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冷血怎么了？惹我老婆都得死》 第1章 被背刺后重生 末世来临的第四年，傅影死于基地同类的背刺。 所有人都站在安全地带，冷眼看着她跪在血肉与尸骨堆积的烂地中，被汹涌的怪丧包围。 “——傅影！” 企图救她的却是有过一面之缘，处在基地对立面的异能者。 傅影呼吸又急又轻，眼前重影纷叠，却努力聚焦视线，坚持要看清眼前释放念力屏障的女孩。 ——宋殊。 傅影喘了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捉住那纤细的手腕。 ——可以复制任何异能的你。 宋殊回过头，那双湿漉漉的黑眸从愤怒到无措，傅影唇角扭曲着抽动几下。 她发现自己这么些年冷血至极，早已不知该怎么笑了。 ——我的异能，送给你。 “傅影！！”宋殊喊道。 傅影阖上了眸，冷意席卷全身，听到了遥远的呐喊在焦急催促着宋殊赶快离开。 这样死了，也好。 - - “……啧啧啧，小贱骨头还没被烧死呢。” ……吵死了。 “贱命一条还死撑着，屋子里一股臭味——啊呦！” 认命赴死的傅影是被一个骂骂咧咧的刻薄女声唤醒的。 体内受到无止尽的灼烧，心口撕裂般的阵阵痛楚，无一不提醒着她现在还活着。 并且—— 傅影睁开了眼，冰冷深邃的黑眸刹那间变得凌厉。 她墨睫一颤，直勾勾盯着眼前打扮得如贵妇般珠光宝气，此时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人。 “……果然是贱命，高烧烧五天都烧不死你这个小杂种！” 女人镇定下来，颐指气使地指着傅影鼻子就开始骂：“你不是要从家里滚出去吗？怎么还不滚，别死在家把热感传给你弟弟——” 她得意又鄙夷地喷着口水，却被傅影漆黑无光的眼瞳盯得发毛。 本来就是个死人脸，现在看了更让人憎恶。 受宠的年轻继母料想她不敢动自己，盛气凌人地抖动手指，声音又高了八度： “留在这里惦记你父亲的财产是吧？自私自利的货色，和你妈一个样！死乞白赖的小贱人——” 她畅快淋漓的辱骂还没结束，躺在床上的傅影在下一瞬就已经闪身到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掐住她的喉咙往衣柜上抵，微微上挑的眼角烧得通红！ 女人被卡着脖子，惊恐地瞪大眼睛看浑身散发着黑雾，宛如鬼魅般阴森森的继女，两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傅影盯着她耷拉下来的脑袋，掐着喉咙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经历过末世危机的她，更容易地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幸好，重生在了她觉醒异能的这一刻。 上一世苦熬五天高烧觉醒异能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手刃了这个夺去母亲性命的仇人。 然后，便是那对父子。 也是自那以后，她走入末世，只为自我而活，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 最后被人背刺，也没什么好恨的。 只是…… 傅影松开了继母的喉咙，指尖萦绕着一抹阴冷的黑雾。 她觉醒的第一个异能『绝恨』，能汲取世间所有人的恨意化为自身力量。 若不是当时基地有人能操控人心情绪，趁她注意力放在别处时遏制了她的力量…… 傅影垂眸看着，驱使着觉醒后的精神力，让它慢慢凝聚成一柄漆黑锋利的匕首。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死亡是真正的解脱。 所以这一家三口怎么可以还没看到即将到来的末世，就毫无痛苦负担地死去呢？ 傅影眉眼阴郁，飞快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在昏迷过去的女人脸上随意比划了几下，利落收起。 ——大不了日后遇到，再解决一次便是。 傅影从抽屉里翻出了护照和钱包，连带桌上手机一起揣在口袋里走人。 她出了卧室往楼下一瞥，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在戴着耳机玩游戏。 傅影纵身跃下一层楼，悄无声息地踩在瓷砖上—— 那个小子不知为何，忽然抬了下眼。 看到傅影出现在他面前，傅耀那张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脸上充斥着惊异，接着露出了假惺惺又怀有恶意的贱笑。 那嘴脸，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你还没死呢？”傅耀随口一句，像以前那样嘲讽傅影。 她发高烧的这五天，这家人清清楚楚，但就是任由她发烧发到深度昏迷。 ——无论哪一世，都没变。 傅影不动声色地换了下脚步，语气很是平静：“我很好，倒是你，别死得太早。” 傅耀眉毛轻轻一抖，他恶狠狠地盯着傅影，抄起桌上杯子就砸了出去！ “啊——！” 楼下的一声惨叫把昏在楼上的女人惊醒，她惊慌失措地扫视周围，听着楼下连声不断的惨叫又连滚带爬往下面跑。 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握着鲜血淋漓的手，露出狰狞扭曲的痛苦表情哀嚎时，又爆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而漫长的尖叫！ - 傅影因为觉醒了异能，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有所提升，感知力也超出常人的数十倍。 她在出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别墅区的异动，虚弱、暴戾、腐败的气息互相交织，刺激着敏锐的神经感官。 当初末世爆发前，大家都以为是一场传染性极高的热感。 弗兰国大规模出现热感病例的时候，华国的一小部分城市已经有人彻底变异，爆发了怪丧危机。 她觉醒得刚刚好，再过一天，她所处的这座城市就会有人变异成怪丧，彻底沦为地狱。 傅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墨如鸦羽般的眼睫轻轻垂下。 三个小时后，她坐在经济舱座位上，望着窗外还算晴朗的天空，周围时不时听到急促剧烈的咳嗽声。 通往华国的航线已经被全部封闭，只能先暂时降落于其他国家。 “你也去科里亚旅游吗？”身边金发蓝眼的女孩询问道，傅影没有回过头，只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回复：“不，我的目标不是那里。”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傅影感受到了她体温的异常变化和加快的心跳速率，扭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 女孩笑容明灿温暖，眉眼弯弯。 原本不想回答她问题的傅影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便转过了头。 一双漆黑的瞳，映照着窗外昏黄色的暖光。 ——要找到她。 第2章 蜘蛛侠姐的胜利 “咯吱……咯吱……” 指甲抓挠黑板发出的恐怖声音，足以让每个人在深夜里一想到它，都会惊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并发出癫狂的尖叫。 当沉睡中的宋殊被这种丧心病狂的指甲刮擦声猝然唤醒时，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课堂。 ——不过，现在哪还有课堂呢？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丝丝缕缕的寒气便从宋殊的脊椎里横冲直撞着涌上后颈，让她迷蒙的意识顿然清醒！ “咯吱——咯吱——”诡异又疯狂的刮擦声越来越近了！ 宋殊挣扎着掀开温暖的十斤大棉被团，哆哆嗦嗦着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银光灿灿的菜刀。 房间里的冷空气肆意钻入鼻腔中，酸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窗外的声音咯吱咯吱地响着，宋殊从枕头下面又掏出一把铁锤，紧紧盯着透光性超强的卡通窗帘，压抑着呼吸声。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吓得宋殊身体僵直。 模糊的影子在薄薄的一层窗帘后面出现，缓慢地爬行移动。 宋殊直勾勾盯着那影子中伸出的十根长长的指甲，沿着窗户轻抚而下。 她往下一瞟，下意识将棉被团子用脚往上踢了点，飞速思索。 如果自己缩在棉被里，会不会死得太窝囊了点？ 万一有个幸存者搜到这个房间，看到死在棉被里的她，会不会来一句“棉被侠”？ 宋殊盯着窗帘映出的影子，迅速镇定下来，稳住呼吸，慢慢从床上滑了下去，并拿棉被团子挡在自己面前。 窗户锁了起来，窗帘也挡得很严实，没有露出什么缝隙。 如果就这样苟过去，像以前一样—— 窗外的丧尸用长甲划拉着窗户玻璃，发出的刺耳刮擦声凶狠地钻入了宋殊的耳朵里，她龇牙咧嘴，却又不敢捂耳。 不知过了多久，那趴在窗户上的丧尸才开始慢吞吞地向上移动。 宋殊耐心地等待丧尸离开，等到声音小了很多后，她才起身，看着手里的菜刀，无声苦笑。 刹那间，一声含混的怒吼声伴随着玻璃爆裂的清脆声在楼层上方响起！ 还没等宋殊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影子从窗外闪过。 难道是那只丧尸坠了下去？！ 宋殊绕床奔过去——她检查了一下窗帘的严实，揭开了一条缝，偷偷往下面看。 十四楼固然高，但觉醒了异能后她的视力也比以往好了很多。 因此，宋殊非常清楚地看见了从高楼摔下去的丧尸摔得四肢扭曲，但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而那双绿色的眼睛，则直勾勾盯着高楼，竟露出了几分仇恨。 这长甲怪估计记仇啊，可别把十四楼嚯嚯了。 宋殊心里犯嘀咕，她打算拉上窗帘，眼眸微动，看向了离小区不到两条街的高架路上。 以往在那上面晃悠的丧尸，此刻已都变成了再也动不了的尸体。 “欸……？” 这条已经充斥死亡气息的高架路，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幸存者。 宋殊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个站在白色车辆上，戴着黑色兜帽的人。 此时，绿眸丧尸已腾地站了起来，长甲死死嵌入墙壁，开始灵活地扭动躯体往上爬！ 宋殊眯着眼盯着兜帽人，忽然发现那人面对着的方向一直是她们小区这边的方向。 兜帽人倏然抬起了头。 宋殊只看见了那兜帽下藏着的尖细下巴，下一瞬，白色车辆上的人便消失了。 ？ 人咧？ 宋殊决定眼不见为净，把窗帘那一丢丢小缝盖住——咚！ 又是一声重物撞击玻璃窗户的声音，浓重的黑雾将窗户挡了个七八成。 宋殊扯开了下窗帘，愕然看着背靠在她卧室窗户外的兜帽人，有点绷不住了： “不是哥们——你蜘蛛侠啊？！” “……” 她这一声情不自禁的吐槽显然被外面的兜帽人听到了，微微侧过脸来。 黑雾缭绕中，一只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曲起指节，轻轻敲着窗户。 宋殊苟了半年，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郑重其事点了点头，一鼓作气——拉上了窗帘！ “……” 窗外的人沉默着，耐心地又敲了一下窗户。 不过这声比之前都重。 像是有点不悦。 “……行行行给你开就是了！”宋殊想着下面有只会爬窗的丧尸，这位蜘蛛侠也会爬窗，放进来就放进来吧。 也许是因为她苟了半年，终于见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强的异能者，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把左窗往右一推：“你好我是——额！” 一个厚重的登山客旅行包撞到了宋殊怀里，打断了她的热情。 宋殊手忙脚乱抱住，愣愣地看着冲锋衣兜帽底下俊秀却冷郁的眉眼。 ……是，是女孩子哎。 两人直视着彼此，完全没在意下方坚持不懈爬楼的丧尸。 “吼！” 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怒吼逼近了十四楼！ 宋殊一个激灵，魂飞天外。 她往下一瞅，那绿眸丧尸正咆哮着朝着她们这扇窗户冲过来。 “蜘蛛侠姐，快干他！”宋殊抓着窗沿急得跺脚，忽然被起了个外号的兜帽人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一双沉暗墨瞳隐埋着无法解构的深思。 绿眸丧尸爬上了十三楼！ 宋殊蹬蹬后退两步，抓起床上的菜刀，看到那靠在窗户上一动不动的兜帽人，整个人都快凌乱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 那是丧尸啊喂！不是无害的壁虎啊！ 宋殊吸了一口冷气，抓着窗帘打算到时候蒙那丧尸脸上。 ——今天就来个快刀斩乱尸！ 她再次凑到窗边，却听到一个清润的女声，吐字尤为清晰。 似是穿透了一层极寒水帘，缓缓流入了她的耳中。 “叫我傅影。” 宋殊：“好的傅影！没问题傅影！你小心下面——” 绿眸丧尸扒住了墙壁，近在傅影脚下，伸着长甲就要嵌入她的脚踝！ 傅影脚下黑雾肆虐，看到宋殊紧张得脸都白了，她才面无表情地低头跳了下去，一脚踹在丧尸脸上！ 宋殊趴在窗边，看到急速下坠的傅影双手中出现了两把漆黑的弯月刀。 在下坠的几秒内，她分别勾住了丧尸的脖子和前额，轻飘飘地往两边一划——瞬间，黑血四溅！ 宋殊看着尸首分家的丧尸啪叽摔在地上，摔扭曲的四肢再没恢复了。 身形轻巧纤长的傅影被黑雾包裹，似是有一种吸力，让她轻松地贴附在玻璃上。 宋殊卧室窗外的黑雾往下蔓延，牵引着她飞跃上来。 因为这番动静，高楼底已经聚集了不少丧尸，还好没有哪个有爬上来的能力。 傅影直接从外面翻进卧室，干脆利落地关上窗户，摘下了兜帽。 她神情冷淡地回过身，被一个真空包装的大鸡腿盖了脸。 “……” 宋殊的脑袋从大鸡腿后面探出，露出灿烂的笑脸。 “我叫宋殊，这是谢礼。” 第3章 ctrl＋c永远的神 傅影微微偏过脸，盯着面前笑脸相迎的女孩，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真空包装一角。 宋殊穿了一身毛茸茸的栗棕色睡衣，版型很是宽松，把她整个人包了起来。 ……看来这一晚上睡得挺舒服的。 宋殊不好意思地挠脸，嘿嘿笑道：“这可是我能款待你最好的食物了。” 傅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四周，看到堆在角落里的几个大纸箱以及床上的菜刀和铁锤，心里有了数。 宋殊：“对了，你等一下！” 她在傅影的注视下跑到纸箱边上，拿出了矿泉水、可乐、提子奶酥面包、威化饼干、巧克力、辣条以及五香瓜子，一件接着一件捞到怀里。 “我这里有很多食物，保证不会饿到你。”宋殊把食物都放在床上，在傅影面前挺直了腰，颇为骄傲地保证。 傅影只是盯着宋殊白白净净的脸，把鸡腿轻轻丢到床上，用很低的声音问道：“你就不怕我抢劫？” 指尖微动，一抹黑雾便卷起菜刀和铁锤，悬浮在空中阴森森地逼近了宋殊。 宋殊经过刚刚的事，只是摊开了手，神情无辜：“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利益？” 傅影冷淡道：“末世里，食物就是命。” “你不杀我也能得到这些，我说了要送给你呀。”宋殊轻快道，“你都拿走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再变出来。” “……” 这个笨蛋。 傅影眉毛轻皱，难道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而宋殊在她面前甚至已经有了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仿佛她下一秒提出质疑，宋殊就会立刻展现自己的实力。 傅影：“……你会变出来？你的异能是什么？” 她早已在前世便知晓，但还是提了一嘴。 在她意料之中，宋殊开始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凭空出现的食物掉在床上，和之前那一堆一模一样。 傅影拿起被复制出来的鸡腿，看了眼包装，保质期和生产日期确实如出一辙。 “我的异能可以让我复制食物和其他物品。”宋殊坐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示意傅影坐下，似是完全不在意漂浮在空中的利器。 谁懂啊，计算机实操里的ctrl+c终于能被她用在现实里了！爽死谁了！ 宋殊老早就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异能，奈何她又怕一个不小心就寄了，只敢偷偷注意外面的动静。 没动静还好，有动静她又怕牵连到自己，大气也不敢出。 正当宋殊思绪飘远时，傅影抬起手，黑雾牵引着菜刀和铁锤到她的手边。 她知道这些工具都没有真正被用过。 傅影神情晦暗，低下头注视着宋殊。 还没等宋殊问话，傅影便倏然捉住了她的右手腕——！ 宋殊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满脸茫然。 “怎，怎么了？”她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可没有被丧尸咬过哈。” “……”傅影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冰凉指腹触及柔软温暖的内侧肌肤，眉眼更是阴沉。 没有反应么？ 既然能不怕死地说出自己的异能，那也不会在这方面上再隐瞒什么。 难道说…… 二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慢慢萦绕着一些黑雾，傅影沉声说：“复制它。” 宋殊一愣，傅影又加重语气：“照我说的做。” “……哦哦哦好。”宋殊连忙答应，低头屏气凝神盯着那几抹缓慢飘散的黑雾。 直到她眼睛睁到酸痛，心口缓缓冒出了一点白色的朦胧光芒，那些黑雾该飘还是飘。 ——完全不带搭理她的。 宋殊肩膀一垮，直摇头：“不行，我复制不了，我现在只能复制吃的喝的还有日用品什么的——” 她说着说着便停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复制——复制你的——嘶！” 傅影听到她吸冷气的声音，下意识松开了手，望着那手腕内侧的一点淡淡红痕，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过，失望是肯定有的。 原来这个时候的宋殊，还不能复制别人的异能。 傅影慢慢坐到宋殊身边，又捧起她的右手专注观察。 手腕内侧留下的淡淡红痕已经消了下去。 傅影听着外面逐渐淡下去的嘶吼声，难以言说自己此刻的心情。 前世她见到宋殊第一面的时候，宋殊也像现在这样目光清澈又善心大发，但起码有了自保的能力，至少可以轻易复制别人的异能。 真不知道那个宋殊是怎么意识到自己能复制异能的。 就凭现在缩在被窝里苟着的状态？不可能。 宋殊见她一直不吱声，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停在傅影的黑色冲锋衣上：“你也是艾托市的吗？” 傅影抬眸：“不是，我——” 一件崭新干净的冲锋衣悄然从半空中掉在了傅影脑袋上，打断了她的话。 “……”傅影把衣服拽下，“不要随便动用精神力。” 宋殊倾身靠近她，好奇道：“精神力？使用异能的能力叫精神力吗？” 傅影点了点头。 “变异的怪丧和异能者都拥有灵晶，相当于是我们使用异能时输送精神力的后备能源箱。只不过怪丧的灵晶在大脑里，我们异能者的灵晶在心脏里。”她说。 宋殊：“好的了解！” 傅影：“异能者和怪丧的变异等级是相同的，刚刚在外面的那个绿丧，就比你的等级高一级。” 宋殊：“好的了——什么？你说那个绿眼睛的丧尸？” 傅影还没回答，宋殊就跟小炮弹一样噼里啪啦开始轰炸她： “为什么要叫他们怪丧？你还见过什么别的高等级怪丧嘛？” “绿眼怪丧比我大一级，那我心口会发出白色的光芒，所以说白级比绿级低？” “那你咧？你能一下子飞过来是不是很厉害？等级是不是更高？” 温热的气息扑在傅影的唇边，酥酥麻麻。 宋殊越问越兴奋，几乎贴在她身上，杏眸中的漆黑瞳孔散着点点碎光。 “……嗯。” 傅影低低应了一声，垂眸凝视女孩的小巧鼻尖。 墨睫轻轻颤动，心口掠过微妙的热流。 ——有点，太近了。 第4章 再靠近一点点～ 傅影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宋殊的模样。 距离太近，让她有点不自在。 “……别离这么近。”傅影的脑袋往后仰了些，淡淡道，“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心大吗？” 宋殊：“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儿。” “那么，就不要离我这么近。”傅影冷声道。 宋殊感到冤枉。 “可是——你一直在抓着我的手啊。” “……” 傅影指尖抽了抽，立刻放开了她的右手腕，陷入沉默。 她静坐着，掌心里还留有余温。 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在两人身上，宋殊瞅着傅影精致却又沉郁的眉眼，心里越发好奇。 “傅影，你是从别的城市来的吗？”她问道，“其他城市也和艾托市一样吗？” 傅影道：“是。” 宋殊抿抿唇。 傅影继续道：“我从弗兰国来。” 宋殊愕然：“什么？弗兰国离我们国家那么远，一万多公里，你怎么过来的？” 傅影瞥她一眼，简洁道：“坐飞机。” 宋殊：“……都这时候了，还有国际航班呢？” 她的额头上被两根手指用力抵着往后按，似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宋殊揉揉额头，小声吐槽：“我开玩笑的啦。” 傅影神色淡淡：“我觉醒异能的时候，弗兰国还没有真正爆发怪丧危机。” “所以你就坐飞机来这里了？”宋殊感到惊奇，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她，“你疯了？” 傅影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你没看新闻吗？当时热感在华国大爆发，网络还在的时候，我想我们这里也多多少少出现了点丧尸咬人的动静，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吧？” “我没有注意，”傅影说，“我只是想回来给我母亲扫墓。” 宋殊啧啧称奇的表情顿时僵住，她沉默几秒，讷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已经去世很久了。”傅影说。 事实上，她在前世看到了网上的文字消息，对丧尸咬人在华国爆发的“不可思议事件”无感——但相信。 华国的热感病例在六月份出现，并在月底大规模扩散，同时世界各国都开始出现类似的热感病例。 早期症状是流鼻涕和无止尽的咳嗽，中期就是发烧，体表温度径直飚出体温计的刻度，吃任何药都无法降温。 当病情加重时，热感病人就会昏迷不醒，此时体表温度将达到50c以上，是任何科学都无法解释的怪病。 七月初，各国发现了重要情报：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染这种不知名病毒，于是疫苗开始制作，国民被安抚。 而傅影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起高烧。直到她在五天后苏醒，才知道华国已经悄无声息地封锁了所有航线和水路，甚至切断了与外界联络的任何信号。 重来一世也是一样的历程。 但这次，她提前来到了艾托市，而非前世末世爆发后的第三年。 而且，找到了宋殊。 这个在末世爆发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毫无安全可言的“安全屋”里，凭借着自身异能就这样活到了十二月的女孩。 竟然一点也没有危机感，还穿着家居服躲被子里睡觉，能拿得出手的武器只有菜刀和铁锤。 能砍进白丧的大脑里她都算宋殊赢。 “——所以，你是坐飞机来到艾托市的吗？” 这个尚未经历过真正战斗的女孩还在追问她的过去。 ——是个好机会。 她重生后来找宋殊，就是想换个阵营，这是个从0到1的好时机。 她能在一开始就得到宋殊的信任，不会左防右防最后死在同基地战友的背刺下。 虽然……她也从未把那些人当过战友。 傅影内心里的思绪绕了个大圈子，表情仍然平淡至极。 面对宋殊的追问，她有了很多耐心。 “没有到华国的航班，但有科利亚的。”傅影说，“飞机落地后，我们往航站楼走，看到了变异的白丧，之后我就一路前进，过了边境，从北方来到这里。” 宋殊：“原来是这样……那么，怪丧和我们异能者究竟有几个等级呢？” “最低是白级，往上数是绿蓝紫——”傅影顿了顿，“目前，我只知道这四种等级。” 宋殊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的确是最弱的。” 傅影摇头：“等级只能说明你的精神力比较弱，可你的异能并不弱。而那只绿丧虽然等级比你高，但他生前一定是个废物。” 宋殊：“……为什么这么说？” 傅影坦然道：“我从高架路过来的时候，那只绿丧一直在爬窗户看里面，我想，他生前估计是个爱偷窥的家伙。” 宋殊哦了一声，低头想着什么，傅影看着她的睡衣兜帽，是一只露着两颗门牙的栗棕色小松鼠。 倒是和本人名字很契合。 “影响异能觉醒的因素有很多，有可能是好天赋，也有可能是太深的执念。”傅影说，“只要你多练习，多战斗，异能就会进化，等级也会往上升。” “我明白了。”宋殊眨巴着眼睛，“那你的等级呢？” 没有明里暗里的套话，没有深奥的算计，没有夹杂着不纯粹的眼神。 傅影见过前世宋殊的温柔与沉稳，还有温暖的笑容。 但加上前世与今生，她第一次被一个人以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怀着期待与希望，还有毫不遮掩的崇拜。 被注视着，有了种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 她明确想要——这样的错觉。 在宋殊的凝视下，傅影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心口，梦幻般的紫色光芒微微闪烁。 宋殊都看呆了。 大佬在她身边，这还怕个锤子——不是，还怕个死人啊？ 宋殊刚想去摸摸，傅影便神情一凛，收回了心光。 “不可以碰。”她捉住宋殊的手指，沉声道，“你现在的目标，是先学会让自己的异能进化。” 宋殊手里被塞入一柄漆黑的匕首，散发着极具冰冷的寒意，似是能吞噬她手指上的温热。 “可是——”她问傅影，“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傅影神情一暗：“等你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匕首，我就告诉你。” 宋殊握着匕首，目光跟随站起身的傅影。 下一秒，傅影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脱下了衣服，露出了黑色的无袖背心。 “现在是冬天……”宋殊的目光黏在了傅影的锁骨上，“你，你怎么穿这么少，很冷的哎……” 傅影留着一头柔顺黑发，从来没动过把头发剪太短的心思，她扎了个干脆利落的马尾辫，把自己的旅行包提起。 宋殊清晰地看见了她手臂发力时展现出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于是凑了过去：“你带什么了？” 哪想傅影从里面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递给了她。 宋殊打开，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一堆五颜六色的晶石，听到傅影说： “接下来，我要教你怎么去做。” 第5章 我是你的命哦 宋殊拿起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蓝色晶石，有点震撼。 “你……这些难道都是你杀的怪丧的灵晶吗？这是蓝级怪丧的灵晶？” 不过，袋子里的大部分还是白色绿色的，蓝色的寥寥无几，紫色的更别说，一个都没有。 傅影很淡定：“嗯，不过不只有怪丧的。” 宋殊捏着蓝色灵晶，闻言一怔。 “异能者需要灵晶来补充精神力，怪丧也需要吃灵晶加强力量。” 傅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流露出几分漠然。 “如果不取走异能者的灵晶，它将会成为怪丧对付活人的武器。”一缕黑雾在傅影周身散开，吐出了一块碧色灵晶。 想来是刚刚那只长甲绿丧的。 宋殊：“傅影……你从北方过来，是不是遇到了很多异能者？” 傅影不置可否，只是打开一瓶床上的矿泉水，几口便喝了半瓶。 白皙皮肤下微微凸出的喉结，随着傅影饮水的动作轻轻滚动起伏。 宋殊盯了几眼，觉得面前的女孩太瘦了。 “还有，你不冷吗？我都没敢开卧室空调，就怕声音引来外面的怪丧。” 傅影捏着矿泉水瓶，目光落在宋殊的睡衣上，提出质疑：“异能者的体质要比常人强数倍，你难道怕冷？” 宋殊盘起腿，脚上还套着一双栗棕色厚袜，眯起眼睛笑：“那我的体质肯定没你强呀。” 傅影无奈：“你现在试着吸收这些灵晶。” 宋殊手里还握着她给的漆黑匕首，收起笑容，握住一块泛着白色光晕的灵晶。 当她屏气凝神开始盯着那颗灵晶时，心口处也出现了微妙的异动。 无形的力量从指尖传输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心脏。 似是一股温润的水流，又像一阵柔和的西风，舒缓了她的身心。 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加充沛的精力，信心油然而生。 宋殊一边吸收灵晶一边用精神力控制那把匕首，心口散发着朦胧白芒，时不时地闪烁。 傅影站在床边，静静地观察变化。 “……呼！” 直到手中的灵晶黯然失色，变成灰扑扑的模样，那柄漆黑匕首也没有任何动静。 宋殊小口喘气，只听傅影轻声细语道：“你需要再练习，在房间里躲了这么久，操控异能的精神力就得不到锻炼。” 她的话一针见血，宋殊仔细观察那把通体黑亮的匕首，抬头问道：“傅影，你的异能是控制金属吗？” 傅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她声音很轻： “我控制的，是恨。” 宋殊瞪圆了双眼。 “那你——”她还要追问，手里的刀和晶石却被傅影夺走，睡衣领子被攥住。 傅影往前一扯，宋殊只觉后颈被勒住了，丝丝缕缕的黑雾在眼前飘散。 黑雾慢慢凝结成了像金属一样的质地，一枚小小的箭头冷冰冰地将尖锐的一方对准了宋殊的眉心。 奇异的酸胀感顿时从眉心处升起，宋殊咽了咽口水，冲着冷冰冰的傅影小声道：“我知道了，你不用特意表现给我看。” 傅影冷静地看着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向来让人难以捉摸。 前世死前所在的那个基地没什么好人，但她比那些人做得更绝，厌烦了直接掀桌子。 上一秒还在平静对话，下一秒就用一枚箭头悄然射入了对方的眼球里。 见过她残酷一面的基地同类对她表面客气，暗地里拉帮结伙搞背刺。 她挡过很多次，也一一反击回去，只是没掌握关键情报，输了最后一次。 傅影攥着宋殊衣领的手指倏然一松。 “你为什么不怕我？”她低声问道。 宋殊揉揉后颈，回答出乎傅影意料： “因为你舍不得。” “……什么？” 宋殊眉眼弯弯，朝她咧开嘴笑道：“你不是说在末世食物就是命吗？我可是能够复制出食物的异能者。” “所以四舍五入——我就是你的命。”她理所当然道，“你不能杀我，我也不用怕你。” 傅影：“……” 她沉默着，宋殊转转眼睛，直接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傅影劲瘦的腰腹：“你要是离开的话可得把我带走！” ——蜘蛛侠姐，让我暂时抱一下你大腿嗷！ 傅影身体紧绷着，垂眼看着把脸埋到自己腹部的宋殊，掌心直接扣住头顶往后推，想要避免那种奇异的酥痒。 宋殊以为她拒绝，不依不饶地把脸贴回去。 ——今儿就整一个耍无赖！ 鼻尖萦绕着属于傅影身上一种独特的甜香，宋殊悄然深吸，结果被发现了。 傅影沉着脸，生硬地推开了她的脑袋：“我暂时不会离开。” 宋殊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要留在这里陪我吗？” 傅影纠正她的说法：“不是陪你，是我自己要暂时留在这里休息，顺便教你自保。” 宋殊：“有什么区别吗？” 傅影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冷酷推开了她，打算开卧室的门。 “哎等等你先别——！”宋殊从床上往下一滑，但傅影已经拧开锁和门把手，拉开了门。 宋殊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傅影看着堆着一个个黑色垃圾袋的客厅，以及堵住门口的六个床头柜，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也得复制出一个体积大点的东西挡门吧。 傅影走出卧室，看了眼旁边的卫生间，好在里面挺干净。 宋殊在她背后小声解释：“还好房子的隔音是做得不错的，虽然我每次上厕所和洗澡都会胆战心惊……” “你有引来过怪丧吗？”傅影冷不丁问道。 宋殊犹豫两秒，说道：“有，但屋子里没声音，他们就会离开了。” 记得变异危机刚爆发那段时间，走廊里每天都有怪丧的脚步声和吼叫声，还有活人的尖叫和哀嚎，还有他们拍打大门发出的求救与嘶吼。 傅影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她问了一句：“那你有给任何人开过门，或者自己出去杀怪丧吗？” “……开过一次。”宋殊耸肩，“然后发誓一辈子也不开门。” 傅影：“但你让我进来了。” 宋殊：“我没开门啊。” 傅影：“……” 她变出一把漆黑的长刀，足足有一米长，慢慢往入户门走去。 宋殊大惊失色，扑过去从背后把她牢牢抱住。 第6章 你要偷看我换衣服? “放手。” “不放。” “你抱着我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要出去。” 傅影整个后背都被一片毛茸茸的衣料覆住，双臂也被紧紧搂住，简直无言以对。 要像以往，倘若有人冲着她后背扑过来，还没碰到头发丝就得被她削一刀。 她对宋殊显然是有耐心的，就连自己的异能也没有主动识别敌人，乖乖让宋殊穿透了黑雾阻拦自己。 宋殊在她身后嘀咕着：“而且你还没有穿衣服……” 她说着还伸手摸了一把傅影光洁的手臂，轻轻拍了一下，“哇哦”一声。 傅影握着长刀，声音渐显阴森：“你对谁都这样动手动脚的吗？” “没有啊。”宋殊坦然道，“我又不是变态。” “……” “而且，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也没见到过什么活人，更别说动手动脚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有点可怜兮兮。 傅影不为所动，语气冷飕飕的：“那如果见到人了，就要动手动脚么？” 宋殊：“嘿嘿。” ？ 在嘿什么？ 傅影忍无可忍，手臂发力，宋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她扛在了肩上，棉拖鞋啪嗒两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挡着门口的六个床头柜被狠狠震了一下，宋殊抱着傅影脖子，吓得屏住呼吸。 傅影把她放下来，沉声开口：“别闹了。” “要想锻炼你自己，就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她握住浮在半空中的漆黑长刀，面色淡然，仿佛听不见门外逐渐响起的嘶吼声。 门被撞得咚咚作响，宋殊深深呼出一口气，谨慎地挪过去，打算去搬床头柜。 是的，她不能就这样一直苟在家里。 以前不愁吃喝其实也只是能够生存而已，外面的世界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怪丧有多强大，有多少和她一样的“同类”正在拼命生存——这些她都不知道。 如今身边已经有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幸存者作为同伴，自己的异能似乎还可以再进化—— 要战斗！ 姐们要战斗! 为全天下的百姓战斗！为所有被病毒侵袭无辜惨死的人们战斗！ 为—— 宋殊正热血澎湃地搬着第一个床头柜，就被傅影扯着睡衣兜帽拽了回去。 “你做什么？”傅影皱眉。 宋殊呆了几秒，疑惑反问：“不是要出去砍怪丧吗？” 傅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打算穿着睡衣出门和怪丧跳舞吗？” 宋殊小脸一红，有点惭愧地摸摸睡衣口袋，嘟哝道：“谁说我穿着睡衣就不能砍怪丧了——你看你不穿外套，也不怕出门后怪丧咬到你。” 傅影无动于衷。 “我的异能能保护我不被低级怪丧碰到，但你就不一样了，你——”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的撞击声更响了，傅影面露不耐，弹出两道黑雾，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顷刻之间，门外的嘶吼声连带着撞击声全消失了。 傅影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冷冽肃杀之意，她尤为讨厌被别人打断自己的话。 更不用说打断她的还是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家伙。 她转过身，看到宋殊张大的嘴巴。 “怎么了？” 宋殊道：“你都看不见外面有几只丧尸，就能用异能杀掉他们吗？你难道可以用黑雾看见外面的情况？” 傅影略显意外，简单点了点头：“嗯。” 想要激发这种能力并不容易，前世她在末日爆发的第三年才让异能进化。 之前只能用异能抽取其他人的恨意，转化出武器和护甲，帮助她各处快速移动。 后来才学会了让黑雾追踪敌人获取视野，能悄无声息地将其一击毙命。 可能是因为重生的缘故，她比前世的自己更早地进化了异能。 宋殊很是惊喜：“那你……”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不是说要让我慢慢来吗？那你应该驱赶那些怪丧，让我来全副武装冲出去把他们都杀了呀。” 傅影瞅了她胸口一眼，淡淡道：“你的衣服——” “哎呀我知道我马上就去换，”宋殊飞快道，“我换完衣服拿上匕首是不是就可以出去杀怪丧了。” 傅影抿了抿唇，勉强同意：“嗯，你是需要出去一下，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她在宋殊兴奋期待的注视下指了指放满整个客厅的黑色垃圾袋：“把它们都扔出去。” “……啊？”宋殊像是不敢相信，顺着她指过去的方向看。 “你让我出门？” “是。” “出门是为了扔垃圾？” “是。” “那你还让我换衣服？”宋殊愤愤地用双手比划，“那你还手里提着一把这——么——长的刀？” 傅影解释道：“怕你有危险，打算清场。” 宋殊：“好的呢，我不信。” 傅影：“……不要闹别扭。” 宋殊：“？？？我没闹别扭我只是玩一个梗。” 见傅影不理解的表情，宋殊想起来她之前在弗兰国生活，只好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听你的好了，我去换衣服。” 傅影看她进了卧室，自己也跟了进去，结果宋殊用一根手指戳住了她的肩膀：“你干嘛？” 傅影捉住她的手指，微微蹙眉：“怎么了？” 宋殊咧了咧嘴：“我要换衣服。” 傅影神情自然：“我没有拦着你。” 宋殊：“……” “我要换衣服，我里面没穿什么。”她无语了，“你进来想看我换衣服呢我请问呢？” 傅影迈出的脚步收了回去，淡然道：“嗯，你换吧。” 宋殊怀疑地打量她几眼，把门轻轻关上了。 傅影注意到她没锁门。 嗯？打的什么主意？ 傅影站在门前停了几秒，走到客厅里面，从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垃圾袋中穿过，走到阳台边上，拉开了半边窗帘。 刺眼的阳光将整个客厅照亮，也照在傅影的脸上。 这点暖色，似乎揉开了她眉宇间的阴霾。 傅影松开长刀，化为黑雾在手指边缘飘荡。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了自己已经迎来新生的实感。 见到宋殊，才能对现在的，甚至未来的世界抱有一丝期待。 傅影想着，低头看了眼沾上许多灰尘的工装裤和马丁靴。 看来要让宋殊帮她再弄出几套了。 “傅影？” 傅影插着口袋回身，微微失神。 套上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的宋殊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复制了一条你的同款裤子哦，你看，我身上这件冲锋衣还是我去年秋天买的，比你的更酷。” 傅影久久未言。 最后出乎意料的，弯了弯嘴角。 第7章 出门只为扔垃圾 当宋殊翻箱倒柜找更大的袋子装这些垃圾袋的时候，傅影则站在阳台滑动门一端，看着小区门口大路上游荡的怪丧。 宋殊所处的这栋楼是二号楼，离小区门口太近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观察到远处建筑和街道的情况。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宋殊找到了压在衣柜最底下的一个蛇皮袋，拿出来复制了五六个，“为什么你要叫他们怪丧，有什么说法吗？” 傅影没回头，只是抱着胳膊沉思。 “因为怪丧是变异群体的统称，怪物和丧尸，前者更偏向变异吃人的动植物，后者更偏向变异的人体。” 宋殊撑开袋子，把一个个垃圾袋塞到里面，闻言有点吃惊：“什么，就连植物也发生变异了？” “可是，可是我这段日子基本上没有看见过什么变异动物。”她喃喃道，“居民楼里肯定有老鼠啊蟑螂啊蜘蛛啊……” 说着说着，便打了个寒颤。 宋殊隔着衣服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龇牙咧嘴：“我最怕这些动物了，要是变异成了巨型体，我会当场弄死我自己无痛被吃。” “不是所有的动植物都会变异，也不是所有变异的动植物都会吃人。”傅影道，“有一些和我们一样，拥有独特的能力。” 宋殊开始弄开第二个蛇皮袋，傅影看了几秒，走过去帮她收拾。 …… 十分钟后，两人把四个蛇皮袋放在入户门旁边，宋殊摩拳擦掌想要出去，但傅影却没什么动静。 见宋殊的目光逐渐困惑，傅影才道：“你准备好了？” 宋殊拍胸：“当然。” 傅影摇头：“虽然那些都是怪丧，可他们的的确确是实打实的人类，而且是不怕死、会咬你、除了没有意识和呼吸其他方面都很灵活的人类。” “你……确定敢下手？” 傅影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比之前更为低沉，宋殊听着她这番话，心脏也跳得更快了些。 下手……当然敢下手。 就算下不去手也要下。 她可以在能苟的时候安心苟着，但要真面对无法逃避的危机，就算怕到腿软也要下手，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傅影见证了宋殊从无措到坚定的眼神转变，她把漆黑长刀递给宋殊： “记住，我先出去探路，把楼梯口封住不让其他楼层的怪丧闯进来。” “而你，要把那些蛇皮袋统统拉出去，然后拿出垃圾袋一个个丢进楼梯口处的垃圾通道里。” 明明是丢垃圾的事，却被她讲得格外严肃，而宋殊也听得认真专注，重重点头。 傅影搬走堵在门口的床头柜，握住了门把手。 这栋居民楼的楼梯与电梯都在整栋楼的中间，当她们出来的一刹那，整条长廊的丧尸都会追过来。 一层楼十六户，据黑雾探测目前有十二扇户门是大开着的，走廊里面一共有十五只白级怪丧，数量不多。 “你管这叫数量不多？”宋殊震惊道。 “对我来说数量并不多，我可以在顷刻之间斩杀他们。”傅影说。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白级怪丧速度快，反应灵敏，也许有一两个还能对付，若四五个一起上的话，能不能活着就不能保证了。 傅影想着，又对宋殊补了一句：“当然，对你来说他们也很危险，所以你要小心再小心。” 宋殊撇了撇嘴，看到傅影打算开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楼上应该有人。” 傅影：“嗯，我看见了。” 宋殊面上露出喜色。 “那说明我们这栋楼里面有其他同伴，如果可以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同伴？合作？”傅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人越多的地方，矛盾和算计也就越多，我们两个人行动反而更好。” “而且，既然他们都没有下来，也就说明上面是他们的根据地。你要是贸然闯上去，他们会怎么做？” 宋殊：“好啦好啦，那我就听你的，我们先对付这一层楼的怪物。” 傅影点头。 宋殊手里握着长刀，站在门旁边缓缓呼出一口气。 “那就来吧。” 傅影当然有私心。 宋殊前几年在艾托市过得怎么样，经历了什么事情，遇到哪些同伴哪些敌人，她一概不知。 也许楼上有她的同伴，也许有她的敌人。 至少现在，傅影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宋殊。 她这样冷静地想着，打开了门。 “……” 宋殊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因此，当她看到对面邻居的户门大开着，里面的客厅墙壁上都是鲜血四溅的痕迹。 而过道之中，四仰八叉躺着几个额头被开了大洞的丧尸时——她燃起的斗志像被冰水浇了一头。 从傅影来到这里，到她们要出门去扔垃圾顺便砍怪丧，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甚至还没有到午。 傅影还在想着自己有没有把人逼得太狠，宋殊就已经在她的眼前大声喝了一声——双手举着长刀冲了出去！ “……”其实可以不用喊的。 傅影无声叹息。 宋殊现在所处的这个户型在走廊的东端，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退路——除了缩回房间里，或者从走廊窗户跳下去。 当她冲出来的那一刻，游荡在走廊里面、身上沾着不知属于谁的鲜血和黑血的行尸走肉都听到了那一声大喝，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额呵呵……真是一张张非常‘美丽’又‘可爱’的小脸蛋呢。” 宋殊咽了咽口水 而那些怪丧也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朝着她冲刺。 ——妈呀速度这么快啊啊啊啊！ 宋殊脑海里面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最前面的怪丧冲到了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 ——简直是脑袋在前面飞，身体在后面追啊啊啊啊啊！ “砍他的头。”傅影在一旁善意提醒。 宋殊咬着牙，甚至来不及回答她的话，第一个怪丧就已经咆哮着，口水与黑血哗哗地流过下巴，极为饥渴地冲到她的面前！ 噗嗤！长刀被宋殊从左边用力地往前一挥，精准砍中了——怪丧的下巴左侧！ 一直深入到了他的口腔里面！并卡在了上颚！ 眼睛颜色如同白雾一样的怪丧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在宋殊慌张的目光下，脑袋顺着刀锋往下滑，沾满黑血的指甲朝着宋殊的脸颊袭来！ “咚——！” 宋殊眼前一花，看到傅影挡在自己身前。 她刚刚飞速抬起的一脚径直踹向了怪丧的小腹，把他连带着宋殊手里的长刀一起踹远，压倒了一片奔过来的怪丧。 宋殊还没缓过神，傅影就轻轻挥手，每一道黑雾皆化为了锋利的箭头刺入十几个怪丧的前额—— 随着一连声后脑被破开的噗嗤声，一粒粒白色的灵晶也都滚落在地上。 宋殊呆呆看着那些原本快如世界冠军的怪丧软软地倒下，小声说：“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呀？” 宋殊看不到身前的傅影沉下了脸，只听见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下次等你能控制住我的异能，再试试吧。” 第8章 被食物感动哭了 原本打算用来慢慢练级的怪丧被傅影“嗖”的一下全部解决了，搞得宋殊有些郁闷。 不过，她也明确知道，如果当时没有傅影救场的话，她妥妥要被咬一口再被那黑血指甲毁了容。 宋殊扯着蛇皮袋一点点挪过去，绕过不同的怪丧尸体，甚至还被绊了一跤。 傅影用黑雾堵住了楼梯口，形成了一面固态墙。 她转过身，看着宋殊把蛇皮袋拖到了自己眼前，把装进去的垃圾袋又一个个掏了出来。 “虽然这件事情很没有意义，但你好歹已经踏出了一步。”傅影淡淡道。 宋殊把垃圾袋往垃圾通道里推，闻言哼哼一声。 “哪里没有意义了？我对家里的环境做了清洁，我是劳动小能手，我是劳动达人，世界没了我不行。” 傅影：“嗯，一个躲在家里甘愿让垃圾袋开派对的劳动小能手。” 宋殊：“……有没有人说你讲话很犀利。” 傅影沉思片刻，回答她：“没有。” 宋殊扬眉，傅影补充道：“但有人说我毒辣。” “……” 宋殊呵呵一笑：“所以相比之下，我对你的形容真的是很温柔了。” 傅影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闻言唇角微弯。 她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嗯，是很温柔。” 宋殊拼命塞着垃圾袋，这个蛇皮袋搞完了又把另外一个拖过来，还问傅影：“可是垃圾可以直接扔，走廊里的怪丧尸体要怎么处理啊？” 傅影用手挡着她的动作，以免因为垃圾塞太快导致通道堵塞：“扔到楼下。” “那我们搬下去？”宋殊惊讶道，“十三楼也有怪丧。” 傅影面无表情：“那就杀光。” “那十三楼的怎么处理？” “扔到十二楼。” “那十二楼也有怪丧……” 要不是在收拾垃圾，傅影真想现在堵住宋殊的嘴。 黑雾萦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主动窜出飞到了宋殊的唇边，覆盖住了张开的两片唇瓣。 “唔唔唔——！”宋殊瞪圆双眼，眼底尽是责怪和不满。 哪想傅影更是不悦，神情一寒，将那抹黑雾从宋殊唇边直接剥离，轻轻一捻，像扯棉花一样将其扯散。 宋殊看着傅影脸上的不善之色，有点疑惑。 “傅影，你的异能……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吧？” “被我吞噬的恨意，将成为『绝恨』的力量，也就是我的力量。”傅影道，“它不会有自己的思想。” 但是，『绝恨』会根据她的想法而有所行动，更像是宿主意识外化后的载体。 但傅影，很不喜欢自己的异能因为察觉自己的意愿而忽然采取行动。 她要的是控制得住的力量。 宋殊吐槽道：“那你是不是对它太暴力了点，不要欺负它嘛。” 傅影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二人花了一些时间把垃圾袋统统扔下去，宋殊拍拍手打算去搬尸体，但傅影拦住了她。 “我去就好，你到别人的屋子里搜搜物资。” 宋殊看了看大开的户门以及照在地板上的光影，点了点头：“好。” 房子的主人都已经死了，物资放在那里也是摆设。 “反正，就算我们不拿，别的幸存者也会搜刮房子的。”傅影道，“反正居民楼没有断电，就说明冰箱里的食物还能吃，说不定你可以碰碰运气，找到一些好吃的。” 宋殊眼睛顿时亮了，谁半年吃同样的食物也遭不住。 她开始往走廊西端走去，傅影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用黑雾操控着他们浮起来，全部搬到了楼梯口，堵住了通往十五层的楼梯过道。 宋殊来到走廊最西端，缓缓推开1401虚掩着的房门，一股浓重的铁锈气味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客厅阳台薄薄的窗帘投下暖色光影，宋殊举着一把漆黑匕首，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打量着里面。 客厅的沙发和茶几被黑红色的血迹覆盖，一个被打碎的杯子留下了无数玻璃残渣，被遗忘在同样泛着死亡气息的血色地板上。 宋殊将目光移向客厅的其他角落，迈步走了进去。 地上很突兀地躺着一本被打开又翻过来的杂志，宋殊低头将其捡起来，看到了被盖在底下的一张a4纸。 她看见了纸张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是房子里的人留下的，写着如果有幸存者到来，物资和房子都随便用，还有—— “要取走丧尸大脑里的东西，不然砍头也能活。”宋殊低声念出来。 她握着纸张，希望1401的房主或者租客能活下来。 卧室的门是关上的，估计是怕有怪丧游荡进去，宋殊拧着门把手轻轻推开门。 卧室的窗帘很厚，遮光性很强，在极为昏暗的环境中，她看到一张被褥凌乱的单人床，床头柜上摆放着用过的纱布和半空的医用酒精。 宋殊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极为明亮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了几下，恢复了正常。 她看到很多午餐肉罐头、薯片、红肠、水果罐头还有一桶桶泡面，都被整齐地堆放在床头柜和衣柜之间的角落里。 而书桌旁边则有一个冰箱，想来是特意被搬到卧室里来的，一直插着电。 宋殊打开冰箱门，看见了冷藏室里的四五罐气泡鸡尾酒、两大袋水果糖、芝士蛋糕、真空包装的烤鸡和卤鸭货，以及无数不同口味的压缩饼干。 冷冻室里面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很多冰棒和甜筒。 宋殊盯着那些东西，忽然想到末日到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正在变得炎热的夏天。 但现在，末日爆发后的第一个冬天，就要到来了。 …… 傅影解决了怪丧尸体的放置问题，又绕了一整条走廊，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她走进1416——也就是宋殊所在的1415的对面，看着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用手中的刀柄敲击着房门。 室内没有任何动静。 傅影等了一会儿，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她退出房间，看到宋殊抱了个大纸箱，边走边眼泪哗哗。 傅影牵引着黑雾瞬间抵达她身边：“怎么了？” 她看见纸箱里各式各样的食物还有药品，只听宋殊哽咽道： “我终于不用吃大鸡腿了，我好感动傅影呜呜呜……” 傅影：“……” 她接过宋殊怀里的纸箱，道：“不许哭，今天中午你可以吃顿大餐了。” 宋殊一边呜一边纠正她：“是我们可以吃顿大餐了。” 傅影看了她几秒，伸出指腹轻轻抹去那滑落到脸颊上的温热液体。 “嗯，是我们。” 第9章 如狼似虎的吃相 宋殊坐在客厅沙发上套着一次性手套，茶几上堆着从1401拿来的各种食物。 出于以后可能会有其他幸存者来到这里的原因，宋殊只是每种都只拿了一两份，她抓起一个午餐肉罐头打开，肉香顿时飘散开来。 宋殊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感谢你，傅影。”她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傅影拿出微波炉热过的烤鸡，直接用匕首切块摆盘，放在宋殊面前：“你感谢的不该是我，是你自己。” 宋殊在这份难得珍贵的安宁中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冲她眉眼弯弯地笑。 “为什么要感谢我自己？没有你的话我还得一直苟在家里，也不知道原来我的异能还可以进化。” “是你自己让你努力活下去的。”傅影道，“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如果我来到这里，你已经走了，或者——”她顿了顿，又道，“躲到了让我找不到你的地方，那我们也不会遇见。” 宋殊把复制出来的芝士蛋糕塞到她手上，挑了挑眉：“快吃，你一直流浪，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吧？” 傅影面色坦然：“我可以直接闯入超市找东西吃，不会饿着自己。” 她说着拿起筷子，打算也享受一下热乎乎的烤鸡，一抬眼就看见盘子里空了一半。 ？ 宋殊吃得快出残影，牙齿比脱骨装置还要强大，傅影看得懵了一瞬：“你……你吃慢点。” 宋殊抓着鸡翅膀唔唔摇头，傅影拿了两张餐巾纸帮她擦了擦下巴上的油，感到好笑。 “那你慢慢吃吧，不用着急。”她又开了一罐橘子罐头倒在碗里，把玻璃罐挪到宋殊眼前，问她：“想吃泡面吗？对了，我忘记问你，你在家是不是经常囤货？” 宋殊点头，含糊不清道：“对啊，但是我食物是快吃完了才开始发高烧觉醒异能的……” 傅影从卧室里拿出宋殊之前给她的提子奶酥面包和鸡腿，撕开包装小口吃着。 “所以……其实你在发高烧前还饿着肚子。”她皱眉问道。 宋殊耸肩：“那没办法，毕竟我当时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敢出门。” 傅影道：“不是说开过一次门吗？” 宋殊吃得太快了，差点噎住，她喝下两口果汁缓过气来，才回答傅影的问题。 “那是最开始二号楼有人开始变异成怪丧开始咬人的时候了。” “当时我还在睡觉，被吵醒后发现有人敲门向我求救，我心有不忍就把她放进来。”宋殊淡淡说道，“但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脸上有黑纹，眼睛里都是血丝，浑身都在抽搐，吓得想关门，结果被她扒住了门。” 傅影没意识到自己停止了咀嚼，定定看着面容略微透出忧郁的宋殊。 “当时我看到对面的邻居家门开着，里面到处是血还有哀嚎声，意识到可能是出现了丧尸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出现的变异怪物。” “我以为我下一秒就要死了，结果那个变异的女生看了我几眼，就松开门直接朝走廊另一边冲了过去。” 直到现在，宋殊都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那个变异的走了，结果邻居客厅里的两个被咬伤的也变异成怪丧，加上咬人的两个，看到她这个活人便冲了过来，她吓得手抖，差点没把门锁上—— “你说她的眼睛是红的？”傅影的声调有些低沉，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森寒。 宋殊：“不算是红的，只是血丝比较多……难道有红眼睛的怪丧？那红丧等级是不是比你还高？” 傅影迟疑半秒，摇头：“我不清楚，但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情报，还好你说出来了。” “那……你认为为什么她没有咬我？”宋殊问道。 “因为你当时还是普通人，怪丧会首先被拥有灵晶的异能者吸引，没有异能者在面前晃才会想着率先转化普通人。” 傅影说着，咬了一口面包：“不用太担心，就算那个变异的怪丧还在这里，我也可以解决她。” 宋殊取下一只一次性手套，举起果汁和她的碗碰了碰：“我当然相信你啦。” 傅影：“嗯。” 她静静地看着宋殊在茶几对面大快朵颐，发觉不了自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也许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此刻。 傅影这样想着，低头吞下半块甜而清香的黄桃。 …… 中午吃了一顿饱餐后，宋殊在卧室里被傅影抓着去吸收灵晶，继续尝试复制她的异能。 一连消耗了几块白色灵晶，宋殊才福至心灵，掌心中出现了一小块漆黑的刀片。 傅影看了两眼，指尖一勾就把那小刀片给分解成黑雾了。 “怎么样？”宋殊用多了精神力，只感觉喘不上气，傅影塞给她一块绿色灵晶让她试着吸收。 别说，恢复精神力的速度确实快了很多，但宋殊还没捂热就被傅影抽走了。 “慢慢来，跨级吸收灵晶的力量容易遭到反噬。”傅影说着，塞给她一块巧克力。 “绿级的还好，如果是蓝级以上的灵晶，以你现在的状态，反而容易被转化为怪丧。” 宋殊愣了愣：“什么意思？我吸收他们的灵晶，我还会被转化为怪丧？” 她咔吧咔吧咬着巧克力，似是发泄。 “被转化的异能者，会先失去呼吸，心脏停止跳动失去活力，这时心脏里的灵晶会慢慢上移，直到钻入大脑。” “当大脑被灵晶操纵，也就是异能者变异成怪丧的时候。”傅影补充道，“等级越高的怪丧，越容易保留生前的自我意识。” “哎？那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们的灵晶在心脏里，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活着，精神力能控制住灵晶？”宋殊奇道，“还能这样？” “你懂得好多啊傅影，这都是你实战后提炼出来的经验嘛？” 傅影并不觉得自己说多了，她看着宋殊水汪汪的眼睛，其实很想一吐为快。 难道只有她重生了吗？ 她在末世里只活到爆发第四年，宋殊肯定比她活得更久。 宋殊为什么不能重生呢？ 傅影思忖着，只听宋殊说道：“傅影，我们睡觉吧。” 第10章 赶路只为一个人 宋殊咽下巧克力，把凌乱的床单铺平。 见傅影沉默着，漆黑眼眸盯着自己，她以为傅影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其实我也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能接受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没关系啦，只是我这里是一居室……” 傅影把没用的灵晶收拾起来，道：“我没和别人睡在一起过。” 宋殊：“嗯……好的，如果你想去别人的房子里休息的话，也可以。” 傅影道：“我不太喜欢睡在别人的床上，而且别的房子里都很脏。” ……对了，别的房间有打斗痕迹和血迹。 宋殊拽着十斤的大棉被，眨着眼睛看她：“那你想睡哪里？你是客人，要不我睡外面沙发好了。” 傅影道：“不用，我不困，你先睡吧。” 她刚要起身，便被宋殊捉住手腕，有些紧张：“你去哪里？” “去搜一下别的房间，先不打扰其他楼层。”傅影缓声道，“你比我更需要休息，先睡会儿午觉吧。” 宋殊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傅影，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傅影：“你说。” 宋殊真诚道：“把衣服穿起来。” 傅影：“……”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无袖背心，紧实的腰腹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有点疑惑。 “我不冷，这样行动也更方便。” 宋殊摸摸鼻子，小声道：“就没有人说过你很帅吗？” 这身材她馋死了，只可惜自己不愿意运动只想躺床上大睡特睡，整日吃吃喝喝毫无大志，更别说自律运动保持身材了。 傅影不以为然：“怪丧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可爱就放你一马。” 她说完便迈步离开卧室，宋殊呆坐在床上，等门关上才反应过来。 傅影刚刚说她长得可爱？ 嗯，眼光不错，如果说她好看就更好了。 宋殊脱下冲锋衣外套和工装裤，整个人缩回了棉被里，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这些天虽然也有担心过自己在睡梦中被怪丧侵袭，但依然挡不住“沾枕就困”的个人体质。 于是，当傅影刚踏出门的时候，宋殊已经在被窝里火速酣睡了。 …… 傅影站在最西边的过道一端，看着地板上的血迹，推开窗户通风。 她站在1401这一端，挨个检查房子，宋殊只在1401里拿到了这么多物资，得多亏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在热感爆发的时候预先囤了一些必备物品。 别的房子里面可没有这么多的食物。 就算有，也已经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傅影来到的这个小区，每一栋居民楼都是二十二层，宋殊这栋也不例外。 所以说十四楼是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当有人打算逃跑的时候，也并不确定楼上安全还是楼下更安全。 但照这栋楼目前的样子来看，楼上楼下应该都挺安全。 因为傅影已经探测到了怪丧聚集最密的几层楼。 宋殊的十四楼被夹在中间，其实是很危险的。 但这笨蛋竟然一点也察觉不到。 傅影从1401检查到了靠近楼梯口的1407，这入户门是锁着的，她直接用黑雾穿过门缝，从里面凝结着固态物开锁。 在之前的打斗中，这个房子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傅影这样想着，推开了门走进去。 铮——她手中黑雾凝成了一把长刀。 客厅里面其实很干净，干净到仿佛末日爆发的时候，房主压根就不在家里。 但客厅的一角却堆放着婴儿车、木马以及数不清的奶粉罐和尿布，显然房主是知晓外面的情况的。 傅影环顾四周，还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神色一凛，提着刀推了推靠着阳台一端的卧室门。 ——是锁着的。 傅影如法炮制，一脚踢开了门。 此刻门内的情景若是被宋殊看到了，定要吓得脸色惨白。 一张原本柔软的双人床被血液浸满，甚至已经干涸成黑乎乎的一片，让人无法确定尸体已经死了多久。 准确来说，这里已经没有尸体，只剩下骨架和碎肉了。 坐在两具腐烂的骨架之间满脸懵懂的稚子看着不速之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 傅影捏紧了刀柄。 已经变异成蓝级怪丧的小孩忽然咧开了嘴冲傅影笑。 两根泛着黑紫色的触手包裹着蓝色眼球从眼眶里伸出，倏然冲向了傅影！ …… 宋殊睁开眼睛，看了眼闹钟时间，发现自己虽然早上很兴奋，又消耗许多体力，但她也只是酣睡了近一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她缩在棉被里面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又看了两眼透着光线的窗帘，说不出的心酸。 ——苟了半年，总算有人带着她飞了！ 她迅速起身换上衣服，出去找傅影。 结果看到客厅里面多出了很多零食和药品，以及一些绳索啊手套啊手电筒啊…… 傅影推门进来，怀里抱着几袋冷冻汤圆和水饺，在宋殊热烈的目光下点头示意：“这么快就醒了？” “我只是睡个午觉而已。”宋殊嘀咕着接过她怀里的食物，全部塞到了冰箱的冷冻层里。 “我们目前就在十四楼里生活，之后再试着去别的楼层锻炼你的异能。”傅影道。 宋殊回头看她：“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傅影：“问。” “你不是从北边那里过来嘛，几个月长途跋涉岂不是很辛苦？” 傅影淡淡道：“不辛苦，我想休息就休息，想赶路就赶路。” 宋殊：“赶路？你是说，你想回到艾托市找你母亲的亲戚嘛？”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自从我母亲死后，我就不再跟母亲那边的亲戚来往了。”傅影道，“我赶过来是有别的原因。” 宋殊挠挠脸：“啊，那你现在……在艾托市有可以住的地方吗？我的意思是你家里面有没有给你留什么房产……？” “没有。” 宋殊：“啊……那你既然要从北方一直拼命赶过来是有别的原因，那现在留在我这里，会不会耽误你的进程？” 傅影摇头：“不会。” 她在宋殊担心的眼神下缓声道：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目标。” 第11章 怎么有人不脱外裤睡觉啊? 宋殊：“啊？什么时候？” “这个你就不用太操心了。现在我可以陪着你，一直留在这里。”傅影把门锁上，对她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用来休息很不错。” 宋殊收起一堆药品和消毒用品，信心满满道：“反正我相信我们越来越好的。” 傅影注视着她，没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宋殊继续练习对傅影异能的复制，反复练习之后她确实也得其要领，成功复制出一柄漆黑匕首。 但傅影知道，这只是一柄匕首。 宋殊只是能复制出现有的绝恨黑雾，并不能控制甚至吸取恨意，这柄匕首也并没有留存多久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就自行消散了。 这说明她目前只能复制出现有的异能外化物，存期很短，并不能复制异能本身。 傅影当然是想要她学会复制自己的异能，以及一连串进化后的能力。 在前世，末世第四年的宋殊已经可以在别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成功复制他们的异能。 而她也知道，自愿把异能送给宋殊和宋殊强行复制她的异能，难易度差距很大。 只能说，宋殊现在的精神力还无法承担别人异能的赠与。 但没关系。 可以慢慢来。 …… 等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刻，傅影打算开个灯，但宋殊不让。 “我的窗帘遮光性特别差，外面会看到的。” “你担心因为灯亮怪丧就会凑过来？”傅影道，“很多地方灯都会亮，只要不是突然关灯或开灯，是不会引起低级怪丧的注意的。” 宋殊：“那高级怪丧呢？” 傅影：“有智商的怪丧也不会因为灯突然打开就跑过来吃你的，他们的行为反而更加谨慎。” 宋殊：“……”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今天都要开这个灯是吧？ 她暗自腹诽着，冲傅影摊手：“那我就相信你的说法吧。” 傅影想了想，询问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复制一下别的房子的卧室窗帘，我看1401的窗帘就挺厚的，遮光性很好。” “那也可以。”宋殊欣然同意她的建议。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在宋殊热情的邀请下，傅影勉强同意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你是不是好多天没有洗澡了？”宋殊问从浴室里出来，换上复制的干净衣物的傅影。 傅影想了想，实话实说：“大概一星期。” 事实上，她走遍各处想停下来找个能洗浴的地方也很容易，只是赶路心切，中途又遇到了一些打断计划的意外，就耽误了时间。 不然可以更早到艾托市。 傅影穿着无袖背心和工装裤，在宋殊异样的眼光下坐在床上：“怎么了？” “哎呀……你这样子不像晚上睡觉的人，更像是蓄势待发的战士。”宋殊啧啧道，“穿上外套就能冲出去的那种。” 傅影道：“这是我让自己放松的底线了。” 宋殊：“底线？你是说不脱外裤睡觉吗？” 傅影：“……睡吧。” 宋殊把棉被摊开，傅影靠坐在床头，任由宋殊把一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宋殊打个哈欠，缩起身子凑到傅影身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感慨地呼出口气。 “你来了……我安心好多。”她说。 傅影：“嗯。” 她把被角掖好，以免热气跑出去，低头看着宋殊的侧脸睡颜，指尖转着一圈黑雾，神色平静地听着窗外时不时响起的吼叫声和远处的轰鸣声。 在这座城市里，总是会有拼命求生的幸存者在四处奔波，只为寻求到安全的庇护所。 傅影从怪丧的灵晶里也能抽取出主人的恨意，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隐藏在心里的，最为真实的怨恨，绝恨能够感应到那里面的力量。 但傅影没有感应到宋殊心里的丝毫怨恨。 但不代表着她没有痛苦的记忆。 傅影静靠在床头，目光停留在墙壁上面的漫画海报和桌子上的角色手办，直至窗外的声音慢慢沉寂下来。 傅影阖上眸子，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一些。 走廊里静悄悄的，被黑暗笼罩，只剩下逃生通道的绿莹莹标识泛着些微光。 “——咚！” 遥远而模糊的碰撞声在傅影耳边响起，她缓缓睁开眼睛，指尖上的黑雾如同柔软却坚固的护盾，倏然覆盖在一整面窗户上。 傅影悄然起身，看了眼头发散在脸上，睡得正酣的女孩。 她穿好靴子，也让另外一层黑雾挡在了客厅阳台和户门门口，随即离开。 堵住楼梯通道的漆黑墙壁缓缓分散成了流动着的黑雾，统统回到了傅影的周身。 楼底下的声音纷杂无比，傅影进入了1409的房间，在黑暗中等待着变故。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了楼梯下方。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阵阵嘶吼冲上了楼梯口，1410的户门是大开着的，一个奔跑的身影窜上楼梯，直接闯入了1410室内—— “——砰！”1410的门被逃跑的幸存者关上，气喘吁吁地靠坐在门边，用手掌死死按着门的两边墙壁，而门口也传来了无穷无尽的拍打声和嘶吼声。 片刻之后，门外消了声。 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放缓了呼吸，仍然警惕地环顾房间四周，他刚想起身——喉间便触及到了一抹锋利。 “……”他屏住呼吸，余光中瞥见了一个黑影就站在门旁边。 瞬间，男人的心口迸发出碧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一小部分客厅，喉咙的皮肤化成了坚硬的物质，生生撞开了那抹刀锋！ 但对方也不落下风，几道藏于黑暗中的雾气径直捆住了他的手脚，无法动弹。 ——而那抹刀锋，已经落在了他泛着绿光的心口处。 王胜看清了绿光照映下的一张阴森面容，喉间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 窒息感涌上大脑，他张开嘴巴，发出了嘶哑的呼喊！ 第12章 小松鼠如何俘获人心? 1410客厅内，王胜的眼睛被灯光晃得酸疼，喉咙也疼得厉害。 但他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冲到茶几边抱起一大瓶矿泉水开始狂饮。 傅影靠在门边，冷淡地盯着他的渴态。 “我就知道……楼上也有人。”王胜呛到咳嗽，他环顾四周，直接抓起放在橱柜上的一袋面包用力撕开包装，大口塞到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和傅影搭话。 傅影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楼下的住户。”傅影道，“为什么上来？” 王胜沙哑一笑，吃下去一点食物和水后，他脱力般地躺在地上，带着嘲讽的口吻回答：“因为丧尸不需要吃东西，而我快要被饿死了，光喝水根本没用。” 傅影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王胜脸上，淡淡道：“你在房间里待了半年？” 王胜虚脱地摆了摆手：“我是1015的住户，为了找食物一层一层冲上来的。” “我没有恶意，”他转过头，漆黑的眉毛拧起，“我只是想来找点吃的，并没有打算抢劫你们的房间。” 天杀的，他刚刚差点被这个女孩弄死！ “嗯，我知道。”傅影道，“所以我放了你。” 王胜咧开嘴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幸存者，我早上看到你了。” 他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啊，竟然能把那个爬行怪给搞死。” 傅影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上的黑雾：“怎么？你做不到吗？” 王胜：“……” 他叹息一声，苦笑道：“我想，你的异能肯定比我厉害很多。” 如果王胜刚才没有用异能保护喉咙的话，真的就要被傅影勒死了。 “石化体，绿异。”傅影站直了身子，面容冷淡，“自保能力挺不错。” 这个突然闯入的王胜倒是能让宋殊做一下实验，看看能不能复制他的异能。 等她能直接复制永久性的异能，再杀掉这个人也不迟。 王胜有点困惑：“绿异？哦哦哦你说的是绿色等级的异能者是吧？我发现那个爬行怪的眼睛也是绿色的，但那些楼下追着我咬的丧尸的眼睛是白色的，他们的等级颜色和我们一样对吧？” 傅影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拧开门把手。 “——喂等等！”王胜惊慌地坐起来，“你要干嘛？” “这个房间就暂时留给你用，如果你敢靠近别处，我会知道。”傅影冷声说着，关门扬长而去。 王胜瞪着被关上的门，惊讶得难以评价这个吊打他的异能者。 他在原地喘了口气，摆烂般地再次躺下。 不管怎样，终于能吃点好的了。 - 宋殊是被一阵似有若无的吼声吵醒的，她反射性地掏枕头下面的刀，手腕却被温热的指腹捏住。 “……傅影？”宋殊抬起头，傅影睁着漆黑的漂亮眼眸注视她。 “睡吧，没事。”傅影把被子往上拉了点，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手腕内侧柔软光滑的皮肤，“我在这里。” 宋殊依然蜷缩着身子，这大概是她这半年来都维持着的睡眠姿势。 她伸直了腿，揪住傅影的手指：“傅影，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傅影的声音很是低柔，宋殊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皱着眉毛。 “我闻到了汗臭味。”她说，“你身上不会有这种味道。” 傅影感到好笑：“你鼻子这么灵吗？” “说，你去干嘛了？”宋殊啧道，“你出门居然不告诉我，我会担心你的。” “等早上再说，你再睡会儿。”傅影道，宋殊没有转身，只是伸出一条胳膊拨弄几下，抓到了闹钟，上面的指针指向了五点半。 “不睡了，天都快亮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不想起来穿衣服。 盯了会儿闹钟走时后，宋殊突发奇想：“傅影，以后如果我们有机会跑到市里面的话，我们去腕表店逛一圈怎么样？” “去那里做什么？如果我们要隐藏起来，那就不能带能够暴露自己行踪的有声装置。” 傅影伸出手，停了半秒才放在宋殊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别乱想。” 这动作有点亲密了，傅影心里想着。 见宋殊没拒绝，她又揉了两下，发丝柔顺地从指间滑落，发尖软软地搭在掌心里。 ——接近只是第一步。 宋殊一会闭眼，一会睁眼，又打了个哈欠。 “话说，傅影，在来的路上你有加入什么团队吗？我还以为你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到一个地方和一群人交朋友，然后到下个地方认识了新的异能者……” 傅影无奈：“可现在不是电视剧，我一个人比一群人行动更方便，加入团队总是会影响到前进计划的。” 再说了，以她的性子，不和那些基地结仇就不错了。 当天空再度晴朗后，傅影拉开了客厅阳台的窗帘，拉开了滑动门。 宋殊趴在阳台边上往下瞅，看到二号楼底下有很多慢悠悠“散步”的怪丧，她看向远处的建筑和街道，也是此番景象。 “哎，你说我们要是能把这栋楼清理了，再把整个小区的怪丧全部干掉，做成一个幸存者基地多好。”宋殊说。 傅影扫了几眼楼下的怪丧，淡淡道：“光是我们两个，有点困难。” 宋殊趴在那里眯着眼睛晒太阳，漫不经心地往右边一瞥—— “窝趣！那里怎么有个人？” 傅影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瞬间不快。 留着寸头，眉眼透着野性的男人歪着身子靠在阳台边上，笑眯眯地冲着宋殊打招呼。 宋殊立刻反应过来：“傅影，你昨天晚上救人去了？” 傅影：“不算救人，他自己跑上来的。” 宋殊：“但怪丧肯定会追上来啊，所以你还是去清理怪丧然后救人了对不对？” 傅影：“嗯。” 宋殊把脑袋收回来，高兴道：“那太好了，多一个同伴我们——”她看到傅影静静地盯着自己，又一转话题，“我们要小心一点，看他人品怎么样。” “他是住在这下面的吧？我想，我们可以问问他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毕竟大家经历的都不一样，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窝在楼里面等死的异能者有什么情报好问的？ 傅影没有戳破她想要见到其他同类的想法，宋殊打开户门看了看外面，回头问傅影：“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要和他沟通一下吗？” 傅影不冷不热道：“那我可不敢保证手里的刀能不能握稳。” 宋殊：“……哎呀不要吓唬人嘛，都这时候了，有活人总比死人好。” “那可不见得。”傅影穿上冲锋衣，提着刀跟着宋殊往过道里走。 其实，她重生后来找宋殊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她想看看前世那个被异能者们送上基地领袖那个位置的『复手』，究竟要如何俘获人心。 莫非，就是在这小小的二号楼中开始？ 第13章 折中法是杀光他们 宋殊发现十四楼的楼梯通道又被傅影堵上了，但这一次，她用的是怪丧的尸体。 而王胜则站在1409的户门边上，在看到宋殊的时候笑着招招手。 看到她身后的傅影时，笑容又微微一僵，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 “你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朋友。”他由衷道。 宋殊盯了一会儿堵在楼道的怪丧尸体，数了数起码有快二十几具，楼下也堵，楼上也堵，怪让人瘆得慌。 “要不还是用你的异能堵住吧？看这些尸体……毕竟他们生前也是人，堆在这里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宋殊拉了拉傅影的袖子。 “好，我会处理的。”傅影不假思索道，“直接把他们扔楼下，堵住二号楼大门好了。” 漆黑的颗粒从身体四周凭空出现，凝聚成一面坚实的墙壁衔接至户门墙两端。 王胜饶有兴趣地打量二人，随后向宋殊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王胜，是1015的住户。” “我是宋殊，这位是——”宋殊刚要握手，傅影就轻轻捏住她的右手，不分由说地压了下去。 “昨晚我和这位女士已经各自介绍过了。”王胜尴尬地收回手，揉了揉鼻子，“我还是很感谢她能解决外面那群王八蛋的。” 宋殊问道：“你也是异能者对吧？” 王胜的面容开始发生变化，皮肤表面变成了类似于路边石头的那种灰褐色，他自己用同样变成石质的拳头砸了一下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我的异能是石化，不过目前没有办法整个人做到石化，只能做到一部分。”王胜恢复原样，笑了笑，“我是绿色等级的异能者，不知道两位……” 他昨天来不及问傅影这个问题，而傅影也没打算回答他真实的信息，只说自己的异能是控制金属。 宋殊则犹豫了一下，也是在这时，傅影淡淡开口道：“她的异能和我一样，不过等级并不高，还比你低一点。” 王胜吃惊：“原来你们两个还可以是一样的异能，真神奇。” 宋殊了解傅影的意图，她反捏了一下傅影的手，笑眯眯地看着王胜：“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王胜爽快同意：“那自然好了。” 他看了看1408和1410之间的两扇电梯门，说道：“电梯一直被卡在八楼。” 宋殊昨天完全没在意电梯，二号楼没有断电，但电梯却已经断电不能使用了，她一直以为是电梯出了事故。 “你的意思是，电梯卡在八楼，是因为有人在让电梯留在八楼？”宋殊道，“八楼有人？” “嗯，有人。”王胜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们派人上楼抢物资。” 宋殊和傅影互看一眼。 王胜请她们进1409：“进来说吧，他们昨天也一定发现这位女士来到了二号楼。” 他指的当然是傅影。 进客厅后，宋殊悄声问傅影：“你昨天有没有看清楚，二号楼有多少活人在观察你？” 傅影摇头：“没在意。” 宋殊：“啊？那你注意力都放哪儿了？” 傅影：“……自己猜。” 1409其实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血迹，不过有很多宠物用品。 宋殊记得这一户住着一对老人，家里养了一只金毛一只边牧，还有一整窝狸花猫。 看来猫狗在怪丧来临的时候都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像傅影说的那样发生了变异。 至于那对老夫妻，宋殊希望他们还活着，就算没活着，生前也少受点痛苦。 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场惨不忍睹的末世，真的是…… 宋殊暗暗叹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根沙发上的逗猫棒，被傅影抽走。 “不要乱碰，这种猫玩具也有可能会引来听力灵敏的怪丧猫。”傅影道。 宋殊怀疑：“真的会有怪丧猫吗？” 傅影不置可否，只是把逗猫棒轻轻塞回了沙发抱枕下面。 王胜坐在地板上，盘起双腿，神色严肃了些。 “不是我夸张，我不知道宋殊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关注过二号楼里的变动。但我要说的是，现在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有异能者小团体。” 宋殊：“我基本上每天都有听到楼里面的动静，但我平时都是关门关窗拉窗帘，会戴耳机听音乐玩单机游戏看电视……” 王胜：“……好的，了解。”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能在家里安全地躲这么久也挺厉害的，怎么解决物资的问题？” 宋殊第一时间没有开口，而是为了拖延思考时间叹了口气。 “e=(′o｀*)))唉…………” 王胜：“……” 傅影摸摸宋殊的脑袋，替她开口：“她很能囤的。” 宋殊往傅影身边挪了一下，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好了，先说说八楼的事情吧，什么叫有人抢物资？你被抢了？” 王胜点头，有点奇怪：“怎么，你难道没被抢过吗？你没觉得自己的房间里少过什么东西吗？” 宋殊扬眉：“不可能少过，我自己每天都有检查一日的餐量，万一哪天数错了提前吃完我不得隔了个屁的了。” 王胜：“……说的也是。” “八楼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抢物资，还能被你撞见？”傅影冷不丁打断二人的对话，“你为什么没加入他们？” 王胜愣了一下：“加入他们？” “既然他们有入室抢劫的实力，你又何必饿肚子，加入他们的队伍就是了。”傅影的左手指尖捻出一片锋利的刀片，神色自若地质问。 “谁……谁会和那帮子抢劫的家伙沆瀣一气啊？”王胜苦笑，“人那么多，把我杀了可怎么办？” “我也有能力杀你。”傅影说。 眼看谈话的内容越来越偏向意义不明的挑衅，宋殊连忙打圆场：“哈哈哈这位王大哥不愿意加入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们现在应该聊聊——” 她顿了顿，看向傅影：“聊什么？” 王胜和傅影的声音同时响起。 “当然是我们怎么活下去——”“下楼杀了他们——” 宋殊：“……” 王胜惊疑不定地看着傅影，而傅影也冷冷地回视。 宋殊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选个折中的办法？” 她的意思自然是先把几层楼的怪丧全解决，然后想办法把其他楼层的异能者收拢过来。 傅影却思索几秒，认可了宋殊的折中法。 “好。”她说，“那就先下楼杀了他们，我们再想办法活下去。” 宋殊，王胜：“……” 不是，哪位神仙教你折中法是这个概念的？ 第14章 傅影限定烧烤 房间里短暂的沉默后，宋殊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我们要解决问题嘛。”她说，“这样，我们还不确定八楼有多少人对吧，傅影，你——” 王胜见她停住了，便关心道：“怎么了？” 宋殊本想说让傅影放出异能下楼追踪一下情况，但王胜现在在这里，又不太好讲：“王大哥——” “叫我王胜就行。”王胜咧嘴笑笑，“都这时候了，不用这么客气。” “那就互称姓名吧，这样我们交流也方便。”宋殊说，“是这样，我从傅影那里得知了异能者和怪丧的等级基本是相同的，你有没有见到过类似于昨天那种爬在窗上的绿丧？” “绿丧……没有，我在楼下面对的都是白丧——是这个说法吧？”王胜看看傅影，后者微微颔首。 “小区里不可能只有白丧。”傅影给二人打上预防针，“据我经过的每一座城市、县城、乡镇来看，都有比白丧级别更高的怪丧。” “虽然我们所处的地方是艾托市的北边郊区，但因为这里是最先传出来热感病例的地方，怪丧的变异情况也一定是最先出现的。” 这个沿海城市很小，却也容纳起码两千万人口，市区的怪丧会更多，变异出高等级的怪丧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前世的第三个秋天，她渡海到了艾托市港口，就和其他幸存者一同遭到一支由红丧带领的怪丧军队的突袭…… 傅影转着刀片，眸色沉暗。 “对，所以如果我们要确保安全的话，就需要做一件事情。”宋殊接傅影的话往下说，面容坚定道，“我们要集结所有还活着的人，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 王胜思忖道：“可是，仅凭我们可不行……而且我们也无法保证其他楼层的幸存者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当然，我是希望有团队的。” “傅影，你的实力很强，但我们不能先对他们的意愿下定论。”他认真道，“我是觉得，既然你已经来到了二号楼，不如就加入我们，一起拯救小区里的人。” 傅影只是冷冰冰地玩着刀片，没有理会他。 宋殊则道：“傅影已经和我在一起，当然是自己人，哪还有什么加不加入一说。” 傅影玩刀片的指尖轻轻一抖，看向宋殊自信的侧脸。 “明明是你后加入我们，搞清楚顺序。”宋殊冲王胜摇了摇手指，后者轻松地耸肩感慨，“还是和好人交流更安心更放心呐。” 傅影看了看阳台外面，淡淡道：“蓝级怪丧，会有自我意识，你们要注意这一点。” 王胜笑容一敛，吃惊道：“所以到底有几个等级？” “白绿蓝紫，从低至高。”宋殊说，“傅影已经告诉我啦。” “……看来，你在别的地方经历了很多事情。”王胜盯着傅影手里的锋利刀片，一想到昨晚他还企图反击却被克着打，就有点不寒而栗。 金属异能吗？他完全相信那刀片能破开他的石化体，割下他的头颅。 那么，这位只来了一天的不速之客，应该是蓝级异能者，甚至到更高级别了吧？ “我的异能顶多保护我不被怪丧咬到，或者拧断怪丧的脑袋和四肢。”王胜说，“可他们竟然会恢复，我每次都没办法杀他们，只能逃走到另一个房间里。” 宋殊立刻揭露真相：“怪丧脑子里的灵晶，要把它们抠出来才行。” 王胜懵了：“什么灵晶？和我们的一样吗？” 得，这家伙也不知道怪丧灵晶的事情。 宋殊有一种知道了很多的骄傲感，她满意地拍拍傅影的后背，庆幸自己还好当时给人开窗了。 宋殊开始吧啦吧啦给王胜解释灵晶的事情，傅影低眸盯着指尖上停留的刀片，默默捏散，让它贴着地面飞出阳台。 听话的黑雾顺着玻璃窗向下滑，掠过一扇又一扇或被打碎或被窗帘盖着看不到里面的窗户，一直飞至八楼和九楼之间的空调搁置栏旁。 从这里可以听到一些轻微的滋啦声响，黑雾持续向下，贴着窗户把其他楼层也看了一遍。 最后，它在一楼大门外转了转，“嗖”地飞向了一个躺在地上张着嘴巴的白级怪丧。 那模样，仿佛是在等着天上有掉下来的肉一样，显得格外摆烂。 黑雾分化成细细缕缕的十几条，贴在了怪丧身上，把他提至空中。 于是，藏匿在离小区不远处的某家商场里，有幸存者贴在窗户上，清晰地看见了一个晃晃悠悠的怪丧被无数条黑雾慢慢提到了八楼。 黑雾在空中荡了荡，像荡秋千一样，做了个前摇—— 紧接着，被拉到四肢大开着的怪丧便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径直冲向了0807的客厅窗户！ “滋滋——噼啪——砰！” 楼下的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惊得王胜下意识跳起来，反射性地亮出心口的绿光，而宋殊也抓紧了傅影的胳膊：“怎么回事……？” 傅影看她一眼：“害怕了？” 宋殊：“也没有啦……” 傅影：“没关系，怕就抱着我。” 宋殊：“？” 王胜已经趴待到了阳台边上，宋殊也跟过去往下看，结果看到楼下有一个紧紧贴在窗户上的焦炭人体，身上的蓝色电光还在噼里啪啦闪烁着。 “我去，那是异能者还是怪丧？怎么爬楼了？”王胜喃喃道。 “咚——！”焦炭人体被什么东西撞飞，满身电光滋滋作响，直接坠向楼底！ 傅影来到宋殊身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坠落在地上的怪丧。 由于灵晶没有被消除，那躺在地上的焦炭逐渐恢复成原样，瞳色银白的怪丧依然呆呆地望着天空，毫无战斗力。 “八楼有电系异能者。”宋殊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是比较厉害的一个人。” “电系确实厉害。”王胜说，“难怪电梯停在八楼，我想他们是控制了电梯的电力系统。” 他挠挠满是胡茬的下巴：“可是，那只怪丧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呢？我们一点也没察觉到。” 宋殊也觉得奇怪，她转身去看傅影，后者只是将视线转了回来，与她对视。 “我也没察觉到。”傅影说，“那只怪丧想必有非凡的能力。” 宋殊：“可他只是白丧。” 傅影：“你也只是白异，但你比很多人都更有潜力。” 她拽着眉眼带笑的宋殊离开阳台，王胜也聪明地关上了窗户门，拉上窗帘开始装楼上没人。 “动静这么大，会把别的怪丧引过来的。”他说。 傅影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宋殊离开1409。 怪丧不是问题，人才是问题。 傅影想着，她要解决的，不仅仅是怪丧。 第15章 我感受你的痛苦 “你认为，王胜值得信任？” 在傅影简单的一句询问下，宋殊也很快给出了回复：“能信，但目前不可完全信。” “你不让我说出我的异能，我也清楚原因。”她打开一袋番茄味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不过，现在有个同伴总比没有好。” 傅影靠在沙发上，拧眉道：“你能复制得了王胜的异能吗？” 宋殊侧身与她对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殊说，“我试过了，还不行。” “我能盯着现有的食物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但盯着王胜可不能直接复制他的异能。”她说，“复制你的异能，我也是需要捏着那小匕首的。” “那你碰我，捏我的手。”傅影沉声道，“现在就试试，看你触碰我，能不能直接复制异能本身。” 宋殊放下薯片袋子，直接握住她的手指，认真而专注地释放精神力，心口似是掠过一阵奇异的电流。 复制它，复制它…… 冥冥之中，她的灵晶隐隐与傅影的灵晶产生共鸣，即便傅影的那颗灵晶在心脏里嵌着，她也依然能感受到它的模样。 之前整理那个灵晶袋子，宋殊发现异能者的灵晶是光滑但不规则的晶石。 而怪丧的晶石则是从内而外有什么东西凸出来，像长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刺一样，捏在手里还有点瘆得慌。 宋殊感应到了泛着妖冶紫芒的晶石，晶石的中心似乎隐隐露出一个黑色影子…… 心口忽然传来轻微刺痛，而那紫色灵晶里的影子也慢慢变得清晰，一点点猩红色的光芒涌动在其中…… 一股极具危险的气息袭来，全身涌上泛着刺痛的灼烧感——宋殊倏然松开傅影的手指，惊魂未定，捂着心口喘气。 眼前一暗，她的脸颊落入微凉的光滑面料中。 傅影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将一枚蓝色灵晶塞入她的手中，低声道：“没事，没事。” 宋殊下意识攥紧灵晶吸收，有点恍惚。 “你……你的异能这么凶的吗？”她喃喃道，“不仅不想让我感应它，还想反噬我。” 傅影还没回话，宋殊又苦笑：“算了，是我能力还不够强大，没办法驾驭它。” “我的异能是比较凶。”傅影承认自己的不是，“毕竟我是靠人的负面情绪才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宋殊说：“可……可我还是有点领悟到了。我好像看到了你异能的样子。” 傅影沉吟不语，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那么，应该是异能烙印。”她说。 她与前世的宋殊见过的那次面，宋殊就指出了自己可以感应到异能者灵晶中的异能烙印。 如果『复手』能复制成功永久性异能，烙印也会留在脑海中，精神力足够就能随时调用。 “傅影？你走神了？” 傅影眨了眨眼，低眸望着尚为青涩，还未触及异能真正境界的女孩。 虽然几年后的宋殊魄力十足，但还是……现在的更可爱一点。 “什么是异能烙印？”宋殊叹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自己起的称呼，就当是烙印吧。”傅影道，“你能感应到我的灵晶和异能本性，这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尝试复制一下王胜的异能。” 宋殊听着她的话，有点发愁：“那我也不能主动贴过去然后碰他吧。” 傅影眉眼透着隐隐不悦：“我没有让你贴过去，你就像以前一样，试着控制精神力，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复制异能。” 宋殊点头，抓起薯片袋子——结果傅影“啪”地攥住她的手腕，神色严肃。 宋殊眼皮一跳：“傅影？” 傅影：“再来，如果你想更早做出一点成就的话。” 宋殊：“……” 傅影又补充道：“如果我满意了，你就可以继续吃零食。” 宋殊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能利诱我？” 傅影无声冷笑。 “不，我是在威逼。” “……你真的比我高中teacher还严厉。” “来，继续做。” “……” 这个世界已经如宋殊所想的，彻底癫狂。 但没有最癫，只有更癫。 她竟然从傅影身上看到了曾经班里那种卷生卷死的疯劲啊啊啊啊！ 不要卷啦！在末世你卷—— 对哦，在末世不卷会死的。 宋殊咂舌，认命地在傅影沉沉的目光中捏住了她的手指，仿佛英勇就义般，心口猛地爆发出一团白光！ 心脏同时猛地抽痛一下，她龇牙咧嘴，在傅影的注视下讷讷道：“起，起猛了……” 傅影有点担心地把蓝色灵晶再度塞入宋殊手中。 宋殊冲她咧嘴一笑。 没过半分钟，傅影抽走灵晶，声音近乎于冷酷：“好了，重来吧。” “……好滴。” 真是令人苦恼又有一点点让人觉得甜滋滋的负担呢。 - 宋殊在傅影的监督下又尝试了数次，期间一直在用攒下来的晶石来恢复精神力，一颗颗黯淡的晶石被摞到一边，灰扑扑的。 终于，当她成功能操控一些黑雾将其凝结成固态物的时候，也看到了傅影眼中的赞赏之意。 “做得很不错。”傅影语气比之前温和很多，“现在你已经可以使用它们了。” 宋殊只是盯着自己指尖上绕圈的一缕黑雾，表情有点深不可测。 傅影见状，便询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宋殊抬起头，笑眯眯地晃着手指，“虽然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我现在确实可以操纵它们。不过，我不能像你那样从谁体内抽出什么恨意。” “那个慢慢来就行，有进步就好。”傅影说，“我希望你能早些保护自己。” 宋殊拿着矿泉水瓶大口喝水，闻言怔了怔。 她盯着墙壁上的日历，默默地喝完半瓶水后，才低声说：“那你一开始保护自己，也是要经历这些痛苦吗？” 傅影没听明白，浅浅蹙眉：“什么？” 但，当她看见了宋殊那双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的漆黑眸子后，放在腿上的指尖轻轻一抖，竟有些无措。 “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宋殊轻声说。 第16章 要她心里的地位 傅影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远离面前的女孩的。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穿过一层清澈水光后，心疼地望向自己的时刻。 傅影迟疑几秒，低声问道：“什么痛苦？” 说着，她轻轻抚上宋殊的脸，指尖却不愿意触及那泛红的眼眶，犹豫着停留在脸颊上。 “恨意，怨气，绝望，阴暗……这些东西。” 宋殊说着，抓住了傅影放在脸颊上的指尖，叹息一声。 “听你讲你能控制住恨意，我没有任何实感，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不仅拥有属于自己的痛苦，还要体会到别人心里的痛苦。” 傅影心里的某处顿然一空，她从宋殊的掌心中抽离自己的手指，沉默地凝视她。 “你不用担心我看到了什么，事实上，我什么也看不到。”宋殊淡淡道，“我只是能感同身受，我复制能控制恨意的异能，也由此体会到那些恨意。” 傅影等了几秒，宋殊没再说话，所以她又低声开口道：“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过恨意。” ——你没有恨过什么吗？ 这话傅影问不出来，宋殊却是能看穿她的心思，颇为平淡地耸了耸肩。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负面情绪，傅影，我也有恨。”她漫不经心道，“我也会恨，也会抱怨，也会觉得不甘。” 说到这里，宋殊又盯着傅影：“你能感受到别人心里藏得最深的恨意吗？” 傅影凝视着宋殊泛着水色的黑眸，她脸上的神情让傅影觉得有些陌生。 未知的冲动，让她闷不吭声地拽过宋殊的手腕，将人拉入自己怀中。 “我……能感受到。”傅影低声说，“可我感受不到你的。” “有仇恨就意味着面临过痛苦，我并不希望你经历某些痛彻心扉的事情，我希望你一直开心。” “我不想感应到你的恨意，也不希望你知道真正的恨意会让人多么崩溃。” 宋殊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安静地倾听。 “虽然……未来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傅影伸着胳膊，轻轻环住宋殊宽大冲锋衣下的纤细腰肢，“但我能确定的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轻易受到伤害。” 宋殊弯弯嘴角，脖子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她缩了缩肩膀，要逃避那抹奇异的痒意。 “有句古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可能我们之前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友情，但在这末世里，也许能遇到属于自己的有缘人。” 宋殊直起身子，看着傅影那双总是流露出漠然的冷眸此刻却柔和了许多，便开玩笑道：“也许，你就是我的那个有缘人。” 傅影：“嗯，没有也许。” 宋殊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晃动指尖，牵引着黑雾升至空中。 她抬头望着，语气轻松了些：“只要不在意那些，就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恨了，与其日日夜夜被噩梦反复折磨，倒不如学会爱自己，你说对吧？” 傅影没有回答，目光偏为幽深地注视她。 “你做噩梦？” 宋殊笑着摇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抓住这个关键词？” “我一直在实践你说的，”傅影淡淡道，“只爱自己，以自身利益为重，我一直在这样做。” 宋殊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你感觉怎么样？” 傅影张嘴：“我……” 她看着宋殊的脸，“感觉很好”几个字完全说不出来。 她前世的结局确实不算美满，可能那个想要救她的宋殊会收一下尸，把她心脏里的灵晶挖出来做纪念吧。 秉承着只爱自己的原则活到末世爆发第四年，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要说感觉的话—— 宋殊见傅影久久不语，便了然于心。 “你后悔了吗？” 傅影犹自出神，下意识道：“不。” ——她不后悔。 傅影轻轻吸了一口气，情绪格外冷静。 “我不后悔自己的生存法则，”她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照着自己的想法来。” 只是，虽然不后悔，仍有遗憾。 但现在，遗憾也可以弥补。 傅影望向宋殊，只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傅影看着她眼疾手快，从茶几上夺走薯片袋子，开始咔吧咔吧吃了起来。 傅影：“……” 宋殊吃得很香，她发现傅影的眼神有些微妙，理所当然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所以现在我要开始吃零食了。” 傅影刚要开口，宋殊就火速打断她：“我已经掌握复制你异能的技巧了！你答应过我的哦！” “……吃吧，没拦着你。”傅影靠在沙发上，望着女孩被冲锋衣包裹着的修长身形。 漆黑的眼眸微动，从纤细的脖颈缓缓下移，停留在刚才揽过的腰部。 傅影轻揉着发热的掌心，略微回过味儿来了。 她不只是要接近宋殊，获取她的信任，站在新的阵营让自己活得更久。 她现在，还想要宋殊全身心的信任，其他人都不能拥有的那种信任。 她要自己在宋殊心里的地位，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后者居上。 傅影默默想着，当宋殊转过身把薯片递到她唇边的时候，她看向宋殊笑眯眯的模样，轻轻张开咬住。 ——她要宋殊，要这个人。 第17章 小松鼠帅气救场 晚上临近十点，宋殊手里捏着一柄使用异能凝结出的匕首，把它塞到了枕头下面。 傅影看了觉得好笑：“等到明天早上，它就消失了。” “那我就再复制一次你的异能，反正你一直在我身边。”宋殊说。 傅影：“也行，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够充沛的话。” 宋殊笑嘻嘻地在被窝里抱住她：“我随时都可以碰你，只要慢慢练习，之后精神力就不会消耗很多了。” 傅影抵住她额头，用力一推。 “嗷——”“吼——” 当宋殊发出近似于撒娇般的痛呼声时，沉闷的嘶吼声与打斗声也突兀地在十四楼响起。 宋殊和傅影瞬间从床上坐起。 宋殊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而傅影已经下床，还没等宋殊反应过来，她就开了卧室窗户，纵身一跃！ 不是你等等？？你鞋穿了吗？？ “傅影！”宋殊低喝道。 厚重的窗帘被冷风吹得缓缓晃动。 宋殊朝窗外看了两眼，发现傅影正贴在十四楼最东端的边角，迅速转过了身，伴随着黑雾隐没在黑暗中。 不是，有正门干啥不走正门啊？ 宋殊换上衣服和鞋子，全副武装冲到了紧闭的户门边，听见了走廊里怪丧的嘶吼和沉闷的撞击声响。 她刚要去拧门把手，一缕黑雾迅速堵在了门缝。 “哐哐哐——”宋殊拧不动门把手，用力地晃动几下，被傅影气笑了。 真是一意孤行的家伙。 她伸着手，释放精神力操控堵住门缝的黑雾，加大力度将其往里一扯！ “呃！” 宋殊的鼻子差点撞到门上，傅影放出的黑雾压根不会听她使唤，好不容易用精神力扯出了一些，结果黑雾变成了有弹性的流体，直接反弹回去！ 宋殊使劲揉了揉鼻子，眼神变得犀利了。 好，非要把她留在安全区是吧？ 姐们要战斗可不是说说而已！！！ “——吼！” 走廊里的跑动声响、撞击声、嘶吼声尽数交杂在一起，王胜心口迸发出绿光，双拳化为石拳重重砸向冲向自己的一个男性白丧，将其打倒在地。 天花板在震颤，一大波怪丧如黑色潮水般从十四楼被破坏的电梯外门涌出来！ 一部分怪丧因为跑得太快直接撞在了封住楼梯口的黑墙，被溢散的黑雾抓取脑袋，钻进后脑取出灵晶。 王胜心脏跳动得如同被重锤击在鼓上，寒意涌上脊梁。 怪丧们的嘶吼声犹如灵魂深处的噩梦，他步步后退，看着黑夜里如毒液一般蔓延的无数绿色光点，自己心口相似的光芒正逐渐变淡。 是绿丧——是和昨天能在爬在窗户上那种家伙一样的绿丧！ 是——是比白丧高一个等级，与他实力并无多少差距的绿丧！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胜步步后退，而那些绿丧也死死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竟出奇地停止了吼叫，阴森森的目光让王胜咬紧牙关。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爆发精神力让全身化为石体—— “轰！” 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通红的光照亮了黑洞洞的电梯内部，紧接着，一团火焰直接冲出了电梯口，冲进了绿丧群中！ 绿丧被一团火冲得四分五裂，而那还未完全暗下来的电梯内似有什么黑影在晃动—— 王胜定睛一看，两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扒着电梯门冲出的瞬间化身为兽人，咆哮着在火光中向走廊中心的怪丧发起冲击。 几人的到来瞬间将绿丧冲得溃不成军，王胜大喝一声，上半身变成了冷硬的石体，直接冲向了最近的一个绿丧！ 他照着宋殊白天的提醒，当那绿丧咬在自己石质化的手臂上时，另一只手直接嵌入怪丧大脑——用力扯出含有一颗晶石的黑红色血肉，扔开了彻底失去动力的尸体。 泛着凉意的腥臭黑血溅在脸上，王胜晃了晃脑袋，心口的绿光又弱了些。 咚——胸口遭到了强烈的冲击，一只绿丧直接撞向了他！ 王胜被撞飞在地上，死死掐住压着自己想咬下来的绿丧的脖子，但第二只，第三只绿丧已经冲了过来，抓住他的双腿！ “啊——！！”王胜额上暴起青筋，满脸憋得通红，他几乎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力来维持身体的石质化，却依然感受到了小腿上尖锐的刺痛。 与此同时，心口深处嵌着的灵晶似乎也被主人的现状影响到，开始不安地发生异动。 映照在走廊里的红色光芒时不时地闪烁，王胜的双臂慢慢失去了力气，绝望在心头蔓延。 难道这样就要死了吗？ 难道他好不容易没让自己饿死，就要被怪丧咬死了吗？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王胜眼前冒出阵阵目眩白光，悲愤欲绝地发出沙哑嘶吼：“滚开——！” 一道漆黑残影在他的眼前——穿透了绿丧的前额！ 而另外两个抓着他腿坚持不懈啃咬的绿丧，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哐当一声倒下。 ……傅影？ 王胜的身体被绿丧尸体死死压着，他艰难地挪动着头，借着走廊的火光，望向救了自己的人。 宋殊纤细的身形被裹在漆黑的冲锋衣里，右手掌心朝着前方，王胜看到的是重影，因此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觉得自己有点难受，心跳似乎变慢了，下意识捂住心口，大口喘气。 怪丧的嘶吼声依然响彻长廊，宋殊的掌心里出现了一柄漆黑长刀，朝着王胜奔了过去，把一颗绿色的灵晶直接塞到他手里。 “赶快吸收。”清亮的声音在王胜耳边响起，一股异常强大又舒服的力量涌入了握着灵晶的掌心中，沿着脉络涌向心脏。 他低声喘了口气，只见宋殊坚定又温和的语气问道：“能自己爬回去吧？” 王胜：“……能。” 宋殊站起身，望着走廊西端被绿丧围起来的异能者，面容冷静。 她握紧了手中长刀，用力挥向从电梯口爬上来，扑向她的一只白丧！ 而这一次，她对准了脑袋上方。 第18章 喂她喝水 宋殊亲临战场后，才发现原来让整条走廊变得红通通的压根不是跃动的火焰，而是一位火人。 而陪伴在火人周围的，则是两个兽人。 一个化身为虎，身躯强壮，覆盖着满是斑驳虎纹的皮毛，威猛的长爪锋利无比。森林中的霸主爆发野性，残酷地撕碎手中的绿丧。 另一个则化身为熊，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峰，肌肉结实而沉稳，厚实的黑棕色毛发覆盖全身，巨大熊掌蕴含着毁灭的力量，直接拍飞了绿丧的脑袋，滚落到地上。 有绿丧注意到站在楼梯口黑墙边上的宋殊，嘶吼一声，数个绿丧纷纷回过头，也不在意那三个被包围的异能者，径直冲向宋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殊身后忽然爆发出浓郁的黑雾，挡住了她整个人。 数个绿丧被黑雾化为的长鞭紧紧固定住手脚往后扯，唯有一个灵活至极，身体仿若流水般柔韧的绿丧躲过了黑雾的束缚。 那双无神却又凶狠的眼睛迸发着耀眼绿光，绿丧冲到宋殊面前，下半身化为奇异的流体直接绕过宋殊腰部，反客为主勒紧了她！ 宋殊被勒得难以呼吸，黑雾化为箭头精准而迅捷地穿透了他的脑袋——恰在此刻，那绿丧脑袋化为了软软的流体，箭头直接穿过去，并没有用。 而那流体分散成了丝丝缕缕，围在了宋殊心口，似乎要刺进去。 宋殊用长刀挡在自己身前，余光中瞥见走廊西端的火人和兽人被拥有异能的部分绿丧缠住，自然是无暇顾及楼梯口这边。 宋殊咬了咬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干掉这些怪物！ 长刀化为黑色流质，覆在了全身上下，宋殊不知不觉间，心口已经迸发出极为灼烈的白色光芒！ 她身后的那道原来由傅影筑下的墙彻底散了。 漆黑的浓雾争先恐后地依附在宋殊身上，极具攻击力的黑雾化为流质甚至把绿丧化为流体的部分也吞入其中。 绿丧倏然脱离了宋殊的身体！ 宋殊腰部的压力消失，她抓紧时机，掌心控制黑雾“嗖”地穿透了流体内闪烁着绿色光芒的位置。 一块灵晶从中剥离，被黑雾裹挟着转了个圈，送回到了宋殊的眼前。 宋殊刚想伸手去拿，身体却失去了控制力，双腿发软，虚脱地向下滑。 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腹——宋殊有些混沌的意识蓦然清醒，她回过头，看到傅影正垂眸看着自己。 而傅影的身后，通往十五楼的地方空落落的，没有怪丧尸体，只剩下阶梯上无法忽视的血迹。 “你……你怎么才出现啊？”宋殊说，“你还把我锁起来不让我出去。” 傅影的面容被火光照得通红，但没有什么表情。 她看着因为精神力耗尽而昏迷过去的宋殊，轻轻抄起膝弯把人抱在怀里。 走廊西端的战斗仍在继续，傅影只是低头望着宋殊苍白的脸，眉眼压抑着不明情绪。 火人和兽人心口迸发出来的蓝光和绿光也在慢慢淡去，这意味着他们也将处于被动状态，一群绿丧在这里能耗死他们。 在空中涌动着的黑雾被傅影全数收走，化为密密麻麻的箭雨，扎入了剩余绿丧的身体和脑袋。 追踪所用的黑箭，则从楼梯口与电梯口两个方向分别出发。 只在数秒之内，十四楼的走廊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火人和兽人恢复成原样，露出了他们真正的面孔。 “等等！”其中一人道。 傅影置若罔闻，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那个——我们可以结盟，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怪物。”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可以聊聊。” “……” 直到傅影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三人也没得到一声回复。 彼此对视间，他们还是意识到了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默默地俯下身子开始收集掉在地上的灵晶，及时补充精神力。 - 傅影把宋殊放在床上，拉开她的冲锋衣拉链。 单薄的白色t恤皱皱巴巴，傅影垂着眸子，伸出指尖轻轻掀开衣服下摆。 ——果不其然，那腰上已经有了被勒伤的好几圈红痕，已经开始红肿发胀，鼓起来了。 那个绿丧的异能是流体化，目前来看，可能还带着些毒性。 傅影让宋殊的掌心里握着一颗绿色灵晶，自己再拿起一瓶矿泉水，倒出一杯水。 随之，指尖上升起的一丝黑雾化为细针，扎穿了皮肤。 傅影将滴着血的手指放在水杯上空。 ——几滴鲜红的精血融入到了透明的饮用水中。 她观察着宋殊的情况，眼看面色渐渐红润，便拿走了绿色灵晶，把昏迷的宋殊拽了起来。 “醒醒。”傅影道，“现在还不能睡。” 宋殊被她轻轻晃着，毫无知觉地脑袋一歪，倒在傅影颈肩处，呼吸滚烫。 傅影握着水杯，用下巴抵着宋殊前额，低声道：“喝点水再睡，听话。” 宋殊依然没反应，傅影抿唇。 她直接掐住了宋殊的下巴，迫使其张开嘴，将水杯送至唇边。 “喝。”语气不容置疑。 短暂的寂静。 傅影盯着毫无反应的宋殊，低头含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白异果然是白异，这就撑不住了。 傅影轻轻歪过头，贴住宋殊张开的嘴唇。 矿泉水本身带有一丝丝甘甜，傅影抬高宋殊下巴，让她更容易地咽下去。 重复这个动作几次，宋殊才有了反应，在傅影怀里急促呼吸。 “咳咳咳咳——” 她还被喉咙里没完全咽下去的水呛到，拼命咳嗽，手中被傅影塞入了水杯。 “喝完，你会好一点。”傅影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宋殊抓着水杯，本就口渴的她自是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水，靠在傅影怀里喘着气。 昏迷前的所有记忆回到脑海里，宋殊微微睁大眼睛：“傅影，他们——” 傅影的动作堵住了她的话语。 她的下唇被傅影光滑的指腹缓慢而用力地抹去了残余水分。 宋殊一时愣神，反应过来后在傅影悄然晦暗的目光中发出疑问： “你……” “你去哪里了？” 第19章 心里有一点点酸 白炽灯下的小小卧室里，尚还在轻轻喘气的宋殊依然被傅影揽在怀里。 她的精神力在慢慢恢复，只有腰间掠过一阵密密麻麻的痒意，惹得人忍不住去挠。 宋殊确实伸手去挠了，但傅影攥住了她的手腕：“伤口在恢复，不要碰。” 伤口？ 宋殊低头掀开自己的t恤下摆，腰部原本洁白的肌肤赫然出现了视觉冲击力满满的无数条红色勒痕，不过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淡。 啊——对了，是之前那个绿丧留下的伤口。 “绿丧会有异能，傅影。”宋殊喃喃道。 傅影：“没错，一般来说，白丧也是会有特殊能力的。” 宋殊从她怀里直起身来，慢慢挪到了床的另一边，眉毛压低了些：“你去哪里了？” 傅影：“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宋殊说，“我当时需要你，我也需要到战场上去，可你把我关在屋子里面，我出来了之后也没有看到你人在哪里，我——” “呵。”傅影出乎她意料，竟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的表情依然淡然，但语气却很是柔和。 “你出来了，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 宋殊愣了半晌，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是故意的？”她问道，“你想让我学会控制异能？所以你出了窗户——就消失了？因为你想看我需要多久才能出1415的大门？” 傅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捻着刚才被刺破的指尖，现在伤口已经愈合长出了新的皮肤。 宋殊见她不说话，抿了抿嘴巴，又强调道： “可你知道……知道外面有绿丧，对吧？而且有别的楼层的异能者来十四楼帮助我们，但如果他们自身等级只能和绿丧持平的话，还是有可能会死的。” “我可以在一瞬间就解决所有来到十四楼的绿丧。”傅影平静道，“所以他们死不了。” 宋殊：“……” 她苦笑一声：“现在外面没有声音了，也就是说，你把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傅影抓着被子的一角想给她盖上，但宋殊摇了摇头。 “我身上的味道比较难闻，所以想先洗个澡。”她说，“你也洗个澡吧。” 傅影唇角弯了弯：“好。” 宋殊想着那些异能者，绕过傅影下床：“我记得王胜好像被咬伤了，我去看看——” 她看着傅影漆黑的眸子，有点迟疑地问道：“异能者被怪丧咬伤会被转化，对吧？” “确实会被转化，不过要分情况，王胜目前不会成为死人军团的一员，你可以放心。” 傅影语气透出一点冷淡。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去——看看他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你现在也差不多缓过来劲了。” 宋殊点头，低头找自己的鞋子。 唇上温热的触感还未彻底消散，傅影盯着宋殊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很担心那个石化体？” 她对宋殊基地成员的印象里没有王胜这个人。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战友了，而且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激烈且凄惨的战斗，我就去看看他，没事我就立刻回来。”宋殊耸肩，“顺便问他一下对外面的突发情况了解多少。” 她看着傅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模样，抛出橄榄枝：“你难道不要跟我一起去吗？现在外面应该还挺危险的。” “……” 傅影沉默起身，跟着宋殊出门。 - 宋殊出门后，看到走廊到处都是怪丧的尸体，破开的电梯外门和一片狼藉的楼梯通道，一时无言。 此刻安全下来，身体里翻涌的那股勇劲也已经散到不知哪里去了，她闻着走廊里又臭又腥的味道，有点反胃。 不管怎样，明天再清理吧。 两人到了1409紧闭的房门外，宋殊轻轻敲着门，瞥了一眼楼道。 现在楼道是没有任何物件抵挡的，要是有个怪丧冷不丁冲上来，也很难顶。 宋殊因为傅影在身边，心里也不觉得慌，耐心地又敲了敲门。 咔哒一声，门后露出了王胜苍白的脸和依然很拽的笑容：“呦，救世主来了。” “少贫嘴，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吧？”宋殊推门进入，傅影紧随其后，但没有关上门，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王胜。 王胜晃了晃手中酒瓶，轻快地讲述体验：“你说那帮沙滩之子吗？不，他们只是咬中了我的石头腿，虽然痛——但没有伤到血肉。” “很幸运，恭喜你。”宋殊说，“那些到这层楼帮助我们的幸存者呢，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王胜指指西边方向，摊手道：“我没有办法赶人走，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自己去和他们谈吧。” 这话是对傅影说的，宋殊回头看一眼，又转回去表示自己的困惑：“你是说……那些异能者在这层楼？别的房间？” 她后退两步转身要出去，傅影堵在门口，淡淡道：“你去哪里？” “如果是去见那些异能者的话，你可以白天再去。”她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三棱刺，“毕竟，他们有谈判的想法。” 宋殊想了想，问王胜：“他们有几个人？” 王胜道：“我看到的有四个。” “四个，”宋殊重复，“四个，看来我们是一定要交这些盟友了。” “既然这样，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会有非常愉快的一次见面会。”她说完后，在傅影的注视下离开客厅。 往回走的路上，傅影语气淡漠：“何以见得明天的见面会愉快？” 宋殊冲她咧开嘴笑。 “难道你不觉得，我应该更快地学会使用自己的异能吗？” 宋殊牵住她的手，圆而亮的杏眸里满是轻松。 “再说了，我早就想要火系异能了。” 第20章 我想要的你能给 次日，天空毫无预兆地骤然暗沉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 昨晚的风波后，宋殊洗完澡就缩在被窝里，大脑神经格外兴奋。 她和傅影念叨着明天要和那些异能者好好聊聊，最好是结盟守下一栋楼，再把小区建立成一个基地。 傅影只是把她探出被窝的脑袋塞回去，催促她早些睡觉。 然而，宋殊根本不需要她催。 上一秒还在说着要变成小火人，下一秒的呼吸节奏就开始变得轻缓绵长。 深夜，傅影垂眸注视宋殊许久。 她确实是故意没有解决那些来到十四楼的绿丧，也是眼睁睁看着王胜被三个绿丧压倒啃咬。 不过，却不是因为想看到宋殊提升操控异能的熟练度。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能影响到这栋楼的其他幸存者。 在引出这栋楼里的异能者，摸排出这个小区里可能会存在的危险因素之后，她才可以更好地掌控全局。 如果宋殊想要搞个基地，现在就要当领袖，她可以为了想提前看到这个情景去为宋殊做更多。 但宋殊的进步确实让她无比意外，同时也无比欣赏。 只能单纯复制黑雾和操控黑雾保护自己拥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她傅影，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来了两天。 明明只是一个在异丧等级里面最低，只比普通人厉害那么一点的白异，却拥有这样强大的异能。 而且，还进步得这么快。 前世没有她的重生，没有她打乱宋殊的人生，宋殊依然活得很好。 这是宋殊自己的能力，做到在末日里生存，并拥有一群值得信赖的同类。 宋殊能活得很久，但她不行。 可是现在，前世已经结束。 而她傅影，不会重蹈覆辙。 …… “外面下雨了。” 宋殊醒来后，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大楼内外的动静，没有听到怪丧的吼叫，只能听见逐渐变大的雨声。 傅影侧着身子，盯着厚重窗帘透出的一点缝隙的光。 “是，而且下大了。”傅影说，“外面的天很暗，对于想要及时转移阵地的幸存者是有利的。” 被窝里满是热气与特殊的甜香，宋殊默不作声地与傅影漆黑的眼睛对视，忽然有点惆怅。 “很久以前，我思考过如果我的卧室里能多出一个和我同床共枕的人，那会是什么样子。” 傅影神情沉静：“是现在的样子么？” 宋殊挠挠脸，有点尴尬：“不是。” “我发现我只能把二次元里的纸片人代入到现实中，才不会感到恶寒。”她说，“有一个人睡在这里，霸占了大半张床什么的。” “可我现在躺进来了。”傅影淡淡道，“虽然不会霸占你大半张床。” “是啊，是啊。”宋殊重复两遍，若有所思，“我从来没有和谁睡在同一张床上过，现在发现我其实并不怎么排斥。” 她笑呵呵地看着傅影，很是认真：“只能说我们有缘吧，毕竟两天前我还在想着就这样苟下去。” “日复一日重复同样的吃食，不想活了就到走廊里弄点丧尸血抹在伤口上，但你来了，我就没这个想法了。” 傅影面上似是有一丝微笑：“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活下去。”宋殊说，“在生存中寻找幸福。” “幸福？”傅影轻声念道，“幸福。” 她放在被窝里的手被宋殊悄然牵上，用力相握。 “是的，你要和我一起。”宋殊温和道，“既然来到艾托市，我们就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世界。” 傅影盯着她带有期待的眼神，微微颔首。 “嗯，我们一起。” 宋殊在被窝里瞬间眉开眼笑。 真好哄，傅影心里想着，她只是顺着说了两句话而已。 宋殊鼻尖动了动，低下头把脸贴在了傅影的头发丝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真想问一下傅影身上的甜香是哪里来的，那是一种清冽的香，却又有点黏而不腻的甜味。 我们都洗过澡，怎么就你身上香香的。 傅影任由她把鼻尖凑到自己颈肩处，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突然说道：“天要变冷了。” 宋殊不以为意，呼出的热气全数打在傅影锁骨上。 “冬天来了，降温正常。” 傅影轻轻推开她的脑袋，两条漆黑的眉不自觉蹙了蹙，又恢复平静。 在宋殊水灵灵的圆眸里，她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这样近的距离，是以前都不会想的。 ——宋殊，宋殊。 我重生后什么也没想，直接就坐了飞机跨了国，走了十几个沿海城市来找你。 我比前世在这个国家树敌更多，已经遇到了好几个报复心重的异能者团伙，也冷眼旁观了一些事情。 我匆匆赶路来找你，我知道你住在艾托市市区以北的郊区。 我在这里停留脚步，我差点就错过了你。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对吧。 傅影想了很多，最后也只是闭上眼睛，在这个寒冷的雨季里最温暖的被窝中，再放松一会儿。 就一会儿。 第21章 在雨天中得到盟友 一场雨和潮湿的天气会加速尸体的腐烂和臭味的传播范围。 虽然幸存者有可能会借着这种死气来掩盖自己的活人气味，可对大多数鼻子比较敏感的人，只会是一场折磨。 我想要把这些尸体统统扔出去，宋殊心里想着，站在走廊东端大开的窗户边上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外面的，冰冷且潮湿的新鲜空气。 天气确实有点冷了，不过好在自己的体质得到了加强。 宋殊看着遍布尸体的走廊，以及站在楼梯口旁边的三个异能者，对同样站在楼梯口的王胜开口道：“你说过他们有四个人。” “五个。”傅影在她身边轻声细语。 宋殊心里了然，就着错误情报继续沟通。 “是的，昨天晚上有一个异能者把我拖进屋子里。”当两人继续前进的时候，王胜说道，“是个女孩。” 宋殊看着三个异能者，有两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长得很是相似，大概是双胞胎，另外一个男生穿着潮酷，脖子上挂了个头戴式红色耳机，冲宋殊等人笑了笑。 “那女孩是我的妹妹，她叫顾妮妮。”他说，“异能是飞行，在这狭窄的地方可施展不开，救伤员的责任自然就在她身上。” “她在哪儿，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宋殊说，“如果我们要好好谈谈的话，全员到齐更有诚意，对吧？” “是啊……不过她还在睡觉，她一向喜欢睡懒觉。”潮酷男孩耸肩，“介绍一下，我叫顾真严，异能是火系，你也可以叫我『火人』。这两位是我在楼上结识的同伴，任德和任法，一个是虎形者，一个是熊形者。” ——这称呼不错，她要能复制成功，也可以当一个火人。 宋殊心里想着，点了点头：“我是宋殊，这是傅影，我们的异能——” “你们为什么会下来？”傅影轻声说着，几人看向她。 顾真严看看宋殊，见她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便说道：“数十个丧尸突袭了高楼，我们原本就没有多少物资，下来只是早晚问题。” “你们选择下来，怪丧紧随其后。”傅影说。 顾真严愣了愣，看看旁边的任德，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你认为是我们把丧尸引下来的？”他解释道，“当然不是这样，我们清理了二号楼从十六楼往上的楼层，我们解决了所有怪丧——” “包括这些绿丧？”傅影冷淡道，“你们的能力好像不足以解决‘所有’。” “……”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后，宋殊看到顾真严的脸色沉了下去，他身边两个人的表情也很是不快。 “我们参与了战斗，这些绿眼睛的丧尸是突然从楼上冲下来的，我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为虎形者的任德沉声开口，“他们似乎知道楼下有人，所以兵分几路。” “你们在楼上有见过绿丧吗？”宋殊说，“绿眼睛的怪丧要比白眼睛的怪丧厉害许多，他们也可以觉醒异能，而且异能的强度不亚于我们异能者。” “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多……绿丧。”顾真严道，“我们在这里生存了将近五个月，从来没有见过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 “绿丧虽然大脑被灵晶控制，不一定有自我意识，但他们也比白丧聪明很多。”傅影道，“我来的时候，这座小区里基本上没有绿丧以及其他高等怪丧。” “我们看见你了，你在两天前杀死了一个能趴在窗户上的绿丧，就像杀死一只壁虎一样简单。”顾真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的异能是什么？” 傅影神情淡漠：“我只对诚实的人坦诚。” “我们今天是来结交朋友的，我们非常清楚这栋楼里存在着和我们一样的幸存者，我们不会把尖刺对准朋友。”宋殊伸手轻轻挡了一下傅影的胳膊，看向顾真严。 “昨天确实是意外，我相信这一点。”她对顾真严郑重地点了点头，“但如果几位能够再给出一些昨晚相关的信息，也许我们能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真严打量了她几眼，轻轻吹声口哨。 “你比你旁边这位冷面美女好说话的多，对吧？”他说，“但我还是要听听这位傅女士的想法……对我们的想法，她看上去对我们好像敌意满满。” “可以把‘好像’这两个字去了。”傅影平静道。 顾真严面部肌肉轻轻抽动，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呵……我们没办法回到上面了，我们把所有的物资已经搬到了这层楼，上面已经不再安全。” “你们想要合作，我们的想法也是一样。当然，这其中可能会出现一点小小的分歧，但没关系。”宋殊绕过尸体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1409的户门外面。 “在隐藏于暗处的怪丧面前，我们必须学会接纳彼此，学会怎么默契合作，抵御外敌。”她坚定地说道，“既然是想要求生存，那我们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一起活着，对吧？” 顾真严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傅影身上，他挠了挠脸，插着兜问道：“我可以了解一下你们的异能是什么吗？” 宋殊抬起手，指尖升起一缕由无数黑色颗粒形成的雾体：“傅影的实力要比我强很多。” “好，”顾真严不假思索道，“如果我们可以一起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一起保护这栋楼。”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八个人了。”宋殊冲他们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果不其然，她看到三个男生的脸色俱是一变。 而王胜也懵了：“八个？哪来八个？” 谁也没看到傅影勾动了一下手指，一缕黑雾在楼梯口凭空出现。 令宋殊和王胜吃惊的是，随着那缕黑雾被牵引着拽向走廊中间，空中也出现了一个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被同伴们火速扶起。 宋殊面上不显惊讶，在顾真严、任德、任法还有那个显露出面孔的女生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 “在这种安全地带消耗精神力来隐形，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她格外高兴地说道。 第22章 与你相拥 具有隐形异能的女孩叫作原霖，看上去也是和宋殊差不多的年龄。 她被傅影异能揪出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不过，在这个雨天里，她们还是达成了一致——合作抗敌。 原霖以为是宋殊干的，宋殊怀有歉意地和她握了握手，一笑而过。 解决合作谈判这件事情之后，几人清理了十四楼的怪丧尸体。 傅影认为电梯本身有用，但被八楼控制，对她们就毫无益处，所以要把尸体直接顺着电梯通道扔下去。 宋殊自然是拦住了她。 “你怎么就觉得八楼的人没有办法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电梯以后肯定会有用的，而且楼下还有电系异能者，我们争取一下总比不争取好。” “再说了，如果哪一天全世界都断电了，那么电系异能者可是香饽饽，是任何基地和团队都需要的人才。” 有这种人才，留在自己的队伍岂不是更好？ 宋殊思忖着，回神后才发现傅影的幽深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傅影朝她弯了弯唇，嘴角随后便迅速放平。 “看来你现在已经彰显出——属于领袖的气质了，也许事情真的会像你所想的那样，一切都有好转。” 宋殊摸摸自己的脸，傅影问道：“你做什么？” “我在感受我脸颊的温度，看看有没有因为你这句夸赞之语发烫。”宋殊哈哈一笑，“你别太会夸人了，我可当不了什么领袖。” “你可以。”傅影道。 王胜、任德、任法、顾真严几人把尸体裹上了床单，直接顺着窗户外面扔了下去，而原霖则捂着鼻子从1407的户门冲了出来。 “里面……咳咳……里面……我靠咳咳……”她一边咳嗽一边说着，宋殊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奔过去。 “怎么了？里面有怪丧？”她刚要进去，便被原霖拉了出来，“别进去，里面有个……有个小怪物。” “小怪物？活着还是死了？” “被人杀死了，是一个变异的小孩——不，准确来说，应该还算是婴儿。”原霖说，“躺在床上的两具尸骨，我想是那小孩的父母，已经彻底腐烂了。” “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就不用怕。”宋殊安慰她。 原霖摇了摇头，一言难尽：“你有见过他家小孩吗？你们是一层楼的吧？应该见过吧？我怕你心理有负担。” ——是的，我见过他们家的小婴儿。 宋殊心里想着，她见过那对夫妻是如何期待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降生的。 伟大的母亲身怀六甲，每天小心翼翼地在楼下散步半小时，只为胎儿诞生时自己能有足够的体力。 稳重的父亲每天都会给妻子带一些小礼物，在心爱的妻子过生日的时候，于二号楼楼下摆放着傻里傻气的心形蜡烛，在邻居们的起哄下穿着小恐龙cosy服装跳舞。 婴儿诞生得很顺利，一家子给十四楼的所有住户和租户发了糖果和牛奶，宋殊靠着那袋喜气洋洋的糖果度过了觉醒异能前的一整个月。 很少出门的她也多看了那个婴儿几眼，圆圆的黑眼睛，烂漫天真的笑容，肉嘟嘟的小脸，是一个承载着父母爱意降生的孩子。 她很羡慕他的人生。 当她看到那个婴儿的尸体时，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口涌动着什么样的情绪。 这一家三口的死相都不好看，或者说，父母的死相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一种可怕的想法让她理解了原霖的恐惧。 那就是——孩子吃掉了自己的父母。 宋殊站在门口，灵敏的鼻子被一股非常腥臭难闻的味道侵扰，她没办法去做任何决定。 傅影在她身后，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来清理。” “我来清理”这句话简直是天神下凡般让人感激涕零，宋殊回过头，看见傅影平静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起伏。 傅影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什么也没说，动作温柔地将她送到了门外。 “我在这里。”傅影说着，重复着拭去眼泪的动作，“别哭。” 宋殊怔怔看着她走进卧室，房间里弥漫着黑雾，又看到原霖捂着鼻子站在电梯口，任德背了一副白丧的尸体跳了上来。 “如果不清理掉，在电梯通道里面发烂发臭会让人很崩溃的。”他这样说着。 原霖帮忙，但任德只是摇头，避开她往走廊西端走去，将尸体扔了下去。 宋殊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顾真严嘴里那个爱睡懒觉的妹妹，顾妮妮。 气质清冷，面容漠然的女孩扫视着走廊上的血迹，贴在墙壁边上打量着宋殊，颇为疏离地点了点头。 原霖悄声对宋殊道：“兄妹俩的名字和气质没有任何关联，你说对吧？” 宋殊深以为然，确实很不搭。 傅影用黑雾包裹着尸体，直接从楼梯口送到了走廊西端，把尸体全部扔了下去。 “你还好吗？”她大步流星走过来，低头握住宋殊的肩膀，细细观察着她的脸。 宋殊猜她是想观察自己的眼睛里面还有没有泪水，于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攥住傅影的冲锋衣袖口，张开手臂拥抱她。 傅影顺势把她揽在怀里，很是满意地低下头，将鼻尖埋在那柔软的发丝当中。 她喜欢宋殊在脆弱迷茫的时候围着自己转。 她也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怀抱交给宋殊。 “没事的。”傅影轻声哄着宋殊，见她抬起头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又低声承诺，“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别说傻话，你没我强。”傅影揉着宋殊的脸颊，说道，“我说我能保护你，我就能。” 一旁的原霖站在电梯口，望着电梯通道上方，看着任法窜到了楼上。 她把头伸回来后，看到两个女生紧紧相拥，望向彼此，场景格外温馨。 原霖：“……那个，我们可以先把丧尸全部解决掉再开始你侬我侬吗？” 第23章 轻轻贴近你的耳朵 原霖冷不丁出声，打搅了傅影和宋殊的拥抱。 傅影面露不快，宋殊则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对原霖道：“你们可以收拾其他房间的物资，找个干净的房间睡下。” “昨晚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原霖耸肩，“不过，我看别的房间还有很多物资，你们为什么不拿？” “我们有足够的物资。”宋殊道。 原霖轻轻扬眉，笑道：“这话可不禁说，谁能保证物资用到哪天呢。我们只能一层一层往下搜罗了。” 傅影的手指在宋殊的后颈流连，她对原霖淡淡道： “对于幸存者来说，物资确实是最重要的。不过，现在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你们如果要下去，需要得到我们同意。” 原霖看着傅影，笑了笑：“我们当然会在合适的时候下去，我也保证你们也会知情的。” …… 顾真严揣着兜，在1406的户门外边和他的妹妹顾妮妮争执。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现在确实要留在这里。”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带有嘲弄意味的浅笑，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按耐住性子解释道： “我们的房子不是安全的，我们只能下来找别人合作，你不要装作不明白。” “我很明白。”顾妮妮道，“但你心甘情愿把指挥权交给别人。” 顾真严：“既然是求合作，我就没有办法能保证我是团队的核心人物，而且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指挥。” “但你仍然妥协了。”顾妮妮一针见血。 “……你认为什么是妥协？”顾真严恼道，“你认为光凭我们五个人足以对付昨天晚上那一波怪物？我告诉你，不可能。” “五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是蓝级的异能者。你认为你和原霖可以带着耗尽力量的三个个人能逃去哪里？” 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大后，又及时压了下来，面对倔强又冷漠的妹妹，每次都是他先低头。 “这是我们的家，妮妮。”顾真严缓缓道，“没有人比我们更想留在那里，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没办法抵御那些怪物。” “而且，我也不想那些怪物破坏了我们的房子。”他强调道，“那房子是念想，我们如果要保护它，就只能离开它。” 顾妮妮冷眼望着走廊另一端的人，淡淡道：“你相信那个外来人吗？” 顾真严迟疑几秒，点头。 顾妮妮眉毛挑得很高，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房间。 顾真严看看她，又看看另一边的宋殊等人，把耳机戴在头上，和任德一起去扛尸体。 不过，当几人忙活了很久之后，看到傅影正在用无数黑色颗粒形成的抓手控制着尸体移动，都有点发懵。 任德忍不住问道：“你可以操纵尸体扔下去，怎么不告诉我们？” 傅影觉得他问得奇怪，神色不明：“难不成你们知道了，就不会帮着搬尸体了吗？” 任德：“……当然不是，我们才不会让你一个人搬。” 傅影无声注视他三秒，扭过脸询问宋殊中午吃什么。 任德：“……” 同胞兄弟经过他身边，轻飘飘道：“老兄，搭讪的手段太烂了哈。” 任德抬脚一踹：“滚滚滚，休要坏我道心！” …… 到了中午十二点时，窗外的雨下得越发狠了，十四楼的走廊两端窗户被关上，雨水打在玻璃上，气势汹汹。 “来者不善啊。”王胜看着窗户上噼里啪啦接踵而至的水滴，啧啧称奇，“末世爆发后，我们可一直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雨。” “你该庆幸这次下的是雨不是冰雹。”宋殊说，“今天降温降得很厉害。” “那我们总归不能被冰雹砸死吧？”王胜摇摇头，“还有，你真的确定要把走廊其他房间的物资让给他们吗？” “不是让。”宋殊道，“他们的物资不足以让五个人撑过一段时间。如果我们要拿出合作的诚心，这些物资就是礼物。” 王胜两条眉毛拧起，又松了松：“那我只能说，还好我提前刮了点。” 宋殊：“刮了点是多少点？” 王胜眨眼：“很多点。” 宋殊失笑，目光停留在走廊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上，又听王胜说道：“想我以前因为打工每天都在想着世界毁灭，没想到真毁灭了。” “我觉得每一个打工人都会有这个念头。”宋殊哈哈笑道，“上班前视死如归恨不得下一秒世界爆炸，下班后还能觉得自己可以再活一会儿。” 王胜耸肩：“唯一没那么遗憾的是，我在丧尸爆发前辞职了，而那黑心老板在三十天后不让我走，威胁我说什么不发工资，老子直接一个劳动仲裁加举报企业消防工作不到位。” 宋殊举起大拇指：“打工人的楷模。” 王胜瞅瞅她的脸，有点纳闷：“你应该不大吧？还在上学吧？” “没有，我毕业了。”宋殊说，“六月七号拿的毕业证，之后嗯……你也知道，不是爆发热感了嘛。” “那你好像对打工很有经验。”王胜扬眉，“勤工俭学？你父母呢？” 宋殊歪了歪嘴角，没回答他。 笑一下算辽。 “宋殊。”傅影站在1415门外，淡淡地看着靠在走廊窗边的两个人。 宋殊走过去，闻到了屋子里的烤鸡香味：“到饭点啦。” 王胜自然也闻到了，眼巴巴地凑过来：“什么这么香？” 傅影冷冷一瞥，王胜尴尬地挪了挪身子：“别这么看着我，我发现1409的冰箱里还有冻着的老母鸡呢，我们可以交换一点。” “那你今天要煮个鸡汤吗？”宋殊问他。 “什么？鸡汤？！”走廊另一端响起了怪叫声，三人偏头，看到任德和任法趴在1409的墙上，瞅着户门里面。 王胜急忙跑过去：“喂！那是我的老母鸡！滚滚滚！” “有好东西不给大家伙来一口！我们好久没吃热乎的了！” “滚蛋吧整得老子好像吃过热乎的一样！” “现在这楼暂时安全，你就直接开个火呗，实在不行让顾真严给你整团火烧烧锅。” “一共就几只鸡要省着吃，你们自己去楼上再找找冻货去！” “我说实话，楼上的早就被瓜分完了，早就没米没面没肉啦——” “那也别打我的主意，去去去！” 宋殊看着他们，听见傅影在她耳边低声道：“宋殊。” “啊？”宋殊被她拉进门里，轻轻关上了门，“怎么了？” “我要去外面看看。”傅影说，“我想探查一下小区的安全指数。” 第24章 等我回来 屋外大雨磅礴，屋内香气四溢。 宋殊吃着鲜嫩柔滑的烤鸡腿，听着傅影接下来的计划。 “下雨天对于想要转移活动地点的异能者很是有利，无论室内室外，雨声的分贝可以盖住脚步声，气味也会被掩盖。” “这栋楼里忽然出现了三四十个绿丧，目标很精准——袭击二号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有我们这栋楼被针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高等级的怪丧在这个小区里，收拢了附近等级高于白丧的怪丧。”宋殊咽下鸡腿肉，有点忐忑地看了看阳台窗户。 傅影点头，神色沉静道：“别的楼想必也有幸存者，但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没办法保证，也许这个雨天会成为他们改变命运的一点小小机会。” “那……你想去别的居民楼找幸存者吗？”宋殊并不赞同，“我觉得还是要等等——” “我见过很多类型的怪丧，你不用担心我会没命。”傅影慢慢道，“我也想借这个机会找一些物资，以免之后他们怀疑你的异能。” 宋殊：“你还是不希望我说出真正的异能。”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暴露你的真正异能。”傅影道，“当我们遇到绝境的时候，异能就是你的后路，也有可能会是整个团队的后路。”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果气泡酒，听见宋殊问道：“傅影，你认为昨晚的意外为什么会发生？” 其实答案很简单，傅影知道宋殊早就猜出来为什么会发生意外，因为这两天的事情发生太多了，昨晚的意外也绝对不是巧合。 “人类是趋利避害，且贪心的。就算他们被转化成怪丧，没了意识，也会主动接触比自己高一级的异能者，夺取他们的灵晶。” “对于拥有自主意识的高等怪丧，身为人类时的那份本性只会被放大。”傅影说着又喝了一大口气泡酒，感受口腔里的刺激。 “我是某个高等怪丧的目标。”她说，“我出现在了这里，所以那家伙派了小兵来试探。” 这也代表着，原本就不安全的二号楼会比其他楼栋受到更多的关注……以及侵袭。 宋殊咬下鸡腿最后一口肉，低头慢慢嚼着。 “无论你有没有来这里，小区里都有危险。”她淡淡道，“顾真严是蓝异，八楼的人我不太清楚，但电系异能者想必也很强，二号楼本来就会被关注到。” 傅影眼神柔和几分，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既然我答应要和你一起抵御怪丧，那我就不会离开。”她说，“而且，就算你让我离开这里，我也不会离开。” 没有人能管控她，前世尝试这样做的人都是愚蠢可怜、不堪一击的家伙，结局都是死得很惨。 哪怕现在合作的这几个异能者里有人想把她赶走，那她能做的也只有回敬。 傅影喝完了气泡酒，不太想再吃东西了，她起身就要离开，宋殊仰着脑袋看她。 “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傅影想了想，转过身坐到了沙发上，坐到宋殊的身边。 “雨天过后，天气会急转而下，晴朗的日空在冬季里面将会少之又少。”她盯着宋殊沾着酱汁的唇角，拿了张纸轻柔拭去。 “我们已经度过了末日的第一个夏天和第一个秋天，第一个冬天我们也可以度过。”宋殊说，“气温会变冷，但——” “气温也许会变得很冷，而这座城市没有供暖。”傅影说，“我在北边的时候，看到过热电厂和换热站被高等怪丧破坏的场景。” 宋殊讶异：“他们这样做……” “正常来说，室内冻不死人。但如果是极端天气，异能者可能死不了，但普通人肯定会被冻死。”傅影说，“如果他们找不到庇护所的话。” 宋殊思忖片刻，询问她：“傅影……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当初热感爆发的时候，有人是得不了热感的。”她说，“也就是说，普通人会不会是免疫热感病毒的人群，如果用他们的血做疫苗，会不会——” “没有用。”傅影说，“普通人只是没有办法感染病毒得热感变异，他们被咬伤了，一样会生出灵晶变异成怪丧。” 前世她确实在弗兰国遇到一个科学怪人，那个女人在众人面前是很冷静的，私底下却喜欢接触怪丧，行径很是疯狂。 那个疯狂的科学家把怪丧的血滴在了普通人的伤口上做实验，又放了一个怪丧咬伤了另一个普通人。 事实证明，二者都会变异。只不过前者变异得比后者慢。 也是在她的疯狂实验下，傅影知道了更多的信息。 高级怪丧的血单纯会让普通人变异成白丧，“运气好”会变成绿丧，而高级怪丧的刻意咬伤则会转化普通人，让其成为具备自主意识的高等怪丧。 差距大了去了。 怪丧能加速异能者心脏里的灵晶逼向大脑，也能让普通人生出灵晶，吞噬并控制大脑。 所以很危险，非常危险。 一旦见到高于蓝级以上的高等怪丧，就要想方设法地杀死他们。 异能者会进化能力，怪丧也会。 异能者会升级，怪丧也会。 与其说这是一个活人与死人对抗的世界，倒不如说，是拥有灵晶但身处不同阵营的“同类”在争取统治世界的权力。 但这些，傅影还不能和宋殊说。 她摸了摸宋殊柔软的脸颊，指腹触及温热，脑海里忽然想着前世。 不知道宋殊在前世的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遇到了顾真严他们，并和里面的女生们相处得很好？ 傅影收回了指尖，面上淡淡：“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要少和外面的异能者接触。” 宋殊点头：“我知道，我尽量不和他们起争执。” 不是这个意思，傅影心想，我只是不希望你突然开始信任别的人。 你要信任我，你只能依赖我，遇到谁都只能先想到我。 “嗯。”傅影说，“好好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打开了窗户，周身蔓延一层黑雾，直接从阳台边上纵身一跃！ 宋殊跑了过去，脸上瞬间沾满了冰冷的雨水。 她慢慢关上窗户，视野里只有泛着一片朦胧白色的倾盆大雨。 第25章 隐秘的注视 傅影全身被黑雾包裹，阻挡着雨水，在高楼中灵活地使用异能牵引着身体往前飞行。 高楼之上的雨水似是比楼底的更为冰冷凶猛，视野可见度也很低，但作为一名紫异，她仍然有着其余人无法达到的敏锐。 丝丝缕缕的黑雾穿透雨水，依附在了东边一号楼的十八层走廊窗户上，傅影径直飞去，从大开着的窗户外跳了进去，轻轻落地。 黑雾将她的身体包裹着，从远处望去就只是一片黑雾，完全看不到人形。 走廊上有四五个晃晃悠悠的怪丧，地面上有血迹，有被啃咬过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傅影看向1801紧闭着的户门，又看了看1802客厅里贴在阳台窗户上的怪丧。 她迈步走进1802，把脸贴在窗户上的怪丧慢慢转过头来，嘴唇消失了，裸露在外的泛黄牙齿上下咬合。 傅影没有给他冲过来的机会，一道黑雾从身边飞过，破开了怪丧脆弱的大脑。 黑雾吐出形状并不好看的白色灵晶，傅影把它拿在掌心里，若有所思。 无视怪丧的尸体，她径直走到冰箱前翻找，发现里面全空了。 “……” 傅影搜了一下房子，发现食物全部被搬空了。 她亮出一把漆黑长刀，将十八层的每个房子都搜了一遍，反锁的房门全部打开，变异的怪丧全部解决。 无一例外，这层房间已经被洗劫过。 ——即便是锁上的房间。 傅影攥紧长刀刀柄，忽然望向二号楼的方向。 她微微眯着眼睛，沉思几秒，控制数十条黑雾飞离窗口，顺着十八层往上搜寻，直接沿着阳台、卧室窗户钻进去。 二十二层至十八层，没有人，没有物资，怪丧寥寥可数。 黑雾继续向下搜寻，十五层以下怪丧较多，卧室里、客厅里有亡者，倒在发黑的血泊中。 傅影睁开眼睛，捏着白色灵晶吸收精神力，她下了楼，提着两把长刀，砍去数个怪丧的脑袋。 怪丧的脑袋掉落在地，眼睛还在转，身体轰然倒下，却似是有什么在指引着，慢慢往脑袋的位置爬行。 当脑袋和脖子紧紧贴上时，切面又慢慢愈合，恢复平整。 异能者和怪丧不同的一点就是，异能者被割下头颅会死掉，就算能接起来，也是死后转化成怪丧的事儿了。 有没有自主意识，又是另外一回事。 傅影忽略那些正在寻找脑袋的怪丧身体，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几乎搜遍了半栋楼，没有活人，没有食物。 在避开怪丧，不用伤及自身的情况下，夺取房间里的物资，傅影只能想到一种异能。 但这种异能带给她的体验不太愉快。 人亦是。 …… 宋殊坐在沙发上，学着傅影的动作，在指尖轻轻转着漆黑的小刀片。 她望着茶几上摆着的动漫周边立牌，拿起放在身边的红色头戴式耳机，款式和顾真严的那副一模一样。 早在她和顾真严交流的时候，那副耳机的复制品就已经从卧室的半空中掉落在了床铺上。 宋殊将耳机连接手机蓝牙，戴在头上听音乐。 她抱着一条柔软的白色鹅绒毯，躺在沙发上憩息。 几分钟后，她随着纯音乐的舒缓节奏慢慢睡着了。 宋殊没有关厨房的灯。 ——一个漆黑的长影，倏然出现在了门上。 影子悄然无声地在原地一动不动几秒，随后离开厨房，缓缓前行。 沙发上的女孩盖着白色绒毯，呼吸起伏平稳。 影子的主人慢慢地往前迈步，环视着客厅四周的变化，知晓这房子里已经住了第二个人。 他低头看着女孩的睡颜，目光深邃。 “——咚咚咚！” 门外传来较响的敲门声，宋殊从睡眠中惊起，她猛然意识到傅影现在不在身边，扭过头紧紧盯着户门。 客厅里虽然已经堆满了各种食物，但还是显得有点空旷。 大概是少了个人吧。 宋殊掀开绒毯，走至门边上，通过猫眼查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心里犯嘀咕。 要不是她知道原霖会隐形，还真会觉得是闹鬼了。 既然没看见人就不开门咯。 “咚咚咚。”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外面依然看不到人。 宋殊无奈地挠挠脸，不打算理会。 “傅影不让我随便出门。”她这样说着，重新躺回沙发上。 门外再无声息。 - 傅影斩去一个白丧，从楼梯口望着下面涌动的人头。 一号楼没有活人。 没有异能者，没有普通人。 一号楼离大门最近，想来危机爆发的时候，一号楼是最先沦陷的。 就算有人逃生进来，恐怕也难以在当时汹涌的尸潮中求得命活。 又或者说——幸存者早就转移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离开了小区。 傅影拎着一个背包，里面装满了纱布、药物和一些没有被人收走的冻货以及真空包装的肉食。 傅影在一间卧室里扫了几眼，看到摆在书架上的漫画和周边，她上前拿了一个徽章，放在掌心里注视几秒。 不太理解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傅影想着，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减轻趋势的倾盆大雨，隐隐看见了远处某栋商场大厦闪烁的灯光。 她拿出一个望远镜，借着这个工具让视力发挥得更好，看清了落地窗内的晃动的人影。 ——是怪丧。 傅影拿开望远镜，浑身弥漫着黑雾，直接破窗飞出。 她飞回了二号楼，把包轻轻放在了十四层的走廊，刚打算再去搜寻别处，后颈似有若无地掠过一阵奇异的刺挠感。 傅影猛地回身，定定地隔着大雨望向一号楼。 …… 雨水像断不开的线条发了疯地向下坠落。 一阵风袭来，雨水倾斜着被吹进走廊窗口，淋在了傅影的冲锋衣上。 “……傅影？” 宋殊听到外面的声响，开了一条门缝，她看到傅影站在窗边，有点担心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指尖好凉。 宋殊抬头看着傅影的侧脸，神情瞬间一变。 “你怎么了？！” 傅影被雨水打湿的羽睫轻轻颤动。 她慢慢扭过脸，两颗漆黑无光的眼瞳似是浸了冰水般，透着极致森寒。 第26章 把她抱进身体里 宋殊连拉带拽，把傅影扯进了房间里。 她拿出一条柔软干燥的毛巾，擦着傅影脸上的雨水，后者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冲锋衣帽上全是水。 宋殊把她的脸擦干净后，又去擦她衣服上的水。 傅影一动不动，听她念念叨叨：“你怎么傻站在窗边？万一冻感冒了呢？” 还有那个傅影从别处搜刮来的背包，宋殊把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一归整好，扭头一看，发现傅影抿唇打量着厨房内部。 “你怎么啦？”宋殊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好像有点不对劲。” 傅影把冲锋衣脱下来，挂在实木衣帽架上，一股温热且泛着甜香的气息瞬间将宋殊整个人包围起来。 “你去哪里探查了？绕了整个小区吗？”宋殊追问。 傅影低声应道：“没有，我只去一号楼搜索了大半栋楼。” 宋殊期待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一号楼没有幸存者。”傅影在宋殊愣怔的目光下继续道，“而且那里被洗劫过，物资基本被搜光了。” “那……也很正常。毕竟已经好几个月了，也许那栋楼原本有很多幸存者，他们应该离开小区了。”宋殊说，“毕竟我之前某次就看到有幸存者开车冲出小区外面。” 傅影听着她的猜测，眉眼隐隐透着冷郁。 “宋殊。”她说。 宋殊眨了眨眼，轻快道：“你可以叫我小殊。” 傅影：“……嗯。” 她走到宋殊面前，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躁动不安。 她明白这份躁动是怎么回事。 来到艾托市的时候，她就该有心理准备。 宋殊看着她脱去冲锋衣只剩下无袖背心的上半身，都有点替她觉得冷：“傅影，你冷不——” 傅影捉住她的小臂，朝自己身前轻轻一拽，抱了个满怀。 宋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惊觉她的体温似乎有点异常的高。 “宋殊，”傅影垂眸轻声道，“你信不信我？” 宋殊张开胳膊把她细细的腰部搂得很紧，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意：“当然信你。” 傅影：“为什么？我们只认识两天。” “准确来说是三天两夜。”宋殊道，“就冲你当时救了我，我就信你。” 傅影压低了眉眼，声音似是沉了许多：“谁救你，你都会信吗？” 她要的不是这样廉价的信任。 她要的是不管发生什么，宋殊都要站在她这边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宋殊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回应道：“可是救我的人，只有你呀。” 傅影闭上眼睛，指尖不自觉用力，其动作就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整个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宋殊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啦，没事的……你别这么用力地抱我。” 傅影卸了力道，低头将鼻尖轻轻贴在宋殊的头顶上。 …… ——宋殊，我把他的人头带给你。 前世的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复手』宋殊的时候，说了这句话。 而当时尚还未成为基地领袖的宋殊笑意消失，淡淡地拒绝了她。 我会自己亲手解决他，你会亲眼看到——她这样说。 傅影直到死去，也没看到她兑现自己的承诺。 当过往回忆一点一点被揭开时，残留下来的会是什么？ 是仇恨吗？是愤怒吗？ 如果重生后能重置一切，那仇恨还要不要从心底重置？ ——好在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宋殊，末世爆发后还没有被别人拐走的宋殊。 傅影心里想着，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地乱动。 ——可我没想到，他一直就在这座小区里，就在宋殊身边，离得那么近。 想到这里，心口的灵晶似乎被填充了强大的力量，以恨意为力量的异能者，不可以失去自身的恨意。 傅影放开怀里的人，看着她忧心忡忡的眼神，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殊有些纠结地挠脸：“傅影，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半夜把你捅了啊？” 傅影摇头，平静道：“你不会。” 宋殊扬了扬眉：“那是自然，我当然不会做什么背刺同伴的事情。” 傅影听着阳台窗户响着噼里啪啦的雨水敲打声，思索片刻，才缓缓道：“宋殊，就按你说的做。” 宋殊一脸懵：“什么？” 傅影伸出手指，轻轻拂去她贴在脸上的发丝，语气柔了几分：“你想建一个小区基地，我们就建，先从二号楼开始。” 宋殊神色一喜：“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傅影淡淡道：“不愿意，就杀掉。” 宋殊：“……不要那么暴力，你绝对是游戏玩多了。” “我不爱玩游戏。”傅影眉梢微动，“我弟弟爱玩。” 宋殊呆了几秒，然后道：“你有弟弟？他在弗兰国？你父——呃——” “在弗兰国，还有我那个继母，都在那里，我希望他们现在还活着。”傅影说。 宋殊怜爱了：“傅影，你人真好，都来到这里了还想着他们。” 傅影：“……” 她想他们死，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不希望现在死而已。 “傻瓜。”她轻微地叹息一声。 宋殊想了想，问她：“你打算直接去楼下谈判？” “八楼的人一定要清理，之后我们要把底部的楼层窗户全部加固封起。”傅影道，“十层以下的楼层不再住人。” “然后呢？”宋殊说，“你打算让十四层变成大本营吗？” 傅影道：“未尝不可。” 黑雾骤然翻涌，她控制它们飞出门外。 宋殊攥着她的手腕，拧着眉毛：“傅影，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八楼的人发现了你的异能，那你——” “那战斗，就会提前展开。”傅影冷静道。 “我要知道，底下究竟有什么人。” 第27章 给小松鼠带吧唧被蹭脸了 空旷的十四层走廊中，无数条一闪而过的黑雾窜至楼梯口、电梯口以及走廊外。 它们的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通往八楼。 黑雾飞得极快，而电梯口的数缕率先抵达了八楼，钻入了电梯。 从门缝中溜出的一瞬间，蓝色电光闪烁—— 正好巡逻到楼梯口，手里提着斧头的壮汉看向覆盖在电梯门口的电网，那里毫无动静。 他瞅了几眼，又望向别处。 一缕黑雾从壮汉的后背上升起，依附在了他的裤管处。 八楼走廊的窗户、每家每户的卧室和阳台、楼梯口和电梯口都覆上了一层电网。 如果贸然闯入，控制电网的人会知道。 但傅影的异能，是从别人的身体里抽出恨意。 因此，追踪之法，从内部便可实现。 被抽出来的新生黑雾不安分地在后背上挪动，跟随着原来的宿主往走廊的东端走去。 0811的房门大开着，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壮汉往前走着，里面的声音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我说过，楼上活着的人始终是个定时炸弹，我当初怎么说的？” “闭嘴，凯恩，你什么都不懂。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你不要以为我们就一定能搞掉他们。” 被称为“凯恩”的男人心里存在着非常猛烈的怨气，他压低声音嘶嘶说道：“哦，是啊！我们搞不掉他们，这要怪谁呢？” 壮汉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咧开嘴故意起哄：“那得怪我们的小快递了，是吧？” 黑雾悄然爬上壮汉的肩膀，获取了视野。 “……” “傅影？”宋殊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忽变冷厉的傅影，有点担忧地唤道，“傅影？” 正在专心致志控制异能的傅影仍旧保持着有些复杂可怕的眼神，只是当宋殊贴近她，握住她手指的时候，她也反握了回去。 0811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冷冷地看向离自己不远处，坐在餐桌前低头翻看着漫画的年轻男生。 “余毅，你一个瞬移，我们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整栋楼都会是我们的。” 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男生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慢条斯理地翻着漫画页面。 凯恩发了怒：“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了新的盟友！那个女人的实力绝对不在曹剑之下！” 他转念一想，又嗤笑道：“怎么，楼上有女人，你舍不得弄死？” 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穿着一身深绿色工作服的男人眯着眼睛道：“凯恩，他是个孩子。” 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凯恩却不依不饶，轻蔑道：“在末世，第一个死的就是孩子，当然，还有老人。” “至于女人嘛，留着自然是有用的，对吧？”他这样说着，其余三四个站着坐着的同伴心照不宣地嘿嘿笑起来。 除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和餐桌前看漫画的年轻男生之外，连门外的壮汉也在发笑。 此时，那被叫作余毅的男生冷淡地抬起了头，即便有散乱的刘海被刻意拨在额前，也无法遮挡住右眼周围的一片深色红斑。 “我不介意现在把你送上去，如果你想死得快一点的话。”余毅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凯恩暴跳如雷，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 “you son of bitch！” 余毅无动于衷，一束蓝色电光噼里啪啦地打在凯恩的背上，他吃痛松手，怒目直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曹剑，你！” 电光在男人的指尖上跳动，他静静地望着半空中的某一处，即便凯恩在那里气得跳脚，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余毅只是合上漫画，离开了客厅，往户门外走。 壮汉则嘿嘿一笑，挡着去路没有让步。 余毅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漠然：“走开。” 说着，他便径直走向壮汉的眼前，那张熟悉又冷淡的面庞在黑雾面前逐渐放大，放大，放大…… 壮汉忽然感觉到后颈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刺痛无比，他捂着后颈，使劲揉了揉，下意识避开余毅。 黑雾悄无声息地散开，直至消失。 傅影中止了异能的使用，因为长时间控制黑雾追踪，她的精神力流失得很快，需要静待恢复。 她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的灵晶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情绪波动，精神力也恢复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很多。 热血在体内涌动，逐渐被唤醒的杀意也在刺激着大脑神经。 ——要杀了他。 傅影冷静地思考，面部肌肉却不似主人那般淡定，正隐隐抽动着。 ——要杀了他，提前解决问题所在。 但，还是要等到宋殊能彻底烙印他的异能才可以。 瞬移是个好异能，等到宋殊能成功烙印他的异能，她就杀了—— “傅——影——”宋殊加重语气唤她的名字。 傅影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她隐去了所有的阴暗情绪，不过宋殊当然已经看到了她的表情转变。 看着宋殊担忧的目光，她只觉得心热。 本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就在这栋楼里。 很好。 傅影冲宋殊弯了弯唇，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宋殊在看到那掌心里的东西后，眼神和表情都变了。 ——变得疯狂了。 “这不是！我推的！吧唧吗！” “傅影！你从哪搞来的！还是素面镭射的！” 她把徽章小心翼翼地接过，随即立刻贴到了脸上，幸福地快要落泪。 傅影不以为然：“我在一号楼找到的，包里没法放别的了，我——” 宋殊抓着徽章，两条胳膊用力搂过她脖子，柔软的脸颊紧紧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着。 “傅影，谢谢你这样想着我。”宋殊在她耳边温柔低喃道。 “……” 傅影微低着头，垂眸望着宋殊洁白的天鹅颈。 咕嘟——喉头用力吞咽了一下，声音清晰到她听清了每一个细节。 傅影忽然发现，宋殊的脖子其实很好看。 第28章 再听一秒就会爆炸 在傅影的监督下，宋殊不得不放下吧唧，乖乖地继续练习复制能力。 她复制傅影的黑雾已经炉火纯青，更是可以轻轻松松就控制黑雾化形，只是精神力却不比傅影强，很快就气喘吁吁，往床上一趴。 傅影把她提起来，口吻严肃：“继续，你要学会抽出别人体内的恨意，那样你就完全掌握我的异能了。” “啊？啊？你让我抽你体内的恨意吗？”宋殊不可置信，“我不如求求哪个国家的诸神，直接让我烙印了你。” 傅影面色似有一丝笑意：“你要知道，我巴不得你现在就能烙印我。” 宋殊撇嘴，正襟危坐并注视着傅影，再次感知她体内的灵晶。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掌握了些经验变得自信，连感应的能力也随之变强。 宋殊看清了紫色灵晶里的轮廓。 至于抽取傅影那灵晶里的力量，宋殊最多只能感应到傅影沉重而压抑的力量，心口骤然迸发微朦白光。 趁精神力在消耗过度前，她停止了尝试，在傅影平静的目光中挑起眉毛。 “你没有做到抽出我体内的恨意。”傅影说。 “我努力了，但你的力量很强大。”宋殊耸肩，“也许我该尝试一下从别人体内抽取。” 她捏着一块白色灵晶恢复力量，见傅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凑过去，眉眼弯弯道：“想什么呢？和我说说呗。” ——说说？只怕不只是说说而已。 傅影手背上微微凸出的青筋此刻更加明显，她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指尖，眼神暗沉。 要想个办法，她心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逼着八层的人上来攻打十四层，这样她就不会因为自己想要主动解决那些人而被宋殊误解了。 八层那个电系异能者管不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是在宋殊接触他之前就被几个异能者搞死，可不值当。 十四层新来的那几个异能者能不能真的信任，也很难说。 也许宋殊会傻乎乎地直接相信他们。 “傅影，外面一直下雨，会不会把路全部给淹了，甚至淹到一楼啊。”宋殊忽然出声。 傅影伸手轻轻摩挲宋殊的后颈，望着雾蒙蒙的窗外，时不时打下来一道雷电，沉闷的轰鸣声骤然响彻在整栋大楼之上。 “砰——砰——砰————！” 宋殊听着大楼外持续不断的近乎于爆炸般的滚雷声响，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这雷也太响了吧。” 傅影继续揉捏着她的后颈，表情深不可测，几缕黑雾从后心飞出，沿着地面钻离房间。 “睡会儿吧。”傅影说，“养好精神，晚上我们去和那几个新来的好好聊聊。” 宋殊把灰下来的晶石放在床头柜上，傅影把被子拽开，看着她脱去宽大的冲锋衣。 宋殊里面穿着白t恤，勾勒出流畅的腰身线条，傅影知道她在学自己。 “你想穿毛衣就穿。” 宋殊钻到被窝里，柔顺的黑发散在枕头上，她对傅影笑道：“我觉得这样也挺方便的，不然穿了毛衣还得再脱一件。” 傅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宋殊凑过去，发现她在看卫星地图。 “你有离线的卫星地图？” “嗯。”傅影道，“我一路过来，这个离线地图帮了我很大的忙。” 宋殊蹬着被子：“别看地图了，你现在又走不了，快进来！” 傅影看她一眼：“我不睡。” 宋殊用两根手指抽走她的手机，一本正经道：“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傅影：“……” 她推辞几番，最后还是被宋殊拽到被窝里，后者打了个哈欠，困到眼角逼出了眼泪。 “……你很困吗？”傅影问道。 宋殊把鼻尖贴在她散发着热意的肩膀上，声音沉闷：“喂，我这两天可是一直在消耗精神力，晚上又在打怪丧，压根没休息好。” “留给我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尽早制造好生存基地，我们就更安全。”傅影道，“你自己说的。” 她低下头，看见宋殊已经闭上了眼睛。 ——入眠快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傅影没再说话，只是侧躺下来，静静凝望着宋殊的睡颜。 黑雾离开一号楼，冲进了大雨。 二号楼以北最近的一栋楼是四号楼，此刻，四号楼的中间楼层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波及上下三四层，冒出了滚滚黑烟和通红的火光。 外面在打雷没错，但四号楼的爆炸声响和雷声重叠在了一起。 黑雾停留在一号楼九层北面的某扇窗户上，慢慢移动至了八楼墙壁旁，视野获取到隔壁窗户里的异能者们。 出乎意料的是，八楼外的电网已经消失了，黑雾尝试进入窗户缝里，隐藏在角落中，窃听着异能者们的对话。 “四号楼爆炸了，里面的异能者在发什么疯？” “你他么怎么能确定是异能者，万一是有异能的丧尸呢？” “死去吧你，丧尸有异能我们还能活啊？” “都闭嘴。”穿着深绿色工作服的男人吸了口烟，镇定自若，“没人能确定丧尸不会有异能。” 很快，从那火光冲天的大洞中，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冲出来，直接从洞口外跳了下去。 小区里的排水系统已经不足以让地面维持干净了，那些跳下去的人全部半身进了水，淌着水往南边方向撒腿狂奔—— “我靠我靠过来了！” “别叫！他们不一定跑得了！” “你疯了吧，那肯定是有丧尸在追着他们，他们要逃命到我们这儿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别的什么怪物丧尸引过来，都跟我下去把人赶走！” “你别打草惊蛇！我们就守着我们这层楼！” “就这点破面积守个屁啊——！” 脱离于众人之外，独立站在墙边的男生冷淡地注视着隔壁楼栋的动乱。 他看了一会儿，对其余人的争辩置若罔闻，走到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身边。 “曹剑。”余毅说，“要救他们吗？” 曹剑仰头望着大洞滚滚黑烟中冒出的白光、绿光和蓝光，面容沉稳。 他弹了弹烟灰，下了决定：“救。” 第29章 怪丧的自助餐 “笃笃笃笃笃——！” “傅影！宋殊！外面出事了！” 急促的敲打声与呼喊声从门口的方向传进来，不可避免地，宋殊的睡眠仅在三分钟后便被打断了。 人往往在被催促被吓到的那一刻是最清醒的，她惊魂未定地从床上坐起来，双腿踢着被子，两手抓着冲锋衣往身上套—— “傅影？” 宋殊望着依然侧躺着，却睁着眼的傅影，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是在用异能追踪外面的——” 傅影漆黑的眸子轻轻转动，瞥她一眼，无声地坐起。 门外的叫喊声加入了更多的人。 “傅影！四号楼爆炸了！有幸存者往我们这里跑来了！” 宋殊听到这话，急急忙忙地下床穿鞋，而傅影则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你要出去？” 宋殊立刻道：“当然！你没听到有幸存者要过来吗！快走快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她说着就冲到卧室门前，只是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顿了一下。 走廊里的奔跑声、敲门声、叫喊声夹杂在一起，而身后人的呼吸却依然平稳。 宋殊扭过头，看到傅影不急不慌地穿上靴子，换好衣服，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傅影，你其实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对吧？” 穿好冲锋衣的女孩戴上了兜帽，一双淡漠的黑眸毫无波澜。 她看宋殊没有开门，便自己动了手。 “不想打扰你睡觉。”傅影淡淡道，“但你还是被打扰了。” “晚上也可以睡，不急于现在！”宋殊抓住她的手，往门口奔去，开门便看见了顾真严和王胜。 而两人还没开口说话，大楼的北边就已经响起了沉闷的叫喊声和更响的爆炸声。 宋殊把门关上，跟着顾真严、王胜跑向走廊另一端，迈进1408的户门。 而客厅阳台窗户大开，顾妮妮、原霖、任家兄弟都在阳台上望着北边被滚滚黑烟包围，时不时冲出火光的四号楼。 宋殊把他们挨个扒拉开来，目光转移到楼下，大概有十几人在拼命淌水跑过来，而八层已经有了动作—— “余毅，把人带进来！”曹剑说道，余毅点头，整个人直接无声无息地消失。 紧接着，他出现在楼底积水中的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身边，大雨瞬间将他的头发、脸、衣服打湿。 他抓住那个男人和小孩，三人直接消失在水里。 任德在宋殊耳边惊呼：“他们有人会瞬移！” 顾真严紧紧盯着楼下被瞬移者迅速转移的逃难者。 “这下我们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抢劫物资了，王胜。” 王胜一言不发，原霖忽然指向下面：“看！” 浑身湿淋淋的余毅再度出现在水中，他拽住一个倒在水里爬不起来的男人，男人的反应则更快——他抬起了头，两眼发着绿光，浑身长出尖刺！ 余毅一看到他的眼睛就飞快收回了手，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出现在往北十米。 而四号楼楼栋的大门里，已经涌出了更多灵活狂奔的怪丧。 余毅把水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拉起来，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如白昼般的光线一瞬照亮了那些怪丧炯炯有神的绿眸。 余毅心里一寒，直接带着女孩瞬移。 而那些来不及跑远的人们，一部分开始释放异能打怪丧。 另一部分还在没命地往前冲，但多数皆像被有什么东西拖着一样，扑通一声摔在水里。 见四号楼的怪丧连冲出大门的时候都出现水泄不通的情况，十四层众人面色凝重。 傅影望着神情紧张担忧的宋殊，感受到了她加快的心跳。 “外面的雨太大了，”宋殊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全部涌到了积水中，“他们会把我们的楼也冲垮的。” 四号楼在爆炸的瞬间，混凝土和钢筋被撕裂成碎片，四处飞溅。 楼层之间的墙壁和支撑结构也因为爆炸的力量而崩溃，整栋建筑的稳定性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而那四五层楼的中间被炸成大洞，两端尽管勉强还在支撑着整栋楼，却明显不堪重负。 墙体裂缝肉眼可见地不断扩大，断裂的钢筋在不均匀的压力下扭曲变形，发出不堪一击的绝望呻吟。 很快，受损的建筑部分开始加速下沉，一层接一层地往下倒塌。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越来越多的怪丧从塌陷中的楼栋跳出来，一时之间甚至无法数清到底有多少个！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逃亡的男人打碎一楼卧室阳台想要跳进去，却被身后弹跳力惊人的绿丧从后面扑到了背上，张口便死死咬住后脑勺不松口！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十指几乎嵌在墙壁里，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惨叫戛然而止，被怪丧残酷拖入水里。 而楼底已经有十几个绿丧沿着墙壁开始往上爬，八层的异能者开始了战斗—— 刹那间，蓝色电光接触墙面的雨水而下，将墙壁与楼底的积水映出了一片耀眼明亮的蓝。 趴在阳台边上往下看的十四层众人瞬间离开阳台边缘，心惊胆战地望着楼下因触电不断抽搐痉挛的怪丧们。 还好，那电网被控制得很好，竟然能在水中精准选中打击对象。 有部分怪丧试图挣脱电流的围困，但浑身被电到焦黑，陷入更深的痉挛之中，形态面容也更加扭曲可怖，发出阵阵咆哮。 正当众人以为电系异能加上通水可以延缓怪丧的进攻速度，一片蓝光中却跳出了几只毫发无损的绿丧！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肯定拥有免疫或克电的异能，八层的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他妈的老子今天不会死在这儿吧，你个傻逼救什么人，这些人只会拖我们后腿！” 凯恩急得大吼大叫，心口绿光大盛，脸上隐隐泛过金属般质地的光泽。 “赶紧防御，曹剑快下电网，余毅，快点带我们转移到别的安全地方，别的楼栋，商场超市酒店什么都行——” 靠在墙上微微弯着腰，闭眼休息的余毅没有说话。他心口的绿光一闪一闪，很是微弱。 以傅影留在房间里的黑雾观察，0808里属于远程控制系的异能者只有曹剑一个蓝异，其他的估计是只能近战的那种。 她正要说些八层的情况，自己的手指忽然被宋殊用力攥住。 “傅影……我好难受……” 她在傅影面前轻轻说着，蕴着些许水汽的黑眸里满是无措。 傅影下意识地反握紧她的手。 ——好烫。 第30章 异能暴露但出场很帅 看到宋殊难受地皱起了眉，傅影心里一空。 咚、咚、咚、咚—— 她感应到宋殊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体温正在剧烈飙升。 “宋殊。”她紧紧握着宋殊的手，低低喊了一声。 “傅影，”宋殊面上有点无措，“我……我有点难受，身体好热，而且……而且……” 她闭上嘴，无措的表情逐渐转换成恍然，从傅影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傅影：“……宋殊？” 宋殊轻轻喘息着，身体周围忽然爆发出极高的热浪，连身旁的顾真严和原霖都吓了一跳，几人迅速后退。 “怎么了？！” “我要出去，我要下去。”宋殊喃喃道，她的指尖飞出两道黑雾，随即用力攥在掌心里。 “不是，你干嘛？你要去哪儿？楼底下都是怪丧！”顾真严喊道，“你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还没等他喊完，令人惊骇的一幕就出现了——宋殊被黑雾牵引着，跃出了阳台！ “——宋殊！！！” …… “你们哪几个是异能者？别蹲在那里，别堵在那里！赶紧去别的房间守着！” “你们几个，去楼梯口守着，楼底下还有一堆白眼丧尸呢！快点动起来！” “余毅，你到底能一次性瞬移几个人？这样，我们去楼上，我们就去上面，那帮贱人都在上面旁观，我们必须——” “凯恩，就算加上楼上的人，也没办法搞死几百个丧尸！还是绿眼睛会异能的丧尸！”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干脆把二号楼也炸飞算了！” 曹剑控制着电网，限制着楼底下的怪丧的疯狂行动，毫不理会其他人的争执，他表情凝重，狠狠吸了一口叼着的烟。 正当房间里吵吵闹闹的时候，余毅也恢复了些精神力。 他扫视着房间里的幸存者，有些恢复过来的异能者主动到走廊上守着，好像没有什么普通人，都是有异能的。 不然，也没办法从四号楼的爆炸中活下来，也不可能冲出楼外逃亡。 生存了半年，如果是普通人，除非有异能者在保护。 余毅扫视一圈，瞥见一个蹲坐在角落里的女孩，是他救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他看了几眼，发现了不对劲：女孩的身体正在微微抽搐。 余毅猛地直起身，却没想到那个女孩的变异速度也异常快速—— 她的脑袋直接往后仰，颈椎咔吧一声断裂，蓝幽幽的眼眸与余毅的视线对上。 “不！”他大喊一声，凯恩正好回头，骂着脏话冲上去，却径直穿过了女孩变得透明的身体。 电光火石间，那双蓝眼睛在余毅面前迅速放大—— 咚！ 他的胸口遭到一记剧烈重击，后脑重重磕在墙上！ “余毅！”曹剑喊道。 墙壁同样因其威力破损，余毅被那变异的女孩紧紧抓着肩膀，朝楼下坠落！ “——余毅！！！” 余毅下意识一手掐着丧尸的脖子，一手徒劳地在坠落中抓着什么，却只能看见高楼上俯视自己的众人—— 但一团烈火，却在暗沉的天空中格外耀眼。 那团烈火发现了他，径直向他俯冲而来！ 火色在余毅漆黑的瞳中扩散开来。 炙热的火焰流动在每一寸肌肤中，勾勒出林中之王猛虎的轮廓，背后的羽翼被千层渐变火色交错编织而成。 磅礴大雨在火焰周围迅速蒸发，形成朦胧的白色水汽，在炽热的焰海中翻滚。 余毅几乎被这极具美感的一幕震撼到差点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一个丧尸。 两人就要坠落在地，变异成丧尸的女孩却像受到了威胁，直接甩开了余毅！ “把手给我！”一声清脆的女声从火中传出。 余毅的手在他的脑袋即将触及到水面的瞬间握住了那流火之手！ 『瞬移』，复制成功！ 余毅眼前一花，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 ——是她。 当两人在水面之上消失的时候，一支黑色箭头从那逃开的蓝丧前额穿过，但透明体质使其毫发无伤。 蓝丧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聪明地直接钻入了水面——数十支黑色箭头紧随其后，密密麻麻地扎入水中！ …… 余毅趴在地板上捂着心口，他把身体翻过来，喉间碰上一抹冰凉。 傅影漆黑的弯月刀扣住了他的脖子，而其他人则呆呆地看着把火焰全部从身上匆匆拍掉的宋殊。 他们亲眼看到宋殊在跳出阳台的瞬间，整个身体在化身为虎形者的同时变成了火人，就连背后忽然长出的飞羽也是火羽。 即便再蠢，也能意识到宋殊真正的异能是什么。 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宋殊拍完火焰抬起头，面对众人的注视颇为尴尬，摊手道：“嗯……surprise！” “……”无人接梗。 宋殊下意识去看傅影，见她手里的刀对准余毅脖子，连忙道：“傅影，把刀放下。” 傅影冷冷俯视身体僵硬的余毅，没有感情地开口道：“给我个理由。” “……呃，他是我辛苦救的呀。”宋殊挠挠脸，让自己忽略其他人的目光，又跑到阳台边上望着楼下。 “怎么，怎么个事？”她喃喃道，“他们都……都不动了。” 纵使众人有很多话要问，但眼下怪丧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重新回到阳台，看到楼下的情景也是冒出冷汗。 宋殊回头：“傅影，傅影！” 傅影死死攥着刀柄，看见余毅被打湿的刘海下那标志性的深色红斑，就恨不得直接反手割下他的头颅。 前世没做到的，今生也可以弥补。 余毅漆黑的眼睛里异常平静，他轻声轻语道：“我见过你。” 傅影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也是重生的，想法转瞬即逝，眼神陌生又森寒：“是啊，你在一号楼跟踪我。” “准确来说，只是偷瞄两眼。”余毅扯着嘴角，颇为嘲弄，“我在八层是被使唤的料。” “傅影，傅影，你快过来！”宋殊看傅影还在盯着余毅，便说道，“傅影，我们需要他！” 瞬移这种异能对团队逃命和转移的时候至关重要，不管怎样她也得永久复制下这个异能！ 傅影也想到了这点，目光才有所松动，但仍然凉声对余毅威胁：“如果你敢搞出麻烦，我发誓我不会像她那样手软。” 余毅双手举起，视线则挪到了阳台那边。 “我愿意加入你们。”他怔怔说道。 傅影收回了刀，两缕黑雾直接窜向余毅眼睛，给他蒙上了眼，接着又窜出四道黑雾，把他捆了起来。 “你要是敢逃，它会挖出你的眼球。” 说罢，她走阳台，把回身想拉她的宋殊直接揽在怀里，动作很是强势。 宋殊无暇顾及，只是指着阳台下面：“傅影……你看……” 幽蓝色的积水中，所有怪丧站在水面里，抬着头颅直勾勾地盯着十四层众人所在的位置。 当傅影出现在阳台时，他们的眼珠也轻轻转动，全部盯向了她！ 半晌过后，这些绿丧，蓝丧，像得了什么指令一样，慢慢地后退，接着转身朝着北面狂奔。 转眼间，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大雨仍然在下，狂风怒号，楼底下的积水被卷起了一阵阵急浪。 八层的人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看，十四层的人仍在惊魂未定。 宋殊抓着傅影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喃喃道：“傅影，他们……好像有意识。” 而傅影眼神不明，只是在她耳边低语： “宋殊，留在我身边。” 第31章 莫名其妙的世界 楼下泛着蓝光的积水缓缓褪色，只留下被血色水浪冲刷的尸体和已经彻底坍塌的四号楼。 有些死去的人心口被挖了个洞，那是灵晶的位置。怪丧在灵晶的驱使下会变得饥饿，异能者的灵晶就是他们的食物。 十四层众人在阳台上久久无言，最后王胜忍不住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们……有什么想法？” 顾真严：“傻逼。” 王胜：“……你在骂谁？” 顾妮妮冷冷一哼：“他在骂这个世界，你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 顾真严又补了一句：“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莫名其妙的傻逼。” 王胜：“……” “说的也是，莫名其妙的炸楼，莫名其妙的逃亡，莫名其妙的丧尸爆发，莫名其妙的撤退。”任德摊手，“确实挺莫名其妙的。” “所以你看，连世界都被这莫名其妙的玩意给吓哭了，你看，傻逼在流泪，所以下雨了。”任法接话，顺便指了一下仍然在下着的大雨。 原霖：“……” 她没有理会同伴们莫名其妙的发言，径自扫视高楼下方，稍微松了口气：“还好，那些丧尸确实退军了。” 傅影只是静静揽着宋殊，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脸颊边上，低眸望着她心口一闪一闪的白芒。 一顿无厘头的对话结束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在了宋殊身上。 顾妮妮眼神里透着冷意，但唇边扬起一丝从容的微笑：“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聊聊……刚才发生的意外了？” 傅影向她瞥了一眼，目光中的阴沉难以遮蔽。 顾真严下意识挡在顾妮妮身前，只听宋殊道：“嗯，是该好好聊聊了。” 她拽了一下傅影的胳膊，纹丝不动。 傅影说话时的气息扑在她脸颊边，热乎乎的。 “没什么好聊的。”傅影声音很低，“我们待会就走。” 原霖吃惊：“走？你们要走去哪儿？” 王胜也接话：“对，你们现在还不能走，你们要走了我——我们怎么办？” 傅影默不作声，只是揽着宋殊强行带她回了客厅，其余六人也紧随其后。 王胜把阳台窗户全部关上，看了看外面惨不忍睹的四号楼废墟，下半截楼也已经被坍塌的上半截给压坏了，里面要是还有人藏着，那也绝对活不了了。 宋殊看到地上被捆着的余毅，瞪圆眼睛，她张开手，余毅身上的黑雾开始缓缓解除对他的束缚。 傅影看着宋殊的表现，只是淡淡说了句：“进步挺快，现在连我的异能，你都可以随意控制了。” “呃？”宋殊懵了懵，随之大喜，“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 余毅恢复视野前便已听到宋殊的声音，他紧闭着眼，黑雾的压迫感很强，他甚至有种控制黑雾的人真的想把自己眼睛挖出来的错觉。 直到眼前的压力一松，余毅等到眼睛适应光线再睁开，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面色阴冷的傅影和笑容灿烂的宋殊。 实际上，他完全注意不到一旁眼神冷得要杀死人的傅影，只是怔怔看着宋殊。 宋殊连声道歉：“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担心你会给我们带来危险所以就——”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走过去，想把余毅拉起来，但没离开两步，腰部就被大力搂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不许过去。” 明明是非常平淡的一句话，语气里甚至没有任何与激烈能搭上边的情绪，但宋殊还是听出来了傅影对面前这个会瞬移的异能者的警惕。 “我只会瞬移，逃跑倒是很在行。”余毅淡淡一笑，“至于打打杀杀，我倒是不太会，不过这位几天前到访二号楼的朋友倒是挺能打。” 他看向傅影，后者漆黑的眼睛里尽是森冷。 “是啊，你不会打打杀杀，但你的同伴会。”王胜直接插话，寸头剑眉黑脸瞬间把气势提了上去。 他推开任家兄弟大步向前，凶狠的眼神看得其余人吃了一惊。 “王胜！”顾真严抓住他胳膊，“你干嘛？” 余毅平静地看着他，似是在回想，大约十秒后，他才恍然道：“你是十二楼的那个幸存者？” “没错！”王胜冷笑，“虽然你的能力只是瞬移，但你却把比你更有攻击力的人带到了楼上，一场毫无预兆的见面会，对吧？” “当时如果不是我的异能可以帮我挡一下的话，我可能已经被你们弄死了。” 他阴沉的面容在余毅看来却不怎么可怕，后者只是淡淡道：“这没有办法，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异能者消耗大，为了能活得更久，我们不得不去上面搜寻物资。” “顺便杀点人，锻炼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对吧？”顾真严踮着脚尖插着兜，阴阳怪气道，“老哥，你少来这套说辞了，我们在楼上形势更严峻呢。” “你们有多少人？我们当时楼下有二十几个，只不过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也逃得差不多了。”余毅慢条斯理道，“而且，看你这长相，我好像并不比你大。”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余毅，是艾托工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我住在十四层1401，是这里的租户。”他说道。 第32章 我不是复神 宋殊瞪直了眼睛：“啊？你说什么？你是十四层的——啊？1401是你的屋子？啊？啊？” 她这么一连声的问号缓和了客厅里紧张的气氛，王胜看看余毅，又看向宋殊：“1401之前的物资有很多，但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屋子？” 余毅反问：“这怎么不可能是我的屋子？你现在进去搜床头柜，就能看到我的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书，当然，别碰我的衣柜。” 宋殊道：“你的衣柜里有什么？” 余毅想要站起来，但他四周几缕黑雾仍在蠢蠢欲动，似是他一动就要把他扎死。 宋殊招了招手，把黑雾唤到自己跟前，其余几人见她的动作这么熟练，神情都有些复杂。 原霖忍不住问道：“宋殊，你别跟我说……你能使用所有人的异能？” “不是使用，是复制。”宋殊道。 顾妮妮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容，讽刺道：“要我们拿出诚意，可你们却是怎么做的呢？” “妮妮。”顾真严伸着胳膊拦住她，对宋殊和傅影低声说道，“怪不得你们愿意把那么丰厚的物资让给我们，原来你们自己可以造出新的物资。”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说完，任德任法两兄弟画风突变，两眼放光。 他们看着宋殊的眼神，简直像心怀信仰的信徒见到了真神一样，激动无比。 “这么说！这么说！”任德神采奕奕。 “我们可以！终于可以！”任法满含热泪。 “——有无止尽的老母鸡吃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顾真严，王胜，顾妮妮，原霖：“……” 顾真严怒了：“有没有点出息啊你们两个！不就是老母鸡吗！” 原霖：“对啊！宋殊不就是能够复制东西复制异能吗！不就是能复制可乐雪碧薯片鸡腿鸭翅鸭脖鸭锁骨盐水鹅烧鸡——” 顾真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被一旁的顾妮妮用力踩了一脚。 任德任法两个人跟饿狼扑食一样，看上去要把宋殊给吃了。 “复神！请受弟子一拜！” 王胜：“喂你们两个好像两眼放绿光了啊！你们是不是要变异了啊喂！不要那么癫狂啊！” 顾妮妮不像几个没出息就知道流口水的同伴，她淡定地质疑宋殊：“所以，你确实能够复制任何死物和异能吗？” 宋殊道：“目前来看，我能复制小体积的物品，至于异能的话，我也没办法永久复制，只是暂时性能使用你们的异能罢了。” 顾妮妮若有所思，面色顿时难看：“所以，你是怎么做到复制我们的异能的？难道你看我们一眼就可以复制？！” 要是这样的话，宋殊这能力也太恐怖！ 宋殊连忙道：“当然不是，目前我必须触碰到你们的手，或者其他身体部位才可以。” 余毅冷不丁出声，带着些调侃的口吻道：“怪不得你能用我的异能，你当时握住了我的手，原来你的异能竟然这样厉害。” 宋殊没有忘记询问他：“为什么不能碰你的衣柜？” 而傅影还死死控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往前迈任何一步。 看见宋殊和余毅交流，她就忍不住想捅了余毅的心口。 “因为，我的宝贝们都在衣柜最下面，那些都是我去其他国家买的动漫正版周边，小卡、海报、徽章、立牌什么的。”余毅耸了耸肩，“我是真怕那些丧尸把我周边给破坏了。” 宋殊：“哦？你也喜欢动漫？” 余毅点头：“嗯，我是《转生后对师尊念念不忘》的漫画原着党。” 宋殊在傅影怀里急得跺脚，恨不能现在冲过去和余毅握手：“啊啊啊啊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原着党，我爱死那个漫画了，就是动漫老是魔改剧情气死人！” 傅影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两个人的渊源竟然是从什么破漫画开始。 ——早知道就不该把那什么破徽章带回来。 傅影阴沉地想着，周身黑雾翻涌，甚至聚成了一小片。 余毅打量着傅影，唇边笑意温润，眼神则带着点思索。 “等等！谁问你们漫画的事儿了！”王胜忽然暴起，冲过去抓住余毅的衣领，满眼冒火，“你别以为你被宋殊救了就成为我们的人了！” “王胜！你要怎么做？”宋殊说，“他的异能是瞬移，你就算想抓也抓不住的，而且八层还有——” “把他当人质，”傅影在她身后漠然开口，“重建二号楼，需要排除异己。” “排除异己？傅影，你什么意思？”顾真严皱眉上前，“你打算占据这栋楼？” “是我们占据这栋楼。”傅影沉声道，“宋殊希望整顿小区，造一个幸存者基地，抵御怪丧。” 听着这话，所有人，包括正在抓人衣领的王胜和被抓的余毅，都愣住了。 顾妮妮率先开口，很不可思议地问宋殊：“基地？你疯了？我们自身难保，不如早些逃到别的地方。” 宋殊扯了扯嘴角，很是无奈：“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 短暂的沉默后，顾真严开口道：“我觉得可以建立基地，如果那些绿眼睛的……你们的说法是绿丧，那我们就统一一下称呼。那些绿丧、几个蓝丧，都说明外界有着更厉害的丧尸。” 宋殊道：“没错，傅影从北边来，她不止见过绿丧、蓝丧，还有更高级的紫丧，而我们在座的各位，有谁的异能和精神力是能够达到紫级的？” “你们别忘了，当初热感爆发是我们所在的城市最先爆发的。” 任家兄弟瞪大眼睛：“紫级？紫级？紫级？啊？那些死东西真的要把我们杀死啊我的天！” “除了我是蓝级，其他人都是绿级，而你，你是白级。”顾真严面露震惊，他看了看一旁同样神色紧张的顾妮妮和原霖，最后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的能力压根就不强。”他苦笑道，“那我们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怎么能建立起基地呢？” 宋殊回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傅影。 傅影点了点头，宋殊莞尔。 她握着傅影的手，对众人高兴地说：“为什么不行呢？我们这里就有一个紫级的异能者哦！” 第33章 觊觎小松鼠会被钉 “啊？啊？紫级？” “你说什么呢……” “妹妹，你发疯了吧？” 几人都不愿意相信，对傅影瞪着眼睛，要知道他们在这待半年了就没见过几个蓝级的异能者！ “不是，你们什么想法啊？丧尸的等级越来越高你们觉得正常，傅影的等级能到紫级你们就不信啊？”宋殊忿忿道，“傅影很厉害的！你们又不是没看到她干掉了好多绿丧！” 任德任法对视一眼，俩人双手合十，齐声说道：“复神说的话就是真理！请受弟子膜拜！” 顾妮妮眯起眼睛：“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她心口的光芒颜色。” “宋殊，”傅影在宋殊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 “你闭嘴。”宋殊说，“我说你厉害你就厉害。” 傅影微微一怔，周身的黑雾流动变慢，她慢慢松开了宋殊，冲锋衣近于心脏的位置透出浓郁的深紫色调。 一团柔软的紫芒覆盖到半身，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你来真的啊，”顾真严道，“那我们就更不能放你离开了，你要是想走，也得把我们带上。” “在宋殊没有建立起一个幸存者基地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傅影平静道，宋殊闻言，回头拧眉盯她。 傅影改口：“……建立基地后，我也依然会在。” “宋殊的异能有待开发，她进步很快。”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殊的眉眼上，“有了她，基地不仅不用担心物资问题，在关键时刻，她也能复制我们的异能，打怪丧或者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余毅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黑雾凝聚成无数支黑色箭头，对准了他。 傅影侧过身体，冷冷地说道：“至于这个八层的瞬移者……” “我是愿意加入你们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跟八层的人达成合作。”余毅举着双手，真诚道，“我愿意把我的异能交给宋殊复制，包括我收藏的周边。” “谁要你的周边。”王胜嫌弃道，“顾真严，一把火给他烧了！” “你敢？”宋殊冲他攥了攥拳头。 “八层的人目前好像还没有什么反应，”原霖打圆场，“这样吧，余毅，你先告诉我们你的同伴有什么异能，等级是什么，我们再掂量一下要不要你。” 余毅扫视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宋殊身上，笑了笑。 “那么，先把这些可怕的箭头卸掉吧，我还怪害怕它们刺破我的眼球的。” 哪想宋殊之前还散掉傅影的黑雾，这次却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她友好且礼貌地摊开手，同样笑道：“原霖说得没错，我们需要情报。你努力救人，是一个好人。” 傅影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余毅，微抬起下巴，对宋殊的表现很是满意。 “你放心，就算我们知道他们的异能，我也不会做什么的。我认为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刻，不该有任何一个异能者因为活人内斗而死掉。”宋殊补充道，“你可以相信我。” 余毅笑得温和：“我当然相信你，毕竟你救了我。” 傅影不耐烦地往宋殊身前一站，挡住余毅视线，淡漠道：“宋殊，你说太多废话了。” 那些黑色箭头被融成了黑雾，绑住了余毅的身体，众人见她这么干脆利落地处理，皆是一惊。 宋殊捉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及内侧肌肤：“傅影，先等等……” “给你两个选择，把八层的人赶出去，或者你和他们一起离开二号楼。”傅影冷冷道，“否则我不会心软。” 余毅脸上的浅笑慢慢消失，他有些错愕，宋殊连忙劝说：“傅影，我们需要他——” “那么，你就该早些学会烙印他的异能。”傅影漆黑的眼睛里毫无感情，她看上去似乎被惹生气了，“瞬移者比任何人都容易背叛你。” 宋殊哭笑不得，无奈道：“我会努力的，傅影，可在我没有变得足够强大之前，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不，至少两个瞬移者。” 顾真严道：“没错，傅影，我们需要瞬移者，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傅影无声抿唇，只是垂眸盯着宋殊白皙的脸颊与颇为紧张的神情。 ——在担心他么？不可以。 宋殊温柔抚摸她的手腕，认真地承诺：“如果余毅能加入我们，那么，我想他没什么理由会背叛我们。” “你的承诺没有用。”傅影眉梢一抽，面露讥讽，“你要袒护一个外人？” 宋殊张了张嘴，有点困惑，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稳住面前这个瞬移者，等到她真正能复制成功永久性瞬移，余毅留不留在团队也不重要。 只要他不背叛，团队就多分力量。就算背叛了，团队也不缺瞬移者，他的结局要么逃要么死。 她想到这里，开口道：“傅影——” “滋滋滋——”电流声在走廊各处响起，傅影扭头，身后的一片黑雾凶猛地冲出去，化为利刃切断了封住门口的电流！ 宋殊反应过来：“是楼下的人来了！” 傅影控制被黑雾捆住的余毅，让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户门，而任德任法也主动上前，一人按住余毅一边肩膀，乐乐呵呵。 “余同学，你今天就从了我们吧。”任德说。 “是啊，我们这里有资源有帅哥美女还有强大的异能者，就问你爱不爱。”任法说。 余毅扯了扯嘴角，讥讽道：“抱歉，我可不搞三人行。” 任家兄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丫小网站看多了吧你！” 身后的几人：“……” 王胜噗嗤一笑，询问顾真严等人：“你们的伙伴玩这么花的吗？” 见顾妮妮脸色难看，原本想开个玩笑的顾真严默默闭上嘴，冲王胜使个眼色。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楼梯口已经站满了八层的人，曹剑站在最前面，而凯恩则扫了几眼，露出邪笑。 “兄弟们，今天晚上能开荤了。”他指着站在任德身边的宋殊，“我要这个看上去乖的。” “凯恩！”曹剑暴喝，“闭嘴！” 在他这声暴喝以及十四层众人骂声响起的同时，一道更快的残影已经冲了过去，把凯恩直接撞进了楼道墙壁上！ “咚——！”沉闷的撞击声和闷哼声交杂在一起，凯恩的眼球都微微凸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人。 走廊里顿时一片沉寂。 傅影松开手中漆黑的长刀柄，骤然落回到宋殊身边。 她望着被钉在墙上，胸腔被长刀捅破的男人，面色平静地把女孩搂在怀里。 曹剑连呼吸都颤抖了一瞬，他纵身跃上墙壁，攥住的刀柄忽然化为缥缈黑雾，凯恩猝然落地，软趴趴地一动不动，被其余人围了起来。 曹剑站在楼道里，目光阴沉下来。 “你竟然敢杀人？”他看着傅影，冷声质问。 第34章 堵住小松鼠的嘴巴 他这话一出来，原本已经被傅影的举动搞傻了的众人迅速反应过来，顾真严暴怒：“你的人满嘴喷粪，死了活该！” 王胜摸了摸寸头，露出一抹轻蔑又嗜血的微笑：“看来你们八层的人真就是一堆畜生，不会以前真干过侮辱女人的事情吧？” 任德任法两兄弟一人踢了一脚余毅，使其跪了下来，曹剑看着，更是怒火中烧。 “我从未让他们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他说，“如果我撒谎，你可以把我也钉在墙上！” 傅影只是将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覆在了宋殊的眼睛上。 楼道里的凯恩身下凝成一小滩血泊，有人把他翻了过来，只见凯恩胸腔处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曹剑，他还活着！”有人喊道。 曹剑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傅影，面色极为难看：“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 傅影淡淡道：“很好笑的笑话。” 宋殊把她的手指扒下来，虽然对刚刚凯恩的粗鄙之语感到生气，但傅影也已经给他一个教训，重点还是接下来的谈判。 “凯恩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曹剑。”余毅率先开口，他只是朝曹剑点了点头，“你不该和他们继续同流合污。” 曹剑拧眉扫了一圈，说道：“我的目标是保护更多的人类能活下来。” “很好，我们的目标显然是一致的——唔唔？”宋殊说道，傅影将手指覆在她嘴唇上，紧紧地贴着。 “没什么好说的，一号楼没有活人，你们可以搬到那里。”傅影轻声说，“从今天开始，二号楼是我们的领地。” 曹剑：“恕我不能赞同，我认为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而且，楼底下还有很多才救过来的幸存者，有普通人，还有孩子。” “——把余毅放了！”凯恩捂着胸口骂骂咧咧地坐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傅影，“余毅是我们的人！” “那也挺好的，我可以把你们连带着他一起杀掉。”傅影平静地告知他们，“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心思肮脏的活人，你们当怪丧也挺好的。” “我们在救人！你们在做什么？嗯？躲在家里喊妈妈吗？”凯恩哈哈大笑，丝毫不受刚才意外的影响，“一群懦弱蠢货，还有你们三个不如女人的男人！” “凯恩！”曹剑厉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亲手宰了你！” 宋殊张嘴要说话，哪想傅影冰凉的手指已经抵在她的牙齿上，强制她不许说话。 ——她平时就算再随和，也是会有生气的一天的！ 宋殊愤愤转身，却只看到傅影冷沉的神情。 “听话一点。”她低语道。 宋殊当然不愿意，她拽下傅影的手，回身看向凯恩。 “救人？我好像只看到一个人在救，其余人都在楼上看着呢吧？”宋殊轻飘飘地说着，“还是说，你们在救人的时候不愿意出手，在入室抢劫欺负女生的时候就愿意亲自出马呢？” “我会好好管教他的。”曹剑沉着脸，但语气态度已经软和下来，“介绍一下，我是曹剑，异能是电系，之前楼下这么多丧尸，我已经打算殊死一搏。” “现在那些丧尸虽然消失，但我觉得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仅凭我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保护这栋楼的，所以，请我们彼此之间给予对方一些信赖吧。” 宋殊看着他身边的几个男人，无一不是带着些警惕又凶狠，以及有些色意的眼神。 “可以给你信赖，在一号楼待着吧，那里还是挺安全的。”宋殊道。 “曹剑，别那么多废话，直接杀了她们！”凯恩叫道，他站起身来，脸上慢慢转化成了金属般的色泽，“我们要离开这栋楼，去寻找别的安全区。” “没有安全的地方，外面到处是高级怪丧，你跑不掉的。”傅影道。 凯恩：“放屁！老子听你一个女人的话老子马上就死！” 傅影的呼吸声在宋殊耳边逐渐变得沉重，她意识到傅影是真的想杀掉这个人，便说道：“如果我朋友要杀你的话，你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在这里叫嚣了。” “凯恩，给这些女孩们道歉。”曹剑冷静的眼神看得凯恩心里一怵。 他咬牙切齿不甘愿道：“我就不信我们干不掉这些人！” “啪——！”曹剑眼里迸发怒意，大掌一挥，打得凯恩扭过去半个身子，撞到了别人身上。 “你不要发疯了，我们现在连活着都是问题，你还在考虑你那可怜又无用的自尊心！”他咆哮道，“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曹剑，你敢打我——啊！”凯恩被数道电光击中，浑身痉挛瘫软在楼梯上，“曹……曹剑——！” 看着快被电昏过去的凯恩，十四层众人都无语极了。 见过拎不清的，没见过这么贱这么蠢又这么拎不清的男人！ “够了！停止这场闹剧。”宋殊头疼道，“我就一句话，你们要想和我们达成一致，想和我们做盟友，就必须拿出诚意。” 她指了指走廊东端，那边是一号楼的方向。 曹剑面露复杂，他看看宋殊，又低头望着仍在抽搐，已经昏厥的凯恩，心里面太多的话语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好，我们去一号楼。”曹剑说，“我们会搬空八层的物资，你们放了余毅。” 宋殊偏过头看着余毅，控制黑雾给他松了绑。 余毅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走向曹剑。 众人下楼，曹剑抓着凯恩的脖子把他往下拖，而余毅则站在楼梯上，回头望了一眼。 “就这么放我走？” 宋殊轻轻捻了捻指尖，温声道：“我认为，你会选择正确的路。” 余毅深深望了她一眼，跟着其他人下楼了。 “那些周边，送给你了。”他淡淡道。 走廊里安静下来后，傅影控制几道黑雾持续跟踪八层的人，而任家兄弟懊恼拍头道：“复神，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就这样放走他们，会害死我们的。”顾妮妮道。 宋殊摇头：“我认为他不会。” “为什么？”傅影即刻追问，她压低眉眼，定定望着宋殊，“你信任他？” 宋殊摇头：“暂时还不信任。” “我只是觉得，我的校友不会选择成为可怕的人。”她在傅影晦暗的目光下这样说道。 第35章 你喜欢她? 傅影的黑雾追踪到余毅一个接着一个带着人瞬移到一号楼，直至把人和物资都转移完后，余毅已经精疲力尽，瘫在八层的电梯口旁边，阖眸休息。 而二号楼下的白丧，早就已经涌上来，被堵在通往八层的楼梯口内。 余毅喘了两口气，沉沉望着电网外的怪丧，他仰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犹自出神。 片刻后，他慢慢站了起来，余光中瞥见了异样，朝着右边转过了头。 一个站在走廊西端的女子，手里提着一柄漆黑长刀，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余毅见识过那柄刀的威力，他点头示意，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友好而坦然：“你怎么下来了？监视我吗？” 傅影看着电网外的怪丧，只是耍了两下手里的长刀，漫不经心道：“我来清理二号楼的危险因素。” 余毅双手举起，开玩笑道：“我和你一起清理这些丧尸。” 傅影垂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凉声道：“你认识宋殊。” 余毅微愣，缓缓点头：“是，我们是一个大学的，不过不在同一个专业，她并不认识我。” 傅影依然看着手里的刀：“你，和她，都一直住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你问我吗？”余毅有点困惑地揉揉鼻子，“我差不多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直到四年前的那个夏天，我看到了新的租户搬了进来，就是宋殊。” 见傅影没出声，余毅便道：“你是她的朋友，从别的城市过来找她的吗？” ——朋友吗？ 傅影心想，她在前世和宋殊也不算朋友，只是一面之缘。 “我是来找她的。”她说，“你认识她，但从没找过她。” 余毅挑了挑眉：“我没有找她的理由，我们并不是同专业的，而且她也不喜欢出门——” “你为什么关注她？”傅影打断他的话，“你喜欢她？” 余毅沉默几秒，否认道：“没有。” 但傅影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耳朵蔓延着红意。 她把刀尖往下垂，声音听不出起伏：“那么，你要留在一号楼，还是二号楼？” “我先留在那里，但我们可以保持联络。”余毅说，“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并不是原住户，是从别的地方逃亡过来的，手上沾了人血，你懂的……” “没有人手上会不沾人血。”傅影道，“你走前面。” 余毅看着楼梯口的怪丧，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傅影：“往前走。” 余毅紧张了几秒，但遵从吩咐往前走了几步—— 傅影忽地飞出了手中的刀！ ……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顾真严在楼梯口看着走上来的傅影，“你没和我们打招呼就自己下去了？” 傅影手里还拎着一大袋东西：“速冻水饺，今天晚上可以一起吃。” 顾真严：“……哇哦，你忽然变得真友好，先让宋殊复制一袋放冰箱里吧。” 傅影来到走廊，看到原霖和顾妮妮手里拿着黑色袋子，而宋殊正凑到她们身边嘀嘀咕咕。 原霖：“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质量真的差，我之前在楼上，用到没别的牌子了才用这个，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侧漏！打咩，你不如直接烧了。” 顾妮妮：“都怪你把液体宝和安睡裤用完了。” 原霖：“……我来得多又不是我的错，真令人宫寒！” 宋殊：“我那里有酷酷a，日用夜用的都有，你们要不要？” 顾妮妮：“事先说明，我不习惯用网状的，我只用棉柔的。” 宋殊：“哎呀整得像谁喜欢用网状的一样，我那儿可都是棉柔的！” 傅影：“……” 顾真严早已悄摸离开，要是被顾妮妮看到他留在这里听女孩子的话题，估计得被她拎到五百米高空松手摔死。 宋殊回头，兴高采烈道：“傅影！” 她扑过来抱着傅影，顺手牵走了傅影手里的袋子：“呦，今天吃饺子？” 傅影道：“我把二号楼的大门、一楼到十楼的所有窗户全部封死，从现在开始，这栋楼是我们的生存基地。” “你动作好快，我说怎么突然找不到你了。”宋殊说着，拉她的手往走廊东端走去，“我先把这放冰箱里，再复制一份，晚上拿出来咱们一起吃。” 傅影只是跟着她回到1415的客厅，看她收拾满满当当的冷冻层。 “宋殊。”她唤道。 宋殊把冰箱门合上，扭头表示疑惑：“怎么了？” 傅影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宋殊走过来，帮她拍身上的灰，凑上去闻了闻，忍不住皱眉：“把衣服扔了吧，我重新给你复制一件干净的。” 傅影低声道：“好。” 见宋殊手上出现一件崭新干净的冲锋衣，傅影又道：“为什么你能复制干净的衣服，而不是现在这种状态的衣物？” 宋殊看着手里的衣服，老实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控制自己的异能去复制食物的时候，能自己确定数量和状态。” “心里想着什么，就能复制出什么状态的食物吗？那别的东西呢？菜刀，桌子，窗户，大门？”傅影道，“你能复制出原材料，还是成品？” “这个……原材料不行，我只能把一个残缺的物品复制出完整体的成品，比如说吃了半袋的饺子我能复制出一袋完整饺子甚至几十袋。”宋殊说。 傅影点头：“了解。” 她脱下脏的冲锋衣，扔到地上，宋殊把新冲锋衣抖了抖，递给她。 傅影把衣服拿到手里，在宋殊的注视下直接甩到了沙发上， “——傅影！？” 宋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把无袖背心也脱了下来，熟悉的甜香在客厅里越发浓郁。 ——但，宋殊也闻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当她看到傅影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双腿止不住地发软！ 傅影侧过脸，墨发散在身前，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宋殊，我被抓伤了。” 第36章 苦肉计让小松鼠心疼 宋殊咬住自己的指尖，却感受不到疼。 傅影唤她：“宋殊。” 宋殊颤颤巍巍地松了指尖，盯着傅影那雪白后背上醒目的四条深红色的血痕，脑海里彻底变成一片空白。 那血痕让她瞬间头晕目眩，血气上涌，直愣愣地伸手去触摸，呼吸变得格外急促。 “不可能……这不可能……” 傅影已经听到了她的哭腔，自己只是沉稳地站在原地，声音很温柔： “我不小心被抓了，所以……” “我去给你拿消毒液和碘伏！”宋殊急匆匆地拉上窗帘，开了灯，冲到电视机前拉开下面的柜子抽屉！ 她翻找出酒精喷雾、碘伏、棉花棒和纱布，强制让傅影坐下来。 那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外翻着血肉，宋殊急得心脏发疼，拿着酒精喷雾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念念叨叨：“你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傅影很是平静，她对宋殊道：“我被之前那个想杀死余毅的蓝丧偷袭了，你见过她的样子。” “——你别说了！”宋殊的声音顿时尖利。 傅影眉心发热，默默闭上嘴，感觉到后背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她的异能是透明人，但还好，我杀死了她。”傅影说，“我可以抽出怪丧灵晶里的恨意，所以能锁定她的位置——”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宋殊吸着鼻子，咬牙切齿道，“你闭嘴，不许说话！” 傅影唇边扬起微妙的弧度，即便后背伤痕沾到了酒精变得火辣辣的疼，她也一声不吭，只是淡淡道：“我不能留在这里，宋殊。” 身后人的动作一停，又继续喷着喷雾，拿柔软的毛巾去擦拭微微泛着黑的血液。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 傅影伸着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心口：“宋殊，如果我变异了，你要及时把我的灵晶挖出来。” “啪——！”毛巾被用力甩在地上，傅影刚要回头，温暖的身躯便贴向了她的后背。 宋殊的两条胳膊用力地抱着她的腰腹，手指用力地按着她紧实的肌肤，前额抵在她的后背上。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急促地喘着气。 傅影垂眼看着宋殊颤栗的手臂，只想她把自己搂得更紧点，再紧点。 …… “余毅，你怎么才回来？” 曹剑询问站在一号楼十层走廊窗户边的余毅，看了看二号楼被漆黑的物质封住窗户的十层楼。 余毅轻轻喘着气，面容苍白，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面露挣扎。 曹剑意识到出事了，一把抓住余毅：“怎么了？” 余毅张了张嘴，有些磕绊地说着：“蓝丧……我和她清理楼下白丧的时候……有蓝……蓝丧偷袭……” 曹剑面部肌肉抽了抽：“然后？” 余毅仍然惊魂未定，他忘不掉那个袭击过自己的蓝丧女孩，从后面忽然出现，抓伤了傅影的后背。 但傅影转身就从她那透明的脑袋里抽出一缕黑雾，直接把她的原形逼了出来。 而那枚蓝色灵晶，也被黑雾直接从脑袋里拉扯出去。 这样轻而易举地杀掉了蓝丧，却也无济于事。 因为傅影她被抓伤，也意味着被感染！ 而且……而且傅影如果变异，那就会是紫丧那般可怕的怪物！ 他们还能活吗？谁也没见识过紫丧的威力！ 曹剑拍了拍他的脸，面露严肃焦急：“发生什么了？” 余毅回神，看着曹剑的表情，定了定心神。 “二号楼会被毁掉的，”他说，“我们该把她们全部接过来。” …… 傅影的伤口被宋殊贴上了纱布，她穿好衣服，低声道：“宋殊，其实你不需要——” “你不会有事的。”宋殊也低声说道，“你不许离开我。” 傅影沉默片刻，回身正视她的脸。 眼眶通红的女孩，表情却异常平静。 傅影道：“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受到伤害的。” 宋殊只是把沾血的纱布以及其他医用物品收拾起来，傅影盯着她的动作，心口掠过丝丝缕缕的酥痒。 虽然不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但她此刻却露出了真正意义上心满意足的笑容。 宋殊把毛巾和纸全部扔进垃圾桶，扭头看到傅影抿着嘴笑，说不出的郁闷。 她深吸一口气，骤然扑过去揪住傅影的脸：“你笑什么？你笑什么？你就这么不害怕吗？” 傅影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后背。 “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自己变异。” 傅影感觉到了怀中人身体的颤抖，她知道宋殊已经尽力在让自己变得冷静。 但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你说过……”她揪紧了傅影的衣领，“你说过不离开我，你说过在我建立基地前都不会离开我！” “是，我不会离开你。”傅影继续抚摸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现在有点困，我想睡会，可以吗？” 宋殊张了张嘴，最后闭上，在她怀里重重点头。 -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点，基本上已经没再打雷了。 宋殊打算关了卧室的灯，但傅影拦住她，面容温柔：“不用关灯，那样你会陷入黑暗。” 宋殊放下手，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紫异。”她说，“我不信你会变异，我不信，你有感觉到不舒服吗？有感觉到自己的灵晶在上移吗？” 傅影没有回答她，只是犹自说道：“只有人死了，脑死亡，失去呼吸，灵晶才会掌控大脑，变异成怪丧。” 她慢慢躺下，宋殊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连声问道：“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冷？或者很热？” 傅影撑着被子：“宋殊，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宋殊沉默几秒，脱下冲锋衣钻入被窝，侧身抱住了她。 傅影凝视她通红的眼眶，说话时的语气越发平淡：“如果我要变异，估计也就在这几个小时里了，你一旦发现我有变异的迹象，就杀死我。” “你现在学会抽出我的恨意了吗？”她问宋殊，“你要抓紧时间烙印我的异能，宋殊，没有时间了。” “我会学会的。”宋殊声音很低，“如果你真的变异，我也会杀死你。” 傅影道：“好，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 “……闭嘴。”宋殊的腮帮子都在发疼，她死死握着傅影的手腕，将鼻尖抵在傅影的颈肩处，闻着她身上的甜香。 也是因为这样，她看不见傅影眸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头顶，恶劣地勾了勾唇。 ——要和我在一起，宋殊。 傅影这样想着，越发用力地将宋殊抱入怀中，唇瓣轻轻摩挲着柔顺的发丝。 ——只有我不会背叛你。 第37章 小松鼠更依赖她了 宋殊依偎在傅影怀里，迟迟入不了眠。 她不敢睡，害怕一醒来就会看到一个变异成紫丧的傅影，她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场面。 如果傅影变异了她会取出灵晶吗？会杀了作为怪丧的傅影吗？ 宋殊想，她是会的，因为她要活下去。 但她也会痛苦，失去傅影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朋友，她会痛苦到死都没法忘记。 “不要……变异……”宋殊低低地呢喃出声。 傅影自然是听到了，她摸着宋殊的后背，指尖流连在衣料上，感受着温软。 “不会的。”傅影温柔道。 …… 时至傍晚，外边的雨终于不下了。 不过，仍然有狂风在刮着窗户，傅影定定地看着怀里睡着的女孩，眸色幽暗。 “宋殊。”她低语道。 ——经过这几天，你有没有更依赖我了呢？ ——我重生之后做的决定并没有错，因为我想拥有你，我现在实现了吗？ ——回答我，宋殊，你是不是把我放进了你的心里？ 傅影用指尖轻轻触摸她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肌肤，让她忍不住用了点力气往下按。 “啊！”怀里的女孩骤然惊醒，惶恐不安地乱动，直接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指。 傅影与她对视：“是我。”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宋殊的呼吸声极轻，几乎是颤抖着哈出一口气，才猛地拱到了她的怀中。 温热的眼泪，沿着傅影的锁骨滑到了内里。 傅影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小声说道：“我好像，没事了呢。” 宋殊闻言，在温热的被窝里寻找她的后腰，指尖挑开背心最下面，沿着肌肤去摸纱布。 “这里……伤口痊愈了吗？”她闷闷道。 “好像痊愈了。”傅影温柔道，“你再摸摸，可以揭开纱布了。” 宋殊毫不客气地扒掉了纱布，指腹在纱布原来的位置上来回抚摸，但只摸到了光滑的皮肤，一点伤痕都没有。 傅影被她摸得有点痒，腰腹隐隐酸软。 “你已经摸到了，没有伤口，我不会变异了。”她说。 宋殊轻轻抽了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还好，还好……”她重复道，“还好……还好没事……不然我……” “不要离开我，宋殊。”傅影说，“我没法想象你被转化的样子，要小心再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宋殊抱紧她，“你也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对了，为什么你不会被转化？” 傅影想到前世的异能者们历经重重探索后，才得出了这个好消息。 “我想，高级异能者被低于自己等级的怪丧咬伤，只要不是一直僵持着转化过程，自己躲起来用精神力压制灵晶感染的话，还是可以得救的。” “那你——那你就是这样的吗？”宋殊喜道，“这是个好消息，我们得告诉她们！” 傅影唇边的笑意迅速收敛：“嗯。” 宋殊瞅着她，心情甚好道：“哎呀，你不要老是敌视人家嘛，原霖她们人都很好的，顾真严王胜也——” 傅影直接用食指按住她嘴唇，认真道：“我不想听你提到别人——尤其是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 宋殊张嘴咬住她指尖，露出小虎牙和“你拿我怎样”的嘚瑟表情。 右半身忽地涌上一阵麻意，直逼后颈处，傅影盯着宋殊红润的唇瓣，指尖使了点力气，伸进去压住了她的舌头。 宋殊：“唔？唔？？唔？？？” “要听话，宋殊。”傅影压着她的舌头，拇指和中指则轻轻捏着脸颊两边，语气很是认真，“不然我不开心，后果是很严重的。” 指腹满是柔软而湿漉漉的触感，傅影抽回指尖，拿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懂了吗？” 宋殊：“你——哪有你这样逗别人的？” 傅影坦然道：“我可没有逗你，刚刚是个警告。” 宋殊：“……” 她刚要问傅影警告是什么意思，卧室方向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宋殊？宋殊？你在吗？”敲门的同时响起的是一个男声。 “余——”宋殊张口，傅影直接捂住她的嘴，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烦躁又被激发。 “你要是出声，我就杀了他。”她压低了声音，用威胁性的语气警告。 宋殊的鼻子也被用力按住，她眉眼满是慌张，嗓子里发出类似小狗会发出的唔嗯声，震着傅影的掌心。 傅影喉间轻滚，将身子贴向宋殊，近距离地望着宋殊因为快要窒息而变得焦急惊惧的神情。 …… “——宋殊？我进去了！” 站在卧室门外的余毅手里握着匕首，他喊出声，先是后退两步，预防房间里面的动静。 余毅放轻呼吸，让自己瞬移到卧室里面——他迎面扑上了一层黑漆漆的浓雾，随之一股大力紧扼他的喉咙！ 是傅影——！ 余毅趁此机会再度瞬移，把傅影带到走廊里，天旋地转间，他被狠狠地掐着脖子撞向了墙壁，脑袋与后背皆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傅影——！” 余毅被撞得懵了几秒，耳边尽是类似于耳机坏了发出的那种锐鸣声，不知是谁在呐喊，显得格外遥远迷蒙。 他艰难地眯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着人影。 “傅影！放下他！” 这次余毅听清了，是顾真严的厉喝声。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脸被嵌在了墙壁里，或者说，他的身体被傅影撞到了墙里面。 余毅与傅影漆黑的眸子对上，头上的血顺着鼻梁流了下去，胸膛轻轻起伏。 “还以为……你死了呢。”他啧了一声。 傅影的手指持续用力，余毅的整个脑袋都在发胀，脸色憋成红色。 他眼睛上翻，呼吸开始困难—— 轰！ 一团火光冲到了他的瞳里，脖子上的力道瞬间卸下！ 顾真严变成了火人撞向傅影，而任德任法也化身为兽形者，三个人直接将傅影包围！ “傅影，余毅说你被蓝丧抓伤了？”顾真严大声道，“是不是真的？” 傅影道：“是。” “什么？你——竟然真的——”顾真严不可置信，“你把宋殊怎么样了？” 傅影浑身朝外泛着黑色雾气，凝结出的无数支锋利箭头对准了四面八方。 “宋殊？” 杀意十足的箭头遍布在傅影周围，对准了顾真严、任家兄弟、余毅、甚至站在走廊另一边的顾妮妮和原霖。 傅影轻声轻语道：“她会为你们哀悼的。” 话音落下，箭头已蓄好势，铺天盖地急速旋转着冲向众人！ 第38章 服软的女人最好命 任德和任法把余毅从墙里挖了出来，四人退至两个女孩面前，顾真严大吼一声，周身的火瞬间化为一道墙挡在众人身前！ 锋冷的箭头穿透了顾真严的火墙，发出滋啦声响——众人匆匆后退，顾真严接连打出数道火墙，但无济于事！ 任德则挡在他身前，伸出满是虎纹的手臂挨中一枚最先飞出的黑箭！ 剧烈的痛楚侵袭了他的感官，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 直至最后一道火墙被黑色穿透，顾真严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耀眼的绿色占据了他的视野—— “妮妮！！！” 顾妮妮背后释放的光羽挡在了众人身前，而那黑色箭头在触及光羽的瞬间——全数消散！ “……什么？” 顾妮妮原本已视死如归的眼神变得愕然。 她直勾勾盯着火墙与黑箭通通散去后，站在傅影身前举着双手的宋殊。 那些黑雾被牵引了过去，在心口泛着白光的宋殊面前乖巧地停下。 宋殊收拢手心，那些黑雾全数凝结成了一把漆黑长枪，被她握在手中。 傅影看不到宋殊的表情，只听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要是再这么霸道，我就不理你了。” 傅影唇角微扬，没有回应她的这句威胁。 而宋殊在收拢那些黑雾后，心口的白光也隐隐映出了一抹紫芒，稍纵即逝。 她盯着走廊另一端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走过来，但又满脸怒火的众人，握着长枪的手已经在开始发颤。 不是恐惧，不是担惊受怕，也不是因为生气。 而是——她感应到自己的大脑里，隐隐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骷髅头图像，眼睛部位充满猩红色的光芒。 那个图像半透明，一闪一闪，就在她的大脑里。 宋殊是兴奋地在发抖。 因为她意识到那个图像意味着什么。 那个图像，是她在感应傅影紫色灵晶时看清的图像，也就是——傅影所说的异能烙印。 这也就代表着，她离烙印傅影异能的那天不远了。 复制出……永久的异能！ “你到底什么毛病？？！”顾真严怒吼着冲过来，被王胜从后面死死抱紧。 但他仍然冲着傅影咆哮：“你要杀了我们？我看你现在也没变成丧尸啊！宋殊，你离她远点，她被丧尸抓伤了你不知道吗？！” 宋殊握着长枪，看了看身后的傅影。 “她确实被抓伤了，但是她不会变异，她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宋殊说。 顾真严回头望了一眼胳膊受伤，此时正在慢慢止住血的任德，又看向傅影，冷笑一声。 “痊愈？她已经被感染了，余毅告诉我们她被蓝丧给抓伤，那可是蓝丧！” “是，但傅影是紫异。”宋殊说，“如果不是被低等级的怪丧穷追猛打转化的话，高等异能者是可以用精神力压制住躁动的灵晶的。” 一时间，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消化着宋殊话语里的信息，屏住呼吸盯着傅影冰冷漆黑的双眸。 没错，傅影那双眼睛里完全看不出来她有变成怪丧的迹象，脸上也没有什么蜿蜒而下的纹路，唇色依然红润，并无任何苍白之色。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傅影全身散发出令人生畏的气息，眼神锐利，散发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 这样精力充沛的，活生生的人，怎么也不像是快要变异的感染者。 如果宋殊说的是真的话，那么——那么他们其实不用担心比自己等级低的怪丧？ “怪不得，我当时被那几个绿丧咬了，但却没被感染，大概是因为我及时用了灵晶恢复精神力。”王胜若有所思着说道。 “我当时觉得心口难受，原来是灵晶感应到我被感染，所以开始躁动。”他看向其他人，“但因为我当时缓过来劲儿了，而且一直在吸收精神力，也算间接把躁动的灵晶压制了下去吧。” 宋殊点头：“那么，你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太好了——！”王胜砸拳，“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 “前提是我们精神力足够，”顾妮妮抓住要点，犀利指出问题，“如果有许多只丧尸围着你，消耗你精神力，在你无法抵抗的时候转化你，那照样会变异。” “对，所以我们需要攒一些怪丧灵晶，以备不时之需。”宋殊说，“傅影她之前就是——” “她为什么发疯？”顾妮妮打断她，冷冰冰道，“她刚刚想杀了我们，绝对是在下死手，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宋殊一时语塞，她迟疑的时候，傅影开口说道：“因为他。” 她望着被任法和原霖扶着的余毅，面容平静：“他想要闯进卧室。” “是我让余毅进去的，进去又怎么了？”顾真严怒视她，“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变异把宋殊咬了，你们两个待在里面一直不出来，我们担心有什么错？！” 傅影漠然回应：“嗯，你们没错，我的错。” 顾真严眼里冒着火：“你这哪里像是在道歉？！” 傅影扯了扯嘴角：“我没有在道歉。” 顾真严：“你！” 宋殊侧过身，反手将长枪锋利的尖头轻轻抵在傅影喉咙上！ 傅影眉梢下意识抽动，但没有后退。 而宋殊的动作也让暴躁到快要燃烧成起来的顾真严和其他人都愣在当场。 “宋殊……” 宋殊稳稳地握着长枪，盯着傅影的眼睛冷静道：“不可以伤害队友，傅影。”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用武器抵着她脆弱的部位。 毕竟，对她有威胁的人最后都会被弄死。 傅影垂眸，忽然轻轻呵出的一声笑让众人绷紧神经，生怕她忽然暴起伤了宋殊。 “好的。”傅影在轻笑后给出答复。 她轻轻捏住宋殊抵在自己喉间的长枪尖头，朝旁边移动，好像完全没被此举刺激到。 宋殊把长枪捏散成黑雾，它们自动回到了傅影的体内。 “抱歉，是我应激了。”傅影道，“我见不得有男人闯进女孩的家里。” 余毅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慢慢站直身体，扫了一眼宋殊，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我太心急，担心宋殊出事才……不过，你没事当然最好，我们想好好活下去，可少不了你这个高等异能者的帮助。” 傅影脸上则没有笑意，她静静地盯着余毅，眼前闪过死前看到的画面： ——基地里的众人站在防护屏障内默默地看着她死去，脸上或看戏或冷漠或平静，无一人希望她能翻盘。 右眼长着一块红色印记的男人站在人群中，轻蔑凝视了她的死相两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无妨。” 傅影眼前的画面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合人脸，她淡淡开口道： “正好我们也需要你。” 第39章 我的信任都给你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把话说开了吧？”宋殊见气氛缓和了些，连忙插话。 “我不管，你要赔我医疗费，我胳膊差点断了！”哪想任德忽然嚷嚷，“她那箭头能穿透我化形后的胳膊！” 宋殊尴尬道：“我事先说明我没钱哈。” 任德翻白眼：“谁要你的钱？现在钞票顶个屁用，我要你给我复制十八只老母鸡。” 众人：“……” 余毅好笑地摇头，他望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说道：“既然你们没事，我就走了，以后常联系。” 接着，他又看向傅影宋殊二人。 “你的力量确实恐怖，傅影，以后要注意点，万一哪天队友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真把他们打死是吧？”他道，“宋殊，你有复制了我的异能吗？” 宋殊点头：“嗯。” 余毅呼出口气：“那就好，再见。” 说罢，他整个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顾真严：“什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吗？他要是时时刻刻来探秘怎么办？我们对他的异能可没什么限制对吧？” “那就砍他的头，”王胜冷哼一声，“砍他的头总不至于像怪丧那样复活吧？” “嗯，那倒不会复活。”宋殊说，“问题是你希望我们有一个会瞬移的敌人吗？” 王胜：“……那就让他再活一会儿。” 这句话结束后，走廊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傅影的手悄悄覆在宋殊腰上，低声道：“宋殊——” “既然这样，”宋殊捉住傅影的手指，语气轻快了些，“我们可以吃晚饭了，饺子怎么样？” “……好耶！”任法积极举手，“我来备锅，我们分五趟煮够不够吃？” “你猪啊你，我们几个能吃多少！”顾妮妮嫌弃道。 任德拍了拍已经痊愈的胳膊，还想说些什么，已经被任法拽着衣领拉走了。 “不要打扰人家。” 任德扭头看他，有点纳闷：“我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我只是要老母鸡而已！” “过会儿再去，你没看人家冷面女光盯着宋殊了吗？你敢接近？”任法嘀咕道，“她有点疯，说灭口就灭口，你别往枪口上撞。” 任德：“……哪有你说得这么邪乎，她就是因为余毅闯到宋殊卧室里了才生气。” 任法一副见了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任德愣了愣，恍然大悟。 “那怪不得。”他说，“傅影肯定以为余毅想偷窥她们睡觉。” “……” - 时间临近七点半，众人终于在1409吃上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水饺。 在此之前，宋殊又拉着傅影到自个卧室里聊了几句。 “傅影，你刚刚太吓人了。”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要不是我已经能掌控你的异能出来组止，你难道真的要杀了余毅还有顾真严他们吗？” 傅影坐在宋殊的书桌上，双腿轻晃着搭在椅子边缘，手里转着自己之前在一号楼带给她的角色徽章。 见傅影紧实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即便宋殊知道她不冷，还是把外套拿起来往她身上披。 “嗯。”傅影的脑袋轻轻一歪，视线落在外套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宋殊被她这声“嗯”激得叉起了腰，忿忿道：“我们现在可是一个团队的，还不知道高级怪丧躲在哪里潜伏着呢，你要是杀了他们——” “我有能力保护你。”傅影漫不经心地说。 宋殊：“……可是，你要给他们一点信任，不能因为余毅当时想进来你就迁怒到别的人身上。” 傅影停止徽章的转动，眼神沉沉。 她轻声说：“我的信任只有那么多，都给你了。” 宋殊微怔。 …… “给我留点！你个混蛋！啊！” 顾真严骂骂咧咧着锁住任德的脖子，眼睁睁看着他把最后一只韭菜猪肉馅饺子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了。 任德心满意足地嘿嘿笑，忽然翻起白眼——顾真严卡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顾妮妮和原霖蘸着辣酱细嚼慢咽，而王胜和任法开了两瓶啤酒在那对瓶吹，屋内气温回升不少，与室外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殊咽下最后一个虾仁玉米猪肉馅水饺，扭头看着站在阳台边缘的傅影，她起身走过去，只见傅影望着远处的大楼，手里拿着望远镜。 “在看什么？”宋殊问道。 傅影把望远镜换了只手，自然地把她搂到怀里。 宋殊笑了笑：“之前你还说我，应该是我问你，你对谁都这样动手动脚吧。” 傅影：“你这是在记仇？” 宋殊呵呵一笑：“我哪里敢？你对别人这么凶，我看了也害怕好吧？” 傅影蹙眉用力，强制性地把她揽到自己的身前。 宋殊则扭着身体挣扎：“别，我要去洗澡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好好商议——” 傅影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和他们，你选谁？” 宋殊顿了顿，没好气道：“两个人可组不成一个团队。” 傅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松手。 “嗯，去洗澡吧。” 宋殊走回客厅，对其他人说道：“诸位，今晚我们睡个好觉，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考虑一下壮大自己的力量了。” 王胜抹了抹嘴：“你是指我们去杀怪丧吗？” “傅影应该有经验，总之，我们要赶紧让自己的异能变得更强，才能应对即将来临的可怕袭击。”宋殊说，“你们都看到了，那些绿丧是有智慧怪丧领头管理的。” “我明白了，”顾真严终于松开了任德的脖子，坐在地上打哈欠，“你认为怪丧也有军队，也有领袖，而且他们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小区里。” “没错，”宋殊说，“我想，那些怪丧没有直接袭击我们二号楼，肯定有他们的顾虑，说不定，就是在谋划着怎么将我们一网打尽。” “不用担心，”傅影走进客厅，身上的冷气慢慢被客厅里的暖风吹散。 她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几个男生，淡淡道：“今天我会在楼里巡逻，你们养好精力即可。” 第40章 雾气升腾送睡衣 “哗啦——” 随着拧开热水器按钮，温热的水迅速注入花洒，宋殊闭上眼，任由柔和的流水亲吻背脊。 浴室里雾气渐渐升腾，温暖而湿润，全方位温柔地呵护着她的身体，带走一切疲惫。 “……” 傅影倚靠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手里拿着宋殊钟爱的《转生后对师尊念念不忘》第一卷漫画。 她低眸阅览，眉毛微微蹙起。纤细的指尖轻覆在一页纸张上，停留在故事的主人公——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红瞳女孩身上。 这个故事与修仙有关，开篇便是身为魔神的女主被自己的师尊算计着死去，带着记忆转生到了一个孤儿身上，却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几百年前师尊刚成为宗门弟子的时候。 这个女主怎么做的呢？原为魔神的她打算成为师尊的师妹，在她爱上自己后再抛弃她，以报前世之仇。 傅影翻页，视线停留在占据一整页的第二个主角身上，这页漫画以第一人称视角，绘出女主回忆里的师尊。 一位身着云纹蓝衣的温柔女子眉眼带笑，掌心里放着一条红色的骨节鞭，正递向女主。 后面的一页，紧接着女主的正面描写和两个人的侧面描写，女主漂亮的红眸里满是痴然，师徒二人的面对面情景也很美好。 到这里，第一卷内容就结束了。 傅影把漫画合起放下，也许是她不怎么看漫画、小说，这一卷看完没什么感觉。 ——但，还是要看，这样才能找到共同话题。 傅影想着，目光转移至浴室磨砂玻璃上的模糊人影。 她一眨不眨地看了几秒，才闭上眼睛，打算放松一会儿。 哗啦—— 傅影闭目养神着，却不知不觉沉浸于异能者那敏锐的听觉中。 耳边捕捉到浴室中水流的声音，隐隐拉扯心弦，画面似乎在黑暗中缓缓出现，由模糊到清晰。 仿佛，那温柔水流似在轻抚着自己的肌肤，逐渐沉重的呼吸声与水声交杂，构成微妙的共振。 这是一种很特殊很奇妙的感觉，傅影轻攥着手指，几欲沉溺于这水声中。 “——傅影？” 一声呼唤骤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傅影睁开眼睛，眼里的迷蒙迅速散去，浴室的水声不再似之前那样遥远而悦耳，她站起来，应道：“怎么了？” “……” 此时站在浴室内的宋殊捋下头发上的水，闷闷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到傅影耳中： “我的睡衣，还有……小衣服，我都没带，你帮我找一下好不好？就在衣柜右边最下面一层。” 傅影：“好。” 她回到卧室里面。打开衣柜，拉着最下面一层抽屉。 ……是黑色的。 傅影拿起来，指腹触及柔软的面料，又抱起宋殊放在床上的小松鼠睡衣，来到浴室门外。 “你开一下门。”她说。 门瞬间被拉开一条小缝，热气跑了出来，一只湿淋淋的手连带着一截白皙手臂伸出来，够着空气。 傅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宋殊的那截手臂在自己面前晃。 宋殊拿不到东西，一脸懵：“傅影，你在吗？傅影，我拿不到哎。” 傅影眼珠微微转动，轻声轻语道：“你的手是湿的，我帮你送进去吧。” “啊？那——那也行吧。”宋殊同意，“你放在墙上一个小篮子里就行。” 傅影推开了门，在朦胧雾气中垂着眼，把衣物放在宋殊说的那个篮子里。 ——然后，站在了原地。 她不经意地用指尖点了下玻璃门，让热气不再跑出去。 水声已然停了。 傅影站在门旁边，慢慢回过身，盯着拿毛巾擦拭身体，背对着她的女孩。 宋殊毫无所觉，脚踩在凳子上，擦拭着腿上的水分。 擦干净身体后，宋殊又拿了一条新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拼命揉着头发，让毛巾吸去多余水分。 她一边眯着眼睛擦头发一边走向靠浴室门的方向，结果直接撞上了傅影柔软而温热的躯体。 “窝趣什么东西？！” 宋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拿毛巾遮住自己的上身，瞪大眼睛质问背对着她的傅影：“你怎么没出去？” 傅影穿着无袖背心，手里抱着冲锋衣，没有回头。 “我想洗把脸，刚刚脱了衣服。”她声线平稳道，“但愿没吓到你。” 宋殊：“……” 她伸出手，绕过傅影的身体把睡衣和小衣服拿走，匆匆穿上。 “你进来也和我说一声，我是真怕浴室里突然出现一个怪丧，这跟鬼片有啥区别。” 傅影用余光看向镜面里的人，看着她按照顺序穿好每一件衣服，低声应道：“好。” 宋殊穿好衣服，走到镜子旁边把吹风机拿到手里，随之出门。 傅影也跟了出去。 宋殊疑惑道：“你不是要洗脸吗？” 傅影沉默几秒，拿走她手里的吹风机，望着墙壁说道：“我给你吹头发。” 宋殊欣然道：“好咧！” 她直接蹦到了床上，盘腿坐在床头边上，等着傅影给她吹头发。 ……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傅影想着，站到她身边，用手指梳理湿润的发丝，开启电吹风的开关。 热滚滚的强风吹拂着头皮，傅影的长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中，帮她细致地吹干每一根，指腹轻轻按揉着头皮，动作小心而温柔。 宋殊闭着眼睛，感受着傅影的呵护，直至指尖下滑，轻轻掠过后颈——她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她睁开眼睛，与傅影漆黑的眸子撞上。 目光交错间，时间仿佛凝固于此。 “……”宋殊喉间轻滚，移开视线，有点别扭地说道，“傅影，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点？” 傅影放下吹风机，帮她梳理温热干燥的发丝：“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只认识几天啊，虽然我知道我很相信你，但我想不到有什么会让你也那么在意我。”宋殊撇嘴，“难不成你就是看中我的异能？” 傅影淡声道：“你的异能确实很让我欣赏。” 宋殊哦了一声：“这样啊。” 傅影弯曲手指，勾住宋殊的一缕发丝：“你很失望？” “没呀，我的异能也算是我人格魅力的一部分吧。”宋殊耸肩，“我可没失望，反正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就对另一个人有万分好感的。” 傅影勾了勾唇，对她道：“这样说吧，如果不是你，换作任何一个人拥有你的异能，都会让我无比忌惮，甚至起杀心。” “为什么我不一样？”宋殊追问。 傅影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别乱动。” 宋殊乖乖照做，傅影注视她的侧脸，心口异常的柔软。 ——你当然不一样，你是宋殊，是我今生想要真正拥有的一个人。 ——你和前世的你也不一样，你和她不一样，我不会想真正拥有那个领袖，但我想拥有现在的你，并陪着你成为领袖。 ——你不一样，宋殊。 傅影心里想着，不自觉地低下头，将唇瓣覆在绕着手指的一缕发丝上，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宋殊的侧脸。 如果以前是想拥有，那么现在，也许可以被称之为想占有。 她的心理，是占有吧？ 如果是——那她就占有。 第41章 占有的心思在作祟 给宋殊吹完头发后，傅影便到浴室里随便冲了把澡。 “啥？你也太快了点吧？”宋殊歪歪斜斜地趴在床上，柔软的头发垂在床单上，手里抱着个游戏机在那里玩游戏。 她看到傅影穿着冲锋衣、靴子和工装裤，叹了口气。 “你现在就要去巡逻吗？”宋殊说，“我有一种直觉，在四号楼被毁掉之后好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再出现了。” “你的直觉不算什么，除非你能复制到预知未来的异能。”傅影说着便走到床边，伸出手挑起一缕柔顺黑发，卷在手指上玩着。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抬起脸的宋殊，目光逐渐向下游移，直至睡衣领口。 “我去别的楼栋看看。”她低声说，“如果这个小区里存在有智慧的高级怪丧，那他们现在袭击异能者，只有一种原因。” ——那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高级灵晶，让自己变得强大。 但很显然，某个高级怪丧连楼栋里面像顾真严和曹剑这样的蓝级异能者都不甚在意。 那么，确实就是冲着她来的。 那些集中在一起的绿丧，就是个警告。 只是，绿丧背后的智慧领袖好像并不希望自己躲藏的位置被暴露。 莫非是希望她主动过去？ 傅影思忖着，手指上的发丝被宋殊悄悄反方向绕开—— 傅影抓了个现行，攥住她的手指，微微眯眼：“怎么了？” 宋殊无语：“你揪着我头发，我不好低头打游戏了。” 傅影蹲下身子，面对面道：“那这样呢？” 她离宋殊很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也扑在宋殊脸颊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香，一同侵袭感官。 宋殊却拧着眉毛，轻嗅几下，不甚满意地把自己的头发丝从傅影掌心里全部抽离，歪着身子躺回枕头上。 傅影见她这么悠哉，只好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逼得太紧也不好，宋殊毕竟刚刚开始适应真正的末世。 而且——她现在也不太适合留在卧室里。 傅影转身，却听见宋殊忽然问道：“傅影，你是不是很喜欢独来独往？” 傅影顺势坐到床上，盯着满脸忐忑好奇的女孩。 她说：“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做？” “我能知道原因吗？”宋殊朝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傅影道：“不可以。” 宋殊唇瓣微张着，傅影的视线几乎无法从那红润柔软的地方离开。 她从鼻腔轻轻哼出一些气，放软态度：“如果你信任我，为什么还要问那么多？” 宋殊裹着被子，将脸贴在傅影温热的掌心里，举动很是亲昵。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我们遇见彼此，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信任彼此。” “我想知道关于你更多的事，我也可以把我的事告诉你。” 傅影眸光微动，用拇指指腹轻抚柔软肌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浴室里的画面。 任何人，任何怪丧，在她面前都不过是一坨肉。 只是分成活肉和死肉，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是她重生后对自己命运的看法变了吗？为什么会觉得宋殊并不像其他人那样？ 宋殊灵动，阳光，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我恐怕是真的有点变了，傅影心想。 “可以和你说，”她低声道，“等到这里安全下来，我就把我的过去告诉你，好不好？” 宋殊眉眼流露欣喜：“好啊。” 傅影沉默片刻，指腹仍在轻抚宋殊的脸颊，后者靠在她腿边，微眯着眼睛，呼吸起伏平稳，看上去快要睡着了。 傅影一向不喜欢把事情压在心里，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意外，她都秉承着快速解决问题的原则解决掉人和事。 但遇到现在的宋殊，她怔怔地发现自己要隐忍很多。 她唯一能确定自己在前世被害死的时候，基地里有人可以操控人心情绪，甚至能即刻瓦解她以恨意为基底的力量。 但是，会是谁呢？ 她怀疑基地里每一个人，自然包括余毅。 余毅——这个背叛了宋殊团队的人，加入了自由营。 而她曾打算把余毅的项上人头作为礼物送给宋殊，确被她拒绝。 直到她死，宋殊那句“我会亲自杀死他”的承诺也没有完成。 现在杀掉余毅显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她想要杀余毅，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能瞬移逃亡，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 可她却隐隐想要知晓，前世的余毅和宋殊曾经发生过什么。 拥有同样的爱好，感情很好吗？ 如果感情好，最后余毅为什么会背叛团队，转向自由营基地？ ——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她想要知道。 傅影的指尖停在宋殊的唇边，内心深处微微泛着些涩意。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余毅有得到宋殊信任的机会。 心绪百转千回间，宋殊却已经贴着她慢慢睡着了。 傅影谨慎起身，给睡着的女孩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门。 她离开1415，站在漆黑的走廊里，看着另一端，不知道是顾真严还是谁，1402的户门大开着，门口附近的地面上透着些朦胧光芒。 傅影推开走廊窗户，冷风灌了进来。 她释放黑雾飞出窗外，把窗户轻轻合上，用异能牵引着自己的身体朝着楼顶飞去。 随着一场暴雨落下，外界的温度已经越来越低，傅影落在楼顶天台边缘，凝视着远处。 楼顶风声渐弱，傅影周身的黑雾极快地涌动一瞬，随即凶悍地朝着傅影背后冲刺！ 傅影漫不经心地抬手，中止了黑雾的举动。 她转过身，看向被黑雾制成的囚笼困住的不速之客，眼神带着点冷冽。 “我不杀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余毅摊开手，笑得依然温润，目光却坦然平静。 “因为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他似是无法理解，声音里又透出些困惑。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第42章 暂时的合作 傅影收拢黑雾，在手里凝成一把漆黑的弯月刀。 “你误会了，”她说，“我并不是想要杀你。” 余毅苦笑：“你当我傻子吗？” 傅影眉眼凉薄，手里的刀在空中荡了一圈，匿于黑暗中。 “我想要杀掉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她平淡道，“当然，你想插队的话，我可以随时帮你安排最优位置。” 余毅：“……” 他看向二号楼以北方向，并不惧怕傅影的威胁。 “就算我现在让你杀，你也不会杀我的。”余毅道，“宋殊还没有完全复制我的异能。在她没有彻底拥有『瞬移』之前，我死不了。” 傅影只是淡淡说了句“是吗”，便不再搭理他。 两人就在这凛冽的寒风中，静静地看着北边。 四号楼变成了废墟，楼底下没及时排掉的水已经结成了冰，冰面底下埋着尸体。 死不瞑目的尸体。 最后，还是余毅觉得太安静，直接找话聊： “小区里面一共有八栋楼。别的楼也有幸存者。如果我们一起合作的话，未尝不能揪出躲起来的——幕后黑手。” 傅影面容平静极了：“你能瞬移到多远？” “五十米左右。” “状态好的情况下可以持续瞬移几次？” “连续性的话，十个来回。” “太弱了。” “……” 还没等余毅反应过来，傅影已经转过身，手里的弯月刀化为一柄长枪，对准了他的心口。 余毅身体一颤，胸膛剧烈起伏几下，随之归于平静：“怎么？” 傅影见他不避，只觉得他心思更深，更让人难以捉摸。 看来宋殊那傻瓜以前一定被蒙骗过。 “你既然可以瞬移这么远，为什么没有尝试去别的楼栋看一看？”她冷声道，“我猜你们这些日子大概只去一号楼洗劫过吧？” 余毅愣了愣，哭笑不得：“我们并不知道别的楼栋有没有厉害的丧尸啊，曹剑认为我们应该小心为重。如果引来了别的丧尸的注意，那我们岂不是会遭殃？” 傅影没有执着这个问题，语气平淡地陈述道：“你没有把十四楼的物资搬走，是因为宋殊。” 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洗劫一号楼，就说明二号楼上面已经搜过了，并且知道上面有别的异能者。但宋殊这一层明显没有被动过翻过。 余毅痛快承认：“你别看凯恩他们平时叫得最欢，骂得最狠，实际上他们都很怕死。我和他们说十四楼已经被楼上的异能者搜刮干净，而且把丧尸全部引到了十四楼——” 他顿了顿，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我不全是为了她，我也是为我自己找后路，毕竟我可不想我的屋子被他们给占据，甚至搞破坏。” 傅影道：“你的屋子里有打斗痕迹。” 余毅点头：“我发烧昏迷期间，有别的幸存者冲了进来，他被咬伤了。我醒来的时候，他刚好变异，然后我们发生了些小小的争执。” ——如果生死厮杀也能被称之为“小小的争执”的话。 余毅说到这里，眉毛蹙了蹙。 “他是一个绿异，但他的脖子被咬了个口子，我想那时候外面应该只有白丧，可他最后还是变异成了……为什么你就能？” 傅影淡淡道：“怪丧的咬伤会影响伤口愈合速度，我认为只有压制感染后，伤口才会恢复，这期间他会一直失血，精神力也不足以抵御感染，变异是迟早的事。” 余毅无声地吸了口气，喃喃道：“这么说……其实以前死去的异能者，其实都有机会活着的，可他们不知道……” 傅影没有接话，前世在弗兰国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异能者感染必变成怪丧，见到被感染的异能者，要么远离，要么直接杀掉，挖出灵晶。 而灵晶，也会遭到活着的异能者的争抢。 如果宋殊拥有直接从异能者灵晶里获取异能的能力，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余毅，以及曹剑手底下的那批人。 傅影道：“一号楼现况如何？” 余毅道：“目前还算安全，曹剑他们清理了楼栋的怪丧，目前我们救下来的九个人，都是异能者。” “正常，如果不是异能者，也没法在四号楼里活下来。”傅影不以为意，“不过，我记得有个小孩，也是异能者？” “那小女孩和她父亲是一样的异能，都是水系。”余毅说。 傅影眸光微动，声音依旧沉稳：“挺好。” 前世她逃离弗兰国，与其他幸存者渡海的时候，就是靠着水系异能者的能力，从海水里过滤掉杂质再喝。 不知道这对父女是只能控制水，还是能制造出水。 傅影忽然道：“当初小区爆发怪丧危机的时候，楼里面有多少人？” “我不清楚，我在爆发前就已经发烧昏迷。”余毅道，“我醒来的那天，是个工作日，很多人都在上班，艾托市房价很高，我们这个小区租房子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为了讨生活。” “你从小住在这里。”傅影说。 余毅默然片刻，才说道：“我是被房主收养的，他在遗嘱里把房子交给了我。” “老头脾气暴，动不动就骂人，咽气前还竖了个中指给我。”他笑了笑，“不过他从来没有因为我脸上的胎记而骂我，也不让我出门兼职做工。” “他总是认为我自尊心重，出去了被人嫌弃会自卑自弃，实际上我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看法，也不在意。” 余毅踩着天台边缘的高台，轻呵出口气。 “你很在意宋殊，对吧？” 傅影道：“你想表达什么？” 余毅轻描淡写道：“你认为在二号楼贸然出现一个从外边过来的幸存者，我身为瞬移者，不会前去观察吗？” “你来的这几天前，小区里的任何人都不认识你，包括宋殊。” 他在傅影的注视下，指向东北方向。 “既然你决定留在这里，那就一定有办法把小区这个幸存者基地做起来，对吧？” 傅影捻着指尖，不动声色地望着三号楼高处有着灯光的房间。 “嗯。”她道，“但这离不开你的帮助。” 第43章 逐客还要欺负易拉罐 二号楼的天台边缘，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消失。 而此刻，二号楼的十四层里，显得格外的安宁。 任家兄弟待在1404，而顾真严、顾妮妮和原霖则一起住在1403。 这几户算是比较干净的，五人也就安心住下来。 任德已经呼呼大睡，任法靠在卧室窗户边上，观察对面的四号楼废墟。 顾真严待在黑暗的客厅里，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卧室里的顾妮妮和原霖也已经睡下。 暴雨过后，外界的声音似乎都少了许多。 顾真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无声地盯着阳台的方向。 他慢慢站起身，拉开窗户，迎面便是如刀子般割得脸疼的寒风。 顾真严迅速关上窗户，往前走了点，借着大楼旁边的路灯看清楼底，发现地面上未散去的积水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他扭过头，往东边方向瞧，一号楼南面没有一扇亮堂的窗户，想来八层的人在那里待得挺适应。 顾真严蹑手蹑脚地回到客厅，拉上窗帘，从户门出去。 他无法忘记下午看到的情景，而且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 早上他们还在互相试探对方，认识对方，决定在一起合作，下午四号楼就发生爆炸，紧接着又是与八层异能者的对峙。 八层的人离开了，事情还没有结束，傅影和余毅下楼清理怪丧被抓伤，之后余毅为了探查闯入宋殊屋子，害得他们险些被傅影杀掉。 现已至深夜，他们暂时安全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放松。 顾真严站在黑漆漆的走廊上，慢慢走至楼梯口，这种体验很是新奇，楼栋安静得不像话，无论是末世爆发前还是爆发后，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顾真严的指尖飞出一团火照亮前路，他一直走到了1415户门外，用手指骨节轻轻敲了下门。 虽然到了深夜，大家都该休息了，但他认为傅影应该不会睡。 四号楼废墟是不可忽视的惨事，他不想二号楼也是这般惨烈。 “笃笃笃。”敲门声重了点，顾真严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1415的户门内响起了宋殊的声音：“谁？” “是我，顾真严。”顾真严道，“我找傅影。” 门那边沉默几秒，再度响起声音：“傅影睡下了。” 顾真严：“……那好，我不打扰了。” 他转过身，但门已开了条小缝。 宋殊道：“没关系，我有话想要问你。” “……” 顾真严迈入大门，飞快扫视了亮堂的客厅一周，轻声感慨道：“一个人独居确实很舒服吧。” 宋殊还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打了个哈欠：“确实很爽，虽然有时候生活质量贼低，但精神质量值得五星好评呢。” 顾真严：“啊哈，羡慕了。” 宋殊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气泡果饮，递给他一罐，两个人在沙发坐下的瞬间，宋殊便开口询问他：“你找傅影什么事？” 顾真严看着沙发对面的电视大屏，想了想，才道：“我想知道我们国家的北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晚上很冷，不知道北方那里多少度。” “没有供暖的话，待在室内也会很煎熬吧……我指普通人。”宋殊说，“傅影从那里过来，肯定也和很多异能者、非热感幸存者接触过。” “你想问我什么？”顾真严说。 宋殊笑了笑：“咱们既然是同一条战线了，自然要互相了解。我是四年前搬到这里的，你和你妹妹……” “我和我妹妹是前些年搬过来的，我们住在十六层，之前我们住在离市区更远的地方。”顾真严道，“我妹妹让你觉得不好相处对吧，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也常常吃瘪。” 他低头喝气泡果饮，看到茶几上有一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色耳机，蓦然失笑： “怎么回事？你复制了我的耳机？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抢到的限量款，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你复制出来了。” 宋殊莞尔。 “那么，你和任德任法还有原霖……” 顾真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任德任法是二十层的原住户，原霖是十六层的租户，和我们一样，不过她自己说是去年搬进来的。楼上的情况比你想得复杂得多，宋殊。” “顶楼的人认为自己安全，全部苟在家里，要么就是封锁楼层，霸占一整层楼的物资。如果你平时注意到的话，就会听见来自于楼上的打斗声和喊叫声。” 宋殊：“所以你们也是在上面经历了恶战。” 顾真严道：“没错，人杀怪丧，怪丧杀完了后就开始人杀人，抢物资，任德任法饿得皮包骨，后来加入我们的时候，几乎连化形都没力气。” “那么，异能者等级基本上都是白级，绿级对吧？”宋殊问道。 顾真严点了点头：“事实上，绿级的很多，白级的反而只有一小部分，我们当时已经知道绿异要比白异强一点，无论是精神力的掌控还是异能的类型。” “而蓝异……我是在一场恶战里，进化了我的能力。”他说，“我原先觉醒的时候也是绿异。” 宋殊一惊：“那你进化得挺快啊！” 顾真严露出一个拽拽的笑容，翘起了二郎腿，眉毛自信地上挑：“之前是控制火焰，后来能直接全身化为火焰变成火人，我就是靠着进化后的异能干掉了一个要杀我取灵晶的绿异。” 宋殊拍着手指，象征性鼓了鼓掌：“真棒。” “所以，我也想问一下你。”顾真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如果你有一天能把异能进化出永久复制所有人的能力的话，到那时候，你会怎么做？” 宋殊懵懵地歪头，道：“那当然是和大家一起重建人类世界，消灭所有怪丧啊。” 顾真严定定望了她几秒，眼底的疑虑掩埋在释放出来的笑意中。 “你的异能很厉害，宋殊，这种异能放在一个有善心的异能者身上，人类才有救，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客厅里就忽然弥漫着一大片黑雾，挡在了二人中间。 宋殊迅速反应过来：“傅影？” 顾真严在黑雾中立刻起身，浑身冒出了火焰，他步步后退，并举起双手：“我征求了宋殊的意见进来的。” “……” 须臾，黑雾中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穿着冲锋衣，戴上兜帽的冷面女子眼里满是森寒，她似乎对顾真严的贸然到访极为不满，周身的黑雾急速翻涌。 宋殊连忙上前握住傅影的手：“傅影，顾真严说有事找你，我——” “明天早上，我会说明一些情况的。”傅影道，“火人，你回去吧。” 顾真严点了点头，扭头就走，大步流星地迈出户门顺便关上了门，主打一个一气呵成。 宋殊：“……” 看样子是真的怕傅影发火啊。 她好笑地摇头，刚要和傅影分享刚才的对话，就看到傅影已经扭过脸，用一种很晦涩的眼神打量着她。 宋殊茫然地和她对视：“怎么了？” 傅影的目光转移到茶几上的易拉罐。 “睡觉去吧，这么晚了还喝饮料？”她语气很温柔，动作却很强硬，搂着宋殊往卧室走去。 宋殊把自己的易拉罐拿在手上，笑道：“我以为你出去巡逻就不回来了，喝点饮料提提神嘛。” “又不是咖啡。” “气泡饮料也很爽，我个人认为可以提神嘿嘿。” “……睡吧。” 傅影打开卧室门，同时一缕黑雾迅速将茶几上剩下的易拉罐包裹住，飞到半空中，无声无息地将其送到了浴室。 黑雾将易拉罐的角度倾斜了一些，饮口对准洗手池——把饮料，倒了个干净。 傅影转身去关门的时候，平静地望了一眼空中被黑雾压成饼状的易拉罐，满意地合上门缝。 第44章 睡梦中被咬了一口 “你去哪里了？”宋殊被傅影推着往床边走去。 她扭过头，从傅影周身冷冽的气息里嗅到了一丝甜香，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顾真严——” “你睡得好好的，不要理会他。”傅影脱下冲锋衣，随意扔在床上，“上床。” 宋殊甩掉拖鞋，拱回被窝里，当傅影躺下的时候，被窝里暖和了许多。 一缕黑雾“啪嗒”撞上了开关，房间里瞬间黑了下来。 宋殊的半边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她清晰地听见傅影每一次呼吸会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身体与被单接触摩擦发出的声音。 忽然，傅影在被窝里寻找到她的手指，缓缓勾住。 “怎么，后半夜不巡逻了？”宋殊道。 傅影挪动身子，让自己离宋殊的身体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将两个人的面庞包围。 “我和余毅去别的楼栋搜寻活人和物资。”她轻声道。 宋殊：“什么——？你什么时候和他说好了的？怎么不告诉我？” 傅影淡淡道：“临时起意，就去了。” 宋殊道：“那结果呢？看来你们没有找到活人和物资，空手而归啊。” 彼此之间的交流仿佛凝滞在了空气中。 片刻过后，傅影发出了一声极低的笑声，说不出的微妙情绪在其中。 “你的语气好像有点……过度了。”她更为亲昵地靠近宋殊的脸，直到自己的鼻尖已经触上了宋殊的前额，“既然是临时起意，我就不能及时回来告诉你，对不对？” 宋殊往后避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你贸然往别处巡查，出事了我也不能知道。” “所以你在担心我？”傅影立刻追问，“还是担心别人出事？” “我担心我们变成第二个四号楼。”宋殊说，“尤其是在我们还没有集结起所有的力量之前。” 傅影指尖渐渐向上游移，覆在她的后颈，低声道：“别的楼栋有幸存者，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怎么让他们愿意加入我们，或者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需要斟酌一下。” 她感觉到宋殊屏住了呼吸，又补充道：“这个小区里有很多危险，不仅仅是怪丧，人也很危险。当他们看到四号楼倒塌的时候，只会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逃跑，转移阵地，不会愿意留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傻白甜。”宋殊闷闷不乐道。 傅影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后颈上来回滑动着。 “如果你不傻，你就会发现，其实你不该信任我。”她意有所指道。 宋殊：“……” “你不要老是随便吓唬人了。”她撇嘴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傅影：“呵，这种想法就已经很傻了。” “……” “不过，”傅影低声呢喃道，“我确实不会背叛你。” 时间已至凌晨两点，宋殊本来就没睡醒，在傅影意味不明的抚摸下，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趋于平稳。 傅影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声，把被子往上拉了点，闭上眼睛。 当她快要入眠时，意识也变得不甚清醒，耳边仿佛听见了淅淅沥沥的花洒声。 朦胧雾气中，缓缓显现出了纤细身影，清澈透明的小水珠淋在白皙的后背上，止不住地下落—— 傅影后颈发麻，蓦然睁开双眼！ 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热滚滚的气息随着她身体的起伏散到了被子外面。 “呼……”而宋殊还在睡觉，估计已在深眠中，并没有感应到身边人的异动。 傅影用力闭了闭眼，伸出手揉了一下依然在发麻的后颈，心跳的速度与平时差异甚大。 她缓了一会儿，才让脑海里的旖旎景象消散。 只是，一听到宋殊的呼吸声，她的耳后就不可避免地掠过一阵痒意麻意。 ——不过是一具每个女生都有的身体而已，傅影心想，而且宋殊很瘦，不爱运动，没有腹肌，没有好看的线条。 但是……想拥有。 傅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黑暗中已经不知不觉离近了宋殊的脸颊。 宋殊依旧像之前那样，喜欢蜷缩着身体睡觉。 傅影环住她的身体，呼吸放轻了些。 “宋殊。”她唤道。 宋殊没有反应，傅影接着轻推她的膝盖，宋殊才有了反应，因被打扰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声，顺着傅影的动作不再蜷缩着双腿，慢慢伸直。 但人也贴向了傅影的身体，一条腿往前一跨，勾住傅影腰部继续呼呼大睡。 傅影：“……” 她沉默片刻，拍了下宋殊的腿，低声道：“拿下去。” 宋殊：“呼……” 傅影舔了下唇瓣，宋殊有两套睡衣，其中一套是长到能盖住脚踝的睡袍。 她扯住宋殊小腿处毛茸茸的衣料，缓缓向前摩挲。 喉间忽然发胀，仿佛那里也有一颗心脏，在重重地跳动。 宋殊太不乖了，她想着，要给个教训才是。 指腹摩挲到腿根时，傅影略微使力地捏了一下，迅速抽出了手。 “唔……”宋殊吃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腿也直接收了回去。 她反应过来后，揉着眼睛直接从床上弹起：“啊！什么东西咬我一口？！” 傅影闭眼装睡，宋殊扭头一看，见她没醒，又赶忙闭上嘴。 她揉了揉发疼的地方，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她也没做什么被怪丧追咬的噩梦啊？ 带着郁闷不解以及未散去的困意，宋殊又躺了回去。 腿部接触到滚烫的被单，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睡袍已经被扯到了大腿处。 再加上刚刚她好像把腿跨到了傅影身上…… 老天，她睡姿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第45章 不傻但白甜的小松鼠 次日，宋殊醒来的时候，傅影正靠在床头玩着黑雾变出来的蝴蝶刀。 “醒了？”她说，“你想吃什么？” 宋殊慢悠悠地揉着眼睛：“方便面吧。” 傅影：“行，什么口味的？” 宋殊：“火鸡面。” 傅影想了想，说道：“大早上吃这么辣的？你要清醒自己的脑子也用不着这样。” 宋殊：“……” 意识回笼后，她想起了昨晚的异常，伸手又掐了一把昨晚忽然发疼的地方，神情怪异。 傅影扫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宋殊有点尴尬：“没什么……我昨天是不是睡姿太差，压到你了？” “压我？”傅影说，“你应该做梦了。” 宋殊抓着被角，纳闷地背过身子，偷偷摸摸把袍子往上扯，观察了一下自己洁白的大腿。 没有痕迹——难道她真的在做梦？ 但痛觉也是真的啊，她难不成自己在睡梦中掐了自己一把？ 傅影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而且就在自己耳边：“做什么？” “啊！没什么——”宋殊连忙盖上腿，脸色爆红，“你别突然凑过来。” 傅影面色平静地打量她几眼，指出：“你的脸红了，还有，我现在去煮面，给你五分钟时间换好衣服，两分钟时间洗好脸刷好牙，出来吃饭。” 她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卧室，留下反应迟钝的宋殊。 她关上门的那一霎，瞥见宋殊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衣服。 ——还说自己不傻，傅影暗叹一声。 她拿了几袋泡面、一根红肠、四个卤蛋到厨房里，在煮面的过程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在弗兰国的时候。 一路奔波逃亡，方便面并不是最好的储备粮，因为它没有压缩饼干方便携带，还需要热水才能泡开，包装袋动不动就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重生后，她延续了前世的流浪准则，到一个地方补充食物，绝不拿让自己有负担的东西。 所以，她也从不接受任何人的投奔、合作，偶尔会帮需要救援的人解燃眉之急，但再多的就不能做了，面对可怜的乞求，她会毫不犹豫地走人。 这是她的生存原则，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不过……现在竟然沦落到慢吞吞给人煮面的地步，她又不是保姆。 “傅影，你早上要喝什么呀？”宋殊打断了傅影的思绪，她关上了电磁炉，把面条捞出来。 “什么都可以，我对食物不挑。”傅影把碗放在餐桌上，“我曾经用七天的饥饿撑到一丝生机出现，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藏在木桶里的一窝老鼠——活的老鼠。” 宋殊显然被她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惊恐道：“生吃吗？” 傅影颔首：“嗯。” 宋殊龇牙咧嘴，浑身恶寒。 但看向傅影的时候，她又不可避免地心疼：“哎呀，多好的姐，怎么就沦落到吃老鼠的地步……你多吃点泡面，别把自己说恶心了。” 傅影摇了摇头：“我看了你的身份证，我比你小四岁。” 宋殊脸上的神情比刚刚听到她说吃老鼠的时候还要震惊。 “哇哦……好吧。”她把卤蛋分给傅影，“我以为你应该比我大哎。” 傅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没说什么。 …… 吃完一顿热乎乎的早饭后，宋殊站在阳台看了看楼下的情况。 寒风凛凛，楼底下的积水冰层越发厚了，她忍不住把手揣到了袖子里，像个淳朴的老大娘。 两人来到十四层走廊的楼梯口，王胜正好出门：“早。” “看来你昨晚睡得挺舒服。”宋殊对精神奕奕的王胜道，后者朝她wink一下，“那是自然。” 傅影漫不经心地插在二人中间，牵住宋殊的手站在楼梯口边上。 顾真严几人姗姗来迟。 “怎么样？我们先聊什么？”任德笑眯眯道，“需要一人搬一个板凳在这里排排坐吗？” “你要是想像幼儿园那样我也没有意见。”宋殊哈哈笑道，“咱们就在王胜这屋子里聊天吧。” 王胜推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天空中满是沉甸甸的乌色云块，没有一点温暖的阳光。 众人来到客厅，宋殊复制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长形沙发供他们坐下。 “呦，这么大物件你也能复制啊？”王胜说。 宋殊打了个响指，茶几上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八罐凉茶。 顾妮妮面容清冷：“为什么准备凉茶？” 宋殊真诚道：“怕我们聊天聊急眼了。” 顾妮妮：“我们会聊什么东西聊急眼？” 宋殊：“不知道，所以先做一下预防措施。” 顾妮妮：“……” 她扫了一眼宋殊身边的傅影，被原霖扯了扯袖子，一言不发地坐下。 “昨天下午四号楼爆炸，大家有什么看法？”宋殊道，“我个人认为，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好好生存下去，那么建立基地这件事就不能再拖了。” “我有个想法，”顾真严道，“之前我们一直躲在各自的楼层里，虽然快要饿死了，但却没有遇到像昨天还有前天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潜伏在暗处的高级怪丧打算收割小区里的人头了？” “收割人头也要有个理由，那为什么不之前收割，现在再来搞事情？”王胜摸摸寸头，有点不爽。 “这很简单，因为有等级更高的异能者出现在这里。”傅影平静道，“他们发现了我。” “其实我们有猜到。”顾真严说，“怪丧想要我们的灵晶，而你是我们当中目前最厉害的，也是唯一一个紫异。如果怪丧吃了你的灵晶，保不准会进化成什么样。” “她会给我们带来危险。”顾妮妮说着，冷冷看向傅影，“也许还没等我们想好办法，二号楼就会被上百个绿丧、蓝丧包围，就像前天突然袭击二号楼的那几十个绿丧一样。” “傅影就算不在这里，我们也依然危险。”顾真严扭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语气平和道，“四号楼绝对不是因为傅影在这里才会被怪丧攻击，我们其实还需要从余毅那里获取一些情报，比如说四号楼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天一天在强大，我们可以让自己的异能进化，变得更厉害，怪丧也是这样。”宋殊说，“有可能怪丧原本是绿丧，但当他吃了绿异甚至是蓝异的灵晶后，很有可能会进化成蓝丧，对吧傅影？” 傅影：“嗯。” “傅影是从北方一路过来的，她见到的怪丧、异能者很明显比我们多，经验也比我们丰富。”宋殊说，“失去她，我们就失去了现有的情报，总不能被动挨打吧？” 原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开口问道：“我最近在尝试……让我接触的东西也可以隐形，比如说杯子、碗这种小物件，颇有成效。我想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之后我们出去巡逻会方便许多。” “这么说的话，其实宋殊自己就能做到。”顾妮妮望向宋殊，勾了勾唇，“会隐形会飞翔的异能者，再适合不过巡逻这个任务了。” 众人都眼前一亮，只有傅影冷冰冰地开口：“不行。” 顾妮妮笑容消失：“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 傅影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在自己做不到前，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第46章 玩的就是bug 顾妮妮眸光一凛，明显有点恼火。 “你以为你是谁？”她轻飘飘道，“宋殊都没发话，你急个什么劲？你是她的谁？在末世还要当霸总是吧？” 顾真严低声道：“妮妮！” 宋殊急忙打圆场：“哎呀你说话别这么冲，傅影的意思是不能光指望我，因为我现在的等级很低，精神力不足以维持太久的——呃，组合型异能吧。” “不过，如果需要巡逻的话，我是一定会加入的，可不会当什么躲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睡觉的水货。”她耸了耸肩，“你要知道我在大学做大学作业的时候，最痛恨水货了。” 任法噗嗤一笑：“那确实，谁也不喜欢小组作业的水货。” 任德道：“除非给钱，请吃饭，我勉强称他为水货中的金主。” 任法道：“你说得对，兄弟。” 他俩这一打岔，气氛缓和了些，但顾妮妮依然紧盯着傅影，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傅影，你怎么想呢？”她问道。 傅影张唇，掌心里被宋殊的手指轻轻扣了一下。 “……”傅影不着痕迹地掩盖了眼底里的森冷，淡淡道，“可以去，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你们，最好也加快速度，让自己的精神力和对异能的掌控力再得到加强。怪丧不需要呼吸，不需要饮食，比异能者更容易打持续战。” 宋殊忽然意识到什么：“傅影，怪丧他们……能感觉到疼痛吗？” “会，但痛觉神经的敏感度比我们低。”傅影道。 “而那些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怪丧，除了呼吸、饮食和外貌差异之外，和异能者没什么区别。但他们一旦变成了怪丧，就会站在活人的对立面。” 顾真严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 “就这样说吧，如果你变成了蓝丧，但保持着生前记忆、思维、情感和能力，但你不会再站在活人的一方，你会拥有一种新的人生观——变异后的怪丧，才是进化到终点的新人类。” “……然后呢？”顾真严道。 傅影道：“你会杀掉异能者，夺取他们的灵晶当作食物，直至世界上再也没有异能者，这个世界成为怪丧的世界。” 房间里陷入沉寂，最后还是原霖轻声开口道： “可是，变异后的异能者会就这样被改变终身信念吗？那也太可怕了，没有谁能抵御这种具备强大的侵入性的思维吗？”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任德说，“你难道是从北方的高等怪丧嘴里听说的？他告诉你这些的？” 傅影：“我面对过智慧怪丧，面容与常人无异，口齿清晰，思维灵活，但把异能者当作猎物和敌人，以我的观察和猜测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顾真严道：“是什么等级的？蓝级？紫级？” ——红丧。 傅影心里想着，她从弗兰国逃离的时候渡船就是为了和其他幸存者一同逃离那里的红丧，结果来到艾托市后，又被新的红丧发起了一次港口袭击。 但她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只是淡淡道：“二者皆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王胜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那么——你杀了他们对吗？” 傅影点头，神色淡定道：“和其他异能者一同杀死的，所以在这个小区里，我们也要合作。” 宋殊用拳头砸着自己的手掌：“没错！我们要集结所有异能者，先把小区里所有躲藏着的怪丧清理了，再把小区做成一个幸存者基地，建立起高墙和防御塔——” “你说得容易，看看昨晚搬走的八层的人，他们愿意合作就怪了。”顾妮妮泼冷水。 “总不能我们飞过每一栋楼喊话，让他们跟我们合作吧？你也不怕智慧怪丧搞个突袭。” 宋殊揉揉鼻子，若有所思：“不需要飞过去，我们可以瞬移到每一栋楼里面。” 顾妮妮：“……” “你这想得不对，万一人家以为你是去霸占楼栋的呢？”顾真严道，“我认为不如直接下楼杀怪丧，把外墙开始往上建。” “你是指从这边的墙开始吗？后面的楼栋压根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好不好。”任德翻翻眼睛，“你这想法才是烂透了。” “傅影，你怎么看？”宋殊偏过脸盯着傅影，后者原本在垂眸思索，闻言看过来。 “下楼杀怪丧是个可行的办法。”傅影道，“你们需要出去看看，适应周围环境，再锻炼一下自己的异能和精神力。” “最好，把整个小区都逛一遍，清理掉残余白丧，让其他楼栋的异能者看到你们在做什么。”她说，“之后再喊话每一栋楼。” “喊话？我们这可没有大嗓门——等一下，你指的不会是小区的大喇叭吧？”任德震惊道。 顾妮妮：“你挺会想啊，知道那小区喇叭能引来多少怪丧吗？发疯了吧你！” 傅影不予理会，只是看着宋殊，声音低沉柔和道：“你认为怎么样？” 宋殊：“喊话……你指的是，我们帮他们处理掉每一栋楼里的怪丧，再和他们交涉？” 傅影：“嗯。” “这个想法不太像你的风格。”宋殊咧开嘴笑着，“我以为你会说他们不愿意合作就杀掉他们之类的话。” 傅影坦然道：“你没说错，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众人：“……” “傅影，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顾真严说，“告诉我们吧，我们已经是伙伴了。” “对，你那些黑雾，怎么看都不像是金属异能哦。”任德说。 傅影开了一罐凉茶，神色自若道：“『绝恨』，这是我的异能，以别人心里的怨恨为力量。” 顿时，客厅里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满腹疑窦，又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宋殊用骄傲的语气夸道：“怎么样，傅影的异能厉害吧？” “真是……要命了。”王胜捂住眼睛，“你们两个，为什么都有这种bug般的异能啊？” 第47章 管你就不会只想做朋友 随着王胜的一句话落下，众人纷纷表示愤懑之情。 任德：“什么？宋殊能复制别人的异能已经很bug了，你这家伙竟然还能吸取别人的恨意作为力量？！” 宋殊：“哎呀，又不是每个人心里面都有怨恨的——” 顾妮妮无声冷笑，原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只要是人，这一生中总是要受一次委屈，一次痛苦，一次失望，一次——” “你隔这诗朗诵呢？”任法说，“我就直说了，如果傅影有这种能力，那她就无敌了，干掉怪丧岂不是易如反掌，谁心里没点怨恨啊，这个b世界。” 顾真严也一直摇头叹息，拽拽地翘着二郎腿，把脖子上挂着的红色耳机拿下来转着圈。 “好啊，异能都这么牛，怎么打？”他吐槽道，“怪不得你那么嚣张，这独行侠当得确实爽，从北方一路杀过来什么的。” 傅影面无波澜，只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今天天气好，可以早些下去适应环境。”她说，“天会越来越冷的。” “害，那有什么，反正我们异能者体质更好一点，御寒没问题。”顾真严道，“我还可以生火，给你们包上一层。” 王胜：“好做烧烤是吧？” 顾真严：“闭嘴。” “今天天气也不是很好，外面还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看不到啊。”宋殊说。 傅影道：“你们每个人手上有多少怪丧灵晶？带一点下去，精神力不够就直接吸取灵晶的力量。” 顾真严看看同伴，思索片刻，道：“好，那我们先是直接下去杀怪丧，还是建墙？” 傅影道：“你们杀怪丧，我去建墙。” “那这样吧，我们需要在杀掉怪丧后回到二号楼，傅影，你要不开一下二号楼大门？”宋殊说。 “到时候再说。”傅影道，“我需要申明一点，你们最好不要自作主张救什么人或者逞强出风头，我不负责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你这话说得有点不近人情，”任法道，“我们已经是同伴了。” “我要的是不拖后腿的同伴，但愿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傅影说着起身，“你们规划一下行动，我去外面看看。” “还有一点，如果我们下楼被智慧怪丧突袭怎么办？”顾妮妮也站起来，“下去是有风险的。” 傅影道：“所以需要你这个飞行者来当我们的视野。” 任德数着手指：“那挺好，有坦克，有法师，有刺客，有辅助，如果妮妮可以远程射击别人的话，那就是射手的定位。” 顾真严一脸黑线：“你游戏玩多了吧你？” “这个阵容确实挺不错的，”宋殊哈哈一笑，“那就这样，我们讨论一下行动。” 原霖拍着顾妮妮的肩膀，后者极不情愿的样子颇为别扭。 “我的异能要是能幻化出能飞出去的箭羽，第一时间就干掉她。”顾妮妮冷声道。 傅影自然听见了，没理会，看宋殊已经热情地加入顾真严、王胜还有任家兄弟他们，直接攥着她的小臂从一圈人里拉出来。 宋殊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傅影心口闷了一记。 “怎么了，不是要讨论行动计划吗？”宋殊摩拳擦掌，信誓旦旦道，“我会让你大开眼界的，傅影。” 傅影唇线平直，抿得很紧。 宋殊眉眼弯弯，直接揪住她的脸颊捏了捏。 “谁惹你不悦了？你要多微笑，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你太凶了。” 傅影压低眉眼，将她带到了走廊里。 “哎……” 宋殊站在楼梯口，只见傅影撑着扶手，面容讳莫如深，侧脸线条流畅却冷硬。 “你真生气了？就因为刚才顾妮妮怼你？”宋殊歪着脑袋看她，“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傅影的视线在墙上的血迹停留一瞬，又转回来，看着宋殊。 “我要管着你，否则你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宋殊眨眼：“比如？” “自己就是只弱兽，上赶着给别人当头狼。”傅影道，“你老老实实地跟我去建墙。” 宋殊：“啊……这样不太好吧？” 傅影神色未变，语气却显得少许轻蔑：“怎么，你心疼他们？怕他们被怪丧弄死？” 宋殊：“……你说得越来越奇怪了好嘛！我就是想出自己一份力，再说了我的异能也需要锻炼不是吗？” 傅影轻轻蹙眉，思索几秒，才道：“所以你是觉得我管控你了，你不高兴，对吗？” “你不喜欢我管你，因为我没资格管你。”她说道。 宋殊发懵：“不是，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怎么真把顾妮妮的话当真，你是我的朋友啊。” 傅影：“……” “只是朋友吗？”她用极低的声音说着，宋殊听得有些迷糊，“什么？” “没什么。”傅影神色淡淡，眼神避开了她，“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但你只能在三号楼和四号楼的位置解决怪丧，别跑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 宋殊用力点头：“嗯嗯，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且他们的异能我也要多复制几次，这样才可以尽可能地早点烙印异能。” “那你应该先把精力放在尝试烙印我的异能上。”傅影说，“我的能力比他们强多了，只要你能烙印紫级异能，他们的异能你想怎么复制都手到擒来。” “哎呀我正在努力嘛……”宋殊笑得真诚，傅影无声盯着她，直至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随即一垮，“你这样盯着我，我很不自在哎。” 傅影目光闪了闪，轻声细语道：“你并不喜欢『绝恨』，对吗？” 宋殊：“……” 在她迟疑的这几秒，傅影像是知道了什么，轻笑一声。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比较难相处，对吗？” 第48章 妥协意味着被哄高兴了 傅影明明唇角带笑，眼神却透着点沉冷。 如果她让宋殊去接触别的同类，那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多少次？ 原来已经开始了吗？ 因为别的活人比她更好说话，更好相处，所以宋殊可以短时间里依赖她，也可以短时间里信任别人，甚至亲近别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人带走呢？ 反正这里的人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也难说，只要她不干涉这里的发展—— “我可以烙印你的异能了。”宋殊说，“虽然透明到快要感受不到，但我依然可以用你的异能。” 傅影的右手手指用力按在左边臂膀上，语气颇为冷淡：“是吗？所以你现在认为，烙印别人的异能比烙印我的更重要？” “不，只是……他们的异能是我目前要多加复制练习的。”宋殊说，“傅影，我有点理解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异能，但我目前还很难做到掌控它……” 她的脸颊被两根泛着凉意的手指缓缓抚上。 “你的情绪被影响到了吗？”傅影低声道，“你从那些力量里面感受到了我的恨意？” 宋殊：“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傅影：“……” 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几乎想要让她把眼前的女孩抱在怀里，紧紧扣着柔软又脆弱的后颈，把自己心底的恨意全部释放出来。 ——有本事就感受她的恨，有能力就夺去她的痛苦。 可是，这句话不管怎样，她现在都是说不出来的。 “……傅影？”宋殊感觉到傅影的指尖在自己脸颊上使了力气，但她一唤，脸上那力道又立刻松了下来。 “所以你只是认为自己掌控不了我的异能？”傅影问道。 宋殊点头。 “傅影，你要知道我不会轻而易举地就相信别人的。”她认真道，“但我愿意相信你，也不后悔相信你。” 她主动捉住傅影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片刻，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其实我不看别人的过去。” “只因为是你，我才想要知道而已。” 傅影的指尖猛地往回抽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无视内心因为听到宋殊如此话语出现的奇异酸软，轻描淡写道：“嗯，我明白了。” 见宋殊还在瞧着自己，她又清了清嗓子，缓和了语气：“不要跑出小区，知道吗？” 宋殊顿时眉眼弯弯地答应：“好的——” 此时，顾真严、王胜等人也都出来了，他们看着宋殊和傅影，由顾真严率先开口道：“我暂时定了个计划，你们听听。” “傅影速度快，我想封墙对你而言很简单，妮妮和我到时候会先去小区北面打出火墙，任德、任法还有王胜清理小区怪丧。” “至于宋殊和原霖，我认为她们两个适合搞突袭，宋殊可以先和我一起，原霖潜入其他楼栋，遇到异能者了好好沟通。” “这计划会不会有些潦草，而且我们几个直接把整个小区里的怪丧清理完，会有惹怒智慧怪丧的风险。”任法说。 “早死晚死，不过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异罢了。”傅影道，“你要知道，智慧怪丧不会永远躲藏起来，他们需要出来找猎物。” “也就是说，如果这座小区里没有出现过紫异，而他们开始需要大量的蓝异绿异灵晶来提升实力，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任德不耐烦地拍拍任法的肩膀：“老兄，我们都商量好了，你就别再担心这个顾虑那个了，既然是白丧，那咱们就直接干不就好了？” “宋殊，你意下如何？”顾真严看向宋殊。 宋殊同意：“我可以支援你到北面填充外墙，小区北面有商场有小吃街还有菜市场，等我们把小区内部安定下来，就去搜刮些外界物资。” “我昨晚出去巡逻的时候，小区北面已经涌进来很多白丧了。”傅影道，“我知道你们等级比他们高，但要注意精神力的消耗和他们的数量。” “放心，这个交给我们。”宋殊拍了拍胸，“只要我多练练，就算用菜刀也能把他们搞定。” 傅影眉毛皱了皱，宋殊又赶紧改口：“嗯……不过我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毕竟小命重要，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她走向1410，几人也紧随其后。 宋殊推开了通向阳台的滑动门，看到楼底的冰层由阴沉的色调缓缓转向暖黄色，与此同时，就连四号楼废墟也逐渐沾染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 天空中的云块依然乌沉，但却有那么一部分转为了暖色。 太阳，出来了。 宋殊心口迸发出白色光芒，在身后出现白色光羽的三秒后转为了透明，连着整个人也隐形在了空气中。 顾妮妮抓住了顾真严，而原霖在宋殊彻底隐形前的最后一瞬抓住了她伸出的手。 一阵凉风拂过众人的脸，原霖隐形，顾妮妮抓着顾真严飞向了高空。 任德、任法和王胜跃上阳台，俯瞰楼底。 任德忍不住问傅影：“你可以给我们造个滑梯吗？毕竟我们不会飞呢。” 傅影没说什么，只是回到了客厅。 “祝你们好运。” 随着她话音落下，三缕黑雾凝成大手径直推向他们的后背！ “哇——喔吼——！” 几人向下坠落，任德发出一声兴奋又夸张的吼声。 “e on guys！”他一边喊着，心口发出绿光，全身长出了金色的虎纹皮毛，面容变成了猛虎之相。 “it''s show time！” 第49章 火海缭绕黑雾 小区楼底，及小腿深的积水上覆盖的冰层坚固无比，但冰层底下没有被夺取灵晶的异能者尸体已经睁开了绿幽幽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冰层。 “吼——！” 怪丧破开冰层，爆发出了怒吼声，但紧接着被更加响亮的狂啸声覆盖。 两个兽人从高楼跳下，急速下落中蹬了一脚墙壁，跃向前方，壮硕的身躯猛然落在冰层上，冰面不堪重负地爆裂开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虎形者已经落在了那个面容僵硬又凶狠的绿丧面前，巨大的虎爪直接落在了他的天灵盖—— 拍碎脑壳只在一瞬间，深红色的粘稠血肉混合着绿色灵晶落到了虎掌中，虎形者在冰水中踹飞了失去行动力的尸体，扭头看向朝着三号楼奔跑的熊形者和石化体。 “任法，前面！”石质化的王胜喊道。 二人奔到楼栋中间的小径，看到小区北面的怪丧已经呈现出拥挤的场面，绿色光羽飞舞间，无数团耀眼火团从空中降落，砸在怪丧群中。 轰——轰——轰——！ 火舌在怪丧群中四处窜动，把五六号楼和三四号楼中间切割开来，绿色光羽时不时朝下冲刺，一直往北面前进。 任法和王胜知道顾真严和顾妮妮在把怪丧群分开，他们越过寒冷彻骨的冰水，往三号楼大门奔袭。 “砰砰”几声，三号楼往上数四五层破开了好几扇窗户，无数个血色怪丧从阳台上翻下来，在空中以扭曲的姿态摔入冰层之中。 他们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直接把脑袋从冰水与碎冰中拔了出来，雾白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猎物，张开血盆大口嘶吼！ 火线向南蔓延，烧化了冰层，随着温度的加升，越来越多的白雾升起，连带着火焰交杂着向上窜。 数只白丧在水中冲刺，其中两个跃上了熊形者的后背，王胜用石质化的手臂一拳捅进一个白丧的后背，掰住他的下巴，往左边用力扭了一下脖子！ 另外一只白丧一口咬住熊形者的后颈，但只咬到了一嘴毛和厚厚的皮层。 熊形者挺着胸膛，反手将其扯下，巨大的两只熊掌伸进白丧嘴里，一手掰一边，硬生生扯掉了下颚，接着把要断不断的半边脑袋扯下来，用力拍碎挖出灵晶！ “吼——！” 熊形者捏着灵晶攥起拳头，朝着奔过来的白丧咆哮，心口绿光流转，二人站在冰水中，听见了头顶越来越多的玻璃破碎声。 二人连忙后退，熊形者身后的冰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丧，在水中无声无息地往前爬，歪着脑袋径直咬向了他的脚踝！ …… 在滚滚白雾中，火人在飞羽的协助下飞回高空，最后在七号楼八号楼的铁门降落。 铁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坏，门外就是一整条小吃街，更多的怪丧听着声响赶过来。 因为小区北面基本没有积水，怪丧的奔跑速度快得堪比打破世界纪录，无数条火舌填补住了铁门留下的空。 当白丧企图冲进来时，火舌便涌进他们的嘴巴，焚尽皮肤，烧干死血，直上大脑碎骨夺晶。 但涌来的怪丧太多，火墙只挡住了最前面的一排怪丧，灵活的一部分则爬着同类的身体往上面窜，直至堆成了一座小山。 几个白丧翻过了火墙最高的地方，迎面栽倒在地上，摔断骨头连着筋，迅速愈合后恢复行动力，四肢并爬着疯狂冲向火人！ 咚——！无形的力量撞飞了那只怪丧，丝丝缕缕的黑雾化为利箭刺破冲进来的怪丧大脑，紧接着融入火墙填补破开的铁门。 空气似乎扭曲起来，显现出了一个人形。 顾真严身上的火焰也慢慢散去，他看着释放黑雾的宋殊，将脱离自身的火焰全数支援出去。 绵延不断的火焰与黑雾交替着从铁门朝着两边的铁栏杆移动，顾妮妮身后的绿色光羽在空中扇动着，于怪丧群头顶飞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宋殊心口的白光骤然闪了闪，她朝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色灵晶吸收力量。 黑雾涌动的速度越发疯狂，转眼之间已经覆盖了将近一半的北面栏杆，火墙则比黑雾更快，覆盖了一整面。 顾真严也拿出了灵晶，他喊道：“这里我来撑着，你去清理他们！” 他指的当然是那些还没有被杀死的怪丧，宋殊道：“原霖能做！当务之急是封墙！我精神力耗得太快——” 话音未落，宋殊已经感觉到手里的绿色灵晶再难抽出什么力量供自己使用，而她脑海里的『绝恨』烙印则越发明显，已经不那么透明了。 宋殊看着死命把脑袋往铁栏杆里挤，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猛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怪丧，心里隐隐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伸出手对准了那个怪丧的脑袋，咬着牙低吼出声，疯狂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心口的白光闪烁得越发激烈！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那怪丧的太阳穴中抽离出来，与此同时，宋殊的内心深处涌上了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痛楚，她身子一颤，几乎稳不住手，眼神却越发坚定。 越来越多的黑雾从栏杆外的怪丧脑袋里飞出来，宋殊变换角度，将那些黑雾全数移动到了没有封起来的东边铁栏杆底部，把黑雾凝固到了成人高的位置。 顾真严没关注到宋殊的行为，在他的身后，有一些满身是火的怪丧歪歪扭扭地朝着他奔过来，但脑袋却猝不及防地破了个洞，灵晶被隐形的器具挖出。 原霖在火海中飞奔，抬头看着顾妮妮扇动光羽朝着高空飞去，而南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几人俱是一震，宋殊跑向南边，心口莫名堵得慌，脑海里的烙印越来越清晰，她大口呼吸几个来回，转身去抽出那些怪丧体内的恨意，接着凝成利箭刺入他们的前额。 忽然，四肢涌上一阵奇软，宋殊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直接跌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指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灵晶。 但——她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底下翻涌，似乎马上就要冲破桎梏！ ——不行！精神力不够了！ 一下子消耗得太多，身体动不了了！ 宋殊用手撑着地面，紧紧握着新的绿色灵晶吸收力量，心口的堵闷缓缓褪去了些。 但还不够！她需要快点恢复！要快！要更快！ 宋殊这样想着，抬起了头，想要呼喊顾真严。 而她，却迎面对上了一张面容扭曲，血肉横飞的烂脸。 而眼前这个怪丧睁着白色的眼瞳，被烧得露出血色牙龈和黑黄色牙齿的下半张脸，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大大的笑容。 他伸出了手，朝着宋殊抓去！ 第50章 归心似箭的她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刺入血肉的声响后，白丧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宋殊怔怔地看着原霖显现出原形，后者满脸困惑，把她直接拉了起来：“我看到你在这里坐着，你在这里休息？” 宋殊：“我消耗得太多，精神力不够了，然后——” 原霖：“那也别在这里坐下来，你以为你有防护盾吗？还是说你口味重到想跟怪丧贴贴？” 宋殊：“……” 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坐着，而是累得半跪半坐在那里？ 不过原霖并没有听她往下说，果断地拽着她的手腕往顾真严那里跑去。 “等等！墙没封完！而且我刚刚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宋殊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似兴奋似震惊的大吼大叫，好像是人声发出来的，不是什么兽形者或者怪丧的声音。 火海仍在蔓延，但自发地把火圈里的怪丧驱赶到别的地方，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顾真严让火圈往两边移去，露出最中间的大道，而宋殊也在滚滚白烟中看见了一个有点模糊的黑点正越来越大—— “傅影！！！”宋殊忽然觉得不累了，精神力也满满当当，甚至快要溢出心口，兴高采烈地抓着原霖的手站直了身体。 没错，从半空中朝着北面飞过来的人确实是傅影，而底下跟随着的正是两个兽形者和已经褪去石质化的王胜。 几人眼睁睁看着傅影就那样飞了过来，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咋则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宋殊回过头，看到原先她和顾真严封起来的墙，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往上延伸！ 原本宋殊将黑雾最多固定在了快一米八的位置，而现在的黑墙高度则已经达到了她的两倍不止，甚至还在往上涨！ 瞬间，小区四面被黑墙堵得严严实实，宋殊简直无法相信傅影竟然一下子做到封起四面十米高墙，其他人也已经傻了，只有最先看到这一幕的任德任法和王胜没有惊讶。 “我去，你们是不知道啊！”任德兴奋地踢踢踏踏着抖过来，不好好走路，“我们就看着傅影飞过来，用她那黑雾嗖嗖嗖地把剩下的白丧给干掉了，还把东西两面筑起高墙——” “任德当时很没有骨气地在那里喊‘让我独享经验，大佬！让我独享’——啊！”王胜怪里怪气的声音被任德一记拳头打中胸膛，差点没岔气走掉。 任法摇摇头，他慢慢走到顾真严旁边，看着几人身后的火圈，以及火圈里仍在挣扎着的怪丧。 “怎么样？出来呼吸清新空气的感觉爽吧？”任法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 顾真严依然露出拽里拽气的笑容：“虽然我们的目的没完成——我本来想让原霖去别的楼把异能者找出来的。” “宋殊在那里差点被一个怪丧吃了，还好我看到了。”原霖寻思说道。 宋殊翻翻眼睛：“嘿，我可没打算就这样当怪丧的盘中餐好嘛，我当时连路都走不了——” 原霖：“那不应该啊，你体力没那么弱吧？” “是精神力消耗得太多了好不啦！”宋殊说着，便看到傅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阴着脸上下打量几眼。 然后，她这里捏捏，那里掐掐，摸一下，揉一下，好像要确保宋殊完全处于安全状态，不受任何一丝伤一样。 原霖和顾妮妮站在一边，原霖默默用一根手指堵住了自己的左眼，顾妮妮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原霖：“没什么。” 顾妮妮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那你为什么堵住一只眼，你斜视了？” 原霖：“……” 什么人啊？这到底什么人啊？她无语地放下手，冲顾妮妮翻个白眼。 顾妮妮面容清冷，颇为意外，好像还有点生气：“你干什么？” 她说着便往原霖右脸上面轻轻来了一巴掌，但仍然有脆生生的拍打声。 原霖歪了一下脸，又转回来，笑眯眯的不怎么在意，说道：“我只是认为她俩关系很好，有点羡慕。” 顾妮妮冷哼一声，抱着胳膊没说话。 “那么，小区里的怪丧就剩下这些了？”王胜道，“我们刚刚可是把所有的怪丧都从楼上引下来了，任德任法还在那里嚎。” 任德做个鬼脸，任法只是站在顾真严旁边打量着任德，宋殊从傅影的“检查”中脱离出来，有点不太自然地揉揉鼻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像个考官一样检查我身上好不好？”她嘟哝道。 傅影只是盯着她发白的嘴唇，低声应道：“你……抽出了他们体内的力量，你怎么做到的？” “就，就那样做到了。”宋殊看着傅影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叹口气，“好吧，其实也挺难的，我当时难受得甚至想加入那帮子怪丧。” “你一次性夺取他们那么多人的恨意，你身体会吃不消，精神上更是如此。”傅影沉声道，“以后不许了，一切有我。” 宋殊诧异地挑挑眉。 “那你之前还说什么让我赶紧烙印你的异能，我不学你还不高兴，还和我发脾气。” 傅影沉默几秒，道：“我没有发脾气。” 宋殊啧啧两声，傅影无声地磨了磨牙齿，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被宋殊牵着鼻子走，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滋味。 天知道她刚才在建墙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谁。 不一样了，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 又要宋殊学会自己的异能，又担心她多用自己的异能，又不希望她依赖别人的异能。 很奇怪的心态，傅影望着宋殊一脸看透自己的自信表情，唇角不由自主勾起。 ——反正，她不会承认自己之前发了脾气的。 第51章 是谁的眼神锁定我 “那么，你把这些怪丧都围起来是想看着他们过家家吗？”宋殊从傅影深沉的凝视中逃离，转移话题对顾真严开玩笑道。 “这些白丧也没什么好留着的，交给你们练习异能用吧。”顾真严说。 “看我干嘛？说你呢！”顾妮妮见原霖盯着自己，高冷地推了她一把，“好好掌握刺杀的技巧，别等着我到时候飞去救你。” “你这话说的，会飞了不起是吧？你咋还不进化成一个会biubiubiu的射手呢？”原霖道。 顾妮妮：“……” 眼看她的纤纤玉手就要再度扬起，原霖迅速隐形于空气之中，让她找不着攻击对象。 顾真严见自家妹妹面无表情地盯着空气，连忙走到原霖之前所在的位置，冲她打了个响指。 “你不是想让自己的异能进化吗？现在是个练习的好机会。”他说道。 顾妮妮没说什么，往八号楼方向走去，直接跨越了火圈，在几人的注视下展开绿色光羽，羽型显露出一层又一层的轮廓，从高空往下冲刺！ 火圈内的白丧被光羽尖尖刺穿头颅，挑出了一颗颗白色灵晶。 宋殊看到顾妮妮的异能已经初现箭羽之势，便问傅影：“绿异进化异能的速度会比我快，对吧？” 傅影摇头：“不一定，有的人估计终其一生都不会让自己的异能进化或者升级。” 宋殊：“你不能这样断论。” 傅影：“天赋高就可以，意志强大也可以，总之我就是这样。” 宋殊：“……你又在夸自己。” 任德拽着任法发出类似于猴叫的怪异声音，跑到另外一个火圈：“快点老兄，再不抢点经验就被顾妮妮这丫头占完了！” 王胜活动着筋骨，冲着剩下的人咧嘴笑：“我也不客气啦。” 顾真严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条巧克力，捏了捏，有点遗憾：“融没咯。” “你要吃巧克力，我那里有很多。”宋殊说，“不过，小区现在还不安全，我们——” 顾真严看了看地面上被烧焦的怪丧，此时他的身体和脑袋已经分家，身体却仍然在往脑袋的方向爬去。 “当然不安全，我们只是中场休息一下而已。” 纤细的黑线直接从他耳边飞过，刺破了那个焦尸孤零零的脑袋，把灵晶挑了出来。 “速战速决。”傅影道。 宋殊拿出第三颗绿丧灵晶，和顾真严直接往南边跑去，一人收拢火圈，让火海平息下来，一人使出『绝恨』，取之于丧，用之于丧，清理一大片被烧得浑身没一块正常皮肤的走尸。 傅影盯着两人的背影，眼中忽闪，周身的黑雾持续翻涌着，将小区的地面也都覆上了一层坚硬的保护壳。 直至触及彻底死去的怪丧尸体，黑雾凝滞了一瞬，紧接着墙面分出了丝丝缕缕的散雾，将尸身们运送到了墙外。 傅影继续往前走，忽略周围仍在围杀怪丧的几个同伴，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不再隐藏在云块后面，将温暖光线照射在大地上的太阳。 她本以为接下来将是无止尽的寒潮，没想到暴雨后竟是晴天。 ——不过，气温依然在零度以下。 傅影的脸颊逐渐感知到了暖意，她听见任德在美滋滋地唱着歌，虽然没跑调，但大白嗓也足以让人一脚踹过去，把他的嘴封住。 果不其然，顾妮妮说出了刻薄的话语：“你再张开嘴，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作‘人与丧之恋’。” 任德：“我要你哦哦哦～～啊？什么意思？” 顾妮妮：“你不是爱唱歌吗？再哔一声我把怪丧的舌头塞你嘴里让你跟他舌吻。” 任德：“……” 随即，王胜与任法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大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原霖吭哧吭哧的笑声，被顾妮妮直接循声抓住，现了身形。 原霖：“哎呀！” 顾妮妮冷笑一声：“你再藏？” 原霖笑嘻嘻：“我就没躲你好不好？我一直在这儿呢。” 顾妮妮眉梢轻挑，放开了她的衣领，看到傅影独自站在那里，又说道：“看来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也许我们早该出来。” “得了吧，”原霖说，“如果不是傅影在这里，我们估计得再缩在楼里五个月。” 顾妮妮：“闭嘴。” “……” 小区开始清场后，众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微妙的疏离感，彼此之间的交流也显得更为真诚。 宋殊在火圈中穿梭，时不时隐形，让白丧找不到方向，再给予一记不可避免的击杀。 而任德、任法、王胜几人在处理完墙边的怪丧后，也纷纷过来帮忙——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几个人是在争先恐后地抢人头。 顾妮妮飞到了高空，观察着小区周围。 七八号楼和五六号楼之间的积水几乎没有多少，在顾真严的火海影响下，地面上的少量积水也已经蒸发掉了。 可以说暴雨的侵袭，只给三四号楼和一二号楼留下了很多麻烦。 宋殊来到五号楼旁边处理着怪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任德，”她喊道，“别的楼栋里的怪丧都清理完了吗？你们并没有检查楼栋里面吧？” 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出现，明明她们已经在小区里搞了那么大的动静。 任德用化形的虎掌揪住一个白丧，扭过头看着她：“啊？那活儿不是原霖干吗？她还没来得及进去吧？不过我们已经把楼栋里很多傻叉都吸引到外面了。” 宋殊抬头看看高耸的居民楼，挥着手里的长刀捅进一个怪丧的后脑中，又将刀尖化为黑雾凝成一种倒钩，取出了白色灵晶。 怪丧软软地在她面前倒下，傅影站在楼前面，面容平静地与她对视。 宋殊冲她咧嘴一笑，而原霖则走到五号楼大门外，踩上了台阶想要进去——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将其拦在外面。 紧接着，大门入口、楼栋窗户以及外墙缓缓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傅影猛地弹出两道黑雾，撞上了那金色的保护罩——咚！咚！黑雾直接弹飞到了别处。 众人见到此景，皆反应了过来。 五号楼有人！而且有很强大的异能者！ 傅影释放的那两道黑雾直接散成了无数条如钓鱼线般纤细坚韧的黑线，爆发性地穿透了所有还在小区范畴里的白丧大脑！ 任德手里还揪着一个白丧，但很显然，他的战绩已经被傅影夺去，但他没在意这个，而是直愣愣地望着五号楼南面阳台上骤然出现的众多人影。 “我真服了……”他喃喃道，“这么多人搁这开轰趴呢？” 宋殊仰着头观察，但傅影却直接黑雾爆涌，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朝楼上飞去！ 宋殊下意识奔过去：“傅影——！”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牵引住傅影的黑雾，紧随其后！ 第52章 你的眼神有点凶 傅影的速度太快，宋殊完全跟不上，只在一瞬间她便和傅影拉开一大截高度差距。 “傅影，等等——！” 朝高空飞去的女孩并未搭理她，而是拳上涌出了一团黑雾，直接轰向了十层中间阳台上的几个人！ 轰————！ 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而众人也看见了极为强悍的金色光芒和漆黑浓雾的碰撞，引发了足以扭曲空气的气流。 甚至连高空中，十米开外的顾妮妮也被影响到，险些被那气流吸入其中，连忙展羽脱离突如其来的战场。 “妮妮！”顾真严浑身燃起了火，而其余人也呈战斗姿态。 顾妮妮在脱离战场后，身后光羽闪烁着几乎消散，刚才的逃脱竟然让她消耗了大半精神力，足以证明傅影与那五号楼里的异能者有多么强大！ 她身形不稳，在俯冲到距离地面三四米的时候，身后光羽全数消失，原霖不知什么时候隐形了，直接出现在顾妮妮要摔落的那块位置，张开手臂接住了她。 两人跌跌撞撞，摔成一团，原霖痛得倒吸一口气，手掌扣在顾妮妮后脑袋上，哎呦哎呦地喊出声。 顾妮妮直接挣脱她的怀抱，看上去颇为恼怒。 不过，当她看到原霖的脚踝内翻呈现出扭曲的姿势，脸上的怒气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原霖，你——”她伸手去握原霖的脚踝，哪想后者直接缩了下腿，自个屏着气息握住踝关节，摸索几下就用力一抵一掰，浑身抖得厉害。 顾妮妮怔怔看着紧咬着唇瓣，闭上眼睛痛得冷汗直流的原霖，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痛就喊出来。”她说着，原霖张开一只眼睛瞥她，咬出血的唇瓣轻轻张着，“得了吧，你到时候又要说我矫情。” 顾妮妮：“……随便你。” 原霖哼哼笑了几声，刚要说什么，两人就听到宋殊的喊声。 “——傅影，等一等！” 宋殊硬生生冲上去，直接穿透黑雾抱住傅影的腰身，望着站在阳台内，心口释放蓝光的女孩。 那女孩五官长得温润，但此刻的眼神却是谨慎而戒备，那些金色光芒就是从她手中释放出来的。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长相有几分野性，留着狼尾的女生，看好戏似地靠在墙边，歪着脑袋观察她们。 宋殊明显感觉到傅影的身体僵硬了，同时也听到了她极低的，咬着牙挤出来的声音：“下去！” “我们不是来袭击你们的，我们是原住民！”宋殊对那阳台里的女孩说道，她看到其他楼层阳台的人都在盯着她们，有很多人的眼睛里都装着疑虑和警惕。 可恶，这些人难道以为她们是侵略者吗？！ 宋殊来不及多想，只是强行与傅影争夺她释放出来的力量的控制权。 “傅影，你先别急，她们不愿意出来也能理解，我们——” 傅影回过脸，漆黑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极为异常的戾气。 “放开我。”她沉声道。 而在她分神的时刻，阳台里与其制衡的女孩也神情一凛，直接不客气地对不速之客打出了一团光团。 傅影身前的黑雾被光团穿透，宋殊视线一晃，下意识释放出新的黑雾去拦截。 脑中骤然嗡了一声，宋殊心口的白光闪烁着变化为紫光，黑雾从那女孩的心口飞出来，这个意外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光团一霎消散！ 傅影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意外，但戾气仍然分毫未减。 那异能者在遭受到意外袭击后，傅影便要让黑雾涌进阳台——但靠在墙边的狼尾女生迅速行动了。 傅影和宋殊眼睁睁看着阳台上倏然消失了两个人，傅影率先反应过来，让黑雾冲破了五号楼的防护屏障，抱着宋殊缓缓往下降落。 见五号楼的保护措施被破解，楼上的人也都不淡定了，纷纷亮出各自的异能和武器，心口的光芒或白或绿，夹杂着几抹蓝，虎视眈眈地盯着楼底下的几个人。 宋殊相信如果傅影一个人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血洗这栋楼，但就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明显其他楼栋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已经被安排转移到了这栋楼里。 这么多异能者，不该是敌人。 “冷静一点！”宋殊紧紧拽着傅影的袖子，低喝道，“我们封小区就是为了集结异能者们——” “嗯。”傅影道。 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垂眸望着宋殊急切的面容，替其抚去黏在脸上的发丝。 “听你的。”她说。 宋殊愣了愣，继而把目光放在了楼上。 傅影却没有像她一样，而是直接让黑雾化为利箭，对准了五号楼的大门。 宋殊正奇怪她干嘛这样，结果傅影做了这个动作的同时，五号楼大门内出现了先前的那两个女孩。 宋殊看不清她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说，她压根就预料不到这两个人的出现。 但傅影则望着五号楼大门，视线落在了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的女孩脸上。 “宋殊，”她说，“在掌控不好『绝恨』前，不要轻易操控活人内心里的力量。” 宋殊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回复，就听到傅影继续说了下去。 而这句话，她是对门口的女孩说的。 “解释原因，不杀你们。” 第53章 傅影的危机感 纵使空中有暖阳，宋殊却仍然感觉到身体在发冷。 她活动了下脚踝，听到五号楼大门那个被自己抽取力量的女孩开口说道：“这是我们的家园。” “是么？”傅影平静道，“但你们从没有想过保护小区。” “我们一直在找幸存者，所以五号楼才会有这么多人。”那女孩穿了一身深绿色的冲锋衣，她蹙着眉解释，“只不过，三四号楼太过危险，我们不能惊动怪物。” 宋殊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走：“怪物？什么怪物？你指的是那些绿丧？” “不，我指的是怪物——”女孩还未说完，她身边的那个狼尾女生就松开了她的手臂，不再扶着，朝台阶下面走了两步。 傅影也上前一步，挡住了宋殊。 “——看来我们之间有很多信息差存在着，”宋殊在傅影身后高声说道，“不过，现在的小区已经建下了初步防御墙，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就算怪物来了也能将其杀死。” 虽然她不知道傅影为什么直接找上阳台对付人家，但傅影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目前来看，想必这个会给五号楼设下防御屏障的异能者是这栋楼的领袖。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区里已经开始有人在建立基地了，哪怕只是一栋楼。 结果她们在二号楼缩着，甚至没有出去过。 顾妮妮已经拽着原霖回到同伴身边，她沉声道：“所以你们就没有想过来三四号楼，甚至一二号楼找幸存者？” 那个狼尾女生的眉眼很锋利，漆黑的眸子里似有能吞噬恶意的岩浆在翻涌着，满满的桀骜。 她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道：“没人以为前面四栋楼里有活人。” “胡说！前几天你们也该听见些动静了！”虎形者发出一声怒啸，任德的声音格外暴躁，“昨天的暴雨和四号楼爆炸你们离这么近难道看不到吗？有人在逃亡你们看不到吗？！” “那并非是我们救援的时机。”穿着深绿色冲锋衣的女孩沉稳道，“小区北部因为昨天的爆炸，引进来了大量白眼丧尸，都围在五号楼六号楼这里——” “怪物在哪里？”宋殊说，“你们说的怪物又是什么等级的？它现在就在小区里吗？” 那女孩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打量宋殊几秒，轻声轻语道：“我见过你。” 宋殊微怔：“什么？” 她身前的傅影轻轻动了动，那女孩继续说道：“我在漫展……没什么，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薄利，蓝级异能者，异能是『念力』，是五号楼的住户。” 见她开始介绍自己，宋殊想了想，扭头看着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我叫宋殊，是二号楼的住户，白级异能者，不过我们一般会直接简称‘白异’，异能是——”她看到傅影回头望着自己，面上神情讳莫如深，“『复制』。” 现场沉寂几秒后，薄利指尖跳出一个金色光芒形成的盾牌，朝着楼上投去，应当是安全的信号。 因为那些异能者在看到那光盾后，纷纷收回了自己的异能，紧接着，楼栋里忽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一到五层的阳台上忽然出现了许多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楼栋外面的宋殊一干人。 “你的异能是『复制』？”薄利很感兴趣，又有些惊奇，她走下台阶，伸出手表示友好和谅解，“虽然你刚才让我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但我想我可以原谅你，我的朋友。” ——这就朋友了？ 顾真严、任德几人也收回了自己的异能，面面相觑着，但他们仍未彻底放松，而是站在傅影、宋殊身边，打量着楼上的人。 傅影垂眸盯着宋殊从自己身边伸出的手，直接牵紧，不让她去表示什么友好。 薄利看看周围的怪丧尸体，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着仍在台阶上的狼尾女生。 “这位是——”她的话立刻被打断，狼尾女生扯出一抹冷笑，“我认为没什么好说的。” 薄利无视她阴沉沉的注视，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们可以叫她阿言，她和我一样是蓝级异能者，异能是——” “『疾行』。”傅影道，薄利尤为吃惊，“你怎么……？” 那被称作“阿言”的狼尾女生眼睛一眯，透出警惕和敌意：“你能看到我？” “你就算再快，我也能感应到你的存在。”傅影淡淡说着，不再看薄利和阿言，而是转过身望向宋殊。 “交给你了。”她用力捏了一下宋殊的手腕，操纵着剩下的黑雾，把怪丧尸身全数带走，自己也牵引着黑雾飞远，把所有人抛在身后。 众人：“……” 宋殊低头看了看手腕内侧的指印，听见薄利说道：“你的这个同伴，倒是挺有攻击性。” “没有她，小区的防御墙也建不起来。”宋殊揉了揉手腕，转过身应对新的“盟友”。 但她现在有点不太想应对。 “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这几个月以来的情报。” 阿言在几人面前倏然消失，薄利早就习惯，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邀请几人进入五号楼。 大家都没有动，薄利摊开手，扬起温和的笑容：“放心，我绝对不是杀人取财的那种人，而且你们有这么一位实力强劲的同伴，我也没法动别的心思。” 顾真严抖了抖身上的最后一点火苗，啧了一声：“既然接下来是好好谈话，那就等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就是，毕竟我们可是把整个——小区里的怪丧都解决了。”任德加重语气说道，“可不像你们缩在屋子里。” 薄利并不恼，依然笑着：“毕竟我们信息不同步，你们并不知道我们即将要面对什么，我需要对楼里的人负责——好了，那就听你们的，先休息一下，好吗？” 七人互相对视几眼，慢慢往回走。 ——傅影在想什么呢？ 宋殊还站在原地，看着薄利依然保持着的微笑和楼层阳台里眼巴巴张望的幸存者，心里隐隐知道他们可能在想什么。 她现在没心思去关心楼栋里的异能者，便朝薄利颔首示意。 “下午三点见吧。”薄利说，“我向你发誓，五号楼的人绝不伤害同类。” 宋殊回身，控制住空中几缕飘散着的黑雾，让其指引着自己前进的方向。 而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待在二号楼天台上，默默坐在边缘的傅影。 心里没来由地一空，宋殊有种她会直接跳下去的直觉，虽然傅影的能力绝不会让她自己因为跌落天台而死—— “难道你不担心我们和五号楼打起来吗？”宋殊一边走过去一边调侃道，“那可是一大批人呢。” 傅影没有扭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漠。 “有那个念力者在，我不担心。” 宋殊直接托住她的脸，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 她盯着傅影快要冻结空气的冰冷目光，哭笑不得。 “谁又惹你了？” 第54章 她刚刚想亲吻她 傅影沉默片刻，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拽下她的手，说道：“你进步了很多。” 宋殊：“嘿嘿，那肯定的，不说学习和打游戏，反正就在异能上面，我肯定有天赋。” 傅影轻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又道：“几天前你还缩在房间里面，只知道用锤子和菜刀防身，但现在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宋殊越听越不对劲，她背对着傅影坐在天台边缘的台子上：“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傅影望着楼底才建起来的十米高墙，她说道：“把墙建到十层楼的高度更安全一点，不过这样也更显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要转移话题比较好。”宋殊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哪里不痛快？” “我们今天早上建了墙，清理了小区，遇到了薄利阿言那样的异能者，还能从她们那里得到我们无从得知的情报，我们的基地会马上建成——” 宋殊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热切了许多，她一把捉住傅影的手。 “傅影，如果没有你的话，也许我还现在还在卧室里面躲着，也许我会被别的怪丧吃了，或者被凯恩那种人抢走物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这么有用过。” 傅影无声地侧过脸，听着她的肺腑之言。 “有了安全的居所，我们就可以好好生存下去——当然，这个小区里有什么怪物，有什么智慧怪丧，我相信我们都可以把他们解决掉。”宋殊的眼睛亮晶晶的，“傅影，你会和我一起对吗？” 天台上的风比较大，吹得两个人的漆黑发丝缠在了一起，亲密地融入彼此之间。 傅影的鞋跟抵在墙上，一下一下轻敲着。 “嗯。”她说，“我没有说要离开你。” 宋殊：“呼……那就好，我以为你要跑路了。” 傅影感受她掌中的温度，只觉得哪哪都不舒心，她磨了磨牙齿，还是说出了口。 “那个念力者，薄利，你认为她怎么样？” 宋殊脑海里浮现薄利穿着深绿色冲锋衣，笑意温柔的样子，眨了眨眼。 “她啊，能力挺强的，不过比不过你。”宋殊说，“怎么了？你觉得她很危险吗？我觉得她在五号楼里管着那些幸存者，人应该还可以。” 傅影的舌尖轻抵着牙齿下方，她拧眉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念力异能很强，就算是我也有可能会吃瘪。” “没什么好担心的。”宋殊说，“大不了我到时候把她的异能烙印过来，直接练一把，看看有什么缺点和优势，取长补短不就行了。” 傅影：“看来你谈合作的目的也不单纯，她们已经知道你的异能了。” “但她们暂时还不知道我能复制什么，不过，有可能她们已经看到我用了好几种异能……反正这个再讲嘛。”宋殊用力握紧她的手，“我还没见过你忌惮过谁。” “……不是忌惮。”傅影说话的声音极低。 如果要杀人，她有一百种接近薄利的方法。 但薄利这个人在前世里，是异盟——宋殊所在基地的上任领袖。 在和宋殊有一面之缘前，她所处的自由营已经和异盟闹得不可开交，无论是活人内斗还是怪丧祸潮里，都死了不少人。 在末世生存三年多的薄利，强大的念力足以控制一个人的行为甚至意识，她进化成了紫异，对自由营的人下手狠辣，生剖心脏取出灵晶。 而她当时被围困以吃老鼠生存的那次，就是薄利带着精神系的异能者在一个地窖外困住她，下了重重禁制。 精神系的异能者意志力往往比其他异能者更为强大，因此，她无法抽取别人的力量作为武器，而自己的精神力也因为要抵制其他人的精神攻击而急速消耗。 因为被围困，她没有食物，但地窖里有酿得很香的酒，她就喝酒，吃下了老鼠，每当精神力恢复了一些，外界的异能者便又开始侵袭她的思维。 反反复复，昏昏沉沉，她硬生生被外界的异能者控了七天。 说来好笑，那次是余毅悄无声息地破除念力屏障，把她带出去的。 “……傅影？”宋殊的声音在傅影耳边响起，她还来不及回话，脸颊上便传来温热触感。 宋殊抱住她的腰，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火热的气息扑在耳后，格外亲昵。 “傅影，你在担心什么？” 薄利这个人与宋殊关系是很好的，傅影心想。 无论是她前世第一次见到宋殊，后者为薄利说的好话和夸赞，还是她濒死之际听到的薄利催促宋殊离开的呐喊。 总之，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是战友，是朋友，是…… 傅影静静盯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忽然揽住宋殊的腰。 “小殊。”她轻声说。 宋殊颇为意外：“诶？你愿意这样喊我啦？” 傅影盯着她水润又满是笑意的眸子，心里微微一动。 如果她要让宋殊只依赖自己的话…… 她向来是个想做就做的性格，如果不是重生后因为宋殊有了顾虑的话。 “我们回家吧。”宋殊在她耳边哈了口气，嘶嘶道，“好冷。” 傅影脚尖使力，揽着宋殊的腰让她往后仰，两人直接从天台边缘栽了下去！ 风声呼呼作响，宋殊抱着傅影脖子，吓得身后光羽飞了出来，但傅影却将唇埋在她耳垂处，声音极为温柔。 “收回去。”她说着，看到宋殊身后光羽闪动几下便消失，满意地低笑，“真听话。” 宋殊眼睛睁大，傅影抱着她朝下坠落，一直到接近十四层时才释放黑雾，牵引着二人身体往阳台内飞去。 傅影双脚稳稳落在地面，而宋殊依然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又有些愕然。 “你……在逗我玩？” 傅影的呼吸依然平稳，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心情好了很多。 “以后只能我这样喊你。”她说，“小殊。” 宋殊舔了舔被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耸肩道：“可以啊，反正也没有别人这样喊我。” 傅影盯着宋殊唇瓣的视线轻轻一晃，继而移开了眼睛，应道：“嗯，那样最好。” 宋殊拉开滑动门进了客厅，傅影盯着她的背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绷到腰背发酸。 因为，她刚刚想亲吻宋殊。 实在是，忍得有些难过。 第55章 傅影的浴室反套路 忙忙碌碌，又到了晌午。 宋殊进了客厅就开始脱身上的冲锋衣，闻了闻味道又有点嫌弃地扔到地上，紧接着两件干净的冲锋衣掉落在沙发上。 傅影看了便道：“如果你每次都这么奢侈，很快就要用一栋楼来存放你的衣服了。现在可以用水，还是洗洗吧。” 宋殊换了拖鞋跑到卧室里拿衣服，闻言瞥她一眼，哼道：“你洗。” 傅影：“为什么？” 宋殊冲她眨眼：“因为你住在这里又不付房租，不付饭钱和衣服钱呀～” 傅影：“……” 她看着宋殊进浴室把衣服放好，再把门轻轻关上，无奈地摇头。 在如今这个末世里，钱只是个摆设，食物、水源、安全庇护所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等到一个基地里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后，娱乐需求、情感需求和生理需求也会被安排上日程。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傅影相信这个世界不会迎来新的和平秩序。 因为怪丧一天比一天强，而活人一天比一天少，为了生存而内斗。 她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起了水声，忽然想起来午饭，便走到浴室边上望着里面的晃影。 “中午吃什么？”她问道。 浴室里传来了宋殊闷闷的声音：“煮个饭，把烧鸡拿出来热一下，再开两个午餐肉罐头好了。” 傅影道：“之前找到了冻排骨，你喜欢糖醋还是红烧？家里还有萝卜，或者烧汤喝？” 宋殊似乎在里面想了几秒，才出声道：“那就烧汤喝吧，麻烦你啦傅影。” “嗯。”傅影道。 她转身往冰箱走去，把食材拿了出来，听见门外隐隐响起了一些比较杂乱的声音。 “傅影，你看。”傅影开门来到走廊，顾真严和王胜正趴在走廊窗户旁看着下面，“五号楼里的人出来晒太阳了。” “她们倒挺闲，一大堆人躲在屋子里装不在，看小区现在暂时安全了，又正大光明跑出来晒太阳。”王胜啧啧道。 “宋殊呢？”顾真严问道，还往门口望了一眼。 傅影挡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俩。 两个男生识趣地闭上嘴，往走廊另一边逃去，同时讨论着中午吃什么，顺便骂了一顿五号楼不中用的家伙。 傅影往走廊窗户走了几步，从她这边的方向只能看到三号楼往北一点的空间，有五六个人来到三号楼前，进了大门。 而傅影也看到了对面一号楼走廊窗户里的人，余毅在十四层走廊窗旁观察楼下情形，看到傅影出现，便朝她点了点头。 傅影无声后退，回到客厅里，关上了门。 自重生以来，她已经见到了好几个熟人，若没有宋殊，她会直接绝了后患。 只是不出击而已，不代表着以后会一直这样。 既然已经重生，就要按耐住心性，寻找到最关键的时机。 现在还没到时候，因为，自由营还没有出现。 …… 宋殊洗完澡出来，外面套了个长睡袍，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厨房那里已经弥漫开来烧鸡的香味。 她乐呵呵地跑过去，打算先切一块尝尝，一缕黑雾直接黏住盘子，“嗖”地飞过锅上，落在了另外一边。 “饭还没好，不着急。”傅影说着，把排骨放到第二个电饭锅里焖，回过身扫了宋殊两眼。 “怎么和她们沟通的？” 宋殊道：“下午三点，我去找薄利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傅影道：“嗯，那我陪你去。” 宋殊拽了一下她的衣服：“你也去洗澡吧，我来看着锅。” 傅影接近她的身体时，便能闻到非常清爽的柠檬香气，让人心里舒坦许多。 “好，我也去洗。” 傅影脱掉外套，直接走进浴室里，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衣物也脱光，开了热水洗澡。 浴室里的热气本来就没散去，而傅影也看到了洗衣机上面的红盆里放着宋殊才换下的衣物。 温热的水滴纷纷落在肌肤上，傅影伸手握住红盆边缘，垂眸盯着里面的衣物，喉间缓慢地滚动。 她把红盆推了回去。 宋殊靠在沙发上，放了个电影碟片，开了一罐气泡酒慢慢喝着，直到傅影在浴室里出声。 “小殊。” 宋殊立刻直起身子，高声回应：“怎么了？” 里面的人沉默几秒，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我的……衣服，没有干净的了。” 宋殊想都不想地就起身走到浴室边上：“没关系，我直接把你今早穿的那套直接复制一套干净的不就行了？” 傅影：“嗯，可你也要看到它们不是吗？” 宋殊：“对哦，那你把衣服拿出来给我看一眼。” 虽然她对傅影穿的衣服有点印象，但比较私密的码数还是不太清楚的，得摸准了实物再复制。 浴室里没了声音，宋殊看到里面的人影在晃动，傅影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样吧……我在洗头，没有办法拿给你，你直接进来吧，门没锁。” 宋殊没有多想：“行，那我进来了。” 她直接推开门，迎面而来的热气雾气挡住了视野，宋殊连忙关上门怕热气跑出去，下意识往墙边放衣服的地方抓，却抓了个空。 “嗯？傅影，你的衣服呢？”她说着便回头，伸出手在空中漫不经心地抓着。 雾气弥漫中，傅影的正面忽然显现在眼前，宋殊的手也摸到了平滑而紧实的肌肤—— 宋殊倒抽一口气，无措地收回手，匆匆捂住眼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听见傅影轻轻笑了一声。 “都是女生，有什么不能看的？” 对，也对哦……捂住眼睛岂不是心虚？ 宋殊这样想着，放下了手，映入眼帘的便是傅影极具美感的腹肌，再往上看—— 傅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殊的目光停留在哪儿，她伸着胳膊，把衣物递给了仍在直勾勾望着自己身体的宋殊。 “醒醒神。”傅影道，“我知道我身材好，你不用这样盯着看。” “什么——什么呀！我才没有！”宋殊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她急匆匆夺过傅影手里的衣物，复制了一份新的放在墙边置物架上。 傅影看她直接转身就走，便道：“我那些衣服不干净，你也要拿走吗？” 宋殊恍然大悟，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傅影穿过的衣服，已经不敢抬头看人了，直接把衣物扔到洗衣机上。 但那些衣物又正好扔到了红盆——自己放着换下来的小衣服的地方，宋殊管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就要拉开浴室门逃离现场。 “啪嗒！”左脚的棉拖鞋直接浸在了比较深的积水里，主打一个祸不单行。 宋殊把棉拖鞋一甩，拎起来就冲出浴室，结果门没关，又转身回来拉门，发出很响的一声“咚”！ “……” 傅影心情甚好，即便热水器的水已经迅速凉了下来，她也只是慢悠悠地冲干净身体，换上衣服出去。 客厅里没人，傅影直接推开卧室门，发现床上埋了一个大白团子。 “……饭马上好了，你不吃了？” 白团子没理她。 傅影直接坐在床边，轻飘飘道： “怎么，把别人身子看光了，觉得不好意思？” 第56章 在床上抢耳机 宋殊的脑袋直接从白团子里探出来，中气十足地辩解道：“什么——你明明先看到了我的！” 傅影：“嗯，我看了你的，你也看了我的，两不相欠。” 宋殊翻了个身，摆烂似地张着手臂，叹息一声。 “那还是我赚了，你身材那么好。” 傅影把她从床上硬拽起来：“吃饭。” 饭吃到一半，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殊起身：“我去开。” 结果门一拉，硕大的碗差点怼到宋殊脸上，门外是几张贼兮兮的笑脸。 “大佬，给点汤喝，馋死了嘿嘿嘿……” ？狗鼻子啊？门没开都能闻到。 宋殊拉开门：“自个进来盛吧——给我放下！锅里就那么点东西你适可而止！” 傅影在餐桌边吃饭，头也没抬，道：“有本事就全部带走。” 宋殊盯着他们倒碗里的量，只见任德悻悻撇嘴，怎么也不敢把锅里的肉多捞几块出来。 “管管你家冷面女。”他说，“脾气这么凶。” “又没让你喜欢。”宋殊说，“适可而止啊，我还没喝够呢。” 任德端着碗着急忙慌往外跑，任法、王胜俩人左右护驾，吵吵嚷嚷着平分，宋殊往外瞅一眼，“啪”地关上门。 “小殊。”傅影说，“吃完饭早点休息。” 宋殊打了个哈欠，踢里踏拉着拖鞋往傅影边上走，按住她的肩膀，慢慢揉捏着。 傅影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若无其事道：“怎么，讨好我？” 宋殊：“……” “人家是单纯地给你揉揉肩而已，你今天为了建墙估计消耗了不少精神力，还差点和五号楼打起来，我是看你累才帮你揉揉的好不好？”她说。 傅影不满意：“这就是你的表示？我可以给自己揉肩。” “那你还要什么，待会你也给我揉会儿。”宋殊说，“我才不惯着你。” 傅影喝完最后一口碗里的汤，往椅背上一靠，宋殊一边眉毛高挑：“呦，你还真享受上了？” “又不是我让你伺候我的。”傅影慢悠悠道，“脖子也酸，多揉一会儿。” 宋殊：“好啊——你还使唤上我了！” 话虽如此，她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只不过揉捏肩膀的力气变得更重了。 傅影低哼了一声，开口时声音暗哑些许：“再重一点，中午没吃饱吗？” 宋殊攥起拳开始猛捶她的肩膀，忿忿道：“你以为我力气小吗？我这是不想欺负你。” 傅影微微扬唇，身体随着宋殊的动作轻轻晃着，宋殊见她不给回应，便松了手啪嗒啪嗒跑回卧室了。 傅影看着桌上的碗，严重怀疑她是不想洗碗而故意生气的。 果不其然，等她洗完碗回到卧室里，宋殊正翘着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戴着红色耳机舒舒服服地听音乐。 傅影把门关上，悄摸走到床边，把宋殊的耳机摘下来。 宋殊睁开眼睛，反应极快地抓住自己的耳机，与傅影僵持不下。 “这是顾真严的耳机。”傅影道。 “是我复制了他的，什么叫他的耳机？这是我的耳机，你又不是没看到它。”宋殊说，“我要听会儿音乐放松心情。” 傅影站在床边，只是垂眸望着她的脸，面上看不出情绪。 “经过早上一战，你的异能怎么样了？” 宋殊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手指没有松力，淡定回复：“感觉运用他们的异能更加熟练了，我想，我应该能很快掌握好他们的异能，争取早点永久烙印下来。” 傅影：“我的呢？” 宋殊：“用得也很熟练了，我早上尝试着从怪丧体内抽出恨意，你之前好像没说过你可以从怪丧体内——” 傅影抓着耳机的手上缓缓凸显出青筋，她沉声道：“我是没说过，因为我并不打算让你去接触怪丧。” 宋殊疑惑不解：“可是，不用白不用啊，既然可以利用他们内心的恨来壮大自己的力量，你又希望我变得强大，为什么不让我去接触呢？” 傅影无声片刻，才道：“小殊，我其实没想过你会这么快领悟到更多，你现在有了别的选择，不必一定要用我的异能。” 宋殊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傅影，你的想法未免变得太快了吧？之前还因为那事跟我发脾气，现在又换了种话术。” “因为……”傅影说着停了话头，眼神越发幽暗，“你说你不愿意痛苦。” 宋殊呆呆地看了她几秒，哑然失笑。 “我没说错啊，我是不想承受痛苦，但如果那是接受力量的代价的话，我可以暂时承受下来。”她说，“如果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搜怎么可能舒舒服服地活着呢？” “你要保护谁？”傅影不假思索地质问她，“五号楼的人吗？” 宋殊颔首，理所当然道：“既然我们已经把小区护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能置身事外，等我们知道了新情报，就好好规划一下怎么进行防御。” 她勾了勾耳机，结果傅影更加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拽去。 宋殊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怎么了？” 傅影：“在守护他们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宋殊道：“你说啊。” 傅影猛地松手，宋殊抓着耳机直接往后一靠，抵在床头—— 而傅影也跪在了床上，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呼吸逐渐急促。 第57章 悸动的心就像火炉 弗兰国光明正大秀恩爱的情侣多得大街上数不胜数，而她对这些本无所谓，情感也淡漠，对谁也没有过什么悸动。 在前世，在前世……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身体里涌过一阵阵奇异的酸软，内心也从未有过悸动。 除了快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想法： ——自己当初应该离开自由营，直接跟着宋殊去异盟的。 只是，她的憎恨太多，将薄利连带着整个异盟也厌恶。 应该，跟人走的。 “傅影，你咋了？” 见宋殊一脸懵，傅影缓缓喘息片刻，镇定了下来。 冷静后，她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要宋殊完全信任自己，然后才逐步有了想占有的想法。 她又想到自己是重生的，如果不是重生，本不会和宋殊有太多交集。 见傅影直勾勾盯着自己出神，却不出声，宋殊反握住傅影的手腕，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吗？” 傅影闭了闭眼，松开了她。 “没什么。”她听见自己这样说道，“睡吧。” 无论前世发生什么，她只要现在的宋殊就够了。 如果她现在可以开始对一个人有了过多的情感，是否也意味着别的人也该有个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 宋殊躺回被子里，并让傅影也躺好。 虽然不明白傅影刚刚怎么一副要把她吞了的凶兽模样，但好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躺在她身边闷不吭声地盯着天花板。 ——咋回事呢小老妹？不开心呢？宋殊不知傅影心里缠缠绕绕的想法，便主动凑过去笑眯眯地问：“谁又惹你了？” 这话她已经是今天问傅影第二次了，第一次的时候傅影在天台上被她哄开心了，现在再哄一次应该也可以。 宋殊自信地认为傅影下一秒就会开始和她说别人的坏话，结果傅影只是动了动眼睛，看了她几秒，又转了回去。 “睡吧，”她平静道，“你下午还要去和五号楼的人谈谈，我也需要休息，准备充足。” “你这口吻我怎么感觉你马上就要端了五号楼呢，哎呀你不要总是排斥别人嘛，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宋殊在被窝里拍了拍腹部，“当然，有你在我也不会怕。” “排斥？”傅影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宋殊：“我是说，不要对其他人敌意这么深，你看，和顾真严他们相处下来，不也挺好的吗？你要是当时没刹住，把他们给杀了，那我们——” “抱歉，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教导，教训……都不足以让我成为一个事事为他人着想的人。”傅影淡淡打断了她，“也许你受到的教育比我好，你能成为这样的人。” “……” 宋殊把自己拢在被子里，闻言用力拽了一下傅影那边的被子。 拽不动，算了！ “你想跟我吵架是不是？”宋殊说，“好，你惹我，我明天就把你赶出去。” 傅影：“嗯。” 宋殊：“答应这么果断啊？那你现在就出去吧。” 傅影偏过头，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看了她许久。 宋殊的手在被子里面揪来揪去，终于忍不住，直接伸手去拧傅影的手背。 “生气了？”她听到傅影这样淡淡问道，心里面似是闷着一股气，手上刚要用力，便被傅影反拽住，力道很大，抽不出来。 “你先呛人的好不好？”宋殊翻翻眼睛，“还耍无赖。” “抱歉，我没什么哄女孩的经验。”傅影说。 “谁要你哄了？我只是好声好气跟你解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自己觉得不舒服开始呛人。”宋殊说，“而且刚刚又拽人又不说话，干嘛，你想搞冷战？” 她说着说着，感受到被窝里源源不断散发着的热量，于是凑了过去：“嘴是冷的，身体是热的嘛。” 她凑近的时候，傅影半边身子隐隐掠过一阵痒意，呼吸顿时不稳：“……睡觉吧。” 宋殊看着人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自己，也不慌，张开手臂就从后面抱住腰。 良久，傅影才出了声，嗓音压得很低：“你要干什么？” “别吵，我马上要睡着了。”宋殊已经眼睛酸涩得睁不开，被这样一喊又清醒了，没好气道，“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讲。” 傅影盯着衣柜，身后紧贴着温软，下意识攥了攥拳。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她轻声说。 宋殊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里，嗯了一声。 傅影倏然翻过身体，把闭着眼睛的宋殊直接搂到怀里，低头用鼻尖轻轻抵着她的前额。 “脾气这么好，”傅影顺着她的后背轻抚，“不会对别人生气？” 宋殊没回应，只是嘟哝道：“你身上好香。” 傅影则不依不挠，又问了一遍：“我刚刚说的，你不生气了？” 宋殊的胸脯缓慢起伏着，傅影不知道她能不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火热，便又耐心地问了一遍，热气扑在宋殊唇边。 俗话说事不过三，宋殊怕她再问下去，便不太情愿地回复：“会生气。” 傅影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会骗你，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只是……” “总之，你现在不在弗兰国了。”宋殊说，“你在我身边。” 傅影呢喃般地脱口而出：“那……如果我想要更多呢？” 宋殊睁开眼睛，与她晦涩的眼神对上。 “你要什么？”她问道。 第58章 傅影的盘问有酸味 离得太近，傅影几乎能看清宋殊有多少根眼睫毛，她怔怔沉默片刻，才轻声道：“你有什么我就要什么。” 宋殊道：“你这话说的，我这里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 “有，”傅影说，“有很多。” 她缓缓抚着宋殊后背毛茸茸的衣料，指尖越发温暖，呼吸也放轻了些。 ——要信任，要依赖，要亲吻。 她要的有很多，宋殊也有她想要的。 明明其中一样东西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得到。 宋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脑袋露在外面，脸颊慢慢感受到了凉意。 “那你说说你要什么，我要是有的话就给你。”宋殊道，“不过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人。” 傅影低低哼笑一声，温热的指尖移动到了她冰凉的脸颊上，反复来回摩挲着，眼底满是翻涌着的异样情绪。 “那不行，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宋殊一愣，无可奈何道：“你也太霸道了吧？真把我当成那个蓝色机器猫的万能口袋啊？” 傅影反问：“为什么不可以？我不会对你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是要你把你有的都给我而已。” 宋殊一脸懵：“啊？可是，可是不行的……” 傅影面色微沉，不悦道：“什么不行？” 宋殊因为傅影的这套逻辑大脑思绪转得飞快，这让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看的一些脱口秀综艺，有什么辩论的技巧就要呼之欲出。 “这个……我们……我们不可能分享所有的东西呀。” 她灵光一闪，满是自信地指出傅影的逻辑漏洞。 “就比如我谈了恋爱，那怎么可能把恋爱对象给你呢？” …… 傅影内心深处翻涌着热滚滚的不明物，似是即刻冷却了下来。 她盯着表情理所当然还有点小骄傲的宋殊，直勾勾的目光就像在空中冻结了，动都不动。 宋殊看她没反应，便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要有的话肯定不能分享给你呀。” 傅影鼻翼不自觉翕动了一下，声音迅速变得低沉，且没有什么情感：“嗯。” 似乎嗯了这一声她还不满意，抚在宋殊脸颊上的手指转而揉捏软肉，毫不客气地往旁边扯。 宋殊吃痛：“喂喂，不要揪我的脸啊，捏破相了怎么办？” 傅影却没放过她，眼底结着寒冰，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她说，“谁？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宋殊眨着眼：“我没有喜欢的人啊，我从小到大还没谈过恋爱呢？你问这个干嘛？你谈恋爱了？” 她想了想，又觉得傅影应该不是那种随便就喜欢别人的人，又道：“哎呀，年纪小就是会瞎想八想的，你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呢。” 傅影无声地，咬着牙地，鼻腔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在问你。”她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的声音，“回答我，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宋殊不解：“谁？哪个他们？” 傅影道：“她们，外面的人，你对她们的第一印象。” 宋殊恍然：“啊，你说顾真严、王胜他们吗？你问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傅影意识到她问的和宋殊理解的不一样，但这也方便她询问到某些事情，便道：“嗯，你对他们是什么感觉？第一印象是什么？” 宋殊现在也不困了，被傅影这么一整，她体内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呦，怎么了？你难道喜欢上谁了？跟我说说，快点，我帮你把关。” “……” 傅影冷下脸，宋殊又迅速转移话题：“哎呀，我先说吧，我对他们没啥感觉，你要知道我平时都不出门，就算见到同龄人，我也没有什么想要发展感情的想法的。” 傅影：“顾真严怎么样？” 宋殊：“人太拽，看不惯。” 傅影：“任德和任法呢？” 宋殊：“任德容易发癫，任法正常点，但也挺癫的，难评。” 傅影：“王胜？” 宋殊：“……这辈子都不会和寸头男生发展感情的。” 几个来回后，傅影看着她的目光忽然一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轻松。 她低声地，快速地问出一句话。 “余毅和你兴趣相似，你会……吗？” 宋殊听清了前面的话，竟然开始思索：“余毅？他是和我有共同爱好，看上去人的性格也行……” 傅影意识不到自己的眼神此刻有多么冷酷，而宋殊还在思索，盯着天花板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注视。 小区外建的高墙，一缕缕黑雾从地面紧贴着飞向一号楼。 余毅看着凯恩骂骂咧咧着冲下去堵住想要进去一号楼的幸存者，他站在曹剑边上，后颈忽然掠过一阵刺痛—— “不过，我颜控。” 宋殊蓦然转过脸，冲傅影吐了吐舌头：“其实我是不介意他有胎记的……但就算没有，他也不是我认为好看的那种五官。” 傅影在她扭过头的瞬间移开目光，闻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对别人的长相还挺挑剔。” 宋殊笑道：“哎呀，毕竟我喜欢看动漫，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人，我还真不太感兴趣。” “……怎么了，余毅？” 此刻的一号楼，曹剑看着捂着后颈的余毅，问他道。 余毅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去楼下看看吧，免得他们打起来了。” 在所有人未察觉的地方，黑雾慢慢回归到了墙中，融于一体。 而傅影看着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宋殊，眼神也缓和了些。 “那么……在你以前相处的人当中，谁的脸是好看的？” 宋殊先是冥思苦想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你说可能会让我动心的？那真的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傅影的眉眼处停留。 “但你的脸很好看，至少对我的审美来说，只要你不做坏事，吵架我也能因为你的脸原谅你。” 傅影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因为宋殊这句话而露出任何弧度的笑容。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傅影说，“没有可比性。” 宋殊点头：“确实没有可比性，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让任何一个男的住进我的房间里，睡在同一张床上。” 傅影思索了她这句话的无数个含义，最后只是回复一句：“那我呢？” “你可以啊！所以我说你和他们没有可比性。”宋殊眉眼弯弯道，“你可以放心睡在这里的。” 傅影淡淡道：“如果我说我要永远使用这张床呢？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宋殊咂舌：“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已经霸道到连床都要霸占了吗……” ——不是要床，而是要你。傅影想着，既然这个傻乎乎的小松鼠还不能意识到问题，那么，她现在主动说也没有意义。 她往上挪动了些，把宋殊的脑袋按在自己颈肩处，细语道：“睡吧。” 睡一觉吧，如果能就这样陪着你一直睡下去。 总有一天，你的身体会离不开我的。 第59章 移不开眼的傅影 待到宋殊在自己怀里熟睡后，傅影仍然无法入眠，她的意识极为清醒。 其实这也和前世有很大关系，还记得当时她为了抵御精神系异能者的意识侵袭，生生让自己撑了七天六夜。 直至后来，她也很难再受到类似的异能伤害，自然也很难入眠。 只是她小看了基地里的某个人，潜伏在其中，隐瞒了自己的第二异能，耐心等到一击必杀的时机。 傅影想着，她在前世虽然也觉醒了第二异能，但那却是一种被动触发的预知异能。 第二异能只使用过一次，便是在她被基地部分异能者埋伏截杀前，忽然接收到了自己被截杀后死去的未来。 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一次，死后再睁开眼便回到了过去。 但当时，她站在原地，又知道自己只是接收到了未来，就像预知一样，没有真的发生，后来因为预判截杀之行，反而把那些家伙送上了黄泉路。 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激活过第二异能，直到在祸潮中死去。 虽然自己重生了，又拥有记忆，但那应不是第二异能的缘故。 她觉醒第二异能的时间为末世爆发第四年，也就是自己真正死去的前几个月，就算提前预知，也理应在祸潮发生前出现，继而让她规避那次背刺。 宋殊在她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挪了挪身子，睡得格外舒坦。 傅影却不舒坦，她的手掌一直覆在宋殊的墨发上，缓缓抚着，勾着，玩着。 即便小区基地建立下来也没什么用，这些幸存到现在的异能者们还不知道祸潮的恐怖性。 如果意外发生，她是不会管其他人死活的。 楼底下隐隐响着或尖锐或粗沉的声音，爆发着争吵。 傅影捂住宋殊耳朵，门口响起敲门声，她置之不理，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些，只给宋殊留个呼吸清新空气的缝。 大约二十分钟后，楼底下的杂乱逐渐平息。 宋殊的呼吸扑在自己锁骨上，温热而带着些湿润，傅影想，她如果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让她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别的人选。 就像现在这样，宋殊只能和她睡在一起，亲密的身体接触也只能她拥有。 傅影的手指下滑至宋殊腰间，漆黑的眼睛盯着熟睡之人的头顶，小声唤道：“宋殊？” 没有回应，她悄无声息地将手指探入宋殊睡袍，触及心口，感应着她那颗嵌在心脏里，不断输送着精神力的灵晶。 『绝恨』其实可以感应到，隐藏在那灵晶里最深处的力量，但不能感应到具象的恨，和怨气。 浅尝辄止，她便感应不到宋殊是有恨的。 倏然，楼底下爆发了越发激烈的怒吼，随之响起如冲击波那般沉闷的撞击声。 咚！咚！ 傅影的黑雾获取到了楼底下的视野，但她不以为意。 宋殊从她的怀抱里慢慢拱出来，傅影适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很是淡定，而宋殊似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搂着她的腰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逃离这残酷的世界，我有什么错。” 傅影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起来吧，反正你也睡不好。” 宋殊打着哈欠在她怀里挪动身体，哼哼笑着：“你这人真的是喜怒无常，情绪一点都不稳定。” 傅影道：“我喜怒无常，你受不了也得受着。” 宋殊道：“难道我不是一直在受着吗？” 她的鼻尖贴着傅影温热的肌肤，亲昵地蹭了蹭。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宋殊警惕地抬头：“怎么了？” 傅影淡淡道：“下面有人在打架。” “什么！有人在打架——！”宋殊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傅影看她匆匆忙忙蹬开被子，眉毛轻拧，“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下去劝架，这些人都疯了吗？小区还没安全呢就开始搞事？！”宋殊说着把睡袍直接扯掉，傅影知道她里面没穿衣服，但也只是静静看着。 宋殊鉴于之前傅影已经看到过自己的身体，觉得再害羞倒有点矫情，干脆直接在卧室里把衣服换了，麻溜地套好外套和裤子。 “走吧！” 傅影掀开被子，慢条斯理地换好鞋，仿佛没有注意到宋殊焦急的神情。 而楼下的声音越发杂乱响亮，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以及原霖的声音。 “再不出来，二号楼就得被他们拆咯！” 宋殊冲出卧室，傅影套上冲锋衣，缓步跟上。 “怎么了？”宋殊被原霖拉到走廊窗边，“我去，不是凯恩又犯病了吧！” “五号楼的幸存者有一部分之前是在一号楼居住的，他们现在想回到自己的房子，凯恩认为一号楼如今是他们的领域。” 顾妮妮在她们身后突然出现，还说明了底下的情况，宋殊盯着楼下白烟滚滚，尘土飞扬的草坪，以及被各自同伴拉住的几个狼狈不堪的异能者。 “薄利在拉架么？” 原霖道：“是，顾真严他们也下去了，本来就看不惯凯恩那帮子外来人的做法，已经和五号楼在同一条战线了。” “那么……”宋殊若有所思，“我们就不需要下去了。” 原霖：“嗯，我也这样想，先观望一下五号楼的人吧，看看人品到底怎么样。” 宋殊：“你们两个刚刚在楼下吗？” 原霖耸肩：“我脚断了没好透呢，顾妮妮自己下去的。” 宋殊：“哦好……我刚刚好像看到顾妮妮翻了个白眼，喂她是翻了白眼是吧？冲你还是冲我的？” 原霖回头一望，发现人已经转身走远了，大步流星，从背影也能看出她气势汹汹，似乎被谁惹到了一样。 宋殊问傅影：“她怎么了？” 傅影面无波澜，摇头道：“不知。” 原霖活动着脚踝，手指骨节随意敲了敲玻璃，甩手离开：“交给你们吧，我回去睡觉了，外面吵死人。” “吵死人还睡？我都被吵醒了，你们凭什么睡觉！”宋殊怒道，傅影手一伸，捏住她的下巴，往窗户方向转了转。 “不下去么？”傅影道，“看上去有些人打得眼红脖子粗，马上就要发狂了。” 宋殊自然能看清一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的种种，她垂眸注意着楼底，沉思片刻，才回过头望着傅影。 “忘了跟你说，我已经可以烙印你的异能了。”她说，“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永久的。” 傅影莞尔：“没关系，慢慢来。” 宋殊抓着窗沿，直接纵身跃下窗台，珍珠白色的光羽在身后瞬间亮起。 傅影也漫不经心地一翻，向下俯冲！ 第60章 你们还不配! “你踏马的缩在五号楼当乌龟，就别想着再回到一号楼，现在可没什么权法再护着你们——” “你个死老外在这装什么？老子辛辛苦苦背房贷买的房子！你们一群外来的跑到我们小区里鸠占鹊巢还有理了？！” “老子清理的丧尸，有本事你们清理啊！你们怎么不敢出来呢？在末世谁管你是不是全款还是背房贷？你还不如赶紧跪下来求老天让你觉醒个有用的异能！” 吵吵嚷嚷，咆哮怒骂间，宋殊和傅影沿着墙边降落至楼底。 就在尘土飞扬的草坪上，以凯恩为首的几个男人站在一号楼旁边，额头上暴起青筋，浑身狼狈不已。 曹剑、余毅则站在后方，一号楼北面阳台还站着一些从四号楼救下来的幸存者。 而薄利、阿言等人则待在三号楼旁，顾真严抱着胳膊皱眉和薄利说着什么，几个正在大吼大叫的成年男女和凯恩等人争辩。 凡是在争吵，看上去都已经打过一架，发挥过自身异能的人都满脸通红，双眼中尽是怒火。而薄利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隔开两道金芒保护罩，以免他们又打起来。 “宋殊，你来了。”薄利看到宋殊和傅影走过来，原本沉重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扬起笑容，“我想，下面的闹乱一定打扰了你们休息。” “无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宋殊道，“我们刚开始努力让小区变得安稳点，死人已经够多了，活人还要继续内斗吗？” 当她出现的时候，无数道目光纷纷齐聚在她身上，无数人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眼中升起热切。 宋殊知道自己的异能在之前已经被众人知晓，她并没打算直接说清楚，而是询问薄利：“你有统计幸存者的数量吗？” 薄利点头：“有，基本上都是小区里的人，我们这里有几个一号楼的原住民幸存者，他们想要回到自己的房子拿东西，但——” 她止住话头，宋殊看向金色屏障后的凯恩等人。 凯恩见到宋殊先是眼睛一瞪，在看到她身后神情淡漠的傅影，面部肌肉抽了抽，继而露出几分冷笑。 “我们原本可是在二号楼待得好好的，如果不是这帮人赶我们，我们也不会跑到一号楼。”他说，“四号楼爆炸的时候，也只有我们救了人，这些人冷眼旁观看戏，你们可别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东西。” 曹剑抽了口烟，这时才走到了凯恩旁边，后者先是朝旁边一退，又梗着脖子道：“我可没说错。” “真搞笑，”任德出声嘲笑他，“我们在清理整个小区的怪丧，在三号楼那边被围攻的时候，可没看到你们出来帮一下，也就那个会瞬移的哥们出来帮了一下。” 余毅目光移动，慢慢停留在任德身上，平静而温和地点头示意。 “凯恩，现在这小区里的活人，都是抵御怪丧的同伴，再说了，一号楼的房子本来就是他们的，我们甚至不到二十个人，也占据不了那么多房子。”余毅说。 凯恩啐了一口：“老子可不要缩头乌龟当同伴！” 瞬间，草坪上几乎被声色各异的叫骂声、怒吼声淹没，更有人想要突破薄利的念力屏障，心口闪烁着绿光、蓝光。 紧接着，薄利身边的阿言身形动了—— 宋殊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傅影也伸出手将她护在身后。 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个清脆的巴掌声在下一秒同时响起，还未等众人和被打的人反应过来，阿言就已经回到了薄利身边，百无聊赖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面露厌烦。 凯恩那边被打的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五号楼被打的异能者火气越发旺盛，冲着阿言的方向就要扑过去。 “你个疯子！”其中一个男人被同伴拉住，而阿言也面露讥讽。 “你们真的很吵，这么小的事情，也让你们跟野狗一样乱吠。”她说，“就算是怪物丧尸，也不要你们这种傻逼手下吧。” “你——！” 薄利上前厉喝道：“好了，不要再闹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住不了自己的房子，不还是一样住了别人的房子很久吗？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物资，不是房产！” “可我就是觉得自己的房子待着安心！”男人喊道，“而且我想知道我的皮皮还在不在！它一定躲到了哪个地方，丧尸应该不会吃狗的——” “狗？这时候了你踏马的还惦记一条狗？”凯恩嗤笑，“你脑子才是被丧尸啃坏了吧？” 薄利：“你也闭嘴！难道你们非要再弄死对方才罢休吗！死去的异能者会变成丧尸你们不是不知道！” “把心挖出来就没事了——”凯恩笑得恶意，正打算再补充什么，他便被一层电光禁锢住了身体，浑身发麻痉挛，连嘴巴都麻得发抖说不出话了。 “凯恩，”曹剑说，“你要知道这里有很多人都比我强，我护不住你的。” 凯恩被电得一抽一抽，被其他人扔到了一楼的阳台里。 “……” 薄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偏过头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号楼众人，从傅影冷冽的眉眼上轻轻掠过，停在宋殊脸上。 “我理解你想造一个幸存者基地的想法，但你要知道，一个基地，不能没有秩序。”薄利说，“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将要被饿死了。” “你会复制系异能，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阿言直截了当道。 她在其他人对宋殊挪不开眼的注视下，带有深意地勾了勾唇：“合作的本质是利益交换，所以你能给我们什么呢？” 宋殊当然明白她们的意思，张开口欲给出回复，却被傅影挡在了身前，听见她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道： “你们，还不配。” 第61章 握个小手谈个合作 宋殊看到阿言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而薄利身后的那些异能者也都变了脸色。 傅影扫了一圈，基本上没看到有什么异盟的“熟人”。 在这个小区里，他们都活不到末世第四年。傅影冷漠地想着，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牵住她。 “你们所有人都在五号楼里撑了几个月？”宋殊从傅影背后走出来，询问薄利。 薄利忽视傅影刚刚的狂言，温声道：“不，很多人都陆陆续续逃过来的，阿言会带人去别的楼找物资，看到活人就救，六号楼到八号楼，基本上能搬的我们都搬完了。” 宋殊：“所以你们也到三号楼和一号楼搜寻了？” 薄利看看阿言，后者正紧盯着傅影，眼神很是冷冽，警惕和戒备也皆有之。 “搜了。”阿言冷笑着吐出两个字，“但我们是后来者。” “一号楼被我们的人搜过，”余毅道，“我们当时人很多，消耗量也大，但也没把楼层搜完。” “因为有怪物堵着。”阿言道，“你们能活着都该烧高香了。” 顾真严几人转着脑袋来回看着各方交流，任德道：“等等，我怎么感觉自己糊里糊涂的，你们说的怪物和我们看到的怪丧是同一种吗？” 宋殊道：“你说有怪物堵着路，那到底是人还是动物变异的？”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但变异的动物是有的。”薄利一怔，“难道，你们没有被变异的动物围攻过吗？” “我们只在前几天被几十个绿丧围攻过。”宋殊道，“动物倒是没有。” 有人迅速脱口而出：“那不可能！四号楼明明被动物丧尸堵得水泄不通！” “……”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如冰封般凝滞。 薄利这边的人沉默是因为二号楼的人不知道此事而震惊得说不出话，而二号楼的人沉默是因为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傅影在不知真相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平静，偏过头看着呆住的宋殊。 “我和你说过，之所以我们会称呼那些变异的家伙为怪丧，就是要有所区分。” 宋殊从震惊中回过神，提出质疑：“可是，如果那些变异的动物怪丧出现在了小区，甚至是在离我们楼栋不远的四号楼，我们没理由察觉不到啊？” “就是，我们在房子里待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看到——不，听到过什么动物的叫声啊。”顾真严道，“如果出了事情，或者你们那里在打斗，我们好歹也能听见点声音吧？” 任德：“就是！我们就在楼上啊，而且——” “你们住在北面？”薄利道。 任德：“没有啊。” “重点不是这个，”傅影视线放在宋殊脸上，话却是对着别人说的，“既然你们说有怪物，那也代表着小区并不安全，我们还需要了解四号楼爆炸的原因。” 但这个问题，自然是要去询问从四号楼里逃出来的幸存者了。 “受不了了，我脑子要爆炸了！信息量这么多……”任德抱着脑袋用力搓了搓头发，顾真严一脸嫌弃，直接挪开身子，“你头皮屑乱飞哎大哥，洗洗头吧。” 任德：“滚！我昨天才洗的头！” “所以，”曹剑适时开口道，面容沉稳正经，“我们应当一起合作，我们救下来的人，你们救下来的人，还有她们——” 他看向傅影，想了想，补充道：“只要我们彼此之间不再有嫌隙，不管外面有什么样的丧尸我们都可以解决掉，安心活下来。” “千人千思，能逃到五号楼的人都是经历过活死人袭击，还有活人内斗的幸存者。”薄利道，“不如我们直接摊开来说吧，就在这里，反正大家都在。” “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商量吗？”宋殊看看早已经没人打理的干枯草坪，之前有冰水的浸泡，颜色已经发深了，现依旧潮湿。 估计薄利她们也是想要合作，才会把昨夜的冰层冰水主动清理掉了。 宋殊刚要席地而坐，便被傅影托住后腰。 “不行。”她说。 宋殊想了想，真诚地对其他人发问：“那么，你们是希望我们到楼里面聊，还是就待在这里。” 其实有很多人还是没有出来的，就像一号楼目前的幸存者待在阳台看着外面，五号楼的部分幸存者待在三号楼里，当然，薄利的身后起码也有五十几个人。 薄利道：“就在这里，大家站得开，都能听到，遇到意外也能直接迎战。” 宋殊姑且认为她说的是怪丧造成的意外，而不是什么谈判不了就开打的那种。 “好，那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谈吧。” 随着她一句带有着轻快语气的话结束，众人的头顶上骤然被什么阴影盖住—— 当他们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体积硕大的沙发正在急速坠落！ “卧槽！！！！” 众人大叫着纷纷躲开。 砰！ 十几张沙发沉闷地与湿润的枯草来了个亲密接触，甚至往下陷了几厘米。 随着沙发砰然落地，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众人脸上显露出错愕、后怕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在这气氛僵到冰点之际，薄利主动地鼓起了掌，温和友好的笑容里多出了几分欣喜：“好，好极了。” 其他人则在初次见识到宋殊能力过后，开始小声嘀咕，议论纷纷。整个场面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喧哗，但也不乏轻松的氛围。 不管怎样，他们都知道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宋殊确实拥有复制物体的能力，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用担心物资的问题。 而薄利也看得清清楚楚，宋殊不仅具备随意复制物体的能力，还可以轻而易举复制别人的异能。 这个能力，太强大了。 薄利走过去，在宋殊还没坐上沙发前对她伸出了手，算是示好。 “活人永远不会被活死人征服。”她说道，“而你会是我们的救星。” 傅影和阿言同时将目光放在薄利伸出的手上，宋殊垂眸盯了几秒。 “救星不敢当。” 她虚握住薄利的手一瞬，又轻轻放开，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第62章 小肩膀怪硌人的 等她们坐下来开始好好谈谈后，宋殊才知道这几个月，小区里大部分楼栋发生了什么。 当初怪丧危机爆发的时候，一号楼和二号楼是爆发得最厉害的楼栋。 小区南面只有极低的铁架栏，大门是用来车辆出入的，所以外面也有人顺利冲进来，想要爬进楼栋的低层阳台里。 但因为爆发得最快最激烈，这些人还没爬上来就已经被灵活的白丧扑上后背，抱着脑袋脖子开始啃了。 除了躲起来的活人，前面两栋楼是最早安静下来的楼栋，期间因为某些幸存者寻找物资引发的骚动也是没多久就安静下来。 宋殊没觉醒前，基本上只能听见小区里传来遥远的，模糊的嘶吼声和尖叫声，觉醒异能后五识才更灵敏了些，但也不是听得太清楚楼栋外的声音。 而薄利等人所处的地方，情况其实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小区北面有电子门锁着，外界丧尸爆发的时候，很多在小区外面的小吃街、商场、超市停留的人，甚至没有跑到电子门边就被感染变异。 没有出门的人，基本上都在意识到危险时锁门，但当时因为是工作日，楼栋里本身人就不算多，与小区南边的暴乱相比，反而更安宁些。 但不到一个月，楼里就开始有人为争抢物资直接入室抢劫。 为物资杀人的异能者有，为求自保进行反杀的异能者也有，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骚动引发了怪丧的新一轮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不愿意杀人的异能者也有，并且自发组成了两个队伍，一队要去别的楼栋碰碰运气，一队则打算逃向物资比较多的地方，也就是小区外面的超市、商场。 但结果是——一队人有去无回，无了踪迹；另一队人则赶到了五号楼，也就是薄利所在的楼栋。 “我是在丧尸危机爆发前发了高烧，提前觉醒的异能。”薄利道，“当时我还意识不到自己觉醒异能，只感觉体质比之前好很多。” “那我想，五号楼应该是最先得到安全的地方。”宋殊说。 薄利点头：“我觉醒了念力，一开始杀丧尸没成功，他总是死了又复活，被扯开脑袋也能动——直到我意外打出了他脑子里的灵晶。” “而那种灵晶，可以恢复我使用异能的能量。我发现了这点，就开始锻炼自己的异能，扫荡着楼里面的丧尸，期间遇到了一些同样觉醒异能的住户。” 她说到这里，迟疑地停了下来。 宋殊注意到阿言坐在沙发背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而傅影在她身边翘着腿，眉眼似凝结了一层霜。 宋殊想，傅影现在一定认为她讨厌的人里又加进了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狼尾姐老是盯着自己，但傅影在这里，想必她也不会用那个速度系异能来对付自己。 “你们之后是打算来三四号楼救人的，是吧？”宋殊说。 薄利道：“对，我们在救人的时候，也顺便把别的楼栋里的物资也带回了五号楼。有的人不愿意合作，我们也不强求，只要他们自己安好别来惹事就行。” 宋殊：“然后呢？” 薄利：“有可能逃了，有可能死了，总之，我们之后再去搜寻楼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了。” “你还是没有说你们遇到的怪物，还有什么……动物怪丧？”宋殊若有所思地看着薄利身后的人，“你们被袭击了？” 薄利闭了闭眼，低声道：“我们先是被监视，再被袭击的。” 傅影目光一动，从阿言那儿移到了薄利身上。 曹剑、余毅还有四号楼的人坐在她们的不远处，此时那个带着一个女儿的男人开口道： “我们也一直被监视着，它们还聚集在四号楼底部，如果不是暴雨，那些变异的怪物也不会发狂。” 宋殊捕捉关键词：“暴雨？那你的意思是说，四号楼之前其实没有被袭击过，但确实有变异的动物在？” 那个男人用力点头，坚定道：“虽然我们在发现它们的时候发生了争斗，继续往楼上逃，但它们并不是穷追不舍，直到——直到暴雨中有无数绿级的丧尸出现。” “我们被蓝级丧尸追杀，”他眸中忽然流露出沉痛，“有很多异能者被感染了，打算和他们殊死一搏，有个人的异能可以引发爆炸，就——炸开了楼。” 宋殊内心百感交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缓缓颔首表示歉意。 “那些变异的怪物袭击过五号楼，为此我必须每天用念力维持着防御屏障。”薄利揉揉眉心，有点无奈地说道，“我们抵御数次，近几天它们一直聚集在四号楼，每天都有监视我们的乌鸦——” “乌鸦？”傅影冷不丁打断她，“你确定？” 薄利：“是，怎么了？” 傅影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只是好奇。” 她手指下滑，勾住宋殊温热的手腕，自然地来回摩挲。 宋殊的注意力放在薄利说的话上：“除了乌鸦，还有什么动物怪丧？” “最多的是丧尸老鼠，还有丧尸犬丧尸猫。”薄利道，“其实我们两个月前对付了比脑袋还大的丧尸蚊子——” 宋殊“嘶嘶”两声，浑身打了个激灵。 “那么，呃，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她说。 薄利却望着她思索，蓦然侧过脸，问道：“阿言，你怎么想？” 殊不知阿言此刻的视线正黏在了傅影宋殊在衣袖下交缠着的手，她听着薄利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 她语气淡漠道：“每个人做该做的事，就行了。” 宋殊思绪转得飞快，迅速给到建议：“这样吧，薄利，曹剑，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的话，我们待会就统计一下人数。” “既然你都把你的异能透露给了我们，我们也没必要隐瞒。”薄利说，“我们有异能者也有普通人，到时候给你名单。” “还要确认一下他们的归属，是不是原住户，哪栋楼的原住户，看看小区这些楼怎么安排住所，如果我们要造好一个基地，大家就要分开行动，确保每一处都有人。” 宋殊说着站起身，她扭头看了看废墟一片，却仍然有半栋楼坚持耸立的四号楼。 “好，我去做。”薄利说着起身，捋了一下身上的冲锋衣褶皱，扭头呼唤其他同伴，并在宋殊默许下，用念力把沙发全部搬走。 傅影一直待在宋殊身边，见她看着四号楼，便道：“不后悔吗？” 宋殊：“后悔什么？” 傅影指尖搭在她肩膀上，手掌微合，感受着那肩膀下硌人的骨头。 “你暴露你自己的异能，会有很多麻烦。”她说。 宋殊却轻轻笑了一声，道： “我无惧于此。” 第63章 渴望得到什么 顾真严等人上前和曹剑交流，指出要把凯恩五花大绑挂在大门晾个七天七夜。 “你在这准备年货呢老弟？做腊肉啊？”曹剑身旁一个壮汉道，“凯恩好歹是个异能者，惹他发疯了是我们的损失。” “实在不行，之前的事咱就一笑泯恩仇嘛，再说了，凯恩差点被你们那冷面妹子给搞死，大不了之后，咱喝酒再向你们赔个罪——今晚，咱就今晚来，怎么样！” “你们什么时候把楼栋让出去才是体现诚心吧？” “不是说看安排吗？反正我们拿到的物资是我们的，你们拿到的是你们的，其他的再说。” “……” 余毅站在一边，看着顾真严任德等人和曹剑他们掰扯，他转了转脑袋，看到有的沙发没被搬走，很多人靠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而两个纤细修长的身影，正在四号楼散落的石块旁站着。 两个人贴得格外紧密，似是在说着什么。 余毅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衣服下摆被那个他救回来的小女孩拽了拽，递过来一颗奶糖。 余毅低头看了一眼，刘海遮挡住眼边的红色胎记，他接过糖：“谢谢。” ……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宋殊偏头看着揽自己肩膀，神情莫测的女孩。 傅影：“我在想，我们需要一个帮手。” 宋殊：“什么帮手？” 傅影久久无言，宋殊看到她望着自己，脸上的神情看不懂。 “怎么了？你觉得有的话不能说，我们就回去谈。” “没什么，”傅影说，“可以直接谈的，我是在想，你需要一个能知晓他人异能的能力。” 宋殊：“那这个真是……堪比百科全书哇。” 傅影手上用了些力气，揽着她往灌木丛旁走去：“不错，这个异能如果只是单出的话，那么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有这个能力的人不能自保，要依赖于他人，必定活不了多久。” “但你不一样，一旦你有了这个异能，之后不管怎么走，都不会是最坏的一条路。”傅影道。 “那道理还是一样的，如果我只是能够复制别人的异能使用，我也容易死。”宋殊莞尔，“但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他们离不开我，基地更离不开我。” “没错，所以我要提醒你。”傅影的声音压得很低，面上无波澜，“不要给他们自信的机会，不要无条件地支援，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两个人走到二号楼附近，低层的外墙之前被傅影铺上黑墙，但当任德等人想要上去的时候，那黑雾便散发出丝丝缕缕，将其牵引上去。 用任德的话来说，这玩意就像会把你往上拽的自动电梯，好玩。 宋殊把手背在身后，有些不解：“到底是我让你产生了什么样的错觉，让你以为我是很容易轻信其他人的那种人呢？” 傅影沉默的数秒内，心口因为宋殊的话而闷堵了些。 她之前一直对宋殊关注其他人而感到不适，却不得要领，不知道自己不适的本质原因是什么。 是宋殊信任别人导致遭到背叛，基地重创？不是。 是宋殊信任的人却是当初把自己逼到绝境的仇敌？也不是。 是她发现自己好感宋殊，却看着她懵懵懂懂，与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 傅影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可前世的种种记忆固然深刻，也不及现在眼前的种种更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于是，在宋殊这番并不算质问的口吻说出这些话时，傅影似乎窥探到了自己这几天来不适的原因。 她从宋殊的注视中移开眼，淡淡道：“我只是认为，既然你当初那么容易就因为我救你而果断信任我，别人救了你，大概也是一样吧。” 