，感觉这件事情远比自己认为的要复杂得多。 而目前，如何从根本上拯救秦双贵、拯救陈漫，同时也拯救自己的唯一办法，那就是报警。 当太阳高高升起，古洋县城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秦海来到城关分局，以多日之前秦双贵在津保公路被大货车撞伤至今昏迷不醒为由，向公安机关报案。 已经正式被任命为城关分局局长的黄立明警官听完秦海的陈述后，说道：“为什么当时不来报案？” “当时我并不知道此事，我是替我的朋友来报案的。” “那为什么当事人并不来报案？” “当事人被撞得非常严重，目前还躺在医院里，一直处于脑昏迷状态。” “那也应该由其家属来报案。” “黄警官，这些问题，我都不是太清楚，因为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报案了，所以我原来并没有太关注这件事情。”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今天突然来报案呢？” “这个……” 话到此处，秦海才发现，有些事情，自己的确并没有考虑清楚。 “这就太奇怪了，他的家属都没有报案，也没有在案发当天及时报案。而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却在今天跑来报案，我们无法立案。” “哦，黄局长，我的想法是，我现在怀疑有人故意撞伤秦双贵。” “哦？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目前没有。” “那我们只能做一个记录，还是无法把这件事情作为一件刑事案件立案。” “那可不可以作为交通事故立案呢？” “那要到交警大队去报案，但是据我所知，目前已经超过了报案有效期限。恐怕也是无法立案的，因为无法对交通事故的现场进行调查，无法提出处理意见。” 黄立明看着秦海一脸的无奈，劝秦海道：“秦海啊，我们已经打过多次交道，我知道你的为人，这件事，我们会记录在案的。一旦发现与此事件有关的线索，能够确定此事有必要立案，也一定会纳入刑事侦查范围的。你就放心吧。” 看着秦海无奈地走出警局，黄立明警官感觉到了这件事情一定存在问题。随即，他安排分局刑警支队的人员，关注此事件。 首先联系了交警大队，查看当日的交通影像，开始搜集相关的资料。 秦海失望地离开警局，他思考再三，仍然无法释怀，便想到应该向刘国良主任汇报这一情况。 他拨通了刘国良的电话，向其全面地汇报了陈漫在电话中所提到的情况。 刘国良也肯定地认为，秦老虎一伙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行为，他同意通过县纪委干预，让公安部门尽快纳入调查。 同时，他认为此事既然与秦老虎、秦孟池等人有关，完全可以纳入纪委调查小组的工作范围，于是，他命令于小青近期内专门负责此事，展开了调查工作。 于小青与事发地辛庄镇派出所所长向来熟悉，所以首先到辛庄镇派出所进行调查。 通过查阅派出所的工作记录，在事发当天，果然收到过110转来的路边群众的关于当天交通事故的电话报案。 根据报案地点，于小青走访了这场交通事故发生地周围的门店、村民等，初步得知，撞击秦双贵的为无牌照大货车，以及当时大货失控等一些反常表现。 就在事故发生地周边进行调查时，于小青与黄立明相遇，黄立明警官也正是顺路调查此案的相关信息。 二人本就相识，通过交谈，黄立明介绍了路口摄像头所拍摄的当天事故的影像资料。 大货车原本停在右转车道，在奥迪a6通过路口时，大货车竟然违章闯红灯直接撞向了奥迪车，因此可以认定，人为制造事故的痕迹非常明显。 第102章 于小青查案 当于小青把调查的结果向刘国良汇报后，刘国良分析认为，如果秦双贵交通事故系人为故意，那么制造这起事故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向着秦老虎报复而来的。 而按照当时的时间节点来分析，与秦老虎有利害关系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刚刚失去爱妻贾红燕的刘国良本身，当然还有秦氏家族中的很多人，秦海与秦双开、秦氏三老等，都包括在内，此外，还有与秦老虎处于市场竞争关系中的各方势力。 鉴于这样的情况，刘国良认为自己应该回避，不能参与此案的调查。 所以他授意于小青，与城关分局的黄局长密切联系与合作，争取早日获得调查结果。 所有关于此案的调查细节，都没有必要向自己汇报，由黄局长亲自决策即可。 于小青只好向城关分局黄局长报到，一切听从黄局长安排。 黄局长得知这些，被刘国良的正义与严谨所折服。 而就在秦海报警的同时，秦孟池与郭金明一方，却陷入了一片混乱。 秦孟池与郭金明、周三手等人，在古洋大酒店喝完酒，回到前寺村的当天晚上，回到家，倒头便睡得跟死猪一般。 第二天大清早，酒醒之后的秦孟池想起赵三还没有招供出幕后的指使，便急着回到虎牌公司，打算继续进行审讯。 但当打开小黑屋的大铁门的时候，他惊呆了。 只见周三手和刘铁拴被一条大绳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背对着背，不停地在扭动挣扎，嘴里都堵着擦车布。 他急忙帮他们解开绳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得知昨晚有人到这里把赵三抢走了，气得大骂两个人都是笨蛋。 “你们两个笨蛋，我花那么多钱，找你们来，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肯定是你这公司里有内奸，有秦海和蔡小军的内奸，你还怪我们？”周三手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冲着秦孟池喊道。 他头上已经鼓起一个大包，那正是昨晚被打晕时受的伤。 他一用力喊叫，惹得一阵头痛。便哎哟一声，歪倒在旁边的单人床上。 “周哥，你没事儿吧。”刘铁拴忙走过来扶住了周三手。 “你这个周三手，我早就听说了，以你的功夫，怎么可能被人打伤成这样？这分明是你与秦海串通，故意放走了人吧？” “秦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就算周哥是串通秦海，我不可能也串通吧，你不能没有根据地随便怀疑我们吧。”刘铁拴不高兴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周哥都被打成这样了。我们两个都被打了……” “看来，你小子才是内奸，对不对？”秦孟池把矛头指向刘铁拴，“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受伤。” “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我之所以没有受伤，那是因为我身手好，但是他们人多，我也打不过他们……” 秦孟池听刘铁拴这么一说，心里觉得，也不能太草率地下结论。 “那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两个，三个，四个……”刘铁拴一时没有回答上来。 “到底是几个？”秦孟池气愤地抓住刘铁拴的脖领子。 “四个，应该是四个。” “那你看清了，他们是谁了吗？” “屋子里太黑了，没有看清啊。” “周三手，你看清了没有？”秦孟池转向躺在床上疼得哼哼的周三手。 “我一出门就被人打晕了，根本没有看清是谁。” “一群笨蛋，简直是笨蛋。” 秦孟池生气地离开了小黑屋，边走下楼，边给郭金明打去了电话。 “郭所长，不好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跟死了娘似的。” “妈的，赵三那小子跑了，被人抢走了。” “什么？”郭金明一听，急眼了，他已经在秦老虎那里报了功，说找到了证人证物，现在却被人把证人劫走了，他很是恼火。 “你小子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郭所长，你听我说，我估计，咱们的人里面有内奸，肯定有内奸。” “内奸，谁是内奸？我是内奸，还是你是内奸？” “我看这个刘铁拴很可疑，人被劫走了，他竟然没有受伤，而周三手是受了伤的。” “哦？” “所以，我想这个刘铁拴肯定有问题。” “这两个人都是我找来的，你不会是在说，我也是内奸吧？秦总？”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郭金明这样说，秦孟池忙进行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也许叛变了。” “叛变了？向谁叛变了？” “郭所长，你不要太相信这两个家伙，特别是这个周三手，我两个月以前，曾经安排让他对秦海下手，他都没有做成。我怀疑他很不老实，表面上为我们干活，就是为了骗我们的钱的。” “所谓用人不疑，秦总如果觉得我的人有问题，那你就另请高明吧。”郭金明显然已经很不高兴。 秦孟池一听，郭金明要撂挑子，马上换了嘴脸，“郭队，我也只是怀疑，毕竟我们还是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那你是不是连我也要防着啊？” “那怎么可能呢？郭所长，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呀，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秦总，大敌当前，我们自己人先跟自己人过不去，那不应该呀。” 显然，郭金明也不愿意与秦孟池闹僵，否则，自己也断了来钱的路子。 “可是，现在人都跑了，我们可没有办法向董事长交代。” “不用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赵三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忘了，大货车还在我们手上。” 郭金明立刻通知了周三手，“你赶紧到城南去，去看看大货车还在不在，别让到手的鸭子也飞了。” “好的，郭队放心。”周三手答应着，领着刘铁拴奔城南而去。 郭金明哪里知道，周三手和刘铁拴已经把大货车转移了地方，只等有了机会换钱走人。 第103章 周三手失算 周三手与刘铁拴开着破面包车，一到城南村，就立即给郭金明打话，告诉郭金明，大货车已经不见了。 郭金明一听，便大发雷霆。 “你们两个混蛋，是怎么搞的？现在人证丢了，物证也丢了，你叫我怎么在秦老虎面前交代？” “郭队，我们也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限你们一天之内，必须把赵三和大货车都给我找回来，否则，你们就等着瞧。” “好吧，郭队，我们先到城西菜市场看一看。” 周三手放下电话，开着面包车，不紧不慢地向菜市场驶去。 郭金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在秦孟池面前争辩自己没有用错人，而现在却马上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他最担心的是，如果此时秦老虎回到古洋县，自己如何应付这只凶狠的老虎，毕竟目前已经花费了这只老虎的很多钱，而却没有任何收获，那将惹怒这只老虎，那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他要利用秦老虎还在云南这段时间，抓紧把人和车都找回来。 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高墙铁丝网围得像铁桶一样的虎牌公司，赵三怎么可能会被抢走？ 莫非秦孟池所言是真？ 想到此，他决心对周三手和刘铁拴进行一次跟踪侦查。 为了不被周刘二人发现，他想，肯定不能开着自己的破捷达跟踪，只好骑着自己已经几年不骑的轻骑摩托车来跟踪。 他起床后，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去加油站加满了油，直奔城西菜市场。 一进菜市场，郭金明便看清了周三手的破面包所在位置，然后找到一个既隐蔽又便于观察的地方，停下摩托车，点上一支烟，慢慢地观察眼前的一切。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慢慢启动，驶出了菜市场，转上106国道。 郭金明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地跟踪而行。 面包车一路前行，直奔了赵各庄的养鸡场。 养鸡场位于赵各庄村外一条河边，周围没有可以隐藏的位置。 郭金明为避免暴露，没有跟近面包车，但他判断周三手必然在养鸡场内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只是远远地在村边一个机井房旁停了车。 走进空空的机进房，恰好可以从机进房的小窗口看到养鸡场的大门。 没等多长时间，面包车从养鸡场内驶出，一溜烟地从原路返回了国道，向着县城方向而去。 郭金明骑着摩托车来到养鸡场门口，向里张望，果然看到那辆大货车停在院子里，而且已经挂上了牌照，郭金明就明白了一切。 “周三手啊周三手，你小子果然跟我玩猫腻，你等着瞧。” 郭金明骑着摩托车，直奔城南汽车修理厂。 其实，作为曾经的城关镇的派所长，郭金明与城南汽车修理店的老板非常熟悉。 这个老板姓唐名山，是一个藏而不露的江湖混子，因为平时不爱说话，人称唐老蔫。 郭金明一进城南汽车修理厂，就看唐老蔫正在修一辆桑塔纳，于是走到车的近处，就在唐老蔫往郭金明方向看的一瞬间，郭金明顺手就扔给唐老蔫一盒中华烟。 唐老蔫接了烟装进兜里，一句话不说。 “老唐，帮我干点活。” 唐老蔫看了一眼郭金明，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中午，我来找你。” 唐老蔫仍然不说话。 郭金明也不再多说什么，启动摩托车，一溜烟地飞出修理厂。 中午十二点，郭金明开着破捷达，准时接了唐老蔫，直奔赵各庄养鸡场。 一路上，郭金明向唐老蔫做了安排。 郭金明向唐老蔫承诺，只要将来大货车的使命完成之后，车归唐老蔫随意处置。 唐老蔫心领神会，满口答应。 一到养鸡场门口，只有郭金明自己下车，假装收购生鸡与鸡蛋的客商，引着养鸡场老板到鸡舍和库房看货。 几分钟后，唐老蔫从车里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向大货车。 很快唐才蔫启动了大货车，迅速驶出了养鸡场，等养鸡场老板追出来时，大货车已经没有了影子。 郭金明假装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仍然追着鸡场老板讨价还价，最后看老板心情不好，假装生气地离开了养鸡场。 回到城南汽车修理厂，郭金明嘱咐唐老蔫，一定看守好这辆大货车，确保万无一失，只要自己作为物证向秦老虎举证，完成任务之后，肯定不会让唐老蔫吃亏。 唐老蔫自然高兴地答应了郭金明。 郭金明走后，唐老蔫把车牌照摘除，把发动机的点火和供油装置进行了拆卸，以确保这辆车不能随意启动，才放心地回屋里休息。 郭金明从养鸡场一走，养鸡场老板就立即打电话通知了周三手。 周三手一听，心里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行踪被郭金明发现了。 但他想，既然郭金明不愿意挑明了这件事儿，自己也没有必要主动找他去理论，还是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吧。 毕竟相互合作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互为利用。 郭金明安排好一切，再次电话通知周三手，抓紧追查赵三的下落，之后，自然又找到祖小雨寻开心去了。 周三手忙了一通，没有达到把大货车据为己有目的，但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也只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对追查赵三之事，他也不抱太大希望。 他心里明白，既然秦海与蔡小军能够把赵三抢走，就肯定已经把人转移到了外地，人肯定已经不在古洋县了。 这种情况下，跟踪纯属于无效行动。 没有点特殊手段是找不到人的。 要想让对方还人，那只有一条路，只能是以人换人，也就是抓对方的人作为人质。 但，他看了一眼刘铁拴，心想以他们两个的力量，要想制服秦海或者蔡小军，那真是难上加难，这两位都不是善茬。 周三手想到此，不敢轻易动手，只能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了。 想到此，他对刘铁拴说道：“走吧，不用盯了，哥带着你找地方乐呵乐呵。” 刘铁拴一听要乐呵乐呵，高兴地说：“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 第104章 蔡小军报案 赵四送走赵三后，并没有告知蔡小军已经找到了赵三，而且嘱咐手下的人都不要向外透露消息。 所以蔡小军很是着急，一直派人四处打听消息。 眼见着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赵三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秦海建议蔡小军，“我们应该马上报警。” “就怕报警对赵三的安全不利呀。” “军哥，你感觉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秦海之所以这样问，直觉告诉他隐约觉得，这事与陈漫所说的秦双贵的事件人证、物证都找到了，有些巧合，虽然他无法证实自己的想法。 但是蔡小军并不知道秦海心里想的这些，所以说道：“我感觉应该还是抢劫，赵三最近挣了些钱，又总是带着钱开着车四处跑，这种事也免不了。” “那也没有必要连人带钱一起抓走吧？” “你有所不知，这赵三有点要钱不要命，所以我最担心的，还是人……，哎，就怕人凶多吉少啊。” 听蔡小军这样一说，秦海更是着急了。 “那就更应该快点报警啊，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应该可以立案。” “可就怕……” “军哥，咱不能总是怕这怕那的。” “秦海你有所不知，赵三这些年跟着我，也肯定得罪过一些人，比如一些包工头和民工，还有就是这菜市场里的店主们，都有可能，而且就怕对方是冲着我来的。要真是那样，我怕一报警，对方倒把赵三伤害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对方并没有打电话跟你要钱，我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蔡小军感觉秦海说得的确有道理，犹豫了片刻，狠一下心，“好吧，那就报警，毕竟咱们大海捞针也是没有收获，也只好如此了。” 蔡小军和秦海便跑到城关派出所报了警。 城关派出所接到报案，对此案也是很重视，毕竟涉及到人身安全。 但由于案发地点处于城乡接合部，一时没有任何线索。 民警只好从赵三近日接触的人员中查找线索。 派出所的郑所长在与蔡小军的交谈中，询问赵三近几天接触的人和去过的地方，蔡小军说：“他大部分时间一直在城西菜市场玉军超市工作，前天下午到城南村废品收购站送废品一次，昨天上午到槐口镇周村农机市场送货，中午又到刘庄送肥料，然后就出事儿了。” 郑所长便派两名民警到周村农机市场进行调查，自己亲自到城南废品收购站进行走访。 当他来到城南废品收购站时，收购站的大门反锁着。 郑所长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边有动静，一位大约七十岁的老人来开门。 老人开了门一看是一位民警，“哎呀，不是说不要报警吗？” 郑所长一听，顺口问道：“谁说的不要报警？” “赵三自己说的呀，我说要报警，他说不要报，这小子还骗我。” “那为什么要报警啊？” “不是他那车让人偷了吗？” “什么车？” “就那个大货车，不是昨天上午，他来开车，一看没有了。” “大货车？” “对呀，就是拉货用的那个大货车。” “你说的大货车是谁的啊？” “赵三的，他刚买的。放我这，说是临时放我这，让我看着点，可谁承想啊，前天晚上，大半夜，有人来了，突然开走了，我本来以为是他自己开走了呢，谁知道啊，第二天，他来了，跟我要他的车，我还以为是他自己开走了呢。这事儿闹得，不敢开大门了。你快进来吧，我还要把门锁上了。” 郑所长听着老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大概听明白了。 他立刻感觉到了这个赵三的案件有些不一般，便警觉了起来。 “大叔，你说的这大货车是赵三自己的吗？” “嗨，我说呀，嗨，我说也难说。赵三不像是个有钱的，但他说是他自己买的大货车，准备干运输哇。” “那他这车在你这里放了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时间，也就一个礼拜吧，有了。” “那大货车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哎，就是绿色的，很旧的车，不是什么新车。” “那赵三天天开着车都干什么？” “他不怎么开，天天在这里放着，有时候开出去，没多长时间，就又回来了。他平时自己骑着一辆三轮子，就那柴油机的那种。” “这两天赵三没有回来吧？” “就昨天中午走了，没有回来过。车不是丢了吗，要不，他可是天天来。” 郑所长又问了一些不相关的问题，比如最近有没有陌生来过什么的。 在了解了这些后，他感觉到了赵三有些问题，立刻驱车来到了城西菜市场，找到蔡小军了解情况。 “赵三在城南村废品收购站放了一辆大货车，你知道吗？” “大货车？据我所知，赵三自己没有大货车呀？” “但是据收购站的老人说，赵三最近买了一辆大货车，是一辆旧车，就放在收购站，让老人帮他看着，他也天天去收购站，有时候把车开走，但是昨天，那辆大货车被人偷走了，准确地说是前天半夜里被人开走了。而昨天上午，赵三去过收购站，发现自己的车被偷了，跟老人吵了几句，老人让他报警，他威胁老人，说不准报警。” “这个赵三，原来自己要单干啊，我说的呢，最近他心神不宁的。”蔡小军万万没有想到赵三背着自己买了车，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都是那位老人的一面之词，你也不要太激动，我们还会进一步地调查。” 郑所长说完，就与蔡小军告辞了。 郑所长一走，蔡小军马上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秦海。 秦海听到大货车三个字的时候，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直觉告诉他，赵三的失踪，与秦双贵交通事故绝对有关系。 大货车？秦双贵就是被一辆大货车撞伤的。 大货车，赵三，人证，物证。 秦海的脑子里闪过这些信息，他基本上明白了为什么陈漫半夜里给自己打电话，说那些奇怪的话。 他立刻把这一情况通知了城关分局的局长黄立明警官。 第105章 急不可耐的老虎 秦海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进行分析，立即将秦双贵交通事故案，与赵三失踪案情况进行了联系对照，可以明确地感觉到两案的关联度很高。 特别是大货车，作为两起案件中共同的物证，似乎在告诉他，赵三与制造秦双贵交通事故的凶手，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秦海综合分析目前所获得的各种信息，隐隐地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推进之中。 陈漫的不同寻常的电话、赵三的离奇失踪、郑所长发现的赵三的异常举动，足以说明，秦老虎与其对手之间，双方都正在实施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行动。 那么，此次与秦老虎作为对手的人，又是谁呢？ 而为什么陈漫会怀疑是自己制造了秦双贵的交通事故呢？ 难道是有人在利用秦双贵的交通事故来陷害自己吗？ 赵三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一切又不得不让秦海陷入了一片迷惘。 而就在这时，秦老虎也正在从云南大理返回古洋县城的路上，他满脸都志得意满的神情，盘算着如果郭金明此次能把秦海除掉，自己在古洋县就去了一块最大的心病。 回想这几个月以来，因为秦海的捣乱，自己所有重要的项目都受到了阻碍，秦氏新宗祠至今没有进入施工，古洋西域项目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误了工期还赚不到钱，有小道消息说虎牌农机事件据说也是他在主导使坏，想不到当年没能把这个兔崽子彻底毁灭，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所以，他在路上给郭金明打来电话，“怎么样了，事情进展如何？” “请放心吧，一切进展顺利，只要时机成熟，马上下手。” “好，要干净利落，要让这个小兔崽子消失在古洋。” “秦总放心，我虽说已经不是当年的古洋神警了，但也绝不是吃素的。” “那就好，这件事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赵阳边开车，对秦老虎所说的“小兔崽子”所指的是谁，心里是一清二楚。 他此时，对秦海参与制造秦双贵交通事故有极大的不满。 但他终究不愿意看到秦海被秦老虎彻底毁灭。如果真的走向那样，他于心不安。 几个月以来，他多次给秦海传信息，虽然没有达到完全阻止秦老虎的所有行动，但最起码让秦海每次都有所防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秦老虎已经被秦海的行为所激怒，一场大战在即，秦海的危险非比往常。 一到服务区，他立刻向陈漫发出了信息：老虎已经下令，要彻底毁灭小兔。 陈漫接到信息，心中自是万念俱灰。 她回复赵阳：小兔已经知道了。 此次云南之行，最失望的莫过于朱长青了。 他坐在自己的帕萨特里面而满脸的不高兴，只是时不时地想起罗青青那美丽的脸庞和动人的身姿，便又心神摇动。 此次云南之行没有实现自己的最终目的，让他很是不爽。 他决心回到古洋县之后，在下一个项目中，让秦老虎尝尝苦头，他要让这只老虎知道，没有他朱长青，他秦老虎只能是虎落平阳的下场。 果然，当他们一行人还没有达到省界的时候，秦老虎就收到了杜小娟的电话。 “董事长，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咱们这又有一大块土地要拍卖了。” “好啊，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是从土地局柳局长那里得到的消息，上一次项目拍卖，我就和柳局长认识了，他对咱们的经济实力还是非常认可的，所以提示我一定抓住这次拍卖的时机。” “哦，柳局长啊，我知道，他现在住的别墅就是咱们漫成公司盖的，这个人很可靠。” “所以，就等董事长回来定夺了。不过目前土地价格上涨得很快，可能需要大量的金融资金。” “那你就和漫漫多费费心，看看哪家银行能够增加贷款规模，漫漫现在身体不方便，杜总你就多受累吧，这次项目要是成了，我给换套大房子。” “好的，董事长，您别客气，那我就先谢谢董事长了。”杜小娟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秦老虎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自己再次拿下项目的那一刻，漫天飞舞的人民币，向着自己飞过来，所有古洋县的大小官员们都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挥舞着指挥棒，向哪个方向一指，人们便蜂拥而上，人们不顾一切地去争抢落了一地的人民币。 秦老虎就这样做着美梦，回到了古洋县。 下了高速，秦老虎让赵阳把车停在路边等一下朱长青，本想和朱长青打一个招呼，没想到朱长青的车，连停都没有停，扬长而去。 秦老虎知道朱长青心里不痛快，心里骂道：这个老流氓，早晚死在女人手上。 到了公司，秦老虎先喊来了秦孟池。 “你赶紧告诉郭金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秦海这个小兔崽子搞定。” “可是，董事长，情况不妙啊，我们本来抓到了赵三，但是现在这小子给跑了。” “什么？跑了？” “是的，是郭金明找来的两个人没有把人看住。我怀疑这两个小子，跟秦海有关系，肯定是故意放跑了赵三。” “我不管什么赵三、赵四、赵五、赵六，我只要你们把秦海这小兔崽子收拾了，别的不用跟我说了。” 眼下的秦老虎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急不可耐地除掉秦海是他最大的愿望。 “但是，现在的秦海和四年前不一样了，这小兔崽子狡猾得很。” “他再狡猾，你们也要想法抓住他。” “实在是不好抓呀，据说他现在天天躲在那个大棚里，搞什么基地……” “大棚？基地？哪里的大棚，哪里的基地？” “据说是在一个小刘庄的村子里。” “那也要想办法，实在不行，让郭金明还用四年前的办法，把他送进去，但是要让他在牢里别再出来。” “郭金明这小子现在不大听我们的话，我怀疑，也许这小子根本没有真心为咱们办事。” “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狗，难道他还跳出我的手心？” “好的董事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106章 女人的价值 秦孟池走后，秦老虎迫不及待地召见杜小娟。 “杜总，这次你可是为公司立了大功了。” “董事长过奖了，虽然目前形势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要想最终拿下这个项目，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哦？你说说看。” “目前最大的难度，就是这个项目对资金需求量很大，我们目前资金严重不足。” “我们上一个项目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够再买一块地的？” “董事长有所不知，现在地价一天一个样儿，涨得飞快，城西这块地比城东还要大一百亩，而每亩的价格估计要比原来翻了一倍。” “那我们还需要多少钱，才能拿下这块地呢？” “四百亩，每亩二百万，大概需要八个亿的资金，考虑我们手里的一个亿，还需要筹措七个亿的资金才行。” “我们拿到地之后，能够赚取多少呢？” “如果顺利的话，赚取四个亿，问题应该不大。” “好的，那我们一定要尽快筹集到七个亿的资金。这件事情，你跟小漫商量过了没有啊？” “董事长，陈漫总最近心情和身体都不太好，我跟她商量她向我发了很大的火，认为我太急功近利了。所以，还是董事长您亲自跟她谈谈才好。” 秦老虎想了想，说道：“好吧，你先到各家银行跑一跑，看能不能融到更多的银行贷款，我再跟小漫商量一下，你去吧。” 杜小娟答应着出去了。 秦老虎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醒来，而儿媳妇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眼见着快要生了，他的气便又转移到了秦孟池的身上，心里埋怨这个蠢货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把秦海搞定。 但转念一想，还是城西这块地最重要。 只要能把这块地拿下来，几个亿的收入一到手，那就没有他秦老虎办不成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是兴奋得很。 他向罗青青打听陈漫是否在公司。 得知陈漫今天没有到单位来，他就下楼，开车直奔别墅小区。 一进门，他让赵阳把此次从云南带回来的各种土特产品，都搬到屋子里。 马敏见了，异常惊喜，拿出云南特色的各种服装面料在自己的身上比画着。 “漫漫到哪里去了？” 秦老虎点一支烟，沉着脸问马敏。 马敏则向楼上努嘴道：“最近，脾气可大了。” “那肯定是你这个老婆子天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她不高兴了吧？” “你就知道找我的毛病。” “你这个老娘们儿，天天挑毛病，难道我说错你了？” “我看呀，”只见马敏压了声音，小声凑近秦老虎耳边，“我看是这么长的日子，咱家双贵总醒不来，也没有男人陪着她，自然是心情不好。” “你这个老娘们儿，胡说什么，我家的儿媳妇，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哼，”马敏生气地白了秦老虎一眼，“你知道什么？我是女人，我比你懂。” “你还不赶紧把这些布料、这些特产给漫漫拿上些，让她也高兴高兴。”秦老虎没有好气地对着马敏说道。 马敏气呼呼地提起一个装满云南特产的大袋子，准备上楼去。 “你跟漫漫说，等她心情好了，我有事情要和她谈。” 马敏没有吭声地扭着胖屁股走向楼梯。 “小赵，走吧，咱们还得找朱长青去呀。” 秦老虎叫上赵阳，驱车向县政府而去。 可惜朱长青刚从云南回来，并没有上班。所以秦老虎又直奔朱长青的别墅所在的八大胡同而去。 这八大胡同，是县委县政府的老干部们居住的区域，朱长青的老父亲退休前曾经担任县人大主任，所以一直居住在这里。 朱长青的父亲去世后，朱长青就长期居住在父母的房子里，主要是为了便于照顾年老有病的老母亲。 朱长青的妻子是县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每天工作都很忙。所以朱家很早就雇佣了一名五十出头的退休女工作为护工与保姆。 整个院落与房子，屋里屋外收拾得一干二净，处处都是文人字画，环境很是雅致。 秦老虎看着这充满文人气息的优雅的居住环境，想到他对自己父母的百般孝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些与朱长青这样的一个老色鬼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朱长青最大的喜好，就是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秦老虎不得不多次投其所好。 但是在秦老虎眼里，所有的付出都是有价格的。 在他眼里，朱长青所提供的交易价值，不足以交换杜小娟，也不足以交换罗青青。 所以，秦老虎，才没有让获得他所想得到的。 然而，朱长青却认为，自己所提供给秦老虎的信息和帮助所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一个杜小娟或一个罗青青。 或者说，在朱长青眼里，杜小娟和罗青青，只不过是自己的玩物而已。在没有得到时，的确有一定的价值，但一旦得到了，其实他根本不当做什么有很高价值的东西。 所以，秦老虎也明白，女人的价值，在朱长青没有得到之前，那种价值是高得很。 这种价值高到足以让朱长青愿意被秦老虎所利用和摆布。 一旦让他得到，那就贬值了。 秦老虎在朱长青的书房里，看到朱长青正在挥毫泼墨，自己虽然看不懂，但总要夸赞一番。 而朱长青头也不抬头地说：“你现在是财大气粗，你的事情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的朱县长，在古洋县，没有你，我可是寸步难行啊。” “哼，你这话，鬼才信。” “好了，朱县长，城西村的土地拍卖，你一定要为我把好关。放心吧，这次，我准保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这只老虎，比我的消息还灵通。”朱长青这才放下笔，走到工夫茶桌旁，开始沏茶。 两个人刚喝完第一轮茶水，保姆突然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告诉朱长青，老太太突然心脏不好，她已经通知了朱长青的妻子，安排了医院的救护车。 朱长青一句话没有说，赶紧放下茶水，跑去看老太太的情况。 秦老虎于是让赵阳抓紧送老太太去医院，他和朱长青紧紧跟着。 第107章 绿色产品公司 进入秋收时节以来，刘庄蔬菜种植基地的露地蔬菜都已经到了全面收获的时候。 自从成立蔬菜种植基地以来，秦海主动出台了很多面向农户的优惠政策，比如对所有农户的蔬菜实行全面包收购的政策，再比如对有意愿种植蔬菜的农户补助购买保险的政策等，带动了刘庄及其周边的十几个村庄，都开始大规模地种植蔬菜。 每当秦海驱车上了千里堤，站在千里堤上向东西两侧了望，是一望无边的白色蔬菜大棚，当然目前大部分菜棚还是以冷棚为主。 所谓冷棚，就是小拱棚，就是为了提前种植韭菜、茴香这些叶类蔬菜，目的是在春节来临前成熟收割，卖个好价钱。 蔬菜种植的扩展，也促进了城西菜市场的联合，最终在秦海的动员下，各商户都自愿入股玉军蔬菜批发超市，既可以继续在超里打工挣钱，还可以按照自己入股的多少在每月底获得比例分红。 这样，整个城西菜市场纳入统一管理，加上十几个蔬菜仓储基地，与刘庄蔬菜种植基地终于成为一个整体，成立了古洋县绿色产品公司。 为了提高规范管理水平，大家一致推荐秦海担任总经理，蔡小军和刘玉安分别担任副总经理，一个兼任蔬菜大市场经理，一个兼任刘庄蔬菜基地经理。 由于蔬菜市场扩大经营的需要，巍瓦追加了更多的股份投资，但因为他不参与管理，只作为原始合伙人。 几个月以来，巍瓦软件公司，相继开发了几款中小企业管理软件，都获得了成功，公司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眼见着昔日破破烂烂的城西菜市场发展到今天欣欣向荣的局面，秦海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但也感到了责任与压力。 他知道，如果因为自己的管理失误，造成市场的经营不善，关系到市场几十个股东的家庭幸福与否，他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全心全意地把市场管理好，经营好，绝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 企业要发展，只停留在原有的水平上肯定不行。 但如果，一味地向前冲，不能保证企业稳定也不行。 而秦海明白，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冒险，而稳重不足。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人，如果能够让这个人出山，来帮助自己，那市场的发展将会是稳扎稳打中获得充分的发展。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老师，杨其昌。 由于现在是公司化管理，秦海不得不找蔡小军和刘玉安商量，就约了两个人喝酒，边喝边聊。 “军哥，玉安，咱们从以前的小打小闹，发展到今天这么大规模，其实，全靠老兄和老弟你们二位实打实地干出来的，我只不过也就是出出主意。来吧，我先敬你们一杯。” “别，秦海，你这酒我可不喝，咱们哥们儿，可从不来虚的，你今天说这样的话，我可有点膈应。”蔡小军向来是爽快人，所以说话很冲。 “嘿，我觉得海哥，肯定又有什么新的主意，所以才这么捧杀我们两个。”刘玉安一看这架势，就猜到秦海肯定有事儿要说。 “秦工，哦，不秦总，我还是那句话，你秦海肯定是干大事儿的人，我虽然比你大几岁，我是跟定你的，你就说吧。”蔡小军这炮筒子直接得很。 “嗨，军哥，你这脾气，其实咱俩是一道伙的。我呢，也是，干事儿喜欢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秦海仍然谦虚，让人感觉是平等的兄弟。 “其实，我佩服的就是你们哥俩这样的痛快劲，所以我才愿意跟着你们两个干。”刘玉安的实在劲也显露无遗。 “可我就寻思，以前摊子小，凭的是一膀子力气，打打杀闯天下，可是现在这摊子一大，我这心里很不踏实。”秦海说出自己的担心与不安。 “那你就说，有啥不踏实，哥们给你顶着。”蔡小军仍然是有些不理解秦海的意思。 “军哥，我想请个人，来给咱们市场把握大方向。” “请个人，请谁？还大方向，我看你就是大方向，别人来了，我姓蔡的还不一定买他的账呢。” “我说的这个人啊，以前也跟你们说起过，就是我的老师，杨其昌。” “哦，我明白了，”刘玉安一听便猜出了秦海的心思似的，“人嘛，要懂得报恩之心，毕竟杨老师是秦海的恩人。” “这没有什么呀，秦总，你就放心地让杨老师来，他什么也不用干，我和玉安准保没有任何怨言，你何必为这么点事情，还郑重其事地找我们商量。你呀！”蔡小军直爽地说道。 秦海没有想到他们两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嗨，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那我可就去请他了，如果他来了，就给咱们做办公室主任，负责公司的日常工作。” 蔡小军和刘玉安都一起说着没有问题，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秦海来回到秦公堡，推开杨其昌家院门的时候，从屋里传来一阵子酒香。 等推门进了正屋，原来是杨其昌的儿子杨国强回来了，杨师母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人正在吃饭。 杨其昌一见推门进来的是秦海，喜出望外，赶紧招呼他坐下来喝酒。 杨国强更是热情地站起来，向秦海伸出手。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杨国强比秦海要大七八岁，所以两个人虽然认识，但并没有过很多的交往。 在秦海的记忆里，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杨国强就已经每天在干着庄稼活了，是那么的健壮，有活力。 而眼前的杨国强，穿着一身军装，就更是增加了一份成熟和英武。 “国强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家。” “那是要在家住上一段时间吧？” “不，马上就要回北京的。我只是去一趟省城办事，顺道回家看一眼。” “那真是太遗憾了，不然，我很想请你去看看我的蔬菜种植基地啊。” 说到这里，杨其昌才想起问秦海：“秦海啊，你今天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吧？” 秦海看一眼杨其昌，又看一眼杨国强，“国强哥轻易不回来，还要马上走，我还是改日再来跟你说吧，你们好好拉拉家常。他要是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第108章 杨其昌任总监 秦海说着，就想起身告辞。 杨其昌忙站起身拉住秦海，“你坐下，听我的，你有话就直说，对我这么见外，那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秦海只好照实说道：“是这样的，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成立了古洋县绿色产品公司，主要经营我们蔬菜种植基地的各种蔬菜，我是想请杨老师到公司帮我出出主意，把握发展的大方向。” “我？”杨其昌有些意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事儿，“我可不敢去，我没有那个本事啊。” “杨老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和我的这两个朋友，最初摆摊卖菜，本就是想着养家糊口的，没想到干着干着，发现刘庄村的老百姓对种大棚菜有积极性，所以就有了成立种植基地的想法，菜种得越来越多，之后，就有了扩大市场的想法，这一来二去的，就成立了公司。” “这个我早就听说了，说你现在事业已经干得不小了。好啊，有出息。” “可是我们都没有干企业的经验，关键是我们都属于敢想敢干甚至有点蛮干，所以就缺乏一个把握大方向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了杨老师您。我已经跟我那两个朋友都说好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到公司来帮我们的。” 杨其昌听完后，语重心长地说：“秦海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我也没有在企业做事儿的经验，而且我年龄大了，实在是帮不上你们的忙啊，恐怕还会给你们添乱呢。” “杨老师，你放心吧，你不用担心，我们年轻，干事业，我们几个人都不怵头，就是少一个掌舵的人，心里没底，您只要去了，每天看着我们点，我们心里就踏实了。” “那哪行啊，我不能到你们那里吃白饭。我呢，或者不去，去了我就要在其位谋其政。吃白饭的事儿，我不干。” “杨老师，你放心吧，我们商量好了，你就给我们当个总顾问，名义上就叫行政总监，也可以叫办公室主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其昌的确有些不好再拒绝秦海的邀请。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秦海能不能答应？” “杨老师你说吧，就是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 “我的要求，就是要向你借两万元钱，等我上班挣了钱，你们从我的工资里扣就行了。” “杨老师，这你就见外了，这几个月以来，我这生意做得不错，两万块钱对我来说，不是大问题。不要说借，说借你就是寒碜我了。” “不是啊，秦海，这钱呢，我是替咱村学校借你的。就是咱们村学校，需要向你借用两万元钱，把教室的取暖问题给解决一下。你不知道，学校的取暖锅炉已经坏了好几年了，一到冬天，老师和学生们都冻得要命。” 秦海知道，这前寺村学校，就是杨其昌的命根子一样，虽然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但学校的一草一木，他时刻挂在心上。 “那就更不用说借了。学校的取暖，杨老师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听秦海这样说，杨其昌感激地看着秦海，“那我可要替学校老师和学生们谢谢你了。” 杨其昌站起来向秦海鞠了一躬，秦海慌忙拉住。 杨国强目睹父亲这样做，一点也不感觉奇怪，因为他早就听父亲经常向自己说起过秦海，说这个自己的学生如何如何的优秀。 今天见，果然不差。 就这样，杨其昌答应了古洋县绿色产品公司的邀请，担任了公司的行政总监。 秦海按照与杨老师的约定，很快自己私下筹集了三万元钱，交给了杨其昌，“杨老师，我想好了，我打算以后每年都向学校捐一笔钱，今天这笔钱就用于学校的取暖和修缮，以后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建立奖学金，用于奖励那些学习和品德好的学生。” 听了秦海的话，杨其昌从内心里对秦海越发敬佩，也对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学生，感觉无比的欣慰。 杨其昌走马上任后的第一项，就是制定了一套公司的管理制度，而且公布上墙，加强管理。 这一套制度操作下来，整个公司管理得秩序井然。 前寺村学校利用秦海资助的三万元钱，修缮了供暖设备和门窗，整个工程的活计都包给了秦双开来干。 秦双开从校长那里得知，这是秦海资助的钱来做的，他主动提出自己不要一分钱工钱，算是自己也为村小学出一份力。 等供暖修缮工程完工，学校里请秦海和秦双开来学校，开了一个表彰大会，校长发言，代表全体老师和学生，向两位捐资助教的老校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秦海看着那些淳朴的老师和学生，心里生出无限的感慨。 他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把公司做大，有了更多的钱，他一定要把村小学建设得更宽敞，更明亮，更温暖。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 当然也传到了秦海母亲耳朵里。 母亲一听，很是不理解，有些生气地对秦山说：“给你哥打电话，我要问问他，他现在挣了钱了，不是说先帮弟弟把房子翻盖了，却只想着去帮外人，这是亲哥哥该干的事儿吗？” 秦山忙劝母亲不要这样想。 “娘呀，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听说，这钱不是我哥自己的，是公司的。” 没想到，母亲一听更是不高兴了，“那公司还不是你哥一点点干起来的？公司的钱不就是你哥的钱？” 就在这当儿，秦海推门进来，回家来了。 秦海进门便问道：“娘，秦山，家里房子翻盖还差多少钱，我打算想法筹齐了钱，把房子尽快翻新了，这房子住着实在是不行了。特别是冬天，房子保暖性不好，太冷了。” “哥，你现在公司刚成立，肯定需要很多投资，我看还是等等吧，明年再说。”秦山心里明白，哥目前在公司里的压力肯定很大。 “不行，不能再等了，咱娘身体不好，心脏和腿都有毛病，今年冬天必须让咱娘住上新房子，过一个暖冬。”显然，秦海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才回家来商量这个事情的。 “小海呀，我倒是不要紧，主要是我寻思着，房子抓紧盖了，让你弟弟和王惠早点把婚结了，要不，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急着娶儿媳妇了。” 秦海说完这话，娘三个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109章 好风水 秦海明白母亲的心思，她并不是不愿意让自己帮学校做公益事业，而是着急秦山的婚事儿。 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王惠在秦山小吃店上班，名义上是打工，其实，整个村里人都知道，那是秦德成家铁定了的儿媳妇。 但是在农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村里边总有那么一帮没事儿干的人，越是没有的事儿，越被说成是真的。 特别是有关男男女女的事情，更是这些人嘴里的拿手好戏。 就说上一次秦山和王惠晚上被抢劫，愣是有些传闲话的说成是两个人半夜里在庄稼地里不干好事儿，被人发现了，才被当作坏人遭到了教训。 秦母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不光是秦母在乎这件事儿，更在乎这事儿的，当然是王惠的父母。 果然这些传闻，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便传到了王惠父母的耳朵里，老两口都劝王惠不要再到秦家小饭店打工了，除非秦家赶紧把女儿娶过去。 眼见着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天天长在男朋友家，却迟迟地不见有结婚的信儿，任是哪家的父母，都会心里不踏实。 但王惠是铁了心地跟定秦山，所以根本不拿这些风言风语当回事儿。 反倒是秦山，总觉得对不住王惠。 一是房子还没有翻盖，所以不能快点结婚，让别人说闲话，所以怕王惠受到闲言碎语的伤害心里会难过。 二是自己的小饭店说是生意比之以前红火了很多，但实在挣不了多少钱，到目前为止，距离翻盖房子还差得太远。更别说还要准备彩礼钱和结婚办酒席的钱了。 三是就算结了婚，让王惠跟着自己过清苦的日子，他内心充满了愧疚。 因为结了婚的话，秦山为了照顾母亲，仍然要和王惠生活在村里，只能是靠种着那几亩责任田和小饭店为生，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善。 想到这些，秦山有时候甚至想对王惠说，让王惠再找个好人家嫁人，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舍不得说，因为他心里已经真正地深深爱上王惠了。 一年多来，王惠与秦山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让秦山感受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特别是王惠身上那股爽快大方，而又混合着温柔体贴的乡村女孩子特有的味道，令秦山实在是舍不得放手。 而王惠则看准了秦山的单纯朴实的性格，跟秦山生活在一起，她感觉无比的踏实，她认为跟着秦山就是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而且，王惠想起自己刚辍学时，整天骑着三轮车在乡村集市上赶圈集的日子，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幸福了很多。 特别是上次他们两人被抢劫事件中，秦山宁可自己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要保护她，让王惠想起来，都是感动得要哭，他又怎么舍得离开秦山呢。 面秦海这边，一段时间以来，由于忙于刘庄种植基地，再加上，一连串出了那么多惊险的过程，就忽略了秦山的事情。 眼下，正当秋收，很多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结果，所以才想起秦山婚事该抓紧了。 秦海主动提出翻盖房子和秦山的婚事，让秦母感到很高兴。 “你这当哥的，也早该为弟弟着想。” “娘，我知道，只要房子翻盖成了，只要秦山和王惠没有意见，我保证年前把婚事给他们办了。” “那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秦母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了，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存折，递到秦海手里，“这里面是你原来给我的四万块钱，还有我平时积攒的，一块都给你。” 秦海没有想到，半年过去了，自己交给母亲的钱，她竟然一分都没有动。 “娘，这个钱，还是你放着就好。盖房与办婚事的钱，我都想好了，你就放心吧。” 推让之后，秦海不收，秦母只好把折子收入包袱之中，重新锁入柜子里。 说干就干，秦海着手为翻盖老房子做准备。 秦双开听说秦海要翻盖旧房子，立马找到秦海，“你要是对我信得过，你把活都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 “双开叔，我只要求一样，新房子要盖得结实，宽敞，暖和。” “放心吧，我全都包下了，你只管到时候验活儿，我秦双开要是不让你满意了，你一分工钱别给我。”秦双开拍了拍老房子的土墙说道。 没想到随着秦双开的双手在墙上一拍，屋墙上的白灰哗啦啦地都掉落了下来。 “这老房子，真是太该翻盖了。”秦双开一边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心情沉重地说着，“可惜我德城哥，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 “房子是太老了，但要真是拆，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秦海望着房檐上的草。 “说句实在话，这房子门前是有水的，原来绝对是村里数得着的好地境儿，风水好啊。”秦双开的儿子秦建指着门口说着。 从门口望出去，是已经停工有段时间的新秦氏祠堂的工地。 “可惜了，让那些黑心的东西给糟蹋了。”秦双开说。 “放心吧，双开叔，早晚有一天，咱们一定要让前寺村的风水重新都好起来。”秦海看着秦双开，坚定地说道。 秦双开看着秦海那自信的脸庞，回想这半年以来前寺村发生的一切，对秦海所说的充满了信任。 “那咱们要先把那些黑心的东西都铲除了才行，不然，再好的风水，也会被他们糟蹋了。” “你说得很对，咱们必须来一个拆旧建新，才能让前寺村，让秦公堡，永远保住好风好水。” 秦海说完这番话，看着院子里的两棵大枣树，“双开叔，咱这两棵大枣树必须留着，这可是给咱们带来一辈子风水的好树啊。” “那当然，这可是咱们老秦家的传家树。”秦双开说道。 “传家树？你是说这平平常常的枣树是咱们老秦家的传家树吗？” “对啊，这传家树的传说，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我是听我爹说过的。” “看来真有故事在这里面，快说说。” 秦双开所说的传家树，也正是因为秦德城祖上那段药糖葫芦的传说。 第110章 传家树 据家书记载，秦德城这一辈往上推五代以上，是远近闻名的中医药世家。 秦氏家族自唐以来在古洋河一带定居建村，后来与本地古鄚州一带的秦氏融为一体。 而古鄚州秦氏的远古祖先则是神医扁鹊的后裔。扁鹊为战国时期的名医，本名秦越人。其足迹遍布中原广大地区，留下了很多弟子与后代。 当秦氏医术传到清末时代，秦家老爷子秦洪泰，是远近有名的民间中医，他本想让三个儿子都继承自己的中医世家的名号。 待进入北洋时期，正是军阀混战的年代。 然而大儿子秦岸结婚后，上了洋学堂受到新思想的影响，从了军，走上了革命党的道路。 好在二儿子秦岗和三儿子秦岚都遵从了家传，在秦老爷子的永济堂里边干边学，都深得秦氏中药的真传。 秦老爷子为了让孩子们保持团结，特意传授秦岗药学多一些，而传授秦岚诊治技术多一些。 这样一来，秦岗擅长抓药，秦岚则擅长诊脉。 秦老爷子在世时，老二老三兄弟两人合作，令秦氏永济堂句号一直得以保持了在古洋县周边赢得良好的口碑。 但当秦老爷子百年之后，老三秦岚的大老婆私心很重，一心想把永济堂据为己有。 秦岚生性本分老实，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他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搁不住大老婆天天蛊惑，便也打起自己的小算盘，率先提出分家自立门户。 分家之后，秦岗考虑照顾弟弟，便搬出永济堂，购得一个小门面，干起了自己擅长的中药生意，取名永康药坊。 那个年代，民间医生给乡里乡亲的人们看病，出诊所挣得并不如药坊挣得多。久而久之，永济堂便生意惨淡。 此时的秦岚大老婆又不满意起来，说二哥竟然一点也不讲情谊，不知道照顾亲弟弟，竟然找上门来说起是非，以至于两家人竟生分起来。 于是，兄弟二人便商量后，秦岗主动提出以后，凡是三弟开的方子，到永康药坊来配药，均按八折价钱收取，这样一来，永济堂的生意便又兴旺起来，关系才日渐和好。 就在那年刚入冬，古洋、文清两县境内闹起来一种瘟病，人人都染上此病，但老人与小孩子都病得严重，远近几十里，老人与幼儿病死的很多，闹得人心惶惶。 境内的各大医馆，都没有好的方子。 自永济堂开办以来，也从未遇到此种怪病，秦岚所开的旧药方子虽不能让病立竿见影，但却能够让病人恢复体力，多有好转。 但问题是此药方奇苦无比，大人和老人们大多还能够勉强服下，多数小孩子都难以下咽。 秦岗发现这一问题，便想要对方子进行改进，经过几天在自己身上用药，果然找到了原方的问题所在，替换了其中的两味药后，果然取得良好的疗效。 怎奈仍然是其味更苦，小孩子们更加服用了。 秦岗之妻梅氏，家传有制作冰糖葫芦的手艺，每年入冬，便亲自下厨制作一批糖葫芦，一是给家族内的孩子们吃着玩，另外也门前摆摊叫卖。 秦岗看到妻子所做的糖葫芦小孩子们都爱吃，便心生一计，何不将所抓的苦药，先熬制成汤剂，再把汤剂浸入糖葫芦之中，所制作的糖葫芦中，再加入自家院落里枣树上产的红枣，让孩子们吃下。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解决了孩子们吃药怕苦的难题，而且红枣的加入竟然增强了药方的疗效。 一传十十传百，秦氏永康药坊的药糖葫芦，便传遍了古洋和文清两县。 秦氏家族号召大家都帮永济堂和永康药坊一起制作药糖葫芦，免费为乡里乡亲得病的孩子们赠送药糖葫芦。 之后，虽然疫情很快结束了，但梅氏与丈夫商量，开发了许多种含有各种强身健体的中药成分的药糖葫芦，开起了秦氏药糖葫芦的生意作坊。 每年的春节前后，秦氏药糖葫芦的生意红火得很。 那时候，秦氏三大家族关系还非常的融洽，大掌柜秦峰在春节前祭祖大会时，专门宣布，今后，秦氏家族每家每户都在自家庭院里种植两棵红枣树，把红枣树当作秦家的传家树，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就是为了纪念秦氏永济堂和永康药坊济世救人、忠厚做人的家族传统。 然而后来，军火船只爆炸事件发生后，家族内的各种矛盾层起，人们都已经把秦氏传家树和药糖葫芦的故事慢慢地淡忘了。 再就是后来，秦岸一家人远走他乡，小坟家族被迫搬出家族宗祠。 听秦双开讲完这个故事，秦双开发现气氛不对，忙说道：“好了，秦海，咱们不说这些了，这都是好几代人以前的事情了。” 秦海却感叹地说：“不，应该好好讲一讲这些故事，把咱们家族的好传统重新找回来啊。” 秦双开感到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闷，便指着院子里的两间破旧的土坯配房，“秦海，咱们既然拆旧建新，就把这些旧的都拆掉，咱来个焕然一新。” “而且要马上娶新媳妇啰！”秦建在一旁随声喊起来。 几个人，一齐哈哈大笑着，笑声传出了院子，传到了街上。 有了秦双开一帮弟兄的操持，秦海家旧房翻盖工程很快地行动起来。 这样一来，秦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先是把母亲接到了南关小区，之后是把老房子的所有东西搬到了秦山小吃店之中。 剩下的一切，都交给秦双开了。 北方的农村拆旧房建新房都是有些讲究的。 人们都说老屋年岁太长了，是不能轻易拆的，非拆不可的，拆之前一定是要拜祭先祖的。 秦双开带领他的建筑队里领头的两个人，绕着秦德城老宅院转了好几圈，在每个墙角都放了平安符，然后写了一张送神符，用来包了老屋里的一把土，送到秦氏的小坟上埋了。 最后，放了一挂鞭炮，才开始动工拆除旧房子。 这栋里生外硬的土木结构的旧房子，墙山非常厚重。虽然墙皮已经碱化脱落了，但是里面的土坯还非常的硬实。 就在拆除正屋后墙的时候，随着墙壁倒在地上的轰隆声，一个木匣子从散落的墙体里面滚落了出来。 秦双开忙让挖掘机停下来。 当秦双开走过去，捡起小小的木匣子，从里面发现了一张已经发黄的布，上面写了很多竖排的字，最右侧的字非常的显眼，写的是“地契”两个字。 第111章 老地契 秦双开看着那张发黄的布上的字，大多是繁体字，自己是看不懂了。 想着这肯定是秦德成祖上的东西，就想尽快地拿给秦海他们。 “你们继续拆着，一定要小心，再发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保存好，不要弄坏了。”他向挖掘机司机喊着。 然后，秦双开就拿着小木匣子向秦山小吃店走去。 秦山见秦双开推门进来，说道：“双开叔，中午让大家都到这店里来吃，我和王惠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主要就吃大炖菜。然后，一人半斤二锅头。” “我听说了，你这炖菜的手艺是越来越赶上你爹了。行，”说着把那个小木匣子放在小吃店的桌子上，“秦山，这是从旧屋拆出来的一个木匣子，你看看是管什么用的？” 秦山走过来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那张发黄的布。 “哦，这不是一张地契吗？” “都写了些什么？” 秦山仔细地看着，“嗯，我也不是全部都能认得，大概能看得出，按这上面写的，这是民国第五年，秦道购买其旁族叔父秦会沧地产的地契。” “哦，那这个应该是咱们秦氏家族祖上留下来的了。那好啊，你先收着吧，这终究是在咱家老屋的墙里挖出来的。也许不定有什么用呢。” 说着秦双开就出门，忙着拆旧屋去了。 秦山见秦双开走了，就给秦海打电话，“哥，咱家老屋里拆出来一个木头匣子，里头放了一张地契。” “哦？什么样的地契？” “是双开叔刚送过来的。我看了一下，这应该是咱家祖曾老爷那一代，购买别人家的房子和土地的凭证。刚才双开叔在，我就没有当着他的面儿明说，但以我看，这个地契可以证明门前的大坑，是当年咱曾老爷购买了的。你说，这不等于证明，咱家门前这大坑本就是咱家的地吗。这下可好了。” 秦山说着，高兴极了。 “秦山啊，按照现在的法律，这种地契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哎呀，为什么呀，哥？” “这不是为什么，而是解放后，新国家土地改革的时候，就已经把土地都收归集体了，所有的农村都不再有私有土地。所以，原有的地契都已经作废了。” “我不认，我就认这个地契，咱们应该以这个向村里要回这个大坑。” “秦山，你可不许胡来。”秦海说着有些生气。 “我怎么是胡来了，要是原来我不知道有这个地契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想要回大坑的土地，但现在有了地契……”秦山说得非常的理直气壮。 秦海在电话里立刻打断了秦山，“你听我说，这是国家政策和法律规定的。” “什么政策？什么法律？他秦老虎，还有那帮村干部，这么多年以来，在村里多占了多少地，人们有什么政策和法律吗，现在咱有这个地契了，为什么就……” “秦山，你不懂，好了，我先不和你多说了，他们违反政策和法律多占土地，是他们不对，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听到了吗？” “哥，你也太窝囊了，为了盖房让人家陷害，现在我们有了证据你又怕这怕那的……”秦山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堵着气。 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王惠，听秦山这样跟秦海说话，突然跑出来生气地对秦山喊道，“秦山，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大哥说话？” 秦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冒失了，便住了口。 “秦山，你听我说，哥保证，以后肯定会给你买地基盖新房子的。但是，要等哥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哥答应你，新房子一定要盖的。” 说完话，秦海挂断了电话。 秦山手里拿着电话，在电话里他已经听到哥哥说话的声音已经似乎带着颤抖，他似乎看到哥哥说话的样子，眼里已经带着眼泪。 此时的秦海，心里的确是五味杂陈。 他没有怪秦山对自己说那种生气的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确让秦山为了自己才吃了苦，过上现在这种没有远大前程的生活。 他知道，假如当初自己没有入狱，秦山就没有必要辍学回家，他现在肯定已经考上了大学，那将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道路，充满了年轻的梦想，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而现在秦山之所以要做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在种地之余经营这个小吃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四年前的那一个晚上所发生的那场意想不到的陷害。 想到此，那股强烈的复仇欲望，又在心里燃烧起来。 而很快，他又想起来陈漫那晚所打的电话，他对自己刚刚涌起来的那种情绪，也感到非常的可怕。 他在内心里告诉自己：我，我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我永远不要做那种人。 同时，他坚定地对自己说：相信吧，这个世界必须让恶人受到惩罚！ 想到此，他给秦山打回了电话：“秦山，你要把地契保存好，虽然这不能成为我们获得坑塘土地所有权的证据，但是可以作为我们保护这片土地的证据，你一定要相信哥的话。” “好吧，哥，对不起。”秦山理解地答应着。 “我现在很好，只是你在家里把所有的担子都挑起来，我知道你很累，也很苦，但早晚有一天，哥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哥，娘在你那里，你和欣欣姐就多费心吧，家里的事情你也放心好了。” “哥心里明白，你好好对王惠，盖好了新屋，你们先把婚结了，咱娘才会真的放心呢。” “哥，往后，我听你的。” 秦海又嘱咐秦山照顾好秦双开那帮弟兄，目前要想在前寺村站稳脚跟，应该最可依靠的就是这帮弟兄了。 就在秦海刚刚挂断秦山电话的当儿，城西村的村支书王彪急急火火地跑来了。 “王书记，你这是来买菜吗？”秦海问。 “秦海，我是特意来找你来了，你可要给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哎呀，你可不知道，现在县政府要把咱村的土地都给拍卖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为什么要拍卖？” 第112章 城西村民上访 “我不知道为什么，朱县长和土地局长前几天是找过我，说是要把城西村的土地城市化，问我同不同意，但是我当时就说了不同意了，还说了村民们也都不同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有人在村里贴上了布告，说是要征收土地。” “王书记，你先别急，按照现在的国家政策和法律，这开发征收，是要有上层规划的，你说说，你们村是不是有过这方面的规划。” “前几年城关镇也号召各村搞过规划的，但当时，我们也是不同意把村里的土地都卖给开发商的。村民们都愿意自己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现在人们也大多都是种些菜，多多少少都可以保证有些收入，要是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到土地局去问一下，走。” “那太好了。” 秦海骑着摩托车与王彪一同到了土地局。 但是土地局的大门紧关着，跟门卫说了半天，说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进入土地局的办公楼的。 最后，秦海看没有办法进入土地局，只好对王彪说：“王书记，我看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 “我们到信访局上访吧，不然，领导们是不会重视的。”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王彪无可奈何地说道。 等到二人来到信访局，信访局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王彪走近了一看，原来正是城西村的村民，因为本村土地征收的问题来上访的。 大家一看自己的支书来了，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质问王彪：“这土地征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王书记到底拿了开发商多少好处？” 秦海一看这个架势，赶紧向村民们解释，说明王彪书记刚去了土地局，就是为了本村土地不被征收，才向土地局核实规划的，但是土地局的大门实在进不去，所以才到信访局来上访的。 大家一听，支部书记也是来上访的，都担心地说：“你是村支书，你来上访，难道不怕县领导把你的官撤职了？我们才不相信你呢，你是想卧底，看我们有什么想法，好报告县领导来抓我们吧。” 王彪一看大家不相信自己，心里冤枉极了。 “大家听我说，我当这个支书，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我都是为了咱村老乡亲们服务的。” 大家一听支书这样说，都放了心。 正当这时，信访局门一开，从门里走出来一位工作人员，向大家喊：“大家都听好了，只能选派三名代表进来谈，其他人在门外等待。” “我们没有代表，我们都要进去。” “我们不相信代表，我们只相信我们自己。” 有些群众着急地喊叫着，还有一些人拥着往里闯着。 工作人员一看大势不好，急忙把门关上了。 “我看，还是抓紧确定几名代表，最好是董政策，能说会道的，”王彪向大家说着，“我自己算一个，还有谁愿意去的？” “你？你的嘴比猪还笨呢，我们不相信你。”有几名又胖又黑的中年妇女在人群中喊叫着。 “你们这几个老娘们儿，再瞎闹我先把你们抓起来。”王彪没好气地喊道。 “你敢？你动老娘一指头试试？”几个中年妇女举起拳头喊起来。 搞得王彪灰头土脸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以看得出他已经着急得没有办法。 “王书记，我看人们情绪都比较激动，现在也不好选出代表来了。要不还是先回村里商量商量吧。”秦海站在王彪身后，向他提出建议。 王彪回头才想起来秦海还在这里，于是心生一计。 他立刻大声向人群挥手喊着：“大家静一下，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城西绿色产品公司的秦经理，秦总是大学生，对政策非常熟悉，他懂得村庄规划什么的，是我请来帮我们的，让他来当代表，你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有几个村民早就对秦海非常熟悉，所以大声附和着，“咱们就要找懂政策的人，帮咱们出个主意才行。” “不行，不行，我不是城西村的人，”秦海一听，赶忙说道，“上访代表必须是本村村民才有效。” “秦总，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不仗义了吧，”人群中有一个大高个子的汉子说道，“我可是听说，当初你找我们王书记说要建立什么仓储基地的时候，我们王书记可是二话没说，就把那么一大垃圾坑地交给你用了。现在，我们村有难处了，你却一点不关心，真是的，王书记，你可是白瞎了。” 听这汉子这么一说，秦海心里很不好意思，矛盾了起来。 如果不帮村民们的忙，自己于心的确有些不仗义，可真当这个村民上访代表，又感觉不合适。 “你小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王彪冲着那个汉子喊道。 然后，王彪又转过头向秦海说：“秦总，你还别说，于理说，你真应该做我们的代表，因为你那仓储基地紧挨着国道边，也在这次的征地范围内，你应该把你的意见向县政府领导们反映一下，是吧？” “那好吧，我今天只能是暂时代理一下，等你们选出正式的上访代表，我可就不能代理了。” “好，这事儿，就这么着了。”王彪说着，又冲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大高个汉子说：“张老胖，你也算一个。好了，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先进去跟领导们去说，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人群里传来齐刷刷地回答。 于是，王彪站在门前用力地敲响了信访局的大铁门。 工作人员开了门，王彪、秦海和张老胖三个人走了进去。 三个人来到入口处，进行了上访人员登记。 之后，被带进一个大会议室里等着。 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出来向三个人问话。 “你们是城西村的，是吧？” “是的。”王彪爽快地说。 “那你们反映什么问题啊？” “我们不同意征收我们村的土地。” “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王彪不知道如何回答，“理由是……” “理由就是我们全村人都不答应。”张老胖说道。 第113章 找县长去 王彪也立刻按照张老胖的话重复着：“对，理由就是我们全村人都不答应，所以不能征收我们的地。” “全村人都不答应征收？你们有征求村民们的意见吗？有没有什么材料可以证明全村人都不答应。”接待领导问道。 “领导，这不用征求意见，你看不见这么多人都在门外等着上访呢？”秦海说道。 “那不行，没有证明材料，我们是没有办法向县政府汇报的。你这等于没有任何证据。” “难道这么多的村民都站在信访局门口，都不能作为证据？”张老胖有些生气地质问。 “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人再多，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接你们的案件。” 秦海感觉这样僵持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插话说：“这位领导，我们来信访局就是想让你们帮忙向县政府反映一下，我们想知道，这次征收城西村的土地，依据的是哪方面的规划？我们本来是想到土地局查询一下有没有规划的，但土地局不让我们进。” 接访的领导一听秦海说话的口气，不像是一般的村民，便问道：“你们想查询规划，就能查询规划？那政府的规划能让你们随便查？” “难道政府的规划不应该向村民们公开吗？”秦海生气地问。 “难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谁规定的政府的规划要向村民们公开的？” “规划法规定的呀。”秦海坚定地说。 “规划法？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规划法。”接访领导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秦海听他这样说话，也有些生气，“你这样的领导，只知道向我们要证据，难道你们就不能去调查取证吗？” 王彪一看情况有些紧张，忙插嘴说：“这位领导，我们欢迎你们到我们村里去，去调查证据，好吗？” “我们信访局，只负责把你们信访人的证据提交到政府领导那里，如果你们没有证据材料，那你们还是回去吧。” 说着，这位领导就要抬腿走人。 秦海实在看不习惯这样的领导作风，说道：“既然你们不给我们解决，我们只好到省里去上访了。” 听到秦海这样说，接访领导立刻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走回原来的位置，“这样吧，你们的意见和要求，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我们会汇报给县政府，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他就走出了会议室。 秦海三人，也只好走了出来。 三个人失望地走出了信访局。 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结果的村民们，见他们一出来，蜂拥而上地把他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到底怎么样了。 当人们听说如果村里拿不足以证明这次土地征收不合法的证据，就不能阻止土地征收的时候，人们都非常气愤。 “怎么，难道我们村的土地，我们世世代代耕种的土地，我们没有权力说了算吗？” “开发商也太欺负人了吧，他们想占我们的土地，也不听听我们的意见。” “听说补偿费很低的，前些天，城东村的土地就被征了，村民们连补偿款都没有拿到。” 人们越议论越生气，有的人就喊道：“走吧，我们到县政府去，我们要直接找县长去说才行。” “就是，找县长去，去晚了我们的土地就没有了。” 有了领头的，一大群人都跟着跑到县政府去了。 “大家听我说好吗？大家不要去呀，我们支部和村委会一定想办法向县领导去讲理的。” 王彪想拦住人们，但是也拦不住。 “大家听我的好不好？” 任凭王彪喊哑了嗓子，也没有人听他的话。 不一会儿，一百多人都奔向了县政府的方向。 信访局门口，只剩下了秦海、王彪和张老胖三个人。 群众失控了，秦海知道，这样一来，这件事情肯定闹大了。 失控的城西村群众，很快在县政府大院门前形成了一股强大的人流，堵住了县政府院里的所有人员和车辆的出路。 县政府的警卫人员，马上在门前拉出一条彩色的警戒线，四五名看守大门的警卫站成一排，用身体阻挡人们再往院内推进。 双方的呐喊声、恐吓声都混合在一起，但警卫人员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 “冲进去，我们要找县长。”很多人跟着喊起了口号。 正在办公室听取相关部门汇报工作的县长王庆林听到楼下的吵闹声，立即通知政府办公室冯主任到自己办公室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听到说有大批的群众来上访的时候，他质问办公室冯主任：“信访局是干什么吃的？让信访局长立刻来见我。” 冯主任答应着跑了出去。 等冯主任再次跑回来的时候，汇报说，信访局局长到中州市里去开会了。 目前群众点名要见县长，目前办公室已经派人下去与群众交涉，已经向群众讲明，县长不在，县长今天到外地考察去了。 冯主任建议，王县长还是先回避一下得好，已经安排了车辆在县政府的后门等待。 王庆林只好中断了开了一半的汇报会议，下楼从后门上车逃走了，走时嘱咐冯主任立即通知城关分局派警力来维持秩序。 上访的群众听到的答复说是县长不在家，到外地去了，哪里能满意，立刻有人喊叫着：“那就让分管我们村事情的领导出来 ，给我们一个说法。” 还有人喊道：“要是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说着，有很多群众就坐在县政府门前的道路中间，盘腿而坐，点燃了自带香烟，或者卷起了自己带的烟叶子，不大会儿，县政府门前升腾起一团轻轻的烟味儿。 此时，王彪带着秦海和张老胖也来到了人群后面。 看着失控的场面，王彪很是着急。 “秦总啊，你说我们怎么办呀？”已经六神无主的王彪向秦海讨主意。 秦海看着混乱的人群，说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稳定大家的情绪，不要让村民们做出过激的行为，否则我们就会很被动。本来我们有理的事，却容易变成了没理了。” “秦总说得有道理，王书记，我有办法了。”张老胖看上去显得比较沉着。 “你想出什么办法，那就快点。”王彪催促着张老胖。 第114章 秦海的承诺 张老胖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十几个哥们儿，平时这些弟兄都在一起干农活，一起做生意，是非常铁的哥们儿。 “我说，咱们哥几个平时关系如何？”张老胖问大家。 “老胖哥，没说的，所以你说让我们过来，我们这不是立马过来了吗？” “这就对了，现在我就交给你们一个紧急任务。我们必须为咱们支部和村委会分担起这个责任，保证咱们村这些上访的村民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这一百多口子人，光靠我们十几人，也挡不住呀。” “挡不住也要挡。”张老胖严肃地对大家说，“本来咱们为了土地征收这个事儿来上访，向政府领导要一个说法，这事是咱们有理的，可如果要是有些人在这里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比如打人，比如砸东西，那咱们可就输了，明白不？” “明白，明白。”十几个人都点头称是。 “明白就好，现在，立刻，马上，咱们分散了，在上访人群周边站好，随时准备着，要劝说大家保持理智。” 十几个人于是按照张老胖的安排，在上访人周边都站好岗。 可就在这时，上访的人群中却有人站起来，喊道：“乡亲们，我们被骗了，我刚听说，王县长从后门跑了，他根本就没有外出，他就是不愿意见我们，我们被骗了。” 这一喊，让上访村民们一下子炸了锅。 所有原来坐在地上的人们，都站了起来，站在前面的人，开始向政府办公楼的台阶上移动。 县政府的警卫们只好拉着警戒线往后退却。 眼看着形势突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张老胖找来的十几个人，在这种突然的变化面前，除了尽力地劝阻部分村民不要再往里走，也是束手无策。 秦海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旦村民们做出过激的事情来，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秦海拉着王彪，趁着人群后面已经松散的空隙，绕过人群来到政府办公楼的高台阶之上。 “大家不要乱，王彪书记有话要跟大家说。”秦海站在台阶之上，向着人群喊道。 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的情况，人群便被突如其来的情况一下震住，大家都在看着台阶上的人要说什么。 其实很明显，所有的人，眼下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都希望有一个人出来给大家指明方向，所以一旦有人站出来，所有人都会先听一听这个人说什么。 王彪听秦海说让自己跟大家说话，一时没有想好说什么，“哦，是的，乡亲们听我说，咱们村的土地一定不会被征收的，我们支部和村委会也不同意征收，有我王彪在，我当一天支部书记，我们不会放弃。” “好，我们支持王书记。”人群里有人附和着喊起来。 “支持王书记！” “我们不放弃！” “支持村委会！” “反对征收土地！” 有人领头喊起了口号。 秦海一看，王彪的话不光没有让大家稳定下来，更是激起了大家的激动情绪。 王彪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一时更没有了主意。 “大家安静一下，我也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说，”秦海只好大声地向台下的人群喊道，等人群稍微安静了，他继续说道，“我叫王海，是城西村绿色产品市场的经理，相信大家对这个市场已经非常熟悉了，大家每天都会到市场上买菜，买肉，买这买那的，我和咱们老乡也都已经熟悉了。 说实在话，我对咱们城西村可以说是有很深的感情，因为这一年来，我天天在咱们城西村做生意，跟大家就跟亲人一样，今天来的所有人，可以说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咱们城西村存在一天，我秦海的市场就存在一天，没有城西村，就没有了我秦海的市场。请大家相信我秦海，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秦海说到这里，人群就更加安静了。 “所以，我秦海想在这里向大家做个保证，我保证，只要我秦海在城西生活一天，我就帮大家向咱们县政府反映问题，争取把咱们村的土地征收的问题弄清楚。” “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台阶下人群里有人喊道。 秦海刚要说话，有人回答道： “秦总是好人，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因为我家的菜就天天送到市场去卖，在秦总没来之前，天天有一群人来收保护费，秦总来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收保护费了。” “是的，这一点我也可以做证。秦总成立了公司，坚持每天做两锅大炖菜，作为公益菜，免费供应咱们村的老年人，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没错，秦总是咱们城西村的恩人，大家应该相信他。” 秦海没想到自己在城西村的眼里会获得这样的评价，听了人们的话，心里一阵暖意，他突然感觉自己大半年努力得到了回报，心里一激动，眼睛里含了泪。 王彪此时激动地说：“没错呀，我王彪就是因为看到了秦总是个好人，所以才找他来帮咱们出出主意的。相信秦总！” “相信秦总！” 人群都跟着喊了起来。 秦海微笑着向着人群挥了一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大家既然相信我，我在这里斗胆向大家问一个问题，谁能说说咱们村有多少亩土地？” “一共二千五百亩土地，耕地一千九百亩。”人群里有人回答。 “那这一次征地征多少？”秦海继续问。 没有人回答。 “这一次征地征的都是哪些地块？” 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一次征地是怎么个征法？” 仍然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啊。”人群里有人回答。 “对啊，乡亲们，咱们现在并没有弄明白征地的具体情况，只是知道要征咱们村的地，所以大家心里着急。” “那你说怎么办？” “我的意见，咱还是要先把这次征地的情况向政府问清楚，然后，咱们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秦海，我今天承诺，一定帮助王彪书记替大家去向县政府领导反映情况，也问清情况，然后及时向老乡亲们汇报。” “好的，我们相信你。那我们今天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肯定不让大家白跑，我们城西绿色产品市场，免费向今天参加上访的人员提供两斤菜，大家可以到市场去领取。好不好？” “好。” “好。” 随着人们的回答，很多人都陆续地往政府大院外走去。 第115章 震动县委 随着上访的人慢慢散去，秦海给蔡小军打了电话，准备好了向村民们免费提供蔬菜，让人们自己挑选。 王彪一看，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正当王彪、秦海与张老胖也要离开县政府大门的时候，一辆警车飞驰而来。 当警车急刹车停在县政府门口，从车上下来五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上来就把王彪等三个人往警车上推。 王彪不理解是怎么回事，向几名警察大声喊道：“你们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 “有人报警，说你们在县政府门前聚众闹事，走吧，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 说着，把三个人都推上了警车。 等到了城关分局，黄警官一看是秦海，感到非常惊讶。 “秦海，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黄警官，一定是误会了，”秦海指着三彪向黄立明介绍，“这是城西村的支部书记王彪，今天他们村有很多村民到县政府上访，所以我们就到现场帮助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没想到，我们刚把上访群众劝走，警车就到了。这不是，把我们都请到这里来了。” 黄立明立刻给政府办打通了电话，问清了情况后，对秦海说：“看来确实是搞错了，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王彪从城关分局一出门，就对秦海说：“好家伙，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我们出不来了呢。” 秦海说：“幸亏咱们工作做得及时，不然的话，真闹出大事儿，那我们肯定出不来了。” “秦总，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走吧，到我家里，我请你喝酒。” “王书记，这酒我就不喝了，但是有一样儿，我今天可是在全村上访人面前做了承诺，一定要把咱们村土地征收的情况尽快弄清楚，一定给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你说得对，我马上去问清楚。” “那好吧，我也回菜市场了，希望尽快收到你的消息。” 这次的城西村的村民上访事件，闹得如此声势浩大，险些冲进县政府办公大楼，震动了古洋县委书记周金龙。 县委书记周金龙立即召开县党政联席会议，会上，周金龙对分管土地与城建的副县长朱长青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我们推进城市化是没有错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做好群众工作，不能总是埋怨群众没有觉悟，肯定是我们的思想工作没有跟上。” “周书记，这个项目也是市政府决定的，不是我个人的主意呀。”朱长青主动为自己辩解。 “朱长青同志，不要怕担责任，要勇于承担责任，有责任才有动力嘛。我看这个项目如果确实得不到群众的支持，那还是取消了吧。” “可是我们已经下发了公告，作为一级政府，总是出尔反尔，那也太不严肃了吧？” “哦？这的确是个问题。王县长，你的意见呢？”周金龙对一直沉默的王庆林问道。 “我看马上取消这个项目确实有些不妥，可以缓一缓，做一做群众的工作。”王庆林说道。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会议一结束，朱长青立刻向秦老虎通风报信。 “秦总，形势不好啊，你看上的那个城西村的项目可能要取消，因为群众上访都跑到市政府院里来了，周书记为此很生气。” “他妈的，这群穷鬼，肯定是认为我们赔偿的钱少吧？” “具体的不是太清楚，你先等一等吧。” “朱县长，你的胆量我看是越来越小了呀，有我秦老虎，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我顶着，你就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秦老虎一想到城东项目自己转眼间赚到那么多的钱，现在的确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但是朱长青心里却非常的不踏实，他知道，一招不慎，可能自己的一生都会毁掉的。 “秦总，我看你还是先忍一忍，好不好？来日方长吗？” “朱县长，你放心，我马上派人调查，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我给他来个杀鸡给猴看，看他们谁还敢上访。” 秦老虎放下电话，让罗青青喊来了秦孟池。 “秦……秦总，哦，董事长，你……你找我？”秦孟池又是刚喝完了酒，满口散发着酒气。 “你这个酒鬼，天天喝，天天醉，成什么体统。” “董……董事长，你……放心，放心吧，我……能行……” “那好吧，你抓紧安排人，到城西村走一趟，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反对我们征收他们的土地。据可靠消息，这群穷鬼到县政府去上访了，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带头，给我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好的，董事长，你放心，你心……你就放心吧。”秦孟池醉醺醺地出去了。 秦孟池走后，秦老虎又叫来了杜小娟。 “杜总，咱们的贷款都已经有着落了吗？” “董事长，贷款已经谈好了一大半了，但是越是后边的，骨头越硬，越不好啃呀。中州银行的吴行长咱们这两年没少打点他，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吐口。实在是有些不好办呀。”杜小娟一脸为难地说。 “吴行长岁数不小了，这老家伙快歇菜了，歇之前肯定是想搂草打兔子，多得些好处，那你就多许给他一些回扣，估计他就答应了。” “我都答应给他千分之一个点的回扣了，但看样子，他的胃口可不止这些呀。” “那他到底想要多少？” “这个我还真看不透。” “那你抽时间约他吃个饭，边喝边谈，再探探他的底。” “好的，董事长。” 杜小娟说完就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陈漫大着肚子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秦老虎赶紧叫罗青青过来扶住陈漫。 “青青啊，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到单位上班了，”秦老虎头也没有抬说道。 “啊，董事长，你可不能开除了呀。”罗青青一惊非同小可。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要开除你，我是说你不用每天到单位点卯了，你只要时刻不离得跟着陈总就行了，听清楚了吗？你要好好地照顾陈漫，一定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她要是出点意外的话，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好的，董事长，我明白了。”罗青青赶紧向秦老虎承诺着，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 第116章 处分王彪 陈漫之所以来找秦老虎，是想说服自己的公公，在地产投资上要持谨慎态度，因为她了解漫成公司的财务状况，整个公司的金融贷款所占的比例已经超过了正常公司所能承受的最大比例。 “青青，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再去找你。”陈漫对罗青青说道。 “好的，陈总。” 罗青青走后，陈漫向秦老虎说道：“爸，我是想跟你说一下咱们公司目前贷款规模太大了，这样下去，我们的风险会非常大。” “漫漫啊，你放心吧，我也知道这样做是有些冒险，但是为了双贵和你将来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我冒这个险也是值得。” “可是，一旦我们资金链出现问题，各大银行就会逼着我们还贷款，我们就有可能被迫破产清算。” “放心吧，小漫，以我与各大银行之间的关系，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原告的。他们真敢向我叫板，我立马把他们送进监狱。”秦老虎非常自信地说道。 “好吧，要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希望爸一定考虑我所说的。” “小漫呀，我知道你考虑的企业危险没有错，但是我是有把握的，你就放心地在家里养好身体，你需要什么让青青给你买，你就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双贵考虑是不是，只要你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双贵就是死也瞑目了。” 说到此处，秦老虎眼里有些泪光闪动。 陈漫便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秦孟池接受秦老虎的指示，带领自己手下的两个人在城西村四处打听上访事件的相关人员。 所到之处，村里人们都在谈论着上访事件，显然已经成为整个城西村的议论焦点。 当他们三个人经过城西村内一棵老榆树的时候，树下坐着一群人正在热烈地谈论着上访事件的经过。 “我听说县政府已经决定了，不再征收咱村的地了。” “你听谁说的？我看不大可能吧，那公告都还在墙上贴着，能不征收？”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你知道为什么县政府会改变主意吗？就是因为咱村这次上访，把开发商给吓住了。” “你小子瞎说，那开发商据说是秦公堡的秦总，那是咱县的首富，人家会被你吓住。” “他首富怎么着，首富不也是人吗？难道他挡得住咱们村这么多人？” “对，就是，只要咱们大伙心齐，他们敢来咱们村征地，咱们就跟他们斗到底。”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年月，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首富上边有人，有大人物给撑着腰。” “不过，咱村这次上访动静搞得太大了，据说最后把领头的给抓起来了。” “你是说把王彪抓走了？” “不对吧，我那会儿还看见王书记领着人到大队部去开会呢，怎么可能被抓走？” “你听我说呀，我还没说完呢，公安局把人抓去后，等到了局里一下车，局长一看抓来的人是咱们村支部书记王彪，马上就命令把人给放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书记在县里是有权力的。” “支部书记那是什么，那是村里的一把手，哪能随便抓？” “不管怎么说，这次上访，要是没有王书记带头，肯定搞不成。” 村民们的议论，被秦孟池三人完全地听在耳朵里。 秦孟池心想：怪不得城西村上百人都参加上访，弄了半天，是村支部书记带领村民们到县政府上访，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秦孟池迅速返回漫成公司，向秦老虎汇报了这一重大发现。 “什么？你是说城西村的支书领着村民到县政府上访？你小子没听错吧？”秦老虎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我都打听了，城西村这次上访有三名代表带头，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支书王彪。” “这个王彪，我知道这个王彪，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么大的胆子，我看他这个支书是干到头了。身为支书，不是帮助政府做群众的工作，反而带头闹事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董事长，你就发命令吧，我们立刻教训教训这个姓王的。”秦孟池急切地想得到命令，只要秦老虎一发话，他就会派人把这个王彪狠狠地打一顿。 “孟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总说让你多学习学习，你就是不听，你是一点政治也不懂啊，这支书带头上访，是要罪加一等的，你知道不？” “那我们更应该好好收拾收拾他了，董事长你就发话吧，我们马上杀过去。” “杀、杀、杀，你整天就会打打杀杀的，我告诉你吧，这次不用我们动手了，县政府就会让他滚蛋的。你现在就给信访局打电话，举报这个王彪带头到县政府上访。” “我？给信访局打电话？那我不成了上访的了？”秦孟池愣是没有听明白秦老虎的意思。 秦老虎气得大声呵斥着：“我让你打，你就打，你就说你是城西村的村民，你要举报村支书王彪，带头上访，还冲击县政府大门。” “哦，我明白了。” 秦孟池这才明白过来。 他立刻按照秦老虎的安排给信访局打通电话。 “哎，信访局吗？我是城西村的，我要举报有人带头信访，有人冲击县政府，这个人就是我们村的支书王彪。什么？我叫什么名字？我就是城西村的，我……” 秦老虎夺过秦孟池的电话，挂断了。 “好了，咱们就等着有好戏看吧。” 果然县信访局接到秦孟池的匿名举报后，上报了县政府办和县纪委。 县纪委立刻派人进城西村进行调查，对王彪参与组织村民上访，并在县政府机关开展静坐示威的具体情况进行了核实。 有县信访局提供的接访记录，有县政府警室人员的证词，有城关分局出警记录，都足以证明作为村支书的王彪，确实在此次群众上访中起了带头作用。 王彪已经违反了组织纪律。 县纪委提出处理意见，建议县委组织部免除其党内职务，对兼任的村主任职务，建议由城关镇人代会研究进行免职处理。 第117章 正道暗着走 王彪被免去了支部书记职务后，整个城西村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按照组织部的安排，在新的支部书记选举之前，暂由村支部委员王堂代理城西村支部的全面工作。 这个王堂，平时就是个老好人式的人物，所以这次上访他没有参加。 村民们得知这个消息，很多人都找到大队部，问王堂接下来村里打算怎么办，王堂却说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开发商没有进村，还是等等再说吧。 一时间，人们没有了方向。 秦海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原本以为，只要有王彪这个村支书作为后盾，可以一同到相关的部门去查询城西村的土地利用规划等一手资料，从而调查清楚城西村的土地征收到底有没有法律依据。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秦海才在一百多名上访村民面前承诺为城西村老百姓找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和答复。 而现在，这个后盾突然没有了。 杨其昌看出了秦海的情绪有些低落，对秦海说：“秦海呀，有些事情的确应该小心谨慎才行啊，你向城西村民的承诺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情的确有很大难度呀。” “是呀，杨老师，也许我参与城西村的事情，做得太莽撞了。” “不要光是自责嘛，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或许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也许就有路可走了。” “我现在就想如何能拿到古洋县的土地利用规划和城乡建设规划，看一看城西村的土地到底是如何规划的，看能不能帮村民们找一找保住土地不被征收的办法。” “那你说的这个规划属于哪个部门管呢？” “应该是属于土地局管辖，但是我和王彪去过土地局，人家就是不让看。” “哦，是这样。我倒是听我家国强说过，他的一个战友转业回到古洋县后，在县土地局工作，据说还是个什么科长之类的。我看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也没准就能够帮上忙。” “我只是怕这样做，可别连累了国强哥。” “我想不至于吧，人嘛，总要讲究个人情世故，咱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涉及老百姓自己利益的事儿，那总要想想办法。” 说完，杨其昌打通了杨国强的电话。 果然，杨国强的战友姓薛，确实在县土地局法规科当科长。 杨国强在电话里答应父亲，找这位薛科长问一问，看能不能帮忙把土地规划中涉及城西村的资料提供一下。 这让秦海看到了希望。 很快，秦海接到薛科长打来的电话，为了确保不招惹麻烦，薛科长约了秦海在一个僻静的小饭店见了面，把古洋县的土地利用规划中的相关资料拿来让秦海看。 秦海立刻找了一家复印部，把资料复印了，再把原件还给了薛科长。 拿到资料的秦海立刻对资料进行了核实分析，发现按照目前上级批准的规划，城西村并没有纳入城市化改造的规划之中。 而新一版的古洋县土地利用规划，虽然有计划把城西村的一部分旧村范围，纳入城建规划之中，但这个规划尚未取得上级的批准，也就是说还不能纳入征收和拆迁改造的项目之中。 有了这个资料，秦海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首先向杨老师表示感谢。 感谢之余，他又一次向杨其昌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虑：“杨老师，你说我们这样的做法，算不算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料呢？” 杨其昌说：“秦海呀，这个社会太复杂了，所以很多东西难以分清好与坏，正与邪，清与浊，高与低。” “这是为什么呢？” “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吧，一个县的土地规划，本来就应该和老百姓公开的东西，而无论到哪个地方去，不光是古洋县，都很难让老百姓看到，这是为什么？” “我看其实就是当官的不作为。” “你说得对，但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他们之所以不让老百姓知道，就是为了他们自己使用权力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更方便，更隐蔽，更没有阻碍。” “你说得太对了，老百姓想看一看自己的土地是如何规划的，竟然比登天还难。哎，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用一些非正常的渠道只是为了得到我们本该得到的东西，你说这是正道，还是歪道呢？” “杨老师，我觉得我们做得没有错。但，心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这个呀，你慢慢会就明白的。有时候正道暗着走，也是被逼无奈啊。” 正说话间，王彪来找秦海。 “秦总，我现在已经被打回原形了，平头老百姓一个，你不会不认我了吧。” “王书记，看你说的，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别，你千万别再叫我‘王书记’了，这三个字我已经担不起了。” “但是你在我心里，是城西村合格的支部书记，我正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来，你过来看一下。” 秦海把自己复印的城西村土地规划方面的资料递给了王彪。 王彪接过资料翻了一会儿，说道：“这一大堆资料，我怎么也看不懂，算了，你还是说吧，这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咱们城西村的土地规划资料。按照这个规划，我们村的地是没有在城区建设区域内的。新的规划现在正在编制过程中，但并没有上级审批下来。所以，根据这个现有规划，城西村的土地征收是不合法的。我们完全有权力上访反映这次的土地征收的问题。” “那太好了。”王彪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好，我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人们去。” “你先别急着去，我看还是好好想一下，如何别再把事情搞砸。不然的话，贸然地行动，恐怕不一定能够实现上访的目标，反而走向被动。” 杨其昌也在一旁对王彪说道：“小兄弟，你办事这样莽撞，是会坏事情的。” “这位是？” 秦海忙向王彪介绍：“这是我上小学时候的老师，杨老师，杨其昌。” 王彪忙向杨其昌恭敬地点点头，“杨老师，你说得对，上次上访，如果不是秦海兄弟，哎，恐怕真的会闹出大事。这次，我听你们的。” 第118章 邪道明着走 秦老虎让杜小娟约了中州银行的吴行长在古洋大酒店吃饭，时间已经到晚上九点多，还不见吴行长到，秦老虎问杜小娟怎么回事儿，杜小娟说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一直说马上到。 正说着，吴行长带领两名副行长推门进来了。 “哎呀，秦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确太忙了。” 这位吴行长，是个大胖子，脸上一脸的肉，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 “杜总，美女杜总，不好意思，让这么漂亮的美女等这么长时间，真是我的错。” 之后，这位吴行长，就开始在杜小娟身上看来看去，而对已经伸出手来的秦孟池，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吴行长在最里边的座位坐了，“我代表中州银行的全体领导，向秦总的热情款待表示深深的感谢。” 两位副行长顺次坐了。 杜小娟便拿着打开的酒先来给吴长倒酒。 吴行长顺势把杜小娟的手腕一抓，用另一只手拍打着杜小娟举着酒瓶的手说道：“杜总，我今天可是不能喝酒，因为吃完饭，还要回行里处理一些事情，这要请杜总多多包涵。” 说着话，秦孟池命令服务员把已经安排好的满汉全席端了上来。 杜小娟不好意思地把手从吴长行手里抽出来，说道：“吴行长，如果我非要敬你喝，难道你也不给个面子吗？” “那要看你怎么个敬法了？” “我喝三杯，吴行长喝一杯，你看如何？” 吴行长没想到杜小娟会这样劝自己喝酒，他心里一想，还是区区一个小姑娘的杜小娟的竟然这样的勇敢，实在猜不透杜小娟的酒量有多大。 其实，杜小娟只不过想在秦老虎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忠心而已，她估计吴长必然是不会答应这样喝的。 然而，她却想错了。 “好吧，既然杜总如此诚恳地敬我，我要是不喝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么漂亮的美女杜总的一片好心，那我就太罪过了。” 而吴行长这样一说，让杜小娟后悔不已。 一旁的秦老虎，看到杜小娟这样勇敢，当然很是高兴。 但是他也在心里嘀咕：这平日里滴酒未进的杜小娟，莫非是藏则不露？今天看来是要露一下锋芒了。 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早该试一试身手，以备酒桌上的不时之需。 于是，秦老虎向着两位副行长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和孟池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这两位老弟了。孟池呀，赶紧倒酒吧。” 秦孟池喊来服务员，为所有人斟满了酒。 三杯酒过后，杜小娟感觉到了自己的头有些难受。 但她为了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不得不强忍着。 后来实在无法忍受，便借口去洗手间，把所有的酒都吐了出来。 之后，又是三杯敬吴长一杯。 如此反复多次之后，杜小娟即将达到实在无法承受的极限。 就这样，酒宴终于达到了尾声。 秦老虎对吴行长说道：“吴行长，我们的事情，你一定要多多费心啊。” “贷款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件事情还要漫成公司进一步地提供企业信用方面的资料，这就看咱们的漂亮美女杜总如何运作了。” 吴行长一边说，一边向着已经头晕目眩的杜小娟投来一束欣赏的目光。同时，他向他的两名副行长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的，是的，这方面的资料一定要提供完整才行。” 吴行长向着老虎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秦老虎忙向杜小娟说道：“杜总啊，你都听见了，你一定要按照吴行长的要求，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好的，董事长。”杜小娟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昐着宴席快点结束，自己就可以快点回到家里一头躺下来，恨不得不再醒来。 没有想，吴行长却向秦老虎说道：“那我看这样吧，今晚，就有劳美丽的杜总辛苦一下，陪我们一起到行里加个班，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完成，尽快地进入办理贷款的程序。” “那再好不过了。”秦老虎满口答应着。 就这样，一行人下楼。 秦老虎与秦孟池各自驱车回家。 而杜小娟强打着精神，随吴行长来到了中州银行的办公楼。 当杜小娟被两名副行长扶着进入吴行长办公室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当第二天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古洋大酒店一间客房里。 她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眼睛里流出了痛苦的眼泪。 他有些后悔，但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漫成公司很快收到了中州银行的通知，中州银行向漫成公司提供巨量贷款的法定程序已经开启。 这样，秦老虎心里的一块石头算落了地。 但另一块石头，还悬在半空，那便城西村土地。 而城西村支部书记王彪被免职后，朱长青便立即找到了县委书记周金龙。 “周书记，目前调查的结果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个王彪身为城西村的村支书，不通过正面途径向县政府反映问题，而擅自带领群众上访，这说明有人故意挑起事端。” “果真如此？” “情况绝对属实，目前王彪已经被县委组织部撤职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要慎重，一定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否则连我这个县委书记也要受到处分。” “放心吧，周书记，我们县政府已经研究了，对付像王彪这样的刁民，如果我们退让，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那也是因为我们工作有漏洞，不然人家怎么会找出我们的把柄？” “周书记，一开始，我也跟您一样的想法。但后来，我读了鬼古子一本书，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自古以来，那些刁民闹事，都有一种心理，叫作邪道明着走，往往会让不明事情真相的老百姓以为他们是正义的，然后跟着他们闹，历史上的很多王朝，就是这样被打垮的。” “嗯，听上去还是蛮有道理的嘛。看来我也要看一看这本书。”周金龙听着朱长青这么一说，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呀，这次王彪领着村民上访，就是邪道明着走，所以容易让我们的一部分干部被蒙蔽了。” “什么？你是说我被蒙蔽了？”周金龙生气地冲着朱长青喊道。 这让朱长青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说话太冒失了。 第119章 七七八八房间 朱长青察觉到自己的话让周金龙听着不舒服了，所以马上改口道：“多亏周书记高瞻远瞩，才没有让我们被上访的这些人所利用。以后，我一定多向周书记学习。” “好了，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 朱长青冒了一身冷汗，从周金龙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惊魂未定。 他心想：他妈的，老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全是为了他秦老虎的项目，非要这小子吐点血不可。 想着，他拨通了秦老虎的手机。 “秦总，虽然目前上访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城西村支书王彪也已明确免职处理了，但是，你这个项目按照县里的规划还是有些问题的，不太好办啊。” “朱县长，好办的事情，我还用找你吗？只有你才是我的大救星。” “要想在规划上动些手脚，那你不放点血可不好办啊。” 秦老虎听出了朱长青话中的意思。 “你放心，我让青青马上给你送过去。” 朱长青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赶忙说道：“慢着，秦总，现在这种形势下，还是谨慎一些好。不要到我的办公室来，这太招眼了。就到古洋大酒店七楼七七八八房间吧，我在那里等着。” 秦老虎听出了朱长青的鬼主意，但话已出口，也不好改口。 朱长青挂掉电话，就奔古洋大酒店而来。 古洋大酒店的七楼七七八八房间是一个很宽敞的里外套间，外间有办公桌和接待客人的整套的沙发，里间则是高档的大床客房。 朱长青进入房间后，他先是把房门紧锁了，然后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让整套房间如同进入了黑夜一般。 他坐在黑咕隆咚的套房里，点了支烟，慢慢地抽起来。 在黑黝黝的房间里，那烟头上的一点星火一闪一闪地，随着一阵白色烟雾的升起，他想象着罗青青进门的一瞬间，他将如何行动。 他闭上眼睛，慢慢地让自己的思想进入了梦游般的仙境之中。 不一会儿，他好像看到罗青青那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他朱长青当然不能表现得太急切，那显得自己太不绅士了。 所以当罗青青慢慢地走进来，他会非常严肃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慢慢地走到桌前，把密码箱轻轻放在桌子上，慢慢推过来。 而他朱长青，不会很快地打开密码箱，而是会向罗青青淡淡地一笑，然后平静地说道：“罗小姐请坐吧。” 而如果罗青青不想坐，急于走的话，他会跟她说：“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罗小姐谈一谈。”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想办法让罗青青坐下来。 只要罗青青坐下来，朱长青就会用自己的聪明的智慧使罗青青喜欢上他，那时候，他好像看到罗青青睁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自己。 这时，朱长青会走到罗青青的面前，伸手把沙发里的她拉起来。 罗青青会怎么样？她可能会一下子投入朱长青的怀抱。 这时候房间里会响起一首非常温柔的音乐。 那么，朱长青就可以拉着她的手，慢慢地，与她一起踩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来。 慢慢地他们会来到套间的客房中，来到宽敞明亮的床前，然后…… 就在朱长青的梦境即将进入关键时刻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朱长青从如醉如痴的梦境中惊醒了。 他知道，他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他用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不慌不忙地把房间的窗帘打开，然后，重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 他轻轻地按了一下房门的遥控开关，房间门就打开了。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只是罗青青。 在罗青青的前面，是两名身穿职业服装的年轻人，看得出身材健壮，很明显，是专业的保镖。 两名保镖先进入房间后，向两边分开站得笔直，随后跟进来的是罗青青，罗青青的身后，还有两名保镖。 罗青青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密码箱。 当罗青青把密码箱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并不像朱长青预先想象得很轻，而是很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显然罗青青从来没有提过这种箱子，显得很费劲。 罗青青有些气喘地说道：“朱老板，这是我们秦老板让我们送来的货，请您验收吧。” 说着，罗青青挥动一个开关，打开了密码箱，然后，把密码箱转一圈儿，把开口转向朱长青。 朱长青先是非常失望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呆呆地看到了密码箱里的东西。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罗青青那美丽动人的身体和那冷峻而又诱惑的脸庞。 “很好，很好……”朱长青有气无力地说道。 只见罗青青向后退了两步，两名保镖便再次把罗青青挡住了。 四名保镖和罗青青，不声不响地走出了七七八八房间。 随着房门的关闭，朱长青才完全地从梦中醒来。 他的梦想再一次地落了空。 能够带给她安慰的，只有那一箱子货。 他完全地瘫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之中，胸中有一把怒火，却无从发泄。 于是，他拨通了桌子上的一个牌子上的一串号码。 “这里是前台，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请给我叫一名特殊服务，快一点，要快。” 然后，他迅速地把密码箱里的东西，都转换到自己拿来的一个普通的提包之中。 然后，他取出其中两捆放在老板桌的抽屉里。 这时，门铃响起来，两名穿着暴露、扭捏作态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朱长青头也不抬地走进套房的卧室，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便等待着那些自己已经很熟悉的服务流程。 而此时的城西村，秦老虎已经安排人，在大队部的墙上贴上了一张新的土地征收的公告。 按照此公告，城西村村民，必须在十日之内，把涉及的地块，也就是该村沿106国道东侧的四百亩土地内的地上物，全部清理干净，否则，一切损失自负。 而眼下，秋收还没有过完，大部分秋季作物，包括玉米、大豆、甘薯，还有部分蔬菜等，有很多还没有完成收割。 这样的公告，就如同一枚炸弹，立刻让刚刚平静了两天的城西村又热闹了起来。 第120章 上访升级 漫成公司在城西村再次发布土地征收的公告，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城西村的一百多名以老年人和妇女为骨干的上访人群，在县信访局门口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上访的村民之所以是老年人和妇女为主，是因为青壮年的男人们大多都要打工或者做生意，要挣钱养家。 虽然这些中青年男人们不到上访的现场，但心却牵挂着自己的土地，有些人会抽时间跑来打探消息。 王彪作为这次上访的主要领导者，无官一身轻的他，身先士卒，冲在前面。 张老胖作为王彪的劫持者，也紧跟其后，不甘示弱。 二人领着上访村民，在信访局门口喊着口号。他们的口号就是一句话：我们要见县长！ 信访局的工作人员，要求他们选出村民代表，他们也不选，就是站在门外喊口号。 信访局人员问他们的诉求，他们也只有一个，就是要见县长。 王彪大声对信访局人员说：“在我们见到县长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说，我们只想跟县长说话。” 搞得信访局的工作人员只好抓紧向县政府办冯主任汇报。 冯主任立刻向王庆林汇报，王庆林立刻给朱长青打了电话，质问他：“你这群众工作是怎么做的？难道周书记的批评你一点也没有当回事儿吗？” 朱长青满不在乎地说：“王市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件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城西村的规划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之所以上访，完全是村民们为了多拿些补偿，以上访为由向政府施压，企图让县政府向开发商施压。这样的刁民太可恨了。” “那你就去向上访群众说，否则闹出大事，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王庆林非常生气地挂掉电话。 朱长青却仍旧不以为然。 他心里想到当初城东村也是上访，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不是得到了补偿便老实了。 