宋殊扬眉。 “我说实话，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她说，“你把我那么多信任分走了，我留给后面的人自然就少了。” “……”傅影喉间一紧。 冷风迎面吹来，也吹不开她心里的闷意。 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掌握主动权比较好么？即便半路加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想什么呢？” 宋殊捋了一下随风飘起的头发，柔软的嘴唇轻抿着。 ——只是两片嘴唇而已，每个人都有。 傅影盯着，想着，当时喂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异样感觉，还是她的心态变得太快了。 “那我呢？”傅影说，“对你来说，我是拥有你很多信任的那个人么？” 宋殊道：“是的。” 她回答得很淡定，很果断，很自然。 而傅影，需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回答。 “……那很好，之后五号楼的人必定会过来让你帮他们复制物资。”傅影把话题收了回来，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看这情况来，每个人最多只能拿到一周的物资量。” “一周？”宋殊道，“你高看我了，我的精神力还没那么强……他们人很多。” 傅影：“嗯，那就三天。” “反正，既然你决定要合作，就继续往前走。”她轻轻揉捏着宋殊的手指，比划着长度，“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 宋殊盯着傅影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忍不住摸了摸，感受手背平滑皮肤下凸起的静脉丛。 “有什么好比的，我手又没你长。” 傅影没回应她，自顾自说下去：“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他们的救星，也有人见不得好，想要你死。所以，遇到问题我不会像你一样喜欢调和。” 宋殊：“你会选择比较极端的办法。” 傅影：“嗯，我会。” 宋殊乱动的手指被她整个手掌包住，抽都抽不出去。 傅影的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漆黑的瞳映照着暖色的碎光，却依然很冷。 “我尽量，在做事前让你知道。” 第64章 揭露她的罪恶 傅影和宋殊上了天台，从高楼俯瞰，视野更加开阔。 而宋殊在天台来回踱步，风声呼呼地响着，傅影的目光也跟随她。 “所以你是觉得，无论是动物还是走尸，都是被人为控制的？”宋殊摸着下巴思索，发出疑问，“如果一个智慧怪丧的能力有这么强大，那就算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办法根除掉他吧。” 傅影：“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宋殊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道：“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个智慧怪丧其实是韬光养晦，等到等级更高的异能者出现在这里，再作一窝端的打算，那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主动出来。” 傅影脚尖轻轻点着地，神色自若：“不错，他确实不会主动出现，但你也要知道，末世才爆发没多久。” 宋殊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动物怪丧出现，传播病毒的速度会比人类更快，攻击力也比人类更凶，但薄利说她们熬了两三个月才碰见了动物怪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宋殊想了想：“你是说，能控制丧尸动物的那个智慧怪丧，最开始就是个能控制动物的异能者？” “不错，异能者变成怪丧，异能也会随着立场发生变化。”傅影道。 宋殊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底下来来往往的异能者。 短短几天，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恍惚以为自己还是缩在小小卧室里的那个幸存者，无望地等着一场总会到来的“捕猎”与逃亡。 但也只是恍惚一瞬而已，她现在要负担起足够的责任。 不光要活下去，还要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世界才有希望。 “四号楼坍塌，里面还有怪丧吗？”她说，“如果存在能控制动物的智慧怪丧，是不是也代表着，我们还要面对着能控制低级怪丧的敌人？你认为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一定。”傅影道，“也许只是高级怪丧的领导力比较强。” “你这样想？”宋殊讶异，但很快便相信她的说法，“你经验丰富，听你的。” 傅影在边缘的台子上坐下，墨发被吹向一边，宋殊替她圈住那不乖顺的发丝，在手指上绕圈。 “我们只建起了高墙，地面下，会不会有危险呢？”她问道。 傅影：“有，但现在没有。” 宋殊：“哈？” 傅影朝她伸出一条手臂，宋殊眨了眨眼，上前抱住她的腰身。 两个人随即从天台上跃下，急速坠落中飞进了阳台里。 “完了，有了异能我是一点都不想走楼梯了。”宋殊说着把倒在地上的拖把扶起来，傅影推开滑动门，瞧着逐渐把天边染成一片火红色的夕阳。 “今天天气很好。”傅影道。 宋殊迈进滑动门里，随意甩手道：“要像我以前，在家里待着就喜欢雨天，玩游戏啊看电视啊什么的，爽死了。” 傅影把门开着透气，闻言转身：“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 宋殊满脸匪夷所思：“啊，你在说什么？” 傅影：“我的意思是，你除了完成学业，平时也出去兼职吗？” 宋殊耸肩：“那当然，不然你给我出生活费吗？” 傅影蹙眉，她隐隐从宋殊之前的表现察觉出什么，但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你想问我家里人是吧？”宋殊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橘子罐头，靠在沙发上不甚在意地说道。 傅影：“是。” 宋殊笑吟吟地望着她：“可你自己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家庭，你的经历哎。” 傅影抿唇，到她身边坐下来。 “之前你答应过我，如果基地建成功，你就告诉我你的过去，可不能言而无信。”宋殊说。 她把罐头打开，倒了一些到碗里。 傅影无声凝视着她的举动，良久，才道：“你真的想知道？” 宋殊喝了口糖水，唔哼着点了点头。 傅影：“即便你可能会被我的过去吓到？” 宋殊扭头看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末世更让人被吓到的吗”。 傅影上下排牙齿轻轻地磨着，又沉默了一会儿，见宋殊在那一口一口吃着橘子瓣和糖水，碗里都见了底，才启唇出声道： “我杀了——”她抬眼，让自己不错过宋殊的任何表情，“我的继母。” 未等宋殊反应过来，她又淡淡补充道：“还有我的父亲，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宋殊的勺子掉在碗里，发出极为清脆的碰撞声。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可怕的沉寂，至少，傅影觉得自己在说完这些后，心口又被什么无形的绳子扯住了心脏。 而她仍然紧盯着眼前的女孩。 她看着宋殊的眼神，宋殊的面部表情，宋殊轻轻张开着的唇，和唇瓣上面沾到的糖水。 ——没有什么比这个信息量更让人震撼失语的了。 傅影心想着，面部毫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盯着宋殊。 ——也许宋殊此刻才能意识到，她这几天一直信任的傅影本质上是个冷血残酷的人。 正当傅影这样冷冷想着的时候，就看到宋殊低下头，把碗里的勺子拿了起来。 “……” 傅影僵着身子，看着宋殊用勺子继续挖着橘子瓣，一口一口吃下去，慢吞吞地咀嚼。 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你听到了，我知道。”傅影的呼吸急促了些许，胸脯也剧烈起伏几个来回，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沉声质问，“我说得很清楚了。” 宋殊自顾自喝完碗里的糖水，又把剩下半罐倒出来，碗捧在掌心里，递给了她。 傅影忍住要把碗拍飞，心里一瞬间涌上的暴戾，此刻的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理。 无论前世她做得如何极端，她都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可面对宋殊，她就是想要揭露自己当初的罪恶，她要知道宋殊怎么想。 前世的宋殊并不知道她的过去，但那个时候的『复手』自己手上也沾了血，哪怕知道她的过去，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的这个宋殊没有经历过太残酷的事，对罪恶的容忍度，一定比几年后的自己要低吧？ 但平稳又柔和的声音，如温流般进入她的耳中。 “所以，你需要喝点甜的。” 傅影一动不动，而宋殊也坚持着，捧着那个碗僵在空中，也不顾自己手酸。 傅影手指轻轻屈着，然后缓慢抬了起来，接住了那个冰凉的碗。 她自然听出了宋殊的言外之意。 宋殊起身：“我去看看顾妮妮和原霖，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她极轻地关上了门，脚步声渐远。 傅影看着碗里黏糊到泛着沫的糖水，握着勺子的手指颤了又颤。 片刻后，她低头闷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第65章 小松鼠的过去 宋殊在走廊上碰见了王胜和顾真严，问道：“原霖怎么样，脚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她那脚确实扭得怪狠，她自个也是个狠人，直接把脚踝断掉的骨头掰回去。”王胜叉着腰，啧啧称奇，“有这种毅力干什么都能成功。” “少来，”宋殊说，“我们把其他楼栋的物资也全部搜集起来吧。” “我看薄利那边还在和她的人协商住所，那我们依然还在二号楼吧？”任德从楼梯口上来，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可不想离开熟悉的地方。” “我们当然不会离开二号楼，我们是原住民。”宋殊说。 “那行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溜达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吃食。”任法跟着任德出来，手里还拿了两个超大蛇皮袋，看样子要把所有的楼层全部洗劫一空，一丁点食物都不放过。 顾真严扭头看她：“对了，傅影呢？其实我还想着，要不然咱们一起去四号楼废墟，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不是，老哥，你确定是意外收获？”任德翻白眼怪叫，“这话适用于怪丧吧，保不齐咱们左脚踏入四号楼门槛，下一秒就被怪丧吃了个屁的了。” 顾真严：“……神经。” 宋殊道：“傅影有事，既然原霖伤能好，我就不去打扰她们休息了。” 她站在楼梯口，又给顾真严等人复制了一沓厚厚的蛇皮袋，看着他们精力充沛地下楼找物资。 待到几人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宋殊便搬了个小板凳，直接坐在楼梯口发呆。 …… 傅影吃完罐头，迟迟等不到宋殊回来。 她起身把玻璃罐和碗清洗了一遍，虽然领悟到宋殊的弦外之音，却依然感到几分忐忑，以及懊恼。 还是太冲动了。傅影用力握着洗碗池边缘，她本不该这么冲动。 只是重生一事，还有遇见宋殊后的种种，都超出了她的预期，内心翻涌的思绪难以完全忍着不泄出分毫。 宋殊性格好，不代表她会接受自己弑—— “呦，在干活呢？”宋殊从户门外探头进来，看到傅影在厨房里，她把门带上，笑眯眯地拿了根逗猫棒对着她甩。 叮铃铃的清脆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傅影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玩。 宋殊看傅影没反应，把逗猫棒收在手里面，笑容渐敛，进厨房牵住傅影的手，把她拉进了客厅里。 “我的家庭，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宋殊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傅影只是沉默倾听。 “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吗？”她说，“我和你有点像，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但，我们三个人的父亲都不一样。” 傅影眸中微动，宋殊则苦笑一声。 “我母亲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我的姥姥和姥爷是独断专行的人，当初她和初恋被拆散，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人，生下了我姐姐。虽然一开始貌合神离，但那人对她很好。” “之后，我母亲逐渐觉得这样过下去也好，但那个人心脏病突发去世，亲戚抢走了财产，我母亲带着我姐姐，又在姥姥姥爷的逼迫下嫁给了第二任丈夫——也就是我父亲。” 傅影望着宋殊，没从她的语气和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 “我父亲家暴，后来醉驾把自己撞死了。”宋殊简洁地略过了对她父亲的描述，“又过了一段时间，母亲遇到了第三任，她的初恋去了国外，一直没有新的感情进展，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了我母亲的消息，就回来了。” 她讲到这里，抬起头扫视着客厅一圈。 “这次我母亲断绝了亲情关系，但那个初恋亲自去了家里送聘礼，我姥姥姥爷最后还是同意了。”宋殊轻轻吸了一口气，停了几秒，才道，“我母亲得到了幸福，我为她高兴。” “你母亲对你好吗？”傅影道。 宋殊低声道：“不能说不好，只是被边缘化了而已。我的姐姐和弟弟都像他们的父亲，我更像母亲，但她仍然能从我脸上看到我父亲的影子。” “但我的继父对我很好，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后来他说要给每个孩子买一套房，我就提出买这里的。” 她进了卧室又出来，拿了手机给傅影看当时拍下来的房产证。 “我当时说不要很大，一个人住就够了。其实这几年，他也有在发消息关心我，时不时打一点钱，我的生活和这楼里很多租户比起来，要滋润得多了。” “你不恨他们。”傅影道。 宋殊：“没什么好恨的，如果我是我母亲，我也不会做得比她再好了。” 她抓住傅影冰凉的指尖，温声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让仇恨伴随自己的一生，我理解你的痛苦。” “如果抛去血缘关系的话，你做的是复仇的事。而现在的世界已经被摧毁成了这种模样，我不能代表任何人去审判你，你做得对不对，错不错，我……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傅影拧了拧眉，她动作极轻地抽出自己的指尖。 “我知道了。” 宋殊看着她起身往卧室走，便道：“我们要去四号楼废墟看看么？如果那些动物怪丧逃离，应该也是有我们并不知晓的逃生通道。” 傅影推开卧室门，声音平稳道：“可以。” 宋殊想跟着她进去，但傅影又停了下来，朝后退了两步。 “你现在想休息吗？”她问道。 宋殊摇头：“休息不了……还有很多事情，而且你和我要一起去。” 傅影：“嗯，好。” 宋殊想了想，说道：“你想和我一起去探索小区外的地方吗？” 傅影不假思索道：“可以。” 宋殊拍了拍掌：“好，我们掌握更多的信息，就能更好地保护小区。” 傅影见她带有期待的眼神，沉默地点了点头。 宋殊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而门外倏然响起了缓慢的敲门声。 “宋殊，你在吗？” 第66章 傅影值得信任? 听着门外余毅的声音，宋殊过去开门，傅影在原地站了几秒，慢悠悠跟上去。 宋殊拉开门后，看到余毅惊喜的脸。 “哎，你果然在。《师尊》那个漫画我看得比较晚，所以没有抢到当时的限定番外集，你这里有吗？” “我这里都有，你具体指的是哪一本？因为设定集不止一本哎。”宋殊道。 余毅：“就去年，情人节出来的那本番外集，写了师徒过去甜蜜相处的事情。” 宋殊：“那行，我给你拿。” 她转身离开，余毅与面无表情的傅影对视，露出无辜的笑容：“嗨喽。” “砰”一声，傅影直接关上了门！ 余毅：“……” 片刻后，宋殊又打开门，把漫画番外集递给了他：“这可是我的珍藏，别弄坏了。” 余毅接过精美的漫画本：“你放心，作为一个入坑没多久的渊暖cp粉，我会好好保护她们的甜蜜证据的。” 他顿了顿，又说：“对了，五号楼那些人正在讨论着要找你帮他们复制物资，估计过会儿薄利就带着人来了，你……” 宋殊点头：“谢谢提醒，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了。” 余毅点头，悄然消失。 而傅影则在她身后道：“薄利说在漫展见到过你。” “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宋殊靠在门边上听着窗户外面的杂音，笑着对傅影说，“我确实去参加过漫展，不过我没有注意到薄利。” 她往外伸了伸头，见走廊没人，不自觉压低声音道：“但我只去过一次，所以说我和薄利也算是有缘分，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同担……到时候去问问看。” 傅影无言。 - 余毅说得没错。 快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薄利拜访了二号楼十四层。 只有她一个在外面。 “不用看了，我是来找你聊事的，算是代表。”薄利说，“没有其他人跟着，这是统计好的名单。” 她递了好几张a4纸过来，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工工整整地写下每一个幸存者的名字和来处。 而阿言的名字那一行，写的是“外来人员”。 “辛苦你整理了，字挺好看，不过阿言是外来人员？”宋殊翻了翻纸张，“你和她认识吗？” 薄利：“认识。” 宋殊：“是你的朋友？” 薄利：“嗯。” 宋殊：“那你们关系应该很好。” 薄利唇边的笑意依然柔和，但她没有接话，而是自行抛出一个话题：“你和外来人员傅影关系也很好，她人呢？” “在卧室里休息。”宋殊道。 薄利莞尔：“是不想见我吧。” 宋殊：“呵呵呵怎么可能呢没有的事……” 实际上，傅影确实因为薄利来了而待在屋里。 “当初我遇到绿丧的时候，傅影正好来到附近，她救了我。”宋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笑道，“如果不是她，我也无法发挥我自己的能力。” “我看到了，你可以复制别人的异能。”薄利说。 宋殊轻轻张开手掌，茶几上的饼干被突然出现的白光包裹，紧接着飞向她的手心。 宋殊稳稳握住，道：“不错，念力这种异能，很合我意。” 薄利握住茶几上宋殊给她准备的橙汁，抿了一口，真到了亲眼见证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安。 这是一种每个人都会有的警惕心理。 但薄利也清楚，眼前的人绝非是不善之人。 “傅影值得信任？”她问道。 ——这话说的很巧妙。宋殊心想着，她认识傅影比认识薄利更早。 现在只是初步达成合作，薄利便以原住民的立场向外来人员表示质疑，营造出一种她们才是信任更深的战友的氛围，讨论傅影对小区的威慑性。 也许是她想得多吧，反正这句话让她不太舒服。 “傅影拥有我的信任，至于别人，我虽没办法确定，但也希望她们能够给予傅影几分信任，而这信任，是能决定我们生存与毁灭的重要因素。”宋殊道。 薄利轻轻笑了一下：“好，看来你确实信赖她，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五号楼目前的幸存者有一百六十三个人，其中一百零三个异能者，六十个普通人，活着的外来人员现如今只有阿言。” “一号楼那边一共有十七个异能者，其中九个人是原来四号楼的，另外八个人除了曹剑和余毅，都是外来人员。” “我们二号楼目前有八个人，二号楼原住民七个。”宋殊说，“可以记在名单上。” “那是自然。”薄利说，“原住民可以待在自己原来的楼栋，数量还是比较均匀的，一号楼、二号楼的人比较少，四号楼的……就让他们留在一号楼或者二号楼吧。” “可以，我们还需要知道他们的异能，如果遇到了危险，有战术准备总比没有好。”宋殊又看了一遍名单，抬头看着薄利，“说实话，就算我不知道他们的异能，我也能复制，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提供足够的情报。” “可是这样的话，如果名单被人拿走，那我们所有人都很危险。”薄利严肃道，“一旦被敌方发现我们的能力，就会实行针对性的攻击策略。” “嗯，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宋殊继续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听他们亲口说。” “你是指，他们只对你一个人说异能？”薄利愣了愣，“那很难让人同意。” “我需要能快速掌控的异能。”宋殊道，“多一种能力，我们就多几分抵御怪丧袭击的成功性。你的念力虽然很有用，但我还不能掌握。” 薄利想了想，道：“好，我尽量先聚齐一批愿意协助你的异能者。” 宋殊：“多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拥有阿言的异能。” “……” 薄利迟疑几秒，老实回答道：“抱歉，我觉得她可能不会愿意。” 宋殊立刻道：“没事，你尽力就好，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之前愿意直接表明合作的意愿。” 薄利颔首。 宋殊把薄利送出门外，回身便看到傅影站在卧室门边上，抱着胳膊注视自己。 “说实在的，薄利也不傻。”她说，“你就算躲起来，她也知道你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傅影：“嗯。” 客厅里一时陷入寂静，宋殊被傅影毫不遮掩的目光盯着，有点不自然。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拥有我的信任。”她挪动步伐，来到傅影面前。 “——” “我知道。” 傅影张开手臂，把宋殊抱入怀里，低声呢喃道。 第67章 奇葩异能何其多 宋殊手里攥着几颗灵晶，离开二号楼，在傅影的陪同下去了其他楼栋。 一号楼的物资本来就多，所以宋殊暂时没管，反而借鉴了他们的物品来复制物资。 一个木箱，数样东西，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齐全，一箱送完再复制一箱。 她们先去了三号楼，已经有十几个人住在原来的地方。 “怎么都一样啊？”有人翻了翻自己和别人的物资，“我想吃藤椒味的泡面。” 宋殊笑得纯良极了：“不好意思，我们找了几个月的物资，还真没有见到过你要的泡面。” 傅影在一旁阴沉的眼神和宋殊的灿烂笑容作对比，那人咽了咽口水，道谢后便把木箱拖进房间里。 之后去了五号楼，也是如此。 五号楼被薄利保护下来，存活的人很多，六十个普通人有老有幼，全是五号楼里面的，异能者也有二三十个人。 “妹妹，你看你能不能拿着这些瓶子，帮我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啊？”一个中年女人热切地抱了一堆空瓶子，满眼期待。 宋殊扫了一眼：“你这里面可不止洗发水。”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不太好意思：“是这样，我是敏感肌，所以需要每天用保湿面膜，水乳什么的……” “除了基础物资，其他的没办法提供。”傅影率先打断她的话，薄利似是被其他人通知，在阿言的疾行异能下瞬刻到来。 “王阿姨，现在大家都缺物资，宋殊还要去别的楼栋提供新物资，她精力有限，之后再讲吧。”薄利道。 “现在是随时会死人的时候，”阿言出口讽刺，“不如多锻炼锻炼身体，比玩你那些护肤品更有用。” 王阿姨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宋殊取了个折中法子，给她复制了新的洗发水，其他的不再管，带着傅影去下一户。 薄利安抚王阿姨后又速速赶过来，宋殊对她笑了笑：“你和阿言还挺有意思，两个人一唱一和这事就解决了。” 阿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傅影瞅了几眼，想着自己前世估计也是这种欠揍脸。 薄利道：“哈哈哈……” 她瞥一眼冷漠脸的阿言，猛地收回笑容。 傅影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微妙氛围，宋殊的注意力则放在眼前这家住户，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姐弟，见到宋殊很是警惕，紧紧搂着孩子。 薄利出面，他们又缓和了情绪，对宋殊露出友好亲和的笑。 “领导来了，快进来坐坐……” 宋殊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放完物资就走。” 薄利弯下腰摸摸姐弟的脑袋，宋殊复制物资，心念一动，在木箱里多放了两袋糖，还有一些比较松软的小蛋糕，随即把箱子推了过去。 “要好好长大，保护爷爷奶奶。”宋殊说，“你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姐弟懵懂又高兴地点头，老人们看着木箱里的东西，忍不住感动落泪。 薄利在宋殊的注视下无奈解释：“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阔绰过了，每个人的物资都是紧巴巴的，阿言她们出去寻物资，也时常碰壁，白级丧尸不为所惧，但也偶尔有会异能的绿级丧尸围追堵截。” “本质上还是物资紧缺，需要吃饭的嘴太多。”阿言凉声道。 “……”薄利沉默着，没反驳她。 宋殊这才意识到些许端倪，但没说什么，只是和傅影对视一眼，便赶往下一户。 之后去的每栋楼，基本上都会有人尝试提出自己的其他需求，但更多的人还是收下道谢，友好相待。 “不需要自己出头去抢就能得到物资，每个人都会这样对你。”傅影道，“后续他们会继续试探你的底线，问你要更多的东西，只要有一个人满足了私人需求，就会有更多人效仿。” 两人回到二号楼时，已经快到了深夜。 这期间宋殊有了解到一些人的异能，但不太满意。 …… 宋殊：“你的异能是什么？” 蹲在木箱边上狂炫薯片的绿异男生：“把石头变成金子，我的毕生之梦，终于得到了实现！” “……” 那可不能把石质化的王胜放在他面前，不能冒风险。 …… 宋殊：“你的异能是什么？” 靠在门上的白异女生：“让身体像水蛇一般柔韧，因为我是跳舞的，估计天赋如此吧，你可以感受一下～” 说着，她的身体忽然像失了骨头一样往宋殊身上贴，身体拉长，像蛇一样把宋殊缠了起来，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脸颊。 宋殊惊觉她的束缚力确实如蛇一般绞住身体，就像当初那个缠着她的绿丧一样。 傅影一记黑雾，直接打在人家脸上，宋殊的身体不再被缠绕，被打到的女生的脸也出现变形，化解了傅影的攻击，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其实……还挺掉san的。 …… 宋殊：“你的异能是什么？” 一个鬼鬼祟祟，像被吸了精气一样面容苍白的白异男生从门外出来，看到宋殊，扭扭捏捏地双手紧扣。 “我的异能……你可能不想要。”他结巴道，“我的异能……异能是……” 宋殊戒备地后退一步：“什么？” 男生说：“就是……把部位变……变大……” 宋殊：“……什么部位变大？” 男生：“……想要哪变大都可以，不过……我常常会变腹肌和胸肌，再长长一下男生器——” 宋殊：“stop！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打扰了再见！” 男生：“那个，谢谢你的物资……” 傅影则臭着脸，扣住她的腰身就直接飞去楼下。 ……诸如此类的异能者，宋殊一连碰到了十几个。 而她现在坐在床上和傅影看着彼此，最后艰难地开口： “要不，我还是再多练练你的异能吧。” 第68章 做偷吻的小偷 夜晚酣睡时，傅影在漆黑的房间里睁着眼睛，听着宋殊在身旁的呼吸声，轻轻侧了下身。 宋殊的唇近在咫尺，想要实施的想法蠢蠢欲动。 傅影把被子往上拉了点，用手指来回抚着宋殊的眉眼，细腻柔软的触感在指腹停留。 温柔的指尖继续游走在面颊上，唤起心底的柔软情感。 傅影在前世见到过许多因为情感而失去生命的人，而她当时并不能理解。 情感是软肋。 傅影这样想着，按耐不住自己心里涌动的躁乱。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宋殊的软唇。 这一刻，仿佛时间变慢。 傅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竟是如此的响亮。 她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感受着唇与唇的紧密贴合，伸手轻抚着宋殊的发丝，炙热鼻息全数扑在宋殊面颊上。 两颗心脏贴得不算紧密，却似乎发出了共振。 傅影松开了她的唇，冷静了片刻。 见宋殊没什么动静，便接着亲吻，一点一点尝试唇瓣上细腻的纹理，吞入唇珠，抵开牙齿。 宋殊睡得很熟，也许是今天消耗太多精神力，就算是有灵晶的支撑也不行，还是要自身精神力恢复速度够快才可以。 而白异，精神力自然是比不过别人的。 宋殊睡前吃了糖，傅影便尝到了她口中的那丝丝缕缕的牛奶甜味。 入了口，也入了心房。 傅影无声退了出去，耳边是唇分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足以让人脸上发热，身体发麻。 她借着房里的冷空气，吹散脸颊上的热意，怀里温软，心里也发痒。 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如果宋殊知道自己在这几天内就动了心，会被吓到么？ 毕竟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恋爱对象都是异性。 会接受她的情感么？虽然喜欢的漫画讲述的是两位女主的故事，但也不是所有磕cp的人都能接受……接受现实里的感情。 想得多，便烦躁。 因此，只好再偷一个吻，缓解心中的不良情绪。 傅影伸手把宋殊搂到怀里，而睡熟的人潜意识里信任她，为了睡得更舒服，主动贴了过来变换姿势，呼吸依旧平稳绵长。 于是两个人越发紧密。 傅影细细吻着她，喉间滚了滚，指尖也顺势而下，触及“真心”。 每个人都有的，宋殊却不一样。 傅影屏气凝神，生怕宋殊突然被她的动作惊醒。 “嗷呜————” 远处响起了狼一般的叫声，朦朦胧胧的。 傅影停下所有动作，把人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欲盖弥彰似地拍着宋殊的后背。 而宋殊也在她的拍击下挣扎着醒了过来，眼睛睁得很大，入眼却一片黑暗，以及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 她刚要开口，傅影便捂住了她的嘴：“嘘。” 宋殊睡得正熟，突然被搞这么一下，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唔唔唔？”怎么了？ “外面似乎有狼，也许是狼人，狼形者。”傅影低声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怪丧。” “呜呜呜？”然后呢？ “睡得不要太熟，宋殊。”傅影道，“万一你起来的时候不清醒，我也不好抱着你跑。” 她这时松开了宋殊的唇，并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唇上的水渍：“你睡觉还流口水吗？” 宋殊匆忙用手背擦了一下，懵了：“啊？我不知道啊。” 傅影在黑暗中勾唇，语气依然平淡：“流口水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以后要多多注意。” “那你监督我吧，”宋殊有点尴尬，“我以前不这样哎……可能是晚上水喝得太多了吧。” 她用力擦了擦唇，困意再度来袭：“不行，就这样吧，我再睡会儿，困麻了，你也赶紧睡觉，好养精蓄锐……” “嗯，我入眠慢，你可以安心睡。”傅影道。 宋殊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傅影适时松开了手。 “宋殊，你晚上会做梦吗？”她说。 宋殊：“会啊，我刚刚就梦到了一个噩梦。” 傅影：“是什么？” 宋殊：“没什么，就是梦到了有人塞了条小鱼到我嘴里，还拿胶带堵住了我的嘴。” 傅影：“……” 宋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快睡觉吧，做噩梦很正常的。” 傅影沉默几秒，道：“你晚上睡得很熟。” “是啊，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睡得熟。”宋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睡着了，就好了。” 她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仿佛是自言自语：“不过，有时候也会做噩梦……但，还是睡觉最舒服了。” 傅影揉揉她的脑袋：“嗯。” 后半夜，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傅影闭上眼睛，任由意识下坠，沦于混沌状态。 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第69章 深爱无可避免 “……” “傅影！傅影！你快醒醒！” 女孩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火光映照着她的脸。 傅影起身，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还有树林与火堆，看着身旁救了自己的女孩。 她睁开眼的瞬间，手中便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匕首，而眼前的女孩，满目担忧。 傅影瞬间警戒，企图从女孩的灵晶中操控她的恨意。 但她胸口疼得厉害，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大脑也钻心的疼，异能自然也无法起到作用。 女孩见她醒了，松了口气，接着低声道：“我用了屏蔽外界的异能，但只能用一次，大概能维持一晚上，你还好——” 傅影吸着冰冷而潮湿的空气，眼前还有些重影，但手里的匕首却直逼她的心口，深深刺入衣料中。 女孩有一张看上去便很纯良无辜的脸，被火光照映的漆黑眼瞳里没有丝毫畏惧。 “我救了你。”她说。 即便有火堆在这里给到温度，傅影仍然觉得脚趾被冰水浸泡一般冰冷，冷到发痛。 她动了动嘴唇，面无波澜：“你想要什么？” 女孩眉毛轻拧，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先喝点水吧，你昏过去的时候我一直没办法喂给你。” 傅影握着匕首，冷冷说道：“你是谁？” “我叫宋殊。”女孩说，“异盟的人。” 傅影眸光一戾，在见到女孩不慌不忙的模样后更是心火旺盛。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救我了。”傅影冷笑道，同时手上用力往前刺——！ “我知道你是谁。” 宋殊只是捏住匕首尖，在她僵硬的神情下分解了匕首，丝丝缕缕的黑雾飘在了空中。 “你是自由营的。”宋殊道，“冬天里被薄利堵了几天最后逃出去的那个人。” 提到薄利，傅影心头涌上杀气，她甩开宋殊递过来的水：“滚！” 宋殊不恼，只是静静看着她。 傅影挣扎着，靠在树干上，挺了挺背，感受到身下的柔软，便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坐垫”。 是一件黑色的厚羽绒服，傅影忽然觉得口特别干，她撑着湿漉漉的泥地，忍着疼想要站起来，被宋殊直接拽住。 “你心脏的灵晶差点掉出来，我帮你把它塞回去了，顺便治了心口的伤。”她说，“但你断掉的骨头、耗尽的精神力都需要恢复，别乱动了。” 傅影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诸多画面，包括和宋殊在怪丧群中隔着百米遥遥对视的一眼。 她现在动不了，倒是任人宰割了。 “无论你是想让我当俘虏，还是想策反我为你们卖命，我都不会同意的。”傅影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轻，忍疼也很耗精力，她倒希望自己直接死了。 “先喝水吧。”宋殊坚持把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哪来的？”傅影说。 宋殊莞尔，缓和了刚才因为傅影乱动而变得严肃的表情。 “如果你知道『复手』这个名号，那么，你就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 傅影沉默片刻，她盯着火堆，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火并不是烧木头燃起来的，而是实打实的火焰。 应当，是『复手』复制过来的火系异能。 那么，宋殊能用她的异能就不奇怪了。 傅影拧开瓶盖，面无表情地喝了大半瓶水。 宋殊在一旁看着她喉头来回滚动，似是觉得太安静，便开口道：“如果你能加入异盟，我们就多了一大助力。” 傅影晃着瓶子里剩下的水，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清澈甘甜的水了。 “作为回报，我会把他的人头带给你。” 宋殊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后，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我要亲自动手。”她扭过头看着跃动的火苗，眉眼压低，神色黯淡了些，“必须……由我来动手，我会亲手杀死他。” 傅影把瓶子晃着，用力砸到地上，但神情仍然波澜不惊。 “要杀人，就不要心软。”她说，“否则到时候死的会是你。” 宋殊望着火堆出神，没有回应她。 傅影挪动身体，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应着心脏里的灵晶。 “你要是放了我，之后异盟估计会有很多人死在我手上。”她威胁道，“而且，我也会——” 宋殊偏头看她，借着火光，傅影看到了她眼中湿漉漉的光泽。 “杀了你”这三个字，怎么也没说得出口。 她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会报仇，杀了薄利和那些困住我的异能者。” 宋殊低头揉了揉眼睛，无奈笑道：“薄利她人很好的，这几年来，都是她在保护我，陪我一点点探索异能。虽然之后——” 她停了一下，又道：“傅影，如果你愿意去异盟，我们就是信任彼此的战友。” “我不去。”傅影道，“如果你不愿意放了我，就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的，你是一个紫异。”宋殊说，“越到后面的末世，人类越需要等级高的异能者。” 傅影不禁冷笑：“都这时候了，你还担心人类的存亡？” 宋殊：“是，我不仅担心，还想保护更多的人。” “自由营不是你的归宿。”傅影看着她温和真挚的眼神，听她温声道：“你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不如来异盟，以后你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 傅影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宋殊显然知道她睡不了安稳的觉。 她闭了闭眼，平静地拒绝了宋殊的邀请。 “你说错了，自由营是我的归宿。”她说，“因为我和余毅，是一样的人。” …… 傅影被一阵白光晃到了紧闭的双眼，她伸手挡住，思绪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 有人隔着被子，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腰。 “快起床啦，我已经做好早饭了，你怎么还在睡？” 宋殊说完便像风一样冲出了卧室，傅影坐起来，怔怔出神。 她抬头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蓦然回想起了深夜里的偷吻。 那个，不是梦。 她想要把它变成真正的未来。 第70章 戒备且占有心爆炸 傅影瞧着宋殊大口吞下半颗鸡蛋，知道她对昨晚的事是一点也没印象。 这样也没事，她会引导面前的女孩一点一点喜欢上她。 宋殊被她盯着，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影：“没什么。” 宋殊：“嗯？真的吗？话说昨天晚上……” 傅影屏气聆听，但宋殊只是耸了耸肩：“还有狼嚎吗？” 傅影：“……后来没有了。” 宋殊：“哦。” 两个人低头继续吃早餐，过了一会儿，宋殊开口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薄利和阿言之间好像有些奇怪。” 傅影：“你指什么？” “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宋殊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以为两个人是好朋友，但阿言的表现确实让我觉得意外，一直和薄利反着来，薄利倒是纵容她……” 傅影并不在意这个，把最后一片酱牛肉送到她碗里，道：“别人之间的感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如审视一下自己的。” 宋殊抬眼：“我自己？” 傅影：“你自己未来的感情，未来的伴侣。” “哈？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打算谈恋爱。”宋殊说，“再说了，现在是末世，我能保命，活到老死就谢天谢地了，还谈什么感情？” “你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么？”傅影问道。 宋殊：“我说过了，我是母胎solo，学业生涯中可没对谁动过心。” 傅影勾了勾唇，低下头喝光最后一口排骨汤。 “那么，你应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宋殊冲她摇了摇手指：“那不可能，我没谈过恋爱，看过的小说可多了去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馋他的身子，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傅影默然片刻，试探性地说道：“我身上香吗？” 这话题转得突兀，但宋殊还是笑道：“香，你身上有一种我很喜欢但说不出来的香味。” 傅影道：“那你……” 宋殊接话：“不过闻香味也不算什么，你别误解，我是觉得对身体有生理反应，有那种想法，才算真正的馋身子。” 傅影敷衍地点了点头，待宋殊吃完后，她起身收拾碗筷。 宋殊则拦住她：“不用不用，也不能老是你来负责，明明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你就好好坐着休息吧。” 傅影扫了一眼桌上的花瓶，不知道自己心口的郁气什么时候能发泄出去。 如果她“误解”了，宋殊又能怎么样呢？ “……” 宋殊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发出“吱呀”几声。 仅有剩余的几滴残水滴了下去。 宋殊懵了几秒，意识到不对劲，她光速出门，穿着拖鞋往走廊边上跑去，但余毅在下一秒便已经出现在走廊外。 见到宋殊，他第一时间道：“停水了。” 宋殊：“……我知道。” 余毅打量着穿着睡袍的宋殊：“你……不会才起床吧？” 宋殊张嘴还没接话，傅影便已经闪身到两人中间，语气瞬间冰冷下来：“滚。” 余毅举起手作投降状：“我可没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来通知一声，我去看看别处——” 他说着便消失不见，傅影死死盯着他之前站着的地方，手上不由得用力，隔着柔软面料扣住宋殊的腰：“你以后出门不要穿睡衣。” 宋殊：“好好好，这个不重要，小区估计停水了——” 傅影：“很重要。” 她幽深且散发着寒意的眼神让宋殊匆匆改口：“好，听你的。那，如果小区停水，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会一直停水！”王胜跑出来，上半身赤裸，看上去手忙脚乱，还拿了一条毛巾死命擦着自己的寸头，“天杀的，老子头还没洗干净——” 他忽然闭上嘴。 而宋殊眼前一黑——傅影把她的兜帽打了下来。 “咋了咋了？”她扒拉着傅影的衣服，傅影的目光让王胜不寒而栗，他转身回去，却被冲出来的任德任法抓住，捏着身上肌肉。 “哎呦，王哥身上的肌肉手感真好，哎怎么还湿漉漉滑溜溜的呀？” “王哥大早上洗澡啊，干什么呢，呦，这寸头还都是泡沫的，我那有大桶矿泉水，给你来点儿呗。” “……”王胜忍无可忍，一脚踹飞一个，“滚呐！” 任德任法勾肩搭背，美滋滋地欣赏王胜落荒而逃的背影。 任德：“老哥，你说这肌肉男受人追捧确实是有道理。” 任法：“是啊老哥，练块儿的男生最让人喜欢了。” 两个人嘿嘿笑着，饶是还没掀开兜帽的宋殊也猜到他俩刚刚干了什么。 “你们变态啊，大早上摸人家。”她低头看着傅影拽住兜帽的手指，“傅影，我的头马上要被你打掉了，快放开我。” 傅影松手，宋殊扒拉掉兜帽，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她看着走廊那边出来的四五个人，便没心思和傅影掰扯刚刚的举动，急忙跑过去问他们：“大家的房间都停水了？” 几人齐声道：“没错。” “余毅说一号楼也停水了，”宋殊道，“看来是供水系统坏了，我们——” “具体是哪里的供水系统坏了？”顾真严道，“小区的自来水管线、供水泵，还是市政供水系统？” “要么是管线被怪丧破坏，无法供水。要么就是自来水厂被破坏，不能再制水。”傅影道，“一旦停水，我们将再无法期待新水进来。” “人不能缺水，还好我们有宋殊。”顾真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电——” 顾妮妮：“大哥，您能不能闭嘴？” 顾真严：“……” 任德任法扛着水桶去找王胜，宋殊顺手帮他们复制了一桶新水。 很快，众人便听到了来自其他楼栋发出的杂乱声响。 宋殊和傅影对视一眼，直接牵手从走廊窗户向上飞去。 呼啸风声与漆暗雾气中，傅影在她耳边低语： “比我预料中的……要早一些。” 第71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卧槽！停水了！停水了！” “捏马的停水了咱们还活个锤子啊！没水我们三天就得死！” “薄利！薄利！” 门外激烈的敲声持续不断，薄利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揉了揉仍然发痛的后颈。 细腻柔软的宝石蓝牛奶绒紧紧贴合着皮肤，薄利掀开被子，光洁的后背爬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气。 卧室里仅有拉开的一条细细帘缝，透着微弱的暖色光芒。 敲门声依然激烈，薄利只是瞥了一眼卧室的门，瞬刻之间，门外消了声。 卧室的门也慢悠悠地合上，薄利抓着被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轻轻吸了一口气。 “停水了？”她问道。 靠在卧室门上，抱着胳膊望着眼前风光的阿言冷淡道：“嗯，停水了。” “那不就没热水了。”薄利说。 阿言：“有储水，烧好了，自己去洗。” 薄利弯弯嘴角，小声道：“真不温柔。” 阿言面无波澜，闻言只是暗了暗眼眸，随即吐出一句讥讽：“你不配说这句话。” 薄利柔软的腰腹在她眼前晃动，异能者或多或少带些自愈能力，昨日的痕迹也都已消了下去。 分开六年，重逢半年，在昨夜得了一次清算。 阿言走过去，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 望着薄利怔怔的面孔，阿言指尖用力，几乎嵌入她的肌肤里，已经到嘴边的刻薄之语终是没有说出去。 “疼吗？” 薄利点头，阿言冷哼一声，还是没忍住：“有我当初疼吗？” 薄利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阿言抱她进了浴室。 …… 宋殊看着傅影从小区外飞进来，稳稳地落在了她眼前。 “怎么样？”宋殊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影摇头，宋殊虽然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看来，艾托市也到了断水的时候了。”傅影道，“这样一来，离断电也不远了。” 宋殊：“那你认为是什么导致的？” 傅影只是抬头看了看压着云块的蔚蓝天空，太阳的暖意亲吻着她们的脸颊。 傅影心里算了算时间，低声道：“这段时间，我们加固一下外墙，再去小区外面巡逻一下。至于四号楼，我会去里面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宋殊说，“楼栋坠了一半，埋了一半，到处都有倒塌的风险，我和你一起。” 傅影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你是小区里唯一一个紫异，你出去很有可能被针对，我不要你自己出去。”宋殊坚决道。 傅影看着她几秒，忽然道：“难道不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紫异不能现在就死吗？” 宋殊拧眉：“我在和你聊关怀，你在和我谈大局？好吧，从大局来看确实是这样，但现在——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傅影从天台上面看到五号楼那边的阳台上站了许多人，又道：“你很磕那个漫画的师徒cp，你接受那样的感情吗？” 宋殊：“我磕一切有爱的cp，至于我自己嘛，还是算了。” 傅影偏头看她：“为什么算了？” 宋殊无所谓地摊手：“因为我是个理性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了，傅影凝神注视着她，片刻后挪开视线。 “走吧，我们去五号楼看看。” 二人降落至薄利所在的阳台上，阿言冷冷地打量傅影几眼，之后停留在了宋殊的脸上。 宋殊看着薄利红通通的脸颊和她头发上冒着的热气：“你洗澡了？” 薄利微笑：“嗯，用完了最后一点热水。宋殊，现在小区没水了，我们只能依靠你了。” “除了我，还有水系异能者。”宋殊道，“一号楼现在住着的异能者，有一对父女是水系异能者，而其他楼栋……” “非常遗憾，”薄利叹气，“我们这里没有谁是水系异能者。” “我可以复制矿泉水或自来水。”宋殊道，“当然，我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小，每天的供水量肯定是要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线……” 薄利立刻道：“你愿意提供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你，我们就得完蛋。” “小区北门外有小吃街和超市，还有小商场里的一些店铺，我打算去那边找找，不过得借助阿言的异能。”宋殊说，“不知道阿言是否愿意……？” 薄利扭头看一眼，阿言面容冷峻且厌烦。 “算啦，你可以用我的异能。”薄利伸出手，而阿言眼睛一转，心口闪过蓝光—— 傅影一直盯着她，反应也是极快，直接抬手直取阿言灵晶里的力量！ 阿言的身形在宋殊面前像木头人一样僵住，而她心口冒着蓝光的同时有丝丝缕缕的黑雾窜出，涌向傅影的指尖，傅影攥紧一拉，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傅影！”“阿言！” 宋殊和薄利同时喊道。 傅影抓住阿言的同时，眼前一花，宋殊的脸在空气中扭曲——两人狠狠撞向墙壁，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但即便是这样，傅影依然没放手，黑雾在其脆弱的太阳穴、后脑勺、脖子旁凝聚成尖利的长针。 “速度快是吧？”傅影大脑深处出现一阵胀痛 但她从唇边挤出一丝阴冷的笑，“但我比你的内心更快。” 眼前扭曲的一切倏然恢复正常，黑雾消解，金色光芒包围，宋殊与薄利拉开了二人。 宋殊上前把傅影从墙壁坑中拉出来，而薄利也接住阿言，却被其甩开。 “你能控制我的仇恨。”阿言阴沉着脸，傅影也不遑多让，用更为轻蔑的语气回敬，“比你的垃圾异能好多了，对吧？” “等等——等！等！”薄利抱住阿言，“你发什么疯？” 而宋殊摸了摸傅影的脑袋，看她后面有没有流血或鼓包：“没事吧？” 傅影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漫不经心地看着眼里冒火的阿言。 “我当然没事，因为我比别人都要强。”她说，“『疾行』这异能你可以复制着用用，留在废人身上可惜了。” 宋殊：“……别说啦你！” “滚开！”阿言被薄利的念力控住，身体不得动弹，越发恼怒。 薄利：“你干什么？你刚刚想要伤害宋殊？你别在这儿闹了——” 阿言冷笑：“怎么，我昨天闹得还是不够厉害，你不满意是不是？” 她这话说得隐晦极了，宋殊和傅影没听懂，薄利脸色不好看，只能低声说：“别闹了，大不了我……” 阿言打断她：“嗯。” 她此刻正盯着傅影的眼睛，似是从里面看出了几分疑惑不解。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宋殊说。 阿言忽略傅影的目光，对宋殊简短道： “看你不爽。” 第72章 机灵小松鼠和欠揍傅影 傅影身子动了动，宋殊条件反射地抱住她：“别——别打，别的人都看着呢你们干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惹着你了，但现在不是我们起内讧的时候。”宋殊看着阿言，“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能复制你的异能，只是出于礼貌问一下而已。” 与此同时，薄利还在阿言耳边低声哄着说着什么，后者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再挣扎。 只不过当薄利把念力束缚去除后，阿言又来了一句讥讽：“果然，你的实力大有长进，难怪能护着整栋楼。” 薄利：“也很耗费精力，不是吗？” 阿言没回应她。 就是因为昨天薄利不再需要用念力保护着整栋楼，抽出了空，她才故意要折腾人的。 “你很奇怪，”傅影说，“为什么看宋殊不爽？” 阿言没搭理她，只是上下打量宋殊，然后冷冷道：“你能直接复制我的异能？怎么做到的？” 傅影转移视线，低眸看着宋殊攥紧自己手指的右手。 宋殊：“我心念一动，就可以复制你的异能。” 见阿言和薄利面上闪过愕然，宋殊满意一笑，她伸出手，自信道：“握手言和吧，对你我都好。” 阿言犹豫着，被薄利轻轻推了一下，更不情愿地伸出手，只是碰了一下宋殊的掌心就快速收回。 但也够了。 傅影无声凝视笑眯眯的宋殊，忍不住捏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真机灵。 薄利见状，松了口气，继续之前的话题道：“那么，如果你们要出去的话，我们要从黑墙跃出去，还是怎么搞？” “傅影可以控制黑墙自由打开，对吧？”宋殊看了眼傅影，后者默许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她可以控制黑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阿言一针见血，“她的异能可以获取外界视野，那就不需要我们出去巡逻了，她的那些黑雾就可以出去找寻物资。” “我在没用的事情上面已经浪费够多的能量，如果要出去，我们就一起出去，刚好我也要抓一些怪丧，抽取他们的恨意。”傅影倒没怼阿言，对宋殊说完这些话后，便打算离开。 薄利连忙上前：“我们可以在下面开个会，我这里已经有一些人选，可以出去搜寻物资。” “那么，我听薄利说你以前经常带着人出去搜寻物资，经验很丰富。”宋殊看向阿言，而她也注意到楼上楼下的阳台有很多人在探头看。 阿言道：“嗯，不过我没什么出去的经验。” 宋殊：“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有。” …… 原霖和顾妮妮下来的时候，顾妮妮还有些不耐烦，她扫视站在一起的五六个异能者，最后落在活动着筋骨的宋殊身上。 “就这么点人出去搜寻物资？”顾妮妮道。 “人已经很多了，不需要那么多人出去，他们还需要守护小区，毕竟还有很多普通人。”宋殊说。 虽然薄利打算分不同的小队出去，傅影却认为人越少越好。 因此，最后也就选了余毅、顾妮妮、原霖、阿言、宋殊六个人，还有她自己。 “都是一些快攻低防适合干刺客的家伙，确定不要我们这种坦克吗？”任德抱着头大大咧咧道，“遇到怪丧可以保护你们哦。” 宋殊：“啊，那简单，你们直接在墙上面吸引怪丧注意力就行。” 任德：“……” “让我想想，”原霖说，“智慧怪丧不会就躲在外面守株待兔吧？” “有可能。”傅影道。 顾妮妮：“那你还让我们出去？” 傅影瞥她一眼，简单说道：“不出去，就永远出不去。” 宋殊摸了摸黑墙，感受其坚硬度。 “你需要一直消耗精神力维持这些墙面吗？”她问傅影。 傅影摇头。 “『绝恨』会控制它们。”她说。 原霖握住顾妮妮的手，身体隐匿于空气中，而顾妮妮也慢慢变得透明。 任德惊奇道：“呦，原霖你什么时候可以带人隐形了，竟然不告诉我们？” 顾妮妮隐形，但声音依然在虚空中响着：“什么事都要问你意见？你谁啊？” 地面上的尘土被无形的风带起，阿言抱着胳膊，偏过头看着薄利。 “在外面小心一点。”薄利说。 阿言漆黑的眼眸里一向透着不友善的情绪，此刻却隐隐涌动着柔软，她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抚了一下薄利的后颈，指尖轻勾着头发。 “我和余毅先上墙，看看外面的落脚点，傅影，阿言，你们准备从墙下走。”宋殊道。 她现在手握好几个异能，脑海里也隐隐出现了几个烙印。 傅影的『绝恨』，红眼黑骷髅头，呈清晰实体状； 余毅的『瞬移』，数条绿色竖线和中间的一个小人，呈半透明状； 原霖的『隐形』，一个小人半黑半白，呈半透明状； 顾妮妮的『飞行』，一对白色翅膀，呈半透明状； 顾真严的『火人』，燃火的小人，呈半透明状。 薄利的『念力』和阿言的『疾行』，分别是一个蓝色大脑和一个奔跑中的蓝色小人，更为透明，如果不是在散发着些许微芒，恐怕都看不见。 宋殊心念一动，眼前场景瞬变——她和余毅稳稳地站在了十米黑墙之上，往下一看，便是黑压压的人群头顶，以及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小区北面的一整条街都是什么早餐店、快餐店，而东西两端则有纵向往里的大型超市、菜市场和小商场。 街道门面房上面又是两三层楼，再往里，就是小区户主的停车场。 以往车位都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现在里面的车四仰八叉，炸掉的、撞毁的都有，还有一些空了的车位，想必也有人开车跑了出去。 宋殊朝墙内示意了一下，傅影点头，让她和阿言两个人面前的黑墙顿时分解为不可计数的黑雾，薄利带着人站在两边以防怪丧冲进来袭击。 而傅影则开口道：“清场子吧，各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些白丧就已经从黑雾中冲出，咆哮着朝傅影和阿言扑去！ 第73章 以后再也不吃炸鸡了 黑压压的怪丧如小山般堆积起来，从黑墙打开的入口疯狂往里涌。 宋殊看到墙下面的异能者爆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迎击怪丧，尖叫声、怒吼声和咒骂声凝成一片。 “啊啊啊啊啊老子要杀了她！” “那女人故意的我靠！” “怀的什么心啊！” 宋殊还听到了任德满不在乎的声音：“不是吧，你们连白丧都干不过啊，那你们还算是异能者啊？有个绿丧你们不得拍屁股回家找妈妈呀？” 宋殊：“……” 砰！砰！砰！ 一道蓝光从墙外的怪丧群中如闪电般撞开许许多多的行尸，与此同时，黑墙被重新封闭。 墙面上伸出了无数只黑手抓住了重新涌过来的怪丧，傅影踩在其中一个怪丧的头顶，牵引着黑雾飞了上来。 “傅影，你疯了吗？”余毅震惊道。 而高空中看不见人的顾妮妮和原霖也在喊。 “你把怪丧放进去你要干什么！”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所有怪丧清理了！” 傅影神情自若，见宋殊皱着眉毛，便解释道：“只是让他们多点打怪经验，他们在里面待得够安逸了。” “……” 一阵沉默中，宋殊望着墙下的打斗，薄利的念力瞬间控制住了场面，被其他异能者接连补刀取灵晶。 几个跑得更远的怪丧也被抓了回来。 叫骂声仍然不断。 宋殊不禁头疼，而阿言的『疾行』异能已经让她跑了一整条街，又回到了墙下面。 “附近的丧尸非常密，先清场。”阿言说，“至于你刚刚做的，我回去和你算账。” 傅影只是看了一眼宋殊，宋殊道：“她说得对，我回去和你算账，你等着吧。” 这话说得没什么威力，傅影只是勾唇轻笑，两人一起跃了下去。 余毅直接凭着记忆去超市，熟悉的瞬移感觉来袭——天旋地转间，他撞上了超市的不锈钢卷帘门，整个人往后重重摔去。 “我靠，什么东——”他闭上嘴，无数个流着血水的怪丧低下头看着他，露出了黑红色的牙齿，腥臭味随风向下散发。 余毅还在发愣，下一秒，那些围着他的脑袋被瞬刻斩去，自己的身体也被重重提起砸在墙上。 刘海遮挡住阿言的眼神，但余毅仍然感到后背发寒。 “你在做什么？赶紧进去！”阿言道。 余毅：“不行，我进不去，有什么东西在阻拦我——小心！” 他抓住阿言胳膊瞬移，七八个白丧同时扑向了两人之前所在的位置，堆在一起挣扎着起身。 宋殊隐形在怪丧群中，释放『疾行』异能。 周围的空间皆扭曲起来，所有怪丧的动作如一帧一帧的剪辑过程中缓慢地进行，宋殊指尖弹出黑雾，破开他们的大脑取出灵晶。 而宋殊发现，只要是她拥有的异能，并不会因为『疾行』而影响其原本的速度。 她从街道东端跑至西端，路过傅影时，顺便点了一下她的脸，乐乐呵呵地跑开。 于是，仅在须臾之间，街道上的白丧轰然倒地，无数颗白色灵晶被黑雾聚集到了一起！ 傅影只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类似于石头的东西用力地戳了一下，眼前的场面便已完全改变。 在场的人，除了余毅，都有解决大范围白丧的能力。 但宋殊，依然还是白异。 傅影从无数具尸体上空飞过，而顾妮妮、原霖二人也显形，出现在地面上。 几人汇合后，傅影搂过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多而腿软的宋殊，问她：“你刚刚是不是戳我了？” 宋殊抓着几个白色灵晶同时吸收力量，闻言装作无辜：“啊？我没有哦。” 傅影：“……” 她张开手，堵住街道东西两端的路口，筑起黑墙。 阿言道：“我也进不去这个超市。” 傅影看了一眼超市的卷帘门，道：“先去别的地方找物资，超市不急。” 几人点头，阿言消失几秒又出现，蓝色光芒在心口闪烁。 “菜市场、门面房都没有丧尸，应该是都跑出来了。”她说。 “你把每个房间都搜了个遍吗？”宋殊问道。 阿言摇头：“二楼三楼没有搜。” 宋殊：“好，那你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物资，多拿一点和我们现在的储物不一样的。” 阿言、余毅、顾妮妮和原霖去往东端，傅影动用黑雾，企图钻进卷帘门里。 宋殊走进西端路口的炸鸡店，这个店的门面不算大，但对于做炸鸡的来说够用，宋殊绕过几张桌子，小心翼翼走到前台旁。 从前台的位置到门外，地板上有很多拖拽状的血迹。 宋殊手里变出一柄长刀，挑开了通往后厨的帘子。 操作台上的厨具掉得乱七八糟，垃圾桶大开着，里面扔了许多包装袋和一些炸好的鸡块，表面上已经腐烂了，爬满了白虫，油箱里的油黑乎乎的，上面飘着一些苍蝇。 除了这些，里面其实还挺干净的，至少没有血迹。 宋殊打开冰柜，半边门缓缓上移，她的目光瞥向冰柜下面的显示灯。 ——是暗的。 这也就代表着，冰柜里的东西全报废了。 宋殊刚想到这里，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向鼻尖，尖锐的嘶鸣声骤然在耳边炸开！ 她看也没看，反应极快地用刀往前面一劈，刀刃卡进了流淌着黑水的皮肉里。 宋殊视线往上移，心口狠狠地停了一秒。 无数个蠕动着的青黑色肉块堆积在一起，死去的鸡脑袋全部围在了巨大肉块的顶端，围成一个圈。 那些原本紧闭着眼睛的鸡脑袋全部睁开了白色的眼瞳，而那嘶鸣声就是从它们张开的尖喙中发出的！ 宋殊立刻松了刀，分解成黑雾去斩切那些融起来的鸡脑袋，她朝后退着，忍不住弯腰呕了一下。 然后，又呕了一下，开启了不停的干呕进程。 “傅影……yue……傅影……yue……”宋殊被眼前这一掉尽san值的一幕恶心地说不出来话，叫傅影的名字也是有气无力。 她一边往帘子那边退，一边释放出火焰，打向那些怪丧鸡。 比开水壶还要尖利的叫声出现了！ 后厨骤然火光冲天，而扭曲的怪丧鸡硕大的身躯下是无数只尖利的爪子，扑棱着快速涨大的光秃秃翅膀冲着宋殊扑来！ 砰————！ 墙壁被巨大的冲击波打碎，无数个碎裂石块轰然砸在了满身是火的怪丧鸡身上。 宋殊用手臂挡住那些纷纷砸在身上的石块，接着一股大力把她从墙边拉了起来。 肉块在烈火与碎石中蠕动，宋殊消耗精神力加大火劲，直至那些肉块彻底不动了，变成了焦体才罢休。 傅影把她带到店外面：“你怎么样？” 宋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喉间滚了又滚，在傅影愣怔的目光下倏然弯腰。 “yue！” “我以后……再也不吃……炸鸡了！” 第74章 给傅影挑好看衣服 余毅从一家书店里抱了一摞书，出门撞见顾妮妮和原霖，看着她们两手空空，疑惑道：“东西呢？” “这一带的店铺都没电了，冰柜里的东西全部报废，也就一些饮料还能喝喝。”顾妮妮淡淡道，“不过，那些饮料我们也在楼里面找到了，不需要再重新搬。” “好家伙，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情看书啊？”原霖说，“你要是带书回去，你不得被一百多人围殴啊？” 余毅把书都放在门口的一个纸箱子里，而阿言已经雷厉风行地拿了个大麻袋，里面装满了东西，什么面粉、大米、干豆、蜂蜜、药品、钙片、褪黑素等保健品。 “超市进不去，但小商场可以进去，你们想拿什么衣服自己拿。”阿言道。 于是，原霖和顾妮妮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商场，并拿了个新的麻袋装衣服，余毅也跟了过去，最后几人同时出现在阿言面前，手上多了另三个大麻袋。 而阿言也拿了新的战利品。 “我去，你这还拿了这么多酒啊，这么多白的红的——”原霖说着给她举起拇指点赞，“快多拿点贵的，咱主打一个零元购。” “还有烟呢，你是不是有点太贴心了，给里面的人拿这么多硬通货。”顾妮妮道。 阿言瞥她一眼，简短道：“我自己要用。” “不慌，反正宋殊可以复制。”原霖说着看向另外一端，“呃，她们好像遇到了点问题，怎么还冒烟了？” “……” 几人赶过去，傅影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个超市有很强的阻隔异能的屏障。” 阿言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余毅，宋殊道：“余毅，你能一次性把四个人带回去吗？” 余毅看看她们，点了点头：“可以，就是消耗精神力比较快。” 宋殊：“好，那就先回去吧。你们找了什么物资——”她看着沉甸甸的麻袋，“等我们回去再说。” 阿言：“嗯。” 原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外面有多危险呢，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出来。” 傅影道：“不是不危险，你没有发现，之前出去的异能者都已经消失了吗？而且，也没有变成怪丧出现在你面前。” 阿言：“你的意思是他们变成丧尸，被更高级的丧尸带走了？” 傅影：“嗯。” 见两个人能好好谈话了，宋殊也很欣慰，她盯着超市门口的卷帘门一会儿，把装满白色灵晶的塑料袋拿给余毅。 余毅带着另外三个女生离开。 他释放异能时，在原地心光闪烁了四五秒，才成功带人转移走。 宋殊缓了许久，手里拿了一瓶隔空复制的矿泉水，喝了快半瓶，才让心里的恶心感慢慢消失。 “我也以为，外面很可怕。如果我没有异能，恐怕也不会朝外面踏出一步。”她说，“现在见到这些怪物，害怕的感觉很少，恶心感很多。” 傅影：“正常。” 宋殊：“灵晶是末世里最为特殊的物品，我并不能复制它。” 傅影：“灵晶这种消耗品，就是用一个少一个，你不要对自己的能力有怀疑，你很厉害。” 宋殊：“哎呀你这么夸人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两人绕过尸体，宋殊展开光羽，想要飞到门面房上面的二楼三楼窗口。 傅影拽住她：“不要操之过急。” 宋殊：“那……” 傅影：“不是说还有个商场吗？” 宋殊：“和超市接在一起的，进不去吧。” 傅影扫了几眼，道：“她们刚刚去商场拿了不少东西，我们还去看吗？” 宋殊：“当然要逛逛！她们那两只小手能拿多少东西啊，走走走——” …… 宋殊在一家潮牌店里扒拉着最新款式的冲锋衣，傅影在跃动的火光中打量着暗沉沉的商场，黑雾搜寻各个门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手电筒，也许，是因为宋殊在这里，所以她不再担心看不清路。 “傅影，傅影，你看这件怎么样？是新品哦。”宋殊把衣服拿出来给她看，是一件黑白相间的款式，“防水防风，里面加绒的。” “不用——”傅影见宋殊又拿出一件浅蓝与白色相间的同款冲锋衣，改了口，“嗯，马上天冷了，也可以。” “那你要哪款？” “黑白的。” “那我就要这件浅蓝的。” 宋殊在店里找了找，翻出一个纸箱，把两件冲锋衣叠起来放进去，她想了想，问傅影：“既然要把衣服带回去，那我们是不是得多挑几款，色号、型号这些都要考虑。” 傅影：“你想给别人带？” 宋殊：“嗯，马上天凉了，还得给那些没有异能保护的人们带点厚衣服。” 傅影：“你一个人带不完，等我们把这部分区域清理了，就能扩大基地规模。” 宋殊翻着几条工装裤，问她：“好看吗？” 傅影：“可以，挑快点，别在这儿耽搁。” “你穿什么号的呀？咱俩好像可以穿一样的，话说你个子比我高点，之前那工装裤我往腰上面还拎了一些呢。”宋殊念念叨叨，傅影帮她把裤子扔进去，拽着手就走。 “等等——那风衣你穿肯定好看！”宋殊整个人立在原地不动，傅影跟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黑色风衣外套呈文艺风格，双排立体纽扣和翻领衣领很有特色。 傅影看宋殊满眼期待，同意道：“嗯，你拿吧。” 一个小时后，宋殊和傅影从黑墙底下开出的门进来，还带了近十箱衣物鞋袜和洗护用品。而薄利正带着人等在外面，别的异能者带进来的物资也都放在一起。 “我们今天收获颇丰。”薄利笑道，“一切都还好吧，我看阿言她们回来那么早，你们却晚了很久。” “外面都是一些废物丧尸，没什么危险。”阿言淡淡道。 薄利：“你做得很棒。” 阿言：“……”她抱着胳膊，头扭到一边。 “有个超市，不能进去。”宋殊说，“傅影认为那超市里有人，或者怪丧，并且拥有屏蔽异能的能力。” 薄利脸上的笑容敛了些：“傅影，你这样认为吗？” 傅影点头。 但还没等她开口，人群里有人发问：“所以你们出去的时候，把丧尸放进来是什么意思？” 黑墙已经把那些丧尸尸体全部转移到了外面，空留地面数滩血迹。 傅影没理会，倒是阿言出口冷嘲热讽：“缩在房子里，得不到实战，哪天你被一个白级的小baby给吃了我都不会奇怪。” 众人哄笑声中，傅影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市场价四五千的高档白酒。 “要不咱们今天中午喝一顿？”薄利道。 宋殊看了看其他人的热切眼神，笑着同意：“你别说，我还没复制过酒呢，试试看吧。” “耶！” 众人举起双臂欢呼。 第75章 小酌前的种种 把物资挨个分发完，复制再复制，宋殊使用异能越发得心应手。 先不说复制别人异能这一块，光是复制物品，她已经可以一次性复制几十人份的物资。 不过，精神力还是消耗得很快，这个无可避免。 傅影说她以后有机会进化出绿异，那就说明她以后的实力会更强。 恐怕那时候不只是复制物品轻而易举，甚至是别人的异能，她也不需要触碰肢体就能永久烙印。 宋殊并不觉得自己给别人提供物资会导致自己吃亏，她其实也是在磨炼自己的异能。 “傅影，你的异能有名字，为什么我的异能没有名字呀？”宋殊问傅影，“你看，顾真严给自己取名字叫什么『火人』，你也给自己的异能取名叫『绝恨』。” “不过，顾妮妮、原霖、薄利她们的异能很容易就能理解，异能名字都不用再思考一下。我的异能难道也要叫『复制』吗？” 傅影：“『复制』就很好，你是不满意什么吗？” 宋殊：“……” 谁不想要自己的异能是世界上最特殊的呐？ 独一无二的异能当然要有独一无二的名字，就像傅影那个异能，恐怕没有什么异能者还能具备她这样的实力。 傅影：“那就叫你『复神』？因为你什么都可以复制。” 宋殊：“……再见。” - 在宋殊等人的号召下，小区居民开始实行“开源节流”措施。 开源，自然是靠宋殊来弄出新水。 节流，就得靠所有居民来节约用水。 小区里唯二拥有水系异能的一对父女，让居民们看到了希望，也让宋殊少了很多精神力的消耗。 父亲可以控制现有的水同时生成新水，而女儿则可以控水为冰，也就是冰系异能。 一下午，各个楼栋来了场大扫除，二号楼自然也不例外。 任德一边干，一边吐槽：“为什么我们要打扫其他楼层啊，我们只生活在十四层，打扫这里就好了呀。” 顾妮妮：“你不怕窜味儿？” 任德：“别有一番风味嘛。” 顾真严一脚踹过去：“滚，别在这里恶心人好不好！” 宋殊运用精神力感应着傅影的灵晶，发现自己即使不触碰她的身体，也可以感应到灵晶烙印。 “怎么这么盯着我？”傅影低头看了看，又望向目光凝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宋殊。 宋殊眼珠一转，用拖把继续拖着地：“没什么。” “宋殊，告诉我实话。”傅影上前，捉住宋殊的手腕，不由分说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没什么啦，我只是发现我不用碰你，都可以复制你的异能了。” 宋殊抽出自己的手，刚才的那种微妙感应，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异能会让自己在日后的任何对峙里都能够掌握主动权。 楼栋外的灰尘、黑屑、血水被风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协同处理，全部丢向墙外不远处的水沟里。 宋殊、薄利、傅影等人将四号楼爆炸后的遗留残骸也一点一点清理掉。 四号楼上半栋楼坍塌下来，和下半栋楼挤压在一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活人幸存。 今天的气温比前几天高了很多，许多异能者都脱掉外套，只穿了单薄的t恤或衬衫，撸起袖子在那里干活。 期间，傅影率先用黑雾探寻四号楼内部，从挤压在一起的石块缝中钻入，薄利也使用念力在周围设下一个屏障，以免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怪丧。 最后，楼里面搬出来十几具被挖去心脏的尸体，从那场爆炸风波中幸存的人上前认领他们认识的亡者尸身，但好几个人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仅能靠衣物辨认身份。 此时，异能者们因为物资充裕和大扫除被舒缓后的心情重新跌入低谷。 他们看着这些原本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同类，被怪丧挖去心脏灵晶的尸身，氛围顿时变得沉重。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薄利面容透出一丝忧伤，声音低沉道，“末日是残酷的，所以我们更要好好对待还活着的彼此。” 顾真严盯着里面的一具被爆炸波及的焦黑尸体，说道：“太多人尸骨无法安放了，我们要在小区里建个墓园吗？” 薄利看向四号楼几个爆炸幸存者，有人摇头道：“尸体烧了吧，骨灰直接埋在花坛里，咱立个碑好了。” “那这样的话，我们在楼里面再找找，有没有能证明他们名字的东西吧。”薄利说。 会水系异能的父女叫孔连和孔思思，孔连看上去四十左右，别人问了才知道他已经五十六了，而女儿孔思思却才十岁，看样子是老来得女，所以宋殊等人都称他为孔叔。 宋殊注意到孔连在那些尸身上来回扫视，神情越来越凝重。 “孔叔，怎么了？”宋殊问道，“有你认识的亡者吗？” “有，但是……”孔连眉毛紧皱，“我没看到那个小伙子，能引发爆炸的那个。” 宋殊：“不是说，他已经牺牲了吗？” 孔连：“他引发爆炸，人也被冲击波吞进去，我希望他活着。” 傅影则道：“三种结果，要么他被炸成灰，要么他已经逃到外面求生，要么——被转化成怪丧，转变了末世立场。” 孔连苦笑：“那我还是希望他好好活着，逃出去也好，那小伙子真挺不错的……” 又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清理行动后，天色迅速覆上一层深色的蓝幕，星星点点不规则地分布闪烁。 夜幕之下，黑墙之中，楼栋里的每扇窗户都严密拉上了窗帘，阻隔着太显眼的灯光。 二号楼1409，王胜所在的房间里飘着菜香和酒香。 一整张方形茶几上放满了酒瓶、饮料瓶，还有一堆瓜子和花生，餐桌上则接连放上热烘烘的菜肴，顾真严端着锅炒菜，任德任法在一旁偷吃水果罐头。 顾真严一脚一个：“滚呐！那是要用来做甜汤的，杀了你们！” 俩兄弟一人握着一个酒瓶，被顾真严踹得东倒西歪，扭着鬼脸嘻嘻哈哈跑远了。 而宋殊坐在沙发上，看着直接坐在茶几边上闷了一整杯白酒的王胜，不禁牙齿发酸。 “喂，白酒有那么好喝吗？你不呛吗大哥？” 傅影从1415拿了两罐气泡酒，穿过走廊来到1409，刚迈进门槛，便看到王胜拿了个新杯子斟满酒，递给了宋殊。 “尝一口，你就知道了！” 傅影手里的易拉罐，逐渐往里凹出了形状。 第76章 真香定律的小松鼠 “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我从来不喝白酒的……”宋殊拒绝王胜递过来的酒杯，还没等她说完，傅影就坐了过来，紧紧挨着自己的身体。 “她不喝，你听不见吗？”傅影面无表情地说着，把气泡酒递过去，“喝这个。” 宋殊看着被捏成奇形怪状的易拉罐，挣扎了几秒，同样拒绝了。 “我就喝点果汁吧，你们自己随意。”她说，“傅影，你喝酒吗？你要是喝的话和王胜来吧，我不喝，我看着你们喝。” 傅影想了想，她没有接过王胜递过来的小杯子，而是直接把一个与漱口杯差不多大的玻璃杯拿过来，又开了新的酒瓶，直接倒满。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 任德任法直接冲到了茶几边上，一屁股坐下，和王胜一起给傅影热烈鼓掌，兴奋得要拿着酒瓶直接和她碰。 “女生别喝酒，听到没？”顾妮妮见原霖拿着一罐啤酒，皱眉斥道，“不许喝！” 原霖撇撇嘴，笑道：“我说姑奶奶，今天大家心情好，来点也没事，我们不跟那群酒疯子一桌，就我俩一起喝，谁也不带，怎么样？” 她开了易拉罐的环，顾妮妮闻着味道直皱眉，在鼻尖下来回挥手。 “难闻死了，走开。” 原霖：“啊，你不喝？那我只能找他们去喝了呀——” 顾妮妮拽住作势要走的她，冷笑道：“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捆起来，然后头朝下扔到化粪池里。” 原霖：“……”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女人啊！ “傅影！傅影！傅影！” 随着一阵起哄声中，傅影在其他人敬畏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大口酒液，辛辣里浸着微微甘甜的滋味，涌入喉中刺激着食管。 宋殊见她停顿一秒，开始喝第二大口，有点不太高兴地冲那帮起哄的男生道：“喂，你们喝酒的能不能适可而止？差不多就ok了吧？这样喝很伤身体的！” 任德晃着酒瓶，脸上已经开始红了：“哎呀宋殊，你不要这样想嘛！傅影敢这样喝肯定是因为她有经验啊，你不要瞎操心了。” 宋殊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傅影！傅影！哦哦哦——！”起哄声忽然高亢，宋殊眼睁睁看着那酒液从原本快溢出来的状态下滑至杯子四分之三的高度，连忙拽住了傅影的手腕。 动作之大，甚至让杯里的透明酒液洒出来了些。 傅影舔了舔嘴唇，偏过脑袋盯着宋殊，漆黑的眼瞳被一层柔软的长睫毛盖住，唇边笑意温柔。 “怎么了？”她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依然清润柔和。 宋殊担心她，又看她这样熟练，语气也不太好：“你以前经常喝酒吗？你才多大——” “我喝过的酒比你喝过的果汁都多，早就练出来了，不用担心我。”傅影说着，换了个手举起酒杯。 “来来来——影姐，咱俩碰一个！”王胜举起杯子，任德任法以及匆匆赶来的顾真严也不甘落后，争着和傅影碰杯。 傅影和他们碰杯，淡淡道：“之前差点杀了你们，很抱歉。” 几人现在已经喝了一两小杯，逐渐进了状态，对此只是不在乎地甩手，或者哈哈一笑。 “那有啥的，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把我们嘎了，以后别这样干就行。” “当时害怕确实是挺害怕的，我说实话，影姐别不高兴啊，来，咱们继续——” 宋殊在一旁闷闷地喝着果汁，顾真严跑到餐桌旁端菜，被坐在餐桌旁的顾妮妮狠狠绊了一跤，直接扑在桌子上，然后被顾妮妮拧着耳朵。 “嗷嗷嗷疼——你干嘛呀？”顾真严喊冤，“我已经做好饭了，你还不满意啥？” 顾妮妮：“你把菜端走了，我俩吃什么？” 顾真严：“啊？你直接来茶几这边吃，热闹，而且你不想看看傅影喝醉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吗？” 顾妮妮，原霖：“……” 一分钟后，所有热腾腾的菜肴全部上了茶几，顾妮妮抢到小沙发的位置，挤开顾真严，让原霖坐在自己旁边。 而傅影那杯子里的酒液正迅速减少。 原霖：“我嘞个去，这是喝了多少啊？几两？” 王胜：“目前粗略估算一下，我猜影姐已经喝了快三两了，这杯干完得有半斤以上。” 傅影在起哄声中突然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道： “先吃菜。” 宋殊迅速夹起一些虾仁、酱牛肉放到傅影碗里：“快吃快吃！你喝那么多不要命？得亏你现在是异能者，你要是普通人还喝那么多，那就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傅影吃着宋殊夹给自己的菜，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来了一句： “你也可以来点，没关系的。” 宋殊：“不！行！一桌子总得有几个清醒的吧，我看到原霖也在偷喝白酒了！” 此时的原霖捏了小杯子偷偷吸溜一口，抬头便看到顾妮妮的死亡凝视。 “额……我就喝一点，就一点，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尝尝啦，没什么好喝的，嗯！”原霖说着要放下小杯子，在顾妮妮移开目光看其他人的时候迅速把杯子举起来一口闷！ 顾妮妮：“你——！” 原霖：“痛痛痛，别揪耳朵，你怎么这么喜欢揪别人耳朵呀……” “……”宋殊看着傅影递过来的大玻璃杯，面露不快，“我不喝，我只喝气泡酒。” 傅影没强求：“嗯，没关系，白酒在末世是消耗品，要么用来消毒，要么用来麻醉自己。你内心的力量这么坚定，一定不需要麻醉剂。” 她放下杯子，而宋殊的视线也紧跟着她的动作，瞳孔微微颤晃。 傅影：“多吃点菜，喝不了我也不勉强你——” 她看着拿起杯子对嘴的宋殊，中止了话头，安静看着因为酒精刺激被呛得咳嗽到脸红的女孩。 “不是说不喝吗？” 宋殊斜睨她一眼：“如果我今晚不喝，你会很失望吧？我就喝，说不定我酒量比你还好呢。” 傅影：“好，我们来比比。” 宋殊抓着杯子，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拧着眉毛吞入一口酒液。 …… 酒过三巡，宋殊盘腿缩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发呆，任德和顾真严红着脸划拳，王胜和任法四仰八叉着倒在一块。 原霖搂着顾妮妮脖子，直接趴到了她身上，开始呜呜哭起来。 “我好痛苦我好难受啊呜呜呜……为什么犀牛的角不能用来捅怪丧的屁股啊？” 顾妮妮：“……” 她看上去很是嫌恶原霖身上的酒气，又有些无语，试图把人从身上拽下来未果，就随着原霖趴在自己身上耍酒疯说着智障的话。 “你，竟然没醉？”顾妮妮看着目光清明的傅影，有些惊奇。 “嗯，我先把宋殊带回去休息，待会和你过来收拾残局。”傅影说着，把目光迷蒙的宋殊抱起来，但后者直接挣脱她的怀抱，满是戒备地嚷嚷道： “我没喝完呢！不许抢我的酒！” 第77章 被诱哄的小松鼠 一阵沉默后，躺在地毯上的王胜已经打起了呼噜。 傅影看着满脸通红，晕晕乎乎还不忘抱着满满当当的酒瓶的宋殊，觉得有些好笑。 “你只喝了不到二两，就醉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宋殊眯起眼睛看着她：“你……你说的什么废话？我当然认识你！你是蜘蛛侠姐！” 傅影：“……”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把酒瓶放下来。”她说着就要去抱宋殊，宋殊头一扭躲过了她的手。 “我不要，我自己能走，谁喝醉了？我跟你说，你压根就不知道我能喝多少——”宋殊一边嚷嚷一边从沙发上滑到地上，上半身趴在茶几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傅影就站在她旁边，淡淡道：“那你自己起来吧。” 宋殊扒住她的裤管，嚷道：“不行，我是皇帝，你抱朕回去！” 她张开胳膊，手里还紧攥着酒瓶，傅影无奈，只好把她抱起来。 关键那姿势还比较怪，宋殊双腿一蹬，直接缠住了傅影的腰，上半身摇摇晃晃，怎么也不愿意搂傅影脖子，举着酒瓶在那里朝顾妮妮挥舞。 “嗨喽，拜拜，我们走咯！” 顾妮妮：“……你赶紧走吧。” 宋殊发出憨憨的笑声，傅影叹了口气，托着她的身体稳稳当当地离开。 …… 宋殊昏昏沉沉地嘟囔着什么，脑袋耷拉着，紧贴着傅影的脸颊。 傅影把她放到床上，想要拿走酒瓶，哪想宋殊直接把酒瓶举起来，对着嘴就开始灌。 也还好那白酒瓶的口子一般都是很小的直径，酒液淅淅沥沥洒下来没多少，就被傅影夺走了。 宋殊咂了咂嘴，迷迷瞪瞪地抬眼瞧着神色不明的傅影，冷不丁嘿嘿笑了起来。 傅影就看着她在那儿笑，笑了没半分钟，宋殊忽然把脑袋埋在棉被里，不吱声了。 傅影以为她终于困得要睡过去，想着有些要问的还没问，又把人揪起来：“先别睡——” 她盯着宋殊湿漉漉的黑眸和发红的眼圈，把酒瓶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把人抱到怀里。 “怎么了？”她轻揉着宋殊的太阳穴，宋殊身体软趴趴的，直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吐露的酒气，逐渐上升的体温，傅影喉间微滚，低头去看宋殊的表情。 只见宋殊怔怔地望着墙壁，眼珠子转也不转。 傅影拥抱着她，卧室里寂静半晌，宋殊才轻声开口： “我以前不叫宋殊。” 傅影没说话，宋殊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 “我来艾托市前把名字给改了，办得很快……是我没想到的那种快。就是后续要不停改证件信息比较麻烦，但……好歹我有了自己的名字。” 她说到这里，哼哼笑了两下：“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改这个名字。” 傅影：“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一想到我改了名字后，不管是陌生人喊我，还是讨厌我的人，还是生气的人喊我，他们都会——都会嘟起嘴来！” 宋殊在她怀里哈哈笑，笑得脸越来越红，差点喘不上气，说话也断断续续。 “只要他们一喊我的名字，就会……就会嘴巴嘟嘟嘟起来，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傅影看着她笑出了眼泪，柔声问道：“那我喊你的名字时，你也会觉得我好笑吗？” 宋殊眨了眨眼，用力晃着脑袋，似是有些没听懂。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抿起嘴巴笑着，伸出双手揪住傅影的脸。 “你……”宋殊低声说，“我不想这么快就信任你的，傅影。” 她话题跳跃太快，傅影也只是顺势问下去：“为什么？” 宋殊戳着她的人中，眼神恍惚，嘴里嘀咕：“因为……我就没有信过谁，你知道吗？我不会把期望……放在别人的身上，我只有我自己……” 傅影沉声道：“你有我。” “有你……有你……没有用！”宋殊甩着手，身子从右边歪到左边，傅影牢牢地搂住她，听到她嘿嘿笑起来，“他们都喜欢我温和无害的样子，一旦我反抗，我就不讨人喜欢了……” 傅影攥住她乱挥舞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扣着五指：“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你。” “你不懂，我跟你讲……你杀人我不怪你，因为你自己心里有仇！恨！对吧！”宋殊的声音忽然变大，“但要我的话，我就做不到——不是我懦弱，我也不圣母，我就是——” 傅影安安静静地倾听，但宋殊迷迷糊糊地嘀咕几句她没听懂的话，接着便像泄了气一般，不再折腾，乖巧地将脑袋凑到傅影下巴附近。 “我不想恨谁，也恨不了谁。”她呢喃道，“我……能活着就很好了。” “以后你可以多期待一点，因为我会在你身边。”傅影低声说，宋殊用力搓着自己的脸，眼神透出一种异样且不清醒的锐利，冲着空气瞪眼。 “……胡说，没有人会永远待在谁身边。”宋殊咕哝道，“我就从不期待爱情，我也爱不了谁。” 傅影：“拥有幸福不好吗？” 说来也好笑，她在前世是从来没奢求过幸福，也觉得自己离这两个字很遥远。 而今天，她在和宋殊提幸福。 “我不行，我不能得到什么——那样我会害怕失去。”宋殊现在头昏脑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用力推开傅影，东倒西歪着要抓被子睡觉，“我都没喜欢过谁，我不懂什么爱，我要睡觉了——” 傅影把她捞回到怀里，喉间发干，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用诱哄似的口吻询问她： “那你可以试试……好吗？” 宋殊耳边的声音模模糊糊，她已经听不清傅影说什么，闭着眼睛脑袋往傅影肩上一倒：“……什么？” “你不用担心失去我。”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你想试一试吗？” ……试什么？随便了，她要睡觉。 宋殊昏沉间，搂上傅影脖子，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声响。 而这在傅影看来，便是同意，以及邀请。 酒没能让她醉，但宋殊却能让她心甘情愿沉醉。 傅影挑起宋殊尖尖的下巴，看到她紧闭着双眼，低声问道：“宋殊，以后可以喜欢我吗？” 宋殊什么也听不清，搂她脖子搂得更紧，安安心心地让自己的意识下沉，渐入梦乡。 傅影沉了脸：“宋殊！” 宋殊身体一震，倏然睁开迷蒙又茫然的双眼。 还未等她反应，傅影滚烫的唇便覆了下来。 第78章 醉吻与质问 宋殊难受地往后缩，但傅影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扼制着她的后脑勺，硬是不让她后退。 “唔唔……”傅影！ 傅影不依不饶地亲吻，反复碾磨那两片唇瓣。 “唔唔唔唔……”我要睡觉！ 傅影松开她的唇，宋殊大口大口呼吸，还未等她缓过来，傅影便把她直接放回床上。 宋殊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抓着被子要睡觉。 “不亲了，不亲了……”她嘀咕着，用力拽被子，“我不喜欢女生……不要亲了……” 傅影攥住她的手腕，目光炙热得似乎要把她烫化。 “我没有让你现在就喜欢我，”她俯下身子拨开宋殊的发丝，声音很是暗哑，“我说了，只是试一下……你从来没接过吻，不是吗？” 宋殊懵懵地看着她，骤然透出抗拒。 “我没说过要和你接吻！”她生气地推着傅影的肩膀，“我没——” 傅影的吻再次落下，这次更加凶狠，气息也更长。 “你可以喜欢的，你不要喜欢女生，你就喜欢我，好不好？”傅影盯着大口喘气的女孩，语气轻柔地哄道，“不一定要现在喜欢我，你之后会慢慢喜欢我的。” “我不——” “你并不是不能接受我，对不对？” “……” “我会爱你任何样子，你好的一面，你阴暗的一面，我都接受。” “……” “你看，你现在喝醉了，可能意识不到我的感情，但没关系，我可以当这些都没发生。” “我没醉！”宋殊嚷道，“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唔唔！” 傅影用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唇：“小点声，外面有怪丧。” 宋殊脚趾蜷起，眼神恍惚游移，她扒开傅影的手指，小心翼翼道：“我没喝醉，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影：“哦？那你复述一遍给我听。” 宋殊：“你说你要亲死我！还不让我呼吸！你要憋死我！” 傅影：“……” 她轻叹一声，用指腹缓缓摩挲着宋殊的脸，有点遗憾道：“可我觉得你已经醉了。” 宋殊挣扎着推开她，把床头柜的酒一把抓过来，道：“再来！我没醉！我告诉你，我的酒量是海量！你不懂！” 傅影看着她举起酒瓶对嘴喝，便沉静道：“好，你说你没醉，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酒量到底有多高。” 宋殊原本的困意被傅影激得驱散了，她兴奋得结结巴巴：“那有什么！我……我比你厉害……我把你灌醉！” 傅影：“把我灌醉，然后呢？” 宋殊：“我……我……我来亲你！亲死你！” 傅影：“这么可怕的惩罚？这样不太好吧？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宋殊：“不喜欢……也要亲死你！” 傅影一时哄，一时激将，硬是把人逼得多喝了二两。 宋殊这下是一点都不清醒了，看傅影都出现了重影，但还是勇猛地扑了过去！ 傅影躺在床上，任由她用手找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唇，莽撞地亲了过来。 这正合她意，把被子一拉，人一搂，换了主动位，一点一点引导着喝醉的女孩跟自己配合着接吻。 而休息的期间，也不忘继续询问宋殊。 “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怎么样才能喜欢我？” “看……要看缘分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那我们现在接吻，多找点感觉，你之后就会明白的。” 宋殊扭着身子挣扎：“不要，我……我要睡觉了，我好困……” 傅影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臂，现在的每一秒，都是前世的自己无法想象得到的。 自然，也要让这份难忘的体验，再久一点。 “宋殊，我身上很香，对不对？” “……嗯。” “那，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能每天每夜都闻得到。” “……” “小殊，我会让你做我的唯一，我给你独一无二的爱，好不好？” “……” 宋殊发呆发了许久，才对傅影小声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喜欢我？没人会喜欢我的。” 傅影抚摸她的眉眼，低语道：“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你，但，就是喜欢了。” “没人会喜欢我的……”宋殊重复这句话，闭上眼睛没三秒，呼吸就开始变得绵长，安稳。 傅影无声注视她，眼神柔和温暖。 良久，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傅影低下头，在沉睡的女孩额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起身离开卧室。 顾妮妮在门外。 “我把那几个男生搬到沙发上了，盖了被子，就那样吧。”她说，“宋殊还好吗？” 傅影：“嗯。” 顾妮妮看着她又红又润的唇瓣，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傅影目视她走远，刚要关1415的门，便看到走廊窗户外飘过的白影。 傅影走上前，盯着窗外飘扬的白雪，眼神越发清明。 “下雪了。”她自言自语道。 …… 顾妮妮回到房间里，看着躺床上醒酒醒了大半，正在看手机缓存电视剧的原霖。 “怎么样？宋殊还好吧？”原霖道。 顾妮妮坐下来，关了灯，在被窝里踹她一脚：“睡觉。” 原霖：“……姑奶奶，就算我刚刚耍酒疯，你也不用踢这么狠吧？跟你哥一样爱踹人。” 顾妮妮语气很冷：“顾真严就在王胜客厅里，要看你自己去看。” 原霖：“啥？我神经啊我去看他？” 顾妮妮哼了一声：“那就行，快睡。” 原霖关了手机，回到被窝里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顾妮妮则睁着眼，不安稳地翻身好几次，她心里想了很久，才问原霖：“喂，你说傅影和宋殊是什么关系啊？我刚刚看到傅影——” “呼……” 原霖睡得香甜，顾妮妮闭上嘴，烦闷地踢了踢她的小腿，小声道：“猪。” - 次日，当宋殊醒来的时候，她好像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怪丧啃过一样，又涨又难受。 她一起身，发现自己的外套被脱下来了，鞋袜也被脱了。 但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到了卫生间里。 上完厕所，洗完澡，收拾干净后，她换上睡袍，拧着眉毛把脏衣服全部扔到盆里，听到客厅里的异响。 一拉开门，便看到傅影端着两碗甜汤，放在了桌上。 “醒了？吃饭吧。” 宋殊定定望着她，用力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靠。 她记不得了。 第79章 清醒之后的断片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昨天晚上跟王胜顾真严他们喝酒啊。” “你喝醉了。” 宋殊揉着太阳穴，吐出一口清新薄荷香气。 “我知道，昨晚有发生什么吗？比如……我说了什么胡话啥的？”她说，“大家都说酒后吐真言。” 傅影闻言，只是淡淡扫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套你话吗？” 宋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哎呀，我就是问问，你就说我有没有呗。” 傅影：“有。” 宋殊：“啊？我说什么了？” 傅影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甜玉米粒，慢条斯理道：“你说你的名字是重新取的。” 宋殊：“！！！” “然后呢？”她急切道，“我还说了什么？” 傅影：“不过你没有告诉我，你之前的名字叫什么。” “那个不重要。”宋殊连忙道，心里面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听傅影的说什么“麻醉自己”之类的话，她只是想体验一下，没想到直接把自己喝断片了。 得亏是傅影在这里，要是别人的话，指不定得怎么样呢！ “那还好你陪着我，不然我昨晚啥都不记得了，万一被人占便宜就糟了。”宋殊用手指骨节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 傅影面色平淡，只是盯着她，咬住了勺子，吞下甜玉米粒。 “你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说你自己不是圣母。” 宋殊：“……啊？” 傅影：“你还说你只喜欢玩暧昧，不喜欢谈恋爱。” 宋殊：“啥？啥？？你说啥？？？” 傅影：“你还说一旦自己得到了，就不想要了。” 宋殊差点爬到桌上：“你你你你你不许诋毁我！怎么听起来我那么像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啊！你说的话我都不信，你肯定听错，还添油加醋地说了！” 傅影皱了皱眉，有点困惑：“可我听到的确实是这个意思，宋殊，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宋殊：“废话！我肯定一定确定——没谈过恋爱！” 她双手合十，恳求道：“傅影，不管我昨天说了什么丢脸的话，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呀！” 傅影高冷不回，默默吃着甜汤。 宋殊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扑过去一把搂过她的腰：“傅影啊！傅影！我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你嘴里了啊！你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啊！” 傅影扭头沉沉看了她一眼：“我劝你不要为了点醉话就牺牲自己。” 宋殊咽了咽口水，把脑袋往她手腕上蹭：“别，我错了！只要你不对外乱传，什么都好说！” 傅影沉默片刻后，在屏气凝神的宋殊面前点了下头。 宋殊松了一口气，刚要露出灿烂笑容，就看到傅影伸手过来拧住了自己的脸颊。 “你昨天晚上，还说了你不想这么早信任我。”傅影冷飕飕的目光看得宋殊胆战心惊，“那么，你要如何解释这句话呢？” 宋殊无声地吸气。 “我，我……”她结巴道，“主要是，主要是我确实没怎么交，交朋友，当时又在房子里苟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厉害的异能者，还救我……” 傅影尾音上挑：“嗯——？” “而且，而且你长得好看，一来就教我开发异能，我就想信任你了。”宋殊越说越理直气壮，“你对我好，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也是有脾气的，你不能怪我当时为了顾真严他们把尖枪对准你。” 傅影：“我本来也没有怪你，你做得对，再说了，就你那三脚猫的架势，也杀不了我。” 宋殊：“……” 傅影微微扬唇：“况且，我就是想看你当时会怎么做，你要是纵容我杀了他们，我反而还认为自己选错了人。” “什么选错了人？”宋殊朝后仰头。 傅影松开拧她脸的手，淡淡道：“没什么，吃饭吧。” 宋殊起身活动酸痛的身体，听见从走廊传来的说话声。 而那说话声中，还有宋殊和傅影熟悉却又不想听到的声音。 …… “我要见那个女孩！就那个长得清纯可爱——嗷！”凯恩醉醺醺地拿着酒瓶，而王胜和顾真严两个人也晃晃悠悠，仍坚定地挡在楼梯口。 “你有病啊！”顾真严道，“大早上找人家姑娘做什么？你要干嘛？” 曹剑拽着凯恩，皱着眉毛：“他现在不太清醒，我先把他带回去——” “找谁？”宋殊从1415探出了头。 凯恩满脸通红，看到人直接倾过身子扑过去，曹剑死死拽着他：“你别吓到人家了！” “hey little girl——”凯恩笑嘿嘿地扒着墙壁，傅影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外，手里直接就亮出了一柄一米长的黑刀。 “no no no——我不是过来挑衅的。”凯恩晃晃悠悠着，把酒瓶往前一举，“之前啊，我说了些不太好的话，在这里呢给你道个歉，也给当时所有的人道声歉！” “曹剑呢，他救了我，我把他当作亲大哥！”凯恩说着重重拍着曹剑的肩膀，打了个酒嗝，“那他也是三番五次劝我不要那么冲动，不要搞事——” “我这个人确实比较自私，所以当时对不是同立场的人，没什么好脸色。”他把头扭回来盯着宋殊，蓝眼睛亮闪闪的，“但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 “只要你说，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我凯恩·道森，绝对不会活着背叛基地！”他发出豪言壮语，在场的众人都翻着白眼。 顾真严：“神经。” 顾妮妮：“神经。” 原霖：“……” 任德，任法：“六。” 王胜：“别管他，宋殊，他喝醉了发疯呢，这狗崽子不值得你信。” 曹剑卡着凯恩的肩膀，怀有歉意地对宋殊笑了笑：“他非要过来，我本意也是希望他道个歉……” “曹剑，你在这里。”余毅突然出现在走廊窗边，他看了看东倒西歪的凯恩，又看看宋殊。 “余毅，你把人带回去吧。”宋殊道。 余毅点头，刚要上去，便被凯恩甩开：“你叫什么名字——哦对了，他们喊你松树！对吧！” 宋殊：“……” 啊，好生气。 第80章 寒雪与温暖怀抱 “你当时是对所有女性出言不逊，除非她们能原谅你，否则我没办法做主。”宋殊说着看向顾妮妮和原霖。 顾妮妮一个眼神也没给，甩脸走了，原霖拽着她胳膊，对宋殊道：“光说空话没用，除非他愿意出去帮小区清理怪丧。” “行！没问题！”凯恩拍了拍胸口，酒瓶脱手——宋殊用念力控制住，手指一挥，飞到了余毅手上。 “那就这样吧。”宋殊道，“别的我现在也没心情说什么，等到时候，我们有了新的外出行动，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曹剑轻轻颔首，余毅上前抓住凯恩胳膊，三人消失。 顾真严：“来这儿，就为了送个投名状？” 任德：“别这么说，那投名状还没给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有那个瞬移的哥们，不打算回二号楼了是吧？” 他话音刚落，余毅又出现在了原地，这次手里抱了一摞漫画书。 他递给宋殊：“喏，给你。” 宋殊愣了愣，把书接过：“这是……漫画？谢谢。” 余毅：“没事的时候可以看，这些漫画我觉得都很不错，质量很高。” 任德道：“喂，你那间屋子还空着呢，确定不回来了？” “先留在那里吧，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及时过来跟你们沟通。”余毅道。 宋殊：“那行，看来你们昨天晚上应该也喝挺多。” 余毅笑笑：“我不胜酒力，不和他们喝。走了，拜拜。” 在他离开后，宋殊看着其他醒酒的人，问道：“所以昨天晚上……谁喝到了最后？”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殊身后的傅影。 顾妮妮轻描淡写道：“她不仅没喝醉，还把发酒疯的你抱了回去。” 宋殊：“啊？那我发了什么酒疯？” 几个男生互看一眼，都没有印象，顾妮妮也只是耸肩：“没什么，你发的酒疯比原霖正常多了。” 原霖一脸懵逼，指着自己：“啊？我？” 顾妮妮：“别在这你你我我了，外面下雪了，赶紧回去把你衣服套起来。” 宋殊这才意识到下雪，匆忙踢里踏拉着拖鞋往窗口边跑去，看着窗外仍然在急速飞舞的飘雪。 整个小区在雪的映衬下，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雪花在空中飘舞，落在建筑物、树木和草坪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被”。 宋殊看到三号楼有人站在阳台看着雪，问傅影：“什么时候下的雪？” “半夜下的，那个时候你还在说胡话。”傅影道。 宋殊挠了挠脸，尴尬一笑。 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开窗感受外面的温度，冬日的寒风与飘雪凶猛地扑来，刺骨的寒意透过柔软的睡袍，似乎要钻进肌肤之中。 “嘶——好冷。”宋殊关上窗，“这得多少度？昨天还是大太阳，今天就下暴雪。” 顾真严道：“是啊，降温这么快，我们异能者还好，普通人怎么受得住？” “好歹现在有电，能开空调。”宋殊道。 …… 回到房间里后，宋殊让傅影穿上昨天挑的衣服，自己也穿上了浅蓝色的冲锋衣。 “快穿，这样我们就是同款啦。”她说。 傅影道：“但也有别人和我们一样，穿同款。” 宋殊：“我们不管别人，况且这衣服不是特别厚，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穿的，而且昨天下午他们挑衣服，压根就没几个人挑这个款式。” 傅影套上了黑白相间的冲锋衣，看上去飒爽无比，宋殊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眯眯道：“还是你穿比较好看。” 傅影：“你穿也很好看。” 宋殊：“我个子没你高，长相也没你酷，穿起来气质完全不能和你比。” 傅影捋了一下冲锋衣上的褶皱，淡淡道：“真的好看吗？我觉得不如我之前那件来得自在。” 宋殊竖起大拇指：“好看，贼好看，不好看我都跟你姓。” 她又拿了一条银色与绿色相间的围巾，绕在傅影脖上：“好看，这样搭配起来更好看了。” 傅影低眸凝望她的脸，目光专注而温柔，直到宋殊给她围好了围巾，才移开视线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嗯，你的审美不错，确实可以。” 宋殊：“你夸得好敷衍，一看语文就不好。” 傅影：“我以前一直在国外。” 宋殊：“那你也是我们国家的人呀，你说我们国家的语言说得不是挺好的吗？” 傅影：“……好，你想听我怎么夸？” 宋殊拽了拽她的围巾：“说一段有点文采的。” “冲锋衣很炫酷，黑与白的撞色视觉冲击力很强，围巾色彩彰显华贵，在雪夜的映衬下，更显气质。” 傅影声调毫无起伏地说了一通，宋殊被逗乐了。 “你这有点像机器人播放广告。” 傅影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指帮她梳理了一下披散着的墨发。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道：“雪季已至，比我想的早了点。” 宋殊道：“嗯，下雪很正常，不过下得确实比前几年都要早。时间差也有末世的影响在里面吧？” “……” 傅影拉开滑动门，来到阳台边上，望着同样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高楼、高架桥以及更远的地方。 宋殊也出来，连忙拉上滑动门，免得客厅里的温度也降下去。 手指触碰阳台墙壁边上冰冷的金属栏杆，一阵刺骨的寒意汹涌来袭。冻得宋殊直接缩回了指尖，呼出的气息在高空中凝成白色雾气，随着风急急地飘散至远方。 “天太冷了，傅影。”宋殊道，“半夜起码有零下二十几度。” “而这不会是最低的温度，”傅影平静道，“气温会越来越低的。” 她抬起头，目光四处扫视，骤然停在了某一点。 宋殊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 傅影收回目光：“没什么，你冷吗？” 宋殊：“嗯？不冷。” 傅影解开围巾，直接绕在两个人的脖子上，宋殊眨着眼睛，往前凑近了点。 但随着距离的缩减，她也看清了傅影羽睫下墨色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 傅影唇边轻扬，动作温柔细致地围好围巾，随后拉开冲锋衣链。 宋殊：“很冷的，你别把衣服拉——” 傅影把她抱到怀里，飞雪飘在二人头顶上，而身体的热度则在亲密的接触中源源不断地散发，传播。 “暖和吗？”傅影低声问宋殊。 宋殊从那散发的热度里嗅到了她身体的甜香。 “……暖和，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在阳台上拥抱取暖？” 傅影：“因为，我想这样做。” 宋殊噗嗤一笑：“你才是真的喝醉了，没醒酒吧？” 傅影抱她抱得很紧，闭上了眼睛，低声应道： “嗯。” 她想，宋殊确实说得没错。 第81章 冬日里的小芬芳 薄利从热到发烫的牛奶绒被窝中醒来，发现阿言出乎意料地，没有早起离开。 她光洁的手臂伸到被窝外面，被阿言直接攥住，重新塞回被窝里。 “冷。”阿言简短道。 薄利注意到她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而自己则—— “昨天满意吗？”她懒懒地侧过身子，带有调侃意味地盯着她。 阿言带有些许野性的眉眼轻拧着，似有不快。 “你还没有调笑的资格。”她说着，在薄利腰间的指尖使了劲。 薄利道：“你昨天捏着我下巴，逼我喝酒喝到意识模糊，还不尽兴吗？” 阿言道：“你没醉。” 薄利笑了：“我要是醉了，你就没办法做接下来的事情了，对不对？” 她语气暧昧，轻轻吐出的温热气息全数扑在阿言脸上。 阿言面色一恼，低下头用力咬住她的唇，让她再说不出话。 薄利微微阖眸，回应她的吻。 几秒后，唇分。 “那看来，你还意犹未尽呢。”阿言冷冷勾唇，“反正从昨天开始，小区已经由不得你来掌管，时间还多，再来一次也无妨。” 薄利扭过脸，翻了身，身前陷入柔软的床铺中：“嗯，看你意愿，我都可以。” 阿言一直都不与她多深入交谈，俯下身掰着她的脸就开始接吻。 薄利回应前女友凶狠的啃噬，早已习惯她在这类事情上的不温柔。 反正，确实是自己欠她的。 …… 宋殊在雪地里堆了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雪人。 其实也没有费多大功夫，她靠着念力把雪聚集起来，又将黑雾凝结成类似于模具的固体样式，把雪人的双腿塑出形状。 既然是雪天，那么少不了堆雪人了，每个楼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下来堆雪人的，到后面开始比较谁的更好看。 “雪这么深，别把你小腿冻着了。” 余毅从厚实的雪层中一步一步踏过来，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子把脑袋裹得很是严实，他看着宋殊精心打造的雪人，有点困惑。 “你这是要做个雪雕吗？” “我想做个冰雕，不过得让孔思思那小孩来帮我。”宋殊道。 余毅：“你明明可以复制她的异能。” 宋殊：“不太行，我今天发现我的异能储存量达到上限了。” 见余毅略显讶异的眼神，她无奈地耸肩：“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能掌控我的异能，只能说一点一点来吧。” 余毅：“那怎么会呢？除非你的精神力要一直维持着复制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异能，才会没有精力再去扩展复制领域吧。” 宋殊看了看自己因为玩雪而变得红通通的手，陷入沉思。 “我复制来的异能一直没有消失。”她说，“它们好像已经不是一次性的了。” 余毅想了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现在手握几个可以立刻发动的异能，每个异能的使用对你精神力的消耗量又有多少差距？” 宋殊把雪人的圆手塑成根根分明的手指，打个马虎眼：“这个啊，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不同的状态下消耗量也不一样。” 余毅将目光放在雪人身上，微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宋殊：“不用，我自己可以。” 余毅蹲下去，挖出了一大块绵软的雪：“下了一场雪，好像这个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掩盖住了底下的肮脏与不堪。” “对了，你有在网上看一些解析漫画的视频吗？我这里有缓存的各种视频，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把手机借给你。”他说。 “我还真没下载完，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复制一个你的手机就好。”宋殊说。 余毅哈哈一笑：“那可不行，我的手机里有很多私人秘密。” 宋殊朝着不远处的孔思思招手，看着小孩蹦蹦跳跳跑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 手心一热，接着迅速降温，她将指尖点在雪雕的双腿上，从表面至内部，慢慢转化为了透明的冰块。 好像也能复制，就是维持不了多久，宋殊虽然能感应到孔思思的灵晶烙印，却无法转存至脑海里。 宋殊开始忙活冰雕的后续工作。 半个小时后，她轻轻拂去凝成冰块后的表面残雪，雪人的面部轮廓也显现了出来，眉骨、眼眶、鼻梁、唇瓣、面颊—— 傅影从楼上看到余毅和宋殊站在一块，直接从北面的十四层阳台上跳了下去。 她稳稳落在地面上，黑雾为其清扫前面的积雪，而周围的人慢慢踩着雪围到宋殊身边，对那立在花坛旁边的冰雕赞叹不已。 傅影走近了，看着冰雕的背面，觉得有些眼熟—— “看，怎么样？很像吧？”宋殊骄傲地叉着腰，后面的人看了都在啧啧称奇。 “是挺像的……” “你这手艺怪好咧，大学专业学的不会是雕塑吧？” 宋殊道：“没有，我学的国际贸易。” “……” 见傅影走了过来，众人都在打量她的面孔，并在她与冰雕之间来回扫视。 傅影走到宋殊身边，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冰雕，面庞五官立体而精致，每一处都细致入微。 一双冰眸如星，视线微微向下，似乎在凝视面前的造物主，一抹温柔的弧度凝结在唇边。 冰雕有了笑容，也有了人的气息。 傅影凝视着冰雕温暖的笑容，心里隐隐掠过一阵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宋殊道：“怎么样？像不像你？” 傅影从冰雕的笑容上移开眼睛，淡淡道：“笑容不太真实，不像我。” 宋殊：“不啊。” 傅影安静注视她。 “傅影，这就是你在我眼中的样子。”她咧开嘴笑，“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 ——名字？ 傅影沉默着，重新看向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自己。 如果非要有名字，那应该是『未来』吧，她想。 第82章 凛冽寒冬与祸鸦 接下来一星期，每天都在下雪。 而人们从一开始的惊奇，到平静，再到惊惶无措。 因为，气温降得越发低了。 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缩在屋子里，屋内空调二十四小时不停。 在暴雪降临的第五天，小区断了电，唯一一个电系异能者曹剑站了出来，配电房持续运行。 异能者御寒能力强，可以消耗精神力来让身体变得暖和，大家都默契地不开空调，省电省水，每天自发排成一个小队，清扫各自楼栋周围的厚雪。 …… 宋殊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七点整，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不想动。 “今天是12月19号，末世已经降临快半年了。”她说着，在被窝里戳了戳傅影的胳膊，“有何感想？” 傅影只是盯着天花板，一直没说话。 宋殊指尖爬上傅影的温热肌肤，被一把捉住，看到傅影扭头，睁着黑漆漆的眸子凝视自己。 “怎么了？”宋殊道。 傅影无声望着她片刻，就是不说话。 宋殊凑过去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无聊了？无聊就下去扫扫雪，去外面砍砍怪丧，锻炼一下。” 傅影抿了抿唇，终于憋出一句话。 “少看那些漫画。” 宋殊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悦，挠脸。 “但是在屋里太无聊了，外面又那么冷，还得省电省水，我只能白天多看会漫画，打发时间呀。” 这些天她确实经常看漫画，昨天又把《师尊》那本从第一册看到半年前发行的最后一本连载册。 如果非要恨的话，她只恨末世让她失去了知道漫画结局的唯一途径。 作者！可千万要在末世里好好活着呀！ 她总有一天会找到活的作者，逼那个家伙把漫画的结局吐出来！ 此刻，傅影听着她的解释，越发不快。 “一本漫画，里面的角色都是假的，感情也是虚拟的。”傅影面无表情地说着极有可能引发宋殊不满的话，“你要真羡慕，就自己谈一个。” 宋殊：“哈？我八百年前就和你说过我不谈恋爱。再说了，我也不是拉——” 她盯着傅影的脸，有点不太好意思，继续挠脸：“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算了。” 傅影眸中一动，硬是忍下了要攥住宋殊手腕的想法。 她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我打算待会去小区外转转，天冷了，怪丧的力量会更强，能杀几个怪丧是几个。” 宋殊闻言，刚刚的性向问题抛之脑后，表情变得严肃了些。 没错，怪丧确实比之前强大了很多。这不是傅影随便胡诌的，而是她们切切实实在黑墙上看到的。 被厚雪积压的怪丧一开始寸步难行，宋殊当时还怀疑是不是超强低温把他们本就已经死气沉沉的尸体给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塑。 第一天，怪丧无法动弹。 第二天，怪丧开始活动，身上的雪簌簌掉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就在小区停电之时，那些白丧不再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往旁边的建筑物、车辆进发。 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感应活人的存在也越发灵敏。 就在宋殊和傅影说话的时候，小区黑墙外已然被大批大批的怪丧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 他们都涌在墙外，企图往墙上面攀爬，每每爬了一截，都会被冰冷的黑墙倏然吐出的黑刺掀飞整个脑壳，把灵晶收走。 所以，异能者小队们在清扫厚雪的时候，也会常常到墙内底下巡逻，把掉落在地上的一颗颗白色灵晶捡起来。 这是个激励他们出门的方式，小队捡到了多少灵晶，都可以自行平分。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异能者包括宋殊，才意识到灵晶的储量意味着什么。 而傅影早早地就已经在南下的这一路，准备了很多灵晶。 宋殊觉得她厉害，又觉得她神奇，神秘。 “接下来真的会一直下雪吗？”宋殊说，“你说雪季来临，你怎么会知道是雪季呢？” 傅影：“能看出来，毕竟一星期都没有停雪。” “暴雪、缺电缺水、墙外的怪丧这些都不是问题，”她说，“我担心的是其他事情。” 宋殊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外面的气温一直降低，你担心智慧怪丧会在这个时候袭击小区。” 傅影帮宋殊压好被子边缘，防止冷空气跑进来，她的眼神里透出深深的阴霾。 有太多事情没有办法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傅影心想，末世只过了半年，而这半年对于还未经过血淋淋教训的异能者们来说，可能已经是很危险的经历。 但对于她这个已经重生过，并在前世活到第四年的人来说，末世才刚刚开始。 她担心的不只是高级怪丧，她早在那场暴雨和爆炸的四号楼中看到了将来的血战。 小区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盯上，到了雪季，所有的活人对怪丧来说就只是一个笼子里还在蹦跳着的猎物——以及某些具有潜力的未来战友。 当薄利和五号楼的人说乌鸦在监视他们时，傅影就已经知道了。 那不是乌鸦，而是变异后灵智再开发的祸鸦。 祸鸦停留的区域，祸潮将至。 而她也看见了盘旋在高空中，从未远离过小区的祸鸦。 一只眼瞳血红的祸鸦。 问题是，她无法预测会有多少高级怪丧会接近这里。 “傅影，”宋殊的表情透出些许怪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傅影没来由地，心里掠过一阵森森寒气。 “你说。”她低声道。 宋殊：“我昨晚好像梦到了我自己。” 傅影：“什么？” “而且，”宋殊继续道，“你死了。” 第83章 脸上发热的小松鼠 宋殊话音落下，傅影一时之间，手脚忽地僵硬住。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后，宋殊尴尬地打个哈哈：“我胡说的，你别介意啊。” 傅影心如擂鼓，她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紧张得一缩一缩，浑身涌上异常不适的麻意。 “你……”她开口时，惊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你梦见了什么？” 宋殊却不愿意多说什么：“哎呀，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昨晚的梦，随便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傅影沉声道：“我知道那是个梦，但你可以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宋殊目光朝外游移，表情也不太开心。 “那是个噩梦，”她说，“你要是这样问，早知道我就不说出来了。” 傅影眉毛一松，缓了缓神情，语气变得柔和：“告诉我，小殊，我知道那是个梦，你说出来会好受点。” 她说着把人往怀里搂，宋殊嘶嘶两声，嘀咕道：“好冷……你非要听吗？” 傅影：“嗯。” 她不太确定宋殊的梦是什么样的，难道宋殊和她一样重生了，只是没有记忆吗？还是说，记忆被遗忘，只能从梦境中窥得几丝几缕？ 她死前想把异能送给宋殊，但自己的第二异能属于被动异能，她不能保证宋殊会复制成功。 如果能复制成功，那宋殊之后遇到危险也能及时规避。 可不管怎样……也不会影响到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才对。 傅影低眸思忖，听见宋殊讲述道：“就是……我梦见我喝酒，室内有火光，窗外很黑，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傅影想不通是什么时候，应该就是她死了之后？ 她不太确定地问道：“然后呢？” 宋殊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心口，简单道：“灵晶。” “你的灵晶被我攥在手心里。”她说，“听上去是个比较血腥的梦，是吧？” 傅影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柔软，无声地松了口气。 “你攥着我的灵晶，”她低声开起玩笑，“难道是在祭奠我吗？” 宋殊拧着眉，捏她腰间的软肉，但很快就被傅影抓住手指，一点一点揉捏着。 傅影轻捏她的手指，在骨节处反复抚摸，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如果梦是前世，就代表着她死后的灵晶被宋殊带走了，这大概是她最认可的一个结局。 宋殊听她的玩笑话，眼底闪过怒气，压抑着情绪淡淡道：“算是吧，我感觉到自己很孤独。” ——梦里的她，试图用酒精把自己灌醉，但越喝越清醒，手心里的灵晶被攥得生出了温热，内里依然冰凉刺骨。 那是个梦，却很真实，真实到世界上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消失，而她还在坚持往前走，肩膀上压着无数人的灵魂重量。 而她感觉不到悲喜，只有无尽的孤独。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却瞬间把梦里的一切都忘了，盯着傅影的脸时，才想起了一些。 宋殊嗅着傅影身上的香气，忍不住深入了些，将鼻尖凑到傅影锁骨处细细闻着。 傅影的手骤然移至她的后脑，轻轻往前一按—— 宋殊的鼻尖和唇瓣，皆压在了她的锁骨上，带来温热柔软的压迫。 “那就是个梦，而我不会离开你。”傅影说，“我不会让你有握住我灵晶的机会。” 这种压迫……和她亲傅影锁骨有什么区别？ 宋殊的脸颊蓦地发烫，她将脑袋往后退，不太自然地抿唇，忽觉口干舌燥。 “那个……我知道是梦，就是不爽梦境内容……反正你和我都把它忘记了吧，以后也别提起。”她飞速地，小声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我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梦里面那种困境。” 傅影微微勾唇：“嗯，我相信你。” 宋殊匆匆避开她的注视，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她，让发烫的脸颊在冰冷的空气里散发热意。 傅影都不知道避嫌的吗？锁骨被亲到很奇怪啊。 她心里想着，腰间被有力地的手臂环住，傅影把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低低地发出清润的笑声。 “怎么突然开始背对着我了？”傅影说这句话的时候，热气全数扑在宋殊耳后，激起一阵酥痒。 宋殊身体一颤，有点结巴地解释：“不……我要起床了……嗯……我现在就要起床！” 她直接把被子掀开，冷空气凶猛地侵入二人的皮肤。 宋殊急急起身，把傅影搂住自己的胳膊扒下来，下床穿好拖鞋，抱起衣服就是一个冲刺。 傅影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今天的宋殊，好像哪里变了。 “嘶嘶嘶——奇怪奇怪奇怪——”宋殊在浴室里换着衣服，脑海里蹦出来之前浴室里和傅影撞到的情景，尴尬到原地转了八圈。 总感觉有点不太自然，不对，她为什么要觉得不自然？明明之前也很亲密—— 她用沾了水的凉毛巾用力搓着自己发热的脸颊，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无助。 …… 傅影起床，慢悠悠地到浴室外，见宋殊站在洗手池旁对着镜子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宋殊把毛巾拧干晾在架子上，回过身对她露出乖巧的笑容：“没什么呀。” 在床上聊个天，起来刷个牙洗个脸，搞搞弄弄就已经到八点钟了。 宋殊看着客厅和阳台之间的滑动门，玻璃上满是凝结的霜花，宋殊伸手抹了一把，玻璃内部的白雾被擦除，借着清晰的一处，她看见了外面仍然肆虐狂舞的飞雪。 指尖被冻得有些发痛，宋殊哈了两口气，看到傅影打开了一罐什锦水果罐头。 “大早上就吃凉的，不好吧？” 傅影倒出来一些，大口吃了起来，宋殊看着她，梦境里的那种深深的孤独与麻木，仍然还在心里挥之不去。 她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自己不能失去傅影。 也许是潜意识在作祟，才会导致她夜有所梦。 她不愿意想那个梦境是不是未来，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应该就不会搞到那种地步吧？ ……哎，要是有个能预知未来的异能就好了。 宋殊坐在傅影边上，这样想着。 她凝视那低垂的，长长的墨睫数秒，呼出一口热气，把剩下的半罐糖水、椰果和各种水果倒了出来，喝了一大口糖水。 虽然凉，但能暂时降降心里面燃起的燥意。 宋殊吃了几块椰果和橘子瓣后，听见傅影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对自己的异能开发多少了吗？” 第84章 在乎傅影像喝水一样容易 由于每个异能者在消耗相当大的精神力使用异能时，心口都会迸发出相应等级颜色的光芒，很多人都把这种光芒称之为“心光”。 傅影跟宋殊说了之后，宋殊又和其他人说，这段时间逐渐在小区内各楼栋传开，大家慢慢地统一说法。 虽然只过了十几天，宋殊却觉得很漫长，尤其是在这个雪季里，她甚至认为一天二十四小时被延缓了两倍流速。 她坐在沙发上，感应着自己的灵晶，心口浅浅散发着朦胧白光。 而脑海里，也逐渐浮现出了几个异能烙印。 『绝恨』『瞬移』两个异能烙印呈现清晰的实体化，而『隐形』『飞行』『火人』『疾行』四个异能烙印是半透明的程度。 而『念力』这个异能烙印，则呈现出奇异的闪烁变化，一时清晰，一时半透明。 宋殊感应着那蓝色大脑，心口白光中央有一抹蓝光在闪烁，随着她念头变化，茶几上的物体也随之移动。 宋殊使用『念力』，让灿金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凝聚成一面手掌大的盾牌，另一只手则控制『绝恨』，将一抹黑雾凝练成长矛，与之对抗。 傅影在厨房捞出煮好的泡面，感应到房间里威力巨大的精神力，大步迈出。 而她眼前的一幕，也是极为震撼。 黑与金在宋殊的指尖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对撞，就连她周身的空气也发生了扭曲，心光则有白蓝紫三种颜色交缠在一起，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 念力形成的盾牌发散出耀眼光辉，坚固的金色屏障抵挡着黑雾化成的锋锐长矛。 傅影看出来『绝恨』想侵蚀那金光的防线，压迫力十足，但那金色盾牌也不甘落后，金光越发浓郁，似乎要吞噬掉长矛。 见傅影站在那里看着，宋殊垂下眼，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她将金色盾牌和黑色长矛逐渐分解，从茶几上捏了一块白色灵晶恢复力量，苍白的脸颊才慢慢恢复红润。 刚刚那一场异能与异能之间的针锋对决，几乎消耗完她全部的精神力。 傅影把泡面端到她面前，缓声道：“我只是去了一趟厨房，几分钟而已，你就在这里自己玩起来了？” 宋殊直接靠在沙发上，喘息着，无奈地笑。 “对你来说是玩，对我来说可是新的进步。”她有气无力地身子一歪，倒在沙发扶手上。 傅影把她身子扶起来：“吃点东西，你会好一点。” 喷香喷香的面条上面放了个圆滚滚的荷包蛋，以及切成小块的火腿肠。 宋殊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哎，你哪来的新鲜鸡蛋？” “半成品。”傅影道。 宋殊：“哦……怪我太累了，脑子没转过来。” 她拿着筷子，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像落叶一般抖动，只好先低下头喝了口面汤。 “薄利的异能，你用得顺手吗？”傅影问道。 宋殊：“挺好的，我觉得只要多加练习，就能掌握好它们。这两个异能要比其它的难很多。” “念力简单来说就是使用思维力量，但薄利现在还需要将念力化形才能使用，异能是强的，但人不行。”傅影辛辣点评，“我的异能偏向操控、利用人的情感能量，这两种你练好了，自保和战斗都没问题。” “余毅、原霖、顾妮妮、阿言的异能，更单一，更适合自保，战斗不行。”她冷冷一哼，“如果搞潜行偷袭，倒是挺适合。不过，阿言的等级要比另外三个人高，估计以后异能还能进化得更强。” 宋殊：“那我复制他们的异能，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复制到进化后的异能，我也得自己慢慢练。” 她的手恢复了点力气，便迫不及待地低头吸溜面条，把荷包蛋往汤里浸了浸，一口吞下。 “嗯，这倒是个弊端，你必须一步步来。”傅影说，“但你的等级提不上去，也很危险。” “先不说短时间内，你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异能都烙印下来，如果遇到高级怪丧企图转化你，那你会比其他绿异、蓝异更容易被转化，一旦救不过来，我——” 她倏然顿住，宋殊嚼着荷包蛋：“救不过来……miamia……所以没有高级怪丧咬伤低级异能者的补救法……miamia……吗？” 傅影：“……你吃完再说。” 宋殊咽下最后一口，声音终于清晰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 傅影：“我不放心。” 宋殊：“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天，她确实等级太低，但是她会努力做一个技多不压身的『复神』——哎？这个名号不错咧。 傅影拧着眉毛，语气很沉重：“宋殊。” 宋殊：“叫我小殊。” “小殊，”傅影道，“你要知道，如果你被转化成怪丧，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宋殊感到奇怪：“你为什么要不原谅自己？又不是你把我给转化了。” 傅影眉梢微动，脑海里迅速过了好几个想法，落到嘴边便只是：“你对我很重要。” 宋殊低头吃面，吸溜吸溜又几口，满意地摸摸肚子，心情甚好。 “我知道，你不用总是强调。”她说，“那我为了你，我也得好好保护自己，不是吗？” 傅影：“小殊，你不懂。”你不懂我的意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本不想重生，但如果可以拥有你，和你在一起，重生就是有意义的。 如果没有你，那重生的结局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我懂，如果你在乎我，就像我一样在乎你，那么，我就懂你的感受。”宋殊认真道。 昨晚那场梦境对她来说算是个惊天大刺激。 无论如何，她都忍受不了那样的未来。 失去傅影……还有其他人什么的。 不可以。 第85章 怪丧的新异种与袭击 小区十米高的黑墙外，无数覆着白雪的怪丧睁着银白色的双瞳，直勾勾盯着漆黑的墙壁，长长的指甲企图扣住坚硬的墙体往上攀爬。 当人数够多的时候，一些怪丧开始踩着同类叠罗汉一样的身体，奋力往黑墙的顶端跳去。 但在快要接近墙顶的瞬间被黑墙里骤然凸出的尖刺捅入四肢、躯干、眼睛和嘴巴。 啪嗒啪嗒—— 后续赶来的怪丧借着被黑墙扼制住行为的同类身体，灵活地攀爬、跳跃，扑上他们的头顶，伸出被冻得僵硬的双手，用力扒住黑墙的顶端。 噗嗤，噗嗤，噗嗤！ 黑墙持续释放尖刺，底下游荡着的，未被当成肉垫的行尸前赴后继，按着前人艰难打下来的“路”，循序渐进地扑上去，刹那间被扎成了刺猬。 这些白级怪丧坚持不懈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在别处攀爬的行尸注意到了旁边的“收获”，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紧接着，大量同类急速飞奔，抓着牢固的“金字塔底”扭曲着向上攀爬。 源源不断的白丧消耗着黑墙的力量，被压在底部，不停挣扎着的怪丧群里，忽然有一具尸体从中慢慢往外挣脱。 他弯下的腰挺了起来，低下的头抬了起来。 一双银白色的瞳，倏然出现鲜艳欲滴的绿意，从瞳体中间向外扩散。 “吼——”进化的绿丧昂着头，朝着墙体后的高楼低吼。 血盆大口中缓慢地伸出了无数条细细长长的肉红色舌藤，在冰冷的空气中缠在一起，最后又各自分散开来—— 迅速地，准确地，对准了同类们的后脑勺，抢先黑墙上的尖刺一步，吞噬了那裹在脑浆里的灵晶，用尖利的牙齿咬碎吞咽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绿丧的眼中迸发出凶恶的光芒，一只眼睛里的碧绿渐转幽蓝。 他浑身并不像白丧那样僵硬，虽然没有活人的体温，但皮肤和肌肉却是一般柔软。 灵活的韧性和灵晶的加持使其力量蓄积起来，须臾之间，进化后的绿丧踩爆了还在墙壁上挂着的白丧尸体，跃过了黑墙顶端。 口腔里吐出的无数条舌藤，将黑墙散发出来的尖刺尽数绞尽！ 白雪纷飞间，他看见了高楼阳台上扫除积雪的年轻女孩，听见了楼栋里面比较响亮的咯咯笑声以及—— 爆发力惊人的绿丧此刻一只眼瞳已经转为幽蓝，他感应到了急速接近自己的气息，灵巧地跃下黑墙，躲避那猛烈一击！ 躲避之时，细小舌藤也火速飞出，朝空中铺出巨大的一张肉红色密网，牢牢地裹住了空气——一具躯体若隐若现于其中，迸发出耀眼绿芒。 活人的气息最为香甜，而鲜活心脏里的那颗灵晶更是不可忽视的美妙食物。 舌藤构成的密网迅速收拢，一部分凝聚成坚硬的肉红色钩子，直取活人后心！ 悄无声息间，无数根绿色光芒凝结成的羽箭斩向怪丧的口腔。 而后者机敏地将密网牢笼挡在身前，极速后退——高楼上的一团烈火朝他的头顶坠落！ 轰轰轰——火舌包围密网，焚烧暗红色的肉质体，密网迅速解绑彼此之间的缠绕！ 被困在其中的异能者从空中坠落，被翱翔于空中的同伴抱住，飞回高楼阳台。 而一个身形纤长的漆黑人影，则自阳台中跃出！ 在蓦然出现的金色光芒禁锢住怪丧躯体时，那裹着兜帽，被黑雾环绕肆虐的长影也亮出了两柄弯月黑刀—— 绿蓝双瞳的行尸眼中倒映出妖冶的一团紫光，顷刻之间，脑袋被切割成两半，脖颈留了个血洞，黑红色的血朝着上空飞溅！ “……沃日，这他爹的怎么跑进来的？”被火焰包围的顾真严收回了异能，稳稳落在地面上。 傅影将其中一把弯月刀掷出去，钉在那拥有灵晶的半颗怪丧脑袋上。 顾真严道：“我去看看原霖。”他说着便攀着墙壁上楼。 傅影在那具怪丧的脑袋边上蹲下来，指尖黑雾挖出了白红混合物里闪烁着光芒的灵晶。 绿色与蓝色交汇，内里隐隐透出一点银白。 这种灵晶，是进化速度快的怪丧才会拥有的。 而具备这种进化天赋的怪丧，在后期被她们叫作“异丧种”。 不出一日，他便能通过实战进化成一个完全体高级怪丧，甚至拥有可以伪装成活人的能力，与异能者们交流对话。 而傅影在前世，只见过一个人是这样的。 现下的这个怪丧，不说红金级，就算到紫级就停下进化，也够傅影去纠缠一阵了。 傅影的眼神颇为阴沉，浑身散发着比黑雾还要令人胆寒的森冷之气。 她握着那颗灵晶，居高临下地俯视失去脑袋的怪丧躯体，一脚踩碎掉落在地面上的蓝色眼球。 她上楼前，把鞋底在雪水里磨了磨，收拾干净后才上楼。 原霖躺在顾妮妮腿上，后者低眸怔怔凝视。 宋殊闭眸感应原霖的灵晶，片刻后睁开眼睛，轻声道：“没有被感染。”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王胜低声道：“那个怪丧有蓝眼，是不是因为还没进化完，才影响不了原霖？” “同级怪丧也可以感染同级异能者，就算那畜生不是蓝级，也是绿级。”顾真严道，“还好，原霖当时没有被他转化。” 几人小声地说话讨论，宋殊抬头，看见傅影站在阳台边上，连忙迎上去。 “傅影，”她紧紧抓住傅影的手腕，“你没事吧？” 傅影：“我没事。” 她把手心里的灵晶展示给宋殊看。 宋殊打量了一会儿，神色难看。 “短期内具备三色灵晶的怪丧，如果放任其逃脱，在未来会成为我们的头号劲敌。” 傅影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尽力克制着，只对宋殊展现冷静与温柔。 “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说，“还好原霖和顾妮妮在外面巡逻，发现得早。” 宋殊低眉沉思片刻，才问她： “你没有先她们一步发现，是因为你没有控制『绝恨』释放出来的黑雾，对吗？那些黑墙一旦建成，就不需要你来掌控。” 傅影点头：“是这样的，如果我要掌控，也是要消耗精神力观察周围，如果要长期去操控黑墙，我……” 她顿了顿，低声道：“你在怪我？” 宋殊摇头：“怎么会，我只是问清楚而已。如果要你长时间去操控墙，你也会很辛苦，而我们需要极佳状态，能够力挽狂澜的你。” 傅影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你刚刚的表现很不错，你用『念力』束缚住了一个快要变异成蓝丧的绿丧，你只复制薄利异能没多久，就能做到这一点了。” 随着原霖悠悠转醒，几人连忙去看她的情况。 只见面容清秀的女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 “这么多条舌头，舔狗也不带这样舔的。” 客厅里的氛围由沉重变为轻松，一阵默契的哄笑声响起。 顾妮妮松开紧皱的眉毛，但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原霖的脑袋：“就你想法多。” 宋殊笑着摇了摇头，傅影的呼吸声则扑在耳后。 在调侃声中，她的声音尤为清晰。 “小殊，你跟我来。” 第86章 极限操作拿捏小松鼠 宋殊跟着傅影，从阳台外跃下，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牵引着黑雾往下飞去。 如果没有异能，没有末世，人类要想突破基因限制，拥有飞翔的能力和更多超脱物理与自然限制的超能力，估计她们这辈子是看不到那天的。 她们从二号楼飞下，而宋殊也看见墙顶下方一动不动的尸体，被黑色尖刺嵌入，直接挂在那里，被寒风与白雪侵袭。 傅影站到墙顶上，低头看着那墙下面的白丧。底下的行尸看见了活人，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听见了活人的声音，像被打了鸡血一样，银白色的瞳满是凶恶。 他们嘶哑地吼叫，用坚硬如冰的四肢控制着身体，直愣愣地往上冲，没过半分钟，墙下的白丧已经再次堆到了墙顶，被噗噗凸出来的尖刺卡着身子。 宋殊每每看到那些白丧冲上来，心脏都不可避免地缩一下，她抓着傅影的袖子，另一只手复制黑色尖刺，往下方一个离墙顶不到半米的白丧飞去！ 尖刺在白丧脑中骤然变大，从后脑勺破开，带出沾着脑浆的白色灵晶。宋殊控制黑雾把那灵晶往墙内一丢，道：“你在这里，这些白丧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傅影对自身异能的掌控力强大到恐怖，这一点宋殊已经看出来，因为她自个虽能控制黑雾，却每次都要耗费很多精神力，更不能像傅影那样，把释放出来的黑雾筑成黑墙。 她自己运用异能抽取、释放出来的力量，最后是要收回到手中的，但傅影则让自身异能有了自主权。 傅影道：“但白丧是杀不完的，如果遇到真正的袭击，我的精力绝不能放在这些低级怪丧身上。” 宋殊：“那我们今天把墙外的怪丧都清理一下吧。” 小区对面是大马路，再往前就是高架桥，然后才是居民楼、街区，那里的厚雪已经深到能埋进半个人，没有人清扫，没有人活动。 宋殊忽然有个身子发冷的猜测。 ——也许，这附近的区域，只有她们所处的这个小区活人很多，所以有声音，有热源，有气味，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怪丧前来。 傅影看着东边方向的路，淡淡道：“我来的时候，北面的怪丧并不多。” 宋殊：“你是从高架桥上一路过来的？” 傅影：“是。” “墙还需要加厚加高，”宋殊说道，“不然，就这点高度，白丧一多，就能越过墙了。” 傅影：“不。” 她垂着眸，墨睫上覆了一层白，宋殊瞧见她心口处缓缓浮现一团紫色光芒。 宋殊感应到墙体在震动，甚至发出了极为微小的轰鸣声，傅影心口的那团紫光缓缓飘向了二人脚下的墙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墙体。 漆黑的墙在覆上一层紫芒的瞬间，像有了灵魂一样，变成了粘稠的黑液，慢慢依附上那仍然活动着的，挣扎着的白丧，将其全数包裹起来。 漆黑的黏液朝前蔓延至大马路上，被接触到的任何一个白丧都被拖入到那看似薄薄的一层黑液，身体像陷入沼泽一样，被黑液吞没其中。 宋殊眼睁睁看着那些白丧消失，只留下无数颗铺在黏液上的白色灵晶。 傅影的异能，直接分解了那些怪丧的尸体！ 宋殊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南面瞬间变成一片黑河，朝着两端蔓延。 她沿着墙顶奔到了东面，而那里也是同样的情景，所有的白丧都被拖入那比无底洞还强大的黑液中。 宋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喉咙受了冷，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压抑着咳嗽声，遥遥望着东端只有四五层高的数个办公楼，那里已经被厚雪覆盖，看不见一个怪丧。 脚下的墙体依然在微微震动，宋殊听见了薄利的声音，她一转身，才发现自己奔到了三号楼前。 而薄利从五号楼阳台上跳出，周身环绕金色光芒，须臾间便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看到底下的震撼情景，不免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是——这是傅影的能力？”她问道。 宋殊：“我想，应该是她的异能得到了进化吧。” 薄利露出笑容：“那太好了！她这能力强到没边，由此可见，人类情感中的恨意，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任何人掌握了，都会成为一个王者。” 宋殊看着紫光从东端急速涌向北面，心系傅影，便扭头往南面跑。 薄利要跟过去，一道蓝色闪电倏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阿言并不在意底下被吞噬的白丧，只是简单道：“跟我走。” 薄利：“这醋你就别吃了，她比你强。” 阿言不自觉屈起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听到薄利这样说也没有恼火，语气很平静。 “我们在小商场里发现了两个小孩。”她说。 薄利愣住：“什么？” …… 黑墙中涌动的紫芒渐渐回到傅影身上。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宋殊正坐在旁边，晃悠着双腿，任由风雪吹拂。 “厉害了，影。”宋殊举起大拇指，不知从什么时候拿的口香糖，在那里嚼嚼嚼。 傅影：“……” 她也跟着宋殊，坐了下来。 大马路上的黑液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流动着，两人静静望着远处的雪色建筑，一时间无言。 傅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紫色灵晶，捏在手心里恢复力量，脑袋两侧不适的鼓胀感也逐渐消散。 宋殊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你这黑墙……” 傅影侧过脸，凝视她。 宋殊拉长声音：“好——冻屁股啊。” “……” 第87章 暗恋会紧张兮兮 宋殊弯着腰，脚踩在黑墙凸出来的一根尖刺上，后腰传来异样的触感。 她歪着脑袋瞧傅影：“干嘛？” 傅影的手放在她后腰上：“不是说冻屁股吗？” 宋殊开玩笑道：“怎么，你想帮我揉屁股？” 傅影想了想，道：“可以。” 宋殊：“……我不可以。” 她嘀咕着，不再看远处，傅影则道：“走吧，『绝恨』会处理好这些事情，我有点累了。” ——这好像还是傅影第一次说她累。宋殊心里想着，直起腰观察傅影脸上的表情。 一张白皙的，冷淡的脸，漆黑的眼瞳很是清明，完全看不出一点疲倦。 宋殊看她还攥着紫色灵晶，便扒开她的手心，那灵晶现在已经渐渐失了光泽，变得黯淡不堪，仅剩一点紫意。 “你刚刚的行为，消耗了你多少精神力？”宋殊道，“你不要耍帅，出事了怎么办？” 这可是紫色灵晶，其他异能者们都没有见过的！ 她们就算拿在手里，也吸收不了多少，但傅影就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攥着，快把灵晶给吸收完了！ 傅影闻言只是弯了弯唇。 “你还笑。”宋殊也去捏那灵晶，试图吸收一点力量，但汹涌而至的精神力立刻席卷她全身，接着直冲心口灵晶处——太多了。 宋殊掌控不来，火速抽手，感觉到自己现在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牛。 傅影把灵晶彻底吸收完后，它便变成了灰蒙蒙的废晶石。 黑液表面上的无数颗白色灵晶慢慢归拢到一起，全部运到了墙内，被赶来的异能者们哄抢。 顾妮妮抓着顾真严从空中飞下来，火焰开道，直接包了二号楼这边的白色灵晶。 任德任法也化为兽形跳下，两个人拿了个大麻袋下来，乐乐呵呵地抢着。 “我的，都是我的！” “抢不完，根本抢不完！” 抢着抢着，顾真严抬头笑着冲傅影吼：“傅影，你做慈善不跟咱透个风，你不道德！” 傅影顺手丢掉废晶石，不理会他们，朝宋殊张开手臂。 宋殊眨着眼，抱住她的腰，以为两个人要飞回家。 但傅影只是抱着她跳下黑墙，稳稳落在一号楼异能者们哄抢的队伍里。 余毅抱一堆白色灵晶瞬移一次，看到她们也只是咧开嘴打个招呼。 凯恩出现在余毅消失的地方，深邃的蓝眼睛里满是笑意：“嘿。” 他也不抢地上灵晶，只是伸出手，宋殊忽略傅影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尴尬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 醒了酒的凯恩似乎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举止开始拘谨：“之前那样不礼貌，确实很抱歉，我从小没什么教养，所以——” 宋殊还没见过哪个人这样实诚地骂自己，她也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怎么说：“呃，反正傅影教训过你了，以后别再犯。” 凯恩看看傅影，又看看她，神情变得越发谨慎小心：“嗯……其实我没强……呃，也没碰过女生，之前是口嗨。” 傅影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只要凯恩说出什么觊觎、骚扰宋殊的话，她这次就要直接把人开膛破肚挂在墙上了。 宋殊：“我知道了。” 凯恩松了口气，开始呵呵笑：“你知道就好，我怕你把我当成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 宋殊：“好的……” 凯恩：“我也就是抢了点东西，杀了几个蠢人贱人而已。” 宋殊：“……” 傅影在旁边冷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们和凯恩说话的时候，地上的大量白色灵晶已经被异能者们瓜分完了。 还有的人推推搡搡，眼里冒着火，如果不是宋殊傅影在这里，可能就要打起来了。 “凯恩，”曹剑站在楼下，他低头点了根烟，咬在嘴里，眯着眼睛道，“不要去打扰人家女孩子，你已经够冒犯的了。” “拜拜，之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凯恩拍拍胸口，跑回曹剑身边。 宋殊看着凯恩搭着曹剑的肩膀，悄声问傅影：“你觉得他安的什么心？” 傅影眼神很冷，语气听不出感情：“我不在乎，他只要别动你，安什么心我都无所谓。” 宋殊：“啊，可是我刚刚看到你的死亡凝视了。” “因为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傅影道，“如果他要敢勾引你，我就弄死他。” 宋殊：“……勾引不是这样用的。” 二人贴着墙走过去，任德任法直接跑远了，顾真严和顾妮妮飞回阳台上，墙边已经空落落的，灵晶都被捡干净了。 “不是我说，我觉得小区里的异能者都还行，至少没有人要让自己变成一口吞下所有利益的猪。”宋殊说。 傅影淡声道：“那只是没触及到他们真正的利益，小殊，你别把人性想得太好。” 宋殊撇嘴：“我才没有。” 傅影：“但就我观察来看，你这些天都对别人保持很友善的态度。” 宋殊不说话了，别过脸去，一个人直挺挺往前走。 傅影感到一丝无措，以为自己惹人生气了，快步追上去。 “小殊，”她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宋殊不理她。 傅影无奈，只好提了速度追上去，一把搂过宋殊的腰——淡金色的光芒牵制住了她的手。 傅影意识到这是念力，她怕挣扎得太狠让宋殊被异能反噬，只是缓慢地，温柔地挣脱念力束缚。 而宋殊的后背已经出现了光晕，身体也变得半透明。 傅影知道再不好好抓住，人就得飞了，到时候更难追，只好释放出黑雾把人困住，心尖上变得酸软。 宋殊企图操控黑雾，但傅影的『绝恨』毕竟是有自主权的，再加上傅影潜意识不愿放，『绝恨』自然也不妥协，不被宋殊操纵。 “小殊，”身后是温软的拥抱，宋殊听见傅影用很温柔的声音道歉，“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宋殊低眸看着她扣住自己腰腹的手指。 傅影的手指很长，骨节不算粗，但也是凸出来的，轮廓很明显。 这样一双手捉住她，她很难跑得掉。 傅影继续低声哄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被别人骗了，你自己可以自由选择和谁交流，我不会管着你。” 宋殊听着听着，感觉傅影说的话很像那种电视剧里的台词，有点搞笑。 她噗嗤笑出了声，傅影愣怔一秒，反应过来：“你没生气？” 宋殊满脸无辜：“我没生气啊，你不是说我对任何人都是友善态度吗？” 傅影：“那？” 宋殊：“所以，我刚刚就在给你举例啊。” 傅影：“……” 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看见宋殊在那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只好全盘接受恶作剧。 第88章 反应很大的傅影 “走吧，回家。”傅影把调皮做鬼脸的宋殊逮住，后者摇摇脑袋，笑眯眯道，“傅影啊，你现在把我的房子当成你自己的家了？” 傅影：“怎么，难道你认为我还是客人？” “那倒没有，对我来说，你也可以是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呀。”宋殊说，“好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另一个主人……傅影看着宋殊轻松愉悦的表情，内心如无数根羽毛拂过般满是奇异微妙的痒感。 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多大的歧义？ “嗯，走吧。”傅影道。 这时，余毅出现在她们几米外。 “阿言带人在小商场里发现了两个小孩，打算把他们带进来。”他简单道。 宋殊讶异：“小孩？不可能呀，我们之前明明搜寻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影漆黑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凌厉的光，语气也很不冷静：“不行！” 余毅和宋殊皆是一愣：“怎么了？” 傅影没再理会他，一把搂过宋殊的腰，就牵引着黑雾急速绕过楼栋飞向北边。 宋殊在呼啸的风声里道：“傅影，你怎么——” 傅影拧紧眉毛，数秒间便飞到了小区北面。 而异能者们正从墙顶跳下，而薄利和阿言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已经在往里面走—— 宋殊的耳边骤然炸起傅影的一声厉喝：“放下！” 宋殊听出了那声音里的怒气：“傅影，等等……” 薄利看到傅影沉着脸飞来，小孩骤然脱离怀抱——薄利反应极快地用念力牵制住傅影的黑雾，把小孩牢牢搂住。 宋殊拽住傅影的手腕，阻止她对那两个无辜小孩下手。 “傅影，你干什么？”薄利道，“他们只是孩子，有什么不能放进来的？” 其他异能者下意识地把小孩挡在身后，半是戒备半是疑虑地望着傅影，而阿言只是皱眉观察傅影的神情。 傅影透过人群盯着那刚刚被带进小区的两个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漆黑眼睛，脸上满是害怕，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畏畏缩缩地躲在薄利身后。 傅影冷声说道：“把衣服脱了。” 薄利：“你说谁？你指小孩？你疯了？” 宋殊：“你们先别吵，傅影，你有什么问题吗？” 傅影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放在几个男性异能者身上，简单道：“检查一下，有没有感染。” “这两个小孩不是异能者，是普通人。”阿言道，“他们既然没有变异，就代表身上没伤。” 傅影阴沉沉地打量那两个男孩，宋殊替她问出问题。 “既然是普通人，就没办法抵御怪丧。”宋殊认真地梳理漏洞，“我们之前搜寻小商场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两个小孩出现在商场里，也得有个通道吧？” “这……会不会是从超市跑出来的？毕竟我们没进去过，也进不去。”薄利说，“超市和商场之间是连接的，如果这两个小孩跑出来，那超市里可能还有其他人。” “不能放进来。”傅影道，“除了小区现有的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进。” 一些异能者恼了：“喂，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孩子才不到十岁，他们就算是普通人，也浪费不了我们多少口粮吧？而且宋殊不是能复制吗？” 傅影：“不是口粮的问题。” 宋殊忽然和薄利的视线对上，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傅影言语举止的疑虑。 薄利目光一转，看向其他人。 “大家分开行动吧，阿言，你带着几个人去超市外守着，其他人再到停车场附近转一圈，还有一整条街的楼上楼下也再检查一遍。” 阿言本就和傅影不太对付，满是敌意地望了她一眼。 她回过身，伸手轻抚过薄利的小腹，滑至后腰，低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薄利凝视她的脸。 两个人重逢的前几个月，阿言时常讥讽她，时常漠视她，时常把以前的事拿出来反复刺她。 小区变得暂时安全后，近两个激烈的夜晚，阿言嘴上说得过分，做得更肆意。 但有时，也会展现出两人未分手前的温柔。 薄利姑且当她现在的挑逗举止是在表达对自己的爱意，而不是刻意在别人面前彰显什么，便颔首道：“嗯，你去吧，小心一点。” 阿言满意收手，带着人直接出了墙。 傅影神情凝重之余，也注意到了薄利耳垂的微红，心下明了。 “傅影，”宋殊站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盯着薄利的视线，“虽然事有蹊跷，但外界比小区危险，我们不能把小孩放在墙外面。” “放在墙内也不见得安全，”余毅冷不丁开口道，“墙只能防地面，防不了天空。” 宋殊瞪他一眼：“你是来找茬的吗？” 余毅微笑摊手：“我只是实事求是。” 傅影不想看宋殊和余毅交流，直接打断二人对话：“给他们检查身体，但凡身上有一个伤口，都不能留在小区里。” 余毅自己是有些纳闷的，但他以为傅影是想得太多，便耸肩道：“检查就检查，你别吓着孩子……我们走。” 他和赶过来的曹剑一起把孩子往七号楼方向带，傅影固执道：“就在这里检查。”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以为傅影神经叨叨，被末世弄得有ptsd了。 “傅影，刚刚那些怪丧把你刺激到了吗？”宋殊赶紧捏她的手，“你还没休息好，现在是太紧张了吧？” 薄利盯着傅影若有所思，余毅和曹剑则不搭理傅影的警告，把受惊的小孩牵走了。 当墙边上只剩下薄利、傅影和宋殊三人时，薄利发话道： “你有点莫名其妙，傅影，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别这样打哑谜。只是两个孩子，要变异早变异了。” 傅影只是盯着曹剑等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绕过建筑，才转头与薄利对视，目光平静。 “嗯，”傅影说，“你说得对，是我多想了。” 说完，她就带着宋殊飞上高墙，跳出界外。 薄利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紧接着，她拧起眉毛，心里对傅影的表现也越发不满。 ——脾气这么坏，脸色这么臭，还喜欢打哑谜。 宋殊怎么忍得了的？ 第89章 这就是默契 宋殊看到超市卷帘门外站着七八个人。 傅影跳下墙，把宋殊放下，闷不吭声走向街上的五金店。 宋殊看到她拿出一把红色的电锯，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连忙上去拦着。 “傅影，你——” 然而，傅影只是瞥她一眼，就启动了电锯，走向街道西端。 啊？ 傅影太不对劲——等等，她有点明白了！ 宋殊挣扎几秒，选择跟上去：“让开，都让开！” 众人看到傅影拿着电锯往卷帘门中间嵌，全部都傻了。 剧烈的嗡鸣声震耳欲聋，在空中回响。 不停跳跃的火光掉落在地上，众人一开始被吓呆了，紧接着魂飞魄散，心惊胆战！ 这可是在外面！ 大冬天的，本来怪丧听觉就比之前灵敏！ 现在要是把大批怪丧引来了，那还得了？！ 薄利从墙内出来，看到傅影的行动后，直接用念力控制傅影的手臂，没想到傅影轻轻松松就被她禁锢住。 但傅影在被控制的瞬间手指一松，还在运转着的电锯径直下坠，眼看就要掉在脚上—— 一只手稳稳地接住，继续往卷帘门开了的口子里捅。 “宋殊！”有些异能者反应过来，上前就要阻拦，但没拿电锯的傅影立刻脱离了薄利念力的束缚，一柄弯月刀轻轻松松就卡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 “后退。”她对其他人平静道，“我不想杀人。” 阿言从小商场出来，闪现到人群里的时候，气得脸色发青。 她咬着牙怒声质问傅影：“你发什么疯！？” 刚刚还消耗大量精神力去抹除墙外白丧的存在，干那种做慈善的事，现在又搞这种是想干什么？双重人格对着干吗？！ 还有宋殊，也在那儿闹着玩！ “哐啷哐啷”几声，人们眼睁睁看着宋殊把卷帘门一大片一大片地扯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玻璃门。 随后，宋殊看看地上，蹲下身子捡起一个巴掌大的石块就要往门锁上砸。 阿言释放『疾行』要阻挡，但心口蓦然一痛，熟悉的感觉让她立刻知晓傅影又在使用异能，黑雾从心口飞出去，被傅影牵制住。 “别发疯了……”被傅影挟持的女生举起双手，有气无力道，“超市打不开啊，你们干嘛……” 噼里啪啦几声，超市的玻璃外门锁被砸烂，宋殊把玻璃门推开，其余人瞬间警戒，薄利则意识到了关键。 “不能用精神力进去，必须要用普通人的方式。”她匆匆上前，无视傅影以及她刀边上的欲哭无泪的“俘虏”，那妹子看上去快掉小珍珠了。 宋殊起身，拍了拍泛红的手掌，看着黑漆漆的走廊，神色镇静道：“不错，既然超市里有什么生物能屏蔽异能，那也就相当于是屏蔽我们灵晶里的精神力释放。” “我知道了！”被傅影锢住的女生兴奋道，“所以只有我们在不动用精神力的时候，才可以进去！那个——可以把我放了吧？” 傅影斜了下角度，让刀锋离那女生的脖子皮肤上远了点：“宋殊比你们都聪明。” 女生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其他异能者又惊又后怕：“不是，你要干什么你直接说啊，我们又不是宋殊，又不懂你在想什么。” 傅影把刀收到腰侧，而宋殊此时嘘了一声。 兵分几路的异能者们听着动静赶来，又在宋殊的示意下回到小商场和超市之间的过道，以及通往停车场的通道。 这条街里的超市和小商场规模并不算小，但正门口就是这么窄小的走道，宋殊刚要踏入，便被薄利拽回去。 两人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什么声响，但这也让她们更加警惕。 “我们进去，就不能用异能了。”宋殊低声说着，回过头看傅影，毕竟是她一开始想突破这里，“这样，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我和傅影进去。” “——等等，”凯恩不知何时出现在墙下，连带着其他几个身形壮硕的同伴一起走来，“你们没我们有力气，如果碰见丧尸，我们来应战。” 宋殊刚要把电锯拾起来，傅影有力的手掌便抓住了电锯前端：“我来。” “会不会，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薄利说，“我想，如果里面有活人的话，知道我们在外面，应该会主动求助才是。” “超市里物资那么多，外面的人又进不去。”宋殊道，“是个自保的好地方，而且看情况，大概怪丧都不知道怎么进去。” “我进去就行，你在外面待着。”傅影说，她迈步跨进去，踢开碎掉的玻璃渣，“我比你们更能对付怪丧。” “可你用不了精神力。”薄利说，“少在这里逞强，要进去也得带一批人进去——喂，傅影！你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傅影就已经大步流星往里走，身影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宋殊不假思索地跟上，快步跑了进去，凯恩也招了招手：“走，一起进！” 凯恩带四五个人进去后，薄利也要进去，但阿言却拽住她：“等等。” 薄利扭头看着其他神色谨慎的异能者，没一个人要进去，但都放出了心光，紧盯着入口，每个人的头顶上、肩膀上都被薄薄的雪覆盖。 “你进去也没用，”阿言捏掉薄利耳边发丝上的雪花，冰凉的雪水在指腹流淌，“我估计傅影认为外面的领域要确保安全，才会这样冒失往里闯。” 薄利道：“我知道，里面若是有问题的话，那——” 入口深处传来沉闷的碰撞声，外面的人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身体紧绷。 此时，顾真严、任德、王胜等人也赶了过来。 “一直没看到咱冷面菩萨，人呢——呦，你们把超市打开了？”任德大大咧咧地要往里看。 他从神情紧张的异能者们身边穿过去，迈腿就要往里走，薄利道：“别进去——” “吼！”属于怪丧的熟悉嘶吼声从深处传来！ 薄利倏然闭上嘴，心脏猛跳，她动作剧烈地转身面对超市正门入口，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某处。 阿言伸手把她拦到后面，道：“包抄！” 几个强攻系异能者蹬蹬上前堵住门口，任德下意识要化形，却发现使用不了精神力，此刻超市深处忽然响起了杂乱的奔跑声，而且越来越近—— 任德的视野里，倏然出现了几个满身是血，眼瞳发白的怪丧，正扭曲着身体朝着门口冲来！ 任德大喝一声，只见跑的最快的一个怪丧双脚往前一蹬，张着双臂就扑向他！ 任德借力往后一倒，瞬间化身虎形，张开巨口和怪丧来了个嘴咬嘴！ 在旁边用念力把其他冲过来的怪丧控制住的薄利，忍不住咦了一声。 虎形者撕咬怪丧，直接扯开他的下颚，王胜用石拳抓住怪丧脑袋捏碎，扯出白色灵晶，干呕一声。 “你丫和怪丧舌吻能不能通知我们一声啊？” 第90章 黑黑的角落有你 怪丧的嘶吼声和奔跑声在黑暗中响着，宋殊贴在墙边，呼吸尽力放到最轻，傅影在她的身后，鼻息扑在后颈上，很痒。 宋殊尝试使用异能，就像是释放精神力的通道被堵住了一样，阻滞着，很难受。 超市里面有怪丧，进来的几个异能者听到声音，第一时间便各自找到地方下蹲躲起来。 超市里很冷，有一股浓重的腥气，宋殊认为是那些被关在超市里的怪丧身上的味道，也可能是血，但至于是谁的血，就不清楚了。 她谨慎地伸手往后，摸索到傅影的手臂，用力戳了戳。 “走。”傅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宋殊跟着她的动作慢慢起身。 听着入口处的动静，宋殊在黑暗中看见了晃动的人影轮廓——啪嗒一声，直晃晃的光线直接照在了站起来的凯恩等人脸上！ 而那道明亮如白昼的光束，正是从宋殊身后发出的。 一时间，她整个人的身体都麻了，虽然反应过来，却仍然心惊肉跳，直接把傅影的手往下按。 “没事，”傅影把手电筒递给宋殊，光晕自下而上照在脸上，显得有些阴森，“比我想象中要安全。” 宋殊却更谨慎小心，她连忙用手指盖住手电筒，只留下一点点光线，压低声音道：“有怪丧，我们打不了。” “不是不能打，只是要费些力气。”傅影说着，伸手从货架上挥下来四五包薯片，包装袋掉在地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宋殊看见凯恩等人缩了一下。 凯恩看上去很紧张，但他正试图让自己更轻松自信一些：“真是奇怪了，这些怪丧留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竟然也冲不出去卷帘门吗？” 宋殊下意识想复制手电筒，但失败了，傅影在安静到死寂的超市里捏着一包薯片，揉搓袋子发出比较响的杂音。 而凯恩等人看看通往入口的通道，往另外一边走去，宋殊知道那边是家居用品区，对傅影道：“我去找个刀。” 傅影攥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 未知往往是让人恐惧的，但此刻，宋殊听着傅影在那里若无其事揉薯片袋子的声音，竟然出乎意料地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这声音如果是平时，绝对让人舒心，放这时候发出来，只会让人神经绷紧，恨不得把发出声音的人给解决了。 宋殊：“傅影，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傅影停止了揉搓薯片袋子的举动，除了凯恩等人扒拉货架上东西的声音，就剩下两人近距离站在一块，彼此之间发出的呼吸声。 宋殊只好低下头，揉揉鼻子嘀咕一句：“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她说着把手电筒开到最大照射范围，照亮了超市中间的几排货架和走道。 不照还好，宋殊看着地面上拖拽的黑红色血痕和已经凝固得像什么动物皮毛样式的血块血泊，忍不住皱紧鼻子。 视觉冲击力太强，感觉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她就得大吐特吐了。 宋殊忍着难受，往深处照去，但除了血迹以及残缺的肢体肉块，没什么其他异常情况。 难道她们之前担心超市里有可怕的怪丧，其实是想多了？ 傅影依然拿着电锯，只是说话的语气更为淡然：“我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宋殊一怔：“那，那你要是放出了什么怪物的话……你不担心吗？” 傅影迈过瓷砖上一大摊暗沉血泊，目光四周扫视，没有回应她。 宋殊帮她打光，灵巧地避开地面上的腐烂肉块，还有—— “傅影。”她低声唤道，“你看这里。” 傅影回过头，朝宋殊指的方向望去，在之前两个人待着的薯片货架下，堆着很多被拆开的包装袋。 而走道旁边的散称货柜上面的多色酥心糖虽然数量仍多，红色包装的糖已是寥寥无几。 宋殊想到了什么，直接打着手电筒往零食区奔去，傅影借着光，看见凯恩几个人手里拿着长长的剔骨刀走过来。 傅影握紧电锯柄，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歪了歪头，示意凯恩带人往前面走。 凯恩则站在原地不动，其他人跟着他，自然也不动。 随着宋殊绕过一排货架，手电筒的光从几人身上倏然消失，再度陷入昏暗。 傅影在光线散去的刹那看到凯恩冲自己露出微笑，紧接着，他抬起手臂，将长刀冰冷的尖端对准了她。 …… 宋殊用手电筒照着地面上散了一地的包装袋，什么巧克力、鸡腿、小鱼干、面包、饼干啥的都有，放餐巾纸的货架上也空了很多，便知晓这里是有活人生活的。 而且，是个小孩。 宋殊蹲下，让自己的身高和空了的货架高度持平，脑中思绪过得飞快。 如果是这样，那外面两个小孩确实是超市里出来的？ 不对，他们不是异能者，而超市里还在屏蔽她们的异能和精神力。 宋殊站起来，手电筒往上打，余光中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她移动着视线，一点一点往左边看去，却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漆黑的长头发披散在身前，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身上穿了个白色的羽绒服。 她有一张苍白又稚嫩的脸，青色的黑眼圈上有一双冰冷的蓝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贸然出现在超市里的不速之客。 宋殊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几秒，手电筒差点从指尖上滑落。 ——不是怪丧，而是活人！ 宋殊握紧了手电筒，刚要喊傅影，就听到超市南面骤然传来了几声惨叫！ “傅影！”宋殊来不及反应，急火攻心冲了上去，手电筒往前一打，正正好好照在傅影被血溅满脸的冰冷面孔上。 而凯恩和其他异能者，则躺在地上抽搐，几个人的脖子上都破了个血洞。 宋殊视线下移，看到了傅影手里提着的东西，大脑瞬间空白，心里涌上冷到要窒息的寒气。 明明双腿发软，但她依然拔足奔向傅影。 “傅影，你没事吧？？！” 第91章 双生异能的新盟友 傅影把手里的剔骨刀戳进了那颗血淋淋的怪丧脑袋，熟练取出了里面的绿色灵晶，把脑袋往地上一扔。 “他偷袭了我。”她把手臂上的咬伤展示给宋殊看，宋殊看着那上面的两个血洞，意识到了问题。 “快，快出去！你在这里不能用精神力压制感染！还有凯恩——他们也被感染了——”宋殊推着傅影往外走，又蹲下身子要拉走正在抽搐的凯恩。 傅影皱了眉，感觉到手臂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乱窜，她想把宋殊拽起来：“别管他们了，已经抽搐休克了就没办法再救——” 她话还没说完，就敏锐地发觉到身体的异动。 紧接着，心口忽然迸发出了紫光，傅影先是愕然，再是狂喜。 ——果然如此吗？她轻松把绿丧的咬伤感染压制下去，手上的伤口也快速愈合。 傅影蹲下身子，在宋殊没注意到的地方把伤口的血用黑雾裹住，飞快地送到了已经昏厥的异能者的脖子血洞里。 她抱住宋殊的腰，让她不要接近那些仍在抽搐的异能者。 “宋殊，等等。”她说，“我突破限制了。” 什么——？宋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凯恩等昏迷的异能者停止了抽搐，傅影手指轻屈，黑雾从周身蓬勃爆发将那些异能者捆住急速送向出口。 而『绝恨』，也捕捉到了其中那一抹，微小的，难以觉察的恨意。 就在前面——就在那里！ 被血溅在脸上的傅影此刻犹如地狱中归来的鬼煞，眼中厉光大盛，宋殊只觉眼前一花，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里，傅影已经不见了人。 “傅影？？”宋殊着急地把手电筒转到其他地方，只听从她之前跑过来的过道，传出一声短促而稚气的尖叫！ 宋殊脱口而出：“傅影！等等！那是个小孩！” 她边喊边奔，看到傅影正掐住那个小女孩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傅影漆黑寒冷的黑眸与小女孩那双阴郁的蓝眼睛对视良久，才发觉宋殊一直拽自己的手臂，甚至还踢了自己。 “……”傅影松了手，但指尖仍然牵引着那小女孩心口一小缕黑雾，面部肌肉轻轻抽着，目光越发异样。 …… 『你不算天才，傅影。』 前世宋殊的话在她耳边又一次回响。 『我之前的基地，有一个很小的女孩，她从末世觉醒后就有两种异能。』 宋殊挡在小女孩和傅影之间，想要拨散那黑雾，但奈何精神力用不上，只好扭头看她：“傅影，她是个混血，不是怪丧。” 『她是个紫异，和你觉醒的时候一样。』 小女孩的心口泛着与傅影一样的紫芒，宋殊知道为什么傅影能突破，自己却不行了。 但即便是高级异能者，也只还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不能这样直接解决。 但宋殊不知道，傅影现在压根就没打算杀掉这个小女孩，她问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女孩眼珠一转，与蹲下来的宋殊对视。 『她叫罗泽。』 “罗泽。”脆生生的声音道。 宋殊：“可以解除对我异能的屏蔽吗？小区现在是安全的，你可以和我们在一起——这个姐姐不是坏人。”她又赶紧补充一句。 罗泽似是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再加上傅影的存在让她感到紧张而忌惮，而眼前的这个姐姐似乎能安抚人心。 『她觉醒前的执念，是不被任何人伤害。』 『所以对于异能者，她可以屏蔽一定范围里的精神力。』 宋殊感觉到心口灵晶的阻滞感瞬间消失，她不禁松了口气，然后拍拍小女孩的肩膀，心口泛着白光。 她这次是直接坚定了信念，想要复制成功女孩的异能，而脑海里，开始缓缓出现一个烙印的浅色轮廓。 傅影停下了对罗泽的束缚，罗泽捂着心口，手指遮住闪烁的紫芒，一双蓝眼睛里满是警惕地盯着傅影。 宋殊很好奇：“罗泽，为什么丧尸不会咬你？” 就算丧尸无法使用异能，但也能抓人咬人，就像异能者不使用异能，仍可以以肉身和工具直接闯入超市一样。 但罗泽安然无恙。 『但，针对怪丧，她有另外一个能力。』 罗泽望向宋殊，她此刻还有些紧张，但宋殊眉眼弯弯的模样让她暂时卸下心防。 “只要我想，他们就不会伤害我。”罗泽说，“而且，我可以用他们的眼睛看到你们。” 宋殊一怔。 罗泽说：“我看到你们杀了小区里的丧尸。” 此刻，宋殊脑海里的烙印也逐渐明晰，但仍然是透明的。 紫色的防护盾内，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她扭过头看着傅影，而傅影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就是——』 傅影上前，把宋殊拉起来，对罗泽道：“所以，你控制了那些丧尸，而那个绿丧，是你的武器。” 罗泽看宋殊站起来，连忙抓住她的衣角，湛蓝的眼睛隐隐覆着一层水光。 “我只是让他们保护我。” 『灵晶依附，能够获取怪丧视野，并控制他们的行动，你想不到吧？』 傅影道：“走吧，既然你能力这么强，留在这里可惜了。” 宋殊看见她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小算盘，但罗泽待在这里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她们找到了除傅影以外的第二个紫异，必须带回去。 毕竟罗泽的能力，太强了。 罗泽眨着眼，忽然高高兴兴地扬起了笑脸，宋殊看她黑眼圈很重，想来这段时间定是被外界的动静搞得睡不好觉。 说来也很奇妙，很多人都会想要这种强大异能，偏偏这种异能竟然存在于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只是傅影…… 宋殊牵住罗泽的手，望着傅影不辨情绪的侧脸，按下心中的疑虑，暂时没出声。 三人走出超市后，入口外是地上的死尸和逐渐苏醒呻吟的异能者。 薄利等人很警惕地看着宋殊身边的罗泽，凯恩醒来后，率先爬起，捂着已经痊愈的脖子，面露敬畏。 “你居然能直接杀了那个绿丧？”他对傅影道，“没有用异能？” 傅影摇摇头，没说什么，众人身后的黑墙上自行翻涌着黑雾，逐渐平息。 薄利则看向宋殊：“这是怎么回事？” 宋殊看受伤的异能者没事，便高兴道：“我们找到了新的盟友。” 傅影移动目光，停留在宋殊喜气洋洋的脸上。 『……既然这么强，那她是你们的秘密武器？』 『罗泽？她很早就死了。』 第92章 傅影的深沉心思 黑墙下开了一扇拱门，异能者们进进出出，搬着物资。 顾真严在超市里打了几团火焰照明，接着曹剑赶来，直接摸索着电路，给超市通了电。 只两个小时，超市里的各种生活用品和食品都被搬空了。 拥有速度系异能和空间系异能的人总是占有优势，比如阿言和余毅，两个人已经火速搬走了好多东西。 对于这些物资，宋殊本人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一种物品都要保留一份作为后备物资，存放在二号楼。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很多人都乐乐呵呵地搬着东西。 直到超市能搬的都搬空之后，他们挨个把单份不重复的物资统一送到了楼底下，由任德任法二人监督，二号楼底的『绝恨』型升降梯运送。 傅影坐在四号楼倒塌下来的一个三角区域里，身体被钢筋外突的石墙挡住。 楼下的人来来往往，几个住在三号楼的异能者每个人抢到了七八条烟，还极为不满地吐槽其他人的抢烟速度。 “烦死，阿言不是已经从别的地方拿到了一堆烟吗？怎么还要抢超市里那三瓜两枣？” “抱怨有什么用？我是金刚之身，你是太极拳，他是透视能力，抢物资怎么也轮不到咱们，阿言的快谁能比？” “那不还是被二号楼那个什么影给按着打？” “倒也不必，天下万千异能，唯快不破。” “笑死我，你以为你看华山论剑呢你。” “嘘，少说点话，快回去。” “……” 天色越来越黑，雪依然在下。 傅影的兜帽上、衣服上、腿上很快便覆上一层薄雪。 而黑墙下的拱门在外界的人都进来后迅速合起，归于平静。 傅影看着任德、任法把最后一箱物资放在黑雾凝成的升降梯上，两人也抓着边缘，跟随升降梯“嗖”地往上飞去，从走廊窗口翻进去。 傅影无声起身，修长双腿只轻轻使力，便踩在一块不稳的石板上，轻巧地跳向地面。 各个楼栋的某几层陆续亮起因隔着窗帘而变得朦胧的灯光，傅影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飞舞的雪花，牵引黑雾飞回二号楼。 走廊里虽不算暖和，却也比外面的温度好很多，走廊另一端很热闹，傅影听见了任德和顾真严的歌声。 她看着大开的1415户门，悄然走进。 房间里的泡面香味很浓，而那个被宋殊带走的罗泽此刻正狼吞虎咽地吃面喝汤，宋殊看到傅影回来，道：“厨房里还有，做了你的。” 傅影点头，见宋殊没有要上来迎接自己的意思，便自己走到厨房里，把锅里剩下的泡面和挂面捞完。 碟子里有卤蛋和脆皮肠，傅影站在洗手池旁边，低头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 她在下面想了很多，有前世的宋殊提到的罗泽，也有自己的一些经历，于是思绪更乱。 前世的宋殊没说罗泽怎么死的，她只是提到了那个小女孩，脸上充满了以伤感为底色的温柔。 但她提到罗泽，提到背叛自己的余毅，提到薄利，提到任何人和任何过去的时候，傅影都能感觉到她的心境并没有因为这些话发生太大的变化。 宋殊只是在和她聊这些，叙述这些，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傅影当初听着，便知道她经历了太多，悲也好，恨也好，虽然浓，却也已经麻木。 而宋殊当初救自己，现在回想，大概也只是因为没救回来的人太多，所以才想救更多的人。 虽然罗泽被提到的言语寥寥无几，但她记得当初和宋殊那一面之缘的每一句话。 因此当她们第一次接近无法进入的超市时，她心里就有了一个隐隐的揣测。 原本她没想这么快就戳破这个小女孩给自己设下的防御屏障，但，如果不是祸鸦的出现和那两个突然被发现的小孩，她也不会这样加快速度，让宋殊早些接触罗泽。 但既然已经接触到了罗泽，那她就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危险了。 比如……会有哪些才开始成长的高级怪丧。 动物控制单算一个，而以罗泽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控制那么多绿丧蓝丧，所以至少有一个怪丧是紫级，且拥有足够的号召力，并能及时从其他同类那里获取到情报。 再有……很有可能会是她担心的那种猜测。 “你再不吃，面就坨了。”宋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外，见傅影端着碗站在洗手池旁发呆，便道，“而且，要是手滑把碗摔了，你自己扫地。” 傅影用筷子搅了搅面，大口吃起来，宋殊就靠在门边上，望着她沉思。 傅影吃完就刷碗刷锅，宋殊顺势把她和罗泽的碗也拿过来，傅影没出声，接过刷了。 宋殊现在和她有了些默契，知道她心里有事，也知道她不会轻易说出来，所以下午她一个人留在楼下，也没有来找。 只是，她想和宋殊说清楚，但又没法说。 傅影心想，当初为了试探宋殊，把自己弑了傅家三口人的命的事情都告知了人家，如果说出重生的事，宋殊想来也能接受。 但当她有了这个想法时，又暗自揣摩着说出真相的可能性，宋殊看上去好说话，善良，愿意给别人机会，但骨子里定是个强自尊的人。 如果知道了真相，宋殊会怀疑她来到艾托市的目的么？虽然她本就是怀着不纯目的过来的。 傅影洗完碗，拿纸擦了擦手，辨不清情绪地问道：“你要让罗泽住在这里吗？” 宋殊：“没地睡，我打算去别的房间找个小床过来。” 傅影看她：“虽然你没有和其他人介绍罗泽，但他们也已经从超市的事情知晓了罗泽异能，难免不会起其他心思。” 宋殊点头：“对啊，所以我想把罗泽放在二号楼，反正她是紫异，其他人想接近，也得掂量一下。” “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嘛。”她走过去，抓住傅影没完全擦干净的，湿凉的手，“他们不敢轻易闯二号楼的。” 傅影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两个小孩呢？” 宋殊：“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在薄利那儿，也有可能在曹剑余毅那里——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们早些休息好了。” 傅影被她拽出厨房，眼底沉冷。 第93章 以后不会让你疼 宋殊到其他楼层转了转，在九楼找到了一张折叠床。 拿上来的时候，傅影正在脱外套，穿着无袖背心和工装裤在客厅里走动，整个人又高又瘦，头发一散，浑身透出一种野性又冷酷的气息。 宋殊看见罗泽缩在沙发上，一双蓝眼睛紧紧盯着低头点烟的傅影。 嗯？抽烟？小小年纪不学好！ 宋殊清嗓子咳了几声，傅影抬起头，自然地把烟一折，连带打火机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 “你呀你，我待会再说。”宋殊说着把折叠床搬进来，对罗泽道，“我在卧室里给你搞个小床，晚上你就和我们睡一个房间。” 罗泽欣喜地起身，刚要说好，就看到傅影垂着眸，视线下移—— 凌厉的目光和沉下来的面孔让罗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我还是睡沙发好了，松鼠姐姐。”罗泽别别扭扭地从沙发上下来，企图让自己无视傅影的目光，忙不迭奔到宋殊身边。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睡外面多危险。”宋殊摸摸她的头，温和道，“而且你在客厅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也不能及时照料到你。” 罗泽小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在超市里裹着被子睡觉……外面有动静我是会听得到的，我听力很好……遇到事情我来喊你们。” 宋殊怜爱了：“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一只手稳稳抓住了罗泽的衣领，直接往后拽，傅影皱眉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道：“你睡外面沙发，我认为顾妮妮和原霖也很愿意照顾你。” 宋殊：“……你让顾妮妮照顾她？我觉得她是最讨厌小孩的那种人哎。” 傅影：“还能把小孩养死不成？” 宋殊：“……” “不是，养孩子哪能不死就行？”她哭笑不得。 傅影则没什么感觉，淡淡道：“那有什么？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殊沉默，把折叠床放在沙发边上，然后低声和罗泽说着什么，小女孩点头，从墙边一个麻袋里翻找出衣服，抱着去洗澡了。 傅影扭头看着宋殊，只见她抓着热水瓶把手往浴室拎。 宋殊往一个大桶里倒了点滚烫的热水，紧接着，那桶里的一丁点热水便瞬间生出了一整桶热水，她对罗泽说：“冷水在另一个桶里，洗的时候自己兑一下。” 罗泽乖巧点头。 宋殊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停的电，总之罗泽已经很久没用过热水，身上如果有味道，就去超市的卫生间沾点水，用毛巾擦洗，洗头也是用凉水洗。 宋殊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对于这个在超市里努力生存的小孩，自然有怜悯之心。 她把浴室门关上，身子一转，便看到傅影仍站在原处，直直地凝视自己。 宋殊把热水瓶放在墙边，低声道：“如果我有孩子，一定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养活就行。” 她的本意是想让傅影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傅影听了，两边唇角微微向下，似有不快。 “你想要小孩？”她说，“小孩有什么好的，只会惹人烦。” 宋殊耸肩：“我只是心疼罗泽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面对这末世——而且，我才不打算要小孩，我最怕疼了。” 傅影微抬着下巴，负手走过去。 “我又不会让你疼。”一句话从她唇舌之间含混地滚了过去，宋殊没听清。 “什么？”她面露困惑。 傅影：“我是说，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体验到疼的感觉。” 宋殊：“你指哪些方面？” 傅影：“任何方面。” 宋殊抿唇，低头双手互相勾动，扣在一起。 “你知道我有话想问你，对吧？” 傅影颔首，神情却淡：“你想问什么？” “你经验丰富，今天做的事看上去很反常，在别人眼里看来都以为你是疯了，可我知道，你这几天一定都在想着和今天有关的一切。”宋殊说，“是什么促使你今天迅速行动起来？” 傅影伸出手分开她的手指，然后紧紧握在掌心里。 “你认为，是什么促使我今天做这么多事？” 宋殊早在带罗泽回来，傅影却没跟上来的时候思索许久，现在也是不想打哑谜，直言不讳道：“你做这么多，其他人不一定会记心里，我也知道你不在乎他们。” 傅影羽睫垂下，她低眸望着宋殊，只觉她认真思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分析的样子，都格外可爱。 “罗泽那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宋殊说，“我记你的好，不管你接不接受罗泽，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日后也有很大的作用。” 傅影声音低沉：“随你怎么分配，反正她不能睡卧室。” 宋殊奇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我的床了。” 傅影：“我睡了，就是我的，外人不可以进。” 宋殊甚至没考虑，眼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好。” “你清理白丧的事，我可以理解为两种意图。”她继续道，“一，你想震慑可能会在暗中观察我们的敌军；二，你想让小区里的人知道你的实力。” 傅影举起她的手指，放在身前细细打量，语气漫不经心： “嗯，因为我注意到有——乌鸦在天边盘旋，小区里的人虽然有很多人是异能者，但他们的异能有太多都是不堪一击的废异能。”她说，“你都不需要复制。” 宋殊：“……所以？” 傅影：“所以，他们要心里有数，今天是拿到了不少物资，可以一段时间不用依赖你，但他们依然要依赖电系和水系异能者。” 宋殊想了想，道：“我的初衷是希望大家都活着，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大家不可以内斗，真到了那种时候……” “杀鸡儆猴。”傅影说得坚定，眼底闪过阴狠，“你如果不愿意，就我来做。如果遇到了和你对立的人，你就不能放虎归山，直接杀了他们就好。” 宋殊：“俗话说做人留一线……如果真有那种事，也只能看情况，说不定我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想法了。” 二十分钟后，当罗泽洗完澡后，长手长腿的傅影毫不客气地把穿着猫咪睡衣的她拎起来，一直丢到沙发旁边的折叠床上，垫被、床单、被子和枕头已经准备好了。 罗泽还没坐稳，便听到傅影冷冰冰的语气道： “半夜你要是敢跑进卧室，我就挖了你的心。” 第94章 窗边的拥抱 宋殊洗完澡先进了卧室，而罗泽则趴在被窝里，一台自带光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枕头上放着动画片。 宋殊从别的户主房子里找到电脑，重新复制一台以及若干碟片带了回来，刚好给罗泽用。 傅影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罗泽的小床边还放了一个可移动的三排置物架，上面摆满了零食和饮料，小孩一边啃鸡爪一边被动画片逗得咯咯笑。 “……”傅影关了客厅的灯，把柜子上的一个小台灯放在置物架上，“十点前必须睡觉，不然把你电脑砸了。” 罗泽止住笑声，傅影抹去胳膊上的水珠，步履从容地走向卧室。 她推开门后，发现卧室里很暗，但仍有微光从窗外照进来。 宋殊一如反常地没换上睡袍，而是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傅影关上门，拖鞋触地的声音很清晰。 她走过去，站在宋殊身后，与她一同望着窗外飘着的飞雪。 半晌后，宋殊开口：“一想到外面可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我就不敢睡觉了。” “以前这里也被盯着，你晚上不是照样睡？”傅影说。 宋殊摇摇头，无奈道：“你都说是以前了，那时候我还打算靠着异能混吃等死呢，而且那个时候小区也没像现在这样有序。” “你的想法一直都是团结比单打独斗好，我却不一样。”傅影顿了顿，又道，“不过，有时候一个人确实比较寂寞，孤独，遇到绝境也只能认栽。” 宋殊：“你从弗兰国到这里，中途就没有遇到过绝境么？” 傅影在她身后轻轻笑着，双手缓慢攀上了那宽大冲锋衣下的纤细腰肢，向前倾身，将唇靠在她耳后，低喃道：“有啊。” 宋殊微怔：“有？” “嗯，一个人总是不比一整群人厉害的。”傅影低低倾诉，“在那种情况下，我为了自保，可杀掉不少挡路的人。” 宋殊沉吟片刻，最后只是应道：“没事就好。” “你现在是关心我比关心别人的命更多，是不是？”傅影心尖似流过一阵温水，只想与怀里的人贴得更紧密，“末世一爆发，即便是从来不杀生的人，也要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奋力向外厮杀获取生机了。” “时至今日，我只杀过丧尸，虽然杀丧尸和杀人没差，但如果真的面对同类之间的对峙，我估计我很难下手。”宋殊迟疑着，低头看自己的掌心，“你当初有什么感觉吗？” “……” 傅影知道她指什么，回想前世种种，她也并未后悔自己在觉醒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仇雪恨，哪怕那里面有和她流着同样血脉的人。 她觉醒的异能本就是以恨意为力量，在当时自身的恨自然达到了顶峰。 她不在意自己会犯下罪孽，不在意被她下手的人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有什么没说出口的苦衷。 恨意越深，下手越快，越狠。 温热的血溅在手上，逐渐变冷。 当报仇的快意散去后，她擦去了污迹，走出那栋自己待了很多年的房子，拿了车钥匙扬长而去。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了死去的人冲了出来，眼珠子变成了白色，追着车子拔足狂奔追赶。 她停下车子想要再杀一次，但转念一想，觉得世界已无望，让他们在路上成为行尸走肉中的一员，哪天被别人爆头了更好。 于是，一脚油门，开得更快，无视了别墅区里的异动。 “……如果是你的话，想必第一次会浑身发软，难以置信自己做了什么。”傅影的双手在宋殊腹前合拢，十指扣了起来，牢牢把人锢在怀里。 “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人会让你亲自下手去解决，一定是因为他的举止超出了你的底线，损害了你和周围人的安全。”傅影语气温柔，“到那时候，你不需要自责，只要想着自己是正当防卫就好了。” 宋殊：“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总之看情况吧，我不会让我在乎的人陷入危险的。” “说到在乎，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傅影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耳廓，循循善诱，“你现在关心我，比关心别人多么？” 宋殊避开她的亲昵举动，偏头道：“是是是，关心你比别人多，你现在怎么这么黏人，我还是有点怀念你当初在窗户外面那拽五八万的样子。” 傅影因她退避的动作顿显不快，面上隐着不发，唇边微扬笑意：“我对任何人都是那个样子，但你不一样。” 宋殊：“哦……那你来艾托市到底干啥来的？” 一路南下，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但傅影之前要么不说，要么就含糊其辞，整得她挺迷糊，干脆后来就不问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和傅影都彼此信任，关系渐渐亲密，自然要再多问几句。 傅影维持着唇边那抹笑意，眼神闪了闪，只是简单道：“小殊，那不重要。” 宋殊思索几秒，道：“很重要。” 傅影：“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愿意说，就很重要。”宋殊说，“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一下你，你当我傻么，随便打发一下就好了？” “我没有。”傅影快速回答道，火速转动脑筋，并说话拖延时间，“我是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和你，我们——” 宋殊静静听着，忽然打断她：“你以前认识我？” 傅影大脑卡住，空白一瞬，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不认识。” “哦。”宋殊说着，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傅影忐忑几秒，以为自己的行动漏洞太多，刚想说一下自己新想出的借口，就听到宋殊轻声开口道： “不认识……最好。” 那声音里透着些古怪的颤意，傅影稍觉不对劲，手背便被宋殊拍了拍：“放手，该睡觉了。” 睡觉。 傅影立刻放手，宋殊把窗帘拉上，又开卧室门探头对罗泽道：“睡觉了，把电脑关了。” “好的。”罗泽脆生生地说着，“松鼠姐姐……还有大姐姐晚安。” “晚安。”宋殊说完便合上门，两秒后笑出声，“傅影，难道我看上去比你小么，怎么罗泽只喊你大姐姐？” “差个几岁而已。”傅影坐上床，听着宋殊脱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内心瞬间多了点旖旎心思。 “你晚上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我睡眠比你浅，有事的话我喊你。”傅影说。 宋殊脱下冲锋衣，洗完澡后里面换了一件黑色衬衫，她想把里面的小衣服脱了睡，便背对着床脱去衬衫。 虽然窗帘拉上了，但还留有一丝光线，傅影看见了那轮廓分明的背面以及换衣的动作。 她忽觉身热，压着声音清了清嗓子，翻身背了过去。 第95章 偷亲但被抓包 宋殊脱了衬衫又穿上，就觉得这冷空气快要把自己冻成冰块了，赶快释放一下精神力驱驱寒，爬上床迅速滚入被窝里。 她一翻身，蛄蛹几下，把被子边缘用力压在身下，冰凉的手臂直接贴在傅影滚热的手臂上，叹了一声：“哎呦，暖和，你身上跟火炉一样。” 傅影背对着她，宋殊便又坚持重复问题：“傅影，你回答我，你坚持在怪丧横行的末世还要来艾托市，到底要干嘛？” “……” “傅影，你说嘛，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算有什么丢脸的目的我也不会觉得你丢脸哦。” “……” “傅影，你在艾托市有认识的人吧？所以才会想来找人的，对不对？” “睡觉。” “呦，愿意理我了？”宋殊笑嘿嘿地伸手，环住她的腰，“我这不是想睡个好觉嘛？脑子里一直有问题，我睡不好的。” 傅影深呼吸几次，终于给出了个回答：“我想来这里，就算是死，也能落叶归根。我讨厌弗兰国那里的家庭，我对那片土地没有感情，我在那里生活，只有无尽的恨意。” “就算是末世，我也不想在那里待着了，我想回来。” 她说完这些话后，房间里陷入沉寂。 傅影翻了个身，听着宋殊的呼吸声，又低声道：“我来这里，也是想找点归属感——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宋殊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她的后背：“我没有冒犯到你吧？” 傅影：“没有，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被冒犯到。” 她用额头抵住宋殊的前额，喉间滚动几番，按捺住了激荡的心绪，声音沉稳道： “不管在这座城市，我会经历什么，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是孤独的。” “……好的。”宋殊在黑暗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语气也更软，“我们是好朋友，虽然时间很短，但你在我心里已经占据很大一块位置了。” 傅影不动声色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听着宋殊的话只觉不满。 她想要更多，想要宋殊的更多。 要很多……多到宋殊破碎哭泣，多到宋殊明明不甘愿却被她哄着继续…… 就像那晚酒后的亲吻。 辗转反侧，来回拉扯，一点一点诱哄，让迷糊的女孩和自己一起沉沦。 仅仅只是亲吻，就已经想到整个身体都在发疼。 忍得发疼。 傅影抚上宋殊光滑柔软的面料，道：“你晚上睡觉穿衬衫？” “嗯，我还把小衣服脱了，不然勒得难受。”宋殊嘀咕道，“你晚上不会还穿着……哦对，你每次都穿着。” “嗯？”傅影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能摸到啊，”宋殊理所当然道，“我跟你讲，你晚上睡觉穿着是对身体不好的，不过现在是末世，也没那么多时间换衣服……总之能安心过一夜是一夜吧。” 她身体往下缩了点，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面，侧着身子打哈欠：“啊……困了，我要睡觉了。” 傅影缓缓抚摸她的脊背，摸着那衣衫下极为明显的脊椎骨，低声道：“你怎么吃那么多，还不长肉？” 宋殊原本闭上的眼睛顿时睁开，脑袋一抬就质问她：“什么！我哪里吃的多了？你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我不长肉我骄傲！咋么啦！” 傅影：“……抱歉。” 宋殊撇嘴，又重新缩回她怀里，闭上眼睛嘀咕：“可能是我小时候受欺负比较多，长大后不好消化食物吧。” “……”傅影敛眉，小心翼翼问，“你小时候受过很多欺负吗？” “那不重要。”宋殊说，“都过去了。” “是谁欺负你，我杀了他。”傅影声音骤冷。 “哎呀，欺负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记得清楚。”宋殊闭着眼睛在她怀里啧了一声，“还用得着你杀吗？他们估计都变成怪丧了。” “就算变成怪丧，也得再杀一次。”傅影沉默一会儿，坚定自己的想法。 “再说，再说……”一旦坚定了睡眠的心，宋殊很快便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嘟囔没多久，便睡着了。 傅影脑中还想着很多事情，但宋殊已经睡了，便也不再想那些，在宋殊绵长的呼吸声中慢慢消解心中郁气。 下雪的这几夜里，她都趁宋殊睡着的时候，偷亲一次，又一次，逐渐有了经验。 宋殊会在入眠两个小时后睡得最熟，会在睡三个小时后翻身，换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一般在五个小时后，进入浅眠状态，傅影喊一声名字，她会蓦然惊醒，然后再躺回去继续睡，醒一次再睡的时候也很熟，基本上不会醒。 于是，傅影耐心地等到了半夜，先轻声唤了两声，见宋殊的呼吸节奏没任何错乱，便倾过身子，在黑暗中寻到两片软唇舔舐。 宋殊其实每个晚上，都会脱掉小衣服睡觉，那样睡得最安稳舒服。 而傅影也是抓住这一点，找到机会感受更多。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种事情是错的，但她又理所应当地认为，即便宋殊发现了，也不会对自己生气。 所以在偷亲偷摸的时候，她也有着分寸，不敢太过分。 …… 宋殊的鼻息就扑在脸颊边上，温温热热的。 傅影沉醉于深入的亲吻，正当她将舌尖收回，离开那湿润的唇瓣想要缓解一下心口的燥热时，耳边的呼吸声却几乎微弱到听不见—— 傅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她自己也屏住了呼吸，随后，脑袋缓缓退离。 ——还没来得及擦口水。她心里倏然蹦出来这个想法。 “傅影？”一个迟疑的声音从刚刚被她侵占的唇中发出。 傅影镇定下来，让自己的声线不要抖：“嗯？” 她只感觉到自己经历了一阵度秒如年的沉默，身边的人也没有说话。 傅影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环住宋殊的腰：“宋殊？” 回答她的，是再度绵长的呼吸声。 宋殊又睡着了。 傅影睁着眼睛，不敢相信，反复回想刚刚宋殊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想了后半夜，又心焦又忐忑。 于是，再无法入眠。 第96章 小松鼠的怀疑 宋殊常常做梦，梦见过去。 每次在梦中梦见那不堪的回忆，她都一点一点地脱敏，直到最后，变成上帝视角般地，缩在过去那个自己的壳子里，平静地与她一同感受屈辱。 被捆起来的双手，满口的腥气，疯狂跳动的小鱼，以及被胶带死死封住的嘴。 她知道这是梦，只是把目光放在每一个高高在上，乐得不行的欺凌者。 在梦里，每个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 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非常平静地发现，自己其实还记得那些人的脸。 那又如何呢，她心里想，总不能杀了他们吧，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 这几年自己独自生活，已经逐渐不在意当年的事情。 她的继父是在她高三那年和母亲结婚的，不知道怎么查到了那些，又用了什么手段，直接把其中一些人搞退学。 听说那帮人聚是一团大屎，散是无数滩小屎，在各自就读的地方发臭生蛆，做的一堆烂事被捅出来后，就被家里人送出国了。 也不知道末世爆发后现在死了几个，不过谁在乎呢？ 反正她当时的父母也不在乎她经历过什么。 宋殊这样想着，再次陷落在梦境编织的毁灭回忆里，感受活跃的小鱼在舌头上疯狂挣扎，拍打着上颚，企图逃出生天，紧闭的唇瓣却像泯灭希望的最后一道门—— 随即，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像，自己的唇瓣是张开着的，但那条小鱼仍然在舌尖上捣乱，迟迟不肯退出去。 这是梦啊，她怎么会张开唇呢？ 宋殊抓到了这一条思绪，梦境中的一切倏然离散，回归到黑暗之中。 昏昏沉沉间，她睁着眼睛，以为自己回到了什么小黑屋里，唇齿张开，湿漉漉的，水泽在空气中迅速转凉。 口腔里，满是酥麻感。 宋殊恍惚一瞬便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被抛弃的孩子，被窝滚烫，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傅影。 而傅影也低低回应了她。 宋殊闭上嘴，感觉到唇瓣又热又麻，再加上口腔里的异样感和莫名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她呆呆地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好几秒，没有出声。 因为困乏，眼睛酸得睁不开，她重新闭上眼，沉默地抿了抿唇，发现那些感觉是真的，不是做梦。 可是，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总不可能是别人闯进来…… 难道是傅影……？ 宋殊闻着熟悉的甜香，意识逐渐下沉，觉得一切再睡醒后想，也没有关系。 她安然入睡，却不想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声呼唤，后半夜都在焦躁不安。 - - 当宋殊睡得满意后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傅影对自己毫不避讳的凝视。 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本如古井般毫无波澜，见宋殊醒了，眼里瞬间有了亮光—— “哎等等！你先别把窗帘拉开！”宋殊被房间里忽然出现的强光晃得闭上了眼，她捂住自己眼睛，嚷嚷道，“傅影，你别老驱使异能干这种保姆一样的事情！” 傅影：“天亮了。” 宋殊：“我知道！” 她听不出傅影语气里的情绪，缓了缓才睁开眼睛。 傅影的眉眼间似有疲倦，但仍然坚持盯着自己，宋殊呆了几秒，想起昨晚做的梦，还有梦醒后发生的事情…… 等等！ 宋殊下意识摸自己的唇，却不想傅影的目光也跟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动。 她……她……宋殊刚睡醒，大脑cpu就爆了！ 昨晚上，昨晚上她是被傅影……？ 傅影见宋殊面色又惊又疑，后半夜的无数个想法化为虚无，她刚想开口说话，宋殊就朝后缩了一下。 “……”傅影哽住，随即淡漠开口，“怎么了？” 老天，就算她没谈过恋爱没打过啵，但小说她看得多啊！ 那种感觉！如果不是蟑螂半夜啃自己的嘴，那就是傅影在啃她嘴啊！ 宋殊用力咬着下唇，艰难接受了自己的猜测，她还是不太相信傅影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亲自己。 再说了，她现在对傅影……也没那种感觉呀。 傅影会亲自己吗？傅影怎么会亲自己呢？傅影原来喜欢女孩吗？ 会不会，会不会是她自作多情？这种事情也不能直接问吧？ 万一，万一傅影其实心里有人，然后在梦里面梦到人家，打算告白直接啃嘴呢？ 宋殊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早上好啊。” 傅影：“嗯，早。” 看她冷淡的样子，宋殊心里越发觉得是自己想错了，但她又不觉得会是什么别的可能，只好岔开话题。 “呃，那个，我约了薄利今天去她那儿聊聊。” 傅影眼神更冷，但同意了：“去吧。” 宋殊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觉得现在还是不戳破的好，再说了，傅影这样子就不像弯的嘛，更像个直女。 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傅影怎么会喜欢自己？ 谈恋爱这种事，她也没想好能不能谈。 再说了，自己现在又不喜欢女孩……万一傅影误解自己意思，朋友都做不得。 她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傅影的手臂：“这样吧，傅影，你和我一起去。” 傅影道：“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还没睡醒。” 她翻身背对着宋殊，把被子裹到脑袋上。 宋殊：“那……那好吧，你好好睡，我去看看罗泽。” 她起身把衣服拿好，出了卧室去浴室换，罗泽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估计也是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宋殊没打扰她，洗漱完后，把八宝粥倒进碗里放微波炉热，又热了一下鸡腿和肉丸串，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 罗泽闻着香味，悠悠醒来，起来的一瞬间也是恍惚到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从床上差点滚到地上。 宋殊冲她扬了扬眉：“洗脸刷牙，吃饭。” 罗泽眉开眼笑地跑去浴室。 宋殊火速炫完早饭，又去卧室看了一眼，见傅影裹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睡觉，便不再打扰。 她拉住罗泽，小声道：“等姐姐醒了后，你就告诉她我去五号楼，她要来找的话就去那里找我。” 罗泽用力点头。 宋殊摸摸她的头，勉强弯了弯唇。 第97章 喝茶喝得脸红啦? 薄利醒来的时候，阿言正在面无表情地做饭。 准确来说，她就是因为阿言惹出来的动静给搞醒的。 薄利一张开口，就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几点了？”她问道。 阿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薄利帮她拨开，顺便翻了个身，让阿言的手臂没有压力。 “八点了，时间还早。”阿言低下头，精准捕捉到她的唇，浅浅亲了几下。 “八点了？”薄利盯着她，笑道，“那今早留给你的时间就不多了。” 阿言蹙眉，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屈起，不快道：“你又要找宋殊？她是你谁？” 薄利莞尔，搂过她脖子：“吃醋？” “昨晚折腾得不够？”阿言冷着脸，“异能者的体能果然好，是吧？我看就算来个十天十夜，你也——” 薄利身子一僵，呵呵笑道：“那你可太过分了，就算再怎么折腾我，也不可以这样。” 阿言再不出声，埋头做事。 …… 半个小时后，在薄利的催促下，阿言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末了还放句狠话：“你信不信我当着宋殊的面，直接折腾你。” 薄利：“不信，你哪能？你又不是隐形异能。” 阿言眼睛危险一眯，随即又领悟到什么，诡谲一笑。 “无所谓，反正你和宋殊撞号了。”她说，“傅影那家伙不太像弱势方。” 薄利：“哦？你不能以貌取人。” 阿言抱着她去浴室，也还好两人提前准备了三个热水瓶，不至于想洗澡的时候没水洗。 等到收拾完出门后，薄利发现宋殊已经站在走廊一端，一个人孤零零地吹着窗外冷风。 “宋殊，你来了怎么不敲门？”薄利走过去，“其他人也不来说一声。” “不麻烦别人，我自己来就行。”宋殊转过身体，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没打扰你们吧。” 薄利看了眼身后面色不虞的阿言，用眼神示意她友好点，接着对宋殊道：“不打扰，我们才起，你要吃点早饭吗？” “吃过了。”宋殊跟着她们进屋，薄利的房子是两居室，墙上有一整面相片框和柜子里的各种奖杯以及证书。 “哇，薄利你一定是学霸。”宋殊走过去看，发现薄利涉猎音乐、舞蹈、绘画、围棋等多个比赛的奖项，墙上的相片框也有很多比赛时的照片，还有滑雪和旅游时的生活照。 薄利对这样的夸赞习以为常，只是微笑：“如果让我选择，哪个奖项我都不想要。” 宋殊看她：“为什么呀，技多傍身不挺好的？” “因为这些都不是我自愿的，家里人想让我做一个全能的白富美。”薄利开玩笑道，“方便我以后找一个高富帅，给家里带来更大的效益。” 宋殊愣怔间，她从餐桌上的一整套茶具中拿了个紫砂壶，给宋殊倒茶，七分满停，递了过去。 “这里没人管，就不讲那么多学问了。”薄利温和道，“想怎么拿杯就怎么拿。” 宋殊握住杯子上边，好奇道：“你家教很严，对吗？” “算是吧，但实际上，每个人家教严的背后，都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秘密。”薄利轻松地说着，举起杯子和她爽快碰了碰，阿言拿着挂面去了厨房。 两个人起来后都换上了外出时的服装，宋殊看了眼厨房，说：“原来你和阿言一直住在一起。” 薄利道：“很正常啊，就像你和傅影一直住在一起一样。” 宋殊咳了两声，不自然道：“那哪能一样……” 薄利示意她到沙发上坐，说道：“今天怎么没见傅影跟着你。” “她还在休息呢，再说，我一个人外出也应付得了。”宋殊坐在沙发上，“总不能傅影不在，我就不能保护自己了吧？” 她握着杯子，吹了吹茶水，只听薄利道：“我觉得傅影不太会是那种放你一个人出来的类型哦，你们吵架了？” “啊？没有。”宋殊嘀咕，“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薄利转转眼睛，笑容明朗了些：“宋殊，我们是朋友，对吧？” 宋殊低头看着茶杯，应道：“现在应该是了吧。” 薄利：“什么叫应该是？” “在傅影之前，我还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宋殊实话实说，“如果可以，我是不愿意加入任何需要人际交往的社会关系中的。” 薄利若有所思：“那你喜欢一个人待着，对吧？” “一个人待着挺好，虽然有时候无聊，但想到会有人霸占了我的独处空间，我就会感到不安，焦虑。” “但在末世又不一样了，我希望有个人可以陪我。”宋殊无可奈何地摇头，“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所以……你觉得在末世里和别人交往，比在和平的社会里更容易么？”薄利问道，“傅影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会觉得她危险呢？” 宋殊怔了片刻，小声道：“因为当时的我要抱大腿啊。” 薄利：“……”她扑哧一笑，“这倒是个好想法，不过傅影能接受你抱大腿，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你就没有想过，她之前经历的一切，很有可能让她不会再相信任何同类，也不会管闲事去救人么？” 宋殊拧眉，薄利又连忙举杯子，述说诚意：“我没有要诋毁她，或者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毕竟我第一时间就接受并让你复制我的异能了。”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她微微笑着，“从第二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有缘分。” 宋殊沉默几秒，同她碰杯。 “是有缘分。” 客厅里逐渐弥漫着面香味儿，宋殊吃饱了没啥感觉，见薄利从茶几上拿了包薯片撕开吃起来，嘀咕道：“好饿，果然昨天体力消耗太多了。” 宋殊喝了一口茶水，滚烫的茶液从舌尖淌入喉中，想着傅影在她睡着的时候亲了她，不自觉又摸了摸唇。 她们之前的搂搂抱抱，虽然亲昵，可她从未想到别的地方。 还有，傅影面上从不表现出来，如果喜欢，应该会讲出来才对。 可是这样，她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难道傅影真的喜欢她？这就麻烦了。 薄利看着宋殊在那里变化的神情，若有所思，最后化为一句温馨提醒：“你喝慢点，别烫着自己，瞧瞧，脸都红了。” “……” 宋殊攥着茶杯，闷头喝完。 第98章 所谓爱情 阿言把两碗面端出来，道：“清汤面，要加辣椒自己放。” “我就爱吃辣的。”薄利说，“你放一下。” 阿言无视她的要求，走到宋殊和薄利之间，宋殊反应很快地朝旁边挪位置，阿言挤进两人中间，低头开始嗦面。 薄利挺不好意思地，身体朝后仰，对宋殊笑笑：“她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宋殊报以礼貌微笑。 阿言在一旁大口吃着，转眼间就没了半碗。 薄利用筷子搅着面，对宋殊道：“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不允许我吃带辣的食物，后面我上了学，就会偷偷问同学要辣条吃。” 宋殊：“哇……那管得是很严。” “还有串串香、火锅、炸鸡、奶茶……这些都不让我吃的。”薄利说着，面容涌上怀念，“所以在外面，我就偷偷吃，被别人带着吃。” 宋殊看一眼闷头干面的阿言，开玩笑道：“不会就是阿言带着你吃零食吧？” 薄利扫阿言一眼，轻飘飘道：“她？她只教我怎么撒谎，怎么吸烟喝酒，怎么……把一些不良嗜好染上。” “哎呀，那做的就不对。”宋殊说，“但挺刺激，是吧？” 随着最后一口汤喝完，阿言把筷子往碗里一放，凌乱刘海下的眉眼满是阴郁，她冷冰冰地盯着宋殊。 “是啊，我当年是个小混混，可攀不起薄家大小姐。” 话音落下，她便拿着碗起身走人。 宋殊闭上嘴，见薄利神色平静，小心翼翼道：“我说错话了？” 薄利耸肩：“你没说错，她干的事自己担着，我犯的错也自己扛。她以前脾气可坏了，也就现在还好一点。” 宋殊瞠目结舌，难以想象薄利说的“好”和“坏”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那，你们的关系还挺好的吧？”她说，“你和阿言……” 薄利眼里透出促狭的笑意：“你想问什么？” 宋殊犹豫几秒，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砰！ 阿言不知何时用了『疾行』，当宋殊说完这话后，她直接出现在了茶几边上，重重把豆豉辣酱放在面碗旁边。 狼尾女孩阴沉沉地瞪了宋殊一眼，转身离开去了浴室。 随后，二人便听到了搓洗衣服的声音。 宋殊：“……她这是肯定？还是否认？” “她在怪你识人不清，”薄利哈哈一笑，显然被逗乐了，“如果她这身打扮和气质都不能让你察觉到她的属性，那我想你也看不清……” 她忽然闭上嘴，谨慎地打量宋殊几秒，直到后者被看得感到莫名，才俯下身打开辣酱，夹出一些放碗里搅动。 薄利吃着面，宋殊也不好打断她的进程，就只能看着阳台窗外的飞雪和偏阴的蓝天。 直到薄利吃完了面，辣得吸气，用茶水对付一口后，宋殊才扭过头。 “你和阿言，在一起很久了吗？” 薄利拿纸擦了擦嘴，笑道：“没有啊，我们在一起才四十天就分手了。” 宋殊怔道：“你们分手了？那现在是……？” “哦，分手六年了，她来找我复合，结果末世爆发。”薄利淡淡道，“现在我还没答应她呢。” 宋殊：“啊？” 那阿言勤勤恳恳，又下厨又洗衣服的样子是在追薄利？可她之前有时候还怼薄利，还呛话，没点好声好气。 “你觉得她有时候不像是在找我复合的样子，对吧？”薄利看出宋殊的不解，笑道，“这很正常，当时甩了她的是我。” 宋殊：“……所以阿言是恋爱脑？” “啪！”浴室里传来衣服拍在水盆里的声音。 薄利若有所思：“你这么说，她确实有点像哈……但有句话叫作破镜重圆嘛，慢慢来，不着急。” “……”呃，不太明白，宋殊想着，或许她真该回到床上再睡会儿。 “那你们在一起，家里面同意吗？”她问道。 薄利虽然笑着，但眼里唇边都是苦涩：“正是因为被发现了，所以我才要甩了她啊。不然……她当时就没命了。” 她把薯片袋子递给宋殊，宋殊摇头：“刚刚吃过了。” “好吧，你要知道，有的时候爱情不能解决一切。”薄利把薯片袋子收回来，看着阿言把甩干的衣服就挂在客厅里。 取暖器放在柜子上，阿言把它对着架子上的湿衣服照。 “外面天冷了，衣服放外面得冻成棍子，只有这个办法。”薄利说。 阿言闪现过来带走了碗和辣酱，又闪现去了厨房洗碗。 宋殊想了想，道：“我知道傅影来这里，不会轻易为什么事情停留，她对此总是含糊其辞，虽然昨天晚上我得了一个回答，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过，也许我要和她关系再好点，她才愿意说出来吧。”她喃喃道。 薄利看出她此刻的迷茫，猜到昨晚估计发生了什么，便也不明问，只是暗示。 “我觉得傅影，挺在乎你的，应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异能强，才甘愿留在这里。” 宋殊摇摇头：“说说别的吧，你觉得傅影昨天行为反常么？” 薄利皱眉：“嗯，是有点，不过回来细想，也能理解她的想法。超市里有一个能屏蔽别人异能的异能者，对我们团队来说，是一大助力。” “不错，正是如此，我才要好意提醒你。”宋殊道，“我觉得罗泽的存在，很有可能引来一些人的觊觎，或者说，仇恨。” 薄利稍感意外，定定望着她：“你认为我之前救的人里面，有自私自利之徒？” “宋殊说得没错。”阿言在一旁插话，神色漠然，“虽然她眼神不好，但好歹能看出点人性。” 宋殊：“……呵呵。” 谁平时会关心你们是不是女铜啊！ 第99章 傅影喜欢她 “被你救下的人，只是因为当时有傍身之所，才会服从你的管理。”阿言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绕过薄利的长发，肆无忌惮地绕着玩。 “一旦出现危机，你觉得他们是听你的话，还是自作主张离开呢？” 薄利的耳垂被她旁若无人地捏住，轻揉玩弄。 “罗泽的能力是有些逆天。”她不在意阿言的举动，自然地翘着腿，和宋殊交谈起来，“如果有人惦记她，那么就不配留在这里。” 宋殊则没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聊：“我们正在被盯着，如果怪丧来袭，对于我们守住基地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 薄利唇边的笑意凝住，她仍然微笑，眉毛却拧起。 “傅影黑墙控地面，我用念力护上空，防御措施没问题。”她说，“但如果遇到太强的怪丧，我们又不清楚他们的异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想的也是如此。”宋殊道，“所以不能坐以待毙。” 薄利轻轻歪头，用手指挡开了阿言对自己耳朵的骚扰，坐直了身子，腿放下来：“你想出去？外面正在下雪，不适合隐形。”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潜伏前进，慢慢探索其他地方。”宋殊说，“多得到点情报，如果能找到别的怪丧群所处的地点，也能及早处理。” “傅影知道你的想法吗？”薄利说。 宋殊：“她昨天用黑墙处理那些白丧，已然是对智慧怪丧的回应，小区将做好和怪丧战斗的准备。” “什么回应？”薄利惊道，“她昨天做的事情是示威还是挑衅？小区里的人还不知道——” “他们早该知道了。”阿言在旁边轻声细语，“在末世爆发的那一天，他们就该知道，要么活人生存，要么死人胜利。” “尤其是现在——死人也有智慧，有自己的意识。”她说，“太多人在楼里面缩了太久，甚至不知道外面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你是在说自己吗？”薄利打下她摸自己后颈的手，昨晚上被咬得可厉害，要不是异能者身体恢复快，今早就得肿起来。 “傅影说，雪季来临，怪丧的实力会大涨。”宋殊道，“那么，这也代表着智慧怪丧会趁这个时机，攻下我们现在这个才刚建起来的基地。” 薄利和阿言都听得进去话，陷入沉思。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蛮干，而是会用计谋。”薄利道，“那么，他们会用什么计谋呢？” “想得有点远了。”阿言拍拍她的脑袋，“能考虑他们出计谋的前提，是我们掌握更多的情报，继而推测他们会出哪些计谋。” 薄利挥开她的手指，自己的手却被绞住，阿言眼底浓稠的墨怎么也晕不开，那其中蕴藏着的缱绻柔情几乎要将薄利溺死在里面。 有人认为对视是隔着空气亲吻，薄利却觉得，对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还有人呢。”薄利低声说，“收敛点。” “……” 阿言抬眼看着沙发另一端的宋殊，宋殊目光游移，看看天花板，看看阳台，看看茶几上的瓜子花生。 “那有什么，宋殊自己也经历过吧。”阿言漫不经心地调侃，“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宋殊正沉浸在“这瓜子长得可真瓜子”的想法里，被阿言忽然cue到，莫名回头：“我不懂什么？” 阿言挑眉：“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 薄利意识到什么，掐了她指尖，但阿言已经吐出一句：“看来傅影能力也不是很强，昨晚累坏了吧。” 薄利恼怒地抬眼瞪阿言，后者与她对视，于是改口道：“好吧，也许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你和薄利一样是下面那个……嗯？” 她的指尖快被薄利捏坏了，只好止住话，面露疑问。 薄利冲她拼命使眼色。 阿言看着木然的宋殊，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颇为意外。 宋殊在两人的注视下脸上发热，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挪了下身体，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我……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宋殊解释，但红晕已经从脖子蔓延到脸上，“我不是……女铜。” 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寂，阿言愕然，薄利无语。 “让你不要瞎嚷嚷。”薄利用力戳了一下阿言的肚子，不满极了，“闭嘴有这么难吗？” 阿言眉梢一抽：“那她玩什么命？” 在阳台打斗的场面历历在目，她记得傅影当时想要杀了自己的那种恐怖阴沉的眼神，还以为两人是情侣。 结果，压根就没追人家啊？ 薄利也很无奈，她确实猜出来傅影和宋殊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恋爱后的那种氛围，但经宋殊这么一说，她也很惊讶。 没想到宋殊居然是直的。 “我没谈过恋爱，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谈恋爱。”宋殊感觉客厅里太热了，她呼出口气，很是为难，“我也不知道傅影是不是对我那种感情……” 阿言：“问。” 薄利：“不行，不能直接问。” 阿言：“不问怎么知道？” 薄利：“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宋殊问？傅影要有那种情感，就该自己表示。” 阿言：“笨蛋，你没听到她说她不喜欢女生吗？” 薄利：“就是因为她现在不喜欢女生，才不可以直接去问，问了之后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你当初就喜欢女生了？还不是我——”阿言说着被薄利按住嘴唇，宋殊在一旁搓了搓手，局促地站起身来。 “那个，我先回去了。”她把手插进兜里，感觉到手心在发汗，“傅影不太像会是喜欢我的那种性格，我再想想吧……” “你想什么？”“不许走。”薄利和阿言同时说道。 “……” 宋殊只觉得自己要社死了，扭过头看着阳台外的飞雪，试图从中找到能把自己带走的那片雪花。 “也许傅影对你一见钟情，才会留下来的。”薄利温声说。 “那女人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给吞了，不喜欢你才怪。”阿言冷笑，“她差点要杀了我呢。” 宋殊眼眶忽然发酸，她伸手揉了揉眼，嘟哝道：“是么？明明是你的脾气太差，看我不爽。” “那就要怪薄利了。”阿言淡声道。 薄利：“……”啊，行，都怪她算了，她就是一切的祸源。 宋殊抿唇，推开滑动门，走到阳台边上，漫天飞雪瞬间扑向她身上。 “之后我们开会，到二号楼吧。” 薄利：“好。” 宋殊伸手挡住扑到面上的雪花，微微眯着眼睛，打算飞回去。 一缕黑雾，夹杂在飞雪中，慢悠悠地飘到了她的面前。 宋殊伸手去触碰，听到了细微的踩踏声。 她偏过头，看着一袭黑衣，面容冷淡的傅影。 “谈好了？走吧。”傅影朝她伸出手，“外面很冷。” 宋殊怔怔良久，才握住她的手。 落入一个可靠怀抱的瞬间，傅影拉上了她的兜帽，用手托着后脑勺，从阳台飞跃出去。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宋殊闭着眼睛，用力搂住傅影脖子。 如果有人能教她什么是爱就好了，她心想。 第100章 心乱如麻的小松鼠 宋殊回到温暖的客厅里，罗泽正躺在沙发上，抱着光驱电脑看国外的动画片。 “松鼠姐姐回来啦。”罗泽眨巴着蓝眼睛，瞧着进门拂去满身白雪的两个人。 “回来了。”宋殊走到冰箱边上，从里面拿出一罐冰可乐，傅影却从她手里夺过。 “太凉了。”傅影说，“厨房里面有做好的甜汤。” 宋殊望着傅影俊秀却冷淡的眉眼，薄利和阿言的话如同窃窃私语般在耳边回响，她低下头嗯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傅影又拽住她的手腕：“等等。” 宋殊心里一跳，以为她要开口问昨晚的事情：“怎么了？” 傅影的目光放在别处，轻声说道：“顾真严和任德他们刚刚找过你，余毅刚刚也找过你。” “有什么事吗？”宋殊疑惑。 傅影垂眸，看着地板：“顾真严他们想找我们聊聊天，余毅想找你聊漫画。” 宋殊：“那你怎么回复的？” 傅影：“我让顾真严等等，让余毅滚。” 宋殊：“……” 她失笑道：“你这样厚此薄彼也不太好吧。” 傅影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插兜背过身：“我本来就看余毅不顺眼，薄利也同样。” 宋殊想找个话题聊，顺便试探一下傅影：“那个，你知道我今天去看薄利，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傅影仍然背对她：“什么秘密？” 宋殊道：“她和阿言是情侣。” 傅影扭过头，神情莫名：“所以？” 宋殊：“诶？” “她们是不是情侣，和我有关系吗？和你有关系吗？”傅影说，“你离薄利远一点，别被阿言误会什么。” 她说完这话，又把头转回去，直接走到滑动门旁边，望着外面。 “……”宋殊犹豫着，小心翼翼凑过去，“傅影，你哪里不高兴么？” 傅影：“没有，你不要想多。” 宋殊深深吸了一口气，傅影是喜欢她吧？ “傅影，我……”她鼓起勇气想提起昨晚的事，但傅影回过身，把她搂到怀里，很用力地搂着。 “什么都不用说，”傅影低声呢喃，“什么都不用说，知道吗？” 宋殊瘪嘴，眼眶又酸又热。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罗泽看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小小年纪不懂她们之间的氛围，又低下头看动画片去了。 傅影缓缓抚着宋殊的后背，神色晦暗。 - 两个小时前，她实在无法忍受宋殊一个人出门，怕出事便追踪过去，上了天台，放出黑雾偷听到了屋内的对话。 宋殊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在亲吻她。 宋殊现在不喜欢她。 宋殊为此感到焦灼，不安，恐慌。 宋殊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所以，还不能那么急，不能急着告白，不能急着占有。 要耐心一点，等待宋殊自己开窍。 宋殊在乎她，不会因此疏远她的。 她只要之后慢慢引导，让宋殊意识到自己的爱意，让她依赖自己，无法失去自己。 到那时候…… 傅影在宋殊发间一吻，轻得怀里人感觉不到。 只要宋殊愿意，她就不会给任何后悔的机会。 - 宋殊捧着碗喝着甜汤，觉得耳垂烫得不行。 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傅影把取暖器放在离两人大概半米远，问她：“你和薄利最后聊到哪里了？” 宋殊抿了抿嘴唇上的甜汁，意识到她们压根就没聊完，自己就因为傅影的事不自在到匆匆离场。 “我们……聊到要往外探查领域。”她说，“到时候，我们再开会的话，就在二号楼里开。” 傅影沉静思考片刻，道：“那么，你认为派几队比较好？” 宋殊吃着橘子，没有说话。 “既然是探查，东南西北各一队。每一队要有个能迅速转移成员的速度系或空间系异能者，两三个强攻系异能者，还有一两个控制系异能者。”傅影道，“而且彼此之间要熟悉对方，关系要好。” 宋殊懂她的意思，熟悉对方，才不会在出事的时候独自逃亡。 “那这样的话，光是二号楼，王胜、任德、任法三个强攻，顾真严火系控制，顾妮妮和原霖飞行加隐形，一个队伍刚好。”傅影道，“就目前来看，他们之间也算配合默契。” “还有别的楼呢。”宋殊道，“六十个普通人……六十二个普通人去掉，小区还有一百二十九个异能者，再去掉罗泽和孔思思两个孩子……”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们小区里竟然只有六个小孩活着。” 傅影思索道：“那么，配置就按照六人至八人的规模来，再多就不方便了。” “有些人的异能太无用，既无法杀怪丧，也不能出去探查。”她哼了一声，“这种人真是浪费资源。” 宋殊：“哎呀，不能那么说。”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有些人的异能太过奇葩，生前的执念或天赋其实也不算太过分，但就是在觉醒异能的时候，莫名其妙变成了大奇葩。 哎……话说她觉醒异能的时候，也是执念来着。 宋殊咬着勺子走神，傅影看了两眼，伸手去拔勺子。 宋殊眨着眼睛，唇上沾着黏糊糊的糖水，二人对视间，傅影沉默地把勺子又塞了回去。 但宋殊没咬住，勺子朝下栽到了碗里，糖水溅到了她的衣服、下巴和鼻子上。 宋殊：“……” 傅影抓着餐巾纸，匆匆帮她擦着：“抱歉。” 餐巾纸抹完鼻尖抹下巴，傅影目光移至那红润的唇瓣—— 宋殊抓住她的手，把碗放到一边，并接过了餐巾纸。 “我，我自己来。”她低声说着，用力擦拭衣服上的糖水，傅影无声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之前因为不知道，宋殊从没想过傅影的眼神有现在这样灼人心目，她不自然地清着嗓子，低头把衣服上的水渍擦干净。 傅影唇边隐隐露出隐晦的笑，压低声音道：“宋殊，你好可爱。” 宋殊心跳猛然加快，她再想不起来刚刚数着的人数，只觉大脑乱糟糟的，一言不发把纸团扔到了垃圾桶，端起甜水碗继续喝。 很难不说傅影刚刚是故意的。 没错，定是故意的。 第101章 既定领袖的选择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宋殊和傅影把罗泽带到王胜的住处，客厅里坐满了人。 几个男生盘腿坐地毯上，顾妮妮和原霖一人戴了一个耳机看电脑之前下载下来的电视剧，也坐在地毯上。 “不是，你们今天是想来个圆桌会议呢？都围着茶几坐地上啊？”宋殊说着，让罗泽坐在沙发上，“那就就让我们的小朋友坐沙发上吧。” “直说吧，傅影，你昨天是不是猜到了超市里会有异能者？”顾真严说，“还有，我们现在处境也不安全，对吧？” 宋殊和他们说了自己之前和傅影聊的一切，任德和任法互看一眼，顾真严和王胜则沉思良久。 顾妮妮和原霖不知何时摘下了耳机，原霖率先问道：“出去探查的话，会不会正中那些藏在暗处的怪丧下怀？” “傅影昨天把外面那些白丧杀死后，我们发现黑墙外已经没有游荡过来的白丧，那些家伙都在其他街道游荡。”顾妮妮说，“如果是这样，就代表傅影的威慑起了作用。” “但这样也更说明，有智慧怪丧在盯着我们。”顾真严接话，他抱着自己的双腿，表情凝重，“而我们一个外界的情报也没有。” “傅影是从郊区北边来的，你来的时候真没有发现什么紫级的智慧怪丧吗？”顾妮妮问道，“以你之前的经验来看，就我们目前的规模，能迎击多少高级怪丧？” 傅影站在沙发边上，抱着胳膊望着墙上的时钟。 “恕我直言，如果我不在，一个高级怪丧，就足以灭掉基地里百分之八十的人。” 众人：“……” “嚯，影姐牛，影姐口气好大，我偏偏觉得你说的都是真的呢。”任德竖起大拇指点赞。 顾真严踹他的屁股：“你说什么？” “普通人必死，自保……这基地里面，起码有一半的异能者都没办法逃脱紫丧的追捕。”傅影说着，在沙发后面踱步，“薄利的念力屏障虽然强，但也抵御不了紫丧。” “可你在这里，你的那些黑雾，黑墙，都能起到作用吧？”顾妮妮说。 “如果你指的是掀飞他们的天灵盖，那么是能做到的。”傅影双手放在沙发顶上，手指轻轻敲着皮面。 “如果祸……祸灾降临小区，那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斩杀高级怪丧。”她说，“剩余的那些什么蓝丧绿丧，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可如果一下子来一批紫丧，怎么办？”原霖开口，被顾妮妮拧了一下腰间软肉，“呃……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有忧患意识嘛，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也有吧？” 傅影拧眉，承认道：“有，但最多不会超过五个。” “啊？五个？” “你怎么能确定是五个？” “要死，算上傅影一个人，还有一个小孩，也就两个紫异啊。” “各位别慌，”宋殊咬着手指骨节，此时发表意见，“傅影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要不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紫丧在同一区域最多只会出现五个？” “和异能者基地意识一样，他们也有领地意识。”傅影说，“除了有更加高级的怪丧在引导着他们，才会越来越多地聚集起来。” 不过到那时候，她们异能者的力量也在随着时间变强。 这个末世，虽不公平，但也给了些小小的平等规则。 在前世，傅影来到艾托市港口被红丧率领的军团袭击时，自己还是紫异，但船上当时已经有级别更高的红异了。 末世爆发第三个冬天，被薄利围攻，被余毅瞬移逃脱后，她因为突破了精神力的极限，进化成了红异。 后来被前世的宋殊救走，有了一面之缘，之后回到自由营时，又在几场战斗里，领悟到了『绝恨』更强的技能。 可第四个冬天，祸潮来袭时，她还是棋差一招，以死亡结束一生。 当时的那个能全控情绪的异能者究竟是谁？她也不清楚。 “也对，既然他们有意识有智慧，自然也会有未泯灭的人性，说不定还放大了心里的恶念。”宋殊说，“那么，现在就是情报的问题。” “小区四个方向，从哪边会遭来袭击，强的怪丧会躲在哪里，这些都不清楚。”傅影说，“因此，我们要分出四个探查主队，四个防御主队。” “那我们这堆人，岂不就是探查主队中的一队。”王胜胳膊放在膝盖上，浓密的眉毛紧皱，“我倒是相信我们几个人不会丢下彼此，那别人呢？” “会有人不服这个决定吧？”顾妮妮一针见血指出，“现在这个小区，可没有能领头的人。” “怎么没有。”傅影说，“谁能让一个小区生存更久，谁就是领袖。” 罗泽贴着宋殊，抬头听着，小声道：“松鼠姐姐，罗泽也要出去帮你们。” “不行，你还太小了。”宋殊温和道，“虽然你的能力很强，但你确实年纪太小了，我们这些哥哥姐姐要优先于你。” “到卧室里玩去吧。”傅影拎着罗泽衣领，把她拽起来，“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罗泽不服气道：“我自己能走路！” 傅影：“等我哪天砍了你的腿，你就用手走吧。” 罗泽：“……” 其余人：“……” 宋殊叹气，朝着傅影招招手，让她过来。 顾真严想了一会儿，最先开口：“那么，薄利的话语权要比我们高很多，毕竟五号楼一直护着零零散散的异能者。” “薄利不见得会同意我们的想法。”任法坐累了，往任德身上一躺，“而且宋殊虽然能复制很多异能，但她毕竟只是白异，其他人不会服的。” 傅影伸着胳膊，揽住宋殊肩膀，后者身子动了动，没有回避。 “你们这么相信我？”宋殊纳闷。 “这么说吧，如果非要拎出来一个人对整个基地负责，那得来场打斗吧？”王胜笑道，“薄利打不过傅影，其他人更不会服傅影这个冷性子。” “所以……打破门和打破窗之间，他们会选择后者哦。” 宋殊偏头看傅影淡然的面孔，深思熟虑后，颔首同意。 “如果有这么一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任德挥拳：“『复神』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殊：“……别整尬的。” 客厅顿时哄堂大笑。 第102章 小松鼠深夜追踪 天色渐深，楼下又满是积雪。 傅影烧了点饭，把一些从别的楼找到的预制菜拆开热了放在餐桌上，然后又拿出冻起来的青豆玉米粒，配上一点牛肉炒了炒。 罗泽在餐桌前大口干饭，宋殊靠在厨房门边上，看着傅影炒菜，甚至没发现自己的眼神很是温柔。 傅影炒完菜，落盘，转头看着她：“我厨艺这么好，你享福了。” 宋殊撇嘴：“不就一点青豆一点玉米粒一点牛肉吗，这菜我自己也会做啊。” “那你怎么不做？在这里使唤我。”傅影把碟子端起来，宋殊伸手接过，笑嘻嘻道：“你又不付房租。” 傅影：“……” 吃饭时的氛围还是挺温馨的，罗泽吃完饭后就很乖地洗掉了自己的碗，宋殊端起碟子，把青豆玉米往碗里捋。 傅影在对面望着她，发出疑问：“你要把它们都吃完吗？” 宋殊：“没有，剩下的都是你的了。”她把还剩一小部分的碟子移到傅影面前，埋头苦吃。 两人风卷残云，终是解决了这一顿晚餐，完成了清盘行动，随即对视一眼——谁洗碗？ 傅影意欲起身，哪想宋殊就等她这个反应，快速脱离战场，并嚷了一句“谁最后吃完谁洗碗”就跑去沙发上和罗泽看动画片了。 傅影瞧着耍无赖的宋殊，无奈摇头，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有些恍惚。 明亮的客厅，沙发上依偎彼此的一大一小，还有站在餐桌前要收拾残局的自己。 傅影突然觉得，一家三口也不错。 如果宋殊现在爱她，就更好了。 她怔怔地想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就听见宋殊朝餐桌这里笑着喊了一声：“快去洗碗呀！” 傅影只好起身收拾餐桌。 …… 睡前的气氛还很欢快，直到傅影洗漱后进入卧室，房间里的氛围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下床头柜上小台灯的昏黄亮光。 宋殊靠在床头翻着漫画，见傅影进来，便匆匆抬眼看了一下，立刻垂下眸子。 傅影绕到另一边上了床，发现宋殊今晚上仍然穿着黑衬衫，身前的圆弧隐隐显现，她不动声色地拉着被子，躺了下去。 宋殊表面上看着漫画，心思早已经飘到了身边人那儿，她听到了自己不自觉加快的心跳，努力按捺住脑海里骤然蹦出来的念头。 傅影喜欢她。 按理来说，既然知道一个女孩喜欢自己，自己就不应该和她睡在一起了。 以往的种种亲昵动作也不可以乱做。 宋殊直勾勾盯着漫画上的某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翻到了主角被扑倒的那一页。 而傅影翻了个身，便看到她一直在某页漫画上停留。 “这么好看吗？”傅影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宋殊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漫画，结巴道：“好，好看的！” 傅影沉默不语，宋殊急忙把视线移回到漫画上，看见了在书桌前被推倒的女主角，脸颊瞬间爆热！ “啪！”她把漫画合上，小台灯一关，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还没等她完全躺下，傅影又轻轻出声：“不看了？” “不看了，睡觉吧。”宋殊躺下，扯好被子，“明天去找薄利聊事情，还得面对其他一百多号人呢。” 傅影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宋殊下意识往热源处拱，碰到了傅影温热的身体时倏然僵硬。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仰躺着。 手臂缓缓往内里缩着，直到避开和傅影肢体上的接触，才放松身体，深呼吸几个来回。 傅影没动，也没出声，呼吸声很平稳，完全没被她这边的动静影响。 傅影喜欢她。 宋殊慢慢地扯着被子，压好被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傅影在她睡着的时候亲吻她。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火热的气息瞬间扑在脸颊边，宋殊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喉间滚动的声音，脸颊越发烫。 傅影一定也听见了。 宋殊闭上眼睛，让呼吸的节奏放长，企图让自己的心跳慢慢降下来。 今天晚上……傅影不会再亲她了吧？ 宋殊脑子里想着这些，想着想着，就逐渐放空了自己，让意识自由下沉，进入沉眠中。 …… 直至听到宋殊熟悉的呼吸节奏起伏，傅影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静静听着宋殊的呼吸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才慢慢从床上滑落下去，轻手轻脚拿着冲锋衣，换上袜子和鞋靴，离开卧室。 罗泽在客厅里睡得香甜，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离开。 傅影将房门关上，戴上兜帽，在漆黑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周身黑雾涌动，流窜，回归。 接着，她来到走廊一端，望着一号楼的方向，推开窗户纵身跃下。 在狂风与飞雪中，她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号楼的十五层。 深夜里，走廊无光，唯有几扇门里隐隐传出不清晰的说话声。 傅影在走廊里慢慢行走，一直走到靠近电梯旁边的1508，指尖黑雾沿着细窄的门缝中钻入，轻轻松松拧开了门锁。 傅影推开户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客厅里，傅影看见了一些掉在地上的玩具，她轻嗅着温暖的空气，走到了卧室门边上，如法炮制，解开了门锁。 两个交错着的呼吸声从宽大的床上传至耳中，傅影手中黑雾凝聚成了一柄长刀，悄声走近，低头观察着熟睡的面孔。 谨慎为妙，她心里的声音这样说，无论何时，都要谨慎。 她将刀尖对准床上熟睡之人的前额，长指握紧刀柄，缓缓下移——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傅影迅速转身，对准了来者。 宋殊的脸从阴影处慢慢出现，露出不辨情绪的眉眼。 傅影的刀缓缓下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殊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傅影扭头看向那床上熟睡的男孩，心知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尝试了，便藏住了眼中杀机，淡漠离场。 她出了户门，看到宋殊站在走廊边，穿着单薄的黑衬衫，衣摆随风飘动。 傅影磨磨牙齿，分解了手中刀，大步走过去一把搂过女孩，飞回二号楼。 “你什么时候醒的？”回到家中，她紧紧抓住宋殊手腕，将她抵在卧室门上，“你跟踪我？” 宋殊没回答她，只是沉默不语。 傅影握住她的肩膀，手指缓缓收力：“宋殊？” “那你呢？”宋殊质问，“你要杀了他们，对吗？” 第103章 喜欢傅影有什么不好的? 宋殊半夜睡觉会翻身，这是傅影摸清的规律。 当她翻身后，手臂下意识往身边摸去却摸了个空，整个人便骤然清醒过来。 而追踪，自然用的是『绝恨』，感应着附近活动着的黑雾，去了一号楼。 然后，便看到傅影企图对那两个从小商场里找到的男孩下手。 宋殊不敢信傅影会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对他们动手，所以现在质问。 而傅影捏她的肩膀的力道慢慢松了。 “我没有要杀他们，只是想验证一下我心里的猜测。”傅影淡漠道，“如果不是，我会独自回来。” 宋殊：“如果是呢？你要杀了他们吗？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和你说什么？”傅影忽然脱口而出，“你和薄利要聊的事情那么多，差我一个？” 她的声音有点大，立刻闭上嘴，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片刻后，宋殊才轻声道：“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薄利多太多了。如果你连这点都看不清的话……” 傅影说完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放软：“我只是担心小区的隐藏危险。小殊，我觉得有一些不该让你们知道，但——” “你可以告诉我。”宋殊接话，“什么都可以，我都能接受。” 不，你接受不了我重生，就像你现在还接受不了我喜欢你。傅影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好，我告诉你。” “我觉得那两个突然出现在小商场里的男孩很可疑，罗泽并没有提到他们，而我们在里面搜查的时候，也没找到他们。” “所以我怀疑，他们是诱饵。” 宋殊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她从傅影的身边走开，到床头柜旁打开小台灯，往下压了压。 “可是，他们只是普通人，并没什么异样。”宋殊说，“而且曹剑余毅他们已经把人检查过了，分明没有伤口啊。” 傅影低眉望着台灯照映下宋殊柔美的面庞，语气更加柔和：“是，他们是检查过，但我想检查他们的血。” 宋殊一愣：“所以你刚才是打算……？” “尤其是脑部的血。”傅影说，“正如罗泽可以依附在怪丧灵晶上获取视野，控制他们的异能一样，有一个高级怪丧，拥有用血来感染普通人的能力。” “可是，怪丧感染人类，都可以通过血液传播啊？”宋殊疑惑着，忽然醒悟，“你的意思是，那个怪丧可以控制普通人变异的时间？” 傅影本来想笑一下，但神情却很凝重，笑不出来：“是，那怪丧的血融入普通人的血液里，最后会从大脑处爆发，直接生成灵晶，让人变异。” 宋殊：“所以你认为——等等，那照你的这种说法来看，你经历过这种事情？你见过那个怪丧？” 傅影：“是，我经历过。” 不过，是前世。 她来到艾托市，躲过了港口袭击，往市中心去，加入自由营后的第一战，就遇到了能操控普通人变异的紫丧。 宋殊：“那么，你知道那怪丧有什么代号，现在等级是哪一级吗？” 傅影想了想，往最坏的打算说道：“『克融』，紫丧。” 宋殊轻轻吸了一口气。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怎么不说？”她小声道，“我们不要为这种事吵架。” 傅影抓过她的手指，语气微微透着委屈：“小殊。” 宋殊暗叹着气，低声说：“好了，说正事。那么，如果你取了他们脑部的血，就能看出来吗？” 傅影想了想：“能。” “如果他们感染了，那脑部的血会是什么样的？” “偏黑红，粘稠，暗沉。”傅影道，“我见过的那一次，普通人感染得很快，变异也很快，是直接在人群里爆发的，毫无预料。” 宋殊咬着嘴唇，紧张道：“那要不我们现在再去——？” “不了，如果『克融』真的感染了他们，我的接近会被他感应到。”傅影说，“按理来说，他会第一时间引爆脑中丧血。” 宋殊：“那没出事，是不是意味着安全？” 傅影摇头：“不一定，他也有可能是谨慎为主，按兵不动。我之后会再找机会试试，总得做一下测试才能安心。” 宋殊只是定定看着她，身上单薄的黑衬衫盖着屁股，现在她们晚上睡觉都穿着工装裤，以免突然爆发危机，来不及穿裤子。 傅影抿唇，脱下冲锋衣，披在宋殊身上，此刻才用责备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你要是冻着了我怎么办。” 傅影喜欢她。 宋殊脑海里闪过这点念头，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垂眸勾着手指。 小台灯的昏暗灯光照在她们身上，也在墙上映出投影。 那投影不像现实中的二人分开坐着，更像是依偎在一起，交融在一起。 傅影让她停止勾手指的动作，把她的手用力握在自己掌心里，轻声唤道：“小殊，刚刚说话大声了点，对不起。” 正常来说，宋殊此时应该说没关系，但她不知怎的，像赌气一般，脱口而出：“本来就是你的错。” 傅影讶然，随即微笑着承认错误：“对，是我的错。” 喜欢女孩，有什么不好的呢？ 宋殊看着傅影弯起的唇角，怔怔失神。 她在发现傅影不在身边的时候，心里明明很恐慌，很惶惑，那种不安比自己被欺凌的时候还要无助。 傅影喜欢她。 所以……喜欢傅影，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知不觉间，她又嗅到了傅影身上的那股甜香。 都说一个人如果能闻到另一个人身上的香味，是基因在选择她。 那，会不会她一开始，就从内心里接受了傅影闯入自己的生活？ 宋殊抽出自己的手，喃喃道：“我们继续睡吧。” 她低下头，看不见傅影的表情，但后颈被轻轻抚摸了几下。 傅影温柔的声音响起。 “好，我们继续睡觉。” 第104章 小松鼠上钩咯 回到床上后，傅影往旁边挪了挪。 但宋殊关了灯，却轻手轻脚地接近了她，小心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 傅影无声吸气，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悸动：“怎么了？” 宋殊抿着唇，脸颊好不容易降了温，此刻又变得烫了起来。 她像以往一样，把鼻尖往傅影颈肩处凑，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不抱着你，我晚上睡不安心。”宋殊很小声地说，“你晚上不要随便离开，好不好？” 傅影心痒痒地翻身，侧着身子把她搂在怀里，宋殊没有抵抗，没有拒绝。 有戏。 傅影想着，但还要耐心等等，只要宋殊离不开她，就意味着她现在成功一半了。 “我晚上不离开你。”傅影说，“下不为例。” 她摸着宋殊柔软的头发，轻抚宋殊的背脊，随即补充道：“那你以后也不可以离开我。” 宋殊沉默，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同意：“好吧。” 上钩了，我的松鼠。 傅影忍了又忍，只在她头顶上吻了下发丝。 一切都慢慢来，宋殊。 我要你。 “睡吧。” 宋殊安心闭眼，气息扑在傅影锁骨上，惹得傅影浑身颤栗，死死按捺着想要偷吻的心思。 毕竟，如果她再被抓包一次，宋殊很有可能就不理自己了。 - - 次日清晨，当余毅醒来洗漱一番，打算出门到曹剑那里蹭早饭，便看到曹剑就在隔壁。 他站在那两个男孩的户门外，和孔连说着什么。 余毅走过去，往客厅里面看了眼，听到了啜泣声：“曹剑，孔叔，里面怎么了？” 曹剑神情严峻，他看着余毅：“你昨天晚上没有察觉到？你就在隔壁，没听到动静？” 余毅一脸懵：“啊？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客厅里两个小男孩如惊弓之鸟般缩在沙发上，孔思思坐在他们旁边安慰，凯恩则不耐烦地撇嘴，用脚踢着地上的玩具车。 曹剑：“昨天晚上，有人闯进他们的卧室要杀他们。” 余毅：“什么？谁？是怪丧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怪丧，但孔连摇头，满脸严肃：“那不可能，如果是怪丧，黑墙会有预警，再不济弄出动静，我们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你的意思是，有异能者闯进来，想要杀这两个普通小孩？”凯恩从客厅里走出来，很不耐烦，“别开玩笑了，两个小孩能有什么用处。” “两个小孩确实没用处，所以有人要杀他们，才显得事情诡异。”曹剑说，“这件事情我要公布出来。” 余毅连忙拉住他：“你等等，你要公之于众，那——” “那样，杀他们的人就要有所忌惮了。”曹剑冷声道，“我们不对孩子动手。” “小区里现在近两百人，你怎么筛选？”孔连思索，“我的建议是，先只和几个楼栋的领头说说这件事。” 曹剑沉吟不语，走进客厅里。 他看到两个小男孩面色苍白，抖得像鹌鹑一样，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双目无神，就知道昨晚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 而取暖器就在沙发边上，孔思思摸着两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的手臂，对曹剑道：“曹叔叔，他们的手好冰。” 曹剑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小男孩的脖子、腋下，神情越发凝重。 “测个体温，他们的体温在下降。”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一丝黑线正攀着沙发扶手下面，缓缓蠕动。 - 宋殊做了梦，没再梦见被欺凌的时刻。 这次，她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孤独的夜晚，一个人饮酒，手心里攥着紫色的灵晶。 肩上似有千斤重，心口似破了个洞，邪恶冷酷的钩子在挖着边边角角。 她喝得眼前迷蒙，随后像失了力气般，倏然垂下了脑袋，怔怔望着手心里的灵晶。 傅影的灵晶。 带不走尸体，只带回了灵晶，仍然散发着巨大力量的灵晶。 她得到了新的异能，读取了灵晶里主人的记忆。 这个灵晶也因此，伴随她度过了剩下几年。 生生死死间，这个灵晶仍陪伴自己，就像傅影一直陪伴自己一样。 她把灵晶举起来，放在唇边。 触碰，以及轻柔的低语。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使宋殊听不清晰。 是什么呢？说的什么呢？ 听不见啊。 …… 一股熟悉的甜香来袭，宋殊蓦然睁开眼睛，与傅影漆黑的双眸对上。 傅影把被子往上拉了点，道：“你整个人都快挂在我身上了，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 宋殊的左腿和左臂完全把傅影锢住，她不太好意思地收回手和脚，听到傅影最后一句话，脑海里浮现刚才的梦境画面。 宋殊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梦中呓语，说出了什么？ “我……刚刚喊你的名字了？”她迟疑道，“你听到了什么？” 傅影揉揉她的脑袋：“你在那悲痛地喊着我的名字，看上去快碎掉了。” 宋殊：“……” 梦境里的一切太过悲伤，甚至醒了，身体仍旧记住那种痛楚。 宋殊舔了舔干燥的唇，心里困惑。 梦境难道还有连续剧吗？她又梦到了那一幕，而且得到了更多信息……比如，可以从灵晶里读取记忆。 这该不会是——不会真的是未来吧？ 傅影见宋殊神色阴晴不定，便强行上手捏住她的鼻子：“又在梦里面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宋殊脑袋往后一仰，看着傅影唇边噙着一抹揶揄的笑，“干，干嘛这样看我？” 傅影道：“你这么一乱动，被窝里的热气都跑出去了。” 宋殊挪动姿势，把脸颊埋在枕头里，现在枕头表面不但有洗发露的香气，还有傅影身上的香味。 她埋在枕头里用力嗅了一下，昨晚的记忆接踵而至。 对了，那两个小男孩。 她抬起头，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傅影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来了。” 第105章 小机灵真怪丧 两人换好衣服，宋殊匆匆忙忙去开门，傅影则慢悠悠地把客厅里睡眼惺忪的罗泽拎起来洗漱。 宋殊抓抓头发，谨慎地开门，看见了薄利、阿言，以及站在后面的曹剑余毅。 “怎么了？”她问道。 几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薄利简单道：“我们去一号楼说。” 宋殊道：“好，稍等，进来坐吧。” 曹剑道：“不了，宋殊，你和傅影待会过来，我们先过去等你们，注意——”他压低声音，“别和其他人说。” 宋殊点头，余毅带着曹剑瞬移，阿言则握住薄利的手，留下一道残影，走廊窗户被撞开，呼呼地往里刮着风雪。 宋殊把窗户关上，听见傅影在背后出声：“那两个小孩被吓得不轻呢。” “……”宋殊望了望走廊，把她推进客厅里，锁上门。 “怎么回事？小孩没看到你啊，他们不是在睡觉吗？”宋殊说，“还是说，他们体内确实有——” “『克融』的血。”傅影压低声音，浴室里传来水声，“我昨晚留下了一点黑雾放在那里，他们睡得好好的，但早上突然惊醒，开始尖叫。” 宋殊惊疑不定：“那——” 傅影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仍有猜测，以『克融』的能力，能控丧血在普通人体内，让他们仍然保持正常体温，不让人看出来端倪。 只是在某一瞬间引爆丧血，吞噬大脑意识，让普通人瞬死，直接变异。 这两个小孩确实古怪，但现在他们的体温正在下降，曹剑怀疑他们是失温症，又反复检查了身体，确保没有咬伤抓伤的痕迹。 难道不是『克融』……？傅影蹙眉苦想，莫非这附近还有什么异能更强的怪丧，是在她来到艾托市前就死掉，素未谋面的？ “我们先去看看吧。”傅影眼中闪过冷光，“不管怎样，这两个小孩都活不了。” 宋殊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如果真是怪丧那边派过来的诱饵，而普通人又无法得到救治，这两个小孩必死，且会转化成怪丧，成为她们的敌人。 …… 宋殊把罗泽交给顾真严后，便和傅影去了一号楼。 刚进入十五层的走廊，两人便听到回荡在走廊里的哭叫声，以及围在电梯口楼梯口的异能者们。 众人都很紧张，凯恩的脸尤其臭。 “哭哭哭，把外面的活死人都哭过来就不哭了！”他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都神色有异，孔连靠在墙上，闻言只是狠狠瞪他一眼。 宋殊把窗户关上，走过去：“这么哭确实不是个办法。” “他们的体温在下降，”孔连道，“但却说自己浑身热，哭着喊着要脱衣服。” “那这不就是失温症？”宋殊往门口走去，往里面看，两个小男孩在地上发抖尖叫，余毅、曹剑一人按着一个，薄利和阿言在旁边看着，神情凝重。 宋殊刚走进去，尖叫声便戛然而止。 “糟糕！” 余毅和曹剑连忙跪在地上要给两个男孩做人工呼吸，傅影觉得蹊跷，握住宋殊的手让她在自己身后，看着那地上面色发青，唇色发蓝，紧闭着双眼的男孩。 是失温症导致的心悸？ 余毅和曹剑用力按着男孩的心口，但无济于事，外面的人因为屋内忽然消了声，也都涌进来要看看发生了什么，薄利扭过头看向宋殊。 “这是怎么回事——”她话还没说完，阿言的身影在原地一闪，只在瞬间，两个小男孩从余毅和曹剑手下消失。 “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阳台滑动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傅影从宋殊身边冲出去，周身黑雾大盛，直接从碎裂的滑动门冲出，从高空跃下！ 宋殊脱口而出：“大家警戒！”她同时发动『疾行』异能，余毅也抓着曹剑和薄利消失在原地。 周身环境缓滞的时刻，宋殊看见了楼下黑雾涌动的傅影。 她使用飞羽追上，阿言化身的一道蓝色残影就在楼下，抓着那两个小男孩重重砸在草坪上—— 时间流速恢复，傅影被宋殊攀着肩膀，被砸在草坪上的小男孩发出了嘶哑的吼声，眼中迸发蓝光！ 他们脱离了阿言的束缚，身体像透明的碎片般随着风雪消散。 阿言没抓到他们，还有些难以置信地在空中扫视。 而风雪越发猛烈，来到楼下的薄利动用念力，与曹剑设下铺天盖地的金色屏障与蓝色电网，从高楼上空划出穹顶，向下延伸。 傅影释放『绝恨』，感应小区内多出来的怨恨情绪，黑墙与念力屏障、电网相连，甚至连风雪也再无法进出。 “……去哪里了？”宋殊低声说。 傅影心里迅速掠过无数个可能：风体化、气体化、融于环境的变体—— “他们还在这里，没跑出去。”傅影说，宋殊即刻用念力包围五号楼，毕竟那里面都是普通人。 空中的雪花依然飘扬，但也不可避免地坠落在地面上。 余毅瞬移到其他楼栋通知小区出现蓝丧的消息。傅影冷眼盯着空中某处，『绝恨』并未感应到多出来的恨意存在。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时的『克融』，实力并不比三年后强，因此，就算能控血感染，也做不到三年后那般稳妥。 这两个男孩先前一直没有反应，今天早上才开始出现症状，应是丧血运作激发感染，扩散侵蚀脑神经。 是知道她在提防，所以直接弃了这两张牌吗？ 就在众人警惕，傅影沉思之时，宋殊身体倏然紧绷，惊叫一声：“罗泽！” 她瞬移消失在原地，傅影看宋殊离开，便要牵引黑雾飞上二号楼——但此时，『绝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傅影周身的黑雾瞬间化为黑液覆在雪被之上。 傅影反应很快，她猛然意识到端倪，转身厉声问身后人：“——小区有地下空间？！” 薄利一怔，曹剑却脸色煞白。 “先前……停车场是在地下的。”他说。 傅影吸着夹杂着飘雪的空气，眸中掠过一道冷光。 “很感谢你的情报，不过……晚了。” 她话音刚落，地面上流淌的黑液便被三四条肉红色的硕长触手破开！而已被厚雪覆盖的四号楼，骤然跳出了无数灵活奔跃的残影！ 能控制动物的怪丧，一直藏于地下！ 第106章 丧尸猫的围攻 黑液在地面上流淌，如恶兽般迅速延长，激烈地黏在了那几条肉红色的硕长触手上，企图吞噬它们！ 触手剧烈挣扎，扭曲着试图摆脱黑液的束缚，表面的肌理狰狞而粗糙，但黑液如同牢笼一般，紧紧地缠绕在触手周围，阻止其挣脱！ 当它们在空中纠缠时，无数只毛色各异，但瞳孔都迸发着绿光、蓝光的丧尸猫落在厚雪上，轻盈而凶猛地向前奔跃，尖利的牙齿露出凶狠的锋芒，仿佛饥渴已久。 傅影手中迅速亮出两柄黑色弯月刀，冲了上去！ 薄利和曹剑的心口皆释放蓝色心光，念力化形的金光和蓝色电光交织，刹那间将两栋楼照得亮堂无比，迅速击中每一只朝着二人靠近的丧兽，击飞老远！ 一袭黑衣的傅影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猫群中，刀刃回旋间，她仿佛化身为死神的使者。丧尸猫在她的手下如同脆弱的西瓜，瞬间首身分离！ 被厚雪覆盖的四号楼内不断涌现出丧尸猫，它们在震动的地面上飞奔，朝着北面和南边涌去，往各大楼栋上攀爬，涌进阳台内，撞入窗户里。 傅影踩着两只丧尸猫的尸身，朝后跃起，反手将刀刃砍向那疯狂涌动的触手——而那触手似是察觉危机，终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黑液的束缚！ 黑液四处飞溅，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回缩，傅影直接控制黑液死死绞住未来得及收回去的两条触手，漆黑的眼眸里已是彻彻底底的杀意！ 须臾之间，小区已被丧尸猫悚然尖利的叫声和楼栋里的叫喊声充斥，傅影猛然抬头，看着那已经变成废墟的四号楼，脑海里迅速掠过无数推测—— 『绝恨』检测不到地下恨意，起码有一个怪丧和罗泽的能力类似，具备免疫或护盾的能力，且是紫级及以上； 四号楼搜查未见隐藏入口，此刻却有这么多丧兽从中涌出，怪丧应具备障眼幻象或是传送门之类的能力，地下空间富足，应是前者； 若『克融』存在，那么他非紫级，无法让两个傀儡隐藏自身，躲在远程操纵，必不会来到现场，但他并不能从操纵的傀儡身上感应到周围变化； 差一个什么——差一个——这次袭击绝对还有一个智慧怪丧，能够观望全局的怪丧—— 触手在黑液的绞势下越发疯狂地挣扎，傅影满身黑雾，神情里透着肃杀之气，她决绝地用黑雾绞杀其中一条触手，黑红色的血浆从断截面狂涌！ 她握着匕首，直接从触手断截面中央刺入，丝毫不在意脸上身上被了厚厚一层血，整个人意图从那触手内部钻进去！ 触手不再回缩，径直狂甩，堪比石柱轰然倒塌，捅入了一号楼的二层阳台，数个房间墙壁、窗户纷纷爆裂倒塌！ 傅影在腥臭的血肉中朝着触手根部冲去，却不想另外一条被绞住的触手挣脱黑液束缚，绕过了断裂的触手与地面接连处，生生绞断！ 傅影用黑月刀划破触手表面，纵身一跃，要往那触手收回的洞中跳入，只见地面破裂的地方迅速合并起来，像是从未发生过袭击事件般平滑。 傅影浑身浴血，冷冷一笑，似恶鬼般轻声启唇；“……幻象，没有用的。” 她话音落下，她的心口爆发出极为炫目的紫光，整个人被黑液吞噬，化为一滩粘稠的液体，要钻入那合并的裂缝当中！ 精神力极速消耗的刹那间，『绝恨』终于捕捉到了清晰的，隐藏在地底下的浓浓恨意。 地面合并的裂缝忽然像虚拟之屏那般闪烁几秒，倏然消散，呈现出一个破裂的黑洞—— 『幻象』，破！ 四号楼被压垮的最下面几层楼原来是无法进入的废墟，此时也失去了原有的障眼法，变成了破开的一个大洞，丧尸猫从地下涌上来，但不再往其他楼栋跑去。 它们的目标，是近在咫尺的二号楼！ 十四层里的走廊不断有火团流窜，宋殊把罗泽护在身后，原霖带着顾妮妮隐形飞出窗外，任德、任法和王胜在火光中拍飞、捏碎一只又一只的丧尸猫。 纵使楼下的黑色物质在阻挡着丧尸猫攀上来，但数量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顾真严放火烧猫，宋殊用『绝恨』打配合，在丧尸猫扑过来的时候用念力屏障挡住。 罗泽在她身后，心口的紫光闪烁着，她试图锁定住面前的这些丧尸猫：“松鼠姐姐！我控制不了它们！” 宋殊心里惦念着傅影，知道这丧尸猫的出现绝对离不开那能控制动物的怪丧，便道：“你不要控制动物，你试一下控制小区里别的丧尸！” 原霖和顾妮妮隐形在空中，随着逐渐缓和下来的风朝着北面飞去。 她们看到一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破开的几个大黑洞，洞外的大片黑血、黑液和雪水混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顾妮妮向前飞去，前面几个楼栋里绿色、蓝色的光芒不断释放，五号楼的金色念力屏障已经被围上了一层又一层丧尸猫，薄利站在楼下，将那屏障维持下去。 四号楼不再涌出丧尸猫，顾妮妮往下飞去，眼前不远处的高空却似乎出现了些许波动，她反应很快，光羽瞬间向前飞去，刺入发生异样的某处—— 两个男孩苍白阴郁的面容和身躯出现在空中，瞳孔里的蓝色隐隐透出一抹紫意。 顾妮妮和原霖俱是一惊，当她们以为那两个男孩要变异成紫丧时，却看到他们眼中的紫意倏然消散，凶恶的捕食者眼神出现。 他们在高空中冲向顾妮妮和原霖所在的位置，明明两个人隐形，但也许是等级的差异两个变异的蓝丧直接就捕捉到了她们。 顾妮妮急速飞向地面，在快要撞上那断裂的肉红色触手时，极力拔高了上升之势，带着原霖再度飞向高空。 阿言在薄利周围，比蓝色闪电还快，残影掠过的瞬间，一大片丧尸猫的尸体落在地面上。 五号楼的念力屏障亮了没多久，又有淡下去的趋势，薄利苦苦支撑，奈何抵不过那些丧尸猫的撞击，屏障甚至有松动之意。 阿言仍在她周围疾驰，见上空出现了风系异能的蓝丧，便要上前追捕——只是心口骤然一空，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几乎被像围墙一样满的丧尸猫给撞倒！ 精神力不够了！ 阿言转过身，抓住一些地上的灵晶吸收精神力，愕然发现无法使用！ 五号楼的念力屏障越来越透明，一些丧尸猫死命撞击，已然出现了裂缝，但更多的丧尸猫则将身体转向了精神力快要耗尽，弯下腰捂住心口的薄利—— 瞬刻，楼栋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阿言提起最后一股劲，奔向薄利，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彼此的心跳隔着衣料与肌肤同步，越来越快。 第107章 黑液潮涌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被众多丧尸猫包围的阿言和薄利同时抬头，看见挡在她们身边的曹剑、余毅和孔连。 水与电的同时袭击，让大批涌上来的丧尸猫在这一刻被电到浑身抽搐，倏然倒地，浑身冒出了焦味。 曹剑将一把白、绿色灵晶塞到阿言和薄利手里：“快恢复精神力，余毅，走——” 余毅一言不发，抓着曹剑和孔连便瞬移离开。 阿言捏着灵晶，看到薄利抬头怔怔望着被破坏的五号楼栋，她们仍能听见惨叫声和呼喊声，阿言心知这次普通人凶多吉少，揽着薄利迅速转移战场。 “我们去救他们。”她低声道。 …… “叮铃铃——” 宋殊握着一支逗猫棒，长杆轻甩，五颜六色的羽毛在火光下显得也没那么显眼，但长杆末端不断摇晃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让原本扑上来的一部分丧尸猫警觉地停下脚步。 在宋殊身旁的几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屏住呼吸，不敢动。 因为那些丧尸猫瞳中的绿光、蓝光变得异常活跃，耳朵竖立，注视着逗猫棒，尾巴疯狂摆动，喉咙里发出卡了壳的咕噜声。 果然，宋殊心想，逗猫棒对于猫来说，就像美食对于人类一样具备强劲的吸引力。 还好她突然想到了这层楼里原来住过养猫的老人家。 现在—— 走廊天花板无声无息地出现无数条逗猫棒，被金色的光芒包围，随着宋殊心念开始抖动，发出了响亮的叮当声。 “叮铃铃铃——” 逗猫棒的数量在空中迅速增多，形成一片金色风暴，急速穿梭于丧尸猫们中，其中几只脑袋不停随着逗猫棒的方向变化而转动，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嚎叫声，径直扑上去！ 其中几只眼花缭乱，和同类互相撞在一起，甚至为了追赶那长杆上的多彩羽毛，刹不住车，直接一头撞在墙壁上。 宋殊道：“顾真严，去帮她们！” 王胜、任德和任法把罗泽护在中间，而罗泽的心口正闪烁着蓝光，顾真严直接奔向走廊另一端，正好顾妮妮的绿色光羽挡在窗前，接着把原霖扔了进来。 顾真严接住原霖并放下，他跃上窗台，手心里的火团越来越大，顾妮妮抓着他的衣领展翅高飞，顾真严将火团扔向那凝滞在高空中，神情僵硬的两个蓝丧。 而这还不够，顾妮妮带着他飞过去，正在燃烧的蓝丧受到罗泽的控制，无法行动，顾真严扣住其中一个蓝丧的脑袋，手背青筋暴起，直接扭断脖子！ 顾妮妮用羽箭趁机掀飞了蓝丧的脑壳，两条火舌将大脑中的蓝色灵晶取出，顾真严把尸体往下一踹，看着他们坠落地面。 二人正要回去，就在此时，楼栋里的丧尸猫忽然像得了什么指令一般，从阳台跳了出去，北面南面皆涌向一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的漆黑大洞中。 不仅如此，一些人也从五号楼栋里跳了下去，动作灵敏至极，目标明确地落地飞奔。 而顾妮妮看得很明确，跳下来的都已经变异成了怪丧，顾真严和她一人捏着一颗蓝色灵晶，正好吸收力量。 “他们在撤退。”顾妮妮眼神森寒，顾真严拧紧眉毛，望着其他楼栋里逐渐平息下去的光束。 “那就杀了他们！” 既然普通人已经变异，那一些只有绿级白级的异能者此刻想必也是伤痕累累，怪丧那边不能再多出新的帮手！ 二人向下降落的同时，东面黑墙却有了反应，直接分解成粘稠的高密度黑液，如潮水般向洞口涌去，凡是冲向那里的丧尸猫和怪丧，皆被吞噬其中。 纵使有意识到危险的怪丧和丧尸猫想要逃离，也被黑液凝聚成的抓手拦截去路，冷酷无情地化为一张网将其包裹吞没。 顾妮妮和顾真严对视一眼，反应很快地换了策略，直接去别的楼栋救人。 而二号楼中，宋殊几乎瘫软在地上，罗泽俯下身子抱着她的胳膊，满目担忧：“松鼠姐姐？” 其他的同伴也是气喘吁吁，握着灵晶恢复力量，而宋殊头晕目眩，她心口的白光已经趋于透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绿色灵晶的手指也止不住发抖，几乎拿不住。 即便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她的大脑还仍在持续运转。 也许是白级和其他等级的精神力上限不同，宋殊的精神力很快便恢复好，她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听着来自于北边慢慢消失的声响。 “这是一场突袭，但他们要撤退了。”宋殊说着便跑进1406，其他人紧跟上去，从阳台看到楼底下黑糊糊的地面，“他们要撤退，但——” 但什么呢？宋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怔怔盯着流淌入地面黑洞的黑液和被吞噬其中的无数只丧尸猫，以及那被丢弃在地面上的硕长触手，捏紧了掌心里的灵晶。 ——傅影呢？ 她倏然抬头望着其他楼栋，看到了金光和蓝色电光在楼栋里闪过，耳边是同伴的说话声，但却像闷了一层水般，模糊到听不清。 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响，仿佛钻入了大脑里，连带着太阳穴旁都突突直跳。 “傅影。”宋殊喃喃说着，手撑住阳台边缘直接翻身跳下去，王胜下意识去抓，但什么也没抓到。 二号楼十层以下的黑墙已经化为黑液，往那黑洞中流去，宋殊企图控制那黑液，但傅影留下的黑液完全不听使唤—— 宋殊复制新的黑雾，落在了地面上，黑液灵活地避开了她的双脚，继续向前涌去。 随着一声凄厉尖叫在背后炸响，宋殊的身子在原地消失，偷袭的丧尸猫在空中便被黑液迅速包裹住身子，狠狠地往下拽！ 宋殊往那黑洞跑去，却惊愕地发现那黑洞正在慢慢收拢，大量黑液堵住了洞口，仿佛要封住那地下的所有空间！ ——这混蛋，难道不打算上来了吗？！ 宋殊的吼声破了音：“傅影——！” 她紧紧盯着那还剩下一个小圆桌大小的洞口，『疾行』发动的瞬间，地上的黑液直接丝丝缕缕地浮起，捆住了她的双脚。 宋殊被绊倒，拳头砸入黏稠的黑液里，没有一丝疼痛。她眼睁睁看着地面恢复平整，黑漆漆一片，再寻不到裂缝。 “宋殊！”顾真严的声音从高空落到地面，他甩出两团火去烧那黑液，“你没事——” 哪想他的手直接被宋殊甩开，女孩垂落的墨发挡住了脸 顾真严一愣：“宋殊……”他反应过来，“对了！傅影呢？” 当宋殊再抬起头时，顾真严看到了那漆黑眸子里从未出现过的怒火。 第108章 恨太浅就会死 小区的地下空间里，无数条粗如人类大腿的触手，紧贴在空间边缘蠕动。肉红色的表面上隐隐透出如脉络般错综复杂的紫黑色纹理，一鼓一鼓地跳动，变得更加强壮。 浓烈的腥臭充斥在傅影鼻尖，黏腻的黑血糊住了她的脸，而她手里的弯月刀，正扣在身前一个蓝丧的脖子上，阴冷的目光对准了被根根触手包围的中心人物。 眼眶深陷的男人脸上并无半点痛楚，两只眼瞳呈现深紫色，脸部皮肤蔓延上紫黑色的纹理，自胸身往下，便是表面下有什么东西在灵活蠕动着的猩红色肉触。 他整个人与这地下空间融于一体，而从洞口上方跳下来的丧尸猫和几个变异的怪丧，朝着地下空间的东端跑去，但傅影的黑液早已堵住了通往其他区域的逃生之路。 男人的面容被阴霾覆盖，他冰冷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忌惮，以及越发汹涌的杀气，张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已经感染了。”他用低沉柔滑的声音说道。 傅影手里的弯月刀很稳，蓝丧头顶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着的黑液，正往下淌，覆盖住面容。 “我知道你们有联络系异能。”她平静道，“很不巧，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会得逞的。” 男人只是唇边露出一个怪异的弧度，轻轻抽搐。 “你是个意外，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他轻声说着，傅影周围的黑雾慢慢化为黑液，强势逼迫着膨胀起来的触手回缩，“但，如果你加入了我们，未来就在未来。” 傅影沉默，以她前世存活到第四年的经验来看，这些怪丧在变异后会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同的信仰，即便活着的时候再怎么理性，变异后在保持意识的同时，会自动乖顺地加入了那个信仰之中。 很显然，眼前这个紫丧是要拉人入伙。 身前的蓝丧忽然发出嘶吼，死命挣扎，脖子往前一伸嵌入了漆黑的刀刃中，溅出大量黑血！ 那些依附在地面和墙壁上的触手如蛇一般猛然袭向傅影，末端分化出尖刺，闪烁着冰冷的紫芒。狡猾而迅猛地变换方位，末端尖刺恶狠狠地捅入傅影周围的黑液中。 那处在中心的紫丧身底下的肉触疯狂涌动，他前倾着身子冲过来，僵硬的面容迅速在傅影眼前放大！ 傅影躲过触手末端发射出来的尖刺，伸手扣住蓝丧被黑液覆盖的头顶，五指一扣，像插入豆腐般从大脑中挖出了灵晶，伸腿一踹，蓝丧的尸体往紫丧面前扑去！ 她吸收现得的蓝晶，心口紫光大盛，精神力释放的瞬间，『绝恨』再度捕捉到紫丧那内心深处汹涌的恨意，强硬地抽取出一股漆黑的浓雾，接着转了个向，让它们往紫丧的前额钻去！ 『绝恨』却在此时向她传达了来自于地面上的呼唤！ 傅影心脏不由地剧烈跳动，心口的紫光猛然闪烁，钻向紫丧的黑雾全数消散——一股冰冷的力量倏然渗透在身体深处，傅影仅是心神一晃，便被那紫丧的恨意反噬！ 再运转异能已来不及，其中一条触手迅速绞住了她的手腕——咔嚓一声，那蓝色灵晶便从软下去的手掌中滑落到地面上，被另一条触手接住，送入紫丧口中。 纵使黑液腐蚀掉了紫丧近一半的触手，但此刻，那些触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愈合，男人苍白阴沉的面容在傅影面前放大，一双紫瞳里倒映出了如鬼煞般的血红面孔。 “你是怎么发现的幻象？”紫丧问道。 傅影胸腔里的气似被触手的挤压给挤了出去，难以呼吸，她被绞到骨碎的手正在愈合，但触手却仍然绞着，在她愈合的时候再度绞碎。 “我们的阵营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很多，死了一个幻象，也不算什么。”紫丧以为她会闷哼出声，却看见傅影漆黑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唇轻轻翕动。 傅影并没有发出声音，所以紫丧死死绞住了她的身体，又松了点劲，面无表情地凑过去：“你说什么？” “你的恨……”傅影的声音很嘶哑，却透着深深的恶意，“太浅了。” 紫丧的脑海深处闪现过无数个画面，那是生前的种种记忆，是活着的时候，最为痛苦的过往，足以生出滔天的恨，无尽的怨。 那恨意太过旺盛，几乎要从脑子里冲出去，紫丧的触手收紧得越发厉害，身为怪丧时已冷却下来的冲动，再度被恨意激发，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念头！ 杀！杀光他们！ 这股恨越来越浓，傅影口中溢出些血，浑身的骨骼被挤压，发出咯咯声响，她不觉自己微危险，只是露出了越发狠毒的笑。 去死吧，去死吧——这种念头不停地钻着紫丧的大脑，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咆哮，身下的数十条细长触手末端的尖刺全数刺向傅影！ 砰！砰！ 傅影的身体瞬间分解成了黑液，从触手缝隙中滑落，那些尖刺全数扎入了仍在蠕动的触手之中！ 而紫丧，则感觉到了脑中有什么东西在鼓胀，他睁着一双紫瞳来回扫视搜寻，现实与回忆的画面不断交织——忽然，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朦胧的白雾中，被养得极好的白猫在地上翻滚，露出肚皮，而一双不知是谁的手，从白雾中露出，拿着冰冷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割开血肉，染红柔软的白毛。 身体深处传来的痛楚让男人发出嘶吼，五官流出了黑血，脑袋里的膨胀感到了极致—— 嘭！紫丧的脑袋轰然炸开，伴随着细细碎碎的紫色晶末，在空中四溅。 无数条蠕动的触手也无了动静，黑糊糊的液体覆盖着触手，将其吞噬，剩余的怪丧和丧尸猫也被抓捕吞没，直至地下空间彻底安静下来，陷入黑暗。 …… 宋殊被傅影那些黑液给拦在漆黑的空间里，紧接着被送向地面，一次又一次。 那些黑液似乎打定主意不让她瞬移进去，在底下拦了一层又一层，并贴心地留下了她身子可移动的空间，任凭她挣扎，用念力用电用冰攻击。 每送出来一次，她心里的火就更旺一分。 地面上的动静逐渐平息，仍活着的异能者逐渐围过来，看到宋殊在那里不依不饶地砸拳，拳头甚至被不那么坚硬的黏软液体包裹住，一点伤也没受。 宋殊轻声喘着气，身体忽然开始发抖，她捂住自己的脸。 第109章 小松鼠要冷战? 薄利上前，蹲下来低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再等等。” “大家小心怪丧再偷袭过来，凯恩、顾真严、王胜……走。”曹剑说着，让其他还可以行动的异能者分别上了黑墙各边，并围住了四号楼。 宋殊猛地攥紧拳，她站起来，手里亮出一柄长刀，脸上既有污血也有灰尘，唯独看不见泪水。 “地下的空间必须被封起来。”她说。 薄利担忧道：“傅影还在里面，虽然是紫异，但毕竟——” 宋殊见薄利止住话头，便转过身。 地面上的黑液忽然起了泡泡，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形，还没走远的异能者都停住脚步，下意识朝那黑液形体释放异能。 薄利用念力在宋殊和自己身边搞了个屏障，却不曾想宋殊自己走了出去：“宋殊，小心！” “宋殊，不要过去，小心那是个怪丧！”余毅说着便瞬移过来，伸手就要抓住宋殊胳膊带她离开，但地面上的黑液比他还快，直接化成篮球一样大小的拳头砸中他的胸口！ 余毅猝不及防，被砸飞到了其他人身上，一时半会没爬起来，他剧烈咳嗽着，看见宋殊仍然在往那黑液人形走去。 而那黑液，从头顶慢慢褪去，露出了黑色的兜帽。 再往下，就是被血糊满的面孔，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宋殊无视她浑身上下沾满的污血和部分黏在衣服上的烂肉，三步跨两步走到她面前，心口散发着的热意迟迟散不出去，甚至愈演愈烈。 傅影把兜帽摘下来，随即脱掉了冲锋衣，露出了同样沾满血的脖子、手臂，她用冲锋衣擦了擦脸上的血，痊愈的右手仍然微微发颤。 “傅影，”薄利道，“你在下面见到了什么？” 傅影只是垂眸望着面无表情的宋殊，当她在激发别人恨意的时候，自己也必须要有更毒更狠的恨意，这种能力会影响她长达几个月的情绪。 可如今看到了喜欢的女孩，心尖尖上就只萦绕着一丝酸软，一丝甜意。 她想张开手把宋殊搂在怀里，但身上太脏，只好放下手臂，语气温柔：“你还好吗？” 宋殊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攥着的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很好。” 傅影看着女孩转身，身体上的痛楚也显得没那么紧要了，感染而已，她直接用精神力压下去即可，但如果是宋殊感染了，就—— 她还没想完，已经转身就走的宋殊折了回来，眼里满是怒气。 傅影以为宋殊要打她，毫不退缩——但宋殊只是用力抱住了她的身体。 很用力。 傅影感觉自己还没痊愈好的肋骨又碎了，无声地吸了口气，忍着疼想要回抱。 但宋殊只是抱了她一下，就毫不留恋地把她推开了，转身走向薄利：“走，我们盘点一下伤亡人数。” 薄利：“可是，万一怪丧还要来袭击——” 宋殊：“不会了——起码短时间内，他们不会了。” 薄利朝傅影这边瞅了瞅，脸上原本的担忧迅速转化成了看戏般的揶揄：“好。” 傅影站在原地，其他人虽有疑虑困惑，想知道地面下的事情，但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一场战斗结束后，还需要清算和复盘，以及更多。 傅影低头看着平整的漆黑地面，轻轻挥了一下手，让剩余的黑液回到墙面上，自己则朝着宋殊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除去那两个变异的男孩，一号楼和二号楼死亡人数为零，凯恩以及其他人受了点咬伤抓伤，虽然感染了，但所幸丧尸猫的等级都在绿级或是蓝级，他们拿出储备的灵晶加快精神力恢复速度，将感染压制了下去。 三号楼原本人就比较少，只有七个异能者，有四个白级异能者被感染变异，三个绿级异能者存活。五号楼六十个普通人，如今也只剩下十四个，近三十个异能者倒是全体存活。 根据顾真严和顾妮妮的说法，三号楼、五号楼很多变异的都跳进了洞里，照傅影的说法，她没放过任何一个变异的异能者。 六号楼至八号楼的异能者人数折了三分之一，死掉的一些异能者都是等级很低，异能又不适合攻击和自保的人。 薄利手里拿着名单，划去一个个名字，叹了口气。 “活着的还不到一百个人。”她说。 宋殊看着躺在沙发上，气色虚弱的年轻男孩，他就是之前那个拥有让自己部位变大异能的人，现在手臂、腿上尽是坑坑洼洼的伤口，被丧尸猫咬了许多块肉，因为精神力恢复得慢，伤口也很难快速痊愈。 “这个不一定能活。”阿言道，“如果再不彻底压制感染，伤口恢复不了，精神力恢复不了，他就完蛋了。” “他还没死，不可能变成怪丧。”宋殊说着，鼻尖闻到了柠檬的香气。 她止住话，听见傅影在旁边低声道：“无法压制灵晶感染的异能者，有可能会在活着的时候就直接变异，灵晶上移到大脑，会让他保留意识，实力也会更强。” 阿言道：“他自己吸收灵晶恢复精神力，就可以压制感染。” “嗯，这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傅影说着，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宋殊侧脸上，薄利到客厅里，让那男孩攥紧了绿色灵晶，快速吸收。 “其实他意志力够强了，毕竟也只是个白级。”阿言说，“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洗了个澡？” 傅影换了身干净衣服，浑身散发出热气，她伸出手想牵宋殊，但后者正好在这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傅影沉默几秒，开口道：“我用冷水洗的澡，家里没有热水了。” 宋殊没有任何回应。 阿言往里走，去找薄利，而傅影望着宋殊的后脑勺，心下明了。 看来，比冷水澡更冷的要出现了。 第110章 被关门外了 清点了各个楼栋的人数，确保无人会因为感染而突发变异后，宋殊闻着身上的臭味，皱着鼻子，和薄利并肩往楼下走去。 “你现在感觉如何？”薄利低声道。 宋殊：“我只感觉小区很危险，如果说以前是评估不了但能意识到的危险，那么现在，我们就是要一直处在战备状态了。” 薄利沉默。 等她们到了楼下后，薄利才道：“我们都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把所有的幸存者都聚集到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宋殊没有问她商量什么，点了点头，只觉得内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疲倦。 在末世，人死了也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死去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不会知道，因为亲人很可能死得更早。他们的朋友也不会知道，因为现在无法通信，连讣告都不必发。 而今晚，又有多少幸存者会睡不着觉。 天已经暗了，飞雪为破损的楼栋覆上一层纯白的掩饰，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以前的任何一个安宁的冬天。 宋殊经过四号楼时，停了下来，她看见曹剑带着凯恩几人站在外面。 她怔怔看了会儿，走过去问话。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回去休息吧，今天大家都很辛苦。” 凯恩看了她身后一眼，面上虽严肃，却也有好奇，其他人亦是这样。 曹剑道：“我们在四号楼里面发现了很广阔的空间，” 凯恩也道：“与其说是广阔的空间，不如说他们把地基全部都挖穿了，挖了好深，那些丧尸猫就是从那里面钻出来的。” “但是我们之前也进去看过，可是里面并没有被挖穿的地基。”另一个壮汉道，他手里还夹了支烟，火星很亮。 宋殊：“我也看过，所以我认为——” “是幻象。”傅影在她身后冷不丁道，曹剑若有所思，宋殊被打断了话，抿唇不语。 “所以你在下面遇到了什么？可以跟我们讲讲吗？我想应该不只是丧尸猫这么简单吧？”凯恩说，“既然是袭击，那他们这次并没有全员出动，对吧？” 傅影凝视身前的宋殊，声音很低：“明天，我会把所有的，听见的看见的都告诉大家。” 曹剑点头：“好，对了，四号楼的洞被封起来了，是你的异能做的吧？” 傅影：“嗯，我打算先封住小区地下的空间，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做一个地下防御基地。” “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之后再说吧，你们今天先休息。”曹剑挥了挥手，其他人跟上，但宋殊却忽然发问。 “对了，”她说，“余毅还好吗？” 凯恩嘁了一声：“不就挨了一击吗？那有啥的，没事儿，他又不是什么饼干，一撞就碎了。” 宋殊礼貌道：“帮我和他说声抱歉。” “别太客气啦，咱们现在可都是同一条生死线上的战友。”曹剑摇头。 宋殊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远，自己则继续往二号楼的方向走。 傅影在后面安安静静地跟着，二号楼的黑墙分解后也没恢复，宋殊抬头看了看上方。 傅影找到机会，尝试开口：“我带你——” 哪想宋殊压根没看她，直接就瞬移走了。 傅影呆怔在原地一瞬，迅速反应过来，驱使黑雾飞了上去。 “小殊。”她再不想安静，从走廊窗户跳进去，而户门已经被用力关上，“小殊，开门。” 户门紧闭，傅影指尖萦绕着一抹黑雾，她驱使着黑雾要从门缝进去把门打开，而黑雾还没进去，便感受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 阻隔的力量很微弱，傅影意识到这是宋殊用了罗泽的屏蔽异能，但由于是白级，所以这个异能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用。 如果她想闯，她可以直接闯进去，但宋殊也可以想到这一点，但还是使用了这个异能。 宋殊是明摆着，不希望她进去。 傅影想通这点，在门外发呆，无所适从。 她完全可以直接闯进去解释，毕竟自己真的是在保护小区，如果不及时杀了还没逃走的蓝丧紫丧，那她就不再是她。 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在日后伤害到基地的怪丧，为此，她可以让自己暂时陷入被动状态，只为寻求一个能一击斩杀的机会。 而且，她自己都受了很多伤，宋殊都不知道。 “小殊，你开门，我们好好聊。”傅影敲门，语气很诚恳，“是我没考虑周到，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傅影？”王胜从1409探出了个头，疑惑地盯着她，“我在这儿都听到你的声音了，咋了，宋殊不让你进去哈？” 傅影没理他，走廊另一端又走出三个人，顾妮妮和原霖把罗泽送了过来，见傅影在外面，顾妮妮道：“喏，谁捡的小孩谁自个带哈。” “我们已经给她烧过热水洗过澡了。”原霖说着，看紧闭的户门，有些不解，“宋殊人在里面？那你不进去？” “你快远离青椒鸡蛋吧。”顾妮妮道。 原霖莫名其妙：“啊？你什么意思？” 顾妮妮勾唇，淡淡道：“我怕你变成农家一碗香。” 原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发现顾妮妮在骂她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刻薄的女人，谁会想要把她娶回家？”原霖摇摇头，朝傅影摆手就走了。 罗泽抬起头，一张白嫩的脸上满是好奇：“大姐姐，松鼠姐姐呢？” 傅影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小孩，道：“在里面，你让她开门。” 罗泽敲门，脆生生道：“松鼠姐姐，我回来啦。” “松鼠姐姐。” “松鼠姐姐开门呐。” “松鼠姐——”罗泽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罗泽连忙扒住门往里跑，傅影迟疑几秒，试探性地跨进去，随即迅速关上了门，生怕房子的主人后悔。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想来是宋殊用念力开的门。 罗泽抱着光驱电脑放碟片，傅影则拉了个小板凳，在浴室门口坐了下来，抱着双腿盯着玻璃里面模糊的身影。 第111章 要被赶下床 宋殊洗完澡，收拾干净后门一拉，便看到了端坐在门外，直勾勾盯着门口的傅影。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说话，绕过傅影从旁边离开，把脏衣服全部扔到垃圾桶里。 那上面都是血，洗干净要浪费不少水，干脆重新复制一套新衣服。 罗泽躺回床上，看着电脑吃着零食，看上去今天的事情没有太把她吓到。 宋殊走过去，低头凝视罗泽，后者把虾条袋子递给她：“松鼠姐姐你要吃吗？” “不了。”宋殊蹲下来，声音柔和，“罗泽，你今天害怕吗？” 罗泽想了想，老老实实点头：“怕，但是有哥哥姐姐保护我，所以比当时在超市的时候，更安心一点。” “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你依附了两个蓝丧的灵晶，控制了他们，帮哥哥姐姐很大的忙。”宋殊说，“但你要知道，你的能力很厉害，容易引起怪丧的袭击哦。” 罗泽点头：“那，姐姐会保护我吗？”她那双圆而亮的蓝眼睛盯着宋殊，“我知道我年纪小，会给哥哥姐姐带来麻烦，但是，我会努力练习我的异能的。” 宋殊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温声细语：“会保护你啊，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可以带着其他人走向更好的世界。” “那我想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更好的世界。”罗泽坚定道，宋殊露出微笑，又问她吃什么，去冰箱里拿了两包汤圆煮。 罗泽看向忽然站起来的傅影，眨了眨眼，继续低头看着电脑。 傅影走到厨房，靠在门边上盯着宋殊开锅烧水，她没打算问如果罗泽不在，是不是就不会开门放她进来。 “今天晚上，只吃汤圆吗？” 宋殊垂眸看着电磁炉，傅影看她不打算理自己，便跨进厨房，走到她身边。 “小殊，我们昨天晚上还约好，不为小事情吵架的。”傅影伸出手去触摸宋殊的脸颊，但宋殊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傅影的心陡然下沉。 她磨了磨牙齿，忍住内心深处升起的那股想要拽着女孩的手质问的冲动，后退了两步，看着宋殊把汤圆放进滚热的水中。 傅影等得心焦难耐，但宋殊的那平淡一眼更是让她再不敢随便问问题，谨慎地闭上嘴。 在想什么呢，小殊？ 是怪她自作主张下洞不告诉任何人，还是担心她就此丧命？ 就算生气，也不要不理她啊。 明明对小孩那么温柔。 等到汤圆熟了后，宋殊从橱里拿了三个碗，她低头把汤圆捞出来，端了两碗满的就走了，只给傅影留下一个空碗。 傅影把剩下的汤圆盛完，端到茶几边上和她们一起吃。 罗泽吃得开心，还放了几个水果软糖进去，宋殊在一旁敛眸吃东西，傅影一边偷偷抬眼看她，一边咬着汤圆，被里面滚烫的黑芝麻馅烫得吸了口气。 她清楚地看到宋殊极快地瞥了一眼又收回，若无其事地吃汤圆。 傅影压下上扬的嘴角，吹了几次才咬下半只大汤圆。 嗯，很甜。 …… 吃完饭后，宋殊没有回卧室，而是出了门。 傅影不放心，便跟了上去，看到她瞬移离开，『绝恨』在她身上放了一丝黑雾，定位在一号楼。 傅影攥着手指，悄无声息地追踪过去。 “咚咚。” 余毅躺在沙发上看漫画，凯恩和其他几个同伴喝酒：“来，庆祝我们又活一天！” 曹剑在阳台看着外面，余毅听见了门口的敲门声，便起身过去开门。 “宋殊？”他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宋殊耸肩道：“来看看你们活了几个人。” 余毅笑了笑，让她进来，把门带上没锁。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是不打算再回二号楼了么？”宋殊说，“你那个房子，顾真严他们可是没打算占据啊。” 余毅抱着胳膊，哈哈笑了两声：“没事，我觉得现在待在这儿也挺好的，不过我要回去也可以直接瞬移，你不要担心这个。” “呦，宋殊！”凯恩远远地朝宋殊举起杯子，其他人也是如此，“又活一天！来喝点庆祝一下？” 宋殊：“不用了，我待会就回去。” 她在余毅疑惑的目光中压低声音：“下午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伤，但——” 余毅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原来你是来替傅影道歉的，这没什么，她一直不太喜欢我。” “不过，她也是因为在乎你，做的事也是保护你，和我的初衷一样，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些，“你们去休息吧，我们打算晚上安排巡逻岗。” 宋殊：“这样啊……其实你们不用巡逻，我认为短时间内，怪丧不会再来袭击我们，今天更像是挑衅，他们之后只会做一个更大的计划对付我们。” 余毅：“没关系，你们就安心休息吧。” 他把透明柜里的一沓小卡递给宋殊：“喏，我自印的。” 宋殊：“这我不能要。” 余毅：“没事，你就复制一份带回去，我可不打算把它们都给你。” 宋殊露出笑容：“那好吧。”她复制一份后，拉开门往外走。 余毅：“那个——晚安。” 宋殊回头看了看：“嗯，晚安。” 门被关上后，余毅在原地呆呆地盯着门口方向，笑容很是微妙，他低下头呼出口气，转头加入了凯恩等人。 宋殊瞬移回自家客厅，罗泽趴在沙发上玩积木，而傅影不知所踪。 “早点睡觉，罗泽。”宋殊说着，推开卧室门，里面空空如也，她便脱鞋，换衣服上了床。 灯光朦胧，照着宋殊无悲无喜的面容，她侧着身子，感受着内心里的澎湃情感。 片刻后，她伸手直接关了灯，被子包住头睡觉。 被窝里的空气依旧很冷，随着宋殊的呼吸慢慢变得闷热，她在漆黑的空间里睁着眼睛，听见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脚步声、脱衣服的窸窣声，上床后的陷落感，以及小心翼翼掀开被窝躺下时散发出的甜香。 宋殊闭上眼睛，听着身后的轻微呼吸声，喉间滚动几番。 直至自己的腰身被温热的胳膊搂住时，那一直压在喉咙里的声音才发了出来： “下去。” 第112章 小松鼠咬人了 “下去。”宋殊说。 傅影闻言，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宋殊直接把被子扒开，露出脑袋，声音清晰且充满了怒气：“不许抱我，不许碰我。” 傅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肉被拧了一把，她不放手，唇在宋殊耳后轻声呢喃，透着些许委屈。 “可是，我的手被捏碎了，现在还使不上力气。” 宋殊沉默几秒，在黑暗中冷冷地说道：“你自找的。” 傅影轻呵出口气，继续道：“是，我自找的，就算手腕骨碎，肋骨被压裂，胸腔被压出血，那也是我活该。” 她感觉到宋殊的呼吸声在颤抖，便放柔了语气：“很疼啊，小殊，可我一定要杀死那个紫丧，为了杀死他，我一定要承受这些疼——” “闭嘴。”宋殊说，“在我这儿你卖惨没用。” 傅影再不出声，可宋殊却像被打开了炸弹的引线那样，胸脯剧烈起伏，然后猛然回过身。 她倾着身子，用力咬住了傅影裸露在外的肩膀。 咬劲很大，态度很决绝，不咬伤不松口。 傅影闷哼一声，低低地笑，仿佛在纵容。 宋殊松了口，用指腹摸着那深深的印子，用力往下按。 “你是混蛋。”她说。 傅影：“嗯，混蛋是我，如果你要惩罚，可以不咬肩膀。” 宋殊轻轻喘息，手掌隔着衣料覆上傅影腹部：“哪里疼？” 傅影搂着她，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愉悦了很多：“都很疼，需要一直揉。” 宋殊抿着唇，指腹移动，小心触摸着那温热皮肤下的肋骨轮廓。 “你活该。”她说着便用力往下按，傅影嘶声吸气，无奈地摸着她的后颈，任由她随性子欺负自己。 “小殊，你给的疼和怪丧给的疼是不一样的。”傅影喃喃低语，“你多给点，我也愿意。” 宋殊听得脸热，又有点生气：“学的什么歪理？” 她蓦地抽回手，心脏扑通扑通跳，心知自己彻底完了。 那是吊桥效应吗？不是。 她清楚明白地确定了自己当时的心思。 巨大的恐慌堪比梦境里的孤独，而愤怒，是盖住无能为力的最好伪装，越愤怒，越恐慌，越能分清她的心。 不能失去，不可以失去，不敢失去，不愿失去。 傅影把宋殊揽得很紧，彼此的身体互相贴合，传输着属于各自的温度。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在危险的时候不和你商量就离开。”傅影说。 宋殊怔怔了一会儿，低下头继续在刚刚留下来的牙印上面咬。 傅影顺着她的背脊，暗暗想到，如果宋殊喜欢咬人的话，那她以后就麻烦了。 肩膀上的尖牙一松，紧随而来的便是柔软的舔舐，傅影心脏狂跳，低低哼了一声，喃道：“别舔……” 宋殊顿时松开了她，呼吸很乱，但没有像傅影说的那样远离，不由自主地用鼻尖去触碰傅影的脖子，闻着浓郁的甜香，接着又是一通乱咬。 傅影的脖子很细，她脑袋朝后仰，伸长了脖子，眼睛盯着漆黑的空间某处，喉间忍不住滚了滚，接着便被宋殊叼住了滚动的那处，轻轻啃咬。 小松鼠也会这样咬人吗？ 有点疼，有点痒，有点微妙的热感，在催促她向宋殊提出更多的要求。 但宋殊咬完她的脖子和肩膀，低声喘了几口气，回过身不理她了。 傅影瞬间怅然，还以为宋殊会继续向上，或者向下。 她抱住宋殊：“发泄完了？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是大功臣。”宋殊语气平稳，“晚上睡觉休息吧。” 傅影刚把鼻尖凑到宋殊的后颈，牙齿触上肌肤，就听见宋殊道：“你不许。” 傅影抿了抿唇，脖子和肩膀上的微疼还没彻底消散，她试探道：“可是，我都没有拒绝你……” “那又怎么样？”宋殊背对着她，理所当然地说，“总之你不许咬，不许碰。” 傅影：“……” 好霸道的要求，偏偏她必须得认。 “好，我不咬。”她说，“早点睡吧，宝宝。” 宋殊啧了一声，伸手掐她的胳膊：“你不许乱喊——” “喊一下也不行么？”傅影语气里透着委屈，“我现在还是病患。” “你一个紫异，早就恢复好了，少在这卖惨。”宋殊不客气地说，“你要不想好好睡觉，就出门右转和罗泽睡客厅。” 傅影帮她拉好被子，低声道：“那我不喊了。” 宋殊：“……” 她垂眸按住自己的心口，心脏跳动时一鼓一鼓地，隔着皮肤撞击着掌心。 她怕傅影死，怕傅影离开自己，是喜欢吗？ 她想接近傅影，闻傅影的味道，咬傅影的肌肤，是喜欢吗？ 但……她还没做好准备，谈恋爱的话，是要再进一步，对彼此的身体都有那种……感觉吧？ 好像还没到那种程度，是不是还要再等等？ “睡吧。”傅影道，“有事我喊你起来。” 睡吧，睡吧……宋殊想着，闭上了眼睛，只是五指抓住了傅影搂住自己的那条胳膊，脸颊蹭了蹭枕头，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放松身体沉沉睡去。 片刻后，傅影听着宋殊绵长的呼吸声，倾身亲了亲那小巧耳垂。 “你一点也不知道我在吃醋么。”她低喃道。 不过，算了。 至少今天，她很满足。 第113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一家怒 深夜，薄利走过五号楼的一个个房间，阿言跟着她。 虽然平日里，她并不在乎薄利保护的那些人，只觉得她太心善，理想主义，什么都要管。 但真到了人死不能复生的时候，也还是唏嘘不已，而薄利现在，也不好受。 “不要想太多了，其实你一开始保护他们，就该想到今天这个结局。你不可能保护所有在末世下无法自保的普通人，你已经尽力了。” 薄利走到她们住着的那一层，看了眼走廊里的血迹，听见几扇门里隐隐传出的说话声。 阿言跟着她到走廊一端，户门被撞破，薄利用念力开了灯，从门的缺口能看见客厅里的残肢和大量血泊。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保护的，快三十个异能者，还做不到把普通人护在身后。”阿言摇头，“也是废物。” 薄利只是盯着里面，一言不发。 她做事情向来是尽力而为，对于极端危险到来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自然生出的责任感，有能力控制事态进展，她就一定会努力。 这栋楼里的人她保护了很久，每个人她都认识，但保护得再久，也避免不了最后的结局。 原来死亡，真的只是早晚的事。 而她耗尽力气，也避免不了一死，甚至还要拖累爱人。 薄利内心深处隐隐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她目光平静到有些冷漠，在阿言看似刻薄实则宽慰的言语下转身。 “把能用的资源都收回来吧，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阿言：“……好。” 薄利一步一步往她的房子走去，蓝色残影飞速穿梭于走廊，很快，当她回到客厅后，里面已经堆起来很多箱子了。 阿言拍了拍手，拿热水壶去烧水：“热水瓶里还有热水，你先去洗。” 薄利盯着墙壁上的照片，久久不语。 阿言弯腰从箱子里翻出几袋泡面、火腿肠和卤蛋，说：“洗完澡再吃点东西，今天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后背忽地覆上一层温软，阿言低头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拍：“别磨蹭，洗澡去。” 薄利睁着漆黑双眸，神色冷沉。 “阿言。”她轻声唤道。 阿言嘁了一声：“又想要了？今天不给。” 薄利不出声，阿言手里拿着东西，有点不耐烦：“想矫情就去床上等我，现在我可没耐心哄你——” “我讨厌你这样对我。”薄利说，“很讨厌。” 阿言：“……” “我很讨厌你总是对我说刻薄的话，我讨厌你每次都对我不温柔，我讨厌你明明已经和我分手，却还要在我快死的时候陪我一起死。”薄利低语，“到底是我是受虐狂，还是你是神经病？” 阿言：“我是神经病，是受虐狂，是蠢货，你满意了吗？”她用力拽下薄利的双臂，走到厨房把东西全放下，打开电磁炉烧水煮面。 直至泡面香味充斥在整间厨房，阿言捞面进碗，放好切开的火腿肠和卤蛋，端了出去。 薄利还在原地站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言把开了的烧水壶拔掉插销，见薄利还在那里孤零零地站着，走过去叉着腰站在她面前：“苦情戏演完了吗？过来吃饭。” 她把薄利的脸捧起来，看着那双黯淡的眸子，凑过去亲了亲唇。 “大不了今天晚上细水长流，对你温柔点好了。”她说。 薄利眼帘上抬，与她对视。 阿言无奈，只好妥协：“行吧，不拿以前的事刺你了。”她又凑过去亲了亲薄利的眉眼，道，“以后什么重话都不对你说了。” 薄利移开了脸，神色隐隐透着些抗拒。 阿言：“你真的是……非要我低头吗？”她把薄利的脸掰回来，承认道，“我不是个会哄女朋友的人，劝你见好就收。” 薄利眉梢轻动，阿言恨恨地捏住她的脸：“好了，我矫情的女朋友，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 薄利张嘴要说什么，但阿言直接凑过去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废话少说，趁我没后悔，快去吃饭。” ——失去你和失去他们的感觉是不同的，阿言。 薄利被她推着往餐桌前走，沉默地想着。 ——我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就像我母亲一直教导我的那样。 吃完饭，洗完澡后，阿言抱着她轻柔地吻，屈着指节缓缓触着细腻纹理，让深夜变得更加漫长，难熬。 薄利微阖着双眼，听她在自己耳边呢喃着情意。 于是，双臂更紧地环绕住那纤细腰身，直至身体放松后，沉沉睡去。 …… 宋殊睁开眼的时候，傅影还抱着自己，睡得安宁。 她盯着仍然昏暗的房间，看见手机显示八点半，开了个小台灯，小心翼翼地回过了身。 傅影睡得比之前都熟，估计是昨天太累太疼，身体需要修复。 宋殊盯着她垂下的长长羽睫，高挺的鼻梁，还有在睡眠中也仍然紧抿成一条线的唇。 傅影喜欢她的话，会想要和她做恋人做的那种事情吗？ 那每晚的拥抱，是不是代表着傅影一直在忍耐呢？ 宋殊的目光在傅影的脖子和锁骨之间游移，下意识舔了舔唇，想着漫画里提到的那种感觉。 如果喜欢……会想要亲吻，想要占有。 宋殊屏着呼吸凑过去，却迟疑地停住。 这样不太好……不能趁傅影睡着的时候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她盯着傅影的睡颜，忽然想去问问薄利和阿言，喜欢女孩的话，要具备哪些条件才可以算得上喜欢。 她这样想着，悄悄离开床铺，穿好衣服，关上了灯，就离开了卧室。 而傅影在漆黑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睛。 …… 宋殊出门的时候，听见走廊另一端传来了些争吵声。 她思忖一瞬，便跟了过去。 声音是从1403里传出来的，而宋殊刚过去，就看到对面1404的门虚掩着，任德任法见宋殊来了，便连忙招手让她进来。 “怎么回事？”宋殊低声道。 任德和任法看上去乐呵呵的，任德说：“兄妹吵架了，顾真严惨咯！” 任法：“顾小妹一发威，谁都干不过。” 宋殊奇怪：“为什么吵？” 任德道：“顾真严洗完澡没穿衣服，到客厅拿，被原霖撞见了。” 宋殊：“……所以他穿了多少？” 任德：“估计露屁股了。” 任法：“不过是背面。” 宋殊：“……” 三人听见了1403里顾妮妮忽然爆发的声音：“顾真严！！！” 顾真严的声音也大起来：“你少上纲上线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妮妮：“——滚！” 顾真严：“滚就滚！” 他怒气冲冲地出门，直接对上了在对面偷听的三个人的目光。 在任德任法憋不住的笑声和顾真严憋红了的脸中，宋殊打了个招呼便瞬移离开了。 不说别的，瞬移这异能让人脱离尴尬还是很方便的。 第114章 小松鼠发现玩具 宋殊瞬移到了三号楼天台，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无论何处都被一层白雪覆盖，而黑墙之外，已再无怪丧游荡。 只不过，从她的角度看去，很远的地方也是有人影在晃动的。 她相信活人绝对不止这个小区里有，也许市中心会有更多的，聚集起来的幸存者。 她戴上兜帽，揉了揉被冷风吹得发疼的耳朵，现在外面的温度能把水管冻坏，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幸存者失去了水源，要怎么存活下去。 她纵身跃下，一直到薄利和阿言住的那层楼展开飞羽停住，从走廊窗户进去，到她们住着的户门外敲了敲门。 “咚咚咚。” 薄利柔软光滑的身体在阿言怀里移动，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是宋殊吗？” 阿言很不乐意地按住她要起来的身体：“我去开门，你躺好继续睡。” 薄利挠了挠脸，肩膀露在被子之外，阿言把被子往上拉，道：“你要是敢让宋殊看到你的……我就对她不客气。” 薄利吐槽：“那傅影也会对你不客气。” 阿言冷哼：“我不怕她。” 她下了床离开卧室，薄利把鼻尖凑在牛奶绒被套上 轻轻嗅着被窝里奇异的气味，回忆昨晚的种种，脸上发烫。 阿言开了门，看着外面的宋殊，下意识想说出的刻薄话语收了回去，没好气道：“现在几点钟？” 宋殊：“快九点了。” 阿言：“这么早就过来？” 宋殊：“……不早了。” 她在阿言的注视下走进客厅里，看着地上起码二十箱的物资，道：“薄利呢？” 阿言：“在睡觉，如果要集齐所有人谈话，下午再说吧。” 宋殊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不太自然地说道：“是这样，我想问问你们一些事情。” 阿言示意她坐沙发：“饮料自己拿，我去问问她。” 宋殊盯着茶几上的易拉罐，心里想着傅影，她坐不下去，起身在客厅里踱步，目光在那几箱物资上游移。 看来，昨天晚上她们清点了人数，把剩下的物资都收走了。 宋殊走到液晶电视边上，看着橱柜上面摆放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盒子。 宋殊瞥了两眼，发现不是吃的。 她伸手拿出一个盒子，包装上面有一只绘画出来的手，食指上有一个很粉嫩的透明套。 『更舒适，更养护，更滋润——更懂华国女性的敏感心。』 宋殊翻来覆去地看着包装盒，又拿出另外两个颜色不一致的盒子，每个盒子有不同的样式。 什么经典、突击、导热、纤薄、pro升级…… 宋殊把东西放下，好奇心驱使她翻了一下箱子，底下有好几个兔子、海豚、小鸟的玩具包装盒，还有一个黑色的箱子，以及各种带链子的项圈。 宋殊把东西放回去，无声地呼出口气，脸上热意满满，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听见阿言的声音：“忘记收起来了。” 宋殊猛地抬起头，看到阿言面带微妙笑容，她把箱子抱走，顺便上下扫了宋殊一眼：“你脸红了。” 宋殊：“你们……你……” “每个人都会有的，你别跟我说你是柏拉图。”阿言漫不经心地说着，把箱子抱回卧室，“薄利待会就出来。” 宋殊呆了几秒，着急地要解释：“不是，我才没有——” 她理解上面的那些小盒子，可是下面那些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啊！谁会没事干囤这么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具啊！ 她从来看的都是很纯情的书和漫画好嘛！ 宋殊揉了揉眉心，直接走到沙发旁坐下来，打开一罐冰凉的葡萄果汁大口喝起来。 什么——什么啊，她可从没接触过这些，更想不到自己会用这些—— 而且，这些可以用吗？傅影也会用吗？ 她想象不到啊……好羞耻。 宋殊直勾勾盯着茶几上一个荔枝形状的茶宠，机械般地喝着饮料。 直到薄利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她才抬头打招呼：“早上好……” 薄利仅仅只是换了睡袍，温声道：“早上好，阿言又逗你了是不是？” 宋殊放下饮料罐，耳垂的红意已经出卖了她：“我只是想不到……原来你们两个还会用那些东西……” 薄利拢好睡袍，坐在她身边：“怎么了？那很正常，我和阿言六年前就尝试过了。” “在——在你们谈恋爱的四十天里？”宋殊瞠目结舌，“你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年少轻狂，什么都想尝试。”薄利轻描淡写道，“体验不太好，因为没经验，不过现在嘛……” “等等。”宋殊不是来听她们聊享用体验的，“我有话要问你。” 薄利了然道：“是傅影吧，你昨天和她闹别扭了，对不对？” 宋殊：“诶？” 薄利扬眉：“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喜欢的人受伤，遇到危险，确实会在提心吊胆的同时，感受到滔天愤怒，恨不得再也不原谅她。” 宋殊愣了一会儿，才讷讷道：“我没有说……我喜欢她，不过，确实有你说的那种心情。” “这就是喜欢。”薄利认真道，“爱情是和友情不一样的，宋殊。” 宋殊摸了摸鼻子，有些焦躁地移开视线，脚趾在鞋里蜷起。 “可我不知道——难道这就是喜欢吗？”她说，“就算是朋友，我也会担心她出事，会愤怒，会不想原谅。” 薄利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可是，友情和爱情还是不一样的，如果我出事了，不见得你会寻死觅活哦。” 宋殊：“……你不要乱说话行不？” 阿言也走过来，瞪了一眼薄利，就在宋殊以为她要开始冷嘲热讽的时候，阿言仅仅只是瞪了一眼，便问道：“早上吃什么？” “拿两块面包吃吧。”薄利说，“随便吃点。” 阿言：“得了你，吃完面包你就会要火腿肠，要卤蛋，要鸡腿，要薯片。” 薄利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辩解，阿言挠挠薄利的下巴，转身到箱子里翻食物。 宋殊看着她们二人甜蜜的互动，低下头用袖子用力摩擦着工装裤。 如果傅影死了……她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在昨天，她知道了答案。 第115章 喜欢一个人会患得患失 薄利扭头，看见宋殊在那里死命擦着衣服，感到好笑：“宋殊，你别紧张呀。” “我没紧张。”宋殊小声嘀咕一句，放下了袖子，“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阿言的。” 薄利想了想，道：“我想，是因为我当时叛逆吧。” 见宋殊吃惊的表情，她解释道：“是这样……我在外面被小混混围起来，抢我的钱，阿言刚好在逃另外一群人的追杀，顺便就救了我。” “她当时脾气很差，敢动刀，把我救了之后看我身上衣服贵，就抢了我的钱当保护费。”薄利笑了笑，那眼神里还有着怀念，“我当时不服气啊，我可以给，但你不能抢。” 宋殊：“然后呢？你就找她了？” 薄利道：“没错，我花钱收买了几个小混混，找他们获取情报，知道阿言常常活动的区域，周末就到外面逛，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好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这种事你也说？”阿言翻着吃食，在一旁不满出声。 薄利笑了笑：“你要是没断腿，我才不会关心你呢。” 宋殊太好奇她俩的故事：“然后呢？” “后来我看她太惨，就悄摸养着她啦……”薄利轻松地说道，“总之，谈了场恋爱被发现了，我母亲说不仅要打断她的腿，还要砍她的手，把她扔到大山里。” 宋殊：“……” 薄利：“不过，我母亲给了我另一个选择，后来我就提了分手，给了她一笔分手费，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包括但不限于我是直女，我要结婚生孩子，觉得她小混混配不上我之类的——” 阿言把面包和其他零食丢到茶几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再多说一句，今天就把那箱子里的东西都给你用哦。” 宋殊不忍直视，她用一只巴掌捂住自己的脸，闷闷不乐：“所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馋她的身子，对吗？” 阿言：“嗯，可以这么说。” 薄利：“你别误导人家纯情小女孩好吗？” 她对宋殊道：“喜欢一个人，区分友情和爱情并不难，首先就是越界感，你和傅影要是有做过越界的事情，有过亲密的接触，并习以为常，那就有点异常了。” “如果，你想和她有更亲密的接触，对此不反感，甚至觉得兴奋，想试一试，那就说明你确实会有反应。”薄利真诚发问，“你有没有呢？” 宋殊发愣：“我……” 起码她不会反感，如果是傅影的话，如果要尝试的话…… “还有一个重要的考量，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就会安心，心情就会好起来，觉得这世界上只要有她在，自己就是幸福的。”薄利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宋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陷入沉思。 “还有，喜欢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不在一起，怕自己无法拥有她。在一起，会怕自己失去她。会胡思乱想，会反复确认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会想知道对方为什么喜欢自己，会觉得自卑……” 薄利还没说完，宋殊就站了起来，望着阳台外，呼吸声很轻。 阿言示意薄利不要再往下说了，薄利便撕开一个奶面包的包装，大口嚼着。 阿言：“……你还没刷牙。” 薄利：“谁在乎？我不刷牙你就不爱我了？” 阿言：“只是不卫生……算了，你吃完了再去刷牙，我盯着你。” 薄利嫌弃：“你说我不卫生？你也不看你昨晚嘴巴碰了什么——”她的嘴被阿言堵住，用力咬了一下。 “不要什么都说出来。”阿言说着，捏掉她唇边的面包渣，“我昨晚睡前刷过牙了。” “哦。” “……” 宋殊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对她们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薄利挥了挥手：“不用客气，我还挺喜欢当别人的军师的，阿言，你把那个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阿言不解，薄利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话，“嗯……行吧。” 她发动异能进卧室又出来，拿了个礼物盒，递给宋殊。 宋殊摇头：“我不要。” 阿言冷冷一笑，强硬地把东西丢到她怀里：“你爱要不要。” 宋殊：“……你不会给我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薄利摊手：“哎呀，没什么的，我不会欺负你这个纯情小女孩的。” 宋殊：“……好，那我们下午把人聚集起来谈话？” 薄利点头：“可以。” 宋殊瞬移离开，原地消失。 而薄利问阿言：“你说实话，你到底在礼物盒里放了什么？” 阿言想了想：“能堵住嘴的，能捆住腿的，还有保护手指的。” 薄利：“……你准备得还挺丰富。” “不丰富，”阿言耸肩，“好东西我都留给我们了。” 薄利咽下一口面包，若有所思：“傅影可比你怂多了。” “……” 宋殊瞬移回了客厅，而傅影正在浴室里刷牙洗脸，罗泽正趴在茶几旁拿叉子吃泡面。 宋殊把礼物盒放到了卧室里，她想了想，又把盒子塞到了柜子里。 鬼知道阿言和薄利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礼物。 宋殊站在桌子前走神，直至清爽的气息包围了她。 傅影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从后面抱住她：“你去哪里了？” 不讨厌亲密接触，不想离开，想尝试更亲密的举动，就是喜欢。 宋殊想着，回过身认真地看着傅影。 她确实患得患失，怕和傅影在一起后，会迎来各种矛盾，纷争，最后分手。 那是她忍受不了的，如果最后要分手，她宁愿这段关系从未开始过。 宋殊道：“我去薄利那边坐了一下。” 傅影点头：“嗯，对了，顾妮妮和顾真严吵架了，还挺严重。” “那个啊……兄妹俩哪有说不开的。”宋殊说，“对了，你早上就让罗泽吃泡面吗？” “那有什么的，她吃得正香。”傅影说。 宋殊不是很赞同：“毕竟在长身体。” 傅影勾唇笑：“我也在长身体呢，你忘了吗，我比你小四岁呢。” 宋殊道：“对，你在长身体，所以你烟酒都不许碰，等会儿我就把它们都扔了。” 傅影：“……” 第116章 隐秘流动的情愫 宋殊在冰箱里翻着食材，找出冻牛肉和排骨。 傅影说：“中午红烧？” 宋殊点头，傅影把肉拿去化冻，又说道：“我们现在很少再吃蔬菜和水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了，你现在可以复制出来新鲜的吗？” 之前她们聊过，宋殊思索片刻，道：“我去试试吧。” 她把罐头里的橘子拿出来，以前复制的时候，都是连罐带糖水一起复制的，如果单拎出来一个橘子瓣，能不能直接复制出新鲜的成熟橘子呢？ 宋殊盯着橘子瓣，心里默念着复制新鲜橘子，复制橘子瓣原先的状态…… 扑通——一头顶被重物砸了一下，宋殊疼得抱住了头，看见一颗圆滚滚的橘子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 罗泽看见了，瞬间兴奋地跑过去捡起来，笑得露出牙齿：“松鼠姐姐！是橘子！” 宋殊没想到会成功，也是有些惊讶，明明之前还做不到……或许，是因为她的能力正在进化。 “很好，罗泽，这样我们之后就能吃到新鲜水果和蔬菜了！”宋殊笑着道，“我马上复制出来新鲜豌豆，中午我们就吃盐水豌豆，好不好？” 罗泽拨开橘子，用力点头：“好！” 宋殊摸摸她的脑袋，走到厨房对傅影道：“可以。” 傅影点头：“好，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宋殊笑着过去，傅影低下头，凑得太近，鼻尖瞬间碰到了宋殊的鼻梁，唇也差点擦上去。 两个人俱是一怔，宋殊匆匆后退一步，傅影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把冻排骨放到了水里。 她再抬头，宋殊已经离开厨房了。 …… 宋殊从其他地方找了一些还没处理完的烂掉的水果和蔬菜，在她异能的作用下，家里瞬间多出了许多新鲜的食材。 她还尝试让卤蛋还原复制成了新鲜的鸡蛋，罗泽很高兴地摇头晃脑，傅影也说可以做蛋炒饭吃了。 吃完一顿饱饭后，就是战后会议。 仍还活着的幸存者们聚集在了一二号楼和三四号楼之间， 当大家再度聚集起来的时候，很不舒服地发现人数减了那么多后，原来大家占据的位置也不过是那点方寸之地。 原来不到一百人，只占据这么点位置。 当傅影来到人群中的时候，她便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 原来的花坪是有高台的，薄利站在那高台边缘，神情很是沉重。 “在如今这个世界上，我们很难保证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能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和计谋在等着我们。” “小区里活着的许多人，都在五号楼里存活过，我现在也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来自于哪栋楼，有什么样的神奇异能。直到昨天，那很多同伴被怪丧扼杀，变异，从战友变成了敌人，感染其他战友。” “我们不能否认的是，就连一个葬礼，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做到，我认为，战友的默哀，是当下最能表达出心意的方式。无论我们能活到什么时候，曾经死去的人，都会活在我们心中。” 薄利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傅影：“实际上，我们是被暗处的智慧怪丧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两个在商场里捡到的男孩，是怪丧派过来打进内部的诱饵。” 人群哗然，薄利继续道：“小区地下有以前被封起来的车库，而怪丧，正是在地下埋伏，那些怪丧猫，则由一个能控制动物的怪丧操控。” 她从高台边缘跳下来，走到阿言身边。 “而作为小区里目前唯二的紫异之一，傅影昨天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她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地下空间斩杀了操控动物的怪丧。”她说，“傅影，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傅影偏头看着宋殊，后者点头示意。 “一直潜伏在小区地下的，是能控制动物的触手紫丧，以及可以用幻象做出障眼法，掩盖小区四号楼真实情况的蓝丧。”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又道：“而控制那两个小男孩变异的怪丧，是蓝丧『克融』，能够用自己的血，操控普通人感染变异的时间。” 五号楼里尚还存活的十四个普通人瞪大了眼睛，宋殊之前见到的爷孙一家四口和要洗发水护肤品的王阿姨也在其中。 普通人穿得厚实极了，在冷风中插着兜，而两个小孩正盯着傅影，满眼害怕，王阿姨则颤着声音问道：“所以……那个什么融没有死吗？” “是，『克融』在暗处躲起来，而觊觎小区的怪丧，不止他们三个。”傅影道，“幻象和触手皆死，却也无法抵挡那些家伙想要继续屠杀小区的心思。” “而我目前获得了一些情报，对方有具备『灵晶联络』异能的紫丧，能够通过小区附近的怪丧，知晓我们这边的情况。” “此外，还有一个拥有『吞噬』异能的紫丧，能够通过吃下灵晶的方式，获取到记忆和异能。” 众人瞬间炸了：“什么？！” 宋殊很震惊地看着神色平静的傅影，要知道昨晚傅影压根就没提一句战场的事，她上前捉住傅影的手，看着她淡定的眸子，满腹疑窦。 傅影是怎么知道对方消息的，总不可能是那个触手紫丧亲口说出来的情报。 “还有更多的情报吗？”薄利立刻问道，“他们的根据地在哪里？除了紫丧还有多少蓝丧？目前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计谋？” 傅影摇头：“这些……我不知，情报有限，因此，之后基地需要派出人到外面巡逻。我想，大家经过昨天一战，已经对自己的实力进一步了解。” “这个没问题。”余毅道，“我现在可以直接一次性带两个人离开，如果有人要出去巡逻，就带上我这个瞬移者。” “这个我们会商量安排，如果谁想主动站出来，就来五号楼找我，或者去二号楼找宋殊，都可以。”薄利道。 “我想，每栋楼必须要有人待着，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住所生活。”宋殊说，“不过三号楼这边，只有三个人了，可以吗？” “没关系。”三号楼的一个男生说，“我们可以的，郭子有透视能力，他能穿过建筑看到怪丧活动迹象，不过……如果是蓝级怪丧，就不行了。” “所以我们还需要多磨砺，有机会突破等级，进化异能。”宋殊说，“现在小区到了生死时刻，我们必须要一致对外。” 众人喃喃着同意。 …… 等到散场后，宋殊看到顾妮妮拽着原霖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怎么了？” 顾妮妮无视原霖通红的脸，直截了当问道：“你有没有消除记忆的异能？” 宋殊：“哈？” 第117章 暧昧在涌动 原霖却是怒了：“喂，顾妮妮，你真的别太上纲上线了，不就是看了一眼吗？！” 顾妮妮拽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神色阴沉：“你不害臊吗？” 原霖瞪圆了眼睛：“大小姐你没事吧？我俩都是单身！单身！而且我压根就什么也没看到好吗？我就看到了个背就缩回卧室了好不好？” 顾妮妮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所以……你还挺庆幸你和他都是单身，是吗？” 原霖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你别跟我说你还吃醋啊？别扯上我好吗？我一点也不喜欢顾真严啊。” “你把话说清楚！”顾妮妮看上去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吃谁的醋？！” “你冷静点行不？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神经病，你也——反正你别这样，行吧？”原霖挣脱她的手，直接隐形遁走了。 宋殊看着眼前这场闹剧，顾妮妮浑身气得发抖，清冷动人的面庞如今只剩下怒气和眼泪。 宋殊看到她真气哭了，还有些惊讶，连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哎呀，没事的，如果原霖她压根不在意顾真严，那看他也就是看一坨屎嘛。” 顾妮妮红着眼瞪她：“你懂什么？你自己天天就知道秀恩爱！” 宋殊：“……” 她苦笑道：“那你可能误会我了，我单身啊。” 顾妮妮微怔：“什么？你竟然——” 她止住话，抹掉眼泪，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眼眶还红着。 “那你的脑神经和那头猪也没什么区别。”她说。 宋殊：“……” 不是，我安慰人还中枪呢我请问？ “算了，反正她爱悟不悟，大不了我找别人。”顾妮妮说完，直接展开飞羽回到楼里面了。 宋殊仰头看着，啧啧摇头。 没想到顾妮妮竟然喜欢原霖呢。 她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刚刚在和她说什么？” 宋殊回头：“傅影？哦，顾妮妮和原霖吵架了，我安慰一下她，你刚才去哪里了？” 傅影道：“我去外面飞了一圈。” 宋殊嗔怪道：“哎呀，你别随便乱飞。” 傅影微微勾唇，朝她张开手臂，宋殊转了转眼睛，拒绝：“不要。”她瞬移离开，独留下傅影在原地。 傅影牵引着黑雾飞得很快，她回到客厅，宋殊已经开始分发新鲜水果和蔬菜给其他人，王胜等人好久没吃到水果，直接一窝蜂地哄抢。 宋殊哈哈笑着，傅影则跟着她，凝视她的笑颜。 拥有『吞噬』异能的紫丧被称为『吞灵』，他和『克融』这两个怪丧活到了末世爆发第四年。 而那个拥有『灵晶联络』异能的紫丧，叫作『鬼联』，是她从触手紫丧里的记忆得到的情报。 这事情很棘手，她没想到那活到后期的智慧怪丧，从末世初期就在觊觎宋殊所在的营地。 在没有她重生的那个世界，宋殊究竟经历了多少苦难呢？ 傅影知道现在不是想前世的时候，和宋殊回到客厅后，听她问道：“我们先不给其他楼栋发放新鲜食材吧，我觉得……这还挺耗费我的精神力的。” “怎么？”傅影有点紧张地牵住她的手，“复制这些东西很耗费你的精神力？比复制衣服耗量更大吗？” 宋殊点头：“是，而且，我觉得可能是回溯复制物状态的原因，复制出来也需要一定时间，还需要专心致志地去做。” 傅影果断道：“那就慢慢来，不急的。” 宋殊摇头：“可是，我也想早点提升我的等级，我现在是白级，只会拖累大家。” “为什么这样想呢？”傅影温柔道，“你明明比很多人都强。” “还不够，你是紫异，我却是白异。”宋殊没说完剩下的一句——我想要自己的实力配得上你。 傅影摸摸她的脸：“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变成紫异的。” 宋殊眼睛一亮：“真的吗？” 傅影点头，前世和『复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紫异了。 “会的。”傅影说，“你放心，以你的实力，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 宋殊不好意思地挠脸：“你这样说我还挺心虚的。”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说道：“还没到晚上，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傅影指了指一旁趴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罗泽：“跟她一样，玩玩游戏好了。” 宋殊哈哈笑着：“那我还是看电视吧，就放个碟片好了。” 傅影点头：“嗯，我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诶，他们说今天晚上要做个国宴，让我们不要动厨房。”宋殊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傅影点头：“好。” 她心念一动，小区外的黑墙径直往上升，从原先的十米升至了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一直到抵住十三层楼的高度才堪堪停下。 而宋殊正打算翻碟片，余光瞥到外面的变化，惊奇道：“傅影，你干嘛一下子把墙搞这么高？” “高了点好。”傅影说，“楼下反正不住人，挡点阳光和风雪。” “好吧，反正都看你怎么来。”宋殊说，“外面的雪是不是不会停了啊。” 傅影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帮她把碟片放好：“看电视吧。” …… 两个人关了灯，拉上窗帘，缩在卧室里看了一下午电视剧，宋殊靠在傅影身上，一口一口吃着薯片和中空薯条，傅影更多的是注视宋殊的脸，而非电脑。 宋殊手一歪，把薯条对准了她的唇：“张嘴。” 傅影直视着她的眼睛，张唇吞下那根薯条，温热的唇触上宋殊的指尖，若无其事地后退，嚼着薯条咽下。 宋殊不自然地收回手指，避开她的注视，低头喝了口可乐。 这个动作……她的目光往桌柜的方向移去。 不行，她明明那么纯情，干嘛往那方面想？ 第118章 醉酒夜该表白了 十四层的诸位最后还是来到了王胜的房间，齐聚一堂，共同享用国宴。 顾真严当真是做的一手好菜，虽然早上发生的意外让他现在看到原霖就不好意思，甚至被任家兄弟和王胜调侃，被顾妮妮瞪视，被原霖无视。 但是，今天的场子，他顾大厨必须一雪前耻！ 两张茶几拼在了一起，因为有了新鲜食材，所以顾真严做了—— “可乐鸡翅、糟卤鸡爪、麻辣鸡爪、黄瓜炒蛋、番茄炒蛋、爆炒包菜……”任德报着菜名，“还有红烧茄子、鱼香肉丝以及在锅里面煮着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大哥你别报了，”王胜翻白眼，“再报我真怕你口水流进去啊！” “任德，厨房还有一桌菜呢。”宋殊笑嘻嘻地把一盘糖炒花生米端到茶几上，“还有青椒土豆片、山药炒肉片、刀豆炒土豆、凉拌萝卜丝——” 她看着任德任法口水直流地冲到厨房，从盘子里拿了颗花生米嚼，傅影抱着胳膊站在沙发旁，坐在茶几边上的人已经开喝了。 “要我说，今天有顾真严忙的了。”宋殊对傅影道。 傅影说：“你先坐下来吃，我去端菜。” 她走到厨房，看见任德任法在骚扰顾真严。 “怎么样啊顾哥，被女孩子看光你可惨咯！” “滚呐，只看到了背好吧？再多说一句今晚把你俩嘴撕烂，菜也别吃了！” “顾哥小气！顾哥坏！顾哥不让我们看！” “我＆%＃……” 任德任法乐呵呵地端菜出来，看到傅影的时候笑容顿时刹住，忙不迭往茶几边上跑。 傅影转身，看见顾妮妮面无表情地盯着厨房里的人。 那眼神，活像要把顾真严阉了一样。 傅影本着不想管闲事的心情，又走了回去，原霖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地喝着水果汁。 “还吵架呢？”宋殊凑过去问原霖。 原霖郁闷极了：“你压根就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我是真没注意到顾真严，就是发现他在客厅里而已，什么也没看见。” “有没有可能，”宋殊暗示她，“顾妮妮确实是关心你。” “这算哪门子关心？”原霖无语，“她关心我，不如直接给我打钱，要不是末世爆发，我现在应该都没钱吃饭了。” 宋殊：“……有没有人说你很直？” 原霖：“哈？” 宋殊笑笑，凑近她的脸，只见原霖瞪大眼睛，像见了鬼一样直接后退，脸色通红：“你干嘛？” “呦，脸红了嘛。”宋殊眯眼笑，“那你要能明白，怎么不懂大小姐的心思呢？” 原霖：“……”她嘴角抽动，慌慌张张地低头喝饮料，嘀咕道，“说什么呢，我虽然厌男，却也不是女铜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越发像见了鬼一样，唇瓣哆哆嗦嗦：“你是说……卧槽？” 宋殊刚要凑过去再说什么，后领就被拽住，她扭头一看，是傅影。 “吃菜吧。”傅影坐在沙发上，拿了两双筷子，宋殊接过，夹着鸡翅怒嗦一口肉。 顾妮妮不再看厨房里的顾真严，而是大步流星走过来，宋殊连忙推着傅影往旁边挤一挤。 但顾妮妮只是坐在了地毯上，筷子一拿酒杯一碰，自顾自开始吃菜，任德和任法眼睛溜溜乱转，没敢说什么，继续和王胜笑嘻嘻地喝酒。 “希望我们能活得久一点。”任德说，“把那些活死人统统杀咯！都杀咯！” 任法也道：“傅影！你太特么牛了，你竟然能干掉一个紫丧，敬你一杯——快把杯子拿起来！” 傅影轻轻扬眉，拿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宋殊直勾勾的注视下举起杯子，放在唇边仅沾了一下酒液。 任法大失所望：“你怎么不喝啊？喝啊！” 傅影淡淡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喝那么多了，你们都不可以喝醉，喝酒误事。” “来咯！最后一道菜——香菜羊肉汤！”顾真严端着大碗过来，看到顾妮妮在喝着酒，眼中闪过不赞同。 “顾大厨，你歇歇吧。”宋殊笑道，“今天这么一桌子菜，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更别说喝你的汤了。” 顾真严：“今天吃的是国宴，你们必须吃完，不许剩菜！” “我也会做很多菜。”傅影冷不丁冒出一句，她是对宋殊说的。 宋殊拍拍她的脑瓜子：“之后有你发挥的时候。” “来来来，干杯！”众人举杯，顾妮妮抬眼看对面无所适从的原霖，冷淡地举起了杯子。 “干！” …… 一个小时后，茶几上的菜被干得还剩一半，但啤酒瓶已经空了七八个，白酒也空了三瓶。 顾真严倒了倒瓶子，遗憾地咂了咂嘴，往任德身上一躺。 “哎呦，撑死我了……剩下的拿去喂狗。”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早就没什么狗了，只有丧尸狗狗。” “那你们明天把剩菜给我全吃了，不然就从肚脐眼给灌进去。” 几个人东倒西歪嘿嘿笑起来，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他们又爬起来去箱子里翻啤酒瓶，开始对吹。 原霖因为想着宋殊的话，喝不下去酒，也吃不了几个菜，抬头一看，倒是顾妮妮喝得满眼朦胧，靠在沙发上，脸颊泛着红晕，好一个醉美人。 原霖呆呆看了几秒，起身走过去，把人拽起来：“喂，你别喝了，我有事问你。” 顾妮妮甩开她的手，揉着太阳穴踉跄起身：“滚开，我没醉，我要回去休息了……” 但她刚站起来，就栽倒在原霖怀里，后者手忙脚乱地抱着，朝傅影投来求助的眼神。 而傅影此刻，正低头看着靠在沙发上拿着鸡爪啃的宋殊，满眼宠溺，无视了原霖的目光。 原霖：“……”好好好，这么棘手的事情要她自己一个人面对。 她把顾妮妮架在身上，语气很不爽：“走吧，大小姐，第一次看你喝成这样，我到底怎么你了我……” 傅影看着一桌子狼藉，问宋殊：“你吃好了吗？” 宋殊啃啃啃。 傅影：“要不，我们把这一盘鸡爪带回去吃？” 宋殊继续啃啃啃。 傅影摸着她的脑袋，看了眼桌上空了的小酒杯，道：“你这次喝了快二两，真的没醉吗？” 宋殊吐出骨头，拿餐巾纸胡乱擦了嘴和手，刚要揉眼睛，就被傅影攥住：“小心一点，我们回去休息吧。” 宋殊扭头看她一眼，有点混沌的大脑晕晕乎乎，但却又有一种迷之清醒。 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对了！宋殊满眼放光，她猛地拿起可乐罐喝了一大口，声音异常清晰道：“你先回去。” 傅影：“嗯？那我先烧点热水，再给你做个柠檬水。” 她起身离开，宋殊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房门外，用力地眨了眨眼，得意一笑。 “我待会要干一件大事。”她对顾真严他们说。 没人理她。 宋殊哼了一声，踉跄起身，跑到王胜浴室，从桶里复制点凉水打在脸上，大口深呼吸。 “我要表白。”她对镜子里红着脸的自己，异常兴奋地说。 第119章 我喜欢上女孩啦! 夜已深了，傅影调了一杯柠檬水，又烧开热水灌进热水瓶，出门去接宋殊回来。 她刚到走廊，就看见宋殊从1409跨出了一条腿，目光如炬地盯着走廊东端。 也自然看到了傅影。 傅影看见她直接小跑过来，身体还有些摇晃不稳，甚至跑歪了。 “小殊。”她刚要走上去，就看到宋殊用一根手指堵住自己的嘴巴，嘘了一声，然后鬼鬼祟祟地凑过来，脸色红润无比。 傅影知道她肯定喝醉了，但看见她脸上的水渍，蹙了蹙眉：“你洗脸了？” 宋殊眨着眼睛，有点扭捏地攥着双手，脸颊越来越红。 “傅影，我好像喜欢上女孩子了。”她偷偷摸摸地，小声透露秘密。 傅影定定地看着她，宋殊的话在耳边回响，震得她有些昏沉。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确定地问。 宋殊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子！我喜欢女孩子啦！” 傅影喉间微滚，目光瞬间晦涩下来。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宋殊抓了抓脸，有点羞涩地低下头：“也没有很突然，就是……发现自己其实喜欢女孩……” 傅影猛地屏住呼吸，感受到内心里腾地升起一簇极为暴躁的火，那火足以灼痛心脏，直冲大脑，灼痛她的眼睛。 是谁？她明明开始花时间去等待宋殊开窍，究竟是谁抢先一步？！ 她只不过今天早上没用异能追踪宋殊，难道宋殊今天并不是去见薄利，而是去见了其他女人？ 究竟是谁？她在脑子里算了一下还活着的女性异能者，最后定格在那个身体柔韧性极强的女孩身上。 难道那家伙主动勾走了宋殊？她早该知道！ 傅影看着羞涩的宋殊，她从未见过宋殊有这样的模样，面容已经彻底阴沉，浑身散发着乖戾的气息。 嫉妒，在如同漆黑的藤蔓般无限滋生。 宋殊又兴奋又不好意思，且因为醉意，已经陷入了“达成成就”的乐呵状态里，对傅影散发着的阴暗气息毫无察觉。 傅影看她这已经胜利了的姿态，更是妒火中烧。 宋殊还没乐呵多久，肩膀便被两只大手用力握住，她有些迟缓地抬头，身体被往后推，直接撞在了墙上！ 傅影咬着牙挤出质问：“是谁？” 宋殊懵懵的：“傅影？” 傅影看她这样，更是用力地将她抵在墙上，呼吸炽热激烈。 她恨恨道：“有了我，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去招惹别的女生？为什么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 “有了我不就好了？喜欢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操心那么多？为什么要想自己的性向？” “你喜欢我，不就可以了吗？” 宋殊缩着身子，讷讷道：“傅影，可是我……” 傅影冷冷挤出一丝笑容，甚至透着些杀气：“你想说什么都晚了，小殊。” 宋殊倔强道：“不，我要说！” 傅影眉毛一皱，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唇，遭到用力的一咬。 宋殊扭过头，很不开心，伸腿踢她：“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我不要喜欢你了。” 傅影唇边的笑滞住，她大脑空白一瞬，脱口而出：“喜欢我？” “我本来就是要说啊，”宋殊脑袋晕沉，不高兴地嚷道，“我喜欢女孩，喜欢你——” 傅影这次用手掌轻轻捂住了她的唇，身体一阵奇异的激灵，浑身像有电流般经过，最后汇聚到大脑炸开了火花。 她镇定下来，放下手，小心翼翼地问宋殊：“喜欢我？” 宋殊：“喜欢你。” 傅影：“小殊……你喝醉了。” 宋殊：“我没醉，我就是想和你表白的。” 傅影唇角抽动着，她深深吸着气，又小声重复一遍：“喜欢我？对我表白？” 宋殊拧眉：“你是聋了吗？” 傅影再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她揉捏着宋殊的肩膀，如获珍宝般把她抱在怀里，动作很小心，很温柔，对刚才自己的粗暴感到懊恼。 “小殊，你喝醉了，不管你醉没醉……我，我都知道了你的心意。”傅影呢喃道，“真的喜欢我吗？” 宋殊把脑袋搁在她肩上，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喜欢你……” 傅影却不想她现在睡过去，直接抄起膝弯，把人抱回客厅，一脚踹上了门。 宋殊搂过她的脖子，直到身体陷入床铺，也不愿意松手。 傅影就那样弯腰俯身，帮她脱掉了鞋子，自己也脱了鞋子，慢慢蹭上床，伸手拨开宋殊的发丝。 “你要做我女朋友吗？”宋殊睁开眼睛，双手上移，摸着傅影的后脑勺和后颈。 傅影眼底的情意缱绻难耐，她俯下身小心地吻了吻宋殊的鼻尖，声音低沉又清楚：“女朋友？” “那你接受我告白，不就是女朋友么？”宋殊说。 傅影眉眼弯弯：“好，我做你女朋友，你也做我女朋友。” “女朋友，女朋友……”她轻声喊着，极有耐心地重复一句话，宋殊嘿嘿笑着，双手用力往下一按。 傅影的唇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酒的味道很浓郁，不太好闻，但此刻，醉人醉心，也醉神。 傅影撑着床，阖眸与她接吻，唇舌交缠。 宋殊其实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之前醉酒的时候就吻过，但今天却磕磕绊绊地，甚至咬破了傅影的唇瓣。 傅影知道这次宋殊醒来后会记得，所以温柔地引导她接吻。 宋殊亲着亲着，忽然强行中止。 她在傅影无声的注视下，冒出一句话：“柠檬水没喝呢。” 傅影低语：“亲完再喝。” 说罢，她又俯身落下一个更加火热的吻。 第120章 和女朋友亲亲 两人在卧室里亲亲摸摸，客厅里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清脆声响。 纵使是醉得有些迷蒙的宋殊也被吓得推开了傅影，她想要直起身子去看，被傅影按下来。 傅影啄了她一口，低声道：“我去给你拿柠檬水，喝完我们睡觉。” 宋殊眨着眼睛，困意仍然很重，她扒拉着被子给自己盖上，眼巴巴盯着傅影出门的身影。 罗泽在客厅里打碎了一个水果罐头，她见到傅影出来，有点吓得不敢动。 “没事，你去洗洗睡觉。”傅影说，“我来收拾。” 她的态度忽然转变，甚至柔和许多，罗泽又是惊奇又是怀疑，慢吞吞地挪到了浴室，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拿扫把打扫的傅影。 不凶了，还有些不适应哩。 罗泽打量她几秒，把浴室门关上。 话说……原来松鼠姐姐和大姐姐竟然喜欢对方吗？ 原来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 …… 傅影收拾完垃圾后，罗泽已经洗完出来了，她迅速爬上床，拿着电脑放碟片。 傅影把柠檬水拿到卧室里，而宋殊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安静下来后，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和宋殊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转变。 是女朋友啊。 她坐在床边上，捏了捏宋殊仍然红润的脸蛋：“宝宝，起来喝点柠檬水再睡。” 宋殊被她捏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傅影温柔的哄劝中喝了几口柠檬水，酸甜无比。 她咂了咂嘴，觉得口干，直接闷掉了一整杯，吐出柠檬片。 傅影又道：“我们洗洗再睡吧？” 宋殊困得厉害，拒绝她：“哎呀，明天早上再洗吧……我困死了。” 傅影无奈，端了个热水盆过来，把她的外套脱掉了，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和脖子。 宋殊睡得很沉，中途有被搞醒，但没力气去阻止傅影，等傅影把盆端走后，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傅影关了卧室的灯，上了床把她抱到怀里，满意地低头用鼻尖去蹭那柔软温热的脸颊，忍不住偷亲芳泽。 虽然，以后也可以正大光明地亲了。 傅影帮宋殊掖好被角，手指轻轻触着宋殊的后背，无声地念着“女朋友”三个字。 女朋友，女朋友…… 如果不是重生，她怎么会想过自己可以有今天这样的幸福？ 傅影怔怔想着，突发奇想，难道不是上天的指示，而是她的被动异能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条件，把死去的自己的记忆重新传达给了最开始觉醒的自己？ 死去的是最开始的她，但拥有记忆的也是最开始的她，两个都是她。 除了她的被动异能，还有谁能做到重生？ 傅影心里想了很多，最后在看着宋殊睡颜的过程中，慢慢抛去了那些杂想，闭上眼睛休息。 当天再度亮后，她会收获一个爱自己的女朋友。 …… 宋殊睡的这一觉可谓是又舒服，还舒服。 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跨在温热柔软的地方，像考比熊一样抱着树干，睡姿毫无优雅可言。 她抱着的是谁？嗯，是傅影，真舒服……等等？傅影？！ 宋殊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傅影紧闭的双眼，微微蹙起的眉毛时，更是惊得吞咽口水。 昨晚上的记忆纷纷袭来，她记得客厅里的国宴、走廊里的表白，还有—— 还有，亲吻。 缠绵至极，又莽撞的亲吻。 宋殊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锢住傅影的腿和胳膊，但不曾想，这一举动直接把人弄醒了。 傅影睁开漆黑的眸子，见宋殊醒了，那眼中迅速填满了温柔的笑意，令宋殊怦然心动。 “早。”傅影道。 宋殊结巴道：“早……你也醒了啊？” 傅影面带微笑，看得宋殊脸上发烫，她张开嘴，小声说：“傅影，我……” 傅影的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一个结结实实的吻落在了宋殊的唇上。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地停止，傅影用淡定的语气道：“我的女朋友昨天晚上洗都不洗就睡了，醒了要快去浴室洗漱哦。” 女朋友——啊啊啊啊啊女朋友！ 宋殊捂住脸，内心尖叫，她想起了昨晚完整的记忆！ 是女朋友！她告白成功！傅影现在是她女朋友了！ 宋殊忽然诚惶诚恐地缩着身子，她紧紧捉住傅影的手，讷讷道：“傅影，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啊？” 傅影微微一笑：“是，我才来几天，就已经对你心动了。” 宋殊脸上更烫：“你，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傅影说，“只要是你就喜欢。” 她与宋殊十指相扣，认真道：“我的女朋友不要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会失去这份感情。” “我既然选择要留在这，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坚持在这里喜欢你。”她说，“不会有人再比你更让我心动了，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宋殊脸上烧得厉害，嚷嚷道：“哎呀你不许说了，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说情话？” 傅影道：“情话只会对我的女朋友说。” 她倾身去吻宋殊的唇，宋殊半推半就，也就顺着她的心意接吻，仍然磕磕绊绊，不得要领。 亲了没几下宋殊就挣脱这个吻，推开傅影嘀咕道：“没刷牙呢。” 她从被子里爬起来，下床直奔浴室，把傅影扔在床上。 洗脸刷牙一套结束后，她想回去，又有些踌躇，抿着嘴巴看镜子，脸红红的。 女朋友…… 她忽然捧着自己的脸无声偷笑，天知道她竟然会谈个女朋友。 罗泽在客厅里睡得很香，宋殊走过去，把她床上的光驱电脑拿走，轻轻放在茶几上，又拉开阳台窗帘，看着昨天已经涨到十三层高的黑墙，墙面上沾满了白雪。 宋殊触摸冰凉的玻璃，窗面上浮现她笑意渐敛的面孔。 『你会失去一切——直至你的生命消亡。』 梦境里阴毒如蛇的声音回归脑海，此刻在宋殊耳边嘶声重复。 如果说噩梦缠身是她命中必有的劫难—— “我不会。” 宋殊站在滑动门前，声音虽轻得连自己都无法听清，语气却坚决。 她不会失去一切。 嘶嘶重复的诅咒从耳边骤然消散。 宋殊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卧室，推开门的时候，傅影正靠在床上，手里捏了个彩色小盒子，冲着宋殊扬眉。 “准备得这么充分？” 宋殊关上门：“因为我能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 “我不是柏拉图。” ——第一卷 完—— 在这喜气洋洋的三八妇女节中，我们的殊影携手和大家共贺节日，她们对此有话要说： 份子钱拿来（小松鼠伸手.jpg）！ 第121章 序幕·恶 天空中的圆月将大地照得皎洁，厚厚的雪层堆积成山。刺骨寒冷的风像锋利的剃刀，几乎能割伤人露在空气里的肌肤。 艾托市和北边邻近的泽城之间需要经过一小截高速公路，公路上堆满了撞在一起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遍布着高山，孤零零的几栋乡村别墅在公路边上，与世隔绝。而大山的深处，隐隐响着无法辨清来源的吼叫声。 被厚雪覆盖的田野上倏然有几个黑影奔袭而过，直直地冲向了其中一栋建筑！ …… 片刻后，那栋别墅的大厅里透出了朦胧的光芒。 几个闯入别墅的不速之客把没锁的大门重新锁起来，握着手电筒谨慎地打量客厅四周。 接着，所有人开始行动，到能翻的地方都飞快而疯狂地翻了一遍。 其中一个人看到冰箱里只有腐烂的水果、鸡蛋和蔬菜，恼怒地把冰箱门直接打烂，甩到了地上，骂了句脏话。 “这里也断水断电了。”另一个男人气色虚弱，看上去疲惫不堪，他用力抹了把脸，无奈地说道。 “这里有酒呢。”第三个男人把几个精致的酒瓶扔了过来，其他人慌忙接住，用力地瞪他一眼，忙不迭打开，开始往嘴里灌。 辛辣的滋味能让他们的大脑更清醒，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刺激的逃亡之后。 他们现在没有存粮，必须往城市里跑，才能找到食物和庇护所，而再往南，就是昔日繁华至极的艾托市。 “有吃的了！” 另外两个人从楼上高高兴兴地跑下来，把几箱牛奶、饼干还有泡面往楼下滚，这瞬间激励了所有人的斗志，他们冲过去争先恐后地撕开盒子，把吃的喝的全部摞到桌子上，大口大口吞咽。 泡面没有热水，就直接把调料粉撒进去当干脆面吃。 酒足饭饱后，几个逃亡的异能者终于开始积极地想着未来。 “那些死东西，怎么会在山里面聚集这么多？”一个男人抓着酒瓶，鞋子往沙发上一踩，“妈的，到处都是山，咱们当初就不该往里面跑。” “泽城现在已经变成一座死城了，”另一个人道，“丧尸压城，就连那边的高速公路上都是活死人，如果不是我们人太少没法打进去，也不会狼狈地往山里跑了。” 有人冷笑一声：“说白了，我们要是想进去，就必须加入他们，大家一起变丧尸啃活人算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有人继续闷头喝酒，也有人苦苦思索后路。 “艾托市的丧尸更多，我们要么从高速往别的城市拐，要么就直接南下赌一把。” “艾托市的基数摆在那里，死人多，活着的人想必也多，毕竟咱们几个异能者肯定不是最厉害的，能在艾托市活下去的异能者，绝对是大人物。” “可是，就连泽城都彻底沦为一座死城了，艾托市又能活多少人。” “不管怎样，那里的设施条件好，食物也多，咱们就赌一下，郊区面积大，人相对比较少，我们找个超市商场什么的躲一阵子再说。” “北边越来越冷，丧尸的速度反应明显比之前快，等级高的丧尸也开始变多，这末世真他妈不让人活了啊。” 有人低声抱怨着，其他人都没出声。 从山里逃出来后，他们只想在安全的地方过一夜，有人关上了手电筒，客厅里陷入黑暗。 他们开始睡觉，或蜷缩在沙发上，或躺在地毯上，或蹲着靠在沙发后面，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们睡得极不安稳。 别墅里的温度很低，低到异能者们心口散发着光芒，精神力释放，为主人提供足够的御寒能力。 而山中时不时响起的嘶吼声和尖啸声，常常吵醒他们，睡得提心吊胆，又不能不睡。 在睡眠过程中，异能者不仅伤口恢复更快，精神力也恢复得很快，如果不好好休息，大脑就会昏昏沉沉，连掌控异能都艰难。 他们睡得并不舒服，其中一个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耳朵贴着地面—— 他猛地睁开眼睛迅速起身，趴到了大厅窗口旁，眯眼看着公路！ 公路上所有被厚雪压着的车辆骤然升至高空，随后从高速公路上滚落下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所有人都被惊醒，迅速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小跑过去，缩到了大厅窗户下面。 他们擦着窗上的霜，看见了三辆中型车慢慢悠悠朝着前面开，在黑夜中轮廓若隐若现，轰鸣声却足以引起活死人的注意力。 ——有幸存者团队出现！ 几个异能者心脏狂跳，三辆车能载不少人，这意味着他们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建立安全的庇护所。 可没谁敢确定那车里的人友好还是冷血，理智让他们静观其变，等着那三辆车往南边的隧道开。 树林挡住了公路边缘，直至车辆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才松懈下来，靠在墙边安静地呼吸。 “笃笃笃——”一阵剧烈的敲门声骤然在众人耳边炸开！ 他们吓到直接后退，一直退到大厅中央，谨慎地看着大门，准备好战斗。 但敲门声停息了，一个温柔如水，但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有人吗？” ……女人？几个男人在黑暗中又惊又疑，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门锁处忽然烧了起来，像被什么物质腐蚀了一样，出现了个大洞。 大门缓缓推开，正当几个异能者打算殊死一搏，便看到一个身形纤长，长发飘扬的女孩站在那里。月光照拂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色薄纱。 女孩看到他们战斗的姿态，并不害怕，笑容宛如被露水浸润的茉莉花，楚楚动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 几个异能者并未卸下防备，他们扫视着女孩周围，只听她轻声说道：“你们有吃的吗？” “……”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其中一个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手里攥着一柄锋利的剑：“没有，我们要饿死了，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女孩失落地垂下眸子，摸了摸身上洁白的羽绒服，异能者们盯着她的手：“我不需要很多，只需要几块就好——” 众人身后映照着的影子竟自行动了起来，脱离了地面，化成黑色的人形，手中凝出一把刀。 “什么几块？”一个异能者问道。 女孩忽地抬起头，冲他们柔柔一笑。 那笑容摄人心魄，那弯起的眼睛里有着独特的魔力，吸引走了他们的目光，仅一个想法忽然蹦到脑海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笑容？ 如果能守护这个笑容的话，就算死去也值得呢。 几个异能者如痴如醉，露出了梦幻般的笑容，丝毫没意识到身后的黑影，向他们的后心扎了进去！ 扑通，扑通。 公路边上站着几个人影，望着别墅这边。 站在门外的女孩依然柔柔笑着，看着倒地的异能者们被同伴剖开心口，挖出了泛着光亮的晶石，发出颇为无奈的叹息。 “还以为，有很多人呢……” 第122章 在热恋哦 咔嚓，咔嚓。 黑色雪靴经过之处，皆是已经被踩得严严实实的雪冰道，脚印杂乱，仿佛有成千上万人留下过印迹。 月光投在墙面上，照出两个长长的黑影，寒冷的空气几乎可以渗透进人的眼球，把眼珠子都冻得生痛。 宋殊俯下身，目光跟随冰道的弯向估算着距离，脑海里解构着街道，闭上眼睛，再一睁眼，便是另一种情景—— 前方被雪覆满身体的怪丧从里朝外一层又一层，挤在一起的怪丧漫无目的地乱晃，导致依附的视野也不稳。 街道的尽头是十字路口，车子堵在一起，导致厚雪的堆积越来越高，甚至连车身的轮廓都看不出来了。 再往前，是一座大型购物商场，楼底下黑压压一大片全是怪丧，入口处已经被打碎。 她身前的一个怪丧慢慢转过了身体，仅有一只银白色的眼睛，另一只眼球凸了出来，已经干瘪，半拉拉地挂在眼眶上—— 视野瞬间收回，宋殊定了定神，扭过头，对警惕的薄利点了点头。 两个人起身，宋殊将指尖的一缕黑雾轻轻放在墙体之下，随后和薄利照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大雪依然纷飞，宋殊和薄利接近高架桥之下时，几个怪丧晃晃悠悠着，出现在了路口。 金色念力和黑色雾气同时破开怪丧的大脑，将白色灵晶挖出，两个人跑向黑墙，洞口在底部打开，她们跑进去，骤然被明亮的光芒晃了下眼。 小区内部的雪每天都在清扫，宋殊拍了拍身上的雪，跺了跺脚，对薄利道：“我以前还挺喜欢去那个环乐港购物中心的。” 薄利笑道：“毕竟我们这附近也只有那一个大型商场，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 宋殊摇头：“那里一定有人，而且看那个踏雪痕迹，很明显就是这两天有大量怪丧在往那里聚集，白丧不是问题，重点是，高级怪丧一定盯上了那个地方——” 她止住话头，眼前闪过一个蓝影，薄利就已经在她眼前消失了。 宋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个白眼。 自从她和薄利结伴出去探查，阿言就醋劲大发，每次人一回来，就要立刻拐走，生怕谁抢了她媳妇一样。 真是恋爱脑。 宋殊啧啧两声，摇头。 她继续往前走，打算在楼下溜达一圈，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在路灯下低着头的女孩，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脚尖轻轻碾着地面。 宋殊心里还想着环乐港的事情，但当她看到傅影的时候，心尖上便涌过一阵热流，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甘情愿地放下思考。 她插着冲锋衣外套的衣兜，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语气甚是轻松：“地面怎么你了？” 面无表情的女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流转光晕，她凝视宋殊几秒，低声道：“薄利一回来，就被阿言带走了。” 宋殊：“我知道呀，我亲眼看到了。” 傅影继续用脚尖碾动地面。 “我在这里等很久了。”她说。 宋殊眨着眼睛，步伐轻快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她眼前，鞋尖对着鞋尖：“你早就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干嘛还非得在下面吹冷风？” 傅影拧起眉毛，略有不快地用鞋尖往前抵着宋殊的鞋尖。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她理所当然道，“谁会放心女朋友一个人出去？” 宋殊笑道：“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出去啊。” 傅影道：“我应该陪你去的。” “你要和阿言、曹剑一样，带着别的队伍出去探查。”宋殊后退一步，不让她抵着自己的鞋尖，认真解释，“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成长起来呢？” 傅影道：“所以你不需要我？” 这个问题之间两人就讨论过，宋殊知道傅影是闹别扭，假装沉思：“嗯……目前来看的话……” “目前可以不看。”傅影低声咕哝一句就把她搂到怀里。 风衣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宋殊顺势抱上傅影温暖的身体，安心地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处，闻着甜甜的香味，忍不住用唇瓣贴在那柔嫩的肌肤上。 傅影在她耳边悄声低语道：“有人在看着呢。”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注意别人的想法了。”宋殊说，“下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傅影揽着她，牵引黑雾回到十四层的走廊里，户门是开着的，宋殊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客厅，罗泽不在。 砰——傅影把门一关，把她揽回到怀里，轻柔的吻落在耳垂，脸颊，紧接着向下，捕捉到那红润的唇。 宋殊后背靠在门上，手指轻轻屈起，抓着傅影柔软光滑的背心面料，任由其攻占领地。 两颗心脏紧密如一地跳动，同步着节奏，傅影每一次的吻都很温柔，偶尔有些攻击性较强的时刻，只要宋殊不愿意，便会停下来。 这一次，傅影吻得深入，宋殊快呼吸不过来了，伸手捏了把她的腰，唔唔着挣脱，大口喘气。 傅影摸着她的脸，认真道：“要多练。” 宋殊脸上烧得厉害，她哼了一声：“不。” 傅影还想低头来个轻轻的吻，但宋殊已经扭头去厨房找吃的了。 她从锅里端出一碟烧鸡，又在冰箱里拿了盒巧克力牛奶，对傅影道：“你数数看，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才半个月，你亲了我不下五百次。” 傅影辩解：“哪有这么多。” 宋殊道：“就有，你亲一下就算一次，长吻也只是算一次哦。” 傅影把华夫饼和两颗白煮蛋放在她面前：“那也不可能五百次。” 宋殊哼哼笑着，一针见血地点破她：“算上你晚上偷亲我的次数呢？” 傅影喉间滚动几下，陷入沉默。 宋殊看她这样，扬起眉毛：“你晚上不睡觉，偷亲我干嘛？我又不会跑。” 傅影走到她身边，帮她捏着肩膀，老老实实说道：“忍不住。” 宋殊吃着烤鸡腿，唇齿间皆是肉香：“忍不住什么？” 傅影说：“你之前说你不是柏拉图，可是，我每次想……你都拒绝我。”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失落。 宋殊嚼着嫩滑的鸡肉，若有所思。 确实，由于她和傅影两情相悦，现在正是刚开始热恋的阶段，缠缠绵绵亲到不可自制时都会生出想要更多的念头。 傅影三番两次忍不住，宋殊每次都及时刹住车，让她苦恼万分。 “这很正常，”宋殊说，“毕竟论年龄，我比你大，我实在不能对你下手呀。” 傅影：“……” 到底是谁对谁下手呢？ 第123章 想要二人世界 “罗泽人呢？”宋殊洗完澡后，把外套重新披上，在镜子前擦脸，傅影站在浴室外看着她。 “在一号楼，找小孩玩去了。” 宋殊拿热毛巾敷着脸，接着用力抹了两把，傅影瞧着她红润的脸蛋，眸色温柔。 “找孔思思去了？那可不能让她在那里过夜。”宋殊说着，给自己脸上抹着水乳，走出浴室。 傅影不以为然：“她在那里很安全。” 宋殊轻拍着脸颊，闻言哼笑：“你巴不得她在那过夜是吧？” 傅影上前搂住她的腰，淡淡道：“嗯，那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她凑近宋殊，在那才擦完水乳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在宋殊耳边低语：“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试试？” 宋殊脸上发热，她伸手轻轻推开傅影，道：“不试，你比我小几岁，怎么懂这么多？说，你自己在弗兰国的时候是不是天天偷看某些小电影？” 傅影：“……” 她修长的手指扣住宋殊的腰，手臂缓缓收力，垂眸就要咬住宋殊的唇瓣——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宋殊下意识伸手堵在两人之间，掌心覆上温热，她从傅影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了不虞。 “我去开门。” 她放下手，主动亲了亲傅影的唇角，走过去开门。 余毅站在门外，摊开手道：“晚上好，罗泽今天晚上要和思思睡一起，不回来啦。” 宋殊想了想，道：“那好，让俩小孩晚上别熬夜看电视，不然罚她们明天给我抄五百个单词。” 余毅扬眉：“你毕业后真该去小学当老师。” 宋殊笑了笑：“我可没有教师资格证——那行吧，谢谢你过来通知我。” 余毅笑意温和：“没关系，这段时间异能用得多，已经进步很多了，我现在可以一次性带五个人瞬移走，就是要耗掉不少精神力。” 宋殊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还不能带这么多人。” “小殊。”傅影道。 宋殊回头，傅影就靠在墙上，侧脸轮廓冷硬。 “嗯，好，”宋殊反应很快地改话题，“明天你还要和曹剑他们去东边探查是吧，记得带上三号楼那个郭子，你俩合作更好。” 余毅点头：“我知道，只是另外两个人不太想和他分开——说实话，一个金刚不坏，一个太极拳，刚柔相济，但等级又不高，陪着别的异能者磨练战斗技巧最合适了。” 宋殊道：“王金和陈儒这两个人本来就在基地防御小队里，郭子的异能是辅助系，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扩张安全区域，所以郭子必须要进探查小队里。” 余毅耸肩：“郭子自己还好，就是那俩家伙不乐意。” 宋殊道：“他们要是不乐意，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我在这随时恭候。总之，明天的行动不要耽误。” 余毅点头：“这是自然，正好我明天想去看看公园里的冰湖呢，带个手机去，拍回来给你看。” 宋殊抽动嘴角，哭笑不得：“那倒也不必。” “那就祝你晚安。”余毅伸出两指在太阳穴旁轻轻点了两下，右眼眶边上的胎记依旧醒目，他冲宋殊眨了眨右眼，消失在原地。 宋殊还没呼吸一个来回，就听见傅影在一旁凉嗖嗖地重复余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祝你晚安？”她说，“你什么时候和他的关系好到互相祝晚安了？” 宋殊哼道：“你不要造谣我，你自己听见了，我才没有和他互相道晚安。” 傅影歪着脑袋看她，压低的眉眼显露出冷意：“他在企图找话聊，拖延离开的时间，你看不出来吗？” “但他聊的事情确实是有用的，起码我知道王金和陈儒这两个人，并不是很服其他人的安排——也许我应该说我，他们并不服我的安排。” 傅影道：“你让他们当初拿的物资太多，导致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 宋殊摊手：“毕竟我不能指定某个人不可以去超市拿物资吧，大家当初各凭本事，能抢多少就抢多少。不过，那些食物也只够他们短暂用一段时间。” “如果曹剑停电，孔连停水，我停了复制。”她很淡定地讨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己出小区找寻其他庇护所。” 傅影：“你是指他们带着食物跑路，还是小区驱逐他们？” 宋殊：“都有吧。” 她刚要把门关上，就听见楼梯口那边隐隐传出的爽朗笑声，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少了一只眼的白丧。 “傅影，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对于怪丧来说，是困在笼中相对自由的猎物。”她说。 傅影帮她把门关好，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怪丧，都只有捕猎者与猎物之间的关系。” “捕猎者需要同类成群，但在抢战利品的时候会互相厮杀。猎物抱团取暖，必要时把同伴推出去挡难，这些都是末世中最常见的生存模式。” 傅影握住宋殊冰凉的手，塞到风衣里面，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捂着。 “小区里的人是猎物，也是捕猎者。”她说，“而我，从不接受自己会是猎物的那一方。” 宋殊听着她的话，静静沉思片刻，便将被桎梏着的双手往外抽。 “我自己会捂，插兜里就可以了。” 傅影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似是闪过几分无奈：“小殊，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同往日了。” 宋殊伸手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只留了门口的小灯，她用指腹摩挲着墙面，低低地嗯了一声。 傅影看看墙上的钟：“很晚了，休息吧，免得某些人再不识相地过来找你。” 两人回到卧室，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宋殊踢掉拖鞋爬上了床，刚把外套脱掉，单薄的衬衫便被一股力扯着往前—— 傅影湿热的吻落了下来。 第124章 金戒指给你套上 漆黑的房间里，窗帘被拉上，挡得密不透风。 因此，五识感官在放大，越发敏锐敏感。 宋殊从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中脱离，听见傅影迅速且急促地脱下风衣扔到了床边，浓郁的甜香在空中肆意散发。 宋殊一瞬间就知道傅影下一步要做什么，清了清嗓子，说道：“傅影，等等——” 傅影唇边溢出些呢喃，气息不稳：“我不想等。” 宋殊和她接吻，不停歇地挡开她流连在身上的手。 直至傅影停止乱摸乱动，声音里满是不安：“你是不是担心我做不好？” “嗯……这个，你和我都是没经验的人啊。”宋殊说，“我就是觉得太早了点。” 傅影：“可是你接受了她们的礼物……我知道了。” 宋殊：“什么？” 傅影低声控诉：“你在调教我。” “……” 宋殊把她从身上推下去，没好气道：“别瞎说。” “你把氛围都破坏了，小殊。”傅影把被子拉上来，盖在两人身上，伸出胳膊把人搂到怀里，闷闷不乐道。 宋殊打开手机玩单机小游戏，光亮照在傅影的脸上，也照清楚了她脸上极为异样的表情。 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枚金戒指，直接抓着宋殊的右中指就套了上去！ 宋殊大脑宕机，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莫比乌斯环金戒，只听傅影在自己耳边说： “小殊，我们结婚吧。” 宋殊只觉得她幼稚，无奈地笑，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把戒指摘了下来。 “不愿意吗？”傅影没有阻止她，只是轻声问着。 宋殊道：“我愿意和你结婚，不过戒指还是免了吧。” 她也没有把戒指还给傅影，只是放在床头柜的一本书上，傅影问道：“为什么？” “我不爱这些饰品，也不喜欢被套牢了的感觉。”宋殊把手机丢到枕头边上，房间里的光瞬间消失。 她缩回被窝里抱住傅影：“你要知道我从小就对婚姻没什么期望，甚至有种恶心感。” 傅影的掌心覆在她的后腰上，道：“你说你愿意和我——” 宋殊：“我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发展成亲密关系，我离不开你。” 傅影在黑暗里拧着眉。 宋殊将唇瓣贴在她的锁骨上，因为说话而轻轻动着。 “在我的人生里，我认为我活到现在全凭一种藏在骨血里的自我保护意识，因此，我能够踏出这一步，是很难的。” “我不会调教你，也不想那样做，我做好了承受坏结局的准备，即便那样会让我彻底心死。” 傅影：“我不会——” “跟你告白已经是我在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和你在一起是我决定要往下走的路。”宋殊道，“我从没有像那天晚上勇敢。” “或许未来你会先死，或者我会先死，又或者我们理念不合分手——谁能说的准呢？” “可我总不能因为瞻前顾后，就放弃和你相爱的机会吧。” 傅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驳的话堵在喉间，她只是更用力地把宋殊抱紧。 “我是这样想的，傅影。”宋殊说。 傅影抚摸她的后颈，安静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么，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个以恨意为力量在末世存活的异能者，得到了一份爱，就会有了软肋，再无法什么都不顾忌地去牺牲其他人的利益。 爱会让她觉得，保护爱人比保全自己更重要。 “如果我们在末世里也能过平淡的生活，也挺好的。”傅影突然说道，“就我和你。” 宋殊想了想，拒绝：“不行，没有网络。” 傅影：“……” 宋殊轻吻她的唇角，说：“小区里一点也不适合做亲密举动。” 傅影：“为什么？” 宋殊哼一声，傅影懂了：“你担心有人偷看？谁要是敢有这个想法，直接把他头拧掉。” 宋殊道：“我可不能确定有没有人偷看过我们。” 傅影想了想，道：“那我去杀掉那个能透视的。” 宋殊啧道：“郭子的透视只能在黑暗空间里分辨等级状态和生命状态，还是蓝级以下的才可以，没法看见具体场景。” 傅影：“所以他可以感应到你的位置，我要杀了他。” 宋殊：“……” 二号楼外面十四层的北面墙壁和阳台，倏然被一层黑雾覆盖住。 宋殊打了个哈欠，缩到傅影怀里：“环乐港里有人，对吧？” 傅影嗯了一声。 宋殊问道：“怎么样？有多少人？” 傅影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忽略抗议声，淡淡道：“我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那里面有人。” 宋殊：“！！！你不早说？！” 傅影毫不在意：“对我们没威胁。” “好了，不要再聊别人了。”她轻拍宋殊屁股，“跟我在一起，你还要去想别的人，是一定要让我吃醋吗？” 宋殊呵了一声：“你以前藏得挺好啊。” “我从来没藏过。”傅影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额头，身子下移，找到那柔软的唇瓣轻啄几口。 宋殊咕哝道：“想亲就亲？” 傅影低语：“亲不够，就是要亲。” “那你就亲吧，等你亲腻了再尝试别的吧。”宋殊一本正经道，傅影屏住呼吸片刻，用行动表达了不满—— 宋殊被她扣着后脑勺，还没张开嘴，傅影又急又凶的吻就袭了过来！ 发烫的身体，火热的气息，温软的嘴唇，还有两颗扑通狂跳的心。 还好现在没迈出新的一步，要是开了头，那以后还得了？ 宋殊回应着傅影的吻，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反正傅影本来就没其他人年纪大，要不…… 还是再等两年再炒吧？ 第125章 只有她可以守护小松鼠 薄利醒来的时候，被窝里仍然温暖，但身边已经空了。 她起身时揉了揉腰，换上衣裤去浴室洗漱。 厨房里响着热水煮开的声音，半分钟后，浓郁的香味就从里面散到了客厅里。 薄利吐出带着泡沫的漱口水，洗了把脸，擦干净出去。 “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她对端着清汤面的阿言说道，看见碗里面放了煎得极为漂亮的荷包蛋，那样子一看就是新鲜鸡蛋，“嗯？你哪来的？” “别告诉别人，”阿言道，“宋殊送了一板鸡蛋过来。” 薄利意识到宋殊的异能在进步，点头道：“那么，她想必只给我们开了小灶吧？” “她是给你开小灶，”阿言不客气地说，“因为她关心你。” 薄利笑了笑：“少吃醋啦，人家现在名花有主。” 阿言拿起筷子大口吃面，薄利看她吃得那么急，都替她觉得烫，便道：“你吃慢点，每次吃饭都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抢你碗里的。” 阿言低头边吃边含糊道：“习惯了。” 薄利看着她直接炫完一碗面，心里难免会不舒服，低声说道：“我一直不敢问……你出国后，我妈妈有没有再去找过你？” 阿言顿了顿，接着大口嗦完最后一口面，嚼几下咽掉，开始埋头喝汤，喉间发出清晰的吞咽声。 薄利道：“阿言，其实你早就在六月前回国了。如果末世没有爆发，你不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 阿言的头发乱糟糟的，刘海挡着眉眼，她抬起头随意捋了一下，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薄利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小口吃面，阿言盯着她白皙的脖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可惜我不是马，我是人。” “就算没有末世，我也已经掌握了你的住址，也做好了长期跟踪你，报复你的准备。”她说，“也许我会一直报复你。” 薄利沉默吃面，阿言伸出手去帮她捞着垂落下去的头发，嘟哝一句：“我怎么会栽在你手里？” 她等了一会儿，见薄利不发表任何看法，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实际上，就算末世没爆发，我也不会报复你的。顶多就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日日夜夜地欺负你罢了。” “日日夜夜，你也不怕手断掉。”薄利终于开口，她把面吃完，汤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断掉还指望我给你治吗？” “不给我治，不幸福的是你自己。”阿言把碗收起来拿走刷掉，薄利跟着她到厨房，嘴上也开始不饶人。 “家里这么多好玩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玩很久，也不是非要你的手。” 阿言淡淡扫她一眼：“没了手，我的嘴还可以用。” 薄利轰然脸热：“那是你的癖好。” 阿言简单道：“我出力，你享受，谁有癖好？” 薄利：“……” 阿言起身：“我走了。” 薄利上前拉住她的手，在那脸颊上亲了亲：“路上小心一点，遇到事就赶紧回来。” “没人比我跑得更快，死也轮不到我。”阿言道，“还有，你都没有擦嘴。” 薄利忽然严肃：“少说那种话。” 阿言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吸吮片刻，松开时语气显得有些散漫：“嗯。” 她拉开门，一道蓝色残影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 - 罗泽和孔思思已经醒了，在床上小声嘀咕。 孔思思现在十一周岁，她很喜爱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有着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女孩。 罗泽似乎是去过很多国家，孔思思昨天听她讲了很多外面的景色和美食，但罗泽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 早上醒了之后，罗泽继续说着自己出去玩的故事，孔思思听得兴奋，不经意问她一句“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特别厉害啊”，结果罗泽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嗯，很厉害。”她说。 孔思思：“那他们……” 罗泽：“我爸爸妈妈很早就死了，我只有保尔叔叔。” 孔思思：“那你的叔叔……” 罗泽垂眸沉默一会儿，说道：“被大姐姐杀掉了。” 看着孔思思惊讶的样子，罗泽只是补充道：“他变成了绿眼丧尸，我控制他保护我，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孔思思满脸同情，轻轻摸着她的脑袋：“那你会不会想念他？” 罗泽嗯了一声。 “会吧。”她说，“毕竟除了他，我也没什么人可以想念了。” 两个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听见卧室门外孔连叫她们起床的声音。 “他们已经出发了。”罗泽出门时，看见孔连在对着户门外说话，“对……郭子虽然能力不足，好歹能和余毅协同搜索情报，嗯……罗泽起来了，你带她回去吧。” 他从门前退开，罗泽看见了在门外笑眯眯的宋殊。 “你们两个小孩玩得挺好啊。” 孔思思正在刷牙，罗泽看到傅影进来后，便钻到了浴室里跟孔思思一起刷。 孔思思用余光瞥她，哇啦一口吐出漱口水。 “……” 孔连招待她们吃早餐，宋殊婉拒：“我们吃过啦——罗泽，你在这里吃完再回去吧。” 孔连坐下，说道：“我们要尽可能地找到异能更强大的幸存者，就算最终他们没有加入我们，但只要我们接触到他们，你就有机会把他们的异能复制过来。” 宋殊：“嗯，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我的等级问题，如果等级不够，就算我得到再多的异能，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掌控它们。” 孔连摇头：“不，小宋，你要意识到一点，其实小区里很多人他们不在意你的等级有多高，也不在意你复制过来的异能究竟能发挥多少作用。” “你只要在这里，就是小区的一剂定心药。”他说，“你只要有这个能力，在团队里就是所有人都会保护的核心人物，无论是我也好、其他人也好，如果我们牺牲了，至少还有你兜底，如果你牺牲了，那人心必定惶惶。” 傅影只是在一旁淡淡地哼了一声，宋殊偏头看她：“怎么了？” “宋殊说得没错，”傅影对孔连道，“因为她现在等级低，所以很多人都没什么威胁感。如果她是紫异，又掌控这么多异能，恐怕就没有人会觉得她只需要别人保护了。” 孔连抿了抿唇，叹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还有——” 傅影直起身子，平静地说道：“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保护她。” 第126章 四面危险重重 曹剑进来时，罗泽和孔思思正趴在餐桌上啃玉米，吃面包，喝果奶，而大人则在沙发上静坐着，各有心思。 “一号楼派出去几个人？”片刻后，宋殊出声。 “我这边是余毅、凯恩、黄柯、徐泽，再加上四号楼的池风和黎多琛。”曹剑说，“黄柯和徐泽两个人是狼形和狮形异能，池风是剑系异能，黎多琛是弓系异能，三号楼的话就一个郭子。” “早上时间短，今天天气还行，雪小了点。”宋殊说，“他们要去一公里外的湿地公园探探，那地方大，还是比较危险的。” “不用担心，如果在那公园里碰见个什么变异的植物，或者变异的动物，余毅会及时带他们回来。”孔连说，“我们这样出去探查，早就已经被那些怪丧看在眼里。” “傅影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用异能在更远的地方搜寻过。”宋殊低声道，“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所在的郊区本来就是城市北部，而我们的位置在郊区里是中间的位置。附近幸存者肯定是有的，但留在这里的怪丧也很多。” “南边通向市区，没有一定的实力不能闯进去。”傅影道，“郊区北边和西边紧着其他城市，据我目前所知，两座城市基本上已经被怪丧占据，可能会出现袭城，所以我们要找好据点，之后我会用异能在那里设下黑墙和沼泽。” 孔连道：“东边还有一个面积更大的郊区，并且那边临近港口，北边有小岛屿，还有几座山丘，虽然不是很高，但对于我们建立新基地和防御工程有一定的优势。” “所以他们要往东边探查，我不能过度侵入别的区域，会被他们标记成威胁。”傅影道，“只要他们不联手，我就有办法。” “阿言那边也出发了。”曹剑道，“她带人去了北边，到两公里外的体育场附近探查。顾真严顾妮妮带着人去了西边，我记得直线五公里外，高档的湖景轰趴馆有很多，我觉得怪丧会比较少。” “我之前跟着公司年会去过，”孔连道，“那地方很适合做一个末世的伊甸园，一整个区域里有很多树林围着，马路宽敞，湖区也广，建筑环境也好。” “孔叔，你别说了。”宋殊说，“我有点心动。” 孔连笑了笑，摇头道：“目前当然是安于现状比较好。” 罗泽和孔思思吃完饭后，刚要溜回卧室，便被孔连喊住：“你们两个，今天给我写语数英三门课的试卷，不写完不许玩。” 罗泽，孔思思：“……” 罗泽率先求助：“松鼠姐姐，我可以……” 宋殊笑得体贴：“啊呀，既然孔叔叔都希望你们好好学习，那就安安心心写卷子吧。” 罗泽：“……” “好，那我就不带罗泽回去了。孔叔，您帮忙照看一下。”宋殊起身，故意无视罗泽泪汪汪的蓝眼睛，拉着傅影走了。 曹剑出门，和她们在走廊里交谈。 “你们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一个小区也做成那种堡垒一样的防御工事呢？” 宋殊道：“现在小区的防御工事就是傅影用异能制成的围墙，你的意思是，让她把小区里外改造一下？” 曹剑看向傅影：“未尝不可，总之现在外面还有很多怪丧，你大可以把他们的恨意全部提取出来，来巩固黑墙，我在外面覆上电网。” 傅影：“嗯，我考虑一下。” 宋殊牵她的手，两人瞬移到了地面上，四号楼的废墟被白雪覆盖。有人当时提出要把废墟清理掉，但孔连认为这是四号楼牺牲者留下的唯一痕迹，此事便作罢。 宋殊打量着高耸的黑墙，说道：“其实确实可以，我们可以加固，分层，然后在不同的高度加入一些过道。” 傅影看着她：“你这样想的话，其实也可以。” 宋殊笑了笑：“你明明就很认同曹剑的方法，你就是不愿意直接同意。” 傅影淡声说：“在末世，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直接认同别人的想法，不然别人就会以为你好拿捏。” “我想，你给大家的印象应该是‘不好拿捏’。”宋殊踮着脚尖，若有所思道，“你说北边、西边的怪丧可能会袭城，那么，他们只会在力量被增强的时候攻打过来。” 傅影点头，面容沉静。 “小殊，”她说，“在末世，我们无法预测到灾难什么时候到来。” 宋殊感应了一下脑海里的灵晶烙印，内心深处隐隐透出几分焦躁。 除了傅影的异能烙印，其他的烙印都没办法做到完全实体，甚至随着她消耗精神力而变得透明，等到精神力补充之后，那些烙印又会慢慢减弱透明度。 这个透明度到底是熟练度的意思，还是精神力储量允许使用几次异能的意思？ 宋殊心念一动，要从那黑墙中抽取一丝黑雾，但她明显感觉到了黑墙的强大，傅影轻轻歪了下头看她，那黑墙上骤然飘出了一缕黑雾，停留在宋殊指尖。 “『绝恨』现在的实力很强了，它吞掉了不少怪丧。”傅影说，“在我没命令的情况下，它自己会避开所有人的接触和控制，包括你。” “听上去它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宋殊说。 傅影耸肩：“算是吧，不过，它不管怎么想，都是要服从我内心深处的潜意识的。” “那你的潜意识是不让我控制你的异能？”宋殊开玩笑道。 她要复制那抹黑雾，而傅影则用手指把黑雾勾了过去，然后朝外面一弹，这缕黑雾直接穿透黑墙，飞向了南边方向。 黑雾穿过高架桥和居民街道，灵巧转弯，飞过宽阔马路，再转了个弯，到宋殊放下一缕黑雾的雪地附近停留了一会儿。 接着迅速分化出无数条，迅速收割拥堵在环乐港购物中心外的白丧，白色灵晶伴随着黑红色的血肉掉落在早已被踩得光滑的冰地上，滑出老远。 紧接着，那些白色灵晶里也涌出了无止尽的黑雾，雾体越来越大，开始转化成黑液，覆在冰道上，缓缓将那些倒下的尸体吞噬进去。 白色灵晶躺在上面，等到一整条道都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片粘稠的，平静下来的黑色沼泽，那抹引发一切的黑雾将白色灵晶全部收走，原路返回。 一直，停在了宋殊傅影二人的面前。 宋殊看着那些白灿灿的灵晶，沉默几秒，然后咬着牙道：“你再不和我商量就自己行动试试呢？” 黑雾带着白色灵晶飞回二号楼，傅影只是无声笑了笑，单手搂过宋殊脖子，气息立扑在她唇边。 “宝宝，那你惩罚我一下，怎么样？”她带着些引诱的语气说着，“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宋殊淡淡道：“好啊，那你现在去给罗泽孔思思上数学课吧。” 傅影：“……” 第127章 不服气就教训你 傅影当然不会愿意帮小孩上什么数学课，她眼睛放在宋殊脸上，心思却飘到了楼上，那些静静躺在卧室礼物盒里那几盒五颜六色的小包装之间。 真想尝试一下啊……傅影想着，手指轻轻点在宋殊唇上，问道：“小殊，你看我的手怎么样？” 宋殊把她的手指捏住挪开，道：“很适合拿刀打仗，走吧，我听见四号楼后面有打斗声了。” 傅影跟着她往南边走，心念一动，将那环乐港外的黑液迅速收拢，凝缩成一个小点，顺着地面往前窜。 回到基地黑墙内的瞬间，那小点便开始爆发，将黑墙与两栋楼之间的十层以上连接起来，十层以下则设下新的一层墙，两层墙之间布满黑液。 小区黑墙四个角落则生成了了望塔，动静悄无声息，但宋殊余光扫到后，便呆在那里，看着傅影把防御工事做起来。 很多异能者都注意到了外面的变化，纷纷趴在阳台上看，住在十四层下面的人看到自己的阳台与漆黑的通道接起，一直通往黑色墙面，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你们要开始造一个真正的庇护所了吗？”薄利下楼赶来，问宋殊和傅影。 宋殊摊手：“傅影没有和我商量呢，她又自己悄摸做事情。” “但你都看到了，我是当着你的面做的。”傅影说，“怎么样？” 宋殊：“这是在邀功吗？” 傅影：“是的，需要奖励。” 宋殊瞅着她脸上的笑意，轻轻踢着她的脚尖：“容我想想。” 薄利：“……麻烦你们二位，我还在呢。” 另外一边，王金、陈儒还有十几个异能者纷纷跑过来，他们敬畏地看着由黑色物质建立起来的塔楼、过道、墙垛，几乎说不出来话。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防御小队就可以有坐下来聊天还能巡逻的地方了。”薄利调侃道。 她手里拿着个本子，翻着名单，宋殊则看向王金、陈儒二人：“听说你们对探查小队的成员筛选有意见？” 王金张了张嘴，看向陈儒，陈儒道：“我们珍惜同伴，郭子跟着其他人出去，又没有自保能力，我们很难放下心。” 宋殊：“郭子的视野有限，只在基地观测太浪费他的能力，而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情报，如果我们遇到了危机，那么探查小队将不再出去，由傅影和其他等级高的异能者负责探查。” 王金郁闷地嘀咕：“你复制那么多异能，怎么不出去？”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在眨眼间，王金脖子上便横了一柄弯月刀，漆黑得看不清刀刃锋利程度，却实实在在嵌进了王金的皮肤。 王金魂飞魄散，吓得大叫一声，身体立刻释放『金刚不坏』的异能，脖子上直接附上一层绿色光芒，柔软的皮肤坚硬如钢，将刀刃往外挤。 