所以，他索性放手不管此事。 城西村的老百姓在县信访局门口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心里更是气愤得厉害，有些人就喊起来：“光在这里等是没有用了，咱们还是到省里去吧。” 王彪一看，群众有了到省城去的想法，知道时机应该成熟了。所以他向着村民们大声喊道：“有没有拥护我们到省城去上访的？” “有！” “有！” 人群里传来众多的回应声。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去省里，那我和张老胖就带个头，我们两个人出两辆大巴车，有去的回家做好准备，在村口集合。” 就这样两辆大巴车，拉着城西村近百名上访村民，奔省城而去。 很快古洋县政府接到省信访厅的电话，要求古洋县政府立即派人，到省信访接待大厅门口接人，并认真处理好群众反映的城西村土地征收中存在问题。 当两辆大巴车又回到古洋县的时候，县委书记周金龙带领党政领导班子全体到高速路口接人，近一百名上访群众都被接到县委四楼的大会议室，周金龙坐镇，由县长王庆林、副县长朱长青面对面地与群众进行对话。 整个会议室挤满了人，很多上访人都站在通往会议室的过道上。 最后，双方的争论焦点集中在城西村的土地规划上。 朱长青坚持认为城西村的土地征收符合县政府的新编制的规划，而王彪和张老胖为代表的城西村民则认为本村土地必须按照原有的规划落实，征收土地是不合法的。 双方僵持不下。 王庆林则认为土地征收一是要看规划，二是要看群众意愿，规划还是要在群众支持的基础上才能实施。 县委书记周金龙看到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说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政府办的同志立即通知土地局长柳凤山，让他来向群众做解释工作。” 柳凤山担任土地局长时间并不长，所以他对城西村土地规划并不完全了解，但是杜小娟已经在他身上做足了功课，他当然是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如期实现，否则秦老虎那里他可是不好交代。 所以柳凤山到会场后，明确地支持了朱长青的意见。 在这种情况下，王彪和张老胖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一时落于下风。 情急之下，王彪拨通了秦海的电话：“秦总，现在我们城西村的土地就快保不住了，你能不能帮我们说句话？” “王书记，你在哪里？” “我在县政府，正在和县领导进行对话，可是人家就是说我们的土地征收有规划、是合法的，我们拿不到有力的证据，我求你，快来救救我们吧。” 秦海听得出王彪心急如焚的心情，但是，他明白，自己出面去与县领导对峙，必然是引火烧身的事情。 一旁的杨其昌，看出了秦海的犹豫和矛盾，说道：“人生总是面临着很多选择，我看，还是由我去做这件事情吧。”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秦海复印的城西村的土地规划资料。 就在杨其昌，即将走出门的时候，秦海追了上来。 “杨老师，还是由我去吧，我考虑好了，无论如何，人家王彪书记在我们市场发展的关键时刻，是帮过我的，如果我这个时候不帮他，那我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吗？而且，有很多规划方面的事情，还是我去才会说得更清楚些。” “那你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帮不帮忙那么简单，我已经听说了，开发商不是别人，正是秦老虎，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 “我和他之间的账是早晚要算的，这也是永远躲不过去的，老师放心吧，我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怕是没有用的。” “好吧，秦海，但愿你这一去一切都会顺利。” 杨其昌看着秦海远去的背影，心里只有祝愿秦海此次行动不会招来什么大的麻烦。 秦海来到市政府五楼，进入对话会场的时候，双方还在激烈地争论着。 王彪一看秦海到了，心里终于有了底气，“各位领导，你们一直在说我们没有证据吗，那好，现在，我就向你们拿出我们的证据。” 第121章 当场对质 王彪把秦海拉到上访群众的前面，“我向各位领导介绍一下，这是城西绿色产品公司的秦总，秦海，他手里就掌握着我们城西村土地规划的证据。” 秦海面向各位县领导，一阵慷慨陈词，把城西村土地规划的情况，完整准确地进行了说明。 他特别指出，城西村以现有的土地规划，并没有纳入县城建设的范围内，而新的规划尚未经中州市有关部门论证批准，更没有通过省政府的批准。 新规划即使批准，其搬迁范围也只涉及城西村村庄居住区的一部分，大面积的耕地，并没有纳入开发的范围。 在这样的前提下，在城西村征收土地，是不符合政策和法律的规定的。 秦海的演讲，理直气壮，铿锵有力，让在场的群众听了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而朱长青和柳凤山听完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绿一阵白。 等人们安静下来之后，周金龙严肃地对朱长青和柳凤山说道：“这位秦海先生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我认为他说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我怀疑他是否看到过县里的规划原文。”柳凤山首先发难。 “柳局长既然怀疑我说的，可以把县里的规划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来对质一下。”秦海针锋相对地说道。 柳凤山一听急了，“县里的规划岂能随意地让你们看到，那属于县政府的保密文件。” “但据我所知，法律规定，凡是涉及老百姓生活相关的规划，必须征求群众的意见，只有群众同意了才能实施。”秦海再一次针尖对麦芒地向柳凤山对质。 “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法律？”柳凤山仍然高高在上。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柳局长是否觉得，我们老百姓没有资格和你说话呢？” 秦海这样的话，等于是向柳凤山提起了挑战的意味。 这让柳凤山有些恼火。 柳局长感觉惊讶，没想到城西村的村民里面还有这样有见识的人。 其实不光柳凤山，包括朱长青、王庆林在内的其他县级领导，都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各种不同的猜测。 朱长青也非常惊奇，他没有想到，城西村背后竟然有一个年轻人在暗地帮助参谋，怪不得城西村的人们这样的胆大包天？ 王庆林，也被秦海的谈吐所震动，他想：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农民，所以他在猜测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有什么背景？ 而作为县委书记的周金龙则更是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氛。 这些年来，他从乡镇干部一路干到县委一把手，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上访农民，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农民像秦海一样掌握国家法律和政策如此到位的农民。 所以他急于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相信这是所有在座的县级领导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这位小兄弟，我想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你是城西村的村民吗？”周金龙问道。 “我不是城西村的村民，但是我现在每天生活和工作都在城西村的土地上，我对城西村很了解，也很有感情。”秦海镇静地回答。 “那你在城西村生活和工作了多长时间？”周金龙继续问。 “已经有半年了吧。”秦海答。 此时朱长青突然向秦海发问：“那我想请教一下秦海兄弟，刚才已经听说你是城西绿色产品公司的秦总，你们所说的绿色产品公司是不是就是原来那个城西蔬菜批发市场呢？” “没错，就是这个市场。” “我知道这个市场存在已经很多年了，那你是否有计划继续扩大你的市场呢？”朱长青有意识地问道。 “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计划。” “我不相信，但依我看，你是在欺骗城西村的老百姓，你之所以阻止别人征收村里的土地，想必是为了你将来自己占用这些土地吧？”朱长青用极其怀疑的语气说道。 “朱县长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海义正辞严地说。 “你……你竟然这样和我说话，也太放肆了吧！”朱长青有些生气地说，“我看，你就是城西村群众上访的幕后主谋。” “朱县长这样说是抬举我了。我只是作为一名正义群众帮村民们说句话，没有你说的那么回事儿。” “真正的主谋是我王彪。” “还有我张老胖，我也算是主谋之一。” 王彪和张老胖都站在秦海一边说话，引得旁边有些群众也都随口说道：“我们都是主谋”“对我们都是主谋”。 眼见着会场气氛有些紧张，周金龙对着自己面前的话筒说道： “大家静一静，通过刚才的座谈，我们也看到了，目前，对城西村的土地征收这件事，大家存在一些分歧，主要是对城西村的规划内容存在疑问。为了尽快地把这件事情搞清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我们县委和县政府将成立专门的组织，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希望大家回家去等待调查结果。好不好？” “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不要再糊弄我们老百姓。”有人喊道。 “放心吧，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三天之内一定调查清楚。”周金龙对着话筒回答。 人群里一片沉默。 “秦海兄弟，你看这样如何呢？”周金龙继续问。 秦海向左右看了一眼村民们，“好吧，如果村民们没有意见，希望周书记一定要兑现您的承诺。” 当周金龙宣布座谈会结束的时候，许多村民自动地离开了会场。 秦海明白，想要在今天这个现场得出结论，看来是不可能的。今天这场当面对质的结果，只能是再次等待调查。 这场当面对质结束后，朱长青立刻向秦老虎通了话。 当朱长青说出一名叫秦海的年轻人出现在城西村上访现场，而且帮老百姓当场质问县领导，秦老虎感到了异常的惊讶。 “什么？秦海？哪里的秦海，城西村也有叫秦海的吗？” “那倒不是，说是城西蔬菜批发市场的什么一个经理，叫秦海的。” “难道是他吗？” “怎么了秦总，难道你认识这个秦海吗？” “朱县长你忘了吗，我曾经跟你说过，当初古洋西域项目督导组成立的时候，就是他，公报私仇，阻止我们施工，我跟你说过的，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哦，这么说来，这个秦海还是有些来头？” 朱长青好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122章 怀疑的理由 秦老虎提醒了朱长青，让朱长青想起来，秦海曾经参与古洋西域项目督导组，这让朱长青想起了督导组里的一些事情。 自从古洋西域项目开始进行规划，到后来成立督导组，的确曾经见到过这个年轻人，而且后来还因为某些原因，暂停了秦海在督导组的工作。 只是那时候的秦海，并未引起朱长青的注意。 想到这里，朱长青对秦老虎问道：“秦总认为，这次城西村民的上访事件，是秦海一手策划的吗？” “肯定没有问题，这个人，四年前因为贩卖毒品被判刑入狱，自从出狱以来，他总是对当年我与他父亲因宅基地而产生矛盾耿耿于怀，他最擅长搞公报私仇了。” “他还是个入过监狱的罪犯？” “没错，这是有据可查的。”秦老虎当然要趁机在朱长青面前把秦海描绘成劣迹斑斑的恶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怀疑他是借机报复。” “这个罪犯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秦老虎想这样一来，秦海在县政府领导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我会立刻向周书记汇报。” “朱县长你这样英明的领导，咱们古洋县实在是太少了，你可要为我撑腰，这个秦海这样公报私仇，你可是完全看清了。” 秦老虎的话，让朱长青感觉到像是一条凶狠的鳄鱼在流眼泪，仿佛他秦老虎是一名受尽了委屈的受害者。 “放心吧，秦总，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我们这些父母官，我们对秦海这样的害群之马，是绝对不会轻饶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朱长青自信他已经发现了这起事件的真相，做出了英明的判断，他要立即在古洋县一把手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一名明察秋毫的好干部。 很快他拨打了周金龙的电话：“周书记，我通过深入调查，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事关此次城西村土地上访事件的真相。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要与您个人面谈。” “哦？我现在正在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立即赶到古洋大酒店五楼五五八八房间，我利用会议间隙与你见面吧。” 周金龙挂了电话，吩咐自己的秘书到五楼五五八八房间等候朱长青，朱长青到后，马上叫他。 半个小时后，朱长青怀着神秘的表情坐在周金龙面前。 “周书记，与城西村民的上访座谈会结束后，我做一次深入的调查，获得了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个秦海的身份，有很严重的问题。” “哦？什么方面的问题？”周金龙感觉到问题的极其严重性。 “这个秦海是刚刚从省监狱出狱半年的罪犯，而且他与此次城西村的土地开发商秦老虎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私人恩怨。” “哦？有这样的情况？” “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我已经向市公安局进行了核实。” “如果真是如此，你认为这次城西村的群众上访，是一次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了？” “虽然目前不好下定论，但至少这样的怀疑是合理的。” “好吧，你详细地说一说你怀疑的理由。” “第一，秦海作为一名刚刚出狱不到半年的罪犯，是如何成为城西蔬菜批发市场，也就是现在的古洋绿色产品公司的总经理的？这里就很不寻常。 第二，据我调查发现，这个秦海与秦老虎四年前发生过一场很深的私人矛盾。主要的过程就是当年秦德成，也就是秦海的父亲在抢占集体土地建房的时候，该村的村主任秦老虎及时发现，予以制止，二人发生矛盾。这个秦海从此怀恨在心，一直在伺机报复。 第三，海出狱以来，一直参与古洋西域项目的规划。在这个项目实施过程中，多次与秦老虎漫成公司产生矛盾，其实都是这个秦海借机阻挠。 鉴于以上情况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次城西村的上访事件，是秦海一手策划的一次阴谋。” 周金龙听完朱长青的分析之后，点头称是，但却又若有所思。 “怪不得，他在座谈会上表现得如此积极。看来，他有可能就是这场上访的操纵者了。” “周书记，你说得很对，我完全拥护您的看法。” “好吧，长青同志，你要继续进行秘密调查，一定要查清这次上访，他们是如何策划行动的，把这个秦海的一举一动都要摸清楚。我现在打电话给公安局，让他们派人协助你的调查工作。” “好的，周书记，太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了。” “好了，一定要注意调查工作的保密性和准确性，要争取拿到最可靠的证据。” “是，周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我要说的是，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要主观臆断，一切以证据为准。” “好的，周书记，您说得对。” 朱长青一口一个周书记，表达了对主要领导的无比尊重，那一副恭维的样子，已经达到了官场小人嘴脸的最高境界。 朱长青从五五八八房间出来后，立刻上楼，到了他的七七八八房间。 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只有在这个房间里自己才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他马上给秦老虎打电话。 “秦总，你放心好了，县政府目前成立了专门的秘密调查小组，我担任组长，来调查秦海的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要严惩这个没有改造好的罪犯，别再让他干扰我们的土地征收了。”秦老虎一听高兴坏了。 “好了，你就大张旗鼓地推进吧，你这次要是成了，可是发了大财，可别忘了我为你受的苦。”朱长青提醒秦老虎。 秦老虎当然知道朱长青的心思。 他心想：这个老东西，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了，但嘴上仍然对朱长青是无比感谢。 “朱县长放心，我秦老虎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朱长青挂断秦老虎的电话，马上接到公安局局长打来的电话。 “朱县长，按照周书记的批示，我们安排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干警随时听候您的调遣，他将马上到你的办公室向你报到。”电话里传来公安局局长的声音。 “好了，知道了。” 朱长青只好扫兴地返回县政府办公楼。 第123章 孙教授拍案而起 到朱长青办公室报到参加秘密调查小组的正是于小青。 本来公安局鉴于此案涉及的城西村属于城关分局管辖，责令城关分局抽调一名经验丰富的得力干警参加秘密调查。 黄立明得知调查与秦海有关，便考虑还是由正在调查秦双贵交通事故案的于小青参加更好，一方面便于把两个案件联合侦察，二是于小青是近年来古洋县公安侦察系统多次立功受奖，是省内十大警探称号获得者，参加政府专门组织的调查组更符合上级的要求。 但同时，他叮嘱于小青，按照案件侦查的纪律要求，不要向朱长青透露秦双贵交通事故案及相关调查的细节。 朱长青对于小青也有所了解，所以也比较满意。 “于警官打算从哪里入手进行调查呢？” “我当然一切都服从朱县长的指挥，朱县长指到哪里，我打到哪里。” “好，看来你的觉悟很高嘛。” 于小青心里想，都说这位朱县长平日最欢有人吹捧着，今天一试果然不假。 “好的，朱县长，我一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秉公办案，不辜负你的期望。” “那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要从城西村王彪身上找到突破口，最近他与秦海之间往来很密切，肯定有问题。” 就这样，于小青与两名辅警都以便衣警的身份，在城西村展开了侦察。 秦老虎在得到朱长青的承诺后，开始在所征收的临近106国道的耕地中建设围挡，开始了圈地工程。 这样的行为，很快激起了被圈占土地的村民们的不满和反抗。 张老胖和其他几名村民的地里的玉米还没有完全收割完成，与圈地施工的工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冲突中，有三名村民被打伤头部，住进了县医院。 气愤的张老胖急火火地找到王彪想办法。 王彪一听，急得拿起锄头就想去找圈地围挡施工队的人去算账。 张老胖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这样肯定不行的，你难道也想住进医院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还是要找秦总来想想办法吧，还是他懂得政策法律多，办法和主意比我们要多呀。” “什么他娘的政策法律，我看都是当官的说了算，他们根本不讲理。昨天还说要三天后给咱们一个调查结果呢？这不，今天就动手了。他娘的！” “你看你这火爆脾气，光知道打打杀杀，这能行？” “好吧，先去找秦总，如果这次再不成，我跟他们拼了。” 两人先到了绿色产品公司，秦海不在，两人就跑到刘庄，才在菜地里找到了秦海。 秦海听说开发商开始圈地，当然感到很是气愤。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失信于民了，我看只有向省里反映了。” “可省里咱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也没有给咱做主，还把咱们给拉了回来。”王彪当然有些失望。 “我看，咱们这次不要到省信访厅了，直接到省政府。”秦海说道。 “省政府？” “对到省政府去，我相信，省领导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好，我们听你的。” “但是，我们必须有一个完整详细的上访材料。所以，你们先回家等一等，我把信访材料写好了，再去找你们。” 王彪和张老胖走后，秦海把这几天来自己已经掌握的资料进行了汇总，重点梳理了城西村规划情况、群众关注焦点和最近一段时间古洋县政府处理该村土地征收中存在的问题，很快形成了一个信访材料。 之后，秦海开着巍瓦的桑塔纳，与王彪和张老胖三人，一同奔赴省城。 黑色桑塔纳在省城高速口下了高速，直奔省建筑工程学院。 秦海首先找到了自己的规划学教授孙谊斌。 当孙教授仔细阅读了秦海递给他的上访材料，他气愤地拍案而起，坚定地站在了城西村民一边。 “真是成何体统，我们的规划法难道成了摆设了吗？自古以来，农民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土地问题，土地问题解决不好，农村肯定出问题，我们的政府早晚要出大乱子。” 孙谊斌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儿，然后，站住问秦海：“说吧，我能帮你们什么？” “孙老师，我想让你帮城西村的村民把上访信递交给省政府。” “按说上访应该到省信访部门才对呀。” “就在前几天，城西村的近百名村民已经到省信访厅去过了，但很快被古洋县政府的领导接回了县里，县政府答应进行调查，然后再决定是否开始征地。但却在没有答复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圈地了。” “所以你们希望怎么样？” “我们希望，这封上访信能够直接交到省领导手中。” “那好吧，这个忙我一定要帮。走，我带你们到省政府去。” 孙教授带着秦海、王彪和张老胖直奔省政府。 省政府的门口警卫对孙教授很熟悉，所以很容易他们就进了大门。 省政府办公厅的张秘书长是孙教授的学生。 张秘书长了解了他们一行的目的，收下了信访材料，秦海他们在接待室等着，带着孙教授去见了分管土地方面工作的韩副省长。 韩副省长听取并同意了孙教授的意见，认为古洋县城西村的土地征收实乃一起公然违法征收土地的恶性事件。 很快，省政府对城西村土地征收事件引起了高度重视，成立了由省土地厅牵头的专门调查小组，由土地厅政策法规科科长马中辉带队，赶赴古洋县进行专案专办。 省调查小组首先暂停了开发商对土地圈占的行为，之后，对照城西村提供的信访材料，对信访件中提出的土地规划问题进行了全面核实。 通过核实，证实了城西村本次土地征收确实违反了现有的规划，属于明目张胆的违规行为。 在此基础上，调查组向省政府建议，责令古洋县政府立即停止对城西村的土地征收行为，建议古洋县政府对分管领导朱长青和土地局局长柳凤山提出严肃批评，令二人作出深刻检查。 面对这样的形势，县委书记周金龙，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专案调查小组召开的城西村土地征收问题处理大会上，面向全体与会人员提出要坚决拥护省政府的批示精神，一定对相关违规人员进行严格查办。 周金龙的讲话，让朱长青和柳凤山两人浑身发软，他们最为担心的，其实是会不会有人深究他们与秦老虎之间的关系。 第124章 虎窜上下 省督导组叫停了城西村的土地征收。 这让秦老虎感到怒不可遏。 他立即打电话质问朱长青：“你不是说城西村的项目绝对没有问题吗？为什么现在叫停了呢？你知道这样一来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正处于惊魂未定中的朱长青自然也是没有好气了：“你冲我喊什么？这难道是我造成的吗？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不然怎么会有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非要和你对着干？” 这句话等于提醒了秦老虎，让秦老虎不得不考虑：省调查组为什么突然会到古洋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城西村的土地征收，会惊动省政府呢？莫非城西村村民在省政府有什么后台不成？ 秦老虎不得不亲自到省城去找大人物，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在为城西村说话？ 很快他从大人物那里得知，把上访材料上交到省政府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秦海。 “据说你们县里有一个大学生，叫秦海？”大人物问秦老虎。 “哦，有这么一个小子，他算不上大学生，他都没有毕业就犯了罪，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刚出狱的罪犯。” “无论怎么说，他与省建筑学院的孙谊斌教授是师徒关系，所以他就通过他的老师向省政府来告了你的状。你说你干嘛要得罪一个罪犯呢？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要命的。” “哦，我是跟他有些过节，是我举报了他的犯罪事实，所以他就记恨我。” “哎，这个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啊！” “老大，你说得太对了，这个秦海就是疯狂地报复我，他就是一个精神病，所以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还望老大多多指教啊。” 秦老虎在大人物面前，总是虚心地接受对方的教诲。 “办法还得你自己想。我呢，只能帮你在省里呼吁呼吁，现在全国都在搞城市化，这个孙谊斌却总是喊叫尊重农民的意愿，反对土地财政。也是个难缠的主儿，我们之间也是一场斗争，理论斗争，明白吗？” “老大，我明白，我一定尽快地搞定这个秦海。这样咱们的项目才能实现空手套白狼的目的，那可是一本万利啊。” “哎，我呀，现在对钱一点也不感兴趣。当初咱们一起跑业务时，我就劝过你，你有了钱，往仕途上发展才对，可你不听。哎，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是，老大，我要是有你这长远眼光就好了。” “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个社会，我们干官差的也累呀。哪能像你们一样，又挣大钱，又省心，我倒是打心眼里佩服你这种干实业的。” “老大，你可别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有你，我早就败了，一路走到今天，我不孝敬您孝敬谁？” 秦老虎说着，把一张银行卡递到大人物的大办公桌上。 那张银行卡用一张白纸包着，上面写着账号密码。 大人物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一直伸手向后梳理着自己长长的花白头发，红彤彤的脸上放着光，精神矍铄地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张山水大写意。 那是一幅指点江山的气派。 秦老虎从省城返回了古洋县。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罪犯秦海，只不过还是一个小毛孩子，上了几天大学，而且没有拿到文凭，怎么可能对省政府产生这样大的影响？ 他转念一想，这个朱长青，说是已经对秦海进行秘密调查，却连个罪犯都看守不住，竟然让他跑到省里。 想到此，他更加对朱长青不满了。心想：这个老东西，竟然耍我，一边跟我说着他对秦海进行秘密调查，却没承想，他却放秦海到省里去告状。 他马上找到朱长青。 “姓朱的，看来你是在故意耍我是吧？你他奶奶地跟我说，你不是在秘密调查吗？怎么可能让秦海跑到省里告状？” 朱长青一听，急眼了，“什么？秦海到省里去告状？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找大人物问过了，他说告状的就是秦海，还领着一个什么姓孙的教授去的。” “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可以保证我们对秦海的调查是绝对保密的，而且目前还在进行之中。” “那你都调查出什么问题了没有呢？” “于警官每天都向我汇报，近期王彪、张老胖和秦海的确有过一次来往，但据说是商量着扩大蔬菜市场，并没有做什么发动群众上访的事情。” “好吧，姓朱的，我暂且放你一马，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耍我，我可饶不了你。” “秦总，你这样不信任我，太让我失望了。别人不理解我，难道你还不理解我吗？”朱长青话里也是对秦老虎有太多的不满，“你可以去打听，我说的话可是千真万确的。” 秦老虎离开朱长青的办公室，又转而把气头放到了秦孟池和郭金明身上。 他回到公司，对着秦孟池一阵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让你尽快把秦海收拾了吗？我不是说了，让他在古洋县消失吗？你不是答应我说会再次把他送到里边去吗？为什么现在他却跑到省里去告我的状？” “虎叔，哦，董事长，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了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秦海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还在跟我作对？” “都是那个郭金明，光吃饭，不拉屎，董事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说着秦孟池就往门外走。 “回来，你给我听好了，这次要是不把他消灭掉，你就别回来见我。” “好，是，董事长，你放心，我明白。” 秦孟池慌慌张张地跑着出去了。 秦老虎此刻自己坐在大大的办公室里，神情中宛然有些孤独之感。 想起儿子已经成了植物人，公司连连地失利，身边这些人一个一个愚蠢透顶，想起这些真是烦乱得很。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进来的是罗青青。 “董事长，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听说秦总醒过来了，陈漫姐打你电话没有接通，叫我来告诉你，她们都到医院去了。” 秦老虎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刻跟着罗青青赶到了医院。 然而，只是虚惊一场，他的儿子秦双贵并没有醒过来。 据医生说，有一个小护士看到秦双贵的手指头不停地动，所以就以为人要醒了，但从她叫医生过来之后，再没有发生苏醒的迹象，所以空惊喜了一场。 第125章 昆仑网吧 秦孟池从秦老虎办公室出来，心里禁不住有些生气。 他本来是一心想在秦老虎面前参郭金明一本，说明白是郭金明这小子干砸了事儿，才让这件事情没有进展。 没有想到董事长却并不领他的情。 于是他立刻打电话通知郭金明，“董事长已经生气了，他对你近来的办事很不满意，他说了，要求我们抓紧行动，尽快完成任务，尽快除掉秦海。” “除掉秦海？哼，说得容易，现在这小子长能耐了，你以为是那么好说的。” 自从秦孟池流露出对他的不信任，郭金明对秦孟池产生了一些敌意，所以说出话来显得话不投机。 “董事长说了，实在不行，还用四年前的办法，把这小子送进大牢，但是最好别再让他出来。” “现在的形势和四年前大不相同了，有些事情不好办。”郭金明对秦孟池这样的愚蠢货色总是对自己喝五要六的腔调，充满了抵触。 “你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我只好跟董事长说，换别人干好了。” 郭金明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蠢货，现在开始对自己拿出高高在上的派头了。 “好吧，那我可要冒着杀头的风险，请问事成之后，还有多少好处？” “董事长说了，好处大大的。” 秦孟池说完挂断了电话。 秦老虎这样的决策，让郭金明很是为难。 如果放在四年前，做这件事情对他郭所长来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现在，那是有一定的难度。最大的难度就是自己手里没有权力，那些大小粉贩子们并不买自己的账。 想来想去，只有花钱买路。 但是好不容易从老虎口里夺来的一点点收入，他是多么舍不得多分给别人哪怕一分钱。 八年前，城关派出所收到群众举报，说开发区某些工地存在民工吸毒的现象。 当时还只是一名普通民警的郭金明，配合市局禁毒小队的人员，在开发区正在建设中的三个工地进行了逐个排查。 当检查到凯特服装公司建设工地时，发现了以马信波为首的四名民工，藏有少量的白粉和摇头丸。 当把马信波带回审讯后，马信波四人并未交代有大宗的交易行为。 后来，四个人在看守所劳教了一年多，就放了出来。 按照管理规定，该四人出来后，仍由古洋县城关派出跟踪管理。所以四个人一出狱，首先到城关派出所报到备案。 那时候的郭金明已经升任副所长，经常对马信波等四个人进行暗中跟踪管理，久而久之，马信波这个名字在郭金明的脑子里记忆深刻。 最终，三年后，已经被秦老虎收买的郭金明，在秦老虎的授意下，对秦海实施陷害，这个马信波就派上了用场。 但，当时马信波对郭金明并不是很熟悉。郭金明之所以选择收买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帮自己向秦海实施陷害，就是为了，一旦出事，自己也不会轻易暴露。 却没有想到，马信波早就对郭金明有了记忆，并知道，他已经升任城关镇派出所所长。 所以马信波之所以比较容易地，就向秦海供出郭金明是四年前那场白粉陷害事件的主谋，也是认为，郭金明也未必会知道是他马信波供出当年的幕后指使人。 因为当年的交易，是通过一个名叫昆仑网吧的中介进行的。 1999年，在古洋县城，网吧作为一种新鲜事物，才刚刚出现。 工地上的民工们经常在晚上寂寞难耐的时候，到网吧消磨时光。 那时候，每到晚上，进出网吧的人员非常复杂。 文化局有一个专门对网吧进行检查管理的办公室，每次对网吧进行检查时，都要求派出所民警进行配合。 久而久之，郭金明对昆仑网吧的女老板黄艳敏就熟悉起来。 黄艳敏当然也心甘情愿主动接近这位派出所所长了，可以为自己撑场子，一旦遇到文化局进行检查，她也可以通过郭金明帮助说情，在检查中过关。 郭金明经常接受黄艳敏的请吃请喝。 他暗中观察，知道马信波经常光顾昆仑网吧，黄艳敏与马信波也已经混得很熟悉。 黄艳敏在整个秦海被陷害藏粉事件中，充当了中介角色。 她在向马信波安排任务的过程中，最初马信波并没有痛快地答应，收了五千元钱，却没有完成任务。 后来，黄艳敏为了让马信波放心大胆地去做，才告知马信波，这件事情的委托人，正是派出所所长郭金明，并再次付给马信波一万元酬金。 这让马信波吃了定心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黄艳敏从中获得一万元的酬金。 此时此刻，郭金明回忆起当年的时候，自己的威力有多大，而现在则完全是大不如前了。 他不知道，这个黄艳敏还会不会买自己的账。 当他推门进入昆仑网吧的那一刻，站在网吧吧台里的黄艳敏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对他毕恭毕敬，而是用很调侃的口气跟他说道：“哎哟，我的郭大所长，你可有时间没到我这里来了。” “别别别，黄老板，我现在已经不是所长了。” “怎么可能？”黄艳敏表现出非常虚假的惊讶。 “我让人家给告了，你不知道？” “谁那么大胆量？敢告我们郭所长？” 黄艳敏的语气太假了，以至于郭金明都听着有些尴尬。 “行了，黄老板，别装蒜了，我很感谢你还认我郭金明这个朋友。”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这个黄艳敏真的是左右逢源，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我今天可是专门按照局里的安排，来你这里查一查有没有人卖什么不该卖的东西的。” 郭金明不失时机地步入正题。 “郭所长，你可别吓我呀，我可胆子小，从来不敢干那些违法的事情。” 黄艳敏的话虽然在说自己胆小，但郭金明听出来的意思却是：现在我已经不怕你郭金明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郭金明一边说着，就只见他冲着网吧大厅里大喊一声：“都听好了，现在开始……” 吓得黄艳敏赶紧从吧台后跑出来，一把拉住要往大厅里闯的郭金明。 第126章 郭金明故伎重演 黄艳敏把郭金明拉到了吧台后，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烟，塞进郭金明的口袋里。 “郭所长，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呢？是不是？”另一只手拉着郭金明的手不撒手。 她清楚，只要郭金明一嗓子要说突击检查，那整网吧的人都会马上跑出网吧，那最少一周之内，网吧的生意就会惨淡得很。 由于黄艳敏刚才跑得太快，动作有些幅度过大，把自己穿的衬衣的最上面的纽扣拉开了两颗，白色的部位露出来，郭金明一低头看了个正着。 “哟，黄老板，你这是想用你这点资本贿赂我呀。”郭金明看着已经年近四十但姿色尚存的黄艳敏，用嘲笑的口吻说着。 黄艳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狼狈样子。她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随手从冰柜里拿出两瓶饮料，放在郭金明面前的小茶桌上。 “郭所长，你可别拿我开心了，我现在这生意，可真不好做呀。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望我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你可吓死我了。” 说着，她坐在郭金明对面，伸手又拉住郭金明的手，然后，压低声音对郭金明说起自己生意和生活的不容易。 “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那个郑所长，是软硬不吃，可不像你当所长那时候，我们生意要好做得多。” “这么说，你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都念着你的好。”黄艳敏拍一下自己的大腿，快四十岁的她，拿出小姑娘撒娇的样子，在郭金明面前表现得异常生动活泼可爱起来。 这么多年来，郭金明还从来没有发现黄艳敏还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模样虽然一般，但身材的确是好的，而且的确是一位八面玲珑的角色。 郭金明心想：怪不得能把自己的男人管得一愣一愣地，这女人的确不是一般人。 “好了，黄老板，只要你没有把我郭金明忘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和照顾你这个店的。” “那肯定了啊，郭所长，我就是把我男人忘了，也不能忘了你呀。”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周三元的纸包茶叶递到郭金明面前。 “我现在又接了一笔大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郭金明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黄艳敏当然知道郭金明所说的大生意大概指的是什么方面，所以先是一愣神儿，然后，压低声音说：“这阵子风声太紧，我没有那么多货呀。” “没关系，不着急，你的能量，我清楚，跟这包茶叶大小差不多就行。” “这可够判上三十年以上了，你可别害死了我。” “货你直接给我，我包你没有任何风险，按最高价，这一次够你网吧一年的收入，”郭金明打定主意这次要让秦海直接被判成重罪，所以已经下了决心做大些。 黄艳敏显得有些兴奋，但又有些犹豫。 “你考虑好了吧，我不勉强，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郭金明显得并不在乎，意思是你黄艳敏不做，照样有人做。 黄艳敏的眼睛发亮，看上去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郭所长，我试试，货到了我通知你。”黄艳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答应了下来。 郭金明走出昆仑网吧，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有一半落了地。 剩下的一半，还是要依靠周三手了。作为回报，郭金明已经明确答应周三手事成之后，那辆大货车归周三手所有，而刘铁拴作为助手，由周三手负责付给报酬。 很快黄艳敏从上家手里拿到了七十克的粉货，以周三元纸包茶叶的包装送到了郭金明手中，又很快从郭金明的手中来到了周三手的手中。 黄艳敏从中获得了一笔不小的酬金，郭明金付给黄艳敏大把现金的时候，着实让自己感觉到了心疼，疼得发紧。但是他为了完成秦老虎交给的任务，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天来，周三手暗地里跟踪秦海已经很长时间，已经完全掌握了秦海的生活规律。 为确保把粉货放在秦海的摩托车中而不被发现，那只有利用夜间秦海的摩托车放在小区楼下的机会。 而为了保证在警局进行突击检查之前不被秦海发现自己的摩托车中有毒品，也必须进行巧妙的安排。 作为对各种车辆非常熟悉的老手，周三手也是煞费苦心。 他把七十克粉货进行了分装，化整为零，分为二十五个小包，然后再装入四根剪断的自行车内胎之中，并进行严格的密封，从外观上没有人能够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违法的东西。 当天夜里，周三手和刘铁拴在南关小区，从晚上十点钟一直蹲守到后半夜一点，在确认整个小区已经非常安静之后，刘铁拴负责放哨，周三手开始了他鬼一样的操作。 他首先解除了摩托车的报警装置。 之后，是采用拿手的开锁技术打开了摩托车的油箱盖子。 然后，把所有用自行车内胎封闭好的二十五包粉末，全部塞入油箱之内。 最后，还要恢复摩托车的报警线路。 一切完成后，周三手和刘铁拴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当晚，那辆大货车被周三手开回了赵各庄养鸡场。 尽管唐老蔫采取了特殊防盗措施，但还是没有难倒周三手。 很快，第二天上午，城关派出所接到报警，有人拨打匿名电话举报秦海藏毒。 就在秦海驱车从县城驶向刘庄的路上，被郑所长带领的民警追赶逼停，之后是神奇般地突击检查，然后，从摩托车的油箱内查获了七十克包装严密的粉货。 秦海连车带人，被带回城关派出所突审。 作为出狱未满一年的秦海，如果此次罪名成立，将被视为累犯，从重处罚。 秦海虽然知道，这又是秦老虎所为，但是，在证据面前，真的是百口难辩。 程欣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与周红旗在古洋西域项目现场对一期项目的桩基工程进行验收。 心急如焚的程欣欣一时离不开施工现场，只好打电话给刘赶路，让他立即赶往派出所，打探消息，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27章 实话实说 郑所长面对坐在对面的秦海，严肃地说：“秦海，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保证会查清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是好人，我们绝不会冤枉你，而如果你是坏人，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四年前有一个人，也是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也是这样对我说的。”秦海平静地对郑所长说道，“但事实证明，这种话根本没有任何诚信价值。” “秦海，你可以不信任我个人，但你不能不信任我们整个社会。” “我当然信任这个社会，但我也永远相信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有些人虽然会用黑暗的手段让我成为所谓的罪犯，但他们才是真正的罪犯。我还相信，老天爷是不会饶了这种人的。” “那好，你告诉我，你车里的这些粉货，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因为这些粉不是我的，所以我不知道。” “那摩托车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 “那这些东西，怎么会跑到你的油箱中去呢？” “当然是有人放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没错。”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虽然从技术角度讲，陷害你的人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这需要有证据来证明。” “我没有证据证明我自己。” “那我们只好按照法律，暂且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等待调查的结果。” 就这样秦海被送往古洋县看守所。 刘赶路赶到派出所的时候，秦海已经被带走了，他与同时赶到派出所的杨其昌和蔡小军碰到了一起。 三个人来到看守所想见秦海，但是按照规定，看守所不允许秦海见任何人。 派出所的郑所长，将所有情况向三个人进行了简要的说明。 对于蔡小军来说，他完全清楚，这肯定是有人又一次陷害秦海，但他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杨其昌和刘赶路两人都感到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共同的想法就是秦海与白粉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挂上钩的，因为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是自己的同学，他们都太了解秦海是什么样的人了。 刘赶路立刻赶到古洋西域工地，向程欣欣汇报了秦海被抓的情况。 程欣欣当然不相信秦海会做违法的事情，她委托刘赶路在工地参与工程验收，立刻赶往看守所，在想见秦海未果的情况下，她找到了城关派出所，向郑所长了解了事情的细节，然后，连夜赶往省城，去找自己的高中同学高新祥。 高新祥的律师事务所在省城的中心地带，在目前省内所有的律所中排位最高的一家律所。 高新祥了解了程欣欣的来意后认为，要想为秦海洗脱罪名，就必须了解目前公安部门认定的证据是什么，从中找出其证据中的漏洞。 程欣欣告诉高新祥：“四年前秦海入狱也是受到类似的陷害，当时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在所查获的粉货的包装袋上有秦海的指纹，而秦海根本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可见这些背后黑手真是太恶毒了。” 高新祥听了程欣欣的话，感觉到这是个很棘手的案件，于是对程欣欣说道：“这样的案件一般的律师都不会接的，因为没有公安部门的主动侦查，很难推翻目前的证据。” “看来这也是四年前秦海入狱时，没有办法脱罪的重要原因了。” 程欣欣若有所思地说，心里想象着四年前的陈漫是不是也和此时的自己一样，为了秦海的而心急如焚。 于是她含着眼泪问高新祥：“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一定要救出秦海。” “这，现在恐怕真的很难办到了。” 高新祥的话，让程欣欣极为难受。 遇到巨大难题的程欣欣，首先想到的是找自己最亲的人帮忙，那就是在省信访厅工作的自己的母亲。 心情沉重的程欣欣到省信访厅来找自己的母亲郭丽贞，却在信访厅办公大楼一楼大厅遇到了苏维。 “程欣欣，我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是的，我现在常在外地做项目，所以很少回省城。” “那你今天回来了，一定要聚一聚。” “今天恐怕不行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哦，你是来找你妈妈的吧？” “是的。” “那好吧，你先去找她吧。” 程欣欣的母亲郭丽贞是信访厅宣传科的科长。 程欣欣来到母亲办公室，见到母亲便放声哭了起来。 郭丽贞忙安慰女儿，“是不是秦海欺负你了？哪个野小子胆敢欺负我女儿，我绝不能饶了他的。” 程欣欣趴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等程欣欣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才向妈妈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郭丽贞一声叹息说道：“我就提醒过你吧，这个秦海虽然是一个好小孩子，但他的命肯定不会太顺的。现在知道了？” “妈，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救救秦海。” “哎，”郭丽贞又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情况，就是神仙也不好帮得上啊！这种罪本来就是很严重的，何况这次是第二次，你要我怎么帮？” “你有没有公安系统的朋友，可是说上话的，我想知道秦海这次到底有哪些证据是公安认定的，我才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 “那如果，他要是真的做了违法的事，你还爱不爱他呢？” “我当然爱他，但是如果他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我要帮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郭丽贞看女儿讲得真切，说道：“好吧，我还真有一个老同学是在公安厅工作的，我试试看，帮你打听打听消息。” “那你就快点打电话问问吧。”程欣欣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拉着郭丽贞的手让他快点问。 “哪有那么快，我多少年没有跟人家联系过了，我要先打听别人才能找得到他的电话。” 母女正说着，程欣欣电话响了，是苏维打来的。 “程欣欣，今天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同学们都来，在太行山庄酒家，专门为你揭封。” “你这个臭苏维，我都说了今天不行，”程欣欣有些生气地说，“你还先斩后奏了。” 第128章 省城求援 当天晚上的这次同学聚会，到场的同学很多，达到了二十多人，场面尤其热烈。 因为有了程欣欣的加入，作为当年的班花，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作为此次聚会的东道主的刘建中，更是不断地向程欣欣大献殷勤。 在同学们不断地向程欣欣敬酒的时候，他多次主动地替程欣欣喝酒，就是为了博得程欣欣多跟他说句话。 “欣欣啊，我听同学们说了，你现在是名利双收了。” “哪里，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业。” “能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业，那真是人生最幸福的选择了。”刘建中感叹着。 “你不也是选择了你自己喜欢的事业吗？你现在是真正的实权派，而且在体制内应该是已经达到了如鱼得水的境界，在这一点上，我简直望尘莫及。” 听程欣欣这样说自己，刘建中很自豪，他并没有听出程欣欣语气中的讽刺意味。 “欣欣啊，你真是太理解我了，我知道很多同学对我这样的人抱着鄙视的看法，觉得我太唯利是图，但有谁理解我心里的苦啊。” 田金柱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他这种不择手段的嘴脸，他知道刘建中从毕业前夕开始就对程欣欣展开了强大的追求攻势，看到刘建中现在又向程欣欣面前表现得如此主动，气就不打一处来。 田金柱走过来，借着酒劲，对刘建中大声地喊叫：“刘建中，你小子现在权力在握，以为就有了追求程欣欣的资本了吗，我跟你说，你在我眼里狗屁不如。” 刘建中知道田金柱是故意想挑起事端，破坏他与程欣欣接近的机会，所以便不与之理论。 但他当然不想在气势上输给田金柱，尤其是当着程欣欣的面儿，所以他以酒为武器，向田金柱叫板。 “田金柱，你不喝酒，就不要说话，今天的酒席是专为欣欣而摆的，你如果不喝醉，那就是不给欣欣面子。” 于是两个男人开始在酒上较劲。 还是在省妇联工作的陈淑丽比较心细，他一直观察程欣欣，发现他情绪一直不高，料定是有什么心事。 所以当程欣欣到洗手间透气的时候，陈淑丽跟了出来，关心地问：“欣欣，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今天从外地刚赶回来，有些累了。” “我看不像吧，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别忘了，大学四年我们两个是形影不离，你的心事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陈淑丽虽是半开玩笑地说这些话，但他所说的大学四年两个人形影不离，却是千真万确，一点不假的。 程欣欣苦笑一声，才简要把秦海的事情说了。 “欣欣，你一个人下海独创天下，跟你比，我是自叹不如了。你现在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为什么偏要管他这档子事儿呢？莫不是你爱上这个穷小子了？” “没错，我的确爱上他了，他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程欣欣平静地向自己最好的闺蜜说出了这句话。 陈淑丽大吃一惊，程欣欣会与秦海这样一个已经落破的没有任何事业和前途的人谈朋友，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欣欣，你……你真是疯了。” “是的，我疯了，我愿意为了秦海付出一切。” 陈淑丽不解地离开了程欣欣，先她一步回到了酒席上。 田金柱还在不断地与刘建中斗酒，最后两个人都喝得大醉。 散场的时候，因为顺路的原因，程欣欣很关心地主动提出自己开车送刘建中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刘建中实在忍不住酒精的作用，在路边呕吐。 等刘建中吐完了肚里的酒，人却仍然没有清醒过来。 而此时的刘建中，借着酒劲，醉话连篇地对程欣欣表白，说自己很早就爱上程欣欣了，伸手来抱住程欣欣，程欣欣急了，对着刘建中就是一个大嘴巴。 这一巴掌把刘建完全打醒了一半。 靠在红色桑塔纳的车窗上，醉眼大张的刘建中，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程欣欣，“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欣欣你知道吗？我当初花那么大力气留在省城，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呀！” “你喝得太多了，你还是醒醒吧。” “我已经醒了，你把我打醒了。” “你醒了就好，我告诉你，我已经有所爱了，你听清了吗？” “我不相信，你是在骗我。”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所爱的人，你也认识。” “那你说，他是谁？” “秦海。” “秦海？那个已经成为罪犯的秦海？你开什么玩笑？”刘建中冷笑地说着。 “我没有必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现在正面临着被法律制裁的危险，但我了解他，他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是被人陷害了。” 刘建中听到程欣欣的回答，终于清醒了。 他摇摇晃晃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程欣欣开车赶上刘建中，打开车窗喊他上车。 刘建中摆摆手，继续向前走。 程欣欣就这样跟着他，直到刘建中进入自己居住的小区门口。 程欣欣回到家感觉无比的疲惫，但她仍然急切地向妈妈问询，打听到秦海的相关消息没有。 “我找到了我的那位老同学，他也努力了，但按照法律规定，现在古洋县警方拒绝透露一切相关的信息。”郭丽贞看着急切的女儿说道。 这样的消息，让程欣欣失望透顶。 对于程欣欣来说，这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她实在无法睡去，就去拨打秦海的电话，当她听到“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的时候，感觉像是秦海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她只好对着已经忙音的听筒说道：“秦海，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想去找你。” 然后，她哭着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接到刘建中的电话。 刘建中在电话里为昨晚的事情向程欣欣道歉，然后对程欣欣说：“我建议你应该向省公安厅领导走走关系说说情，或许可以让他们对秦海网开一面，我认识公安厅的郝厅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走通路子。” “谢谢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程欣欣挂掉了电话。 程欣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承认秦海有罪？ 秦海如果知道了，会同意自己这样做吗？ 第129章 见黄立明 就在程欣欣跑到省城想办法救出秦海的同时，秦海在看守所也同样在思考自己的应对之策。 秦海被送到古洋县看守所后，秦海提出要求，要见城关分局的黄立明局长。 黄立明接到这个消息后，爽快地答应了秦海的要求，他拉上于小青，立马赶往看守所。 “黄局，他要求见的是你，不是我。”于小青边下楼边说。 “你不是正在秘密调查他吗？难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工作？”黄立明微笑着问于小青。 “哼，秘密调查！真是扯淡，纯粹是主观臆断。”于小青没有好气地说。 “哎，你可不能抱着情绪做工作。” “我不是抱着情绪做工作，我是说这样的调查太违反基本的案情逻辑。” “案情逻辑？很专业嘛。说说你的案情逻辑。”黄立明边发动长城越野车，边严肃地对于小青说。 “单说城西村村民上访这件事情，秦海并没有隐藏什么，他帮助王彪整理上访材料，帮城西村村民讲解土地征收的相关政策，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人家也没有藏着掖着，搞什么秘密调查？” “你这个家伙，”黄立明看一眼有些窝火的于小青，边开着车边说：“所以你明明知道秦海和王彪他们一起到省里去，你就根本没有向朱长青汇报？对吧？” “我汇报什么？说是让我调查秦海的违法行为，他这也不是什么违法行为，我汇报什么？” “这就是你的案情逻辑，对吧？” “当然了。”于不青满不在乎。 “那你说说，秦海这次摩托车查出白粉，这里边又有什么案情逻辑呢？”黄立明想借机试探一下于小青的心思。 “这个案子，我目前没有介入，我没有话可说。”于小青很谨慎地说，“不过，黄局，这秦海点名要求见你，说明他很信任你，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但愿吧，但我想不出他到底会跟我说什么。”黄立明长长地出一口气。 长城越野车停在看守所门口，黄立明和于小青来到会见室。 当秦海被带进来的那一刻，他看到黄立明和于小青，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 “秦海，你想见我们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黄立明问道。 “但是，我只想见你一个人。”秦海回答。 黄立明看了一眼旁边的于小青，然后面对秦海说道：“于警官现在正在调查秦双贵的案子，这是你报的案，你是知道的，难道你对他也不信任？” 秦海看一眼于小青，然后平静地说：“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 黄立明见无法说通秦海，便对于小青说：“于警官，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等于小青出了会见室，秦海对黄立明说道：“我不是不信任他，但我目前只能确定我信任你。” “好吧，我感谢你的信任。