其他人动都不敢动，而王金释放异能后还没开口说话，自己的体质就被刀刃破开，精神力的恐怖威压逼得他心口的绿光急速闪烁，直至消失殆尽。 陈儒反应过来，急得大喊：“等等！你不能杀了他！” 傅影的手很稳，她盯着王金，话却是对其他人说：“宋殊出去探查，从来不会邀功，如果我直接带宋殊走，你们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王金冷汗直流，说话的时候喉间皮肤也在接触刀刃，已经渗出了血：“我不知道啊！我当然是希望大家都活着了！我只是不清楚到底该听谁的安排，又为什么要听！” “凭我杀过紫丧，经历过十几个城市的丧尸潮。”傅影道，“凭宋殊一开始就要守护这个小区，不愿意跟我走，所以你们大部分人活到了今天。” 王金愣神的时候，傅影放下了刀，淡淡道：“你以为，你们这些绿异有多强的实力？只要几个异能强大的蓝丧紫丧合作，就能把你们一网打尽。” 王金下意识摸自己的脖子，陈儒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王金推开他，对傅影道：“我不管这些，我只要知道，到底谁领头能让我们活得更久？我只要一个能征服我的理由！” 傅影眉梢轻挑，没说什么，只是退到宋殊身边，拿着刀，双手背在身后。 她这样一站，便是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薄利，其实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保护五号楼，我们才有苟延残喘的机会。”王金看向薄利，“你和阿言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薄利从刚开始就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傅影，自然也把她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自从上一次触手突袭事件后，她对守护基地就没有那么大的热情了，压力自然也就随之减轻许多。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傅影能从十几个城市的丧尸潮里逃出来，那么，她就一定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们活下去。”薄利说。 “你以前都是单打独斗对吧？现在小区里还剩下不到一百个幸存者，如果你能知道怎么让大多数人活下来，那么，我相信你的判断和选择。” 王金看向她的目光明显透出失望，他抿了抿唇，又道：“那么，我们小区里的人，以后就都听傅影的？” 傅影冰冷的黑眸瞥他一眼，说道：“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很多事情都是宋殊做的决定，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生存机会。” 傅影看向宋殊。 “但，现在我都听她的。”她说。 “……” 薄利朝宋殊扬了扬眉，其余人吃惊，又陷入沉思。 而小区的防御工事，目前已经完成了。 陈儒看着通往高处过道的楼梯，率先开口道：“如果我们能安全活过这个冬天……” “如果我们能活过这个冬天，”宋殊此刻接话，面色沉稳道，“我们将迎来末世爆发后第一个象征着生机的春天。” “到那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128章 祸鸦所向 阿言借着异能迅速穿梭过厚厚的雪面，脚印在上面落下，但并不算重。 因为够快，所以即便雪是松散的，她也不会掉进去。 小区往北两公里，有体育场、无数个五六层楼高度的矮居民楼和一个中学。 阿言从“雪山”往下滑，从中学外边看见了操场上游荡的变异学生，她绕过学校所在的街道，转了个弯，十字路口西边是居民楼，右边是体育场。 而路上有被撞毁的汽车，怪丧稀稀拉拉地在街上晃悠，把雪踩得脏兮兮的，也踩出了冰道。 在异能的加持下，那些怪丧只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阿言顺手掏出匕首划开他们的脑壳并剔除灵晶，继续向前跑去。 体育场外墙贴着大型海报，写着『2023艾托市男子马拉松』几个大字，阿言瞥了两眼，停在体育场外面的跑道上，盯着地上无数个脚印。 有脚印，但没有怪丧，无论是跑道还是草坪上的雪，都已经被踩得很硬。 按照时间算的话，大概就是这两天，阿言继续往前跑，打算从其中一个门潜入。 她看看四周，走到那扇门前，发现门被人锁上了，玻璃上已经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白雪覆盖什么也看不见。 阿言举起匕首，要敲那上面的冰层，迟疑一秒后放下，她回身离开体育场，绕了一圈西边的居民楼，解决了楼下无数只白丧，清除障碍。 当她再回到小队所藏在的“雪山”后面，异能者们正在啃着压缩饼干喝着矿泉水。 这几个异能者是从五号楼里选出来，愿意一直跟着她出来探查的人，基本上都是强攻系异能者，有蓝异也有绿异。 阿言道：“体育场被锁，这附近绝对有异能者活动过，估计也没走远，我们找找。” “找到后，如果他们不愿意跟我们走怎么办？”其中一人道，“能把体育场锁起来的，应该也不需要跟我们走，他们自己就能解决怪丧。” 阿言用指尖轻轻敲着大腿，沉声道：“我不在乎他们愿不愿意走。” “如果这些日子里，这附近一直有幸存者的话，那他们很有可能也组成了一个幸存者团队。”她说，“那么，找到他们，我们就能获取到别的情报。” “比如他们和哪些高级怪丧打过交道吗？”一人问道，阿言点头。 “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情报。”阿言道，“等我们有了情报，就可以提前一步杀掉怪丧。” “这么说，我们要继续前进？”异能者们把水和干粮吃完了，包装纸和水瓶扔到包里。 阿言站起身，越过雪色看向街道，她刚要开口说前进，就听见了某种鸟类扑腾翅膀发出的声音。 “警戒！” 众人纷纷缩身，隐藏在积雪下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成群结队的漆黑乌鸦。 当那些乌鸦飞走后，阿言起身，听见有人低声道：“那些乌鸦……是之前在小区监视我们的乌鸦。” 另一个异能者道：“阿言，它们好像往南边去了。” “不好，那它们是不是要回到小区继续监视？”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进吗？” “阿言，只是乌鸦的话没什么事吧？控制动物的紫丧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阿言身体微微绷紧，她沉着应对道：“既然这样，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其他人愣了：“那你呢？” 阿言：“我继续探查，如果遇到事的话——我恐怕会比你们先回到小区。” 其他人劝说了几句，但天空中再度飞过一波乌鸦，他们看见乌鸦从北边飞向了西南方向，和刚才那波方向不一致，便意识到了什么。 “二号楼的人也出发了，去了西边。”有人喃喃道，“那他们岂不是——” 阿言皱眉，抓着其中两个异能者就发动『疾行』异能，送到了两百米外的一处安全据点，之后也是如法炮制，把剩下的人送了进去。 “速归，别在路上耽搁，如果跑不回去，就在我们一路设下的据点里面躲着，傅影的那些黑雾已经在每一处据点停留，会感应到你们的存在。” “胡狂，接下来由你来负责他们的命。” 她说完，心口散发着蓝光，转身向北。 胡狂的异能为『力量爆发』，且是蓝异，是这批小队里能力较强的一个，他迅速反应过来：“可是我们回去怎么跟薄——” 蓝色残影早已在他的言语间彻底消失在远方， 胡狂怔怔看着远方片刻，在其他同伴的催促下回神，谨慎地从窗户看向南边天空的小黑点，房子里的一抹黑雾静静盘旋在角落里。 “胡狂，那些乌鸦已经飞远，马上就要飞到小区了。” 胡狂的大手上皆是青筋，随着心口蓝光的浮现，那手上也被一层蓝光覆盖，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将汇聚到两只拳头上面。 “我们走，一定要赶回去。”他坚定道。 与此同时，已经从高架桥上往西前进三公里外，在一处科技园落脚，斩杀附近怪丧的顾真严等人正在收集灵晶。 他们杀死了几只躲在楼里面，用异能突袭但比较笨的绿丧，顾妮妮仍带着原霖在空中隐形盘旋。 俩人半个月来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但更尴尬的还是原霖。 那晚顾妮妮醉酒后，原霖把她带回去休息，问了两嘴顾妮妮是不是小姬佬，然后顾妮妮就发飙了，用力地咬着她的耳朵，差点扯下来。 之后，原霖痛得直接隐形，等醉酒的顾妮妮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把人打晕了，自己去客厅里睡。 顾妮妮醉酒醒来后，发现自己一觉醒来，鞋也没脱，外套也没换，就那样睡了一夜，更是恼火原霖不懂得照顾人，随即俩人不欢而散。 但该出去探查，还是得当好彼此之间的战友。 顾妮妮看见空中飞来的乌鸦，立刻反应过来，对地面上的同伴道：“有敌情！” 顾真严等人皆是神情冷冽，迅速进入科技园的门卫室，关上了门，而顾妮妮则带着原霖，飞到了科技园a楼天台，躲在小门之内。 眼瞳猩红的乌鸦分成金字塔型，一直飞到了科技园高空，其中几只忽然落在了天台上，脑袋灵巧地来回转动。 顾妮妮和原霖屏住了呼吸，时间瞬间变得漫长起来，直到那些乌鸦重新整顿继续往西边飞去，她们才从门里出来，回到地面上和顾真严集合。 顾妮妮和原霖二人现出原身，任德手里捏着一块绿色灵晶，来回扔着：“怎么回事？” “那些乌鸦眼睛是红色的，是不是等级比我们高？”顾妮妮说，“它们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任德：“不会吧？发现我们怎么不下来叨我们？” 顾真严抬头看着西边渐飞渐远的乌鸦，沉声道：“先不用管那么多，我们把怪丧尽可能地清理掉，收集灵晶。” 第129章 不要死啊 凯恩浑身化为金属质地，一拳砸在白丧头顶，瞬间将其砸扁半个脑袋，五指从碎裂的脑壳伸进去挖灵晶。 此时，三个白丧从不同方向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其中两个被含着绿光的箭穿透前额，暂时倒下。 凯恩取出灵晶，拳头顺势砸向剩下的一个白丧，挨个取出他们的灵晶，他回过身，和手持绿芒弓的黎多琛对视一眼，继续战斗。 黄柯和徐泽二人已经化为狼形者和狮形者，在怪丧群中大杀四方，池风手持一柄绿意盎然的光剑，轻松一挥便是斩下数个白丧的半个脑袋。 几人在湿地公园外面清理了上百个白丧，树林里忽然窜出几个跑得更快，身体更柔韧的绿丧，这让他们打得略显狼狈。 最后还是在余毅瞬移的突袭与其他人的桎梏打配合，解决了几个绿丧。 “还好绿丧鲜少有自我意识，要是和我们一样的智商，就难搞了。”余毅道。 凯恩没说什么，黎多琛道：“我们还要进公园搜一下吗？如果外面有很多怪丧，这就代表着里面也有很多，郭子，来探查一下。” 郭子点头，他上前，贴近了公园围着外边的铁栏杆，释放『透视』异能。 视野陷入黑暗，所有的建筑、树林、设施在这黑暗空间里便变成了一根根线条，而视野随着线条的拉近逐渐往更远的地方前进。 如果是异能者，就是一团柔和的白光，如果是怪丧，就是清晰的，有尖锐边缘的白色菱形体。 现下，他在黑暗空间里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菱形体，而随着远处的区域拉近到视野内，便看见了集中在一起的无数个绿色菱形体，且目前正在湖中建筑飞快移动。 郭子收回了视野，感受到了一阵没来由的恐惧，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有更厉害的怪丧，只是自己能力不足，没法探查到。 “里面如何？”凯恩问。 郭子朝后踉跄，几乎腿软了：“有很多……我们该回去了……” 几人互相看看，余毅抓着郭子，其余人抓住他的肩膀或手臂，余毅心口绿光大盛——他们在公园外消失，回到了离公园最近的一个安全据点。 余毅揉了揉心口，对他们道：“走，我们回去——” 凯恩捂住他的嘴，其余人也俱是低了身子，头却抬起来，透过窗户看着天空中急速略过的乌鸦，它们正在往南边飞去。 “它们要去市区么？”黄柯道。 凯恩：“别管，赶紧撤回去，别把那公园里的怪丧引过来了。” 几个异能者从据点飞奔向下一个据点，一小缕黑雾忽然窜出，帮他们把没合上的门关上了。 …… 阿言用匕首迅速收割怪丧灵晶，在时间流速的优势下，那些白丧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结束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因为速度过快，在常人眼中来看，仅仅只是过了几秒，大片白丧便立刻倒地。 阿言手里拿了个背包，把灵晶都装进去，捏着两块白色灵晶恢复精神力，她从街上往回跑，路过体育场看了几眼，那里还很安静。 踩雪的脚步声响起，阿言回头，看见熟悉的身影和面孔。 薄利？ 那些家伙跑得这么快吗，竟然已经到基地把薄利摇过来了？ 阿言愣了几秒，接着很不满。 真是不让人省心，她自己就可以跑回去啊。 她释放异能，即刻来到面无表情的薄利面前，在雪色的映衬下，薄利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你疯了吗？”阿言道，“谁让你出来的？” 薄利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歪了歪脑袋。 阿言啧了一声，伸手去拽她手腕：“听话，我们回——” 一股震荡从胸口传来，仿佛被巨石砸中，一瞬间的麻木后，开始呈现放射性般撕裂的疼。 胸骨碎裂发出的咔吧声响清晰至极，阿言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只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此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喉管，嘴里无法抑制地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腿脚失了力气，身体一阵摇晃，身上的背包如千斤般沉重。 她往后一栽，鲜血混杂着唾液从口中止不住地喷出，溅在脸上，顺着脖子淌进衣服里，感觉到心口的灵晶正在拼命地释放力量修复碎裂的骨骼和内脏—— 而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人，慢慢俯下了身。 阿言视线模糊，呼吸又轻又急促，疼痛绞着身体每一寸肌肉，四肢像是被沉重的铅锤压住，拼尽全力也无法移动一点。 黏腻的撕扯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俯身下来的人似乎在伸手翻找什么，阿言的意识已经不甚清醒，脑海里艰难地蹦出一个想法： ——她在手剖她的皮肉，挖灵晶。 身前的撕扯声不知在何时消失了，阿言的血糊住了眼睛，只能勉强看到模糊的一片蓝色。 是变形者啊……竟然上了当。 阿言失神地想着，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挖去自己的灵晶。 渐渐地，疼痛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舒适感，轻柔的风将她的身体托起，拂去了痛楚，带来了宁静。 她开始褪去生命带来的负累，陷入温暖柔软的安详梦境里，一点一点地，忘记了往事，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在乎…… “……阿言？！” “阿言，醒醒！” “阿言！！！” 凄怆的喊叫声在阿言耳边持续不断地响着，但她已彻底听不见。 鼻腔里的一丝气息躲在里面，随着主人的下一次呼气，逐渐朝外散开。 “……不要死啊。” 薄利在她耳边低喃道。 第130章 气若游丝 傅影牵引着黑雾，扯着那些狼狈挣扎的祸鸦，竟然飞了上去，她没有落脚点，便踩着其他祸鸦蹬向更高处。 猩红色眼眸的祸鸦让她想到了前世祸潮时在空中盘旋，在树枝上站立的祸鸦群。 它们等待着怪丧将死去的异能者灵晶挖出，接着跳下去饱餐一顿，死去的异能者比怪丧的尸身更为美味。 傅影切割掉了那些祸鸦的脑袋，让『绝恨』释放出来的黑液吞噬大片从北方飞来的祸鸦。 直到空中再无漆黑的踪影，傅影才从高空跃下，稳稳地落在天台上建起的塔楼顶端。 她扫视远处，看见了余毅和凯恩众人从东边奔回，顾真严等人从据点穿过，从西边跑回来。 已经巩固过的防御黑墙外满是尖刺，直至感应到熟悉的异能者，其中一处才收回尖刺，慢慢化成了仅容纳一人通过的拱形洞。 “我去，我们就出了一趟门，这防御工事就做得这么厉害了？”任德感慨，顾妮妮和原霖显形，立刻松开彼此的手，走向各边。 但同时，他们也发现了异样：所有异能者围在五号楼前的雪地上，凯恩余毅一队已经到达，脸上的表情明显很紧张。 顾真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几人奔过去，听见郭子在说：“公园那里的白丧绿丧加起来起码有上千，而且绿丧很集中，我怀疑那里面一定有蓝丧甚至是紫丧！” “之后我们让高等级的异能者去，你们别慌。”曹剑道，“你们没有惊动他们吧？” “我们清除了公园外面的白丧，不知会不会惹出动静。”余毅道，“湿地公园的面积那么大，我想他们的大队伍是没有察觉到的。” “主要还是那些乌鸦，”郭子深吸一口气，“那些乌鸦往南边飞过来了，我们看到傅影在——” “我们也看到乌鸦了，”顾真严插话进来，“那些乌鸦从东北方向飞过来，然后又往西边去了。” “去西边？”胡狂面色很严峻，“为什么它们去了西边？” 顾真严道：“这我也不清楚，你们探查的结果怎么样？” 很多人都面面相觑，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胡狂咬着牙忍住情绪，又恼又懊道：“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去那边的。” 现在的任何异能者都是团队的中坚力量，他们再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顾真严：“谁？谁出事了？！” 曹剑拍了拍胡狂的肩膀，对其他才回来，不明白事情状况的探查小队成员道：“阿言遭袭，生命垂危。” 余毅愕然：“阿言？她不是跑得最快吗？怎么可能会被袭击？你们小队在干什么？” “她让我们先回来，因为有乌鸦怪丧，所以担心基地出事——”胡狂身后一个人急切地解释，被胡狂拦住了。 “这些账之后再算吧。”一个冷冽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空响起，傅影轻巧地从高空跳下，眉眼间尽是寒气。 “那些是祸鸦，和怪丧站在同一立场，所有人都警戒。”她说，“能远程探查和攻击的异能者全部守墙，遇到敌情及时汇报。” 黎多琛手里拿着弓，点了点头。 顾真严也回头看向顾妮妮和原霖，无需多言，几人沿着通往高墙的阶梯奔上去。 郭子也跟过去，王金和陈儒拽住他：“你的『透视』在这里基本上没用。” “有用，”郭子说，“我上天台的塔楼，这样我可以探查小区四个方向。” 王金和陈儒互看一眼，齐声道：“那我们一起去。” 曹剑释放异能，让黑墙之外的每一处尖刺上都布满了电光，他对傅影道：“阿言现在怎么样？还能活吗？” 傅影无声望着黑墙中的蓝天，雪随着风在空中盘旋飞舞，她说道：“能活，但需要休养很久。” 其余人松了口气，觉得阿言能活就行。 傅影道：“所有人各司其职，该休息的休息，该站岗的站岗，二月份会是最冷的时候。” 如果每个国家都是同样的祸潮爆发期，那么，艾托市还有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时间。 傅影想着，牵引黑雾飞上了五号楼。 …… 薄利把窗帘拉上，只留下一点缝隙，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投射出柔和的灯光，照亮阿言苍白的脸庞。 她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轻微而急促的呼吸声是房间里唯一清晰的声音。 此外，还有她那胸脯下象征着生机的微弱心跳，深深穿透室内弥漫的静默，也挑动着薄利的每一根神经。 那被一拳打塌的胸腔此刻也在慢慢痊愈，薄利凑近床边，将耳朵小心贴在阿言的身上，听见了里面的骨头碎片愈合发出的咔咔声。 薄利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深深地吸着气，低头端详着阿言的面容，用指腹极为轻柔地抚摸那毫无血色的面颊。 她没有流泪，事实上，从发现阿言昏迷在雪地里满身是血，气若游丝的时候，她就没有流泪，现在也是如此。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了，死也不过是瞬间的事。薄利望着阿言的脸，心里冷漠地想着，如果阿言会死，那她也毫不犹豫地殉情。 过往隐秘的疼从未离去，她甚至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母亲威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能用命去威胁她，会不会就不会跟爱人分离这么久？ 她现在已经问不到答案了，她和母亲关系很淡，直至两年前她逃了和厉家的婚姻，彻底和家里决裂，她的父母都以她为耻，去了国外做试管婴儿。 她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是死是活。 薄利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她来到客厅，宋殊坐在沙发上，面露担忧。 “怎么样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薄利给她倒了杯热茶：“我想，她会好起来的。” 宋殊声音柔和：“我们都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 薄利坐在小沙发上，而傅影则悄无声息出现在阳台，她推开滑动门，看着客厅里的两人。 宋殊连忙起身过去迎她：“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吗？” 傅影道：“都回来了。” 她摸了摸宋殊的脸，在薄利的目光下走进卧室，查看了阿言的伤势。 昏迷的女孩头发凌乱，傅影看着阿言干净的脸，知道薄利已经给她擦过血，说道： “她的伤在自愈，但伤到了心脉，如果之后没休养好，灵晶很容易不受控制。” 薄利语气很冷静地问道：“是谁？” 傅影瞥她一眼。 “我不能确定那个家伙是怪丧还是异能者，但我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家伙的异能是『变形』，并且实力很强。” 第131章 小情侣闹矛盾 卧室里一阵沉默，薄利坐在床边，低声道：“无论是什么人，我相信你有办法对付他。” 傅影想了想，道：“之后我会自己独身一人去郊区边缘重新探查，你们只需要留在小区里守着就好。” 薄利没说什么，只是握住阿言的手，点了点头。 傅影回身牵住宋殊的手，二人对视一眼，离开了房子。 宋殊带着她瞬移，回到1415的客厅里。 “你什么意思？你之后要自己出去？不行，那我不放心。”宋殊抓紧傅影的手，内心里仍然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你一定要出去的话，就带上我。” 傅影耐心道：“小殊，你要留在小区里，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就算我不在，你在这里面也是安全的。” 宋殊摇头：“不，你看阿言这么强的异能，也没能逃过袭击，我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会被其他想要合作的紫丧偷袭。” 傅影紧紧扣住她的手，用轻柔的语气认真道：“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都已经从北边城市一路南下，这期间遇到多少能力强劲的怪丧，我都逃脱了。” 宋殊咬了咬腮帮子肉，坚定道：“你必须带我去。” 傅影看她执意如此，便道：“你不是说你现在很担心你自己的等级吗？就算你一直使用灵晶为自己补充精神力，你也跟不上我的速度的。” 宋殊呼吸一颤，傅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坚定绝情：“小殊，如果真的遇到袭击，我恐怕不能及时保护你，如果你出事，那我——” “可你和孔叔说，只有你才能做到保护得了我。”宋殊说，“你不要为了让我打消念头就这样自相矛盾。” 傅影从兜里拿出一块紫色灵晶，塞到她手里。 宋殊愣了几秒，道：“你要做什么？” 傅影道：“这块灵晶原来的主人是首都奥德市的一个紫丧，他的异能是『分身』，我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找到了他的真身，弄死了他。” “如果你有能力从怪丧的灵晶里烙印下他的异能，那么，我就带你出去。”她说。 宋殊低头看着掌心里有着无数细密尖刺的紫色灵晶，沉吟道：“如果我成功了，你出去探查就一定要带上我。” 她抓着灵晶就要释放异能，但傅影攥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宋殊抬眼看着傅影面上的异样神情，微微弯唇：“怎么？你担心我能做到？” 傅影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把灵晶从她掌心里抢走。 宋殊并不觉得意外：“怎么，你反悔了？” 傅影的呼吸扑在她脸颊上，吻也袭了过来。 宋殊避开，但傅影在她脸颊和脖子上落下一个个热烈用力的吻，紧接着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掰正，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住。 宋殊挣扎着后退，傅影顺势将她抵在墙面上，唇舌抵死交缠，直至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但脚面上也随之传来痛感。 傅影松开宋殊的唇，低头看见宋殊在踩自己的鞋。 她只是低笑了两声，呢喃道：“宝宝好棒。” 宋殊抹了下肿热的唇瓣，扒开她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你以后不许强吻我了。” 傅影道：“小殊，你没有感觉到吗？” 宋殊松了脚，忿忿道：“感觉什么？” “感觉到我的心。”傅影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目光里情意缱绻，“如果失去你，我宁愿我没活过这一次。” 宋殊掌心覆在那面料之下，触感柔软。 傅影还在说：“小殊，你知道我对你——” 宋殊合起手掌，在傅影惊愕的目光下挑眉。 “喜欢吗？”她得意道。 傅影呼吸一轻，倾身凑过来着迷地吻她。 “喜欢，再来点。”傅影温柔道，“小殊这样对我，我很高兴。” 宋殊脸上发热，慌张松开手，转身就要离开：“总之你必须带我出去，你要是不愿意，那你以后都别上我的——” 傅影把她捞到怀里，两条手臂锢得死紧。 “那不可以。”傅影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我要你。” 宋殊低头看着傅影的手，后颈覆上湿热的吻，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直到后颈传来牙齿嵌入皮肤里的微疼，才骤然出声：“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傅影的动作明显一顿，宋殊抓住她的手背，抓得很紧。 “我们才在一起，你不可以出事。” 傅影眼中的欲色迅速褪去，她把下巴轻搁在宋殊肩膀上，小声说：“我不会出事的。” 宋殊摇头：“你信不信阿言也会这样对薄利讲。” 傅影在她肩上叹息一声。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本质上不希望你出去冒险。”傅影道，“我可以带着你，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可现在太冷了，小殊。” 宋殊皱眉：“什么意思？” “太冷了，怪丧的力量在增强。”傅影道，“我没遇见过能变形的怪丧，阿言出事，我当时也有一刹那想过，那个家伙如果装作你的样子迷惑我，会不会今天受伤的就是我。” “阿言出事，但我的异能能及时感应到，从而赶走那个家伙。如果我出事，可能谁也不会发现。” 宋殊道：“所以我才要让你带着我一起啊！就算那家伙变形成我的样子，你也一定能认出真正的我吧？” 她转身搂过傅影脖子，语气坚定道：“你不要担心我，傅影，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 傅影的眼中透出几分晦涩，她直视宋殊的眼睛，低声质问： “那我只带你走，你愿意吗？” 第132章 苏醒爱人 宋殊搂着傅影的脖子，伸手去抚摸她的后脑，微抬着下巴去亲吻她。 “你一直都只想带我走。”宋殊低喃道，“你不愿意留在团队里。” “是，如果可以，我只带你走，只有我和你。”傅影沉声说，“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信任。” 宋殊望着她，思忖片刻。 “可你却很快就信任我了。”宋殊说，“既然可以给我信任，为什么不可以给别人？” 傅影神情深沉，歪着头回应她的吻，墨睫颤动。 “因为我的信任就那么点，我愿意把它们都留给你。难道你敢说，你信任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她说。 宋殊垂眸。 “当然不是。”她平静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留在团队里，因为末世不是一个人就能活下来的，尤其是大家都有异能的情况下。” 傅影：“既然这么在乎团队，那你更应该留下来照顾他们，基地时刻都会有变化，而我——” “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宋殊的语气明显有些冷。 傅影闭上嘴，谨慎地思考几秒，无奈妥协。 “好，我们一起出去。”她说，“但你必须时时刻刻拿着灵晶，我出门的时候，你要隐形。遇到危险，你要及时瞬移离开。” 宋殊用目光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面上流露出难过。 “傅影，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傅影偏头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又转回头盯着宋殊的脸。 “我知道。”她低语道，“小殊，你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 …… 阿言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被火焰焚烧。 她明明已经死了，阿言混沌的大脑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她应该已经死了。 那个假扮成她女友的怪丧？还是异能者？算了，总之她被骗了，她上当了，她被一拳砸碎了胸骨，断裂的骨头碴子扎进了她的内脏。 有谁会注意到她死了吗？不会，因为她让那些家伙撤退，跑回基地，没有人会发现她被一拳砸塌了胸腔，口中喷出鲜血，仿佛空气堵在喉咙里使她窒息。 薄利，薄利，她的女朋友。 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让自己从复仇到妥协复合的富家千金，她是那样的美好，让人日日夜夜地想念。 她仍旧记得当时自己感染了热感发了高烧，一觉醒来心口处多了个东西，发动异能的时候，时间在她的面前被拉长了无数倍。 深夜里，她发动异能穿过大街小巷，偷偷跟到了前女友所在的小区，正好碰见她拎包进门，长发飘飘，温柔地和门卫打招呼。 分手六年，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温柔，更沉静。 阿言便跟着她，不着痕迹地跟她走一段又一段路。 她的速度太快，薄利根本注意不到。 直至薄利进了五号楼电梯，她要跟过去，却迟疑地停住，接着望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定格住，便发动异能从楼梯追了上去。 在薄利开门的瞬间，她便发动异能先一步进去，薄利甚至连人都没看到，只是发现房间里隐隐闪过一点蓝色。 开灯的瞬间，她站在薄利面前，捂住她的嘴，把人压在门上冷冷地嘲讽。 她至今记得薄利当时的眼神，那眼中不仅仅是惊慌失措和震惊，她能看出来薄利眼中的欣喜，于是嘴上越发不饶人，吐出刀子一般的锋利话语，只为了刺痛前女友的心。 她现在倒有点后悔之前说重话了……对于前女友，对于千金小姐，对于她心里从未放下过的爱人。 为何身体在疼痛，为何心底如此空茫？ 她应该死去，可为什么疼痛没有散去？ 她的女朋友，现在是不是在哭呢？ 胸骨在愈合吧……她听见了咔咔声，以及骨头碴子从血肉里拔出来的顺畅丝滑感，以及心口的蓝色灵晶虚弱不堪，却仍然努力释放着精神力修复身体。 她能感应到这些，所以没有死。 阿言的眼睫毛轻轻抖动，眉毛也蹙起，她的唇张开了些，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得不行。 身体，尤其是身体，很疼，疼到呼吸都在发颤。 她压抑着痛楚，抵抗着困意，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看着昏暗的房间，墙上被灯光投射出一个斜长的身影。 阿言适应了光线，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她移动目光，发现房间里的气温很高，空调被打开了，柔软的牛奶绒被子盖在腹部之下。 阿言怔怔地盯着趴在床边沉睡的女孩。 薄利柔软的长睫毛像刷子一样下垂，在眼底形成一层淡淡的阴影，她闭着眼睛，眉毛仍然不安地拧起，估计在梦境里也是担惊受怕。 阿言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只是静静盯着她，用指尖去触摸她垂在脸边上的发丝。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阿言想起薄利以前是不喜欢趴在床上被欺负的，千金小姐虽然叛逆，但也不是很能接受除了传统爱事外的新尝试。 直至五号楼不再用念力保护，她对薄利百般折腾，也有带着情趣的刁难，薄利都是嘴上拒绝几次，然后便迎合她的种种行为。 其实她并不怪薄利当初提分手，和自己切割关系。阿言心想，她只是有点不甘心薄利就这样放弃了两个人的爱情，什么都不商量，就直接自己做了决定。 以后对她温柔点好了，阿言的手指只能往前伸一点，她庆幸自己的手指很长，不至于在偷偷摸女朋友的时候影响重伤后的身体。 阿言顺着薄利的鼻梁往下滑了些，唇边笑意温柔，且带着些恶趣味，手指继续下滑，戳到了薄利的嘴唇。 这一戳，就把人戳醒了。 薄利睁眼，看见一根手指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她站起来，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阿言，以及刚刚移动着的手指，声音忽然哽咽：“阿言？” 阿言眼皮一跳，仍然装睡。 薄利俯身，用耳朵贴着她的心口听着心跳，呼吸浅浅地扑在面料上。 阿言还在装睡，却忽然感觉到身前一凉——薄利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仔仔细细观察着那还有些塌陷的胸口。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上面。 薄利听见了阿言忽然拉长的吸气声，她抬起头，和睁开眼睛的爱人对视几秒，便再度低下头，细细碎碎地亲吻那塌陷的地方。 阿言张开嘴，声音极轻：“渴。” 薄利抬起身子，拿过水杯含了一口，凑过去给她渡水。 阿言等她松开自己的唇后，咕哝一句：“你真让人心动。” 薄利垂眸打量她胸口的伤，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的心确实在动，”她说，“差点就塞不回去了呢。” 阿言：“……渴，还要喝。” 薄利似笑非笑：“求我。” 阿言：“……求你。” “行吧……给你喝。”薄利在她幽怨的眼神中俯身吻她，用唇舌润泽她干燥的唇。 还挺有用，阿言心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133章 和小松鼠一起出柜 原霖在高墙上，站在凸起的垛口里面，望着南边远处的建筑。 她看了几秒，回过身，仰头望见顾妮妮在楼栋天台附近盘旋。 过了一会儿，顾妮妮缓缓下降至黑色物质搭建的塔楼附近，目光扫视四周，不经意扭头与原霖对上视线。 原霖还没想好打不打招呼，就看到顾妮妮脸色一冷，把头扭了回去。 “……”原霖撇嘴，耳朵的撕扯痛仿佛就在昨天，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靠着垛口坐下来。 黎多琛在过道里走着，拿着弓巡逻，他对原霖道：“听说你可以带人隐身，可以带几个？” 原霖简单道：“我想，两个差不多吧。” 黎多琛笑了笑，他看向远方，说道：“你的能力很适合隐藏，有没有想过之后我们一起组合，搞远程袭击。” 原霖摊手：“我觉得吧，都行，只要别把我害死就ok。” 黎多琛噗嗤一笑。 他是个和原霖差不多年龄的小伙，五官有点像她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某个犬系爱豆，有一双无辜的狗狗眼，身姿挺拔，而且还烫了个卷发。 他说：“之前我在四号楼的时候，从没有关注过二号楼的生死，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 原霖耸肩：“我也没有想过……说实在的，如果末世没爆发，我现在应该是一个因为付不起租金而被房东大人赶出去的小乞丐了。” 黎多琛好奇道：“怎么会付不起房租呢？我们这里是郊区，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啊。” 原霖：“……大哥，你以为两千多很少吗？两千多放小县城小农村里都是基操好吗。” 黎多琛摇头，一边站在垛口里，一边对原霖道：“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一个人在艾托市吗？” 原霖嗯了一声，神情淡淡，捧着脸看向别处：“是呢……我有一个爸，但他有自己的家庭，我有一个妈，但她闯红灯被车创飞了。” 黎多琛眼睛瞪得很圆，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原霖神色依然很淡地述说道： “我有一个表姐倒是在艾托市，不过她因为十年前骑摩托不戴头盔，被车创飞成植物人了。” 黎多琛：“……” 原霖摊手：“你看，至少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算真的当了乞丐，也会是丐帮里跑得最快的乞丐哦。” 黎多琛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安慰她，就见到绿色的光羽在空中缓缓挥动，顾妮妮降落在过道上，把原霖拽起来。 “干嘛呀？”原霖被她拽起来，“该吃饭了吗？” 顾妮妮极为平淡地说：“嗯，该吃饭了，回去。” 黎多琛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巡逻一会儿。” 顾妮妮二话不说，抓着原霖就飞向二号楼。 她把原霖丢到阳台上，推着人进了客厅，任德、任法活动着筋骨，王胜端着盘子进厨房，顾真严也从阳台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先好好吃顿饭，”顾真严拿上围裙就去厨房，“晚上你们谁去外面守着。” “六七八号楼那边晚上出人。”原霖说，“我们晚上休息。” 顾真严漫不经心地接话：“行，你们自己坐着吧——呦，傅影，宋殊，你们来蹭饭呢？” 宋殊站在门口笑吟吟道：“我们来蹭蹭国宴。” “得了吧，就几个家常菜，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做那么多了。”顾真严道，“害得我们几个人吃了一天剩菜剩饭。” “以后我就不指望你们做菜了。”宋殊叉着腰道，“之后我就让傅影做饭了。” 几个来回走动忙碌的人都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宋殊身后面无表情的傅影。 任德结结巴巴地挤出声音：“傅影……傅影要给我们做饭？” “想得美。”宋殊说，“傅影只做给我吃的。” 其他人继续走动，任法和任德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就知道不可能嘛……” “怎么可能给我们做呢，她这么宠宋殊只会给宋殊做饭……” “哎呀老哥咱们是没这个福气咯……” 宋殊：“……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任德任法溜进了厨房，傅影偏头看着宋殊，温声问道：“我做的饭只给你吃？” 宋殊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还想做给谁吃？” 原霖打开一罐果汁，见顾妮妮一直盯着自己，便把开了的果汁递给她：“喏，给你喝。” 顾妮妮扫了一眼，高冷道：“不要。” 原霖撇嘴，刚要收回去，就看见顾妮妮目光里闪烁的杀气，下意识咽着口水，把罐子塞到她手上，讨好道：“大小姐，你就收下吧。” 顾妮妮：“哦？给我个理由。” 原霖：“你今天巡逻多累呀～还要带着我飞，多辛苦呀～晚上多吃点肉补补哦～多喝点饮料补一补哦～” 顾妮妮道：“你好矫情，闭嘴。” 原霖：“……” 她郁闷地看着顾妮妮喝果汁，宋殊拉着傅影坐下来，等到菜都上来了，宋殊和众人干杯，开口宣布好消息。 “跟大家说一声好消息，阿言醒了。”宋殊道，“意识清醒，就是身体的伤还需要慢慢修复。” 顾真严点头：“嗯，那就好。” 宋殊夹着肉丝吃着，傅影帮她剥虾，直接伸到嘴边。 几道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宋殊有些害羞，但还是倾身咬掉了傅影递过来的虾仁。 顾妮妮在一旁幽幽地来了句：“呦，这么亲密？” 傅影平静道：“照顾女朋友是我应该做的。” 顾真严：“……啥？” 任德任法兴奋地抱成一团：“哇～哦～” 王胜举起酒杯示意：“哈哈，恭喜你们。” 原霖紧张地咬着手指，顾妮妮面色复杂，不知是羡慕居多还是气恼居多，总之她冷冷地剜了原霖一眼，低头开了罐啤酒。 第134章 沉沦其中的心 宋殊和傅影吃完饭后，到五号楼去看薄利阿言，但薄利把她们拒之门外，颇为尴尬道：“现在不太方便。” 宋殊奇怪：“怎么了？是不是阿言出什么事了？” 薄利挠了挠脸，嘀咕道：“我在给她……呃……上导尿管。” 宋殊瞪圆了眼睛，傅影神色发生微妙的变化，直接拉着宋殊离开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宋殊挥手。 薄利看她们走远，拂去额头上的汗，把门锁好回到卧室。 一进门，她就迎上阿言羞恼的眼神，相信阿言现在要不是动弹不得，一定会把床头柜上的小兔子直接砸过去。 薄利走过去，查看插管的结果，她看着阿言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等你以后老了不能动，不还是要我帮你插管？” 阿言的呼吸声都沉重了不少，她咬着牙道：“我自己可以起来……” “得了吧你，傅影说你现在是不可以动的。”薄利说，“你现在任我宰割，我劝你好好听话。” 她走过去，低头打量阿言的胸脯塌陷处，说道：“这里在慢慢恢复，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阿言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作“欲哭无泪”，如果时间能重来，她宁愿当初直接把薄利拐走私奔，也不要到今天这种地步。 竟然被自己的女友——！ 薄利看她通红的脸，有点高兴：“嗯，你的脸上有血色了，这说明恢复得很好，你不要乱动，很快就能痊愈。” 阿言闭上眼睛，手指无力地敲着身下牛奶绒床单，喃喃道：“想我一世英名，现在竟然……” “说实在的，不太好找，宝贝。”薄利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辛苦你陪我折腾了。” 阿言愤愤地咬住她的嘴唇不松口，薄利笑呵呵地捏着管子，阿言顿时感到一阵酸涩，她谨慎地松开薄利的唇，低声道：“你去休息吧。” 薄利摇头：“不行，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她就这样坐下来，阿言轻轻地吸着气，无奈道：“可以帮我把衣服拉起来吗，总不能这样一直暴露在空气里吧？” 薄利接着摇头：“不可以，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的伤，直到它彻底恢复。” 阿言：“……” “我错了，我就不该之前那样折腾你。”她说。 薄利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淡声道：“如果你指的是用这个——”她拿起小兔子，“或者是这个——”又拿起一盒彩色指套包装，“我没有怪你哦。” “我不想死，小利。”阿言带有野性的面容此刻皆是温柔，“我不想只留给你那些不舒服的回忆。” 薄利低声道：“闭嘴，你以后少说那个字，少立g就行了。” 阿言自己用手扒拉一下睡衣盖住肌肤，道：“薄夫人找过我，在国外。” 薄利眼神闪了闪，没有出声。 阿言自顾自道：“她当初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国外自生自灭，我一开始不愿意花这笔钱，宁愿去当流浪汉，后面因为在网上看到了你比赛的录像——” “那些不重要了。”薄利说。 阿言摇头：“很重要，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容易自甘堕落的人，因为我本性如此。你让我没办法那么浑噩地活着，后来我就加入了一个电竞俱乐部。” “我在那个小俱乐部里打游戏，活得还算滋润，但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念你，恨你——”阿言顿了顿，温柔道，“爱你，我不能控制我的心，它一直沉沦其中。” 薄利喃喃道：“别说了。” “你母亲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已经订婚，结婚，又逃婚了。”阿言道，“我也发现她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女儿和儿子，你，对她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她来的时候，在嘲讽我不堪一击，随随便便就信了你扯出来的谎言。她轻视我们的爱情这么容易就破碎，可我知道我一直爱你，我也知道了她一直不爱你。” “只是我还是对你很生气，因为你从来不在意我的想法，哪怕你告诉我呢？就算我们最终要走到出国那一步，我也可以忍受分离。” 她说到这里，薄利已经闭上眼睛，捂住了脸。 “其实我从来不想把这些话都讲出来，我心里不是没有恨。” 阿言盯着天花板想了好几秒。 “可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会在逃走的那天，拉着你的手一起跑。”她说。 薄利放下手，眼睛红红的，但神情依然冷静。 “是吗？”薄利说，“你就这样爱我？” 阿言笑道：“我要是不爱你，怎么会遭这一下？”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薄利抚摸她的脸，低下头亲吻。 “你不许找借口，不许把锅推我身上。”薄利呢喃道，“是你自己蠢。” 阿言：“好。” 她眯起眼睛笑，任由薄利侵占自己的唇舌。 …… 宋殊去一号楼接罗泽，傅影则坐在阳台边缘，嘴里叼了一根烟，烟圈随着气息吐出，风一吹就散了。 祸鸦从北边来，到南边去，但也有一批去了西边。 那么，这定是代表着祸潮将从北边涌来，涌向南边，而郊区则首当其冲，迎接那些加强过的活死人。 至于祸鸦去了西边，她不免怀疑那边有更多危险，可能是去跟西边城市的怪丧联络，把那边的怪丧引来，也有可能是预兆着东边可能会发生祸潮。 不过，祸鸦没有这么少，如果是为了给出预兆，不可能就这么点。而且现在离祸潮爆发起码还有半个月。 第一次祸潮，将会把所有的幸存者打个措手不及，除非基地提前做了防御工事，或者是逃到了偏僻且易守难攻的地方—— 罗泽和宋殊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傅影手一松，烟掉在漆黑的过道里，黑液吞噬并移动，直至移到外墙，凸出一个点把烟头吐了出去。 傅影回到客厅，听见宋殊说：“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我的天哪，罗泽你可是小天才啊，怎么能不会这个题呢？我们家罗泽一定可以做到征服这些数学题吧？” 罗泽被夸得自信心蓬勃起来，抱着数学卷子就趴在茶几上做题。 宋殊抬头笑着和傅影对视一眼，轻巧地走了过来。 傅影还没说话，宋殊鼻尖一动，脸色就变了。 她一把拽过傅影的衣领，眼里的怒气令人生畏。 傅影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没敢张口。 第135章 被小松鼠查烟 “傅——影——！” 宋殊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傅影听来，是比比怪丧的吼叫声还要可怕的存在，她一张开口，宋殊就闻到了越发浓郁的烟味。 她直接拽着傅影去浴室，牙膏一挤，牙刷一递：“别说我没讲过！打火机，烟盒，给我掏出来！” 傅影乖乖地把打火机拿出来，宋殊搜她的口袋，没搜出来烟盒，很不高兴。 她见傅影还盯着自己，眼睛一瞪：“看什么看？” 傅影迅速低头刷牙，宋殊把漱口水也放在了她面前：“我告诉你，你今天但凡身上沾了一点烟味，你都别想上我的床！” 傅影刷牙的动作越发起劲，眼神还时不时去瞥宋殊。 罗泽探头看浴室，被宋殊一眼瞪回去，乖乖地写数学题。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看你，一点话也不听。”宋殊数落傅影，“我现在就把你的烟盒和打火机全部收起来，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了，现在你还不长记性，我——” 宋殊说着说着，左右张望，直接去翻箱子，傅影歪着脑袋看她在那里扔出一条又一条烟，迅速刷完牙，又灌了两口漱口水，唇齿间尽是海盐柠檬的味道。 她又把外套换掉，重新拿了一件干净衣服，走到宋殊边上，看到她把烟全部找了出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道：“我帮你——” “不用。”宋殊板着脸道，她把那些东西全部收拾，扔到了一个蛇皮袋里，“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要是里面但凡少一根，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做你想做的那个事。” 这威胁力量巨大，傅影小声应允，在她脸颊边上吹气：“小殊，你看我身上没有味道了。” 宋殊把蛇皮袋扎紧，往桌子底下一丢，摆好了位置，拿手机拍照。 “这就是原样，要让我发现它被移动位置和角度，系好的绳结出现变化，你就完蛋了。”她指指点点着那个蛇皮袋，傅影负手在身后，宋殊每说一句就点一下头。 “还有，”宋殊强调道，“你不许问别人要烟。” 傅影：“好的，小殊，我以后不碰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 宋殊：“你今天抽烟了，还想做别的事？你想得美！” 傅影：“……” - 洗漱一番后，宋殊穿着睡袍，站在卧室窗边看着外面，十四层透出的朦胧光芒照在黑墙最上面，有异能者走过一个个垛口巡逻。 “那个家伙是怪丧吗？能变形的那个？”宋殊说。 傅影站在她身后，像往常一样抱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道：“我不确定，但我倾向于是怪丧，因为那家伙知道薄利的样子。” “你认为那个会变形的怪丧和能够灵晶联络的怪丧认识，既然知道薄利的样子，也代表他们知道我们所有人的样子。”宋殊道。 傅影伸手轻柔地挠着她的下巴，像挠一只小猫。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他们。” 宋殊把手放在窗台边缘，指尖点在冰冷的玻璃上，眉眼压低了些。 “你这话说的，谁不会想杀掉那些伤害同伴的活死人呢？”她手指弯起，接着攥成拳，用力砸在另一只手掌里，“如果阿言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不打算直接侵占我们？”傅影说，“他们只是出动了一个触手和一个幻象，潜伏在小区里，打了我们一个个措手不及就收手。” “你之前说他们想撤退，但被你拦住了。”宋殊道，“如果你不在，恐怕小区死的人更多，但那是他们将我们彻底打散的最好机会。” 傅影扣住她的双手，语气颇为轻蔑：“因为他们也怕死，不敢直接过来。” 宋殊：“……怕死？你不是说他们的信念很坚定吗？” 傅影冷冷勾唇：“信念是坚定，但有意识的智慧怪丧也知道不能失去他们的灵晶，没了灵晶，他们的意识也就随之消散，就抵达不了他们想要的那个世界。” 宋殊：“可……怪丧到底想要什么世界？死气沉沉的世界？那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们想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世界，除非我们变成智慧怪丧。”傅影说，“小殊，他们的目标是要转化更多异能特殊的异能者，像你这种异能，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认为那个有『吞噬』的紫丧会想吞掉我的灵晶？”宋殊说，“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傅影：“呵，我也不会让他得逞。得到你的灵晶只是下策，按照他们的立场来看，将你转化成智慧怪丧，才会对他们有最大的作用。” 宋殊低头想了想，说：“嗯，你担心我被他们盯上，毕竟白异被转化也就几秒的事。” “被绿丧蓝丧转化都不会那么快，但如果是紫丧，一旦选择转化你，他们一定会缠住你，直到你彻底变异再脱离。”傅影沉声说，“而他们持续转化的过程，确实只在数秒之间就能完成。” 宋殊下意识摸了摸忽然刺疼的后颈，傅影见状，低头亲了亲她摸过的地方。 “如果我变成怪丧，那我就会失去我自己，我还会记得你吗？”宋殊喃喃自语，“我会和他们一样，认同自己怪丧的身份，拥有一个奇怪的信念吗？” 傅影：“……小殊，你不要想这些，不会发生的。” 宋殊回过头，和傅影深邃的黑眸对视，主动凑过去亲吻她，唇舌交缠间，尝到了柠檬的香甜和海盐的咸味。 随即，两人抵着对方的前额，宋殊垂下眼眸，轻声道：“你明天出去吗？” 傅影道：“嗯，我先去西边看看。” 宋殊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傅影低声应着，又去寻她的唇瓣。 月色与飞雪下，温暖的屋内，一夜好眠。 第136章 你要和我谈恋爱? 薄利睡得极不安稳，虽然没做梦，但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坠入了悬崖，双腿抽搐一下，猛然惊醒！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便转过脑袋去看身边的人。 只是床铺空落无人，床尾的管子被拔掉了，薄利呆坐在床上，听见浴室传来的流水声。 她匆忙起身，拉开卧室门——阿言走出浴室，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见薄利起来了，便道：“怎么不再睡会？” 薄利厉声道：“谁让你下床的？！” 阿言被她的吼声吓得一激灵，小声而固执地辩解：“我要上厕所啊……你只是帮我放了导尿管，又不是……” “你的伤修复好了吗？没好的话下床是会有后遗症的！”薄利气得快要砸墙，但去抓阿言肩膀的动作立刻轻柔下来。 她扶着阿言往卧室走，听阿言继续解释：“我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碎掉的骨头基本上已经修复好了，胸腔也没再塌陷，还有……” “闭嘴，躺回去！”薄利语气很冲，阿言闭上嘴，慢慢躺回床上。 薄利毫不客气地掀开她睡衣查看伤势，见确实像她所说那样，基本上已经痊愈，又俯身将耳朵贴在她心口听着心跳。 阿言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我好歹也是个蓝异，痊愈速度很快的。” 薄利帮她拉好被子，说：“嗯，那你就接着躺，我去给你做早餐。” 阿言拉住她的手腕，要求道：“早安吻。” 薄利迅速弯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冷哼着走远了。 阿言啧了一声。 “果然，千金小姐就是越哄越任性。” …… 原霖恢复意识时，感觉到身体很烫，还有什么重物在压着自己，她挣扎着从梦境中苏醒，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顾妮妮埋在自己颈肩处的脑袋。 顾妮妮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熟睡。 原霖呆呆地看了几秒顾妮妮的脑袋，拨开她覆在自己脖子上的头发丝，又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 昨晚发生什么了来着？ 对了，顾妮妮喝醉酒，自己也被逼着灌了几口。 说实话，她面对一个喝醉的要发疯的女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只能半推半就陪她喝。 结果喝到最后，两个人都醉得迷迷糊糊。 她还有点意识，记住之前的教训，把顾妮妮鞋脱了，外套脱了，扔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妮妮趴在她身上？ 原霖庆幸顾妮妮挺轻的，不然自己被压了一夜得出现内伤。 她要把顾妮妮推下去，但此时，身上的人动了下脑袋，柔软的脸颊在她脖子上蹭了蹭，继续沉睡。 原霖停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了顾妮妮的后脑勺，无意识地轻抚着她柔顺的黑发。 她甚至开始怀疑原家是不是专出女铜，自己的表姐是这样，自己……自己目前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说到表姐……不知道末世爆发后，她是被那表姐嫂给带回去了，还是在医院被咬变异。 如果变异了，也算是一种“苏醒”吧？ 那表姐嫂听说一直在照顾表姐，也是个深情的人。 话说要是她能从艾托市逃到南边的森荣市，表姐嫂族亲是不是会看在她是原家的一员，而把她和她的同伴接收进去呢？ 厉家那么大，一定有能力搞出一个幸存者基地吧？ 原霖因为走神，没有发现顾妮妮的呼吸节奏已经变了。 顾妮妮睁开了眼睛，垂眸盯着原霖的脖子和肩膀，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直在被抚摸，舒适且带着些痒意。 她同样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等待。 直到原霖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真是让人不省心……” 顾妮妮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挪动，似乎要从自己身下逃离，便装作没醒，胳膊一伸，抱住了她的脑袋。 原霖：“……” 她啧了两声，只好轻声喊道：“顾妮妮，醒醒。” “顾妮妮，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顾妮妮，你再不起床我就把你扔下去了，你压我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顾妮妮？你再不起床我就拧你大腿根了哦。” “……” 顾妮妮又动了动，将唇瓣贴在她的脖子上。 原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脖子上尤其的痒，痒到这种感觉一直沿着身体脉络向下，腰部发软，四肢一阵颤栗。 她真的，真的恨不得想问顾妮妮一句。 “喜欢我干嘛不给我好脸色啊？”原霖嘀咕道，被装睡的顾妮妮听见，唇瓣忽然张开，露出牙齿咬住脆弱的脖子—— “嗷嗷嗷嗷——！”原霖痛得叫起来，顾妮妮睁开眼睛，手臂撑着枕头，目光凌厉地掐住她下巴。 “你干嘛？你自己压上来的——！”原霖惊慌失措地挣扎，只见顾妮妮冷笑一声。 “给你好脸色？你凭什么？”她说。 原霖知道她听见了，傻眼几秒：“因为……不是，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错逻辑了？”她反应过来，“你喜欢我凭什么不给我好脸色啊？你不要追我吗？” 顾妮妮的目光好似结了冰。 “追你？追你？”她重复着，语气森森，听得原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追我有什么不好的？”原霖讷讷道，“谈恋爱……难道不该先有个追的过程吗？” 顾妮妮道：“你要和我谈恋爱？” 原霖呆了几秒，嘟囔道：“也行吧。” 顾妮妮：“嗯。” 她按住原霖肚子，在她嘶嘶吸气的时候起身，离开床铺。 原霖见她直接拿干净衣服出门，还没缓过来劲。 这……这是什么意思？顾妮妮说嗯？嗯？！ 正当原霖傻眼的时候，顾妮妮已经在浴室洗漱一番，换上干净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轻轻扬起。 第137章 认真给承诺的傅影 宋殊推开窗让卧室里透透气，雪花随风狂暴地吹了进来，扑了她一脸。 房间里的温暖气息瞬间被吹开，温度直往下降，宋殊搓了搓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她盯着桌上被摆得整整齐齐的指套盒子，眼不见为净，直接把它们全部丢回了箱子里。 傅影收集而来的那些灵晶被她放在了干净的黑色束口双肩包里，白绿蓝紫的灵晶在里面散发着光芒，整个包沉甸甸的。 宋殊发了会儿呆，直到傅影进卧室提醒她吃早饭，她才回神。 “你的表情别那么沉重。” 傅影穿着背心，黑裤衬得两条腿纤细修长，她漫不经心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气质更显慵懒，但当她目光扫到空了的桌面时，两条眉毛便微微上挑。 “我的装备呢？” 宋殊勾住她的背心带子，没好气道：“什么你的装备？怎么就变成你的装备了。” “我这双握过刀，杀过怪丧的手可是不能受到伤害的，当然要保护好。”傅影慢条斯理地说着，倾身过来亲了亲宋殊的唇角。 宋殊：“呵，我把你手剁了，看你怎么嘚瑟。” 傅影捏住她的腰，手指灵活地在衬衫上轻轻滑动，宋殊压住喉间的轻哼，拍掉任性的手。 “今天的雪又大了。”宋殊说，“我们今天出去吗？” “雪下得只会越来越大，”傅影抱着她，轻声说着，“在没有人的地方，雪会堆得很厚，但怪丧也有处理，甚至利用那些雪的办法。” 宋殊：“你要先去哪里？西边还是北边？” 傅影想了想，道：“去西边吧，祸鸦飞去那里，我担心郊区边缘那会有……不可控的因素。” “末世里哪有可控的呢？”宋殊说，“如果我们要去西边巡逻，那就要清除所到之处见到的任何怪丧，并在那里设下安全据点。” “嗯，在那里设下一道高墙很重要。”傅影道，“『绝恨』能吞噬掉那些白丧，力量越大吞噬力就越强，甚至可以牵制更高级的绿丧蓝丧。” 宋殊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傅影，如果你的异能会一直增强力量，你自己会不会遭到反噬？『绝恨』吞噬掉那些怪丧，也是在吞噬他们的恨意吧？” 傅影的眼瞳很快地转了一下，道：“我靠这个生存。” “可是你也会被反噬。”宋殊说，“你没否认。” 傅影眼前闪过前世的一些记忆画面，诚实回答道：“是，我会被反噬，但至今为止，『绝恨』都很听我的话，也不会真的背叛我——除非它会被某种克制它的异能侵袭。” 宋殊转回身，认真道：“怎么说？” “我也不清楚，总之，如果我遇到了平级的怪丧，也许我会吃点亏，但最后一定是我赢了战斗。”傅影低语着，目光中透出些森然。 她想到了前世的那些可恨嘴脸，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泄出太多，闭了闭眼，恢复平静。 宋殊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捏着傅影的脸。 “傅影，你果然还是个幼稚小鬼。”她说，“你真的很像动漫里那种背负国仇家恨，忍辱负重，又带些热血中二的主角。” 傅影：“……宝宝你的视力还好吗？” 宋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眼睛。 “算了，热血没看出来，中二……也不是很二，反正你呀，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激起我探索欲的神秘。” “傅影，要是末世没有爆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 宋殊开玩笑地说着，傅影听着，垂下了眸。 “如果末世没有爆发，我也会来这里的。”她说，“也许会晚一些，但我会来的。我还是有机会碰到你。” 宋殊摇头失笑：“那就不一样啦，你不会喜欢上我的。” 傅影加重语气，重复给她听：“会的。” 宋殊笑了几下，直到傅影凑过来亲她，才咕哝着同意：“好吧，你不管怎么样都会喜欢我的。” “只喜欢你。”傅影吻着她的唇和鼻尖。 很甜，很湿，很软。 傅影亲着亲着，逐渐意乱情迷，她离宋殊太近，近到只有负距离。 “我只会喜欢你，这一生我只为了你来……”傅影喃喃道，“为了你，小殊……” 宋殊躲开她几乎掠夺走自己气息的吻，惹来不满的一咬。 “好了，吃饭吧……”宋殊听见客厅里的走路声，推开傅影，“你怎么跟狼一样呀，你就该是黄柯那样的狼形者，可以变形的那种。” 傅影沉吟道：“你希望我变成狼去吻你？” 宋殊戳她脑袋：“……脑子里有点知识，不要放不干净的东西。” 傅影莞尔，跟她出门。 罗泽在吃蛋炒饭，配上一点辣条，吃得更香。 宋殊和傅影聊着天解决了早饭，然后把罗泽送到一号楼那里，孔思思正在喝粥，罗泽过去后，两个小孩开开心心地凑到一起。 “今天不出去巡逻了吗？”孔连说。 宋殊点头：“嗯，我们昨夜已经沟通好了，大家在墙上巡逻，不要出去。我和傅影今天先去西边探查一下。” 孔连一愣：“你也要出去？” 宋殊刚要开口，就看到门口伸出了几颗脑袋。 “你要出去？！” 凯恩、余毅、黄柯和徐泽瞪着她，孔连拿着烟的手对他们指指点点：“你们这些臭小子，昨天晚上喝酒吵人，让不让人睡了？！” 其他三人嘻嘻笑，余毅盯着宋殊，面露凝重。 “现在危险，你不要出去了。”他说。 傅影适时出声，微抬着下巴，轻描淡写道：“对你们来说是危险而已。” 余毅皱着眉看她，口吻满是责备：“你这是把她往陷阱里推，外面的紫丧说不定就等着你们出去呢！” 傅影脸上的表情没变，但宋殊却感觉到了她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寒气。 “是我要出去的，”宋殊说，“我之前和薄利也出去过，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太担心。” 余毅从鼻腔里轻轻哼出气，颇为苦恼地说：“可惜我们没有精神系异能，如果有，我们就可以精神联络了。” 宋殊：“我懂你的意思，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 “我会带你找到的。”傅影道，她现在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表情，但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末世里那么多异能者，总有人有这个异能。”她对宋殊承诺，“只要你想，我可以把所有人的异能都送到你面前。” 宋殊知道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点头，她拉住傅影的手，语气轻松道：“我相信你。” 余毅没再说话，他离开了。 第138章 我知道谁信任我 阿言摸着自己修复后的胸骨，只是伸手轻轻一按，胸腔深处便传来尖锐的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怎么还这么疼，难道她的骨头只是拼了起来，并没有愈合吗？ 她刚吸着气，薄利听着声就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卧室：“言子孤！你要我说几遍？！” 阿言感觉自己悬着的心瞬间不跳了。 她印象中从来没听到过薄利喊自己大名。 “我就摸一下。”阿言解释，薄利走过来手一伸，揪住了她的耳朵，逆时针转了半圈，毫不留情。 “你最好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身体也别动一点。”薄利道，“宋殊她们打算出门了，要过来看看你。” 阿言怔道：“什么？” 三秒后，宋殊和傅影出现在卧室外。 “哎呦，老远听见薄利训斥你的声音了。”宋殊笑眯眯道，“怎么样，还好吧？” 阿言盖着被子，她面色恢复平淡：“嗯，还好，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假扮成薄利，我上了当，就——” “傅影猜那家伙是怪丧，如果是，就代表他有一定的实力。”宋殊说，“我们现在要出发，去西边探查，如果遇到什么事，就需要薄利、曹剑和顾真严来商量决策。” 阿言：“既然知道外面危险，怎么还去？” 傅影背着双手，在她们房间里扫视一圈，停留在靠窗一边的床头柜上，看见了燃烧后又冷却的玫瑰蜡烛以及一条漆黑的皮质长鞭。 傅影无声歪了下脑袋，收回目光，看向宋殊自信的侧脸。 宋殊坚定地拍拍胸：“因为我要去远方看看。” 阿言看她那个用力的动作就胸口疼，没好气道：“你们快走吧。” 薄利上前，用力握了一下宋殊的手：“把我的异能复制过去，你还不能永久性使用吧？再复制一下。” 宋殊：“好……”她尝试复制一下，意外发现『念力』烙印的透明度正在越来越低，直到烙印彻底变得清晰。 她怔怔收回手，看着薄利的微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了阿言。 而脑海中『疾行』的烙印，也在逐渐清晰，虽然比不过『念力』和『绝恨』，但也已经趋近于实体了。 与此同时，她发现『瞬移』的异能却在实体化和趋近实体之间反复推进后退。 宋殊点头道：“放心，有你们的帮助，我一定会和傅影拿到足够的情报回来的。” 薄利道：“你们两个都加油，最好把那家伙的人头带回来给我。” 阿言问她：“你要人头做什么？” 薄利笑得柔和：“制成标本，嵌在黑墙里给其他怪丧看呀。” 宋殊，傅影，阿言：“……” 宋殊发现薄利还是有些腹黑的，她拉着傅影告别离开，门关上的刹那间，薄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阴沉地盯着门把手几秒，才回到了卧室。 阿言伸手够着床头柜上的黑色皮鞭拽着玩，对进来的薄利道：“你觉得宋殊怎么样？” 薄利扫她一眼，坐在床边夺走她手里的鞭子，用力地拽着，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见过的人多了，但宋殊是我见过的，相对来说很干净的一个人。”她说，“心很干净，但日后如果被触及到底线——也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阿言轻轻呼吸着，摸自己受伤痊愈的地方：“你为什么能看出来？” “我说直觉，你信吗？”薄利说，“我还知道，傅影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如果她要走，她真的只会带宋殊离开，不管我们所有人的死活。” 阿言不以为意：“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 薄利摇头：“傅影和你不一样，我总觉得，她一直很讨厌我。不是那种简单的吃醋，而是一种……连我也说不出来的敌意。” 阿言沉吟不语，薄利想了会儿，呼出口气，用小黑鞭抽了阿言大腿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已经是个可怜的妻管严了。”她乐观道，“相信宋殊会把她管得很好的。” 阿言摸着发疼的大腿根，最终也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 傅影带着宋殊从五号楼飞向西边，垛口边上站着一个人。 宋殊：“等等。” 傅影虽不情愿，还是揽着她跳在了过道里。 余毅插兜，刘海被吹得向后，面上平静，只是弯了弯唇。 “我在这里巡逻，遇到问题及时通知其他人。” 宋殊刚要说出的话吞了回去：“嗯……挺好的，谢谢你。” 余毅看向西边，说道：“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个不爱出门的人，没想到末世来了，你反而要主动出门了。” 宋殊心里疑惑，嘴上自嘲道：“难道我不爱出门已经连远在另一端的邻居也知道了吗？” 余毅看向她，面上隐隐透出些异色。 “也许我比你的亲人还了解你。”他说，“毕竟你在这里待了几年，我可从没见过有人拜访过你。” 宋殊一怔。 “好吧……也许你说的也有道理。”她耸肩，余毅不再说话，宋殊身后的傅影目光比风雪还冷，宋殊拉着傅影，又道，“行，那我们走了。” 余毅忽然道：“路上小心。” 宋殊顿了顿，对他绽开轻松的笑容。 “没关系，反正逃生有你的异能嘛。” 余毅直勾勾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脑海里『瞬移』的烙印从摇摆不定到清晰实体， 宋殊抓着傅影的手，后者低下眸子的时候分明流露出些醋意，但看到宋殊的表情后，便知晓她有话要说，默契地带着她牵引黑雾飞离西墙。 傅影先带着她落到西边五百米外一个商铺据点，然后用黑雾封住门口，形成一道黑墙，低声问她：“怎么了？” 宋殊仍在思忖。 “我觉得，我复制的异能，能检测出异能主人对我的信任度。”她说，“我能知道谁在信任我。” 第139章 杀伐果决的傅影 商铺里还有很多烟，傅影在上面扫了一圈，问宋殊： “但那些灵晶烙印是永久的吗？毕竟我想，任德任法也信任你，王胜也信任你，哪怕不比我多，可你说那些烙印都消失了。” 宋殊道：“是，我想，是因为我的异能在筛选他们的异能。” 傅影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看来，你的异能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说，“强攻系异能，固体系异能只需要一个就足够，像原霖余毅阿言那样的空间、时间系异能，则一个都不能少。” “对，你看罗泽来之前，我的异能没有烙印别的，但罗泽来了之后，我只碰了她一下，就成功烙印。”宋殊道。 “但如果我要复制任德他们的异能，还是会有烙印，只不过用不了多久就消失了。”她思索着，“只能说，我的异能已经开始选择永久性烙印，对于其他不那么重要的异能则复制一次性的。” “也许是因为你的异能没有办法承载那么多的烙印，所以会进行筛选。”傅影道，“等你等级再高点，哪怕是不会用到的单一异能，你也照样能够掌握。” 如此一来，她实在可以想象得到前世末世爆发第四年的宋殊，身上究竟掌握了多少异能。 难怪那时的『复手』说，她可以强制复制别人的异能，但效果不比别人自愿给她来得好。 “小殊，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任你，所以你也要做好强制性复制他人异能，只能用一段时间便再无法用它的准备。”傅影说，“我尽力帮你去收服有用之人。” 宋殊手掌按在玻璃柜台上，嗯了一声。 “第一个实体烙印是你，算不算一种优待呢？”她说。 傅影心情比刚才在西墙上好了很多，她挥了挥手，商铺大门外的黑墙散去。 “不够，我要你全部的优待。” 宋殊踩着雪，闻言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傅影的后背，随即听她说道：“接下来我会用很快的速度巡逻，比阿言还快。” “所以，你要和我一样，尝试把自己化掉。”傅影说着，让自己的手慢慢化成了黑液，宋殊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 “化……化掉？”她结巴道，“我试试吧。” 把自己变成跟黑液一样的东西，这种能力只有傅影能做到吧？ 在化成黑液前，她还要先动用『绝恨』，翻出自己内心深处那点被隐埋的往事，试图领悟到傅影说的那种意思。 生出恨意……宋殊睁开眼睛，无事发生，她只好朝傅影摇头：“不行。” 傅影没有过多地逼迫她：“没关系，你隐形吧，我带着你。” “是要变成一滩黑液围着我吗？”宋殊看着傅影从空中消失，变成柔韧的黑液围住了她的身体，“那我隐形了，你也隐形不了啊。” “可以，”傅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宋殊便照她说的那样，释放『隐形』，随着心念让裹住自己身体的黑液也随之隐形，效果不错。 还没等她乐观地开口，整个人便失去重心，束缚腰间的力量直接带着她在街道里飞行，速度快到身边的建筑变成了残影。 还没等她看清楚十字路口有几辆车几棵树，身体被强大的力量带着转了个弯，贴着路边向前飞！ 宋殊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一个超人，如此飞速地前进，也激发了她体内安静流淌的血液。 她直接伸出右臂冲着前方，左手收起拳，心想着差套蓝色制服和一件超人斗篷。 她们从小区外飞过，经过一家银行，又直飞向前，飞过的瞬间，几支黑色利箭穿透了在路上游荡着的白丧脑袋。 她们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飞得更加顺畅，一路上有好几个据点是她们设下的，傅影用极快的速度飞过三公里，经过了科技园区，路上全是死去的怪丧尸体。 宋殊想起来西边再往前几公里就是之前和孔连曹剑聊的轰趴馆，风速由于过快，雪花劈头盖脸地打过来，黑液挡在了她的脸前，所以没那么烦人了。 她们顺着大路继续向前飞行，周围开始没有人烟，大路两侧都是树林，就连车辆也鲜少停留在这里，稀稀疏疏的几辆车被厚雪覆盖，雪层表面光滑无比。 又往前飞行近三公里，宋殊发现了远处的异样，随着距离的接近，她看清了前方厚厚的一堵雪墙——不对，那只是被雪色遮掩了！ 宋殊腰间的黑液动了动，随即带着她朝上飞，因为那堵住去路的围墙有三十几米高，当她们升至高空时，便看到了雪墙后面的样子—— 是这里了，就是他们说的有高档别墅和轰趴馆的地方，大片大片的高档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绿地中、人工湖边上。 大雪覆盖着这片区域，将湖水冻结成了坚冰，而靠近路边的几栋别墅里，隐隐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宋殊想和傅影沟通，但锢着身体的力量已经促使她飞过了高墙，来到了这陌生领地里。 但傅影并没有在这里停步，带着她继续向前飞行，直到她们穿过了三四条路，绕过另一边的高墙，看到了无数被挡在墙外的车辆。 车辆从这端高墙堵到了很远的地方，甚至望不到头，地上倒着密密麻麻的怪丧尸体，被一层雪覆盖，轮廓依然分明，显然是才过来不久。 宋殊以为傅影要继续带她往前，但她的视野角度换了个向，又回到了那领域里，离围墙最近一条道路上，越野车正从远处开过来。 这些人不仅仅封了墙，还封了一整个区域，包括北面也建起了高墙，显然是一个由异能者们掌控的基地。 只不过，傅影能带着她如此轻易地闯进而不被发现，是不是意味着这里面压根没有紫异那么强的异能者？ 宋殊还没想出什么思路，眼前所见之处皆迅速放大！ 雪地上的越野车仍缓缓开着，低吟声和暴虐的拍打声持续不断地在逼仄的空间里响着，空气里弥漫着难言的气味。 两个男人坐在司机和副驾上抽着烟，从后视镜里欣赏后座的风光，其中一个人把烟头递到后面：“好了吧？该我了。” 接过烟的男人置若罔闻，把烟头往眼前那大片白皙的皮肤上用力摁下—— 咚！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把整座越野车都晃起来！ 几个异能者下意识地释放异能，冒出心光，前座一人汇聚着火团，一人眼睛变成了蓝眼，扫向车顶—— 漆黑的利刃穿透越野车顶，像划破豆腐一样无声无息，径直刺入了那蓝异的双眼，第三道利刃趁着他还没喊破喉咙前，迅速割开了喉管！ 意识到危机的火系蓝异连忙从司机位开门冲出去，两只脚还没离地，黑色利刃变成了弯月刀，回旋着割去了他的头颅。 后座的男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利刃从他的双腿中间嵌入，自下而上一抹，轻松地划开了腹部和胸膛。 后座的女人惊恐到失声，抓住衣服盖住了身体，包括锁骨上的花瓣纹身—— 但黑色利刃逐渐消解，越野车恢复平静。 女人努力压抑住呼吸，战战兢兢穿着衣服，让自己无视车里的惨状，她哆嗦着冲下车，却一头栽倒在地！ 她的后心，被扎入了一柄锋利的黑色匕首。 女人瞪大了眼，墨瞳倒映着雪色与血色，她颤抖地呼出了一口长气，死了。 第140章 为什么在发抖? 宋殊现出原身，但眼前的惨象对她的视觉冲击力太大，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发出一声干呕，踉跄着站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傅影现出身形，她只是淡漠地看着被杀掉的异能者，释放出一丝黑液去吞噬掉他们的尸体，把两颗蓝色灵晶和两颗绿色灵晶收入囊中。 不过，虽然可以毁尸，但不能灭迹，被染脏的雪和车里的血只能留在这里了。 傅影抬眼看着严严实实堵住视野的树林，知道今天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扭头看着弯下腰小声喘气的宋殊，伸手去扶她。 宋殊身子僵硬一瞬，然后慢慢抬起头，苍白的面容看得傅影心尖发酸，复仇的快意迅速抛之脑后。 “小殊？”她忽然有些慌乱，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忘记现在的宋殊还是那个没见过真正厮杀的小松鼠。 如果是前世的『复手』，虽心存善意，但也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宋殊对刚才见到的那一幕犯恶心，她缓了缓劲，质问她：“就算这些人……你为什么要直接杀了他们？” 傅影沉默几秒，道：“该杀。” “而且，我需要补充精神力。”她说着，要带宋殊离开，“有人看到我们就不好了。” 实际上，这越野车内的四个人是蛇鼠一窝，在前世加入了自由营，那时候也升到紫级了，和她不怎么对付。 后来，这几个人死在了薄利带队的围剿里。 不过从前的仇，今生也要报一下才痛快，否则留他们活到后面，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宋殊看着被血浸透的雪地，大脑来不及再想别的，忙抓住傅影的手：“这基地里面的人会发现的！我们把血清理——” 傅影只是抱住她，嘘了一声，宋殊能理解意思，带着傅影一起隐形。 她们离开了这条路，升至高空停留了一会儿，隐形后的黑液吞掉了打在宋殊身上的雪花。 越野车四人被灭的时候，傅影行动很快，基本上没有发出声音，那靠近树林的别墅里静悄悄的，显然还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宋殊视角一变，傅影带着她往北边飞去，而此刻，靠近大路边的几栋别墅里忽然冲出了不下二十几个人。 他们在雪地里奔跑，一直跑到了越野车附近，当这些异能者看见了车里的血迹却没有一具尸体时，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雪墙簌簌而动，开始急速增长增宽，抖落了一地松散的雪，露出了无数根青黑色的粗壮藤蔓。 …… 傅影带着宋殊向北飞行。 宋殊没来过这里，但也知道郊区这边有一个面积甚广的幽夜湖，很多外地游客都会坐大巴来这，住在三角林间小屋里赏夜景。 如今，这些林间小屋已经毁了不少，大片大片的怪丧群在冰湖之上站立，僵直不动，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人数未知，但定有上千个。 而那些怪丧群中，竟然还有已然变异的虎豹狮熊等大型肉食动物！ 有几个怪丧坐在那些动物身上，宋殊还没看清他们眼瞳的颜色，自己就被黑液带着加快了飞行速度—— 这次傅影没再冲过去，而是带着宋殊继续向前飞行，这次的速度比之前都要快，风雪凶猛，她伸手挡住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宋殊的身体骤然向下！ 她们停在了一处被封起来的隧道里，周围漆黑无比。 宋殊闻着潮湿且带有腥味的空气，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什么东西，掌心里冒出一团火焰，照亮了隧道内部，也同时照亮了傅影的脸。 宋殊看着隧道里倒得七零八落的怪丧尸体，每一个脑袋都被开了洞，挖出了灵晶。 而自己脚下踩着的，正是一颗白级怪丧的眼球，已经被踩烂了。 宋殊容忍不了这种气味，再加上刚才那触目惊心的活人死状，胃里更是一阵翻涌，喉间吞咽一下又一下，拼命按捺着恶心感。 她低声问道，声音只有傅影能听见，以免隧道出现回声：“我们在哪里？” 傅影道：“高速公路，通往泽城的。” 宋殊回过头，看着她俊秀的面孔，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傅影也沉静望着她，等着她提问。 这是一种沉默的许可，表示着傅影在她面前不会避讳自己心狠的一面，愿意接受她一切提问，疑问——还有质问。 宋殊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又被气味恶心到了，她捏了下鼻子，咳了几声。 “你，你杀了他们，有什么意义？”她说，“你杀了人，那是一个基地，他们会发现少了四个人，四具尸体。” 傅影：“我知道。” 宋殊：“会惹麻烦的。” 傅影垂眸想了一秒，说：“最大的麻烦不是他们。” 宋殊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刚才那冰湖上的场面太过震撼，让她心口发冷：“他们在那里等待。” 傅影点头：“他们在等待时机。” 宋殊道：“我们要找机会剿灭他们。” 傅影拧眉盯着她，缓缓摇头。 “做不到，”傅影道，“我现在做不到，那些陷入待命状态的怪丧实力都在最为强劲的时候，我的异能……还远远达不到。” “如果现在惊动他们，恐怕他们会直接调转方向，先打我们。”她说，“那高档别墅区里有他们想要的人，所以第一时间要攻打的就是他们那里。” 宋殊：“……所以，不提醒他们吗？” 傅影平静地勾了勾唇：“我已经提醒他们了，越野车那四条人命，他们会认为是怪丧做的，从而加强戒备。” 宋殊被她弄得有些混乱，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你——你杀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影借着火光凝视宋殊脸上的惊疑和惶惑，语气柔和几分：“吓到你了？我说过，我一般不会对谁留手的。” “……回去吧。”宋殊压低声音，躲避话题，“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傅影轻笑一声，她伸出手指抚过宋殊的侧腰，慢慢挪到了背脊，手指微微屈起。 傅影漆黑的眸子里渗着些森冷，却在宋殊耳边极为温柔地询问： “宝贝，为什么在发抖？” 第141章 黑墙下的进犯 明明是极为温柔的呢喃，宋殊却听出了几分阴森的意味，激得她浑身抖得更厉害。 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抖这么厉害，只知道傅影现在的口吻让自己很不舒服。 “宝宝，你好像开始怕我了？”傅影柔声细语，慢慢将她抵在了漆黑的墙面上，问得真诚，“如果我吓到你，我道歉，好不好？” 理智告诉宋殊，她之前就知道傅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遇到威胁自己利益的人或怪丧都会毫不留情地除去，她很早就知道的。 只是，她这次亲眼所见。 看着傅影那漠然冷酷的眼神，甚至给她一种错觉，仿佛爱人的灵魂已经浸在杀戮中多年，那是一种对生命视若敝屣的眼神。 ——她不喜欢。 “你都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地位，他们的异能，就直接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吗？”宋殊喃喃问道，唇上却被轻啄一下。 “断头的是火系，瞎眼的能吸收光能发射激光射线，并看穿隐蔽性异能。”傅影漫不经心道，“阉掉的有念力异能，那个女人可以变形成毒蛇。” “……” 短暂的沉默后，宋殊质疑：“你为什么会知道？” 傅影说：“因为我可以从他们的恨意里得到记忆。” 宋殊不知她什么时候又进化出了新能力，因此只是沉默着，直到傅影吻上自己的唇瓣，才偏过头，拒绝道：“不要，我要回家。” 傅影执着地在她唇上留下一吻，简单道：“你还要跟我去北边高速公路再看看，还有，小区外面来人了。” 宋殊：“……什么？” 傅影揽着她的腰，虽然距离甚远，从隧道这里到小区那儿已经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但她仍然能感应到自己的异能在投射视野。 黎多琛拉开弓弦，站在北墙上对准了楼底下为首的几个人，池风驱使着长剑，将其分成无数把短剑，同样对准下方。 黑墙外布满电光，一层金色屏障覆在上面，黑墙三米高处，黑墙缓缓推出一个矩形台，曹剑走出来，望着地面上的三辆房车，眯起眼睛。 “你们会把远在北边的怪丧引来的。”他平静道，“离开这里，放你们一条活路。” 房车上下来了四五个人，都是男人，个个身强体壮，面露凶光，他们无畏地盯着黑墙上的曹剑，似乎在思考怎么把他打下来。 此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那声音温柔如水，流进耳朵里舒适得紧。 “我们就是从北边来的，泽城已经变成一座死城，丧尸们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数量起码有十几万。” 第二辆房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身形纤长，走至他人前方。 她的肤色白皙得宛若正在飘扬的飞雪，那双星眸里透着潋滟水泽，盈盈而动，精致的五官与柔和的脸廓线条恰到好处地结合。 虽然笑意温柔，却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矜贵气场， 曹剑怔怔盯着那女生的脸，忽觉目眩身热，但漆黑的城墙悄然伸出一根尖刺，扎进了他的后背—— 曹剑因锐痛幡然清醒，他同时也听见了墙内其他人的吸气声，目光中泄出几分忌惮，道：“给你们三秒时间，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墙外的尖刺便伴着无数电光朝前伸长，几个男人瞬间将那女生护在身后，心口迸发出蓝光。 ——他们每一个都是蓝异！ 曹剑站在那里，而高墙上的黎多琛已经射出了绿色箭矢，池风的光剑也升至高空，随后朝着下方急速射去！ 几个男人还未有所动作，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紫色光盾，将那些箭矢短剑挡在外面！ 紧接着，黑墙最底部骤然空出一个口子，能灼烧一切的火舌从那里面飞出，凶猛地撞击那紫色光盾，直至火焰撞散熄灭，那光盾也护着几辆房车，毫无损伤。 “我们只是想找个避难所，外面太危险了。”那女生心口泛着紫色光芒，想来护盾是她的异能。 但曹剑却更加警惕，他直接退后，矩形台缓缓收回去，只留下能看见他上半身的窗口。 “曹剑，别跟他们废话。”顾真严直接推开曹剑，看着外面的人，表情冰冷道，“让傅影把他们都杀了，傅影肯定知道他们来了。”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黑墙上已飞出了无数条漆黑的雾体，将那些被护盾保护的人铺天盖地围住。 而被护在中间的那个女生紧盯着护盾外的滚滚黑雾，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杀意。 她迟疑一瞬，对其他人道：“走吧。” “走什么，看来这里面也没什么能打的，不然怎么都当缩头乌龟。”其中一个男人嘲讽道，那满是轻蔑的目光看得顾真严勃然大怒，曹剑抓住顾真严的胳膊防止他冲出去。 “这是挑衅，别出去。”曹剑压低声音在顾真严耳边道，“他们还有一些人缩在车里呢，看傅影怎么处理。” “……” “怎么说？” 傅影在视野中注视那个开护盾的女生，听见宋殊紧张的语气询问，便道：“三辆车，十五个人，每一个恨意都很强，现在不杀，以后必定为患。” 宋殊：“等级？” 傅影：“蓝、紫。” 宋殊一惊，竟然这十五个人里面没有低等级的。 “那不能让他们自己留在那里，我们回去。”她说。 堵住隧道的漆黑墙壁被分解掉，明亮的光线照在二人身上。 宋殊捏一块白色灵晶恢复精神力，而傅影在思索什么，神情深不可测。 宋殊摩拳擦掌，打算再度隐形，挥挥手示意傅影赶紧变形成那些黑液。 忽然，二人头顶上方出现了极为轻微的声响，傅影连头都没抬，那些没散去的黑雾直接化为利刃飞向上空—— 一只变异了的双头双尾四臂金丝猴栽在宋殊脚边，血流如注，头颅圆溜溜地滚落到一边，四只绿色的眼瞳迅速黯淡下来。 宋殊脑袋木了一下，忽视那只怪丧猴子，问傅影：“我们现在就走吧？” 傅影则道：“里面有一个人我见过，可以读心，你想要吗？” 宋殊：“想要。” 十几公里外的黑雾已经等不及要斩杀所有人，黑沉沉一片，在地面上一层投下极为清晰的黑影。 那些阴影竟然自行移动，直接脱离了地面，想要去袭击那些黑雾—— 但黑雾将其绞散，生生逼回了地面上，将这些人彻底包围！ “——等等。”第三辆房车门被打开，跳下了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战术服的女生，五官俊美，留了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两道冷锐的目光直逼黑墙上的人。 “艾托市霍欧区东原大道康乐小区——”她报出地址名，抬起了下巴，“是这里吧？” “我来找一个人，如果她还活着，那我们就是来投奔你们的。” 曹剑和顾真严面面相觑，薄利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你找谁？” 女生眼中锋芒未敛，淡淡说道：“我找宋殊。” 一阵沉默后，薄利率先开口：“你是谁？” “——夏弗，是她姐姐。” 第142章 投诚与等待 “傅影？你走不走了？不走我自己飞了。” 宋殊在傅影眼前晃晃，又警惕地打量旁边的雪山丘，压低声音道。 傅影幽黑的眸子里情绪难辨，她化为一条黑液缠住宋殊的腰腹，两个人隐形返回。 “……” 当墙下仍在僵持时，那些围绕护盾的黑雾忽然安静下来，在原地缓缓凝聚形成一个人影，身形轮廓很像傅影。 警惕盯着墙下的众人皆是一愣，难道傅影的异能自主化成了人形？ 夏弗冷眼盯着站在护盾外面的黑体人，只见她——不，应该说是它，毕竟不是真人，它的手指在空气中洒下一些黑液，制成了一幅动态画面。 夏弗眯起眼睛，看着那画面上的房车和人群，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让他们全部下车。” 几个人俱是一惊：“夏弗——” 夏弗扭过头，厉声道：“下车——！” 几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车里面陆续出来剩下的人。 薄利盯着人头数，默默思忖。 这个队伍的领头人看上去应该就是这个夏弗——宋殊的亲人？她从未听过宋殊提及家庭。 “薄利，薄利。”原霖、顾妮妮也出现在二层，“你信她的话吗？来找宋殊？” 曹剑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放进来，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 任德探头：“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曹剑：“十几个人，从死城过来，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薄利站在窗口盯着下方的人群，高声道：“卸掉你们的防备，显示你们的等级。” 夏弗转过身，看着那穿着白羽绒服的女生，语气严肃：“黎霜，把护盾撤了。” 那些男人看上去敢怒不敢言，他们离黎霜很近，但仍然保持一定距离，黎霜迟疑几秒，卸掉了护盾。 夏弗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对黑墙上的人说道：“我们有十五个人，等级最低也是蓝级，房车食物充足，从首都附近的云恒市一路南下。” “你们为什么南下？”薄利平静问道，“既然你是来找人，他们会愿意跟着你过来？” 夏弗唇边扬起一丝讥讽的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我是半路加进这个团队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这些人，对我们是不是威胁？”薄利冷声道，“你又怎么证明你是宋殊的亲人？” 夏弗眉眼间掠过一抹不耐，但她依然愿意回答薄利的问题：“你把我妹妹喊过来，不就知道了？” “还是说，我妹妹已经死了？”她唇边的笑意偏向阴森，“那样的话，今天我们就没办法谈拢了。” 薄利无声吸了一口气，面容冷静：“如果你真的诚心找自己的妹妹，那么我想，你应该有耐心站在这里等她愿意出现。” “夏弗，别跟她们废话了，直接闯进这个基地不就知道了？”其中一个男人凶狠地说，“这基地估计没什么高级异能者，在跟我们拖延时间呢！” 夏弗身形未动，但那男人的影子倏然飞起，脱离地面桎梏住自己的主人。 “夏弗！”黎霜小跑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担忧，“我们待在这里，会引来丧尸的。” 话音刚落，那由『绝恨』制成的黑体人影动了，极强的跳跃能力使它轻松跳上了在最前面的房车，夏弗瞳孔骤缩，迅速回身！ 顷刻之间，三辆房车被黑液覆盖包裹，男人们瞬间暴怒，开始骂人。 有一个女生直接释放异能，甩出一把蓝色的光刀砍向黑液，但光刀直接被黑液吞进去了。 那女生脸色顿时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求助的眼神朝着夏弗投去。 夏弗却神情淡淡，看着那几辆房车被黑液牵引着挪动到了黑墙附近，直至被吞入其中。 在场的人皆反应过来，这是接纳他们的意思？！ 但物资被带走的焦虑、不安和杀气席卷每一个人的心，夏弗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慢条斯理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基地的决策者，并不在场？” 黎霜盯着夏弗，目光闪烁着，忽然凑过去声音温柔地劝说：“夏弗，你妹妹也许不在这里，他们一定是没法让你妹妹出现，他们在骗你。” “我们走吧，没有车子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找到新的车和物资，你不要被他们骗过去了。” 她握住夏弗的小臂，漆黑如墨的长发柔软地搭在夏弗的肩上，呵气如兰地补充：“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就这样一个队伍已经很好了。” “你不懂，我要把她带走。”夏弗咬着烟说话，语气从容且平淡，“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黎霜用力握紧了她的小臂，眸光闪了闪，又继续微笑，体贴入微道：“好，既然你想这样，那我就陪你一起等。” “黎霜，你不用跟她一起等。”其他人说，“我们走，让她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黎霜倏然回头，神色柔软道：“我们是一个团队，怎么能离开呢？我们不是可以彼此信任的战友吗？如果你们离开，有人出事了该怎么办？” 几个男人痴痴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回神，不自然地踱步，用行为妥协。 黎霜眼里露出几分自得，看向夏弗时则收敛了眼神，乖巧地陪她等待。 站在最高层墙上的黎多琛、池风还有一些远程系异能者仍然不忘巡逻，观察别的方向。 而郭子忽然从东南角的了望塔里跑出来，对黎多琛道：“东北方向直线两公里，有上百个白丧、绿丧正在往东边移动，一个白异在往反方向移动，速度极快！” 黎多琛跑到了望塔边上，朝着东北方向望去，那边的高楼大厦挡住视野，看不见怪丧在哪。 他立刻灵巧地往下跳，双手攀着墙，直到落在薄利等人面前，告知情报。 薄利望着他思索几秒，然后看向窗外。 “如果你们要证明诚心，就来帮我们一个忙吧。” 第143章 来自亲姐姐的寒暄 当傅影脱离了宋殊的身体，便失去了隐形能力，显现出了黑液形状。 宋殊释放『飞羽』在空中放缓了速度，看着傅影化身的那抹黑液从白丧群中迅速穿过，白丧的大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捅破。 宋殊飞行的同时使用念力收拢那些灵晶，她从那些白丧头顶划过，看着数十个绿丧将傅影包围，刚要冲过去，后颈便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痛。 她连忙升向高空，自己的脚踝被什么力量用力拽住，狠狠朝下一拽——！ 宋殊迅速回身，『隐形』消失，『火人』释放，浑身燃起的火焰焚烧着那只苍白的手。 绿丧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毫不介意皮肤被烧烂，他张开嘴骤然吐出一条长着牙齿的长舌怪物，直冲宋殊面门！ 宋殊歪头极力躲闪，『念力』与『绝恨』同时发动，抽取那绿丧大脑灵晶里的恨意，同时用金色屏障挡住那长舌怪物的袭击。 但那长舌怪物的牙齿有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颗，尖利得很，张嘴在她面前的金色屏障一咬，生生将其咬碎！ 宋殊脑海里的烙印透明度瞬间拉高！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以一直释放各种异能，自己的脚踝还被紧紧捏住，显然陷入困境。 宋殊果断发动『疾行』，当时间流速放慢后，她用『绝恨』制成一把锋利的刀，朝着绿丧的手腕一劈，紧接着回身奔向了绿丧群中的傅影！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绿丧断了一只手，竟然呆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才拔腿狂奔追击宋殊。 “傅影！”宋殊挥着刀，对那些朝着自己这边围过来的白丧进行劈砍，瞬移到傅影身边，在她背后用一个火团打向从建筑上跳下来的绿丧。 火团打在绿丧脸上毫发无损，在雪季的加持下，这些绿丧更敏捷聪明，有异能的也进化了能力，像现在这个绿丧，肉身比之前更加强壮。 傅影双手拿着弯月刀，见状直接甩出一把刀回旋着割下那个绿丧的头，紫异力量直接碾压那些绿丧，她空着的手直接把宋殊揽到怀里。 “你直接回去。”傅影道，“我让『绝恨』护你。” 宋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和你冷战。” “……呵，”傅影无奈轻笑，“女朋友是要哄的，宝宝。” 她抱着宋殊转了个圈，数道黑色利刃飞向那些绿丧，而宋殊也一边捏着白色灵晶一边释放异能，打退那些绿丧。 这些绿丧学会了战术突袭，强攻系、体质强壮的绿丧冲在最前面把她们包围，而外层则是能操控各种物体、元素的绿丧把东西往包围中心砸。 宋殊用念力设下屏障，却屡次被身强体壮的绿丧直接打裂撞破。 宋殊道：“傅影，我们走！” 傅影用黑液吞噬掉其中一只绿丧的眼珠子，拒绝她：“这波解决掉，再回去。” “基地外面不是还有那些人吗？”宋殊从她这里的角度，能看见远处依稀露出一点的黑墙与塔楼，但想必基地那里视野受阻看不到这儿。 “不足为惧。”傅影道，“回去就想办法把他们的异能弄到手。” “……” 宋殊尝试从绿丧大脑里抽取出恨意为己所用，漆黑的利刃被绿丧灵活地躲过，这使她有些恼火，心口白光闪烁，释放大量精神力去抽取恨意。 傅影解决掉那些身体如石头和钢铁一般坚硬的绿丧，直接将一把绿色灵晶塞到宋殊的口袋里，道：“小殊！” 宋殊现在已经在吸收第三颗白色灵晶，傅影带着她往东边飞去，身后绿丧紧随不停。 她们穿过一条小吃街，前面的路口没有怪丧，当她们越过路口的那一瞬，无数条黑液从傅影身上冲出，挡住了东西两端的扑过来的怪丧。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黑液吞噬那些怪丧，但越来越多的黑影在地面上逐渐放大——宋殊抬头，高楼大厦的各层窗户噼里啪啦一阵碎裂！ 怪丧们摔在地上，碎裂的骨头迅速恢复，争先恐后地冲向她们！ 街道上黑雾肆虐，再加之怪丧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瞬间拥挤起来，甚至挡住了宋殊的视野。 她听见傅影在自己耳边轻轻啧了一声。 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心，汹涌黑雾将那些扑过来的怪丧全部爆了头，宋殊听着怪丧们的嘶吼声，眼前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满目的红，模糊的视野，以及隐隐晃动的人影。 宋殊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掠过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她啪地一下捂住自己左边脖子，用力甩了甩头，感到一阵晕眩。 傅影的语气立刻紧张：“怎么了小殊？” 那种痛迅速消解，宋殊仍然捂着脖子，说道：“没事——我带你瞬移回去。” 傅影护着她随手飞出一柄弯月刀，把一个绿丧捅进了墙里：“等等，把他们解决掉。” 宋殊：“太多了——” 她话还没讲完，便看到自己的影子脱离了地面，浮现到半空中变成淡淡的黑影，她下意识地复制出一柄弯月刀朝着那黑影砍去！ 那黑影露出一只手，生生捏住了她的利刃，随即转身冲向怪丧，朝他们劈砍。 忽然，那些活跃的怪丧们停止了动作，在她们的注视下朝着别的方向逃离！ 转眼之间，那些怪丧全部散去了，傅影的黑雾还紧随不舍，又收割了一部分人头和灵晶。 当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宋殊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津津，她抹了把脸，没忘记那能操控影子的家伙，抓着傅影的胳膊，四处扫视。 但她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回到了地面上，随着她的行为而做出相应动作。 此时，新的黑影融入了她的影子。 宋殊缓缓抬头。 夏弗踩着脚下一个怪丧的尸体，上下打量着宋殊，目光中没有一点温情。 见到宋殊，她也没有一点重逢后的惊喜，甚至没有像见到熟人那样会有情绪波动，只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而宋殊更为平静，和夏弗对视几秒后，转过头看着傅影：“既然问题暂时解决了，就回家吧。” 傅影用黑雾拢了一大团白色灵晶，点头同意。 夏弗则从怪丧的尸体上走下来，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放在腰间：“我一直认为，以你的实力活不到今天。” 宋殊神情淡淡：“让你失望了。” 夏弗属于那种浓颜系的面孔，她微微拧起眉，伸手就要去碰宋殊的脸——一抹黑色残影迅速在二人之间划过！ 若不是夏弗有戒备心，恐怕那刀已经砍掉了她指头的一节。 傅影捏着长刀，伸出胳膊挡住宋殊，望向夏弗的眼神越发森寒。 “别碰她。” 第144章 小松鼠的恨意 在一片尸体当中，站着三个活人。 而此刻，氛围也是不比怪丧来袭时来得轻松。 夏弗和傅影的身高几乎持平，而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对彼此都有了极为不好的初印象。 夏弗盯着明显护着宋殊的傅影，一双凤眸凌厉地眯起。 “给你三秒时间，跟我走。” 傅影冷冷道：“她的家在这里，你只是个流浪者。” “我流浪是为了谁？”夏弗说，“走吧，我的人还在墙外面等着你们。” 宋殊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的人？是你们？” “你身边的这个低情商朋友没告诉你么？”夏弗漫不经心地跨过怪丧尸体，往南边走去，“我已经在你这个基地的人面前自报家门了。” 宋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傅影偏头看她，低声解释：“我本想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 “那没有意义。”宋殊说，“你现在见到我还活着，可以走了。” 夏弗侧过头，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条紧抿的唇线。 宋殊手里捏着一块白色灵晶，恢复好精神力，淡声道：“傅影，你没把他们放进去吧？” 傅影：“没有。” 宋殊：“好，带我回去吧。” 傅影二话不说，揽住她的腰腹，两人在空中隐形飞走，在地面上落不到影子。 风雪不知何时，渐渐小了下来，宋殊直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基地，感觉到脸上的雪因为体温慢慢化去，淌进了衣领里面。 她们急速飞行到基地南墙，而夏弗也从阴影处出现，和她们同时抵达。 宋殊隐形后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经过南墙前，瞄了一眼那墙下的人群—— “停下。” 她说，傅影僵在空中，黑雾牵引着缓缓平息。 “下去。” 宋殊直接显了形，毫无表情的面孔上，一双黑眸毫无光亮。 傅影心存警惕，黑雾不离身，抱着她从高空降落。 夏弗咬着烟，吐出一口烟圈，雾气缭绕间，她对降落在地面上的宋殊露出满意的微笑。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到黎霜惊讶地喊道：“小弃？” 夏弗猛地扭头，直勾勾盯着她。 傅影非常敏锐地意识到身边的爱人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如果不是她，可能还无法发现这点不易觉察的变化。 宋殊的脸永远是温的，即便有一次和她冷战，即便谈正事的时候会严肃，但给人的感觉是没有杀伤力的，傅影能感觉到她的精神内核要比自己想象的强大。 但现在不是这样，她感觉到宋殊内心深处发生了一点点小变化，『绝恨』能捕捉到那点隐秘的恨，反馈到她的身体里。 宋殊面色却未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平静地往前走，目光打量着夏弗身后的人，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夏弗脸上。 “小弃，原来你在这里，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黎霜忽然从人群中冲出去，黑亮的水眸里满是欣喜和激动。 傅影刚要动手，宋殊的手却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腕。 “……” 黎霜无视剑拔弩张的双方众人，亲热地去拉宋殊的手，眼眶里的清泪在打转。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她抓着宋殊的手，羽绒服下的胸脯因为情绪激动在剧烈起伏，语气温柔且小心，“你这些年还好吗？” 宋殊一直抿得很平的唇线，两端逐渐向上弯起，她的眼神看不出悲喜，声音低沉：“挺好的。” 黎霜嫣然一笑，在雪色下，容貌的美越发动人心魄。 “你们认识？”夏弗冷不丁插话。 黎霜转过身，松开了宋殊的手，跑了回去。 “是啊，我们在中学认识——怎么，小弃是你妹妹吗？”黎霜颇为诧然，“我都不知道她改名了。” 夏弗只是静静注视着她混合着数种情绪的面孔，没说什么，而她身后的十几个人，大部分都很意外。 宋殊慢慢放下了手，脸部肌肉轻微地抽动，她的目光更加平静，扬起的嘴角颤了颤，维持在一个礼貌的弧度。 “你们的车呢？”她说。 “被你的人收缴了。”夏弗说，“很霸道啊。” 宋殊：“我们不接纳外来人员，进来要服从管理。” 夏弗眯着眼打量她几眼，很是新奇，又有些欣慰。 “可以。”她说，“泽城那边正在有丧尸大军往这里来，我们加入这个基地也能帮你们。反正现在再往北边返回是不行了。” 宋殊：“你们的异能需要告知所有人。” 夏弗同意：“可以。” 宋殊：“你们必须受到监视。” 夏弗轻笑：“和你待在一起么？” “这个，到时候再说。”宋殊道，“你们每个人需要戴上一个手环，傅影。” 有人怒声抗议，被夏弗一记眼神灭了声音，黎霜怔怔看着宋殊，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黑雾凝练为黑色手环，套入了每个人的右腕上，根据手腕尺寸进行伸缩，虽然并不压迫血管和皮肤，却是怎么也拿不下来了。 夏弗举着手，问她：“可以了么？” 宋殊扬起的唇角慢慢放平，这样显得她神色比较淡漠了。 “傅影。”她说。 黑墙下缓缓打开一个拱形洞口，夏弗身后的人虽有不甘，但也跟着她往里走。 黎霜经过宋殊，二人视线交汇，黎霜温柔一笑，宋殊望着她漂亮的脸，没有任何表现，转过了头。 当夏弗的人从洞口中进去，便看到了纵横交错的黑色过道，她们从那底下走过去，很多人都站在两边，紧紧地盯着她们每一个人。 夏弗若有所思地扫视周围，只见身后忽然爆发一声惨叫！ 她迅速回身，其他人也冒出了心光——傅影抓住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割了他的喉腔中部，两指扣进伤口。 那男生满目惊恐，却在黑雾的桎梏下无法挣扎，张着嘴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乱挥的手倏然抓住了宋殊的手臂！ “你做什么？”夏弗面上闪过怒火，迅速恢复冷静，“你想割坏他的声带？” “你们这有一个可以读心的，不安全呢。”傅影平静道。 第145章 空洞的灵魂 宋殊在傅影说话的空当，借着肢体接触释放了『复制』，发现脑海里多出了一个心脏形的蓝色烙印。 透明度很高，但她发现异能烙印排在了『瞬移』『隐形』『飞羽』三个异能前面。 这也意味着，它不仅成为了永久烙印的一部分，还被异能认定为有潜力的异能。 黑色利刃割伤了男生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手，宋殊朝后退了两步，薄利的金色屏障忽然挡在她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薄利对夏弗身后那些手里忽然出现各种光芒和武器的异能者厉声质问，“你们有人可以读心，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夏弗蹙眉，看向那男生的目光不算担心，但语气已然不悦：“他既然进来了，就不会随便读你们的心，放开他。” “更何况，你们要是能力强，就不会惧怕他这个能力。” “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傅影说，“要这条命，还是要舌头？” 夏弗身后一个男人的左手变成无数根触手：“就算打，你们也未必能赢。” 黎霜伸出手拦住他，认真道：“不行，我们要拿出诚意，对不对？” “你已经给我们上了这个东西，那也代表着，我们如果有不好的行为，会被你知道。”黎霜举起右手，“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不会用读心这个异能。” 傅影歪了歪头，松开扣在男生伤口里的手指，鲜血淋在指上。 而那男生脱离了束缚，踉跄跑向夏弗，喉间血流如注，伤口在迅速地愈合。 夏弗伸出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几秒，随即果断出手，拧断了脖子！ 一声极为清晰的颈椎碎裂声在众人耳边炸响，头皮发麻地后退，夏弗身后的人虽不爽，却对那人的死没什么情绪波动，仿佛习以为常。 “这样就行了。”夏弗慢条斯理道，“既不对你们有威胁，我们也不需要防备了。” “我超，这——她杀自己人啊？”任德在顾真严旁边喃喃道。 夏弗身旁的男人俯下身子，但那男生的心口被一缕黑雾剖开，夺走了蓝色灵晶。 傅影沾满鲜血的手指捏着灵晶，夏弗用眼神示意那男人退后，问傅影：“够了么？” 宋殊道：“够了。” 她瞥了一眼傅影的手，对夏弗说：“你们可以住在自己的车里，也可以在三号楼住下，楼在那边，他们会监视你们。” 夏弗看向后面的人，饱含深意地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在这个冬天，保命最重要。” 其余人陷入沉默，心口的异能光芒消失，他们在基地众人的注视下，拿过薄利的空白笔记本写下自己的名字、等级和异能，再走向放在三号楼前面的房车。 黎霜接过薄利的本子，冲她温和一笑，写完东西后站在原地等夏弗。 “夏弗，我们……”黎霜说着，看到宋殊的目光朝自己投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变得更柔和，“你和小弃一定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先回去了。” 夏弗简单道：“她叫宋殊，以后别叫错了。” 黎霜又看了宋殊一眼，回过身离去。 途中有一些注意到她美貌的异能者都痴痴跟着她的背影，有些人打着监视的心思追了上去。 “这事情做得可不地道。”夏弗踢了踢死去的同伴，此刻语气才冷了些，“但我不缺异能者，读心的也可以不要，这就是我的诚意。” 宋殊看向薄利，薄利点头，用念力把那具尸首控制住，扔到黑墙百米开外。 “一路逃生你也累了。”宋殊说，“休息去吧。” 她没有要留住夏弗谈话的意思，转身让傅影带她回楼上。 夏弗碾了碾扔到地面上的烟头，在薄利、顾真严、曹剑等人的目光中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看来我妹妹现在成长了不少。” 她说完这句话后，长腿一迈，在其他人深不可测的注视下往三号楼方向走去。 等到夏弗进了房车，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自然有人不赞同放他们进来的决定。 “但那是宋殊的姐姐，不是吗？”任德挠了挠脸，“我是说，虽然她做事挺冷酷狠厉的——”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顾妮妮打断他的话，“但你没听到吗？他们说泽城已经是死城了，而且丧尸大军要往这里来。” “随随便便杀人的人不是善茬。”薄利说，“我们多加注意，这些人都是蓝异紫异，真要硬碰硬，也就只能靠傅影解决了。” “还有罗泽，”余毅瞬移带着罗泽出现在他们面前，“罗泽搞掉他们的能力不是问题。” 罗泽睁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曹剑道：“你个混小子，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余毅道：“我带罗泽出去做了个试验，她可以控制大批白丧绿丧移动。” 见其他人露出怪异目光，余毅又立刻解释道：“只是试了一下，那些怪丧本来就是发现了宋殊才跑过去的。” “我不管怪丧是跑过去的还是你们搞出的事，以后你少带孩子出去。”曹剑一把拽过余毅衣领，面色难看。 “我们现在很危险，内忧外患。”他说，“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你们再乱来，我就直接把你电瘫痪掉。” 余毅耸肩，俯身抱着罗泽，瞬移离开了。 曹剑还很谨慎地走过去看一眼三号楼，薄利对他道：“晚上要麻烦你们了。” “没问题，”曹剑说，“毕竟他们要硬闯进来，我们也不一定能赢，现在这个局面还在可控范围内。” “不过，我担心那个能搞护盾的女孩。” 薄利：“怎么说？” 曹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很漂亮，魅力有点太大了。” 薄利：“……”她的修养让她不能说出脏话，直接回五号楼去和阿言说明现在的基地情况。 黑雾持续翻涌，异能者们各自回到巡逻的岗位上，顾妮妮拉着原霖飞上高墙，任德、任法和王胜在三号楼附近转悠，和其他异能者们换了东墙的岗。 曹剑拧眉望着地面上的血迹，又抬头望着二号楼。 砰！ 桌上的玻璃杯在纤细的手指中碎裂成渣，宋殊低眸静静打量着手指上被划破的血痕和闪闪发亮的玻璃残渣。 还没看几秒，手腕便被傅影拽过去！ 手指被柔软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傅影脸上心疼与恼火交杂，一言不发地在她伤口痊愈前拭去所有玻璃碎渣。 宋殊抽出了手，对她露出一个浅笑，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笑意，眼底尽是麻木般的平静。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说。 傅影攥着手帕，干脆利落地拒绝：“不。” 宋殊脸上没有波澜，只是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一遍：“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她在傅影神情僵硬的面孔前转过了身。 “求你了，傅影。”她轻轻说道。 第146章 解离 傅影把地面上的玻璃碎渣用黑雾仔仔细细地清除掉，扔到了垃圾桶里，手帕也扔了进去。 “如果你需要我，我就在外面。”她低声道。 宋殊背对着她，客厅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傅影心尖上酸疼，一种极涩的滋味蔓延开来。 她倏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接触过宋殊真正的样子。 爱上一个人会心疼，会忍不住替她感到难过，会想要替她受这份痛楚。 傅影的手指在虚空中下意识屈起，想要抓着什么，最后攥成了拳。 “那我先出去。”她说，“你在里面发泄也可以，伤着自己也可以，想要做什么都行，我在这里。” 宋殊没有动。 傅影说完，便慢慢退到门外，关上了户门——宋殊回过身，看着门口缝隙越来越窄，直至彻底闭上。 咔哒，门锁了。 她侧着身子，异常平淡的面容上，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同时发出了抗议，出现了抽动。 宋殊下意识地克制面部变化，看向门口的视野渐渐覆上一层模糊的光影。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不真实，她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鼓声一般剧烈而凶狠，每一声都同时拨动着所有神经。 在说什么？她为什么在这里？ 墙下的面孔一一划过，她刚刚在做什么？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她做那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她应该感受什么？应该有什么感受？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大脑如此空白，为什么思想如此空洞？ 为什么要自己待着？为什么要赶走傅影？为什么要捏碎玻璃杯？ 为什么外面的声音这么吵，这么杂乱，为什么客厅里这么安静？为什么她觉得呼吸如此窒息？ 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为什么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为什么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物件，都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宋殊站在原地许久，仿佛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冻结。 她应该是一个机器，能动的时候加大马力去动，不能动的时候就这样处在待机状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问。 要想什么？要问什么？要知道什么？ 宋殊的目光从门口转移，平视着每一样东西，身体慢慢转了回去。 透过玻璃滑动门望着外面，光线透过玻璃照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也照在她毫无所觉的面孔上。 她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往阳台方向走去，混沌的大脑里缓缓飘过了什么，让她又无法控制地停留下来。 身体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在压迫她。 宋殊低下头，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绿色的晶石，她空茫地看了一会儿，手指张开，晶石从缝隙之间掉落下去，哗啦哗啦散了一地。 宋殊没有任何感觉，也感觉不到什么，她缓缓脱下外套，蓦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是她的衣服，是谁的呢？ 宋殊把外套抱在怀里，嗅到了一种很甜的香气，她静静地把鼻尖埋在衣服里，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去。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推开滑动门。 冰冷的空气吹过她的脸，夹着飞雪的风拂过发丝，骤然侵袭身体的冷意让宋殊稍微回了下神，低头看着阳台下面。 漆黑的过道交错在一起，遮住了阳台下方，宋殊看不见楼底长什么样，身体里忽然涌上一阵焦躁。 那种奇怪的不安感像洪水猛兽一样，啃着她的大脑，在她耳边嘶嘶说着什么。 宋殊抱着外套的手忽然松开，任由外套随风飘落下去。 掉在十层，还是九层？数不清楚啊。 宋殊扒着阳台，身体朝前倾去，大脑隐隐约约闪过了一幅画面，那是一片极为干净的平地，她想要将那地面染红，站在了天台的边缘上。 这里的地面那么黑，怎么染红？宋殊盯着楼下，轻轻踮起了脚尖，让自己看得更清晰，又挪动方位，寻找一个自己满意的位置。 高墙上巡逻的黎多琛看见宋殊趴在阳台上低头看，招呼了一声：“哎，宋殊，你在看什么？你姐来了你不找她去啊？” 宋殊依旧低头看着楼下，没有理会他。 黎多琛自讨没趣，便看向西南了望塔，原霖和顾妮妮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西墙那边则是六号楼的异能者们在一个个垛口边来回踱步。 黎多琛往东端走去，找池风聊天。 挂在过道上的外套被风吹了下去，肆无忌惮地飘走了，宋殊爬上了阳台边缘，坐在了那里，晃着双腿盯着楼下，不知怎的，心情忽然畅快了不少。 她快忘记了自己从前有这样的一次尝试，盯着楼底下的平地，想着如果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但后面她退缩了。 为什么退缩？她忘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天台。 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在下了楼，来到那片被她选中的平地时，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很是失望。 如果可以染红就好了，她心想。 现在也可以，宋殊低着头，盯着自己再度挑好，可以掉在平地上的位置。 就这样吧。 她的双手松开了边缘，单薄的黑色衬衫衣摆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小殊。”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宋殊扭过头，用力眨了眨眼，似是看清了来人，咕哝一句：“要试试的。” “试什么？”傅影慢慢走近她，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说道，“可以告诉我吗？” 宋殊摊开手，任由自己的双脚悬空，身体摇晃：“我想试试，在这里。” 傅影浑身冰凉，看着面容涌现出快乐的爱人，从喉间挤出一句：“那我也试试，好不好？” 宋殊微微皱着眉，不大乐意地同意：“好吧。” “不过，你得排队。” 她说着转回头，身体朝前一倾，掉了下去。 傅影目眦欲裂：“小殊！” 宋殊头朝下，盯着平地张开了手，感觉到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做一只自由的鸟，她想。 咚——一声沉闷的响声，她整个人重重砸在楼底，却没有任何疼痛。 宋殊望了一会儿天空，身体下方的黑液流窜出去。 她躺在那里，面前忽然出现了很多人，面露困惑和关怀。 “宋殊，你在表演什么依萍坠楼戏吗？” “傻啵一，依萍那是跳桥啊！” “……打个比方嘛。” 宋殊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混沌的大脑忽然清明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直到身体被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 傅影面无表情地对其他人道：“我们在演顶楼版泰坦尼克。” 众人：“……散了散了，真会玩啊这俩家伙。” 天空被漆黑的过道切割开来，爱人的眼中承载着让人沉溺的温柔。 宋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搂过傅影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颈肩处。 第147章 利用完再杀 宋殊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自己也没有去医院看过病，因为不想耽误自己的学业和工作。 当然，如果她能提前预知到末世爆发，自己也不会去医院，她不想把那些过往再剖开，让一个专家去分析自己是什么什么情况。 更重要的是，她在那些日子里，已经做到了逃避痛苦，在艾托市这四年也没有复发过，所以自然就无视了身体和心理上的问题。 傅影抱着她飞回楼上，顺便把外套也抓了回来。 宋殊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能木着脸，小声说一句对不起。 傅影摸着她的身体，检查有没有摔伤，闻言只是淡淡道：“我们不是在玩你说的那种角色扮演么？” 宋殊呆了几秒，道：“真的吗？” “……”傅影给了个台阶，结果她不下，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在那冰凉的唇上啄了一下。 宋殊懵懵懂懂的模样看得傅影越发心疼，她什么也没说，拿了个热毛巾帮宋殊擦脸，又脱下她的鞋和袜子。 宋殊见她如此体贴周到，缩到沙发上：“我自己来。” “想吃什么？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做。”傅影说。 宋殊垂眸，胸口不适地翻涌。 “不用了，我现在恶心。”她嘀咕道。 傅影：“看着我惊为天人的美貌，你还吃不下饭吗？” 宋殊瞅了她两眼，啧道：“你要是秀色可餐，我就不用吃饭了，吃你好了。” 傅影摸着她的手，低头按根亲了亲手指，认真道：“那很好，我会让你体验非凡的。” 宋殊用一根食指把她的脸颊戳得凹下去：“你想得美，说两年就两年。” “你什么时候愿意我就什么时候来。”傅影伸着洗干净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宋殊看着她的手，突然想起那个被扣喉伤的男人，那种恶心的反胃感更加致命，连忙扭过头捂住嘴。 傅影：“……宝宝，我长得没那么恶心吧？” “没有，你以后别做那种事情了。”宋殊捂着嘴，声音闷闷不乐，“别动不动就把场面搞那么血腥。” 傅影见她稍微缓过来了，便宽慰她：“好，我以后尽量不让他们流出一滴血就死掉。”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宋殊放下手，低眸盯着沙发出神许久，傅影在旁边耐心等待着，听见她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我的。” “我有很多想问你的，但你可以不回答。”傅影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肯定想了解你的一切，但你也有自己的空间，宝宝。” “……”宋殊抱着双腿，盯着自己的双脚，又问她，“你感觉到了吧？” 傅影想了几个回答，最后承认：“我感觉到了你的痛苦。” “那个穿得像白鹅的女人，是不是毁了你的人生？”她跪坐在沙发上，轻柔地抚摸宋殊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只要你愿意……” “被毁掉的人，不是我。”宋殊冷静抬头，“我不会被那种人渣毁掉我。” 傅影明了她的意思，便道：“你那个姐姐似乎不知道她认识你。” “嗯，我想夏弗一直是对他们说我改过后的名字。”宋殊自嘲道，“毕竟她自己也知道，我有多厌恶那个名字。” 偏偏知道她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竟然活到了现在，被前呼后拥，拥有强大的异能和等级。 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能活得那么好？ 她以前看透了，觉得再怎么样，自己都无法改变这些人性里的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慢慢养伤，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她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见到黎霜。 『……小弃，她们怎么都欺负你呢？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 『宋弃——你的名字真的好让人心疼呢，你的家人怎么会这样给你取名呢？』 『小弃，你做我的狗狗好不好？』 『小弃，你可不能这样子反抗啊，她们会对你变本加厉的。』 傅影拿了水壶烧水，坐在宋殊边上，张开手臂。 但宋殊却没有扑进她的怀抱，只是怔怔出神，傅影只好轻柔道：“所以，你姐姐知道她——” “不会知道的。”宋殊平静道，“夏弗比我大四岁，又是跳级上学，我还在初中受欺凌的时候，她就出国留学了，半工半读，之后就一直留在国外。” “一直到我父亲死了，我母亲有了继父，她才回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宋殊道，“再看到我的时候，比以前的脸色好了点，塞笔钱连夜又走了。” “所以夏弗没有听说过你受欺负。”傅影说，“如果她知道那个家伙欺负你，估计会像对付『读心』一样，把她的脖子拧断。” “我不在乎她什么感觉。”宋殊说，“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以为我会和她亲亲好姐妹吗？” 傅影：“黎霜……” 宋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傅影闭上嘴，小心翼翼道：“小殊？” 宋殊：“她漂亮吗？” 傅影：“不。” “撒谎。”宋殊嗤笑，“她的脸就连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贬义的词。” “我说的是实话。”傅影道，“什么才能定义漂亮？在我眼里，我不觉得她漂亮，也不觉得顾妮妮漂亮，一副好的皮囊，要有我爱的灵魂才算漂亮。” “得了你，”宋殊用脚踩在她的大腿上，任性的行为在傅影看来颇为可爱，“油嘴滑舌的样子被别人看去，估计得大跌眼镜。” 傅影勾唇笑：“那要杀了她吗？还是折磨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先片皮肉，还是剔骨，还是断肢？” 宋殊抿了抿唇。 “如果我要折磨一个人，和霸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她说，“我应该无视她才对，就像看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感觉。” “直接杀了她我觉得太便宜她，折磨她我又觉得会对我自己造成坏影响，不折磨她又对不起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你觉得我到底该怎么做呢，傅影？我甚至还担心杀了她，会影响之后基地抵御怪丧的战斗，她的护盾起码要比薄利的念力屏障强，现在死掉可不行。” “可看着她的脸，让她触碰到我的肢体，我又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十年前的我。”宋殊看着自己的手，低喃道，“十年前的……宋弃。” 傅影紧紧握住她痊愈后的手，道：“那就先让她再活一会儿，利用完了再杀。” 宋殊敛眸，嘴角苦涩地抽动一下。 “好。” 第148章 打了老婆的姐姐 傅影把滚烫的沸水灌进热水瓶，拎进浴室，再走向沙发。 “虽然我没资格这样说，但我希望你接下来的人生能埋掉那些过往。”她蹲下来，紧紧盯着宋殊，“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小殊。” “只是……别再让我经历刚刚那样的事情了。” 宋殊：“我知道。” 她低头想了想，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其实，你已经陪我死过一次了。” 傅影凑过去亲吻她，一字一句道：“我愿意陪你死无数次。” 她想把宋殊抱起来，但宋殊以为她要做什么，直接把手扒拉下来，躲开亲吻：“不行。” 傅影：“……我没有想做什么。” 宋殊换上拖鞋，抱着衣服就去浴室，傅影回身望着她把门关上，拎了个小凳子就坐在外面。 有点不放心。 她听着里面的水声和模糊的人影，恩问道：“小殊，想吃什么？” 宋殊在里面说道：“火鸡面，我要吃辣的。” 傅影揉揉眉心，问道：“那我给你再做个甜汤，烧几个不辣的菜？” “都可以。” 傅影起身去冰箱拿食材，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动作一僵，目光霎时凌厉，合上了冰箱，朝户门走去，手里无声无息出现一柄长刀。 她拉开户门的瞬间，将刀锋对准了来人，正好直对着夏弗的心口。 夏弗看到她在屋里面，意外扬眉：“她们说你和我妹妹住一起，果然如此。” 傅影面无表情：“她在忙，你有什么事？” 夏弗淡淡微笑：“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情，不要你管吧。” 她伸出两指去推对准心口的刀锋，但傅影并没有给她面子，岿然不动。 夏弗面上掠过不耐：“少在这里摆谱，我知道你厉害，但我的人直接屠了你们基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就要做好，所有人都死的准备。”傅影平静道，“就算你是宋殊的亲人，我也照杀。” 夏弗后退一步，奇道：“看来你和我妹妹关系很好，倒是让人意外，她从来不交朋友，像一个闷葫芦。” 傅影：“不如说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配做她朋友。” 夏弗凝视她，无所谓道：“是么？” 面前的这个齐肩短发的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猛烈的侵略性气息，傅影在末世里混过四年，最是知道这种杀伐果决的人能活得更久。 “好了，小朋友，你还没二十岁吧？”夏弗淡淡道，“别站在这里挡人了，像个看门狗。” 黑色长刀倏然刺入夏弗心口，但后者竟比她反应更快，地面上的阴影顿时弹出挡住利刃，傅影也没有拖延，冲上去一拳打向夏弗面门！ 夏弗拦住她的拳，露出讽刺的笑，一脚踹向傅影小腿！ …… 宋殊觉得世界上最舒服的三件事情就是吃饭，睡觉还有洗澡。 如果要再加一个，那就是现在和傅影一起睡觉。 她对着镜子擦干净身体，看着光滑洁白的手臂，免不了陷入过往。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在觉醒异能后，是怎么样用刀割开原来的疤痕，等着它们一点一点痊愈，忍着疼痛，直至皮肤恢复到了往昔模样，再无疤痕。 那大概是她经历过的，最疼的一个下午。 但很畅快，很爽，想要解决问题，总要付出什么代价。 宋殊换好睡袍，打算接下来什么也不要理睬，至于才放进来的夏弗那些人，如果他们敢做出什么举动，她是不会让傅影留手的。 她这样想着，拉开浴室门散去热气，拿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 砰！砰！户门外的长廊，夏弗用影子束缚住了傅影的手脚，往她腹部用力砸了两圈。 傅影冷笑着，发动异能控制抽取夏弗灵晶里的恨意，趁她身子僵硬的瞬间捕捉她的那些记忆—— 面容英俊，但却因为怒火变得狰狞的男人用皮带用力抽打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十岁左右的女孩挡在母亲身边，同样被抽打； 手里抱着一根的七岁小孩睁着又圆又亮的眼睛，走到满身伤痕的女孩面前，手里的被她扯下来，泡到了辣酱里诱哄着吃下去，对哇哇大哭的妹妹露出恶意的笑容； 身形逐渐修长的女孩阴沉着脸，趴在桌前写着高二数学题，奋笔疾书，十岁的妹妹浑身脏兮兮的，怯生生地进了她的房间，把手里的一幅画递给她—— 她看也没看，把画直接撕了，劈头盖脸地一阵怒骂，妹妹嚎啕大哭，被她用剪刀吓唬闭上了嘴，狼狈地跑出门外，还被门槛绊得狠狠摔了一跤，只听到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冷笑； 画面再一转，十六岁的她和赌博输钱回家酗酒的继父大吵一架，拿着酒瓶直接把人砸晕，在母亲心疼的目光下拎着行李箱出门。 计程车路过初中附近，她瞥了一眼，看见才上女校中学的妹妹在巷口被五六个人围起来，缩在墙边被人拍打着脸，校服被搞得脏兮兮的。 等等。女孩对司机说，司机打转方向盘，往路边上一靠，她让司机在这里等几分钟，下车往巷子方向走去，看到那几个女生离开巷子，嘻嘻哈哈着从人行道跑到对面的路。 她看见妹妹头发散乱，用脏兮兮的校服外套擦去脸上的粉笔灰，抹着眼睛往反方向走去，背着的书包是她嫌弃土气不要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计程车上。司机问她，这是去哪里旅游，爸妈放心吗？ 她从后视镜看着那个小身影被车流挡住，只是淡淡说道，我爸死了。司机同情地叹息—— 傅影忽然听见一声怒骂，接着脸颊被打了一拳！ 夏弗眼中尽是杀意，纵使身体被黑雾割得伤痕累累，也伸出双手想要掐死这随便窥探她记忆的人！ 傅影也挣扎着脱离了黑影的束缚，抽出的恨意牵引着心脏，她死死一拽，看到夏弗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别打了——！”宋殊尖锐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夏弗的腰上挨了一踹，她倏然松手，滚落到墙边。 傅影也适时松开了那一缕恨意，黑雾消散，宋殊不解又震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两个紫异，近身肉搏？”她说，“你俩有病？” 傅影躺在地上，朝着宋殊张开怀抱。 宋殊也踢了傅影一脚，只不过没有夏弗那样重：“起来，在这里打什么架？” 傅影坐起身，拽着宋殊的手低落道：“她打我。” 夏弗摸着腰，嘴角狠狠抽动。 这个死不要脸的低情商女人，到底谁先打谁？ 第149章 姐妹会谈 “疼不疼？” “疼。” “你有病，你跟她打什么？来了就放进来呗。” “我不想这样。” “你不想这样你就跟她打架？” “……” 夏弗盯着帮傅影擦拭伤口的宋殊，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影则抓紧每一个时机跟宋殊要奖励，她握住宋殊的手腕，低下头认真道：“我想和你姐姐好好沟通的，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诋毁我。” 宋殊：“她说什么了？” 傅影撇嘴：“说我是狗。” 夏弗被宋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好笑地抬起下巴。 看来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变了嘛。 “我更喜欢狼。”傅影说，“狼比狗凶狠，可以杀掉所有想要欺负你的人。” 宋殊用力按了下她的脸颊，无语死了：“你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吧你。” 她帮傅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夏弗，打量两眼，淡淡道：“想问什么就自己进来，没必要打我的人。” 夏弗：“……” 宋殊牵住傅影的手，在她邀功似的目光中不太自然地躲闪视线，低声道：“别闹了。” 夏弗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施施然跟了过去。 当她进入房间时，才意识到这基地里的物资竟然如此丰厚，不像他们只能有三辆房车可承载的量。 “门关上。”宋殊说。 夏弗随手带门，打量着干干净净的客厅和摆放整齐的箱子，道：“太小了，你既然要房子，怎么不问我们的好继父要个大点的？” “我一个人住，不需要这么大的。”宋殊冷淡道。 夏弗：“哟，说得轻巧，你这里不还站了个人吗？当然，如果你当狗养，也不是不行。” 宋殊脸色一变：“嘴巴干净点。” 夏弗像进了自己家一样，从餐桌上拿了罐饮料喝，依然指指点点：“真是笨，既然都想撇清关系，也不一次性多捞点钱。” 宋殊双手插着睡袍的兜，直视着她：“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完了就下去管着你的人，我可不介意杀掉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 夏弗耸肩：“随你，想杀就杀咯。” 宋殊：“……”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只爱自己。 她懒得和夏弗掰扯，摸了摸傅影脸上的伤，道：“你先去擦擦脸，拿酒精消毒。” “没事，这点伤很快就好了。”傅影捉着她的手指温声道，“那我马上去做饭。” 宋殊点头，看着她大步流星走向浴室洗脸，随后来到沙发前，示意夏弗坐下。 当两人坐下后，却不像楼底下那时候你来我往一人怼一句，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宋殊用指腹摩挲着饮料罐，垂着眸想着事情。 最后还是夏弗先开口。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要来艾托市找你。”她语气平和道，“是母亲让我来找你的。” “……”宋殊抬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重复一遍，“母亲让你来找我？” “这话你觉得我信吗？”她拉开易拉罐喝了口果汁，镇定自若，“你不如说是继父要你这样做。” “你以为我会听继父的？那你还是不了解我。”夏弗说。 “我需要对你有什么了解？你在国外待了十二年。”宋殊脱口而出，“而我现在才二十三，我要对你有什么了解？” 夏弗用手指敲着易拉罐，道：“你少在这里耍小孩脾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回不回云恒市？” 宋殊皱眉：“我不回，你自便。” 夏弗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打算回去了，毕竟路途太远，而且一路上丧尸在不断进化，我们这时候再回去，指不定会遇见什么大boss把我们全干掉。” 傅影拿着食材进厨房，朝她们这里看了一眼。 宋殊喝了两口果汁，撇嘴道：“随你便。” 夏弗慢条斯理地绕着战术服上的带子，说道：“我们的继父、母亲还有同母异父的小弟弟，现在都在云恒市的一个基地里面，继父和母亲都是蓝级，艾新是紫级。” 艾新是她们弟弟的名字，夏弗看着宋殊，啧啧摇头：“我们家不管怎么样，好歹都是异能者，等级的平均值倒是被你拉下来了。” “嗯，那还真是抱歉呢。”宋殊说。 夏弗握着易拉罐，隔空朝她举杯，宋殊很不想搭理，草草举了一下了事。 “我知道你有想法。”夏弗说，“反正现在世界也都毁灭了，你大可以在这个乱世发泄自己从前的屈辱。” 宋殊冷冷一笑：“像你一样，草芥人命，手底下的人想杀就杀么？” 夏弗摇头：“你错了，不是我想杀就杀，是他到了那个点，已经该走向死的结局了。” “我说过我是半途加进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道，宋殊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夏弗就自己打开话匣子说了。 “就在我南下第三座城市的时候，那里有三个基地，被一群蓝级怪丧给端了，逃出来的没几个人，其中有黎霜和其他几个异能者。” “之后我们就结伴南下找避难所，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事件，人都是陆陆续续加进来的，你现在看到的这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来自于不同的城市和基地。” 宋殊：“所以呢？” 夏弗道：“所以，这些人只要能够有一个能安心睡觉的避难所，你提什么要求，他们屁都不会放一个。而我只要在这里，他们更不敢对付你们。” 宋殊：“哦。” 夏弗翘起了腿，从茶几上拿了包饼干，说道：“作为长姐，没什么要给你的建议，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不要太圣母，不要太懦弱，该杀的就杀。”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确实也有成长，我想我可以收回后面两句话。” 夏弗咬下半块海苔饼干，把剩下的扔给宋殊。 “好好活下去吧，小妹。” 第150章 互相出柜 傅影端菜出来的时候，发现夏弗还在，言语中很不客气：“还没聊完吗？” 夏弗摊手：“你总不能在饭点赶人吧？还有，你们现在吃那么好？从超市搞的预制菜？” 她看到餐桌上的红烧鸡爪、红烧茄子和麻辣豆腐，以及一盘拌好的火鸡面，很是诧异。 “怎么就一盘面，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款待我啊，宋殊。”她说道。 傅影端着一大碗甜汤放到餐桌上，凉声道：“我做饭不给外人吃。” 夏弗啧了一声：“我是她姐姐。” 傅影冷笑：“你是她女儿都没用。” 夏弗的表情变得难看，宋殊连忙站到两个人之间，挠了挠脑袋，说道：“算啦，毕竟人都来了。” 她夹着火鸡面到碗里，给了夏弗。 夏弗：“小妹好听话。” 宋殊把一大碟火鸡面都拉到了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嚼面，傅影坐她旁边喝着甜汤。 夏弗看了看可怜的一小碗量，没说什么，坐下来吃了几口，面无表情道：“你这几年在家光吃垃圾食品？” 宋殊被辣得吸气，唇上沾着红色的辣椒油，她边吸气便道：“我自己也有做饭好吧……嘶……又不可能顿顿吃泡面点外卖……嘶……” 傅影把一碗凉好的甜汤递过去，但宋殊只喝了果汁。 夏弗低下头吃完了面，随便夹了几口菜尝了尝，放下筷子点评：“厨艺尚可。” 傅影眼也没抬，毫不在意她的评价。 宋殊大口吞面，腮帮子鼓鼓的，和身上小松鼠的睡袍没什么区别，夏弗靠在椅子上，久久地看着她的吃相。 等到宋殊干完了一整碟面，辣得眼泪汪汪，低头大口喝甜汤时，夏弗站起身，从裤袋里掏出个烟盒—— “室内不允许吸烟。”傅影道，“去外面。” 夏弗偏头看她：“你自己也吸烟吧？” “以前吸，今天开始戒了。”傅影说。 夏弗懒得理会她，到走廊上点火。 “吃慢点，”傅影看着喝了满满一碗甜汤，坐在桌子前辣到发呆的宋殊，满眼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给她擦眼泪，“没实力还非要吃。” “你不懂，火鸡面就是要隔一段时间练一下的。”宋殊缓过来劲后，擦了擦嘴，啃了两只鸡爪就起身收拾碗筷。 傅影接过：“我来，你去休息会儿。” 宋殊看着她，叹道：“傅影，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家务都要抢着做。” “我不为女友做家务，难道要给别的女人做吗？”傅影说着，亲了亲她的唇，“好辣。” 宋殊咕哝道：“你自找的。” 她回过身看着门外，和站在走廊里的夏弗对视。 “……” 她走到门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坦白道：“你看到了，傅影是我女朋友。” 夏弗并不意外，神情淡然：“嗯，你女朋友可是特意在我的注视下亲了你的嘴。” 宋殊：“……” 夏弗：“这个小朋友不但低情商，小心思还多，我不太懂，你是看上了她的厨艺？” 宋殊：“我不太想和你讨论这些。” 夏弗走到走廊窗口边上，望着下面，问道：“你和黎霜认识？” 她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宋殊又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她不易觉察地抽动着眉梢，淡定道：“算是吧。” 夏弗抽着烟，思索片刻，说道：“她也是紫级异能者，有两种异能，一个你见过是『护盾』，还有一个是『魅眼』，少和她对视。” 宋殊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们会登记自己的异能。” 夏弗回过头看她：“我只是想说，你这基地里男的太多，低级异能者更多，容易被她诱惑走。即便她没启动异能，那些迷恋她容貌的人也会被勾走魂。” 宋殊嘲讽道：“那你让她戴个面具好了。” 夏弗笑了笑，摇头。 “你不懂，她的脸是最好的杀器，而异能，是杀器上的保护罩。”她说，“既然你谈了个小女朋友，在你恋爱这一块，我也没必要给意见了。” 宋殊：“我本来也没有让你给意见，你自己谈了吗？” 夏弗脸上的微笑未减半分。 “我吗？”她踢着墙壁，轻松地说道，“和一个漂亮绝情的女人有过一夜露水情缘，我们为了谁在上面还醉醺醺地打了一架，最后双方妥协，各来一次。” 宋殊：“……这么详细的过程就没必要和我说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她人呢？你知道在哪里吗？” “好几年前了，她长得好看，是个混血。”夏弗道，“有一双比猫眼石还绿的眼睛，像头野狼——好了，跟你说你也不认识。” 宋殊啧了一声：“你居然喜欢女生，想象不出来。” “你都能喜欢上女生，我怎么不行？”夏弗说，“以我们的家庭背景，去爱女性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殊沉默几秒，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下午要休息了。” 夏弗：“嗯，提醒你们一句，白天节制点。” 宋殊差点没握住门把手，她没好气道：“我才不像你呢！” 她再回头时，走廊已无夏弗身影。 “真是的……”宋殊嘟哝着把门关上，回到卧室，趴到床上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身体袭来无尽的疲倦，足以让她下一秒就陷入深眠。 傅影刷完碗收拾好桌子，又用香皂洗了把手，拿仅剩的热水冲了把澡。 回到卧室时，她看到穿着睡袍的宋殊正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 傅影走过去，轻轻给她翻个身，盖上被子，在那光洁的前额上轻吻一下。 “我的小殊要一直开心。”她呢喃道。 第151章 永久异能 宋殊在沉睡中，再度听到了那阴毒如蛇的嘶嘶诅咒声，像一个噩梦旋律般在耳边久绕不散。 『失去一切——』 不。 『你的命运，就是这样。』 不。 『你挽救不了这个世界的……挽救不了。』 ——我可以。一个熟悉且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这声音太熟悉，太好认了，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嘶嘶……』 诅咒声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直至消失。 宋殊睁开眼睛，感觉到后背一阵黏腻的湿热，她偏过脑袋，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傅影。 又梦到了，那种声音。 是梦吗？听起来不太像啊。 宋殊抹了把脸上的汗，腰腹被傅影搂过去，听着她呢喃出声：“睡醒了？” “几点了？”宋殊抓着闹钟看了一眼，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晚饭时间了。” 傅影顺着她的肌肤摸下去，摸到了一把汗：“做噩梦了？” “也不算是吧。”宋殊道，“今天一整天，时间过得好慢。” 傅影：“是我们事情做得太多了。” 宋殊盯着天花板犹自出神，睡了一觉后，她感觉上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比起真正的噩梦，更加虚幻。 “我姐姐来了吗？”她说。 傅影把她搂到怀里亲。 “怎么一醒来就问你姐姐，你都不问问我。” 宋殊失笑：“我要问你什么？” 傅影：“我可是被她打了。” 宋殊：“她也被你打了。” 傅影：“我不管。” 宋殊搂过她脖子，在那不满的目光下亲了亲抿紧的唇。 “没什么好打的，你就当她是个客人。” 傅影并不赞同：“我可以当她是个敌人。” 宋殊伸手勾住她的背心，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复杂。 “要和他们说吗？我们在西边看到的东西。”她问道，“总不能我们什么也不做吧。” 傅影想了想，摇头：“不会全死的。” 宋殊：“为什么？你那么有信心吗？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那些怪丧大军——” “他们不会真的打到最后一个异能者倒下的。”傅影道，“还没有到那时候，而且活着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其实她这样说，还是因为前世的经验。在祸潮中，怪丧虽然来得多，但目的是摧毁基地，异能者逃的逃散的散，之后再汇合是很难的事情。 如果说怪丧想要转化异能强大的异能者，就不会轻易杀掉所有人，而且，灵晶的进化需要靠着实战和多种不可控的因素。 第一次祸潮，只要把基地保护好就可以了，只要不该死的人别死就行了。 “而且，智慧怪丧也不会轻易出现在我们面前，因为他们还有人性，他们内部也会出现斗争，就像一个属于活死人的社会。” 傅影顿了顿，又补充道：“甚至，他们会和部分异能者合作。” 宋殊惊道：“你是说——活人吗？活的异能者？” 傅影：“是。” 宋殊咬着手指，神情凝重。 “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和怪丧合作？”她问道。 傅影沉默，宋殊又急忙解释：“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测，我的意思是——” “最好不要，小殊，你不适合和别人玩心眼，哪怕是活死人。”傅影认真道。 宋殊嘀咕：“你的意思是我笨吗？” 傅影捏着她的鼻子：“我的意思是你很容易被背刺，你现在如果是紫级，也许还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本。”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我等级低吗？大家都这样想。”宋殊揉揉鼻尖，把腿跨在傅影腰上，搂着她的脖子笑眯眯道，“那你要想办法呀。” 傅影：“我想什么办法？” 宋殊：“找到一个可以升等级的办法，我总觉得我的异能不应该是这样低的等级，明明比其他单一系的异能用途更多。” “等级这个，目前我也不清楚按什么算的。”傅影说，“我只知道多用，多战斗，意志力和爆发力更强，把潜能激发出来，就一定会进化。” 宋殊：“你说话像申论。” 傅影：“……” 宋殊还挂在她身上，屁股被结结实实捏了一把，忙不迭放下腿：“你！不许乱碰！” “嗯，我就帮你按摩一下。” 傅影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得宋殊牙痒痒，她伸手去挠傅影的腰，见她面色如常，随即放弃。 “我下床了。” 宋殊说着便从被窝里拱了出去，在傅影遗憾的目光下匆匆逃离。 傅影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用手撑着床铺起身，靠在床头静静想着那些从夏弗的回忆里看到的画面。 傅影向来不觉得自己因为原生家庭会出现什么病，她从小便知自己不是什么良善性格，所以道德感相对于宋殊来说，低得很多。 因为知道没人能帮自己，所以遇到事情都是下死手去处理，以自己为主是最重要的，这点她和夏弗倒是相似。 她既认同夏弗的做法，又心疼被这样对待的爱人。 真的是让人矛盾的心理啊。 果然人的本质还是双标。 傅影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脑海里浮现黎霜的那张脸，这个人她在前世没有印象，她对夏弗这些人都没印象。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发展，她重生并不影响夏弗这些人的到来。 在末世第四年，她没有在艾托市见到夏弗这些人，只有两种猜想：要么她们离开了宋殊的基地，要么就是死了。 黎霜如果死了，她不会觉得意外，因为经历背叛后的宋殊对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也不会留情面。 夏弗的话…… 傅影思考着，听见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碎裂声，她立刻起身出门查看，发现宋殊站在客厅里，低头看着今天碎掉的第二个杯子。 “怎么了？”傅影大步走过去摸她的脸，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宋殊实话实说：“我没拿稳。” 她用念力把那些玻璃碎块收起来扔到垃圾桶，对仍在心颤的傅影道：“你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傅影一言不发，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变化，但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宋殊每一个动作。 “晚上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阿言？”宋殊问她。 傅影：“嗯，我陪你。” “对了，『读心』那个异能。”宋殊轻声说道，“现在已经变成实体了——完全实体。” 傅影：“实体？” “我复制的那个异能的主人死掉了。”宋殊偏头看她，唇边漾起几分笑意。 “就算没有主人的信任，它也可以变成我的永久异能。”她说，“只要那个人死了，他的异能也就会被我永久拥有，很神奇吧？” 傅影看着她，感觉有哪里出现了说不出的变化。 但这不重要。 “嗯，很神奇。”她用最为温柔的口吻夸赞，“小殊很厉害。” 第152章 死过一次 阿言站在卧室窗口边，盯着三号楼的方向，薄利开门进来，叹了口气。 “言子孤，你又下床——” “你们这是把危险的人放进来了。”阿言道，“为什么不拦着宋殊和傅影？” “那是她姐，我有什么办法？”薄利关上门，淡淡道，“难不成我们要让她俩跟着那群人走，这基地还能护着人吗？” “你看，我们的利益已经和她们捆绑在一起了。”阿言不带感情起伏的声音让薄利微微蹙眉，“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还真是没有办法啊……” “确实没有办法，所以我们更要信任彼此。”薄利上前轻轻拥住她，“宋殊不会把我们往火坑里带。” “她什么人我能看出来，我只是担心那些新来的家伙。”阿言说，“每一个异能者的等级都那样高，说明他们是经历过比我们还要惨烈的血战活下来的。” “所以他们也应该知道，一个基地能建立下来是多不容易的事情。他们现在既然同意进来，为了生存，也不会做出什么作死的行为。”薄利说，“不过……” 阿言：“你想说什么就说。” 薄利压低声音，说道：“我倒是很担心他们会抢对基地的掌控权，宋殊她姐姐是个强势的人。” 阿言不以为意：“傅影也很强势，她们之间的家务事你就不要管了。” 薄利：“什么家务事啊？你说的倒是轻松。” 阿言回身，抚着她的长发：“我的意思是，现在你不要试图插手她们任何人之间的事情。” “不管宋殊也好，她姐也好，如果她们闹了矛盾起了纷争，我更担心你。”阿言在薄利额上落下一吻，低语道，“我现在还没有康复，不能保护你。” 薄利点了点她的心口，没好气道：“我哪需要你保护我？遇到事情我保护你还差不多，你的异能只能用来逃命。” “笃笃笃——！”户门外传来敲门声，薄利看了阿言一眼，在她的注视下去客厅开门。 “是你们，进来吧。”薄利对宋殊和傅影道，二人进客厅，看见走出卧室的阿言。 “你们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吧。”阿言轻挑着眉说，“竟然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啊，你说她们，我姐姐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宋殊说，“我要和你们说的，是其他事情——我们在西边遇到了怪丧大军。” 薄利把客厅窗帘拉上，阿言也关上卧室门，示意她们二人坐在沙发上。 宋殊坐下来，看到沙发垫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光，她拿出来一看，是一副银手铐。 薄利用念力把物品从她手中移走，不太自然地说：“地方不怎么大，东西多，别介意。” 宋殊：“……” “就是你俩家伙带坏傅影的，她现在动不动就闹我。”她吐槽道。 傅影在阿言揶揄的目光下平静道：“闹了，没成功。” 她停了几秒，又补充道：“而且一直没成功。” 阿言啧了一声：“没用。” 宋殊及时打断二人的对话，把话题拐了回去：“我们先聊正事——好了，我们在西边发现了一个基地，离我们有六公里远。” 阿言：“什么？还有基地？” 宋殊：“没错，而且他们那个基地比我们大多了，还有，你俩去过幽夜湖吧？他们那个基地再往北走两三公里，就是怪丧大军停驻的位置。” 薄利和阿言迅速对视一眼，二人的脸色明显变了。 “那这件事情不能只跟我们讲，其他人也有知情权。”薄利说，“如果北面和西边都有危险，那我们应该做更多的部署。” “这个肯定是要讲的。所以我在想，我打算明天和夏弗谈谈，如果他们心甘情愿加入我们一起保护基地，我可以——”宋殊顿了顿，说道，“给他们一点信任。” “你怎么能确定呢？他们一堆人我们一点也不了解。”阿言道。 “如果实在不行，就解决掉他们。”宋殊平静道。 “有他们加入自然好，就算没有他们，我们也可以好好地保护基地。”傅影接话，用力握住宋殊的手。 “虽然这基地的大部分人都很弱，但只要把基地守好，不放进来怪丧，总归是有点用的。” 薄利犹疑道：“那……行吧，西边那个基地可以守住吗？守不住的话，我们就腹背受敌，胜算更小了。” 傅影却笃定道：“他们现在会严加防守基地的。” 薄利：“你为什么那么敢肯定？难道你已经跟他们搭上线了？” 傅影很淡定地回答：“那倒是没有，我只是杀了几个人，他们会以为是高级的怪丧偷袭。” 薄利惊得说不出话，阿言则面无表情地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牛。” 傅影看向仍在思索的宋殊：“就这样吧，我们回去。” 宋殊抬眼：“嗯，也好，我们去把罗泽接回来。” 傅影跟着她起身，两人走向阳台：“那不用吧。罗泽既然喜欢在一号楼待着，你就让她待在那里好了。” 宋殊站在阳台边上，望着被路灯照亮的楼底平地，想到白天自己做的蠢事，又有点无地自容。 算了，她怎么可以苛责当初的自己呢？已经很棒了。 “我们在下面散散步吧。”宋殊说，“罗泽喜欢待在那里，就待在那好了，而且孔叔也很喜欢教她们学习。” 当她知道孔叔是一个高中数学教师时，瞬间肃然起敬，然后果断地把小孩子的学业交给了他。 目前来看，孔叔是个不错的长辈，而且孔思思也被养得很好。 傅影便抱着她跳下楼，宋殊感受冷风，低声咕哝一句：“我白天的时候是真的把你吓到了。” 傅影紧紧揽着她，声音低沉：“当然，你快把我吓死了。” 二人稳稳落在地面。 其实她没说错，宋殊低眸看着脚尖，心想着。 傅影已经陪宋弃死过一次了，所以宋弃现在，是真的死了。 以后没有宋弃，只有活着的宋殊。 第153章 面对霸凌者 但，宋弃死了，却还没有等到一个道歉。 宋殊走到三号楼附近，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黎霜，心里很淡漠地想着。 她看到黎霜低着头，柔美的侧脸线条很是流畅，高挺的鼻梁镀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没有人会讨厌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人。 在女校里，虽然没有比较恐怖的男侵女事件，却仍然有霸凌事件在愈演愈烈。 尤其是家里富裕，有些权势的一些女生，在那片原本属于希望的土地上寻求着危险的刺激。 黎霜是那帮寻求刺激里的人，最晚开始的。 『宋弃小垃圾，宋弃小垃圾。』 『小垃圾要被丢弃，那个人就是宋弃。』 『宋弃，你喜欢我们给你定制的人物曲吗？』 『霜霜，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圣诞节礼物呢——快来快来，和我们一起唱呀！』 宋殊站在那里，右手被傅影握得很紧。 ——因为黎霜抬起头，看到了她们。 ——而且，走了过来。 傅影在宋殊耳边低声问着什么，宋殊听得不太真切，但理智让她知道傅影肯定是在问她走不走。 “不用。”宋殊听到自己开口拒绝。 不用的。 黎霜从光照处走向黑暗，又从黑暗走向光照处，来到她们面前。 宋殊面无波澜地看着黎霜的眼眶里迅速堆出了透明的眼泪，这是在做什么呢？装鳄鱼么？ “小弃——” ——黎霜也是那帮寻求刺激的人里，最变态的。 宋殊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痛，她恍惚以为伤口结疤的地方裂开了，但低下头去看，却是傅影在用力攥着她的手腕。 宋殊垂眸想了几秒，对傅影道：“你可以先去一号楼，我和她单独聊聊。” 傅影放下了她的手腕，眸光流转间，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她的掌心。 “好的。”傅影说，“五分钟后我来接你。” 宋殊颔首，傅影缓慢地扫了一眼黎霜楚楚动人的面庞，不为所动，她周身黑雾翻涌，无声飞向了一号楼亮起的地方。 黎霜却没有看着傅影，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殊脸上，雪白手腕与漆黑手环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这些年……你还好吗？”黎霜问道。 宋殊从傅影进入一号楼后，才移开视线，转向面前流着泪的黎霜。 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触动，只是说道：“你出国了。” 黎霜：“是，我留完学回来了，小弃，我回来后一直想着去找你——” 宋殊淡淡地看着她，黎霜的眼泪一颗颗连着线掉落下来，白嫩的脸颊上已经涌现出明显的红晕。 “对不起，我错了。”黎霜哽咽道，她想拉住宋殊的手，但宋殊只是微微皱眉，把手背在了身后。 “你不用认错。”宋殊冷静道，“如果只是为了融入进来，那就不必了。” 黎霜抹着眼泪，哭得很伤心，纤瘦的身躯一颤一颤，止不住地掉眼泪。 “我没资格跟你道歉，我加入了她们，我也想过要阻止她们，我……”她哭着上前，抓住了宋殊的肩膀，“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你……” 宋殊朝后退，但黎霜仍然抓着她，宋殊身体燃起了火，哪想黎霜连自己的护盾也没有用，任由自己的指尖被烧去血肉—— 宋殊闻到了肉类烧焦的一种特殊气味，她下意识伸手推开黎霜，身上的火焰瞬灭，而黎霜则踉跄两步，被烧伤的手指正在迅速愈合恢复。 “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小弃，如果你还恨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黎霜又走上前来，宋殊道：“你别过来。” 黎霜两片柔软的唇瓣在抖动，她怔怔望着宋殊，面上显现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我真的想救你……” “救我？”宋殊当真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反问她，“你说你当时想救我？” “一边加入她们折磨我，一边私底下pua我，这就是你说的‘救’么？” 黎霜呆呆地看着她，眼泪仍然持续掉落。 “我是想救你的，我想……” “让我做你的狗，对吗？”宋殊平静地说出口，“你的想法我实在无法苟同。” 黎霜捂住脸，一张原本漂亮的脸此刻已经因为眼泪和哭泣变得扭曲难看，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止不住的抽噎。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她们就不会欺负你了……”她哭得连话都断成几截来说，“我真的很后悔，我回来后去了云恒市，我想去找你……” 宋殊不动声色地观望她的眼泪，听着那抽抽噎噎的解释，终于不耐烦了。 “你真的让我恶心。” 她说完这句话后，黎霜立刻止住了哭声，捂着脸，身体发抖。 但宋殊并不在意这些，她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基地，保护其他人的话，就不要起歪心思，这样的话，我可以暂时不杀你。” 黎霜胸脯起伏着，慢慢放下了手，脸颊上的水泽在光线下发着亮。 “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啊，小弃。”她呢喃道，眼中尽是沉甸甸的痛苦。 宋殊：“……够了。” “你明明，是很喜欢我的吧？”黎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明明之前就那样喜欢我，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脸么？” 宋殊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瞳孔连颤动都不可多一分。 “你看啊，你看我。”黎霜温柔道，心口微微透出些紫色的光芒，“我是你喜欢的样子，对不对？” 她抚上宋殊的脸颊，倾过身子，目光下移至唇瓣—— “你可不能对我有恶心感，小弃。”黎霜喃喃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说着，呼吸扑在宋殊唇上—— 就在她要亲下去的一刹那，灵晶感知到了危险，紫色的光盾瞬间将两人包围！ 但光盾被连续两股力量冲击，直接冲碎，黎霜胸腔里一阵翻涌，唇边溢出了些血，手腕上的黑环扯着她飞了出去！ 木在原地的宋殊此刻才动得了身体，而她眼睛还没转到旁边，就被傅影用力地搂到了怀里。 那漆黑的手环化为利刃直取黎霜大脑，但被一抹黑影拦了下来。 夏弗从黎霜的影子里出现，神情阴沉。 “够了。” 第154章 被打断的第一次 黎霜止不住地咳血，视线模糊，抬起头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夏弗……” 傅影的眼白都浮现了血丝，她直勾勾地盯着夏弗，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我说过，如果你的人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 傅影杀意十足，夏弗却把黎霜拉起来，偏头看她：“不行哦，你不能杀黎霜。” 傅影：“宋殊是你妹妹。” 夏弗：“这不用你提醒。” 两人冰冷的目光碰撞在一块，谁也不松口，傅影用黑刺要杀黎霜，就被夏弗的影子术给拦截，在空中翻搅着打斗。 宋殊捂着自己的眼睛，咬紧了后槽牙，她缓缓松开手，看着傅影通红的双眼，沉默了很久。 “不能杀，至少现在不可以。”她说，“傅影，算了，我们回去吧，我们走吧。” 傅影二话不说，带着她飞走，那漆黑的手环重新套在黎霜手上。 夏弗站在原地，望着她们飞回二号楼。 “你霸凌我妹妹？”她问道。 黎霜低着头，夏弗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慢条斯理道：“我不太懂，你好像喜欢她？” 她回过身，看着羽绒服上沾满灰尘的黎霜，语气里的情绪难以分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少做点蠢事。” 她把一根烟递到黎霜嘴边，后者没反应，便被夏弗用力掐着下巴，直至张开嘴。 “今天晚上含着睡。”夏弗把烟塞到她的舌面上，意味深长道，“我会检查。” 黎霜脸色苍白，忽然朝着夏弗脸上吐出了那根烟。 夏弗的脸色顿时发寒，用力掐住她的脸颊：“听话点，你现在是我的人。” 黎霜浑身颤抖，慢慢低下了头。 夏弗把烟盒塞到她衣领里面，冷酷地用手指在她口腔里搅了搅。 “别忘了我说的，三号楼0301，别迟到。” 她扬长而去。 黎霜拿出那个烟盒，看向东西两侧的高墙，暗沉沉的看不清人。 夏弗有两个异能，除了『影控』，还有『飞声』，想必她一直在听着自己和小弃的对话，并屏蔽了其他人，以免听见她们的声音。 但，防不了这个黑色手环。 黎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在其他地方扫视。 刚刚的那一幕，不知有没有人看到。 不过夏弗从来不会在意她的尊严。 黎霜捏着烟盒，慢慢朝着三号楼大门走去。 …… 宋殊看着傅影在客厅里捏碎一个又一个玻璃杯，揉了揉眉心。 “我没事，真的。”她说，“就是被控住了。” 傅影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黑水。 “她要亲你。”她恨恨地说着，“有一个还不够，又来第二个，我要杀了他们——” 宋殊愣怔：“哪个？你指谁？” 傅影蓦然闭上嘴，恶狠狠地捏碎被宋殊复制出来的那个新玻璃杯。 她捏碎一个，宋殊复制一个，也是相当于在哄自己女朋友了。 “这不是没亲到嘛，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想要亲我——怪恶心的。”宋殊拿着毛巾擦脸，“你别生气了。” 傅影看着自己满手的玻璃碎渣，用黑雾全部裹走，她走到浴室外，捧着宋殊的脸认真道：“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宋殊用力地踩了她一脚。 傅影笑出声，宋殊瞪着她，心想着别不是受到刺激疯掉了。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宋殊说，“你说这话真的很伤人哎，我又不是抖m——” 傅影用一个吻堵住她的嘴。 宋殊眨了眨眼，傅影松开她后，不稳定的情绪才慢慢得到舒缓。 “你姐姐有病，竟然护着她。” 宋殊扯了扯嘴角，耸肩道：“你别看她嘴巴上说我可以随便杀她的人，真要到这种程度，她护短比你厉害。” 傅影道：“你不是不了解她吗？” “起码本质我是了解的。”宋殊说，“毕竟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和她不像姐妹呢？” 傅影将她抵在洗手池：“我不觉得你和你姐姐是一样的人。” 宋殊搂过她脖子：“我也没有说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呢。” 傅影忍不住地去亲吻她，吻得越来越激烈，抱着人回了卧室。 她们几乎只能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傅影把台灯打开，朦胧的暖色光芒照在宋殊的脸上。 傅影着迷地用目光描绘她脸上的每一处，喃喃道：“可以吗？” 宋殊脸上染了红晕，红得像苹果，看得傅影心痒痒，低声重复了一遍。 宋殊脸色发烫，想要拒绝，刚伸出手去推傅影的肩膀，结果人就压了下来，扣住她的下巴接吻。 “可以吗？”大概吻了几十秒，傅影松开她的唇，低声问道。 宋殊：“我……唔……” 一旦她有拒绝的苗头，傅影就会用吻堵住她的唇瓣。 循环往复五次后，宋殊被亲得嘴唇都肿了，甚至还来不及消肿，傅影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宋殊欲哭无泪，身体又烫得惊人，她喃喃道：“可……可以……” 几缕黑雾迅速飞过，把箱子里的盒子全部卷起送到枕头边上，傅影拿着盒子在她面前温柔地晃动：“想要哪种？嗯？” 傅影晃得太快，宋殊看不清上面的字，她又换了个新盒子晃来晃去。 “这个？还是这个？我们可以用最基础的款式，看你想要什么，你肯定怕疼，我们慢慢来，需要拿个小兔子吗——” 傅影还没说完，宋殊就捂住她的嘴，浑身都烫得难受，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尴尬。 “别，别问了……”她在傅影缱绻的眼神中结巴道，“就，就基础款吧……” 傅影眉眼弯弯，满目柔情：“好，我们慢慢来，小殊，我不让你疼。” 宋殊臊得想捂住自己的脸，被傅影温柔地拿开手。 “小殊，你要看着我。” 宋殊呆呆地盯着她的脸，喉间忍不住滚动，喃喃道：“你没有经验，我担心……” 傅影：“慢慢找，不着急。” 宋殊：“你爱我吗？” 傅影：“小殊，我爱你。” 她望着面露不安的宋殊，十指紧紧相扣：“我爱你，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宋殊微微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咕哝道：“可是，为什么是你戴，不是我戴。” 傅影被她逗笑，说的话也不知不觉暧昧起来：“因为我比你行。” 宋殊：“不可能，你躺好，我来。” 傅影按住她动弹的胳膊，轻轻吻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宋殊挣扎几下，默认了第一次的位置，她微阖着双眼，仰着头颅—— “砰砰砰！” 门外的砸门声激烈地响起，如同催命般压迫两个人的耳朵！ 宋殊睁开眼睛，看见傅影黑了脸。 第155章 被打断好事气炸 “我要把他们嵌在黑墙上，给白丧啃食。” 傅影贴在宋殊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阴森的话语。 宋殊也很烦恼，她已经在傅影的诱哄下做好准备了。 真是让人生气，下一次做准备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宋殊亲了下傅影，对她道：“去开门。”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急，傅影身上飞出几道黑雾，溜出去捆住了门外人的身体。 宋殊：“是谁啊？” 傅影毫不在乎，搂着她就要继续亲，结果被一掌拍在脑门上。 宋殊在她直勾勾的注视下解释道：“外面的人一定有急事，我们去看看。” 傅影：“有什么好看的？” 宋殊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反正被这么一打断，我也没有心情了。” 傅影：“……”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宋殊整理了一下头发，拿着镜子看了看嘴巴有没有消肿，脖子上的吻痕有没有消去，最后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去开门。 她把门一打开，就看到了被捆起来的任德任法俩兄弟，王胜站在一边，看到宋殊后挠了挠头。 “你们这是要把他俩捆起来放锅里煮成大闸蟹？” 宋殊：“他们在狂敲门。” 王胜：“哦，他们是想让你俩去我那屋吃饭。” 宋殊：“……不吃了。” 她刚要把门关上，想了想，又道：“晚上睡觉小心点。” 王胜：“哈？” 宋殊笑了笑，把门关上，任德任法俩兄弟也被松了绑，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委屈。 任德：“我们那么好心，生怕她们错过沙拉盛宴。” 任法：“没错，我们还亲自过来敲门，持续不断地敲门。” 王胜：“你俩少打扰小情侣，小心晚上被傅影暗杀。” 任德任法对视一眼，然后抓着王胜开始嘀咕。 “说到宋殊和傅影，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身边有很多女铜？” “我猜薄利和阿言也是。” “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顾妮妮今天对原霖的脸色明显好多了。” “我的老天鹅，你别和我说她和原霖也是，我们是捅了什么女铜窝吗？” “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你也可以去捅男铜窝呀。” “老子铁直，你们两个真是贱嗖嗖的。” “切。” “……” 宋殊关上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哭笑不得地摇头。 再一回头，就看到傅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人看上去气得不轻。 “吃饭？”她重复着，眼神里冒着火，“吃饭？就为了这点破事？” 宋殊尴尬地挠脸：“哎呀，你别这样，以后再找个好晚上算了。” 傅影脱口而出：“不行！” 宋殊从她身边小碎步绕过去，结果被一把捞回。 “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没心思啦。”宋殊连忙道，“等我有心思的时候再找你。” 傅影：“……你把我当什么？” 宋殊笑嘿嘿：“当老婆呀。” 傅影感觉胸口全是发不出去的郁气，她放开宋殊，看着她蹦蹦跳跳跑回卧室，低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杀心其实并不多，但总有人来招惹她。 傅影回到卧室，宋殊直接躲到被窝里。 “……放心，今天不会吃了你的。”傅影无奈地说。 宋殊探出脑袋，眨着眼看她：“真的？” 傅影点头：“真的。” 宋殊琢磨着脑海里的『读心』异能，想着对傅影用一下，她的脑海里瞬间多出了一幅画面—— “啊！” 宋殊小声叫了一声，耳垂又开始发烫，凶狠地瞪了傅影一眼。 傅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仍然被她瞪得莫名：“怎么了？” 宋殊幽怨的小眼神控诉她。 傅影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是什么？ 没必要想着她在床上坦诚相待的模样吧？没必要想象她动情时候的样子吧？变态！ 宋殊哼了一声，下了决断：“没怎么，说两年就是两年，你自己数着日子去吧！” 傅影：“……” 宋殊把枕头上的盒子统统扔到她身上，做了个鬼脸就躺下了。 傅影坐在床边打量她，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忽然惊了一身冷汗，越想越心惊胆战！ “小殊，”她轻声道，“你刚刚是不是读心了？你听到了什么？” 宋殊把被子往下一拉，垮着脸道：“我看到你脑子里在幻想我们那个啥的场面了！你想死吗傅影？你不许在脑子里那样想！” 傅影张了张嘴，最后只说道：“好。” 她停顿片刻，又道：“小殊，你不要读我的心。” 宋殊：“为什么不可以？” 傅影极力让自己脑海里想着的是和宋殊接吻的画面，她说道：“因为我怕你受不了，我会想很多东西，小殊，你看了会很害羞的。” 宋殊撇嘴：“你个变态，不许想。” 傅影无奈：“好，我不想，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她看着宋殊重新缩回被窝，补充一句，“我努力克制。” 她把灯关了，躺下来抱住宋殊，思绪忍不住飘到别处。 杀掉那个『读心』异能者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重生这回事，只知道要把异能带给宋殊，并及时杀掉一个威胁。 现在宋殊毫无预兆地对她发动『读心』，还好她没再想别的——不，自己现在就在想，防不住宋殊的探索心。 傅影惴惴不安，但也清楚越掩饰对方越怀疑你有什么秘密，只有自己坦坦荡荡，对方反而没那么大的兴趣来调查试探你。 她搂着宋殊，低声道：“小殊，明天早上，你要怎么做？” 宋殊：“什么怎么做？” 傅影：“面对你姐姐，面对那个霸凌你的人，面对基地其他人的质疑。” 宋殊：“嗯，我会想好办法的。” 傅影低声道：“小殊，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宋殊闭着眼，拍了拍傅影搂着自己腰腹的手臂。 “我知道。”她说。 第156章 所谓失去 顾妮妮正在喝饮料，任德任法和王胜鬼鬼祟祟地进了屋子，然后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声音很小。 她也不感兴趣，偏头看着吃鸡爪的原霖，清冷的面庞流露出几分温柔。 原霖啃着鸡爪，不经意抬起头和顾妮妮的眼神撞上，差点把鸡骨头吞进嗓子里！ 顾妮妮看着她在那里咳嗽咳到脸红，把手里的饮料罐拿给她：“吃慢点，一个异能者别没被敌人弄死，被鸡骨头噎死了。” 原霖吐出骨头，拿过饮料罐大口喝起来，喝着喝着意识到不对，低头看了一眼。 “这不是你的——”她在看到顾妮妮的眼神时，默默咽下去了后面的话。 顾妮妮道：“甜吗？” 原霖点头：“甜，都甜，你的口水和饮料都很甜。” 顾妮妮真的很想抽死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冷着脸把易拉罐夺过，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 “晚上早点回去。”她说，“我有事和你说。” 原霖讷讷点头：“好……好的。” 她有点没分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和顾妮妮在一起了吗？哪有这么草率的情侣？仪式感呢？定情信物呢？恋爱纪念日要算在哪一天？ 顾妮妮自以为聪明，结果这些都不考虑的，怎么这么笨？ 吃了顿由顾真严做的大餐后，喝了几杯酒后，顾妮妮率先昏昏沉沉地出门了，原霖没喝多少，意识清醒，着急忙慌跟过去。 “怎么了，大小姐？” 顾妮妮站在走廊一端，静静望着天上的皎月，原霖站在她身后，左等右等，小心翼翼地催促：“怎么了？” 顾妮妮沉默许久，才轻声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迟钝，原霖。” 原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闭嘴倾听。 顾妮妮一句接着一句往下说： “我们住得很近，你去年搬进来的，我们打过照面，没想到会在末世有交集。” “我经常看到你拿快递，拿外卖，整个人几乎不出门，每次能看见你的时候，永远都是饭点。” “当时我在想，什么样的人能活得像个下水道里的老鼠，没想到就是我的邻居。” 原霖满脸懵，又无奈苦笑，心想今晚不该是大小姐告白吗？怎么对她人身攻击了。 “可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顾妮妮回过头，月光照在她满是水泽的脸上，原霖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哭了。 “我也很想一个人，躲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说，“可我做不到。” 原霖：“那……其实你也可以搬出来的。” 顾妮妮摇头：“我不搬，那是我父母的房子，而且我搬走了，顾真严也会跟着我一起走。” 原霖正疑惑她怎么说“我父母”，搞得把顾真严区分开来，就听到顾妮妮的下一句话。 “顾真严是我爸爸战友的儿子，我爸爸收养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从小到大，我们像亲兄妹一样长大。” 原霖愣了几秒，迟疑道：“那你们父母……” 顾妮妮道：“我父母死了，他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出了车祸，那个司机是醉驾，速度一百多迈，撞死了人行道上七八个人。” 原霖一时哽塞住，这天底下的车祸也太多了，某些司机们能不能好好开车啊？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母亲也是出车祸死的。”她叹道，“但她是因为疯疯癫癫跑到路上，被正常行驶的车撞死的，就在艾托市。” 顾妮妮看着她，低声说：“你一直住在艾托市吗？” 原霖：“嗯，其实我爷爷奶奶家在艾托市南边的森荣市，我那个爹分了家后在艾托市定居——但我是私生女。” 她看见顾妮妮脸上的讶然和心疼，语气也温柔了很多：“每一家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你父母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一种冲动迫使原霖帮顾妮妮抹去那光滑脸颊上的泪水，她轻声说：“世事难料，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以后。” “你说你喜欢我，我很费解，也很惶恐。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也没打算去喜欢谁。”原霖顿了顿，又道，“不过，谁让你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呢。” 顾妮妮愣了一会儿，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原霖叹了口气，她用手胡乱抹了几下顾妮妮的脸，诚实道：“我是说，我们谈恋爱吧，虽然我是小白啥也不懂，也很容易和你吵架，但——慢慢来呗。” 未等顾妮妮开口说话，原霖就抓着她的手腕，凑过去亲了一口顾妮妮的唇瓣，随即被一下子推开——顾妮妮看上去要暴走了。 “一股子菜汤味，你刷完牙再亲我又不会跑！” 原霖：“……” 这大小姐啊，自己收了就得受着了。 - 天色微亮，夏弗站在阳台抽着烟，望着二号楼的高层走廊窗口，静静沉思。 ——小弗，带她回来吧。母亲目光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盯着自己的第三个孩子，低声说道。 艾新虽然才五岁，但身体因为强化过的原因比别的小孩长得都快，抬头好奇地看着母亲。 我带她回来？你以为她会回来？她面无波澜地重复，觉得母亲疯了。你想让她回来，路途遥远，搞不定我们两个都死在路上。 母亲十几年来饱受精神摧残，曾变得疲惫不堪的面庞在这几年里犹如焕发新生，但此刻，那目光里重现了深深的疲倦。 要回来的，她一个人不安全。母亲喃喃自语，她看着母亲的脸，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颇为荒唐，最后实在忍不住沉了脸色。 我讨厌宋荣光的种，你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的话语不但能刺痛母亲，也能唤醒自己内心里的创伤，那个小家伙死就死了，反正你和我一样恶心她，不是吗？ 母亲倏然站起来，手起掌落，打在了她的脸上，嘴唇哆哆嗦嗦，身体摇晃着站不住，被稚气的艾新扶住。 她是你妹妹，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个妈生的。母亲面色苍白，又因为情绪激动透出些潮红。你要去找她，找你妹妹。 嗯，我会把她的尸体带回来给你的。她冷冷对母亲说完，无视她几欲昏厥的模样，大步流星离开了基地。 夏弗弹了下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回到卧室里，低头看着蜷缩在床上，仍在沉睡的黎霜。 她掀开被窝，在黎霜惊醒后的慌乱目光中伸出手指检查一番。 “打开。”她说。 黎霜双腿颤抖，垂下眸任她检查。 夏弗拿出数根湿漉漉的香烟，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很后悔当初霸凌我妹妹吗？”她的指尖上还有水，直接抬起黎霜的下巴，抹在了上面。 黎霜刚张开唇，夏弗便用手指堵住，眉眼泛着凉意。 但她只是凝视黎霜片刻，随后拿了张纸巾，蹲下身子帮黎霜轻柔擦拭。 “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她低着头，一语双关地说。 “所以，留在我身边。” 第157章 我很没用 接下来半个月，异能者们出去巡逻、设点的频次减少了一半，傅影再去西边的时候，发现那个基地将围墙加宽加厚并往东扩张了五百米距离。 康乐小区原来的异能者们在抓紧时间训练自己的异能，找着能克制自己异能的人做陪练。 夏弗遵守来时的承诺，带着自己的人出门巡逻，清理怪丧，配合傅影设立据点，将基地方圆一公里全部建起了各种防御工事。 虽没有建很高的墙，但布满了流淌着的黑液沼泽。 夏弗拿一把坚硬的冰刀扎入了白丧的脑袋里，扣出一枚白色灵晶，呼出的气息在空中都能结出白霜。 她看向五十米外，站在黑墙上的傅影，二人对视一眼，便展开了行动！ 夏弗从阴影中移动，傅影则化身为一抹黑液朝着塔楼飞去，紫异的速度让她们在须臾之间便抵达了基地。 夏弗将要从阴影之中钻入黑墙，但被黑墙骤然喷涌出的黑液给裹住了前方的一块具有阴影的地方。 因此，黑液先一步进入了黑墙。 夏弗从阴影处钻出，拔步奔向黑墙，黑墙顺势打开拱门，放她进去。 “好冷啊。”夏弗听见宋殊的嘀咕声，她从漆黑的过道里走出去，一直来到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空地上。 傅影正握着宋殊的双手，低头给她哈气。 “这样能好一点。”傅影说，“你到我怀里，就不会冷了。” 宋殊轻哼：“我不要，才不让你占便宜。” 傅影：“……占便宜不是这样用的，宝宝。” 宋殊懒得搭理她，抽出手插着兜走人了。 傅影亦步亦趋，跟着她往北边走去。 “你就不问问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我要问什么，你反正都能搞定。” “小殊，我们不是在热恋吗？” “天这么冷你还要我和你热恋？我自己都要被冻得精神力耗光了。” “所以我说，你来我怀里，保证不让你冷。” “不。” “……” 夏弗听着这没营养的对话，撇了撇嘴。 她这个妹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笨，这没情商的家伙浑身都是心眼子，难道就没听出来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吗？ 被生吞活剥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几辆房车依然停在三号楼那边，但夏弗的人已经住进了楼里，毕竟房车虽然好，但空间也过于小了，不如一人占一户来得舒适。 在这样半个月的平静相处中，宋殊也从夏弗那里得知了很多外界的事情。 比如首都奥德市一开始控制住了怪丧危机，但后来内部有人热感没撑过去发生变异，一个基地全部沦陷。 比如火葬场里正在焚烧的尸体都突然发生了变异，迅速痊愈身上的烧伤，在火葬场里大杀四方，送员工进了“火葬场”。 比如，云恒市的基地分成数派，目前基本上稳定了派系，云恒市几个区各自管辖各自的区域。 而艾托市，夏弗认为其他区也有基地。 但宋殊自然明白，就连她们现在这个小区都能造个基地，那些进化得更厉害的异能者自然也能建立出更加宽阔，防御能力也更强的基地。 夏弗自从来的那天提过一次母亲，后面就再也没提过家里的事情。 宋殊本来就不想知道那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愚蠢地找话题和夏弗聊。 但她通常会看到夏弗和黎霜结伴而行，两人时常同步出入三号楼。 想到之前的事情，她不禁怀疑夏弗和黎霜之间其实是有一些利益关系的，起码她们之间的关系，不算特别牢固，但面对其他人的攻击时，她们就会互相保护。 基地的空地上全是正在训练的异能者，累了就拿白色灵晶恢复一下精力，但对于绿级蓝级的异能者来说，这白色灵晶就是杯水车薪。 用糙点的话来说，这灵晶用一块还不够自己冥想休息恢复得快。 而宋殊每次听到这样的言语，都只会笑笑。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区别，虽然等级不足，精神力上限不足，能使用异能的时间也不足。 ——但她，要比其他人恢复得更快。 因为她是白异，因为她吸收白色灵晶就足以恢复精神力。 这样，她就可以及时地加入战斗，及时地脱离战场恢复实力再参与战斗。 但等级确实是一个问题，宋殊自己也试过了，她尝试复制紫色灵晶里的异能，却迟迟无法成功。 所以宋殊现在很愁，很愁。 而她其实也感觉到，傅影在发愁，甚至比她更愁。 宋殊看着用黑雾挡开池风那些光剑，绞杀至消散的傅影，坐在花坛旁边的高台上，捧着一杯泡好的热奶茶慢慢喝着。 她时常会感觉到傅影在自己身边睡得不安稳，有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离开卧室，出去一两个小时再悄悄溜回来。 傅影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谁家女朋友偷偷溜出去自己能不知道的？ 只是，她这次没法再跟踪傅影，因为她现在的能力无法跟上傅影的速度。 对于低于紫异等级以下的异能者来说，她们是看不出傅影有哪些进步的，但夏弗能看出来，还私下提了一嘴。 “你这个女朋友，心思很深沉呐。”夏弗对她道，“进步也很快，她的决心比你想的要更多。” 宋殊问夏弗怎么看出来的，夏弗也只是笑而不语，带着些轻飘飘的口吻说白异不会领悟到这点，扬长而去。 夜晚，宋殊回到房子里，傅影正坐在茶几边上，喝着果酒。 “你这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宋殊低头看着她，“不许喝了。” 傅影只是伸出胳膊，宋殊不让她抱，而是认真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傅影抬眼，漆黑的眼眸里尽是她。 “小殊，”傅影轻声说，“我觉得我很没用。” 第158章 保护她的领域 宋殊还是第一次见傅影用如此失意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心里想着傅影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挫，慢慢坐下来，摸了摸傅影的脑袋。 “你已经很厉害了呀，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宋殊说，“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不能说自己没用。” 