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想向你提一个要求，我要尽快见到一个人。” “你想见谁？” “我想见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巍瓦。” “你为什么要见他？” “这一点我现在不想告诉任何人。” “那恐怕我帮不了你，因为作为犯罪嫌疑人，你现在才刚被拘留，按照规定二十四小时内是不能见任何有利害关系的人。” “所以，我要求见你，就是以为你会帮我见到巍瓦。” “我不能帮你做违规的事情。”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问，我想见谁？如果我不能见任何人，你何必这样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想见的人是谁，这对我们办案也是有价值的。” “你是在套我？” “对我们公安人员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侦察手段。” “那这样说来，你会很快去找巍瓦进行调查了？” “那是肯定的。” “我敢说，你从巍瓦那里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见这个人？” “他或许可以帮我洗脱罪名，证明我无罪。” “哦？那你却说他不知道你的事情，还说你想见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既然选择了信任你，那就实话跟你说好了，巍瓦的车上安装有记录仪，或许有可能会记录下一些有价值的内容。但如果不尽快拿到记录仪，这些记录资料会在一定的时间内被记录仪自动删除。” “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的摩托车和他的汽车是停放在一起的，你怀疑有人对你的摩托车做过手脚，所以他的行车记录仪有可能记录下对方的犯罪证据。” “我希望，这样的证据，你亲自拿在手里，而不是落入别人的手里去。” “好的，秦海，我明白了。你尽管放心好了。”黄立明做出准备离开的表示。 “我还有几件事，想麻烦你帮我一下。”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 “一是周六上午我要参加全省的二级建造师的考试，我请求你允许我参加这场考试，因为这个考试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这个需要向省厅请示，但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马上协调看守所的同志向省厅汇报，你尽管放心，我们肯定尽力而为。” “二是麻烦你转告蔡小军，在城西村有一个叫朱蕊蕊的残疾女孩儿，是个小学生，小时候触电烧去了一只胳膊，去年父亲因在建筑事故中身亡，母亲就改嫁了，留下她跟爷爷一起生活。她每天要上学还要照顾病重卧床的爷爷，需要每天有人去帮老人翻翻身。平时我每天只要有时间，会去两次。现在我……就只能拜托他们两口子了。” 黄立明听了有些惊讶地说：“我算是服了你了，还管着这样的闲事儿。好吧，还有什么事情。” “三是告诉程欣欣帮我照顾我娘，不要跟我娘说我被抓了，就说我是出差一段时间。” 黄立明听秦海说完这些，内心里有些伤心。 “好的，秦海，这些你都放心吧，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那就感谢黄局长了。” “秦海啊，四年前你被抓的时候，我刚调到城关派出所，那时候我没有直接参与你的案子，目睹你被送进监狱，我其实内心里只是觉得你太可惜了。而现在，我明白，你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自己受些委屈不算什么，但是我最不甘心让那些恶人永远行恶而不被惩罚。” “我也希望惩恶扬善，但是我的职业要求我，必须以事实为证据，以法律为准绳，所以我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巍瓦，找到行车记录仪，取得有力的证据。对我来说，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好了，安慰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第130章 行车记录仪 黄立明首先协调看守所就秦海参加全省建造师考试一事，向上级监狱管理部门进行请示，并做好相关方面监督安排。 然后和于小青从看守所出来，一路上于小青有些赌气地一句话也不说。 黄立明问于小青，“你觉得秦海是被陷害的吗？” “我当然认为秦海是被陷害的。” “可是你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凭什么这么肯定他是被陷害呢？” “秦海目前的处境，有些锋芒在外，这是成为某些人陷害目标的前提条件，而古洋县目前的形势，的确有一群人想陷害秦海，我说得没有错吧。” “你说的是那些秘密调查秦海的人吧？” “哼，所谓秘密调查，我看就是个烟幕，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陷害。”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看，秦海已经把你当成那群人中的一员了。” 听黄立明这样说，于小青急着问：“秦海说我什么了吗？” “没有说，但是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于小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都是你害了我，非让我参加什么对秦海的秘密调查小组，肯定是秦海发现了我们对他和王彪的跟踪。” “所以，我认为，你可以向朱长青汇报，就说秦海已经被抓，秘密调查可以结束了。” 黄立明没有向于小青透露巍瓦车上有行车记录仪的情况，直接送于小青回到了城关分局。 然后，黄立明立刻赶到巍瓦软件服务公司，向巍瓦说明了来意，调取了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影像资料。 他回到分局自己的办公室，立即对行车记录仪录制的资料逐段落地进行查看，但很可惜，录像资料白天段的内容没有任何价值，而在夜间录制的内容非常的模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后半夜两点左右的确有人接近过停放在巍瓦的黑色桑塔纳旁边的秦海的摩托车。 可惜的是，由于画面太过模糊，这种判断只能算是合理的推断，仍然不能作为有证据可依的侦察结论。 黄立明让分局的技术人员做好资料备份后，把行车记录仪还给了巍瓦。 回到分局的于小青按照黄立明的安排，按照秦海的委托，找到蔡小军安排了独臂女孩儿朱蕊蕊的事情。 于小青亲自到朱蕊蕊家查看了实际情况，当他看到朱蕊蕊与爷爷的生活状况，感觉真的很可怜。 卧病在床的老爷子不住地说：“秦海呀，好人，好人啊。” 黄立明则亲自来到南关小区6号楼303看了看楼下车辆停放情况。 为了不引起秦母的多心，他没有进屋看望秦海的母亲，而是给程欣欣打电话，转达了秦海交代的事情。 当然，有关行车记录仪的情况，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他也没有告诉巍瓦任何有关案情的信息。 然而，聪明的巍瓦又怎么可能不会想到其中的缘由呢。 巍瓦立刻对行车记录仪进行了详细查看，才发现黄立明已经删除了资料。 但这不可能难住巍瓦，他很快对行车记录仪的资料进行了数据恢复。 只可惜，这台行车记录仪的确太不给力了，他看到的夜晚录像资料，和黄立明看到的一样，也是模糊不清的一片。 由于巍瓦对影像资料的高级处理技术并不内行，他只好联系了自己熟悉的一名这方面的专家朋友。 专家的工作室在北京，但巍瓦很快通过网络把行车记录仪的资料进行了上传。 专家收到资料后，进行了全面分析认为，虽然通过一定的算法技术的确可以提高画面的清晰度，但也不能保证能够看清人的面目。 但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技术把记录仪录制的声音进行放大和去噪，或许可以从中找到有用的声音线索。 但这样的反复处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巍瓦向对方说明此事关系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人身安全，所以处理得越快越好。 之后开始焦急地等待。 程欣欣从省城归来的时候，巍瓦向程欣欣说明了自己的发现，程欣欣对此充满了希望，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感谢巍瓦才好。 为了不引起秦海妈妈的疑心，程欣欣和巍瓦每天都正常上班，并不表现出任何异常。 巍瓦终于等到北京的专家传送来的处理过的音像资料，影像中从巍瓦的桑塔纳前方走过的两个人影明显比之原始资料清晰了许多，看得出来是一胖一瘦两个人从车前经过后，进入车东侧，恰恰是秦海的摩托车停放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对声音的处理，完全能够听清楚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说的每句话。 “铁拴兄弟，你就在这蹲着，别动，只要看好了，要是有人过来，你就趴车底下去，我不说走，你千万别动。” “周哥，我还想跟你学两手呢，你就让我看看呗。” “少废话，现在不是时候，等事儿成了，我保证这里这些车，你要哪辆，我给你哪辆。” “好的，谢谢周哥。” 之后，就是工具轻轻操作的声音。 但由于动作很轻很慢，听不大清楚。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就听到其中一个说：“好了，走吧。” 便看到两个人再次从车前走过，之后，是发动某部车辆的声音，开动车辆逐渐远去。 程欣欣和巍瓦有理由相信，这份记录仪资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证据，甚至可以说，完全可以证明是有人在秦海的摩托车里捣了鬼。 程欣欣提议将此证据立刻提供给黄立明局长。 而巍瓦则对黄立明不太信任，但他也说不清什么直接的理由，只是说感觉这位黄局长身上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巍瓦，我们不应该怀疑黄局长，一直以来，他已经对秦海给予了很多帮助，绝对是一个值得我们依赖的警察。” “程欣欣，你的意思是我多疑了？” “关键是我们现在再也找不出更能信任的人，难道就这么等着，让秦海在看守所里我实在是着急得很。”程欣欣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也只是凭直觉，比如这个行车记录仪吧，按说黄局长没有必要拿走资料向我隐藏真实的情况，更没有必要删除资料。” “也许是他们办案的习惯吧，这个不能成为我们不信任他的理由。” “那好吧，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我立刻去城关分局。” “你一定要复制并保存好资料，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做到有备无患。” “好的，程总，我明白，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巍瓦说着向程欣欣自信地点点头。 第131章 证据不充分 果然，黄立明在查看了巍瓦提供的影音资料后，摇着头对巍瓦说道：“如何证明这些资料是行车记录仪中的复制品呢？如果不是，那就等于是伪造证据。” “什么，你说我是在伪造证据？”巍瓦明显对黄立明很生气地说。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因为你与秦海的关系并非一般。所以，你有这样的动机。”黄立明神情很严肃。 “黄局长对我如此不信任，我只好告辞了。”巍瓦说着要走。 “好吧，我们会核实你所提供的证据，如果能够证明这些证据属于对行车记录仪的资料进行处理的结果，我们会采纳这些证据的。” 黄立明因为职业的原因，说话过程中一点表情都没有。 巍瓦听黄立明这样说，便问道：“请问黄局长怎样来证明呢？” “这个要问我们的技术人员。” “但据我所知，国内真正拥有高水平的音像处理技术的专家很少，在古洋县恐怕就更少了。” “这样说来，巍总有认识的专家了？” “是的，我的资料就是北京的专家帮助处理的。” “那就请巍总稍等，我与我们的技术人员沟通一下。” 黄立明走出办公室，一会儿回来后微笑着对巍瓦说：“看来我是错怪巍总了，我已经与我们的技术人员进行了沟通，决定亲自去一趟北京，向音像处理专家请教，还想请巍总配合跑一趟北京。” 很显然，古洋县城关分局对网络还不是很信任，也没有通过网络获得证据的习惯。 很快，巍瓦联系了北京的音像资料处理专家，黄立明带领着城关分局的技术人员随巍瓦赴京取证。 黄立明在北京的一个专业级别的信息技术工作室目睹了专家处理行车记录仪中音像资料的全过程，才同意采纳这些证据。 “但这份证据只能证明在案发前一天，的确有人对秦海的摩托车动手脚的可能性，还不足以证明动手脚的人就是向秦海的摩托车油箱中放置白粉的人。”黄立明对巍瓦说。 巍瓦不得不佩服黄立明办案的严谨性。 而程欣欣则气愤地认为黄立明有些小题大做和故弄玄虚。 因为在程欣欣看来，这份处理过的行车记录仪的音像资料，完全可以证明，有人向秦海的摩托车中放置了白粉，已经能够听到陷害秦海的两个人说话的内容，这两个人显然是在干不可告人的勾当，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 “程总，从个人感情角度来讲，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法律上的证据讲究真实性和充分性，这份证据虽然给我们提供了侦查的方向，但如果我们找不到记录仪中出现的人，并取得这些人的口供，那是无法作为秦海无罪的直接证据的。”黄立明认真地向程欣欣解释。 “如果抓不到这两个人，秦海岂不是没有救了？” “那倒不是，有了这份证据，我们可以推迟对案件的结案，因为这份证据证明了秦海被栽赃的可能性，应该继续侦查，直到查出真实的案情。” “那秦海岂不是还要被关在里面？”程欣欣突然哭了起来，“我想见秦海。” 黄立明见程欣欣哭起来，一时没有了劝解的办法。 巍瓦见状只好劝程欣欣道：“欣欣，我们还是回去再想想办法吧，我们一定要想出好办法救秦海出来，我们走。” 巍瓦拉起程欣欣就往外走。 黄立明站起来，对程欣欣说道：“程总，明天有一个机会，你可以见到秦海。” 程欣欣一听，赶紧回过头，“我可以见到秦海？真的吗，什么时候？” “明天是周六，秦海要参加省二级建造师的考试，我们已经联系了省厅，允许我们两名干警送他去省城参加考试。他明早在看守所门口上车。” “谢谢黄局长。”程欣欣流着泪向黄立明平静地道谢，然后，流着泪脸上露出了笑。 “好了，你只能在远处看他一眼。但我可以告诉你，秦海这两天的心情很好，他让我转告你，希望你也要高高兴兴地照顾好家里的人，他相信自己会很快回家的。” 程欣欣听了黄立明的话后，情绪变得好了很多。 她擦了擦泪，不好意思地向黄立明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转身随着巍瓦走出了城关分局。 第二天一大早，程欣欣和巍瓦乘坐一辆出租车，在看守所门口等待。 他们没有下车，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守所的大门。 当看守所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两名狱警先走了出来，后边是秦海与黄立明一起走出来，两个人的手臂铐在一起，手铐用一件t恤衫覆盖着。 看得出秦海心情很轻松，也很平静。 程欣欣很想推开出租车的车门，但立刻被巍瓦阻止了。 “不要打扰他的好，这样好让他今天的考试取得好的成绩。” 程欣欣眼泪流了出来。 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秦海与黄立明上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警车开走了，一路向前。 程欣欣在心里默默地祝秦海此次考试一路顺利马到成功。 就在巍瓦和程欣欣将要离开的时候，于小青和杨其昌、蔡小军三个人带着一个独臂小女孩儿赶到了。 他们来晚了一步，没有见到秦海的影子。 程欣欣在与三个人打了招呼后，指着小女孩儿问于小青：“这孩子是谁呀？” “这是秦海资助的一名贫困小学生。孩子打小失去了右胳膊，父亲今年出车祸不在了，母亲改嫁离开了，只留下她和病重的爷爷生活。她每天放学后，总是到城西菜市场拾菜叶子和捡废品为生，被秦海发现后，就一直照顾她们爷两个。” “我是来看秦海叔的，他在吗？”只有10岁的朱蕊蕊仰着头问程欣欣。 “你秦海叔到省里去参加考试了，他一切都很好，你就放心吧。”程欣欣安慰她说。 “可是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平时他总是天天来看我和爷爷的。” 程欣欣一把抱起这个瘦小的小女孩儿，“放心吧，以后，我每天去看你和爷爷，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吧，你秦海叔最近有事情忙，把你托付给我了。” “不用，蔡叔叔这两天送给我们很多好吃的和用的，家里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很想秦海叔。” 程欣欣含着泪搂紧了朱蕊蕊。 朱蕊蕊用仅有的左胳膊环住程欣欣的脖子。 程欣欣这时能感觉到，孩子的右臂仅存的一小段上臂也在用尽最大的努力抱住自己。 第132章 于警官细查 于小青见程欣欣表情多有伤感之色，说道：“程总不要过于伤心，我相信秦海此次绝不会再像四年前一样再次蒙冤，你要有信心。” “我怎么能不伤心，本以为这次的证据可以让秦海脱罪，却没有承想要推迟结案，反而延长拘留时间。”程欣欣不无伤感地说道。 “什么证据？我怎么没有听说？”于小青听了程欣欣的话感觉一团雾水。 “于警官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呢？难道黄局长没有跟你说我行车记录仪的事情吗？”巍瓦反问于小青。 “哦，这也不怪黄局，我并没有被安排介入秦海的案子，所以……”于小青若有所思地说。 于是巍瓦把于小青拉到一边，把自己的黑色桑塔纳轿车上装有行车记录仪的事情，以及几日来围绕记录仪中的影音资料进行调查的事情，向于小青进行了详细说明。 于小青听说后，眼前一亮，但不动声色，没有多说什么。 事已至此，于小青劝朱蕊蕊放宽心，“等下次有机会一定会想法让你见到秦海叔，现在我们还是回家照顾你爷爷吧。” 程欣欣执意要随朱蕊蕊一同回家看望朱老爷子，提出让于小青与巍瓦同回南关小区，而她随杨其昌、蔡小军、朱蕊蕊一同回城西。 于小青随巍瓦回到巍瓦公司。 等出租车走后，于小青急忙向巍瓦说道：“巍总，行车记录仪的资料，能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是做了备份的。” 于小青对行车记录仪的资料进行了详细观看，特别是对经过北京专家处理过的音频部分，更是认真进行了反复播放，仔细聆听和分析。 “于警官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巍瓦看于小青如此认真对待这份资料，迫不及待地问。 于小青表情凝重，看了一眼巍瓦，没有说什么。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巍总，你的车现在停在哪里？” “我平时上班比较近，基本上不开车，就在这南关小区院里楼下。” “那我能看一下你的车吗？” “当然可以，你如果想用的话，尽管开走。”说着，巍瓦从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于小青。 于小青一摆手，“我不是要开你的车，我是要看看你的车。” “走吧，不过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里，目前已经没有新的任何资料了。” “没有关系，我只想看看你的车。” 于是，二人很快赶到了南关小区。 在六号楼下，于小青围绕着巍瓦的黑色桑塔纳转了几圈，对车身进行了仔细地观察。 特别是在车头东侧叶子板的位置，他进行了细致地观察。 于小青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的工具，在叶子板上进行了一番操作，巍瓦虽然看不明白，但聪明的他马上明白了于小青的意思。 应该是于小青在车身上发现了某些有价值的印迹。 “巍总，我今天做的这些，你先不要跟黄局长或者其他人说。”于小青没有表情地对巍瓦说道。 “于警官，为什么呢？他调查行车记录仪也不与你沟通，你现在对车身进行取证又向他隐瞒，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是怎么了？”巍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很简单，我现在是在越权进行调查，而且我不能确定我所发现的东西，是否真的有价值，所以还是暂且不说得好。至于你说的他不与我沟通行车记录仪的取证情况，那也很正常，因为我并没有正式被安排介入秦海这个案子的调查。” “我只是希望，我们大家团结合作，尽快帮秦海洗脱罪名。” “放心吧，巍总，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有我们的纪律。”于小青安慰着巍瓦。 巍瓦开车送于小青回到了城关分局。 于小青以自己调查秦双贵交通事故案件为名，请技术科的人员对自己从巍瓦车上获取的指纹进行比对，但他知道这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所以他并不抱多大希望。 就在这时，他接到一名辅警的电话，说是在城西村发现了赵三的踪影。 他命令两名辅警一定要抓住赵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掉。 但当他赶到城西村的时候，赵三已经跑了，两名辅警在村里追逐赵三的时候，还撞伤了一名在街上骑三轮的老太太，现在两个人已经把老太太送医院去看伤了。 于小青来到城西菜市场找蔡小军，而蔡小军和杨其昌都没有回到绿色产品公司。 “最近赵三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啊，自从他失踪，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一名平时与赵三出入比较多的弟兄回答，“于警官你放心吧，他要是回来，我们肯定把他送到你那里。” “我们刚刚在城西村发现了他，他现在应该就在古洋县，如果他回来，一定要稳住他，然后立刻通知我，你们蔡总有我的电话。” 于小青明白，秦双贵一案，与这个赵三肯定是有关系的，抓住赵三，或许就能够取得一定的突破。 其实，于小青之所以没有向朱长青请示结束秦海的秘密调查，也是为了以此为掩护，在城西村蹲守赵三，因为赵三如果回到古洋县，唯一可回的也只有城西菜市场，这是他在古洋县唯一的落脚地。 同时，于小青已经与赵三的老家吉林省一个小镇的公安部门联系过，请求帮助查找赵三。 赵三被两名辅警追得一阵豁了命地奔逃，最后，他跑到一家小饭店的后院里的厕所里，才躲过了一劫。 赵三之所以突然返回古洋县，是因为在德州干了件丢人的事情，心里不踏实，才跑了回来。 自从赵四把他送上火车，他到了德州下了车，天天住在一家小旅馆里，想着用不了几天也许就会返回古洋，但几次跟弟弟赵四说，赵四仍不同意，而且还劝他在德州找点事情做，做好长时间落脚的打算最好，但嘱咐他暂且不要回老家。 最后，他只好在一家浴池里干起了搓澡工。 虽然不情愿，但也算安定了下来。 第133章 秦工讨教 赵三在浴池做搓澡工，最大的好处就是省去了吃和住的很大花销，每天住在浴池里，一日三餐，浴池里也全包了。 但唯一让赵三受不了的是这个工作像蹲监狱一样，多少天不见天日地如同生活在地下一样。 这让散漫惯了的赵三实在是太难受了。 身上难受，心情自然就很郁闷，在给客人搓澡时就难免会有些不痛快表现出来。 偏偏遇上一位较真的顾客，对赵三的服务很不满意。 三言两语，你来我去的，两个人便吵了起来，最后竟然动手打了起来。 赵三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动起手来有些重，一拳出手，把客人的眼打肿了。 没承想，第二天，这位客人，领着一帮弟兄来到浴池找茬，让赵三出来。 幸亏同做搓澡的工友赶紧让赵三从后门逃了出来，他便一溜烟地跑回了古洋县。 但是没有跟弟弟赵四汇报就擅自跑回来，他肯定不敢去找赵四，只好奔城西菜市场而来。 偏偏一进村，就被两名辅警撞上了。 这下赵三根本不敢在城西停留了，无奈之下，赶紧打了辆出租车，来周村农机市场找赵四。 赵四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也只好暂且让赵三留在强农公司厂子里，暂时干些杂活。 周强也已经听说了秦海的事情，他当然不相信秦海会参与白粉这种事情，但却也想不出是哪方面的人对秦海下此黑手，虽然心有不平，奈何帮不上忙。 所以，周强便嘱咐赵四，多方打听秦海的事情相关的信息，及时向他汇报。 正当周强为此苦闷之时，办公室通报秦春季来访，他赶紧把秦春季让进了自己的接待室，立刻拿出自己收藏的最好的茶叶，开始煮水沏茶。 “周总，你不要忙了，我是来向你讨教的。” “向我讨教？我可不敢，你秦工的大名，在这古洋县周边那都是响当当的，我只能是望尘莫及。” “看你说的，我已经老了，现在的农机市场和过去已经完全不同，所以我只能从头学起了。” “秦工你太谦虚了，就现在玉米收割机这块儿，你可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你这免费试用上门指导这一招儿，我们都比不了。” 周强是从内心里佩服秦春季的，所以他是有什么说什么。 “哎，可是最近有一个问题，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由于前段时间我们的产品市场销量很大，库存的那五百台很快便卖空了，我们便加快生产，但谁知新货只销了几十台便卖不动了，要说这些新货与库存的产品是完全一样的产品，并没有任何差别。哎，我有点想不通了。” “哦，会有这种事情？按理说是不应该的，目前秋玉米的收割，从整个北方的形势来说，还仍然处于大忙的时节，按照往年的经验，销售旺季还没有结束。我这边的机器虽然赶不上你的销售水平，但一直处于稳定状态。” 自从秦春季来到周村农机市场，周强对秦春季说话向来是直爽的很。 “那看来，就是我们产品的问题了。”秦春季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看来要考虑研制新的产品了。” “你的新产品是哪方面的，可不可以把你的商业机密向我透露一下啊？”周强笑呵呵地跟秦春季开着玩笑。 “嗨，哪有什么商业秘密。我打算就是接受上次秦海向我提的建议，开发一种小型的多功能收割机具，特别是针对一家一户的小地块操作的那种，甚至可以考虑在蔬菜大棚种使用的，那就更好了。” 显然，秦春季并不想向周强隐瞒什么。 “哎呀，这样的构想，别说你不告诉我，就算是你告诉了我，我也做不到。这样的商业秘密对我来说，等于是没有用啊。我还是祝你早日开发成功，到时候你忙不过来了，我可以帮你做代加工，分你一点市场给我就行了。” 周强自叹不如，他深知自己的开发水平，是干不了这种创新的活的。 “不过，你提到秦海兄弟，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他现在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怎么你还没有听说吗？秦海出了大事儿了。” “你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听说前两天，他在蔬菜基地被公安局给抓走了，我听说是在他的摩托车里查出了白粉，所以……” “哦，还有这种事儿？我听说四前年他就是因为这种事进的监狱吧，现在竟然又出这种事情。可是，我看秦海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没错，秦工，你说得没错，四年前的事情我就听说他是被人陷害的，这次又出这种事情，我是真为秦海兄弟着急呀。” 周强说着，把手中的茶水重重地在工夫茶桌上一放，茶水溅出来一大半。 “我对秦海了解不多，但这次我们能够顺利摆脱秦老虎的刁难，把秦工农机公司干起来，还多亏了秦海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帮我们，所以，秦海的事情，我秦春季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秦春季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秦工，你不要着急，具体的事情咱们还不清楚，我有了消息会及时通知你的。” “放心吧，我要立刻回省城一趟，想想办法。” “那要是有需要我做什么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秦海是救过我的，他的事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秦春季的儿子秦鹏亲自开车，父子二人立刻赶回了省城。 秦春季所在的秦氏家族一脉，因为谨遵祖上永不介入官场的家训，现在参与为官的家族人员很少，但在省城各领域都有许多突出人物，从事着许多专家级别的工作。 秦春季的堂兄秦玉昆，现在是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特级医师、省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便是国内有名的骨科专家，人们都称他为无官之官。 人们之所以这样来称呼他，就是因为很多官员都离不开他。 大到省级的大人物，小到某站某所的实权派，没有多少人不找他看病的，有的是给自己看病，大多数人则是给家人看病。 秦春季一回到省城，直接奔向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找到了这位堂兄。 第134章 案情分析会 秦春季一进门，秦玉昆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道：“兄弟，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可是自我远行大伯病故后，第一次来我这里。” “没错，我平时也确实忙着生意，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嘛。” “说吧，是你哪里又不舒坦呀，还是给谁看病来了？” “哎，都不是。” “哦，那你找我来干嘛呀，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着你聊天。” “不是的，我是有点事情想求你帮个忙呀。” “什么事儿？” 秦春季于是把自己最近的事情简要向秦玉昆说明了。然后说道：“这个秦海，是咱们老秦家的晚辈，但你别看他年轻，他为人正派，这次只是因为在县里帮村民打抱不平，我以自己的名义担保，他肯定是遭到了某些人陷害了。我前些日子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生意上才遇到难处，他是帮了我大忙，可以说是救了我那徒弟刘贵军孩子的命啊。所以呀，他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是肯定要帮这个忙的。” 秦玉昆听完，沉思片刻，问道：“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医生，是给人看病的，又不是警察，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你就不用跟我兜圈子了，你跟省里这些厅呀局的，哪个不熟呀，你一定要帮我个忙。” “熟是熟，但只限于治病救人，我从没有走过后门托过关系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玉昆哥，我绝对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儿，现在的情况是，秦海被抓后，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就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他这个案子，现在到底进展到一个什么程度了。” “那这很简单，我只要打下电话问一下就是了。” 说着话，秦玉昆拨通了省公安厅刑侦处雷处长的电话。 秦玉昆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量，当然是多年来从医的口碑好，得到上上下下无数人认可的结果。 而秦玉昆最拿手的在于，他名为骨科专家，实则是全科全能。 这正是他比其他医生更让人佩服的地方，让他赢得了全国医学界的很高声誉，而且也让那些得到他帮助的大小官员们，对他则是有求必应。 就拿这位省公安厅的刑侦处长来说，其父亲前两年开始腿疼，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中药西药，做过很多理疗，但就是不管用，而今年春天，找到了秦玉昆。 秦玉昆凭经验一眼看出是腰椎的问题。 而年近七十的老人，腰椎问题已经非常严重，根本没有办法通过简单理疗获得好的治疗效果。 而秦玉昆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腰椎微创手术的开创者，因为手术创伤小，更适合老年人。 经过秦玉昆对其进行手术治疗，很快让这位老爷子恢复了健康。 更为神奇的是，在进行微创手术的同时，住院期间还治好了老人多年以来的前列腺方面的老毛病。 这位刑侦处长，对秦玉昆真是感激不尽。 所以，接到秦玉昆的电话，雷处长非常热情地答应：“我一定亲自督办此案，绝不能让他们冤枉好人。” “雷处长，你只要帮忙打听一下现在的进展情况即可，我不希望我的原因，影响公安局的办案纪律。” “秦博士，这个案件我了解一些情况，目前的确从秦海的车辆中查获了白粉，但根据秦海的自述，这些白粉并不是他的。而且所查获的证物包装上也没有秦海的指纹，所以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哦？那这样说来，秦海是被冤枉的？” “秦博士，目前还没有最终结论，不过你放心吧，您的为人我太了解了，我一定秉公办案。” 秦春季得知雷处长的意思，心里踏实了很多。 而正在带领两名干警护送秦海参加全省二级建造师考试的黄立明，立刻接到了雷处长的电话。 “黄局，秦海的考试进展得还顺利吗？” “雷处长，考试很顺利，我们正在返回古洋县的路上。” “关于秦海一案，我们将在古洋县公安局召开一次案情分析会，请你们抓紧整理好所需要的案件资料。” “明白，请雷处长放心，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做好一切准备。” 当晚，雷处长带着省刑侦处的刑侦专家紧急赶往古洋县。 在古洋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首先听取了古洋县城关分局对秦海涉毒案调查情况汇报。 在之后的讨论过程中，雷处长不经意地问黄立明：“近期有没有发生一些与秦海相关的其他案件？” “有，可以说有两个案件是与秦海有关的。” “哦，那就把这些案件一起进行分析吧。” “一个是秦双贵交通事故案，另一个是赵三失踪案，这两个案件也都在侦查过程中。” “立刻通知负责侦查工作的同志进行汇报。” 黄立明立刻给于小青和城关派出所的郑所长分别打去电话，于小青接到电话，从家中赶往县公安局。 于小青向雷处长汇报了秦双贵案件的情况后，雷处长问：“这个案件从汇报内容看，与秦海并没有直接关系，为什么说你们却认为与秦海有关呢？” 黄立明说道：“主要因为这个案件是秦海报的案，而且是在秦双贵被撞一个多月后才报的案，所以我们认为这个案件太不符合常理，背后必然隐藏了一些东西，但因为案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调查起来有很大难度。” 听完黄立明的说明，于小青补充说：“这个案件之所以与秦海相关，还因为秦海目前参与了一起信访案件，而这起信访案件反映的主要就是他们村的村主任秦老虎存在不法行为，而秦老虎，就是秦双贵的父亲。秦海与秦老虎之间目前存在很深的矛盾。” “哦，如果这样说来，两个案件真的是有很高的关联度了。” “是的，”黄立明附和着雷处长的话，“而赵三失踪案在侦查过程中也与秦双贵交通事故案发生了联系。” “是吗，看来一个交通事故案，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 正说话间，城关派出的郑所长急匆匆地赶来了。 第135章 被忽略的报案人 郑所长一坐下，雷处长便问道：“赵三失踪案目前的调查结果如何了？” “接到赵三失踪的报案后，我们发现赵三失踪前丢失了一辆大货车。我们派出所的两名辅警配合于警官进行了跟踪侦察，今天在城西村发现了赵三的身影，但很可惜让他跑掉了。从相关知情人陈述的情况看，赵三丢失的大货车与撞击秦双贵后逃逸的大货车很相似，很可能就是肇事的大货车。” “这样说来，赵三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了？”雷处长追问郑所长。 “我们目前判断，赵三作案的可能很大，即使不是赵三所为，也肯定与赵三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如果这样的话，赵三案与秦双贵案完全可以并案侦查，把所有线索放在一起，通盘考虑，反而更有利于相互支撑，更有利于破案。”雷处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雷处长说得对，我们马上并案处理。”黄立明立刻向雷处长表态支持。 “我倒觉得并案处理，还为时尚早。”于小青突然提出反对意见。 雷处长非常了解于小青，因为于小青是近年来两次获得全省十佳警探称号的干警，是省内声名显赫的干警之一。 于小青几次被抽调参与国内几起重大刑事案件侦破工作，都表现突出，为省公安系统在国家公安系统内是争了光的。 “哦？于探长，说说你有什么高见？”雷处长喜欢说话痛快的于小青。 “我认为，赵三失踪案本身有些疑点还没有调查清楚。比如赵三失踪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不是主动逃跑，而是被动离开的。而到底是什么人把赵三带走了，这一点并没有调查清楚。” “嗯，于探长说得有道理啊，不愧是十佳警探。”雷处长给予了于小青充分的肯定。 这让黄立明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雷处长所说的并案调查，并不是放弃对赵三失踪案本身的进一步调查，而是让两个案件资源共享，更有利于侦破工作嘛。”黄立明仍然想挽回些心里的尴尬。 但没有想到雷处长却支持了于小青的想法，“于探长说得对，赵三失踪案，还是先独立调查，争取找到对赵三实施打击的那些人，查清他们的背景。” 雷处长继续对于小青说：“于探长，你对秦海一案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案子我没有介入，我在这里说话恐怕不大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案情分析会，就是让大家都来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尽快地把案子查清楚。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有了雷处长这些话作支撑，于小青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秦海的案子目前适应疑罪从无，我们并没有掌握秦海犯罪的直接证据。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他被陷害的可能性很大。” “哦，有什么证据吗？” “据我所知，秦海已经向城关分局提供了一些线索，只是我们对这些线索并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 黄立明听于小青这样说，便有些恼火，便对雷处长说道：“秦海的确向我们提供了一辆桑塔纳轿车的行车记录仪录制的资料，但这些资料的确形不成完整的有价值的证据，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他是被陷害的。” “但最起码可以证明有可能某些人在秦海的摩托车上做了手脚。” 黄立明听于小青这样说，马上反驳道：“行车记录仪的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有人在秦海的摩托车上做手脚，你这样说话未免太武断了吧？” “请黄局长注意，我说的是可能。问题不只是行车记录仪的证据，我们还可以围绕这一线索，展开更多的调查，或许可以取得更多的证据。” 于小青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哦？于探长是不是有一些新的证据和发现？”雷处长问道。 “雷处长，目前我还不敢确定，但是最起码可以知道，在秦海案发生的前一晚上，有两个人去过南关小区秦海车辆的附近，并做了一些很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 “我很想听于探长再详细地说一说，你对这个案情的更多观点。” 听于小青说出这些话，雷处长提起了更浓厚的兴趣。 “很显然，秦海目前在古洋县与一些人产生了非常突出的矛盾，这种矛盾涉及很大的经济利益。按照正常的案件逻辑，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人有陷害秦海的作案动机。” “但是，有动机不等于有实施行为本身。”雷处长也是步步紧逼。 “那当然，但我们往往却忽略最有价值的一个案件细节……”于小青坚定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雷处长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细节？” “我们大家都忽略了，我们是怎么知道秦海的摩托车的里藏有白粉的？” “我们是接到了报案的，接到报案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了刘庄蔬菜种植基地，但是没有等我们赶到基地，在去往基地的路上，就查获了秦海的摩托车。”郑所长非常清楚地把当天自己查案的经过简单明了地说了出来。 “对，没有错，”于小青用非常掷地有声的腔调说道，“那我想问，这个报案人是谁？” “于警官，报案人是通过公用电话，在清晨六点半把电话打到了110报警中心，所以我们无法得知报案人是谁。” 黄立明针对于小青的问题做出回答。 “那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这位报案人是怎么知道秦海的摩托车里藏有白粉的呢？” 话说到此，大家才明白于小青的真实意图。 很显然，大家忽视了这个基本的常识。 几天来，大家谁都没有问过这样一个问题：报案人是怎么知道秦海的摩托车里藏有这些证物的？ 虽然我们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想象出很多种可能性： 比如，我们可以想象，秦海可能有一个或几个同伙，同伙与秦海发生了矛盾，所以告发秦海。 还比如，秦海的行为被某些人偶然发现了，所以这个人立刻报了案。 但是，这些可能性似乎太离谱了。 第136章 疑罪从无 当于小青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导到这个报案人身上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都感觉到，那种假设报案人是秦海的同伙或者同事之类的假设，是站不住脚的。 因为如果那种假设成立的话，报案人完全没有必要采取匿名报案的方式，而且按照法规，报案人完全可以得到很大的一笔奖金，而且公安机关是会为报案人保密的，没有任何被嫌疑人报复的危险。 按照这样的逻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站得住脚的，那就是：报案人就是陷害秦海的人。 于小青指出为了证实这一推理是否正确，有必要对举报人的电话录音与行车记录仪录制的语音进行比对。 于小青的提示，得到了雷处长的赞同。 此时，一直在旁听而没有参与讨论的古洋县公安局局长绍炳章对于小青的严谨的案情分析给予了高度的好评。 在雷处长的批示下，绍炳章立即通知局技术科对举报人电话录音与行车记录仪录制的音频中的语音进行相似度比对。 很快得到技术科回复，举报人的声音与行车记录仪音频中的一个人的声音相似度极高，也就是那个叫铁拴的人。 至此，秦海被举报案算是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雷处长和绍炳章两人一致同意，立即追查这个姓周的和这个名叫铁拴的，这两个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于小青眼见时机比较成熟，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鉴于目前的案情，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应该认定秦海无罪，暂时解除对他的刑事拘留。” 黄立明听于小青这样说，便反驳道：“这恐怕为时过早吧？虽然目前证据的确有更大的可能性断定秦海被陷害，但我们从他的摩托车上搜查出了物证，这总是实事吧。” “是啊，而且他四年前的已经有过类似的犯罪记录，所以，我们不好过早认定他无罪吧。”绍炳章也支持黄立明的观点。 “但是据我所知，秦海出狱后，一直在举报自己四年前是受到了陷害，并向城关派出所提供了一些知情当事人提供的证言录音，只可惜，几个月以来，该知情当事人一直没有抓捕归案，所以此案一直悬而未决。” 于小青几次对自己负责的案件提出观点，黄立明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案件是由我来负责的。我当时还在城关派出所担任副所长，因为前任所长被免职，我当时代理全面工作。” “那么四年前的案子你是否了解？”雷处长问道。 “四年前的案子我并没有参与调查，但当时我在城关派出所工作，我对案情了解一些。再加上今年六月份秦海向法院提出新的证据，也转由我们所进行调查核实，所以我便对原来的案情进行了全面掌握和分析。如果新证据成立的话，的确对推翻秦海的有罪判决非常有价值。” 雷处长听完黄立明的汇报，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样看来，这个秦海的案件很不简单。四年多，竟然两次受到这样严重的陷害，莫非有人对他怀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雷处长的话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但并没有任何回应。 人们都沉默着。 沉默了好长一会儿，还是于小青打破了沉默。 “在古洋县熟悉秦海的很多人，的确有些私下议论，说陷害他的人是他的仇人秦老虎，也是他同村的家族长辈，还是该村的村主任。之所以说两人有仇，一是因为四年前两家因宅基地发生过矛盾，二是秦海出狱后一直向信访部门反映秦老虎在担任村主任期间，存在违法乱纪的问题，这些信访案件也都由相关部门进行了调查，但是目前还没有出结果。” “如果顺着这样的背景线索分析的话，那最有可能陷害秦海的人就是秦老虎了？”雷处长顺着于小青的话得出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 这样的结论似乎早该得出，但又似乎无法得出。 这样的结论似乎很合理，但始终没有人愿意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呢？原因就是，秦海的两起刑事案件，离秦老虎简直太远，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能指向秦老虎，哪怕是与秦老虎相识或者相关的也好，都没有。 “是啊，人们都只是在背后这样说说而已，的确没有任何线索能够指向秦老虎，或者与秦老虎有关的人。所以，作为公安机关，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调查秦老虎的理由。” 听到这里，一直很少插嘴的绍炳章终于主动开口了，“我看今天的案情分析会，话题有些跑偏了呀。分析案情最重要的是要用证据来说话，而没有证据的道听途说，是没有办法作为我们办案的依据的。” “是的，我们应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来处理所有的案件，否则，就容易产生冤假错案。”雷处长严肃地说道，“但是，刑事案件本身又有其复杂性，有些案件的真相往往被假象掩盖，如果没有大胆怀疑、小心求证的精神，是难以发现案件的真相的。” “我还是坚持疑罪从无的原则，解除驿秦海的刑事拘留。最起码我们的证据是不充分的。”于小青再一次把话题拉到秦海应判定无罪。 “按照于探长的逻辑，难道四年前我们就不应该判定秦海有罪吗？你的意思是我们四年前的判决是错误的吗？”黄立明仍然不同意于小青的说法。 “四年前的案件与目前的案件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证据不同？” “哦，于探长你详细说一下吧。”雷处长很急切地问。 于小青立刻回答道：“我认为，两个案件有两个不同。第一个不同是证据不同。四年前从秦海的自行车中查获的证物上有秦海的指纹，而这次我们查获的证物上没有他的指纹。所以我们这一次的案件，无法证明此证物归秦海所有。就好比，如果有人把几包犯罪的证物扔进我们公安局的大院里，难道都要对我们局里全体人员进行刑事拘留吗？”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们都笑了，但笑的很尴尬，很不自然。 第137章 新房子 当会议室里尴尬的笑声熄灭之后，雷处长问道：“那第二个不同是什么呢？” “第二个不同就是，四年前的案件，秦海只是空口无凭地喊叫自己是冤枉的，直到法庭宣判，他都没有提供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也就是说当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自己的说法。而现在的案件，他向我们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虽然我们还需要进行调查，但目前的证据已经足以证明他是被陷害的，接下来，只要我们尽快抓捕姓周的和名为铁拴的两个人，案情就会真相大白。” 当于小清说完这番话，会议室里又一次陷入死般的寂静。 没有人表示支持，也没有人反对。 最后，雷处长打破了寂静，说道：“我同意于探长的意见。我将立刻返回省里，把这次案情分析会的情况向省厅汇报，争取早日解除对秦海的刑事拘留。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及时与我联系。” 就这样雷处长连夜返回了省城。 雷处长回到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秦海案件的进展情况告诉了秦玉昆医生，并向秦玉昆保证，一定争取早日解除秦海的刑事拘留，但同时嘱咐秦玉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案情，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鉴于这种情况，秦玉昆向秦春季也只是简单告知秦海案件已经查明无罪，只等省里批准，就会释放回家，请堂弟不要担心。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秦春季和周强感到欣慰，二人便把主要精力放到加快研发新的农机产品上。 他们的想法是，等秦海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以秦海的名字命名的多功能小型收割机研制成功，他们初步的设计思路是，让这种小型收割机用于多种蔬菜的收割，比如大葱、大蒜等，只要更换不同的刀具，就可以用来收割韭菜、茴香等叶菜类。 此时，更为急切地盼着秦海回家的当属秦海的弟弟秦山了。 眼下，秦双开的建筑队已经把新房子的主体与装修都建设完成了，为了让母亲高兴，秦山亲自把母亲接到家里来看了新盖的房子。 但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一直隐瞒着哥哥被抓进看守所的事实。 “哎呀，这新房子是真好哇，真宽敞，真明快，”郭桂芬看着自己和老伴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现在变得这样新，高兴得合不拢嘴，“哎，就等你哥快点回来，也让他看着高兴高兴。他怎么这么多天，还不回来呀，打电话也不接。” 秦双开忙在旁边解释：“听说很快就回来了。” “那个程欣欣也天天这样跟我说，让我别着急，你说我能不急吗？” 郭桂芬想起秦海，就有些不放心，所以就闹着要回县城。 王惠在一旁开着玩笑劝解道：“这刚把你接回来，您怎么着也要到咱家那大酒店里看看。” “还大酒店呢，我就盼着你哥早点回来，你们俩抓紧把婚结了，你们就住这新房，我就每天守着咱家那小饭店儿，我这辈子也就放心了。你爸在地底下，也就放心了。” 郭桂芬说到这里，想起了老伴秦德城，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自己忙伸手擦了，不想让人看见。 王惠一看老人难受，心里也不是滋味，跟着流出泪来。 一旁的秦山想起父亲，也是一阵难受。但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难受，转过脸，鼻子发酸，硬生生地把眼里的泪憋了回去。又转过头对母亲说道：“娘，你就吃了饭再回去吧，王惠专门给您做了条大鲢鱼，是你最爱吃的。” “嫂子，难得孩子们这么孝顺，这新房盖成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秦双开在一旁也是劝解。 郭桂芬便擦干眼泪，“好吧，听人劝，吃饱饭，我回去你大哥也不在家，今天就守着你们了。” 说完话，随着秦山和王惠便向秦山小吃店的方向走。 刚走到正街上，偏偏遇着村里一个平日里没事儿最爱串门子的老寡妇，见秦山娘回来，也是多日不见着了，便上前搭话。 “哟，他婶子，你这是回来看你家新盖的房子来了？” “是的，是的，没想到老了老了，我终于住上新房子了。”郭桂芬也知道这个寡妇最爱说的，要是粘上了，说起来没有完，所以只是应承着，打声招呼就走的意思。 没想到这老寡妇却拉住她不让走的架势，然后凑近郭桂芬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家秦海还没放出来吧？这年头，你不敢紧着花钱托人，哪能出来了？” 郭桂芬知道这老女人平日说话没有分寸的，便说：“我家小海早回来了，只是平日里在县城做生意，很少回村。” 老寡妇忙说：“我说的是这次，怎么你儿子都抓起来了，你还不承认。” “他婶子你听谁说的？我家海子是出差好几天了，还没回来呢。” “我听谁说的，全村都传开了，你还不知道？你去问秦孟池家的，她可是知道的最清楚。” 郭桂芬听到她这样说，又联想到这些天程欣欣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像是瞒着她什么事情似的，便明白了八九分。 “他婶子，你这话当真？可不是瞎说？海子他真的……？” 郭桂芬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全是秦海被抓这件事儿，身上一阵地紧缩，心中疼痛无比，便有一口热乎乎的鲜血吐出来，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寡妇一看形势不好，忙大声喊住走在前面的秦山，“山子，你娘，你娘，这是怎么了？快来看，快点……” 秦山和王惠也才走出没有多远，转头看见刚才还好好的母亲已经躺倒在地，不省人事，慌忙伸手按住人中，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街上走过来的人们，都说快送医院的话，秦山这才急忙回饭店去开了面包车，把母亲抱上车，快速驶向县城。 王惠在车上扶住了郭桂芬，不住地叫着“大姨大姨，你快醒醒”，然而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山边开车，边让王惠给程欣欣打了电话。 第138章 郭桂芬 当秦山把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郭桂芬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在急诊室，医院采用各种手段进行了心脏复苏急救，但是仍然没有办法让她活过来。 秦山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新房子已经盖成，马上就可以住上新房子的时候，母亲就这样突然地走了。 秦山把这一切都追究到哥哥秦海的身上了。 他想，如果没有他在城西村参与村民们上访，或许就不会得罪那些人，也就不会被第二次陷害入狱，如果没有他第二次入狱，母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急病，也就不会这么早地死去了。 到如今，几个月的时间内，爹娘相继都离开了人世，这当然会让一心孝顺父母的秦山悲愤难当。 他把万千悲痛都归之于秦海的一次次惹是生非。 四年前，因为哥哥的冲动行为，惹怒了秦老虎才会遭到报复被陷害而入狱，而现在，竟然参与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村民上访事件中，再次惹怒了仇人，再次地遭到报复入狱。 他不明白，自己的亲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吸取教训，踏实地做好自己的生意，不要惹那些惹不起的人，不要招惹事端，难道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虽然他很生哥哥的气，但眼下他不得不压住心中的怒火，耐下心来处理母亲的后事。 好在，有秦双开帮助沟通家族之内素日与秦德城一家有一些交情的人们，出来操持母亲的葬礼所需要的各种事务，再加上程欣欣、王惠、杨其昌、蔡小军夫妻和刘玉安叫公司里一帮弟兄过来帮忙，郭桂芬的葬礼自然办得很隆重，也很顺利。 大家商量后，一致同意没有告知还在看守所里的秦海。 葬礼当天，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送葬的人们踩着泥泞的村路，一直把郭桂芬的骨灰送到秦氏小坟中秦德城的坟头旁边，按照村里的习俗，把她的骨灰安放在秦德城的骨灰旁边，重新埋好，这座坟头比原来又高出一截。 王惠始终陪在秦山的身边，按照过了门的媳妇一样的礼仪行了祭拜礼。 程欣欣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是好。 她不知道乡村的各种民间礼仪，站在坟头前面默默地低下头，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她想，既然秦海无法回来参加葬礼，自己最起码应该替他行一个礼才好。 于是，她轻轻地跪下来，说道：“秦海，你不能回家来参加葬礼，就让我代你向母亲行礼吧。”她边说着，边弯下身去。 正当这时，跪在前面的秦山像疯了一样地大声怒吼着冲过来，指着程欣欣：“你不要提他，不要提他，让他滚，永远不要让他回这个家。” 程欣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秦山发这样大的脾气。 程欣欣只是低着头哭，哭得更加伤心了。 蔡小军夫妻忙上前拉起程欣欣，安慰她，不住地劝说道：“不要哭了，小心哭坏了身体。” 王惠则赶忙拉住秦山，秦双开作为长辈在一旁带着威严说道：“小山，你不要这样说你哥，他已经够不容易了。” 杨其昌作为这场葬礼的主持人，站在坟前大声喊道：“孝子们都歇了，都回了吧。” 就这样，两下里都回到家中。 杨其昌嘱咐蔡小军，护送程欣欣上了车，回了县城。 之后，杨其昌与秦双开一道，对秦山的反常举动进行了好言规劝。 “小山啊，你哥这些年来，没少吃苦，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被人害的。”秦双开首先说话，“他为什么会被人害，还不是因为这个家，当初都是为了盖新房子啊。” “这个我知道，我也希望他好好地，也不希望他总是出事儿。可是……” 没等秦山说完，杨其昌说道：“小山啊，我理解你的心思。哎，你和你哥，都不容易啊。说起来，你们哥俩，都是我的学生。我知道，你比你哥还好学，要不是出这么多事儿，你早就考上大学了。可是凭心说，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能怪你哥呀。” “杨老师，你说不怪他，可是，他要是不参与那么多别人的事儿，谁会整天盯着他，他要是别惹事儿，怎么会……” 秦山实在不知道如何把话说得太明白，真把话说太清楚，又觉得伤着秦双开，因为他所说的别人的事儿，当然其中就包括秦树安的事儿了。 “你和你哥都是我的学生，但你哥和你还真不一样。” “我没有他那么爱管闲事儿。”秦山只好抢白了杨其昌一句。 杨其昌也不生气，平静地说：“小山啊，这个世道，人活着不可能不管闲事儿，所谓闲事儿，那看你怎么看啦。” 秦双开听着杨其昌的话点头称是。 “小山，我没有你和你哥学习好，其实，我看着你和你哥都上高中，他还上了大学，心里羡慕得很啊。可惜我没有那个出息。要说孝顺，你在咱们家族里对父母那个孝顺，人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给你竖大拇指，我也一样。可是你哥受害，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他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在出头，你要理解你哥的苦啊。” “哼，我看啊，他是自作自受。”秦山仍然气不消。 “我知道，我城哥和城嫂接连地走了，别说你了，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小山，看在你双开叔我的面子上，千万不能闹脾气，那样，只会让秦老虎他们看咱们的笑话。听我的，以后，这个家还要靠你撑起来啊。” “没错，小山，以后，家里有什么大事儿，我和你双开叔，你尽管说话。你哥也早就跟我们说过，就等着这新房子一成，你成了家，他才放得下心。” 秦山一想到新房子，就又想到刚去世的母亲，眼泪就又开始流出来。 杨其昌和秦双开也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杨其昌慢慢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秦山坐的面前桌子上。 秦山看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程欣欣临走时交给我的，说是他和海子两个人，为你结婚准备的钱。