傅影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宋殊：“……” 她抿了抿唇，这半个月来，傅影看上去并没有很针对夏弗还有她的那些同伴，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守护基地上面，但——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童年，那就不用内耗自己，也不用心疼我。”宋殊盘起腿，眉毛微微蹙起，她吸了口气，冷静说道，“因为你不管怎么心疼，都没有办法拯救当时的我。” 傅影眼睫颤动，她抬眼看向宋殊，漆黑的眼底失了光亮。 “我说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宋殊说，“我们能相遇，是因为你要来艾托市，而我在艾托市住着，末世你碰上了我，非末世……我们有可能会遇到。”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我经历的一切，和你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发生变化，也正是因为那些过去，才构建出了现在的我们。”宋殊顿了顿，补充一句，“现在——正在相爱的我们。” “我知道没有办法改变，可我心疼你。”傅影道。 “你要是心疼我，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爱我，不要随随便便就自作主张离开，不要把我抛下。”宋殊说，“这样就够了，傅影。” “我和夏弗——还有黎霜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她拿过傅影手里的果酒，喝了两口，“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恩怨，我认为最后都可以解决掉，只是现在不知道以后的方式而已。” “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不会留着她们活到现在。”傅影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我就是这样一个敢弑亲的人，我是一个不会对此有愧疚感，悔恨感的人。” “傅影，你对生命缺乏敬畏。”宋殊直截了当道，“其实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如何可以的话，我不希望谁死掉。” 她低下头，叹息一声。 “在这个末世，没有谁能是完全无辜的。”宋殊说，“我个人认为，只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和良知，顺势及时调整心态就可以了。” 她把果酒喝完，又眯着眼去开第二罐，傅影无声凝视她。 片刻后，傅影才开口道：“你知道我晚上出去了。” 宋殊眼也没抬，直接开了包香辣魔芋丝，慢慢咀嚼着。 “很难猜吗？”她说，“还是你以为，我连自己女朋友晚上溜出去都不会知道吗？我睡得哪有这么死？” 傅影神色微妙：“小殊你……睡得是很熟的，每一次，每一晚。” 宋殊：“……呵呵，那又怎样？总之你半夜出去，我能发现。” 傅影凑过来，轻轻咬住她指尖上捏着的那条辣魔芋丝，嚼了吞下去。 “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傅影说。 宋殊摇头：“你的直觉比我们敏锐，经验比我们丰富，实战能力也比我们强。如果你察觉到外面有什么情况需要你半夜出去巡逻，那我肯定不拦着你。” “那你不问问？”傅影垂眸，语气透露出几分落寞，“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不关心我？” “你再说一句呢？”宋殊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拿餐巾纸擦手指，“我站在黑墙那里是没事干吗？我站在那里难道是为了研究黑墙的密度高不高吗？” 傅影的脑袋垂了下去。 宋殊瞧着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此刻的傅影，很像一只被训斥了的……大狗狗。 这样形容很奇怪，也会让她想到贬义的那种意思。 但她绝不会拿这种形容用来轻视傅影。 “我去了南边二十公里外。”傅影说，“我看到了丧尸潮。” 宋殊一愣：“什么——你去那么远？” 从她们这里出发，往南走二十公里—— “你疯了？你进入市区了？”她重重放下果酒罐，“你——你又擅自主张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知道——” 傅影轻轻将手指放在唇边，宋殊立刻减了音量，磨了磨牙齿：“你——你看到了丧尸潮，什么个情况？” “从南边十五公里开外，处在那边区域的怪丧都在朝着市区移动。”傅影说，“已经挤得所有的街道都已经满了，仍然在往南边涌去。” 宋殊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她。 “所以……” 傅影牵住她的手，低喃道：“我已经找到了一处安全的避难所，不过离这里很远，如果这里沦陷，我会带你去那里。” 宋殊脱口而出：“不，我们的基地不会沦陷的。” 她反抓着傅影的手，十指相扣。 “傅影！不管基地会不会迎来丧尸潮，我们都要保护好这里。”宋殊的眼睛闪闪发亮，“这里是个好地方，傅影，我很想……和你一起，永远地留在这里，这个房子里。” 傅影：“……房子？” 宋殊：“对！虽然这个房子很小，但它是我这四年来唯一可以疗伤的地方……我，还不想离开。” 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其实，夏弗和黎霜到来，已经毁掉了我心里的净土——就是这里。”宋殊低声说，“但，她们侵犯了我的领域，我没有必要——拱手让出去，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绝不会——” “我知道。” 傅影把她揽到怀里，声音清晰而低沉：“我知道。” “我会和你——保护这里。” 第159章 打她一巴掌! “二月份了！该过年了！” “谁有春联——哎呀凑合着拿这些用吧！” “过年好啊过年好，这辈子都不用再工作，不用担心没有年假，不用担心看老板脸色打工加班咯！” “没事吧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任德任法兴冲冲地在走廊里跑来跑去，被顾真严踹了两脚，两个人怀里抱了一堆包装精美的春联和贴画，冲着顾真严做了个鬼脸就跑走了。 王胜靠在门边上笑着：“由他们去吧，确实很快就要过年了。” 顾真严无语：“现在是末世，过哪门子的年？你也跟着他们胡闹，外面现在这么危险，这些家伙还没有什么警戒意识。” 王胜：“但这也是末世开始后，我们可以过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啊，顾真严。” 顾真严：“……” 两人看到宋殊和傅影出门，宋殊看着自己户门上的一个倒着的福字，偏过头看向走过来的两个男生：“什么个情况？” “那俩傻逼想要过年。”顾真严说，“给你提前贴了。” 宋殊失笑：“就算要过年也不能现在贴啊，不得到了大年初一再搞嘛？” 顾真严：“……不是，问题是这个吗？他们怎么还有心情过年。” “在不幸的日子里找一些快乐，不是一件坏事，对吧？”宋殊摸了摸那个福字，说道，“二月份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走廊窗户外的风雪还在激烈地持续着，宋殊看了一眼，问傅影：“今天还要出去巡逻吗？” 傅影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顾真严问道。 傅影简单道：“内墙、外墙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基地防御工事目前已经拓到小区方圆两公里内，这是比较合适的距离。还有地下，小区的地下，我用异能造出了一个地窖，可以容纳普通人和伤员在里面躲藏。” “嚯！做得不错啊傅影，我们这基地是真的像样子了。”顾真严插着兜晃晃脑袋，往回走， “我去北外墙巡逻，回见。” 王胜也从阳台通往内墙的通道离开，傅影看向宋殊，说：“你其实不想过年。” “你说过年吗？我这四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年也不像一个年，过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宋殊说着，回头看傅影。 “我以前对过年是没有任何期待的，但今年，我有一点点，想要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个新年。”她说，“不过没有新的春晚小品可以看了，有点遗憾。” “小品？你让任德任法在你面前演小品，效果是一样的。”傅影说道。 宋殊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 二人瞬移到了南边内墙垛口旁，就在南边，一道道黑色高墙屹立在那里，不同的建筑楼都被黑色的通道接在一块，对于想要及时奔过去援助的异能者来说，再方便不过了。 雪花落在黑墙上，原本是保留着的，但现在已被黑墙吞噬，显现出一片浓郁显眼的黑色。 “如果丧尸潮爆发，我们的人力其实也会被分散很多。”宋殊说，“把墙建在这么远的地方真的可以吗？” “外墙是用来阻挠低级怪丧的，而我们，主要是去对付高级怪丧。”傅影说，“你想想，这座城市里的人口那么多，变异成怪丧的又有多少人？就怕是一茬过一茬，没有安宁之日。” “会这样吗？”宋殊将手放在漆黑的物质上，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傅影说。 “宋殊。”一个声音忽然在二人耳边响起。 宋殊往左边看，夏弗手里拿着一把冰刃把玩，她轻飘飘道：“这冰刃还挺好看的，你需要让我的人给你做一副吗？” 夏弗的那些人里，也有一个人拥有水系异能，更重要的是，那人同样也可以掌握冰系异能，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女生，叫作南丹，五官偏向异域风，但本人很白，性格也很冷。 “不需要，我有这个。”宋殊敲了敲黑墙，对夏弗道。 在呼啸的风雪中，夏弗无言望着远方，宋殊也没再出声，傅影揽着她，另一只手轻柔地绕过一缕黑色的柔顺长发，绕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们就这样看着远处，二月份的外界温度已经低至零下四十度，宋殊站在外面，都需要精神力消耗来维持体温正常，夏弗和傅影是紫级异能者，可以很敏锐地感应到宋殊身上一点一点外泄的精神力。 “你的异能是什么？”夏弗突然问道，“我好像没听过你提及自己的异能。” “有必要知道那么清楚么？”宋殊说。 夏弗：“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异能，为何不坦白自己的？” “我一个白异，能有什么样的异能？”宋殊淡淡一笑，“不过是有点小聪明。” 夏弗：“哦，我看你也不是很聪明。” “倒是你身边这位女朋友，挺精明的啊。”她意有所指地说着，傅影冷冷瞥她一眼。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激怒我。”宋殊面无表情地偏过头，直视着夏弗，“还是说，你的人生里就不能失去对其他人的贬低与猜疑？” 夏弗轻呵一声：“我，什么时候对你猜疑过？” “没有吗？”宋殊平静道，“我小的时候，你可没少怀疑我的本性啊。” “那是你流着的血不干净。”夏弗似笑非笑，在傅影倏然弹出了一柄黑色长刀之后，也没有什么惧色，“怪不得别人不待见你。” “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谁待见我。”宋殊说，“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人要为自己而活，当初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后悔。”夏弗转着冰刃，平静的面容下隐隐流露出些许阴冷，“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小妹。” “但我与你不同的是，我起码知道我在做什么。”她说，“而你，却永远剖析不出真正的你自己。想逃离过去吗？不，你做不到，你的本性和带给你生命和人生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你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想让自己和以前的人和事全部切割，你也没有办法剔除掉你自出生而来就流着的脏血——” 宋殊仍然站在原地，但傅影已经和夏弗用手里的武器打了起来，高墙过道上巡逻的异能者看到这一幕，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打了。”宋殊说，“傅影。” “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小妹。”夏弗哈哈大笑，“不过她可不怎么听你话啊？” 傅影抽出她体内汹涌的恨意，黑墙上瞬间冲出无数缕黑雾，将夏弗的手和脚束缚住！ “你的异能还真是神奇呢，傅影。”夏弗虽被桎梏住，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不咸不淡地说嘲讽，“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也这样子——掏出我妹妹的心看一看呢？” 傅影脸上的寒意令人生畏，但宋殊已经慢慢悠悠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仰躺在地面上的夏弗，后者看到她来了，笑呵呵道：“小妹，你愿意吗？” 宋殊低头看了她几秒，忽然伸出手打了她一巴掌！ 这掌并不重，但夏弗却显然很意外，眼中多出了某种不明的情绪。 “愿意啊。” 宋殊轻声说。 “我又不会怕傅影离开我。” 第160章 顾妮妮的仇恨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宋殊慢慢直起身子，平静地反问自己的姐姐，“我和你不一样，夏弗。” “你不愿意掏出自己的心，所以傅影窥探你的记忆你会破防。”她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但我不会怕，我愿意让傅影看见我任何一种模样，她想怎么看我的记忆都可以。” 夏弗凝视她许久，就连傅影扯着那抹属于她自己的恨意带来的痛楚，也毫不在意。 “是吗？”夏弗轻声说，“我原来不知道，小妹你竟然这么勇敢呢？” “——够了！”一个紫色的光盾倏然打断了傅影的异能，傅影迅速抽身，带着宋殊朝后退了几米远，冷眼看着黎霜从阶梯跑上来，把夏弗扶起来。 “夏弗，你还好吗？”黎霜帮夏弗拍了拍身上的雪，担忧地看着她。 夏弗只是把她推开，一双冰冷的黑眸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扫过，最后看向宋殊。 “你也别觉得我说得难听，小妹。”夏弗慢条斯理地抹了下唇角流下来的血丝，微微一笑。 “毕竟——” “我的人生是被你的父亲毁掉的。你和母亲的人生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但我——是这里面最无辜的。” “如果不是宋荣光自己酒驾把自己撞死了，我还真想在末世爆发后把他从监狱里抓出来，折磨个一年半载。” 她转过身，只留给宋殊一个冷硬又轻蔑的侧脸，带着黎霜离开。 “夏弗，你们怎么吵架了……” “不必你操心。” “可是小弃——” “不要说那个名字，我恶心。” “……” 宋殊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她在傅影心疼的目光里回过身：“我没事——” “宋荣光，是你父亲？”一个颤抖的女声就在二人头顶上响起。 宋殊下意识抬头——刹那间，傅影把她抱进怀里，手中的黑色长刀变成了一枚半身长的漆黑盾牌，挡住了变得极为锋利的绿色光羽！ 而那绿色光羽在主人爆发的怒火中大幅提升力量，羽尖变成利刃，竟然直直穿透了傅影凝化出的那块黑色盾牌！ 宋殊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傅影的肩膀，耳边传来了原霖焦急的声音。 “妮妮——你冷静一下！”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在西墙巡逻的余毅、凯恩两人看到南墙的动静，两人直接一同瞬移过来，看见了被原霖紧紧抱着，满目通红的顾妮妮。 凯恩：“喂，你们怎么回事——” 刚刚他们鉴于无法插手两个紫异的事情所以没过去，但是顾妮妮竟忽然动手，是几人都想不到的意外。 原本走远的夏弗和黎霜从楼下往上看。 “好像出事了。”黎霜说，“那个人……” 夏弗沉吟不语，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去，就只是站在那里。 “小殊，没事吧？” 傅影的盾牌将那绿色光羽吞噬掉，她揽着宋殊后退，『绝恨』感应到了从面前这个绿异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恨意，其极端程度堪比傅影当初失去母亲时生出的恨意。 宋殊从傅影怀里回过身，柔软的雪花挂在了她的羽睫之上。 她看着顾妮妮。 一向清冷，偶尔会用冷傲的语气怼人，不太容易信任别人，但本心不坏的女孩。 此刻，她却是满目憎恨地望着宋殊，想要复仇的火焰在那漆黑的眼底里无情冷酷地燃烧着。 原霖无措地抱着顾妮妮，惊惧交加的面孔同样映在了宋殊的眼中，刺痛了心脏。 “宋荣光——云恒市的宋荣光，害死了我的爸妈！”顾妮妮的嗓音因为恨意与悲痛变得嘶哑，“你，你是他的女儿！是不是！！！” 余毅看了眼凯恩，瞬移离开，下一瞬便带着顾真严出现。 “怎么回事？！”顾真严看到顾妮妮崩溃的样子，连忙上前，顾妮妮的身体颤抖着，看见顾真严便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哥，”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哥——” 顾真严看了一眼原霖，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怎么了？” “我和你说过的，要你离姓宋的远一点！”顾妮妮嘶哑的声音骤然尖锐，指甲在顾真严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我们当初——不该下楼的！” 顾真严：“……什么？” “她是宋荣光的女儿——”顾妮妮仇恨的眼神从他肩膀上看过去，锁定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殊身上，顾真严浑身一震，迅速扭过头。 他目光闪烁着，一时之间极为复杂，顾妮妮扑到他怀里大哭。 “爸妈死得那么惨，我们却——却在和仇人的女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啊！” 她这样一喊，饶是不了解任何事情的余毅和凯恩也听懂了，眼看高墙和通道有不少异能者往这里看，余毅回头看着宋殊，目光停留在她麻木的面容上，以及缓缓从眼眶里淌落的泪水。 “我们进去说吧，垛口人多眼杂。”余毅看着傅影。 傅影伸出手指拭去宋殊脸上冰凉的泪水，不着痕迹地走上前一步，挡住了顾妮妮投射过来的，恨毒了的目光。 “对不起。”宋殊说，雪水顺着轻颤的眼睫毛化掉，与眼眶里的液体融在了一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顾妮妮冲着她的方向咆哮，“我爸妈的命你怎么还？！！” “妮妮——”顾真严抱住她的脑袋，眉眼中是隐忍的难过：“妮妮，冷静一下，我们先进屋子里好不好？我们进去了好好问一下她——” “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家。”顾妮妮拽住他的衣服，身体发抖，“我要回楼上，回爸妈的家——” “好，我们回去。”顾真严抱着她，回头看向余毅，“帮个忙。” 余毅又看一眼被傅影挡在身后的宋殊，伸出手抓住顾真严胳膊，带着他们兄妹二人瞬移。 凯恩说：“宋殊，你……没事吧？” “这句话你问的不该是她。”原霖站在那里，望向宋殊的眼神很是复杂。 “顾妮妮的父母在去云恒市旅游的时候，被酒驾超速的司机撞到，当场死亡。”她说到这，面色黯淡下来，“她一直记恨那个死去的罪魁祸首。” “其实宋殊你……不该被迁怒，但这件事情谁也没想到。”她似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迟疑道，“妮妮现在只是太难过了，等她冷静下来……” 她的话没有说完，从高墙跳向过道，朝着二号楼跑去。 傅影一点点帮木着脸的宋殊擦掉眼泪，而夏弗，在此时回到了垛口旁。 “你要去道歉，是吧？”她面容平静道，“我和你一起去。” 第161章 谁才是赎罪者? 宋殊扭开脸，避开了傅影的手指，她看向二号楼的十六层，无法言说的情绪冲着她的身体内部，仿佛要摧毁里面的血肉构造。 夏弗走了过来，淡然的面孔上泄出几分怜悯。 “和仇家住在同一栋楼，想不到吧，小妹？”她轻柔地说道，“你以为你逃离了，其实你从来没有逃离成功。” 傅影冷冷道：“闭嘴。” 她抱住宋殊，带她飞回了二号楼1415的阳台，凯恩和夏弗站在原地。 凯恩有点担忧地看着落在1415阳台上的人，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下了阶梯去通知曹剑。 夏弗在垛口与垛口中的墙上坐下来，黎霜缓缓来到她身边。 “你要为她讨个公平吗？” 夏弗静静看着远处的黑墙，闻言沉默片刻，才伸出了手。 黎霜将自己的手放在那掌心中，听见夏弗说道：“会做吗？” 黎霜一怔：“……什么？” 夏弗：“取悦我，会吗？之后不用烟了。” 黎霜呆呆地看着她，随即无奈又认命地扯出一抹苦涩笑容：“你要从我身上，为她讨公平吗？” “不，”夏弗平静道，“和宋殊无关。” “我只是想，和你正经地发展一下关系。” “所以，愿意吗？” “……” 黎霜低下头，自己的手被夏弗牵起，指尖上感受到了湿软一吻。 “我……”黎霜小声道，“我不会。” 夏弗沉静道：“我会，我教你。” “……好。” - 宋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傅影再次收拾背包、衣物和其他物件。 “你要去哪。” “是我们要去哪。”傅影面无表情道，“我带你去我找到的安全点。” 宋殊：“我不去。” 傅影重重放下包，胸脯微微起伏，她大步走上前，问宋殊：“为什么不走？难道你就非要留在这里吗？” “我说过，我不走。”宋殊说，“你也承诺过，你要留在这里陪我。” 傅影：“那是建立在你不会被伤害的基础上！” 宋殊：“可你也说过不会让我再受到伤害。” 傅影：“小殊，我知道一个人的仇恨能让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你到时候因为对她有愧疚而伤害到自己，你明白吗？” 宋殊垂下了眼。 “如果顾妮妮要我赎罪，我——” “凭什么你要赎罪？”傅影捏住她的肩膀，面上涌现怒气，“你把夏弗那个疯子的话听进去了，对吗？你的爹犯事他自己担着，和你没关系！” “……”宋殊攥着拳，低低说道，“可我能怎么办？” “虽然只有两个月的相处，我已经把她们当成了是可以出生入死的朋友。”她说，“我……实在不想就这样失去两个朋友。” “小殊，你要明白。”傅影道，“你不能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顾妮妮她再恨，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她在迁怒你的，她需要一个发泄对象，那个人就是你。” “但你不能任由她发泄，明白吗？” 宋殊拿过桌子上的一罐凉茶，喝了几大口，说道：“我去楼上找她。” “小殊——”傅影看她直接往外走，只能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她们来到顾真严和顾妮妮原来的家，客厅里传出了夏弗的声音。 “……我很不喜欢我这个妹妹，和你一样的原因，她流着宋荣光的血。” 宋殊怔怔站在门外，而傅影沉着脸，满目杀意。 这个女人…… “宋荣光这个男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着改嫁的母亲到另外一个所谓的家，受了不少折磨。” 夏弗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要他死，死还不够，我想过要杀了他，但为他不值得赌上我的后半生。所以——” “我离开了继续受折磨的母亲和宋荣光的女儿，一直到宋荣光死了，她们才终于解放。” 顾真严坐在沙发上望着夏弗，而顾妮妮垂着脑袋，两只手紧紧地掐住膝盖。 “这个男的害死了不少人，他一个人死掉，却换了七八个无辜的人的生命，是社会上人人喊打的祸害。他死了我很高兴，至于流着他血的女儿，我也一样讨厌。” “我心里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当初也承受了我这个姐姐留给她的很多折磨，但也还是让我讨厌。”夏弗微笑。 “不过，她现在能长成这样纯良的人，我还是挺意外的。当然，这仍然不能让我有所动摇。” “如果你要为了复仇对她动手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她说，“毕竟我离开云恒市之前，可是和母亲夸下海口，要把小殊的尸体带回去的。” 客厅里静悄悄的，原霖摸着顾妮妮的后背，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宋殊和傅影。 “哎呀，她来了，该你们动手了。”夏弗用很轻松的语气催促顾真严和顾妮妮。 顾真严表情倏然冰冷：“你到底想干什么？让我们杀了宋殊，你好接替基地的掌控权？” 宋殊率先走进客厅，手中生出了一柄漆黑的匕首，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将匕首递给仍在垂着脑袋的顾妮妮。 “如果这样能让你们报仇雪恨的话。”她说，“你可以捅我一刀。” 顾真严神情僵硬：“宋殊，你别听这个女人扯……” “一刀怎么够？”顾妮妮抬起脑袋，通红的眼眶里尽是戾气，“只一刀，就想让我原谅你吗？” “那不是原谅，是发泄。”夏弗笑眯眯地提醒，“宋殊不是害死你爸妈的人，不需要你原谅的。” “你只需要，杀了她发泄仇恨，这样才是对的。” “毕竟，她是宋荣光的种，理应赎罪，我们都是这样的想法，不是吗？” 顾妮妮死死盯着宋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猛地站起身，用力攥紧了匕首柄！ 第162章 捅一刀发泄 “小殊！”傅影第一时间把宋殊拉到了身后！ 宋殊推开傅影：“你不用挡。” “别犯傻，她会伤害你的。”傅影狠狠皱眉。 宋殊只是绕开她，走到前面，看着站在沙发旁边，身体恨到一直发抖的顾妮妮，眼眸里一片平静。 甚至，还有些许纵容般的温和。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泄恨的话，你可以杀了我。”她说，“只是，顾妮妮，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以为，只要我摆脱了以前的一切，就可以重获新生。” “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很幼稚，很失败。”她抬起手，纤细的手腕上青筋脉络清晰可见，“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的，这一点，无论怎样也不会变。” 顾真严缓缓站起，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顾妮妮身上。 顾妮妮咬着牙齿，嘴唇颤抖，手里的匕首随着身体发颤而持续抖动。 “朋友？”她喃喃道，“我和你，绝对不会是朋友。” 她举起匕首往前冲，用力朝着宋殊心口扎去！ 顾真严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结果反应过来也迟了：“妮妮！” 噗嗤！ 宋殊低下头，看见横在自己心口的一条手臂。 此刻，已经被匕首扎穿，锋利的匕首刀锋穿过胳膊，离宋殊的心口只差那么几厘米，血色在光洁的手臂上迅速蔓延开。 傅影垂眸盯着宋殊，面上看不出丝毫疼痛感。 她只是那样盯着宋殊，横着的手臂在空中一动不动。 顾妮妮抽出匕首，鲜血四溅！ “妮妮，住手吧！”顾真严把顾妮妮捞回到怀里，用力地抱紧，“妮妮，这件事和宋殊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发泄，伤了她也不能改变爸妈去世的事实！” “我还不能发泄一下吗！”顾妮妮歇斯底里地大喊，“他们不是你的爸妈，所以你现在能在这里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去搞大度！” 顾真严脸上的神情明显被这些话刺痛了，他抿了抿唇，死死地抱着顾妮妮，就是不放手。 “我爱他们，就像我一直爱你一样，从来没有变。”顾真严轻声说，“可是，妮妮，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不是只有我们是受害者啊。” 顾妮妮弯下了腰，匕首掉落在地，捂住自己的脸呜咽。 “……” “真是让人感动。”夏弗感慨着起身，“小妹，你看，即使你需要赎罪，还是会有人愿意替你去分担这些罪责的。” 宋殊没有看她，只是垂眼盯着傅影逐渐愈合的伤口，随即又看向被顾真严抱着的顾妮妮。 “我只能和你们说，对不起。”宋殊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补偿你们，我唯有对你们的歉意会一直存在心里。” 她轻轻握住傅影伤口愈合的手臂，声音逐渐沉了下来。 “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当战友，起码不要是敌人。”宋殊说，“你们都是我珍视的人，但如果哪天你们想要报复我，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到那时，我的歉意会彻底结束。” “……” 她牵住傅影的手，朝着顾真严和顾妮妮深深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 - “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阿言站在阳台看着外二号楼的方向，薄利给她披上外套。 “听说是顾真严顾妮妮和宋殊之间有矛盾，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先等等吧。” 薄利顺着衣服下摆往里滑入阿言的皮肤，摸了摸她之前受过伤的肌肤。 阿言：“……你握哪里呢？这在外面，不害臊。” “就是要在这里握。”薄利肆无忌惮地手指用力，阿言忍无可忍，直接回过身。 她发动异能，直接把薄利带入客厅，拉上了窗帘。 薄利被她抵在墙壁上亲吻，唇齿不清道：“这么喜欢乱来？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被我调教得这么好了——” “才没有。”薄利轻轻松松避开了她的热吻，阿言虽然基本上恢复了，但动用精神力的时候，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薄利明面上不说，心里面是有些不安的。 傅影之前提到过阿言受伤，会影响到灵晶的恢复，如果灵晶出了问题，那精神力也会出现问题。 阿言抱着她不愿意放手，薄利帮她理了一下衣服，没好气道：“你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啊？” 阿言实话实说：“想你。” 薄利：“我就在你面前。” 阿言：“想你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脸，你浑身各处可爱的……” 薄利捂住她的嘴。 阿言不再说废话，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一个干净盒子，从里面掏出来像口红一样的东西，在薄利瞪视自己的时候微微一笑，打开了盖子。 “今天就这个吧。”她说，“还没有试过，但网上的反馈评价都挺好的。” 薄利叹气：“你真的……” 阿言：“好不好？” 薄利：“……嗯。但晚上我想去找宋殊。” 阿言蹙眉，不客气地打开最大速度，让薄利急速体验由她带来的快乐。 “好，那就看你能不能有机会爬起来去找宋殊了。” “……” - “我刚刚那样说，会不会激怒他们，让他们更加生气？” 宋殊坐在沙发上，对身旁的傅影道。 傅影想了想，摇头。 “对于家庭美好人来说，父母的死亡是重大打击。我很能理解顾妮妮的心情，但她虽然恨意深重，却并没有杀意，匕首那一下，确实是她要发泄恨意。” 宋殊盯着她的手臂，声音低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挡？让她刺我一下就可以泄恨了，你为什么要挡？” 傅影的神情很是微妙。 “这就是我的承诺。”她说，“保护好你。” 第163章 祸潮爆发 宋殊闭了闭眼。 “可是，你不该阻挡。”她说，“这事情你不该插手进来。” 傅影神情严肃：“我必须保护你。” 宋殊：“不是在这个时候。” “……”傅影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我为你挡了一刀，你也不关心我疼不疼。”她低声说道，“我是因为不想让你疼，我才挡的。” 宋殊坐过去，把她的胳膊拽到自己跟前，她盯着那粉嫩的痊愈新肉，低头用唇瓣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宋殊道，“但没关系的，傅影，我自己可以承受这种疼，没什么的。” “其实夏弗说得也没错，我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是充满污浊的。”她说，“我的父亲是一个赌博、酒驾、家暴的杀人犯，这就是我的原罪，我是一个需要赎罪的人。” 傅影：“你不要被那个女人的胡言乱语给带跑了！” 轰隆——！一道雷声骤然炸响在小区上空。 宋殊站起身往阳台走去，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目前已经变成了紫蓝色的天幕。 翻涌着的乌云后面是几道隐隐发出沉闷声音的闪电。 “这是要下雨了吗？”宋殊说。 黑色高墙上的垛口火速升起了可挡雨的棚子，异能者们站在那里朝外张望天空。 傅影径直冲向阳台，从宋殊身边跳上阳台边缘—— 天空中不再飘雪，骤然降下了滂沱大雨！ “小殊！准备好！”傅影大声道。 紧接着，她动用黑雾飞上了二号楼的塔楼，对所有还在黑墙上巡逻的异能者们喊道： “丧尸潮要来了！全部警戒！” 一道足以划破天空的紫色雷电照亮了整座小区，西墙的余毅听见了傅影的喊声， 他立刻瞬移过八栋楼，每栋楼住着的人都集中在两三层，异能者们的听力足以听见余毅在楼中的单人喊话声。 “丧尸潮要来了！异能者出动！” “丧尸潮来了，普通居民转移地下隐蔽！” “基地内墙上守卫！” “警戒警戒！” 薄利和阿言听见了五号楼里余毅的喊声，薄利想立刻起来，却被阿言用力按住。 “等等！” 薄利刚要开口，就迎来阿言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她在短暂的时间里到了，身体抽搐几秒，接着被阿言抱起来擦身体。 “还好你是女孩。”阿言一边叹气一边帮她擦，“好了，收拾一下去迎接战斗吧！” - 傅影拉上兜帽，从塔楼飞向基地北墙，紧接着继续向前飞行，途经之处的黑墙底下也开始翻涌起漆黑色的流体。 还没等她飞出防御工事，就已经看见了远处建筑楼的尽头，是一片黑压压的模糊影子。 西边有一个基地能拖延时间，傅影手握黑色长刀，目光锁定在北边的尽头，大雨打在黑色兜帽上，衣服已经湿透了，傅影把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墙的下面。 “吼——！” “吼——！” “砰——！” 无数怪丧像短跑运动员一样梗着脖子朝着北边外墙冲刺，他们撞上了黑墙，立刻开始向上攀爬，黑墙吐出的一根根尖刺将其大脑灵晶迅速剔除！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延缓更多怪丧的行进速度。 越来越多的怪丧踩着同伴的尸体，转眼之间堆积起来的高度便已经到达了三四米！ 白丧冲过来垫底，因此也给了那些绿丧的机会。 元素系异能的绿丧手里出现了技能，朝着高墙上空打去；强体系的绿丧则踩着白丧的尸体飞速奔跑，朝着墙上扑，用力撞击着墙面。 一些涉及到时间系空间系的绿丧想要冲进黑墙，被黑墙强大的精神力威压给逼得不得进入。 汹涌的怪丧一波波往上冲，而紫蓝色的天空之中，有无数飞过的漆黑祸鸦在大雨中翱翔，发出刺耳的尖叫！ 紧接着，它们朝着小区的八栋楼俯冲，被一层金色的屏障挡在外面，硬邦邦的脑袋急速而凶猛地撞击着屏障，转眼间，护住天空的屏障上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祸鸦给覆盖住。 天色大暗。 异能者们在高墙上用异能打向屏障之外的祸鸦，薄利站在阳台，两手张开，金色的光芒在掌心之中跃动。 砰砰砰！祸鸦的脑袋不惧疼痛地死命撞着那金色屏障，黑墙冲出无数根黑色细线去捕捉一只只祸鸦绞杀，但杀死祸鸦的速度不如新一波祸鸦涌上来的速度！ 就在此刻，空中骤然出现了两只硕大的鹰类生物，一对翅膀比一个客厅还要长，塔楼上的黎多琛拉开弓弦，在过道里寻找方位，企图从祸鸦的堆积中找出空隙去射杀那两只巨鹰。 “轰！”空中的大雨瞬间凝结成无数条水柱，冲向天际，撞开了其中一块区域的祸鸦！ 孔连顺着阶梯冲上十层高度的过道，控制那些水柱撞开其他区域的祸鸦，黎多琛拉开弓弦，朝着那高空中的其中一只红眼巨鹰头颅射去。 一道绿色的光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穿透两只祸鸦的身体也没有减少速度，一直飞向那巨鹰的眼睛！ 就在绿色光箭要刺入巨鹰冰冷红眼的那一刻，一团蓝色的冷火倏然将其吞没！ 而那团冷火在巨鹰周身肆虐，最后打向了围绕着基地的屏障穹顶！ 轰——！ 无数只祸鸦也被那冷火吞噬，火焰重重击打在屏障之上，顺着表面朝着其他地方蔓延，薄利咬着牙支撑。 “阿言，灵晶！” 一块蓝色灵晶塞到了薄利手中，薄利用力握紧灵晶，周身的精神力威压倏然爆发！ 逐渐黯淡的金色屏障照亮了天空，高墙上的异能者们用各自的异能清理祸鸦，而念力屏障与高墙上肆无忌惮分化出来的黑液一同分解掉那些祸鸦，与那冷火抗衡！ 三号楼前面被黑液填平的地面竖起了一个棚子，余毅抓着五号楼的普通人瞬移到那地下保护区里，阿言则释放异能沿着过道跑向楼顶塔楼！ 她眺望着远处暴雨里翻涌着的一片模糊黑影，异能者的视力得到放大，从暴雨中看清了那疯狂朝着南边涌来的大批怪丧！ 塔楼上方的黎多琛站在塔楼边上，拉开弓弦放出数十支光箭，射中祸鸦的脑袋，那些尸体从屏障外面向下滑落。 黎多琛继续拉开弓弦，眯着眼睛，看见了那巨鹰低下了头颅。 三个人形身影站在那巨鹰身上，低头俯视着小区，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朝着小区扔下。 砰！念力屏障轰然碎裂！薄利咳出一口血，身体摇晃几下，被火速赶来的阿言扶住。 撞碎念力屏障的东西是一种紫色的柱体，径直插入了三号楼的塔楼顶端，黎多琛的眼中映出了那耀眼的紫芒—— 孔连大吼：“黎多琛！！！” 砰——！ 塔楼被紫芒席卷着爆炸！ 孔连刚要冲过去，就看到破碎的念力屏障迅速钻入了黑漆漆的祸鸦，嘶哑的叫声充斥在整个小区中！ 第164章 巨鹰之袭 薄利眼睁睁看着那巨鹰之上投下了无数个紫色的柱体，其中就有两个直直冲向了五号楼！ 阿言抱住薄利发动异能逃离现场，蓝色残影离开的下一秒，那紫色柱体便在空中爆炸，窗户纷纷碎裂成粉末！ 凯恩奔向三号楼与一号楼之间相连的过道，带着同伴上前，将孔连护在中间。 “思思和罗泽呢？”孔连道。 “送下去了！”凯恩道，“你跟余毅走，我们来应付！” 池风化出无数光剑，做出一个剑阵围绕在众人周围，迅速飞转起来拦截冲过来的祸鸦。 孔连：“现在是我的异能最强的时候，我们现在——” 汹涌的火焰在空中骤然袭向那些祸鸦，顾真严从二号楼飞奔过来，踩中空中自行生出的漆黑过道，跃到众人身前。 池风配合着，让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火剑阵。 “黎多琛呢！”池风咆哮道，孔连张了张嘴，看向三号楼被摧毁的天台与塔楼。 “在这里！”宋殊的声音从三号楼十三层传来，众人看过去，黎多琛手里拿着弓箭，安然无恙地举起弓箭，释放无数小箭噼里啪啦地大打落一片祸鸦。 “这些乌鸦虽然是红眼，但并不厉害，把它们杀了！”宋殊喊道，“还有没转移走的人吗？” 漆黑的祸鸦发现了他们，其中一小波朝着他们涌过来，宋殊抓着黎多琛瞬移至二号楼，在走廊里撞上了手里拿着冰刃的夏弗。 “过来！”夏弗二话不说，抓着宋殊就走，“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去地下！” 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夏弗回过头，看见宋殊手里拿着一柄漆黑利刃扎进她的手臂里，眸光灼灼而怒。 “放开我！”她说。 黎多琛上前拿弓箭对准了夏弗：“放开她！” “外面有紫级丧尸，你留在这里活得了吗？”夏弗说，“还有你，别在这里装逼，全部给我滚回地下！” 宋殊要从她手中挣脱，愤怒到身体发抖：“我死了和你也没关系，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夏弗倏然松手，宋殊踉跄后退，黎多琛伸出手扶住她：“宋殊，没事吧——” 轰！！！整栋楼摇晃了几秒，几人几乎无法站稳。 夏弗拔出扎进自己手臂里的黑匕首，冷冷道：“那么，我会把你的尸首带回云恒市的。” 她的身体融入了黑影，消失不见了。 “宋殊！”已经变成石化体的王胜冲出来，把两把灵晶扔到二人手中，“念力屏障碎了，乌鸦全部进来了，你们快去地下，先别在楼上待着——” 楼栋又是一晃，几人下意识弯腰，宋殊抓住王胜的手：“我带你们先下去——傅影呢？” “傅影去南边了还没回来——走吧，我们先去地下！” 宋殊只是抓着他和黎多琛瞬移到了二号楼底下，几人进入了黑墙下交错的通道，宋殊刚要再瞬移走，王胜便抓住她的手臂：“宋殊——” 宋殊回头，看见王胜面上的异色。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说。 宋殊抿唇，随即道：“我知道，等我们活着度过这场战斗，我会重新解决这一切恩怨！” 她瞬移离开，王胜道：“宋殊！” 他刚要冲出去，高层的过道之中便有大量祸鸦朝下冲刺，王胜在黎多琛周围挥拳打飞冲过来的祸鸦，黑色过道吐出无数黑雾助其绞杀怪物！ 宋殊瞬移到了高墙南端，捏着一块白色灵晶隐形，展开飞羽冲向南边。 她看见了从外墙上涌过来的大量怪丧，建筑楼之间全部流淌着黑液吞噬那些怪丧，但仍有更多的怪丧在踩着同伴未被吞噬完的尸体朝前奔跑！ “傅影！”宋殊大喊。 站在最外面一道墙上的傅影猛地回过头。 南边已经出现了庞然大物，正在沉重地踏过每一条街，紫色瞳孔的巨象将怪丧尸体踩成血雾，慢慢地往前走，长长的鼻子只随意一卷，便将其中一栋建筑楼卷起碾碎！ 傅影浑身淋湿，脸上的血水已被雨水冲刷殆尽，墙上黑雾肆虐，瞬间阻挡了宋殊的视野。 她停在半空中，听见大象响亮的鸣声，震得她两耳俱疼，几乎稳不住身形跌落。 其中两道黑雾绕着她的身体，带着她返回！ 宋殊用力抓着腰间的黑色流体，展开飞羽强行要往前飞—— 清晰的咯咯声忽然在空中响起，宋殊看见空中下着的大雨被凝成了根根冰针，朝着涌进外墙的怪丧刺去！ 宋殊第一时间想的是孔思思，但她下一秒便意识到是夏弗的人——那个冰系紫异南丹！ 南边响起了沉重的崩塌声响，宋殊抓着腰间的黑色流体，只见黑雾中窜出了一个往这里飞来的人。 傅影一言不发，冲过来抱住她的身体，被雨水淋满的身体冰凉，但当二人肌肤紧紧相贴的时候，又迸发出极为灼热的温度！ 傅影带着她跃上南墙垛口，飞出一把漆黑的回旋弯刀收割俯冲下来的祸鸦。 “去地下，我来应付。” 宋殊下意识抓着她手臂：“傅影！” “听话，这巨鹰上的怪丧我认识，不好对付。”傅影说着，垛口下方忽然出现一个深深的中空隧道。 “傅影！”宋殊紧抓着傅影的胳膊，“我可以杀怪丧！” 傅影看上去杀红了眼，她抬头那仍在高空投掷爆炸物的人影，改变主意：“好，你带我瞬移上去！” 宋殊果断点头，心念一动，眼前的画面发生变化，宋殊在瞬移的时候想着去那巨鹰身上，然而脚还没落到实处，傅影冷冽肃杀的气息已将她包围。 她像一道空中落下的闪电，径直冲向站在巨鹰的智慧怪丧！ 那巨鹰之上有三个怪丧，其中一个怪丧手臂变成了钢铁，硬生生接住了傅影的利刃，而另外一个怪丧则掌心推出一个紫色柱体，朝着傅影砸去！ 傅影身体回旋着，双手握着的弯刀全部飞出，砍下来那个能投掷爆炸物的怪丧脑袋，周身涌现出黑液捕捉那掉落的脑袋吞噬。 宋殊趴在那巨鹰坚硬的羽毛之下，另一个紫丧扭头冲着她奔来，巨鹰突然朝着上空飞去！ 宋殊被那羽毛瞬间散发出来的热意烫了手指，下意识地松开，因为坡度无法站稳，只好暂时跳下巨鹰的背部。 她展开飞羽让自己停留在空中，拿出一块绿色灵晶捏在手里，用火焰焚烧那些冲过来的祸鸦，俯冲向下，脑海里的灵晶烙印部分的透明度在慢慢升高—— 任德任法站在通往地下的黑色地面上，那些祸鸦似乎知晓底下有人，便也飞过去。 宋殊将火系、电系和水系异能一通打出，将一大批祸鸦电得噼里啪啦作响，烧成了看不清模样的焦体。 她在半空中盘旋，脑海里的『飞羽』烙印闪烁着，变得更加透明，即便捏着绿色灵晶，也没有办法恢复实体。 那一刻，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见了半空中被祸鸦围攻，不得不显形出来的顾妮妮和原霖二人。 在无数祸鸦阻挡视野的混乱中，宋殊仍然与顾妮妮对视上了。 每一寸目光中，都透着深切的悲哀与怨恨。 宋殊的身体里忽然涌上了一种怪异的惶恐感，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什么，背后的飞羽已全数消解。 宋殊身体失去了重心，朝着下方坠落！ 第165章 四面缠斗 宋殊整个人面朝下，她下意识牵引着黑雾，祸鸦嘶声尖叫着从下方冲到她的面前。 宋殊化为火人，焚烧那些祸鸦，用脚踩着那些硬脑袋找着落脚点，释放瞬移的异能到了地面上。 任德和任法化身为兽形者撕咬着祸鸦，宋殊看到了南丹用冰冻结那些祸鸦，充分利用雨水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而高空之上，祸鸦也来得越来越多——直至一道紫色光盾开始从小区边缘的高墙向着上方的空气攀沿，逐渐代替了金色屏障来作为防御盾。 紫色光盾——是黎霜吗？宋殊下意识地用视线去搜寻，但最后还是落在了高空那开始挣扎着的巨鹰。 任德、任法、黄柯、徐泽四个兽形者一直守在黑色地面之上，宋殊瞬移去了二号楼天台，在塔楼边上看到了南丹。 她跑上前，看见南丹正在用冰针去清除那些祸鸦。 宋殊又看向西东南三个方向的远处，汹涌的尸潮源源不断地往着内墙逼近，纵使有大片黑液阻挠也不管用。 高空中的两只巨鹰扇动着硕大的翅膀，身体反复翻转，而背部上面的黑液则缠住了那几个紫丧，分化出无限的黑液吞噬他们的大脑。 黑液太过难缠，另一只没有怪丧驻留的巨鹰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已经扇着翅膀从紫色的光盾上飞过，往西边逃跑。 西边黑墙上的阴影处轻轻蠕动着，当那巨鹰途经黑墙之上，黑影猛地弹起，一柄冰刃送入了那巨鹰的爪子中。 巨鹰想要把人甩开，但那抹黑影却是顺着它的身体爬了上去，一直到脑袋边上。 巨鹰忽然发出一声痛苦鸣叫！ 它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血洞，夏弗扒住巨鹰的脑袋，将那冰刃狠狠地刺进去，两条胳膊伸进去翻找着灵晶。 她扣出一块比巴掌还大的红色灵晶，还没有站稳，巨鹰便向下坠落，夏弗从阴影中回到西墙，看到宋殊在不远处手握黑色长刀去斩杀祸鸦。 夏弗看了她几秒，融入阴影中，去往别处处理被关在紫色光盾里的祸鸦。 北墙那里的怪丧潮已经逼近了小区外面的街道，建筑楼被摧毁，怪丧们顺着墙壁爬，纵身往黑墙上扑！ 傅影在巨鹰之上化为黑液，已经杀了具备爆炸系异能和钢铁化的两个紫丧，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 『鬼联』，出现在了这里。 傅影掀开了他的头盖骨，用黑色利刃去挑灵晶，但『鬼联』只是挣扎着，冷冷地笑出了声。 “想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吗？” “你……真的很让我们苦恼呢。” “但没关系，就算我们死了，目标还是会持续进行。” 傅影听着这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术，知道眼前这家伙也是有着所谓的信仰。 她毫不留情地挖出了『鬼联』的紫色灵晶，看着他目光变得呆滞，空洞，随即释放出黑液去缠住巨鹰，拿着紫色灵晶，低头看着那覆盖了小区的紫色光盾。 她看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外墙与黑色沼泽无法困住那纷涌而至的怪丧，掌心里的灵晶却发生了异变—— 傅影眼睁睁看着那紫色的灵晶色泽渐渐变为白色，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一回身，看到躺在那地面上的『鬼联』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死掉的绿丧。 傅影身体一震，是替身！ 巨鹰激烈扇动着被黑液裹住的翅膀，要俯冲向紫色光盾，傅影手握一柄黑色长刀，用力地刺入了它的脑袋里，长刀化为强势的黑液，翻搅着巨鹰脑中的组织。 直至一块硕大的红色灵晶被挑出来，傅影用黑雾牵引着巨鹰的尸体，驾驭着它朝着南墙飞去。 被光盾保护的基地里面，祸鸦已经基本上被清除干净，异能者们跑到高墙上，清理从外墙涌过来的怪丧。 “这也太多了吧！”黎多琛身边的池风说道，“一线城市人就是多，丧尸都能堆成十几米的尸山——” 他还没说完，眼前的紫色光盾便闪烁了几下，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黎多琛和池风愣了几秒，紧接着拔足狂奔向了望塔，空中盘旋的祸鸦再度向下俯冲！ 夏弗从基地里的阴影处潜伏穿梭，一直到靠近北墙的八号楼，拔出冰刃从大门内的阴影处跳出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楼梯上四肢七零八落的四五具尸体，蓦然上前翻过其中一个人的身体，看见了胸口的血洞。 “黎霜！”夏弗喊道。 她冲上楼梯，看见了被无数具尸体压在身下，已然昏迷的黎霜，用阴影拉开了那些尸体，伸手去摸黎霜的胸口。 灵晶还在。 还没等夏弗有什么反应，黎霜便猛地睁开眼睛，喘了一大口气—— “进来了！”她抓住夏弗的胳膊，沾满鲜血的面容上透出惊惧的神色，“他进来了！” “谁？” 黎霜面色煞白地摇头，双手颤抖着，心口闪烁着紫色光芒，让基地再度出现紫色光盾防御外界的祸鸦。 夏弗站起身：“你在这里别动，我待会来找你！” 她从楼梯口的阴影处进入，围着基地绕一圈，杀掉途经之处见到的所有祸鸦，建筑楼、高墙、天空——她搜寻着外来者的气息。 “轰——！”五号楼塔楼上空的蓝色火焰焚烧着祸鸦，阿言带着薄利在高墙之中穿梭，傅影骑着巨鹰已经飞向了南墙，控制着黑液掀起巨浪去吞噬那些怪丧。 薄利用念力帮在空中的顾妮妮建立起一个念力屏障，几个绿丧顺着同伴的尸体一直跃出了南墙垛口，手里拿着白骨刀，朝着薄利的后背捅去！ 铮——宋殊突然瞬移到了薄利身后，释放异能制成念力屏障，替薄利挡住了攻击！ 第166章 白色的逝亡 薄利迅速回身，二人合力使用念力撕扯绿丧大脑，阿言在她们未眨眼间，便将绿丧大脑拍碎取出灵晶。 薄利：“宋殊，怪丧越来越多了！” 宋殊：“我知道！” 她看向空中仍在清理祸鸦的顾妮妮，凌厉的目光松动几分，对薄利道：“光盾又出现了，薄利，你现在能不能做到把怪丧朝外墙驱赶？” “不用了，傅影正在动用她的力量去吞噬那些怪丧。”阿言说，宋殊看到了四面八方翻涌着的黑色巨浪，仿佛基地外面的所有区域都是黑色海洋。 她看不见傅影的模样，忽然听见空中的一声惨叫：“啊——！” “妮妮！”原霖显形，从阳台往上跃，接住从空中摔落的顾妮妮，二人滚落到过道上。 宋殊瞬移过去，看到顾妮妮的腹部被插入了一柄漆黑的匕首，血色瞬间蔓延一大片。 原霖倏然抬头，紧紧盯着她！ 宋殊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原霖误解了自己，之后才意识到原霖是在看她身后的人。 宋殊回过头，看见浑身沾着鲜血，双手空无一物，被雨水淋湿的傅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顾妮妮。 傅影走上前，宋殊手里出现一柄漆黑长刀，挡在她们二人面前：“傅影，你要做什么？！” 傅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温情，她没有回应宋殊的话，而是径直往前走。 宋殊把刀举向傅影，看着她脸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干净，露出了极为苍白的面孔。 “傅影，你冷静一点，别对自己人动手！” 顾妮妮喘息着，在她身后冷笑一声，紧接着放声大笑。 在狂乱的暴雨中，她的笑声也越发凄然。 “你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为什么总是装出一副好心善良的样子？” “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你，如今更是憎厌你这副模样！” “傅影不是你的恋人吗？你要是觉得我对你不公平，那就来杀我啊！何必要傅影来动手？假惺惺！” 原霖低头捂住她的腹部，摸到了冰冷的匕首，却感觉到了异样。 这种冰冷——和原本的漆黑过道的触感不太一样。 宋殊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从齿缝中挤出声音：“假惺惺？不，如果我要作假，那我该和你鼻涕眼泪一把抓地乞求你原谅。” “但我不会那样做，因为我知道我是一个赎罪者，我有我自己的罪。” “为什么我要杀你？没有理由啊。为什么我要随便杀人呢？我赎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被仇恨捆绑。” “而我，也不想因为我父亲犯下的错误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宋荣光——他算什么？我才应该是最恨他的人！” “可我们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宋荣光已经死了！而他造下的孽却要我们活着的人来承担，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恶吗？” “如果你真要恨我，那我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原谅。我只想说——我们能活着的瞬间，就在此刻！” 傅影继续往前走，漆黑的眼眸微微转动，看向了宋殊。 “……我让你的异能失控了。”顾妮妮说，“因为我不想让你使用我的异能，看到你的那一眼，我脑子里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你。” “那——真是可惜，因为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宋殊举着刀，看着傅影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傅影，你听到了吗？” 傅影只是低头看了眼轻轻点在自己心口的黑色长刀，暴雨的侵袭连带着空气里都有种泛着凉意的腥气，宋殊鼻尖轻动，攥紧了刀柄。 奇怪……傅影怎么会突然想杀顾妮妮？ 宋殊刚打算放下刀，就看到傅影的身体往前一倾，刀尖瞬间没入了她的心口。 “！” 宋殊愕然后退，她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直接变为火人并松了刀柄，释放瞬移异能—— 但对方的反应比她更快，宋殊在瞬移的一刹那，自己的手腕也被用力地攥住！ 还未等她在瞬移后的地点站稳，眼前晃过了傅影的脸和那双变成紫色的眼瞳……宋殊脖子上骤然传来撕扯般的疼痛！ 大量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血色漫过双眼，她身上的火焰并未消散，但咬住她脖子的人——怪丧已经死死摁住了她的手臂，无视这焚烧身体的火焰。 被撕咬的地方似是有什么东西注射了进来，又像是什么针管在抽出体内的热量，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酥麻绵软—— 紧接着，宋殊开始觉得头晕，身体传来阵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在心口撕扯着她的心脏！ “啊……” 宋殊发出一声无意义的细声叫喊，那声音太过轻了，唯有咬着她脖子的怪丧能听见。 “呵……”一声轻笑从咬着她脖子的唇齿中流露出来，宋殊的身体在紫丧的怀里开始抽搐，唇齿中不断地溢出黑红色的血。 “宋殊——！”有什么人在大喊着她的名字。 紫丧抓着宋殊软绵绵的身体，随手便是召出了一张紫色的光网，将瞬移过来握着匕首刺杀他的余毅困住，越勒越紧，根根细线嵌入了余毅的皮肉当中！ 宋殊垂下了头，身体瘫软下来，呆滞无神的瞳孔微微颤动，虹膜中隐隐划过鲜亮的色泽。 紫丧咬着她的脖子转化，阴影处出乎意料地跳出了一个残影，直直地冲向了他。 而地面上的所有影子处皆拔地而起，造出了一个暗影之笼将其困住，那紫丧倏然丢开宋殊，在夏弗的眼前趋于无形，竟顺利地从暗影之笼穿梭逃离！ 夏弗切割余毅身上的光网，用力攥紧了拳，冲到宋殊身边。 宋殊躺在地上，瞳孔已然涣散，面上爬着细细密密的紫黑色纹路，脖子上的伤口仍然在汩汩流血。 夏弗低头看着她，不相信就这样死了。 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强而猛烈的威压，身体条件反射性地避开，看到满身是血的傅影跪在了地上，咬下了手腕上的一块肉！ 第167章 血夜 疼。 好疼。 浑身都在疼。 宋殊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抽搐，眼前漫过了血色，一个更加看不清的人影在她面前晃动，耳朵像被水闷住了一样，什么都听不清。 她无意识地张着唇，一股温热的液体尽数洒在了她的脸上，流进了口中，唇上被贴住了什么东西，很柔软。 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听不清任何声音，但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一个。 傅影…… 『咚——』 脑海深处隐隐响起了沉闷沉重，类似于钟声一样的声音。 傅影…… 光怪陆离的画面骤然在眼前闪过，不甚清晰。 『来……』 傅影…… 『到达……我们的未来。』 傅影…… 嘶嘶声侵蚀着那唯一的念头，企图在她的脑海里植入神经当中，一幅幅闪烁得极快的画面猛地放大，缩小，急速扭曲—— 『复手……我们的时间……』 『快来……』 『用你……最后的王牌……』 『让时间……臣服于……』 『真正的……』 嘶嘶低语充满着诱惑，糅合着最浓烈的不满，期待，敬畏，急切——催促着她，奋力催促着她。 已经不甚灵活的思维，仍然只保留一个念头。 傅影…… 忽然，身体上的疼痛全数褪去了。 她仿佛沉溺在漆黑色的海洋里，但周围温暖而舒适，安心而空泛。 再感受不到重量，再体验不到任何情感，失去了思考一切的能力。 只想一直这样，静静地，平缓地停留在这片黑色的海洋里。 想要这样停留下去。 永恒地停留。 让人安逸地沉浮，飘摇，宛若水面上的一片孤叶，在无法亮起的黑夜里沉眠。 “小殊——小殊！！！” 是谁…… 浑身的安逸舒适被恶狠狠地撕裂开来，一阵铺天盖地，足以让人哀嚎尖叫的痛楚在身体里翻搅。 “小殊，睁开眼睛——看着我！” 看着……？ 宋殊努力地，睁开眼睛。 满目漆黑，仅有那声声泣血的呼唤越来越决绝，越来越凄厉！ 谁……？ 漆黑静谧的海面上，没有一丝丝由风吹起的波澜。 直至这完全封死的漆黑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点明亮的白光。 宋殊甚至没有思考，就看到那个白色光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随即，又在她眼前尽数消散。 什么……宋殊看到了白光散去后，在漆黑海面上莫名出现的人影。 她不假思索地接近，顺利地到达了那个人影的面前。 『咚，咚，咚——』 随着她的靠近，似是从那人影附近传出了沉闷的敲击声。 宋殊已经完全停留在那低垂着头的人影面前，看到了那沾满鲜血的修长手指，正在捏着一块闪烁着紫色微芒的灵晶，重复着敲击着海面的动作。 宋殊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在流血。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受伤后的流血，因为这个人，浑身都是鲜红色的血液，从头顶往下流淌，源源不断地朝下流着。 但流到了黑色海面上时，血液就消失了。 『你——』宋殊的声音在黑色空间里回荡着，空洞的回音悚然无比。 那人听见她的声音动了动，随即，抬起了头。 鲜血淋漓的面孔，有一双同她一模一样，却麻木死寂的黑色眸子。 宋殊怔怔望着她，没过几秒，就被浑身剧烈的痛楚吸引走了注意力。 好疼——可是，现在的她还没有苏醒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疼……！ 那血人只是盯着她，停止了敲击的手缓缓抬起，将掌心里干净得没有沾上一点污血的紫色灵晶，递给了她。 这是……要给她吗？ 宋殊想伸出手，却看到了自己伸出了同样被血色覆盖的手。 ！ 她下意识想要收回，但手却不听使唤，继续往前伸。 直至，接过了那块紫色灵晶。 那是一块表面光滑的紫色灵晶，是属于一位异能者的。 紫色灵晶的光芒很微弱，却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映照在手指上，透出一点朦胧的紫光。 『这是——给我的吗？』 给我的吗……我的吗……我的…… 宋殊空洞的声音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回荡得让人忍不住感受到了一股阴森之意。 仍然跪坐在海面上的血人直勾勾盯着宋殊。 宋殊依然觉得很痛，但这种痛意却有点开始变得说不清道不明，是无法缓解，反而越来越深刻的痛苦。 宋殊由着这股痛吞噬自己，琢磨了过来。 这……好像是血人的痛。 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痛楚，心里的痛楚。 而她，正在和血人一起痛。 『……』 血人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急速地朝外流淌，直至——扑向了宋殊！ 那些血是温热的，无止尽地灌入她的喉咙，暴力地钻入她的脖子里，在身体里狂乱地窜动。 宋殊眼睁睁看着那血人逐渐融化在海面上，漆黑的海面融入了这些血，变成了汹涌的血浪，劈头盖脸向她打来！ 她手中的紫色灵晶动了动，随即，坚定而缓慢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但，并不疼。 宋殊的眼睛、耳朵、鼻子都被涌进了血，她也被那灌入喉咙里的血呛得开始咳嗽，甚至呼吸不过来——！ “咳咳咳——唔——呃！！” “小殊——！”呼唤她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了耳边。 什么东西轻柔地抹去了她眼睛上的温热液体，宋殊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自己却被用力地拥入了谁的怀中。 拥抱她的人在剧烈颤抖，呼吸声很急促。 另外一股汹涌而滚烫的液体，顺着宋殊的鼻子往下流淌，流入了微微张开的唇中。 没有铁锈般的腥味，而是……一点点苦涩，和回味过后的甜。 冰冷柔软的物体紧紧贴在了她的前额上，甚至在无法抑制地抖动。 宋殊的唇瓣轻轻动着，从被黏稠液体糊住的嗓子眼里，虚弱艰难地挤出一声呼唤： “傅……” “……” “傅影……” 身上的人颤抖着，扣住她的后脑勺。 冰凉柔软的物体贴在了她的唇上。 宋殊的思维逐渐灵活起来，她清晰地感知着唇瓣紧贴的物体，明白那是傅影的嘴唇。 第168章 战后所思 余毅从地面上的血水中翻找出了自己被那紫色光网切断的小臂。 “看看，能不能修复。”他询问曹剑和孔连，“我快被疼死了。” 孔连用水系异能冲洗他的小臂，紧接着对准伤口按上去，听见余毅颤抖地叫了一声，心口的蓝光骤然爆发。 那断裂的小臂迅速转了一下，几人听见咔吧一声，随即听见了密密麻麻的咯咯声，余毅看着自己接上的小臂，已经疼到快要昏厥。 “经过这一战，你还升级了，不亏。”凯恩冲过来用力拍了下余毅的肩膀，在他阴沉的目光下说道，“还好断肢也能在精神力的作用下接上，你自己慢慢康复去吧。” 余毅：“……滚。” 南丹走过他们身边，望着被夏弗拖出来堆在一起的同伴尸体，问道：“都死了？” “都死了，除了黎霜。”夏弗道，“没想到会是他，居然逃到了艾托市。” “……”南丹垂眸望着被闭上眼睛的尸体，蹲了下来，轻声说道，“我没想到，他居然有可以吸收别人异能的能力。” “你们在说谁？那个紫丧吗？”余毅忍着痛跑过去，“你们认识？” 夏弗看他一眼。 “那个紫丧，他是我们基地里的人，叫凌腾，异能就是变形。”南丹说，“他可以变形成任何人，后来出了些事，他感染变异后，联合怪丧一同端掉了我们的基地。” “凌腾……他变异的时候就是紫丧？” “对，因为他觉醒异能的时候就是紫级。”南丹揉了揉眉心，“可我们没想到，他竟然有第二异能，想必我们死去的这些同伴的异能，已经被他吸收了。” “光网是他的异能。”夏弗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一个被杀死的男人，“但却被凌腾所用，威力巨大。” 余毅冷汗津津：“你让他逃了。” 夏弗抬眼看他：“他有无法选中的异能。” 几人瞬间瞪大眼睛：“什么——？” “无法选中——是她的。”夏弗指着另一个女生同伴，“但一次只能维持十秒，以凌腾的实力，他可以维持更久。他还能融入自然物质中，十秒之内融入大气，没人再能抓住他。” “拥有吞噬的异能，不就是傅影说的那个怪丧？”顾真严忽然出现在几人身边，他严肃道，“可傅影没告诉我们那家伙可以变形。” “我们没有对齐情报。”南丹低声说，“本来……如果凌腾不在这里，我们就不会损伤惨重。” 一道蓝色残影出现在她们面前，阿言道：“没有了，就这些。” “他吸收了他们的异能，还有蓝级紫级的灵晶……实力会大增。”南丹站起身，“他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异能，对于低级异能者是不会理会的。” “没错，他甚至没有转化高级的异能者，只是杀了他们夺取异能和灵晶……”夏弗道，“除了宋殊。” 提及宋殊，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那绝不是她们敢再去回想的时刻。 夏弗静静地看着死去的异能者们。 所有人都知道，傅影很厉害，很强，遇事杀伐果决，从不对别人和颜悦色，眼里心里都只关注宋殊一个人。 因此，当宋殊在面临被转化的瞬间，这个眼里心里只有宋殊的年轻女孩彻底疯魔。 夏弗只离宋殊两步之遥，她看见了傅影用牙齿撕咬下自己的手腕内侧嫩肉，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了宋殊的脸上，灌入她的喉咙里。 紫异的痊愈速度很快，尤其是不被异能破坏造成的伤口，恢复得更快。 而她看着傅影一次又一次咬着手腕上的肉，撕裂动脉，把伤口喷涌出来，尚还温热的血紧紧地贴向宋殊脖子上被撕开的大伤口。 直至，宋殊脖子上的伤口痊愈，长出新的血肉，傅影也没有停歇，她仍然在撕咬自己的手腕，几乎将身体里全部的血灌给了宋殊。 宋殊的身体仍然在抽搐，涣散的瞳里闪烁着朦胧的紫色光芒，那是异能者要变异成怪丧的前兆。 夏弗站在一旁盯着，担心宋殊突然变异再杀了傅影。 但她刚走上前，傅影周身便涌现出大量黑雾，把所有靠近的人都驱逐到十米开外。 而小区基地外方圆两公里被漆黑的液体占据，狂乱地翻涌，成了极为宽阔的护城河。 从那黑海翻涌的疯狂程度来看，即便再冷血无情的人，也能感受到异能主人此刻的心情，为其动容。 那是滔天的恨意，和痛入骨髓的爱。 漆黑的高墙隐隐掠过的紫色光芒逐渐转向温红，夏弗感受到了属于傅影身上那股骤然升高的精神力威压，让在场所有还活着的异能者都忍不住胸口一闷。 傅影——升等级了！ 在这个连紫级都还稀少的末世里，傅影已经变成了红级异能者。 而她们，也从傅影的救援行为里，明白了让低级异能者不被转化的方法。 ——血。 高级异能者的血，可以帮助低级异能者抑制转化。 没人清楚傅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点，但，她的的确确做到了。 她用自己不可计量的新鲜血液，把宋殊救活了。 “你的同伴死了这么多……”最后还是余毅先开口，“节哀。” 夏弗盯着那些尸体，平静道：“你们也死了不少同伴，同哀。” 顾真严手里冒出了火，这些尸体被搬到了空地上，火焰将尸体包裹起来焚烧，冒出滚滚浓烟。 大雨已经停了。 异能者们清算着死亡人数，顾真严回到二号楼1409，王胜在大口吃着面包，任德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任法腿上，盯着天花板。 顾妮妮站在阳台，原霖陪着她，似是在说些什么。 顾真严走到阳台，听见原霖在说：“你看，我们活着有多么不容易，现在我们除了拥有彼此，还拥有什么呢？” 顾真严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听到了顾妮妮的抽泣声。 “……呼唔。”顾真严轻轻呼出口气，回到客厅，对他们道，“这次我们失策了，傅影也没能拿到正确的情报。” 第169章 苏醒后的争吵 “呃——唔——” 宋殊睁开眼睛，因为身体的剧痛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呜咽。 浑身动弹不得，感觉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但痛楚却又真真切切地侵蚀着她的神经感官。 她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朦胧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宋殊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再清醒一点，她完全记不得自己发生了什么，记不得昏迷前的事情。 手指轻抖着，宋殊慢慢将视线挪向卧室门口。 救命，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会呼吸的痛。 因为呼吸一次身体就要因为疼痛颤抖一次啊！ 发明出来这句话的人，她前世一定是不会呼吸的外星人，不，原始人，不，精神病—— 宋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思绪在卧室门开的一瞬间停止，她看向来人，脱口而出：“傅——” 来人是傅影，但是，又有点不像傅影。 傅影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她见到宋殊醒了，只是走过来，喝了一口热水，俯身捏住宋殊的下巴为她渡水。 宋殊张着唇，喉间因渴意急速滚动，傅影阖眸重复着喂水的动作，宋殊喝光了水，贪恋般地吸吮傅影的嘴唇。 傅影低头凝视咂了咂嘴的宋殊，拿着空杯子离开。 片刻后，她又回来，手里拿着热毛巾和脸盆，帮宋殊擦着脸。 傅影的神情很淡，眉眼透出冷漠，她帮宋殊擦完脸后，又离开了。 宋殊眨着眼睛等她再进来，却迟迟不见人。 “傅影？老婆？宝宝？傅影呐……” 她呼吸起伏几次，打算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但还没等她完全坐起身，胳膊便猛地软下来，导致身体失去重心，后脑勺狠狠磕在床头板上。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让门外的人闯了进来。 宋殊揉着后脑勺，嘶嘶吸气，紧接着自己的脑袋被一只手捧起来，她看着傅影按摩自己疼痛的后脑勺，嘟哝道：“好疼。” 傅影冷冰冰地帮她按摩完，意欲离开。 啪——宋殊捉住她的手腕，可怜道：“你别走嘛。” 傅影垂眸打量着她的面容，唇角微微向下，目光沉冷又陌生。 宋殊讷讷道：“傅影，你别这样看着我……对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傅影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那两片水润的唇瓣。 “你被紫丧转化了，『吞灵』。” 宋殊呆了几秒：“我……我被转化了吗？”她摸了摸自己柔软温暖的身体，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那家伙可以变形，可是你说『吞灵』……” “变形也是『吞灵』的异能之一。”傅影道，“那是他的第一异能，『吞噬』才是第二异能。” “原来是这样……那她们怎么样了，其他人？”宋殊急忙问她。 傅影：“夏弗的人除了黎霜和南丹全死了，『吞灵』吞噬了其中几人的特殊异能，死去的人的灵晶也都被搜刮完毕。” “竟然……”宋殊一惊，那家伙果然厉害，她们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还找时机杀了这么多蓝异紫异。 “我们小区的人呢？”她问。 傅影道：“躲在地下，无攻击能力的异能者和普通人都还活着。参与战斗的人被爆炸波及死亡的有二十几个。” 宋殊：“啊……” “胡狂死了。”傅影道，“之前和阿言一起出去巡逻的蓝异。” 宋殊吃力地要坐起来：“那——” 傅影扶住她的肩膀，眉眼泛着凉意：“『吞灵』没有转化成功，他现在想必很生气，因为你本应该转化成紫丧的。” 宋殊：“我现在还好……”她感应着灵晶，心口泛出浅浅的紫芒，“呃……呃？？” 傅影在宋殊吃惊的目光下平淡道：“他没成功，这就导致你变成了紫异。” “……窝趣，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宋殊在震惊之余开了个玩笑，但傅影沉郁的面容看得她迅速转移走了话题，“死亡名单确认了吗？” “嗯。” “我要下去看看。” “不行。” 傅影用手指捏着她的下颌轮廓，冷冷道：“你必须在这里休养。” “我还好。”宋殊说，“对了，顾妮妮还好吗？” 她这话一出，傅影的神情变得越发阴沉。 “没死。” 宋殊凑过去亲吻她。 傅影没拒绝，也没回应，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宋殊。 “让你担心了，抱歉。”宋殊说，“还好有你救了我。” 傅影从刚开始到现在，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宋殊还注意到她气色不是很好，连忙攥住她的手道：“你是不是也受了很多伤，还没痊愈吗？” 傅影抽出自己的手，说：“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宋殊一愣，她是在关心傅影啊。 “我……”宋殊的呼吸声很浅，傅影也只是静静盯着她，“我错了，我不该把那个会变形的怪丧认成你的，他模仿得太像了，怪不得阿言当时也会——” “不是这个。” “我不该在那时候还要保护顾妮妮的，其实她们比我更有能力自保……” “不是这个。” “我……我应该在逃离『吞灵』的时候第一时间瞬移去你那里的，但我不知道你具体方位……” “——不是这个！”傅影面无表情，语气却加重了。 宋殊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傅影，我……” 傅影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宋殊连忙往前扑，两只手一起抓着她的小臂！ “你想听什么？”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答应你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的——” “你就应该躲起来。”傅影冷漠道，“那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你已经在末世躲了五个月，少一天能怎么样？” 宋殊感觉自己被刺痛了。 “是，我没能力是要躲！”她说，“可我现在也要躲吗？难道我该自己躲着，默默地等待你在外面冲锋陷阵，陷入危险？！” “你躲起来我反而能更有信心地去歼灭所有怪丧，你让我分心。”傅影说，“我担心你死掉，我害怕你被转化，你不明白吗？你不理解吗？” “我明白，我理解，但我做不到躲起来。”宋殊说。 “所以你能做到让我伤心痛苦，你能做到这一点。” 傅影垂眸轻声说。 “我为你保护这个基地，你却不愿意让我有些安全感。”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第170章 傅影的质问 傅影的眼神非常专注，且偏执地盯着宋殊。 除了宋殊，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你知道我在心痛吗？”傅影道，“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吗？你哪怕为我想过一分一毫吗？” “我当然想过。”宋殊咬着唇，抓着她的手臂爬起身，跪坐在床上，“可我不能是躲起来装死的那种人，傅影，我已经不会想再躲了，你明白吗？” “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会比以前更强。”宋殊认真道，“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如此窘迫绝望的境地，我会追随你一起进步。” 傅影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是吗？” “那你作为一个要带领众人基地存活更久的异能者，接下来你要怎么去做？” “对于当时想要背叛你的顾妮妮，你打算怎么去做？驱逐她，还是杀了她？对于顾真严，你要留着，还是同样驱逐，还是不留后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想大家愿意跟随你，肯定是因为你能在末世环境下，给予幸存者最大的生存空间，不肆意杀人。” “但对于想要害死你的人呢？你还要留情吗？” 傅影捧起宋殊的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闪烁的双眼，冷冷哼了一声。 “你还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你心里面就没有想过真的会和顾家兄妹撕破脸，你心里有愧疚，你认为你父亲害死了他们爸妈，你作为女儿就不可以再害死他们，是不是？” “顾妮妮没害我，我从她那里复制异能，本来就没说是要永久复制她的。而且她在情绪波动下对我的信任度降低，导致烙印失效，是可以理解的。” 宋殊想了想，又补充道：“少了飞羽我还有瞬移，念力，这些异能都可以弥补没有飞羽的缺陷。” “你现在是紫级了，你可以强制复制任何人的异能。”傅影说，“我不管你有没有愧疚，她现在就是不给你，你也必须要拿到她的异能。” 宋殊歪过脑袋，亲吻她的手指。 “我知道，我会的。”宋殊说，“你笑一笑吧。” 傅影把手指伸进她的口中，沉声道：“我现在做不到。” 宋殊被她压得舌尖难受，下意识吸吮，傅影眼底一暗，迅速抽走。 “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必须把身体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她说。 “要是让我发现你的身体哪里出现了问题，出现了后遗症——我就把这个基地里所有的人都杀光。” 宋殊抱着她的腰身死死不放手，把脸贴在她的腹部，小声说道：“那你现在别生气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傅影冷冷呵了一声。 “你现在就算送我一个美人计，我也不搭理你。” 宋殊看着她离开卧室，跪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心口，舒缓心情。 她以为傅影不会再进来了，但五分钟后，傅影端着她喜欢吃的火腿蛋炒饭和热好的牛奶，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自己吃，不要我喂了吧。”傅影面无表情道。 宋殊摇摇头：“我的手提不起来劲，还是你喂我吧。” 傅影微眯着眼注视她几秒，拿起了勺子和盘子，坐在床边：“张嘴。” 宋殊乖巧照做。 - 余毅活动着自己恢复好的手臂，一手抱起一个小女孩，瞬移到一号楼住处。 罗泽问余毅：“余毅哥哥，我现在能不能去看松鼠姐姐呀？” “还不行，她现在休息，你可以先和思思去吃饭。”余毅说着，看向孔连，“你还好吗？” “基地里面又少了很多有用的异能者。”孔连叹道，“这次的丧尸潮比之前都要厉害，如果只是一天就算了，我就担心之后还会遇到这种丧尸潮。” “末世嘛，这种事情没办法的。”余毅说，“我只希望，我们这个基地在经历两次袭击后，能真正起到保护幸存者的作用。” “也不知道宋殊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去看看？”曹剑说。 “算了算了，你现在去看，那可能会被傅影给轰出来，她现在可真是——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人接近都是不许的。”余毅叹道，“虽然我也很想去探视一下。” “凯恩，你那边怎么样了？”曹剑站在楼梯口，问走廊一端的凯恩。 “我这里都ok，没问题。”凯恩道，“这次高级的怪丧基本上都被傅影她们解决了，也就是那些乌鸦要处理，现在都已经清理完了，还好。” “傅影她的能力是真强啊，我都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她不在，我们现在应该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曹剑揉着眉心，极为苦恼，“但即便是这样子，基地里还是有不少的人命损失。” “我们都已经有了这么多损失，西边的那个基地损失岂不是会更大。”黎多琛和池风走过来，“五号楼损失惨重啊，死了八九个异能者。” “我们这边也死了人啊。”曹剑拿出根烟抽，叹了口气，“凯恩看着没事人，实际上现在难过得要死。” 当时那个紫丧扔下来的爆炸物，正好砸中他们身边的几个同伴，还是凯恩拽着曹剑躲开，因为他可以金属化，勉强在爆炸中帮曹剑挡下了气浪。 “黄柯和徐泽两个人呢。”余毅问孔连。 “在休息。”孔连说。 “那么，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余毅说，“这一战，我们总算知道他们有什么目标了。” ——拥有『复制』异能的宋殊，是怪丧们都极为渴求的同伴。 第171章 小松鼠无敌了 酒足饭饱后，宋殊打算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她在傅影紧密的注视下，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在卧室里慢吞吞地踱步。 她感应了一下自己脑海深处里的灵晶烙印。 “现在比较麻烦的是那个『吞灵』，夏弗那些人里面，有特殊异能的，『吞灵』都已经把他们的灵晶拿到手了。”傅影抱着胳膊道，“这事情超出我的意料。” “无法选中的异能——那这个技能不就是无敌的吗？”宋殊若有所思，“这个技能对于自保来说确实好用，那个光网的威力也很大。” 她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紫色灵晶，在手里轻巧地抛着。 傅影：“不错，夏弗那些人还是有所隐瞒，压根就没有把自己的所有异能全盘托出。” “没有全盘托出也是正常的，毕竟谁不想有底牌呢，你说对吧？”宋殊捏着紫色灵晶，轻声说，“虽然死了这么多人……” “有伤亡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傅影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利用好现在进化的等级。好好掌控你自己的异能。” 话音刚落，傅影便看到宋殊手里捏着的那枚紫色灵晶，正逐渐黯淡了下来。 “小殊……？” “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需要好好利用我的能力。现在，我就在好好利用。”宋殊捏着灵晶，朝着傅影微微一笑，“傅影，陪我玩个游戏吧？” 傅影：“什么……游戏？” “对啊。”宋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人明明还在原地，傅影迅速回身，看见了冲她眨眼的宋殊。 “！” “其实这个游戏挺有意思的。你可以来帮我找找茬。”侧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傅影循声望去，看见第三个宋殊。 等等—— “你来猜猜哪个是真的我。”第四个宋殊出现在窗台边上。 “找出，给你一个奖励。”第五个宋殊坐在了床上微笑。 瞬间，房间里挤满了宋殊的分身，都围上了傅影，伸出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傅影迅速扫了一眼，从一堆宋殊里抓出浅浅微笑的一个，但手指碰到脸颊的那一刻，那个微笑的宋殊便消失了。 “……够了，小殊。”傅影拍开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几个宋殊的手，全是分身。 分身术……不就是小殊刚刚吸收的那个灵晶吗？竟然……竟然可以复制灵晶里的异能了吗？ 傅影定定地望着前面四五个宋殊，随即伸出手——抓住了站在她身体右侧，想要摸她腰的宋殊。 当傅影抓住实体的一瞬间，所有分身全部消散，宋殊把已经吸收完黯淡下来的灵晶精准地弹到了垃圾桶里。 “被傅影发现了。”宋殊叹气，“你怎么发现的？” 傅影皱眉：“直觉，你是怎么做到复制灵晶里的异能的？” 宋殊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身。 “不是『复制』，是『吞噬』。”宋殊淡淡道。 傅影面上显现出奇异的神情变化。 “你……你是说，你复制了『吞灵』的异能？” 宋殊却是有些困惑，她看着傅影，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我复制了异能，倒不如说，是我的异能选择了同伴。” 傅影：“……什么？” “我无法复制怪丧的异能，但他转化了我，把他的病毒传染给了我，估计是在转化的过程中，我的异能无意识地开始复制身为‘同伴’的异能。” “而『吞灵』的『吞噬』异能，可以吸收异能者和怪丧的异能，所以我现在可以通过『吞噬』在吸收怪丧灵晶的时候，读取他们的记忆，吸收他们的异能化为己用。” “这么说……活人和怪丧，你都可以吸收他们的异能了。”傅影喃喃道，“很好，这样子的话，你就能掌控一切。” 宋殊笑了笑：“所以我说，我得感谢那个家伙，还有你的拯救。” “傅影，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实力。”她认真道，“经过这一遭，我相信我接下来一定可以守好基地，再不让基地出现伤亡。” 傅影深深地望着她，身体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是我加速了你的成长，小殊。”她说，“我让你提前拥有了这一切。” “是，所以我很感谢你。”宋殊说，“对了，傅影，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随随便便就救回来了。”傅影捏了捏她的脸，“既然你现在这么有自信，这么骄傲，那就给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我不会让『吞灵』活过这个冬天。”她说。 …… 夏弗靠在阳台上吐着烟雾，直至听见卧室里的咳嗽声，她掐灭了烟往回走。 “怎么，还没休养好？”夏弗打量着黎霜的面色，伸手拉开被子，冰凉的手指在黎霜修长的脖子上滑动，轻轻扣住。 “那个凌腾没打算杀我。”黎霜说，“但他从我这里取走了一样东西。” 夏弗：“什么东西。” 黎霜抿了抿唇，道：“记忆。” “他挖出了我的心脏，提取了我灵晶里的记忆。”她说，“他要了我的记忆。” 夏弗蹙眉：“他要你的记忆做什么？” 黎霜面色微白，她轻声说：“我……我也看到了他读取到了什么记忆。他读取了和小弃有关的记忆——” 夏弗捂住她的嘴，纠正道：“宋殊，别叫错了。” “……你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黎霜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她改后的名字。” “不，恰恰相反。”夏弗说，“正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所以才不要听以前的名字，她这个名字取的虽然幼稚，但也算是重新换了个身份。” “看到她被转化的那一刻，我的感受很奇怪。” “我……没有任何喜悦，没有快意，也没有痛苦。”她说着，“就好像，在我面前死的是一个陌生人，但如果宋殊真的是陌生人，我也压根不会去看哪怕一眼她的死相。” “如果非要说亲情的话，我很明确，我对她没有什么亲情。” 黎霜握住夏弗的手，低声道：“你潜意识里对她有感情，夏弗。” 夏弗扫她一眼。 “你对她也有感情，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是喜欢她，还是想独占她？征服她？” 黎霜呆了几秒，小声说：“我……其实我……” “我很嫉妒她。” 夏弗：“？” “你嫉妒她？一个没爹疼没妈爱，在家里被姐姐冷暴力，在学校被群体霸凌的可怜小孩，你嫉妒她？” 黎霜的头低得更厉害，垂眸应道：“嗯，嫉妒她。” “所以，想毁掉，但又想得到她，就变成了后面你知道的那样子。” 第172章 精神联络 孔连做了一桌子菜，客厅里满满当当坐着人，罗泽和孔思思在小桌子上看着图纸堆积木。 孔思思看着罗泽作业本上写的中文名字，念道：“科尔曼。” “那是姓氏。”罗泽说，“就像凯恩的姓氏是道森一样。” “别玩啦，吃饭。”孔连把为两个小孩单独准备的小碗菜肴放在桌上，“大人们要喝酒，你们就在这里吃吧。” “为什么我们不请松鼠姐姐来吃饭呢？”孔思思问道。 孔连：“宋殊，不叫松鼠，你不要被罗泽带跑了。姐姐她还在休养呢，不能过来。” 余毅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和橙汁，放在小孩桌上：“你们先吃，我们之后会去找她们的。” 『已发出精神联络请求，接收对象为康乐小区幸存者，构建脉络网为时一分钟，现在开始倒计时。』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宋殊熟悉的音色在余毅脑中倏然响起，他放可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向孔连。 孔连的表情显现出和他一样的愣怔，桌上喝酒碰杯的声音也猛然消失，看来这个声音……在他们的脑子里面都有。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孔思思忽然开口：“我听见松鼠姐姐的声音啦！” “嘘。”孔连蹲下来，认真感受了一下那从脑海深处出现的声音。 每个人的心口缓缓浮现出了灵晶的那点光芒，绿色、蓝色、紫色——那些光芒忽然蔓延出了丝丝缕缕的细线，互相连接在一起，穿透了人体，穿过了墙壁，朝着其他楼栋延长。 『三十一，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顷刻间，小区内被无数涵盖着不同色样的光线连接，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多彩光网，精神力的涌动，最终汇聚到了二号楼十四层的走廊窗口边。 『十，九，八，七……』 宋殊站在窗边，她心口的紫光将周身覆盖，与那些细线相连。 『三，二，一。』 编织成线的光网缓缓趋于透明，直至消散。 一切如常。 宋殊闭上眼睛，脑海深处却浮现出了多彩的脉络网，细线相接交融的光点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意念一动，便捕捉到所有光点，从脑海中传输想法。 『辛苦各位艰辛战斗，接下来请好好休息。』 『精神力脉络网已建成，如需传递情报，可使用精神力，与我联络。』 “呼唔……” 有人轻轻呼着气，最后，曹剑先坐了下来。 “看来宋殊恢复得不错。”他说着举起酒杯，“那就——” 『祝你早日康复。』来自于曹剑。 『好好休息啊。』来自于孔连。 『松鼠姐姐加油！』来自于罗泽。 『什么时候有了精神联络的异能？恭喜啊。』来自于薄利。 『你小子真是运气好，竟然还活着。』来自于阿言。 『没事就好。』来自于余毅。 『差点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呢，小妹，你那女朋友确实不错。』来自于夏弗。 『小弃……你活着真是太好了。』来自于黎霜。 『……』 脑海里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声音，但并不嘈杂，宋殊可以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谁在输送自己的想法，只要她可以，甚至可以让那些想法排着队出现自己的脑海里。 “我去！宋殊！你现在这么牛了！！！”王胜的房门被撞开，好几个人冲出来，看见站在走廊窗边的宋殊，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怪叫声。 “卧槽，你无敌了你！”任德说，“你什么时候复制的异能啊，从谁那里得来的？” 宋殊回过身，面上笑意淡淡。 “因祸得福，还算不错。”她对二人道，“你们还好吧？” “我们昨天把牺牲者的尸体烧了，现在嘛……”任法说，“好歹能休息会儿了吧。” “还不能。”宋殊说，“带我去见顾妮妮。” 任德任法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任德小声说：“那个，顾妮妮她其实现在已经后悔了……” 宋殊伸出手指轻轻抚着下巴，眉眼尽是平和：“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 顾真严出现在楼梯口，他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走廊窗边的几人。 宋殊与他对视。 - 房间里原本难得欢快的氛围变得比较沉重了。 王胜、任德、任法站在靠着阳台那一块地方，顾妮妮和顾真严坐在沙发上，原霖站在沙发附近，右手放在顾妮妮的肩膀上。 宋殊坐在小沙发上，手里抱了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和红枣，她打开杯盖轻轻吹着气，面上看不出来喜怒。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她问道。 这话在其他人耳朵里听着，像是一个刽子手在对囚徒询问着她最后的遗言。 语气虽然平静，却让人感觉到没来由的一阵胆寒。 从这两个月的相处，大家都认为以宋殊的性格，不可能在战后真的要对顾氏兄妹做清算工作，但—— 原霖极快地瞥了一眼站在宋殊所在的沙发旁边，将手背在身后的傅影。 应该……不会吧？ 宋殊喝了口甜润的热水，听见顾真严率先开口道：“这次你陷入濒死困境，和『吞灵』利用了我们之间出现的矛盾离不开关系。对此，我想向你道歉——” “和你没有关系。”顾妮妮打断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宋殊，“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虽然我不后悔当时那样对你，因为即便再来一次，以我当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样子，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的。” “如果你想报仇，我愿意接受你对我做的一切。”顾妮妮说，“只不过，顾真严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在保护基地和战友，是我有了私心，险些害死你。” “这话说得也没错，如果傅影没有救我，我真的会死。”宋殊舌尖被烫了一下，她面不改色地放下保温杯，两颗沉静的漆黑眼瞳缓缓转动，打量着顾妮妮那苍白的面容。 “我不太想对你动手报复。”她双指抚上自己的右眉骨，淡淡道，“但也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我们之间确实有一条无法合并起来的裂缝，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妮妮说道：“我们离开这里。” “！” 第173章 同态复仇 “等等，你们如果要离开这里——外面现在可都是被加强过的怪丧啊！” 王胜上前一步，颇为急切地说道：“不管你们之间怎么处理问题，都不要说什么离开这里这种话吧？以你们现在的等级，出去只会被『吞灵』弄死或者转化啊！” 顾真严弯着腰沉默，顾妮妮则直视着宋殊的双眼。 “那个——宋殊，实在不行你就捅一刀回去吧。”任德说。 “……”任法无语地踩了他一脚，看着宋殊，“宋殊，你可要想好了。与其要驱逐他们，不如留着将功补过更好一点吧？” “不需要你们求情。”顾妮妮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们没有办法干涉进来的。” “我不怕死，宋殊。在我父母死掉之后，顾真严劝我好好活着是为了他们。”她对宋殊认真道，“这几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对我父母的死释怀过，也再没有真正快乐过，我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自私。” “有人爱屋及乌，我会恨屋及乌。这是我没有办法改变的心理，在现在这个末世里，我们都不可避免地要面对生离死别，所以如果我真的在外面生存的时候被怪丧弄死，我也不会后悔我今天提出了这个建议。” “你现在是这个基地的领头人，很多人都听你的，所以你提出要驱逐我，想必她们也不会有太多人为我说情。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和其他楼栋的人本来就不怎么熟，总之现在我没有办法和你握手言和，也许分开之后，再过一段时间——” “仇恨是可以经过时间放下的吗？”宋殊淡淡反问她，“虽然我一直想着要放下，但说句可能会让我羞耻的话就是——我还没有放下对原生家庭的恨。更何况像你这样，被人为摧毁掉幸福造成的仇恨。” “我的目的一直都是要让基地里的人活得越多，越久，越好。所以你说你要离开，顾真严和原霖想必也会跟着你离开。也许在座的剩下的人，也会因为不放心你们的安危，都跟着你们离开。” “你认为，我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么？” 顾妮妮垂眸攥紧自己的拳，低声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想捅我一刀，或者捅更多刀，都可以。” 宋殊看着其他人，虽然他们面上皆有所不忍，却似是觉得这是目前比较合理的解决办法了。 “那我可不可以认定为，你现在其实是在想跟我言归于好？”她询问顾妮妮，“你是这样想的吗？我捅你一刀后原谅你，让你和顾真严继续留在这里，继续做战友，保护小区。其实你这么想是非常正常的，因为我也这样想。” “是我差点害死你，所以我理应得到惩罚。”顾妮妮冷静道，“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允许让这道裂缝消失，我以后不会再做像昨天那样的事情，也会把你和……你的父亲区分开来。” “那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宋殊手里出现了一柄黑色匕首，在指尖转动，她肆意把玩着，几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锋利的刀刃上面。 “那就同态复仇吧。”宋殊把刀柄对准了顾妮妮，示意她拿过去。 顾妮妮面上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些，顾真严虽然拧着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顾妮妮把匕首拿到手里，握着刀柄便要往另一条胳膊上刺—— “不是你的胳膊。”宋殊说。 顾妮妮浑身的血液似被冰冻了。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宋殊平静的面容，心口被填入了无尽的惧怕和惶恐。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宋殊的意图是什么—— 宋殊看向一直站在沙发附近的原霖，说话时的语气并不像命令，是一种颇为温和的语气。 “虽然我差点死掉，但我并不在意我是不是真的会死掉。” “和我受的伤相比，我的爱人更为痛苦，她看上去才像是要丢了条命一样。看她那样子，我也很痛苦，比身体上的疼还要难以忍受。” “所以，我们应该一样痛苦的，对吧？” 一直面无波澜的傅影微微低着头，看着宋殊的头顶，她看不清宋殊此刻的表情，但却从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点不怎么冷静的颤音。 “……”原来，是在为她的心情考虑吗？ 傅影沉冷的面孔似有缓和。 而顾妮妮呆呆看着宋殊，沙发边上的原霖领悟到了宋殊的意思，直接弯下腰伸手夺过顾妮妮掌心里的匕首！ “可以，”原霖冷静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的话。” “不行！”顾妮妮的声音忽然尖利，她紧紧抓住原霖的手腕，慌张地看向宋殊，“你可以捅我七八刀，我愿意！” “自己动手不算，原霖。”宋殊的面容极为平静，“匕首还给她。” 顾妮妮的眼泪夺眶而出，顾真严撸起袖子，说道：“我来吧，宋殊，我是她哥哥，她捅我也是一样的。” “哥！不行——”顾妮妮用力抓着原霖的手，对顾真严拼命摇头，好好的一个清冷美人现在已经泪流满面，看得一旁的王胜等人越发不忍。 “宋殊，都是我的错！”顾妮妮泣道，“我不能这样对她——我不该伤害你的！” 宋殊只是抱着保温杯，垂眸又喝了口热水。 “顾真严不算，只要原霖，我给你二十秒的时间，”她说，“既往不咎。” “！” 原霖把匕首塞到顾妮妮手里，反抓住她的手腕，让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你在犹豫什么？！快一点！”原霖怒声道。 顾妮妮却死死抓着匕首，用力扭转刀刃避开了原霖的胳膊！ “不行！这样子不如直接杀了我——!”她大喊道。 顾真严呼吸剧烈起伏着，他看向宋殊，面露乞求：“宋殊，一定要这样吗？” “十秒。”宋殊不为所动。 “顾妮妮！”原霖大喊，“你捅我一下我又不会恨你！” “可我爱你！！！”顾妮妮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快崩溃了，“我会恨死我自己啊——！” “三秒。”宋殊说。 “那就恨我好了！”原霖把顾妮妮的手掰正，刀刃对准自己的胳膊。 “我愿意——陪你一起坠向地狱！” 她咬着牙把自己的胳膊往那刀刃上撞！ “不要！！！”顾妮妮发出凄惨的哭叫！ “……”原霖并未感觉到手臂传来疼痛，她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倏然分解成一片黑雾。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前就迎来一记重击，她的后脑撞在了坚硬的墙上，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原霖从墙上滑落下来，她因疼痛变得软绵绵的身体被扑过来的顾妮妮抱住。 “呃……”原霖抬头，从模糊的视野中分辨着站在那里的人影。 傅影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被自己打了一拳腹部的原霖，回身和宋殊对视。 “解气了。”她说。 宋殊意外地盯着她几秒，随后低下头又喝了口热水，枸杞子嚼了嚼咽下去。 “那就……既往不咎了。” 第174章 臣服于你 顾妮妮把原霖抱在怀里，温热的泪水顺着原霖的脖子流到了锁骨处。 “啊……好疼，”原霖轻轻吸了口气，“下狠手了啊。” “好歹没真让你俩互相捅对方，”顾真严蹲在她边上，表情复杂，“算是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了。” “宋殊应该不知道傅影要这样处理，”王胜说，“不过我真的小瞧了宋殊的决心哦……” “……”顾妮妮抿着唇，低下头亲吻原霖的额头，小声道，“对不起。” “呵……你对不起个屁啊。”原霖喃喃道，“真是笨，这么好的解决法子你还犹犹豫豫的。” 任德后怕地踢了一脚任法：“真是吓死人家了啦哥哥。” 任法：“……闭嘴啊你。” 顾妮妮摸着原霖的腹部，垂眸说道：“原来……会这么疼。” 原霖：“啊？别摸……明明是我疼好不好？” 顾妮妮的眼神里似乎消失了某种偏执，她用力按了一下原霖的肚子，听着她忽然爆发出的惨叫：“那你就疼着吧。” “不是——你——我——不是？？呃啊好疼啊！！！” - 宋殊靠在楼梯口，听着屋内原霖的惨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看向坐在楼梯上的爱人。 “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样做了。” 傅影看着她：“我也想不到你会那样做。”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直接伤顾妮妮。”傅影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你会选择诛心的方式。” 宋殊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烦躁，她抱着保温杯啧了一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傅影起身跟上。 保温杯里的热水已经喝了一大半，宋殊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毫无波澜的眼眸扫过客厅的环境，听见傅影在身后问道：“生气了？” “为什么我要生气，你其实做得很好。”宋殊说，“如果我真任由原霖就那样捅下去了，之后就算既往不咎，顾妮妮估计还是会对我有恨意。” “是啊，我在为你的基地考虑。”傅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低声说道，“你今天……让我非常意外，震惊，还有——” “你让我爽到了。”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贴在宋殊耳边说着，热气扑在耳垂上，密密麻麻的酥痒。 宋殊：“？” “你没事吧。”她想要脱离傅影的怀抱，“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自己知道吗？别不是被我差点死掉的事实给刺激疯了——” “我说的是实话。”傅影说，“你从来没有因为我，而变得这样无情，冷酷，甚至让人觉得陌生。” “小殊，我好爱。” “我好爱你这样，你真的让我爽——” 宋殊反手捂住她的嘴，沉着脸道：“你不要——在这里——发——情——” 傅影亲着她的掌心，轻轻舔舐。 宋殊收回手，那湿热的吻就落在了自己的耳垂和脸颊上。 “感觉你身体里有一种很疯狂的基因。”宋殊淡淡地说道，“别摸——别碰——别咬——啧——”她没好气地踩了一下傅影的脚，“够了啊。” 傅影轻轻喘着气，双臂的力气才松一点，宋殊就已经找机会挣脱了她的怀抱，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你也喜欢咬人脖子？”她说，“跟那个怪丧学的啊？” “你不说我还忘了，”傅影走上前，把身上的外套甩到沙发上，“他还咬了你的脖子，我都没有那么——” “停。”宋殊说着，伸出手指着地面，“不许往前走了。” 她的语气里颇有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规训意味，这是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的，傅影停了脚步，又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我要往前走呢？”傅影说，“小殊，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小殊你之前没有领袖的实感，是吧？”她一步步往前走，直视着宋殊漆黑的眼睛说道，“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被改变了，你现在有数不清的异能和能够傲视其他人的等级，你刚刚处理了和顾妮妮之间的仇怨，那是不是一种服从性测试呢？” “你不要试图剖析我，傅影。”宋殊皱眉。 “你看，你现在甚至不愿意让我去探寻真实的你了。”傅影的目光专注而灼热，她继续往前走，直至逼近到宋殊面前，“小殊，你从『吞灵』那里得来的『吞噬』异能，不仅复制了异能本身，你也得到了『吞灵』用异能得来的所有异能。” “『无法选中』，『天罗地网』，『无质化』……这些异能你都得到了。”她说，“但我仍然有个疑问，『鬼联』并没有死，你是怎么得到『精神联络』的？” 宋殊盯着她，说道：“『鬼联』死了，他很早前就死了，你看到的『鬼联』，其实是『吞灵』变形后的样子。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记忆，可惜……并没有和西边怪丧大军相关的信息，他们是不同阵营的，『吞灵』也有自己的势力。”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傅影，这是……属于怪丧们的冬天。昨天的战斗，只是祸潮的第一波。” 傅影极为火热的眼神里，蓦然透出几分警惕。 祸潮……这个名词……宋殊怎么会知道？ “你是说丧尸潮？”傅影假装不知道，“为什么叫祸潮？” “我在濒死转化之际，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宋殊说，“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叫，但……确实就应该这样叫。而且，在这个冬天里，祸潮会更加频繁地发生，我们活过的，每一年的冬天，都会迎来可怕的祸潮。” 傅影心里一颤：“小殊你……从怪丧那里得来的记忆吗？” “我不太清楚……有点奇怪，不过现在大部分都记不得了。”宋殊拧眉苦想，但想不出来什么，“虽然得到了一些记忆，但也很零碎，对我们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太大的帮助。” “傅影，我现在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手握很多异能。”她伸出手指摸了摸傅影的嘴唇，按在她紧抿的唇线上，“可能是因为被『吞噬』异能吞噬掉的异能主人都死了的缘故，这些异能已经彻底属于了我。『吞灵』绝对想不到……他会为我送来这么多礼物。” 傅影眸色深沉，她凝视着宋殊此刻透着些冷酷的面容，忍不住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个『复手』—— 开始像了啊，小殊。 傅影着迷地盯着她，极尽温柔地含住了她的指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我想就这样——臣服于你。 傅影在心底呢喃。 第175章 多出的记忆 “多出了一些记忆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薄利坐在沙发上，看着轻轻翘着腿，垂眸品尝新鲜草莓的宋殊。 “多出的记忆……会让你有一种不属于自己人生的陌生感，当这些不同人的记忆逐渐重合在同一条时间线里。”宋殊慢条斯理地说，“你会有一种，自己是上帝的错觉。” “哈哈哈，那感觉应该不错，”薄利笑道。 宋殊只是微笑着，偏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罗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上帝是不会对我们的人生有任何感觉的。”宋殊说，“甚至连怜悯和麻木感都不会有。我脑海里出现的那些记忆，属于不同人的记忆，我看那些画面，不会有任何的情感波动。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就只是情报信息而已。” 薄利手里抛着一个草莓，闻言轻轻挑眉：“现在，你认为我们的基地还会再出事吗？” “短时间内不会了。”宋殊说，“就算高空再遇袭，也绝对不会让某些怪丧闯进来。” “这次战斗后，我感觉到我的实力似乎有所提升。”薄利说，“你看——” 她的心口迸发出光芒，但——是大部分的蓝色里隐隐有一小片紫芒在晃动。 “那得恭喜你，这说明你很快就要进化成紫级了。”宋殊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些，“那样基地里就会出现新的紫异，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不过我有点担心阿言。”薄利说，“自从上次被『吞灵』袭击后，她释放异能的时候就一直不太稳定，那要怎么办呢？” “她的灵晶被震碎过。”宋殊说，“当时傅影和我说过，灵晶自己也能慢慢愈合，但一经破裂，就会影响到日后的精神力和释放状态。” “这要怎么办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薄利道。 “目前还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帮她修复灵晶，只能先等等了。”宋殊说，“你试一试让阿言尽可能地释放自己的异能，直至把精神力耗尽，看能不能促进灵晶的精神力恢复速度，锻炼灵晶的自身力量。” “这样可以吗……我试试吧。”薄利吃着草莓，问她，“我可以带一些新鲜水果回去吗？” “可以。”宋殊说着给她复制出一个切好的，完整的水果拼盘。 薄利带着水果拼盘离开，宋殊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地盯着黑屏的电视机里投射出的自己的脸。 “松鼠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呀？”罗泽说。 “不开心……？”宋殊重复一句，“没有，罗泽，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我需要怎么去做，才可以让接下来的基地避免伤亡。” “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死掉这么多人了。” 罗泽说：“松鼠姐姐，外面到现在都是黑色的水哎。” “那是傅影姐姐的异能。”宋殊说，“罗泽，你现在很喜欢待在一号楼，和思思还有哥哥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最喜欢余毅哥哥和凯恩哥哥。”罗泽说，“最最最喜欢思思。” “你之前是不是和余毅哥哥出门了，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宋殊说，“以后不许这样做，明白了吗？” “好的——那松鼠姐姐会带我出去看风景吗？”罗泽说。 “如果这座城市能变得安全……你想去城市的哪里看风景都可以。”宋殊把洗干净的车厘子塞到她嘴里，“晚上去哪里睡觉？” “我要去和思思睡。”罗泽说。 “行。”宋殊道，“吃完水果我送你过去。” - “罗泽~” “思思~” 两个小女孩抱在一起，宋殊看着她们进屋，转身欲走，却看见余毅正靠在隔壁户门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还是小孩的感情好啊，纯粹。”余毅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亲姐妹呢。” 宋殊耸肩：“可惜她们不是亲姐妹——还有，谢谢你那天试图救我，虽然没成功。” 余毅望着她，身体微微地往前倾：“要进来坐坐吗？” “……”宋殊在原地站了几秒，摇头，“算了，我想早点回去睡觉休息。” “宋殊。”余毅说，“我……” 宋殊偏头看他：“什么？” 余毅低头想了想，笑了一下：“没事，你和傅影好好的。” “……” 宋殊叹了口气：“你以前，闯入过我的房间，对吧？” 余毅微怔。 “我从『吞灵』的零碎记忆里看到了。他出现在了门外，而你瞬移出现在了屋子里。”宋殊说，“在那个时候，『吞灵』就一直在觊觎着拥有『复制』的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等到这时候才打算转化我……但那时候，忽然敲门的人是透明化的他。” “而你当时听到敲门声，也立刻瞬移离开了。”宋殊说，“你在暗中观察我，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余毅无奈地笑，“你现在不是有『读心』异能吗？你大可以读读我的心，反正我现在等级没有你高，你就算想要读心，我也没有办法阻拦你。” “不用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殊插着兜平静道，“但很抱歉，我肯定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没有想奢求什么。”余毅说，“我知道我长相有缺陷，人也不有趣，实力也不强——” “我只是想留在这里，就这样，仅此而已。”他说。 宋殊沉默良久，说道：“我知道，没有人让你不留在这里。” 她慢步离开。 余毅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直至那身影瞬移离开，他才低下头，露出微妙的无奈笑容。 第176章 高位者的规训 宋殊回到客厅里时，傅影正脱着背心，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身体露在宋殊眼前。 “回来了？”傅影拿着背心往浴室走，“去哪里了？” “送罗泽去孔思思那里，你去哪儿了？”宋殊道。 “去西边基地转了转，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还有幸存者在重建基地。”傅影说，“那里的人……还是很多的，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 “有多少人，和我们目前的基地人数相比？”宋殊靠在浴室边上，看着傅影脱下长裤，大片白色瞬间充斥在她的视野中。 “还是有很多，大概三百人左右，之前应该有五六百。”傅影现在只剩下了遮挡隐私部位的衣物，她对宋殊道，“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宋殊随意挥手，浴缸里多出了满满一缸热水。 “我已经洗过了，你可以泡一会儿。”她打量着傅影，“果然，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小殊，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就像我们两个人已经结婚多年了。”傅影笑了笑，“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进一步发展，你什么时候有心情。” “我刚刚才从死亡线上跑回来，目前还没有心情。”宋殊摸摸下巴，上前伸出手—— 她轻声说道：“好圆。” “……”傅影任由她抚摸，眼底沉暗，“小殊，不要乱摸。” 宋殊举起手，若无其事地说：“没有乱摸，毕竟你亲眼看着呢。” “你有心情调戏我，没有心情……进行下一步？”傅影抛出疑问。 宋殊往后退，抱住胳膊道：“目前还没有心情，傅影你快洗吧。” “……你不出去我怎么洗？”傅影说着，把最后一件小衣物扔到盆里，迈着修长的双腿躺到了浴缸里。 紧接着，她便看见宋殊复制出一把椅子，坐在离浴缸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下巴放在手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傅影被看得有些无措，她让身体放松在热水里，淡淡道：“你想要看到什么时候？” “看到你洗完澡为止。”宋殊说，“洗吧。” “或许……我待会就有心情了呢。” 傅影总感觉她现在有些奇怪，双手打着香皂泡沫往脸上抹，虽然自己闭上双眼，但仍然能感觉到两道目光在扫视自己的身体。 “小殊……总感觉你哪里变了。”傅影说。 “不要说话，就这样洗。”宋殊微冷的声音响起。 傅影：“……” 她乖乖照做，希望小殊能因此有些好心情。 傅影本来就不怎么感到羞涩，她坦然地清洗自己的身体，在宋殊直勾勾的注视下想要直起身体—— 宋殊冰凉的脚轻轻踩在了她温热的肩膀上。 “没有让你坐起来。” 傅影缓缓躺回去，她刚想伸手捉住宋殊的脚踝，宋殊便把脚收了回去。 “继续吧，傅影，我总感觉……现在心情好了点。” 这是——在闹哪一出？ 傅影沉默地清洗完，浴缸里的水变得浑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殊就让那些水全部飞出来，在地面上缓缓流动。 紧接着，浴缸里又多出了清澈的热水。 “你需要洗头，傅影，我来帮你。”宋殊让温热的水流凭空出现在傅影的头顶，傅影在她的注视下，无声地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 以往十分钟就能解决的洗浴问题，因为宋殊的干涉，变成了半个小时。 傅影吹头发的时候，还从镜子里偷看在沙发上看书的宋殊。 小殊今天……很奇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舒服，想回味刚才的那种感觉。 小殊那种规训人的高傲举止，让她无比的心动。 难道……这就是薄利和阿言可能会做的事情吗？ “——阿嚏！” “阿嚏！阿————嚏！！！” 阿言坐在床上连续打着好几个喷嚏，薄利担忧地望着她：“难道你体质也变差了吗？” “不知道，”阿言揉揉鼻子，“可能谁骂我了吧。” 薄利把草莓塞到她嘴里：“少来，这个点谁会骂你？晚上睡觉前你都给我穿得严实一点，听到没有？” 阿言躺下，脑袋枕在她腿上，慢慢咀嚼着鲜嫩多汁的草莓。 “行吧。” …… 宋殊靠在沙发上，盘着腿翻看着小说。 傅影穿着香气扑鼻的睡袍，坐在她身边：“在看什么？” “看不进去。”宋殊说，“不知道在写什么，我在想事情。” “……小殊在想什么？”傅影小心翼翼地问。 宋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把小说合上，随意往茶几上甩，差点滑出边缘。 “我在想……”宋殊用手指按着自己的脸颊，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透着思索，“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傅影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腰，“为什么要去想以前？” 宋殊推开她的胳膊：“不明白……总觉得，我好像和之前的我不太一样，难道是因为我升了等级吗？” “你确实和之前不一样。”傅影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你今天……胆子好大。” 宋殊依旧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按着自己的脸，她突然开口道：“『复手』。” 傅影亲吻她的动作顿时停住，原本怀有旖旎想法的内心被添进几分冰寒。 “什么……？” “『复手』这个名号怎么样？”宋殊盯着她，“我觉得不错，听上去很有魄力。” “……很好，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号？”傅影轻声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濒死的时候听到了很多意味不明的声音……”宋殊说，“有没有可能，那会是我的未来呢？” “但我目前没有窥探未来的异能，那些声音会不会是从『吞灵』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傅影，你认为呢？” 傅影喉间滚动几番，喃喃道：“我认为……你可能是幻听了，宝贝。” “不过这个名号确实挺好听的，我打算以后就叫这个。”宋殊说着，伸手勾离了她的睡袍带子，轻而易举地解开，“不过……你今天怎么穿这个？” “小殊，你今天和之前很不一样。”傅影说，“你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宋殊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 “啊……可能是吧。”她说，“我看到了某些人的记忆，和……那什么有关。” “其实，我还有点想试试，傅影。” 第177章 是她们的第一次 傅影以为宋殊要做什么，但宋殊只是解开了她的衣带，打量着她的身材。 片刻后，宋殊叹了口气，帮她把睡袍拉好。 “算了，你还小。”宋殊沉静道，“再过两年。” 傅影：“……” 她贴近了宋殊的身体，握住那洁白柔嫩的手，俯身去亲吻。 “小殊，不用等的。”傅影低声说，“我愿意，你只需要享受就好。” 宋殊抽出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摸着。 “你知道吗，傅影。”宋殊说，“有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难了。” “小殊，你现在心情好了点吗？”傅影起身，捧住宋殊的脸颊，观察她那淡然的眉眼，感到失落。 “没有呢。”宋殊说着，悄然释放异能读取傅影的心。 眼前的画面旖旎而动人心弦，低哑的哭泣声和火热的情话同时响起，还有——让人难以忍受，不由得脸红心跳的动作声响。 宋殊微微歪过脑袋，看着傅影的眼神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傅影，你已经想着怎么蹂躏我了吗？” 傅影怔道：“小殊，你别读心……” “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读的吗？”宋殊唇角微扬，在傅影唇上落下一吻，“傅影，我很喜欢你，很爱你。” “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你也不可能背叛我的，对吧？”她说，“你只爱我一个人，是不是？” 傅影点头：“是，我只爱你一人。” “嗯，那就好。”宋殊摸了摸她的脖子和锁骨，指尖在光滑的肌肤上游移，“傅影，我不信其他人爱我，我只信你。” “所以你……不可以让我失望。” 宋殊说这话时的眼神少了点温柔，多了些冷静和狠意，她的手指按在傅影锁骨凹陷的地方，慢慢揉动着。 傅影简直爱死她现在这副模样，痴痴地凑过去亲吻她。 唇舌交缠，浑身涌上一阵舒爽和酥麻。 宋殊环住傅影的脖子，缓慢却热烈地回应。 傅影无法忍耐，直接抱着她在沙发上躺下。 几欲失去爱人时浑身涌上的那种绝望甚至成为了她夜间的噩梦，当时的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宋殊转化成了怪丧，自己要怎么办。 现在想想，哪怕宋殊变成了怪丧，她也仍然不愿意放手。宋殊要去哪儿，她就要跟去哪儿。 宋殊微阖着双眼，由着傅影在自己脸上落下一个个湿热的吻。 沙发上很柔软，由于压了两个人的重量，向下缓缓地凹陷。 傅影给宋殊垫了个枕头，她认真而温柔地抚摸着宋殊的面颊，胸口起伏的速度加快了。 窗帘已经被完全拉上，客厅里的灯光明亮极了，傅影看得清宋殊脸上每根细密而柔软的绒毛，数得清她的每一根长而翘的眼睫毛。 客厅里静悄悄的，唯有剩下两个人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小殊，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傅影轻声问道。 就在这样的对视下，宋殊环着傅影的双臂慢慢收紧。 “我的心情……”她重复着，“我的心情……” “你想要我的心情怎么样呢？” 傅影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语气急促了些。 “想要你的心情很好。” 宋殊指尖勾住她的一缕长发，又问道：“你生日是哪天？” “11月13号，在来康乐小区前，我的生日就已经过了。” “哦……原来你是天蝎座啊。” “小殊呢？” “6月12号哦，我是双子。”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傅影压低身子，召唤过来了那些盒子，还没有被拆封的盒子，她用指尖搜寻着。 “只是问一下……”宋殊伸脚抵在傅影的小腿上，“不要。” 傅影：“不要什么？” 宋殊：“不用那些。” “……” 傅影静静看着那些盒子，打算再争取一下。 “用了才卫生。” “不要。” 宋殊伸出胳膊，把那些盒子胡乱地从茶几上推下去，盒子掉落在地板上，洒落一地。 傅影耐心地询问：“小殊，用那些，就不会伤到你。” 宋殊哼道：“你的技术有那么差吗？竟然还担心伤到我？” 傅影没有回答这句话，手指开始抚摸柔软的肌肤，在她身上落下轻柔而细碎的吻。 “我爱你。”宋殊说。 傅影边吻边回应：“我爱你，小殊。” 宋殊的呼吸很浅，逐渐转深，她先是盯了会儿天花板，感受体内逐渐泛起的丝丝异样，接着移动视线，凝视着傅影高挺的鼻梁。 她抬着身子，思绪莫名开始飘远。 以前她站在天台上，快要跳下去的时候，想着把那地板给染红，后来站了几个小时，最终没有跳下去。 那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傅影贴在宋殊耳边，热气扑在耳垂上，温声询问：“真的……不戴？” 宋殊回过神，摸着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要你，毫无保留地爱我。”她说。 所以，不想用那些阻隔了属于彼此之间最为亲密的接触。 傅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捧着宋殊的脸，着迷地吻着她，动作很小心，很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直至——彻底拥有了她。 宋殊不适应地皱眉，在傅影细细密密的吻中放松了身体。 随即，主动缠住傅影的腰身。 ——对了。 当时，好像是因为妈妈给她发了短信。 『你爸爸死了。』 『目前在处理后事，有人来砸门，不要回家。』 宋殊轻轻呼出口气。 她想起来了，自己看了短信很久，最后从天台边缘跨了下去。 “……别分神，小殊。”傅影在她耳边呢喃，宋殊想要开口辩解，但被她封住了唇。 随即，情潮越发汹涌。 宋殊与傅影接吻，忍不住身体颤抖起来。 她发出了沉闷的叫声。 而傅影死死堵住她的唇，甚至坏心思地咬了一下。 傅影好坏……宋殊睁开眼睛，看见了傅影通红的眼眶。 傅影看上去，已经被一股火给烧得越来越狠。 那股火的名字，叫情与欲。 宋殊蜷起脚趾，开始剧烈挣扎！ 她被傅影死死按住不得动弹，眼角激烈地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还未休整，便再度迎来狂风暴雨。 直至深夜。 直至体力耗尽。 直至她昏沉睡去，脸上都是泪痕。 而傅影，轻柔地将她抱起，去了浴室。 第178章 失控之后的次日 宋殊昏昏沉沉间，在梦境里听见了一些杂乱的声音。 但听得不是很清楚，她也分辨不出来那些声音说的内容是什么。 总之，很吵，吵得她心烦，睡得不安稳，夜晚翻来覆去。 再加上睡前因为傅影持续不断的索取，她明明是体力很好的紫异，却在沙发上彻底脱力，浑身都是虚软的。 生理性的眼泪啪嗒嗒地往下掉，被傅影耐心温柔地吻去，呜咽声和哭腔听得傅影牙根发痒。 于是，傅影从一开始的温柔逐渐转为了狂乱。 她失控了。 而宋殊无法抗拒地，容纳了她所有的失控。 眼眸不由自主地涣散，晕晕乎乎地，哭着说着些连自己也忘记了的，乱七八糟的求饶的话。 甚至，不知道傅影什么时候放过了她。 晚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宋殊在梦中难受得哼哼唧唧，几次踹掉了被子，都被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拉上来盖好。 直至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哄声驱散了脑海里的那些杂音，宋殊才安心睡了过去。 就这样一睡，睡到了大中午。 宋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没有任何异样感，身上甚至连一点印子都没有。 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被子里“坦诚相见”的身体，却是提醒着她昨晚真的发生了很激烈的…… 宋殊伸出光洁的手臂扒拉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十一点二十三分。 她拿过保温杯，将里面满满当当的枸杞红枣水喝了一大半。 “哈啊……”宋殊呼出口气，虽然异能者的体力很好，恢复得很快，但她貌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软绵绵的。 在床上呆呆地躺了几分钟后，宋殊起身穿衣服，慢悠悠地下床洗漱。 她推开卧室门，客厅里没人，厨房也没动静。 宋殊洗脸刷牙，余光中瞥到茶几上被拆封的好几个盒子。 她愣了一会儿，洗漱完后擦了擦脸，走到茶几边上查看被拆开的指套盒子，好几个款式的盒子都被拆开了，而且有一个小兔子玩具盒子也被拆了。 昨天……有用到这些吗？ 宋殊纳闷地坐在沙发上，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查看沙发——沙发是皮质的，光滑的表面很干净，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想来，傅影这家伙也是清理过了。 话说昨天晚上她是怎么被傅影带去洗浴的来着，难不成她潜意识里复制了热水出来？ 宋殊看到茶几边上的垃圾桶里有一堆使用过后的“罪证”，撇了撇嘴。 昨天晚上到底是把她折腾到了几点啊？ 宋殊把盒子收拾好，放到纸箱里，到厨房里去找吃的，看见电饭锅煮着饭，而锅里已经烧好了一锅咖喱牛肉汤。 “人呢？”宋殊嘀咕道。 她刚念叨着人，门口就传来咔吧一声响。 傅影抱了一个很大的粉红色礼物盒，看见宋殊在厨房里，便走过来，把礼物盒给她。 “……这什么？”宋殊接过，“你早上去哪里了？” “去搜刮了一下外墙内的建筑楼。”傅影说，“给你准备了惊喜。” 宋殊把礼物盒拆开，里面放了一堆拉菲草。 “……” 她拨开拉菲草，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钻石手表，一个金如意锁，一副金耳环，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手镯…… “这是……结婚五金？”宋殊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必要哈，你打劫金店了啊？” 傅影：“不喜欢吗？下面还有。” 宋殊又拨开一层拉菲草，还有几瓶香调不同的香水。 “……” 宋殊揉了揉太阳穴，把礼物盒盖上，说道：“谢谢。” “小殊好客气。”傅影走上前，拧着眉毛，“不喜欢吗？” 宋殊还没开口，她又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走结婚那一套流程……但我觉得还是要准备一下，这是我的心意。”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心意。”宋殊亲了亲她，把盒子抱怀里出了厨房，“我饿了。” “好，那我们吃饭。”傅影说。 感觉什么也没变，又感觉什么都变了。 宋殊把礼物盒放在茶几上，脸颊不由得发热。 毕竟……已经和傅影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 就是傅影做得有点凶了，她昨天晚上很狼狈。 所以说，怎么能这么凶啊！ 傅影把汤盛好放在了餐桌上，感受到宋殊嗔怪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站直了身子。 “小殊，我昨天晚上表现如何？”她问道。 宋殊走过来，轻轻踢了踢她的腿。 “不怎么样，把我弄疼了。”宋殊说，“你不能收敛点吗？还有，谁让你动那些盒子的，你趁我晕晕乎乎的时候弄的吧，你真是的……” 傅影掐着她的腰，来了一个深吻。 “唔……” “所以，也不算太差，对吧？”傅影期待道。 “……” 傅影的眼睫毛慢慢垂下，颇为失落。 “果然，还是因为我不熟练吗？”她说，“小殊你放心，我之后会继续练技巧的。” “谁要给你练。”宋殊冷呵一声，“你一次性做掉了一整年，自己数时间等着去吧。” 傅影呆立在原地：“小殊，为什么？那是一整年的吗？我觉得我们昨晚并没有做到三百六十六次——” 宋殊捂住耳朵。 …… 吃完饭后，宋殊到浴室里打算洗衣服，但傅影已经早就把衣服洗好了。 罗泽和孔思思正在高墙过道上跑来跑去，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 宋殊站在阳台看着她们，傅影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今天的阳光很好。”宋殊伸手，感受着冬天里难得的晴朗天气。 “嗯。”傅影说，“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宋殊：“你指什么？” 傅影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我们总要去看看风景，度个蜜月的。” 第179章 技多不压身 “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孔思思低头看着黑墙下方，罗泽控制着远处菜市场附近晃悠的白丧，往外墙这里走。 孔思思操控地面上的积水，将它们凝练成冰针，直接竖立在地面上做成了刺板。 被控制的白丧丢了魂似地，麻木往前走。 噗嗤！ 他踩中了地面上的冰针，直接从鞋底穿透到鞋面上，一些黑红色的血溅了出来。 但白丧不知疼痛，继续往前走，但冰针屹立不倒，白丧行动遭阻直接被绊倒，浑身扎满了冰针，脑袋也被戳破。 看白丧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冰针上，孔思思“yes”一声，罗泽收回对白丧的控制权，孔思思操控一根冰针挑开了白丧的脑袋，提取出白色灵晶。 她把灵晶拿到手，和罗泽蹲下来，从垛口看着不远处，街道上晃晃悠悠走过的一群怪丧。 外墙附近的建筑楼都已经变成了废墟，还有大象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腥味。 “思思，我们该回去了。”罗泽说。 孔思思还想用冰针瞄准街道上的怪丧，她嘟着嘴：“我还想试试嘛。” 罗泽那双冷静的蓝眼睛扫视一圈，此时，两人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影，罗泽率先意识到，下意识释放『屏蔽』异能——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余毅一把拽起她们的衣领，看见了高墙下被冰针扎成筛子的尸体，挑了挑眉，“解除屏蔽，罗泽，你们两个不好好学习到这里玩丧尸？” “只是想试试异能。”罗泽说，“我和思思这就回去。” 她从余毅手中挣扎着跳到过道地面上，抓着孔思思顺着楼梯往下跑，余毅看着她们钻过不同的拱门朝内墙跑去，释放精神力提醒宋殊。 『在外墙这里，已经回去。』 『嗯。』 余毅打了个哈欠，朝着不远处的黎多琛招手示意，池风御剑飞行，在空中控制着方向，由于速度过快，直接撞进了一栋大楼的玻璃幕墙里。 “……蠢货。”余毅嘀咕一句。 『南外墙无异。』 『西外墙有怪丧群聚集，申请带绿异小队处理。』 『东外墙无异。』 『北外墙以南五百米内，物资搜集行动结束。』 无形的防护穹顶在高空之上，朝外散发着精神力的威压。 罗泽和孔思思顺着过道跑回内墙，刚进去就被孔连逮了个正着。 “你们两个，谁让你们出去的？”孔连揪住孔思思耳朵，“不要把你罗泽姐姐带坏。” “爸爸——啊——不要揪我耳朵。”孔思思委屈挣扎，目光看向罗泽。 罗泽主动道歉：“是我要带思思出去的，孔叔叔。” “得了吧，你少给她打掩护。”孔连松开孔思思耳朵，“回房间写周记去，八百个字一个字也不能少，还要输出你们自己的观点和感受。” “……我也要写吗？”罗泽说。 孔连眼睛一眯，罗泽悻悻揉着鼻子，抓住孔思思手腕往一号楼高层跑去。 “孔叔，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让小孩写作文，损不损呐。”坐在通往垛口的楼梯口处的男生染了一头红发，手里拿着根棒棒糖笑嘻嘻道。 “马泽洋，你昨天头发不还黑着呢吗？”孔连皱眉，被叫作马泽洋的男生耸了耸肩。 “有染发剂啊，我之前染的早掉色了，昨天让凯恩帮我剪了点头发，你看，帅不帅？” “到东外墙巡逻去，别在这秀你的红头。”孔连说完停了一下，又道，“你把心语喊过去，把东外墙的物资都找一下。” “你让我使唤唐心语？”马泽洋怪叫，“你想我死啊？” 一股水柱凭空落在他的头顶上——马泽洋敏捷地跳了起来，化身一只精瘦的豹跃上了过道，转眼便无踪影。 孔连摇头，扫视一圈四周，走过无数条过道与阶梯，来到了地面上。 他往曾经四号楼所在的地方走去，那里已经建起了一座简单的墓园。 八号楼的沈文恬和符子皇分别有土系和植物生长的异能，他们在黑色物质上铺了厚厚的土和一层鲜绿的嫩草，让墓园看上去显得清静舒适一点。 现在，那墓园已经立了四五排石碑，刻了金漆人名。孔连看到站在牺牲者石碑前的两个人，分别是池风和凯恩。 他走过去，墓碑前已经上了香，凯恩和池风站在其中一名牺牲同伴的石碑前，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实在不行，你找一下五号楼的那个曹灵。”池风说，“让她给你催眠一下好了，你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凯恩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异常的沉静，他望着石碑上的人名，用脚碾动着嫩草，听见孔连说道：“你要是这样摧残草地，恐怕会被符子皇教训。” “孔叔。”凯恩说。 “回去休息吧。”孔连说，“正好帮我带一下孩子，你母语挺好的，帮思思复习一下。” 凯恩：“你可真是——” 他没说什么，和池风往墓园外走，又回头问道：“对了，曹剑现在在哪里，配电室吗？” 孔连：“没有，在二号楼。” 凯恩和池风继续向前走。 - 二号楼1416的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摆了一张长桌。 “……有很多建筑和有效物资被摧毁，这是目前基地管辖区域的实际情况。”一个齐肩黑发的女生站在长桌一边，桌面上出现了以康乐小区为中心，向外界逐渐扩大范围，蓝色精神力构建出了区域的全息投影。 随着那女生手指轻轻挥动，投影放大靠近东外墙的一个区域，直至连建筑楼里的房间构造、家具布置细节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伊，你怎么做到把这些细节都记住的？”曹剑说。 顾伊看了一眼坐在长桌一端，用手背撑着下巴的宋殊。 “我只能从我自己的记忆画面投射组建出全息投影，每个建筑的内部细节确实无法完全记住。”顾伊说，“不过，六号楼的安潭具备『不灭之忆』的异能。” “那我知道了，是宋殊你在更新这个投影地图吧？”顾真严说，“这两个异能一组合，你就可以将细节放在投影里了。” 宋殊盯着长桌上方的投影，那放大的区域逐渐回缩，最后回到了基地外墙的整体布局。 “只是暂时性的。”宋殊漆黑的双眸里平静得如同一片静海，她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我需要一直复制这个异能，才可以维持这个全息投影。” “不过，这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她靠在椅背上，修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因为祸潮还会再来，基地会遇到更大的危机。” “……” 宋殊垂下眼，淡声道：“就到这里吧，谢谢各位赏脸参会。” 众人离去后，宋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静静望着空中的某处。 片刻后，她伸出覆上一层紫色光芒的手，看着那手指变得更长，骨节微微拓宽—— “在做什么？”傅影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宋殊漆黑的长发如旧，但当她回过头时，面容已变成了傅影最熟悉的样子。 “在变成你。”她说。 第180章 担心背叛? 傅影的心狠狠一跳。 “别闹。”她走过去，宋殊的五官已经恢复成自己的样子。 “怎么，看着另一个你会觉得很奇怪么？”宋殊伸出手轻轻抚过傅影的心口，若有所思道，“你应该没有自恋的倾向吧？” “……没有。”傅影说，“你找他们来开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罢了。”宋殊收回手，视线淡淡地从傅影面上掠过，“重新统计了一下人员名单，二十个蓝异，五个紫异，三个白异，三十九个绿异——还有剩下的十四个居民。” “有些人的异能还是挺有用的，你现在能全部复制了么？”傅影问道。 “没有，我现在在想……”宋殊顿了顿，眸光倏然锐利，“我缺个很重要的异能——对了，当初被你杀死的触手紫丧、会幻象的蓝丧还有那个能投掷爆炸物的紫丧，他们的灵晶在哪里，我需要。” 傅影：“被我用掉了——当时就用掉了。” “……被你用掉了？都用掉了？”宋殊重复一句，兴致缺缺，“那算了。” “你现在最缺什么？”傅影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我努力帮你得到。” “我最想要的，现在任何人都无法给我——『预知未来』，这个异能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呢，真是让人羡慕。”宋殊垂眸凝视傅影的脸，轻声说道。 ——咚。 傅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她让自己放空思想，眼里只有面前的宋殊，微微笑道：“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人，必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是啊……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的，我只盼望他现在别死，死了灵晶也别被谁给吞了。”宋殊捏揉着傅影的脸，突然松手，“『吞灵』还是没用啊，竟然不能把这个异能给弄到手。” “他也就那样了，你才是未来最强的异能者。”傅影认真道。 宋殊哼了一声：“你现在可是红异——目前最厉害的存在，你在这哄小孩呢？” 傅影摇头：“我明明是在哄我的妻子。” “……谁是你妻子。”宋殊不自然地挪过脸，起身摸着座椅椅背往前走，“之前和一号楼的人打交道比较多，如今倒是要好好关注一下其他楼栋的异能者了。” “嗯，我记得『画面投影』是七号楼的蓝异顾伊，『不灭之忆』是六号楼的蓝异安潭。”傅影说着，看见宋殊轻轻挥动指尖，空中出现了一个往下长拉的表格投影，上面记载了基地异能者的姓名、异能、等级、归属楼栋—— “爆炸炸死了不少人，就连灵晶也被炸到破碎无法被我们回收使用。”宋殊看着表格最上面的二号楼人员名单，视线往下扫。 “『部位巨化』的朱天辰、『点石成金』的穆文轩、『柔韧』的程悦，这三个人是基地仅剩的白异，朱天辰和程悦如果能升级的话，能力应该能再进一步，穆文轩这个异能，也许只能和凯恩相互协作，你说呢？” 傅影看着五号楼的人员名单，简单道：“可。” “五号楼还活着的异能者，没有强攻系的。”宋殊按着椅背上的柔软皮质，蹙眉道，“你看看几个绿异……任梦清『穿墙』，黄向远『免疫』，钟云『语言共通』……哼，这个异能对于想要学多国语言的人来说可谓是一绝啊。” “曹灵『催眠』，沈行逸『血毒麻痹』，封瑞『封闭五感』……这些都只能对人有用，对怪丧无用。”她念道，“除了这些绿异，薄利和阿言，还剩下蒋澜阔这个蓝异。” “『反重力场』，有用。”傅影道。 “我尝试过了，配合念力不错，房子里的东西漂得乱七八糟。”宋殊说，“傅影，有的时候，异能太多也不是好事。” 傅影想了想，提出疑问：“这是在凡尔赛吗？” 宋殊笑笑，没说话。 傅影思索了一会儿，给出建议。 “我们应该把异能者先分成两个总队，灭人总队和灭丧总队。” “然后再从这两个队伍中，再分出不同系别的异能者分队，之后再讨论哪些异能者可以同时存在两个总队中，哪些异能者要在灭人和灭丧两个总队需要同时出动时侧重于对付哪一方。” “这样，不管我们未来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有及时的应对之策。” “……” 宋殊继续向下看一号楼的名单，忽然道：“余毅突然升了等级，你觉得事出什么因？” 傅影不着痕迹地蹙眉。 “余毅……？我想，可能是在救你的时候太急切，爆发了潜力吧。”她不冷不热地说着，“毕竟，夏弗可是在我面前夸了余毅，说他宁愿被切断小臂，差点被割下大腿也要来救你。” 宋殊抱着胳膊，手指轻轻摸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是吗？我竟然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向他道谢过了，只要对我忠诚，我就可以无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什么所作所为？”傅影立刻道。 宋殊轻描淡写：“没什么，就是他之前偷偷溜进我的房子，还好那时候没暴露我的位置，否则我估计会被当时在八层的凯恩他们给弄死吧。” “……我竟然不知道。”傅影阴沉着脸。 宋殊随意挥了挥手：“那不重要，你那时也没来多久。” “很重要，他喜欢你。”傅影说。 宋殊回头望她一眼，面上神情有异。 傅影以为她要为余毅说话，便傲然地抢占先机：“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每次都很想杀了他。” “你终于说出来了，”宋殊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憋一辈子呢。” 傅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语气很差，忍不住上前要捉住宋殊的手质问。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喜欢我，”宋殊说，“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因为他失控。” 傅影微怔。 “从一开始你就表现得很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余毅和你有仇呢。”宋殊耸肩，“我感觉你对他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直至后来你差点想一次性杀了顾真严他们……” 傅影：“所以呢？” “所以，你当时真的是除了我，谁都不爱。”宋殊笑嘻嘻地说，“发现你喜欢我，所以我才往那方面想的……你怕余毅觊觎我。”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和他走这么近。”傅影皱眉。 “哦。”宋殊说着转过头继续看着名单，又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但——你其实更多的，是担心他背叛我吧？” 第181章 我最爱你了 傅影被宋殊这一句话激得浑身散发寒气，她无声绷紧身体。 自从小殊读她心后，她就要时刻警惕着小殊发现自己此生最大的秘密——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就是吃醋罢了。”傅影半真半假道。 “但你的表现一开始就是不信任任何人，现在再想想，感觉你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宋殊说，“你担心顾真严他们和我们合作，之后会发生背叛。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余毅曹剑他们，当时你的敌意很明显就从顾真严他们身上转到了余毅身上。” “而我，当时可没有要和他们成为盟友的意思哦。你反应那么大，很奇怪。再加上当初你差点杀了余毅，差点杀了顾真严他们，我重新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就知道你是迁怒了他们。” “……” 傅影：“你继续说。” 宋殊摇头：“不说了。” “你继续说，我怎么就变化大了？”傅影伸出手捋了下宋殊的头发，“我一直都很讨厌余毅。” “后面不是开始合作了吗？”宋殊撇嘴，“能感觉到你对他们的敌意都收敛了很多，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心里做出了什么决定，如果他们不背叛我们，你就继续和他们合作这样子——” “我确实这么想的。”傅影面无表情道，“但我更敌视余毅的原因，一是担忧他哪天背刺你，二是讨厌他一直关注你，就这样。” “啊……那么话题又回到原来的情况了。”宋殊说，“那不重要，喜欢我估计也是他对我忠诚的缘由，虽然这样说显得我有些冷酷无情，他毕竟也没给我造成什么困扰——” “我一开始想的是，你拿到了他的永久异能，我就杀了他。”傅影说。 “……那倒也没必要。”宋殊说，“没有杀人的理由，你不要老想着处理基地里的人，听话。” 她伸出手去摸傅影的头顶，想了想，又道：“如果余毅背叛我，我会亲自处理他的。” 『我会——亲手解决他。』 前世的宋殊也是这样说的，可她最后到底有没有杀了余毅？ 傅影盯着眼前的爱人，抛去大脑里的杂念，把宋殊抱在怀里。 “有的时候你不需要沾血，我来就好。” 宋殊则从她的怀里脱离，继续看着异能者名单。 “一号楼，除去我们打交道比较多的人，还有不太熟悉的『豹形者』马泽洋，风系异能者唐心语——这两个人都是蓝异，实力也很不错。另外三个绿异在战斗的时候躲在了地下……也不怪她们，只能分在灭人总队里。” “苏璇『眩晕』，韩雅『净化』，邓天翊『共感』。邓天翊是一号楼逃去五号楼的异能者，苏璇和韩雅是四号楼爆炸事件里的幸存者。” 傅影瞧着邓天翊的异能，询问道：“小殊，她那个异能，你还没试过……是共享情绪的意思吗？” “准确来说，是共享身体上的感受，比如痛苦。”宋殊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异能进化后可能会共享人的情绪情感吧，邓天翊是学心理学的，估计她的专业让她有了这种共情执念，觉醒后有了这样的异能。” “身体上的感受……”傅影低声重复，“包括……欢愉吗？” 她看见宋殊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 “你再乱想，我就用封瑞那个『封闭五感』，让你变成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傅影摊开手：“只是好奇问一下。” “跟你聊正经的，”宋殊说完，又低声嘀咕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我听到了。”傅影说。 “本来就是讲给你听的。”宋殊望着名单继续道，“六、七、八号楼还有二十七个异能者，蓝异十一个，绿异十六个——也有人升等级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 “『吞灵』吞噬掉了多少异能，有基地里的人没有的异能吗？”傅影问道，“这二十七个异能者的能力也各有各的强项，你如果都烙印下来……” “发生了些小变化，有些异能烙印融合了。”宋殊淡淡道，“比如元素系的异能，金木水土——有些异能者的异能同属于一系，但各自的能力不同，我的本命异能现在已经可以去整合这些烙印了。” “那如果像兽形者这种烙印……” “可以融合在一起，”宋殊手上显现出狼爪，右手显现出虎掌，“而且，因为同属一类，不会消耗多余的精神力。” 她意念一动，双手恢复原样：“怎么样，你也想不到我经过这么一遭，现在已经这样强了。” 傅影沉吟道：“不……我能预感到你未来会变得多强。” “所以一开始才会那样对我吗？你已经预料到我这个本命异能进化后有多强大了。”宋殊微微一笑，“傅影，你好厉害。” “我只是起到一个协助作用。”傅影简单道。 宋殊没再看剩下的人员名单，她随手散掉投影，认真道：“不，你是我的贵人——虽然这么说有些客气，但我确实很感激当初遇到了你。” “你只需要当我是你最信任的人，最重要的人就好了。”傅影捏着椅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殊，“不要感激我，小殊，你要爱我。” 宋殊笑道：“我很爱你啊。” 她往1416户门外走，傅影紧随其后。 宋殊站在走廊窗口边上，望着已经不再下雪下雨的晴朗天空，扫视楼底下干燥的地面。 虽然出了太阳，但现在外面的气温依旧很低，不然阳台上就应该晒着被子，晾着衣服了。 “原霖有句话我觉得她说的特别好。”宋殊说着，回过头看傅影，“一起堕入地狱，我们在末世，不就是在地狱吗？” 傅影：“……小殊。” “我们在地狱里相爱。”宋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漆黑的双眸里尽是浓烈的爱意。 她压低声音，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地传入傅影耳中。 “我最爱你了。” 傅影盯着低声告白的宋殊，一呼一吸间，心跳怦然。 而我只爱你。她心想。 第182章 人人都是疯子 夏弗解除对外界声音的屏蔽，也松开了捂住黎霜双唇的手，瞧着她水色潋滟的眸子，轻轻一笑。 “你这双眼睛，迷得了那么多人，怎么迷不倒我妹妹？” “看来，你的异能对太过厌恶你的人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是吧？” “呼……”黎霜喘着气，颇为难堪地挪过脸，“你……不要提别人……” 夏弗不为所动。 窗帘拉上后的房间里虽光线昏暗，但夏弗也能看见黎霜脸上涌现的潮红。 “不喜欢吗？我以为这样子，你会更舒适一点。” “为什么嫉妒我妹妹，你今天说明白了，我就……暂时放过你，听话。” 黎霜刚要张嘴，夏弗便按住她的腰，用力帮她翻了个身，手脚被暗影锁链束缚住。 “哈……你认为我的家庭很好吗？”黎霜将额头抵着柔软的枕头，后颈又疼又痒，夏弗在咬她，这个动作太过霸道，让她心理不适。 “供你吃供你喝，给你买最新款的名牌衣服鞋包，这样也不好吗？”夏弗冷淡道。 “根据我当初得到的一些信息来看，我的那个新继父，虽然对你们的家族企业造成了一些打击，但你们这些后代可是没有得到惩罚，只不过是退学，最后还被送出国过舒服日子了呢。” “是……可我……” 黎霜娇嫩的肌肤上遍布红痕，但异能者的身体让那些红痕很快就消去了，夏弗颇为耐心地留下一波又一波新的。 “可我在那个家里……比下人的女儿还不受重视，每个人都对我视若无睹，都很……唯恐避之不及。”黎霜深深吸了一口气，弓起了身体挣扎，夏弗按着她不让她乱动。 “只是我必须要去和那些和我父亲有合作关系的家庭……里的同龄人打交道，我是……私生女，只是对外说的是他的五女儿……我不能拒绝她们的邀请，也没有办法……” 夏弗眯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加入她们的霸凌行动？” “是……唔！”黎霜身体颤抖着，小腿抽了两下，夏弗等她慢慢缓下来，从床头柜上拿了湿巾帮她擦流出来的眼泪。 “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嫉妒我妹妹。”夏弗说，“这样，我就不能停止呢。” 黎霜吓得抓住她的手，面色惊惶：“不要了……” 夏弗一点一点擦去她的眼泪，平静道：“嗯，拿出来了。” “她很善良，明明被欺负了，却没想过报复回去。”黎霜仍然捉着夏弗的手，紧紧攥着，“我以为我们可以是一类人，可以是互相取暖的那种……我想要拥有那样一个人，但她面对我的好意接触，却拒绝了我。” “为什么会拒绝我？我不知道啊，明明我用心去帮过她了，只是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打入她们的圈子里，可以找个理由让她不再被那些人欺负，只有我可以欺负她，私底下我可以好好对她……” “等等。”夏弗慢慢地说，“你的想法真的很病态，你嫉妒她善良，但不愿意接受你所谓的善意，是吗？” “这样想是不对的，黎霜，因为宋殊她被欺负得再狠，本性也放在那里，她不会愿意接受什么畸形关系的。” “……” “算了。”夏弗起身，仔仔细细地清理，“我没必要在你面前说宋殊的好话，不过她有一种愚蠢的善良也是真的。宋荣光那个死人能有这样的女儿，也算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唯一的贡献。” “末世之下人人都是疯子，但我直觉宋殊不会这样。”她说，“宋殊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霜苦笑：“我可以理解为你这个评价……是在夸她吗？” “随你怎么解读。”夏弗说，“吃水果吗？二号楼那边新发了点物资。” 暗影中缓缓浮现一个果盘，夏弗捻了两颗无籽青提，黎霜下意识回缩：“不……” 夏弗把青提塞入她口中。 黎霜下意识咀嚼，清甜的汁水在舌面流淌，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 “这个狙要这样用，你看，这个按钮是锁定，这个按钮是激光炮，这个是单发，这个是锁定多个单位连发——” 宋殊调试着自己手里这把紫光闪闪的高精密狙击枪，紫芒镜随着意念自动放大倍数，瞄准了三公里外，办公大楼十层楼破碎窗户——里面的一个盆栽。 “今天阳光好，所以威力肯定很大。”一旁手里抱了个蓝光狙击枪，穿着战术服的寸头男生笑嘻嘻道，“你多试试，我保证你会在一堆异能里最爱这个。” 宋殊扣动扳机，一颗紫光弹骤然飞出，两秒后，盆栽被炸得粉碎！ 她饶有兴趣地调整方位，耳边传来傅影的声音：“在做什么？” “七号楼，薛长安，蓝异，异能是『光系狙击枪』。”宋殊说着，让那枪从手中消失，“我复制了他的，试了一试。”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要是可以通过这个东西一下子瞄准『吞灵』的大脑，轰碎他的灵晶就好了。”她摸了摸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哦……对了，他有『无法选中』的异能，真是让人生气。” 薛长安朝她们挥手，从内墙跳向通往外墙的过道，自行找掩体去练习了。 “你觉得祸潮下一波什么时候来，今天已经是立春了。”宋殊盯着远处说道，“这个是无法预判的时间，让人烦躁。” 傅影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也许再过个两三天吧。” 宋殊偏头看她：“快除夕了。” “除夕？怎么，你真想让大家一起过年？”傅影盯着在西南方向低空盘旋的绿色光羽，“希望接下来不要下雪。” 其实这里要比当初弗兰国的雪季更长，弗兰国当时下雨比下雪多。 至于祸潮……弗兰国一座城市里的人毕竟没有艾托市来得多，再加上北边泽城的怪丧们在没有猎物来源的时候会往南边进发…… “你不是说你之前找到了安全的据点么？”宋殊道。 “带我去看看吧。” 第183章 蔷薇酒店 艾托市的市区共有五个分区，郊区则有四个分区。 宋殊等人所处在的基地位于艾托市西北方向的郊区霍欧区，而靠近市中心，又与霍欧区相连的市区，叫作池英区。 傅影向南二十公里闯入池英区，找到了一处非常安全的据点。 这个据点看上去没有一点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但附近却是没有怪丧聚集。 宋殊跟着傅影飞行，俯瞰着下方街区，发现了厚厚的一堵墙。 无数堆积成山的肉块，堵在了很多十字路口，当傅影带着她向下一点的时候，宋殊闻到了一股足以让人此生不愿意再活着的酸臭味。 那些肉块——是各种残碎的肢体，沾满血的布料，逐渐腐烂的面容，被不知名生物叼走眼球后留下了黑红色的血洞。 这些……应该是怪丧的尸体，但肯定也有人类的尸体。 宋殊暂时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仔仔细细扫了一圈，看见了很多漆黑色的羽毛，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肢体。 池英区里……有人在做尸墙？？ 这会是怪丧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三十层楼高的豪华酒店，就在这尸墙后的不远处，宋殊盯着酒店大楼最上方的字牌—— 傅影带她从天台落下，天台上是宽阔的草坪和入住酒店进来的客人玩乐的地方。 宋殊使用异能感知着这栋楼，并无异样，但心里也不禁有所疑窦。 傅影只是带她走入休闲区，寻到了楼梯口，两人一同走下去，脚步声在楼梯过道里回响。 『你确定这里安全？这么大个地方没有埋伏？』 『没有，放心。』 二人从休闲区下去后的那层楼是总统套房，户门都是开着的，宋殊试了一下走廊开关，没有电。 “这个地方，有人来过。”傅影突然开口道。 宋殊探头打量着其中一间总统套房的内部设施，询问她：“什么人来过？” “异能者。”傅影说。 宋殊蹙了蹙眉：“这是别人的地盘？” “是，也不是。”傅影道，“这个地方算是一个中转站。” “你怎么能笃定？你亲眼见到有人来过？”宋殊脚下踩着柔软的走廊地毯，解除了对自身嗅觉的封闭，鼻尖瞬间钻入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傅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压低声音道，“目前还没有。” “不过，我们的到来，她们会知道。” 宋殊停住步伐，定定地站在原地，面上闪过微妙的异色。 “谁？” “……拥有这家酒店的主人。”傅影说，“能够把这样一家酒店保护得很好，甚至没有让怪丧摧毁过，一定在市区里建立了规模不小的基地。” “不是，我没搞懂，你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吗？”宋殊说，“你认识蔷薇酒店的主人？” 傅影看见宋殊眼中的警惕，异常平静。 “我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在酒店大堂看到了一些照片，我带你去看。” “不用，我读你的心就可以了。” 宋殊盯着傅影的眼睛，却不曾想，自己释放的异能没有读到任何东西——被挡了回来。 “抱歉，”傅影说，“我还没有想任何事情，而且你的精神力——” “白异和紫异之间的差距比不上紫异和红异差距的万分之一。”宋殊盯着傅影的脸，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沉，“这个我很明白，那你现在让我看看你所说的照片。” 她再次读心，眼前浮现出两张合影——耳朵里面突然掠过一阵滋啦声，宋殊的视野被合影中的一个女人的脸填满，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画面在眼前闪烁与之交替重合！ 宋殊晃了下脑袋，下意识取消读心，她后退两步，被傅影扶住。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见了。”宋殊镇静下来，脑海里蹦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但，为什么我会认识她……” 她喃喃着，傅影闻言吃了一惊：“你……认识照片上的人？” “不对，这个人……我没见过啊。”宋殊释放『不灭之忆』，将刚刚那幅画面保留在脑海里，她用意念描绘出了全息投影，显示在二人之间。 “我……不认识她，我没见过。” 全息投影显现出了合影中心的那个女人的脸，五官深邃而立体，凌厉的混血眉眼透出满满的野性与邪气，在蓝色投影中，那双蓝色的眼眸逐渐转变成了绿色光影。 傅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她从自由营里的某些人口中听过蔷薇酒店中转站的事情。 据那些家伙说，这个中转站隶属于酒店的主人，每个月的中旬会派人来一次，搜寻附近的幸存者，只不过在第三年的祸潮中，霍欧区已经沦陷，导致这里的中转站也被摧毁，再不管这里的事情。 据说，那个基地的领头人就是这家酒店的主人，末世第四年时基地已拥有十名红异，百名紫异，掠夺各处各地的物资为己所用，收容了很多流浪的异能者个体，并掉了几个小基地。总基地在艾托市南端的郊区，与森荣市更近。 但这个领头人，她确实没见过。 “小殊，你认识她？”傅影问道。 宋殊伸手去触摸投影中的女人面容，但摸了个空，思绪倏然混乱不已。 『你会活得很久，相信我。』 『我死了也没关系。』 『只是……我担心我的女儿。』 『我们，要通往真正的……』 不对……这又是谁的记忆？ 宋殊面上阴晴不定，眼底悄然流露出甚至连她自己都未能觉察到的冷意。 谁的记忆……？『吞灵』？还是他吃掉的那些灵晶的主人记忆？ 不，只是一点零碎的画面，和死掉的人没关系…… 记忆里的画面逐渐放大，从那双清澈的绿眸里，隐隐看见了一点人影。 “——小殊？” 傅影穿过投影，站在了她的面前：“你知道她是谁吗？” ——看见了。 那双绿眸里倒映着的人脸，是她自己。 宋殊的视线缓缓上移，停留在傅影脸上。 “向禾。”她说。 第184章 感受爱人的痛苦 宋殊和傅影在酒店里搜索了一圈，最后还是在大堂的前台柜子里发现了数十个手摇发电防灾收音机、求生手环、应急包、应急睡袋、保命毛毯和压缩干粮。 宋殊拿着其中一个防灾收音机，看着沉默的傅影：“你说对了，果然有人。” 她把东西挨个复制一份带走，两人从空旷的大堂走向门外，看着被锁上的大门，宋殊抓住傅影的胳膊带她瞬移出去，飞行返回。 定格的记忆画面里的女人，她的目光足以将任何人的灵魂看透。 宋殊回到基地后，就将自己关在卧室里苦思，她在脑海里反复循环着仍还记得的声音，从各种记忆画面里寻求有用的信息点。 『用你……最后的王牌……』 最后的王牌是什么？ 『让时间……臣服于……』 时间……是时间系异能的意思么？ 『复手……我们的时间……』 是时间不多了……的意思吗？ 复手……她是复手…… 宋殊怔怔盯着自己白里透红的掌心，自顾自喃喃低语：“复手……复手……” 傅影轻轻推开门，听见的就是宋殊低声念叨的这句话，心脏被无形的手指拎着提了起来，一种极为不适的悬空感蔓延在四肢当中。 小殊……已经在恢复前世记忆了吗？但为何如此？ 这个世界不该是只有她一人重生么？ 傅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宋殊仍在念叨，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宋殊念叨的声音终于停了，她怔怔抬头，询问傅影：“你去了蔷薇酒店，真的没有看见任何异能者吗？” “目前还没有，我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去那里看看。”傅影说，“你担心那地方不安全，是不是？” “不……我反而有一种直觉，如果那个地方真的是中转站，那……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有利的。”宋殊用力揉太阳穴，但没揉几下，动作便戛然而止。 她直勾勾地看着傅影。 雨夜，血水，人影，被撕裂的喉咙，还有凄厉的喊叫…… “你，其实一直知道终止低级异能者转化的办法。”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怎么救我，凯恩他们被绿丧咬了没变异，是你帮忙救了他们。” “我……我受伤了之后，在走廊里中了绿丧的毒，你喂了水给我——那里面有你的血。” 宋殊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空洞，没有情感起伏，她似是机械般呢喃着这些话，听得傅影皮肤表面漫过一阵冰冷。 忽然，宋殊抓紧了她的手！ 傅影眼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雨夜里的画面，自己一遍遍撕扯着手腕上的嫩肉，撕裂的动脉涌出大量的血，灌注到爱人喉间的伤口里、嘴巴里、眼睛里。 她一遍遍重复着撕咬的动作，积水里的一块块血肉往远处飘，内心也像被扯出了个黑色的大洞，绝望麻木痛楚交织着吞噬她的灵魂—— 傅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而她下一秒便意识到握住自己的手的爱人，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宋殊小口喘着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和肺部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读心』+『共感』+『不灭之忆』，她的身体和大脑牢牢记住了那个雨夜里，属于傅影的痛苦。 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宋殊的脸颊上，她听到傅影的叹息。 “都说了不要读我的心，好任性啊……” “我总不能不知道，你为了我做了什么。”宋殊低下头深深亲吻她的掌心，接着抬起头。 “可你，怎么隐瞒着不说，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宋殊道，“出了事大家就不会这么慌，低等级的异能者要被转化，可以让其他人去救。绿异救白异，蓝异救绿异，除非蓝异也被转化，才会需要你帮忙——” “当时我只想着要护你，谁的生死我也不在乎。”傅影说，“这种法子一旦被公布出来，就会造成很多影响，就怕有人算尽心思要得到高级异能者的新鲜血液，不择手段。” “新鲜血液？”宋殊愣了一下。 “没错，只有当下撕扯伤口流出来的新鲜血液，才具备抑制转化的能力。而越高级的异能者，撕裂伤口后的恢复速度也越快，这就意味着需要一直伤害躯体。”傅影沉声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这个法子流出去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办法？你怎么做到的？”宋殊心疼地抚摸傅影被咬下无数次血肉的手腕，“你怎么连我也不告诉呢？” “我也是做的实验。”傅影轻描淡写道，“这个不重要。” “我们聊聊别的，小殊，你为什么觉得蔷薇酒店对我们有利？” 宋殊目光闪烁着，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我可能是复制了谁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我的烙印里没有，但……我可以肯定以及确定，我不认识那个叫作向禾的女人。” “你看合影照片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日期，上个世纪，二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向禾的脸，和我记忆里某个画面里出现的向禾的脸基本上没有差别。你说，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她，而且还是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她？” “所以我觉得，那个向禾肯定是异能者，而且变年轻了。至于为什么我会遇到她，还和她对话……也许，我们之后会是盟友呢？” 宋殊这些思索时说出来的猜测，却听得傅影后背惊出冷汗。 因为她知道就算宋殊认识向禾，也不可能是预知未来，分明是前世的宋殊在存活到更久之后，遇上了那个大基地的领头人，还与之合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前世的自由营也没有活很久，应该是在宋殊和向禾碰头前，就彻底覆灭了。 毕竟那个前世的余毅是要被宋殊给弄死的，再怎么拖也拖不了多久。 “你觉得呢，傅影？”宋殊冷不丁问道。 傅影轻轻呼吸着，只是倾过身体去亲吻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觉得……有可能。” 第185章 火锅见真情 晚上，王胜邀请宋殊和傅影去1409搓一顿。 “我们吃火锅哦~你们不来那就太可惜了。” 宋殊正好在屋子里，双手“歘”地一下覆上半臂长，漆黑如铁的钩爪。 王胜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我说……不想来吃火锅的话，也没必要亮武器啊——话说什么时候又搞了一副钩爪啊啊啊啊！” 宋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是八号楼绿异，卫苍术的异能『钩爪』——不过他的钩爪是绿色精神力幻化成的，我拿傅影的异能改了改。” 说到这里，她又正色道：“一看就知道你不怎么和战友打交道，你们现在都得给我熟悉一下其他楼栋的异能者，之后我们都是要共同战斗的，听到没有？” 王胜：“知道了……所以吃不吃火锅？” 宋殊：“废话！” “……” - 茶几上准备了两个大锅，一个清汤一个麻辣，客厅里到处都是白雾，宋殊席地而坐，给自己倒上了麻酱。 “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坐茶几边上吃东西啊。”她不禁吐槽道。 “这样不觉得很有乡土气息吗？”任德兴冲冲道。 任法：“？老兄，你就没有住过农村哈，农村也不一定都席地而坐。” 『东外墙夜巡，薛长安已就位。』 『西外墙夜巡，蒋澜阔已就位。』 『南外墙夜巡，黎多琛已就位。』 『北外墙夜巡，阮小福已就位。』 宋殊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阮小福是七号楼的蓝异，具备『夜视』能力，这两天也是主动提出夜晚巡视站岗，已经连续两天在不同方向的外墙站岗了。 『北外墙人员替换，三号楼夏弗夜巡。』这一条信息同时传输到阮小福和夏弗的脑海中。 『有异议——当面提，完毕。』宋殊补了一条信息，就在她分神的时候，傅影已经从锅里捞出了牛羊肉卷、虾滑、脆骨肠，把她的小碗放满了。 “……”坐在傅影旁边的王胜、任德敢怒不敢言。 随即，顾真严冷不丁来了一句：“别光夹不放啊，你看这水都沸起来了马上溅你们一身，快下点肉，素的也要放……” 傅影正襟危坐在那里，从容地把一整碟牛肉丸倒入了麻辣锅里。 “……姐，影姐，你给清汤锅留点行不？”任法双手合十，“实在不行咱平分呢？你七我三呢？” 宋殊随意摆手，任法面前出现一碟新的牛肉丸，后者眉开眼笑，把一整碟丸子倒进清汤锅了。 “……” 『好。』来自夏弗。 『我白天补觉了，夜巡没问题，我和夏弗一起吧。』来自阮小福。 『可。』宋殊传达给阮小福，抬眼淡淡道：“食材不够，这里不是有个行走的魔术师么？随随便便给你们变出来。” 隔着一整张茶几，坐在宋殊对面的顾妮妮和原霖低着头吃东西，两个人耳朵上戴着有线耳机，手机支架摆在中间，估计在看电视。 缓和关系也不算难，宋殊想，不过她向来不怎么会和别人缓和关系。 她可以和别人决裂，虽然基地里还没有实例；她也可以和别人保持疏离和客气，即便自己还很讨厌夏弗和黎霜，但和她们沟通也没到缓和这一步，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顾真严和她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这样看来，她和顾妮妮的关系也没发生多大变化，毕竟之前交流也不比和薄利来得舒适。 现在，就是夹杂着一点尴尬，一点别扭，还有一点排斥。 所以缓和关系这件事，还是随它去吧。 宋殊喝着碳酸饮料，吃着碗里沾满麻酱的麻辣虾滑，看见傅影正拿着漏勺在锅里面捞牛肉丸——五六个丸子反手倒进了宋殊的碗里，因为碗里太满，还滚落到茶几上一个。 宋殊：“……” 她把牛肉丸夹起丢到碗里，从锅里捞出羊肉卷给傅影：“不要给我夹了，你自己吃你自己的。” “烫。”傅影低头看了那沾满辣油的羊肉卷，只吐出一个字。 宋殊伸到自己唇边吹了吹，又递过去：“不烫了。” 傅影也没有给自己调蘸料，只是静静望着宋殊。 宋殊用手在下面接着，筷子伸过去，把羊肉卷喂到傅影唇边：“吃。” 傅影张口咬下一小片，咀嚼很慢。 “……”宋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微妙了，“给你三秒，好好吃东西，不然就别吃了。” 傅影眉毛轻抖，垂眸咬住宋殊筷子的时候显得格外失落委屈。 “咿呀咿呀——好矫情哦影姐。”任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王胜哥哥，人家也要~” 王胜把碟子里的生菜反手拍到他脸上。 宋殊失笑，无视傅影直勾勾的注视，迅速炫光碗里的这堆肉。 “对了，”她不经意道，“你们有没有人住过蔷薇酒店？” “额，那个酒店好像挺有名的，我没去过。”王胜说，“谁家打工人住那豪华地方？” 任德任法也摊手，顾妮妮抬眼：“我和顾真严去过。” “——之前和父母。”她补了一句，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任德先打破寂静：“什么？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去市里面玩啊。”顾妮妮说。 王胜：“那你们去那酒店里住？我记得一间普通的大床房也要七百块钱一晚。” “就两间房而已，又不是一人一间。”顾妮妮道，“会员卡还有九折优惠。” “哇那你们——” “为什么问这个？”原霖说，“我记得蔷薇酒店市里面有好几家啊，你说的是池英区那家吗？离我们这里最近。” “你知道——”宋殊顿了顿，说，“这家酒店是由谁经营的吗？我记得我之前上专业课的时候，大学教授讲过这家酒店——” “国际经济与贸易这个专业……会提到酒店案例吗？”原霖面露思索，“不过我了解这家酒店，艾托市很久之前就有这家酒店了，是向氏集团在199——呃，记不清，反正是九十年代就开始做的。” “你怎么这么了解？”顾妮妮看她。 原霖摊手：“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关于家族企业什么的，我妈她逼我去了解的。” “为什么？”任德好奇。 原霖斜眼看他：“因为我是豪门大佬的私生女——我去，讲出这句话好爽啊！谁在乎是不是私生女，呸！狗东西，管不好自己下半身的垃圾，在外面乱搞——” 眼见原霖开始激动上脸，任德讷讷道：“额，我还没说什么，你这一套连招都下来了。” “……” 第186章 所谓家族 “向氏集团？”宋殊轻声打断了原霖义愤填膺的辱骂，“你知道什么，和我们分享一下吧，原霖。” 原霖愣了几秒：“啊？我们不是在吃火锅吗？” 宋殊微笑：“可以边吃边听，更有参与感。” 原霖：“……呃呃呃好吧。” “是这样，在艾托市和森荣市，家族企业很多的，森荣市厉家势力很大，有一个非常大的家族庄园。而向家在国内势力比较小，艾托市只有向家小辈留在这里，向氏集团所涉及的大部分行业领域都在国外。” “这些家族企业再往下一阶，就有很多势均力敌的对家，比如原家——不过目前已经分家了，比如我爹就分到了大部分财产，反正我是一点也捞不到。还有一些别的家族我就不说了，跟咱们也没太大关系。” “然后就是——”原霖挠了挠脸，见大家都认真倾听，还有些不好意思，“行吧，如果要说说沾亲带故的关系，我可能要再说一下和原家对标的封家。” “我有一个表姐，比我大四五岁吧，凤晖女高知道吧？你们要是有人在这里上学的话应该听过？”原霖看看顾妮妮，后者摇头。 “那是有钱人进去的地方，我读的公立高中。”顾妮妮说，“不过，凤晖女高是很有名，但听说以前霸凌问题很严重。” “对，现在很少有问题了。”原霖说，“因为凤晖女高现在被厉家的继承人拿了权，管控得比较严，但这个女高其实一开始是我姑姑一手创立的——嘶，哇，这么一讲其实感觉我自己也挺牛逼。” “只是沾亲带故而已。”任德说，原霖冲他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提封家？”宋殊说。 原霖脸上浮现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因为那个厉家的继承人是我的表姐嫂，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在各大家族里传开了。”她说，“我那个表姐是我姑姑和封家联姻生下的，在十年前出了车祸，然后就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厉家的那位就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我之前因为好奇，偷偷跑去看过一次，然后刚好撞上来探望表姐的那位。”原霖说，“她可能知道我是谁吧，没说什么，就让保镖放我走了。” “……我没懂，那你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亲缘关系，和向家有关系吗？”宋殊慢慢道，“你认识向禾这个人吗？” 原霖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僵滞了。 “谁？” “？”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应该知道向禾是谁吧？”宋殊说。 “这个……呃……是有知道一点啦。”原霖抓着头发，苦笑一声，“不过只是知道一些，豪门里的秘事。这个人现在应该也快五十了，你怎么会问这个？” “蔷薇酒店有创始人的合影。”宋殊轻轻挥手，让火锅上方的白雾中出现了全息投影，“我有她年轻时的照片。” “她是我姑姑的旧情人，上世纪在弗兰国的时候。”原霖耸肩，“我姑姑回国联姻后，这位据说一直都在弗兰国没有回来。” 任德：“好家伙，男女通吃啊这是——” “那还挺巧，我以前也在弗兰国。”傅影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惜没怎么关注弗兰国有哪些行业大亨。”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宋殊对原霖说，用筷子戳进虾滑里，“大致我了解了，谢谢你的分享，受益匪浅。” “不是……这不应该是八卦么？”原霖打个哈哈，“反正懂再多跟我们也没关系——” “是八卦，我们就听听。”宋殊说，“继续吃吧。” “豪门果然是豪门，就连八卦都这么有意思。”顾真严哈哈笑着，“原霖，还好你不在原家，不然就得被绑着送去谁家联姻去了。” 顾妮妮冷飕飕的目光让原霖不自觉缩了一下脖子：“这……这人家也看不上我这个私生女好吧，怎么着也得是个嫡女。” “在这演清宫戏呢？还嫡女。”顾真严摇头。 “哎呀，豪门跟清宫基本上也没区别啦，都是勾心斗角。”原霖吐槽道。 “哈哈哈……” 傅影给宋殊夹着肉，看到她面无表情地咀嚼，想伸出手帮她捋一下垂在脸颊边上的发丝。 但她动作停住，莫名蹦出一句：“来了。” “呜——————” 楼顶上空拉响了警报长音，宋殊的大脑里迅速多出了数条信息，她扔掉筷子。 “丧尸潮来了，出去迎战！” - 薛长安扣动扳机发射激光炮，朝着东外墙涌过来的一片黑压压人头扫射，只见大片白丧中混合着绿瞳、蓝瞳的怪丧，其中一个蓝丧直勾勾盯着在高墙上迅速移动方位的人。 外墙开始释放大片黑液铺在前方，将最前面的一大片白丧吞噬，薛长安握着枪，瞄准了几个绿丧，爆了他们的脑袋，步伐灵敏地转移不同的垛口射击。 怪丧群中忽然出现了大量的白雾，阻隔了薛长安的视野，他只能盲目扫射，朝着过道往前跑。 迷雾中，狙击枪的激光炮打中了一大片，听着血肉骨骼粉碎的声音，薛长安继续扫射，直至——一道光束被反弹，往回炸中了黑墙。 反弹还是护盾？薛长安瞄准着那有防御屏障的区域，只看到几个人影从迷雾中走出。 薛长安双目瞬间传来了一阵刺痛，他迅速俯下身，揉动眼睛朝着别的方向小跑，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轰！剧烈的爆炸声在黑墙外响起，甚至让在高墙过道上的薛长安也震得趴在地上，他双手摸索着抓住自己的武器，传达给宋殊信息。 『我看不见了！需要支援！』 『不要动，余毅已去！』 薛长安睁着眼睛摸索着垛口边缘，听见了黑墙冒出尖刺捅穿怪丧肉体的噗嗤声，他把枪架在垛口上压低枪口往下扫射—— “走了！”他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抱住。 两人瞬移离开的下一秒，垛口便被一种紫色火焰吞噬! 第187章 暗黑色囚笼 黎霜站在三号楼的天台塔楼边上，紫色的护盾从内墙向外蔓延。 此次祸潮爆发仍然有祸鸦在空中盘旋，但却没有撞击着那紫色护盾。 它们发出尖锐与嘶哑的喊叫声，只是一味地绕着小区上空盘旋，灵巧的脑袋转动着，瞧着底下的战斗场面。 四面八方依然涌来了不少怪丧，东西南方向少些，只有北边怪丧从遥远的地方就开始密集地冲过来，甚至以异能者的视野，也无法看清怪丧潮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余毅带着薛长安回到二号楼的十四层长廊：“韩雅！” “我来。”个子娇小的黑发女生伸出手放在薛长安无神的眼睛上，心口绿光闪烁。 全息投影在二人的头顶上空，而那投影上已经有了无数个红点正在不同的方位快速移动。 宋殊盯着投影中快速移动的红点，发号施令。 『外墙作战人员撤退。』 『黎霜将护盾延伸。』 『傅影黑沼准备，最外墙停止攻击。』 『余毅带罗泽操控尸潮。』 “宋殊，我没有办法净化他的致盲状态！”韩雅说道，“那个怪丧的等级——” 宋殊走过去，复制她的异能，朝着薛长安的眼睛上覆过去。 罗泽抬头看着余毅，两人对视一眼，和之前的默契行动一样，余毅弯下腰抱住她，瞬移离开。 他们出现在北边外墙，黑墙已经停止攻击，而夏弗正从黑影中不断地斩杀怪丧，此刻也已经退回到外墙边缘。 “罗泽，快！”余毅蹲着身子护住罗泽的脑袋，在数个蓝色火球扔到垛口边上的瞬间转移走，罗泽心口紫光大盛，爬上黑墙的怪丧们动作一停，紧接着越发凶猛地往上爬行！ 就在罗泽使用异能操控白丧绿丧的那一刻，怪丧潮中的蓝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转过身，盯着来自于远处逐渐升高的黑色巨墙。 巨墙无声无息地升起，挡住了远处涌过来的怪丧，也围住了正攻击外墙的怪丧。 一些蓝丧麻木的脸上冒出怪异的表情起伏，他们迅速脱离尸潮，踩着同类逃进建筑楼，聚拢到了一块，使用异能逃离此地。 ——空中的紫色屏障爆发出剧烈的精神力威压，想要逃离的蓝丧被压制着异能，逃脱不得！ 刹那间，巨墙释放出大量黑液，而护盾下的低空，也被漆黑的物质覆盖，围墙之中有了遮蔽天空的顶，将怪丧潮身上的淡色月光全数挡住，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 黑液将囚笼灌满，世界再无光亮。 回退到内墙，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异能者们爆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呼。”把罗泽重新带回十四层长廊的余毅和罗泽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宋殊把昏昏欲睡的罗泽抱到怀里，看着已经缓过来劲，用力睁大眼睛的薛长安。 “没事了吧？” 薛长安的狙击枪消散掉，他慢慢站起来，不太好意思地挠头：“抱歉，我拖后腿了——不过，我们是已经打赢了吗？”他说着便跑到外面。 宋殊先把罗泽抱回客厅的小床上，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绿色灵晶，很快，罗泽的心口便冒出紫光，她体内的高级灵晶正自主吸收着力量。 “这次都没让多少人出动，”薄利从1413的阳台进来，从而抵达长廊，“我没想到傅影竟然可以这样做，想必会逼退剩下幸存的高级怪丧吧？” “不如乘胜追击，我们现在再去外墙把剩下的怪丧弄死。”余毅手里捏着一块绿色灵晶恢复了些力量，他直起身子。 “不，傅影告诉我，他们撤退了。”宋殊说。 薄利和余毅很惊奇地看着她，薄利道：“可你看上去表情很沉重啊。” “因为——剩下的怪丧撤退是在一瞬间。”宋殊沉声说。 “有高级怪丧，可以开传送门。” 她这句话说完后，在长廊里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宋殊瞬移到三号楼天台，黎霜还在那里坚持着释放保护外墙的护盾。 “小——宋殊？” 宋殊轻松攀上了塔楼楼顶，看着已经飞远至天际，已经无法捕杀的祸鸦，在四周扫了一圈。 她看见那近乎于封闭了外墙方圆外一公里空间的漆黑囚笼，隐隐看见了黑墙表面上的红光。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被围了起来，如此这般，定是会引起西边基地的注意。但这没关系，如果可以，她总有一天会把那个基地也并掉。 “你这是降维打击。”宋殊对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但默不作声的傅影说道，“『吞灵』必不会想到，你竟然已经升了等级。这个时候，除了从一开始就能觉醒成红异的天才，恐怕没人会像你一样，末世还不到一年就进化成红异。” “我本来想就这样把北边的怪丧全部吞掉的。”傅影说，“怎么只让我吞掉外墙附近的？” “我有别的想法。”宋殊说。 远处吞噬怪丧的巨型黑色囚笼已经渐渐消解，异能者们站在高墙上，看见那消解后的地面异常的空旷，而远处已再无怪丧潮的存在。 傅影：“你不是不希望余毅带罗泽出去行动吗？怎么今晚又要求——” “因为我觉得，其实这个组合不错。”宋殊淡淡道，“再说了，遇到丧尸潮，近战系的容易被围攻，辅助系部分人只能对异能者有效，有些连自保也做不到，远攻系的——刚刚薛长安还被一个蓝丧给致盲了。” “所以，真遇到这种大规模的丧尸潮，你认为什么办法才是最有效最快捷的，罗泽还小，但她肩负的责任很重，必须让她在这个末世底下快速成长起来。” 宋殊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也需要——多练习一下指挥作战能力。” 『画面投影』+『不灭之忆』+『精神联络』+『热能感知』，多重异能同时使用，也没有消耗她多少精神力，紫异的力量竟然有这么强。 “所以……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傅影问道。 “怪丧是杀不完的，但群体战也不能让低级异能者上场。”宋殊说，“我理解了你当时不让我战斗的心情，确实——我担心他们会在祸潮里丢掉小命。” 傅影眼眸一动，还没说什么，宋殊就已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抓一些怪丧，建立角斗场，怎么样？” 第188章 初见与怀念 当众人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火锅仍然在煮着。 傅影与外墙建立感应联系，自己一人扛下今夜的巡逻任务，让那些异能者们回去休息。 祸潮第二波来得猝不及防，但走得也更快，也让人意想不到。 但傅影心里已经有了数，她知道『吞灵』没有传送门这种异能，今夜的祸潮虽说是突如其来，但也符合怪丧们会进行的突袭行动。 『吞灵』没能成功，现在定是极为谨慎，短期内不会再来。 如此一来，那便是其他领域的高级怪丧开始打算盘了。 傅影正思忖着，宋殊夹了些已经被煮得软糯的土豆片放到她碗里：“快吃吧，你现在肯定很累，吃的东西都消化完了吧？” 傅影低下头安静地吃东西。 一顿火锅结束之后，宋殊使用念力让碗自动收拢、清洗。 任德很羡慕地看着宋殊：“复神，你可以用念力帮我洗衣服吗？” “不可以。”宋殊说。 “……好吧。”任德自讨没趣，在傅影漠然的注视下拉着任法找顾真严王胜打牌去了。 - 时间已至深夜。 傅影扯着兜帽，用异能依附在卧室窗外，静静感应着基地外围的巨墙。 深夜的气温降得很厉害，傅影在维持体温的同时，也任由那些寒风将自己的脸吹得冰凉。 笃笃笃。 窗户内部传来敲击声。 傅影扭过头，看见宋殊用手捧着脸颊，抬着头凝视她。 随即，宋殊把窗户拉开，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 “想什么呢，蜘蛛侠姐？” 一句话，将傅影的思绪扯了回来。 什么都变了……是这样，但，人还是眼前的人。 “你保持这个姿势是在怀念我们的初见吗？”宋殊调侃道。 傅影：“……不，我只是喜欢这样子。” 她顿了顿，又道：“为什么喊我蜘蛛侠？” “蜘蛛侠和你一样喜欢背靠着墙面，再说了，你第一次用黑雾飞行的时候和蜘蛛侠有什么区别？”宋殊理所当然道，“你是在怀念过去吧？是吧？” 她连声追问，傅影静静盯着她，没有言语。 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埋着宋殊看不懂的沉暗。 又是这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不懂傅影在想什么，如今眼里还是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我现在要读你的心，我会看到什么画面，听见什么声音？”宋殊靠着窗台问傅影，唇边有着似有若无的一抹笑。 “也许，是我拥有你的那一刻。”傅影轻声说。 “讲话就好好讲，别动不动开车。”宋殊嘀咕。 “小殊，你很在意这个，对吧？”傅影想了想，又说，“我也……很在意。” “如果你是指第一次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应该还好吧，我本身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事情。”宋殊摸摸下巴。 “当然，如果你说你在和我谈恋爱之前，已经和别的女生……嗯，做过，但不告诉我，我才会生气。” “等等，你怎么问这个？”她眯起眼睛盯着傅影，“你不会……” “我也是第一次。”傅影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不要多想，我只爱你。” “嗯。”宋殊盯着傅影纤细苍白的手指，不自觉滚了滚喉，不太自然地挪开眼。 傅影只是用缱绻的目光深深描绘着她面容上的每一处。 “你……真的成长了很多。”傅影说，“小殊，你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领袖，在末世，你会活得很久。” “你也能活很久啊，”宋殊啧道，“大晚上搞这么煽情，你要干嘛，当小学老师啊？” “神奇的比喻，你好可爱。”傅影说，“我只是……忍不住去想你的以后。” “我的以后？那可能就是，建立一个更大的基地，保护更多的活人，看着罗泽长大，和你共度一生。” “……” 傅影垂下眸，掩盖了眼底的异色。 “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到来，可能会害死你。”她轻声说，“本来……也许你不该被『吞灵』咬伤的，也许你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也许不会被其他高级怪丧盯上……” 在改变未来的时候，我会不会改变了你的命呢？ “你怎么这么想啊？” 宋殊觉得她莫名其妙的伤感，哭笑不得。 “如果没有你，我还不一定活到这时候呢，当初如果你不救我，那我们见面的那一天，我就会变成那只爬山虎绿丧的口中餐了。” “你这两个月以来一直在保护我，照顾我，疼惜我，我又不是木头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有那么多，我——” “如果我说，没有我的话，也会有人保护你呢？”傅影低声打断她的话。 “……你是说当时在楼上的顾真严他们？”宋殊若有所思，“感觉不太可能会，要是真要有人救我，也许会是当时在八层的余毅吧。” ——余毅。 傅影微微睁大了双眼。 她偏过头，将脸上泄露出来的明悟与醋意藏在兜帽下，唇边默念着余毅的名字。 是了，她怎么会想不通这点呢？ 在前世，敢救宋殊的人，除了那时就开始偷窥她，喜欢她的余毅，还会有谁？ 一开始就可以取得宋殊信任，和她度过危机，在祸潮下艰难求生的人，除了余毅，还会有谁？ 和宋殊有感情的人，应该就是余毅……而不是她傅影。 但余毅背叛了宋殊。 ——背叛者。 “余毅……”傅影喃喃出声，眉眼变得阴狠。 宋殊一无所觉，只是漫不经心道：“不过，毕竟最后救我的人是你又不是他，傅影，你就不要吃醋啦。” “吃醋……我怎么会吃醋？你只能是我的。”傅影压抑着语气里的冷意，让自己声线平稳而镇定，“小殊，如果有来世，你也只能是我的。” “我不要什么来世，来世会是我吗？”宋殊嗤道。 “我只要这辈子就够了，前世来生这种东西，也就仙侠剧或者漫画里面看个乐子，正常人谁会把前世今生看作是同一个人啊？” 第189章 精神洁癖 寒风拂过兜帽边缘的发丝，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出傅影的喉咙，她张了张嘴：“小殊——” “拥有不同记忆的人，可不会是同一个人。”宋殊理所当然道，“就算是那种修仙的，搞什么神魂分裂，为了修行把自己人格分开什么的，都会出现自我认知的问题呢。” “除非能自我调节好，不然怎么可能把分裂后的人格或魂魄融为一体呢？这种本来就是很难说清的东西，我们只是普通人嘛，想什么前世今生。” 宋殊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见傅影迟迟不回应，便问她：“傅影，你不会信什么前世今生吧？” 还没等傅影说话，宋殊就道：“你看，如果一个灵魂转世后变成另一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记忆，那这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失去了记忆和经历，那还能是同一个人吗？那就不是啦。” “拥有记忆的我才是我，任何人都不会是我，现在的我才是我。” 宋殊越说越起劲，但傅影却忽然出声：“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爱着你的。” 宋殊：“什么？” “不管你有没有记忆，不管你有过什么经历，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还爱不爱我——我都会爱着你的。”傅影拉着兜帽，盖住自己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我只爱你，小殊。” 宋殊拍了拍她的小腿，摇头道：“那如果我一辈子想不起来呢？如果我的性格发生变化了，爱上了其他人呢？你这完全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我觉得安潭的异能挺好用的，『不灭之忆』这个异能可以让我记住和你在一起的时刻，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过去。” “这么说吧，傅影，我有点精神洁癖。”她口吻平淡地说道，“我们之间的爱不可以被任何人搅乱。” “——包括我们自己。” 宋殊站直了身子，卧室里被吹进了寒风，温度急速下降。 “进来吧，你不用在外面巡逻，不是可以直接感应黑墙吗？” 她等了一会儿，只听到傅影从兜帽里传出的声音。 “你先睡，我在外面再巡逻一会儿。” 宋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趴在了窗台上。 “我和你一起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上。”她盯着不远处的办公大厦，想了想，对傅影道，“你那天晚上表现挺好的。” “数了一下，好像到了十二次，不疼，挺舒服的。” “……” “这么说吧，我一直对性……事有恐惧感，因为我小时候亲眼目睹宋荣光压迫我母亲，当时夏弗不在家，只有我偷偷蹲在门口，透过门缝看。” 傅影此时才偏过头。 她看见宋殊眼中有一种颇为沉静的悲哀。 “我听见我母亲的惨叫，我父亲不堪入耳的辱骂，各种至今想起来都很……恶心的声音。小时候害怕，长大后才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 “我初中被欺负的时候，她们有威胁我，说要把什么东西捅进我的身体里，黎霜帮我解过一次围，虽然用的借口是年纪太小不好玩。” “上高中的时候，听到班里的男生说什么，周末和自己的前女友去开房，后来分手了前女友自杀求复合，被吓得答应了，后来前女友抑郁休学，两个人分手，那男的还松了口气。” “大学……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舒服自在，过得特别好，特别满意。只是有时候比较孤独，想着如果有一个人瞎了眼看上我，只爱我就好了。” “有时候我还想，如果有人爱我，还能让我拥有珍贵的友情就好了，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她露出一个让傅影呼吸困难的笑容。 “傅影，我真的很爱你，也许我有时候会让你觉得我不太在意你，但——” “我知道，我不会对薄利她们动手的。”傅影说，“只要……不背叛你。” “薄利？”宋殊懵了一秒，“噢噢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我要成为领袖，那我得在意一下别人，但不会因为那样就忽视你的。” “……” 傅影轻轻呼吸着，感受到了内心深处那股一直存在着的纠结，在此刻流出了漆黑的液体，变成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我只爱过你，小殊。”她突然脱口道，“只爱……来到康乐小区后，遇见的你。” “为什么要说爱过？你不是正在爱吗？”宋殊撇嘴，“我知道啦。”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睁不开了，只好转身扑向柔软的床铺，拱到被窝里睡觉。 “晚安……” “……” 寒风凛冽，傅影轻轻把窗户关上，聆听着内心里混乱的声音。 恐惧如同无尽的藤蔓向上攀升，长出了尖锐的刺，流淌着漆黑的毒液，一点一点滴在她那颗血红色的心脏上。 傅影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她直勾勾盯着夜空中明亮的月，忍不住用力抓紧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料，捏出了无数褶皱。 “我……” “只爱你。” 她轻语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但已然沉睡的宋殊，自然听不见她在窗外可怜的告白。 - 次日清晨，宋殊是被身上如蚂蚁啃食般的酥麻感弄得惊醒的。 她一睁开眼，唇边便忍不住发出颤抖的呼唤：“傅影……” 温热的被窝里，傅影正俯身亲吻她，堵住她口中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傅影漆黑的眼睛里尽是柔情，但也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欲色，给宋殊看傻了。 “不是……不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揉揉眼睛，就有些结巴地抓住傅影的手腕，“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到点了，该起床了。”傅影低声说着。 敏感的神经被刺激，宋殊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阵酸水在翻涌，她用力摇头，傅影却不容分说地低下头亲吻她。 宋殊剧烈挣扎着，终于从傅影的手中逃离，她舔了舔嘴唇，下意识道：“不，不卫生……我去洗澡……” 傅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好，那我们一起洗。” 宋殊抓着散乱的睡袍，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仓皇逃离卧室。 第190章 作恶多端的傅影 热水瓶里还有一点热水，宋殊直接复制出满满一缸热水，整个人躺了进去。 哎，舒服。 但傅影打扰了她的舒适时刻。 “不是说好一起洗吗？”傅影坐在浴缸里拥住她，浴缸里的热水被挤得溢了出来。 “……你大早上发什么疯，宝宝？”宋殊无奈地说。 傅影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因为……我想到了新的方法，让你开心。” 宋殊：“什么……呃？？！” 就在傅影说话的时候，浴缸里忽然涌现出漆黑的液体。 在宋殊愕然的目光中，那黑液与清水并不相溶，具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在清水中灵巧地涌动。 宋殊看见那黑色的液体逐渐凝聚成了实体，黑色物质组成的表面光滑无比，但有的却有些崎岖。 她的小腿被热水中突兀出现的，冰凉的漆黑物质缠住，傅影在她耳后轻声细语道：“小殊，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 宋殊有些惊慌地回应：“什么？？” “我想和你尝试一切，因为我爱你。”傅影说，“你知道的。” “……” “我……不是……” “不是……傅影？这样不好吧？这是你的异能，不可以……” “……” 宋殊一味地喃喃着，欲哭无泪，她用湿润的双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我还没睡醒，我要回去睡觉，我洗完澡要回去睡觉，你别闹了。” 傅影拧眉捉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将自己的鼻尖贴在她的肩膀上。 “小殊，听话一点。”她说。 宋殊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试探道：“晚上吧？我待会还要去找薄利——呃——” 她感觉到自己在被漆黑的触手一点一点绞紧，阴森的气息传遍全身。 宋殊试图反抗，但红异和紫异之间的实力差距大到她无法挣扎。 宋殊眨着眼睛，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你非要这样？” 身体上的压迫感顿时消失，小心翼翼地在热水中游动。 傅影拥着她，低眸望着水面道：“想试试。” “对你又没有好处。”宋殊缓和语气，“你又感受不到什么，我不太喜欢这样。” “小殊，不是有『共感』这个异能吗？”傅影慢慢地说，听得宋殊心惊肉跳，“小殊有感觉就好了。这样，我也会有，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 宋殊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傅影的声音从她脑海里响起。 『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 『做下去。』 『很久。』 “还有，小殊。”傅影又开口说话，“我，总是很不安，害怕你抛弃我，我怕你在意别人，在意其他人，就会慢慢地不要我了。” “我想拥有你，就这样一直拥有下去。”她小心道，“可以吗？小殊，可以吗？” “可以吗？” 宋殊：“不……” 黑色物质瞬间绞住了她的脚腕，小腿，腰腹，缠住了她的脖子，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凶猛冰凉的黑色物质围绕在周身，宋呼出口气，释放精神力去破开黑色物质，但没有用。 宋殊无奈地偏过头，用眼神示意傅影让她说话。 傅影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目光中颇为欣赏和怜惜。 宋殊非常无奈，跟她抱怨道： “你……你……你昨天晚上还在矫情煽情，今天早上……咳咳……你怎么能这样？” “你……”她别扭地避开傅影凑过来的脸，“人是不能在热水里一直泡着的，赶紧结束……” 傅影想了想，问她：“你要多久？” 宋殊愣了：“什么多久？” “十次，要多久？”傅影说。 “十……？！”宋殊磨了磨牙齿，“你想得美，大白天你做梦！” “那就五次。” “不行。” “三次。” “不……不行……！” 傅影在宋殊耳边叹着气。 “行吧，那就一次。”她说，“但，一个小时。” “……” 宋殊抓住傅影的手腕，忍不住道：“怎么可能呢？你想折腾死我？” “小殊，你在拖延时间。”傅影温和道，眼里却透露着些许恶趣味，“这样的话，你去见薄利的时间就要往后延了。” …… 寂静的客厅，与满是混乱的浴室。 宋殊一次次想要逃脱，又在束缚之中，被傅影拽了回去。 在听着宋殊被刻意压制的破碎尖叫声中，傅影感觉到身体浸润着的温水重新升高了温度。 即使这样，宋殊也不忘重新复制成清澈的热水，以免两个人受凉。 真是……好可爱。 虽然小殊最后，也没有在她的哄骗下选择使用『共感』。 傅影主动帮目光茫然迷乱的宋殊清洗，随后裹上一层浴巾把她抱回床上。 傅影自己换好衣服，坐在床边餍足地呼出口气。 她拿着吹风机，帮宋殊吹着湿润的头发，还不忘体贴地询问。 “还好吗？” “想睡觉吗？” “待会还去见薄利，或者是其他人吗？” 宋殊的骨头像软了一样，盘腿坐在床上，朝着傅影怀里倒去。 她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回应：“嗯……待会去见薄利，都怪你，我得等等再去了……” 傅影帮她拨弄着被吹得干燥的头发丝，把吹风机放回床头柜上，又帮她拿好干净的衣物。 宋殊在她毫不遮掩的目光中换好衣服，软绵绵地抱怨：“你果然是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什么都要尝试……” 傅影：“没有，我只是自己突然有了想法。” “作恶多端。”宋殊评价道。 傅影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柔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 宋殊低声咕哝着什么，傅影听不清，便探头过去听。 哪想宋殊直接捏住她的下巴。 “满意了么？”宋殊挑眉，“舒服吗？喜欢吗？” 傅影实话实说：“满意，舒服，喜欢。” 宋殊深深看着她，最后叹息一声。 “我也就允许你这样对我。”她说着，穿好衣服起身离开。 第191章 年轻的战斗力 接下来几天，平安无事。 时间，已至除夕夜。 从经过精神联络后得到的反馈结果来看，宋殊发现很多人都是想过个年的。 尽管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沦为了生与死相互较量的深渊，人们仍然试图从这阴沉沉的现实中找到一丝过往的温馨氛围。 因此，大家都忙碌了起来，各楼各栋都乐此不疲地贴上了春联。 任德和任法还打算去找鞭炮，被傅影皱着眉拦住了。 “你们难道是想告诉其他怪丧——‘我很幸福我在过年你们快来和我们一起哈哈哈’这种信息吗？” 任德任法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影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完这些话然后轻飘飘地走了，两个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傻样表情。 任德：“老哥，她刚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嘛？” 任法：“兄弟，她是在做比喻。” 任德：“好神奇的比喻……” 傅影来到小区地面，看见宋殊正在和薄利去墓园，她跟了过去，看到宋殊在每个墓碑前都变出了祭品。 她变成一个小黑点，慢慢挪了过去。 “我和你说的，你考虑怎么样？”宋殊道。 “你说怪丧角斗场吗？我觉得有些冒险。”薄利说，“虽然有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但如果你真要把怪丧放在外墙里面养着，总有一天会出事的，模拟战场也很容易变成真正的战场。” “当然不是养着他们，我可不会喂给他们灵晶和血肉吃。”宋殊淡声道，“在角斗场不开放的时候，我肯定要把这些怪丧关起来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意识的白丧和意识比较低的绿丧，你想抓一些给他们练级那就算了。”薄利压低声音，“可你甚至想试着抓蓝丧……？是不是有点太高估我们基地的力量了？” “更重要的是，蓝丧基本上保留着生前的意识和智商，会用异能会说话还会率领低级怪丧行动，你抓他们——” “这个嘛，自然是要一步一步来。”宋殊沉声说，“我不会再让基地死人，但祸潮来临，低级的异能者根本就不可以参与战斗，稍有不慎就是个死。” “遇到大规模的尸潮，必须由高级异能者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最多的怪丧，但这样一来低级异能者也得不到什么战斗经验，等这个冬天结束后基地面对的危机会轻一些，但也不能放松。” “……”薄利沉默几秒，笑了一下，“我感觉，你自从变成紫异后，思维方式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有吗？”宋殊脱口而出，她自己也怔了一下，附和着笑道，“大概是有吧——变强之后想的东西确实会和之前很不一样。” “我还是白异的时候也想着保护基地，但更多的时候我要考虑自己如何自保，怎么不给傅影拖后腿——现在，我很理解傅影当时的想法，我自己也更有底气能说出我要保护基地这句话。” 薄利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跟傅影情况还好吧，感情如何？” “我和傅影？”宋殊扬眉，“我和傅影很好啊。” 薄利和她往回走，离开墓园。 “那就好，你们也就认识两个多月，就一见如故，情有独钟了。”薄利说，“说明你们有缘分。” “是挺有缘分的。”宋殊说，“我很庆幸遇到了她……虽然我从前没想过我会和比我小的妹妹在一起。” “啊哈？傅影比你小？”薄利讶异道，“我以为她怎么着也有二十四五了。” “哪有，她才……”宋殊顿了顿，颇为敏锐地回过头，在空中扫视。 薄利：“怎么了？” 宋殊微眯着眼，回过头继续和她聊：“没什么，傅影还没到二十呢……小年轻就是好，战斗力强。” 薄利：“你说的战斗力是指什么？” 宋殊：“字面意义。” 薄利：“那非字面意义呢？” 宋殊：“……我们说这些好吗？” 薄利不在意道：“没事，你说呗，我又不告诉别人。我现在可是被阿言的厚脸皮完全给带跑了。” 宋殊：“哈哈哈……” 居民楼的大门外两侧也被贴上了春联，路灯柱子被挂上了小鱼串和辣椒串，楼栋大门入口铺上了红地毯。 夏弗坐在房车车顶上抽烟，看着黎霜和南丹在树上挂小灯笼。 宋殊和薄利走过来，夏弗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朝两人微抬着下巴示意。 “这几年自己过年舒服吗？”她这句话对宋殊说的。 宋殊看了一眼那边挂灯笼的两人，淡淡道：“自己过，没有人烦，自然舒服。” 夏弗从房车上跳下，漆黑的长靴稳稳踏在地面上，朝宋殊走过来。 “这一点，我倒是和你很有同感。”夏弗轻描淡写地说，“反正外国佬也不过我们国家的节日。” “我昨晚思考了一下你说的角斗场提议，想法不错，我还以为这事是你那个小女朋友吹的枕边风呢，结果是你自己想的，有进步啊小妹。” 宋殊无视她所谓的“夸赞”，插着兜转身离开，看到王金、陈儒和郭子几个人正从六号楼那里走过来，怀里还抱着好几条新年挂布。 “走吧，先去我那里坐坐。”薄利说，“这两天为了过年，你还给各楼栋发了好多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也是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宋殊说，“不过我接受你的感谢。” 她们望着彼此，默契地笑了笑。 “薄利——”五号楼高层阳台传来呼喊，宋殊抬头，看见阿言靠在阳台上，原本就凌乱发型被风一吹显得更加不羁。 宋殊抓住薄利胳膊带她瞬移回去。 “这样吧，你们先准备饭菜好了。”她说，“我还有点事，先去一下别的楼栋。” 薄利道：“那好吧，你先去。” 宋殊在她们面前瞬移离开，但出现在了三号楼的空地前，夏弗正用树下的倒影绞碎一只已经挂在树枝上的灯笼，惹来南丹的瞪视。 “大姐，你再捣乱就自己挂。” 黎霜低头拨弄灯笼的流苏，夏弗不以为意：“不就个破灯笼吗，你们还真要正儿八经地过年啊？” 南丹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瞅着她：“不然呢？” 夏弗自讨没趣，插着兜从黎霜手里抢过灯笼，把流苏缠在手指上。 黎霜的目光却越过她，盯着站在花坛边上的宋殊。 夏弗回头瞥一眼：“小妹。” 宋殊扭过头，继续往南边走去，发丝被微风吹拂—— 她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附在发丝上那软黏的黑液小点。 “偷听好玩吗？” 第192章 除夕夜(一) 软黏的黑液小点在宋殊手里攀爬，最后跳到了衣领上，顺着空隙钻进去。 宋殊脑中瞬间多出了一些不可明说的旖旎场面，她使用念力去抓住那个乱钻的小点，唇边声音很轻，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再捣乱，晚上就睡罗泽那张小床，别回卧室了。” “……” 黑液小点瞬间冲出来，被宋殊迅速捻住，它在宋殊指腹上打了个滚，然后飞到空中—— 宋殊眼前的光线被高个子的傅影挡住，她抱起胳膊，面色不善：“偷听有理了？” “没有。”傅影从容淡定道，“我只是在想，你会和薄利聊些什么。” “那我跟她聊了什么，你不是已经全听见了么？”宋殊的声线很软，也缀满了笑意，“我可没说你坏话。” “嗯，是没说坏话。”傅影听得心里一痒，勾住她的肩膀往前走。 这几天都没再下雪下雨，八号楼的符子皇开始让光秃秃的树干重新长出了嫩绿新芽。 他的蓝色精神力同时也是植物生长所需的生命力，在这个冬季里的除夕夜，康乐小区得到了明媚的春景，也为这大半年来的冷沉世界增添了名为希望的色彩。 宋殊看着没有一点云彩的晴蓝天空，以及照下来的暖阳，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祸潮会持续很久很久，原来不是这样吗？” 傅影：“也许祸潮就是不定期不定时的，但在冬季，肯定要发生得多一些。在冬季，人们的情绪往往会变得消沉这也影响他们生存的信念。” 树上的绿叶随风簌簌而动，闪烁着点点碎光，宋殊抬头看着，唇边漾起格外温柔的笑意。 傅影只是瞧着，灵魂便要溺死于那抹笑里。 她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宋殊的脸颊，低声说：“我们会在末世活得很好的。” - 孔连和面包了饺子，本来还在发愁做不了多少，然后宋殊大手一挥，让全基地的人都吃上了饺子。 但是—— “小宋啊，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等这锅饺子熟了之后再复制的，你看现在都是生的大家还要去煮……” 宋殊：“……抱歉，忘记了。要不让他们把生饺子放冰箱冷冻吧，我再重新搞。” 她们在空地上放了桌子和椅子，火光和路灯的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而对于年夜饭这回事，孔连和曹剑当上了大厨，再由一份复制成多份放在不同的圆桌上。 一张桌子上没有按楼栋分类坐，毕竟有的楼人很少也坐不完。 还存活着的普通居民在薄利的帮助下，用精神力护住了他们的体温，隔绝寒冷。 相同的法子也使用在了饭菜上面，经过尝试后，众人发现精神力也可以帮助食物维持温度和口感。 罗泽和孔思思蹲在空地上点燃烟花棒，余毅拿着通不了网但能通电的手机给她们拍照，录像记录眼前的画面。 凯恩捡起一块石头递给五号楼的穆文轩，穆文轩用手指轻轻一点，那块石头便变成了金光闪闪的物体，凯恩用异能吸收揉捏，把那块金子做成了两个金兔子，塞到红包里送给居住在五号楼的两个小孩。 孔思思眼尖地看到，抓着正在燃放的烟花就冲向凯恩：“我也要！！！” “喂你们把烟花灭了再冲过来啊——！” 王胜坐在薛长安边上，问他：“你可以把你的枪借给我玩玩嘛？” 薛长安一脸刚毅：“不可以，枪是男人的魂。” 王胜：“但你让宋殊复制走了呀。” 薛长安：“她有她的，我有我的。” 王胜：“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可以把你的枪借给我玩玩嘛？” “……” 染着红头发的马泽洋身边坐着任德任法两兄弟，任德问一旁留着丸子头的女孩：“苏璇，你可以眩晕别人，韩雅可以净化别人的异常状态，那你俩岂不是很适合唱红脸白脸？” 留着丸子头的苏璇打量他几眼，高冷道：“我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韩雅在旁边附和：“就是。” 任德指了一下任法：“你试一试他，我想看看。” 苏璇：“……” 咚——任德晕晕乎乎一头攮在桌上，韩雅伸出一只手拍他的后脑勺。 任德立刻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憋笑的苏璇和已经抑制不住狂笑的韩雅，嘀咕道：“你们女生真的是——” “你自找的略略略……” 原霖和顾妮妮坐在了一张全是女生的桌子上，叽叽喳喳异常的吵闹。 “谁是八号楼的李新姚？”原霖转着脑袋问，“我还没见过『幸运』这种异能是怎么发挥的呢！” 一个染着绿粉头发的酷女生在桌上扔出五个骰子，每个正面朝上都是六点，她看着瞪大眼睛的原霖，耸肩：“你找我吗？” 坐她旁边的娃娃脸女生眨巴着眼睛：“新姚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和七号楼那个薄广有的一拼，他的异能是『无限闪避』，新姚遇到危险也可以凭借着异能躲过致命袭击。” 原霖盯着她：“你是……” “辛晓，”娃娃脸女生笑眯眯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异能和薄利一样，都是念力。” 李新姚把骰子拢到手里，不假思索道：“绿异而已。” 辛晓：“你不也一样，还说我……” “话说在楼顶上发响警报声的那个人是六号楼的明夏吧？”顾伊拥着身边一个目光郁然的女孩，轻轻挠着她的下巴，询问李新姚，“太搞笑了，怎么能什么声音都发出来啊。” “『拟声』异能，明夏之前是个广播剧配音演员。”李新姚指了指另外一张长桌上举着一罐啤酒高声谈笑，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而且警报声真的模仿得挺像的，用意念和精神力发出来，又不伤嗓子。” “呦，顾伊。”顾伊的脖子被薄利从后面一把揽住，“聊什么呢给我听听？”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顾伊面色淡然道。 “请你放手。”被顾伊揽着的女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薄利。 “凌寒你……”薄利松手，啧了一声：“真是的，搞得谁没有对象一样？” “……” 李新姚：“您赶紧坐下吧——带着您的家属，谢谢，刚好还剩下两个位置。” 薄利笑眯眯地坐在了顾妮妮边上，伸出手招呼阿言：“快来快来。” 第193章 除夕夜(二) “——小殊殊在哪里呀？” 五号楼的程悦伸出了脖子，像蛇一样扭动着扫视四周，一旁的曹灵将她那如橡皮筋般无限拉长的脖子拽了回来。 “不要在这里发疯，女人，人家名花有主。”曹灵说，“你之前缠着人家不是还被傅影打了吗？” “呃……”程悦悻悻道，“那时她们又没谈恋爱。” 坐在她们桌子对面的夏弗手里捏着酒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孔连冲一旁玩烟花的小孩喊道：“吃饭！” 罗泽和孔思思把熄灭的烟花棒扔到了地上，高高兴兴地跑到桌子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都吃着了？”宋殊忽然出现在罗泽身后，手里端了个白酒杯，“来——” 七八张桌子上享用年夜饭的人们也纷纷举起了酒杯、饮料罐。 火光映照着每一张面孔，温暖温馨的气息弥漫在整片空地上。 宋殊忽然觉得嘴巴有点干，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定了定心，举起酒杯：“诸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众人齐声道。 夏弗在众人举起的许多只手中，微微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唇边的低语被淹没在人们高亢的祝福声中。 ……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些人的情绪异常的高涨，笑声此起彼伏，酒杯不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劝酒的吆喝声，筷子敲着碗，甚至有人吃太饱发出打饱嗝的声音。 当然，也有喝醉酒后开始吐真言和说胡话的人。 原霖显然就是已经喝醉说胡话的那个人。 “他xxx的x种，自己有原配还在外面招惹女人，让我妈莫名其妙变成了小三，人生的分水岭他x的就是羊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爹也不疼娘也不爱，从小还要被逼着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霖高高抬着手，酒杯里的酒液全部喂给了大地，顾妮妮伸出手把她的杯子夺下来：“别喝了，再喝人都变智障了，到时候我可不要你。” “你不要我？！”原霖哭诉，“你不要我？你怎么能不要我？我为了你肚子差点被傅影打坏了，我可是为了你——呜呜呜我的胃我的肺我的心肝小宝贝——” “一口咬死你——呜呜——” 她趴在顾妮妮身上，开始胡乱地啃来啃去。 薄利已经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中，笑得身体颤抖，停都停不了。 顾妮妮嫌弃又无奈地伸手盖住她的脸：“别发疯了，喝点水。” “我要喝你的水——”原霖嘀咕，顾妮妮面上闪过无措和羞恼，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的耳朵，把人给拧得清醒了大半。 “我这么惨了你还掐我。”原霖委屈道，“我怎么这么惨啊，我要去森荣市找我表姐嫂——” “森荣市？表姐嫂？”顾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表姐嫂谁啊？” “我表姐嫂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她一定有能力保护我！”原霖理直气壮地嚷嚷，“看在我表姐的份上她也得保护我！我和我表姐还有点像呢——” “果然是喝醉了，牛头不对马嘴。”顾伊耸肩，看看身旁的女孩，“阿寒，要不是我们现在无法回到奥德市，不然我就带你回去了。” “随便，反正活着就行。”凌寒靠在她怀里，秀丽的面孔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眉眼透出无法消散的冷郁，“我的『热能感知』，和你的『画面投影』，已经预示着我们无法两个人走出这座城市了。” “话是这么说……如果我能激发出第二异能保护你就好了。”顾伊叹道，“怎么偏偏无法觉醒攻击系的异能——” “第二异能，应该可以吧，只要你执念或者信念够深。”带着罗泽和孔思思路过的余毅插话道，“你是蓝异说明你天赋也挺高的，搏一搏估计可以哦。” 顾伊愣了愣：“哦……哦。” “你那表姐嫂谁啊原霖！”薄利笑着吼道，“还不快报上名来，讲不定我认识——” 原霖睁着微红的眼睛东倒西歪，被顾妮妮用力扶住：“辰禾集团知道吗？我表姐嫂可是集团总裁！” 阿言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薄利，只见后者倏然直起了身子：“啥？！你说啥？！！” “干——干什么？”原霖结巴道，“你跟……跟她有仇啊？” 薄利抓着气泡酒喝了两口，闻言翻了个白眼：“跟她没仇，跟厉家的脑残富n代有仇。老子为了爱情逃婚了呵呵呵呵呵呵——” 阿言在她这几声“呵呵呵呵”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厉家——呃，”原霖吓得脸色一白，“你跟厉家有联姻啊？可是——可是这有啥好联姻的，直系继承人都是女的——” “跟直系没关系，就是一个长得还行，但脑子不灵光的旁支男而已。”薄利满不在乎道，“你说那个总裁啊？厉斯辰是吧？我在婚礼上见过她，逃婚的时候她让她司机送的我。” “——呃！”原霖打了个嗝，受到了惊吓。 “厉斯辰，好耳熟的名字啊。”同一桌的辛晓捅了捅李新姚，“你有没有听过？” 李新姚耸肩：“听过啊，我在凤晖女高念的书，厉斯辰每年都来学校发表开学致辞。”她看向原霖，“不过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不是啊。”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关系圈。”辛晓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四舍五入也算认识那什么厉总裁了吧。” “但——我倒是不知道她是你表姐嫂，你表姐谁啊？”李新姚说。 “我表姐——算了还是不提了，她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在路上游荡的丧尸了吧。”原霖撇嘴。 薄利挠了挠脸：“有可能哦，毕竟活着都醒不过来，估计已经被怪丧转化了。” 原霖叹道：“真可怜。” 第194章 除夕夜(三) 顾伊带着凌寒先一步离席了，在路边上牵着手散步。 李新姚和辛晓是八号楼唯二的女生，除了她们还有薄利阿言，同一桌的剩下五个人和顾伊凌寒一样都是七号楼的，还在吃东西。 原霖还想嘟嘟囔囔着什么，顾妮妮抓起一个饺子塞她嘴里：“再不吃就凉了。” 原霖：“唔唔唔——” 李新姚看向一个身形特别单薄，仿佛一张纸片一样却在大口吞着八宝饭的马尾女生：“楚苒，你吃的太多的话，胃不会难受吗？” 楚苒咀嚼着黏糊糊的甜饭：“啊？不会啊，我吃得越多，吸收的能量就越多。” “所以说『能量吸收』到底能吸收什么东西啊？食物的热量也算吗？”辛晓吐槽道。 楚苒：“对啊，不仅能吸收热量，还能吸收别人攻击我时释放的精神力，要不你俩喂喂我？” “……不了，你吸收完后能怎么样呢？”辛晓说，“你还没展示给我们看过呢、” 楚苒吞下八宝饭，绿色的精神力在手中集中释放，变成包围住整个人的护盾，随后像一颗闪光弹一样打了出去，在空中爆炸。 “攻击和保护都可以。”楚苒说，“光能、热能、电能、水能都可以，但因为我只有绿级，所以吸收力度有限。” 她看着身旁戴着眼镜的齐耳短发女生：“我觉得白原智的『拆解』异能更厉害。” 白原智面色淡淡，手里玩着一个十阶魔方，手指灵活地转动，就在她们说话的空当，被打乱的十阶魔方已经在须臾间便完全还原了。 “与其说是『拆解』，不如说是『百分百拆解』吧。”薄利说，“感觉这个属于概念系异能，我之前用了个死结试探，但原智也成功解开了，很难想象是怎么解开的。” “不瞒你说，我其实也不明白。”白原智抬头扶了扶眼镜，“也许这就是异能的神奇之处。” 薄利倾过身子看着吸橙汁的马尾女生，她穿了一件黑色马甲，左耳打了耳钉，打量着正在吃饺子的原霖。 “不过，我还是对李多凛的『精神屏障』最感兴趣，我还试过要用念力去攻击人的大脑，混淆意识，但李多凛的能力完全可以抵抗哎。”薄利笑道。 被提及的李多凛偏头，锋冷的眉眼中透着不以为然：“因为我是蓝异，你也是蓝异，所以我们的实力相当，我可以抵挡，但如果是宋殊用念力想要侵占我的大脑，那我抵挡就会比较吃力了。” “姜有和霍千芸的异能才是最特殊的。”宋殊的声音忽然在李多凛身后响起，她笑着弯腰碰杯，“一个是『灵魂互换』，一个是『虚空穿梭』，但是对于战斗来说，好像不怎么有作用哦。” “谁说的。”薄利说，“如果我们面对敌人的时候，只需要换一下灵魂搞偷袭就能端掉对方老窝，换过来的敌军灵魂反正在姜有身体里，直接让曹灵把她的身体催眠就行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有霍千芸，『虚空穿梭』异能只能让她身处在一个当下的虚幻空间里，用来自保很不错，如果你的这个异能可以储存物件的话那就更好了。”宋殊对一个长相可爱，有点胖胖的女生说道，“你得加油，让异能得到进化。” 霍千芸点头，笑着的时候像个福娃娃：“好咧。” “原霖，别发酒疯了，我从那边都听到你控诉人生的声音了。”宋殊轻轻拍了一下原霖的脑袋，后者仰着头，大声叹气。 “宋殊啊……我命苦啊……” “我命也很苦。”宋殊冲她做个鬼脸，“但你现在好歹有女朋友，知足吧你。” “不过，我听到了厉斯辰这个名字。”她说，“听上去很耳熟，但我没什么印象，话说你表姐叫啥？” 原霖懵懵道：“啊……叫……封禾吧。” “……” 薄利看宋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开玩笑道：“喂，这名字也没有很稀奇吧？你怎么了？被震惊到了？” 『最后的王牌是……』 『只需要……』 『核心在这里……』 『复手，开……』 “神门。”极轻的呢喃从宋殊唇边吐出。 原霖：“呃？什么？” 宋殊无法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情绪究竟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她的思绪在耳边重现的声音里变得迟钝，变得僵滞，仿佛时间也是如此，停止了流逝。 似乎有什么阴森的凉气在胸腔里钻来钻去，宋殊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她缓缓将目光转到了原霖的脸上，低声说道：“没……没什么。” “名字挺好听的，希望你表姐还活着。”她说着，离开这张桌子，“你们慢慢吃，新年快乐——” 原霖张着嘴，等顾妮妮喂她饺子：“还要。” “吃空气吧你。”顾妮妮拽着她起身，“散步消食去，不然你第二天必胖。” “……不带这么诅咒人的。” 薄利拿了两串炸里脊肉吃，阿言看她：“你还没吃好吗？” “怎么了，年夜饭还不让人大吃特吃了。”薄利把腿跨在她腿上，毫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块嫩里脊肉，“吃饱了好睡觉。” 阿言面不改色：“嗯，那你多吃点，晚上我们好好睡。” 薄利：“真是……受够你的嘴巴了。” 宋殊走到夏弗、黎霜、南丹所在的那张桌子边上，五号楼的几个女生已经吃饱喝足，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夏弗和黎霜很沉默，而南丹已经溜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和六号楼的女生们搭讪去了。 除了她已经复制过『不灭之忆』异能的安潭，还有会模仿声音的明夏，六号楼还有三个女生，赵楠、王星海和陈卷舒，三个人的异能分别是『思维印记』、『生命共鸣』和『迷雾』。 宋殊借着这个机会又重新把人脸和名字、异能、等级统统对上，小区里的异能者男女数量基本上差不多，但她还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安排战斗总队和分队。 南丹一手搂着赵楠，一手揽着王星海的腰，估计是喝醉了，红着脸在那里很有兴致地说着自己之前所在基地的战斗，和如何逃出来的心惊肉跳的经历，几个女生听得津津有味。 宋殊看了一会儿，听见夏弗的邀请：“小妹，坐过来吧，聊聊。” 她回过头，看见夏弗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白酒，眼神依然清明。 ——坐就坐。 宋殊走到黎霜和夏弗中间，对黎霜没有好脸：“走开。” 黎霜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她。 宋殊哼了一声，把椅子踢开，复制出一把新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要聊什么？” 第195章 除夕夜(四) 夏弗给她倒酒。 “这都有人看着呢。”她的意思自然是其他楼栋的异能者都在附近，不要对黎霜那么不客气。 宋殊只是翘着腿，阖眸拿起酒杯饮酒，无视夏弗想要碰杯的动作。 夏弗笑了笑，没在意她的冷漠，而是道：“新年快乐，小妹。” “嗯，同乐。”宋殊说，“你要聊什么？” “聊聊家常，还能聊什么。”夏弗啧道。 宋殊眼尾泛着红意，耳边似有微弱的嗡鸣声作响，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好聊的……家常，你不觉得好笑吗？” 夏弗脚尖轻轻点着地面，平静道：“我从黎霜那里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殊的心脏似乎被冻结了，她垂着眼，没说什么，因为她清楚以夏弗的性格，是会抓着黎霜问个明白的。 但这不代表夏弗是心疼自己的妹妹。 “所以呢？”宋殊喝着酒，已经忘了自己有没有喝到二两，好像喝到了，但还好，不是很晕，估计酒量有进步。 “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从来不想着报复回去，如果我是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们统统杀掉，不留情面。”夏弗道。 “是么？”宋殊无所谓道，“那如果我说我现在要杀掉黎霜——”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夏弗说，“想杀就要直接杀，不能拖泥带水，不能犹豫。你多犹豫一秒，就会有人阻止你做这件事，就像现在这样。” 宋殊抚着前额，胸腔里涌动着莫名的酸水，她忽然觉得恶心，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嗯，你就护着她吧，等你哪天没办法护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宋殊说，“你看着吧，夏弗，你最好寸步不离她。” 桌上的菜肴动得差不多了，夏弗又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嘴里吃着，宋殊抬眼，目光搜寻着傅影的踪影。 “我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怎么厌恶你，可以说我在迁怒你，而且我觉得这份迁怒很合理。”夏弗语气平淡地说着，“我也不是一个好姐姐，不会对你有多么细心体贴，也不会迁就你包容你。” “你知道就好。”宋殊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用指尖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漆黑的眼眸隐隐有些涣散，闭上眼睛反而舒服一点，索性就闭着眼。 “小妹，有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命运非要让我和你从一个娘的肚子里出来，却又让我们互相仇视，彼此生恨。”夏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当然，这世界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解释我们诞生的缘由。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不过，我来找你的时候确实是抱着你已经死了的心理，并没有想过把你带回去，我自己也不会再回去，就这样一直流浪下去，随便去哪个城市。” 宋殊揉着太阳穴，声线里蕴着一股疲倦：“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弗沉吟不语，最后笑了一声，宋殊睁开眼，看见她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留在这里，看着你试图成为一个冷酷的末世领袖，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宋殊：“我没有说我要变得冷酷。” “怪丧角斗场，已经让我看见一点端倪了，小妹。”夏弗口吻仍然轻松，“你以为你不会变，但到了后面，你会变成那样的。而我的期望就是，你不要忘记初心就好。” “我倒是有点相信你可以在末世成为一个正常的领袖，不过，路途还很遥远，你要加油，我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 宋殊撇开视线，淡淡道：“你在这里立g呢？少说点诅咒自己的话。” 夏弗失笑，宋殊站起来，拿着酒杯走人。 …… 酒过三巡后，有人喝醉，有人坐在地上唱歌，有人大哭，想念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朋友和爱人，有人抱着手机发无法发出去的短信，打无法打出去的电话。 孔思思在这样的氛围感染下，也开始抽鼻子，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要妈妈……”她抹着眼泪，罗泽站在她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利和宋殊用念力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掉，扔到垃圾袋里，薄利说：“要是有一个异能，可以让世界上的垃圾都消失就好了，也不用污染环境了。” “对了，傅影那个黑液不是可以吞噬东西吗？”她问宋殊。 宋殊想了想，摇头：“应该只能吞噬怪丧尸体。” 薄利：“……怪丧尸体和垃圾有什么区别，再说了黑液还挑食吗？” 宋殊耸肩：“不知道哎，反正我从傅影那里复制过来的『绝恨』就不能拥有黑液吞噬这个能力，傅影对她的异能掌控程度是我们无法比拟的。” 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宋殊仍在张望四周。 她看见孔连把哭泣的孔思思抱起来，罗泽只是目送两人离开，没有跟过去。 除夕夜，本来该是个团聚的日子，宋殊心想，但当眼前的这些人聚集起来庆祝新年，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终会消散，开始面对赤裸裸的现实，残酷的未来。 见不到的人，再也无法重逢的爱，无法回顾的过往。 宋殊揉揉鼻子，有些乐观地想着，还好她在末世前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不然现在估计也会哭鼻子。 “罗泽，怎么不跟过去？”宋殊摸了摸罗泽的脑袋。 罗泽低头说：“我也……很想保尔叔叔。” 宋殊：“罗泽……” 罗泽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里很是湿润。 “其实……其实大姐姐不杀他，也是可以的。” 宋殊一怔。 “我……我可以一直控制他的，我可以控制他不伤害任何人，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让他去杀掉大姐姐和凯恩哥哥他们。”罗泽说着哭起来，“这样我还能见到保尔叔叔——” 宋殊对她用了读心，眼前浮现超市那一幕。 死去的绿丧，是罗泽记忆里年轻开朗的小叔叔。 她沉默了很久，蹲下身子帮罗泽擦眼泪。 第196章 除夕夜(五) “但是罗泽，你要知道，你不可能一直控制他的。”宋殊说，“你的保尔叔叔已经死去了，他没有自己的意识，这也意味着，他不再是你的叔叔。” “可是，可是他们说高等级的丧尸就可以有自己的意识了……” “你的叔叔并不能升等级，尤其是在被你控制的情况下。”傅影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本人也出现在了罗泽和宋殊面前。 “当时的情况，我不可能让你叔叔继续杀人的，明白吗？他是怪丧，是威胁，是没有意识的怪物，我——” 傅影还想继续说下去，她看了眼宋殊，缓和语气。 “除非是那种特殊的，可以在一两日就能快速升多级的异丧种，否则普通白丧和绿丧很难升级的，罗泽，你明白吗？你的叔叔也不会想让你被他伤害，他也不会希望变异的自己伤到别人。” 宋殊帮罗泽擦眼泪，柔声道：“听到大姐姐的意思了吗？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们当时必须要做出选择，罗泽，只要你记住他，他的爱就一直在你心里。” 罗泽吸着鼻子，在宋殊的哄声和安慰中缓和了情绪，宋殊送她回二号楼，但罗泽提出要去找孔思思，安慰她。 见两个小孩关系好，宋殊便依着她了。 夜晚的风大了点，但有高墙挡着，所以还好。 吃完饭、聊完天、发酒疯、散着步的人们逐渐回到了自己的楼栋，宋殊把那几张桌子全部挪回到了三号楼的一层户客厅里面，转身一看，傅影还在等她。 “想散散步吗？” 仍然亮着的路灯撒下细碎的柔光，将傅影整个人包裹起来，一些在光线下漂浮的灰尘在随风肆意窜动。 “小殊。”傅影唤她，音调柔软，眸光轻轻地漾动。 宋殊心口一热，情不自禁地走向她，傅影的外套拉链是开着的，这样可以容许宋殊直接抱住她温热的躯体。 宋殊将鼻尖埋在她的颈肩处，贪婪地吸了一口微甜的香气。 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 傅影的双臂将她用力揽紧，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 “……小殊。” 心脏酸涩地缩了缩，也许是被饭后那些异能者们感染了悲伤情绪，宋殊忽觉眼眶发热。 她小声喘了口气，抬起脸和傅影对视。 “我爱你。” 傅影目光灼热而执拗地盯着她。 “你要一直这样爱我。” “必须一直爱我，永远不离开我。” “你能做到吗？” ——我不会爱人，没有爱人的能力。 宋殊咬着嘴唇，内心里翻涌着异样的，冷沉的情绪。 ——但也许……有人可以引导我如何去爱。 她闭了闭眼，忍住身体那股想要逃离的冲动，坚定地说道：“能做到。” “我也能做到。”傅影喃喃着，低下头亲吻她。 宋殊松了身体莫名紧绷的力道，回应这个缠绵而深重的吻。 就这样，拥有爱。 爱下去吧。 - 『……』 『宋殊？』 『宋殊……』 『快来……我们的……在这里……』 『快……只剩下你……』 『我们只能这样……剩下的交于……』 『选中……吗？』 细细碎碎，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梦中来来回回地响着，沉于无尽的黑暗中，在平静的黑海面上躺着，没有触觉，没有知觉。 『相信我……』 『我的女儿……不能几十年……』 『你需要……抉择……』 『他想要……计划……』 『你来……最后的王牌……』 向禾的声音从杂乱的声音中脱颖而出，清晰地响着，但提供的信息仍然模糊不堪。 向禾的声音回荡着，逐渐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冷酷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选中……她……』 『选中她……』 语气越来越激烈。 『选中她。』 语气越来越偏执。 『选中她！』 语气越来越疯狂。 『选中她——！』 “——我选！！！” 宋殊意识混沌，但嘴巴在能说出话的那一瞬便狂乱喊叫着，回应那诡异声音的残忍逼迫！ “小殊，小殊？！” 傅影的声音被淹没在耳边的嗡鸣声下，宋殊坐起身子，身体连带着脑袋都在发抖，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咬着下唇。 傅影用力拽下她的双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抱。 “没事了，没事了……” 宋殊的脸颊用力地贴着傅影柔软的身体，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十指几乎掐入了傅影的后背。 “呼……呼……” 片刻后，卧室里急促的呼吸声才慢慢平复下来。 傅影缓缓抚摸宋殊的后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抚：“做噩梦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 宋殊闻着傅影身体散发出的甜香，耳边已经再无那丧心病狂的重复低语。 “傅影……噩梦……”宋殊的声音已经嘶哑了，止不住的颤意。 “梦见什么了？”傅影开了小台灯，看到宋殊瞪得很大的漆黑眸子和毫无血色的面孔，顿时心疼，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给她。 宋殊的手指还在抖，拧不开盖子。 傅影帮她拧开，小心地喂水，宋殊双手捧住杯子，大口大口喝着，喉间疯狂滚动。 喘了几口气后，她才镇定了一些，眉宇间尽是烦躁和不安。 “和你在一起前，我就……有在做噩梦了，但是并不像现在这样，甚至让我开始恐惧睡眠。” “好多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好烦，一直在念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我听不懂，还要逼着我听……” “向禾……我听见了向禾的声音……她到底是谁，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殊把杯子放回去，傅影紧盯着她，心里也有一些不安。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没法给你复述，好多都是，似是而非的话，一点重点也没有。” 傅影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我不认识向禾。” “我搞不懂，那到底是合作还是什么……”宋殊说，“还是在对付谁……那是未来……可是……” 她颇为烦闷地捶着被子，傅影揽着她。 后半夜，宋殊因为困意又睡了过去。 傅影睡不着，在黑暗中听着宋殊忽而急促忽而舒缓的呼吸声，睁着眼睛到天亮。 还好，宋殊没再因为噩梦惊醒。 早上起来后，傅影做了她爱吃的炒饭。 看着她好了很多的气色和情绪，只觉得心里面翻涌的黑色液体又在蠢蠢欲动，滴落在了血红色的心脏上。 ——快要覆满了。 第197章 不喜欢被逼迫 浴缸里的热水缓缓浮起了雾，将整个浴室的可见度变得异常的低。 宋殊躺在浴缸里，皮肤被高温度的水烫得通红，她睁着眼睛，盯着浴室的天花板。 身体沉在水中，心口格外的窒闷，宋殊缓缓往下滑，睁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脑袋被水淹没。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热水浸润着睁开的双眼，酸涩而刺痛。 口中呼出的气在水里变成了气泡。 宋殊深深地吐出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闭上了眼睛。 热水涌进了她的口中，滑入了喉咙，填满了整个肺部，巨大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在胸口蔓延。 头晕目眩，耳膜鼓胀，本能让她伸出手扒住了浴缸的边缘。 ——然后松开。 直至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量带出了水面，耳边的沉闷堵塞一下子通了，宋殊心口蔓延着紫色的光芒，张着嘴吐出了好几口水！ 她还未完全稳住身体，便伸手推着傅影的肩膀，释放异能将喝下去的所有的水都吸出来，包括耳朵里进的水也被吸了出去。 宋殊弯下腰，趴在浴缸边上干呕。 “你……在做什么？”傅影颤抖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恐惧。 宋殊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胸脯剧烈起伏，她揉了揉仍旧酸涩的眼睛，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 “在尝试……究竟一个人溺水需要多久。” “——小殊？！”傅影抓住她柔软而湿润的肩膀，双目已经通红，眼下肌肉无法抑制地抽动。 傅影已经气到快要发疯，宋殊神情空白，只是盯着她，眼尾褪不去的潮红。 “担心我死？”她说，“我不会死的。” “我还……没有搞清楚，我那些恶心的梦境，到底在说些什么。” 宋殊勾住傅影的下巴，唇边漾起几分玩味的笑意，她凑过去亲吻面容冷沉的傅影。 “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宋殊叹息。 “我就是……算了，你就姑且以为我忽然失心疯了吧。”她摸着傅影的脸，忽觉心尖发紧，仿佛周身的一切空间都在朝着她自己挤压而来，胃里一阵翻腾。 宋殊推开傅影，在水中的身体不停发颤，她下意识去掐住浴缸边缘—— 砰！浴缸被捏碎了，还没等宋殊起身，她整个人便飞了起来，脑袋被什么东西包住，身体也被包住。 傅影直接把她用浴巾包起来送回了卧室。 除夕夜后的大年初一，天色变得阴沉多云，好像要下雨。 宋殊只是动了动手指，把身体表面的水分全部吸走，包括湿漉漉的头发也变得再挤不出一滴水。 傅影拿着吹风机毫不客气地对着她吹头发，滚烫的风和用力揉着头发的手在她头顶上施压。 宋殊只是坐在那里，手指扯了一下浴巾，失了神地盯着洁白的墙壁。 头发变得干燥后，傅影把吹风机关闭，往床上一摔，把她的浴巾扯下来，手指毫无怜惜地按着她的心口。 “肺里面还有没有水？” 宋殊摇头：“没有了。” 傅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咬紧牙关，她见宋殊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回答问题，气得伸手捏住那尖尖的下巴。 “你做了什么噩梦？让你忽然这样发疯？” 见宋殊红润的面容上只有可称之为麻木的神情，傅影忍不住松了力，把睡袍拿过来帮她披上，又把小衣物放到她手里。 “穿好。” 宋殊当着她的面换好，语气极为平淡：“穿好了。” “我只是……觉得恶心。”她歪了歪唇角，“我从没告诉过你，我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诅咒我的，质问我的，询问我的，催促我的……” “……”傅影看着宋殊逐渐阴郁下来的面孔，迟疑道，“小殊，那些声音……”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骂脏话，但就是不怎么能做到。”宋殊冷冷道，“我在想，就算我能预知到未来的什么东西，什么画面，也该让我看清楚，听清楚一点。” “而不是——像鬼魂一样缠着我。”她咬了下口腔里的嫩肉，露出一个散发寒气的笑，“真是恶心。” “小殊，其实我——”傅影脱口而出，但当宋殊目光瞥向她时，喉间又被无形的石头堵塞住了，“我……” “你放心，那里面没有你的声音，至少我没听出来。”宋殊扣好扣子，小腿在她的工装裤上轻轻蹭着，面无表情道，“昨晚吓到你了吧？” “其实——我能预见未来。” “……” 宋殊皱起眉，傅影匆忙解释：“但，但只限于我快要死的时候，如果未来的我遇到了危机要死掉，那段记忆就会被传输回现在的我身上，从而得到机会让自己逃脱死亡。” “这样的……预知异能吗？”宋殊想起了自己和傅影从北边回来，杀怪丧时脖子上莫名传来的疼痛和幻觉画面，最后确实应验了。 “原来……我已经复制了你的这个预知异能，只是我没发现。”宋殊喃喃道，“难道我做梦，是因为复制了你这个预知异能吗？” 傅影用力握住她的手：“小殊，如果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就用『共感』传输给我吧。” “不，不用。”宋殊拒绝，“我还没有真正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只是昨天晚上那声声催促，就像是逼她去死一样的决心，非要让她做出选择。 这种逼迫的感觉……好恶心。 好恶心。 宋殊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情绪虽仍然躁动难耐，但理智已经逐渐回笼。 她握住傅影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傅影的指尖在颤抖，她垂下如鸦羽般漆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浮影。 宋殊凑过去亲吻她，手指灵巧地解开扣子。 “我有点想。” 傅影抿紧唇，沉沉望着坦然的宋殊。 “那我不会停。”傅影说，“等你什么时候忘记那些，我再停。” 宋殊眸光轻动，似有将睡袍拢起之意。 但——她迟疑几秒，还是松了手，伸过胳膊搂过傅影的脖子。 “好，那就不停。”宋殊紧贴着傅影的耳朵，言语间尽是诱惑。 “就算我说了停……你也不要答应我。” 第198章 幻视之瞳 嘴硬的结局是什么呢？ ——像水龙头一样流着泪。 ——哭得破碎委屈。 ——再度说了一些乱七八糟，听得傅影耳热脸红，却还能狠心欺负的求饶话。 但傅影会在她无法抑制的求饶声中用她自己的话堵了回去。 “就算你说了停，我也不可以答应你。” “小殊……这是你说的。” “你自己说的，你要好好听听。” “所以，听话，快点忘记那些声音，那些梦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只要承受我对你做的一切的爱，就好了。” “小殊……我好爱你……” 在傅影声声入耳的诱哄声和安慰声中，宋殊哭得更加伤心难过，在那一刻，她彻底忘记了梦境里阴冷的诅咒声、冷酷的逼迫声……忘记了一切。 满脑子，只有三个字。 ——要死了。 最后，傅影看她哭得实在太伤心，挣扎得太厉害，才慢慢放柔声音和动作，安抚她不稳的情绪。 …… 宋殊被傅影抱在怀里，怔怔地看着卧室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的天空。 “已经……到晚上了吗？” “嗯，五个小时。”傅影摸了摸她的脸，“我待会去做饭，你吃完再睡好不好？” 宋殊释放全息投影，看着基地投影上的热能信号，用精神力连接其他人，一个个询问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傅影见她在忙，便打算先去做饭。 “等等。”宋殊道，“你先别走。” 傅影便站在原地。 直至宋殊沟通完了，她才扭过头看着傅影，问道：“今天把你吓到了吧？我确实情绪不太稳定。” “这不怪你。”傅影道，“但我担心，你接下来还会做噩梦。” “如果我会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么总有一天会收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宋殊面无表情道，“如果这是我必须要承担的，那我就去承担。” 她下床走向傅影，牵住手，十指相扣。 “你瞒我好深，我以为你不会有再瞒着我的事情……第二异能，预知自己的死亡，这样重要的事情你也不说。” “我——” “算了，不用解释。”宋殊并没有给傅影解释的机会，她神情沉静道，“这个无伤大雅，我想吃火鸡面，加芝士碎和烤肠。” 傅影点头：“好，我去给你做。” 宋殊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收到了来自于七号楼蓝异郭兴德的消息。 她抬手，用念力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脱去睡袍，换上了外套和裤子，穿好运动鞋，走出卧室。 郭兴德的异能是『幻视之瞳』，异能释放之时，会放大异能攻击对象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并使其精神恍惚，失去战斗力。 他对无法抵御蓝级精神力的其他同伴试过，效果拔群。 不过，也有人意志力很强，走出了幻境，还对郭兴德一阵痛打——七号楼的顾伊就是这样，不过她自己也是蓝异，相较于低级异能者来说，更好脱离幻境。 “宋殊，你找我。” “在一月中旬的时候，我让你对我使用过『幻视之瞳』，但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宋殊道，“你有找到原因吗？” 郭兴德名字听上去像个猛汉，实际上是个戴着眼镜，有着书生气的年轻男生，说话文绉绉的，喜欢穿长袍马褂，来二号楼也不例外。 但宋殊曾亲眼看到他飞檐走壁，直接从阳台往上爬的壮观景象，有点违和，又有点有趣。 郭兴德扶了扶金丝眼镜，他想了想，温和道：“也许，是阁下心底并没有足以让你陷入幻觉的欲望，由此可见，阁下是个心性纯良，至情至善之人。” 宋殊摇头：“再来吧，对我试试你的『幻视之瞳』。” 郭兴德一怔：“这是为何？” “是人心底就有欲望，”宋殊平静道，“我不信我没有，虽然我现在已经是紫异，不过你放心，我会配合你的异能，让自己陷入幻觉。” 从李多凛那里复制而来的『精神屏障』克制『幻视之瞳』这个异能，想要摆脱也是绰绰有余。 “就在……这里吗？”郭兴德看看走廊，说道，“为保安全起见，还是到房子里吧。” 宋殊看着1416大开的户门，淡淡道：“去那里就行了。” “可是，我想傅影——” 宋殊抱着胳膊，压低眉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从容且清寒的气息。 “难道我做事——还要征询很多人的意见吗，郭先生？” 郭兴德看着出现在宋殊身后的傅影：“呃——” “你们聊天也没有避着我。”傅影看着转过身的宋殊，帮她捋了下发丝，“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你总不能拦着我，拯救我自己吧？”宋殊的声线毫无起伏，“你放心，这次也不一定能成功，我待会就来吃饭。” 她挥了挥手，示意郭兴德和她进入1416，傅影第一不放心宋殊，第二不放心郭兴德，便跟了过去。 宋殊在长桌一端坐下，郭兴德心口盛放蓝光，漆黑的眼睛闪烁着妖冶的蓝光。 宋殊直直地看入了郭兴德的双眸，克制着心口想要释放异能抵御的灵晶，让意识逐渐下沉， 傅影靠在门边上，看见宋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如常，便想要上前打断：“再试一次也没用，你走吧。” 郭兴德却轻声开口：“不。” 傅影看见宋殊脸上的神情变得空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她中招了！ “你——” “嘘。”郭兴德轻声说，“你一旦打断，她就会醒过来了。” 心底最大的欲望——是什么？ 傅影紧紧盯着宋殊变得迷茫的双眸，忍不住攥紧了拳。 第199章 与宋殊的第一次会面 漆黑的空间里，唯有最前方有一丁点亮光。 宋殊低下头，看见了平静的黑色海面，与其说是海面，更像黏稠的黑液，就像傅影的异能一样。 ……傅影？ 宋殊心念一动，迈步往前走去。 虽然她中了郭兴德的『幻视之瞳』，但自己的理智仍在，她还记得现实中的一切。 不是说——会放大一个人心底最大的欲望么？ 她的欲望……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思，宋殊慢慢走了过去，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幻觉空间，和她当时濒死之际的空间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那尽头的一点光芒。 靠近那尽头实在太慢，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边际。 宋殊加快了脚步，只觉得双脚像被黑液缠住了一样，阻滞重重。 她坚定着向前的心，努力迈步，黑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意，又缓缓松开，解除了束缚。 直至走近，她看见了黑色的单人小沙发，和一张圆桌。 还有，一个人。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手里捏了块紫色灵晶，另一只手握着个小酒杯，酒液在杯中摇晃，几乎要洒出来。 是……梦境？ 不对，不是梦境，这里应该是幻觉，是她心底最大的欲望所在—— 她当时梦见了这一幕，“宋殊”的手里拿着的灵晶是傅影的灵晶。 这也不对，她盯着沙发里“宋殊”阴郁的面孔，意识到了问题。 傅影是红异，就算死了，这灵晶也该是红的。 不对……果然是幻觉吗……让她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 刚想到这里，她就看见“宋殊”手里的那颗紫色灵晶从掌心中掉落到了黑色地面上。 她来不及多想，就要伸出手就够——当指尖真的触碰到了冰凉的灵晶，她蓦然瞪大双眼。 随即——缓缓转过了头，与面容阴郁的“宋殊”对视。 而此刻，另一个自己，正慢慢抬起眼帘。 一双冰冷的漆黑眸子，如同无法抵达的无底深渊，空洞死寂。 “宋殊”直勾勾盯着她的脸。 等等——这是幻觉，怎么会——？ 『当你想看见我的时候，你才会看见我。』 面前的“宋殊”并没有张嘴，也没有转一下眼珠，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但宋殊心底涌上了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宋殊”，眼里面真的有她。 ——她在看着她。 宋殊下意识想要询问另一个自己，却惶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我是你无法接触的。』 『所以，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好。』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语气却毫无波澜，甚至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和眼前这个“宋殊”，一样。 她开始镇定下来，想要拿起那块紫色灵晶，但当她拿起的那一刻，却觉得它莫名的熟悉。 还未等她脑子里蹦出什么想法，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你能看见我，想必也已经与吞灵见过面了。』 ——什么？ 宋殊怔怔盯着面前这个几欲已经失去灵魂的自己，周围漆黑的空间逐渐响起了急速的鼓点，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开始变得狂暴！ 呢喃低语既温柔又悚然，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现在应该为自己得到了新的力量，很是骄傲且迷茫吧。』 宋殊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存在于这个漆黑空间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如寒冰般的手隔着衣料缓缓抚摸着她的肌肤。 寒意，顺着肌肤进入血液，进入骨髓。 ——你是谁？ 她想张开口大吼质问，却像只被封印了的玩偶，只能看着，听着，却无法让自己出声！ 『我会，一点一点成为你的引导者，让你走向该走的路。』 『路还长，我们慢慢见。』 宋殊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垂下眸，用这世间最为凉薄的目光盯着那颗掉在地上的紫色灵晶。 “宋殊”伸出手，将那紫色灵晶拾了起来。 ——而她的心口，开始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咚，咚，咚。 咚！咚！咚！ 漆黑的空间倏然开始朝着宋殊所在的地方迅速挤压，而那回荡在空间里的鼓点也越来越响！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随着那鼓点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狂乱，宋殊只觉身体里也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空间很快便挤压到了只剩下她与沙发里的女孩所在的区域边缘。 不，不——宋殊想要挣扎，她瞪大眼睛看着沙发里那个孤寂而充满死气的自己，周身的阻滞感越来越严重。 她几乎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要被困在这里。 不——不可以被困在这里！这里是幻觉！ 怎么能被困在这里，她明明知道自己就在幻觉里，什么另一个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 什么—— “小殊——！” 一声暴喝击碎了她面前的一切，包括沙发里蜷缩着身体的另一个自己，也变成了无数碎片消散。 周身的场景发生变换，身体上沉重的压力也全数消失，变得轻盈起来。 心跳仿佛藏入了耳朵里，耳膜被鼓点敲打，宋殊直勾勾盯着长桌前方，自己的脸被一双泛着凉意的手用力捧住抬起。 狂乱的心跳，随着一呼一吸间缓缓平复下来。 宋殊的目光，终于与神情焦急的傅影对上。 “小殊，你还好吗？小殊？该死——郭兴德你干了什么？！！” 郭兴德面上慌乱：“这——这是被『幻视之瞳』控制后的后遗症，但宋殊是紫异，应当是不会受太大影响的——” “闭嘴！她要是有事我就杀了——” 宋殊略微涣散的墨瞳已经重新聚焦，转为清明。 她伸出手握住傅影的手腕。 “我没事。” 好歹——能开口说话了。 宋殊静静地望着傅影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不自觉打颤。 那幻觉里的寒意已经从她的内心深处，蔓延到了现实中。 宋殊的喉间泛着酸意，她挥了挥失了力气的手，凝神控制精神力，使用『精神联络』，示意郭兴德可以回去休息了。 郭兴德离开1416后，宋殊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随即，她在傅影担忧的目光中慢慢站起来，拉开椅子，双腿已经处于微麻的状态。 一步又一步往前迈。 傅影看出来面色苍白的宋殊此刻在强撑着，她揽住宋殊的腰——但下一秒，宋殊踉跄冲进了1416的卫生间，开始呕吐。 傅影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手脚冰凉。 第200章 我唯一恨的人 傅影坐在沙发上，偏头看着身边的宋殊俯下身子，用筷子卷起一些裹满辣酱和芝士的火鸡面，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宋殊虽然在吃面，但垂下的眼眸没有因为食物美味而生起任何一点满足与快乐。 傅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吃完了那盘面，开始大口喝着牛奶。 ——『幻视之瞳』，小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傅影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只见宋殊喝完牛奶把盒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把饭后碗筷端去厨房了。 水声从厨房里传出，傅影的手指不自觉在膝盖上滑动着，面色虽沉着从容，但周身的气压正在缓缓地变低。 微妙的变化无法隐藏，傅影实在无法忍耐现在所处的这个无人的空间，即便厨房里还有水声。 她想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殊。 确实，也这么做了。 宋殊把洗干净的碗和筷子收好放到橱柜里，扭头便看到傅影身子绷直地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天色已经晚了，睡觉吧。”宋殊擦了擦手，走过去牵着她。 “你晚上还睡得着吗？”傅影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她。 宋殊面无波澜：“嗯，可能会吧。实在睡不着，我就去外面巡逻好了。” 她用了些力气，把傅影往前拉。 “所以，郭兴德让你看见了什么？”傅影说。 宋殊没有回复她。 大概过了四五秒后，宋殊回过头对傅影道：“既然是『幻视之瞳』，那自然是我心底最大的欲望了。”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压力在心口处积聚，想要冲破皮肤钻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口。 傅影的声线再也无法控制住冷静：“那你就告诉我，你心底最大的欲望是什么，不要瞒着我，不要什么都不说。” 宋殊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她只是淡然望着傅影，让人无法洞悉她此刻的内心想法。 明明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 明明还牵着手。 为什么感觉彼此的世界已经毫不相干，此刻的对望，看不到眼底，望不到内心。 诞生了……无法逾越的距离。 傅影心头的烦躁与不安升腾得更厉害，她的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而强势：“为什么不说话？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看到了什么幻觉，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为什么从幻觉出来就开始反胃难受，开始呕吐，你做噩梦的时候也干呕了，是不是看见了噩梦里那样的幻觉？” 每一句质问都如刀刃般锋利，望着宋殊沉默如寒冰的面容中，傅影也打定主意要逼问出个什么。 “小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 宋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起伏。 嘴角似弯不弯，眉毛轻轻蹙起，仍然让傅影难以捉摸她的心态。 “谢谢你。” 宋殊伸出手抚摸傅影的脸，指尖顺着她的侧脸轮廓一点点滑动，仿佛有电流从中划过，沿着指尖传向身体。 傅影：“……什么？” 宋殊微蹙的眉毛舒展开来，眼眸里多出了几分熟悉的温柔，她微笑着不语，只是踮脚尖亲了傅影抿起的唇。 随后，手指毫不留恋地离开那柔软的脸颊，她朝着卧室走去。 傅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满脑子的想法都是—— 不对劲！！ 她冲过去推开卧室门，看见宋殊站在卧室窗台，已经打开了窗户。 傅影大脑空白，想也不想就喊道： “小殊！” 宋殊只是背对着她，看着窗外，久久地站在那里不动。 今夜，外面的月色有些黯淡，天空漆黑无比。 “怎么，你以为我又要跳楼吗？”宋殊指尖轻动，将角落里纸箱中的酒召唤过来，拿到手里打算开盖。 “——别喝了！”傅影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走酒瓶，在宋殊算不上温柔的注视中扔向箱子。 不过，酒瓶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缓缓落到箱子里。 内心深处积聚的压力变为了一场风暴，傅影强忍着，双手缓缓攥紧成了拳头，直至骨节泛白。 “你现在很不对劲，我有理由怀疑你会这样做。”傅影最后还是平复了冲动，耐心地，轻柔地说道，“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好。” 宋殊漆黑的眼眸动了动，她将视线转移至傅影的喉咙，再向下，就是心口。 她伸出手，去触摸傅影的心。 “那你可以用你的异能试一试。” 宋殊抬眼，与傅影担忧的双眸对视上。 “我现在，还像不像你说的那样——” “单纯，天真，是个没有恨意的人，是个善良的人。” “……”傅影看着她漠然的神情，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去。” “因为知道我的过去，所以觉得我有恨吗？没错，傅影，我确实有恨。”宋殊收回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眉眼透出几分与幻觉里那个自己相似的阴郁。 “但，对于我来说，她们不值得我看一眼，不值得我去关注，她们什么都不是。” “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哪怕在别人眼里看来没有鲜活的生命力，没有热爱生活的积极心态。我就是——活着，就那样活着。” “没有人值得我去撕心裂肺地恨，但现在，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泄恨的对象。” 傅影看着宋殊用最为平淡的口吻，说出让她费解的一句话。 “那就是——我。” “……” “呼……唔……” 傅影看着面上重新露出笑意的宋殊，只觉得心口发堵。 “用爱代替恨，小殊。”傅影说，“你要那样做才可以。” 宋殊轻轻捋了下自己身前的发丝，闻言只是摇头。 “傅影，你是最不该说这句话的人。” 她垂下眼眸。 怜悯，悲凉，嘲讽，以及自厌。 “你的异能，就是『绝恨』，就是要靠吞噬其他人的恨意为生的。” “所以，你绝不能只拥有爱。” “你要继续恨。” “而我，也会这样做。” 宋殊闭上眼，胃里有些轻微的灼热感。 傅影轻声呼吸着，没有回复。 良久，宋殊的头顶上被什么东西轻轻覆了一下。 ——那是傅影的手。 宋殊睁开眼睛，看见傅影眸子里的柔情，以及那更深处的坚决。 “你可以恨任何人，包括我。” “但，你必须要爱你自己。” 第201章 不可以崩塌的信任 ——我是你无法接触的。 宋殊靠在床边，闭着已经变得酸涩的眼睛，她此刻是有些想要入眠的，但脑子里一旦回响起那种种画面，种种声音。 ——路还长，我们慢慢见。 无法接触的引导者么？ 未来的自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将想法传递给过去的自己，进行引导，走该走的路。 『吞灵』是礼物，所以她才会遭到追踪与袭击。 那确实是有目的性的转化，但是，却不是『吞灵』本身百分百的意念。 『吞灵』对她做的一切，对基地做的一切，是因为得到了同样的指示，得到了未来的自己的指示。 而自己活到了那个时候，也会对过去的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是循环吗？ 如果这是个循环…… 还有谁会是这个循环里，新的礼物？ 或者说，出现的比『吞灵』还要早。 宋殊在漆暗的空间里静静想着，右手拇指扣在左手手背上，等到她感受到了疼痛，鼻尖也同时萦绕着一丝血腥气。 一股力量分开了她的手，将那被掐出伤口的左手拉了过去。 紫异的恢复速度很快，当傅影用指腹抚摸上去时，伤口处已经恢复了平滑。 黑暗里放大了呼吸声，就这样僵滞片刻，宋殊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换作任何一个人能得到未来的自己的帮助，估计都会很高兴。 因为知道自己那时还活着，知道自己那时已经变得足够强大，甚至可以操控时间、空间和人的意念。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睥睨众生。 拥有完完全全的掌控权。 可宋殊不会，她只觉得恶心。 因为她从来都讨厌被人操控，被人施压命令。 尤其是，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心底那覆在血肉上的保护壳，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开了。 ——还有谁是礼物？ 无法思考。 ——还有谁得了指示？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操纵过后的结果。 ——还有谁？ 未来的自己分明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她这些日子以来，对逐渐熟悉的周围的一切，慢慢建立起的那份信任和安全感。 会顷刻之间，彻底瓦解。 迷失在黑暗里的海，她的内心会变成幻觉里的那样。 会的。 所以，还有谁？ 还有谁是被操控的？ 还有谁和她一样，人生被紧紧掌控在“无法接触到的人”的掌心里？ 还有谁？ 还有——宋殊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厚重急促的鼓点，她直勾勾盯着前方，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即抬了起来。 然后，用力抓住了枕边人的手腕，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心口的紫色光芒骤然将整个黑暗的房间照亮，也同时照亮了傅影神情黯然的面孔。 “……” 宋殊抓着她的手腕，在紫光的照映下，可以看见眼尾已经染上了一抹红意，眼睫毛上闪烁着水光。 傅影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宋殊抓着手。 ——想要读心吗？那就读吧。她想。 宋殊死死注视着傅影的脸，双唇紧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下肌肉狠狠抽动了两下。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 似想迎接真相，却又害怕那真相将会带来的后果。 时间，变得漫长了。 傅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只是放缓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什么呢？ 怨恨，失望，还是憎恨？ 其实什么都好。 因为她绝不会就这样离开爱人。 傅影静静想着，手腕上的力道却忽然一卸—— 宋殊松开了她的手腕。 几个小时前的温存还历历在目，在『不灭之忆』的作用中，她无法忘记任何细节。 欲望和情意是真的。 对她来说，就是真的。 再怎么样，未来的自己也无法操控傅影去爱她。 宋殊低下了头，绷紧的身体酸疼无比，她缓缓放松下来，疲倦不可避免地涌上大脑。 “……为什么，没有读我的心？”傅影在旁边用极轻的声音问道。 宋殊双手捂住了脸，温热的指腹按在眼皮上，缓解一下疲劳。 她没有回复傅影，维持着捂脸的姿势过了很久。 傅影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宋殊把手放下，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眼神，也没有了温度。 傅影动用了红级异能，感应着宋殊心底翻涌着的黑暗气息。 她伸出手触摸宋殊的脸，眼中再无那种二人初见时便展现出来的尖锐与冰冷。 傅影摸着宋殊的脸，低声问道： “你爱我吗？” 以恨意为生的人，沦陷于爱欲的牢笼里。 宋殊点了点头。 她偏过脸，垂着眸子吻向傅影温暖的掌心。 “以后我不对你读心了。” 傅影愣怔，看着宋殊垂眸抓住她的左手，吻着每根手指。 “你拥有我百分百的信任，傅影。”宋殊抬眼，让傅影有一种她足以看穿自己灵魂的错觉。 傅影张了张嘴，在宋殊平和的目光里忽然胆怯。 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胸腔里都在一震一震地疼。 现在要说——一定要说！ “我睡觉了，别吵我。” 宋殊放下她的手，抓着被子慢慢躺下来。 危机意识和残存的理性，让傅影战胜了心里那股涌起来的恐惧。 出声的时候，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上，她呛了两下，断断续续道：“小殊——！其实——其实那天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宋殊把被子拉到锁骨处。 “我——我是拥有上辈子记忆的！” 傅影在说出这句话时，逃避般地转过了脸，不忍去看宋殊的表情。 “……” 但，房间里寂静得有些可怕。 傅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里，她定了定神，扭过头看向宋殊。 一双漆黑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正当傅影迅速思考宋殊此刻的心情时，后者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面无表情道： “夏弗的『飞声』很好用，晚安。” 傅影错愕之际，宋殊已经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她了。 “……” 傅影失了力气，颓然地望着宋殊的后脑勺。 她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最后的坦白机会。 第202章 思维印记 薄利运转着自己的精神力，使用念力操控着外墙保护区里面的大树，将其连根拔起。 随即便听到了八号楼符子皇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你给我住手，放下！” 薄利看着他从一辆黑车上踩跳过去，挥舞着拳头原地跺脚。 “这可是槐树！你懂不懂！老槐树啊！你有么有听见它在骂你啊！” 薄利：“……” 她用念力把树放了回去，看着符子皇双手覆在那树干上，绿色的精神力缓缓跳动着，进入那树干之中。 “喂，要不要找沈文恬帮你固一下土啊。” 符子皇专心致志地帮助槐树回血，薄利低头感受着自己的灵晶力量，心口的蓝色光芒中，那抹紫意似乎浓郁了些。 蓝色的迅疾残影在保护区内移动，转眼之间便从外墙边缘抵达了薄利所在的地方。 薄利看着那残影逐渐清晰，阿言向她冲来，停在面前。 薄利刚想夸夸，阿言眉毛皱了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闷哼一声。 薄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伸手扶住她：“怎么了？又不舒服？” “不太稳。”阿言摇头，牵住了她的手，“我朝你这里来的时候没打算降速，但——” “但你的速度慢了。”薄利接话。 阿言抿了抿唇，又摇了下头：“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薄利脸色很差，“你留下后遗症了。” “没事。”阿言执拗地重复，“我再多练练就好了。” “可是——”薄利顿了顿，看向从一百米远的快递驿站出来的两个女生，在她们二人争吵前掐灭了这点导火索，“那我陪你好了。” 阿言搂过她肩膀，宽慰她：“我没事的。” “薄利。”那两个女生抱着快递盒子走过来，是六号楼的两名蓝异，『思维印记』赵楠和『生命共鸣』王星海。 赵楠的『思维印记』异能很有意思，可以让一个人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加深某种印象。 比如说，当一个人在上个月第一个星期四吃过香蕉和橘子，如果她没有刻意去记，那么下个月是会很容易忘记自己曾经吃过什么，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也不能确定自己那一天吃了什么。 但赵楠的异能就可以对那个人使用，也就是——『你一直记得你上个月第一个星期四吃过什么』。 这个人意识不到自己的记忆里吃香蕉的印象被加深，平日里也想不到，但当有人提了一个问题“你上个月第一个星期四吃过什么”，这个人的思维印记就会被触发。 她会开始想，我上个月第一个星期四吃过什么？此时，记忆里吃下香蕉和橘子的记忆瞬间就会蹦出来，她就会想起：哦，原来我那天吃了香蕉和橘子。 这里又涉及到一个很奇妙的领域，那就是，有自我意识的人所拥有的记忆，你以为你忘记了，实际上只是你的大脑信息量太多太多。 那些不重要的，日常的，没什么意义的记忆碎片就被埋入了意识深处。 但，不代表你就会真正失去这些记忆碎片，只需要一个机缘将它们唤醒，你会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声音和自己当下的感受。 这个异能属于感知系，但如果不知道具体的一些情报，就无法对人使用。 又比如说，对付敌方，你可以从唤醒她痛苦的记忆使她破防，但你没有情报，并不可以释放有效异能。 『你会一直记得让你最痛苦的』，像这种印记的范围就太大了，因为人的痛苦瞬间会有很多，没法定义什么是最痛苦的。 但如果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就可以这样做——『当你每次看见苹果的时候，你永远会回想起你母亲被苹果噎死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并为此感到痛苦难耐』。 这样，即便那个人当时身边没有苹果，等到她在某个瞬间不经意的时刻看见了一个苹果，她就会因为脑海里蹦出来的母亲噎死的记忆而心痛到破防。 然后，可以再加一个附加条件。 『看到苹果后无法打碎，必须放在眼前提醒自己母亲当初的死。』 看着苹果就痛苦，但又不能打碎，然后一直看着，一直痛苦，一直保留着让自己痛苦的物品。 ——这个异能杀人不行，但诛心必赢。 宋殊喝着枸杞泡的热水，在参与会议的人面前从容不迫地阐述着异能的核心力量。 但对于高于自己等级以上的人来说，没有用，毕竟这个思维印记得靠着精神力支撑，如果赵楠死了，或者被下了印记的人意志力够强，就可以脱离印记的操控。 而王星海的『生命共鸣』，是可以观测到所有人的生命状态，可以任意与一个人精神力连接，感受到生命力的跃动或流逝。 王星海放下快递盒，擦了擦手，在薄利允许的目光中，伸出手握住了阿言的手腕。 心口的蓝光微微闪烁，王星海松开手，摇了摇头：“还是虚了点。” 阿言面部肌肉一抽，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嗯，精神力还没恢复。” “不，我是指你的灵晶。”王星海说，“你别忘了，我的『生命共鸣』是可以与灵晶的力量共鸣的，你的灵晶虚，所以你也虚。” “真是够了。”阿言忍无可忍，抱起薄利就是一个『疾行』冲刺，消失在两人面前。 赵楠和王星海把纸箱子放在小推车上，慢慢往内墙走去，两人没有发现街道门面房二楼的窗户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一直注视着楼下。 薄利和阿言回到内墙，阿言因为精神力没恢复好，有些气喘，被薄利一通责备，两人遇见了同为五号楼的『反重力场』蒋澜阔，站在一号楼附近聊了起来。 而一号楼二层走廊窗口，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沉默地凝视。 夏弗从三号楼楼梯往下走，用打火机点烟，她走到二层通往一层的楼梯拐角，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 她骤然抬头，楼梯拐角处的墙壁窗户在阳光投射下，在台阶上落下淡淡的黑影。 夏弗拧眉，仔细扫视周围，随即继续往下走。 她离开三号楼后，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立体的人影。 随后，黑影开始变形，脱去了漆黑的外衣，露出了真实的面孔。 宋殊面无表情地盯着三号楼的大门，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阶梯上仍然明亮一片。 第203章 变数之争 宋殊本尊坐在沙发上，茶几的对面展现出一个画面投影，而投影对象，则是幻觉里的那个自己。 赵楠的这个『思维印记』，她之前虽觉得有趣，却没有想过这种异能也可以是未来的自己用在过去的自己身上。 不过，『思维印记』只能加强人原有的记忆，如果未来的自己使用了这个异能，那就需要以下几种条件。 首先，要有时空穿越这种异能，或者是灵魂回溯到原来的某个时间节点。 其次，就是植入记忆，因为幻觉里出现的记忆是过去的自己没有的记忆，必须要由未来的自己进行植入。 再然后，就是加入思维印记，在已经植入的新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旦触发，过去的自己便可以与未来的自己相遇。 最后，就是触发条件，未来的自己因为经历过，所以知道该在什么时间点让过去的自己看见什么幻觉，进行哪些对话，如何进行引导，一步一步往未来走—— 既然是一个死循环…… 影分身监测到傅影从西边的围墙飞回来，宋殊轻轻挥手，把投影散掉。 想得极端点，也许她这些日子遇到的一切都是未来的自己布下的关卡，而她只是照着那定好的关卡去闯，去升级而已。 无非只是一个在时空棋局里被完全操控的傀儡棋子。 宋殊伸出两指轻轻揉动太阳穴，视线朝阳台看去，傅影落在阳台上，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隔着外套鼓鼓囊囊。 宋殊的视线紧紧跟着傅影的动作，直起身子。 一只皮毛柔滑光亮的黑猫睁着蓝色的瞳孔，警惕地从傅影怀中伸出脑袋四处转动。 “从哪里找到的？”宋殊又靠回沙发上，淡淡问道。 “这是一只灵猫。”傅影捏着黑猫的后脖道，“我从西边一片雪地里抓到的。” “你去西边没有引起另一个基地的注意吗？”宋殊说，“还有，他们那边有没有新的动作？” 傅影把黑猫放下来，宋殊看着它，释放从八号楼绿异鹿一温那里得来的『动物交流』异能。 随即，傅影便听到了宋殊面无表情的一声喵。 “……” 『从哪里来的？』 『很远很远。』 傅影看到黑猫喵喵叫着，窜过去蹭着宋殊的裤管，尾巴亲昵地缠绕着脚踝。 『你是不是坏猫？』 『饿……要吃好吃的骨头。』 『在我问完话之前，你都不可以吃东西。』 『呜……』 客厅里瞬间被两种不同的喵喵声充斥着，傅影站在原地盯着不断发出声音试图和灵猫沟通的宋殊，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一阵喵喵声之后，宋殊抬手，允许灵猫跳到她大腿上，又召唤出一盒午餐肉罐头，打开喂给灵猫。 “这是一只蓝级的灵猫。”宋殊抚摸着灵猫，抬头看着傅影，“从很远的地方逃过来的，遇见了很多变异的同类，它有一种可以同化气息的能力，让自己融入那些怪丧猫中，伪装身份。” 她说完这些，看见傅影唇边隐忍的笑意，蹙眉：“你笑什么？”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刚刚和灵猫对话的时候，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傅影说。 宋殊想了想，满不在意：“可能就是猫咪的声音吧，我当时没有注意。” “很可爱。”傅影给出评价，坐到她身边，“不过，我看到保护区里你的影分身了。” “嗯，在这个时候，影分身是最有用的异能。”宋殊淡淡道，“我将夏弗的『影控』和『影分身』融合了，现在我的影分身可以直接融入阴影里，观测想观测的人。” “很厉害的组合技。”傅影伸手抚摸她的脸，但宋殊轻轻挪过脸，看向沙发边缘。 “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吞灵』，我需要这个紫丧。” 傅影收回手，理性分析道：“他现在已经逃到了别处，起码不在我能找到的范围里，如果他和其他区域的紫丧合作，那我们——” “所以那个能开传送门的怪丧，起码在紫级及以上的等级。”宋殊看着灵猫叼着午餐肉罐头到地面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又用念力把一瓶矿泉水打开，倒到碗里。 “这种异能，我们基地必须要有人有一个。”宋殊右臂出现一个钩爪，在傅影的注视下越变越长，“既然大家都没有能力得到，那就由我来抢夺。” 灵猫吃完了午餐肉，喝完了甘甜的清水，舒服地趴在了地上休息。 宋殊将钩爪附上一层电光，噼里啪啦闪烁着，傅影看着她如今热衷于制作组合技的样子，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受。 是欣慰吗，还是骄傲？还是庆幸自己能见证这一切？ “我们的基地之后不扩大，就维持在内墙和外墙保护区的面积。”宋殊道，“不过，外墙外还是要定期清理游荡的怪丧——不，抓捕那些游荡的怪丧。” “接下来，我们要按照不同的分队，把异能者们投入到外墙保护区，让他们杀死那些怪丧。” “……你已经想好了？”傅影问道，“真的想好了？” “这种决定很难想吗？她们必须自己掌控自己的性命，而不是被别人保护。”宋殊冷淡道，“就算我能谋算一切，也没有办法保证每个人活着不是吗？” 未来的自己既然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让全世界的人都活着？怎么不把世界重启，从根源解决爆发的怪丧危机呢？ 所以，即便她现在所获取的信息有限，但也明白一点——那就是，未来的自己不会是全能的，至于未来如何，要取决于过去。 那么，过去的宋殊，真的会就这样跟随未来宋殊的引导往下走吗？ 变数。 凡事，变数是最无法预测的。 她不会就这样被掌控，如果自己的反抗也在未来的宋殊的算计之中——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204章 角斗场训练(一) 临近二月中旬，宋殊站在南内墙的垛口边上，看着外墙保护区内被引进来了起码四百个白丧，从四个方向分批引入一百个。 在她的要求下，余毅看顾着罗泽去指挥那些白丧往前走。 罗泽心口闪烁着紫芒，那些白丧原本就没有什么人的意识，浑浑噩噩地前进。 当那些白丧进入外墙的一瞬间，罗泽便解除了对他们的控制。 失去了控制的白丧四处环顾，慢慢悠悠地分散开来。 内墙四个方向后面站着整装待发的训练小队成员。 『训练南队成员，虎形者任德，部位巨化朱天辰，柔韧程悦，金属系凯恩·道森，点石成金穆文轩，现已就位。』 『东队成员，熊形者任法，免疫黄向远，穿墙任梦清，剑系池风，金刚不坏王金，现已就位。』 『西队成员，狼形者黄柯，弓系黎多琛，太极拳陈儒，唾液攻击宋鑫俊，幸运李新姚，现已就位。』 『北队成员，念力辛晓，钩爪卫苍术，土系沈文恬，拟声明夏，身躯碎片王子恩，现已就位。』 宋殊抱着黑猫，瞬移到在二号楼天台上方平静眺望着远处。 薄利、曹剑等蓝异和一些没参与训练的绿异站在外墙上查看外墙保护区的动静。 『各位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热身而已，毕竟只是白丧。』 『我们今天的热身目标，是在半小时以内，在各自的区域里获取一百个白丧的灵晶。』 『至于区域划分，我已经在四面斜对角与内墙对角的连接处建立了可容纳怪丧通过，异能者无法通过的念力屏障，如果自己区域的白丧跑进了别人的区域，那就属于别人的战利品了。』 『本次团队排名没有任何影响，仅仅只是一次热身，希望各位加油，努力提升自身异能的操控熟练度和团队协作能力。』 『内墙拱门开启倒计时，三——』 任德摩拳擦掌，看向身边的凯恩：“你要抓着朱天辰和穆文轩，我带着程悦走。” 凯恩：“……我抱俩男的，你抱漂亮妹妹？” 『二——』 任法询问黄向远：“你的免疫是不是只能自己免疫？” 黄向远：“目前来说是的。” 任法：“……” 所以加入这个训练有什么用啊！！！！ 『一——训练计时开始。』 四面内墙的拱门瞬间开启，南内墙的薄利低头看着变形成虎形者的任德身上背了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而凯恩抓着穆文轩往前冲，拥有『部位巨化』的朱天辰的双腿瞬间拉长，脚掌变得很大，迈步往前冲！ “呦，这是不是有点像巨人？”薄利啧啧道。 “巨人不会只有脚和腿的体积变大。”阿言道。 站在东内墙垛口边上的顾真严看着熊形者一手扛着黄向远一手把王金夹在胳膊底下，而池风召唤出了自己的剑，把任梦清带上朝前面飞去。 “任梦清不是可以穿墙吗，让她自己跑好了。”原霖说。 顾真严道：“御剑不比穿墙快，他们可是要争取时间的啊。” 西内墙上站着曹剑和余毅，黄柯是狼形者，直接就载着黎多琛往前跑了，陈儒、宋鑫俊和李新姚跑着前进。 “不是，傻呀，黄柯应该载李新姚走，提升遇见几率啊。”余毅道。 “刚开始，黄柯载着黎多琛没错，后面收割剩余的白丧，才需要李新姚。”曹剑摇头，“你看，在这种抢时间的情况下，就需要和速度系搭上边的异能者。” “那也对——” “e on e on baby————！”嘹亮欢快的吼声自北边的外墙保护区响起，众人纷纷回过头看。 曹剑和余毅对视一眼。 “是明夏。”薄利看着北边方向，“很聪明，不仅可以吸引自己区域的白丧，还能引起其他区域的白丧注意力。” “呵，”阿言抱着胳膊，“东西两队得气死。” 而听见这响亮的召唤声音的白丧们也找到了前进目标，循声急奔。 “哇吼——！”任德奔到一半看见那些白丧都朝这里赶来了，“北队这是助我们一臂之力啊！兄弟们快上！！” 穆文轩释放精神力，手指触及被损坏的钢筋石块，瞬间变化成了同规格形状的金块，凯恩直接抓着金块，浑身的皮肤变成了灿金色，他把金块分成一把长刀扔给穆文轩：“砍脑袋！” 任德已经上了，硕大的虎掌拍飞一个白丧的脑袋，瞬间被数十个白丧淹没。 程悦身体化为细长如藤蔓般的样子，把五六个白丧围住，像绳子一样把他们捆了起来。 “看我的超级无敌王者旋风脚——”朱天辰用力往前一踢，正中一个白丧的胸口，将其踹飞老远，把墙边上的两三个白丧也带倒了。 北边的『拟声』异能仍然在释放，有十几个白丧无视了南队成员，朝着北边继续跑去。 西外墙保护区的黎多琛坐在急奔的狼形者身上，用力拉开弓弦，绿色的弓箭在飞出去的瞬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箭，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排白丧扎穿身体。 “黄柯，有些白丧往东北方向去了！”黎多琛喊道。 “走，我们去那里，这些交给陈儒他们对付。”狼形者出声，在一个十字路口拐了弯朝那边追去。 黎多琛回身朝着被狼形者抛在身后的白丧持续发射弓箭—— “小心！” 狼形者一个急刹加扭身，把黎多琛甩了下去！ 黎多琛在满是垃圾的地面上滚落几圈，抬头便看见狼形者撕咬着一辆红车旁边的白丧。 他举起弓箭跑过去，另一辆黑车底下忽然窜出了一个白丧，抓住他的脚踝！ 黎多琛用力踢着他的脑袋，抓着绿芒弓箭往下一刺，正中白丧脑门。他踢开白丧尸体，用弓直接砸着他的脑袋，掏出血淋淋的灵晶。 另一边的狼形者也解决了白丧，直接叼着灵晶走过来。 “王八蛋，他们会埋伏偷袭。”黎多琛踢了一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了埋伏的计划，知道他们会追，就提前埋伏。 黎多琛跳上狼背，把收集到的白色灵晶放进口袋里，二人继续朝前追捕，一直到了紫色的念力屏障前，已经有十几个白丧没入屏障之中。 黎多琛松开弓弦，无数光箭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往前冲，被紫色屏障挡了回来。 “……淦！” 第205章 角斗场训练(二) 东外墙保护区里的池风已经御剑赶向西北方向，拦截那些跑走的白丧，他释放出无数光剑堵住那些白丧的去路，做了一个剑笼。 但有的白丧跳跃力太强，直接从剑笼中一跃而出，依附在了旁边的建筑楼玻璃上，灵活地往上攀爬。 池风御剑飞上去，手里浮现新的一柄长剑，用力从后面捅进他的脑袋里，扎穿了玻璃。 底下被剑笼困住的白丧们拼命撞击，被赶过来的任法、王金等人收割人头。 “多少个了？” “我这里三十五颗灵晶。”任法拿着一个黑色绒袋子。 王金从口袋里翻出白色灵晶：“二十九颗。” “我这里有四颗。”黄向远说。 “抓了几个落单的，有五颗。”任梦清道。 “我这有十一颗灵晶，再加上这十三个白丧——”池风皱眉，“差三个。” 任法撑着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不远处的紫色屏障：“该不会跑出去了吧？” “我追了，应该没有放过去。”池风跳回地面上，几人看着与紫色屏障相接的内墙，“如果过去了，也没有办法。” “过了多久？”任法冲着内墙大声问道。 “二十分钟。”高墙上远远传来声音。 “才二十分钟，实在不行我们再搜搜。”池风把白色灵晶全部放进任法的那个黑色绒袋子，“走吧。” 北外墙保护区内，辛晓、卫苍术、沈文恬已经解决了属于自身区域的白丧，明夏一次又一次发出声音吸引其他白丧往这里奔来，沈文恬挪用泥土糊住了白丧的眼睛，辛晓则用念力设立屏障，任由那些白丧撞在屏障上张牙舞爪。 卫苍术挥动钩爪破开白丧的头颅，王子恩站在明夏身边，他此刻只有一只右耳，但没人为此感到惊讶。 “西边区域还有脚步声。”王子恩说着，召回自己拿下来的左耳。 果然，西边的路口倏然冲出五六个白丧，看见异能者后，他们飞奔而来，辛晓三人如法炮制，解决掉了这几个白丧。 “一共一百十四颗白色灵晶。”辛晓用念力取出白丧灵晶，乐呵呵道，“我们赢定了。” “东西两队数量肯定不多，南队能保住自己的数量就不错了。”卫苍术收回钩爪，面容沉稳道，“也是地域原因，不然还能把南队的白丧抢过来。” 北队的回到北内墙下，此刻紫色的念力屏障已经被撤掉了，宋殊的声音同时在众人脑海里响起。 『时间已到，请各位在内墙下集合。』 明夏往前走了两步，一根绿色的光箭从她眼前擦过，直直地射进墙壁里！ 黎多琛坐在狼形者身上，手里拿着弓，来到了北队众人面前：“玩得乐呵吗？” “你们那少了不少白丧吧？”沈文恬哈哈笑道，“这次我们铁赢。” “哼，要不是你们有明夏，指不定谁赢呢。” 西队的陈儒、宋鑫俊和李新姚也跑过来。 “你们最后拿了多少？”明夏道。 “八十七颗，我们跑了十三个白丧。”黎多琛跳下来，狼形者重新变回黄柯的模样。 “我们一百一十四呢。”辛晓做个鬼脸，“感谢老铁们的馈赠。” “呦，那你们从东队那里还搞了一个白丧过来。”黎多琛摸摸下巴，“他们有池风，那小子御剑技巧日益长进——害，不说了。” “……” “哈哈，我们一百零一颗！”任德晃着袋子冲任法挤眉弄眼，“老兄，你们输咯。” “运气不好，让你们一个。”任法哼了一声。 池风走上前：“我们最后算起是九十七颗，算上你们这一个，那白丧跑到北队领域有两个。” “那这次我们估计只能排第二了。”任德贱兮兮地扭着身子，“哎呀，老兄，第三名也很厉害啦~” “好想揍他。”任梦清说。 “附议。”王金说。 “同意，现在就揍吧。”黄向远说。 “喂喂喂——”任德被东队成员围住，“菜就多练别破防啊各位——！” 『现在公布结果。』 『训练北队，灵晶记录为一百十四颗，位列第一。』 『训练南队，灵晶记录为一百零一颗，位列第二。』 『训练东队，灵晶记录为九十七颗，位列第三。』 『训练西队，灵晶记录为八十七颗，位列第四。』 南队成员欢呼：“耶！” 但任法和池风对视一眼。 “你数了吗？”任法问道。 池风点头：“数了，三百九十九颗，总数少一颗。” 南队成员兴奋的笑容弧度收敛，池风手里释放出长剑：“还差一个，时间到了，但是还差一个白丧。” 池风连忙用精神力联络宋殊。 『宋殊，少一个白丧。』 短暂的安静过后，所有训练成员的脑海里出现了全基地的画面投影，一个光点出现在南内墙不到一百米的附近路口处。 东队和南队成员赶过去，发现那个白丧的眼睛有一只变成了绿色，此刻正被黑色的囚笼困于其中。 “我来杀了她。”池风抓着长剑就要走过去。 墙面上的黑影处缓缓浮现一个立体黑影，变成了宋殊的模样。 “宋殊……？” 宋殊露出温和的笑容。 “热身训练已经结束，没有抓到的白丧要被关在笼子里。辛苦各位了，请好好回去休息吧。”她说。 任法叹气：“那好吧，到时候我们出去抓点白丧回来练手。” 众人往内墙走去，拱门缓缓开启，容他们通过。 宋殊站在那里，阳光照在她身上，依然没有投下属于她的影子。 “哇——呀——哇——！” 黑笼里的白丧嘶吼着，拍打着笼子，一白一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唇角已经撕裂开来，淌着恶臭的口水和黑红色的血。 宋殊回过身，与笼子里的白丧对视许久，然后伸出手，从笼子的缝隙中点在她的头顶上。 白丧瞬间捕捉到新鲜的手指，张嘴就要咬住，但宋殊的指尖浮现了紫色的光芒，镇住了白丧的头顶。 宋殊的目光在白丧蔓延着紫红色纹路，却依然无法遮掩美丽的脸上一寸寸地扫过，唇边笑意越发温柔。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萱雅。” 她周身缓缓浮现出一些黑雾，变成了坚固的黑色触手，钻入了白丧的血盆大口中。 “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进化，重新记起我。” 第206章 杀死她的玩具 傅影放置在蔷薇酒店附近尸墙下的黑雾，此刻正缓缓流动着，酒店外静悄悄的，毫无人烟。 时间已至深夜，黑雾中隐隐闪过红色微光。 傅影收回识觉。 南外墙保护区里的一栋高楼大厦没有遭受过太严重的摧残，傅影翻找出了一些名贵的茶叶，带了回去。 小殊最近喜欢喝茶。 她从南向北飞，速度很快，其实不需要几秒就能飞回二号楼。 但——她发现囚笼里的白丧消失了。 傅影无声停下，降落在那漆黑囚笼前，里面空落落的。 但一个白丧不可能就这样逃离紫异的囚笼。 除非—— 傅影跃上内墙，顺着黑色物质进入基地内部，回到静悄悄的二号楼中。 很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现在是深夜，基地里的人都应该睡了，但是—— 傅影心口释放红光，感应到了一种微妙的精神力场，她用异能去锁定二号楼的众人之恨——随即转身，看向1415对面的1416紧闭的房门。 『小殊，你在里面？？！』 她用精神力去联络宋殊，其实只要她能，就可以直接闯进这个房间。 但现在，她也清楚，经过一次鬼门关后的小殊，已经不会再任由她擅自闯进去。 宋殊没有回应，但傅影耳边的寂静像被什么开关触动了一般，瞬间多出了许多细碎杂音—— 与此同时，1416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黎霜眼里满是惶恐，那张漂亮的面庞上已全无血色，柔嫩的唇瓣甚至在微微抖动，她看见站在外面神情阴沉的傅影，受了惊般地朝后瑟缩！ “……”傅影没有看她，只是从她的肩膀上方，看向坐在客厅长桌上的宋殊。 “记住我说的，黎霜。”宋殊声音很低沉，带着些耐心与柔和，“回去吧，夏弗在等你呢。” 黎霜视线迅速转移，奔向楼梯口，仿佛后面有什么穷水猛兽在追逐。 傅影的目光径直锁定了宋殊平静的面容，步伐缓慢而沉重。 “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宋殊右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倾过身子，正对着走进来的傅影。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傅影，难道你在怀疑我？”她唇边轻轻扬起不解又无奈的笑容，“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 傅影看向她左手掌心里托举着的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正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 “这个人，欺负过你？”她又往前走了两步，靴子踩在了浓稠的黑红血泊中。 “你应该喊她‘萱雅’，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喊的。”宋殊语气里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她捏着那颗属于白丧的绿瞳，慢慢弯下腰，对着自己正在踩着肩膀的白丧温声询问，“对吧？” 被她踩着的白丧此刻正跪在地上，左手被砍断，而那只手掌目前正被它的主人含在嘴里，仅剩一只空洞的白色眼瞳直勾勾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而地面上的那已经不再流淌着的血泊，是从被剖开的腹部流出来的，连带着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内脏。 傅影再度跨前一步，来到了白丧的身边，她却只是盯着宋殊把眼球塞回血洞的举动。 白丧虽然低级，但也可以在灵晶的作用下实现自愈，当那颗血肉模糊的眼球回到该有的位置时，没过几秒，那颗眼球就开始自行调整位置，随后恢复了空洞的直视。 “你想报复她，但她现在已经是怪丧了，你不会得到想要的复仇快感。” 宋殊的掌心覆着一层紫色念力，因此那些血污没有沾在她的皮肤上。 她对傅影周身散发出的极冷威压毫不畏惧，眼中一片平静，甚至反问：“快感？你想多了，傅影。我这是在做实验。” “……什么实验？”傅影道，“你想做实验可以随便抓白丧绿丧，偏偏要这一个？” 宋殊看见了那漆黑眸子里压抑着的怒火。 但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勾动傅影那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感受着柔软肌肤下的温度。 “我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个礼物。”指尖朝外弹开，宋殊将手掌远离了傅影的侧脸，慢慢放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白丧。 “你把你的鞋搞脏了，待会可别把它们带回家。”宋殊说着，指尖弹出了火焰，将其轻轻丢向白丧的头顶，看着那漆黑发丝迅速被燃烧成蜷缩的一团。 “你现在，是想任由自己的恨意肆意滋生吗？”傅影垂下眸。 宋殊踩在白丧肩膀上的脚尖漫不经心地向前晃着。 “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恨啊，傅影。”她说，“以你做过的事，好像没有办法来劝说我吧。” 咔吧——傅影攥紧了拳，骨节发出脆响，白丧的头发已经被烧得发出难闻的焦糊味，紧接着，那火焰开始焚烧白丧的皮肤！ 宋殊漆黑的眼睛里跃动着火光，深藏在平静底下的蔑视似乎被这燃烧着的火席卷着翻了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开始向下蔓延，但隔开了宋殊的双脚，焚烧着白丧的全身。 傅影倏然伸出手，朝火焰中的头颅抓去，但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 傅影没有犹豫，心口迸发出红光，五指齐力向下捏碎了白丧的头颅，强大的精神力将其白中透绿的灵晶也直接摧毁成细碎的晶末！ 火焰被黑液扑灭，也将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包裹住。 宋殊一直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像精心雕琢的面具般突然裂开！ 她双眼猛地睁大，抓住傅影的衣领，紧紧抿着唇，面部肌肉止不住抽动，整个人因为无法控制住的怒火而开始颤抖！ “你！凭什么杀了她！”她的每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都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谁让你擅自主张了——！” 傅影的手微微颤抖着，覆在她的脸颊上，试图抚平她失控的情绪。 “你想把她当玩具，是吧？” “不可以，小殊。” “不要这样做。” 傅影看着失魂落魄又茫然无措的宋殊，压制心口蔓延的痛意，冷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坚持这样，那我会杀死你的玩具。” ——因为你，不可以堕落。 第207章 宋弃与黎霜 『小霜，小霜！』 『快来呀——快点！不然你就要错过啦！』 『小霜——』 “……”黎霜站在没有监控的花园角落里，几个穿着名牌春装和黑色小皮鞋的女孩子对着她露出兴奋的笑容。 “我们抓到了一个小偷。” “萱雅的手机被偷了，那可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呢！” 面容姣好的女孩回过头，唇边笑容清浅，她对黎霜摊开手心，温柔道：“小霜，你来了。” 没人敢拒绝萱雅的示好，黎霜想着视她如蝼蚁的家人，表情狰狞残暴的父亲，下意识伸出手—— “我没有偷手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黎霜动作一顿。 挡住人的几个女孩纷纷侧身，黎霜看见了蜷缩在墙壁边上，校服被扯得皱巴巴的，原本该洁白的面料上，沾满了鞋印，还有墨水、颜料和口红留下的印记。 萱雅温和地看着她：“海伦说，宋弃偷了我的手机，还把它扔到了花坛里，她带我去找，发现手机确实在那里面。” “你和小弃不是很熟悉吗？你觉得她应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犯了错就该惩罚，对不对，小霜？” 黎霜静静望着她那双虽然带着笑意，却满是警告的眸子，心口被冻结般冰冷。 啪！ 海伦蹲下来掌掴眉眼阴鸷的宋弃，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扯着，羞辱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嗯？你想做什么？一个不要脸的小偷还敢这样嚣张？！” 宋弃的目光越过她，停留在黎霜的脸上。 惶恐怯懦的眼神。 而在昨天，黎霜还在说，要让她做自己的小狗。 不到一秒，宋弃便移开眼，忍着头皮被牵扯的疼，冷冷道：“你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我藏在哪里，你竟然能直接带她找到手机。” 海伦得意洋洋的神情僵了一瞬，眼中迸发出阴狠，她抓着宋弃的头发直接把脑袋往墙上撞！ “小杂种！在这狡辩什么？嗯？！” 她站起来，开始猛踹手脚被绑起来，无法反抗的宋弃，其余几个女孩也加入进去，手里的钢笔、蘸有颜料的毛笔在宋弃裸露的皮肤上写写画画。 “你觉得怎么样，小霜？”萱雅站在外圈，仿佛眼前的这些与她毫不相关，只是一个局外人，外加受害者。 黎霜的耳垂被她轻轻抚摸，浑身颤栗，她低下头，小声道：“没有监控，确实也不能知道真相——” “姓黎的，你什么意思？”海伦踩着宋弃的小腿，扯出一抹乖戾的笑容质问她，“我知道你之前想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和她一样？” 黎霜的后颈被萱雅抚摸，耳边响起温柔的询问：“你之前想做什么，小霜？” “我……没做什么。”黎霜低声说。 “小霜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背景，不应该做那种会损坏自己声誉的事情……比如，养一个玩具，你说对吧？” 黎霜攥着手指，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宋弃，牙关打着冷颤。 “那她算什么？”一股莫名的冲动暂时吞噬了她自保的理性，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在把她当作玩具吗？” 萱雅唇边温柔的笑意不减反增，海伦碾着宋弃的小腿，但宋弃用力挣扎，一头撞在她身上，将她带倒！ “我%＆＃——啊！！” 海伦破口大骂，随即惨叫！ 宋弃张口狠狠咬着海伦的脖子，似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其他人慌张地拽开她，又是打脑袋又是掐脖子，总算把宋弃拽开来，但海伦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了极为可怖的咬痕！ “这不是玩具，小霜。”萱雅说道。 黎霜看着萱雅理所当然的神态。 “这是惩罚，是对坏同学的惩罚，难道不是吗？” 海伦挥掌打向宋弃，被她眼里的杀气和仇恨震撼，她转念一想，从旁边捡起一根满是花纹的高级棒球棍。 “如果把这根棍子捅进去，会怎么样呢？”海伦满是笑容地看向萱雅，“萱雅，是你被偷了手机，你来选择吧？” 萱雅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根棒球棍，想了想，然后面露担忧：“可是这样子，不是会伤害到宋弃吗？海伦，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不要了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好好地玩一玩，然后给宋弃看看我们记录的这些……美好的瞬间，不就可以了吗？” “——你不得好死！”宋弃满目癫狂，死死盯着海伦，“我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我会杀了你们在场每一个人——！” “闭嘴！”一个女孩把黑色胶布封在她的嘴上，“吵死了！” 萱雅想了想，拿出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仍然担忧地看着海伦。 “小声一点，海伦，不可以太凶啊。”她说，“小霜，既然要这样惩罚的话，我觉得不太安全，你可以站在外面帮我们看一下嘛。” 黎霜看着呜呜挣扎着的宋弃，以及压住她的那几个人开始扯衣服，恐惧得无法动弹。 不，这样不行——不可以！ “哎呀这球棍那么细，应该不会让你疼吧？”海伦真情实意地疼惜道，“毕竟之前用这个打在你身上，你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呢。” “来，我们先给主角一个特写的镜头——” 宋弃伸头去撞飞手机，脸颊被球棍狠狠打了一记！ “不要试图挣扎，宋弃。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杂碎。” “你的那个赌徒爸爸，你那个疯子妈妈，还有你那个出国完全不在意你死活的姐姐——好像没有人在意你呢。” “我们可是把你的家底摸得很清楚，你就乖一点，听话点，接受你的惩罚。我们之后，还可以做朋友嘛。” “而且我还没有试过……我想，应该会很好玩，你应该也会享受吧？” 宋弃的外套和衬衫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肌肤青青紫紫一大片，在几个人的起哄声中，海伦用棍子轻轻划过她的胸口。 “——够了！”黎霜说。 所有人动作一停，看向她。 黎霜在身旁萱雅带着凉意的注视下，努力克制着恐惧，让自己唇边吐出的话语变得刻薄。 “大家这个时候年纪都那么小，有什么好玩的。” “说不定之后我们还在同一所学校，你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惩罚的法子。” 她说完后，周围安静得很，而宋弃也垂着脑袋，头发挡在身前，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萱雅最先鼓起了掌：“小霜说得对，我们确实有欠考虑，海伦，把东西放下。” “……嘁！” “我们该回去了，毕业典礼要开始了。至于偷手机的事情，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那就算了吧。” 萱雅说着，揽过黎霜肩膀，分外亲近。 “小霜，今天晚上我想请大家吃饭，你一定要来哦，我会和黎叔叔沟通的。” 没有人管被捆起来衣衫凌乱的宋弃，施施然向外走，黎霜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她和宋弃见的最后一面。 - “……夏弗？” 黎霜回到三号楼楼下，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人影。 夏弗抬眸。 “回来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被我自己的异能给压制了。” 夏弗低低笑了一声，摇头。 “小妹……果然是不一样了。” ——不，她和以前一样。黎霜心想。 她只是比宋弃，多了反抗的能力。 第208章 小松鼠的疯意 “所以蔷薇酒店，压根就没有人来。” 宋殊用念力清理了房间里的脏污，此刻，她的情绪正随着自己清理的举动而慢慢恢复正常。 冷风灌入客厅，吹走那让人不适的气味。 “我其实也不确定她们是否定时派人过来。”傅影道，“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你之后肯定会和蔷薇酒店那边的掌管者碰头。” “因为我脑海里的画面，是未来。”宋殊让1416的户门大开着，傅影穿着的那双鞋被她扔了，“你睡觉去吧。” “小殊，你还好吗？”傅影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宋殊没有出声，眉眼间只是透出几分疲倦，她轻轻甩开傅影的手，走进自己的房子里。 傅影追上去，看着宋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不要喝酒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异能者的体力要比常人好，这一点酒精，还不够查酒驾的数值。”宋殊打开易拉罐。 “能查出来。”傅影道，“只要喝了就能查出来。” “是吗？”宋殊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以前我总是会想，为什么我那个父亲赌博、酗酒、抽烟都沾了个遍，还去会所找女人，为什么那么多不良嗜好，他一个人就能全沾了。” “就说这酒吧，他只要一喝醉，就会找人发泄，要么是我母亲，要么是我和夏弗，夏弗不在，打我的几率就更高了。”她慢慢道，“后来我才发现，不是每个人喝了酒都会打人。” “这个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是复杂多样的个体。”傅影说。 “你说你杀了他们为你母亲报仇，我当时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宋殊平淡道，“随即我就发现，我心里面是赞同你的想法的，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即便我心里有这些想法，我也没有办法直接杀了活人。”她捏着啤酒罐，指尖泛白，“我一直觉得我不能开这个头，打破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可以自洽的生活。” “而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混乱无序，我要是无法克制自己心里的想法，走上那条路，就没有办法回头。” “只是短短几个月而已……已经全部毁掉了。” 说到后面，宋殊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停下来片刻，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傅影站在门边上，就那样静静望着她。 客厅里只开了一个小灯，宋殊坐在罗泽那张小床上，直至啤酒罐空了，脸上才缓缓浮现一丝无奈。 “我好像有点疯了，傅影。” 夜晚发生的一切牢牢地在脑海里盘旋着无法消散。 只是一个白丧而已。 只是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而已。 她竟然想着要把变异的萱雅养到有意识的蓝级，恢复记忆认出自己。 这种想法，果然是有点疯了。 “你没做错。”宋殊精准地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如果是我自己，恐怕还会对此抱有希望，下不去手摧毁她。” 傅影这时才动了，她走过来，随后单膝跪在宋殊面前。 宋殊一怔：“怎么……” 傅影握住她冰凉的手，面容平静无波，眼中却悄然向外溢散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我要怎么做？”她问道。 宋殊张了张嘴，避开她的目光：“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我要怎么做？”傅影重复。 宋殊的手被她握得紧了，有些不太自在地说：“我自己都没办法完全释怀，你没办法的。” “我要怎么做？”傅影执拗地询问。 宋殊面上变了变，忽然涌现出一种比她更固执的冷漠，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别问了，我不喜欢。” “……” 宋殊在她面前放缓语气：“我不喜欢被别人这样质问，不要逼迫我，好吗？” 傅影仍然沉默不语，宋殊捧住她的脸，低下了头。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傅影的额前。 “好好休息吧。” 她去浴室重新洗漱一番。 “……” 傅影站起来，把客厅的灯关了。 回到卧室后，她从后面抱住宋殊。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叹息。 - - “昨晚如何？”薄利在小区空地上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看着下楼散步的顾伊和凌寒。 “什么？”顾伊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昨天不是情人节吗？”薄利挠脸，“我当时还和宋殊提了意见，干嘛非得在情人节这一天搞什么角斗场。” “情人节……又不能出去，有什么好过的。”顾伊耸肩，“我们顶多就晚上做个烛光晚餐，看看碟片，就这些。” “话说，我们小区里面没有很多情侣吧？”她说。 薄利数了数：“顾妮妮原霖算一对，宋殊傅影算一对，你和凌寒算一对，我和阿言算一对……有没有隐藏着的情侣？” “这个嘛……不知道。”顾伊道，“我不太关心别人的感情，走吧宝贝儿，我们继续散步。” 薄利摸着下巴，视线转了转，往南边走去。 走至三号楼附近时，她听见了黎霜的声音。 “你……把她怎么样了？” “杀了。”宋殊冷淡的声音响起，“怎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黎霜说。 薄利往前走了点，以她的角度，能看见三号楼前抱着胳膊的宋殊，目光冰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好。” “我说什么不报复你，不杀你，我有我的原因，但这不是你能擅自揣测的。” 宋殊说到这里，余光感应到了薄利的注视，但她并不在意，而是继续对面露愧疚的黎霜道：“我给你机会，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存在。” 她将脑袋轻轻一歪，看向三号楼大门口：“我姐姐现在很喜欢你嘛，我还以为她这种人压根就不会有感情。” 夏弗从门口跳下台阶，稳稳地走向两人。 “我的包容度跟你可不一样，小妹。”她说，“你对太多人心慈手软了。” 宋殊面无波澜：“是吗？你该庆幸昨天晚上我没有让你进来，不然我到时候就会改变想法——比如让黎霜和萱雅一起承受惩罚。” 最后一句话说出的瞬间，黎霜无声打了个寒颤，夏弗微微蹙眉：“谁？” 宋殊看向黎霜，略显意外。 “看来她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那么也好，现在你可以说了，黎霜，我不会介意的。”她温声细语地说完，扭头就走。 第209章 宋殊和薄利 薄利悄无声息地追上了宋殊。 但实际情况是，宋殊一直在等她追上来。 薄利从二号楼拐角拐了个弯，撞上了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等着自己的宋殊。 “我的个老天——”薄利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宋殊面上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她只是那样盯着薄利，然后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刚刚路过那里，不巧听到你们的对话——虽然我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薄利耸肩，“我就是想问，你俩昨晚情人节过得怎么样？” 宋殊眼眸微垂，羽睫宛若一层薄纱，柔和地掩饰了眼底翻涌着的情绪。 “情人节？”她说，“我倒是没注意。” 薄利睁大眼睛：“你俩没过，没人知道情人节？早知道我提醒你好了。” “我不太喜欢过什么节日，也不想搞什么仪式感。”宋殊离开墙边，活动了下脚腕，对她道，“陪我散散步吧。” 两个人就在漆黑过道底下慢慢往前走，阳光被过道切割，在地面上落下错综复杂的条状黑影。 宋殊和薄利的身形也因此变得明明暗暗。 “对了，夏弗和黎霜搞在一起了？”薄利冷不丁问道。 “算是吧。”宋殊说。 “呵，基地里第五对女铜。”薄利啧啧道，“女铜打败末世。” “只是正好在我们基地里比较多而已。”宋殊不咸不淡道，“这个世界上的活人只会越来越少，说不定之后，大家都开始内部消化，没什么稀奇的。” “说到活人，”薄利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就开始开启角斗场来磨炼异能者们吗？” “这个做法不是很好吗？”宋殊说，“大家昨天都很兴奋，没参加的人也都跃跃欲试，这座城市附近的地方基本上都沦陷了，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怪丧给他们练手。” 薄利：“倒也不是担心陪练不够……我有点理解你的想法，那之后就会衍生出竞争制度吧？” “你不妨说说你的想法。”宋殊道。 “以你的能力，为基地提供物资是轻而易举的。”薄利说，“大家现在收集的物资也很充裕，短时间内除了新鲜的食物之外，没有需要让你帮忙太多的。” “如果要管理好基地的话，之后你可以用一些奖惩制度，同样可以用于角斗场竞争体系里。” “当大家物资都不够用了，他们就会开始抢着提升自己的待遇，磨炼自身异能，对于整体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如果后面遇到怪丧群，也能少点伤亡。” “傅影现在实力太强，我怕有些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开始放松，在这个末世，危机感是一定要有的，而且每时每刻都要有。” 宋殊偏头看着她，目光如同静静流淌的清澈湖水，那般平静柔和。 但湖面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渊，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涉足。 “你很有想法呢，薄利。”宋殊说，“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我会好好考虑。” 薄利笑得轻松：“我觉得这些你自己也想得到啊，我们在思维方式上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是吗？”宋殊顿了顿，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当初相信我可以率领大家成功活下来？我当时只是个白异。” “还是说……因为我身边有傅影，所以你们不希望她把我带走，留下其他人在这个基地。” “……” 薄利沉默几秒，笑容变得微妙：“要听实话吗？” “这是自然了，薄利。”宋殊捋着自己的头发，声线没什么起伏，“我们不是应该信任彼此吗？” “说实话，我想基地里很多人——不，应该说是除了孩子们的成年人，都会有你刚刚提到的那个想法。” “但你要知道，傅影强大实力的存在算一方面，你的能力也是一方面。”薄利认真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傅影来到你身边之后，你在她的帮助下不仅改变了自己，还改变了身边很多人吗？” 宋殊：“从何谈起？” 薄利摊手：“我就问你，二号楼的人是不是你拉着傅影去联合的？四号楼爆炸那晚，你是不是救了余毅？后来他们和四号楼幸存者都搬去了一号楼……” “我们当时和曹剑余毅等人没谈拢。”宋殊道，“如果不搬，我们会战斗。” “清除小区内的怪丧，打算做一个基地是不是你提议的？是不是你带头去做的？小区北街的清扫行动你也参加了，还和傅影凯恩一起进风险不明的超市，找到了一个紫异罗泽？” “那次行动，傅影功劳最大，凯恩他们苦劳最大。”宋殊淡淡说着，“我没有起什么作用。” “……得啦你。”薄利哭笑不得，“不要太自谦好不好？” “后面两个小孩变异、丧尸猫、地下触手袭击、西边巡逻、接纳夏弗的人、祸潮爆发这些你都没有缺席，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甚至你自己也差点因为『吞灵』的袭击死了。” 宋殊看着前方，眼中流露出几分思索。 “原来……这两个多月，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她说，“为什么我却觉得过了很久呢？” “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会觉得过得很久。”薄利说，“总之，你不要太担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宋殊听完薄利的话，唇角弯起。 “是啊，薄利。”她拍了拍薄利的肩膀，右眼轻轻眨了一下，“你真的是……上天给我带来的礼物，真的是太好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和战友。” 薄利哈哈大笑，猛拍她的肩膀：“我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和战友，还是一见如故的缘分最美妙——对了，不能让阿言知道我这么讲，否则她又得吃醋。” 宋殊微微笑着，转身的瞬间放平了嘴角。 “当然了，薄利。”她轻声说。 第210章 余毅的第二异能 围墙的外面，还是围墙。 宋殊站在南边的外墙垛口旁，盯着远处街道上慢悠悠晃荡着的行尸走肉。 晨光映照着她挺拔的身姿，企图摧毁那由内向外散发着的，静静流淌着的孤寂。 “你的情绪好像不怎么好啊。”余毅的声音骤然在附近响起，宋殊没有回头，神态沉静。 “今天好像不是你在这里站岗吧，马泽洋这个小豹子跑哪里去了？”余毅往前走了两步，靠在墙上，偏头看着宋殊。 南外墙保护区里，正有几个迅影疾驰在街道上，余毅将手放在自己眼前：“呦，小狼、小虎、小狮子和小豹子在互相追逐呢。” “任法这家伙怎么不参与，估计是因为块头太大吧，追不上这些跑得那么快的小动物。”他自言自语着，余光却注意宋殊的神态。 “今天怎么不说话呀？你以前都会搭一下腔的。” 宋殊缓缓转过头，难以辨清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仿佛两颗原本明灿的星，被雾蒙蒙的云层遮蔽了光辉。 余毅用手势在嘴角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宋殊自己不再说话打扰。 宋殊注视他片刻，重新将目光放回远方。 如果不按照未来的自己规划的路去走，那么就需要变数。 但，也许自己做的每一步，都会构建出未来的自己。 这是一个难解之题。 “你救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宋殊说。 余毅愣了一下：“你说我吗？救人就是救人啊，当时肯定没有想那么多。” “即便实力悬殊，你百分百会死？”宋殊看着他，“你是发自内心想救我？” 余毅被问的茫然。 “啊？”他摊开手说道，“我不会只救你一个人，在别人被转化的时候我也会努力争取一下的。但……可能我当时脑子里会闪过一下要不要救的想法。” “我只知道，在看到你濒死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过我会就那样死掉，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还没能救得了你。” “这样的话，应该就是发自内心想救你吧。” 余毅冲她呲牙笑。 “……” 宋殊看着被阳光照得偏为暖黄的掌心，垂眸静静思索。 我不是全能的。她在心里低语，我做不到让所有人以我为中心。 所以……不应该怀疑所有人，不应该怀疑她们真实的自我，不该去质疑她们的灵魂和思维。 既然能穿梭时间，那一开始就要回到起点，让自己得到救赎。 但为什么做不到呢？未来的我？你恐怕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吧？你试图让一切走上正轨，但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也许变数在我，也许在我身边的人。 既然你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提醒我，那我就没有必要太想着你的那些威胁、警告还有高深莫测的暗示。 ——虽然，我依然会为梦境里的那些声音感到恶心。 宋殊放下手，对余毅道：“看来你现在很闲，要么你就在这里巡逻吧。” 余毅笑了笑：“你把手伸过来。” 宋殊无动于衷：“做什么？” “是这样，罗泽、夏弗、黎霜她们在一开始觉醒的时候就有两种异能。”余毅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天赋这么好，为此我还很羡慕。” 宋殊皱眉：“所以……？”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的决心足够大，努力去升级，会不会也能激发我的第二异能。”余毅挑眉，“但，也许我这辈子只能作为辅助系帮手啦。” 他的手腕很细，骨骼明显，宋殊略带谨慎地伸出指尖，轻轻触在他的腕骨上。 『你的心里有很多沉重压抑的情绪，这种感觉会让你的内心每天都在黑夜里面徘徊。』 余毅用精神力传达给她。 『但这样不好，这样下去会毁掉你的。』 阴暗心绪如影随形，束缚着她的灵魂，周围尽是阴霾。 而此刻，那阴霾却似被无形的力量驱散开来，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柔和的情绪。 仿佛被温热的水流轻轻包裹着，再也不去想那些让人压抑的过往，心灵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宋殊收回了指尖。 心里的那种暖和感很快便消散了，但，却让她恋恋不舍。 “这是……你的第二异能？” 余毅将手插回衣兜，面露轻松：“是啊，很难以置信是吧？” “我无法复制你的这个异能。”宋殊说，“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诶，有可能是第二异能的新手保护期？”余毅明快地说着，又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管怎样，你得让自己高兴点。” “那就很困难了，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很高兴。”宋殊道，“你这个就像是类似于镇痛剂一样的能力，只能短暂缓解痛苦。” 她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动静，几个兽形者在街道上乱拱乱撞，撕咬在一起。 “有的时候，人释放一些野性，可以发泄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宋殊喃喃低语。 “那前提还得是合规合法，虽然现在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法律来约束我们了。”余毅耸肩，“我们还是人类，不是野兽，也不是行尸走肉。” 宋殊望着被内墙保护着的居民楼，与站在二号楼天台上的傅影遥遥相望。 她们的目光在两公里的空气中交汇。 她看得清傅影冷峻的眉眼，浓密的墨睫，高挺的鼻梁骨，还有紧抿着的嘴唇。 这一刻，宋殊的身形动了——但她没有瞬移离开，只是抬起手，虚虚抓了一下身前的空气。 隐形的影分身出现在阳台上，伸出手抚摸傅影的面颊，指尖沿着那光滑冰凉的皮肤一寸一寸抚过，温柔而小心。 傅影无视对影分身的举动，只是远远望着本体。 随即，她闭上眼，转身离开阳台。 第211章 天台上的爱人 “你别动，让我瞄准你。”薛长安抱着自己的光系狙击枪，眯着眼瞄准百米开外的薄广。 “大哥你没事吧，你是蓝异，我是绿异，我就算有『无限闪避』的异能，我也不一定能避过你呀。” 薄广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穿着一身潮酷休闲服装，站在那里用手挡着自己的脸。 “你要是给我打伤了怎么办？”他嚷嚷道。 咻——一蓝光子弹飞出，直冲薄广腰子。 薄广上一秒还在嚷嚷，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比脑子动得快，直接一个扭身，子弹击穿了他身后的树干。 “你就避吧，谁避得过你啊活爹。”薛长安啧啧道，“这不是挺有实力的嘛。” 薄广大怒：“喂，你打声招呼啊！你知不知道我最引以为傲的存在就是——” “就是什么？”白原智在一旁火速转着十阶魔方，抬头瞅薄广一眼。 楚苒坐在她旁边，笑嘻嘻地吸收太阳光，翘着脚尖摇晃：“哎，还是晒太阳舒服啊……” 薄广道：“反正你们女生听不得啦。”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知不知道一句话？”白原智扶了扶眼镜。 薄广：“什么？” “越是炫耀，越没有。”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苒捧腹大笑，眼泪都溅出来了。 薄广红着脸，恼怒道：“我才不是——我有才会炫耀好不好！薛长安你笑屁啊！老子马上弄死你！” “哈哈哈哈你敢说我还不敢笑了吗？”薛长安抱着枪冲他吐舌头，“害不害臊啊你？” 七号楼前欢声笑语，八号楼的异能者也下来观望。 李新姚打着哈欠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人，薛长安一眼看中里面身形瘦弱，但眉眼阴沉的男人。 “张少疾！快来快来！”薛长安挥舞着手臂，“咱俩来练练异能！” 张少疾冷眼看着他，拒绝：“你又想拿枪轰我？滚蛋。” “哎呀，毕竟你是『金刚之躯』嘛，再说了，你也可以锻炼一下你自己的异能，不是吗？”薛长安笑嘻嘻道。 “好了好了，大早上练什么异能啊。”李新姚手里抛着几个骰子，慢悠悠道，“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在角斗场里面练。” “那个是模拟战，我们现在就是练习，这两种性质不一样，好不好？”薛长安耸肩，“现在我们就是来摸摸底。” “呦，你要是把底给摸了个遍，那模拟战不得被你拿捏死。”李新姚扬眉。 “对了，你们楼那个喜欢玩cosy的小书生去哪里了？”辛晓在李新姚身后探头，“是被顾伊揍得不敢出门了吗？” “顾伊听到会连你一起揍的哦。”薛长安说，“他好像出门了吧，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好了不管他，再来再来，谁想被我瞄？” “……” 宋殊收回用于监控的影分身，对身后的人说道：“看来，你的异能好像不是一直有作用呢，郭先生。” 郭兴德颔首，面露严肃：“我也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阁下当时的想法是属于意愿比较强烈的那种，所以才会进入幻觉，平日里这个异能不会影响到你。” 宋殊：“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我的幻觉其实是可控的？如果我想进入幻境才会进去直面我最大的欲望，如果我不想进去，那就不会？” “虽然听上去有些奇怪，但应该是有这种可能性吧。毕竟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有异能觉醒还有丧尸了，就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变动，也是有可能会出现的。”郭兴德说。 “非常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还能过来……解答我的困惑。”宋殊轻声轻语道，“大家现在相处得都很不错。你要多和他们交流，不要把自己锁在家里面。” 郭兴德微怔：“这个……我明白，主要是我和他们都不太合得来，不过这也正常，我的喜好总是会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没关系，我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我理解你的心情和想法。”宋殊说，“我在天台再待一会儿，你回去休息吧。” 郭兴德挥着扇子，微微弓腰后转身离开。 宋殊闭上眼，带有凉意的风轻轻吹拂过她的全身。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听过的一首口琴曲，独特的质感发出的音节，如同刀子般割入温热的心，毫不留情地分裂血肉。 人的记忆果然是一直存在着的，当她动用了这个念头，那口琴声便在脑海深处奏响，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念想。 宋殊低头，看着摊开的掌心。 那颗灵晶，究竟是谁的，为什么让她有那样熟悉而忧伤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肯定不是傅影的，因为傅影是红异。 汹涌的情绪再度裹挟着她冲向那无底洞般的深渊，但此刻，身后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她心底空洞的寂静。 宋殊没有回头，没有立刻转身去看，只是将手背在身后。 但她知道来的人是谁。 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没来由地，心里面涌现出一种莫名的退缩感。 很想，把自己藏在安全的，无人能找到的角落里。 “小殊。”比微风还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距离很近。 宋殊攥着手指，那种恐惧在心尖上萦绕不去。 她垂下眼帘望着脚下的地面，鼻尖闻到了清冷的甜香。 须臾间，她便因为这股香味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傅影。”宋殊低喃道。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浑身在渴望着，叫嚣着去亲近身后温暖的存在。 有一双手，一个怀抱，会牢牢地接住她。 宋殊回过身，与眉眼沉郁的傅影对视。 她伸出手去抚摸傅影的脸颊，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伤你心了？” 傅影轻轻呼出口气，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扯。 “你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我……快要疯掉了。” “不要难过，好吗？不要一直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要让我……看不透你。” 宋殊轻轻挪动脑袋，鼻尖贴在傅影的脖子上。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随后，宋殊轻声开口： “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傅影身子微微一僵，在宋殊沉默的等待下，她的面上不可觉察地泄出几分哀伤，语气却仍然温柔。 “好，我和你说说。” 第212章 傅影之殇 『一乘以哪个数字都是那个数字，但零不管乘以哪个数字，它都是零。』 『那零这么厉害，我要做一个零！』 『傻女儿，人家都是想去当第一，你当什么零啊？』 『那……那我当第一中的第一！』 小傅影趴在木板上，翘着脚数着九九乘法表，手里抱着酸奶喝。 母亲有着一双比海洋还要蔚蓝的灵动眸子，笑容比天边的太阳还要灿烂。 在小傅影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是那样开朗乐观的，会带她一起去公园过家家，用草和瓦片做“饭”，会带着她爬老树，看着腿短爬不上去的她大声嘲笑。 母亲的笑声清亮悦耳，笑起来有两颗特别明显的虎牙，她的笑声就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乐声，可以抚平小傅影一切的委屈。 “你们老师是怎么做的，光和稀泥吗？我女儿被几个男生欺负哎，那几个小崽子块头那么大，不知道还以为是高中生呢！” “连我女儿都打不过，看来还真的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啧啧啧——” 母亲站在办公室张扬地指点，在其他家长们横眉怒目的注视下，带着小傅影潇洒离去。 但走到校门外后，母亲嫌弃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走吧，看你这熊样，鼻青脸肿的，丑死了！” 小傅影理直气壮：“他们更丑！” “不过勇气可嘉，干得不错，反正别受欺负就好。”母亲把沉甸甸的名牌包挂在她脖子上，“走吧，今天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小傅影被勒得大声咳嗽，用力驱使小短腿赶上往前奔跑的母亲，可怜兮兮：“等等我——” “追不上就没咯！” “……！” 春天的花海，夏天的泳池，秋天的麦浪，冬天里的冰雪世界。 一年四季，有母亲陪着成长，虽然父亲时常冷冰冰地回家，无视她们的存在，母亲也不以为意，只是和她照旧生活。 直至有一天，小傅影问正在打游戏的母亲。 “妈妈，为什么爸爸说，他希望我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知道母亲那一关后来有没有打过，只知道，母亲当时把她抱到怀里，换了一个双人游戏和她一起打。 “你要是哪天把他的话当真，那你就要变成小猪了，是餐桌上的那种小乳猪，还是烤乳猪哦。” “……为什么会变小猪。” “因为妈妈把他的话当真了，所以变成了猪，才会把你生出来。”母亲摸摸她的脑袋，“但你现在还不是小猪，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啦，反正也不指望小猪生的小猪宝宝有多聪明。” “可是我属猴子！不是小猪！” “猴子和猪有什么区别？孙悟空不是和猪八戒是好朋友吗？” “……” 小傅影觉得很有道理。 后来，母亲带着她去了新的国家，在那里，她见到了很多和自己五官发色都迥异的同龄人，环境也很糟糕，同龄人会排斥她，欺负她。 她习惯反击回去，打了几次后，就开始变成了孩子群里的老大。 那个时候，她开始习惯国外的生活。 直至有一天，母亲没有接她回家，她站在校门外等了很久，决定自己坐车回去。 别墅外的警察，房子里的法医，响彻天空的警笛声。 她从大人堆里冲进去，看见了被放上担架，冰冷的刀刃直直插进喉咙里，睁着空洞双瞳的母亲。 血已经凝固了。 她扑过去大喊，摸到了母亲僵硬冰冷的手臂，被两个大人抓住。 疾言厉色的父亲走过来斥责，在她心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的丑陋狰狞。 仿佛，死去的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后来的后来，温柔的母亲变成了一个小盒子，还有被扔到纸箱子里的遗照。 母亲去世的第三个月，父亲领了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男孩。 “这是傅耀，你亲弟弟。” 冷冰冰的父亲在面对身旁这个女人的时候，露出了从未对她和母亲有过的笑容。 “这个是你的新妈妈，快点过来喊一声。” “你就是小影吧。”年轻的女人身上香喷喷的，化了精致的妆容，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 长长的指甲划在头皮上，格外的痛。 “你是杀人犯！” 她猛地推开女人，对一旁的那个亲弟弟吐了口水，被父亲拿着高尔夫球棍抽了十分钟。 警方认定，母亲是抑郁症病发导致自杀。 她用一把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喉咙，结束了生命。 “……野孩子，被她妈妈带得一点礼貌都没有，从小在国内野惯了，现在可不能再这样惯下去。” “好啦，不是有寄宿学校吗。” “我就怕她滚到学校里还继续给我惹事，赔钱玩意，要不是看在那两个死老东西给她留下了一笔结婚后才能拿到的巨款，老子早把她扔了！” “说来也真是的，为什么你爸妈只想着把钱留给一个孙女？” “婧晗是我爸妈求来的儿媳妇，他们只认小影这个孙系血脉。” 在那之后，傅耀砸了她的游戏机，踩坏了她的作业本，烧了她的衣服。 她抓着傅耀的脑袋，用剪刀戳他的头顶，继母听见傅耀的哭叫声，冲进来踹她一脚，直接踹上胸口，又扯住她的头发扇了她几巴掌！ “——小贱骨头！马上让你爸爸把你送寄宿学校去，再在家里欺负你弟弟你就等死吧！”继母怒骂，嘴唇扭曲着掀起一个恶意的笑容。 傅影记住了她的笑容。 以至于后来的几年，她在网上搜寻了很多与犯罪心理和刑事相关的书籍，每每独自一人，她都要在心里计算着自己复仇后脱罪的成功率。 阴沉沉的小孩长大后，成为了冷漠理智的利己主义者。 傅影摸着母亲留给自己的金戒指，盘腿坐在树干边上，树荫遮挡着炽烈的太阳，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中。 『我以后不想结婚，妈妈。』 她曾对母亲这样说，母亲则把那枚金戒指套进她细细的手指里，随便一晃就能甩下来。 『你可以不结婚，但你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枚戒指就是你的心意。』 闷热的风阵阵吹过，傅影凝视远处搂抱在一块亲吻的情侣，移开了眼。 她把金戒指挂回绳子戴起来，继续低头看着书上的密室杀人案件。 三天后，她染上了热感。 至此，人生颠覆。 第213章 心之沦陷 “我还记得我在艾托市的时候，有一个夏天很热。” “母亲会在阳台铺席子，挂蚊帐，我和她一人一半冰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再拿着个蒲扇扇风。” “母亲嫌我力气小，故意从我的西瓜里挖走中间最甜的那块，把我给气哭了。” 傅影拥着怀里的人，轻声细语地诉说着。 思念如涓涓细流，在心间缓慢淌过。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点赶回去，会不会大阻止母亲自杀。”傅影说，“有的时候，我想这个问题想得越久，杀他们的心思就越重。” “所以你该知道，我有多怕你出事。” 傅影抓紧她的手，天台上的风似乎变大了。 “这些日子，我越爱你，越怕你出事。” “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我爱的人离我而去，我会彻底疯掉的。” 如果当初只是利用，那还好。 如果当时只是为了投靠新阵营，所以想获取未来的异盟领袖的信任，那还好。 可是，没有如果。 因为她的心已经沦陷，再没有办法去考虑除了两个人在一起之外的任何道路。 “小殊，你知道的，对吧？”傅影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宋殊轻轻吸着气，呢喃出声。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现在离我好像很远？”傅影说。 “……是我的问题。”宋殊面上透出隐忍的忧伤，“我会事情想到最坏的一面，而我没有办法接受你……” 她没说完，傅影收紧胳膊，只想把怀里的人融到自己的身体里，“我不会离开你的。” “完了呀，傅影。”宋殊苦涩一笑。 “我们两个都完蛋了，不过你应该比我情绪更稳定一些。” “我确实比你稳定，但不见得我会活到最后。”傅影说，毕竟前世她活到第四年就死了，也不知道宋殊活到了哪一年。 宋殊从她怀里挣脱，神色不快：“不要这样说，谁能知道结局是什么样。” “好，我不瞎说。”傅影握住她的肩膀，“现在我已经和你说了我很多过去，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的想法？”宋殊想了想，踮起脚尖吻她。 傅影忍住想要紧紧捏住宋殊肩膀的念头，动作越发轻柔，与她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唇舌深深纠缠。 “心疼你吧。” 宋殊含糊的声音在唇边溢出。 傅影紧扣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 两个人回到十四层时，正看见任德揉着鼻子骂骂咧咧，任法抱着胳膊神色不虞，顾真严、王胜、原霖和顾妮妮都围在旁边。 宋殊走过去：“在骂什么？” “马泽洋这王八蛋，差点给我喉咙撕烂，要不是我刚好被黄柯徐泽按住，我一定把他豹子皮给扒了！”任德啐了一口。 “任法当时不在吗？”顾真严皱眉。 “他一个大熊压根跟不上我们的速度，”任德用力拍着任法的肩膀，“日，说了玩场友谊赛，马泽洋这混蛋竟然来真的！” “不就是超了他吗？就那样破防急眼了。”任法的眼神很冷，“要不是我赶到，黄柯徐泽那俩玩意还得按着小德，果然这一号楼和四号楼的人生活久了，蛇鼠一窝——” “停。”宋殊说。 任德用手刀在脖子前面划动：“宋殊，你可得评评理，他们三个压我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而且马泽洋是蓝异。”任法冷着脸补充。 “啥，那马泽洋还能被任德给超了？”王胜说，“牛啊哥们。” “严重吗？”宋殊看着任德完好无损的脖子，“我当时看到你们打起来了，不过没想到马泽洋会对你下重手。” 任德忿忿道：“真他丫的干起来，单挑我不一定输！就那小身板不够我虎牙撕的，还敢弄我——” “那黄柯徐泽在干什么？”顾真严问道。 “护着马泽洋呗，我和任法直接上去干了好吧！”任德臭着脸，“结果还没打几下，曹剑余毅过来劝架，余毅那家伙还把罗泽那丫头带过来，把我们的异能强制屏蔽了！” “罗泽放一号楼那里是不是不妥？”顾真严迅速回头看向宋殊，“别让她和他们走太近，毕竟当初是你和傅影救出来的，没道理送到一号楼那边。” “这个，我会处理的。”宋殊说，“但有一点余毅没做错，就是带罗泽解除了你们的兽形，否则打得太过火，不好收场。那么，现在你们是怎么个情况——各回各家，然后痛骂对方吗？” “就是要个说法，也不是一定要惩罚什么的。”任德咕哝道。 “要个说法……这样吧，不如你们之后在角斗场再比试一下好了。”宋殊说，“在角斗场获胜的那方，可以问我要某种东西维持一个月的供应——比如烟酒，或者是别的什么。” “那我要五百罐不同口味的气泡鸡尾酒。”任德说。 宋殊：“你想得美。” 任德抱着头：“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人家嘛——” “怎么的，你一天要喝十罐呢？”顾妮妮冷嗤，“也不怕把自己喝成巨人观——哦不，巨虎观。” 任德：“……” “好了，”宋殊说，“我去一号楼看看，你的诉求我明白了。” “快去，快去暴打他们，快去，靠你了复神！”任德双手合十拜她。 “走吧哥们，咱去打游戏。”顾真严勾着任德的肩膀，“再玩一会儿我还得去做饭呢。” “顾哥哥，你给人家做糖醋排骨~”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放唾液淀粉酶进去。” “……” 宋殊摇了摇头，握住傅影的手：“走吧，去看看。” 她们瞬移到一号楼十层走廊，已经听到了来自于房门里的争吵声。 罗泽、孔思思正趴在门外偷听。 第214章 兽形者的矛盾 宋殊招了招手，罗泽敏捷地跑了过来，拽着宋殊衣角小声道：“松鼠姐姐。” “大人们吵架了？”宋殊说，“回家休息吧，待会让你傅影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那可以把思思带过去吗？”罗泽面露期待。 宋殊颔首：“当然可以，你们是好朋友。” 宋殊的分身将罗泽和孔思思抱起来，瞬移离开一号楼。 “你的组合技越来越丰富了。”傅影轻声说。 宋殊：“既然辛苦拿到了异能，就得好好利用才是。我总不能真的像松鼠一样只顾着囤异能，而不去发挥它们的作用吧？” “你也承认你是只小松鼠嘛。”傅影揽过她肩膀，“要进去吗？” 面容沉静的宋殊伸出指尖，跃动的紫芒跳了出去，沿着走廊地面、墙体向外扩散。 “你这是——” “屏蔽声响，你不是见识过夏弗的异能么。”宋殊淡声道，又轻轻点在傅影肩膀，两个人的身体变得透明，融入了空气中。 她们来到余毅的房门边上，映入眼帘的便是马泽洋那一头耀眼的红发，曹剑正在数落他，旁边两个同样在被数落着的人是面色难看的黄柯和徐泽。 “怎么，你们兽形变异后没个人样，连人性也没了？那是你能做的事情吗，马泽洋？我先不说你会不会重创任德，一场友谊赛你还能急眼？自己没能力就开始耍无赖？” “……”马泽洋背对着房门，手紧紧握成拳，每一次沉闷的呼吸似乎都带着压抑着的愤怒。 凯恩抱着胳膊在旁边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当时那个群战怎么也不会伤到人的。曹剑，你反应过度了。” “你要不要看看当时那任家兄弟的脸色有多难看？兽形解除了还要继续往前冲，要没人拦着，那不得直接上去手撕了他！”曹剑指着马泽洋鼻子骂，孔连站在一边思索。 “好了，先别骂了。”他拍拍曹剑肩膀，“首先这件事情呢，肯定是马泽洋有错在先，给人家小伙子上门道个歉，大家都是同一基地的战友，哪有什么隔夜仇，现在天还亮着呢，趁早去二号楼赔罪，这事情就解决了。” “哪有这么简单？孔叔你是没看到，这俩人当时为了护短，也差点和任德任法干起来。”曹剑皱紧眉毛，“我看你们就是精力太足了，有这能力就该出去多杀点怪丧，别外敌没杀成，在基地里搞起内斗了。” “事情性质没有那么严重。”一直靠在墙壁边上，穿着风衣身形高挑的长发女孩开口，神色淡淡地抬着下巴，其他人看着她。 “不过我有些理解曹剑的意思，他是担心任德任法那边告了状，会让宋殊她们认为我们在搞小团体。” “这话说得有点直白啊，心语。”余毅道，“基地里的人，本来就是同一栋楼的关系更为密切，一旦发生争执，就很容易闹出不可控的矛盾，上升到团结问题。” “没这么严重吧。”黄柯出声了，“当时场面确实是有些控制不住，待会我带点酒，过去道个歉好了。” 曹剑拧眉盯着马泽洋：“你听到了吗？凡事都要谨慎一点，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马泽洋啧了一声，颇为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你们不就是因为任德任法是二号楼的，和宋殊傅影走得近，怕他们告状，让宋殊以为我们可能会有异心，不就是这点问题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冷冷道，“你们怕她身边那个疯子发疯杀人，我不怕。” “大不了现在就弄死我，反正红异嘛，想弄死一个人很简单，她的那些黑色的东西估计也把我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想来就来呗！” “——马泽洋！”曹剑暴喝一声，其他人脸色变得难看。 此时，唐心语的身形动了，她冲上去，朝着马泽洋的脸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马泽洋，嘴巴别太贱了。”与拳风不符的是唐心语温柔的声音，马泽洋的右脸疼到开始发麻，他错愕地看着唐心语。 “你的情绪能不能稳定点，不要动不动就开始怼别人，用难听的话惹人不快活。”唐心语说，“傅影现在挺正常的，她也没你说得那样不堪，怎么在你嘴里她听上去像个没有灵魂的杀人工具呢？” 马泽洋呆呆地看着她，唐心语继续说道：“还有，我们的基地从一开始就在被傅影的异能保护，就算她的异能能追踪别人，我也觉得那是一个优势，起码我们出事的时候，她的异能可以感应到。” “都末世了，你还在计较什么？你的实力很强吗？敢说这样的话？”她说，“一个基地里必须要有领头的，难道这个人会是你吗？鲁莽无脑的家伙，天天就在意你那张脸和你的破头发！” “……”几个男人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唐心语，马泽洋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狂风吹熄了那般萎靡，他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 “你这话应该对二号楼的任德任法说，还有，不要在别人背后说她的坏话！”唐心语伸腿踢他一脚，“真不知道你这么笨怎么活下来的！” 余毅上前拍了拍马泽洋的肩膀，道：“好啦，心语，吼那么大声小心伤到嗓子——马泽洋，你也冷静点，凡事大家都好好说，何必这么冲呢。” 马泽洋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 眼看刚刚还口出狂言的人脸色迅速缓和下来，曹剑也软了语气：“那就这样，待会我跟你们一起去，今天中午，请他们过来吃个饭，好好聊聊。” “就是嘛，没什么不好解决的，男人之间还计较这点东西，那你打游戏的时候遇到傻逼队友是不是得口吐芬芳问候人家全家啊？”徐泽揉揉鼻子说。 “难道你不是吗？”马泽洋斜眼睨他。 徐泽：“……” 唐心语从桌上拿过一瓶能量饮料，余毅道：“喂，那我的水——” “你又没开过，现在是我的了、”唐心语冲他眨了眨眼。 余毅：“喂……” 傅影站在外面看着，感应到宋殊的气息远离了自己。 她跟上去，两个人在走廊里慢慢显形：“小殊，不进去了吗？”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宋殊淡淡道，“凡事都要我操心，那我不得累死了。” 她牵住傅影的手，放在自己外套的兜里，瞬移回到二号楼。 罗泽和孔思思在房间里看电脑，宋殊进门前轻飘飘地咕哝一句话，让傅影哑然失笑。 “找个机会把马泽洋打一顿。” 第215章 惊蛰 顾真严做菜的时候，曹剑带着人上门了，手里拿着食盒和酒。 宋殊站在门边上，看着他们从纷乱到冷静再到酣畅淋漓地对瓶吹，回头看傅影一眼。 “你认为，为什么他们这么容易就把问题解决了。” 傅影和她往回走。 “可能是因为进度不同。”傅影说，“虽然闹了矛盾，但任德任法和马泽洋他们毕竟没有认识很久，感情不是很深，吃一顿饭，喝一顿酒，反而能增进彼此的情谊。”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感情太深闹了矛盾，就没那么容易和好，对吗？因为感情太深了，接受不了彼此之间有矛盾的存在。”宋殊捏着下巴思索道。 傅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殊的眉眼上，她静静看着，直至两人进了屋子，才开口回答： “如果有矛盾，那一定是基于爱才会出现的问题。” 宋殊闻着厨房里的香味，道：“嗯，有可能……你烧了什么？” “烧了鸡肉。”傅影说，“你去坐着休息，马上可以吃了。” 罗泽和孔思思趴在沙发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看动画片，看到里面的战士用大招打败怪物，她们一起欢呼。 “我也要做一个特别厉害的战士。”罗泽说。 “那我要做冰雪女王，你做女王的战士。”孔思思说。 罗泽想了想，点头：“那好吧，我可以保护你，不让怪物接近你。” “呦，两个小家伙这就开始做约定了？”宋殊弯下腰看她们，眉眼弯弯，“罗泽，你真的很喜欢思思嘛。” 孔思思抱住罗泽，很郑重地解释：“我更喜欢罗泽，比罗泽喜欢我还要喜欢她。” 罗泽鼻尖发红，低声嘟哝：“我也很喜欢思思，很喜欢。” 孔思思骄傲地冲宋殊咧开嘴笑，宋殊叹口气，摸了摸两颗小脑袋：“你们感情好，就多陪伴对方，不过平日里也要注意安全，别随便跑到外墙保护区里疯玩。” “好的，我会保护好思思的。”罗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小黑猫缩在茶几底下打呼噜，睡得很安逸。 宋殊看向窗外蓝色的天空，纯净得像一幅画。 她拿着那个从蔷薇酒店弄来的手摇发电收音机，听着电台滋滋啦啦的声响，耐心地换着频道。 冬天，就快要过去了。 …… 直至三月到来，祸潮也没有再爆发。 更重要的是，气温正在逐渐转暖，虽然还是很冷，但是普通人都可以穿得厚一点，出门到处溜达了。 “三月五日，是惊蛰。”宋殊站在阳台，晴空万里无云，“我还以为今天会打个春雷，再下点小雨什么的。” “现在的天气是没有办法按照二十四节气来参考的，你也看到了，冬季里的天气有多么极端。”傅影说，“但唯一好的一点是，春天这个时候，在气温上不会太惹人讨厌。” “那夏天呢？该不会又变成极端的高温天气吧？”宋殊说，“既然冬季可以加强怪丧们的实力，那夏天，是不是会减弱他们的力量呢？尸体在高温暴晒下容易脱水，腐烂，或者碳化。” “但你也要知道，怪丧的灵晶会为他们提供保护躯体的力量。”傅影说，“白丧估计会像你说的那样，但更高级别的怪丧就不用想了。” “而且，怪丧也不是不聪明，他们会本能地寻找阴凉的地方。”她摊开手继续道，“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发现任何一间屋子里都有‘避暑’的小丧尸们。” 宋殊道：“你现在也是会开玩笑了。” “这样幽默点，逗你开心，不是很好嘛？”傅影抱了半个冰镇西瓜，把勺子递给她，“喏，吃吧。” “你先吃。”宋殊看见罗泽和孔思思从内墙下的通道穿过，溜到了外墙保护区，“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怪丧。” “小孩子怎么会不怕，无非是锻炼过了，心态比之前强了不少。”傅影用勺子挖着中间最甜的那块，手指灵活地使力，搞出一个爱心递到宋殊嘴边。 宋殊：“哎，你真是的——” 她咬了一口，仰着头示意傅影自个吃，西瓜清甜的汁液在口腔里流过，冰凉的感觉沿着喉咙一直向内延伸，整个胸腔也充满了清爽的气息。 傅影对宋殊抿嘴笑。 明明笑意很浅，宋殊却能感受到她此刻格外愉悦的心情。 于是，自己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段时间我有想过一些事情，比如说……那些指引我走向未来的声音。”她说，“确实，如果我一直执着于自己被掌控的那种念头，我会没有办法走下去的。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傅影只是很安静地注视她，眼底尽是柔情。 “不瞒你说，我当时真的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能支撑着我活到长大，可能就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意志在推着我往前走，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那是什么。” 傅影冰凉又带有湿意的指尖覆在她额上，轻轻揉动。 宋殊被她这动作弄得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思维一时停滞。 怔了片刻，才压低声音继续刚才的话。 “我的防御机制，就是逃避。”她说，“因为要保护自己，所以逃避了以前的一切，来到新的城市生活。因为害怕付出感情后被背叛，所以逃避一切可能会让自己遇到感情的机会。” “因为怕自己原本付出的信任，实际上都是被安排好的环节，所以想逃避一切会让自己受伤的情况，甚至在想，如果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管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受伤。” 宋殊因低落而垂下的眸子忽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视野里一片漆暗。 “所以，你之前想过要逃避我，对吗？” 第216章 逝亡与希望 “……” 逃避吗？ 宋殊想拽下傅影的手，但傅影并未让她如愿。 “……是。” “很想逃离你，很害怕自己没有办法给予对等的感情给你，很担心自己陷入深刻的爱情里，然后被你抛弃。” “很想一直被你这样爱下去，又担心你太爱我，我却没有办法那样爱你，很怕有一天我的恐惧感会让我开始患得患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我会忍不住……要和你拉开距离。” 宋殊几乎感受不到口腔里的甜味了，她的双眸被傅影挡住，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意识到自己无法注视着爱人的眼睛，说着心里这些分明属于伤人类别的话。 傅影此刻的心如被石头敲开荡起阵阵涟漪的湖面，潜藏着千言万语，却又被湖面下纠缠着的枷锁束缚，无法透过唇齿来表达出来。 宋殊还想说些什么，脑海深处传来了薄利的信息。 见她脸色微变，傅影道：“怎么了？” “五号楼，出了点事情。”宋殊说，“两个老人去世了。” “……什么？” 她们赶往五号楼的时候，走廊外已经聚集了人，以及稚嫩的哭声。 薄利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面色沉重地递给了宋殊， 笔记本最上面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遗书。 字迹潦草，有些笔画间断，明显存在遗书主人在写字时手指抖动过的痕迹。 『尊敬的领导， 我们经历过世界的毁灭与重建，从没想过在最后的生命时刻，经历比那还可怕的事情，更心痛还没长大的孩子们经受灾难带来的折磨。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您能保护好这座小区里的人，以及我们还未长大的海佑和天护。 相信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再回到和平的时代，辛苦你们了。』 杨海佑和杨天护的祖母是在睡梦中去世的。 祖父写下了遗书，吞了安眠药，躺在了失去呼吸的老伴身边。 两个小孩正趴在床边抱着老人嚎啕大哭，朱天辰和穆文轩想把两个孩子拉开，但杨天护拳打脚踢拼命挣扎，穆文轩低声道：“去找曹灵过来。” “现在用『催眠』这个异能，是最合适不过的时候了。”薄利对面露担忧的曹灵说，“去吧。” 曹灵上前，杨海佑整个人趴在面色青白的祖父身上，小手抚摸祖父冰冷的脸颊。 当她摸到祖父眼睛的时候，指腹下面却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滑动了一下。 杨海佑呆呆地看着，小心翼翼地掀开祖父的眼皮，看见了灰蒙蒙的眼瞳。 ——下一秒，那眼瞳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孩子的尖叫声在朱天辰和穆文轩耳边炸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已经死去的老人抬起脑袋，嘶吼着咬向女孩！ 傅影的动作很快，但杨海佑的小指已经被咬下了半根！ 黑色的利刃扎穿了变异后的老人大脑，直挺挺地倒了回去，一颗灰蒙蒙的灵晶被黑雾剔了出来。 “海佑！”薄利和宋殊冲上前查看哭闹不已的杨海佑，眼看着那手指伤口已经发黑，无数纹路从手指蔓延向手臂——孩子在傅影怀里开始抽搐着身体！ 傅影拧眉咬破手指，把血滴在那伤口上，又掐住她的下巴喂了血进去。 杨天护泪眼朦胧地看着姐姐，已经被吓傻了。 “海佑，海佑！”薄利喊道，朱天辰把杨天护抱起来往后退，而阿言则来到床的另一边，伸手迅速翻开死去的杨海佑祖母的眼皮。 “没有变异。”阿言说，“但以防意外，我会——” 黑色利刃钻入了杨海佑祖母的前额，摧毁了脑部组织。 杨海佑在傅影怀里逐渐停止抽搐，但，呼吸声也停了。 让人惊愕的是，她的心口却开始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又过了几秒，杨海佑张着的嘴巴忽然开始大口颤抖吸气，傅影拍了拍她的心口，抬头对宋殊道：“没事了。” 宋殊举起杨海佑的手，那被咬掉的小指，此刻已经重塑血肉和骨骼，恢复到了原样。 就连傅影也愣怔一瞬，随后唇边泛起极浅的笑意。 “看来，不需要重新给她接手指了。” “等等——这是异能吗？”宋殊喃喃道，“海佑成为绿异了。” 其余人围上来，都震撼欣喜得说不出话。 傅影道：“是。” “而且，我们基地现在有治愈系异能者了。” …… 两位老人的尸体举行火葬礼，随后，墓园里又多了两座墓碑。 杨海佑和杨天护站在墓园里，王阿姨摸着两颗小脑袋，搂到自己怀里，满眼都是同情和怜惜。 “不要哭鼻子了，可怜娃娃，以后来阿姨这里好了，阿姨帮你们爷爷奶奶照顾你们。” “这是怎么回事？”薄利说，“怎么会——即便没有感染热感，死后也会变成怪丧吗？”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宋殊看向傅影，“当时你怎么说的？” “我？”傅影想了想，道，“我们之前讨论过怪丧的血进入普通人体内，会引发感染。” “可现在我们知道了一点，就是没有感染热感，没有被怪丧咬伤的普通人死后也会变异。”薄利道，“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没有道理啊。而且海佑和天护的祖母并没有变异，只有祖父变异了。” “会不会和他吞药有关？”阿言说，“药里面的某种成分，摧毁了身体里的一些细胞，让病毒进入。” “但这也不对啊，都已经死了，病毒又怎么进入？” “当时大家不都是怀疑热感是空气传播吗？”阿言神情沉稳道，“既然是空气传播，那么不管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可能变异。” “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她说，“如果我们能找到病毒抗体，是不是代表以后就不会被感染？” “可是这样一来，抗体也会让身体里的异能消失吧？”薄利说，“世界毁灭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就算有抗体，也只会被怪丧找到，拿来作为对付异能者的武器。” “宋殊，你想什么呢？”阿言看着一旁面露沉思的宋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宋殊看着墓园里站着的小小身影，“与普通人相比，异能者应该更容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所以，我们不能让杨爷爷和胡奶奶失望。”她看向其他人，下了定论。 “把外墙保护区里关着的白丧放出来一个，转化普通人。” 第217章 天真与无情 “真要这么做？” 傅影看着神情平静的宋殊，提出一个建议：“不如，先让他们做好准备再说。而且今天两个老人去世，小孩子还处在惊吓和悲伤当中——” “傅影，你现在也会为其他人考虑了嘛。”宋殊挽住她的胳膊，慢条斯理道，“那也好，我明天先去问问他们，反正，我觉得但凡是一个理智的人，都会选择可以成为异能者的那条路。” “但连我也不确定，我的血普通人会不会受不住。而且，普通人被转化，还和意志有关，如果他们撑不过去，有可能会转化失败。”傅影说。 “转化失败？”宋殊颇为意外，“有你的血加持，还会转化失败吗？” 傅影：“毕竟，我之前也没有这样尝试过。杨海佑当时处在激动的状态中，再加上她突然被咬，求生欲望是很强的，你看她觉醒的异能就知道了。” “是吗……那有可能是我太兴奋了，冲昏头脑。”宋殊低下头，额前的发丝轻轻垂落。 傅影沉静地注视她，直到宋殊觉得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才扭过头撇嘴道：“不要这样像个色狼一样盯着我。” “我只是看着你，怎么就变成色狼了？”傅影无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宋殊嘀咕道，“算了，那就等等好了，我明天再专门找五号楼的人谈谈这件事情，希望两个小孩不要太有心理压力。”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傅影，果然啊，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会变老的。我想，异能者也不例外吧。”她说，“成为异能者不代表就永生了，我们即便活着走到了最后，也还是会死的。” “可死亡的结局不同。”傅影说，“在和你一起老死，和在祸潮中被怪丧弄死，或者被敌人偷袭而死……这些结局里，只有前者会让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拥抱死亡。” “那如果这样说的话，我还是希望异能者可以永生。”宋殊认真的眼神看得傅影心尖酸软。 “我想一直和你体会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挽着胳膊牵着手，我都很满意。”她与傅影十指相扣，“你知道的吧，如果要找活着的意义，答案就是你的存在。” “……” “怎么不回复我？” “你情话说得太好听，搞得我都没有办法回复了。” 宋殊哼道：“得了吧，你之前怎么说的情话，我可都一个字一个字记在心里呢。” “是吗，那你重复给我听？” “重复？你不要脸，不理你了。” “……嗯？？” - 罗泽和孔思思扒拉着囚笼里乱窜的白丧，孔思思用冰锥去刺穿其中一个白丧的小腿，引来白丧更为愤怒的嘶吼，直接趴在了地上撞击囚笼。 笼子被撞得砰砰作响，孔思思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用冰锥去刺白丧张大的嘴巴：“让你吼我！杀了你！” 罗泽被她的举动弄得满脸冷汗，她有些谨慎地劝解：“思思，不要这样吧、” “干什么，这些都是坏人。”孔思思理所当然道，“罗泽，你不可以同情这些会吃了我们的坏人，他们都是怪物。” 罗泽：“可是……”保尔叔叔是好人，但他依然变成了丧尸，因为他保护了我，最后却变成了怪物里的一员。 但即便是这样，保尔叔叔也不是坏人啊。 “思思，你不怕吗？”罗泽看着目眦欲裂的白丧，在他嘴里喷涌出来的黑血沾到孔思思前，连忙把她拽开。 “为什么要怕？”孔思思很费解，“爸爸说，遇见了眼睛是白色的丧尸，我有能力杀了他们。爸爸还说我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可以害怕，一定要冷静，罗泽。” 罗泽：“我知道……可是你这样激怒他们很危险，虽然囚笼是松鼠姐姐做的，他们冲不破，但你也别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们吧？” “罗泽，你说怪物会疼吗？”孔思思眼里满是好奇，她说着，冰锥脱离小手，直直地扎进了白丧的一个眼睛里，血液直接四溅！ 罗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呃……思思，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罗泽，你可以试试控制他们，互相咬对方啊。”孔思思拍着手掌，兴奋地给出提议，“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控制他们去杀死外面的怪物了！而且还能命令他们去别的地方找东西，打倒其他敌人。” 罗泽一怔：“这个……我知道，我以前有这样做过。” “那你试试呀，”孔思思开心道，“我想看嘛。” 罗泽看她毫无畏惧的脸蛋，以沉默回应。 孔思思急了，抱着罗泽晃着她的身体：“姐姐答应我好不好？姐姐不是最喜欢我吗？不能这点小愿望都不满足我吧？” “我……”罗泽纠结片刻，在孔思思湿漉漉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好吧。” 她释放异能，离笼边上最近的两个白丧眼瞳里闪烁着紫芒，紧接着，他们像是找到了天敌一般，咆哮着抓住对方，开始撕咬啃抓！ 其他白丧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凑过来围观，然后面无表情地挪动身子转身，相比两个争斗的同类，他们对站在笼子外面的两个活人更感兴趣。 “罗泽，你让左边这个咬他的脑袋，把灵晶咬碎呀！” 左边的白丧忽然昂着脑袋，朝着右边弯腰的白丧脑袋咬去，撕扯出一块血肉，泛着白芒的灵晶被拿了出来，左边的白丧拿到嘴里咬碎吞下！ 孔思思大声欢呼，罗泽看着那失去灵晶，软趴趴倒地上被同类踩踏躯体的白丧，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她扭头看着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孔思思，默默在心里赞同自己的做法。 第218章 普通人翻身之日 “来，谁想想被咬一口？” “第一口原价，第二口半价哦！”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就收嗷呜一口！” “快来排队了！错过这个笼子还有下个笼子！” “……” “这俩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顾妮妮有些头疼，顾真严站在旁边努嘴，看着任德任法站在笼子两边，笑嘻嘻地看着王阿姨戳着他们胸口咕咕叨叨。 “要死哦你们两个小家伙？我这把年纪了，都是老骨头了，你们还想要我被咬一口呀？！” “王阿姨，你看海佑，不是也被咬了一口吗？这有人在旁边能保护你们，你们在被丧尸转化的时候，直接找那位冷美人就可以了。”任德摇头晃脑。 “没错，王阿姨，您不是一直怕冷吗？等您变成异能者，不光没有老花眼，还能舒舒服服地享受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用担心以后降温了身体受冻，多好的机会呀！”任法一本正经。 王阿姨拢着厚厚的羽绒服，打了他们两下：“咦哟——我信你们我才是傻子咧！” “小宋呀，你看他们。”她跑过去找宋殊。 宋殊微微一笑：“王阿姨，其实呢，你昨天也听说了。看看海佑，她现在就在这里呢，现在可是一名绿级的异能者哦。” 王阿姨看向被薄利牵着的杨海佑，而杨天护则在朱天辰的带领下走向囚笼边上，任德热情地打招呼：“咬一口不收钱哦。” “滚呐你这臭小子。”朱天辰笑骂道。 杨海佑忽然往前跑去，然后看着傅影：“你能保证我弟弟可以成功变成异能者吗？他不会变成丧尸吧？” “不会，不过你弟弟也要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傅影说。 杨天护看看姐姐，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 “我要保护姐姐，我不怕被咬。”他伸出手，认认真真地看着任德，“哥哥你帮我吧。” 任德看着傅影，见她点头示意，一只手变成了虎掌，直接抓着白丧脑袋拽出来！ 当白丧咬住杨天护手臂的瞬间，傅影用黑刃刺破了他的头颅，随后往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滴在了杨天护的手臂伤口上，又喂了一点给他。 杨天护看着自己的伤口，眼睛一眨不眨，即便身体在病毒转化和异能者血液抑制转化的共同作用下开始抽搐，也没有闭上眼睛。 “天护，加油！”杨海佑大声道，“你一定要变得很强，才能让爷爷奶奶骄傲！” “……” 杨天护的心口迸发出耀眼的蓝光，手臂上的伤口迅速痊愈，他的手中跃动着蓝色的光芒，逐渐凝形变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刀。 “哟呵，这是刀系异能啊，欢迎你加入器化系异能者。”黎多琛从墙壁上跳下来，笑眯眯地摸着杨天护的脑袋。 宋殊缓缓鼓掌，对身旁的薄利道：“这两个孩子能力不错，看来日后可以和罗泽、孔思思一起训练，你觉得呢？” “挺好的，正好她们又是同龄人——虽然差个一两岁，但那无关紧要。”薄利说，“总之，普通人可以觉醒异能自保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我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她摇头叹息，“亏我当时被热感折腾了几天。” “但还是觉醒得越早，我们就越容易存活下去，不是吗？”宋殊看着其他犹豫的成年人也慢慢走了过去，打算加入这次觉醒活动，“傅影晚上回去肯定得吵着补血。” “怎么补？”薄利笑得促狭。 宋殊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怎么补？让她吃红枣就不错了。” “哦……那得看是什么样的红枣，你说对吧？” 宋殊没有听懂薄利的暗示，但知道她肯定是故意引自己往那方面想，于是挑眉道：“你与其关心我，不如想着怎么去帮阿言锻炼她的体质。” 薄利收回笑容，嘀咕道：“你真的是……”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啊。”她看向抢走杨天护手里长刀耍来耍去的阿言，“她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我知道她怕我担心，但是——” “对了，海佑的异能不是和治愈系有关吗？”宋殊说，“让她试试。” 薄利：“什么？你来试试不就好了？” 宋殊嘴角扯动几下，终是没露出笑容。 “我现在还不能复制她们的异能。”她说着，脸上彻底没了表情，“先让海佑试试吧，如果能治愈阿言的灵晶，那么我们基地又多出了一层保障。” 最后，在王阿姨哦呦哦呦的惊叫声中，白丧转化了她，傅影强忍王阿姨高分贝的尖叫声，把血灌入她口中，又洒在了她的胳膊咬痕上。 让所有人都很惊讶的是，王阿姨的异能竟然是变出各种厨具。 “这是不是代表……如果我们之后逃亡，都不需要带锅碗瓢盆了？”任德慢慢地说，然后一把搂住王阿姨，“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绝世大美人！我爱死了！” “啊啊啊变态放开我！”王阿姨花容失色，反手变出一个锅铲敲任德的脑袋，“小变态！” 任德捂住脑袋委屈地后退。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大家各回各家，准备自己的晚饭。 傅影也走到宋殊身边：“走吧。” 宋殊抱着胳膊思索，随即绕开傅影，走到关着白丧的囚笼前，动用异能把里面一个已经被踩得乱糟糟的白丧尸体拖了出来。 “你不打算管管那两个小孩？”傅影道，“太小就让她们接触这些，容易心理扭曲。” 而且，已经初现端倪了。 宋殊静静看着那具尸体，随后用一把火进行焚烧。 “罗泽还好，孔思思这个孩子……再看看。” 傅影：“再看看？” 宋殊扭过头看着她：“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提就能解决的，除非让孔叔自己亲眼看见，那才有用。” “好，那就先这样。”傅影点头。 第219章 夜间梦呓 『宋殊，看着我。』 『你不会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吧？』 『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只要你相信自己能做到，那我们就会成功。』 『不要杀他，要利用他。』 『他想要……计划……』 又来了。 这次的声音变得清晰至极，但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仍未听清在说什么。 越急切，越容易清醒，从迷迷蒙蒙的梦境里彻底抽离出来。 宋殊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眼，身旁的呼吸声绵长而轻柔。 傅影。 傅影就在身边。 宋殊偏过头，感受着傅影的呼吸声，不安的心绪慢慢平稳下来。 虽然只有声音没有画面，但提到的，是“他”。 “他”是谁？ 宋殊睁着眼睛，在黑暗的空间里思索片刻，困意再次席卷大脑，她闭上眼睛，翻个身抱住傅影，把脑袋埋在她颈肩处。 “小殊……”极轻的梦呓从傅影唇边溢出，“小殊……” 宋殊唇角微弯，揽住她腰身的手在紧实的腰腹上抚摸，颇为满意。 “在梦里还喊我呢？”她小声咕哝，“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不知道读心可不可以读到梦里的画面，要不然试试？ 宋殊默默想着，手指在傅影的腰身上轻轻敲动，结果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嗯？”傅影的呼吸节奏变了，她侧过脑袋在宋殊额上吻了一下，“怎么了？做噩梦了？” “明明是你说梦话。”宋殊说。 “……我？”傅影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重复，“说梦话？” 她瞬间惊起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说什么了？”傅影把宋殊往怀里搂，揉动她的后腰，镇定自若地询问，“难不成……” “你猜猜。”宋殊说，“猜对了就让你继续睡。” 傅影不动声色地说道：“哪种睡？” 宋殊：“……” 她掐了一下傅影的指节，忿忿道：“你年纪还小，不要老是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你在梦里是不是梦到我和你——” “嗯。”傅影回应得很快，“梦到和你重温我们的那一晚上。” “哪一晚上……什么啊！”宋殊羞恼地踢她的小腿，“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让你上来睡觉。” “这段时间你也没让我睡。”傅影不慌不忙道，语气里还透出些控诉，“你知道我年纪小，怎么不让让我？” 宋殊懒得和她聊这些，就怕越聊越往不可描述的角度扩充。 “我让让你，谁让让我？”她翻个身背对傅影，“不理你了。” 傅影哼得很大声，执拗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捞，细长的手指开始作乱。 “别闹了……”宋殊咯咯笑着挣扎，“你还挠我痒，走开啊！” “一辈子也不走开。”傅影的声音很低，“你休想摆脱我。” 宋殊拍她的手臂：“那我要是非要摆脱你呢？” “那我就把你锁起来。”傅影理所当然道，“不让任何人找到你，每天你只能看着我。” “好霸道……” “就是要霸道，你明明很喜欢。” “下去，我又不是变态。” “那可以试试……” “！” 宋殊在被窝里胡乱挣扎，拳打脚踢傅影，最后被她死死按在床上亲。 没办法。 宋殊从一个湿热的吻中逃离，脚趾轻轻划过傅影的脚踝。 “我现在没心情，”她说，“真的，我想休息了，本来就没睡安稳。” 傅影在她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随着一声不爽的闷哼，宋殊身上的压力解除。 傅影把被子往宋殊身上裹，轻啄她的脸颊。 “如果是从前的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未来的我会这样被你拿捏。” 宋殊缩她怀里，懒懒地应了一声：“你自找的。” “……呵。”傅影失笑。 确实，她自找的。 - - 角斗场如火如荼地开展。 当蓝异加入其中后，对低级怪丧的追逐之战已变得如儿戏一般轻易。 阿言拂去外套上的灰尘，把一个沉甸甸的黑袋子丢给计数的薄利，傲然走到另一队正好瞬移回来的余毅、黎多琛和薛长安面前。 “看到了吗，就算有瞬移的加持，你们也没有办法从我手里夺过战利品。” 黎多琛扯着弓弦没说话，薛长安举了一下自己的武器：“本来还以为可以直接锁定你——没想到你的速度可以快到我的枪都无法瞄准。” “这点我们之前就知道了。”余毅笑吟吟道，“不过，既然你能预判我们的位置所在，我们也同样预判了你的，不是吗？” 预判落点，随后用狙击枪的激光炮轰炸，和无数光箭的围堵。 但范围只限于街道之上，『疾行』可以让阿言从建筑之中穿过，迅速抵达其他目标地点。 所以——还是能力的问题。 “如果我们等级再高一点，那建筑楼可就荡然无存了。”薛长安用手肘碰了碰黎多琛，“你等级能不能赶紧提上去？” “这不是在努力吗？”黎多琛收回长弓，薄利数了数双方队伍的灵晶数量，从里面挑出一个绿里透着蓝光的灵晶，细细一看，里面还有一丝丝紫意。 “异丧种？”宋殊接过薄利递过来的灵晶仔细观察，然后询问傅影。 傅影点头：“是，昨天抓的一批新的绿丧，能出异丧种的概率虽然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说明我们仍然需要防范外界的势力”宋殊吸收了一些灵晶的能量，『吞噬』异能让她获取到了这颗灵晶主人的部分记忆。 “觉醒的异能和王胜一样，被薛长安直接用枪给轰了。”她淡声道，“还好没让他成功进化。” “这次是我们赢了吧？”阿言那一队还有池风和张少疾，他们在阿言的冲锋下，负责给落单的怪丧补刀，总体表现中规中矩。 “按照灵晶数量，是这样的。”宋殊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什么想要的奖励，用你们的大脑与我沟通。” 她转身离去，脑海里出现了几个闪烁的光点，一一倾听。 『想要三月份每天有新鲜的牛奶喝，嘿嘿。』来自于池风。 『十坛杨梅酒，谢谢啦！』来自于张少疾。 『一百盒指套。』来自于阿言。 “……” 宋殊闭上双眼，脚步不停。 真的是受不了了，她从明天开始就要把薄利和阿言分开。 第220章 始作俑者 “蔷薇酒店那里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 宋殊在房间内踱步，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金戒。 她转过身，对傅影发出疑问：“所以，你当初只是为了带我去那里看看，你自己也不清楚她们是不是真的会有人看守在那里——或者，转移幸存的异能者？” “既然那附近有被叠起来的尸墙，就代表那里是一定有自主意识的活物或者死物在行动，而蔷薇酒店里那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这是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傅影说，“所以我认为，如果她们不来，一定是因为——” 宋殊轻轻扬眉，示意她往下说。 傅影顿了顿，说了下去：“遇到了麻烦。” “你是说蔷薇酒店那里的主人，也就是向家的人，在她们真正的基地那里遇到了麻烦。”宋殊思考她的话，“也许你说对了，毕竟二月份我们经历了祸潮，没道理其他地方不会被袭击。” “或许，向家那边因为祸潮彻底沦陷了，所以才没有派人过来。”她走到傅影面前，神色沉静地分析，“当然，我个人认为向禾不会就那样死去，不然我之后要怎么见到她呢？” 傅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指上，被那抹金灿的光晃得眼热。 “今天怎么戴上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宋殊问道。 傅影迟疑片刻，实话实说：“是传家宝，我母亲留给我的。” 宋殊沉默几秒，举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声线柔和了一些：“那我得好好保管。” 傅影轻轻点头，摸上宋殊戴有戒指的手，虔诚地放在唇边亲吻。 “套上戒指，你就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她呢喃道。 “不要这么肉麻，我会脸红。”宋殊的指尖顺势挠了一下她的脸颊，随后抽离，“五号楼那个杨海佑，她的异能果然很强。” “重塑断裂的肢体，再生血肉白骨，看来这个异能，应该可以称其为『再生』。”傅影说，“这个异能你拿到手，能力会大有提升。” “我拿不到。”宋殊说， 傅影：“……什么？” 宋殊用『画面投影』，将脑海深处的异能烙印全部都显示了出来，那些烙印在傅影眼前缓缓浮动，闪烁着各自不同的光芒。 “你看，我现在的异能烙印已经有很多了，包括从『吞灵』那里得来的异能。”她说，“但是问题来了，明明我之前还可以随意复制别人的异能，我的『复制』甚至还可以筛选其他人的异能。” “可为什么现在，面对杨海佑——”还有余毅的第二异能，“这么强大的异能，我这个紫异，怎么就没有办法复制了呢？” 傅影静静看着她沉下来的面孔，伸手去抚平那蹙起的眉毛：“不要太焦虑，会好的。” “不是焦虑的问题。”宋殊说，“我一个紫异，为什么不能烙印新的异能，我怕我的异能出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呢？”傅影耐心安抚，“你现在所拥有的异能，已足够自保，我们可以等一段时间，再试试。” “但不管使用谁的异能，『复制』才是我的本命异能。”宋殊说，“我的『复制』不可以出问题。” “我知道。”傅影柔声劝说，“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之后慢慢想一想，好吗？” 良久，宋殊才低声说：“我需要一个可以安抚我情绪的异能，明明现在就可以拿到——” “什么？”傅影捕捉到关键词，身体里的血液都仿若被冻结。 “余毅啊，他升级的时候觉醒了第二异能。”宋殊撇嘴，“可以安抚别人的情绪。” 她盯着立在原地不动的傅影，刚要开口再补充，就发现傅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了厉光！ “傅影，”宋殊纳闷，“你怎么了？”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你是怕余毅的异能会克制你的异能吗？我觉得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毕竟你是红异，而且他这个异能只是舒缓情绪——” “小殊。”傅影阖着眸，轻声打断她的话，“我不担心。” 宋殊松口气。 “那就好，我怕你会因为这个想干掉他。” 傅影：“不可以吗？” 宋殊微怔，看着傅影平静的面孔，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真的忌惮他吧？” “不是忌惮他。”傅影说，“你想要他的异能，对吗？” “是的。” “好。” 余毅，真是幸运。 又救了他一命。 傅影哄着宋殊，前世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 那就——有点奇怪了。 她前世虽和自由营里任何人都不对付，但除了想杀她的那几个小团体，余毅那波人对她还算客气，起码表面上没有摆什么脸色。 更何况，当初薄利的七日围困后，还是余毅带着自由营一部分人前来冲垮薄利等人的防线，将她救走。 