里面有现金，还有一个折子，收好了。” 秦山听说，哭得更伤心了。 杨其昌与秦双开一前一后，慢慢走出了刚刚办完葬礼的这个院落。 杨其昌心里明白，无需再多说什么，人都是在矛盾之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第139章 看守所 晚饭后的看守所，还没有熄灯的时候，同室的其他人都忙着洗漱。 秦海一个人半靠在床边的墙上看书。 这些书是他托司法部门指定的律师给他捎进来的。 下个月，他如果能够参加成人高考建筑专业的最后一门考试的话，他的成人高考的本科学历就可以拿下来了。 同监室的一个小个子，走过来把秦海手里的书一把夺过来，说道：“你小子，自打进来就天天捧着本书，看呀看的，怎么着，你眼里只有书，没有我们老大是吗？” 秦海抬起头看着他。 只见这小个子长得很是健壮，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个常年干体力活的。 “看什么看？不服是吧？” 秦海知道，这是故意找茬的。 凡是这种，都是已经预谋好的。 秦海站起来，站在小矮个子跟前，低头看着他说道：“把书放下。” “嘿嘿，放下，”小矮个子把书往厕所的方向一扔，“放下了，放下了，去自己拿吧。” 秦海怒不可遏，伸手拽住小矮个子的前衣襟，几乎把他提起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大说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每个人都要拿出五十元钱，算是给老大的生日礼物。” 小矮个子说的这个老大，是一个瘦高个子。 秦海自从关进看守所，来到这个监室，几天来，就已经发现，这个瘦高个子就一直主宰着这个监室的一切事务。 连秦海算上，房间里一共关着十三个人，大多数都已经进来二十天以上了，只有秦海和一个中等个子的小伙子进来的时间短。 小伙子进来大概有十来天，是因为打架伤人进来的。 就在小伙子进来的第一天，瘦高个子伙同小矮个子一伙五个人一同对小伙子进行挑衅。 “听说你是打了秦爷的人，还把人给打瞎了？是这样吧？”先是小矮个子过来质问？ “什么秦爷，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装什么蒜，秦爷，漫成公司的秦孟池总经理，你不知道？” “做什么梦？做什么吃？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着，你还想打我怎么着？” “哟呵，你很不老实啊。”说着话，小矮个就伸手来抓小伙子的衣服。 但是小伙子一伸手，把小矮个子的手就挡了出去。 小矮个子不示弱，再度伸手时，已经被小伙子推开，推得后退了好几步，站个不稳，就跌坐在地上。 一时间，高个子一使眼色，有四个同伙的就把小伙子围住了。 “给我收拾他，收拾他。”小矮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叫喊着。 四个人一起上，小伙子闪展腾挪，与之周旋，看准机会，各个击破，四个同伙未能进到小伙子身旁。 随着双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打斗，最终四个同伙都带伤认怂。 一个眼被打肿，手捂着眼不敢再动。 一个脚脖子被打扭伤，蹲在地上哎哟不停。 一个被小伙子压在身下，小伙子坐在他身上，把他的胳膊背在背后，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被小伙子一脚踹得一头撞在墙上，脑门上起了一下大包，鼻梁子估计也疼得要命，不敢进前，拉着架势向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瘦高个子请示：“老大，我们不行了，你要帮帮我们呀。” 瘦高个子一直看着几个人在那里打斗，并没有当回事儿。 同监室里的其他人，一开始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但等到四个同伙被小伙子打成这个样子，知道肯定要出大事儿了。全都停下来，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只见瘦个子慢慢地站起身，伸手示意，让小伙子站起来。 “小伙子不简单，好吧，我就跟你比试比试。” 此时，小伙子也慢慢站起来，被压在小伙子屁股下的那个同伙赶紧松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哎哟着站起来，一拐一拐地靠到墙根。 满屋子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而瘦高个子与小伙子，两个人摆开架势，迟迟都没有交手，两个人都等待对方出手，然后抓对方的破绽进行打击。 果然，瘦高个子终于认定自己的腿长胳膊长，足可以给对方形成打击，便抓住机会，主动向小伙子出手，一拳头打在小伙子胸前，只见小伙子的胸肌被打得不停地颤动，小伙子也向后退了两步。 但是小伙子并没有受伤，而是加强了防守，两只胳膊护住了头和胸。 当瘦高个子再次出击，都被小伙子用强壮的胳膊挡了回去。 最后一次，瘦高个子用一条腿踹过来的时候，小伙子用两只强壮的胳膊用力地卡住了瘦高个的一条腿，用力反转。 瘦高个用力腾空而起，用另一只腿蹬过来，小伙子一看不好，放开手再次挡住这只腿。 之后，两个人，都向后跳出这一个回合的战斗。 瘦高个子一看不好取胜，便趁小伙子不注意，侧脸向小矮个子使了一个眼色。 小矮个子趁着人们都不注意，慢慢观察寻找下手的机会。 瘦高个再次主动出击，向着小伙子的腿下多次扫击，小伙子只好后退。当退到墙边的时候，腾空一跃，双腿用力蹬向瘦高个的头部。 瘦高个使出一个缩头蹲，小伙子从他的头上跃过，身体轻轻地落在了瘦高个子的身后。 两个人同时回转头，又一次面对面，拉开架势，相互对峙。 就在瘦高个再一次向小伙子的头部进攻时，看准时机的矮个子，从小伙子的后面死死地搂住小伙子的腰。 小伙子用胳膊挡住了瘦高个子的两只拳头，但瘦高个子伸腿蹬在了小伙子的小腿上，使他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小伙子被迫向前扑倒在地。 瘦高个趁机压上来，死死地按住了他。 瘦高个子的功夫果然厉害，身体下沉，小伙子动弹不得。 “打死他，打死他。”四个受了气的同伙齐声喊叫。 就在瘦高个子的拳头狠狠地打在小伙子的头上的时候，看守所民警听到喧闹声，及时赶过来进行了制止。 而此时小伙子的脸上已经挨了两拳头，立即肿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不再动，直到民警把他扶起来。 “不许再打架，否则都要关禁闭。” 民警做出严厉的警告后，把监室的门锁好，然后冲着监室里所有人喊道：“赶紧休息，不要再闹事儿。” 第140章 秦三腿 从那天起，整监室仍然是瘦高个子统治的天下。 没有人敢轻易地跟他们几个对着干。 对于瘦高个这样的道霸道作风，小伙子当然是看不惯的，只是他一个过人也斗不过这伙人，所以他也只是不与之太过计较，只希望自己的案子快点结了，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 自从秦海进来之后，瘦高个一开始看着秦海竟然提要求见城关分局的黄局长，当然是有所顾忌。 但之后几天，看看又没有了动静，想必秦海也没有什么背景，就想试探一下，看能不能从秦海身上捞出什么油水。 这才有了小个子故意找茬子把秦海的书扔向厕所的一幕。 听到小矮个子说老大要过生日，秦海便故意问道：“什么老大，老大是个什么东西？” 秦海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老大指的是那个作风霸道的瘦高个，但是却故意这样问，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一下这位老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瘦高个又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姿态。 小矮个子一听秦海说话这么难听，非常生气，“老大，这小子这么嚣张，我看是不想活了，来吧哥几个，咱们今天就让这小书呆子尝尝咱们给他准备的好吃的。” 小伙子看出来，这伙人是想用对付自己的办法来对付秦海，所以他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帮秦海一把。 果然，几个同伙连同小矮个子，一齐站出来向秦海动开了手。 秦海虽然这些年一直上学和打工，但自小也是跟着秦建安练习些秦三腿祖传的拳脚功夫的，所以对付这几个小喽啰还不是问题。 秦海所用的也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的策略。 面对群狼，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防中带攻。 所以他闪展腾挪之中，看准机会就给其一个同伙一腿踹进了裤裆里，疼得那小子嗷嗷地叫唤着趴在地上打滚。 小伙子在旁边看得清楚，秦海这是绝对一个练家子，是受过祖传功夫训练的。 他哪里知道这秦三腿的来历呢。 秦公堡的秦氏家族祖上是以双锏和长枪闻名的。 然而历史发展到清末民初的时候，热兵器逐渐发展起来，作为行走江湖的人们都以洋枪作为最重要的杀伤武器了。 这个时候，长枪和钢锏已经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江湖争斗，除了远程射击，近身搏击却是仍然免不了的。 所以，到了秦氏三老当家的时代，秦家老三的秦三腿也是以洋枪加武功相融合，远距离以洋枪为主，近身打击以功夫为主，相辅相成，以此确立了在北方直隶一带的江湖地位。 秦三腿这个称号，最初的说的蹬腿、弹腿和劈腿为主的三种腿上功夫，但是在实际运用中，并不只有这三种腿上功夫，比如钩腿、扬腿、偏腿、扫腿、缠腿盘腿、绷腿等等，可以说是有十几种之多。 在这些腿上功夫之中，秦海的弹腿是最有力道的。 刚才的这一脚就是弹腿加踹脚结合的结果。 秦海只是用了一半的力道，因为他知道，如果用足自己的十分力道的话，恐怕那小子的命根子就会从此成为摆设，永不听使唤了。 当然，腿上功夫的使用最大的秘密，还是要抓住使用的时机，再强大的腿功，如果没有机会打出去，是发挥不出其最大的威力的。 所以，秦海并不急于出击。 当几个人在闪躲之余，秦海发现小矮小子在移动脚步时，被同伙的一个小子撞到，身未站稳之时，秦海使出秦家三腿中的仰腿之功，一脚踹在小矮个子的下巴上，踹得这小子嗷的一声，一仰头，嘴角流出了一道血丝，向后一倒，撞在床沿上。 一直死盯着观看的小伙子，大声喊道，“好，踢得好。” 到此时，瘦高个子有些坐不住了，他明白，这样打下去，这几个同伙都要吃亏。 于是，他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蠢货，都闪开。” 瘦高个子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然后，一个前翻，落在地中央。 秦海打量一下这个瘦高个子，感觉这小子比自己高出半头，自己一米八，这小子差不多有一米九还要多。 秦海心里明白，但凡个子高的人，都会充分利用自己腿长胳膊长这两个长处的。肉搏战斗中，要想战胜比自己有长处的一方，就只能靠快速和力度。 秦海观察发现，虽然对方腿长臂长，但是他的力度发虚，只要自己能够贴身到对方身上，那么对方的优势就成了劣势。 但几次交锋后，秦海并不容易近到瘦高个子近处。 闪转的间隙里，瘦高个几次进攻秦海的头部，秦海在护住头部的同时，以弹腿攻击对方下路，对方在双臂用力时，自然双腿就只能以站立为主，稍不注意，被秦海弹在膝部，差点失去平衡。 危急之中，瘦高个使眼色向同伙发出指令，让他们袭击秦海后方。 秦海腹背受敌，只好以防守为主，时刻提防前后同时受到打击。 小伙子看状，在一旁叫道：“这未免太不仗义了吧，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算什么东西。” 小伙子说罢，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轻跳，冲着秦海后方的一个对方同伙就是一脚，踢得那小子捂着屁股趴在地上叫唤。 小伙子突然加入，是瘦高个子没有想到的，突发的事情让他一愣，秦海抓住对方愣神的机会，飞起一个绷腿加弹腿，正中对方的裆部，瘦高个一阵疼痛伸手捂住自己的裆部，哎哟起来。 秦海乘胜又是一个劈腿，跳起来，然后向着对方头顶劈下来。 瘦高个身手还算快些，身子一偏，秦海的脚后跟劈在瘦高个的右肩膀上，随着一阵酸痛串糖葫芦一样的从肩膀传到后背，瘦高个侧仰面躺在了地上。 此时，其他两个同伙被小伙子也打得趴在地上乱滚。 这一场战斗顺利结束后，秦海与小伙子成了铁杆朋友。 瘦高个成了秦海的手下败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几个同伙除了小矮个天天服侍他，其他人，都开始跟秦海和小伙子拉近乎。 第141章 朱兵 此后，小伙子与秦海几乎无话不谈。 交流之中，秦海得知小伙子竟然是城西村的人，名字叫朱兵。 而朱兵之所以被刑拘，恰恰是因为在秦老虎下令圈占城西村土地时，双方发生冲突中，朱兵出手太重，打伤了漫成公司雇佣的两名打手。 秦孟池把朱兵告到了派出所，当天，朱兵被抓。 所以说，朱兵比秦海早进来也就只有三四天时间。 虽然朱兵也是城西村的，但平时忙着干装修生意，所以他没有直接参加村民上访，而是让老爹参加到了上访的人群之中。 所以朱兵并不认识秦海，但他总听人们提起过一个叫秦海的，而且知道秦海是城西菜市场的老板，也就是现在的古洋县绿色产品公司的老总，但一直没有见过秦海的面。 但自从秦海进来的那天起，他就注意起了秦海，心想这就应该是村民们平时总是夸奖做人正义，而且帮支书王彪和村民们与县政府当面讲理的那个秦海。 所以，他早就对秦海从内心里佩服。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海的一身功夫更是让自己羡慕。 而朱兵和秦海并不知道，这个瘦高个子的家伙叫崔炮。 这小子，平日里仗着自己会一些拳脚功夫，靠混社会生活，奉秦孟池为神，在他的眼里，秦孟池是无所不能，“上能通官，下能通地，中间通的都是钱”，只要秦孟池一招呼，他是求之不得。 但崔炮这小子，有一个最大的的缺点，干事儿不动脑子，爱冲动，那就是爱惹是生非，前些年没给秦孟池惹麻烦，让秦孟池在秦老虎面前总遭到臭骂，所以最近两年秦孟池都不愿意再用他。 这应该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朱兵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崔炮这类欺软怕硬的人，而最愿意结交的当然是秦海这样的伸张正义的人。 城西村圈地过程中，产生的群体性打斗事件，是一个很复杂的事件，双方都有受伤的，也有伤人的。 按照实际情况，朱兵的行为本来就够不上刑事案件，但是秦孟池一心想在城西村杀一儆百，所以才买通了当时办理该案的一个民警，想置朱兵于不利。 他嘱咐受贿的民警：“这小子太坏我的事儿了，一定要把他关进去，关得他越长久越好，最好判他个十年八年的。” 办案民警想了想说：“那要看被打的人伤残鉴定结果了，如果眼真的瞎了，那肯定算得上重伤害，但是如果只是轻伤，不影响视力，那恐怕不好说判刑。” “那好办，我去找人做法医鉴定，保准好使。” 于是秦孟池找到医院的一名老相熟的医生，花了五万元，让医生开了假的诊断证明，在被打的其中一个小子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左右眼视力无光感，右眼视力为2级。 其实，被打的两个小子，目前已经出院，又开始在城西村圈占地的工程现场到处跑着打人了。 而朱兵的妹妹朱珠，是某政治大学的大四学生，因为学习优秀，被北京某高级律师事务所招收为实习生已经快一年了，现在担任着国内着名刑事律师徐涛的律师助理。 朱珠对法律条文掌握得非常熟练，能够根据案情恰当运用，刻苦敬业，徐律师对她非常欣赏，马上面临着毕业的她已经被该律所确定为最有意向留任为正式律师。 就在这种时候，朱珠听说自己的哥哥被关进了看守所，便请教自己的师傅徐涛商量怎么办。 按照正常逻辑，这种打架斗殴的小案件，徐律师是不会亲自过问的。 但因为当事人是自己的徒弟的亲哥哥，他当然要过问一下了。 朱珠作为朱兵的亲妹妹，根据回避规定，利害关系人肯定不能亲自参与案件的调查与辩护，所以确定了由同事韩卫东担任辩护律师。 韩卫东比朱珠大两岁，也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是朱珠的师兄，早就对朱珠心有所动，所以想抓住这个机会，早日为朱珠的哥哥朱兵洗脱罪名，把这个案子，作为向朱珠献上自己最珍贵的礼物，来向朱珠进行爱的表白。 朱兵进看守所的第二天，韩卫东就从北京驱车来到古洋县看守所，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向朱兵询问了解案情。 回京后，把情况向徐涛做了汇报，徐涛提示韩卫东，这种案件，一定要提防对方在伤情鉴定上作假。 几天来，韩卫东尽心尽力地为辩护做准备，每天翻阅法律资料，梳理所调查取得的案情信息，每天工作得很辛苦。 朱珠为了表达感激，每天都特意晚些下班，陪着自己这位师兄加班到很晚。 每次走出律所，韩卫东都会提出邀请朱珠一起吃夜宵，而朱珠总是婉言谢绝。 “师兄，我知道，你肯定是努力在为我哥洗脱罪名，但我想说的是，你只要按照法律进行辩护，充分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就好。” “看你说的，辩护律师的责任当然是帮自己的委托人了，在这一点上，你就尽管放心吧。” “师兄，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哥有罪的话，你也没有必要超出法律的权限去帮他。” “但是，我现在作为朱兵的辩护律师，只会关心他自身的利益。” “好吧，一切都应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过，我相信，我哥他不会主观故意地去做违法的事情。” “自从确定了让我来担任为你哥辩护，我接触他这几次，他给我的印象真的是很正气的一个人，从当时打斗的情况看，他是被逼急了，才向对方出手，这样说来，他是被逼出手，所以我打算以正当防卫来进行辩护。” “但是如果对方伤情鉴定非常严重的话，那就属于防卫过当了？” “有这个可能。但目前我们还没法知道对方的伤情鉴定结果，对方的委托人一直回避我们的调查，而且不配合。” “那你觉得，这是不是说明了，对方心里有鬼？” “可以这样说吧，你来律所也时间不短了，所有刑事案件的辩护都是双方博弈的结果。” “我和我哥都希望，你能赢得这一场博弈。” “有师妹的鼓励，我就有信心了，一定会打赢这场官司。” 说着话，两个人相视一笑。 第142章 下毒 崔炮及其同伙被秦海和朱兵制服后，这几个人再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也不敢再欺负监室里的其他人。 但是崔炮的心里仍是不服的。 他往日里在看守所是威风习惯了，现在有秦海和朱兵压着，他有些不甘心。 他总在梦想着，有一天要是见了秦孟池，一定找他的秦爷帮忙，收拾一下秦海和朱兵，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于是，崔炮让看守所的熟路子给他的秦爷捎出话，说：“一个叫秦海的和自己关在一起，这小子的腿上功夫太厉害了，可把我给害苦了，求秦爷帮我一把，一定要收拾一下这家伙，给他点厉害看看。” 秦孟池收到信儿，知道这小子经常惹麻烦，就不想理会他。 但是当听到他与秦海关在一起时，秦孟池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熟路子带秦孟池的话给崔炮，“秦爷说了，这个秦海是秦爷的仇人，只要你把秦海这小子给办了，他对你大大的有赏。” 崔炮一听，心想：这不等于白说吗，我要是能办得了秦海这小子，还用得着给秦爷您捎话吗？ 但他转一想，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他想来想去，既然秦爷对这小子恨之入骨，都想把这小子灭了，那肯定是仇很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秦爷提点条件，能得多少得多少。 崔炮想一想，自己这阵子手头他妈的太紧了，要不也不至于这次被关进来。 说起来这次进来，都是因为缺钱。 崔炮自从失去秦爷的照顾，没有什么收入，便听了小矮个子的介绍，到一家搬家公司干些杂活。 在搬家公司干的都是累活，崔炮是真干不下去，好在有小矮个子这几个同伙搭档着，他也就咬牙坚持着。 后来，几个家伙一商量，不行搞一次大的捞一把。 正说着机会来了。 这次是给一家房地产公司搬新家，哥几个一看，值钱的东西不少，特别是电脑、电视之类的很多，老板桌椅、沙发之类的，量很大。 他们决定把东西交了旧货市场，落一大笔钱然后溜之大吉，到南方去玩上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提前联系好了一家旧货市场，谈好了收购价格，搬家当天，其中公司里所有的电脑电视，都被他们拉到了旧货市场，最后把搬家公司的车也折价给了一家修理厂。 几个人得了一大笔钱，心里是乐开了花。 但是只可惜，搬家公司立即报了警，他们没有跑出省界，便被抓了回来。 当派出所老郑把几个人带回来一审，差点气乐了。 “我们估计你们怎么也抓不到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哎，真是太倒霉了。”崔炮不住地垂头丧气。 “你们几个谁是主谋？谁出的主意？” 崔炮忙说：“不是我的主意，都是丁胖子的主意，就是那个小矮个子。” “那这么说丁胖子是你们一伙的头了？” “他敢？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当然我是头了。”崔炮生怕民警小瞧自己，“不信你可以问丁胖，真动起手来，他们五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他敢不听我的？门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主谋？” “因为这次的事儿，就是他出的主意，他妈的，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笨，简直是把我给害苦了。” 郑所长一看，崔炮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到了极点。 “丁胖子这主意出的好啊，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你们能跑得了吗？” 崔炮这小子，就是凭着身高一米八五，四肢上的优势，让他在打斗中沾了不少光，才在道上立足，但凡需要动武的事情，这些年他没少参与。 这次秦孟池授意他对秦海下手，他知道明的肯定不行，可暗的也没有什么路数。最后他只好偷偷地问丁胖子有什么办法。 丁胖子一听，脑瓜子晃了晃，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下毒。” “下毒？” 崔炮一听吓了一跳。 “这个……要是搞不好，可是要了人命啊。” “秦爷不就是叫我们搞他的人命吗？” “对呀，要说也是，他让我们把秦海这小子办了，不就是给灭了吗？” “这就对了。”丁胖子抓住机会火上浇油。 “可是这毒药从哪里搞呢？就算是有了毒药，怎么放到他碗里？一天三顿饭，大家都在一起吃，人们都看着呢？没有机会呀。” 崔炮还是感觉有些犯愁。 “这个，跟打斗一样，也是看准机会再出手了，但是咱先得让秦爷把药给咱们送进来。” “好吧。”崔炮想了想也只好如此。 第二天，秦孟池收到崔炮的口信，让熟路子给崔炮送进来一个半个小手指大的小葫芦形状的磁瓶子，瓶子上没有任何标记。 熟路子警告崔炮：“这可是剧毒，足以送走十条人命。” 崔炮实在心里对这种东西有些发怵，就安排丁胖子干这个活，谋划好抓住机会在秦海的饭菜里下毒。 就在一大早，丁胖子起床后，一直在监室门口守着，等着送早餐来。 早餐一送到门口，丁胖子主动给秦海端饭，当人们争着端饭的时候，他又主动给秦海端汤。 就在端汤的时候，他故意端着一碗汤躲到一边，想在汤里放毒药。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打不开小瓶子的盖子，急得他在那里磨蹭了很长时间。 秦海对这个丁胖子鬼鬼祟祟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但心里就存了防备的念头。 秦海假装肚子不好受，放下饭菜没有动。 当他悄悄地来到丁胖子身后，突然伸手从背后探过去捏住了丁胖子的手腕子，那个小葫芦形的小瓶子便从丁胖子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秦海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小瓶子，看着倒很像是一只吉祥符，瓶子的颈部绑着一根红丝线。 “丁胖子，这是你相好的送给你的吧？” 丁胖子吓了一跳，这一吓非同小可，他的魂儿差点从自己的脑瓜顶上蹦出来。 “哦，这个呀，”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向秦海要夺回小瓶子，“这个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纪念品。” “纪念品也应该上交的，你私藏东西，小心我举报了，让你关小黑屋。” “哎呀，秦总你饶了我吧，”自从崔炮失去了威风，丁胖子也称呼秦海为秦总了，“我这也是对朋友的一片心意，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我要是弄丢了，我就对不起人家了。” 秦海当然不会相信这小子的鬼话，但还是把小瓶子吉祥物还给了丁胖子。 下毒计划最终没有成功。 崔炮心里很是恼火。 第143章 挂职 自从省公安厅的雷处长向厅领导汇报了秦海案件的情况，厅里几次开会研究这个案件，最终认为这个案件的确比较特殊。 厅里大多数领导一致给予于小青的案情分析思路充分的肯定。 虽然从司法程序的角度讲，秦海案目前还不够无罪释放嫌疑人的条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秦海是肯定的，抓住陷害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那么现在争论的焦点问题就是，是等到抓到陷害者，再释放嫌疑人，还是应该立刻释放嫌疑人？ 雷处长当然是倾向于立即释放已经不能被当作犯罪嫌疑人的秦海了。 就在公安厅讨论秦海案件的同时，省政府也在开展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省政府这场讨论的焦点问题是有关农村土地征收到底是否应该按照群众的意愿，还是按照规划专家的意见。 这场讨论当然是由古洋县城西村土地征收信访事件引起的。 就在马中辉率领的专案组处理完这场纠纷，下达了城西村土地征收暂停决定后，专案组回到省城向省政府汇报了此次信访案件处理过程。 马中辉对全省目前房地产热潮当中发生的农村土地征收存在的问题，特别是村民集体与开发商之间存在的矛盾，进行了总结汇报。 作为省土地管理厅政策法规处的处长，他就自己最近掌握的情况，对农村土地征收进行了全面分析。 他向省领导提供了大量的实事数据，指出各地因为土地征收发生的信访案件处在一个大发生的时期，原因就是房地产市场的火爆，引发了农民与政府和开发商人之间的利益之争。 他在调查报告中提出，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理这个问题，那么将引发农村干群矛盾的大发生，造成农村不稳，农民不满。 从政治角度讲，在矛盾发生后如果处理不好，则会引起农村发展受阻，甚至基层农村整体局面的混乱。 从经济角度讲，如果只地把土地财政当作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将会严重打击农民对政府的信任，而与开发商形成社会对立。 其实，在全国不同的地方，目前已经引发了很多流血冲突。 个别地方出现在拆迁中造成被搬迁户以自焚的方式向开发商抗议。 而城西村因圈地发生的冲突中，也出现了大量群殴行为，必须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 马中辉的调查报告，的确在省政府形成了一场舆论地震。 这场大争论中，以韩副省长为代表的一方，坚决反对大力推进房地产热为主的大规模拆迁式的城市建设。 而以大人物为代表的一方，则主张必须大力发展房地产业，强力推进农村的城市化进程。 双方一时争论激烈。 马中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篇调查报告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而双方作为省级领导，都在通过各自的秘书向马中辉伸出橄榄枝，希望马中辉支持自己的阵营，并尽快加入这场讨论。 因为省土地管理厅作为主管部门，政策处必须提供科学真实的数据支持政府的工作，马中辉陷入了一场舆论争夺战之中，在双方的争夺之中，他难以保持中立，必须做出选择。 而一旦选择错误，他将面临巨大的不利。 当然，如果选择正确，也就是等于选对了边站了队，那么他将有可能一飞升天。 马中辉在摇摆不定中进行着观察。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无休止地观察下去，因为双方都不会等待太久。 在双方的过场争夺中，率先伸出橄榄枝的是大人物派。他发挥手握对人事安排的权力，做了一项人事任免的决定。 在马中辉回到省城的半月后，省委组织部通知，马中辉到古洋县挂职任副县长。 虽然这样的挂职任用并没有提高马中辉的行政级别，但是从组织用人的惯例来讲，能够从部门选派到地方任职，那就是一种确定性的提拔使用。 因为这样的组织安排，预示着对一名干部能力和政绩的认可。 而且，这让一名干部从管理一个小部门，跨越到管理一个县级区域某方面的工作，那也是提出了一种挑战和考验。 如果挑战和考验过关了，那未来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当然，如果没有过关，那也许将会是一片昏暗，或者走向黑暗也是有可能的。 马中辉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 很快马中辉到古洋县政府报到，县政府对相关领导的分工进行了调整，副县长朱长青原来分管的土地和城建工作，其中的土地管理工作分到了马中辉的名下，同时，马中辉还分管农业、林业、水利与电信等方面的工作。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马中辉一到任，首当其冲的，他再次关注了城西村的土地征收的善后工作。 当他听说漫成公司仍在城西村推进圈地活动的时候，马上提请公安部门协助，对漫成公司的行为进行了制止，但他同时指出，已经搭建的彩钢围挡谁都不要动，一切维持暂停征地时的现状，等待省政府批复后，再做下一步的工作。 为了确保这一决定的准确落实，他协调县公安局城关分局派出民警在村内值班，守护圈地现场现状。 他的这一决定，暂时稳住了村民的情绪，保证了城西村的稳定与平静。 而漫成公司对这位新来的副县长自然是还不熟悉，不知道他的背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老虎嘱咐秦孟池，尽快查明马中辉的底细，然后拿出拉拢马中辉的办法与策略。 秦孟池通过县土地局局长枊凤山，几次托他约见新来的马副县长坐一坐，但新到一个县级政府任职的马中辉，自然是只能谨慎从事。 面对柳局长的几次邀请，他都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 他以初来乍到、情况不熟为理由，所以天天跑到村里和乡里，说是了解乡村民情，其实是有意把所有的请吃请喝的事项全都拒绝了。 这样，马中辉在刚上任时期，算是做的比较超脱，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当他听说，自己挂职离开土地管理厅后，代理他原来工作的政策处副处长立即选择支持大人物，并马上被任命为处长后，他的心里产生了不安的感觉。 第144章 补偿金 城西村土地征收，造成的信访争端引发了这场争论，在省政府内部关于在推进城市建设中如何对待农村土地的问题的争论，因为有了土地管理厅政策处的理论支撑，而让大从物一派在舆论导向上暂时占据了上风。 既然已经分出了高下，古洋县下一步的土地征收工作也肯定要参照执行了。 马中辉看到了这个苗头，当然就会紧跟形势了。 他立即主持召开了古洋县相关部门一把手参加的会议，把省里的动向告诉给了大家。 然而，他也知道，既然要支持土地征收，势必要引发新的群众上访，为了避免出现新的群众上访，一定要研究一套工作方案。 “柳局长有什么好的思路吗？”马中辉首先向柳凤山征求意见。 “马县长年轻有为，肯定比我们招数多呀，我一直在等待马县长抽出宝贵的时间，到我们土地局来走走看看，多多指导我们土地局的工作。” 马中辉一听，心里明白，这个老滑头，看来是对自己一直没有答应他几次邀请，总是拒绝出席他安排的饭局，有很大的意见啊。 “那里，柳局长在古洋县，那是数得着的小诸葛，我是望尘莫及啊，你就不要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马中辉有意在众领导面前将他一军。 柳凤山一听，感觉马中辉果然不是善家子。 “那好吧，我就斗胆说说我的看法，我认为首先要确定由漫成公司继续负责城西村的土地开发，我们不能变来变去的，失信于人民。至于群众意愿，无非就是提高补偿金嘛，这个我想漫成公司也会让步的。” “那如何确定补偿金的价格呢？柳局长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还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吧。”柳局长当然只能跟秦老虎沟通好了才好确定让这只老虎掏多少钱。不然，他也怕得罪了秦老虎。 “刘局长，说说你的想法吧？”马中辉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建设局长刘文增。 “哦，我认为这个补偿金国家是有规定的标准的，我们不好擅自变更标准吧。” “国家规定是不要低于规定的标准，也就是规定了下线，但并不是不可以高于此标准，多给农民一些钱，为被征地群众多谋取一些利益，为老百姓谋利益，不正是我们的光荣传统吗？我看柳局长提出的提高补偿金的建议，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吧。” 马中辉当然对政策是非常的熟悉，所以他的话让在座的所有领导都从心里佩服。 “嘿，真是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了不起。”人们小声的议论。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开展下一步的工作吧。”马中辉一锤定音。 柳凤山当然是要抓紧向秦老虎请示了。 秦老虎一听要提高向农民的补偿金价格，当即对柳凤山大发脾气。 “好你个柳凤山，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吐血吗？” “哎呀，秦总，适应的提高一点补偿价格标准，老百姓就会知足，这是以小换大嘛。扔一颗芝麻，换回个西瓜，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说涨多少？涨多了我可不同意。” “一亩地上涨一百块，对你秦总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老百姓来说，可能就会很高兴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涨一百，不能再多了，我可都是用贷款来运作，涨多了我是要赔钱的。” 秦老虎迫不得已答应了柳凤山局长的建议。 然而，对于这样的价格，城西村的村民并不买账。 当代理村支书王堂把这个消息告诉村民们的时候，人们都提出了反对。 “我们一辈子都要靠这块土地为生的，现在就几万块钱拿走了，几万块钱够买什么的，我们的生老病死谁来管。” “我们不稀罕他这一百块钱，我们要地不要钱。” “我们坚决不同意，我家孩子的学费每年就靠这块地种点菜，现在要是征收走了，难道他替我们家孩子交学费吗？他要供我们家孩子上大学吗？”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难处。 王堂一声不发地听着，就好像跟他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你个死王堂，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把我们的养命的土地给卖了，你可要负责任。” 其实，王堂从心里头也不愿意卖地，但怎奈他也是没有一点跟政府作对的勇气，他这个代理支书，只不过就是一个通信员而已，只是把领导们的话，传达到村民们手中，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主。 他的确也做不了什么主，他腹中空空，对国家的政策一点也不懂，一点也不了解，他之所以愿意当一名村干部，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多获得每个月一千元的工作补助。 所以，他既想保护自己这份村干部的工作，又不想在政府那里和村民这里惹什么麻烦，他是既不想得罪村民们，又不想得罪政府，更不想得罪秦老虎这个有名的心狠手辣的开发商，因为他早就听说这个人做事黑得很。 所以他最终只能是，什么话也不说，听天由命。 王彪看着这小子这个怂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堂书记，你就打算这么把咱村的土地给卖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前头签了合同，我后脚就找你小子算账。” 王堂抬眼看一眼虎视眈眈的王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小子，走着瞧。” 王彪说完，挤出人群，离开的大队部。 他想去找秦海商量，但这才想起，秦海已经因为犯事儿，被抓进看守所好几天了。 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感觉后背上有人拍了一下子。 他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张老胖。 “说吧，怎么办？”他对笑眯眯的张老胖问道。 “我跟我那帮弟兄商量了，咱们必须把这个王堂给拿下。” “拿下？怎么个拿下法？” “拿下，就是拿下呗。”张老胖说着，点着一根烟，把烟灰往地上狠狠地弹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以为拿下他，咱们村的土地就能保住了？” “能，肯定能，只要你当支书，就肯定能。”张老胖一板一眼地回答。 第145章 回家 通过几天的指纹比对，于小青所采集的指纹指向了一个叫刘铁拴的街头小混混，这家伙有多次前科。 而这与行车记录仪中所获得的信息中那个被称为“铁拴兄弟”的人，恰恰形成了可以相互印证的关联线索。 于小青将自己发现的这一重要线索及时上报了省厅的雷处长。 雷处长喜出望外。 由于这一证据的发现，省厅基本认定可以解除秦海的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了。 秦海终于被送回了家。 但他回家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程欣欣告诉他，母亲因他被抓而含恨突然离世了。 这让秦海如同遭到了雷劈一般。 他发疯地冲到楼下，骑着摩托车直奔秦公堡前寺村，他直接来到秦氏小坟所在地，那座看上去仍然像是刚刚埋好的坟上，还插着已经破烂了的花圈。 秦海跪在坟前，俯身在坟头上，大声地哭喊着：“娘啊，娘啊……” 不一会儿，程欣欣拉着杨其昌来到了坟地。 就在程欣欣想走上前拉起秦海的时候，杨其昌说道：“还是让他多哭一会儿吧。” 过了很长时间，秦海才终于止住了哭泣，他跪在那里又过了很长时间。 “秦海啊，起来吧，你娘临走前去看了新盖好的房子，你也去看看吧。”杨其昌深沉地说道。 秦海跪着直起身，面对着爹娘的坟头，再次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他慢慢地站起身，转过头对着杨其昌弯腰鞠了一躬，“感谢杨老师帮我料理母亲的后事，我已经听欣欣说了，你和双开叔为我们兄弟两个操了很大的心。” 杨其昌伸手拉住秦海，“两位老人都是善良忠厚了一辈子，只可惜没有享几天好日子。我想只要你们兄妹三人都生活得好好的，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应该心安了。” “杨老师……”秦海面对自己最尊敬的老师杨其昌，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要感谢欣欣，你不在这些天，欣欣有多担心啊，这家里的事、公司的事，还有朱小蕊的事，都是她操心。” 秦海转向程欣欣，“欣欣，对不起，应该是我太任性，才连累了你。”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都是我没有替你照顾好咱娘她老人家，但是新房盖好了，本来回家看房子是想让老人家高兴高兴的，谁承想村里的传言，却被他听到，娘她才……”程欣欣说着眼泪流出来，“她才一口气，没上来，就……” “我知道了，欣欣，你放心吧，娘在九泉之下她也不会怪你的，她只会喜欢你，盼着你成为……”秦海突然觉得当着杨老师的面，说出“成为儿媳妇”这样的话，有些不妥，便停住了。 欣欣心里明白，一时有些脸红得发热，便转念一想说道：“走吧，杨老师说了让你先去看看新房，看看秦山和王惠，他们早就盼着你回家呢。”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程欣欣的红色桑塔纳刚停在路边，秦海骑着摩托就跟了上来，隔着车窗，他对程欣欣说道：“欣欣，你陪杨老师回家去看看吧，自从杨老师帮咱们公司搞管理，回来的少，回家就少了，师母应该会怪我了。” 程欣欣答应着，开车一直往前去了。 秦海一进院，秦山和王惠对新房子的里里外外进行清扫，特别是拆旧房子扒出来的旧砖，都一一收拾得干净了，整齐地码在南墙根下，那是准备翻新旧院墙用的。 秦海一进门，王惠便惊喜地喊道：“大哥，你回来了！”转头冲着秦山喊，“秦山，别干了，大哥回来了，咱们去做饭。” “不用，我回来就是帮你们干活儿的。”秦海说着，着手干起了活儿。 秦山抬头看了一眼大哥，平静地叫了一声：“大哥。” 王惠只好接着干活，边对秦海说道：“大哥，前几天双开叔就跟我们说呢，说是秦工他们到省里找了熟人打听了，这一两天你肯定会回来的，哎呀，还真是，我们早就盼着你快回来呢。” 秦海干活的手稍停下来，说道：“小山，小惠，哥实在对不起你们啊，娘都是因为我，才……”说着，他又流出泪来，“娘是因为我才难受走了，我对不起爹和娘，也对不起你们。” 秦山始终低着头，只是努力地干着活，不想说一句话。 王惠看着秦山这样，赶紧跟秦海说：“大哥，你别太难过了，我们明白，你是因为做正当的事情，才得罪那些人，他们才设计害你，这不能怪你。” “小山，小惠，这些年，哥不在家，你们已经代我孝敬了咱爹咱妈很多，可没有想到，我回来了，才几个月的工夫，他们却很快离开了。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吧。” 王惠听秦海这样说，心里很是难受，“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不要这样想，是这个社会还有坏人，这些坏人才应该受到惩罚。” “坏人？坏人在哪里？为什么还有坏人？小山，小惠，你们告诉我，坏人在哪里呀？”秦海突然站起来，抬头望着天空，大声在喊叫着，冲着这个普通的农家院落能够看到的一片天空，大声地问：“坏人，在哪里？” 这喊叫声好像传得很远，很远。 之后，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然，一直低着头干活的秦山也轻轻地抽泣起来，他虽然没有抬头，但从他的后背看过去，他的肩膀一抽动一抽动地，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呻吟般的哭泣。 王惠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秦山，大哥回家来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呀，是不是？”说着她拉起一直蹲着的秦山，“走，咱们好好地做一顿好吃的，好好庆祝庆祝。” 秦山慢慢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大哥，快进屋吧，你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看咱家的新房子呢，你快进来。” 王惠真诚地看着秦海，不停在劝慰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秦海。 秦海这才垂下头，这才仔细看已经盖好的新房子，他才注意到新房子用的是钢筋水泥建造的挑梁，安装了铝合金门窗，一切都不再是传统的老房子的模样。 他本以为新房子会让自己很高兴，但现在他好像找不到自己向往的那个家的样子了。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还是儿童的时候，那时候爹和娘是那么健康，那么年轻，这个院子里有一股泥土的气息，那种气息特别的让人舒畅。 而现在那种气息已经没有了。 院子里唯一还保留着儿童时期的模样的，是那两棵健壮的枣树。 第146章 婚礼 秦海和程欣欣商量之后，决定在新盖的房子为秦山和王惠举办隆重的婚礼。 秦山一直陷入对母亲的去世的悲痛中不能自拔，所以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这个时候举办结婚仪式。 后来经过秦双开、杨其昌不断地开导，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件事。 因为按照古洋县这一带农村的习俗，有通过办喜事来冲淡丧事带来的晦气的习惯。而且按照家族规定，最好是父母去世后三个月内结婚，如果百日之内不能完婚，那就要等三年后，才能结婚。 所以，秦山与王惠即时举办婚礼，也是彰显秦氏家族家规的表现。 秦双开作为大掌柜家族的族长，这是他上任后，第一次为家族做主决策婚姻大事，所以他格外的用心。 他请来了杨其昌做这次婚礼的总主持人。 秦山和王惠的婚礼是秦氏小坟家族近十几年来，最隆重的婚礼了。 不只是秦氏家族的人们都来贺喜，所有秦氏家族之外的各姓家族也都来了。 这一场婚礼，不尚荣华，但办得非常热闹，而且富于趣味。 杨其昌的主持非常的得当而且充满了各种风俗礼仪，让王惠娘家的亲戚们都非常的满意。 婚礼选在周末举行，也是为了让秦云把自己的同学们约了来，一同享受这一份幸福。 婚礼结束后，秦海特意请来了电影放映队，在村里最宽敞的街道搭起幕布放了一场露天电影。村里的人们有好多年没有看过这样的露天电影了，人们都争抢着座位来观看。 秦海利用电影放映的间隙，向村里的乡亲们讲述了自己的绿色产品公司可以帮助大家发展大棚蔬菜种植的计划，他向乡亲们介绍了自己几个月以来在刘庄建设有机蔬菜种植的情况，欢迎乡亲们到基地去参观。 很多人都向秦海提出了种菜的想法，但是怕卖不出去而赔钱，所以不敢种，秦海向这部分乡亲做出了收购大家的蔬菜产品的承诺，而且会向大家提供技术指导。 这些人当场都表示要跟着秦海干，下决心在自己的责任田里发展蔬菜种植。 这让秦海对自己公司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而且，他心里琢磨着，也是该让秦山出来闯荡闯荡的时候了，他已经想好了，等秦山把新家安排稳定了，就让秦山王惠两口子参与到蔬菜产业中来，把秦公堡打造成绿色产品公司的第二个生产基地。 秦春季和周强也来参加秦山的婚礼，周村农机市场的所有朋友与绿色产品公司的所有朋友，在这个婚礼上终于全体坐到了一起，大家欢聚一堂，成了一家人。 秦春季这次帮助秦海向家里传递信息，让秦海深为感动，他按照家族辈分向秦春季叫一声：“春季爷，你的大仁大义，我这次算是知道了，你是曾经对整个前寺村有恩的。” 秦春季当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知道，当初自己虽然救过前寺村，但后来还是为自己的利益，做了有愧于前寺村的事情，那就是帮秦老虎建立了虎牌农机公司，却挤垮了村集体的企业。 “哎，小海呀，我这心里呀，惭愧啊。” 秦海话锋一转说：“听说你在研制新的农机具，祝你早日成功啊。” 周强在旁边高兴地说道：“秦海牌小型多能功能收割机，已经有了样机了，改日还是总秦海老弟快去参观参观吧，这可都是按照你的提议下开发的，秦工说了，这就算是欢迎你回家，送给你一份大礼。” 秦海当着许多秦氏家族的人，赶紧说道：“表叔千万不要折煞小侄了，你也有很久没有到我的基地去了。记得你上次去，我那个基地还刚刚建立，现在已经收获满满，侄子等着你和春季爷早日去喝酒啊。” “好的，好的。”周强和秦春季都满口答应着。 “来吧，今天的喜酒先喝个不醉不休。”周强端起酒杯提议大家一起祝两位新人幸福美满，“秦山，早点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吧。”说完他一饮而尽。 在场的所有亲朋好友，都大喊着笑起来。 这婚礼的笑声传遍了整个秦公堡的天空。 就在秦山举行婚礼的第二天，有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秦家。 他便是从安徽合肥匆匆赶来的秦德地。 此次秦德地赶回老家，是为过寒衣节而来，他想借过农历寒衣节的时机，再次向秦氏家族提出认祖归宗的要求。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到秦公堡听说了自己的堂弟媳妇郭桂芬去世的消息，这让他感觉无比的悲伤和遗憾。 悲的是，堂弟与堂弟媳妇相继离世，家族里又少了一位可以与自己回忆往事的人。遗憾的是自己都没有能够送他们一程，而且连一片纸钱都没有能够烧在他们灵前。 为了弥补这样的遗憾，他让秦海弟兄二人领着，立即到小坟上去送了纸钱和祭品。 按照农村的习俗，这一天正是新媳妇王惠回娘家门的日子，同时也是秦家与王家会亲家的日子。 秦德地的到来，大家一致提议让秦德地代表秦山的长辈，到王家村去会亲家。 秦德地很高兴担任这一角色。 “我德城哥和嫂子要是活着，有他们陪着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一路上，叔侄二人一同坐在秦德地的霸道越野车里，拉起了家常。 “老叔，我和小山，现在是把你当成我们小坟家族的长辈，以后我们就都听你的了。”秦海用尊敬的语气对秦德地说。 “小海啊，我早已经看出来了，你绝不是一个甘于做小生意的人。你的志向要远大的很，而且有头脑，有学识，我看你现在也更加成熟了，这也正是我看重你的。” “老叔过奖了。” “我记得上次我回来，就听你跟我说过，咱们秦氏家族必须走向团结统一，才能把咱们秦公堡建设得更好，让人们生活得更好，你这话说得不简单啊。” 就在此时，秦海接到县纪委刘国良主任打来的电话：“秦海，我们对秦老虎存在的贪污受贿的经济问题的调查获得了很大的进展，按照工作程序，你和秦双开作为此案的举报人，希望尽快找我面谈。” 第147章 群体腐败 秦海和秦双开当天便按照刘国良的要求，到达指定的秘密地点进行面谈。 刘国良说道：“目前我们从已经掌握的材料看，自从秦老虎担任前寺村村主任以来，贪污受贿的情况非常严重。” 秦双开一听，说道：“要说他们这帮人受贿我是相信的，因为这些年，凡是想要宅基地的农户，大多都要给他们送礼，他们才会通过批准。不花钱送礼的，他们理都不会理你。但是你要说他们贪污，我还真想不出来，怎么个贪污法儿？因为据我所知，自从村集体企业秦工农机厂被秦老虎搞垮后，村集体根本没有什么收入，他们没钱可贪啊？” 刘国良听秦双开这样说，微微一笑，“是啊，起初，我们也不会想到他们有贪污行为，但通过查阅秦公堡镇政府财政所的财务记录，他伙同村支部和村委会干部，以修缮学校、修路建桥等项目为名，从秦公堡镇财政获得项目资金支持后，基本上没有用在上项目建设上，大部分都让他们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或者用于大吃大喝、请吃请喝了。” “他们真是无孔不入啊。”秦海听了刘国良的介绍，感到异常震惊。 “怪不得学校的房子这么多年来漏水、受冻，总没有人管，原来都是他们不干正事儿，只顾着自己耧钱了。”秦双开也是满怀愤怒。 之后，专门负责调查此案经济问题的冯国伟介绍了调查取得的基本数据：“据目前查出的资料，他们近三年来，就以各种项目为名收取财政资金七百三十万元之多，还同时从各户村民手里收取集资款项二十万八千六百元，真正用于修补街道和办公支出的却只有十七万七千多元。” 刘国良接着说道：“要是按照这样的调查结果计算下来，他们贪污挥霍的金额起码要达到七百三十多万元。这在古洋县的村干部违纪的历史上，算得上是小官巨贪了。” 冯国伟继续介绍说：“而为了调查他们的受贿情况，需要走访群众，我们调查中感觉咱们村的大部分群众，还是心存顾虑，不愿意提供证据。目前得到的证据不多，揭发支书刘占利和治安主任秦孟池受贿的居多，目前刘占利受贿金额为十一万三千元，秦孟池受贿金额为八万八千五百元。” “难道秦老虎就没有收过村民们送礼吗？我不相信。”秦双开有些疑惑地说。 “据我观察，秦老虎的确在这方面往往把刘占利和秦孟池推到前面，估计，他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吧。”秦海分析道。 刘国良紧跟着道：“所以呀，我们希望你们私下里做一做群众工作，说服人们打消思想顾虑，勇敢地站出来，向调查组说明实情。从农村实际来考虑，我们绝不追究送礼群众的法律责任，而且，凡是因为正当利益而不得已向他们送礼的，将来我们确实有能力追回的，我们将根据实际情况尽可能的退赔给村民的。” “那就太好了，这样群众才敢说话。”秦双开说道。 “但是，只要秦老虎一伙还在位上，我估计人们还是有顾虑的。”秦海实实在在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呢，我们的报告上报省市两级纪委后，省市会很快会对这帮人做出处理的，到时候，大家很快就没有顾虑了。” 刘国良想到自己领着几位同志辛苦这几个月终于看到胜利的希望了，没有白忙活，心里有些兴奋。 “只要这些证据被证明属实，这帮小贪官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冯国伟用坚定的口气说道。别看她年龄不是太大，但神情中带着一股威严的正气。 “真能那样的话，我们前寺村老百姓就太感谢你们了。”秦海高兴地说。 “到时候，我要给你们摆大席，好好庆祝一下。”秦双开一想到能够把这帮王八蛋赶下台，便兴奋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刘国良突然严肃地说：“目前，我们所说的这些情况还都是属于保密的信息，还希望你们二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千万要注意工作纪律，否则可能造成不良的影响。” “好的，刘主任，我们明白，你就放心吧。” “刘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秦海和秦双开双双作出保证。 很快古洋县纪委关于秦老虎等村干部涉嫌贪污受贿的监察报告，送达了中州市纪委。 此时担任中州市纪委常务副书记的正是陈漫的伯父陈茂庭。 陈茂庭是今年九月初刚刚从市商务局局长调任市纪委常务副书记的，虽然行政级别没有提升，但这个任命绝对是大幅度地提拔使用了。 此时的商务局，已经大不如几年前了，属于没有多少管理实权的服务窗口单位。担任商务局局长整天事儿不少干，但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而纪委常务副书记，则是有多少人盯着抢着去竞争这个职位啊。 而自从陈漫与秦双贵结婚以后，陈茂庭成了秦老虎正儿八经的亲戚，与秦老虎成了亲家关系，陈茂庭开始充分利用秦老虎与大人物的关系，为自己向上爬开辟道路。 陈茂庭在官场二十几年，早就对官场的规则了如指掌。 他发挥自己投其所好的专长，很快与大人物成了非常密切的私人朋友。 省里的这位大人物，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养狗，特别是那种大型的藏獒。陈茂庭挖空心思从藏区购买了正处于壮年期的两只纯种藏獒，一公一母，本来纯种藏獒那是极其珍贵的，更何况一公一母又都是纯种，那是藏獒犬种里面的稀世珍宝了。 他还特意向大人物推荐了一名来自藏区的驯犬师，专门在大人物自己的养殖场里为他繁殖更多的纯种藏獒。 大人物对陈茂庭如此对自己用心，从内心里很是认可，再加上陈茂庭这些年工作能力上也是的确可圈可点，在这次的地市级纪委系统进行干部作用过程中，自然是把陈茂庭作为了优先考虑的提拔对象。 本来他是想把陈茂庭提拔为地厅级干部，怎奈从处级的商务局长直接提拔为厅级，跨度太大，有违常规惯例，所以选提拔为纪委的常务副书记，为下一步的厅级提拔做好准备。 这样做是比较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还可以进一步考验一下陈茂庭对自己的忠诚度。 第148章 纪检核查 此刻，秦老虎违法违纪的监察材料摆在陈茂庭面前，而且案情如此严重，陈茂庭不得不考虑一下，如何处理的问题了。 陈茂庭心里明白，如何处置这份监察报告，将决定秦老虎的命运，也将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会影响到那位大人物的命运。 如果压下这份报告不进行处理，古洋县纪委一定会继续催报，从工作程序来说，那只是在毫无意义的拖延时间，根本是于事无补，被动挨打，就是等死。 如果不管不问，任凭这份报告送交省级纪检部门，则会立刻引起省级纪委的重视，很快会让秦老虎受到党政纪的处理，甚至根据这份报告，如果报告中所列是事实，还会涉及刑事犯罪。 如果顺藤摸瓜，自己和大人物会不会受到牵连，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倒吸一口凉气。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值得一试的，那就是行使自身的权力，主动核查，争取推翻这个报告，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想到此，他立刻通知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审理一处的处长胡同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胡同是跟随他在中州市商业局十几年、对自己最为忠心耿耿的人。这次他调来市纪委任常务副书记，首先便把这个胡同带了过来，并让他从商业局办公室主任，提拔担任市纪委审理一处的处长。 此刻他很庆幸自己这样的安排，这真是太及时了。 否则只靠他一个副书记，没有人听命于自己的指挥，那是无法应付眼前的局面的。 胡同很快便了解和领会了陈茂庭的意思，他拿着报告，带领自己的人马立刻赶往古洋县秦公堡镇。 刚刚从镇长提拔为镇党委书记的周银川，听说中州市纪委的领导来核查案件，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全力以赴地给予支持。 首先，把市纪委的领导安排在古洋大酒店，然后安排镇党政办公室人员在酒店里就地办公，随时等待胡同的指挥与安排。 胡同几个人到了古洋县大酒店，胡同被安排在最豪华的房间十九层的一九九九房间，两名办事员则分别住在十八层一八八八和一八八七房间。 房间装修异常豪华，如同过上了皇上般的生活，开始进入吃喝玩乐模式。 胡同在商业局的时候，担任办公室主任，局里的一切事务，除了陈局长做主，其他的副局长都要看他的眼色。 自从来到了市纪委审理一处，可受苦了。虽然行政级别一下子从科长提拔到了处长，但从实权的角度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商业局的办公室主任，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吃喝玩乐，可以游山玩水，可以花天酒地，而现在整个市纪委的财务是统一管理，一切财权都在办公室和财务处，他只是十几个处室中的一个普通的审理处的处长，当然就失去了自主花钱的机会。 这一下，可把他给憋坏了。 现在到古洋县来办案，只要住下来，那接下来的一切花销，都可以不用操心，只管敞开口来就行了，到时候自然会有镇里结账。 玩痛快了，再办案不迟。 但他知道，目前自己是审理一处的处长，大小也是处级干部，必须拿出一副清洁廉政的姿态来，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得太过俗气。 于是他对跟自己来的两名办事人员说道：“你们可以玩，但不能太过分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逛商场的，知道吗？” 两名年轻的办事员唯唯诺诺地回答：“是的，胡处长。” “当然了，地方上的领导也是一片好心，给我们安排一些好的生活条件，也是为了让我们把身体照顾好，以便更好地做好办案工作嘛。比如酒店里的游泳和按摩等项目，可以适当地体验一下。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不可以做太过分的事情。” “是的，胡处长。” “好了，就这样，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两个先去洗个澡，做做游泳，我呢，先休息一下。你们先不要管我了。” 果然，等两个小伙子下到酒店四层的水世界空间，如同进入了一座巨大的水下迷宫。 刚一进门，就有一位几乎半裸的女服务员过来向两位主动引导。 “请问两位是市里的领导吗？” “哦，我们是……” “这边请吧，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两个小伙子被分别带进了两间灯光幽暗的包厢里。 一进门，便早有两名漂亮的美女开始为他们提供优质的服务。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都已经被这种充满了诱惑的体验所征服了，很快便成了人间欲望的俘虏。 等他们在一阵眩晕中发泄完自己的本能之后，他们既有些后悔，又有些害怕。 他们两人都在想，自己的这种行为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想这些还有用吗？ 等到他们在水世界里把所有的服务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回到客房的时候，一直到胡同招呼他们到餐厅就餐，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也就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胡处长已经安排好的。 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也都将在这位胡处长的全程安排下进行。 胡处长首先让他们通知了镇党委书记周银川，来接受谈话。 “周银川，有人把你告了，你知道吗？” 胡同非常严肃地对周银川说道。 周银川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胡处长，我冤枉啊，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肯定是有人对我怀恨在心，想整我啊。胡处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不要慌嘛，周书记，我这里有一份材料，你要不要先看一看啊？” “好的，我看，我看。” 周银川接过了胡同递过来的关于秦老虎违纪违法情况的监察报告复印件。 周银川一页一页地看着，等看完，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而严肃地对胡同说道：“胡处长，这个秦老虎，太不像话了，真是胆大妄为。我们镇党委政府马上把他处理了，我们同意上级领导坚决处理这样的腐败分子。” 胡同一拍桌子，大声对着周银川叫道：“周银川，难道你就没有问题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先交代一下你自己的问题。” 胡同这样的大发雷霆，让周银川是没有想到的。 第149章 周银川 周银川愣愣地看着大发脾气的胡同，“胡处长，我能有什么问题？你我都是为国家工作的，你们天天高高在上，体会不到我们在基层工作的难处啊。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跟农民们打交道，很不易啊，胡处长，你体谅体谅我吧。” “哼，说得很可怜是吗？你以为我们只掌握了秦老虎的证据？你老实说吧，你那套房子怎么会事儿？” 当胡同说出“那套房子”四个字的时候，周银川立刻脑袋发蒙，嗡地一下子，一头冷汗冒了出来。 “胡处长，胡处长，你饶了我吧，我是没有办法啊。这个秦老虎，他……我不想要他的房子，但是，我没有办法呀。” 周银川在胡同面前彻底失去了反抗力。 胡同心里暗想，果然我猜得没有错，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诈，一下子就交代了。 “那你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胡处长，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好了，周书记，你再好好看看这份监察报告吧，我们来你这里进行核查，绝不是没有任何证据就来查的。”胡同步步紧逼，希望周银川交代更多的问题，“要是等我们查出来，这和你主动交代，就不是同样的结果了。” “胡处长，那我再想想，”周银川低着头，头脑里飞快地转动着，他在想，到底纪委还会掌握自己的哪些情况，如何以最少的交代，争取最少的损失，落得最轻的处罚。 但是他想来想去，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连头也不抬了，心想，还是以拖延为好。 胡同看他没有了动静，便慢慢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人家都说，房子、票子、女子，你还缺哪一样啊？” 周银川听胡同这样说，身上一哆嗦，心想：“完了，全都知道了，哎，完了，全完了。” “说吧，除了秦老虎给你的，还有谁给过你？” “胡处长，这个秦老虎太害人了，你不要他愣是给，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说吧，他给了你多少？”胡同仍然是紧追不放。 “这……大概有几百万吧，应该有几百万，我也没有记那么清楚。” 周银川彻底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力气。 胡同看他说话仍然是这么慢慢腾腾，又是一拍桌子，喊道：“你这么不老实，看来是没有救了。” “不要呀，胡处长，你救救我吧。” 胡同一看这家伙这么害怕的样子，心里很是好笑，再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真的想让我救救你？” “真的，胡处长，你替我想想办法吧，千万别处理了我，要是真把我处理了，我可怎么活呀。” 胡同一看周银川的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便顺势想好好整一整这小子。 “好吧，那你就跟我说说你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儿吧，要说详细点儿，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周银川抬眼望一下胡同，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咧着苦脸说道，“胡处长，这……还是不说了吧。” “那好吧，我是救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胡同把两手一摊，“我本来还想帮帮你呢。” 周银川一听胡同说想帮自己，眼前一亮，“胡处长，我说我说。” “对呀，这就对了。” 周银川便把自己如何与前寺村女会计秦小美私通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给胡同听。 “要说这名女会计长得确实漂亮，但我周银川可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一开始她几次勾引我，我从来没有答应她。” “你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好，我会相信吗？” “胡处长，我说的是真的，每当我们值夜班，他都在大半夜的时候来敲我的门，我始终是没有给他开门的。” “那她后来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呢？” “后来，有一天我在村里做工作到了很晚，当时在村里喝了酒，我喝得有点多，就在村里休息，她就把我给……” 周银川这故事，讲得胡同有些想笑，但他还是极力忍住，没有笑出来。 “要照你这么说，是这女人把你给强迫了，你成了受害者？” “胡处长，不是我……这女人她……有了第一次，我也就主动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真的太让人放不下了。” “怎么个放不下呢？” “她……感觉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 “哦，怎么不一样呢？” “就是……太让人放不下了。”周银川急得一脸红脖子粗，感觉自己最隐私的羞辱的部分被人撕开来展览着观看一般，但他一想到这位胡处长可以帮他解除政纪法纪的处分，他心里一横，才说出这些。 “胡处长，我已经都跟你交代了，你说了要帮我的，你就放过我吧。” “周银川，事到如今没有想到，你还是这么不老实。” “没有，胡处长，我都交代了。” “我怎么听说，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难道是我在冤枉你？” “我……”周银川狼狈到了极点。 “说吧，还有哪个女会计？” 周银川一听“女会计”三个字，更是心惊得一跳。 “还有财政所的小张和小王，不过都是他们主动找的我。” 胡同心中暗想，没有想到在乡镇做党委书记竟然这么有桃花运，哎，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好啊，我的周大书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色胆包天。不过，我在我的权限内，会想办法让你免除处分的。但是有一个方面的问题，不大好说啊。” “哪方面的问题，只要是胡处长提出来，我可以改正。” 周银川听到胡同答应帮自己，他就像是挂在悬崖上的人抓住了救命的一要草一样，赶紧向胡同表态，可以一切都听胡同的吩咐，以换得最大和利益。 “其实，很明显，就是你个人的问题我比较好处理，我说了算。但是……”胡同故意拉长了声音，让周银川着急。 “还有哪些方面的问题，我也可以帮胡处长处理的，我一定在所不辞。”周银川再一次的表达自己将彻底地听命于胡处长。 “其实，很简单，你看过秦老虎的监察报告了，这里面涉及的贪污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 “没错，这个秦老虎太不像话了，请胡处长放心，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腐败分子彻底处理掉。” “看来周书记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处理了秦老虎，那么你周银川跑得了吗？” “胡处长，你可不能这么说啊，秦老虎是秦老虎，我是我，我跟秦老虎是没有关系的。只要把他抓起来，我保证，我坚决拥护胡处长的英明决策的，我没有任何意见。” 第150章 官官相护 周银川的一番话，让胡同对这位肥头大耳的镇党委书记有些失望。 “周书记，这份监察报告已经写得很清楚，秦老虎的目前的贪污总额达到七百多万，而这些钱都是以镇财政所下拨项目资金的名义拨付到前寺村的，那上面可都有你的签字。如果这些证据查实的话，你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听完胡同的这一番话，周银川才恍然大悟一般，“哦，哎呀，胡处长想得周到，想的周到啊。感谢胡处长提醒。我马上处理，让财政所把这些拨款的记录都销毁，全部销毁，我向胡处长保证。” 胡同一听，忙解释，“周书记，光把财政所的证据记录销毁是没有用的，村里财务收支记录照样是要作为证据的。再说了，人家已经把证据都拿走了，我们现在销毁证据已经晚了。” “胡处长，那可怎么办呢？” “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胡同其实也感到这个事情办起来实在是棘手，陈茂庭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真是个苦差事。 胡同想到此叹一口气说道，“现在的你和秦老虎，那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了。” “我……”周银川现在后悔死了，早知现在当初真不该与秦老虎的关系走这么近。他抬头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胡同，说道：“胡处长，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好了，你呢赶紧回镇里去找秦老虎，抓紧商量一下对策，晚了就来不及了。告诉秦老虎，这也是他那个亲家哥，也就是他儿媳妇的伯父陈茂庭的意思。”胡同关切地说着。 周银川又向胡同说了许多千恩万谢的话，便从古洋大酒店出来，直奔秦老虎的漫成公司。 周银川一推开秦老虎的办公室房门，就赶上秦老虎向着秦孟池在发脾气。 “你这个蠢货，连一个小小的秦海都对付不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秦老虎说着，又想从桌子上抓起什么东西砸秦孟池，但他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抓了一个空。 “秦总，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嘛。”周银川忙上来劝解，并使眼色让秦孟池赶紧滚。 秦孟池走后，周银川从公文包中拿出那份监察报告，递到了秦老虎手上。 秦老虎看一眼，发现上面写着自己违纪违法几个字，还盖了古洋县纪委的公章，知道这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周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这几年从镇财政所申请了那么多项目资金，我本来以为你干了些好事正事，但人家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把钱全都装进了自己的兜子里，这里面都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银川刚从胡同那里受到那么大的委屈，现在一股脑地全都撒在了秦老虎身上。 没想到，秦老虎却毫不在意，全拿这样的事情不在乎。 “放心吧，周书记，我心里有底，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也就是摆摆样子罢了。” 周银川一看秦老虎这么不在乎，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指着他的鼻子喊道：“秦老虎，你说的倒轻巧，你死到临头了，知道吗？” 秦老虎看到周银川这样跟他喊叫，才明白这个报告里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儿。“有这么严重？” “问题很严重，搞不好，你我都要完蛋。”周银川看着有些怀疑神情的秦老虎生气地说。 “那要是这样嘛，我去找省里的老战友，他一定会保我们平安无事的。”秦老虎首先想到的是这位省里的大人物。 “秦老虎啊秦老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如果不抓紧想办法，不光救不了你自己，还会让大人物跟着你一起受牵连。” “真的有那么严重？” 周银川看到秦老虎多少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了，此时才稍显冷静。 “我刚从中州市纪委的胡处长那里来，我在他面前替你说了很多好话，他才答应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来弥补，看看能不能想出解救的办法。” 秦老虎终于明白事情紧急，“周书记，那你说吧，我们怎么办？” “别的先不要说，你先拿钱到胡处长那里，先堵住这个人的嘴，我们再从速谋划解救的办法吧。” 秦老虎立刻安排杜小娟，取了一百万现金，用密码箱装好，由两名保镖护送着，奔古洋大酒店而去。 周银川这才稍稍踏实下来。 此时，他大脑的智力才慢慢恢复，开始旋转。 “实话告诉你吧，胡处长答应我了，只要你能够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他会争取让纪委撤销这个报告。” “他妈的，什么狗屁的胡处长，说话这么损，我不干了。”秦老虎一听又发开了脾气。 “我的秦主任，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是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人家拿着刀把子，难道咱就不能低一下头吗？”周银川又是急出一身冷汗。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我的秦主任，你要知道，你的这些证据如果查实了，我也会跟着你倒霉的，咱们两个人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动必须一起动，否则谁都不好受。” “他妈的，老子就不动了，我倒看看谁敢来抓我？” “胡处长已经说了，你家的亲家大哥已经把这个案子压在他那里了，等我们把证据销毁后，他自然会有办法反击那些告你的人，追究他们诬告的责任。” “哦，看来他陈茂庭还算是讲义气，没有忘了我对他也是有恩的，当初他在古洋县被公安局抓到的那件丑事儿，还是我为他向派出所求的情。”秦老虎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仍然忘不了吹牛。 “这就叫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这样想就对了。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现在必须抓紧让刘占利和秦孟池带人把三年来应该完成的项目，抓紧完成一部分，如果实在不能完成的，你就把相应的资金存到前寺村村委会的银行账户里。这样一来，纪委追查下来，我们就可以有理由跟他们说，这些钱我们都原封不动地保存着。谁要是说我们贪污，那就叫诬告。” “那这些钱岂不是白扔了？那可是我的钱。”秦老虎向来是对钱看得最重，甚至比命都重。 “那是那是，等过了这阵子风头，钱不还是你秦总的吗？” 周银川这才发现这个秦老虎，简直要钱不要命。 第151章 秦德地投资 就在周银川和秦老虎定好了计划，用来对付纪委的核查的时候，秦海和秦双开也在积极的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发动大家打消顾虑，积极揭发秦老虎受贿的罪证。 正值农历十月初一，是寒衣节，秦德地回家祭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秦公堡 镇。 秦德地提出在寒衣节这天，他做东宴请秦氏家族在世的各家长辈，以示对祖辈的尊敬，借此机会拉近家族门户之间的关系，促进家族的团结，凝聚大家的力量，把家族事业办得更好，实现家族更大的发展。 秦双开当然举双手赞成。 “这太好了，咱们家族早该有这么一场大团圆的机会了。” 秦山也从内心里盼望着这次家族盛事的举办，“德地叔，借此机会统一下大家的意见，提倡大家打消原有的分裂局面，这真是太及时了。” 秦海的心里当然也明了，该是让家族从分裂走向团结的时候了，关键是如何实现团结。 只靠一次宴会，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这次宴会的确可以提供一个让大家说出心里话的机会，只要大家能够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增加了沟通，原有的矛盾才能逐步消除。 “小海，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你不同意我这样做吗？”秦德地认真地问自己的这位最信任的侄子，他很想听听这位侄子的观点。 “宴会当然可以办，但现在秦氏家族最大的问题还是缺少共同的奋斗目标，自从秦工农机散了之后，集体观念越来越淡薄了，大家的心都散了。要想重新凝聚人们的思想，我还是想先把秦公堡蔬菜种植基地尽快建设起来，有了共同的事业，大家的心才会往一处想，劲才会往一处使，慢慢地就会从原来的一盘散沙，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最后会炼成一块玉，这就是所谓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好，说得好啊。秦海，你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干，叔叔一定支持你。” “我已经想好了。就是要把整个秦公堡镇建设成为古洋县规模最大的蔬菜种植基地，让人们通过发展蔬菜种植提高收入，进而发展各种特色经济，获得大的发展。现在秦山已经发动了十几户开始了种植，昨天他们已经去刘庄的基地进行了参观，现在正准备为过冬蔬菜的种植抢时间。老叔，目前，我们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资金不足了。” “资金不足？这你找我就对了，我正愁自己的资金没有好的项目投资呢？” 秦山一听也来了劲，“真的吗，德地叔，你真的愿意投资回家乡来种菜？” “这还能假了不成？我呀，这些年一直搞房地产，但从我内心里来说，我对咱们老祖自古以来赖以生存的农业还是情有独钟的。听我大侄了刚才这番话，我是真高兴啊，好的，这个项目我投定了。”秦德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但是老叔，这个事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农业种植业，投资周期比较长，而且要是遇到自然灾害，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所以请老叔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啊。”秦海冷静地提示自己的这位老叔。 因为秦海知道，秦德地是目前在世的与自己血缘关系最亲近的长辈了，他不希望自己的这位长辈，因为自己的原因，再出现什么不幸的事情。 “哈哈哈哈，小海啊，你放心吧，你老叔我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在我的心目中，什么也没有比让我看到咱们秦氏家族兴旺发达、后继有人，更让我开心快乐的事情了。钱，对我来说，那都是身外之物啦。” 秦德地那爽朗的笑声，回旋在新房子的院落上空，传到了整个前寺村。 秦双开看到他们叔侄二人相谈甚欢，秦德地性情豪爽，秦海眼光高远，更是随声说道：“德地哥，你什么时候真的回乡落户，就更好了。这样一来，咱秦氏三大家族，应该发展为四大家族，你应该成为咱们大家族的掌门人才对啊。” 秦德地一听，立即说道：“那可不行，咱秦氏家族，只有大掌柜家族才是掌舵人，这是历史形成的，不能更改啊，双开兄弟，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是工匠出身，胆大心细，你刚才这句话，以后不可再提。” “哎，难啊。”秦双开叹了一口气。 秦海明白，自从秦树安老人去世后，秦柱安始终对家族掌门人的身份虎视眈眈，所以他在家族事务上总是以长辈自居，对秦双开进行压制，而秦建安则是唯二当家家族的口令是瞻，一唯的见风使舵，这是目前整个家族不团结的最大障碍。 比如这次的蔬菜基地建设，目前二当家和秦三腿两大家族的人们都没有参与进来。 “双开叔，你不要太着急，我相信，只要咱们的事业发展起来，大家自然就会心明眼亮的。”秦山安慰着秦双开。 秦海也充满信心地说道：“放心吧，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那种狭隘保守的观念早就落后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人心都是向前的。” 寒衣节过后第一天的上午，秦公堡蔬菜种植基地奠基仪式在秦公堡镇的主街道中心位置，隆重举行。在街道中心的小广场上，秦双开搭建了高高的戏台，请来了古洋县歌舞团的演员们演出助兴。 广场四周摆放了大量的大棚蔬菜种植相关的专业展板。 整个广场内，则摆设了各种摊位供人们种植业相关的种子、肥料及各种农机具。 秦山和王惠联系了各自的很多同学前来参加这次奠基活动，帮助分发宣传资料。 现在有了秦德地作为投资人，为避免与刘庄基地产生管理上的混乱，秦海决定，秦公堡种植基地先走独立发展的道路，等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再商量联合发展事宜。 原来的秦山小吃店，现在已经改造成为秦公堡镇绿色产品种植基地公司办公室，整栋房子及后院都进行了重新装饰，面貌焕然一新，门口挂了基地公司的牌子。 大家一致推选秦德地作为种植基地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秦双开和秦山分别担任副总经理。 通过这次活动，又有五十多户人家加入了大棚菜种植的行列。有的户建设一棚，有的户建设两棚，还是以大掌柜家族的人员为主，只有少量的秦三腿家族的人家加入。 有了刘庄基地建设的经验，秦公堡种植基地建设很快取得了飞速的发展。 按照秦海的预期，一定要让第一批加入的农户在春节销售旺季取得好的收益。 就在人们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的时候，周村农机场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152章 秦工危机 周村农机市场， 很多远道而来的车辆聚集在秦工农机公司的门口，提出要求退货。 退货的产品正是刚刚上市的小型多功能收割机。 秦春季急忙把远道而来要求退货的商家，都请进了客户休息厅。 小小的休息厅很快便坐满了人，还有一些客户无法进入。 秦春季便打发儿子秦鹏带着其他客户到附近的旅馆去休息。 客户反映的主要问题是多功能收割机的刀具不合格，在使用不长的时间后，便出现卷刃伤刃的情况。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客户提出了退货要求。 秦春季嘱咐前台的服务员，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答应客户的要求，凡是要求退货的，当场立即退货。 但是，由于秦工农机公司经营时间还很短，完全靠一开始那一批玉米收割机销售的收入再投资，进行滚动经营，一下子出现大量的退货，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现金退给客户。 很快公司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就所剩无几了。 先是从强农公司拆借了三百万元，也很快便用完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秦春季只好向作为股东之一的秦双开打电话，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而这边秦公堡蔬菜种植基地才刚刚开始，秦双开仅有的一些资金都用在了蔬菜种植上。 秦海与秦双开匆匆忙忙地赶到秦工农机公司。 只见门口仍然有很多客户在大声议论着：“都说秦工牌的农机质量有保证，所以我们才放心地购买，可没承想，真是无商不奸啊。没有想到，还是被坑了。” 秦海走到门口，其中有几个山东来的客户，一眼便认出了秦海。 “秦总，你也是来选购收割机的吗？哎呀，这家秦工的你可千万不要买，真坑人，这家的产品太不经用了。” 秦海一看果然是山东省几位种植大葱的兄弟，忙问：“哦，赵总，你们购买的机具都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你看看吧，秦总，这产品质量实在是太次了。” 赵总说着，带着秦海带到他的车旁，从车上卸下一台小型多功能收割机放在地上，指给秦海看，上面安装的刀具已经卷了刃，根本无法使用。 秦海边看边说，“看来是刀具所用的钢材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所以我们要求退货，你们要是还没有购买，千万不要买这家的了。”赵总关切地对秦海说道。 “但是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没有一家像秦工公司这样的产品功能，别的公司没有这种小型的收割机，而且一机多能，机身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只是刀具的问题，为什么不可以让秦工公司在刀具上给予赔偿并更换刀具呢？”秦海与这位赵总向来熟悉，所以说话也是直言不讳。 “现在谁还信得过他们呢？我们是信不过了。”赵总更是心直口快。 “赵总，实不相瞒，这秦工公司的老板不是外人，这是我秦氏家族一位叫秦春季的，我春季爷开办的公司，我对他的为人相当了解，他绝对不是你说的奸商之列，你也看到了，他为了减少客户的损失，现在是对客户的退货要求全盘接受，毫不打折扣，完全按照购买价格全额退款。”秦海指着一些刚走出秦工公司的客户，有的是刚退完货，拿着退款协议走出来。 “是啊，要说这位秦工的为人，我们也早有耳闻，所以我们才跑这么远来这里采购这个收割机。” “但是，赵总你应该知道，这样大批量的退款，实在是造成了秦工这边资金的上的巨大困难，我希望赵总三思而行。只要宽限几天，保准能够把合格的刀具生产出来，让大家用上新的机器，绝不耽搁赵总的大葱收割。不知赵总认为是否可行呢？” “这……这当然是好的，但是……” “我知道赵总肯定有顾虑，这样，我秦海你如果信得过，只要你能够宽限秦工更换刀具，我秦海愿做担保协议，将来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切经济损失，都由我秦海负责。” 赵总听秦海一说担保，他那里便完全地相信了，因为几个月以来，生意上的往来，他对秦海的为人已经是了如指掌。 “有你秦总这句话，谈什么担保协议，我赵龙对你再信不过，那岂不是太不懂得江湖道义了吗？” 就这样，山东寿光这位有着全国大葱种植大王之称的赵总，带动一大批山东种植大户，与秦工公司签订了刀具更换的协议，秦工公司在免费更换刀具的同时，再对每台机器免费附送两套刀具。 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秦工公司退货资金的压力，终于顺利地闯过了这一关。 这次事件过后，秦春季对这批退货刀具所用钢材的采购来源进行了追查，发现负责采购钢材的刘工的哥哥刘贵林为了吃回扣，采购了一批劣质钢材，才造成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刘贵军听说后，坚决要对哥哥刘贵林进行辞退处理。 但是秦春季考虑认为，公司初创，许多管理制度本身也有漏洞，只要以后建立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加强管理和内部质量检验核查，靠制度管人，就能够避免这样的事件发生。 也只有这样，才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根本所在。 出了事就只用辞退员工的办法来处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刘贵林得知秦工对自己如此宽容，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当着众股东的面，发誓以后，绝不会再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秦工农机公司逐步走上了一条严格管理、信誉为首、质量优先的发展道路。 一场风波就这样闯了过来，秦春季再一次从中领略了秦海的人格力量。 事情处理平稳后，秦海邀请秦春季和周强到秦公堡蔬菜种植基地做客，并与秦德地见面。 秦春季与秦德地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二人约定如果可能，将来一定联合起来，共创一番大业。 “如果你我联手，那你希望送给秦公堡镇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秦德地问秦春季。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联起手来，会让秦氏家族曾经的荣耀再次在秦公堡镇得到复兴。” 秦德地一竖大拇指，“秦工说的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那一天要是到来了，我有一个最重要的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秦工神秘地一笑，说道：“现在还不能说。” 第153章 补偿金竞价 马中辉决定在城西村继续推进土地征收工作，为了达到群众满意，他决定在古洋县的各大开发商之间，进行一次补偿金的竞价，谁出的补偿金价格高，谁就赢得该地块的开发权。 为了初步获得城西村干部对这块地收入价格的底线，他面见了目前的代理支部书记王堂。 “王书记，你认为你们村这块地的补偿价格多少可以被村民接受呢？”马中辉开门见山。 “当然是越高越好了。马县长，你不知道，现在我这个支书实在是不好当啊，村民们都要把我给吃了。”王堂抓住机会向马县长诉苦。 “我明白，所以，我才主张在全县的开发商里面进行一次竞争，让他们给出最高的价格，这也是为你在村民面前争取威信嘛，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为村民们争取了利益，谁还会不拥护你呢？” “明白，明白，马县长说得对，我一定努力做好村里的工作，配合这次竞争。” “这就对了，只要我们上下配合，肯定会实现平稳完成这次土地征收。” 王堂走后，马中辉接到了孙永辉的电话。 “马县长，恭喜你到古洋县成为我们的父母官啊。”孙永辉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无名的兴奋。 “感谢孙总的好意了。” “马县长，你现在是我们的领导，总要给大哥一个机会，让我略表心意，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于一地一时。其实，我初来乍到，还要你这位大哥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啊。” “那是自然的，只要用得着，我是万死不辞。” 马中辉心想：你孙总心里的小九九我能不知道？所谓好意，恐怕哪天也会害人的吧，还是谨慎为好。 马中辉客气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想还是离这些逐利的商人远些好，置身事外，免得惹火烧身。 马中辉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全力推进城西村征地项目顺利进行，把这个项目作为自己在古洋县任职的第一炮，把这一炮打响打漂亮。 只有那样，才能让省级领导对自己刮目相看。 补偿金竞价会议，在古洋县行政办事大厅如期举行。 这件事是枊凤山和秦老虎始料未及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新来的马县长做事如此果断而且手段如此强硬，与土地征收相关的工作，竟然没有与他这个县里的土地爷打招呼，也没有与前任分管县长朱长青确定的开发商打招呼。 柳凤山想：看来，马县长这是不想给人们留一点儿暗箱操作的机会啊。 果然这样的公开竞价的做法，的确是非常公开透明，还请了电视台的记者参加，并全程进行录音录像，谁都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搞任何的小动作。 如此一来，竞争是异常的激烈。 每亩土地的征收补偿费用从四万八千元，很快涨到七万六千元，继而涨到八万四千元，接着是九万五千元，再接着竟然涨到十万三千元。 其中大部分开发商在七万多元的这个水平上，都选择了放弃，只剩下了大华、永辉和漫成三家公司叫价。 在八万多元的档口，大华公司选择了放弃。 之后，永辉公司和漫成公司分别以五百元的幅度不断地叫价争夺。 当叫到十万元的时候，漫成公司的叫价代表杜小娟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这意味着漫成公司必须再增加一大笔的银行贷款来填补资金缺口。 而在来参加这次竞价活动之前，陈漫已经再三嘱咐杜小娟，不要做冒险的事情，否则漫成公司将面临一场灾难。 而秦老虎则嘱咐她一定不要放弃这块地，这是他秦老虎向省里的大人物做过保证的。 然而当价格涨到十一万元的时候，永辉公司竟然一下子叫出了十二万元。也就是突然以增加一万元的幅度叫出了新的报价。 杜小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她不敢再次举起手中的牌子了。 当竞价公司的锤子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刻，杜小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实现秦老虎的愿望了。 最终永辉公司以每亩十二万元的补偿价格，得到了城西村四百亩土地的开发权。 这在古洋县的房地产业的历史上，以这么高的补偿价格征收土地，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当这样的补偿价格，在城西地村民面前公布的时候，的确有很大的一部分农户选择了支持。 因为他们还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种粮每年只能收入一两千元，种菜顶多也就收入大几千的一亩地，现在可以眨眼之间，获得十二万元的补偿，他们已经非常满意了。 有的户已经完成了冬小麦的播种，县政府已经承诺，凡是已经播种的农户，按照青苗损失进行补偿，还将得到每亩一两万元的补偿。 就连一直支持王彪的张老胖也已经有所动摇，是否再反对这次的土地征收。 王彪却仍然认为，这次土地征收最大的问题是违反现有的土地规划和村庄规划，占用耕地搞房地产建设，一旦这次的土地征收通过了，那未来几年，城西村的土地将很快被征收的所剩无几，所以他坚决反对。 而按照规划，则只能对原有的村庄的一小部分进行拆迁建设，而不是征用大片的耕地。 但很显然，对旧村庄的农户进行拆迁，比之征收耕地来建设房地产，不光说搬迁的人工成本高，结果不确定，而且工作难度那是大得很。 所以，所有的开发商都希望征收耕地来建设住宅小区，而不愿意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对旧村庄进行拆迁改造。 以王彪为代表的反对征收的村民们，看到很多村民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图一时获得，不再反对征收自家的土地，心里不是滋味。 十几天来，经过艰苦努力仍然没有保住这片祖辈留下的土地。 想到很快这一片土地将盖起高楼大厦，而且再也不属于自己所有，王彪的心里充满了悲哀。 “我们应该再到省里去，找领导去，要向省政府要一个说法。” “对，找省政府，问问他们，到底是法律大还是县里的领导大？到底谁说了算数？” 人们聚在王彪家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突然一个人推门进来，大家愣住了。 第154章 两难抉择 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海。 “秦总，你可回来啦，哎呀，可把我们都急死了。”王彪冲上去拉住秦海的手。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抓你？是不是因为你带着我们到省里上访，得罪了他们，他们故意陷害你？”王彪急切地问着。 “王书记，不说这些了，我来就是想问一问，现在咱们村的地怎么样了？” “哎，别提了。新来的副县长姓马的，搞什么补偿金竞价，现在是把补偿金提高了，这一来，村里人们认钱不认地了，这不是吗，现在已经确定由永辉公司征收咱们的土地，马上就要动手了。” “会有这种事情？他们就不怕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吗？”秦海不解的问。 “法律？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可以买得到，而为了有更多的钱，他们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 王彪怒不可遏地说着。 “我们难道就这样认了吗？”人群中有人问道。 “没有办法啊，自古以来说得好，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我看我们还是认了吧。”有人说着泄气的话。 “可是，我们不愿意放弃我们的土地，虽然这次的补偿价格是涨到很高，但是我们将永远失去土地的使用权。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权力之争。”王彪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土地所有权是我们村集体的，土地对我们来说是无价的，我们不答应。”有人支持王彪的意见。 “我记得秦总说过，按照现有的规划，只能拆迁旧村庄，不能占用耕地搞房地产建设，他们这样做就是违法行为。”一个年轻人说道。 秦海听着大家的议论，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大家现在的意见不统一，那大家还是商量一下的好，只有大家的意见一致了，才能够拧成一股绳，才能战胜那些违法征地的开发商，否则我们就没有力量。” “但是，现在很多村民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签订了征收土地的合同。我看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人群中有人说出了悲观的看法。 秦海冷静地说道：“这倒也不是绝对的没有希望，虽然现在开始征收土地，但距离工程动工还是有一段时间的，因为前期还要进行规划设计方面的工作，只要大家意见统一了，还是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问题的。” “我看向谁反映也没有用了，这个新来的姓马的副县长，据说就是省土地厅派下来的，恐怕省里也会支持他。” 秦海听了这个人的话，问道：“这话当真？新来的副县长姓马？而且是从土地厅下来的？” “没错，就是姓马，是从土地厅下来的。” 秦海心想：莫非是马中辉？好小子，来到古洋当了县政府的官了，连老同学都不认了？ 想到此，秦海对王彪说：“王书记，我看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要统一大家的思想，终究还是群众说了算，你说呢？” “那好，我们尽快组织人员到各家各户征求大家的意见。” 秦海告别了王彪等人，便拨通了马中辉的电话。 “马县长大人，草民秦海向马大人请安了。” “你小子，少与我搞鬼，我才来几天，实在太忙，腾不出时间，不然的话早找你们一聚了。” “马县长应该抽点时间体察一下民情了，我和程欣欣、刘赶路恭候您到我们刘庄蔬菜种植基地大驾光临，指导工作，不知马大人是否赏光？” “好了，你不要拿话损我了，我最近的确被政事缠身，抽不出时间，等闲了必定登门拜访。” “请问马县长是在忙着征收城西村的四百亩耕地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而且，就连你前番带领省级专案调查组伸张正义的行为，我也非常了解，你那时候对城西村土地征收工作中存在的违法问题进行处理，真是大快人心啊。” “感谢你的夸奖了，我那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但是你为老百姓说话，维护村民的利益，无愧于执政为民的称号啊。” “秦海，你说的非常对，我之所以这次在城西村土地征收中实施补偿金竞价就是为了给城西村的老百姓争取更多的收入，让开发商让利于民啊。” “但是，马县长你应该知道，即使补偿金价格再高，也改变不了城西村征地行为的违规的事实，这种行为不符合现有的土地规划，实质就是在违法卖地。” “秦海师弟，你不要这样说嘛，规划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可以修改规划嘛。” “那你还是等新的规划批复后，再推行城西村的土地征收吧。不然的话，我相信，城西村的大多数老百姓是不会答应的。” “好了，我的好师弟，你的教诲我肯定牢记在心，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完成规划修订工作的。” “好吧，我拭目以待，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秦海挂断了电话。 马中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秦海和刘赶路取得联系，并不知道秦海与此次城西村村民上访之间的关联，也不知道秦海对这次土地征收工作有怎样的看法。 马中辉知道秦海的脾气，知道这个老同学做人做事太执着，也可以说是太固执。 秦海的话，让马中辉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自己推过来，他感觉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而且，作为刚刚从省土地厅来到古洋县挂职的马中辉知道，城西村土地征收中致命的缺陷在于不符合现有的土地规划。 就在不久前，他亲自在古洋县政府公布过省政府的处理意见，对自己的前任朱长青做出过警告处理。 他虽然在电话里答应对现有规划进行修订，但他心里也明白，规划修订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 他面临一场两难的抉择，是选择法律，还是选择权力。 选择权力，那就是响应省级大人物的号召，顺应全国房地产突破式发展提出的对土地征收的大力推进。自己是否能够落实城西村土地征收项目，将决定自己的挂职政绩，从而影响自己在后续任职使用中是否会得到提拔。 选择法律，那就是按照规划办事。 这就是在考验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如果迈出了这一步，如果这次土地征收引发群众的连锁反应，那么，自己的政治命运也将面临一场严重的考验。 一旦把握不好，或许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155章 狗屁的重伤害 秦海通过与马中辉的电话通话，基本上弄明白了这次土地征收补偿金竞价的始作俑者，肯定是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副县长马中辉。 马中辉遇到这位认死理、讲正理、不畏强权的秦海，真是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了。 等秦海再次回到城西村，王彪集合了一群人，正在等着他。 秦海一进门，王彪便向秦海汇报了对村民意愿的调查结果。 王彪急切地说：“到目前为止，支持此次土地征收的，只是此次征收中可以获得较高补偿金的个别农户，这次要征收的四百亩地，关系到咱村有一百户村民，仍然有大部分农户并不愿意失去土地。他们说了，要地不要钱。” 秦海欣慰地说：“那就好，那说明老百姓心里明白土地的重要性。” “就是，自古以来，土地就是咱老百姓的命根子，丢不得。”人群中有人对秦海的观点表示赞同。 “咱人还是要依靠群众的力量，只要大多数村民支持你王彪，这件事情就不会让开发商任意行事。”秦海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们始终支持王书记。”人群中有人说道。 “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秦海对王彪说道。 “谁？你说的是不是张老胖？”王彪以为秦海指的是张老胖，“这小子，现在看到人家给的钱多了，就变了心，现在成了赞成派了。” “哦？不过我说的并不是张老胖，而是朱兵。” “朱兵？” “对。这个朱兵我见到过，现在还在看守所里，他在秦老虎圈占土地时，与开发商发生冲突，打伤了对方，秦老虎便告他重伤害。现在他的妹妹正在找律师为他进行辩护，我们必须声援他，帮他早日回家。” “朱兵兄弟我了解，他做人做事最正义的，要说他出手打人，那也是因为对方先动手，本来以为他被抓到派出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难道却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是啊，我就是在看守所认识他的。我也跟他接触中，了解了他的为人，感觉他也是一条汉子，只可惜对方买通了医院，做出了重伤害鉴定结果，说是对方的眼睛被打瞎了，所以正当防卫的辩护没有被采纳。” “什么狗屁的重伤害，跟他打架的那两个小子，前两天还到村西的地里来捣乱，眼睛明明好好的，这都是村民有人看到的。他们真是太无法无天了，把黑的说成白的。” “哦，果真有人看到那些人？” “没有问题，我认得那几个小子，那天打架我在场。”人群中有人回应。 “这真是太好了。如果是这样，我想朱兵就有救了。”秦海为朱兵有获救的希望感到兴奋。 他立刻给朱兵的妹妹朱珠打通了电话。 “请问你是朱兵的妹妹朱珠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清脆而又干净的声音。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秦海。我想向你反映一个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是这样的，有人亲眼看到与你哥哥打架的那两个人了，他们目前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重伤，不光眼睛没有瞎，而且还曾经再次到城西村来参与圈占土地的活动，所以我们有理由起诉他们做假证。” “真的吗？那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两个人到法庭作证？” “这……这恐怕目前还做不到。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哪里的，住在哪里，这些都不知道。” “好吧，非常感谢你向我提供线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两个人的，一定要把我哥哥救出来。” “如果我们有了新的线索会及时通知你。” “好的，秦海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朱珠挂断了电话。 王彪一直在秦海身边，听清了两人的对话，明白了秦海的意思。 “这样吧，秦总，我专门安排几名村民，只要发现这两个坏蛋，立刻把他们抓起来。” “王书记，这样不妥，因为目前我们没有办法把他们绳之以法，他们只是有着作假证的嫌疑。” “那怎么办？” “还是这样吧，如果村民们有看到这两个人的，可以争取获得他们的居住地点或者身份信息，及时报告给城关分局的黄局长。” “那我现在就让人们多方打探，一有了消息立刻联系。” 王彪便派出七八个人四处打听这两个人的消息。 其余的人便跟随王彪到县政府而来，一路上边走边集合了七八十人的上访队伍。 在县政府门口，值班的警卫室人员拦住了这支七八十人的队伍。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城西村的，要找马县长，请求撤销对我们村土地的征收。” 警卫人员吸取上次的教训，立即关闭了县政府大院的大铁门。 隔着大铁门，上访的人们激动地喊起了口号： “还我土地，反对出卖集体土地！” “反对侵占集体耕地建设楼房的行为！” “坚持要求取消违法土地征收！” “坚决维护农民的合法权益！” 这口号声喊得惊天动地，让整个县政府办公楼里上班的人们，都受到了惊动，许多人隔着窗户向大院子里张望。 人们喊了一阵子，喊累了，便坐在门前的马路上休息。 有的人点着了各种香烟，有的点燃了自己带的烟丝卷起了旱烟卷，甚至有两个年龄大的老人，还点燃了旱烟袋。 不会儿的工夫，政府大门前烟雾缭绕。 马中辉此刻并不在县政府，他正在水利局参加一个农田水利建设方面的会议。 会议正在进行中，有关部门正在汇报今年的农田水利建设工程项目的进展情况，他边听边问，有时候会在本子上做一些记录。 就在会议进行得正热烈的时候，他的秘书小付来到他的身后，轻轻地耳语，把城西村民到市政府堵住大门上访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是马中辉所没有想到的。 因为从竞价会议之后，城关镇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反馈来的消息，都是说很多村民在提高了补偿标准后，已经口头答应了愿意支持此次土地征收项目。 所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村民们又会到县政府上访，而且还喊着口号堵住了政府的大门。 第156章 马县长接访 马中辉只好中断地汇报会，急匆匆地赶回了县政府。 此时的朱长青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报纸。他听到上访群众喊口号，透过窗口向外张望，当刘秘书告诉他说城西村民又来县政府上访，他心里一阵暗自好笑。 他心想：看你马中辉如何应对这场风暴吧。想当初，就因为群众上访，你代表省政府给我下达了警告的处分，现在该轮到你马中辉尝一尝这个不好受的滋味了吧。 就在他庆幸的时候，他看见马中辉的车停在了人群后的马路边。 只见马中辉稳稳当当地下了车，走到人群旁边，与其中的一位上访人说话，像是在问一些情况。 不大一会儿，有几位上访人向带动队伍打起了招呼，人们便都向马中辉靠拢了过来。 再后来，马中辉开始慢慢地移动，整个围着他的人群随着他也移动。 很显然移动的方向是县政府西边的信访局所在的街道。 马中辉把城西村的上访人群领到了县信访局。 在县信访局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城西村的上访群众都跟着这位年轻的马县长往里走，直到挤满了，再也进不去了，后面的人们只好站在院子里，透过小会议室的窗口往里张望。 马中辉坐在会议室的中央，不慌不忙地回答人们的问题。 “各位父老乡亲，我非常欢迎大家来县政府上访，你们的上访等于是对我的一次教育，我会细心地听取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我提问，我一定认真地向你们学习和请教，因为你们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马中辉这样谦逊的态度，这样诚恳的样子，一时让上访的群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彪站在那里愣了好长一会儿，没有说出什么来。 等他回过神来，才鼓足了勇气说道：“马县长，我们就是不同意这次的土地征收，我们村的土地不能随便就卖给开发商。” “王彪同志啊，城西村的土地征收是省市县三级政府共同的决定，不是哪位领导说了算的啊。我虽然身为古洋县的副县长，但也只是按照省政府的政策方针来执行。王彪同志啊，我可是听说你是多少年的老村干部了，你应该有更高的觉悟，你说不是吗？” 马中辉的这一番话，让王彪一时没有了理论的勇气。 他又愣了一会儿，继续大着胆子说道：“我只是代表村民们的大多数来向马县长反映意见的，我们村的土地是集体的，谁也没有权力私自把土地卖了，那是老祖宗留下的家业，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看，你这位老干部，怎么思想里竟然有这么重的封建传统观念呢？什么祖宗家业？怎么能这么说呢？土地是集体的，但更是国家的，国家建设需要的时候，当然是可以征收的。你作为老干部，应该帮县政府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才对呀，王彪同志。” 王彪听说马中辉这么一说，满脸通红，憋出一头的汗，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反对马中辉的话。 最后，他涨红着脸，看看周围上访的群众，再次鼓着勇气说道：“反正这么多群众都不同意，我们是向政府要回我们的土地的，马县长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找王县长给我们评评理。” “你们可以找王县长，但是，无论你找到哪级领导，都是要执行国家的大政方针的，目前我们国家正在推进农村的城市化，就是要把农村建设成了像城市一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荣发展，让农村的老百姓都享受到城市一样的生活，这难道不是很好的方针政策吗？” “可是我们农民没有地种了，都盖成高楼大厦，谁来种粮食蔬菜养活你们呢？”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问道。 马中辉听到有人问，便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说话的方向回答：“老乡们问得好啊，我们总要有人种粮食，不然全国人民都会没有饭吃，但是如果我们永远停留在原来的一亩三分地上，永远不建设城市化，我们的生活水平就没有办法提高啊。” “照你这么说，我们村的土地你是非卖不可了？”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乡亲们啊，不是我马中辉非要卖你们村的土地啊，是我们的城市化需要咱们村献出你们的土地啊，不然我们的城市没有办法获得更快的发展啊。”马中辉不紧不慢地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可是按照规划不是应该对旧村进行拆迁吗？为什么非要占用耕地来建楼？” “乡亲们的心情可以理解，都觉得把耕地毁了建楼很可惜，放心吧，我们早晚是要把你们村全部拆除的，整个城西村都会变成高楼大厦，你们不要着急啊。”马中辉说完这一大套理论，哈哈地大笑着，自以为他的这套理论很高明。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人群中许多人都喊了起来，“我们不同意占用耕地建楼，我们反对，我们不答应。” 马中辉的笑声被这样的喊声淹没了。 他没有想到城西村的老百姓会这样的不通情理，他本来对自己用自己这些年来所学的政策理论说服这些上访群众，是充满了信心的。 但经过了一番巨大的努力，他感觉还是失败了。 他现在想起来了，同学聚会的时候苏维说到在省信访厅接待上访群众时的感受，苏维说有些政策上的事情，你跟老百姓说，是说不通的，你会被这些人绕来绕去，没完没了，会让你发疯的。 而他马中辉现在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 他有些想要疯掉。 原来良好的心态，慢慢地显得有些急躁起来，头上冒了热汗。 他对王彪说道：“老同志，你还是带领大家回去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现在的国家的房地产政策，是允许国家建设需要的时候征用农村集体土地的，我们不能总是站在个人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啊，好不好？” 没有想到，他刚说完这句话，人群里又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不要打着国家建设需要这样的幌子来骗人了，明明是开发商买了地，然后盖了楼自己卖钱，却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不答应。” 马副县长最后终于没有办法说服上访群众，找了一个理由说要上厕所，然后从县信访局后门，悄悄地溜走了。 第157章 杜董助 城西村上访的村民们，左等右等，没有等来马副县长从厕所返回，都很愤怒。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到县政府门前静坐示威。 这个消息传到秦老虎的那里，让秦老虎多少有了些安慰，他暗自嘲笑孙永辉是不自量力，他要看着孙永辉走向失败。 他本来对杜小娟在补偿款竞争中错失机会，被永辉公司钻了空子这件事情非常的生气，为此他对杜小娟大发雷霆，在冲动之下，他下令把杜小娟开除了。 但等杜小娟离开了漫成公司，秦老虎多少感觉到了后悔。 几个月以来，杜小娟可以说为漫成公司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但转念一想，这个杜小娟竟然不听自己的命令，在关键时刻失去了这么重要的土地项目，这次的损失太大了。 不光没有赚到这四百亩土地的钱，而且因为他为了这个项目准备的贷款，有很大的一部分已经拨付到账，所以还要损失上千万的贷款利息，这让视钱如命的秦老虎简直不可容忍。 想到这里，他感到这个杜小娟太可恶了，被辞退也是罪有应得。 但秦老虎却没有想到，这个杜小娟离开漫成公司，便直奔了永辉公司。 孙永辉接到公司人事部经理的报告，说是杜小娟来自己的公司应聘，很是喜出望外。 他知道这个杜小娟在漫成公司做事能力是出色的很，她可是秦老虎的左膀右臂，她不明白，她在漫成公司干得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会突然离开，而且要转投到自己的旗下。 “好吧，那就叫她直接来见我吧。”孙永辉很想认识一下这个杜小娟。 “孙总你好，久违了。”杜小娟一进门就礼貌地向孙永辉深鞠一躬。 “杜小姐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孙永辉伸手示意让杜小娟坐在沙发上，“你到我这里来，是应聘的？我看是秦老虎派你来拆我庙的吧？” “孙总如果这样不信任我，那我走好了。”杜小娟说着话，便站起身来。 “杜小姐，不要急吗。我可是与秦老虎势不两立，我不得不防啊。”孙永辉坦率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孙总果然爽快，是个痛快人，看来我是来对地方了。”杜小娟说着又坐回沙发里。 “杜小姐是大才，我这永辉公司，怕是放不下你的屁股啊。” “只要孙总赏我一口饭吃就行，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你收留了我，你会得到你所想得到的。” “那，你说说，我可以得到什么？” “孙总以为漫成公司这些年之所以能够总是抓住机会，靠的是什么？” “靠得什么？” “当然靠的是手段，非常厉害的手段。” “你是说，你的手段会在秦老虎以上吗？” “他的手段也不过就是利用我，而我的手段则可以获取他不能得到的信息资源，孙总如果不信，我可以立刻走人。” “信，我当然信了。”孙永辉至此，脸色转暖，笑容满面，“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特别助理。” 孙永辉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孙小桃，吩咐道：“小桃啊，这是我新聘任的董事长助理杜小娟，你赶紧为杜董助安排最好的办公室，哦，对了，就把我的隔壁这个最大的套间，重新装修，办公家具全部换新。” 正在这时，孙永辉接到了王庆林打来的电话。 “孙总，城西土地征收的项目看来又面临危机了，没有想到城西村的这群人真是太难斗了，他们把县政府的大门堵了，正在静坐示威。” “王县长，我可是答应了提高补偿金的，占地户也已经签订了合同的，这难道也不算数了？” “哎，世事难料啊，你最好有个准备，免得被动。” “好的，多谢王县长的提醒。” 孙永辉放下电话，心想这个马中辉看来还是太年轻了，年轻的没毛，办事不牢啊。 他立刻叫孙小桃把杜小娟叫了过来。 “杜总对城西村的项目，有什么高见吗？” “杜总果然愿意听我的建议吗？” “那当然，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只有你一个助理，没有第二个。” “我的意见，就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那不等于没有说吗？” “这就是所谓的以静制动，孙总没有听说过吗？” “可是，我心里真是不踏实，万一要是这个项目取消了，我岂不是白忙了。” “孙总何必多虑呢？即使白忙，你又没有多大的钱财上的损失呢，只不过费了些心思罢了，我倒是觉得，还是多关注县政府的动向，关键时候抓住机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你说对吗？” “杜董助，果然思路清楚，我是没有看错人了。” “我会尽量找机会与县政府方面接触，一有消息，会及时向董事长汇报。” “那就有劳杜董助用心了。不过今天是你刚来永辉的第一天，我必须召集几位副总为你揭风洗尘，走，到古洋大酒店去。” 孙永辉非常满意自己获得了一名得力的助手，心情无比兴奋。 杜小娟当然也庆幸自己选对了地方落脚，所以这次揭封宴大家都喝得尽兴，一派欢乐的场面。 而此时，最上愁的莫过于马中辉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高价的补偿金面前，城西村的村民们仍然不为所动？这些人仍然只愿意守着自己那块土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都说农民的眼界太狭隘，他此时认为这种说法太正确了。 马中辉从小生活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母都是省内地级市里的中学老师，甚至他的姐姐上的也是师范学院，毕业后留在学校，现在担任讲师，据说马上就要被评为副教授了。 他对农村的概念，就是小时候到乡下的外祖母家，看到过那种破败落后的农村场景。 像城西村的这样的村庄，已经是和城里的区别不大了。 他总认为，城西村这样的村庄，人们一定都在向往着像大城市一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对这里的人们，肯定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据他所知，城西村目前人们大部分的收入来源并不是这一千多亩耕地，而主要是来自经商。这个村里的人们，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的小生意。 但马中辉不知道的是，每家每户的那几亩地，仍然是人们心底的依托和保障，所以人们不愿意放弃这块土地，而是紧紧地抓住这块土地。 这就像他马中辉希望永远抓住自己手中的权力一样。 第158章 大尾巴狼 城西村土地征收事件，表面看是经济利益的争夺，背后却是权力的角逐。 由于村民的抗争，这个土地征收项目就在双方的僵持中维持在搁浅的状态。 马中辉之所以暂时维持这样的状态，主要是为自己留有一定的回旋余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马中辉向县委书记周金龙汇报工作，就可以大讲自己如何正在努力做好群众工作，并积极推进土地规划的修订。 但其实，他内心里非常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拖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时机，寻找突破口，或许可以寻找一个自我解脱的出口。 因为，据他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朋友透露，省里关于土地征收的争论并没有完全结束，而是越来越激烈。 大人物一派主张全盘地征地建楼，以房地产业为领先，推进突飞猛进式的城市化建设。 而以副省长韩永会为首的一派，则主张放慢房地产建设的脚步，有条件地推进城乡一体化，走渐进式的城乡融合发展道路。 两派争论不休，这好比东风吹一阵，西风吹一阵，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 目前，大人物一派因为秦老虎信访案件的追查，令其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所以，以副省长韩永会为代表的城乡一体化派又占了上风。 据说，那位接替马中辉担任省土地管理厅法规处处长的家伙，是最会看风使舵的，现在又转而支持韩副省长一派了。 马中辉一面对这样的人内心充满了不齿，一面又对自己所处的夹在两派之间的缝隙状态郁闷难受。 比马中辉更难受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秦老虎。 城西村土地征收项目的失败，既让他损失了不少钱财，还损失了一名得力干将。 杜小娟转投到永辉公司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小丫头片子，看来是真的翅膀已经硬了，明知道孙永辉是我的死对头，现在居然她跑到那边去了。”他当着秦孟池的面儿，对杜小娟的行为咬牙切齿。 “董事长，我看这小娘们儿，说不定是故意把这个项目让给永辉公司的吧？”秦孟池早就对杜小娟夺了自己在公司里的风头不满，所以抓住这个机会要把杜小娟在秦老虎眼中的地位彻底破坏。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说不定孙永辉答应她的条件比我给的要优厚一些。我本来是答应这个项目成功后，会给她一套大面积的别墅的。” “董事长，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把这个项目夺回来。” “孟池啊，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依我看，咱们可以在秦公堡搞一个大的项目，这样谁还管得了我们？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老虎叔说了算？” “哦，你说说看。” “我看这前寺村的枣树林和河汊子，都挺不错，现在这些破枣树没有人管理都已经成了枯树林子，早该砍了盖楼了。还有村北那么大一片河汊子，现在是一片芦苇草，要是不填平了盖楼，太可惜了。” “哎呀，孟池啊，我真是很佩服你的眼光啊，我听有人说，你是秦公堡的一条狼，还真是不假，你这眼光还真是独到，好，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操办。” “好的，董事长，你就等着看我秦孟池的好吧。” 秦孟池得了令，直奔支书刘占利家而来。 “刘占利，我老虎叔说了，马上开始研究，把村西的枣树林子和村北的大河汊子，都填平了建设楼房，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刘占利一听，脑袋嗡的一声，“什么？” “怎么着，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是，秦孟池，这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枣林子加上河汊子，那少说有一百八十亩，要说那六十多亩枣林子还好说，那一百二十多亩河汊子，说填是那么好填的？” “不好填，也得填，你可听好了，这是我虎叔的主意，你敢不听？” 刘占利一听，立刻软了下来。 “那这……也该大伙商量一下吧，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自己没有必要太主动。他心里明白，秦老虎之所以让秦孟池来跟自己说，只是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一条狗，帮他秦家去咬人，等真出了大事儿，他秦老虎只会把自己作为一个牺牲品。 “那你就抓紧召集全体党员和村民代表，到大队部来开会，让他们按手印，枣林子和河汊子，这两块地，现在秦家，哦不，是漫成公司买下了，谁也不许反对，谁反对我跟他没完。” 刘占利看着秦孟池，心想：你这条老秦家的大尾巴狼，你真是见谁咬谁。 “要是人们都反对，我可是也没有办法。” “什么反对不反对，我不管是谁反对，我都会让他日子不好过。” 刘占利看是说不通，没有办法，只好打开扩音机，冲着麦克风开始了广播：“注意了，注意了，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全体党员、全体村民代表，都到大队部来集合开会。” 村里四面八方的大喇叭里，刘占利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不一会儿功夫，一些年龄大的党员和村民代表都来到了大队部，里边当然就有党员秦柱安和村民代表秦建安。 但是年轻的却没有来几个，因为大上午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出门打工或者做生意去了。 比如党员秦双开，现在正在任家庄的一家新盖的二层楼里做着装修的活计，他当然不知道村里要开党员会议了。 总之，全村55名党员和村民代表，到会的人数也就只有二十来个。 秦孟池并不在乎来的人多人少，他在乎的只是一个过场。 “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向大家公布一个大大的好消息，现在县政府已经决定了，要在咱们村里的枣林子和河汊子这两块地上开发建设，建设高标准的楼房，让咱们村成为秦公堡镇第一个住楼房的村子。” 秦孟池说到这里停下来，扫视着台下坐着的这些老头们，其中还有两个老太太，秦孟池发现大多数人都在木呆呆地看着他。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已经八十三岁的瘦老头，眨眨他那深深的眼窝，然后就半睁眼在那里坐着，好像半睡半醒的样子。 “大家都是村里的老党员和优秀的村民，不准有任何人反对县政府的决定，现在大家都在这个本子上按上手印，写上自己的名字。” 说到这里他再次扫视这些人，然后，提高声调，拿出狼一样的狠劲说道：“谁要是不按手印，那就是反对，反对我们村集体？哼，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说着，他把手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把那个八十三岁的瘦老头惊得一个激灵，从半睡的状态里吓醒了。瘦老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人们都站起来往外走，他也便跟着一步一挪地往外走。 当瘦老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秦孟池大声喊道：“秦老钟，你过来按手印。” 第159章 风水摇动 秦柱安根本没有理会秦孟池的这一套说辞，当人们都站起来按手印的时候，他站起身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队部。 秦建安看到秦柱安这样走了，也紧跟其后，独自走出了大队部。 作为秦氏二老的柱安和建安，没有给秦孟池任何面子。 而秦孟池对秦氏二老，也不敢当面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他只能让刘占利把秦柱安和秦建安两个名字都写在签名本子上，自己代替他们摁上两个大大的红手印。 对那些所有没有到会的党员和代表们，也都是照此办理。 秦柱安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对秦老虎这次的举动，感觉却是愤怒至极，气不打一处来。 回到家，他躺在大炕上，心里的火一直往上撞。 最后，他起身下炕，走出院门，奔秦建安的院落而去。 秦氏三老，在秦树安在世的时候，这样的行动，一定是老大秦树安挑头的。 而现在秦树安已不在了，只剩了二老，按照秦氏族规，族长只能出自大掌柜家族，所以秦双开暂代族长之职，但秦柱安却从来没有把秦双开当成真正的族长对待。 在他看来，秦双开没有任何资格与能力，占据族长的地位。 可他明白，如果不允许秦双开代理族长的位置，那么，按照族规在大掌柜家族找一个有能力的人选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让秦老虎当上族长之职，那更不是他秦柱安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心里是铆足了劲，要借这次的机会修改族规的，他的理想是实现族长由三大家族竞争，胜出者担任，他认为这才是最公平的。 但是，对于如何竞选，靠什么标准当选族长，也一直是他想不出的一道难题。 所以，他也暗地里考虑过，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提出三大家族轮流担任族长的想法。 无论哪一种方式，他认为自己也是下一位正式族长的当仁不让的人选。 而且，他想过，自己如果担任了族长，他将率领秦氏家族，战胜秦老虎为首的这届村委会，让秦氏三大家族中有德行的人担任新的村委会主任。 到时候，必须把秦老虎治理的俯首认错，让整个秦公堡的民风面貌重回正道。 可是，今天的党员会议，却眼看着秦老虎利用秦孟池这只狼为非作歹，而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击的对策，只能是消极的抗争而已。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所谓的三老之一的名号，却原来是这样的名不副实。 但他内心里是极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结论的。 向来自负的秦柱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过自己的品德和能力。 他本来以为，没有了老大秦树安的秦氏三老，他秦老二是完全可以把三老应有的威力展现在秦公堡所有的人面前的，而且绝对不会输于秦树安时代的，照样会成为家族的一面旗帜。 而且，平日里，在他的耳朵里，所听到的，也是一片奉承声。 “柱安爷，你现在就是咱家族的主心骨。” “柱安叔，你说吧，你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里。” “柱安哥，凡事儿，你还是要出个头啊。不然这帮年轻人都学坏了。” 但是，今天，在大队部里，他没有任何拿得出的主意。 他根本从来没有想到过，秦老虎会对村西的枣林子和村北的河汊子下手。 因为这两块地，那是整个秦公堡的风水所在。 西边的枣树林子，那是风。 北边的河汊子，那是水。 自打秦公堡这个地方有人居住以来的历史上，没有人敢动这一块风水。 然而，现在秦老虎要动，而且是连风带水都要动。 秦公堡的风水，那就是秦氏家族的风水。眼见着秦氏家族的风水要被挖掉，秦氏家族没有人有所作为，那是天大的耻辱。 想到这里，秦柱安心里感到更加愤怒，简直是义愤填膺。 “建安兄弟，我们不能再这样软弱无力地活着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秦公堡就毁了。” “哎，可是，二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咱们自古以来家训就讲究个忠厚老实，仁义礼智呢？” “可是，今天这事儿，我是真不甘心啊。” “那二哥你说，咱们怎么办呢？” “我看，这事儿就得咱哥两个出面，找镇政府，向他们提意见。” “人家能听咱们的？” “他听不听是一回事儿，我们不能不提呀，我们如果不提，就是对不起祖宗。” “那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着，我肯定跟着。不过有一点，咱不能再像上次似的，让人家给玩了，咱要组织一帮人，大家伙儿一起去。”秦建安想起秦树安之死，提出了群体行动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三大家族的人，凡是咱们这个辈分以上的，都要去。” “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叫大伙在你那院里集合。” 秦建安让自己的孙子秦家旺立刻跑到三大家族各家各户下了通知。 很快，秦柱安的院子里外集合了八十多口子人。 秦双开接到信也很快赶回了前寺村参加这次的行动，他还特意通知了秦山和秦德地。 自从秦公堡蔬菜种植基地开业奠基以来，秦德地整天监督基地的蔬菜大棚建设，为了保证高质量的大棚建设水平，秦德地让他的德地房地产公司的工程师亲自设计和指导建设，每天忙得团团转。 但是当他听说秦老虎要伐村西的枣树林，还要填平村北的河汊子，他表示坚决不答应。 当秦氏家族的八十多口子人来到秦公堡镇政府大院门口时，可把看门的老头吓了一跳。 秦公堡镇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上访。 门卫老头立刻通知了办公室，办公室的值班人员立刻通知了镇党委书记兼镇长的周银川。 当周银川听上访群众说秦老虎要在前寺村砍伐枣树林，还要填平古河洋河的河汊子用来搞房地产开发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老乡亲们听我说，镇政府对这件事目前还不太了解，等我们调查清楚之后，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不要等待，我们要你们立刻给予答复。” 无论周银川怎样解释，上访的群众，并不相信他的话。 第160章 虎爪贪婪 “我们要求镇政府必须向我们保证，答应我们的要求。” “我们的要求，就是禁止砍伐枣树林，禁止填河汊的土地盖楼房。” “要求惩治腐败的村干部。” “要求拆除虎牌公司违法占地。” 随着前寺村上访群众的喊叫声，周银川的声音被淹没了。 周银川心里暗暗叫苦，埋怨秦老虎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添这种乱子，真是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 前两天，他周银川好不容易才把这几年以来前寺村财政项目资金的漏洞暂时摆平，但他心里明白，那也只能暂时蒙混过关，是经不住细查的。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秦老虎，头不抬眼不睁，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添这样的事儿，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可他一想到胡同科长那对他咄咄逼人的审问，他知道，自己必须为秦老虎先挡下这一枪，尽力化解人们的情绪，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保证他们这一条绳子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出事儿。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有我们镇党委在，有镇政府在，谁也不会随意占用集体土地盖房子的，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查清真相，严肃处理。”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你还不是跟秦老虎穿一条裤子，我们信不过你。” “大家不要这样看，我周银川以人格担保，一定把这个秦老虎的问题查清楚，大家如果信不过我，总该相信县纪委的同志吧。我会把这件事情交给县纪委的调查组来处理，好不好？” 上访群众的喊声早就惊动了镇政府大院里的所有干部，包括县纪委调查组的人。 不过，最近刘国良因为参加县纪委交办的另一个案件，所以此刻并没有在镇政府。 县纪委调查组目前只有小王和冯国伟两名女将在值班。 小王在了解了上访群众来自前寺村，而且原因是秦老虎要征收村里的林地与河汊之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在电话里向刘国良进行了汇报。 刘国良嘱咐小王一定要密切关注这一动向，帮助镇党委政府把握好形势，防止上访群众做出过激的行为。必要的情况下可以请示县纪委领导协调公安部门配合维护稳定。 但刘国良心里明白，群众的反腐意识被带动起来，对查清秦老虎这帮人的腐败问题更为有利，希望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调查出更多的证据，尽早结案，拿下这只腐败透顶的老虎。 周银川把县纪委调查组的小王和冯国伟请到了上访群众面前，请他们为自己说句话。 小王向上访群众表示，他们已经把这件事情报告了县政府和县纪委，下一步会认真调查处理。 最后，通过当场协商，确定由秦柱安、秦建安、秦双开、秦德地作为上访村民代表，留下来与调查组核实情况，劝其他人都回村等待消息。 上访事件算是暂时平息下来。 而众人走后，周银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与秦老虎通电话。 “我说秦总，你这是要害死我吗？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在搞这么大的动静。” “周书记，你不要怕这帮穷鬼，他们就是看不得我秦老虎挣钱，我秦老虎占用这块集体土地搞开发，那也是为了把前寺村建设为城市化呀，而且是通过开会，征求了民主讨论，党员和村民们都同意了的。” “我的秦总，你以为这集体的土地是那么好占的？你们村的土地，你秦老虎一开会就定了？你怎么对农村的政策一点也不学习呢？” “周书记，我可是一村之长，这村里的土地，我说了当然要算的。我说了不算，那还要我这个村主任干什么？那就把我撤职好了。” “好吧，那明天，我就在全镇的干部大会上宣传，把你这个村主任撤职了。” 秦老虎一听周银川竟然真想把他这个村主任给撤了，便又着急起来。 “那不行，我这个村主任是村里选出来的。要撤我，那也要等村里重新选举再说。” 周银川心里很后悔，自己竟然与这只毫无政治头脑的老虎走到了一起，这小子耧钱有一套，搞钱权交易有一套，可就是对政策法律一窍不通。 周银川越想越觉得与这样的老虎走在一条道上，出事儿是早晚的结局。 所以，他不得不另寻他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好了，秦总，你不要动真气，我只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他极力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这样吧，你让刘占利和秦孟池他们抓紧把占地手续办理到位，凭你跟县土地局的柳局长的关系，这件事情还不好办吗？不然的话，我可保不了你。” “这样说还差不多，我秦老虎办这点事情，难道还有什么难度吗？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现在没有了杜小娟这个得力干将，秦老虎只好亲自去见柳凤山。 “柳局长，城西村的征地项目，我可是损失惨重啊。” “秦总，以你漫成公司的实力，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呢？你放心吧，一旦有了好的项目，我首先会想着你的，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呢。” “是啊，我已经听说了，现在城西村又闹起来了，看来孙永辉要有的罪受了。” “活该，这小子这些年，跟王县长穿一条裤子，对我们这些局长他从来不看在眼里，不像你秦总，是能上能下，上下通吃，这才叫大家风度。我最佩服秦总你这样的风度，所以才会凡事儿向着你说话。” “柳局长过奖了，我今天就是来向你道谢的。” 秦老虎说着从老板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照例是用白纸包着，上面写着密码。 “秦总太客气，太客气了。” 柳凤山说着，接过了银行卡。 “柳局长，你知道，我们漫成公司是一家综合性的公司，我们的业务在不断地扩大，目前有一个大的项目，需要一大片土地，还想让柳局长给出出主意啊。” “哦，那秦总看上了哪块风水宝地呢？” “这块地就在我家门口。” “你是说，秦公堡？” “不错，看来柳局长和我秦老虎是心心相通啊。” 秦老虎高兴地哈哈大笑着。 第161章 轰然倒塌 “不过，秦公堡的土地大多数都不属于建设用地，如果想在这里搞项目开发，那审批起来，就比较麻烦。” “有柳局长在，我还怕什么麻烦呢。你柳局长大笔一挥，不就成了。” “秦总，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需要由村到镇、再由镇到县，逐级申请的。你抓紧让周银川把申请递到局里来，我才好批的。” “那好，我立刻就办。” 秦老虎转过头来，又找到周银川。 周银川早就知道事情肯定会是这样的，而他之所以让秦老虎找柳凤山，就是为了让他明白，这个审批手续不是那么好办的。 周银川满口答应秦老虎，会抓紧办理，但他却嘱咐镇土地所的工作人员，不要急着办，采取拖延战术，与秦老虎玩起了捉迷藏。 周银川明白，目前群众上访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块地的审批手续上，而是根本不会答应让秦老虎把集体的土地卖给开发商，更何况他所谓的开发商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漫成公司呢。 所以，周银川除了采取拖延战术，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就在秦老虎绞尽脑汁，为占有前寺村枣林与河汊的土地而发动各方人脉进行活动的时候，几年前由漫成公司开发的别墅小区却出现了重大的质量问题。 这个别墅小区的房子，都是三加一的楼层结构，也就是地上三层，加地下一层。整个小区的地下层是停车场，而每栋别墅的地下一层便是地下室。 每一户的车辆既可以走地上，也可以走地下。 整个小区的设计非常先进，环境高级优雅，不光吸引了本市的很多官员购买居住，而且也有很多做生意的老板们在此居住。 由于设计高端，建成后也一直获得了人们的普遍赞誉。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区的建设过程中，存在着严重的偷工减料的问题，虽然在建成的初期没有显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便一点点地暴露了出来。 起初，是一些非承重墙出现开裂这样的小问题，后来便出现地下停车场渗水漏水的问题。 接到业主的投诉后，漫成公司负责工程技术的副总郑左，便多次让秦双进安排施工人员进行了修缮。 而就在昨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有两栋别墅楼竟然在人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地轰然倒塌了。 倒塌的别墅楼把两家老小共十三口人，全都砸在了废墟之中。 当即有人拨打了120，但是，压在废墟之中的人却很难解救，由于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人挖出来，最终造成了七人死亡，六人重伤的严重建筑安全事故。 这样严重的安全事故，在全省近年来也是闻所未闻的。 省政府成立了由副省长韩永会为组长，由省土地厅、省建设厅和省建设工程院的专家组成的专案调查组，赶赴古洋县进行调查处理。 这是一起影响极其恶劣的建筑工程安全事故。 省级各有关部门的专家通过调查取证，获得了大量证据，可以说明该工程在建设中违规使用无认证建筑材料，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在地基处理工程中未按照设计要求进行建设，承重墙及梁柱结构减少钢筋用量等很多重大问题。 省级专家建议，对该小区的所有完工住宅全部进行重新验收。 事故的责任将涉及开发商漫成公司、施工方秦威公司和秦龙公司，商砼供应商双成公司等，还要涉及一家工程监理公司和建设局的质量检测站。 古洋别墅小区的塌楼事件，立即成了全省的舆论焦点。 这起事件对漫成公司的打击是致命的。 秦老虎已经无暇顾及城西项目的得失，也无暇顾及秦公堡这块风水宝地的成败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虎命犯水。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厄运之所以来得如此之快，很可能与这次自己沾惹河汊之地有关。 多年前自己在五台山，让寺中方丈算过一命，便说自己命中犯水。 所以自己才极力地想填平村北的这块河汊之地，然而，你越是想填平这块水漫之地，越是被这块地冲击到危险之处。 还有就是自从四年前与秦海发生冲突，自己似乎一直没有脱离开这小子的噩梦，虽然已经多次差不多就要置之于死地，但每一次都会让他化解掉，莫不是因为这小子名字是一个“海”字，所以，正中了自己命中犯水的大忌？ 秦老虎越想越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漫成公司财务部的主任刘秋苹来向他报告，“董事长，从今天早上开始，各大银行都发来通知，要求我们公司尽快归还所欠贷款啊。” “他们怎么会突然这么急着让我们归还贷款？原因是什么？” “我估计是受到塌楼事件的影响，他们对我们公司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 “这帮混蛋，真会落井下石，我向来对他们不薄的。先不要理他们，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好吧，但是……” “但是什么？难道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哦，董事长，是这样的，如果我们在一定期限内不能归还贷款的话，银行是有权力起诉我们的。” “哦？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他们有这个胆量吗？” “我……我不知道，董事长……” “你当然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否则我会让他们都进监狱。” 秦老虎一边说着，一边从眼睛里喷射出一束凶狠的光。 刘秋苹看着这样的眼光有些害怕，她慢慢地退出了秦老虎的办公室。 就在刘秋苹刚刚退出去的时候，罗青青扶着挺着大肚子的陈漫来找秦老虎。 “爸，我们不能再这样硬撑下去了，我们现在最好卖掉一些不重要的项目，这样可以减轻我破产的风险。” “破产？哈哈，漫漫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商之道的真相，你说我会破产？你太小瞧我们漫成公司了。” “但是，爸，现在的形势真的对我们很不利呀。” “好了，漫漫，你现在就放心地养好身体，等我孙子出生的时候，我要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礼物。” 第162章 剑拔弩张 副省长韩永会带队调查别墅小区的塌楼事件，在对别墅小区提出全面进行质量检测的同时，到县医院看望了在事故中受伤的人员，对事故中死亡者的亲属进行了上门慰问。 在走访过程中，他听到了很多人反映秦老虎和漫成公司在古洋县建筑业横行霸道的不良行为。 他便向一直陪同的县委书记周金龙和王庆林问道：“这个秦老虎是个什么人？” “他是咱们县的着名企业家、利税大户。他所拥有的漫成公司是一家非常大的综合性公司，集团拥有房产、农机、钢材、商贸、餐饮和服务等多个产业，是一家不可多得的大型集团公司啊。”周金龙用赞叹的口吻说着。 “这个秦老虎本人，还是一名能力很强的村干部，他还是咱们中州市和省的人大代表。”王庆林补充说。 “哦，这样说来，漫成公司真的是不简单了。” “确实如此啊。近十几年来，他一直是古洋县的纳税大户，是我们县的经济支柱啊。”周金龙力图把漫成公司的优势在这位韩副省长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有实力的公司，他们建设的楼房却发生这样严重的坍塌事故呢？”韩永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周金龙一时无法回答省领导的提问。 王庆林似乎明白了韩省长的意思，“这家公司近年来承揽的工程很多，难免有分包建设的行为存在，所以我们正在对坍塌的两处楼房的施工方进行调查，发现施工方是一家叫作秦龙公司的建筑公司承担的。” “那好，一定要查清秦龙公司存在的问题，要严肃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周金龙立刻表态，“好的，韩省长，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严肃查处。” “好了，别墅小区的处理有你的表态我就放心了。听说咱们古洋县有一个古洋西域项目，这个是在省里挂了号的，我还一直没有亲自考察过，你们带我去看一看吧。” 韩永会早就听说过古洋县的这个项目，作为省级挂号的项目，他非常感兴趣。 当一行人来到古洋西域项目建设工程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个古洋西域项目的远景规划图。 整个项目沿古洋河分布，南有古洋市民新区，北有产业扩展区，中间是沿河而建的带状生态保护区。 “没想到古洋河在你们这一届领导班子手中，会被建设成为一条如此美丽的河啊，周书记和王县长看来真是要给古洋人民留下一个永久的记忆了。”韩永会看着周金龙和王庆林，伸出大拇指。 在工程现场看了之后，韩永会却感觉工程的进度还很不理想，所以对周金龙提出要求，“金龙同志，我很想听一听这个工程的详细的规划和工作汇报，能不能找承包方来谈一谈呢？” “可以，可以。”周金龙毫无准备，只好让随行的建设局局长刘文增马上安排在工程指挥部召开紧急汇报会议。 听说省领导要听取规划方面的汇报，程欣欣马上通知秦海赶了过来，因为目前欣建公司在古洋县的人员中，没有人比秦海对这个项目的情况了解的更为深入，在程欣欣看来，这也是欣建公司在省领导面前获得认可的机会。 汇报一开始，韩副省长就直接点名欣建公司汇报整体规划情况。 “这位是我们欣建公司的特别工程助理秦海先生，古洋西域的规划就是他主创的。现在，请他来为各位领导进行汇报。” 程欣欣热情地介绍了秦海的身份。 一开始秦海只是坐在座位上口头汇报，但当听到秦海说到的动态规划理念时，韩永会提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提出让秦海到会议室的讲台上利用投影设备进行演示讲解。 秦海在大大的写字板上，边讲解，边手绘，详细而生动的汇报，让韩永会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的动态规划这种创新的规划理念。 在秦海汇报完之后，他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关心的问题：“秦助理，我想知道，你这样的规划，如何保证其工程质量呢？” “韩省长，我想说的是，工程质量是靠人来保证的。规划只能保证为工程质量提供战略方向，而真正的工程质量，只有靠施工者，也就是人本身。” “那么目前古洋西域工程的施工者，是否有保证呢？” “目前没有保证，因为目前古洋西域的施工队伍，与刚刚发生塌楼事件的别墅小区是同一家公司。” 秦海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爆炸，在汇报会的现场引发了一阵骚乱。 很多人开始接头交耳地在议论着。 “哦？”韩永会转头向身边的周金龙，“周书记，秦助理所说的是真的吗？” “韩省长，是这样的，这个古洋西域项目的建设单位的确是漫成公司，但施工单位，并不是只有一家单位，是进行了工程分包的。”周金龙试图不让漫成公司成为今天会议的焦点。 “但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的主体工程的分包商都是漫成公司的子公司。换句话说，漫成公司既是建设单位，也是施工单位。”秦海站在讲台上立即反驳了县委书记周金龙的说法。 显然秦海是想抓住今天的机会，彻底打垮漫成公司，再具体点说，真正的目标，那就是打垮秦老虎。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些天，别墅小区的塌楼事件，引起秦海的诸多思考，他通过罗青青再次获得了漫成公司的大量资料。 通过这些资料，他对漫成公司所承揽过的工程项目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其中部分工程，他亲自到现场进行了初步的工程检测。 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工程的质量都有发生事故的隐患。 程欣欣马上意识到了秦海要做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继续下去。 整个会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等着看周金龙将如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与一位县级的一把手，进行剑拔弩张的口舌之争。 更何况，还有一位副省长坐在现场听取汇报。 第163章 漫成隐患 周金龙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表情。 人们所担心的激烈的口舌之争，并没有发生。 副省长韩永会在一阵沉默之后，向秦海问道：“秦工程师对这次的塌楼事件有什么看法吗？” “我的看法是，应该对漫成公司所有承揽过的工程，进行全面的工程质量检测与评估。” “为什么呢？” “因为，据我的调查，漫成公司近年以来所承揽的工程，大多数都存在工程质量上的隐患。”秦海说完，把一张漫成公司承建工程一览表呈现在投影仪的屏幕上。 韩永会很是惊讶。 “这么多的工程都有问题吗？” “可以肯定地说，都是有问题的。”秦海再次做出肯定的回答。 韩永会副省长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王庆林，再看一眼对面的周金龙。 周金龙绝没有想到今天的汇报会，会有这样一匹野马出现，更想不到这匹野马会这样地在自己面前抬头挺胸地站着。 这让他想起了前些天，这个年轻人在县政府会议室里，为了城西村上访群众与县政府的领导对质的场景。 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这匹野马收拾了，而等到今天，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 他一转念，自己必须做出表态，而且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恐怕漫成公司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既然这位年轻有为的秦助理已经掌握了第一手的调查资料，能够证明这些工程存在问题，我现在提议，以县建设局作为牵头单位，委托欣建公司为主的几家单位，对这些工程进行全面质量检验，必须认真落实韩省长的批示精神，一竿子插到底，查出问题，绝不手软，严肃处理。” 很显然，周金龙的表态，代表了上层的风向标。 王庆林马上也做出了表态：“韩省长，我看古洋西域项目也应该暂停，因为这个项目的大多数工程，基本上都是漫成公司及其子公司在承担，既然漫成公司存在这么大的问题，我看，还是……” “庆林同志，你说的很对，我们必须暂停漫成公司参与这个项目，可以考虑重新招标，而且面向国内一流的大公司，一定把这么好的项目建设成为古洋县新地标，你们就抓紧落实吧。” 韩副省长对古洋县的项目建设做出了安排。 很快，针对漫成公司近年来承揽的工程项目的质量评估迅速展开。 果然，各大银行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向漫成公司发来了追缴逾期贷款的通知书，漫成公司门前每天都停放着各大银行的车辆，都是来找秦老虎要钱的。 然而，漫成公司是还不起这么多债务的，因为漫成公司的负债率早就远远超过了正常企业应有的比例，这个公司其实早就行走在资不抵债的悬崖上。 近两年为了还清旧债，他不得不继续扩展自己的业务，从而增加贷款规模。 “这么说我们已经没有钱还债了？” 当漫成公司的财务部主任刘秋萍再次向秦老虎汇报公司的财务状况的时候，秦老虎仍然不相信。 “董事长，我们如果真的还不上这些债务的话，银行是可以起诉我们破产清算的。” “我不相信，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光没有积攒下养老的钱，竟然还欠别人的钱？这简直是笑话。” 刘秋萍发现，根本无法向这位霸道的董事长说清这一切，她只好慢慢地退出了秦老虎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她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准备离开这家自己工作了近十几年的公司。 但是她的内心很是迷惘，因为她今年已经年近五十岁了。以她这样的年纪，再去找别的公司去工作，恐怕是没有公司愿意接纳她了。 这时候，陈漫在罗青青的陪同下，来找到刘秋萍。 “刘主任，我请求你晚点离开好吗？” “陈总，我也不愿意离开呀，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公司已经破产了。”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是公司里少数能够帮上我的人之一，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一个大学同学，在一家公司负责餐饮管理，他一直想拥有一家自己的酒店，所以，我现在考虑把漫成公司在中州市的酒店、洗浴与茶楼的产权都转移给他，这样做主要考虑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可以安置漫成公司的一部分老员工，有愿意继续留下来的人，我的老同学说了，可以继续聘用。另一方面是可以用产权转让的收入为一部分员工发放拖欠的工资，如果真等到破产清算那一天，恐怕员工们一分钱也得不到了。” “陈总，公司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你还想着我们员工，你真是太善良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帮我把漫成公司在中州那边的三家店的资产账目做一个清产核资的报告，明天我的同学就过来签合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同学答应愿意聘用你做他的财务总监。” “好的陈总，我这就去做准备。至于到中州市去工作，对我来说，就不用考虑了，我家在古洋，现在我公婆身体都不好，实在离不开。” “好吧，刘主任就多费心了。” 陈漫安排好这一切，感觉身心异常的疲惫，就让罗青青陪自己回家了。 秦海和刘赶路代表欣建公司全程参与了对漫成公司承建工程的全部质量检测，一共涉及十八项工程，工程总投资达到二百三十亿，而大部分工程都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 一切表明，漫成公司将面临被追究法律责任的局面。 与此同时，中州市和省政府针对古洋别墅小区塌楼事件的恶劣影响，提请两级纪委，对古洋县政府副县长朱长青进行双规审查。 而随着对漫成公司承建工程问题的全面调查处理，其中也包括古洋西域项目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也被重新提出，省建设厅撤销并纠正了对刘赶路所做的免职的错误处理决定。 然而，决定中并没有提出恢复刘赶路原有职务，而是提拔他为厅党组成员，换句话说，是为提拔副厅长做预备的。 秦海与程欣欣高兴地祝贺刘赶路，鼓励他回到省建设厅工作。 然而，经过了这一段风雨的吹打，现在的刘赶路也已经对回建设厅工作完全失去了兴趣，他现在已经把欣建公司当成了自己的终身事业。 第164章 吴行长 秦老虎为了躲避各大银行找到他，便整日在虎牌公司谋划着前寺村枣林与河汊的土地项目。 秦老虎明白，只要能拿下前寺村的土地，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大量资金，因为这块土地紧邻381省道，只要对这块土地进行前期整理，从毛地变为平地，依托秦公堡这块古镇的地理优势，便可以卖出一个好的价钱。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笔资金，能够完成土地的一级开发，便可以等着往自己的衣兜子里装钱了。 而这笔资金从何而来呢？ 目前各大银行对自己的漫成公司都不再信任，想从他们那里取得资金，真是太难了。 他秦老虎想到此心中充满了悲哀之感。 他想，当初，这些行长副行长们，一个个都没有少沾漫成的光。而现在漫成遭了难，他们却落井下石，这群王八蛋，等我秦老虎缓过劲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想到此，他喊来了秦孟池。 “孟池啊，你抓紧联系一下中州银行的吴行长，就说晚上咱们请他吃顿饭，顺便商量一下还他的贷款的事儿。” “可是虎叔，哦，董事长，我们现在哪有钱还他呀？” “让你办你就办就好了，我自有主意。” “是虎叔，哦，董事长，我这就办。” 秦孟池蔫蔫地走出秦老虎的办公室。 中州银行行长吴在荣，听说秦老虎竟然主动要与自己协商归还贷款的事宜，自然是非常高兴地答应了秦孟池的邀请。 当晚，在古洋大酒店，他带着两名副行长，准时赴宴。 晚宴一开始，秦老虎满口答应，一定归还中州银行的贷款，吴在荣当然是喜出望外了。 之后，便放心地喝了个痛快，一直喝到吴在荣与两名副行长都醉倒在酒桌上。 等吴在荣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客房内。 他在一阵眩晕中，被一种奇怪而诱惑的声音吵醒了。 原来，客房的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段精彩的黄色录像。 当他仔细看着这段录像，越看越觉得奇怪，而画面中的场景越看越觉得熟悉。当他打起精神，走近电视机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他才突然明白过来，电视画面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那个美丽的女人，则正是杜小娟。 他用力地关上电视机的电源，用力的拍打着桌子。 原来自己上次与杜小娟在这个房间所做的一切，早已经在秦老虎的全盘掌握之中。 那这样说来，秦老虎这次的宴席，只不过是场鸿门宴了。 但是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并没有搞清楚，秦老虎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他立刻拨通了秦老虎的电话。 “吴行长，睡醒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秦老虎半睡半醒的声音。 “你……你个老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吴行长？” “你耍我，你他妈太不仗义了吧？” “我不仗义？还是你不仗义，你不光吃了我那么多回扣，还占有了我漫成公司的女副总，你竟然还说我不仗义？”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吴行长，你先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多欣赏欣赏你自己的床上表演。” “你个秦老……”吴在荣想了一想，还是先保证不要激怒对方为好，“好了，秦总，我没有兴趣陪着你玩这样的游戏，你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让我秦老虎没路可走，否则大家都没有路可走了。”秦老虎很沉着地说着。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不要再逼着我还贷款，知道吗，而且我现在急需要一千万元的资金，希望吴行长多多关照。” “你简直是疯了，你这是把我们都往死路上逼，知道吗？你的漫成公司已经不可救药，不可救药了，明白吗？”吴在荣激愤而又有些绝望地向秦老虎嚷叫着。 “吴行长，漫成公司不会失败的，等我秦老虎缓过劲来，看我怎么收拾跟我作对的这些混蛋。当然了，只要吴行长肯跟我合作，请放心，我保你平安无事，荣华富贵。” “好了秦总，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退休，我只能给你准备五百万，再多了肯定不行。” “一千万，一个子儿不能少，否则嘛，吴在荣，我可是不敢保证你平安无事啊。” “我的条件是秦总要把录像资料全部销毁，绝不再以此向我提任何要求。” 秦老虎只说了一声“放心吧”，没等吴在荣说什么，便挂掉了电话。 吴在荣已经浑身冷汗，他无心再在古洋大酒店多停留一秒钟。 等他下楼来到停车场，开车离开古洋大酒店，行驶在古洋县城的大街上的时候，他看着夜晚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车辆和行人，对这些自由自在的人们羡慕不已。 心想，自己作为中州银行古洋支行的行长，本该生活的很富裕而且滋润，却没有想到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狼狈，他不想回家，很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甚至想到不如找一个地方，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真要是死，也要先把这个秦老虎弄死。 他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就分了心，糊里糊涂地就把奥迪a6开到了一百迈的高速，狠狠地撞在了前面一辆商务车的屁股上。 尽管他及时地踩住刹车，但是仍然发生了激烈的撞击。 好在安全气囊及时地弹出，他只受了轻微的皮外损伤，四肢被震得发麻。 这一撞让他彻底的清醒了。 当商务车的司机下来非要闹着报警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绝不能因为交通事故被公安局带去问话，所以他提出与对方私下了结，他愿意承担故事的全部责任，只要不闹得事大，他愿意承担所有的一切。 应该说，吴在荣这样的选择还是正确的，因为他必须及时处理秦老虎提出的要求。 所以，他当晚到医院检查了身体，第二天就照常上班了。 他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说服了信贷部的主任，为漫成公司办理了五百万元的贷款。 秦老虎收到钱，很满意地打电话向他表示了感谢。 第165章 护林之战 秦老虎用特殊手段，让吴行长乖乖地听命于自己，获得了启动前寺村土地项目的资金，秦老虎总算又看到了希望。 他几次电话催促周银川向县土地局递交申请，周银满口答应却故意以各种理由拖延。 周银川本来就是想通过柳凤山一关，让秦老虎明白，前寺村的土地项目在审批上是有难度的，从而知难而退。 秦老虎心里却想尽快把这几百亩土地卖了，就可以缓解各大银行的还贷压力，所以他很是着急。 在几次催促无果的情况下，他不愿意这样坐以待毙，便命令秦孟池动手对枣林进行砍伐。 当村民发现有人砍伐枣树，就立即报告了秦柱安，秦氏家族的人们都被激怒了。 人们手持铁锨都涌向了村西的枣树林。 秦双开和秦山带头走在前边。 人们把秦柱安和秦建安两位老人护在中间，近百人的队伍很快把枣树林全部包围了起来。 砍伐工们见状都停了下来。 等秦孟池带领他的手下一帮人到了现场，双方开始进行对峙。 这几天，为了指导前寺村蔬菜种植基地建设，蔡小军带领一帮弟兄到前寺村帮秦山他们建设蔬菜大棚。 蔡小军担心秦山出事情，否则不好向秦海交待，所以领着几个弟兄紧跟着来到双方对峙的现场。 就在秦孟池带领他的打手赶到现场的时候，蔡小军手下的人发现了在城西村圈占土地的那伙人，其中就有陷害朱兵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蔡小军便暗地里吩咐弟兄们，“只要一乱起来，一定趁机把这个家伙按住，别让他跑了。” “秦孟池，你天天跟着秦老虎，干这些有损祖宗基业的事儿，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秦柱安指着秦孟池的鼻子说道。 “秦老二，你这么大年纪了，天天爱管这些闲事儿，我看你是不吸取教训啊，你也要走秦老大的道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想问你，谁给你的权力砍伐村里的枣树的？” “这都是党员和代表们开了会的，你以为你没有同意就不算数吗？你要知道，全村的党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签了字了的。” “哼，怪不得人们都说你就是秦老虎的一只狼，你们整天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这点村集体的家底都让你们败光了。” “你少在这里唱高调，你还不是想干村主任干不上，看着我虎叔挣了钱了，你这是犯了红眼病吧。” 秦柱安听秦孟池这样说他，本来就看重名声的秦柱安自然是受不了刺激，便有些火往心坎子上撞，喘着粗气说道： “秦孟池，你这个小狼崽子，你他妈狗眼看人低，就他秦老虎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你告诉他，我秦柱安在秦公堡这条大街上，行的正走得端，祖宗们都看得见。” 秦孟池一看，靠说是说不过这个老头子的，“秦老二，你赶紧着让开，这片林子我老虎叔已经都花了钱买下了，连这地都买了，今天这树，我们是必须要砍的，小心我连你一块砍了，你别怪我。” 说着话，他一挥手，他领来的二十几口子打手便冲过来，这些人手里都提着半米多长的铁棍子。 虽说秦孟池带来的人少，但这些人向来是专门干这种勾当的，所以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村民们虽然都拿着锄头和铁锨，但都是以为只要双方拉拉架势，不至于真要动武打人的，所以，一看形势不好，很多村民都向后退去。 秦建安一看这样的形势，村民一方真正能动手进攻的人员并不足二三十人的样子，而且大家都没有经过这样的阵势，开始还是以防守为主，并慢慢向后退却。 砍伐队的人都是收钱干活的，一看形势闹到这样激烈的程度，知道今天的活儿是干不下去了，所以大家都收了机器，到树林外远远的地方站着，观望着。 等村民们慢慢退到树林子里面的时候，由于有了树的阻挡，又有树林中茂盛的草丛的磕磕绊绊，双方的人都感觉手里的工具已经有些施展不开，便开始了短距离的肉搏。 这时候，秦家祖传的秦三腿的功夫，的确占了上风。 秦孟池手下这帮人，平日里只是吃吃喝喝，打架斗狠靠的就是不怕死的狠劲和一身的横肉，并不懂的什么功夫。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秦氏家族祖传的功夫团队，很快有几个家伙被秦建安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混乱之中，蔡小军手下几个人，早看准陷害朱兵的那个小子，以多胜少，很快把他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把嘴堵了个死，装进一个预先准备好的麻袋里，扔进了装运蔬菜的货车上。 这时候的秦孟池，还藏在一棵枣树后面，喊叫着让他手下的这帮人往前冲，但是很快有些胆量小的开始往枣树林外面跑，还有关系要好的，架着受了伤的弟兄也赶紧跑了出来。 秦孟池一看，着急地大声叫喊：“你们这帮混蛋，平日里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是怕死鬼。” 他虽然这样喊着，但眼见着自己的队伍败下阵来，也只好收兵回公司了。 村民们虽然打跑了这帮人，但是也有几个受伤的。 秦建安用了随身带的创伤药水，帮这些人涂在肿胀处，然后，对大家说道：“凡是有外伤和肿痛的，大家还是到镇卫生院里去做做检查吧。” 秦德地向众人说道：“大家放心去看病治伤，我负责给大家结算治疗的费用。” 秦柱安还在生气秦孟池所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一脸的气还没有完全散尽。 秦双开看在眼里，说道：“二叔，你别把这狼崽子的话放在心上，这种人咱跟他生气不值得。” 大家都向秦柱安说着顺气的话，秦柱安脸上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秦德地趁机说道：“二叔，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护林之战，咱们是胜了，咱们保住了这片祖宗家业，谁要是再敢来，咱们还照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秦柱安心里当然也明白，大家是看在他辈分大，当然会捧着自己，他也乐意享受着这样的追捧，保持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于是他对秦德地说道：“大侄子，你回来已经许多天了，今天呢，我请你到我院子里坐一坐吧。” “二叔，那感情好，我早就想跟您老人家亲近亲近啊。” 说着，众人向村子里走去。 第166章 朱兵归来 蔡小军让手下的人，把抓住的那小子带到了城西蔬菜仓储基地里，并派两个兄弟好好地看着。 “你们不要让他受罪，咱们好吃好喝地把他照顾好了，因为咱们还要用得着他呢。” 蔡小军安排好了之后，就通知王彪过来认人。 王彪叫着几名村民过来看了，说就是这小子没错。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铁柱，我哥叫刘铁拴。” “是你小子打了朱兵，对吧？” “朱兵？谁是朱兵？” 王彪一听，转念一想，看来，这小子并不知道朱兵就是被他们陷害的人。 “这么说吧，就是你们前些天在俺们村圈地的时候，跟你们打起来的……” “哦，你说那小子，现在不还在看守所关着嘛。” “我听说，你们诬告人，说朱兵打瞎了你和你哥的眼？” “哼，那小子有两下子，我和我哥还真没打过他，就算是打了个平手吧。” “你们两个打一个，还算平手？打不过，就陷害人，是吧。” “这不是我们哥俩陷害他，是有人想陷害他。” “那是谁想陷害他？” “这些都是那漫成公司的秦爷安排的，我们也不大清楚，只是说让我们俩到南边躲了几天，别的我们真不知道。” “你是说秦老虎安排的？” “哦，那倒不是，就是那个秦孟池，我们秦爷。” 王彪心里一阵好笑，没想到这个秦孟池，在这帮混蛋的眼里竟然有这么高的威望。 问清了情况，蔡小军就拨通了秦海的电话，“秦总，你说的那个陷害朱兵的小子找到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马上通知律师，立即起诉他们。” 蔡小军转过身对着刘铁柱说：“看来，你们秦爷对你还不错了？” “别提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跟着秦爷混口饭吃的。要是有正事干，我也不愿意干这卖命的事儿。”刘铁柱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哥刘铁拴现在在哪里？” “他最近发了大财了，所以就跑到南边做大生意去了。我说跟他一块去，他说他那个买卖太累，我干不了，他其实就是不愿意带我去，我心里明白。”刘铁柱的口气中充满了对他哥哥刘铁拴的不满。 “那我要是你给找份工作干，你愿不愿意？”蔡小军试探着问。 “那好，只要别太累就行。” “你小子条件还很高，那你就在这里和弟兄们一起看库房吧。包你吃住，每天还有工资。” “那行，谢谢老大。” 就这样刘铁柱留在了蔬菜仓储基地，住了下来。 很快，北京徐涛律师事务所的韩卫东，作为朱兵的辩护律师，马上就朱兵被诬告一案，向古洋县法院提起上诉。 有了刘铁柱作证，很快案情大白，朱兵被无罪释放。 朱兵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秦海，除了向秦海道谢，还向秦海说出了自己在看守所偶然听到的一件有关马信波的事情。 却原来，自秦海离开看守所后，朱兵所在的监室有人走，有人来，崔炮一伙对新来的人，总是想法打压。 后来，监室关进来两名岭西省口音的年轻小子，是因为在煤矿打工期间帮一个团伙运毒，被当地公安发现后，一路逃到这里最终被抓。 崔炮一看是外地人，便更是百般刁难这两个人。 朱兵看不过去，便与崔炮几人发生了冲突，再次交手，朱兵以秦海教他的秦三腿功夫，把崔炮的命根子差点踢了个断掉，终于服软认错。 随后，崔炮六人因盗窃罪，被判了刑，被关进了省监狱。 两名岭西省小伙子与朱兵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在闲谈之中，朱兵听说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叫马信波的，经常来往于蜀庆市与岭西省洛平市之间活动。 表面上是为一名叫白善春的老板管理一个农庄，而实际上则是一个地下贩毒的窝点。 他们两人这次被抓，就是带着马信波的货去蜀庆市半路上被查获的。他们一路奔逃，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古洋县，没有想到还是被抓了。 秦海听朱兵说到这里，心中一时有些疑惑，想当初白善春诚恳邀请程欣欣帮他在蜀庆市的生态环保项目，在规划申报过程中一路过关斩将，夺得项目的开发权，看上去是何等有担当，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在利用欣建公司而已。 这样看来，白善春嘴里所说的巫山帮以保护自己的员工马信波为名，阻止秦海带回马信波，那肯定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了。 想到此，秦海立刻给黄立明打通电话，把朱兵所说的情况向黄立明做了报告。 黄立明得到这个消息，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带领警员突审了两名岭西省小伙子，获得更多情况的基础上，向省厅汇报，省公安厅与岭西省厅协调，要求洛平市当地警方对郊区农庄进行重点调查。 朱兵回家后，邀请秦海与蔡小军等人到家里做客，为他们的帮助表示感谢。 朱珠看到回家的哥哥人都瘦了，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他恨透了陷害自己哥哥的人，向哥哥保证，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让其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对朱兵宣布无罪的那场庭审中，那位伪造证据的法医医院的医生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但是这名医生就是死活不说受谁的指使，一口咬定是自己跟朱兵有过节，所以自己故意陷害朱兵的。 但是朱兵当庭指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名医生，也没有与他发生过任何过节。 秦孟池通过熟路子捎话给这位医生，只要他不供出自己，保证拿出一大笔钱帮他照顾好家里老婆孩子，请医生放心。 秦孟池亲自带了十万元钱送到医生家中。 此次刘铁柱出庭作证为朱兵翻案，惹得秦孟池非常恼怒。 他便琢磨着如何报复这个刘铁柱。 当他打听到刘铁柱留在蔡小军的蔬菜仓库打工，便打发手下的，找到刘铁柱假意要给刘铁柱安排一个轻松而又挣钱的差事。 刘铁柱本就是好吃懒做的家伙，一听说挣钱多又轻松，当然信以为真，而等他到了虎牌农机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从此这个刘铁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167章 崩溃 前寺村村民为了防止秦孟池一伙再次砍伐枣树，成立了村民护林队。 秦建安担任护林队队长，每天安排十名护林员，对枣树林进行看管。 护林队的成立彻底堵住了秦孟池投机砍伐的可能。 此时的秦老虎可以说是陷入了绝境，由别墅小区塌楼事件引发的漫成公司的信誉危机，马上波及了漫成公司投资的各大项目。 随着省建设厅牵头的各部门专家组对工程隐患核查的结果出炉，漫成公司的社会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感觉已经大祸临头的秦老虎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他把从吴在荣那里贷来的一千万通过与子公司进行空转的办法，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转入马敏的私人账户，一部分转入了陈漫的私人账户。 他最终接受了刘秋萍的建议，开始考虑在公司被迫进入破产清算之前，尽力地出售一些有价值的项目。 然而，一旦一个公司的信誉丧失之后，已经没有人愿意收购与漫成有关的任何资产。 事到如今，秦老虎想来想去，能够给自己带来唯一希望的只有死心塌地跟着他干的秦孟池了。 想到这么多年，秦孟池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确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便对秦孟池说道：“孟池啊，我要是把虎牌公司全权地交给你，你可愿意吗？” “虎叔，哦，董事长，我可不敢要，那是你的大本营，我怎么敢。”秦孟池心里以为秦老虎只是在跟他开一个玩笑，来试试他是否忠心。 “哎，孟池啊，这些年你跟着我，只是多占了几块地，盖了几栋房子，别的你也没有沾什么光，就连刘占利不是还有自己的一个小厂子嘛，你却一直没有单干，足见你对我是忠心一片。” “董事长，我爹走得早，我打小就是你看着长大的，我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保证您指到哪里，我打到哪里。” “好了，我不是开玩笑的。这虎牌公司并不在漫成公司的名下，你双贵兄弟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现在就任命你为虎牌公司的法人代表，以后这个公司就全部交给你了。” “这……”秦孟池突然听到秦老虎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将来隐退之后，你要照顾好你双贵兄弟一家人，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就在秦孟池走后，刘国良带领古洋县纪委的两名监察员小王与小赵，进入了秦孟池的办公室，向其宣布了县纪委的决定，根据群众举报和目前调查结果，请秦孟池跟随办案人员到指定地点进行谈话，也就是双规，要求他在规定的地点和时间内交代自己的违纪问题。 秦老虎没有想到自己的末日来得这样快。 很快漫成公司的员工，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漫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平静，她让罗青青跟自己到医院去看望秦双贵，然后让罗青青回家照顾马敏，自己在医院安静地坐在秦双贵身边。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三个多月的秦双贵，伸出手抚摸着秦双贵的脸，感觉这样躺着的秦双贵比那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秦双贵更可爱一些。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秦双贵的一只手，她突然感觉秦双贵的手指动了动，她感到一阵惊喜，然后，聚精会神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秦双贵的那只手上，但看了好一会儿，秦双贵的手再没有了任何动作的迹象。 她失望地看着这个已经躺了三个多月的人，看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到和原来没有被撞的时候完全一样，但却像一个木头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着他，想起了与他的过往的一些事情，想起他们初相识的时候，秦双贵总是大手大脚地为她花钱，每天开车接送她上下班，而那时候，陈漫满脑子还都是秦海。 后来，他们结了婚，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充其量只是一个长大了的孩子，生活上他什么都不会，她只能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的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而一旦他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便是一顿地大发脾气。 现在倒好，他躺着一动不动，再也发不了脾气了。 她正想着这些，罗青青和赵阳一起急匆匆地来到了医院。 “不好了，陈总，秦总的妈妈，她……”罗青青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马阿姨，她不好了……” “她怎么了？” 陈漫急切地问道。 “她，发神经了，快去看看吧，她是不是有精神病了啊？” 等陈漫来到漫成公司的时候，只见马敏披散着头发，在楼道里大声的喊叫着，“秦老虎，你出来，你出来，”然后，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破门而入，四处寻找秦老虎。 她每到一个办公室，都指着人们喊叫“你们把秦老虎藏到哪里去了？” 尤其是看到女员工，她就拼命地拉住对方，大声叫喊：“你把秦老虎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啊，快说，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吓得这些女员工们赶紧挣脱她的手，收拾自己的东西，跑着下楼去了。 最后，马敏在四处寻找秦老虎无果的情况下，跑上了楼顶。 陈漫赶紧叫来了公司的保安人员，追到楼顶上。 马敏站在楼顶的女儿墙内向楼下喊叫着，“秦老虎，你出来，你敢不敢出来见我？” 那声音传了很远。 当她发现公司保安人员向她走来的时候，她大声叫着：“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说着，她便往女儿墙上爬，但她肥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太笨了，并不很容易爬上去。 但保安人员怕她真的跳下去，便好言劝说：“好好，我们不过去，那你好好站在那里，不要动。” “你们快去叫秦老虎来，告诉他，他要是不来，我就跳楼给他看。”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叫他，你等着。” 其中一个保安跑下楼去，与陈漫商量后，报了警。 等城关分局的于小青赶到的时候，马敏真的已经坐在了楼顶的女儿墙上，一条腿已经跨到了外面。拍着自己的大腿在那里喊叫：“秦老虎，你不得好死，你不管我了，你不得好死。” “马女士，你听我说，秦董事长正在赶回公司来的路上，你不要着急，好吗？” 马敏回过头，看到于小青，突然眼前一亮，慢慢地转过身从女儿墙上滑了下来，向着于小青走了过来。 马敏一边走一边微笑，一边向于小青伸过手来，一边说着：“老虎，你到哪里去了？你丢下我不管我了，你哪里去了？” 于小青只好伸手扶住马敏，一直扶着她下楼，送上警车。 警车开动，直奔县医院而去。 陈漫知道，正如自己早就想到的，漫成的一切都已经崩溃了。 第168章 狠心秦小美 随着秦老虎的落马，漫成公司被迫进入破产清算。 秦孟池得知这样的消息，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 他惊的是自己没有了秦老虎这个靠山，该不会被人们吃了吧。 但转念一想，幸亏自己现在拥有了虎牌公司的法人权力，现在没有了秦老虎这只凶狠的老虎天天管着自己，正好可以放心大胆随心所欲地大干一场了。 秦孟池这只野狼向来不把刘占利放在眼里，所以，村里的事情他便开始肆意乱来，简直是三光政策。 先是大吃大喝，把村集体的钱花了个精光。 接着把虎牌公司里的库存产品卖了个精光。 最后，又把向来看不顺眼有一些员工给开除光了，然后，天天带着一帮手下的喝酒玩女人。 失去了秦老虎的约束的秦孟池，狼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村委会的妇联主任秦小美按照辈分该向秦孟池叫爷的，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便向秦老虎和刘占利送了礼，干上了村干部，一开始做村委会的会计助理，后来老会计年龄大了而且总不听秦老虎的使唤，秦老虎就把他辞退了，让秦小美担任会计，并兼任村里的妇联主任。 这个秦小美是最会看风使舵的，而且长得颇有些姿色。秦孟池早就对其垂涎三尺，平日里总是挑逗着。 而秦小美向来拿秦孟池不当回事儿的，他心里总梦想着攀上秦老虎这棵大树，但是秦老虎根本不拿她当根葱。 后来，秦老虎便抓住这个女人贪财附势的心理，让她主动勾引周银川，一开始周银川对秦小美并不感兴趣，因为两人年龄差着十几岁，秦小美在周银川眼里还是个孩子。 但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女孩子，在他一次在村里工作喝多了酒之后，主动钻到了她的床上。 而周银川从那一夜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成了秦小美手中的猎物，被其迷得难以割舍了。 就在两人打的火热的时候，秦老虎安排秦孟池把二人捉奸在床，从而让周银川苦苦求饶后，最后秦老虎帮周银川说情，才嘱咐秦孟池不许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从此，周银川对秦老虎只能是言听计从了。 而周银川至今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秦老虎早就策划安排好的。 现在秦老虎虽然正在被双规，但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所以周银川并没有急着公布对秦老虎作出任何处理。 他只有在各个方面与秦老虎的过去污迹撇清关系，同时在忐忑不安中静观其变。 可是秦孟池没有了秦老虎的管束，几乎成了祸害乡里的野兽，他哪里会放过秦小美。 而这个秦小美最是经不起金钱的诱惑，秦孟池许给她做了虎牌公司的副经理，此时的秦小美已经把美梦做到了天上，她便很快投入了秦孟池的怀抱，而且成了秦孟池的帮凶。 这个秦小美的父母，属于秦氏三大家族的二掌柜家族系列，但与秦柱安也是已经出了五服的，凡是家族事务却只爱占小便宜都是不积极参与的，人缘关系很是不好。 这秦小美自小也继承了父母的本性，好吃懒做。 现在天上掉下大馅饼，天天跟着秦孟池进进出出喝香喝辣，让她感觉自己成了仙。 这天，她看秦孟池有些发呆，便问：“池爷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哎，咱们天天这么大把地花钱，我担心好日子不会太长了。” “你别吓我了，这么大的厂子，怎么会好日子不长呢？” “你哪里懂啊，现在这个农机市场根本没有什么收入。咱唯一的出路就是把这个枣树林子赶紧着卖了，才能赚大钱啊。” “池爷，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破树林子能值什么钱？” “哎呀，我的小宝贝啊，你可不知道这里边的事儿啊，我真是多余跟你说啊，你个小孩儿，你不懂。”秦孟池长叹一声。 “你才不懂呢，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还不是我柱安太爷鼓动人们跟你们作对？要是没有他，也就没有人敢出头了。” “嗯，小美啊，你还真不简单，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还看得出这些门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说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依我说啊，就该派人教训教训这个老头儿，快让他老实点吧，不然咱们整个前寺村的日子都好过不了。” 秦孟池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美竟然有这么狠的心。 但秦小美的话，却说中了秦孟池的心思。 秦小美的话没错，目前秦氏家族之所以在保护枣林这件事情上能够齐心协力，与秦柱安的带头作用是分不开的。 而秦小美之所以对秦柱安如此心怀恨意，其实是另有原因。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生产队时期，秦小美的父亲秦洪奎曾经在生产队吃大食堂的那个年代，发生过一次偷盗事件。 那时候，秦小美的父亲秦洪奎在第五生产队的食堂里当伙夫，当时秦柱安是第五队的队长。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大多数生产队也很少吃到肉。 而秦柱安为了让社员们吃上肉，特意在生产队的后院里养了两头猪，临近春节的时候，把猪宰了，给人们饨在大窝菜里，改善人们的生活。 而一天下班后，秦柱安返回大队部时，当场抓到秦洪奎在伙房里偷吃猪肉，之后，秦柱安也没有对其进行处罚，但是不再让其担任伙夫，而是让秦洪奎到地里去干大田农活。 从那之后，秦洪奎对秦柱安便一直怀恨在心。他经常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说，这个秦柱安对他们一家不怀好心，欺负他是老实人。 所以秦小美从小便对秦柱安有一种仇恨心理。 秦柱安既是这次护林行动的发起者，也是总指挥。 秦小美给秦孟池出主意派人教训秦柱安，这无疑给秦孟池提了醒。 他先是派人到护林队进行了侦察。 了解到秦柱安作为护林的总指挥，与护林队长秦建安轮流在枣树林值班，每班人员有十几个人。 秦孟池便有了主意。 就在秦柱安值班的这天夜里，秦孟池派出二十几人，直奔枣树林。 趁着天黑，先是派几个人砍伐枣树，发现有人砍树，秦柱安带领护林队员们立刻行动，两方打斗起来。 而藏在暗处的打手趁机向着秦柱安头上就是一铁棍，秦柱安当场倒地，不省人事。 第169章 真假白善春 等人们把秦柱安送到医院的时候，秦柱安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 医生检查之后，失望地告诉赶到医院的秦海：“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很遗憾，这位老人因为受到致命的伤害，我们已经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了。” 秦海在听秦山告诉了他秦柱安被打死的过程之后，心中的怒火几乎无法控制。 他跟着护林队员们一起回到了前寺村。 这时候，那个打死秦柱安的黑打手已经被接到报信赶到枣林的秦建安控制住，扭送到了派出所。 这小子立即供出了他们是受秦孟池的指使到枣树林闹事的。 而当民警赶到虎牌公司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秦孟池已经带着秦小美连夜逃走了。 秦公堡镇派出所立即请示县公安局，县公安局连夜对秦孟池展开了联合抓捕行动。 由于秦孟池是仓皇出逃，对他手下的人没有进行安排，这些人几乎全部落网。 经过审讯，其中一部分人供出了近年来秦孟池指使他们做的很多不法行为。 依据这些口供，完全可以把此案定性为一起极为典型的黑恶势力团伙犯罪。 当绍炳章将这一重大案情向周金龙汇报后，周金龙也颇为震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年以来，自己的眼睛里最为耀眼的明星企业漫成集团与虎牌公司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重大的一个犯罪团伙。 “什么？你是说这个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都来自漫成集团和虎牌公司？”周金龙怕是自己听错了，反问绍炳章。 “是的，周书记，目前在逃的这个秦孟池，就是漫成集团的副总经理，而就在秦老虎被双规之前，他刚刚被任命为虎牌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而且据了解，县纪委接到群众的举报，正在调查他村担任村干部期间的贪污受贿问题。” 绍炳章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这个秦孟池，看来是彻底变质了，想不到我们的干部队伍里竟然有这样的恶劣分子，太不可思议了。” “周书记，目前，我们按照省公安厅的部署，已经与周边县市联网捉拿秦孟池。” “好，要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另外，我们获悉该团伙中的个别成员与岭西省某个贩毒团伙有联系，我们已经上报省厅，岭西省公安厅要求我们给予配合打掉这个团伙。” “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绍炳章从周金龙办公室出来后，立即命令黄立明率领两名干警前往岭西省配合办案。 黄立明鉴于秦海与这个马信波相识，决定带上秦海共同前往岭西省洛平市。 秦海听到要前往岭西省抓捕马信波，非常痛快地答应了黄立明的要求。 按照时间约定，秦海与黄立明在城关分局会合。 当秦海看到于小青与黄立明一同走出了分局大门，秦海充满了不屑。 黄立明看出秦海的表情中的不理解，便说道：“秦海，看来你对于警官有很深的成见啊。” “我不是有成见，我只是不愿意与那样甘愿当贪官的走狗的人为伍。”秦海用嘲笑的口吻说。 “什么贪官？什么走狗？”黄立明严肃地说道：“秦海，你错怪于警官了。” “我？黄局长不要再说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身穿着警服，却干着见得人的勾当，这样的人不值得一提。” 于小青始终站在那里没有说什么话。 三人一同上了越野面包。 然后是三名干警紧跟其后上了车。 很快到达岭西省，公安厅人员向古洋县警方人员介绍了此次行动的全部安排，并指出目前最大难点在于，白善春此人非常神秘，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如果不能确保白善春在这次抓捕行动中落网，那将很难再抓到这个人。 当岭西省警方把白善春的照片放在黄立明面前的时候，秦海先是一惊。 因为照片上的这个人，和几次在蜀庆市所见到的白善春虽然长相十分相似，但细看的话，很容易看出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我想请教各位警官，你们确认照片上的这个人是白善春吗？” 秦海急迫地问道。 “秦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怀疑咱们岭西省公安厅的领导会出错吗？” “哦，不是，因为这个白善春我几次与之打过交道，而我所认识的白江集团的白善春的确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秦海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秦海同志，你确信你认识白江集团的总裁白善春吗？”岭西省公安厅领导向秦海发问。 秦海便把几个月前在蜀庆市如何追寻马信波，如何与巫山帮的人发生冲突，后来白善春如何护送他与程欣欣离开，到后来欣建公司如何帮助白善春夺取蜀庆市生态改造建设项目等，向大家做了详细的说明。 听完秦海的介绍，岭西省公安厅的领导认为这一情况非常重要，便立刻安排警方卧底人员，对白善春的身份再次进行核实。 很快收到卧底传回的信息。 几个月前，白江集团的确参加过蜀庆市生态改造项目规划竞争活动，并在此活动中获得了该项目的开发权，但白善春从未在公开场合出现，一直是由一名第一副总裁代行总裁职权，完成各项协议的签署。 而卧底传来的这位副总裁的照片也不是秦海所认识的白善春。 而且这位副总裁姓李，因为白江集团的所有新闻都是这位李副总裁出面，所以容易在各类报刊媒体上看到这位李副总的身影。 一时间，白善春的身份变得复杂起来。 很显然，如果照片上这个人是真的白善春的话，那么秦海程欣欣几个月之前所见的那个人就不是白善春。 而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白善春真的是太狡猾了。 但当秦海回忆起几个月前，与白善春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无论如何无法相信现在这样的结论。 他反复地问自己，显然，在蜀庆市发现马信波的那个晚上，对付自己和程欣欣的那帮人，肯定是白善春手下的人了。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后来白善春出场打抱不平，拉近与欣建公司的关系做铺垫的。 那一场苦肉计，再到后来高速拦截、吐脏巫山帮、再到提出项目规划的邀请，一连串的操作，都做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结果让秦海一时无法相信。 第172章 双贵失忆 当秦海和黄立明赶到郊区农庄的时候，程欣欣满身的鲜血，把秦海吓坏了。 他脱下自己的上衣，给程欣欣披在身上。 岭西省公安厅立即对所有案犯进行了突击审讯，最后终于查明，被于小青击毙死在郊区农庄的才是真正的白善春，而在江边码头抓到的，是白江集团的地下团伙的头目，他的名字叫白山春。 二人一字之差，差点骗过卧底警察，险些令白善春这个贩毒头目逃脱。 据查白善春起家时在岭西省北同市，他靠在该市的煤矿区域贩毒积累了大量资金，之后进军房地产市场。 他本打算在房地产市场站稳脚跟后，便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毒品。 但由于他对房地产并不熟悉，所以，投资的项目并不成功。 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贩毒生意。 这次他投资白山生态改造项目，急需要大量的资金，他打算铤而走险，再次购入大量毒品，没想到他遇到了程欣欣和于小青，让自己的生命走向了尽头。 当秦海和程欣欣赶到医院的时候，于小青的心脏已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程欣欣总是想起于小青与白善春面对面开枪的那一幕，心情极度慌乱而悲痛。她总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于小青肯定不会牺牲。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秦海拥着她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很长时间。 一直等到于小青的尸体被抬上警车，黄立明和五名干警护送，驶出医院，秦海才陪着程欣欣离开了洛平市，返回古洋县。 随着马信波的抓捕归案，郭金明的罪行很快被揭露，郭金明与周三手、黄艳敏相继被抓获。 而刘铁拴因为提前逃到了南方，古洋县公安局请求相关地方的公安部门协助进行追捕。 四年前秦海被陷害藏毒一案，终于真相大白。 与此同时，经省纪委介入，终于查明秦老虎贪污受贿和组织黑社会团伙案的违法犯罪事实，在开除其党籍，罢免其县市两级人大代表资格的基础上，移交法院、检察院进行审理。 虽然秦海终于被判无罪，而省建筑学院学生管理处却以秦海未完成毕业设计为由，不同意向秦海补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虽经孙宜斌努力周旋，仍是无果。 程欣欣联合孙维、刘赶路等二十几名老同学，为秦海打抱不平，找到校长那里，校长只是向秦海同学深表歉意，但却一直说他自己也无法改变学校的规定。 秦海得知程欣欣的做法之后，虽然从内心里感谢程欣欣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却对重回学校求得学历资格不抱太大的热情。 因为秦海目前已经报考了成人高考的建筑学专业课程，再完成一门考试和毕业设计，就可以毕业了。 而四年前，秦海以《秦公堡镇现代农村建设规划》为题已经完成了毕业设计的初稿，只是这个稿子在出事之前，一直存放在阵漫那里。 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为此，秦海决定去找阵漫拿回那份毕业设计的初稿。 当秦海来到县医院门口的时候，看到陈漫与秦双贵一前一后地从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走出来。 “双贵叔，你终于醒了？”秦海惊奇地看着秦双贵，并向他伸出了右手。 而秦双贵却好像并不认识秦海一样，一直从秦海的身边走了过去。 陈漫因为怀孕的原因，身体很笨拙，根本无法跟上秦双贵的步伐。 “陈漫，你这是……”秦海疑惑地问。 “秦海，快拦住他，他现在不认识我们任何人了，他失忆了。你快帮我拦住他。” 秦海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追上秦双贵，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秦双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海。 “双贵叔，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 “我是秦海，秦海啊。” “秦海？”秦双贵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 “对呀，你是秦双贵，知道吗？” “秦双贵？不知道。”秦双贵站在那里摇着头。 这时候陈漫走了过来，秦海拉着秦双贵的胳膊转过身面对着陈漫。 “那你好好想一想，你自己是哪里的人，你媳妇是谁，你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秦双贵听秦海这样说，站在那里想仰起头，然后又低下头，但怎么也想不起任何记忆。 突然，他一阵眩晕，身体疲软地倒下来。 秦海顺手把他扶住，“双贵叔，双贵叔……”，他呼唤着秦双贵，然后，抱起他送回了医院的病房。 当秦双贵再次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已经没有原来那样有精神，眼睛看上去没有光亮，口齿也变得不太清楚，有时候口水会从顺着嘴角流出来。 经医生诊断，目前秦双贵虽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但是身体还非常虚弱，而且大脑的受伤部位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医生为了防止秦双贵再次走出病房，嘱咐陈漫和秦海一定要看住他。 秦海看一眼陈漫，发现她一脸的疲惫，心情异常低落，便没有说明来意。 只是关心地说道：“婶子，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 “秦海，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怪你的。听黄警官说双贵叔的交通肇事案，也已经有了侦破线索，相信很快会查清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我认为，必须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害人者逍遥法外。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公道可言了。” “秦海，没有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是的，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变得像你一样。” “我……” 陈漫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秦海开车接秦双贵出院。 因为别墅小区所有的房子都被定为危房，要进行二次改造，目前，只能送陈漫和秦双贵回到了前寺村秦老虎的老宅。 秦老虎的罪行还没有宣判。 秦老虎家庭经历了这样的变故，秦双贵的妹妹秦双宁根本无法安心地在学校学习，只好暂时休学，在家里照顾精神失常的母亲马敏。 马敏整日嚷嚷着要去寻找秦老虎，稍不注意就会跑出家门，在大街上看到人便打听看没看到秦老虎，如果看到年轻漂亮的小伙子，便会追着对方，向对方喊着“秦老虎，你别跑，快给我回来。” 走向败落的秦老虎一家，成了秦公堡人们口中最大的笑话。 第170章 智约白善春 秦海向黄立明说出自己的疑虑，黄立明立即向岭西省公安厅做了汇报。 最后决定，为确保这次抓捕行动不让真正的白善春逃脱，对两个嫌疑人同时抓捕。 一旁的于小青说道：“同时抓捕，这样做的难度很大。” 事不宜迟，黄立明提议，立刻通知欣建公司总经理程欣欣与蜀庆市白江集团白善春取得联系，约对方见面，趁机由蜀庆市警方配合，于小青率干警参与采取抓捕行动。 对于岭西白善春与马信波一伙，确定在对方交易日进行抓捕，黄立明与秦海参加此次行动。 于小青提示说：“为确保整体行动不打草惊蛇，那就必须要求程欣欣与对方约定的见面时间与岭西白善春一伙人的交易时间基本一致，同步采取行动。” “但是岭西交易时间就定在今晚，而程欣欣突然提出与白善春如此着急见面，如果理由不充分，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秦海说出了自己的这个疑虑。 黄立明也担心蜀庆市白善春如果不能实现同步抓捕，那真是太遗憾了。 但事到如今，只能大胆一试了。 程欣欣接到黄立明的电话，先是一愣，然后，等她听明白了黄立明的意思，知道自己能不能约出白善春事关重大，关系此次行动的成功与否，与关系到秦海四年前的冤案能否平反。 “好的，黄局长，我会尽力而为。” 程欣欣放下电话，思考片刻，立即拨通了白善春的电话。 “白总近来可好？” “程总怎么想起我来了？” “白总，我有急事想见你，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哦，真的很急吗？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说永远不要再见到我。” “没想到我心中一向有胆有识的白总这样鼠肚鸡肠，那好吧，算是我程欣欣看错人了。”程欣欣说着要拿出挂断电话的语气。 “程总，你还是这样刚烈的性格，不过，我还真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那程总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呢？” “就今晚吧，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今晚不行，我今晚有……有重要的事情。” “看来，我还是看错人了，既然你的事情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们还是不要见面好了。”程欣欣再一次以绝交相逼。 白善春当然不舍得到嘴的肉会长出翅膀飞跑。 “好了，我的小……我的程总，”他刚随口要说出“小宝贝”三个字，却又改了口，“我今晚有一个重要的生意要谈，的确脱不开身。” “既然你的生意都不愿意带我参加，那我就不高攀了。白总，看来你对我并没有真心，好吧，我还是找别人好了。” “你看你看，我的小……欣欣，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白善春是一心一意对待程欣欣程总的。” “发誓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的人，不要你发誓。” “你此话当真？” “那你今晚到底不能见我？” “好吧，我答应你，欣欣，我们在洛平市农庄见面好吗，这个地方比较安静，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善春，等着我，我现在出发。” 程欣欣放下电话，她的心一阵乱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办法欺骗白善春，她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与任何一个男人说过这样肉麻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对白善春说出这些话。 但她还是马上镇定下来，然后把白善春同意见面的消息快速通知了黄立明。 正当秦海黄立明二人正为此焦虑，黄立明接到程欣欣打来电话。 “黄局长，白善春已经答应我的邀请，定于今晚在岭西省洛平市郊区农庄见面，我已经在赶往洛平的路上。” “那就太感谢程总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海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不免疑惑程欣欣以什么样的理由约定白善春晚上见面，心中一时一阵烦乱。 于小青看出秦海的心思，说道：“你就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保障程总的人身安全。” 程欣欣到达洛平市高速出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15分，距离卧底警察约定的今晚的交易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于小青与两名干警在出口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立即藏入红色桑塔纳的后备厢中。 十几分钟后，当红色桑塔纳驶入郊区农庄，两名保镖把她带到了小红楼宾馆的豪华客房。 白善春早已在客房里等候多时了。 程欣欣一进房间，两名保镖将房间立即上了锁。 而白善春则迫不及待地抱住了程欣欣。 二人拥抱片刻，程欣欣以一路上劳累为由，提出要洗个澡，白善春只好放开手，帮程欣欣褪下外套。 他看着程欣欣走进洗手间，便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已经五十多岁的白善春看上去有些疲惫。 程欣欣在洗手间边计算着时间，边考虑如何把白善春约到楼下去。 等程欣欣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白善春竟然已经倚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噜。 程欣欣走过来，主动坐在白善的身边，伸出手帮白善春按摩着肩膀。 白善春从小睡中醒来，伸手抓住程欣欣的手，一下把她搂在怀中。 程欣欣撒娇地说道：“善春，我这次来，是投奔你来的，你可愿意收留我吗？” “我的欣欣，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想明白的。只要你愿意，我当然会收留你，让你这辈子都不再离开我。” “善春，你真好。” 白善春把程欣欣紧紧地拥住。 二人亲热一会儿，看着时间慢慢接近后半夜的一点半的时候，程欣欣问：“我记得上次你说，这个农庄是要送给我，那你带我到农庄走一走吧，我想看一看这个农庄的夜景。” “今天太晚了，我不是说了，一会儿，我还要有一个生意要谈。” “什么生意，要这么晚才谈，明天再谈不好吗？” “哦，是农庄购入了一批进口的新型肥料，这种肥料因为没有通过国家的批准，为了躲过海关的检查，只好晚上在港口交货。” “我还以为什么大买卖呢。这样的小事情，让弟兄们去做不就好了。你还是陪我吧，好吗？” 程欣欣不断地在白善春怀里撒着娇，白善春看着此时的程欣欣，一股爱意涌上心头，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呢。二人便从床边上站起来，准备下楼。 边下楼，白善春拨通了一个电话，“老山，让弟兄们多加小心，我在农庄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171章 贼窝覆灭 郊区农庄院内，灯光昏暗。 从离开房间，那两名保镖便寸步不离地紧跟着白善春。 程欣欣故意挽着白善春的胳膊，倚在白善春的身上，这样的情况下，两名保镖跟在他们身后，让白善春很不自在起来。 当走到庄园里一个游泳池旁边的时候，他转过身对着两名保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游泳池往东是一片假山林立的小公园。 穿过一座假山，两名保镖已经看不到他们。 二人走在一条绵延曲折的长廊里，两侧是从假山里流出来的一条小河，两侧的河水不停地流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在这个晚秋的夜晚，周围一片冷寂。 当白善春与程欣欣穿过第二座假山的时候，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影，对着白善春说道：“白善春，农庄已经被包围了，希望你不要没有意义的抵抗，束手就擒吧。” 这个人正是于小青。 虽然农庄里的光线昏暗，但是白善春还是看得清这个人穿着警服，手里举着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他本能地，一把抓住程欣欣脖领子，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程欣欣拎着转被迫转过身，他用粗壮的胳膊卡住了程欣欣的脖子。而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程欣欣的太阳穴。 此刻他好像突然明白，程欣欣此行的目的，绝不是来与他幽会的，而是来消灭他的。 “你不要动，否则我要她死。” 白善春的语气中透着一种阴森和恐怖。 程欣欣被他的胳膊卡住，有些喘不出气来。双手努力地想搬开他的胳膊，但却怎么也搬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农庄四周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有扩音机播放着喊话：“农庄里的所有人听好，你们已经被包围，都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能够听到整个农庄都动了起来，到处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而假山的西侧传来有人动起手来打斗的声音，很明显，是两名保镖与两名干警交了手。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欺骗我。”白善春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眼见着白善春的胳膊，卡得程欣欣已经几乎窒息，于小青想到对秦海的承诺，他说过一定要保证程欣欣的安全。 在这个时刻，于小青只好向前一冲来夺白善春的枪。 然而，被逼急的白善春，调转枪口对着于小青便开了枪。 白善春的这一枪，正中于小青的左胸，应该是冲着他的心脏的位置。 而于小青，随后也扣动了扳机，于小青的一枪，则正中白善春的眉心。 于小青伸过来的手，几乎快要抓住白善春的胳膊的时候，白善春已经自然地松开了程欣欣，之后瘫软地倒在了地上，而于小青快要倒下的时候，程欣欣伸手抱住了他。 程欣欣慢慢地把他放在走廊的座椅上。 她向着农庄灯光闪亮的一头，大声喊叫：“来人啊，快来救人。” 一边喊着，她从自己身上脱下外衣，叠成一团堵在于小青的流血处，再脱下自己白色的衬衣把于小青的胸部整个包扎起来。 然而，血液仍然慢慢地从于小青的胸口里流出来。 程欣欣的外衣被血液浸透，然后，那白色衬衣也慢慢地变成了红色。 最后染红了只穿着内衣的程欣欣的身体，再顺着程欣欣的身体滴落在走廊的地板上，顺着地板的缝隙，滴到下面的小河里。 这时，有血液慢慢地从于小青嘴里流了出来。 于小青努力睁开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清楚。 程欣欣把耳朵凑近他的嘴唇，好像听到他在说“秦海”两个字。 “你看着我，不要说话……”程欣欣流着泪说。 程欣欣继续大声喊叫“来人啊，救人啊。” 虽然整个农庄到处都是警笛声和嘈杂声，但程欣欣仍然能够听到小河流水的声音，而且可以听到于小青的血滴到小河里的声音。 大概五分钟之后，才有两名干警拿来了担架，程欣欣一直跟着人们抬着于小青走出农庄，看着人们把于小青抬上救护车，直到救护车消失在夜幕中。 而就在十几分钟之前，洛平市沿江港口一艘刚刚靠岸的轮船上下来十几个人，与等在岸边的白善春相隔二十多米的地方站住。 走在前面的两个保镖分开后，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老板派头的人，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在昏暗中烟头一亮一亮的。 “货在哪里？” 岸上的白善春向这帮人喊道。 雪茄老板回答，“在船上。”然后，他举起左手挥动两下。 有四个人，从船上抬下几个麻袋，放在雪茄老板的面前。 岸上的白善春一挥手，“验货。” 只见马信波从他身后走到前边，在一名保镖的护卫下，慢慢走到麻袋旁边。 马信波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插进麻袋，噗嗤一声，麻袋裂开一个口子，很多木屑一样的东西，从口袋里落出来。 马信波伸手从里边摸了一阵，摸出一些塑料袋子。 马信波用刀子把塑料袋子划开，伸出舌头在上面一舔舐，他贪婪地把一口白粉吃了下去。 稍等片刻，他向着岸上的白善春伸出一个ok的手势。 就在这时，白善春手机响起，当他正想要接听电话的时候，已经在码头埋伏多时的岭西公安厅的干警拉响了警笛，并发出了命令，“所有人听好，都不许动，放下武器，赶紧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雪茄老板在两名保镖的保护下率先跑回了轮船。 就在轮船缓缓开动的同时，江面上有两艘摩托艇向轮船包围过来。 岸上的白善春在保镖的保护下，跑到码头上的一个小木屋之中，负隅顽抗。 马信波与一名保镖在几个麻袋旁边，趴着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那名保镖，用手中提着的密码箱遮挡住自己的上半身，慢慢地向江边移动。 黄立明用枪瞄准这名保镖，一枪命中，子弹穿过密码箱，进入了这保镖的胸膛。 “麻袋那边，马信波，不要让他跑了。” 秦海喊着，便向马信波躲藏的地方冲了过去。 “秦海，站住，快趴下。”黄立明向着秦海大声喊道。 就在他接近马信波的时候，马信波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奔跑。 马信波手里挥动着那把尖刀，冲着秦海喊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秦海在即将接近马信波的时候，飞起一腿，把他手中的尖刀踢飞了。 马信波仰面跌落水中。 第173章 欣海公司 于小青被省公安厅认定为烈士，他的追悼会在县公安局隆重举行。 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来参加追悼会。 于小青的父母和爱人站在于小青的遗体旁，人们在沉痛的哀乐声中，向于小青的遗体告别。 按照于小青的父亲的要求，于小青的骨灰还是被送回了老家村里，埋在了祖坟上。 而在烈士陵园里，为于小青立了纪念碑。 程欣欣想在于小青的纪念碑旁种植一棵小小的松树，秦海从苗圃场买来了松树苗，陪程欣欣来到烈士陵园，程欣欣希望这棵小松树守护着于小青。 “希望你会永远守护在于小青的身旁，不会枯萎。”程欣欣对刚刚种下的小松树轻轻地说。 刘国良也来到烈士陵园为于小青的纪念碑献上花篮。 三人相遇，秦海有很多话，想对刘国良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刘主任，现在，这些贪官污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贾老师的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吧。” “是的，现在虽然秦孟池还没有抓获归案，但是整个秦老虎团伙黑社会犯罪的证据都已经确凿了，秦老虎就是这个团伙的总台后，而秦孟池就是这个团伙的执行者，为了打掉这个黑社会团伙，我们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刘国良说完这些，似乎心情舒畅了，看上去比几个月前那个悲痛的时刻已经判若两人。 “但是最终还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光明战胜了黑暗。”秦海现在显得更加坚定了。 刘国良看着秦海，说道“现在该是算算总账的时候了，以秦老虎为中心的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都会受到惩罚的。” 很快，秦公堡镇的镇委书记兼镇长周银川、前寺村的支部书记刘占利，都先后被抓。 刘国良被任命为秦公堡镇党委书记兼镇长。 杨其昌被选为村党支部书记，秦双开暂时代理村委会主任，待到村民代表选举后才会正式任命，秦山担任村委委员兼任会计。 中州市纪委书记陈茂庭再也无法包庇自己的这位亲家，在审理秦老虎案件的过程中，几次单独会见秦老虎，嘱咐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只要秦老虎能够保住他陈茂庭的乌纱帽，他陈茂庭肯定会帮他减轻罪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老虎本想把所有得过自己好处的官员都供出来，以求立功减轻自身罪责，但听陈茂庭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所以，他只供出古洋县副县长朱长青和中州银行吴在荣等几家银行行长的不法行为，对其他官员的事情最终选择了守口如瓶。 在漫成公司破产清算过程中，大部分资产被银行拍卖用于偿还银行贷款。 一个月后，欣建公司在德地产业集团旗下的德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的帮助下进行扩资重组，组建成立了欣海房产开发有限公司，成为一家融规划与建设于一体的开发公司。 欣海公司完全按照公司法的要求，由众多的股东投资建立，程欣欣被选为第一任董事长，秦海被公司聘任为总经理。 欣海公司通过融资收购了原漫成公司的主体资产，顺理成章地成为古城西域项目的承建单位。 欣建公司原来的两位副总和刘赶路、漫成公司原副总郑佐，则被欣海公司聘任为副总经理。 为了切实保护漫成公司原有员工利益，在剔除了秦老虎雇佣的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员之外，程欣欣接收了漫成公司原有的大部分底层员工，而郑佐、刘秋萍这样的有真才实学的中层领导则继续留用。 但鉴于原有员工普遍存在业务素质低的问题，秦海建议分批对员工进行业务提升，每个月都聘请省建筑学院、国内知名的建筑行业的大公司到欣建公司进行专业培训。 很快，古洋西域工程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 由此，欣海公司在古洋县的地产行业站稳了脚跟。 而在如何对待原漫成公司存量工程的问题上，公司内部却很快发生了重大的分歧。 受到塌楼事件的影响，省政府组织相关部门对漫成公司参与的所有工程进行全面的质量检测，发现存在安全隐患的工程，按照法律程序，都需要由漫成公司承担经济和法律后果。 而是漫成公司破产清算过程中，大部分资产出卖后，用于偿还了银行贷款。只有很少的部分，作为对隐患工程的补偿，但远远不够对这些工程进行修缮改造使用的。 以原欣建公司两位副总田总、李总为首的一派，对原漫成公司的所有遗留工程，都抱着排斥的态度，认为应该放弃这些项目，他们的理由是这些遗留工程没有多少利润而言，更多的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给公司惹来很大的麻烦。 而以秦海和刘赶路为首的一派，则认为欣海公司应该勇敢地承担起这个责任，如果能够把这些遗留工程的问题解决好，那么将会探索一条对问题工程进行改造的有效途径，为行业树立一个标杆。 这样的局面，给程欣欣出了一道难题。 她也知道，两派各有自己的道理。 秦海和刘赶路考虑的更多的是公司的长远利益，如果公司不能承担起社会责任，公司的发展就只能停留在为生存而赚钱的低层次循环中。 而现在作为董事长的她，更关心的是公司的经济利益，经济利益受损的后果，很可能对公司的长远发展有致命的影响。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维护这些工程所涉及的很多小区居民的利益，同时更是为了确保古洋县整个局势的稳定。 漫成公司的塌楼事件、秦老虎黑社会犯罪团伙的铲除和一大批腐败官员的被审查，已经成为省内和中州市体制内的一件大事件，让古洋县的党政领导来了一次大洗牌。 县委书记周金龙受到这场风波的影响，被迫调离古洋，到中州市政协养老了。 王庆林升任县委书记兼县长，董古岭升任县委副书记。 董古岭作为漫成公司问题处理领导小组的组长，找到秦海，提出希望欣海公司承担起这个责任。 “秦海啊，漫成公司这些年是把我们古洋县的市场都给搞乱了，而且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董书记，你放心吧，欣海公司既然已经接过了漫成这个烂摊子，就绝不会撒手不管，我们一定会担起这个责任。但我还是要向县委县政府提点小小的要求。” “哦？什么要求？” 第174章 联合共赢 董古岭听秦海说要提要求，赶紧说道：“你难道要跟县委县政府讨价还价？” “董书记，我可是替古洋县的老百姓向政府讨价还价，你觉得这不应该吗？” “哈哈，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那好像应该啊。那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秦老虎和漫成之所以会在古洋县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县委县政府是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的，你说不是吗？” “这么说，是有一些道理。”董古岭点点头。 “所以，我的想法，县政府拿出一些银子来，补补这个窟窿，还是应该的吧？你说呢？” “好小子，你个秦总，看来是转着弯地跟县政府要算账，是吧？” 秦海也微微地笑一笑，继续说道：“如果县政府拿不出钱，那就拿面子也行啊。” “拿面子？怎么个拿法？” “因为漫成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的确是太大了，光靠欣海公司是来解决的确是太难了。我的想法是县政府协调大华集团、永辉公司、一建、二建等公司，都来支持一下这个项目，总是可以的吧。” “你小子，这是在跟我动心眼儿呀。不过这些公司肯定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来帮你的。”董古岭提醒秦海。 “当然是有条件的。”秦海立刻做出回应。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交换条件？” “我们可以答应他们参与到城东、城西和古洋西域的项目中来。” 秦海这句话一出口，董古岭明白了秦海的心思，“看来，你是想借此机会，改变古洋县的整个建筑市场啊。” 秦海仍然微笑地看着董古岭。 “没错，要想让古洋县的建筑市场从乱到治，那就首先要从恶性的竞争走向良性的共赢和互补的联合。” “秦海，看来你的确一个有长远眼光的人，好啊，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董古岭当场答应了秦海的要求，他立刻召开了一个相关部门和古洋县建筑企业共同参加的联席会议，最终说服大华、永辉等建筑公司都参与到隐患工程的改造项目之中。 当天董古岭回家后，向妻子田春风说出秦海向政府提要求这件事。 田春风听出董古岭对秦海的一片欣赏之词，也感叹地说道，“秦海这小子，的确是个有头脑的家伙。” “只可惜啊，咱们古洋的财政收入现在吃紧，拿不出钱来帮到这个隐患工程的改造项目之中。”董古岭无奈的说。 田春风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如果秦海他们能够把隐患项目改造做的出色的话，省里的示范社区项目是有补助资金的，不过这就要求他们要拿出高水平的东西来才行。” “哦，那太好了。” 董古岭立即将这样的想法电话告知了秦海。 秦海向董古岭表示了感谢，并向董古岭做出保证，一定拿出一两个优质的小区，用来争取省里的项目补助。 有了大华、永辉等公司的参与，再加上可以争取省级补助资金的项目，新的隐患工程改造方案在欣海公司的董事会上，终于获得了通过。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城西村和城东村两个搁浅的项目尽快地回归正轨。 明摆着，这也是两块难啃的骨头。 城东村的土地因为有漫成公司私自出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开发商，这家开发商与村民沟通不畅造成村民阻工而跑路，同时因补偿金未发放引发群众上访，最后形成了项目不能顺利推进。 该项目虽然是在土地规划之内的，但现在问题的是群众对占用耕地进行建设仍然有顾虑，有大量的群众工作要做。 同时与外地开发商之间，还存在经济合同的违约纠纷，因为合同规定漫成公司在合同期内有帮助解决本地阻工问题的责任，一旦阻工无法协调，开发商有权请求撤资并要求赔偿相应损失。 漫成公司破产的消息一出，这家外地开发商立即向法院提出了赔偿诉讼。 秦海就赔偿纠纷的法律问题向朱兵的妹妹，已经获得正式执业资格的朱珠进行咨询，听说了这个消息，朱珠主动提出愿意免费为欣海公司提供法律服务，争取最少的经济损失。 “秦总，我哥哥的事情，我要向你再次表示感谢。” “朱律师不必总挂在心上，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你哥哥本就是被人陷害，他是正义的，再就是朱兵兄弟的为人让大家都愿意帮他。” “那城东村的土地开发项目你们的最低要求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底线。” “我们的要求是尽最大的努力拿回这个项目，并争取把这个项目做成省级的示范工程。” “好的，那我就知道如何应对了。” 在庭审的关键环节，朱珠抓住对方开发商在获得项目后无所作为的跑路行为作为突破口，很快让案件获得了转机。 最后，经过激烈的法庭辩论，在双方共同承担项目损失的基础上，达成了撤资协议。 “秦总对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呢？”走出法庭的朱珠向秦海问道。 “这应该已经是最佳的处理结果了，感谢朱律师的敬业精神，你的律师费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律师费就免了，这是有言在先的。我只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和程总会不会答应。” “什么请求？” “我们律所愿意成为欣海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竭诚为欣海公司服务。” “这……这件事要通过公司召开董事会常务会议来讨论决定。” “那好，我等待你们的回复。” 处理完城东村的土地项目纠纷，秦海便投入了项目的规划阶段。 其实，秦海在对该项目进行法庭审理期间，秦海便深入到村民中做了很多走访调查。调查中他再次被农民们对土地的热爱所感动，便产生了修改原有土地利用规划的想法。他立刻拨通了马中辉的电话。 “马副县长，我有一个政策问题要向你这位专家请示。” “你小子这是在讽刺我吧？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你是专门来刺激我的是吧。” 秦海一听马中辉油嘴滑舌的腔调，便有些来气，立刻反唇相讥道“马中辉，我要立刻见到你，关于城东村的建设项目我有重要的情况向你反映。” “秦海啊，古洋县已经让你折腾得翻江倒海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马中辉感到，他的这个老同学，实在是让人太不省心了。 第175章 土地周转 的确，秦海与秦老虎之间的这场较量，已经以秦老虎的失败而告一段落。 而秦老虎案件在古洋县乃至中州都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 自从秦老虎被处理，那位大人物在省政府的地位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好在秦老虎没有把他们之间的那些腐败行为供出来，所以他也只好收敛锋芒，不再参与关于城市化的这场争论。 现在韩副省长为首的主张城乡融合发展理念的一派，彻底占领了整个舆论的上风，提出坚决反对占用耕地扩张城市规模的做法，而主张尊重农民的意愿，走渐进式的发展道路。 这样一来，马中辉梦想的快速提拔的仕途之路，也成了看不到尽头的泡影。 他几次向一位关系较为密切的省领导提出工作调动，但都没有如愿以偿。 此时秦海又与他联系，让马中辉头痛，因为他知道，这位老同学实在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但是，现在秦海以汇报工作为由求见，他也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秦海一进马中辉的办公室，便信心十足地跟马中辉说道：“我想到一个好的办法，解决城东和城西村土地征收项目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土地周转法。” “土地周转法？怎么个周转法？”马中辉有些疑惑。 “简单地说吧，就是先占用村庄附近的少量耕地进行建设，一期项目建设完成后，拆迁农户搬迁入住，利用入住户拆迁的土地进行二期工程建设，这样依次推进，最后完成整个村庄的搬迁，这样旧村拆迁就会有充足的剩余土地，这些土地的一部分就可以通过复垦来归还已经占用的耕地，这样就可以很好地解决村民的耕地不被占用，而又能够顺利完成城市建设的需要。马副县长，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特别是城东村，按照现有的规划，是可以占用耕地来建设新的城市社区的，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 “但是，我最近与村民们沟通，大多数村民是不愿意放弃土地的耕种权利的，这说明老百姓是需要这些耕地的。” “可是规划是已经定了的，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马副县长，这不是找不找麻烦的事儿，这是尊重不尊重群众意愿的大事儿。” “我的老同学，要说呢，原来你与秦老虎有矛盾，所以你反对他占用耕地建楼，可以借此打击秦老虎，也同时为自己报仇，这我理解，但是现在你们欣海公司是项目建设方，你又何苦跟自己找麻烦呢？” “这么说，你一直以为我之所以上访，是为了向秦老虎报复，是为了报私仇？” “难道不是吗？” 秦海听马中辉竟然这样看待自己，心中无比愤怒。 他提高嗓门向马中辉质问：“马中辉，你把我秦海看成什么人了？” 马中辉没有想到秦海会如此激动，便主动缓和下来，“好了，老同学，不要激动。你的想法，我也理解，但是政策上是不支持你这样干的。” “而我要想知道的是，政策是否禁止这样干？” “这个嘛，政策也并不反对，因为你这样做终究还是节约了耕地的面积，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要考虑到旧村拆迁是有很大的工作难度的。” “谢谢马副县长的提醒，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秦海从县政府出来后，直奔了城东村。 当城东村的支部书记冯春听秦海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很是高兴。 “这太好了，只要少占耕地，我们举双手赞成。” “但是，冯书记，有一点要说在前头，房屋拆迁一定要按照法律程序，做好估计补偿，不能漫天要价。” “放心吧，秦总，老百姓最讲的是人心换人心，你为我们着想，我们也会支持你们的项目建设。”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秦海也不停蹄，又奔城西村而来。 城西村的王彪，经过了这次风波，在新的村两委选举中再次当选为村支部书记，而张老胖当选为村委会主任。 秦海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王彪并没有听明白，当他听说还是要占用耕地，便不高兴起来，“我说秦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别人要占用耕地建楼，你帮我们起来反对，现在你怎么也要占用耕地建楼呢？你这样做不好吧？” 张老胖在一旁听着，一拍桌子，“你这个王彪，怪不得人们都说你是王二，你还真是有点二，你这脑瓜子里水太多了。” 王彪一听急了，“张老胖，你现在当了村主任，长能耐了？你也支持占用耕地建楼了？” “你这脑子，不转弯儿，秦总已经说了，是临时占用，等把旧村的房子拆完了，把旧村的地复垦成耕地，听明白了吗？”张老胖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向王彪进行解释。 “可是，这耕地要占多长时间？那旧村拆出来的地都是硬板地，能种庄稼吗？” 秦海听出了王彪心中的顾虑，连忙说道：“王书记，你放心，临时占用的土地一定按照国家的政策进行补偿，旧村拆出的土地我们也会想办法复垦提高肥力，把这些地变成真正达标的高标准农田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放心吧，到时候都会签订协议，而且复垦的土地要通过农业局的土地肥力的验收。” “那就好，既然秦总敢说这句承诺的话，我王彪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到目前为止，秦总还没有骗过我，我相信秦总。” “但是，我要说的是，城西村的项目可能还是要由永辉公司来干，但是无论哪家公司来干，我希望王书记都要全力地支持。” 秦海这句话一出口，王彪和张老胖，都是一愣，“什么？永辉公司？” “对，这是县委和县政府商定的。” “这是为什么？我们可是只信任秦总你啊，别人，我们信不过。”张老胖心直口快地说道。 “王书记，张主任，请你们相信，永辉公司的实力在古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欣海公司希望与各家兄弟公司合作，共同建设新古洋，所以无论谁来干城西村的工程，我们的目标都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