虽然在那之后她又遭到了同营人的追杀，然后没多久遭遇了祸潮，还有异盟与自由营的大战，然后——遇到了当时的宋殊。 那时的宋殊还是紫异，按理来说，想杀掉余毅也没有那么难。 不知道最后，到底有没有把余毅杀掉呢？ 还有，为什么余毅会在那个时候，和同营的其他人合作突袭她？ 她的眼前再度浮现死前的画面——自由营里的余毅，轻蔑又带有怜悯地望着改变不了死亡结局的她，唇角的微笑难以分辨其中的意味。 是已经知道了那场祸潮中，第一个会死的人就是她吗？ 毕竟，是始作俑者啊。 傅影看着宋殊坐在沙发上，吹了口杯子里热腾腾的茶水，悠哉地品尝。 她走过去，坐在宋殊身边，总觉得自己前世的死是一团迷雾。 其中，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第221章 小孩子的占有欲 末世爆发后的第一个春天，出现了新的变化。 首先，是气温的持续回升。 对于已经全员都是异能者们的康乐小区来说，曾经需要穿得像北极熊一样的人们如今也可以穿得薄一点，出现在小区下面的空地上锻炼自己的体力，训练自身觉醒的异能。 随后，是小区各栋楼幸存者之间的关系。 作为小区里唯四的孩子，罗泽和孔思思一开始和杨家姐弟不怎么来往，现在因为大家都有了同样的话题，在一起玩得频繁了，关系也更加好。 杨海佑和杨天护这两个小孩还是性格还是挺要强的，可能是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只有爷爷奶奶带的原因，不太思念父母。 即便有谁不小心提及父母的话题，两个孩子只是短暂地失落和担忧一会儿，随后恢复正常，继续和罗泽孔思思打打闹闹，玩在一起。 不过—— “你的异能可以去治疗丧尸吗？”这天，孔思思向杨海佑问了一个问题。 杨海佑吃惊：“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试试呢？”孔思思既好奇又兴奋地指着外墙保护区的方向，“我们可以过去试一试呀。” “思思，你不要对什么都很好奇。”罗泽上前牵住孔思思的手劝说，孔思思不乐意地嘟嘴。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丧尸都被关在笼子里，他们又跑不出来，我们只要稍微弄伤他们，让杨海佑试一试她的异能就可以了呀。” 杨天护歪着脑袋看着孔思思，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让丧尸试试能不能治疗？姐姐的异能只要能治疗我们就行了。” “是的，”罗泽说，“我们不用去在意丧尸能不能被海佑治愈。” 孔思思不满地甩开罗泽的手，将空气里的水分凝聚成了一根长而尖细的冰针，握在手里轻轻转动。 “你们胆子好小，试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杨天护兴致勃勃地变出自己的长刀：“思思，我们可以练习呀，看谁的武器更厉害。” 孔思思摇头：“我不要，还有，你不要这样喊我。” 她抓着罗泽的手就往其他地方走，罗泽回过头看着呆在那里的杨天护，杨海佑见弟弟被孔思思说了，很不高兴地追上去。 “为什么不能那样喊你，就喊你思思怎么了？” “我说不能喊就是不能喊！”孔思思反手用冰针对准追上来的杨海佑，恶狠狠地说道，“我不要跟你们玩！” 杨海佑被吓到了，罗泽也愣了几秒，连忙拽过孔思思，把她的手往下按：“你不要这样。” “对不起，思思不是故意的。”她对杨海佑道，“我们先回去看书了，明天再找你们玩。” “我还不跟她玩了呢，”杨海佑生气地说，“罗泽，以后我只去二号楼找你玩。” “——谁也不可以抢我姐姐！”孔思思爆发了，用力把冰针往前扔，直冲杨海佑面门，罗泽下意识用屏蔽异能，让那根冰针直接分解消失了！ 孔思思气得眼眶含泪，杨海佑后退，转身拉走怯怯的杨天护。 两个小孩听到身后骤然响起的大哭声，直接跑了起来。 “思思……”罗泽手足无措地帮她抹眼泪，“你不要哭了呀。” 孔思思哭着说道：“姐姐是我的……” 罗泽连忙应允：“好好好，我不跟别人走呀，我们一起玩。” “但是你不能像刚才那样去朝着海佑丢冰针，会伤到她的。”她解释道，“如果她受伤了，孔叔叔肯定会骂你的，而且薄利姐姐她们知道了也会责怪你的。” 孔思思抹着眼泪，小声说：“姐姐会保护我吗？” “会呀，不过你要是真的伤到人家了，那我可能就要和你一起被骂了。”罗泽说，“你不要哭了，别让其他人看到，不然肯定要问我们发生了什么。” “好……” 罗泽牵住孔思思的手，塞了两块水果糖给她：“我们回去玩游戏吧。” “嗯！” …… 当天晚上，宋殊到一号楼找孔连，谈及两个小孩和五号楼杨家姐弟发生的矛盾。 不过沟通是在余毅的客厅聊的，罗泽和孔思思在自己的小卧室里看电影。 “小孩子嘛，当时闹了，过一段时间就忘记了。”余毅说。 孔连则神色严肃：“正是因为是小孩，才分不清轻重，现在她们得到了异能，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思思要真伤到海佑怎么办？” “罗泽和思思都快十二岁了。”凯恩坐在沙发上翘着脚抱着头，满不在乎地说，“她们这个年龄已经上初中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和她们聊聊，但话别太重。” “思思容易急躁，还很容易感情用事，她这个性子是因为小时候离开了妈妈，没有安全感。” 孔连叹气，“相比之下，罗泽这孩子就显得稳重很多，我还以为她带着思思能帮她改改性子，想不到——” “孩子之间对友谊也是有占有欲的。”宋殊说，“我是觉得她们现在能接触的同龄人太少，思思过于依赖罗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罗泽也会纵容她去研究那些怪丧，日后胆子变大，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故。” “没这么严重吧？”凯恩说，“反正我们这些大人都看着呢，肯定不会让她们跑出外墙保护区，到外面去搞什么怪丧研究。” “好了，那我先回去问问她们白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思思，我会好好管教她的。”孔连摇头，“不懦弱不胆小这点，还是我教她的，也许是我没表达清楚。” “宋殊，那就先麻烦你把罗泽带回去，我单独跟思思聊一下。”他对宋殊说，“做父母的，肯定是希望孩子能好，但遇到问题，我也不会去娇惯她。” 宋殊微微笑了一下。 “思思有你这样的父亲，确实很好。”她说，“那我先带罗泽走。” 两人回到隔壁屋子，卧室里传来清脆的笑声，宋殊先敲了敲卧室门，随后拧开门把手，看着趴在床上，靠在一起的女孩们。 “罗泽，今天晚上要回去睡哦。” 罗泽爬起来：“哦，好的……” 她的身体被孔思思一把抱住，白嫩的脸庞上满满的抗拒。 “我不要！”她喊道，“我要和罗泽在一起！” 第222章 怀念纯情的时候 孔思思这孩子的反应很激烈，抱着罗泽不肯放手。 宋殊看向孔连，后者也很意外，说话时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呵斥：“思思，你怎么说话的？罗泽姐姐明天还会过来的，你要是这样，我就让罗泽一直待在二号楼，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宋殊一听就知道要坏事，果然孔思思缩在罗泽身后，两条胳膊抱她很紧，水灵的黑眸里透出不满和愤怒。 “是这样，思思，你不要听你爸爸胡说。”宋殊走上前，神情温和地劝说，“你们关系很好，这我们都知道的呀，但是罗泽姐姐还是要回家休息的。” “姐姐在我们家也可以吃饭休息，”孔思思说，“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松鼠姐姐，怎么了？』 罗泽用精神力联络她。 『孔叔叔知道了你们白天和海佑天护发生的事情，所以他现在要和思思单独聊，你放心，叔叔不会骂她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能在这里陪着思思吗？她需要我。』 『她需要你的次数有很多，但今天晚上，她需要孔叔叔陪着她，明白吗罗泽？』 “……思思，”罗泽回头握住孔思思的手，安慰她，“我回去找碟片，明天带过来我们一起看，好吗？” “你要走吗？”孔思思小声道。 “松鼠姐姐说要帮我复习一下功课，我明天来陪你，明天一早就过来，好不好？”罗泽摸摸她的脑袋。 孔思思伸出小拇指，罗泽和她拉勾。 …… 罗泽回到二号楼，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宋殊知道她现在和孔思思的关系很好，于是便问她：“很在意思思吗？” 罗泽用力点头：“很在意。” “那你就要知道，越是在意，越不可以纵容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自己觉得，思思做的事情是你不会做的，那你就要劝她。而不是顺从她的想法去做。” 罗泽有些不安：“是因为……之前我们在笼子外面欺负丧尸的事情吗？” “这个，我没有和孔叔叔说。但是海佑和天护的事情，他知道了。”宋殊道，“当然，我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无非就是思思因为你和其他人玩所以不开心了。” “因为姐姐你说我们要好好相处的，而且海佑和天护还比我小，我是姐姐，应该要照顾她们。”罗泽说。 “你是要照顾她们，但你不能什么事情都顺应她们，我是这个意思。而且，你要学会怎么去处理和其他小伙伴之间的关系，处理她们之间的矛盾，就像今天白天那样，你帮思思道歉是对的，但不是最合适的。” “我……应该劝思思去道歉。”罗泽说，“但是她哭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安慰她，做得很对。但在安慰之后，你应该劝思思和你一起去五号楼，找海佑和天护道歉，那这样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罗泽思考着宋殊的话，傅影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说道：“先吃饭吧，饭桌上不讲这些。” 宋殊朝她比了个ok手势，给罗泽盛了碗汤。 “既然你说你明天早上要去一号楼找思思，出现在她面前，那你就不可以食言哦。” “我不会食言的，姐姐。” 罗泽是个心思比较重的小孩，这跟她的成长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洗漱完后，宋殊关了客厅的灯，进卧室后发现傅影又飞到了窗户外。 “进来睡觉。”她敲着窗户说，傅影灵活且听话地钻了进来。 “你像一只猴子，动不动就喜欢往外跑。”宋殊吐槽道。 “我本来就属猴。”傅影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哼，那你还是蜘蛛。”宋殊说着，被傅影掐着腰抱了起来，“喂——你少来。” 话虽这么说，她的双腿还是自然地缠住了傅影的腰，稳稳当当地直着身子。 “干什么，这窗户可还开着呢，灯也没关，不嫌害臊。” 傅影抱着她走到墙边：“那你把窗帘拉上。” 宋殊用念力直接控制窗帘移动，哼哼着笑了两声。 “以后在饭桌上，还是不要和小孩说那种话。”傅影说，“我吃饭的时候，就特别不喜欢别人在饭桌上说教，整出一副高高在上还显得很关怀我的样子，让人连饭也吃不下去。” “刚刚我的话让你想起来不好的回忆吗？”宋殊搂着她的脖子，看着她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真是抱歉。” “你这是道歉吗？这么轻飘飘的。”傅影低语着，一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则在她后腰上轻轻拍动，“你自己数一数，自从我来了，为你做了多少事情。” “话题跳得也太快了吧。”宋殊说着，竟真的开始思索，“让我想想你做了什么……啊，真是有点怀念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为什么？”傅影拧眉，“难道你后悔了？” “是怀念，跟我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宋殊捏住她的两只耳朵，胡乱揉捏着，直接给揉红了，“你就不怀念我们纯情的时候吗？” “纯情？”傅影质疑般地反问，“好像只有你这么觉得，我可以在你还没有掰过来神经的时候，就已经想对你——” “嘘！”宋殊捂住她嘴，面上发热，“不许胡说。” “……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傅影偏过脸，不太乐意，“把小孩带回来就是不方便，等再过个两年她就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你还非要把她带回来。” “但顾真严有句话说得很对，罗泽确实……不应该和一号楼的人走得太近，更何况，我觉得余毅有时候会自己行动，把罗泽带走，我不太放心。”宋殊说， 她一提到余毅，傅影的脸色就明显得发生了变化，用略微冷淡的口吻道：“啊……那个家伙是不让人放心。” “在我面前你还提别的男人？”她抱着宋殊坐回床上，“一个月了，宝宝，你就算再怎么惩罚我，也得让我感受一下你的爱意吧？” “谁家好人感受爱意要靠——” “不是说自己不是柏拉图吗？” “……” 宋殊坐在她的腿上鼓起嘴巴，看上去更像小松鼠了。 傅影去戳她鼓起的脸颊：“我也想加入角斗场，我也要奖励。” “阿言不是问你要了模拟战奖励吗？我也要那个。” 宋殊：“哦，不批。” “那就换一个。” “不批。” “我不要你复制东西作为奖励，我只要你花时间陪着我。” “不——唔！” 傅影低哑又暧昧的呢喃含在唇舌之中，让她浑身发软。 “那就——你自己作为奖励，好不好？” 第223章 爱意与温存 宋殊陷入柔软而温暖的床铺中，奇异的甜香覆盖在她整个身体上方，也弥漫在卧室里的每一寸空气中。 那样的让人沉醉，沉迷，沉溺。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被一团不知名的火灼烧，惹得她忍不住哼出声。 傅影冰凉的手指则耐心地安抚着她，从面庞上的每一处抚过，描绘着五官的轮廓线条。 甜香萦绕在鼻尖，轻轻吸入这种神秘的香味，整个世界都可以变得安宁而美好，不用去想任何事情，不用焦虑未来，更不用担忧自己要扛着那些压力。 只需要沉浸其中，感受那份美好。 心神俱醉，就是对爱人的努力最好的反馈。 “……宝宝？” “你怎么这么可爱？” 被逗笑的磁性女声就在耳边响起，足以引起心脏的又一阵抽搐，和神经的再一次绷紧。 她几欲目光涣散，但下意识地回应爱人的问话，颤声呢喃着爱意。 连呼吸都是烫的，神智不知是不是被抛到九霄云外，抓不住空气的手指被紧紧地扣住。 是很温柔的一次，也是最让人煎熬的一次。 “呼……唔……” 爱意，随着每一次呼吸倾泻而出。 “我爱你……” 宋殊听着自己虚无缥缈的声音，以及被取悦到的爱人因为笑声，喉咙里止不住的震感。 ——笑得好可恶啊，傅影。 …… 理智回笼后，宋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傅影的胳膊。 不但不疼，还有些发痒，软绵绵的舒服。 傅影抱着她，在发间落下细碎的吻。 只有这样毫无遮掩的亲昵，才让她感受到了人生的充实。 “我太庆幸，我爱上了你，小殊。”傅影情不自禁地低语。 宋殊打了个哈欠，用精神力感应着全基地的热能落点，她想了想，用精神力联络了一下孔连。 她们温存也没花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孔叔应该已经和思思聊完了吧。 孔连很快就给她回复了。 宋殊的耳垂传来麻痒，她眨着眼问道：“怎么了？” “又不专心。”傅影很不满意，“难道事后我们不该继续温存吗？你每次都开始找别的注意点。” “我就问问孔叔怎么样了，毕竟思思这孩子还是比较敏感的。”宋殊说着偏过头，和她接了一个深吻。 直到两个人抵死交缠到彻底气息紊乱，傅影才堪堪松开她。 “所以，这么说？” “思思很聪明，当然能理解孔叔的意思。但她还是执着于要和罗泽待在一起。”宋殊失笑，“我倒是也想不到，两个小丫头关系现在竟然这么好。” “既然关系好，就不要把她们拆开了，免得孔思思大吵大闹。”傅影说，“她们这个年龄，本来就比较敏感。” “是啊。”宋殊叹道，“我有时也在想，以我当时的那种性格，就算交到很好的朋友，她也有可能在我个人导致的错误下而远离我。” “不要这样说。”傅影道，“你很好。” “但我容易发疯。”宋殊说，“而且是那种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无法控制住的疯狂，我身体里的防御机制会让我的意识从痛苦中脱离出来，把身体留在那里继续受着折磨。” “……” “你要珍惜我。”宋殊用开玩笑的口吻警告她，“不要做让我会发疯的事情。” “嗯，我会珍惜你。”傅影抱着她，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两个人的身体轻轻摇晃着。 “不过，一次就够了吗？”宋殊挑眉，“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无法满足的人。” 傅影无奈地敲着她的脑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的舒适区在大脑，你懂不懂？大脑舒服了，自然全身都舒畅了。干什么还非要缠着你来来回回反复？” “那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宋殊举起手来回翻动，面露怪异，“因为大脑不舒服，所以要五六个小时？嗯？” 傅影：“……” 宋殊开始怀疑：“你该不是故意折腾我吧？” “……也不是。” “哈——？你都迟疑了。” 眼看刚刚才温存过的爱人要爆发，傅影连忙把她搂怀里安抚。 “少来，别惹。”宋殊扭动身子拒绝她的讨好，“我要睡觉了。” “可是现在还没到九点。”傅影用指尖去勾动她的头发丝。 “是吗？那你出去看窗户，反正你喜欢当蜘蛛侠。”宋殊脱离她的怀抱，拱进被窝里蒙住头，不再动弹了。 傅影看着那大白团子，叹气。 “好吧。”她在那大白团子外面摸了摸，“我出去帮你看窗户，你早点睡。” 说完，她就起身穿上外套，准备下床。 “干什么去！”一颗脑袋钻出来，怒气冲冲道，“你是猪吗？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 傅影认命地脱掉外套，在小松鼠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把灯关掉，随后化作黑液钻入被窝里。 “这样行了吧？” “你别让我以为自己在和史莱姆谈恋爱好嘛？” “……” 一顿闹乱后，傅影把宋殊抱在怀里，卧室终于安静下来。 次日清晨，宋殊起床上厕所，发现罗泽的床已经空了。 去摸了一下被窝，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热意。 “……这小家伙。”宋殊无奈，帮她把被子叠了起来。 眼前骤然闪过一幅画面，宋殊动作一顿，条件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傅影走出卧室，看见宋殊软软倒下，跪在了罗泽的床边。 “——小殊！？” 傅影来不及思考，直接冲过去扶住她：“小殊，你怎么了？！” “……” 宋殊的嘴唇动了动，傅影听见了，心里涌上一阵惶恐。 因为她在说—— 去死。 第224章 堕入地狱的爱 轰——！ 深紫色的云沉沉地压在空中，闪电从云层中划过，顿时让所有被紫云笼罩的区域都变得如白昼照耀般明亮。 雷声如巨龙咆哮般，爆发出足以震毁耳膜的轰鸣，让人浑身战栗，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绝望与恐惧，无法逃脱的窒息。 高耸入云的大厦之巅，她孤独地站在风雨中，浑身被冰冷刺骨的雨水淋湿，心脏的跳动声却在耳边彻响。 狂风吹拂过单薄的身体，如落叶般簌簌颤动，心脏处像被刺入了一把锋利刀刃，一点一点残忍地划动着柔嫩的血肉，直至捅穿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风雨便从那洞中灌入，随后涌向四肢百骸。 轰———— “小殊——！”惨然的吼声几乎被那恐怖的雷声掩盖住。 她拿着一柄漆黑的匕首，手垂在身侧。 “——小殊！”同样被淋湿的，面容惨白的女孩眼里满是绝望，“小殊，我错了，你下来——我求你了，你下来！！！” 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孤岛，被无边的，残忍的黑海围困。 随时都有，被吞没的风险。 背叛。 利用。 虚假。 “小殊，是我错了！”傅影大喊，“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应该早点说！你不要这样——”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想怎么泄恨都可以！” “我求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骗子。 去死。 “去死。”她轻轻张开唇，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傅影听到了，满目的绝望被另一种疯狂的欣喜替代！ “好——我去死，我去死！你先下来！！”她毫不犹豫地变出一把漆黑的利刃，用力抵在了自己的心口，“我听你的，我马上去死，我听你的！” “不——”傅影将刀刃用力戳进了心脏，跪下来乞求地望着她，“我现在就去死——” “这样你会满意吗？” “这样你会原谅我吗？” “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是我的错，我赎罪，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小殊——” 不。 她抓着匕首，慢慢举了起来，随后，走向了跪下来神情渴望又胆怯的女孩。 血水被雨水冲到地面上，在暴烈的大雨中，很快，那点血色就被冲散了。 一点也没有了。 她往前走得越近，傅影刺得更深，期待地抬起头：“小殊——” 去死。 她高高举起了匕首，居高临下地盯着傅影。 我。 去死。 她面无表情，将那柄匕首用力捅穿了自己的喉咙。 傅影目眦欲裂，凄厉的惨叫恰好配合着那股喷涌而出的热血，节奏格外的默契。 “————不要啊！！！！！” “不要啊！！！” “我错了！我错了啊！！！” 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发出比野兽还要悲惨的哭嚎声里。 嘴里止不住地喷着血，溅在了傅影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的脸上。 虚软无力的手——抓住了傅影的外套领子，被雨水和血液糊住的眼眸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 这样，很好。 我也错了。 我应该就那样死掉。 我早该死掉。 本来，就不该再活一次的。 我去死。 不能让那个自己，就这样如愿以偿。 去死吧。 她想着，闭上了眼睛，耳边仍然是傅影撕心裂肺的痛哭。 随后，她喉咙上的异物感消失了。 匕首被拔了出去，被捅穿了的喉咙伤口在自我愈合。 冰冷的雨水中夹杂着温热的液体，洒在她的脸上。 “不要死。” “不要死啊。” “你杀了我……” 她的手被冰凉的大手包住，自己的指尖触及到了坚硬的匕首柄上。 “杀了我，杀了我……”傅影抹去了她眼睛里的雨水和血水，胸腔在震动，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柄流到了她的手心里。 “挖出我的灵晶，读取我的记忆，如果这对你的未来有帮助——” “恨我，就杀了我——” “不要伤害你自己——” 骗子。 好累。 不想活了。 一红一紫的光芒照亮了她们惨白的脸。 傅影哭得无法抑制，面容扭曲在一起，却也不丑。 “杀了我，求你了……” “动手啊，小殊……” “杀了我，然后原谅我……” 不要。 不要原谅。 无法原谅。 身体里的力量在慢慢恢复，喉咙的伤口迅速增长出新的血肉。 她握着那匕首柄，用尽身体所有的力气，抽了出来，把匕首扔了出去！ 不要原谅。 她伸出手推开傅影，呕出尚残留在喉管里的血，四肢并用地往前爬。 无法原谅。 走开。 “小殊，你去哪——”傅影喊道。 离开这里。 带我离开这里。 眼前的一切骤然变换，天旋地转间，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恢复知觉时，已是雨后晴天。 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周围的行尸走肉凑上来，被无形的力量粉碎了躯体，灵晶掉落在地上，被其他怪丧哄抢。 逃脱这里。 远离一切。 她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前方黑压压的尸群发现了猎物，纷纷冲了过来，而她目光空洞地迈着步，没有任何想要抵抗的念头。 车笛声骤然在远处响起，顷刻间，黑压压的尸群被具备装甲的房车撞开！ 房车车顶的人释放异能开始毁灭尸群，其中一个穿着战术服，带着鸭舌帽的长发女孩朝着她奔来，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惊异之色。 “你——你是一个人吗？”女孩抓住她的手腕，“天哪，你身上都是血，你的异能竟然有这——” 女孩打量她的面孔，忽然闭上嘴，随后拉着她往房车那里走去。 “不管怎么说，先跟我们走吧，我们的基地在那边。” “我是基地的半个负责人，我叫叶柒，你叫我小柒就好。” ——第二卷 完—— 第225章 会出轨吗? “去死……” 宋殊仍在呢喃，但随着自己身体被剧烈摇晃着，她的意识也骤然清醒！ 在她意识到自己嘴里吐出的字眼时，便猛地闭上了嘴。 那些——是什么？ 她愣愣地盯着罗泽的床铺好一会儿，耳边是傅影坚持不懈的叫喊。 『我错了——』 宋殊转过头，神经质地伸手去摸傅影的脸和心口，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松了口气。 傅影急得眼眶通红：“小殊，你怎么了？和我说说话——” 宋殊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我——没事。” 傅影愣了几秒，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刚刚那雨夜里的样子叠合在一起。 宋殊忽然难以呼吸。 ——该死，那什么玩意，真的是未来，而不是什么幻觉吗？ “没事的。”她揉揉鼻子，撑着小床站起来。 傅影亦步亦趋，宋殊挽过她胳膊，不免觉得后怕。 还好是傅影的那个被动异能触发了，还有机会改变。 不过——那个人，是叫叶柒吗？ 叶柒是谁？ 不过，也算一个有用信息吧，另一个幸存者基地。 啊好生气，未来她和傅影变成了那种狗血剧情里的疯子吗？ 真的是……傅影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难道是出轨吗？！ 被宋殊阴恻恻地扫了一眼的傅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气。 “小殊，你还好吗？” 宋殊看着面露担忧的傅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推着傅影往浴室走去：“快点洗漱，少废话。” 当傅影正在洗脸的时候，宋殊用手哗啦哗啦地用力舀水往自己脸上拍。 当傅影刷牙的时候，宋殊握着牙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锋般，手速贼快地来回扫刷自己的牙齿。 当傅影走出门的那一刻，宋殊也大步流星跨出浴室，气势汹汹，给傅影一种下一秒她就要去抓奸的错觉。 “小殊？” 宋殊猛地回过头：“干什么？” 傅影默默闭上嘴，随后又小声询问：“早上想吃什么？” ——妻管严。 宋殊盯了她几秒，心里暗自叹息。 算了，傅影怎么会出轨呢？她果然是因为那预知的未来而处在被动状态，开始胡思乱想了。 “吃什么呢，我不知道哎，怎么办？” 傅影一边想着食谱，一边不经意地牵过宋殊的手。 “想吃面条吗？” “不太想。” “那吃点汤圆，还是馄饨？” “也不想吃。” 老天，她现在真的没啥胃口了。 那预知的未来与其说是预知，倒不如说是她自己亲身经历了一遍。 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绝望，还有内心深处歇斯底里的疯狂，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未来会因为傅影犯错变成那样可怕恐怖的怪物吗？ “那……”傅影垂下眸子，宋殊看着她低落的样子，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吃点面包就好了。”宋殊凑过去亲了亲她，“再喝一杯果汁，吃两根烤肠，炫半根水果玉米。” “听你的。”傅影乖乖道。 宋殊心里那股无法发泄的郁气此刻也散去不少，她实在是没办法因为那预知的未来，对现在的傅影有什么奇怪的看法。 反正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就算她在被未来的自己引导着往前走，那也不见得自己就一定要按照那条路走。 更别说什么预知了。 “傅影呐……”她整个人挂在傅影身上，“好喜欢你。” 傅影拧着眉毛，似是想问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小殊不说，她就不问。 她去厨房煮玉米煎烤肠，宋殊靠在沙发背上，翘着腿啃面包，默默思索。 『不灭之忆』将她刚刚预知的一切都记了下来，但她不敢重温一遍，下意识将那段预知记忆丢进脑海深处。 毕竟，真的很痛苦。 她真的不想玩什么虐恋情深的戏码。 可是傅影会做错什么事情呢？她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癫狂，还在傅影面前自尽，甚至利用傅影最恐惧的记忆去折磨人家…… 宋殊啃着啃着就闭上眼，重重咬着面包块。 ——受不了了。 烤肠的咸香和玉米的清香共同出现，宋殊睁开眼睛，傅影坐下来，她也顺势把小腿搁在傅影的大腿上。 “快点吃。”傅影说，“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宋殊晃着脚尖，拿起果茶，咬住吸管。 傅影修长的手指在她小腿上轻点，用了力气去揉捏，漫不经心地问道：“刚刚触发了我的被动异能，看到了什么？” 宋殊咬扁吸管，敷衍道：“当然是自己的死亡啊，还能有什么，你不是知道你的异能可以让我看见什么吗？” “那具体看到了什么，不能透露给我吗？”傅影说。 “再说，等我想一想。”宋殊用叉子叉起烤肠，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肉块在舌尖爆汁，香得要死。 “对了，有一个叫作叶柒的人，你知道吗？”她比划着字。 傅影揉捏她小腿的动作没有停顿，神色自若道：“叶柒？不认识。” ——认识。 叶柒的第一异能是知晓其他异能者的异能，被宋殊戏称为『百科全书』，第二异能是『扑克牌』，精神力化成的扑克牌可以变成回旋镖，杀伤力强到能割下怪丧头颅。 她是异盟的紫异，是宋殊和薄利的队友。 在前世是这样。 可为什么……？ “你预知了你的死亡，但那里面有叶柒这个人？” “嗯……算是吧。”宋殊道，“不过她跟我的死没啥太大关系，反而，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哼。” “……哼什么？” “不爽。”傅影说，“你身边太多男人女人了。” “……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宋殊失笑，“按照你的逻辑，那我也可以说你身边也有很多男人女人呀。” “其他人要是有人敢喜欢我，我就把他们脖子抹了。”傅影淡淡道。 宋殊咂舌：“好暴力的冷血美人，我喜欢。” 傅影：“……” 叶柒这个人，性格开朗，有时候很毒舌，光是异盟和自由营经历的几场血战，她在里面可谓是起到了控场军师的作用。 也让自由营里面的一些人恨得牙痒痒，扬言要把她抓到营里当公用品。 总之，那些话很恶心。 她动作终于停住，面容有些晦暗地想到，前世自己死的那天，宋殊和叶柒很亲密来着。 两个人，分明是挽着胳膊靠在一起的。 “嗷——？！” 宋殊被傅影的手劲捏疼了，她嘶嘶着踢了一下傅影：“弄疼我啦！” 傅影回过神，心疼地帮她揉着小腿。 第226章 v3模拟战 宋殊用清水洗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挖出我的灵晶。』 『读取我的记忆。』 『如果这样能对你的未来有帮助——』 傅影惨然凄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宋殊闭了闭眼，拿干毛巾擦手，镜中的自己眉眼冷凝，漆黑的瞳深不见底。 ——再让我见你一次吧，未来的我。 现在的情况，真是让人恼火。 什么也做不了，也无法预料那一幕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如果直接去问傅影瞒着自己什么，那当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她并不想这样做。 明明心里已经坚定要信任，为此不愿再对傅影读心—— “小殊，该走了。”傅影站在客厅里，手指勾住冲锋衣拉链往上丝滑一拉，对她温声说道。 宋殊放好毛巾，走出浴室：“来了。” - “你知道三月十二日是什么好日子吗？” “……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植树节啊！” “所以……？” 任德翘着腿嗑瓜子，坐在垛口边上，顺手摸苏璇的丸子头，遭到了暴力的拍打，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苏璇不爽地检查自己的丸子头有没有乱，她没好气道：“手别贱，不然我直接一个『眩晕』，你就跳楼而亡吧。” 任德嘀咕：“好凶哦，末世前你有对象么？” 苏璇抱着胳膊冷哼：“单身万岁。” “那是没找到真爱。”任德继续嗑瓜子，眼睛眯起来，“这个世道……虽然男人不能信，但好的男人还是有的。” “喂，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和苏璇关系很好的韩雅凑过来，一把挽住苏璇胳膊，将她拉走，还给了任德一个嫌弃的眼神，“我们走，不理这个神经。” 任德撇嘴，王胜用手挡在额前，望着南外墙保护区里翻涌着的一片白花花的雾气。 “沃日，啥都看不见啊。”他用力拍了一下任德，险些把人拍到垛口外面，任德吓得身体一抖，虎掌直接爆出，抓住黑色的墙壁。 “六号楼的陈卷舒，异能是『迷雾』。”顾妮妮靠在墙上，歪着头看南边方向，“虽然给他们加了一层难题，但等级毕竟是绿级，难不倒薛长安。” “那就是凭着精神力去探测狙击目标呗，”任德说，“不过，顾真严那家伙要能在迷雾里搞出火海，让他找到目标就简单了。” “顾真严、薛长安、蒋澜阔。”余毅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他们身边，“三个蓝异，元素系、器化系加上控制系，怎么着也能碾压对方吧？” “nonono——我倒是觉得对面会赢。”王胜抱着胳膊，“陈卷舒虽然是绿异，但她那队有薄利和郭兴德。一个辅助系加两个感知系，直接从精神层面上干掉对方。” “赌一把，十包薯片。”任德说，“我压顾真严那队赢。” 王胜哼道：“你小瞧女生，五罐气泡鸡尾酒，我压薄利那队赢。” “十罐。” “鸡尾酒比薯片贵，你想得美。” “那就八罐。” “六罐。” “成交。” “……” 余毅哭笑不得：“你们现在都拿物资来押宝啊，那我也来个，一套漫画周边，压薄利那队赢。” 任德，王胜：“谁要你的破周边！” 余毅：“……” “呦，你俩不要我要。”宋殊人未出现，声音已至，她从空气中显形，“那我用十斤草莓和十斤荔枝，压薄利那队赢好了。” “这个可以有。”任德笑着冲过道另一端的人喊道，“来下注了！奖品很丰富哦！” 宋殊从他们之中脱离，慢悠悠地沿着过道往前走，看着那白雾中骤然冲出雾端的火花，保护区里同时响起了激光扫射导致的爆炸声。 “是不是到白热化阶段了？”苏璇和韩雅的目光在那滚滚白雾中迅速锁定了火焰喷射的地方，蓝色的光束从中隐隐闪过，迸发出令人耳朵发麻的炸响。 “不会打出事情来吧？”余毅凑过来问宋殊，“虽然3v3模拟战是个很不错的方式，大家也都同意了，但——” “既然同意，就不能退缩。”宋殊道，“而且，模拟战的胜败有评定标准。” 余毅：“评定标准是——？” 他还没得到宋殊的回应，二号楼天台上便响起了比广播声还要嘹亮的通报： “『迷雾』陈卷舒，out！” 黑色的物质将陈卷舒整个人包裹住，如同一发导弹从迷雾中无声无息地冲出来，随后向上抬升抵达高墙，黑色物质悄然散去。 “呃——等等？” 余毅看着昏迷过去的陈卷舒，她的同楼好友王星海摸她的手腕感应生命状态，而阿言则带着杨海佑赶过来帮忙。 “你刚刚难道是直接精神联络明夏让她播报吗？”余毅看着面色淡然的宋殊，“还有，傅影这个异能插手是不是算作弊啊？” “傅影的『绝恨』对参与模拟战的人员实时追踪，如果遇到无法逃离的致命一击，追踪陈卷舒的黑液就会启动保护机制。”宋殊说。 “当然——触发了保护机制，等于再无战斗能力，直接退出。” “那现在的情况是——？” 宋殊手中积聚起一团紫芒，将南外墙保护区的平面地图显现在面前，上面的五个红色小点是『热能感知』追踪的五名人员。 随后，那五个红点慢慢显现出了象征着各自身份的异能烙印。 迷雾还未全然散去，外墙保护区里的部分建筑已被击垮，蒋澜阔在某处不动，薛长安则一会移动一次位置，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确切位置。 顾真严则在迅速移动，追赶着郭兴德，两个人的距离只差一条街道的拐角。 而此刻，薛长安所在之处的西边，薄利的烙印正在向其靠近，而蒋澜阔和薛长安似乎还未察觉—— 砰——砰砰砰！！！ 蒋澜阔和薛长安的位置忽然动了，但并不是朝着薄利的方向而去，反而是往另一边移动，还放枪扫射！ 刹那间，薄利加快速度，追上了二人，烙印冲向了中间位置——砰！ 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枪响，阿言紧张地扒住黑墙，紧盯着那逐渐散去的白雾。 “『反重力场』蒋澜阔，out！” 蒋澜阔被黑色物质包裹着带回了高墙，人已经晕过去了。 “『火人』顾真严、『幻视之瞳』郭兴德，存活。” “『念力』薄利、『光系狙击枪』薛长安，负伤。” 第227章 模拟战胜方 阿言的身影在她们眼前晃了一下便消失了，宋殊没说什么，直接瞬移到了热能点所在之处。 薛长安举着自己被捏碎的手臂，疼得在地上撒泼打滚。 薄利靠在一块大石上，捂着汩汩流血，被一枪炸开的腰侧，冲他翻了个白眼。 “矫情什么……嘶，你够了啊。” 她想挪动身子，但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心口冒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感觉到灵晶在拼命释放精神力集中在伤口处实现自愈。 阿言抵达的同时，宋殊也到了。 薄利仰着头，面对脸色难看的阿言，她扯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摊开了手：“给我灵晶。” “我给你一巴掌。”阿言沉着脸蹲下身，用力拽开了她的手，查看被炸伤的，血肉模糊的腰侧。 “骨头碎了。”宋殊按住薛长安，塞了块绿色灵晶给他，“别动，让杨海佑过来帮你们治愈，会更快。” 薛长安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薄利和阿言，问宋殊：“姐，你不能直接复制杨海佑的异能来给我们治疗嘛？” “海佑的能力需要得到锻炼，不要以为有她在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宋殊说，“之后战斗小心点，原则上尽量避免受伤。” “这不算致命一击是吗？”薛长安感觉到自己碎裂的骨头在愈合，发出悚然的声响，“我还以为傅影的那个小黑点点可以保护我。” “『绝恨』认为，这点小伤，不足以让你们失去意识。”宋殊淡定解释，“好了，别废话，先吸收精神力缓解一下。” 蓝异的恢复速度相对较快，再加上杨海佑捏着绿色灵晶，帮受伤的二人增强疗效，效果很不错。 大约半小时后，两个人就已经活蹦乱跳，手不疼脚不软了。 薛长安整个人挂在顾真严身上：“顾哥，我好难受……” 薄利：“怎么现在人人都喊顾真严叫顾哥？” 阿言无所谓道：“‘人人’的定义太过宽泛了，让宋殊喊个试试呢。” “那傅影会把顾哥打成孙子。”薄利轻轻揉着恢复好的腰，嘀咕一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比如我的腰子——” “实在不行让薛长安赔你一个。”宋殊的身体平滑前移，薄利和阿言发现她的双足与地面隔了十厘米，悬空前进。 “你用我的念力当人工磁悬浮呢？”薄利吐槽道。 宋殊看看周围被破坏殆尽的建筑群，负手在身后，神情悠闲自在。 “这次算谁赢？”顾真严问道。 “那肯定是我们啊！”薛长安道，“如果要算mvp的话，那我不得是胜方mvp！” “你都负伤了。”顾真严说。 “陈卷舒限制战场视野，顾真严和薛长安打配合将陈卷舒逼退战场，计一分；蒋澜阔制造反重力场，薄利以念力控制住自身融入重力变化，成功偷袭蒋澜阔和薛长安，计两分；双方各有一人负伤，一人退场——” “综合下来，还是薄利这队，略胜你们一筹。” 傅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宋殊的身后，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完这些话，而宋殊也将这段模拟战结果传达给了基地里的众人。 “我说我怎么没感觉到有人接近。”等她们回到小区里，蒋澜阔摩拳擦掌，颇为惊奇地看着薄利，“你还用念力隔空把我捏晕了。” “不用客气，你应得的。”薄利笑眯眯道。 “这外墙保护区啊，马上就要变成废墟咯。”薛长安吐槽道，“宋殊，你既然能复制出新鲜的蔬果，那可不可以把那些建筑复制成原来的样子啊。” “那会是个很大的工程量。”宋殊道。 “意思就是可以了？”薛长安扬眉。 “我记住了那些建筑的样子，如果真要复制的话，就要精益求精，把每个细节都重现出来。”宋殊摊手，“不然这打一场都不够你们造的。” “可以复制吗？”傅影偏头看她，“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你不知道的本事多了去了。”宋殊道，“你觉得外墙保护区之后是不是可以再重新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分派一部分人守着、”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接收难民了吗？”傅影直接点破她的心思。 宋殊：“说得太难听，那叫幸存者……话说你又没有『读心』，怎么我心里才冒出一点点想法，就能被你点出来啊？你一定是我大脑里的寄生虫成精了。” “……” 真是神奇的比喻。傅影无奈地看着她，明明前世成立异盟，就是那样不遗余力地去拉拢、照顾其他小基地，最后那些小基地都加入了异盟。 现在康乐小区得到了保护，怎么会没起一点心思呢。 “薄利那队赢了！”王胜冲着余毅吆喝，“喂！来分薯片了！别跟我抢黄瓜味和番茄味我先说好了——” 宋殊看着闹闹哄哄的几个人，唇边笑意浅淡。 “虽然很不幸，但我们现在，应该也能获得片刻安宁了。”她说，“对吧，傅影？” “恐怕现在没有哪个基地像我们一样，还有心情用物资去当赌资了。”傅影说，“春季一到，躲在屋子里的人就少了。” “你指的是西边那个基地？”宋殊说，“离我们确实太近了。” “目前他们还没打算往这里来，毕竟这段时间，我们这边的动静很大。”傅影牵住她的手，面色沉稳，“在没有预估对方的实力前，他们就算打这边的主意，也不敢擅自行动。” “但还是有心思，不是吗？”宋殊平静反问，“能够抵抗之前的祸潮，想必他们还是有不少实力强劲的异能者的。” “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傅影自然道，仿佛那些都不是什么值得宋殊焦虑的问题。 宋殊看着傅影的脸，眼前重现那张惨白崩溃的面容。 “嗯，我相信你。”她握紧了傅影的手。 第228章 不属于她的记忆 『当一个人开始想着怎么去获取别人的信任时，就已经落入了她的陷阱里。』 『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绝对服从。』 熟悉的声音，用最温柔的语气，最漫不经心的口吻，在耳边娓娓道来。 仿佛，真的是想教会她什么。 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宋殊睁开了眼，看了眼时间。 凌晨五点二十分。 毫无疑问，是未来的自己在她脑海里留下的声音。 三月十八号凌晨五点二十分，窗外正在下着小雨。 宋殊想要起身，但傅影的胳膊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只要自己随便换个姿势，就能把人吵醒。 梦境里不仅仅是声音，她好像在梦里经历了一场严寒的冷酷摧残。 刮向身体的风比坚冰做成的刀刃还要锋利，即便有着精神力对身体的庇护，也止不住地发抖。 她好像在赶路，前面的人影摇摇晃晃，一个人变成了两三个交叠着的重影，怎么也看不清。 在那个时候，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尝到了温热的，暖呼呼的血液，神智快要不清，眼前仿佛浮现了暖洋洋的篝火，还有一张张看不清五官，却是真切感受到在欢声笑语的脸。 很快，她的身体便受不了寒风和覆盖到小腿的积雪，整个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昏昏欲睡，也不怎么感到冷了，想要就这样直接坐下来，让身体得到休息。 宋殊，宋殊。有人在这样喊她。 不要睡，宋殊。有人步履艰难地往回走，用力把她扶起来。 但她的身体似乎回归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在母体里被羊水浸泡的那种舒适与安宁，意识懒洋洋的，并不想就这样起来。 宋殊，你可别在这里冻死。焦急的女声喊着她的名字，嗓子里似乎带着些哽咽。 别死啊，别死啊。止不住的重复，和咬着牙释放出的真切恨意。 你要是死了，难道要靠他一个人在那里面吗？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认输。 我们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只要我们早些升到紫级—— “喵。” 宋殊盯着天花板，听见了微弱的猫叫声，紧接着床铺发生了轻微的颤动，温软的皮毛贴上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 灵猫蜷缩着靠在被子边上，宋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背部，沉着气息凝神思索。 “唔……宝宝。”软绵绵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傅影的鼻尖贴上了她的脸颊轻轻蹭着，“这就醒了？这么早？” 宋殊摸着黑猫背部的手指无法克制地颤抖。 她对梦境里的那短暂的，身临其境般的记忆万分困惑，以及惶然不安。 那不是她的记忆。 对，没错，因为她现在已经是紫级了，而那个在冰雪中努力搀扶自己，怀有恨意地呢喃着的人——是薄利。 薄利。 “嗯，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嘛。”纵使心中有再多惊涛骇浪，宋殊此刻面上不显，语气也是极为平淡，“我都没吵你，你怎么就醒了？” “你只要动一下，我就会退出深眠模式。”傅影说着，嘴唇贴上她的耳垂，“还早，再睡会儿。” ——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宋殊没张口，只是心底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说她之前还被那些幻觉和声音搞得很被动，但经过这几天莫名出现的记忆，还有预知里的惨痛结局，她忍不住有点往其他方面想了。 怀疑就像一杯苦酒，她捏着杯子，喝了痛苦，不喝更折磨。 而且，她必须要咽下去。 她不敢继续往前想，那意味着她会推翻现有的一切猜测，包括—— “睡不着吗？”傅影的手滑入她的睡衣里，缓缓揉捏，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又做噩梦了？” “……没事。”宋殊说，“还有，布克在这里。” “让那只猫滚下去。”傅影说着，一缕黑雾便窜出来冲向灵猫，猫咪用爪子剧烈挠动那黑雾，被捆着丢到客厅里了，卧室门啪嗒一关。 “你跟猫较什么劲？”宋殊翻了个身，但傅影却贴紧她，落下细碎的吻。 “总不能让它看现场直播吧？” “走开。” “乖一点，不闹你，我就帮你按摩一下。” 傅影小声嘀咕着，宋殊睁着眼睛想事情，也就由着她来。 没过几秒，傅影就在她身后询问：“为什么在走神？” “因为我想起床了。”宋殊掀开被子，凉空气钻入被窝里，她从椅子上拿衣服换上，“我到外面逛一圈。” “下雨了。”傅影也没了睡意和旖旎心思，抓着外套往身上披，“你有心事？” “不能说是心事吧。”宋殊耸肩，“没事，你不用跟着我，我就出去看看。” “……” 傅影看着她出门，眉毛拧起。 宋殊用凉水洗了把脸，接着刷牙，牙刷的毛有些发硬，刺得她牙龈有点疼。 她吐出泡沫开始漱口，满口薄荷的清香。 傅影已经悄然站在她的余光里，沉默地等待。 “你每次说自己没事，其实就是有事。” 宋殊拿着凉毛巾，走过去往她脸上轻轻擦拭：“那如果我说我有事，你是不是就能放心了呢？” 傅影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唇角带着些涩意：“你在噩梦里又看到了什么？我知道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一秒，两秒，时钟滴滴答答地转着秒针，正如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节奏与心跳开始同步。 宋殊望着傅影，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惧意，在皮肤底下像虫子一样四处乱钻。 末了，她抽出自己的手，感觉到眼睛有些涨热。 “你认为我会看见什么？不妨说说看。” 宋殊轻轻地说。 窗外的雨开始下大了。 第229章 重生事实暴露 黑沉沉的云层里隐隐翻涌着几抹淡紫色的亮光，雨水量逐渐增大，倾注而下。 傅影就那样怔立在原地，望着神色平和的宋殊，唇角的涩意已经变得僵硬。 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是竭力克制着自己不透露出慌张，已经变得有些空洞。 “我……”傅影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冰水全方位地浸泡，也许是灵晶在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我只是担心你在梦里面又被那些声音折腾……” “还是那个问题。”宋殊语转锋利，眸中涌现出让傅影胆怯的锐光，“你，为什么要来艾托市？” “我只问你这个问题，傅影。”随即，她的面庞又覆上了一层哀伤的阴影，“很早以前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现在我再问一遍，你如实回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傅影意识到了这些话后面的潜台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代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所以，是读心了，还是梦话暴露了什么，还是说—— 凌冽的痛楚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就像是上绞刑架前的最后一口呼吸，仿佛这口气出去了，她也就死了。 “回答我。”宋殊见她不说话，心里已经彻底确定，面上涌现寒气。 还是想要她亲口承认，如果亲口承认，就…… 就怎么样呢？宋殊的思绪已经被过往的种种记忆打乱，她只是紧紧盯着面色骤然惨白的傅影，心里想着——不，不要承认，别承认。 “是为了你。”“轰隆——！” 雷声沉闷，傅影的声音并未被掩盖住，清晰地钻入了宋殊的耳中。 宋殊轻轻后退，后背抵在了浴室的玻璃上，眼神怪异地看了看她，一边唇角勾起，露出奇怪而扭曲的笑。 “为了我？”她轻声重复，目光在傅影惨淡的面容上漫无目的地扫视，“为了我——哪个我？” 傅影刚要张口，便被宋殊粗暴地打断：“你爱上那个宋殊了吗？” “——没有！”傅影惊惶地看着她，“我爱的是你！” 说着，手指下意识向前伸，但宋殊失去了表情的面孔让她不敢这样，于是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我爱的是你……小殊，我是遇到你，才爱上你的。” “是吗？” 宋殊那双眸子已经变得冷酷而轻蔑，甚至夹杂着几分讥嘲。 “遗憾的是，我还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缠绵悱恻的动人爱情故事。”她一字一句道，“没必要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傅影，你失策了。” “——我没有！”傅影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是，我是见过那个宋殊，可我只见过两面而已，最后一面是我死的时候！我重生回来，和你相处后才爱上了你！” “重生？”宋殊轻轻挑眉，口吻已变得尖酸，“你重生回来，第一时间来找不认识你的宋殊，这怎么不是一种爱呢，傅影？” 傅影浑身又热又冷，无法停止的颤抖，她恐惧从宋殊脸上看到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那种神情。 “为什么——来找我？”宋殊问，语气里的恶意已经不再遮掩。 这也是傅影一直以来，最怕的一个问题。 不是爱？那是什么？她要如实回答。 回答之后，会怎么样？ “我想换个阵营。”她低下头，不敢面对宋殊的眼睛，“我不想那么早就死，我想从一开始，就站在你的阵营里。” 她说完这些话，双手虚软无力，从抓着的肩膀上慢慢滑落下来，垂在了身侧。 她在等回应。 但是，只听到了宋殊轻弱的呼吸声。 而她无法抬头去看她的神情有多失望，有多黯淡。 “你还没说完呢，傅影。” 宋殊再次开口，势必要让傅影剖出自己内心深处最开始的那种阴暗念头。 “小殊……”傅影哀切地唤着。 宋殊不为所动。 傅影闭了闭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我想要获取你的信任，从一开始，就只信我。”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失了魂般颓然，“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宋殊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垂下脑袋的傅影，眉眼没有一点温度。 “被我发现，和你自己说出来，会有什么不一样吗，傅影？”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会生气，会恨我。”傅影喃喃道，“可我真的爱你，我找过机会想和你坦白，但——” “——既然知道！那你一开始就应该说！！”宋殊伸手用力戳她的心口，眼眶迅速泛红，就连声音也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为什么要让我发现？为什么要隐瞒这么久？！” “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好玩对吗？获取我的信任，欺骗我的感情——” “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傅影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一开始就没想过我会爱上你！我也不可能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和你说我是重生的！” “对，你不该说，因为那是你的秘密，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被你利用的，对前世一无所知的白痴而已！” 宋殊用力推开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就应该傻傻地相信你——只要爱你就好了，对吧？不去在乎任何人，只信任你就好了，对吧？这是你自己强调的，这是你自己最想要的！”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啊，小殊！”傅影神色凄然，眼中尽是恳求，“末世爆发后我就没有信任过谁，这是我第一次想要去全身心信任一个人，去爱一个人！” “那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为什么不能去依附别人，非得是我？！！”宋殊声音嘶哑，声调却格外尖锐，“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我！！” “因为你救过我！”傅影喊道，“不管是第一面，还是第二面，你都想着要救我！所以我——！” 她看见了宋殊瞬间空洞茫然下来的眼神，自知失言，越发恐慌无措：“小殊——” “‘我’救了你？”宋殊轻声重复，失去了爱意的面孔麻木冷漠，甚至感受不到身体里翻涌着的疼痛，“‘我’救了你，哈哈哈……” 骗子。 周身的一切包括眼前的人都扭曲起来，她踉跄着绕过傅影，往客厅阳台走去，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捏紧了，几乎喘不过来气。 骗子。 说了爱我。 利用。 幻觉和声音，我是她再度试错的棋子。 背叛。 她背叛了我，你也如此。 “小殊！你去哪里！”傅影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但浑身毫无预兆地涌过了一阵紫色的电光，噼里啪啦地爆发出火花！ 宋殊甩开了她的胳膊，消失在原地。 “轰————！” 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基地被一片阴森湿冷环绕，傅影无视自己被电麻的身体，冰冷的心口涌现炽烈的红光，撞碎了客厅玻璃冲了出去！ 第230章 分开一段时间吧 “小殊——！” “小殊！我错了！” “小殊——”傅影驱动异能搜寻宋殊，最后却发现她站在废墟建筑上方，仰着头看天空中翻涌着的紫云，浑身被暴雨淋透。 傅影落在她身后，刚想上前，宋殊便转过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失了光亮，眼睫毛上全是不断颤抖掉落的水珠。 傅影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一柄黑色匕首，浑身血液倒涌，记忆深处痛苦不堪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她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小殊，你把刀放下——” 宋殊举起了手，低眸看着匕首的尖端，在傅影惊恐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小殊！！”傅影几欲是魂飞魄散，下意识向前冲，但又痛苦地停下，两只手胆战心惊地往前伸。 “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好！把刀放下！！”她乞求道，“我错了——” 如针一般细长的雨线坠落向地面，宋殊静静望着傅影绝望的脸，手里的匕首倒转了方向，递给她。 傅影呆呆地看了她一秒，诚惶诚恐地走近接过。 “小殊，只要你原谅我，我——” 宋殊伸出手，被雨水冲刷的金戒指仍然闪动着微弱的光亮。 “切了。”她说，“不然我自己动手。” 傅影眼前一黑，差点上不来气，她接过的匕首从掌心里滑落，掉在地上被浸湿的尘土里。 “不！”她凄声道，“小殊，不要——” “不切吗？”宋殊说，“那我自己动手。” “切我的！”傅影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飘散出来的黑雾化为锋利的弯月刃，“切我的，求你了，你要发泄就冲我来，别伤害你自己——” 『别伤害你自己——』 傅影直勾勾盯着宋殊，直接伸出右手，驱使那弯月刃割下自己的手指——紫色的屏障挡在她的手背上，隔开了弯月刃。 宋殊看着傅影骤然欣喜的眼神，移开了视线。 “不切也行。”她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说完，也不管傅影有多错愕，宋殊抽出自己的手，打算摘下金戒指。 “我爱你。”傅影说，浑身也都湿淋淋的，她此刻被一阵疯狂摄住了心神，没了理智，“我爱你，我只爱你，我们结婚了，不可以分开！你要是取下，我现在就死！” “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宋殊说，“你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而来。” “重生不是我的本意！我甚至怀疑我的重生也是被操控的！我也是棋子！”傅影道，“可我庆幸我重生了，因为我遇到了你，不管前世发生过什么，那都不重要了！” “很重要。”宋殊捏着冰凉的金戒，轻轻说道，“她一定很喜欢你，才会救你。你也喜欢她，所以你记住这份好，一直记着她，才会来找我。” “可我早就已经意识到，你和她不一样。”傅影伸手去摸她湿润的脸颊，声线里缀着几分温柔与深情，“我喜欢你，喜欢一开始就很单纯的你，喜欢为了别人而对我刀剑相向的你，喜欢愿意接近我，接受我的你。” “你说你不喜欢把前世今生当一个人看，我从来没有真正把你和前世那个宋殊联系在一起。”她喃喃道，“我会为你心动，但当时不会对她心动，我会因为你和其他人待在一块吃醋，而她……也许当时是有爱人的，不会对我有心思的。” 宋殊闭了闭眼：“放开我，你现在说这些，只是在骗我。” “我不会骗你，我本来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傅影说，“只有你，只有你，如果我骗你，那我就该按照前世那样的想法，利用你获取信任就好，我为什么要搭上我的一辈子去爱你？” 她说着，当宋殊的面咬下了自己右手腕内侧的一块肉，动脉血朝外喷涌。 傅影刻意把手往旁边移动，免得血溅在宋殊身上。 “我为什么要反反复复地牺牲我自己的身体去救你？为什么看见你快死了我会那样痛苦？恨意几乎要冲出身体，恨不得摧毁这个世界，再杀了自己。” “我爱的是你，即便会想到前世的宋殊，我也只是担心你会走上她的老路失去更多，所以我陪着你建立这个基地，陪着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的本心，因为我爱你我才这样做，而不是因为你在前世能成为很好的领袖才帮你！” “哪怕你不成为领袖也没关系，哪怕你最后不信任其他人换了性格也没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小殊，你是我爱的人。也许是我上辈子死得太早了， 也许你也不是我重生后为了活命该选的阵营。” “但现在哪怕我选错了又怎么样？为你死我也甘愿！” 傅影大口喘着气，看着宋殊苍白的脸，语气不由得放柔几分：“小殊，你可以相信我，好吗？以后你想对我读心你就读，你要获取我的记忆我就让你看，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 宋殊垂下眸，雨水从鼻梁上滑落。 她望着傅影正在愈合的伤口，把已经推到手指边缘的金戒指移了回去。 “你很想知道我预知了什么吗？” “……什么？” 宋殊抬起头，打量着傅影愣怔的面孔，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以后可以不让我有想去死的这种想法吗？” 傅影嘴唇抖动，面上似哭似笑，她一把将宋殊揽到自己怀里，胡乱地亲吻着前额。 冰凉的唇瓣接触同样冰凉的额头，竟慢慢散发出了暖意。 “以后只让你快乐，好吗？” 漆黑的匕首顺着积水流淌，血色被冲散至无形。 暴雨下了两个小时后，黑沉沉的乌云慢慢散开。 到了下午，天色变得湛蓝，太阳光线倾洒在居民楼里，格外的静谧。 第231章 感受我吧 出了太阳，空气潮湿却也温暖，薄利从五号楼跃下，凭借着念力肆无忌惮地悬空，朝着二号楼前移。 到了楼栋里，走廊里静悄悄的，薄利走到1415户门前，敲了敲门。 “哈喽，有人在吗？” 门咣当一声打开了，薄利朝后了一步，谨慎地打量门里。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吧？”她看着在客厅里静坐着的两个人，扒着门框迟疑道，“要是打扰你们好事了那我——” “先走一步”这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薄利就看到宋殊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水，“进来吧。” 她穿了身休闲服装，脚上踩着一双棉鞋，神色恹恹。 “……宋殊？”薄利扬眉，“傅影欺负你了？” “傅影欺负我，我就把她扔出去，多简单的事——”宋殊说，“话说，你怎么过来了？” “就是想问你一下，既然可以复制出新鲜的蔬果，那能不能复制出活物呢？”薄利说，“我问过符子皇了，他能感应到蔬果的生命力。” 宋殊：“嗯？”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搞什么种植的话，完全可以用你现在复制出来的蔬果作为种子，开始养育。”薄利说，“然后我就很好奇，既然你可以复制出具有生命力的食物，那是不是代表着——” “其他的做不了。”宋殊说，“我尝试过了——再说了，如果我能复制出活物，动物，还有人，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被复制出来的人和动物，究竟是另一个自己还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亦或是像影分身那样被操控着的战斗机器？”她摇了摇头，“这些哪能细想啊。”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薄利说，“但植物也有生命力，也可以变异成杀人凶怪，虽然我们这里还没遇到过，但想必别的地方一定会有。” “就像那种赤道附近的大森林，里面的野生动物和植物，一定会有变异的。”她张牙舞爪着模仿，宋殊原本不太好看的神色也舒缓了很多。 “你现在比之前活泼多了啊，薄利，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淑女姐姐呢。”她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言现在留在你身边的原因——” 『——不要死啊！』梦境里的薄利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宋殊唇边难得泛起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异色，喝了口茶水。 所以前世的那个薄利，失去了她的阿言吗？ 两人聊天的过程中，傅影一直端坐在沙发上，只是偏头望着她们，面上的神色也很是平静。 只是傅影那漆黑的眼珠子看得薄利有点发怵。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会吃醋还吃她的吧？？ “爱情的滋润总是很强的。”薄利冲宋殊眨了眨眼，“外面的天又变晴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孔思思在一号楼阳台上做悬浮的冰台，和罗泽一起坐那里望天呢。” “是吗？看来思思现在运用自己的异能，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宋殊又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有时间我要单独找她谈谈。” “谈什么？” “聊聊异能，或者她的交往能力，反正到时候看。” 她伸出掌心，空气中的水分凝固成冰，再由精神力打磨成表面光滑的招财猫，递给薄利。 “……你拿个冰雕打发我呢？”薄利失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尝试摧毁它。”宋殊说。 薄利怔了怔，随即凝神聚力，向冰雕施以压力，但冰制的招财猫微笑地望着她，表面无一丝裂缝。 直到薄利认真了，那招财猫的冰面才开始裂缝，迅速布满了不规则的纹路。 “只是表面裂了。”她细细端详着，心口蓝光越发耀眼，这次冰雕的碎裂纹路向内延伸，接着彻底碎裂成无数大小块，洒落在地上。 “你相信等级压制吗？”宋殊只是轻轻抬手，就让那些碎裂的冰块再度塑成招财猫的样子，捏在手心里。 薄利耸肩：“不就是这样吗？等级压制，异能压制——末世也是有弱肉强食的啊。” “是吗？”宋殊盯着冰雕，低声呢喃，“是这样的啊。” 所以前世——我和你应该都很狼狈吧？ 因为太狼狈，所以希望让重开的自己有另外一种不那么狼狈的结局吗？ 知道了傅影重生的事实后，以前的很多困惑现在都在一一解开。 心情，还真是复杂。 宋殊把招财猫递给她：“如果不是末世的话，你应该挺需要这个的，送你了。” “我可不打算当什么老板。”薄利满不在乎道。 宋殊笑了：“就算是打工人，也会想供着一座招财猫给自己带来财气吧？” “说的也对。”薄利接过，质疑道，“它不会化掉吗？” “冰雕自带精神力，不会。”宋殊挑眉，“就像那种法术，懂吗？只要法术主人活着，冰雕就不会化掉，除非我主动让它消失。” “对哦，你还有水系异能。”薄利嘀咕道，“那行吧，我先走了——话说傅影怎么像个望妻石啊？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傻。” 宋殊扭头看过去，傅影也偏脸避免与她对视，看向窗外。 “不对劲哦。”薄利抛着小冰雕，“不过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她悬浮着出门，念力关门，一气呵成。 客厅又安静了下来。 宋殊握着杯子往回走，重新坐回到傅影身边。 茶几上隐形的a4纸慢慢显形，上面已经写了很多东西，一支钢笔漂浮起来。 “继续吧。”宋殊面露思忖，“你刚才说，你熬过了末世爆发后的第四个冬天，进化成了红异，对吧？” 傅影轻轻点头，看着悬空的钢笔自动在纸上画了一条线，做了个标注“。 “我们就从去年六月份热感爆发开始计算，你在末世里活到了第四年，在第四个冬季死掉。”宋殊慢慢地说，“所以，你其实没有活四年，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半多一点，对吧？ “其实也快春天了。”傅影说，“那一年，祸潮爆发得不算频繁，但基地之间斗争很频——” “你死的时候，她是什么神情？”宋殊轻声打断她。 傅影沉寂几秒，伸出手。 “我忘不了那一天，感受我吧，小殊。”她说。 第232章 她死亡的那一天(一) “……哈哈！今天收获不小。” “是啊，多久没吃到饼干还有罐头了，虽然过期了，但也不影响口感。” “就是包装有一股腐尸味，真他么恶心。” “有得吃就不错了，那些被怪丧糟蹋了的食物才可惜好吧。” 深沉的黑夜里，几处火堆照亮了空地。 傅影手里捏着一块压缩饼干，单脚踩着锈迹斑斑的油桶，跨坐在上面。 她周身常有一缕黑雾环着，透出冰冷且令人生畏的气息。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地面上的水洼，若要细细观察，也只能看见眼底那满是血腥味的戾气。 一阵风扫过她俊秀却阴郁的眉眼，能渗入骨髓的寒意被皮肤无情地隔绝在外。 傅影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饼干，再撬开圆扁的午餐肉罐头，没嚼几下就全部吞咽进去，打开一瓶矿泉水，大口饮用。 水是苦涩的，因为在泥水中泡过，就算是密封的也已经不干净。 但现在，没什么好挑的。 傅影填饱了肚子，静坐在那里。 一处火堆旁坐着几个抽烟的异能者，其中一人的烟盒无声地飞向了傅影的手中，黑雾卷起了一团火。 她微阖着眸，在那几个人森然的注视下，点了根烟放进嘴里，悠哉地吞吐烟雾。 她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和她对立的更多。 鉴于那些偷袭她的那些人最后的死状实在凄惨恐怖，纵使再有人想弄死她，也得用那比核桃仁还小的脑子掂量一下双方的实力。 不了了之的人多了去了，她没空在意。 自由营里的蠢蛋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已经成为了红异，而她也不会暴露自己。 傅影闻着空气中一股酸腥的气味，忽然想起那一个夜晚，湿漉漉的泥土被血液和各种不明的液体浸润，她靠在树干上，和『复手』对话。 异盟和自由营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那个不知道是善良还是愚钝的家伙，竟然想着拉自己入伙。 明明她杀了不少异盟的人。 搞不懂。 不过自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复手』，估计也是看到她对异盟的人毫不手软，打消了念头。 会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很蠢吗，宋殊？ 而我们只会是敌人。 “——异盟在德路湖附近活动！” 营地里的人像打了鸡血一般跳起来，纷纷摩拳擦掌着凑过来，将带来情报的人围住。 “德路湖？” “她们到德路湖干嘛？” “我记得德路湖附近不是森林吗？” “等等，我记得她们前段时间有人在德路湖那边被怪丧弄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傅影静静坐在油桶上，望着被异能者们围住中间，刘海几乎遮住眼边胎记的男人。 “『瞬移』，她们多少人，在那里驻扎了吗？” “目测一百六七十人，我没敢离太近，让『魂眼』帮我探的。”余毅沉声说，“她们要在那里设立基地，已经开工了。” “在湖边和森林里搞基地，干嘛，搭小木屋玩过家家啊？”有人轻蔑地嗤道。 余毅不由得笑了，胎记随着脸部肌肉的抽动而发生位移。 “我了解『复手』，她具备所有元素系的异能，想要利用自然的力量去抵御祸潮。” 他用温柔的口吻说。 “当然，不排除她们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因为德路湖和我们的营地的直线距离，比她们总基地跟德路湖还有我们营地的都要短。” “但那里是个很不安全的地方。”有人说，“我们去年夏天在那里吃过亏，她们想死就让她们去，德路湖那里被怪丧盯着呢。” “我的想法是——”余毅慢慢地说，目光变得冷锐，“趁这个机会解决一些事情比较好，异盟几个领头的都在那里。” “都在那里？”一个面色灰白的异能者用沙哑的声音说，“她们可从来不会出现在同一地方，都是分头带队行动。” “狡诈圆滑的『念杀』，谨慎行事的『复手』，还有那个军师，她们三个从不出现在同一地方。” “难道说，她们的目标不是建立基地抵御祸潮，而是——？” 余毅脸色一变，他思忖几秒，神情越发难看。 “春天快到了，”有人说，“该不会她们是打算在那里抵御祸潮，然后开道引到我们这里？” 余毅眸光一冷：“有可能，我应该想到这点。” “因为，她们确实在树林东边一公里设立了岗哨。” 而他们的营地，就在徳路湖的东南方向，虽然是隐藏着的，但祸潮要是真被引来营地附近，那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死战。 人群哗然，开始激愤地讨论和谩骂。 自由营没有领袖，人人都有发言权，也因此吵闹无比，傅影不堪其扰，直接跳落到地面。 她一个动作，便让人群外面的一些人安静了，目光纷纷扫向她。 “『绝恨』，你当初被『念杀』围困七天差点死了，还是『瞬移』救的你。” “是啊，异盟那里的物资很丰厚，杀了那些女人，我们就不用愁没食物了。” “别杀，留点给我玩玩。” “啧——只要把异盟控制住了，你想玩男的都没人拦你。” “呕，恶心。” 都挺恶心的。 傅影静静想着，没回答他们，直接往工厂走去。 但沉默，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同意。 外面闹哄哄的，污言秽语，骂声一片，随即酒瓶的碰撞声和笑声接连响起。 傅影进入废弃工厂，眼前浮现『复手』的那张温柔而忧伤的脸。 野心这么大么？宁愿付出自己人的代价也要端掉自由营这个地方？ 余毅活着的结果，就是会持续害死你的人。 说要杀了他，怎么还没看到你付出行动呢？ 这次，你会怎么做呢？ 我有点想看看了。 第233章 她死亡的那一天(二) 时间没有花很久，他们驱车前往德路湖，而余毅则带着一部分人率先隐藏起来，躲在暗处追踪异盟在徳路湖的进展。 傅影并不在那队伍里面，她和几个器化系异能者坐在越野车里，周身的黑雾时刻警惕，异能牵引住几个人心底的恨意，一旦出现变故，她会立刻粉碎他们的灵晶。 碎成粉末状，连拼都拼不起来。 多么浪漫的死相。 傅影手里转着一把漆黑匕首，望着窗外飞速向后的街道。 明面上的前进就是活靶子，车子还没到徳路湖，就要被异盟彻底炸掉。 变故在此发生。 在靠近德路湖森林的一公里外，一阵紫色光芒骤然在车前的道路上闪烁，她看到前面的那辆车，还有更前面的车辆，被紫光炸翻，晃得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而开车的异能者也骤然踩下刹车，紫光在车头爆炸，玻璃瞬间粉碎，车里的人也及时动用异能从爆炸的车辆中迅速脱离。 傅影离开车辆，感觉到后颈掠过一丝异样的酸麻——她周身的黑雾仿若坚固硬壳，挡住了一柄长枪的背刺。 傅影的反应很快，在后者抓着长枪从爆炸中脱身之时，她飞身上前用匕首从他的下颌倾斜着往上捅，直至匕首尖端刺破头骨，从头顶上冒出了尖。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已经逃离爆炸现场，傅影单手覆上黑甲，捅入已死的异能者心口，拿出被心脏包裹着的灵晶。 心脏也许还未意识到主人死了，仍在跳动。 即便是在事故里也要找个机会杀了她吗？ 傅影丢开尸体继续前进，从紫光爆炸中穿梭，跟上了大队伍。 熟悉的危机感从内心深处升起，冒着森森寒气，大脑忽然被激起曾经的那种昏沉的痛楚。 傅影稳住心绪，在心底冷冷一哼。 她惦记着对『念杀』的报复，『念杀』也同样心心念念着当初从围困中逃脱的猎物。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要取我性命？ 没用的猎人。 跟上大队伍的过程中，她发现了问题。 异盟没有人出面，只有远程系异能者在阻拦自由营的人前进，但只是死了几个倒霉蛋，其中还有一个是偷袭自己人被反杀的。 傅影拿着匕首，来到了树林中队伍的前方。 余毅等人已经出现在那里，想来是暴露了追踪行动。 两侧树林之间的道路不知何时被开拓了，堆积着无数尸骨与烂肉，血色在泥土上蔓延，仿佛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 但——并未有怪丧的踪迹，莫非是已经被异盟解决完怪丧群了？ 自由营的众人半是戒备半是警惕，傅影扫视对面出现在树林里的一些人——甚至没有二十个人。 她看见『复手』和那个被称为『百科全书』的女人手挽手站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你们来做什么？”『念杀』薄利阴沉着脸，视线停留在傅影脸上一秒，随即转向余毅，“叛徒，呵，来送死的吗？” 余毅站在人群中，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此时自由营无人动，但都已经浑身紧绷做好了血战的准备，毕竟对面人数究竟多少，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都还没能真正确定—— 傅影初步感应到了对面那些人心里深怀着的恨意，尤其是『念杀』薄利，那滔天的恨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而『复手』宋殊此刻神情相对稳定，看向余毅的目光则极为凉薄。 但——为什么从眼里看不出恨意？ 傅影思忖之余，听见宋殊开口： “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你们彻底消失的日子。” 在她开口的瞬间，树林里、血路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尸群，让自由营的众人措手不及！ 傅影动用黑雾，顷刻之间斩杀一大片血路上的怪丧，尸群都是一些白丧绿丧，因此很快便被自由营解决了，这也激发了他们的怒火。 怒火之下藏着惊疑，没人知道刚刚那些尸群是怎么突然出现的，难道是幻象遮掩了尸群的存在吗？ 新的一批尸群出现，粗鄙的骂声和打斗声不断。 傅影收回匕首，看着血路对面的宋殊。 望着她那双漆黑的星眸，心底不知怎的，似是被一阵温热的水流包裹。 傅影再度想起与宋殊初遇的那晚。 火堆旁落寞又带有些许迷茫的脸，和温柔而无奈的语气。 『你想好了吗？过了这一夜，我们之后再见就是敌人了。』 『我真的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如果当初去异盟……傅影想着，忽觉后心一凉。 已来不及反应，她的身体便被那股冲力推向尸骨遍布的血路上，整个人趴在地上，呕出一口温热的血！ 整个胸腔都在震动，空气似在从身体里迅速地跑出去，喉头腥甜又发紧，像被谁紧紧勒住了脖子，窒息发闷。 ——『绝恨』失效了？不，不对，有人能克制她的异能！ 情绪——她刚刚被改变了情绪，操控恨意的能力遭到阻滞！ 身体正欲急速修复，可已来不及——从后心轰到前心，胸骨肋骨根根粉碎。 傅影急急地呼吸，视野模糊不清，但仍然看见对面的宋殊闪身出现在自己面前，放个护盾隔离开涌上来的怪丧。 ……复手。 宋殊。 “傅影，傅影——！” “别死！撑住！” “傅影！听到没有！” 宋殊急切地呼喊，一声比一声尖锐。 傅影垂下脑袋，模糊的视野里，红色灵晶粘着一丝血肉，已经垂挂在身前，缓缓向下落。 ……灵晶。 她的思维已经变得有些迟缓，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扯下红色灵晶，攥在手里，拳头砸进血泥里，挣扎着扭过头，看着自由营的人。 随后，用最后的力气转回去，攥住了宋殊的手腕。 坚硬的灵晶硌着她的掌心，以及宋殊的手腕内侧。 ——异能给你。 ——灵晶给你。 ——拿走，都拿走。 ——这样算不算跟你去了异盟？ “傅影！傅影！” “小殊！不要在那里待着！快过来！杀了他们！快！” “走啊小殊！别管她了！” 宋殊将那颗红色灵晶攥在掌心里。 傅影放心地合上双眼。 她跪在那里，垂下了脑袋，心口的洞仍然在流淌着温热的鲜血，止不住地滴落在血泥里，染上新的一层亮色。 一拥而上的怪丧啃食她的身体。 第234章 她死亡的那一天(三) 傅影重温了一遍自己前世死前那天的回忆。 而与她共感的宋殊，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把脸转到另一边。 现在，傅影看不见宋殊的表情会很紧张很焦躁，便主动揽过她的肩膀，柔声道：“吓到你了吗？” 宋殊久久沉默，傅影等得心有不安，想着就算自己错了，死的那一天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不至于让小殊生气才对。 难道是余毅让她生气了？ 窗外的阳光倾洒向了客厅里，在瓷砖上投下暖色的一层光芒，茶几上的茶水慢慢失了温度。 “你……”宋殊开口，头慢慢转回来，傅影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你当时喜欢她吗？” 还是吃醋了吗？傅影想着，摇了摇头。 “不算喜欢，只是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换条路走的，不然就不会被偷袭。”她轻声说。 “余毅……在你那个营地里。”宋殊说，“他是叛徒？” 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叛徒。“嗯，反正前世的宋殊和薄利都这样说。” “异盟里，没有我们现在认识的这些人？” 都死光了吧。“至少我一直没看到。” “没有夏弗？没有黎霜？没有阿言？没有罗泽？” 都没有，死光了吧。“其他人我不知道，罗泽……我和前世宋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告诉我罗泽很早就死了。” 宋殊静静望着她片刻，然后低下头。 “那我前世应该不会是那样温柔的人。”她说，“傅影，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只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从末世里杀出来。”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是吗？”宋殊的声音坚定又清晰，“因为你的存在，再加上前世那个宋殊企图干扰现在的我的决定……” 她停顿了，脸上又显现出带有几分阴郁的思索。 “虽然不肯承认……但就像她对我做的那样，她了解我会因为什么最痛苦，我也同样了解她会在什么样的绝境下彻底崩溃。” “如果因为叛徒，所有人都死了，那么遇到那种事情的我，表面上再怎么温和，内心深处都不会真正再去信任谁的。” 更何况傅影死的这一天，明显疑点重重。 如果说自由营的人已经在和异盟的斗争中失去了太多，就那样被余毅的情报勾住前往德路湖，也是情理之中。 异盟的人在德路湖聚集，最后出现的也就一二十个人。而前世的她可以在顷刻之间变出堪比祸潮般恐怖的尸群。 是陷阱。 她们出现在那里，确实是诱自由营前来的饵。 ——关键是，自由营的人对此一无所知，突发事件让他们惊骇无比，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拥有这一张牌。 在这个节骨眼，除非是积怨已深，否则不会脑子转得飞快非得把同立场的队友在这个时候弄死。 更何况，还是协同偷袭。 余毅操控情绪，另一个异能者则背刺傅影，做到一击毙命。 他们谋划着杀死傅影，没想到她已经升到了红级，被轰了心脏，把灵晶塞回去还能活。 但，傅影当时却扯了下来。 ——毫无生存意志。 宋殊垂眸遮掩晦暗，想要去拿杯子，傅影拿着壶帮她重新续上热水。 “是阴谋。” 宋殊突然开口。 傅影动作未停，神情自若：“我知道，余毅隐藏了自己的第二异能，和其他人合伙利用德路湖情报，趁机杀掉我。” “不。”宋殊说。 傅影看了看她，唇边漾起一丝比春风还温柔的笑容。 “你想说德路湖情报是阴谋吗？异盟留在那里是为了等自由营跳入陷阱，一网打尽。” 宋殊不语，手指捏紧了茶杯，一口闷下。 不，还有一层，傅影想不到。 但她能想到。 因为前世那个宋殊的眼神，因为前世那个薄利的话，还有傅影记忆里的余毅。 不，还有一层，但—— 是她太敏感吗？太聪明吗？ 不，是因为她太懂前世那个自己的想法了，再怎么厌恶，她还是能从傅影的三言两语和记忆画面中，与那个自己共情。 “怎么这么看着我？”傅影扬眉，因为宋殊此刻的眼神太复杂了，看不清里面混杂着什么情绪。 悲伤肯定是有的。 傅影只觉得，眼前的人像一片落叶，会随着时间的蹂躏慢慢变脆，用手指轻轻一捏就断开了。 她伸出手捂住宋殊的双眸，低声道：“不要这样看着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小殊。 这样会让我以为自己离你很远，我不想再有这种想法了。 宋殊呼吸很轻，脑袋往后一避，挪开视线。 “你重生后，就来找我了？” 傅影却不愿与她隔着什么，哪怕是空气，她挪了一下身子，吐露的气息几乎扑在宋殊脸颊上。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我前世觉醒异能苏醒的那个时候。”她说，“我的人生从那时候就开始变了，我杀了我心里最恨的三个人，成为一个刽子手，走上末世流浪的路。” “在弗兰国，我杀过怪丧，反杀过抢物资抢基地的异能者，杀过拖后腿引来尸潮的蠢货，也杀过没有伤害过我，很无辜的人。” “为了生存，我来到艾托市，进入更残酷的刑场。我还在杀人，异盟的人我杀，自由营的人我也杀，但凡威胁到我利益和安全的人，我都不放过。” 傅影一字一句地说着，鼻尖已经抵上了宋殊的脸颊，闻到她身上洗澡后散发着的柠檬清香。 “那就是我的人生，小殊。生在地狱，死在地狱，我去德路湖，只是想看看前世的那个你究竟会不会杀掉叛徒，在那里死去的我没有任何意义。” “但灵晶和异能落到你手上，我很满意，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抢走我最后的价值，我觉得那个人就该是你。” “小殊，我想我当时并不喜欢你，没有到那种地步。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活很久，而我，其实心里一直后悔当初没有跟你走。” 傅影说完这些，伸出胳膊环住宋殊的身体，低下头将温热的泪水蹭在她的脸上。 “我想着，重来一世，我是不是该选择一条新的路。” “首先，我放过了我父亲，继母和弟弟，有机会之后我会再见到他们，到那时候，再报一次仇也无妨。” “然后，我去艾托市找你，我想从一开始就换种人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的命考虑，我也想得到前世没有得到过的那种信任。” “我只是，想那样做而已。”傅影的声音变得略微沙哑，“我没想过我会爱上你，没想过我会为了你甘愿付出我的一切——我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一个人。” 宋殊身体一动不动。 末了，她说：“我明白了。” 傅影被她指着脑袋缓缓推开，紧接着，脸上的泪被一点一点吻去。 傅影微微伏下身体，仰头迎接宋殊的吻，手指抓住她的外套。 攥得很紧。 “……好乖。” 宋殊咕哝一声，挠了挠她的下巴：“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做？” 傅影眸子很亮：“愿意。” 宋殊眼中闪烁着异色，她把茶几上的a4纸收起来，不经意道：“那你今天把自己的手绑在背后。” 傅影立刻照做，用黑雾束缚住自己，随即反应过来。 “小殊……” 宋殊从盒子里挑了蓝色的咬胶骨头，塞到她口中。 “到今天晚饭前都不要说话，可以吗，傅影？” 第235章 掌控她 “我是觉得这样子做的话，不太好。” “比如？” “毕竟模拟战不能真的搞出人员伤亡吧？” 宋殊抱着胳膊站在三号楼空地旁的房车边上，听着曹剑的话，若有所思。 “什么叫做模拟战，曹剑？我们就是要模拟战斗时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包括会威胁到我们性命的攻击。”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模拟，他们又怎么能知道战斗就是会出现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比如潜伏和偷袭？” “而且我们之前已经有过不少的教训，不是吗？” 曹剑叹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们在面对真正的战斗时候时，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我是担心他们死掉。”宋殊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以前的人死掉，我只会难过，因为我毕竟和他们没有认识很久，而且我也没有认清每个人的脸和名字。” “但目前这基地里面的每一个人，我都已经记住了。这当中任何一个人死掉，我都会很痛苦。” 曹剑默默抽着烟，不再发表意见。 他望着墓园附近长出来的花花草草，几个孩子在那里铺野餐布，放上各种零食水果，先前的矛盾已经抛之脑后。 “你知道关在笼子里养尊处优的老虎，终究是打不过野外苟活下来的弱虎。”宋殊说，“他们战斗的时候还能培养跟彼此之间的默契，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 “我只是感觉，你很累。”曹剑淡淡道。 两个人对视，宋殊面色如常：“何以见得？” “你又要操心角斗场的事情，又要为我们提供物资，还要考虑基地外面的其他势力。”曹剑说，“虽然说我一向是秉持着能者多劳的原则，但你年纪太小了，承担这么多——” “你该不会忘了傅影还没到二十吧？”宋殊开玩笑道，“要说能者多劳，她比我操心更多。” “是啊，你们年纪还这么轻，却要考虑这么多事情。”曹剑苦笑，“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多照顾一些基地里的人。” “你可是基地里的充电宝。”宋殊摊手，“不过，如果你要是觉得很辛苦，我可以帮你顶上去。” 曹剑摆手：“就这么点任务我还是可以完成的，你可别小看我，三十多的人，仍然是青年群体里的主力好吧？” “到底三十几啊？”宋殊哈哈笑着。 “三十三点七五。”曹剑一本正经道。 聊了一会后，他就去找小孩子了，宋殊靠着房车，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 “小妹。”夏弗的声音在房车投在地面上的阴影中响起。 宋殊没理，夏弗便自己显形，靠在车辆边上，离她半步远。 “刚刚那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宋殊：“哪句话？” 夏弗：“我死了你也会很痛苦吗？” 宋殊：“再不济，也会给你扫个墓吧。” 夏弗：“那黎霜呢？” 宋殊：“我不介意把你们两个合葬。” 夏弗干笑两声，摇了摇头：“我从黎霜那里了解清楚了，关于你和她，还有那些欺负你的家伙。” “所以呢，你是想来向我表达你作为姐姐却未能帮到我的愧疚和悔恨，还是想嘲讽我当时无能到反抗不了她们？” 宋殊很平静地说着，仿佛那些事情不是她亲身经历。 夏弗从容道：“都不是。” 宋殊当然不会顺着她的话往下去问，而是说：“你和黎霜现在什么关系？” 夏弗有些讶异：“你没看出来吗？她现在是我的情人。” “听上去，你好像还有一个原配？”宋殊扯了扯嘴角，“不会是那个和你一夜情的女人吧？” “呵，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哪来的什么原配？”夏弗用脚尖点着地，“露水情缘，算不了什么。” “对了，你先别说我自己的感情，你先说说你自己的。”她说着，看到宋殊奇怪的神情。 “我和我爱人——”夏弗注意到宋殊强调了这个词，“肯定是要比你们这种塑料感情好得多。” 夏弗想了想，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傅影的目的——不纯粹？” “……”宋殊冷眼看着她，“你有话直说。” 夏弗正色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妹，我要和你说的是，傅影她接近你是不纯粹的，她接近你不怀好意，她的异能可以看见别人的记忆——” “我知道。”宋殊的声音变得更冷了，“你想说什么？” 夏弗皱眉看着她：“我想，以你的智商，能看出来她是故意接近你吧？” “嗯，我知道，怎么了？”宋殊歪头。 夏弗：“……你不是恋爱脑吧？不是吧？” 宋殊不再靠着车边，迈步往前走：“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乐意。” 她在夏弗愕然的注视下走向二号楼。 天际呈现一片火烧云，宋殊瞬移到走廊推开门，整个客厅都透出淡淡的红。 “好乖啊，傅影。”她眉眼弯弯地走到沙发边上，低头端详着傅影的脸，伸手抽出咬胶骨头，望着上面的咬痕。 “是不是脸很酸？” 宋殊直接坐在傅影腿上，揉着她的脸颊，眉眼透出几分担忧。 傅影只是温和道：“想喝水。” 宋殊倒热水喝了一口，吻住她的唇，伸手抚到她被绑起来的双手。 傅影眼底满是乖巧与痴然，想要品尝更多—— “嘘。”宋殊伸手堵住她的唇，浅浅微笑。 “到此为止哦。” 第236章 生存的意志 宋殊煮了一些水饺，配上煎的鸡蛋、烤肠和培根，小碟里放一些辣酱和醋，和傅影坐在餐桌前吃着。 早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也许大脑需要储存的信息量太多，现在强行提高了上限，再回忆一下，心里已无太多波澜。 傅影一整天的心态，也是从崩溃到平静再到煎熬，现在终于安下心来，低头慢慢吃水饺。 但她仍然现在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情报可以给小殊提供？ 加入自由营后发生的事情，或者是杀掉的那些异盟的异能者，但她从来不在意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自由营里的一些蠢货她倒是记得名字，但自由营什么时候来的艾托市，在哪里先落脚，她并不清楚。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她可以光明正大谈自己重生的事情，而不用胆战心惊小殊对自己可能会转变的态度，她知道，不会有什么比早上那场争论更糟糕了。 小殊选择接纳她的一切。 不过，按照小殊的说法，她的重生难道是前世的宋殊安排的吗？如果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让时间倒流，让她重生到觉醒异能的那一刻，为什么不让自己重生来掌控现有的一切呢？ 最了解宋殊的人是她自己，哪怕是对前世一无所知，有了新的未来的自己。 傅影咽下滑溜的鸡蛋白，抬眼望着对面蘸饺子的爱人。 要谈的事情还有很多。 吃完晚饭后，两个人到楼下散步，路灯将地面照得很亮，宋殊看见其他人也在楼下散步，静静地朝前走着，傅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看着路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春天来了，蚊虫是不是会出现。”末世都已经来了，动物植物都能变异，这种让人痛恨厌恶的生物应该也会变异，但就目前为止，她们好像还没遇到过什么蚊虫大战，难道在冬天，它们都在冬眠吗？ 话说，丧尸会冬眠吗？ 不，不会，因为她们之前看到了那湖面上严阵以待的怪丧群。 那变异的动物植物应也是如此，一定在什么地方袭击着其他异能者基地，无暇顾及郊区这边。 我在想什么？宋殊心想，在没遇到之前，都不该轻易下定论。 傅影给了回话：“蚊虫肯定是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在怪丧的体系里，人类怪丧是要凌驾于动物怪丧之上的，动物会跟着人跑，对蚊虫的掌控权也会被某些具备特定异能的怪丧手中捏着。” 宋殊看见杨海佑和杨天护在楼下打羽毛球，继续问道：“你当初在弗兰国经历了吗？那里气候挺温和的。” “再温和，遇到末世也变成了极端气候。”傅影说，“不用担心春季蚊虫多发，随便一招就能秒掉。” “这么自信？”宋殊哼了一声。 傅影想了想，淡声说：“因为自信，所以让自己活了下去——不，自信和自私自利是相辅相成的，我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活下去。” “但你死了。”宋殊提醒她。 “死了。”傅影重复，“死了一次，肉体死了一次，灵魂却没有死。” 她低语着，声音越来越小，但宋殊听清了。 “能活下去，但不想活。” “……”宋殊沉默几秒，从鼻子里哼出气，“所以你承认你没有生存的意志。” 说了这句话后，她想到预知里自己用匕首捅穿脖子的那一幕。 被动异能是预知自己的死亡。 但她却看到了自己没死后的未来，被其他基地的人捡了回去，那个叫作叶柒的人——在前世成为了宋殊的盟友。 “意志——”宋殊突然呢喃出声。 傅影顿足：“什么？” 宋殊偏过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沾着点点碎光。 她没有生存的意志，但傅影有要她活下去的意志。 因为傅影的意志和爱，所以未来预知里的她没有死，而是触发了另外一条未来线，和叶柒相遇。 宋殊捏了捏傅影的手，说：“什么时候让我看看‘初遇’？” 傅影犹豫：“没什么好看的，我当时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是吗？”宋殊轻飘飘地说，“那也要让我看看，你说你不会再瞒着我任何事情。” 傅影：“……好。” 两个人往北边走了一段路，到五号楼附近的时候，她们看见顾真严、薛长安和余毅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薄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自行车，在空地上骑着乱转。 傅影前世的记忆里，余毅是叛徒。 宋殊看到五号楼前的几个人发现了自己，便招了招手，余毅满脸笑容，和顾真严兴致勃勃地讨论——异能者的听觉总归是敏锐的，她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就听见了他们并未放低声音的谈话。 “饶了我吧……” “我说真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 “你真要把我带进坑里啊？” “我这是安利，多好磕啊！” “我想看一些女同性恨的书，有吗？” “……” “不行的话，男同性恨也可以。” “薛长安你够了！” 宋殊忽略这番没营养的对话，抓着傅影的手往回走：“走吧，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嘿宋殊！”薄利骑着自行车停在了她们的面前，眯着眼笑，“你们两个和好了？” “本来就没矛盾，哪来的和好？”宋殊说，“你怎么想起来骑车玩？” “这不是没事干吗？”薄利说着，又骑走了。 宋殊带傅影回到二号楼，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茶水，傅影洗了一些葡萄，放在果盘里。 “傅影，你恨薄利吗？” 傅影坐到沙发上，看着宋殊把几颗葡萄抛到空中，用念力固定住位置。 “我从你的记忆里感受到了你想要报复她的杀心。”宋殊说，“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对薄利和余毅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正如你不把前世的宋殊当作你自己一样，我现在也不会把余毅和薄利看作是前世的那两个人。”傅影轻轻地说，“毕竟在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发生。” “嗯。” 宋殊把葡萄塞到嘴里，清甜的汁水滑入喉中。 直至碗里的葡萄吃完，只剩下瘪了的葡萄皮，她才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想，你的重生是前世的我一手策划的。” 第237章 布局之人 傅影把葡萄皮倒入垃圾桶，碗悬空飞向了厨房，在清水中来回晃荡。 早上淋雨后洗了一次澡，但宋殊觉得洗得不干净，又去浴室洗了一遍，她穿上柔软的睡袍，摩挲着自己的眉心。 她斜躺回沙发上，皮肤水润的小腿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傅影整理了一下客厅里的物资，洗了个手，把身体乳拿在手上。 她坐下来，把宋殊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摩着，将身体乳涂抹在那光滑的皮肤上。 原本昏昏欲睡的宋殊睁开眼睛，满目困惑。 “很香，我觉得可以试试。”傅影解释道。 宋殊从茶几上拿一本漫画：“嗯，很好闻，不过你确定我需要身体乳吗？是你自己喜欢吧？” “被你点破了。”傅影用手指揉捏着她的小腿，将睡袍下摆往旁边拨，“我服务你，你就好好享受。” “你是在逃避我们刚刚开启的话题。”宋殊淡淡地说道，傅影不置可否，掌心覆在她的膝盖上。 “我只知道，我重生有了一次新的机会，我把握住这个机会，得到了你的爱，我对此很感激。”她说，“如果是前世的你策划了我的重生，我更是心怀感恩。” “为什么要感恩？”宋殊说，“那意味着你，和我，都是她为了重新开启世界布下的局……里的棋子而已。” “所以，我们不是可以看出来前世的结局吗？”傅影帮她抹身体乳，声音很温柔，“我们最后都没能在末世活下来，我比你死的早，而你继续活着，拥有了更加强大的能力。” “人外有人，前世的我结局想必是失败的。”宋殊说，“我想你自己也能想到那个问题，既然我都可以做到重生了，那我为什么选你，不选我自己？而且前世的我是怎么做到让世界重启后的我得到关于她的记忆——” 『选中她。』 这句话又在宋殊的耳边回响。 她抿了抿唇，手指捏着漫画本，胸脯轻轻起伏着。 选中——所以这个“她”，是傅影？ 为什么选中傅影？在世界重启之前，前世的自己想必是不会预料到这一世发生的所有事情，那『吞灵』的出现虽然是她安排的，但一定没有办法控制『吞灵』的所有举动。 安排傅影重生，真的是算到了她重生后会来艾托市找自己吗？ 怎么会呢？明明只是见了两面的人啊——如果排除没能救下的愧疚心理，就只剩下那个她想到却不敢想的结果了。 “好了。”傅影说，“想擦一下腰吗——？” 宋殊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片刻，随后扬唇道：“傅影。” “嗯？” “你不能对前世的我有太多好感。” 还在吃醋吗？傅影想着，说道：“不要吃醋了，我只爱你。” 宋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拿走傅影手里的瓶子，放到茶几上，轻声说道：“我是想让你知道，既然我们已经身在局中了，你可以把前世的我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傅影蹙眉：“为什么？” “我说了，你的重生很有可能就是前世的我一手策划的。”宋殊慢慢说着，墨瞳里缓缓渗出些让人畏惧的森寒，“那么，你的死亡，也很有可能——” 傅影用大拇指按住了她的嘴唇，脑海里的思绪瞬间顺着她的言语运转。 她反应过来宋殊话里的意思，语气却很是平静。 “没有根据的事，不要胡乱推测。” 宋殊唇上满是身体乳的香味，她挪开脸，低声道：“你是不是怕我说的成真？” 傅影嗯了一声。 在宋殊愣怔的目光中，又补充道：“我不在乎我是被谁算计死的。” 骗人。 “可你——” “我已经死过一次，我现在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傅影说，“你不是说你把自己和前世的你看作是两个人吗？那么，如果真的是前世的你算计了我的死亡，那又怎么样？” “我爱你，不会因为那点事情就迁怒到你身上，因为你不是她。” 好聪明啊，小殊，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傅影摸着宋殊的脸颊，低头亲吻她的唇。 “还有，真要是你想的那个方向——你其实是想说，前世的余毅是被安排进自由营的卧底，对吗？” 如果存在着余毅是异盟插进自由营里的卧底这一可能性，那么就说得通了。 德路湖情报，是宋殊故意透露给余毅，再由余毅到自由营里公开放出异盟领头人物在德路湖森林的核心信息，引诱自由营众人前去剿灭异盟主力。 在这之前，异盟已经和自由营势同水火，余毅在自由营里一直协助其他异能者快速转移，支援或救援。 而他探查的每一次情报都是真实的，这次也没人会怀疑真实性，组织队伍前去德路湖是板上钉钉的事。 异盟的主力确实是在德路湖森林，余毅的情报得到确切验证，但异盟真正出现的人只有二十多个，自由营的异能者掉入了陷阱，她也掉入了陷阱。 杀她，杀自由营的人，也许是同时进行的策略。 毕竟，再见面就是敌人，没道理放过她，余毅刚好可以克制她的异能，所以和别人合伙用别的理由先干掉她，随即再和异盟的人汇合，端掉前来德路湖森林的自由营众人。 但——如果计划里的死亡目标一定有她，那要如何保证她会跳入陷阱？ 傅影想不明白，但她看着宋殊脸上透出的郁色，难免心疼。 “傅影——首先，我觉得余毅有可能是卧底。” 傅影伸出的手被宋殊握住，无名指上的金戒在光线下闪烁着温润光泽。 “其次，我怀疑前世的宋殊和余毅共同策划了你的死亡。” “最后——” 力道之大，甚至将傅影的手捏到发疼。 宋殊缓缓吐着气息，眸中清明而坚定。 “我认为前世的宋殊，对你使用了『思维印记』。” 第238章 死亡背后的计谋 时钟指向了数字九。 傅影觉得自己的手要被宋殊攥断了，另一只手覆上去，低声说：“『思维印记』，六号楼赵楠的异能，你是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得到她的异能的，也许就是复制过来，然后她死了，异能就成为了我的永久异能——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 “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在前世一直想着救了你一命的宋殊，那么很有可能是她在你脑海里下了印记，有了这个印记，你就会一直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而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所以我是觉得，宋殊和余毅是共同策划要杀掉你，因为宋殊给你下了印记，会让你在剩下的日子里对她产生一些好感——就比如，她想要你去异盟，但你没同意，那她就会让你之后一直后悔这个选择。” “再加上德路湖森林这个情报，你最后还是到了那个地方，正中计谋，你在后悔没去异盟的同时情绪也被余毅改变，恨意被短暂消解的一瞬间，你失去了你的力量。” “随后，你被偷袭重伤，但因为宋殊和余毅没想到你变成了红异，竟然那一击没能把你彻底弄死——” 傅影看着宋殊冷静的面庞，那漆黑双眸里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光。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宋殊发抖的手指，安抚道：“那按照你的思路来的话，我是红异，怎么可能还会被你的印记操控，红异的力量比紫异的力量大多少，你自己也看见了。” “所以，我想不是因为思维印记的原因，是因为我本身就有在后悔我当初没有去异盟的决定，才会一直想这个事情，才会想去那座森林里面——再看一眼。” “可是——” “还有，按照你的思路，余毅是异盟安插在自由营里的卧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家伙就不是叛徒，演技还是挺好的。” 宋殊抿唇，面露愧疚。 傅影就不想看到她这副表情，神色也变得严肃：“你在想什么？对我感到内疚吗？你自己都已经说了，做那件事情的人不是你——就算我的死是被谋划进去的，我现在也不在乎，懂吗？”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经历了那么多，我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去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且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宋殊目光游移，质疑道：“谁？” “除了这座基地以外的一切。”傅影道，“前世的你，一定是希望最开始的康乐小区存活下来。” “你看，这基地里的人这么多，每个人的异能都很有用，等到他们强大之后，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干不过其他基地。但前世，异盟里就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没有你的存在，康乐小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彻底被摧毁了。”宋殊苦笑，“不过也能想到，毕竟我们谁也不可能知道会有祸潮这种变故发生。” “我的意思是，前世的你让重生的我拥有记忆，她一定也花了很多时间去推测基地的最大存活率。”傅影说，“算来算去，最后只有我可以做到助你保护你要保护的小区和异能者——” “你是红异。”宋殊慢慢地说，皱紧了眉，“而前世的我——德路湖森林里的那个我，是紫异，对吗？” 傅影：“是，当时的宋殊还是紫异。” “那就奇怪了，我在幻觉里面看到了两种情况。”宋殊说，“之前我在梦里面看到我拿着一颗紫色灵晶，那个梦境暗示我那颗灵晶是你的，我可以读取你灵晶里的记忆。” “后来就是幻觉了，我从郭兴德『幻视之瞳』引发的自身幻觉里，看到那个我捏着紫色灵晶，心光是红色的。” “你在幻觉里面看到的你自己，应该是进化成红异之后的你，那个时候你应该活了很久了，进化也没什么稀奇的。”傅影说，“可我死的时候也是红异，所以那颗紫色灵晶不应该是我的。” 二人望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满满的不解。 宋殊冥思苦想片刻，又想起了什么。 “等等，所以你的心理年龄应该比我大。”她说，“反正我前世活了多久，我都没有记忆，但是你是一直有记忆，带着记忆重生的。” 傅影哭笑不得：“怎么关注这个问题？” “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大的。”宋殊撇嘴。 “……” 傅影把她捞到怀里面亲：“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们把重心放在别的事情上好不好？” “嗯，还是再想想吧，想不通我也睡不着。”宋殊皱眉思索，“那么，当时西边的基地你杀了那几个人——” “后来在自由营里，他们偷袭我被我反杀了。”傅影说。 “果然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把人给弄死了呢。”宋殊咕哝一句，“不过死了就死了吧。” “这句话很霸气哦。”傅影摸摸她的脑袋，“我都想不到你能说出这种话。” “因为现在才刚刚开始，不是吗？我们还要活很久，我才不要因为别人的死亡去伤春悲秋，我还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我的基地，我的人生。”宋殊理智道。 成为末世基地领袖的道路原本就是充满血色的，她如果说她之前没有实感，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会，一点一点清理掉附近的不稳定因素。 这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 “光缩在基地里可不行，春天了，正好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宋殊对所有人这样说道，没想到最兴奋的人竟然是孔连身边的孔思思。 “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嘛？”孔思思牵着罗泽，脸上写着高兴。 “出去不是让你玩的，是要让你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宋殊摸摸她的脑袋，“如果你要出去，必须要让大人跟着，罗泽最好也寸步不离。” “如果姐姐和我在一起那就最好了。”孔思思挽着罗泽的胳膊，“是吧罗泽？” 罗泽乖乖点头。 “既然这样，大家就先找好各自的分队。”宋殊道，“这些日子觉得生活很无趣吗？” “有一点吧……” “每天吃吃喝喝，确实还挺无聊的……” “有这种生活就偷着乐吧你……” “我们出去抓怪丧啊，抓回来好好练习异能，别把怪丧弄死了，反正他们自己可以修复身体。” “喂你不要把话说得很轻描淡写啊大哥！” 夏弗在人群中一向不出声，现在却看向宋殊，掷地有声道： “不如，先拿西边基地做个试炼吧？” “反正，他们盯着我们这里很久了。” 第239章 抓到一只鹰王 夏弗这话一出，人群突然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悄无声息。 宋殊盯着夏弗三秒，随后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傅影。 “我们这里动静挺大的，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也派人来附近探查过，因为外墙保护区上有人巡逻，所以没有离得太近。”傅影道。 “都已经有探查的想法了，指不定哪天就要攻打过来，而且你之前不是去那边看过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夏弗淡淡地说，“我们大可以收编。” 她旁边的南丹扬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打倒那个基地，然后当他们的保护伞吗？” “有什么不行的呢，反正存活下来的基地不止我们，如果西边的基地最后被其他基地拉拢走，会变成刺向我们的一柄尖刀，他们离得太近了。”夏弗说。 “怎么，你有探查到别的地方也有基地？”傅影说，“泽城的尸潮已经在往这里迁移，郊区北部不会有多少幸存者。” “之前的祸潮并没有摧毁西边的基地，他们现在的防御屏障也建立起来了，非常牢固。”她看向宋殊，“你认为是拉拢比较好，还是收编比较好？” 宋殊盯着夏弗。 “有盟友，自然好。”她淡淡道，“不过，还是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做，我们可以先出去活动，给他们放出信号。” “他们出来是为了找物资。”傅影说，“如果他们出去，说不定会碰上面。” “那就碰。”宋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会知道。” - 人群散开的时候，夏弗跟上来，释放异能让其他人听不到她和宋殊的对话。 傅影被她自动忽略了，反正就算选择屏蔽，傅影还是可以破除她的异能听到对话。 “我知道你白天出去了，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宋殊看了眼吵着让罗泽背自己的孔思思，示意夏弗往二号楼那边走。 “他们有一个很强的植物系异能者，路口被拦了起来，就连高速公路附近的树林也变成了坚实的生命护盾。” “生命护盾？”宋殊重复，“什么意思？” “那些树成精了，我拿怪丧试探过，扔了一批下去，发现那些树精可以杀掉怪丧吞食他们的灵晶。”夏弗道，“那些树木是有生命的，而且它们吸收灵晶越多，长得也就越壮，越发强大。” “……你什么时候做的？” “几天前。” 宋殊蹙眉：“以后不要招呼都不打，就随便自己行动，你要是让他们发现，以为我们对他们有敌意的话——” 她看了眼傅影，转变态度：“不过，他们基地里面还是有着比较强的异能者，才能存活下来，等他们继续增强力量，我们这边确实会被威胁到。” “你难道是希望我们把他们的基地处理掉？”宋殊看向夏弗，后者点头。 “小妹，处理掉会好一点。” “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基地里面有没有我可以采用的异能，我是觉得先要熟悉对方，再作打算。”宋殊道，“所以就让他们出去吧，出去活动一下，留下一些痕迹，说不定还有奇效。” …… 兽形者在外墙保护区的街道上狂奔，外墙之下打开了拱门，容他们通过，黎多琛站在池风的剑上，握着长弓蓄势待发。 薛长安坐在狂奔的猎豹身上，狙击枪对准前方数个移动目标，扣动扳机发出子弹，顺利穿透怪丧大脑，将灵晶轰得粉碎。 『今天的任务，是清扫附近的怪丧。』宋殊通知外出的异能者。 孔连、余毅带着孔思思和罗泽出了外墙保护区，他一路谨慎，不让孔思思和罗泽脱离自己的视线，几个流动的黑液小点环绕在他们周围。 “我们的基地就这么大，如果遇到了外来幸存者，可以让他们在外墙区域生活。”宋殊站在二号楼天台，居高临下地望着西边的方向。 “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她对身边的傅影说道，“在德路湖森林里的我，是怎么做到让怪丧群一下子出现在那里的，你有听说过什么吗？” “没有。”傅影摇头，“但是，我们之前抵御祸潮的时候，不是碰上了有传送异能的怪丧吗？尸群瞬间消失，和前世的宋殊做的事情很像。” “总不能是我那时候复制了传送的异能吧，我只知道，『瞬移』是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宋殊道，“如果我真的有传送这个异能，那就太好了。” “对了，傅影。其实你的异能，可以一直向外探查吧？无论是怪丧，还是活人，其实都可以朝外追踪。” 傅影想了想，说道：“目前是这样，不过我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保护基地上面，你希望我去暗探西边的基地？” “如果不是必要时刻，我不希望你只身一人前去。”宋殊说，“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内忧，但外患依然存在，而时间是我们最没有办法掌控的东西——目前的你我，都是被时间控制的棋子。” “说话越来越文艺了，小殊。”傅影说，“我们的基地，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目前见过的最让人安心的存在，其他基地绝对没有像我们这么强。”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中盘旋着的一个小点——异能者的视力让她们看清了在空中飞翔着的生物——是老鹰。 宋殊忍不住想起上次她见过的鹰，是承载着紫丧而来的怪物。 “是一只正常的鹰。”傅影道，“不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搞清楚它是从哪里过来的，就把它弄下来吧。”宋殊说，“你能做到吗？” “不要小看我。”傅影说着在她面前消失，黑液凝聚着她的灵魂，迅速化形成鹰的轮廓，朝着上空飞去。 那老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它后，就迅速往西边飞去。 但化为鹰形的黑液比它更快，无数条漆黑长线从那黑身里飞出，将老鹰的翅膀折断，捆住它的身体俯冲回二号楼。 傅影降落在天台上，手里反抓着老鹰的翅膀，任由它在那里疯狂扑腾。 “看上去很像在抓鸡。”宋殊评价道。 “老鹰和鸡没什么区别。”傅影说着便把它扔到地上，听见宋殊“温柔点”的那句话，失笑摇头。 抓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宋殊蹲下身子掰着老鹰的脑袋，看着它两颗金黄色的眼瞳，使用『动物交流』异能。 傅影听见她发出老鹰的鸣叫声。 老婆是个拟声达人。她心里想着。 沟通过后，宋殊帮它解绑，若有所思道：“傅影，有点巧哦。” 傅影：“嗯？” “你抓了别人基地养的鹰王。”她说，“而且他们的人就在附近。” 第240章 消失的罗泽 “如果我跟他们说这只鹰王被抓，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的顶头上司命令我这么干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傅影说。 宋殊摸了摸老鹰的脑袋，用影分身找杨海佑，带她瞬移过来给老鹰治好伤，并给它带了两个肉罐头。 好笑的是，这只鹰王一开始抖动翅膀，趾高气昂地看着正前方，似乎是不想要屈服。 但当宋殊打开肉罐头自个尝了一口咂嘴，它的两颗黄眼珠子就迅速转动，目光游移，宋殊把罐头打开捧到它面前，它仍然严肃地盯着前方。 宋殊轻轻发出一声鸣叫，它就低下头开吃，火速扫光了两盒罐头。 傅影站在旁边叉着腰，长腿轻轻分开，脚尖点着地。 “你又说了什么？” “不吃就死。” “……” 真是能屈能伸的一只好鸟。 “这是谁的鹰王？”傅影蹲下来，“西边基地应当没人会操控动物。” “确实不是西边基地的。”宋殊说，“他们在我们基地的东北方向，位置仍然在霍欧区内。” “附近——”傅影发动异能追踪，“找到了，我们现在过去？” “不，他们会自动过来，因为这只鹰王是他们释放出来的信号。”宋殊说，“我带着它下去。” 傅影蹙眉：“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而且你并不能确定他们对我们的态度。” 宋殊让影分身带杨海佑回五号楼，老鹰扑腾着翅膀，威严地看着傅影。 刚刚傅影的攻击让它记了仇，宋殊便动用异能警告它，此刻，这只鹰王被无形的念力困住，无法逃脱，眼神明显柔和了。 “我需要在你身边。”傅影说，“我必须在你身边，就算是我的异能跟在你身边也不行，我必须要跟着你。” “不。”宋殊唇边泛起隐秘的微笑，“傅影，你是我的秘密王牌，除非真正遇到了事情，否则这座基地的真正构建者是我。” “拥有『绝恨』，可以操控由恨意生出的黑色物质的人是我。”她说，“这是他们需要知道的情报，也是我可以提供给他们的情报。” 傅影明白她的意思，但面上却仍然不赞同。 “我可以变形留在你身边。” 宋殊看向东边方向，用念力控制着老鹰，又给了它一点小小的飞行权利，傅影看着她展开光羽后又隐形，便道：“我是你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手的武器吗？” “你是我的珍宝。”宋殊说着，抓住老鹰的一条腿，跟着它向东边方向飞去。 珍宝，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傅影心想，但她并不甘愿只做暗处的秘密王牌，她宁可冲在最前面，用最强大的力量碾压任何想要觊觎她们的人。 她变形成黑液，紧紧地跟在老鹰后面。 - 孔思思将水坑里的水提取出来凝结成暗沉的冰，孔连跟着她身边，时不时对冒出来的怪丧打出一道水柱，余毅会瞬移过去用匕首补刀挖出灵晶。 罗泽将五六个白丧控制住，孔思思则操控冰锥去刺穿那些白丧的头颅，孔连看孔思思聚精会神，成功后兴高采烈的模样，眼底掠过几分忧色。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变了，他是永远也不会让孔思思接触这种血腥暴力的手段。 “思思，我们出来逛逛就要回去，你和罗泽也要记住，你们是不可以擅自出来的，除非我们陪在你们身边，明白吗？” “明白啦，我去找找玩具——”孔思思打量着街道，跑进一家小店，看着挂在墙上的各种玩具，余毅瞬移到小店内将孔思思护在身后。 “小心一点，万一里面有怪丧呢。” “我不怕，你看这个卡车好酷，我们把它带回去吧。”孔思思把那玩具车盒子拿下来，抱在怀里。 余毅找了个塑料袋，把盒子装进去：“你还想要什么，我直接全带走瞬移送回去好了。” “这个也要，这个也要——余毅哥哥，我想学电瓶车，你可以教我骑吗？”孔思思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学一下骑电瓶车和开轿车呀。” “你们年龄太小了，而且车子也是要重新去找的，还要充电，加油什么的，很麻烦的。”余毅叹气，“你这丫头怎么鬼点子这么多？脑袋太灵了也不好。” 孔思思瘪嘴，罗泽踩着化掉的雪水，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无数纸片在风中飞舞，就像是葬礼上祭奠该烧的纸。 世界的风会祭奠那些死去的人，怜悯那些变成怪丧的可怜人吗？ 或许她该祭奠一下自己的保罗叔叔，她是那样爱他，他也是那样爱自己。 罗泽想着，走到一辆撞毁解体的轿车旁。 她看着里面死死握住方向盘的两条胳膊，变得青紫一片，惨白色的皮肤和断裂的黑红色缺口提醒着她，这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鲜美活人争夺战。 罗泽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望着远处路口晃悠的怪丧，操控他们往其他方向移动。 余毅和孔思思从小店出来，孔连抓着孔思思的手：“好了，该回去了，余毅你带她先走。” 孔思思看着站在路边的罗泽背影，说道：“罗泽，我们要回去了。” 罗泽回过身，蓝眼睛弯起来。 下一瞬，她的喉咙被一只从空气中突现的大手用力掐住，整个人被扯入无形的空气之中。 ——她消失了。 孔思思瞪大眼睛，失声尖叫！ “罗泽——！” 第241章 新的俘虏 “罗泽！罗泽！” 孔思思发了疯般地尖叫，孔连抓住想要往前冲的女儿，把她抱起来。 孔思思乱踢乱蹬狂乱地挣扎，嘴巴张张合合，却再听不到声音。 夏弗从阴影处出现，看着瞬移到罗泽消失之处的余毅，面色严峻。 孔思思的喊声引来了南边怪丧的注意力，他们向这里狂奔，夏弗对余毅道：“你们先回去，冷静一点，通知宋殊刚才的情况。” 余毅脸色苍白地点头，夏弗控制阴影把那些怪丧挡在两条街外的路口处，感受着周围的精神力波动。 『罗泽被抓了，初步判断为空间异能。』她通知宋殊。 『小妹，怎么办？你和傅影有没有头绪？』 “……” 宋殊面容已变得冰冷，看着对面三辆越野车，以及站在前面的领头人，鹰王慢慢降落在其中一个女人伸出的手臂上。 而她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手里则抓着从孔思思、孔连和余毅面前消失的罗泽。 罗泽眼里透着慌张，但看着宋殊在对面，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被掐着喉咙，刚想释放『屏蔽』异能，脑海里就响起了声音。 『稳住情绪，罗泽，先不用屏蔽他们的异能。』 “这是在做什么？”宋殊平静道，“抓我的人，这就是你们基地的诚意？” 她在脑海里回复了夏弗，并让她直接顺着阴影赶过来，做好隐蔽。 可以驯服老鹰的女人对她说：“我们很早就在关注你们，而且我想不光是我们，别的阵营也在关注你们。” “哦，是吗？”宋殊无动于衷，“放了这个孩子，我会考虑是否接纳你们。” “接纳……不，不，你误会了。”女人惊讶地挑眉，“我们是希望能跟你们合作，对于接下来人类生存的困境，我们可以一同面对。” “放了孩子，我就考虑。”宋殊面无表情道。 女人看了一眼身旁掐着罗泽的男人，后者皱眉，面上透出不情愿——随后，他的双臂突然一凉，鲜血朝外喷发，溅了罗泽整个后背。 罗泽下意识往前跑，而突逢变故的对方也瞬间反应过来，释放异能！ 但三辆车的异能者，只有心光在闪烁，异能却是一点都没放出来，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被神秘的力量约束住，无法驱动自身异能！ 罗泽扑到宋殊怀里，心口紫光很是耀眼，宋殊几乎与她同时使用了『屏蔽』，此刻正冷眼看着惊慌失措的异能者们，平静道： “不要想着——威胁我，明白吗？” “我可以接受一切友好行为，除了威胁。” 她看着被切断双臂的男人，善意提醒：“手可以接回去，别把截面弄脏了，不然会残留在体内。” 那男人痛得冷汗直冒，旁边的人刚拾起来他断掉的手，一团紫光附在了一截手臂上，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远处的野兽发出咆哮声，离这里越来越近，将几辆车子和人群围在一起，黎多琛的弓箭和池凤的光剑对准了他们。 宋殊拿着那一截流着血的手臂，举起来，面上很认真地询问：“想要吗？” “我本以为你们来派鹰王过来，是为了找我求合作，但你一开始就要威胁我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用好脸色对你了。”她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那还有着温度的手臂，“夏弗，把他们都押回去。” 夏弗从阴影处显现，无数暗影将每个人的身体束缚住，任德任法迅速把所有的车辆打开，到里面搜寻一番。 “里面有一些物资。”任德喊道。 “那就带回去。”宋殊说。 “我们这边惹了不少的动静。”余毅瞬移过来，“东边的公园那边围满了尸群，需要清理。” “那就交给远程系异能者，”宋殊把罗泽推到他身边，“所有人待在内墙，禁止出行。” 余毅看着那些被困住的异能者们，低声说：“但罗泽不是……” “回去。”宋殊没再看他，而是转过身示意夏弗，“挖了他们的眼睛。” 夏弗点头，泰然自若地将走向那些人。 “艾瑞克！等等——等等！！”鹰王在空中盘旋，已经不受女人的控制，最后落到了宋殊的头顶上方。 “我们只是想向你证明我们有能力抵御尸潮，而你们肯定需要我们的能力。”女人脸上的惧色慢慢消失，她沉声说道，“我们的基地离和欧区只有一公里，那里已经——” 夏弗的暗影已经冲到了她的眼前，被一道紫色屏障拦下。 “你继续说。”宋殊道，“和欧区现在如何？” 和欧区是艾托市东北位置的郊区，其规模是霍欧区的1.5倍，最大的港口就在那里。 “和欧区那里有很多幸存者基地，基本上每个基地都霸占一块区域，我们的基地被他们的联盟包围，掠夺附近物资。”女人说道，“我想没多久，他们就会过来的。” “所以你不是来合作，也不是威胁，而是求助。”宋殊淡淡道，“就凭你说的话，我不可能相信你，把他们带回去。” “不——把我带回去好了，我们的基地离开了太多人，很容易被趁虚而入。”女人说道，“我叫莫莉丝，我发誓他们绝对不会做什么损害你们基地的事情。” “如果你不信，可以派人去我们那里。” 夏弗冷冷嗤笑：“去你们那里？”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信——但因为我们基地东向被封锁了，所以我们只能往西边求援。”莫莉丝恳切道，“如果要人质，就让我留在这里，他们为了我的性命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任德、任法把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子扛到肩上。 “我看你们物资挺丰富的嘛。”任德说。 “这是我们在计算生存时间后拿出来的一些物资。”莫莉丝道，“每次出来总会遇到尸群，车里的那些是从店里面搜刮而来的。” 宋殊打量她身后的十几个人。 “和你当初很像，夏弗。”她说，夏弗只是冷冷盯着莫莉丝，上前抓住她的脖子，从惊慌而愤怒的异能者们中扯出来。 “你们基地有多少人。”宋殊问道。 莫莉丝：“四十九个人，我们今天出来的十六个人，都是基地的主力军。” 宋殊捏着下巴，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喜怒。 末了，她摆了摆手，撤掉夏弗的异能桎梏，异能者们得到自由，下意识便要催动异能。 “等你们回到了基地，就可以用异能了。”宋殊说着，把那条手臂扔到了凶狼的口中，“你可以考虑一下，是来拿回你的东西，还是就这样变成末世里的杨过。” 那男人脸色一变再变，主动走上前，回头催促其他人赶紧走。 “你就这样放了他们？”夏弗脸色很难看。 “我对他们的行踪一清二楚，莫莉丝会明白的。”宋殊道，“给个笑脸嘛，姐姐。” 第242章 请你们吃大餐 罗泽被送回来的时候，完全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因为她的双眼被孔思思的头发给挡住了，耳边充斥着悲切的哭声。 孔思思的眼泪啪嗒啪嗒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罗泽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 也不算坏人吧，至少打不过松鼠姐姐。罗泽心里想着，连忙安慰她：“我现在没事了，松鼠姐姐那边有一点事情。” 余毅向围过来的众人说明情况，又瞬移离开。 曹剑上前，和孔连对视一眼。 “和死人交战不久，又要开始和活人交战了。”曹剑说。 “这说明，活着的人比我们预计的要多。”孔连道。 “活人多不是好事。”唐心语道，“我们基地没出现内乱，也没有到处掠夺其他营地，别人定不会这般友好。” “就算打起来也不怕，反正他们攻不破我们的围墙。”顾真严上前一步，“宋殊那边需要帮忙吗？” “我可没看到傅影，傅影肯定跟去了。”王胜活动手腕，“她在现场那就没问题，不管是把人杀了，还是——” 一个俏皮的女声忽然在所有人头顶响起：“请各位驻守在内墙，禁止出行哦～～” 唐心语嘴角一抽：“明夏，你再发挥你那广播剧演员的天赋试试呢？” 她们来到东内墙垛口附近，盯着外墙保护区那边开了一个拱门。 一辆越野车徐徐开进来，车顶上坐着夏弗、黎多琛、池风和余毅，狂狮、凶狼、暴熊、迅豹在车辆边上悠哉悠哉地前进。 宋殊坐在副驾驶，后座上的两个“俘虏”神色紧张又震撼，四处张望着。 “哇爽死了，我好久没有开车了。”任德说，“该死的丧尸让老子连驾照都没来得及考到。” “过了科目几？”宋殊问道。 “科目二没过呢。”任德说。 “……你科目二没过还敢开车？”宋殊哼道。 “科目二没过怎么了？我科目三过了！”任德撇嘴。 “这车我还挺喜欢的，你别把它开毁了。”宋殊说着，用『精神联络』感应傅影，脑海深处顿时出现了车辆前行途经之处的平面投影。 莫莉丝看着男人一只被接上的手，另一只手臂的断截面仍然流着血，浸透了衣服，男人脸色也很苍白。 异能者断肢会自动愈合伤口，那样还能接上手臂吗？ 鹰王艾瑞克平日里从不会听其他异能者的话，没想到在副驾驶的这个女孩面前，却是那样乖巧。 这女孩不是一般的异能者，这个基地的掌控者是她，异能和等级也绝对强到没边。 不过，她的异能难道就是操控其他人的异能吗？让异能失效？ 失去异能的异能者，下场就是死。 莫莉丝拧眉，小心翼翼地问着前面的宋殊：“我的同伴失血太多，可以帮他把手臂接回去吗？” 凶狼把手臂抛到了车子的另一边，被狂狮叼住，又甩给身后的巨熊，那后座的男人看着这些兽形者把自己的手臂像玩具一样扔来扔去，脸上覆了一层铁青。 他起身想骂人，又有气无力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急促喘息。 “啊……抱歉，忘记了。”宋殊用念力从熊掌中把手臂拿回来，递给莫莉丝，“你只要找准位置，把它按回横截面就可以了，骨头会自动修复的。” 莫莉丝手指颤抖，在男人坚定的目光中按上去——随着细细碎碎的咔吧声响，男人痛到昏厥，身体挺直着差点滑落到座椅下面。 此时，前方又传出了歉疚的女声。 “那个不好意思，忘记提醒你们了，如果拖延得越久，修复的时候也就越慢，越疼。”宋殊的语气里满是关切，“还好吧？” 莫莉丝面部肌肉在抽动，直勾勾地盯着副驾驶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没事，能安上就可以了。” 宋殊抱着头打量着前方奔跑的野兽，淡淡地说：“你们基地里异能者的等级，最高的就是你们两个吧？” 莫莉丝一惊：“等级——” “你们基地的人不算太强，所以无法抵御其他基地联盟的袭击。”宋殊说，“光有你们两个紫异，连抵御怪丧都不够。” “你能看出来我们的等级……我们的基地，确实没有太厉害的人物。”莫莉丝苦笑，“在这个冬天里面，我们损失了不少人。” “被活人杀死的，还是被活死人杀死的？” “都有。” “死亡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你作为基地的领袖，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你基地里的人。”宋殊慢慢道，“作为核心人物，你不该主动出现在陌生人的视野里。” “这就是我的诚意，很抱歉，刚刚厉瀚抓了你的人。”莫莉丝说，“我们只是想向你们证明，我们对你们是有价值的。” “太急切了可不好，如果站在你们面前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那就不是他的手臂落地了。”宋殊说，“你们的基地群龙无首，倒是搞得很难办啊。” 越野车慢慢停在了东内墙两百米外，莫莉丝和厉瀚看到一条街道被漆黑的墙体堵住，宋殊也看过去：“很好奇吗？” 漆黑的墙体瞬间变化成网状的漆黑囚笼，里面的怪丧看见了活人，瞬间扑向囚笼表面，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莫莉丝和厉瀚瞪大了眼睛，车门被宋殊拉开，她微微一笑：“我不怎么会对待宾客，不如两位先挑一个眼缘好的，我想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用不了异能，我们怎么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杀掉？” 两人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慌，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宋殊见状，叹了口气：“那算啦，做选择也是要花时间的，对吧？” 她轻轻挥手，暗黑囚笼靠近路边的一面消失了。 “速战速决，好嘛？待会请你们吃大餐。” 十几只白丧绿丧不顾一切地狂奔，奋力冲向了越野车！ 第243章 莫莉丝的选择 莫莉丝想要操控鹰王，但艾瑞克只是懒洋洋地趴在了断了一半的水泥墙顶端，歪着脑袋看着那些怪丧将她和厉瀚包围。 任德坐在车子里，一脚油门开走，宋殊轻轻巧巧地跳到车顶上，一手抓住余毅肩膀，望着厉瀚和莫莉丝朝着反方向奔跑，钻入了建筑楼里。 “小妹，你现在还真是恶趣味十足。”夏弗道。 “怎么说？”宋殊道，“异能者赤手空拳干掉怪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这两个人等级那么高，身体素质肯定很好。” “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他们会记恨你吗？”夏弗道。 “如果因为这点小游戏就记恨我，那他们的基地也会顷刻之间垮掉。”宋殊拍拍她的肩膀，“毕竟，那可怜的小地方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你已经追踪到他们的基地了？”黎多琛讶异，“你是拍了影分身，还是——” “影分身去不了多远，毕竟紫异实力有限。”夏弗眯眼，“你让傅影过去了？” 宋殊：“嗯。” 夏弗：“不是不希望她一个人出去吗？” 宋殊看着散开的怪丧们，眉眼间透出几分淡然。 “拦不住啊，姐姐。”她说，“她那么爱我，不听话的。” 余毅仰头看着她的脸，问道：“宋殊，你是打算帮助他们的基地吗？” “那就要看他们的诚意了。”宋殊道，她伸出手感受风力，鹰王降落，锋利的爪子温柔而轻盈地抓住了她的小臂。 “一个驯兽，一个空间系异能，你要是得到了，必是如虎添翼。”余毅道，“要是他们基地里有储物空间异能就好了。” 宋殊神情一顿，想着前世傅影死亡的记忆，静静思索。 储物空间是不是可以储存尸潮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 轰————不远处的一栋本就不稳的建筑楼轰然倒塌，几人循声望去。 “这不得把几个怪丧砸死。”夏弗道。 池风御剑飞过去查看，宋殊释放异能复制出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死不掉。”她说，“要是楼塌能砸死怪丧，那也能砸死他们咧。” - 莫莉丝挣扎着从一扇门下爬出来，抓住手里的菜刀，用力砍向扑在门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的白丧。 白丧的脑袋没被砍掉，而且正在愈合，莫莉丝便先砍掉他的下巴，削掉头顶，伸手在里面用力翻搅着掏出灵晶。 她踩着尸体寻找楼塌后的出口，异能者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回身，握着菜刀的手被攥住。 “我的手刚刚才开始恢复，别又砍断了。”厉瀚声音低沉，“那边有光亮，从那里走。” “这些人……是我失策了，没想到她们会养着丧尸。”莫莉丝咬着牙道，“还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基地里的人被保护得很好，你看最外面的一道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打不破。”厉瀚说，“如果我们想活下去，就要求得她们的庇护。” “话虽如此，可让我每天跟丧尸一起躲猫猫，我宁愿带着你们在外面不停流浪。” “在野外流浪就不是躲猫猫么？” “呵……” 忽然，他们头顶上空发生了剧烈的震颤，接着炽烈的阳光照在废墟里，御剑飞行的池风啧啧道：“你们是来拆楼的？工地上必须得有你们两个好帮手啊。” “说话真是刻薄。”厉瀚朝他竖了一个不太灵活的中指，被莫莉丝连忙拽下来：“别乱来！” 他们从断壁残垣间爬出去，看到了慢悠悠开过来的越野车，发出滴滴滴的鸣笛声。 “虽然没有把他们都解决掉，但也体现出了你们的实力。”宋殊拍拍越野车顶，其他兽形者叼着剩下的怪丧把他们丢进牢笼里重新封起来。 “你们把基地分成了两部分。”莫莉丝说，“你们控制了周围的街区。” “而这里就是你们将来会待的地方，”宋殊沉稳地说，“如果你们愿意过来的话。” 莫莉丝和厉瀚互相看看对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和不敢置信。 “你想要什么？”莫莉丝说，“我们的物资不够，我们的人也并不够强，留在这里反而会消耗你们的物资。” “难道你们每个人都是坐在基地里面，等着物资从天上掉下来吗？”宋殊的口吻里带着些微妙的嘲讽，“看你们这么辛苦地生存，应该也不是这样好吃懒做的人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到了你们的庇护，就要为你们出去寻找物资。”莫莉丝说着，看到那些兽形者变回了人形。 “你也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留在你们自己的基地，继续在那里生存。”宋殊说，“和欧区的领域我们还没有涉足过，对那里一无所知。而你们则有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 莫莉丝心下了然：“你希望我们的基地成为专属哨站，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不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愿意分出来一些强者来援助我们？” “这个嘛，那就得看你们了。”宋殊把一袋薯片抛到她手上，莫莉丝低头看着。 “霍欧区的领域里也有多余的基地，目测来看，不太像是能够和我们合作联盟的家伙。正好，你们可以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等到时机成熟，说不定那边的别墅可以留给你们住呢。” “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此时此刻的基地。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他们在没和你们重逢前就死翘翘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想必你们的人已经回到基地。不过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你们饿不饿？” 厉瀚一听便知道，这是不会放人了。 “莉丝，我们——” 莫莉丝抬头看着逆着光线的宋殊，企图从那双笑盈盈的黑眸里面找出什么。 算计、阴险、狡黠，什么都好。 但什么也没有。 她只从里面看到了坦然温和的笑意，还有一点小小的促狭。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莫莉丝，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宋殊说，“还有你的小鹰，它长得太帅了，我舍不得看着它飞离我的视线。” “首先，你不能误解我的名字。”莫莉丝道，“我只是姓莫，名莉丝。” “其次，我最讨厌黄瓜味薯片了。” 她举起薯片袋子，抛了回去。 第244章 冬季里的残酷 莫莉丝和厉瀚进入内墙的时候，才是真真切切被震撼到了。 宋殊坐在车顶望着她，捧着脸微笑。 “如果我现在允许你们使用异能，厉瀚带着你会逃跑吗？”她真诚地问道，“会吗？” 莫莉丝面色如常：“你觉得我会吗？” “但凡是被带到陌生领域的人，心里面都会萌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吧？”宋殊自顾自说着，任德把车停在了二号楼底旁的车位上。 由于速度太快，导致越野车后面的备用胎蹭上了五彩斑斓的花坛，而符子皇正好在不远处摆弄另一坛的康乃馨，看见任德的恶行，骤然抓住脸愤怒尖叫！ “啊啊啊你个死老虎我要干掉你！” “干什么！不就碰碎个花坛吗？”任德在驾驶座被符子皇揪出来半个身体，“你再发疯我就把所有的花摘下来泡花瓣澡！” 符子皇：“我&#￥&——” 任德大怒：“你怎么还骂人呢！” 任法和徐泽把两个人分开拖走，夏弗靠在车前点烟。 只见任德骤然变形成身形硕大的猛虎，叼着符子皇的衣领把他甩到花坛里了。 余毅和其他人跑过去劝架。 初来乍到的莫莉丝和厉瀚：“……” 怎么感觉这里面的人这么癫？果然是被末世逼疯了吗。 厉瀚看着自己的双臂，听到宋殊的声音：“我们的基地，是一个非常团结友善的集体，你看大家都打成一片，多么温馨。” 厉瀚抽着嘴角，看向面无表情的莫莉丝。 忽然，一种抑制二人异能释放的桎梏消失了，莫莉丝立刻催动异能召唤艾瑞克，而厉瀚也尝试着伸手进空气漩涡，两米外出现了一只手。 “你的异能不太像传送异能。”夏弗眯着眼道。 厉瀚解释：“我其实是『隔空取物』的异能，可以通过不同的空间位置抓取东西——甚至是人。” “一次能抓几个。”宋殊说。 “一只手如果能抓两个人的衣领，那就是两个。”厉瀚道，“我甚至可以把一辆车抓进来。” “那这么说，我还得防着你。”宋殊说，“夏弗，把他手切了吧。” “等等等等——！！”厉瀚连忙后退，“我这个异能一般都是救人用的！我抓到的东西都只能回到我所在的地方。” “你一个紫异，还不能做到选转移地点吗？”夏弗皱眉，“你怎么变成紫异的？” “你说紫级异能者吗……我是发烧后醒来，心口就是紫色的光。”厉瀚道，“我很菜的，只是看上去很凶。” “色厉内荏是吧？”夏弗轻蔑道。 莫莉丝：“闭嘴吧菜货，你把底都交出去了。” 厉瀚：“呃……” “呵呵，感觉不是很聪明。”夏弗抬头看着车顶的宋殊，“小妹，你确定救他们？” “在和欧区附近建立一个哨站是有必要的。”宋殊淡淡地说，“如果和欧区里的基地数不胜数，那也代表着尸潮在那边更凶。” “没错，前段时间爆发了尸潮。”莫莉丝迅速道，“和欧区基本上被尸潮淹没了，我们这边的基地虽然也遭到袭击，但更多的丧尸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去了西边——” 宋殊扬眉：“看来我们间接救了你们。” 莫莉丝抿了抿唇。 “我看到了……足以掀翻天空的黑墙，还有漫过建筑楼的黑海，我知道你们基地的实力很强。”她说，“在那个时候，我们甚至都没办法确保自己活着。” “严寒冬季，基地里比较弱小的异能者无法抵御寒冷的空气，就连可以保温的衣物也没法有更多，食物被冻得无法啃食，几乎连牙齿都能崩掉，大雪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起来，却无法抵挡丧尸的脚步。” “他们能闻见我们的气味，从冰冷的雪地里探测到活人的温度，坚实的脑袋撞击我们搭建起来的围墙，饿着肚子只能吃雪的守卫沦为了他们的食物。” “我们熬到这个春天很困难，冬季太过可怕，我们以为储存的灵晶可以帮我们保持体温，但储量有限，大家都在争抢，到最后差点变成了疯狂的野兽。” “我们本以为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变好，但其他基地的幸存者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和我们一样得到了教训，所以想要尽可能地掠夺任何能吃能喝的东西，就连酒和烟也被扫空。” “我们用盐和糖泡着雪水喝下去增加体力，不出门的同伴将最好的食物留给我们，只因为我们出门就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食物。” 莫莉丝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我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基地里所有的人都在吃从小店里找到的几箱辣条，当时我们很感谢那东西里面被添加了防腐剂，吃点辣条再去把冰凉的雪含在嘴里，还挺刺激。” “不瞒你说，霍欧区没有那么多幸存者基地，是因为很多人都在逃亡的时候往港口那边跑，和欧区里全部都是人。” 夏弗轻轻歪过脑袋，平静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莫莉丝：“因为我就是从和欧区那里逃过来的，我的父母住在那里，我去——”她顿了顿，似在忍着什么，然后继续往下说，“我在木长区那边感染，觉醒异能后去找他们，无论是什么路都堵得水泄不通。” 木长区是和欧区南边相连的其中一个市区。 “我奋力往那边赶，直到在街区看见了我已经变异的丧尸的父母……后来，我就往西边跑。” 厉瀚看着她，面上掠过一丝难过，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倒不是从和欧区跑来的，我之前在泽城。”他对宋殊和夏弗说，“泽城爆发得很厉害，我就从高速公路那边赶，后来高速公路上也爆发了丧尸，我就一路撞一路跑，在山区里躲了一段时间又往艾托市这里来。” “艾托市爆发得最早，你怎么想着往这边跑？”夏弗皱眉，“艾托市爆发后，其他城市接连爆发，这边才是最危险的。” “是啊……可是我只能往这边跑，好歹是城市，山里没有吃的了，再加上一些怪物在山里面蛰伏，我必须找别的出路。”厉瀚叹道，“我想找一个基地加进去，人身安全更有保障。” 两个人说了很多，而宋殊只是望着某处，神情平和。 莫莉丝率先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殊慢慢转过头，看着她。 “『复神』吧，这个名字好听。” 吐出两朵花的任德变回人形，在一旁挥舞拳头欢呼：“耶！” 第245章 和兴苑基地 傅影闻着淡淡的腐臭气息，附在那缓缓驶入名为“和兴苑”的商品住宅楼的院子里，一整条街都被厚厚的金属堵住路口。 而这商品住宅楼的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内里也是冷冰冰的，当越野车进入院子里，两个守卫发现不对劲，上前询问。 “另一辆车呢？莫莉丝在哪里？” “莫莉丝和厉瀚找黑色基地求助，现在被困在那里了。” “什么——？？！” 一个坐在轮椅上，气色孱弱的女生从远处慢慢靠近开始争吵的人群，她拥有一双沉郁的眸子，但那些吵闹的人在看到她之后，连忙噤声。 “小诺，怎么办？” 被唤作小诺的女生握拳咳嗽着，浅浅蹙眉：“黑色基地放你们回来，但扣住了莉丝和厉瀚？” “是，那些人知道我们是去求援的，但厉瀚那个蠢货直接隔空抓了黑色基地里的小孩，把他们的领袖给惹怒了。” “还砍了厉瀚的手臂，怎么办？” “好像能装回去。” “妈蛋就算能装回去，可他和莉丝现在都已经成俘虏了！” “小诺，”其中一名守卫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声音温柔道，“你不是说，我们未来会成为黑色基地的一份子吗？” 女生剧烈咳嗽着，守卫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很快，和欧区那边的人就会来这里，我们好不容易收集的物资会被他们全部抢走。”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她说，“我只担心，他们会为了晶石杀光所有人。” “黑色基地……咳咳，”小诺脸色白皙，眉宇间却透着凝重，“她们不会伤害莉丝的。” “你还看见了什么？”守卫道，“那些人抢走了车子里的物资。” “我……没有办法阐述清楚。”小诺摇头，“我只是看到了一点……关于未来的痕迹，总之，莉丝会在那里和她们相处得很好。”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守卫耐心道，“莉丝走的时候只带了艾瑞克，楼里面还有很多兽，离开她会脱离控制——” “不会。”小诺轻轻喘着气，抓住她的手镇定自若，“会有人帮我们控制。” “……谁？”守卫不解。 小诺看向众人，面露肯定：“她来了。”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地望着小诺，“小诺，你是不是没休息够，还是赶快回去恢复精力吧，我们再出去一趟，找些晶石回来。” 小诺点头。 “还得重新找物资，我们的饮用水不够了。”守卫道。 “知道了，还好我们之前发现一个地方有很多桶水，还没来得及搬走——” “别废话，快走，免得被人抢先一步——” “来三个人就够了，换辆房车……” 守卫站起来，说道：“那我继续去巡逻，让其他人带你回去。” “柒柒姐。”小诺忽然拽住她的手，黑眸里迸发出亮光，“我们都会没事的。” “我知道，不管那个黑色基地里有什么人，我要做的肯定是先保护好你们。”叶柒安慰她，“如果莫莉丝和厉瀚在那里可以取得信任，那我们就可以迅速转移了。” 小诺不放手，叶柒压低了帽檐，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推你回去。”她说，“你身体不好，就连异能者的体质也没办法治愈你，可千万别再任性往外闯了。” “柒柒姐，屋子里也很冷。”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小诺，我们没有电，只能靠安追的火帮你暖暖房间了。” “我看到黑色基地灯火通明。” “那就说明她们有电系异能者。” 叶柒把轮椅往坡上推，缓缓进入白色瓷砖的地面。 她们的身影在阳光与暗影之间闪晃着。 “柒柒姐，为什么你这次不过去？”小诺忽然问道。 “我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叶柒道，“再说了，不能把王牌全部暴露给她们吧？” 小诺轻轻笑着：“柒柒姐，也许你去了会有奇效。” “什么奇效，和她们打一架然后握手言和么？” “哈哈……咳咳咳……”小诺笑着就开始咳嗽，叶柒帮她拍了拍脊背，有点忧愁地说道：“我们应该去找些营养剂给你吃。” “再怎么吃也不行啦，柒柒姐。”小诺坦然道，“我是先天性发育不良，连觉醒异能后都没办法修复脊髓神经，走不了就不走了。” “就是连累了莉丝还有你们，一直照顾我，很辛苦。” 叶柒推她进了房间，里面的床铺柔软干燥，一团火焰在房间中央无声地燃烧。 “但因为你在，我们才能熬过冬天。”叶柒道，“你放心吧，等有机会，我带你去海岛，那里气候湿润温暖，不会遇到严冬。” “我还没去过海岛，是不是很大？” “也不算多大，大概是艾托市的一半面积。” “哇，那也很不错了。” 小诺把披风拿下来，叶柒打开一个玉米罐头，放在火上面加热：“你想吃青豆吗？” “我想吃西瓜。”小诺说。 叶柒失笑：“可我们现在没法找到西瓜，就算有，也早早腐烂了。他们可以找到一些西瓜味的汽水或者糖果带给你。” 小诺低下头，小声说：“但她可以。” 叶柒：“嗯？什么？” 小诺抬起脸，似有所觉地盯着门口。 “她来了。”她轻轻说道。 叶柒放下罐头，挡在小诺身前，掌心里几张扑克牌蓄势待发：“谁在那里？” “在这里。”她的喉间抵上了一抹冰凉，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叶柒，你好。” 第246章 小诺的预言 仿佛有阴冷的蛇从后背上爬过，叶柒冷汗顿出：“你是谁？” “她是黑色基地的人。”小诺并不惧怕，也不紧张，就那样抬头看着傅影。 “不要喊叫，安静一点，我的刀很久没尝过活人的血了。”傅影说着，刀尖慢慢离开叶柒的喉咙。 叶柒第一时间护住小诺，转过脸看着面色从容的傅影，蹙起眉毛，惊讶地发现自己看不出傅影的异能。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眼前这个女人——是比紫级异能者还要强大的存在！ “你能预知未来？”傅影看着轮椅上的小诺，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小诺，对吧？” “你是黑色基地的人，你是怎么跟踪他们进来的？你怎么做到的？”叶柒满脸戒备，手指间紧紧夹着几张牌，“黑色基地的人……看来是不放心我们这里，所以要来探清底细是吗？” “首先，你要搞清楚，是你们的基地需要我们——黑色基地的帮助。”傅影借用了她们的描述，“而你们说的话模棱两可，并没有诚意，所以我才会过来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叶柒竟然在霍欧区跟和欧区之间的交界处，她出现在这里，那么也就不需要想方设法去找到人了。 小殊需要的异能还是太多了，每个人都是香饽饽。 傅影淡淡地说：“你们只控制了一条街的区域，属实过于狼狈。” “我们是觉得基地越小，越容易防守。”叶柒面无表情道，“毕竟我们现在人数并不多，而且还被你们抓走两个。” 傅影看着轮椅上的女孩，说道：“你的脊髓神经发育不良，导致下肢活动出现障碍，是吧？”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尝试。”她说。 小诺微怔：“办法？” 叶柒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她。 “异能者在受伤之后是可以慢慢愈合身体的，既然你是异能者，那么也不例外，可以尝试这样子做。”她说，“我可以弄伤你的脊髓神经，促使它们重新修复发育。” “疯子！”叶柒低声怒喊，“你胡说什么？” “我只是给一个提议，你愿不愿意尝试是你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我不会逼迫你。”傅影道，“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像你这样拖后腿的，我会处理掉。” “你应该庆幸，你拥有如此有用的异能，就算是我，也得分出一些精力去好好确保你的安全。” “不需要你，我们会保护好她。”叶柒道。 “是么，你保护她，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吗？”傅影道。 “在夏天之前，你们的基地会被更强大的基地摧毁，物资会全部被夺走，男人会被剖开心脏挖出灵晶，女人会被拖回去凌辱再剖开心脏。”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估计你会想着怎么让自己的同伴变成怪丧跟着尸潮逃走吧？”她说，“在没有法规约束的末世里，你认为这种事情能够发生的几率是多少呢？” 叶柒的眼睛里带出了血丝，小诺却很平静：“我见过你。” 傅影看向她：“见过我？” “嗯。”小诺说着，眸光微微闪烁。 “我会在草地上漫步，身边有花朵和蝴蝶，漆黑的高墙下，是生命和希望。” 叶柒怔住：“小诺……” “那么，我在做什么？”傅影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在你所看到的那个未来，我在干什么？” 小诺静静望着她片刻，轻声说道，“你是那漆黑高墙后的守护者，不过……” 傅影：“不过什么？” 小诺想了想，神情变得高深莫测：“我不能透露太多。” “你都已经透露你们基地会加入黑色基地了，还有什么不可以透露的呢？”傅影轻哼，这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竟然会拥有这样特殊的异能。 “如果我现在说的话，你会帮助我们基地吗？”小诺道，“你可能不喜欢听。” 难道是什么坏事？傅影想着，面上没透露出来：“你说，我要知道危险，才可以避开。” 小诺蹙眉：“我预知的未来，还没有被改变的。” “也就是说，你预知的未来不管有没有透露给其他人，那个未来都会发生，那么你就没有必要跟我打马虎眼了，直接说就是。” 小诺闭上眼睛，身体几乎没有起伏。 “不过，你会陷入痛苦。”她说。 “你会成为她的眼睛，耳朵和唇舌。” “你会成为她的引路人，带她走向草地，感受花朵和蝴蝶，以及温暖的阳光。” “你是漆黑高墙后的守护者，带来生命与希望的那个人。” “你是漆黑高墙外的制裁者，带来死亡与毁灭的那个人。” 叶柒听得有些呆愣，小诺用最为平静的语气吐出的那些话，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看着对面的女孩，房间里的火不知何时灭了，温度急速下降，寒气直直钻入她们的皮肤里，让人忍不住颤抖。 叶柒悄悄往前，挡住小诺。 傅影蓦然闭眼，房间里的寒气刹那间消散。 后来的叶柒才终于意识到，那不是杀气，而是无法抑制的死气。 绝望得让人恨不得立刻自戕结束痛苦。 傅影沉默地吐息，随即缓缓睁眼，蹲下了身子，与小诺平视。 “你究竟是预知未来，还是预言？” 小诺：“都有。” 傅影：“每一次都应验了吗？” 小诺点头，又轻柔地开口安慰：“你不用太担心，如果有那一天，我们也一定有办法的。” 傅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随后将玉米罐头拿起，递到她手上。 “那么，”她说，“我就必须保证你活着到那一天了。” 第247章 盯向和欧区的眼睛 莫莉丝和厉瀚坐在餐桌上时，甚至以为自己眼花进入幻境了。 “这是……预制菜吗？”她喃喃道，“你们竟然有没变质的预制菜？” 宋殊用手背撑着脸，不置可否地微笑。 “想必你们以前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菜肴了。”她说，“接待宾客理应用好酒好菜。” 厉瀚满目渴望，给宋殊一种哪怕今天被饭菜毒死他也心甘情愿的决心。 眼看他要直接抓起一块卤牛肉片，莫莉丝伸手打过去：“礼貌一点。” 厉瀚拿起筷子，歉疚地嘟哝：“不好意思……我好久没吃过牛肉了，还是卤牛肉……” “今天这顿午饭只有我们三个人，”宋殊说，“先吃吧，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从你们那里得来的物资，我之后会还给你们。” 莫莉丝看着桌上香气扑鼻且热腾腾的食物，食指大动，却没有拿起筷子。 “是这样，如果你打算将我们那里的基地做成哨站，那就需要我们和你们的人留在那里驻守，我们都可以留在那里……”莫莉丝犹豫道，“我可以把我妹妹送过来吗？” 宋殊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厉瀚已经开始狂炫大排、腊肠和鸡肉，闻言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很可以，这里真是好地方，我靠，太好吃了……” 宋殊静静地看着他，笑了。 “你很有反差感，厉瀚。”她说，“很抱歉刚刚割下你的手臂。” “是我有错在先……miamia……好吃……” 莫莉丝：“……” 她对同伴感到无语，也对宋殊的不回应心有不安，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吃盘里热腾腾的菜。 吃饱喝足后，厉瀚已经瘫在椅子上，莫莉丝没吃多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们基地很久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找到的食材，哪怕是一些预制菜或是调料，经过严寒冻上又化开，再倒出来也都变味了，一点也不能吃。 像罐头那种倒是没啥问题，但她们每每搜刮物资，都会发现各个街道的超市被洗劫一空，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基地干的，但和欧区那边有人盯上霍欧区的资源，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们的基地，已经遭到袭击了吗？”宋殊问道。 莫莉丝点头：“之前有西北方向的小基地，也不算是基地，反正就是一个幸存者队伍，估计是从别的城市逃过来的，袭击了我们，后来我们就换了地方。” “你们的基地换过啊。”宋殊思索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们的基地既然已经建立了，就不会换，如果有不长眼的来挑衅，那他们就会得到怪丧保护区一日游。” 怪丧保护区……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为什么把丧尸关在墙里面？”莫莉丝说。 “因为我们的人需要锻炼异能。”宋殊道，“只有实战越多，在迎接真正的危险时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莫莉丝低头想了想，叹道：“如果早知道你们黑色基地是这样的强，我们应该尽早赶过来的——” “什么黑色基地？”宋殊哭笑不得，“你们还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拿出诚意。莫莉丝想着，神情变得严肃认真：“我妹妹是这样说的。” 宋殊脸上的笑顿了顿，慢慢收敛：“什么？” 莫莉丝说明了自家妹妹的能力：“我妹妹相信我们来到这里，可以得到帮助。” 宋殊定定地凝视着她，半晌说不出来话。 难道这也是前世自己的安排？不，不应该想这么多，得来不费工夫，要好好抓住机会才是。 “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对我而言是什么样的情报吗？”宋殊说道。 前世的宋殊会怎么做，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是把异能复制过来，再把人杀掉，让异能变成永久性，并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前世的宋殊这个时候还不一定能遇到莫莉丝一帮人，她想，也许自己该精神联络询问一下傅影。 莫莉丝神情很坦然：“这些信息就是我的诚意，毕竟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异能者，是任何基地都要抢破头也要得到的人才。” “只有在强大的基地里是这样。”宋殊说，“一般来说，得不到就会想毁掉，你的妹妹要是被暴露在其他基地的人眼中，她的项上人头会是无价之宝。” “我们基地存活下来，和我妹妹有很大关系。”莫莉丝道，“大家都很尊重她，我希望如果我们之后一直相处，这基地里的人也可以同样尊重她。” “人们对未知的总是会自觉生出敬畏，我会用我的力量保证，你妹妹在这里生活会很舒适，很安全。”宋殊说着举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她这段时间酒量上涨了一点，不过不能贪杯，还是让傅影知道，估计得臭着脸回来把屋子里的酒通通没收。 小两口一个收烟，一个收酒，相配。 “这里的环境挺好的，我妹妹腿脚不便利，理应待在不需要她随时提防毁灭者到来的堡垒。”莫莉丝叹道，“她一直觉得愧对我们，觉得给我们拖后腿了。” “你是个好姐姐。”宋殊放下杯子，淡声说道，“人生投胎需要一点运气，才能遇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姐姐，难为你们在这末世苦苦挣扎存活了。” 莫莉丝想了想，慢慢地问道：“那个从影子里窜出来的女人，是你姐姐？” “半个姐姐。”宋殊微笑道，“流着的血，只有半份可以相融。” “那照你这么说，我甚至连半个姐姐都算不上啦。”莫莉丝道，“我和我妹妹的血是一点也不相融。” 宋殊：“那么，看来你们是结拜姐妹？” 莫莉丝笑了笑，找了其他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建立哨站？” 宋殊轻轻敲着桌子，画面投影呈现在二人面前，和兴苑的楼栋与院子，还有活动着的异能者们，每个人的脸都清清楚楚。 看着莫莉丝和厉瀚震惊的面庞，宋殊缓缓移开视线，停留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孩脸上。 “你……”你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基地，莫莉丝没说出这句话，而是将后面一句说出口，“你要做什么？” “现在和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宋殊用湿巾纸擦手上的油，慢条斯理道，“我是黑色基地的最高领袖，宋殊。从今天开始，和兴苑基地是黑色基地盯向和欧区的眼睛。” 莫莉丝：“所以，我们是盟友了。” 宋殊擦着不小心沾到油的金戒，动作温柔至极。 “我不是个喜欢惊喜的人。”她说，“但氛围到了，也不介意拆一次礼物嘛。” 第248章 我有对象呵呵 和兴苑基地的金属被暴力拆解，替上了漆黑的物质。 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基地里，让所有人都惊得差点飞起来。 “你你你你是谁啊！” 叶柒和小诺摊开手，面色平静地讲述傅影刚刚的出现还有她的意图。 “那莫莉丝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厉瀚？” “所以黑色基地里有水有电！！那我们岂不是可以——” “等等，急什么？那你们现在是要保护我们的基地吗？” 傅影面容淡然，只是看着那黑墙慢慢升高。 “我们基地领袖的想法是，将你们这里作为黑色基地的哨站，成为我们盯向和欧区的眼睛。”她说道。 叶柒吹了声口哨：“真想见见你们领袖。” 傅影瞥她一眼，越发气定神闲地补充道：“我是她夫人。” 叶柒：“……” 小诺笑了笑：“柒柒姐，黑色基地的领袖和你一样是女生哦。” “哦。”叶柒心想，谁没有老婆了？要不是她现在没法…… 傅影看着她微妙的神色，又补充道：“我和我夫人很相爱。” 叶柒：“谁问你了？你得瑟什么呀？你别搞得谁没有老婆一样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基地里几个对她有好感的男人悄悄地碎了。 “什么，你有对象？” “什么，你喜欢女生？？” “什么，你都结婚了？？？” 叶柒扬眉：“又不是什么小众的话题，没必要这么震惊各位。” 她一扭头，发现傅影唇边隐隐有弧度在扩大，面容也缓和了些。 ？ 不是，我有对象你那么乐干嘛？怕我看上你媳妇啊？ 就在众人开始八卦叶柒的感情生活时，一整条街道的黑色围墙就已经做好了，甚至起了两个了望塔。傅影简简单单地往墙上一靠，手里夹了根烟，目光随心所欲地打量着楼梯口旁边微笑的小诺。 “你多大？” “我吗？”小诺指了指自己，“医生说我发育异常，加上骨龄结果，预估我应该在十七岁左右。” “你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傅影说。 “你这样问就有点伤人心了，“小诺坦然道，“我是孤儿，被莫莉丝捡回来养的孩子——莫莉丝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被带到黑色基地的女生。” “所以你们不是亲姐妹。”傅影说，“我明白了。” 小诺看着她的面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想法不是你能揣测的。”傅影深深吐出一口烟雾，朝着外面飘散开来。 小诺叹息。 “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如果你太想着这回事，就会劳身伤神，甚至会影响你自己的命数。” “看来腿不好用，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汲取知识上面了。”傅影弹着烟灰，毫不客气地说道，“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毕竟不能武，就要在文上面花些功夫嘛。”小诺说道，“我的这个异能很耗自身精力，而且很多情况下，都不是我自己主动去释放异能的。你担心未来，这很正常。” “你不懂。”傅影只是把烟丢到地上，用脚缓慢地碾了一圈。 小诺礼貌询问：“不懂什么？” 傅影没说话，只是看着其他异能者从黑墙延伸出的阶梯跨上去，一直到墙顶，行动有素地开始巡逻，一些人出去清理墙外的怪丧。 “没人会懂我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傅影轻轻地说。 没等小诺有什么反应，她便往外走，叶柒正在和其他人交流，见傅影走过来，便三言两语结束对话。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伸出手，傅影只是垂眸瞥了一眼，没握。 “傅影。”她说。 “好不礼貌的行为，你夫人怎么看上你的。”叶柒啧道，“好了，我想莫莉丝和厉瀚现在在黑色基地那里还安全吧，起码能吃上点热乎东西，等我们这里忙完了，就把一些人，还有大部分物资送到你们那里。” 傅影静静望着她片刻，随后发问：“你接受得很快，看不出来你对我有戒备心。” “你说戒备心？”叶柒像是听到啥破梗笑话，眯起了眼睛，“难道你已经看不出来，我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吗？” “冬季一过，你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傅影道，“等真穷途末路了再来找黑色基地也不迟。” “不，那就来不及了。”叶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里面下载了艾托市的离线地图。 “就这么说吧，市区是不能进了，因为那里面全部都是丧尸，而且聚集了很多实力很强的智慧丧尸，幸存者基地很多都建立在和欧区，因为那里有港口和大山，港口往北还有一连串的岛屿。” “和欧区那里势必会有人侵占霍欧区的领域，但我倾向于他们会抢物资，基地肯定还是留在和欧区，毕竟那里活人比较多，如果遇到丧尸潮也可以拿居于前方阵地的小基地挡一挡，要是把他们喂饱了说不定就不来追后方的人咯。” “对了你媳妇多大啊？长得好看吗？话说你看上去挺年轻的几岁啊？感觉不超过二十，看这脸上的胶原蛋白真的是啧啧啧——” 叶柒的话题转得太快，傅影正在和宋殊沟通，她强大的精神力维持住精神联络网，将自己所看到的种种画面和声音用意念投射给宋殊。 自然，也有叶柒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我今年十九，”傅影冷冷地掀动眼皮，嘲讽她，“而你看上去好像有三十了，女人。” “呃？”叶柒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这么小啊？猜我年龄挺准嘛——不过也没有到三十哦，我今年二十九。” 『你是十九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心理年龄跟我生理年龄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想着你拥有十九岁的我的肉体不就行了？』 『……对我未来的盟友好一点，这么活泼一个大姐姐别把人弄生气了。』 『嗯，会把她弄生气的。』 『？？？？？』 傅影的脑海里瞬间被宋殊的问号填满，她无声弯唇，心情颇为愉悦。 第249章 奇怪的幻想增加了 到了夜晚，几个异能者们回来了，把里面的矿泉水桶往下搬，见基地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连忙后退几步，满目戒备。 叶柒只好上前又解释一番，那几人仍然没有放下警惕心。 “可是你要知道，厉瀚被他们断了胳膊。” “可你也要知道，你们的人——厉瀚，是这个名字对吧？”傅影反唇相讥，“明明是来求助，却动用异能抓走小女孩，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就是挑衅。” “小女孩？你们那里还有孩子？” “是异能者。”叶柒上前说道，“有小孩觉醒异能也很正常，现在，快把能用的水都搬进去，让安追加热一部分，不然我就用扑克牌让你们穿开裆裤。” 那几个异能者不知是羞是恼，脸色瞬间爆红，傅影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地抱着水桶走远，颇为意外。 虽然前世她知道自由营里的一些人被叶柒的嘴炮实力搞得气急败坏，在营地里狂跳像个小丑一样，但她毕竟没有亲耳听过叶柒说了什么刺耳的脏话。 “你这样调戏，不太好。” 叶柒满不在乎地拍手，斜睨她一眼：“本姑娘说话一向直来直往。” “包括对你的伴侣也这样？”傅影问道，“你伴侣是谁，为什么不在这里？” “……” “市区爆发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觉醒什么异能，逃离的时候，有异能者救我顺手把我捎上了。”一提及自己的爱人，叶柒开朗的面容悄然笼上一层阴霾。 “当时满大街都是逃离的活人和发了疯的丧尸，我被带到安全地点后就发起高烧。”她停了几秒，揉了揉自己的脸，“后来去那附近找人，没找到，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傅影道：“既然没在尸体堆里发现，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我真是谢谢你这样安慰我了。”叶柒叹道，“市区人挤人，尸挤尸，关键丧尸也有异能，和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完全不一样，我真是服了。” “其实我姐姐买了海岛，而且那个岛离这很远，我本来想着到和欧区港口那边想办法弄个船什么的，从海上往南边漂，但因为各种意外，就变成了现在你所看到的这样。” 叶柒说着摊开手：“你看，像这种比奇幻还惊悚的突发事件，再有钱又能怎么样。我都已经能想到她要是再见到我，会怎么教训我了。” “你姐姐？”傅影挑眉，“我一直问的你伴侣。” “……”叶柒和她对视。 傅影看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后知后觉，但仍然感受到了一股冲击。 毕竟，她实在无法想象夏弗有一天跑到她面前来一句——“不好意思啊傅影，我感觉我现在好像对自己的小妹心动了”。 她也无法想象宋殊哪天躺在她的怀里，黏黏糊糊地亲吻，随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傅影，如果让姐姐加入我们，你会接受吗”。 “你……”叶柒身体往后仰，警惕地问道，“你的脸好像有点扭曲，没有必要这样吧，难道你没有看过——” “看过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过，我平时看的都是一些正经的书。”傅影快速回应，“不过看的都是跟犯罪类相关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给你。” 叶柒：“哈？这个时候你看这些书，不如看看孙子兵法。”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误会了，虽然确实对你挺有冲击力的，不过……”她用手挡住脸，低声对傅影说，“我有一个亲生哥哥，我们的母亲和她不是同一个的。” 『怎么样了傅影，需要带点人过去帮忙吗？需不需要扩大那边的基地规模？』 宋殊恰时发来疑问，傅影打量叶柒几眼，面无表情道：“懂了，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家人和爱人。” 『暂时还不需要，你在基地里注意一下周围，不要松懈，我离得比较远，基地黑墙会有自主控制权。』 『我会在和欧区附近留下一些定点标记。如果和欧区那边的人打算过来，我会让他们长点记性。』 『还有，你离夏弗远一点。』 接收消息的宋殊在她脑子里又发了几个问号。 『反正，你离任何人都远一点，不过不要太远。』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和任何人都保持不让你吃醋的那个距离是吧？好啦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爱吃醋，不过莫莉丝挺好看的。』 傅影依旧面无表情，但已经在宋殊的大脑里迅速填满感叹号，还是红色的感叹号。 『逗你玩的，你就在那里安心帮我笼络其他人，基地这边我会好好管控的，不让你担心，好嘛？』 『嗯。』 “呼……” 宋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厉瀚和莫莉丝在充着电的手机上划动地图，低声交流着方位。 “我记得就在这里有一个基地，对……这里，刚好是话剧院旁边的商场，他们控制了周围的几条街。” “这边是公园，旁边是商业街和高速公路，这边的公路已经被封住了。” “之前出现的地方在霍欧区往北一点，那里趋近于农村了，田野旁边的河有变异的鸭子和大鹅，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甚至想抓来吃……” 宋殊听了一会儿，有些不解：“你们基地的人，手机都没电吗？” “倒也不是，我们找到了太阳能充电宝。”厉瀚说。 宋殊：“那就好。” “只不过，前段时间下大雨，加上尸潮和其他基地的袭击，我们转移基地的时候丢了一个，泡水毁了一个，还有两个被异能的冲击波打碎了。” 莫莉丝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厉瀚：“哦——哦哦，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放在叶柒那里。” “叶柒……”宋殊思索着，口中喃喃重复叶柒的名字，“我已经看到她的样子了。” “是，叶柒一直在保护我们。”莫莉丝说着，感觉到不对劲，“等等，你……到底有几个异能？” “让你们的叶柒来看看，就知道了。”宋殊说，“她想必会很惊喜的。” 第250章 循序渐进 “……叶柒。” 叶柒正靠在门卫室旁打着哈欠，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过来，许久未打理过的头发变得很长，为其增添几分颓废忧郁的帅气。 而此刻，那男孩脸上的表情很是紧张。 “我出去找了一些女生用的卫生巾，已经分给她们了。” 叶柒：“啊哈，这个就不用特意过来说一声了。” “你……”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我是想问，你真的有爱人吗？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说？” 叶柒压低帽檐，微微歪着脑袋打量他。 “安追，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声音冷淡了些，“我个人的感情生活在大众看来算不上多光彩，所以这种事情也不会往外说。” 她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不允许任何人表现出对她爱人的负面评价。 “而且，就算我没谈恋爱，没有喜欢的人，我也很早就跟你说过了。”她说，“你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就算我们并肩作战很久，我也只把你当战友——也可能是朋友或者弟弟，但绝对不会往爱人的方向发展。” 安追垂下眼睛，低声道：“可现在是末世，我们谁也不能确认莫诺的预言会不会被改变，而且，你并不知道你的爱人是死是活——” 叶柒轻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她死了，我就会接受你吗？” “那如果我死了呢？”安追直接发问，眼中似有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流淌着炽热的岩浆，“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痛苦吗？” “……” 叶柒感到牙酸，无法忍受他这副恋爱脑上头的模样。 怎么的，跟谁学了病娇这套啊？她怀里有一个病娇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如果我的战友死了，我肯定会伤心难过，也会怀念悼念想念，所以你没必要特意问一嘴。”她说，“我们不会在和兴苑待太久，等进入黑色基地，我们会安全很多的。” “所以，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你问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立g——末世了就别这么矫情了，我最讨厌别人立g。” 叶柒说着，余光瞥到二楼窗外背靠着墙的傅影，正往这边看过来。 见叶柒发现自己，傅影也没有动，只是微微眯了下眼。 把安追打发走后，叶柒踢着门卫室的石阶，嘀咕一句：“在这里看我笑话呢？” “是你桃花太多。”傅影轻轻松松跳到院子里，来到她面前，“我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 “我一般不毒舌的。”叶柒哼道，“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本来心里就有火，谁敢惹我就要承受代价。” “可以理解。”傅影道。 “你理解个屁，”叶柒又哼了一声，“你自己的老婆就在自己身边，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 说到这里，她静静盯着门卫室墙边架子上跃动的火光，嘴唇抖动。 “所以我说我理解你。”傅影道，“如果我和我爱人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那么我只要离开她十米远，就会感到焦虑不安。” “如果我和她失散，我会每时每刻想着她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被怪丧伤到，有没有被谁欺负，我会一直想，直到我再次看见她在我眼前，直到我把她抱在怀里。” 见叶柒一言不发，傅影又道：“既然你们已经愿意成为我们的盟友，那遇到问题，我们也可以帮你，比如找人。” “怎么找？小诺甚至没看到过我和她的未来。”叶柒摇头，“等我有机会了，我就去市区找她。” “市区危险，你自己也说过。”傅影说，“这样吧，如果一定要接近市区，你可以试着去池英区的蔷薇酒店。” 叶柒闻言怔住。 蔷薇酒店虽然这段时间没人来，但附近也没有太多怪丧活动。实在不行，让叶柒带人去那里住着，就说是逃亡的幸存者。 要是可以把蔷薇酒店的主人引出来，小殊一定会感兴趣。 傅影心里想着，看到叶柒脸上骤然露出奇怪的表情，有点像是懊恼，又有点像自嘲。 “怎么了？”傅影敏感道，“你知道蔷薇酒店？” 叶柒深深地吸气。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咬着牙道，“我真的是……太蠢了点。” “你认识向禾？”傅影立刻联络了宋殊，经过允许后问出了这个名字，只见叶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向禾？”她说，“不，不是她，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向家的人如果还没完全从艾托市撤离的话，那么留在这里的人势必……” ——会建立幸存者基地。 傅影心里帮她把话念出来。 叶柒忽然砸拳：“向沉这混蛋玩意肯定还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叶望会不会想着往那边跑——” “我好像听到了我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傅影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有什么信息，可以和我说说，我们那边基地有认识向家的人。” 叶柒两眼放光，看上去恨不得扑到傅影身上：“真的吗！！！” 傅影则显得很淡定：“嗯，你可以去，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柒来回踱步，看上去，她的情绪已经变得激动。 “做，做，当然要做……”她有些神经兮兮地重复着，“向家，向沉那边绝对有直升机，如果没打算离开这里的话，直升机肯定还在。” “我想请问，为什么向沉会留在这里。”傅影顺着叶柒的话往下问，虽然她并不知道向沉究竟和向禾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亲戚就对了。 叶柒的步伐戛然而止，抬头定定地望着傅影。 “她要找人，她绝对会去找人。”她说，“艾托市的市区核心区域，华金区最好的医院——我之前考虑过去那里，但显然没法做到。” 傅影皱眉：“你为什么要往华金区跑？她又为什么要去那里？” “找人。”叶柒说，“一个睡了近十年的植物人。” 第251章 面对面要做什么 末世的春天给人带来美好的幻想，气温的回升起到了很大作用，莫莉丝和厉瀚被安排在1413，也就是1415的隔壁睡觉。 不用在他们的基地站岗，再加上白天宋殊的承诺和黑色基地的安全感，这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影分身无声无息地盯着客厅和卧室里沉睡的两个人，随即重新融入阴影中。 宋殊躺在沙发上，驱动『绝恨』在原有的黑墙上方落下定点，感应着基地四周的情况。 当黑夜来袭，耳边变得寂静，思念也开始肆意操控她的神经，越发汹涌。 宋殊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这几个月的记忆。 唇边的笑意泛着无可奈何的温柔。 她闭上眼睛，用意念联络傅影。 『在做什么？那些人都休息了吧？』 『嗯，有人在站岗，我到附近逛了一圈，霍欧区跟和欧区的交界处被设下了防御基地，叶柒她们确实没有办法往那边过。』 『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发现了也没事，直接毁尸灭迹就好。』 宋殊盯着天花板，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水杯，扭过头抿了一口，凉了的水带有一些煮沸过后的特殊味道。 片刻后，脑海里出现新的问号。 『怎么不理我了，宝宝？』 『我们现在可是异地，和你不待在一块，我受不了。』 『宝宝理理我。』 宋殊现在也没什么困意，于是起身在客厅里慢慢走着，一圈又一圈，极为耐心地用意念哄着她。 『这才多远啊，人家是不同的城市才是异地，你这算什么异地？』 『可是我们在不同的基地啊，不同的基地，不就是异地吗？』 『那我现在不是正在跟你远程交流嘛，相当于是不需要用手机的语音通话——』 『不管是语音通话，还是视频通话，跟面对面都是不一样的，我想要一直在你身边。』 宋殊慢慢踱步到阳台边缘，望着高高的黑墙，夜幕下被浅淡月色笼罩的建筑楼，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怪丧吼叫声，那些家伙不用睡觉，在笼子里不断撞击。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关于自己那时想要从楼上跳下去的念头。 那个时候她想结束自己这悲惨且没有意义的一生，望着看不到天际的晴空，企图让自己从记忆里面找出一些可以让自己留恋的东西. 但她发现没有。 非常可笑，她什么都没有。 而在那时，造成她悲惨一生的罪魁祸首突然因为自己的失误把自己弄死了。 即便是那样，心里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甚至带着些嘲讽意味地想着——她那个酗酒赌博还家暴的可恶父亲，这就死了吗？ 死的原来这么容易啊，甚至没有忏悔自己的罪过，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只是用那一条烂命换了更多无辜的人命，就那样死掉。 那她呢？死后会再见到那个烂人吗？ 她这样想着，从天台边缘下来。 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虽然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能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但此时此刻，她跳了楼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让母亲再见到一具尸体又能怎样呢？她死了，母亲会因为她悲痛吗？就算有悲痛，会覆盖掉得知父亲死时的狂喜吗？ 她心里知道答案，所以离开了教学楼的天台。 “……傅影。”宋殊呢喃道。 没有用精神力去呼唤，她只是轻轻张开唇，吐出那两个字。 活下去的理由，现在确实已经有了。 “我很想你。”她对无形的风说着，任其吹拂自己的发丝。 突然，一双手轻轻地从后面环绕她的腰际，体温透过t恤单薄的衣料，直抵肌肤。 宋殊蓦然睁大眼睛，心脏在这一秒停了一拍。 “想我，怎么不当面说？”傅影低哑的声音流入耳中，缠绵缱绻的尾音令宋殊耳垂酥麻，浑身轻颤。 宋殊垂眸看见傅影用温热的掌心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包裹住，手指抓着手指，肌肤抵着肌肤。 “傅影。”宋殊喃喃道。 “在呢。” 宋殊无声地轻吸一口气，似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热流在胸膛里涌动。 她突然转过身，抽离了自己的手——随后用力抱住面前的人，紧紧地拥抱。 傅影的身体被她扑得一晃，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语气柔和道：“怎么了？” “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傅影看见宋殊抬起头，眸中湿漉漉的，水光在月色下格外明显。 她瞬间了然：“你又在想那件事了？不要想了，知道吗？” 说实话，她并不计较当初自己的死是不是真的被宋殊余毅算计了，如果说刚重生那会儿还恨得牙痒痒，现在——真相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触动她了。 她眼里只看得见小殊，心里也只有小殊。 “我虽然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但见到你的第一面，绝对不会讨厌你。”宋殊说，“就算真的是算计，我想……”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为你死我心甘情愿。”傅影认真地看着她，伸手轻柔抹去她眼角的湿润，“如果我的灵晶可以帮助当时还是紫异的宋殊，那么我庆幸是她算计我的死亡。” “你——”宋殊脱口而出，却像被什么东西憋住一样，眉毛皱起来，凶狠地瞪着她，“你有什么好庆幸的，你恋爱脑上头了吧？” “其实怎么说都行，因为前世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最后都死了。”傅影说，“当然，可能前世的你没死，但她也选择了让一切重新来过，说明她在那个末世看不到未来。” “谁还能在末世看到未来？”宋殊用鼻梁骨去蹭她的下巴，“我不管，你不许想着她。” “我吃醋情有可原，你吃醋简直是无理取闹。”傅影叹息一声，“好了，现在我面对面看到你，抱了你，我要回去了。” “等等。”宋殊道。 她依然抱着傅影，抬头定定望着。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不面对面对你说我想你吗？” 傅影安静地等待，只是低眸凝视。 宋殊双手向上，继而搂过她脖子。 “和你面对面的话，我只想吻你。” 傅影看着宋殊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唇上覆了温软。 她阖上眸，用力扣住宋殊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第252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夜已经深了，和兴苑基地尤为宁静，院中的火熄了几簇，皎洁月色为这片区域镀上了一层银色轻纱。 大多数异能者此刻都在沉睡，只有少数人轮值站岗，在黑墙垛口边缓步巡逻，影子在身后缓缓跟随。 叶柒静静望着东边的方向，从她们这里能隐隐看见和欧区那边的光线将夜色渲染成另外一种模样。 云层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飘动，挡住了月亮，叶柒侧脸轮廓晕着的一层朦胧白光也悄然散去，她靠在墙边，抚摸着冰凉坚硬的黑色物质。 在末世下逃生已是充满艰难险阻，直至今天，她才后知后觉。 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好友了。 - “……封封，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叶柒喝着橙汁，坐在海边的大石上，看到意气风发的好友露出潇洒的笑容。 “你和叶河留学归留学，反正之后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也许我不会在国内上大学。” 偏长的刘海挡住封禾俊气的眉眼，她捧着自己的脸，轻轻歪头，笑得非常微妙。 “不过，我可不想再看到叶望那张冷淡脸，搞得好像我把你拐跑了一样。” “哈哈……你别这么说我姐姐。” “不是跟她关系不好吗？” 封禾的一句话让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最后只是以沉默避开了问题。 “反正，等我回了国读完剩下一年，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见面的。到时候叶望再敢让你受委屈，我就只能对她拳脚相加了。” “……哼，你忘了你打不过她了？”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杀掉你啊！” “略略略。” …… 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叶柒拢着头发，听见树木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响。 她和其中一名守卫换了班，回到居民楼里，脚步极轻地上了楼。 莫莉丝不在基地，她就要在房间里照看小诺。 这个甚至没有成年的女孩，从小就在受苦，如今连觉醒成了异能者，也依然没有办法站起来。 不过，那个傅影所说的话，听上去很残暴离谱，现在仔细想想，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一个人的命，是没有试错成本的，而且小诺的异能地位，说的难听点，这基地里的人都死了，小诺也是一定要保住的。 屋内的火仍然在跳动，叶柒看着，想到安追说的那些话，心里暗叹一声。 她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安追是个战斗能力强的蓝异，虽然还很年轻，性格有些冲动急躁，但这些日子保护基地也可以说是勤勤恳恳地在付出。 叶柒推门进入卧室，看到小诺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气色依然很差，整张小脸雪白雪白的。 叶柒走到床铺的另一边，刚想躺下来，就看到原本熟睡的女孩悄然睁开了眼睛。 “小诺……” 莫诺用手臂撑着床，在叶柒惊讶的注视下坐起身来。 柔软的黑发垂落在肩头，遮住了莫诺半张脸，她低下头望着被单上的白云，眼神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叶柒似是预感到什么，又唤了一声。 莫诺看着自己纤细苍白的手指，久久地注视着，直到叶柒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才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你又看到了什么未来吗？”叶柒立刻询问，“这次是你主动预知，还是未来被动出现在了你的梦里？” “是被动，我都醒来了，肯定是被动预知啊……”莫诺的声音很轻，她望着叶柒思索，“柒柒姐，你说，如果盲人、聋哑人在末世里要怎么活？如果他们觉醒了异能，是不是会修复自己的生理缺陷呢？” 还没等叶柒回话，她自己又开始自言自语道：“如果是一直站不起来，之后站起来了，我想我一定会感慨万千吧。” “你……不是已经在未来里看到了你自己站起来了吗？”叶柒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努努力，找到办法让你站起来。” “没拥有过的人，最后拥有了。拥有过的人，最后却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莫诺轻轻蹙眉，又沉思了一会儿，叶柒看着，感觉她更像是在回想梦境里看到的画面，“得到后又失去，那会比从来没有过更痛苦。” “你这句话倒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叶柒顿了顿，又道，“还有我的一个好友，还有……我好友曾经的爱人。” “柒柒姐从来没说过自己的爱人和好友。”莫诺说，“柒柒姐的爱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会和什么样的人成为好朋友？” “说出来你又不信，我可是有钱人。”叶柒想让氛围轻松点，开玩笑道，“我和我爱人，和我的好朋友，我们都是从小就认识了。但我的好友和我的爱人关系不太好，她们曾经打过架，我以前和我爱人关系也不好。” “关系不好？”莫诺笑了一下，“那后来怎么会关系好的呢？” “因为强权压制。”叶柒朝她做了个鬼脸，“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逃她追，我和哪个男生走近一点，她就要发疯把我捆在家里，连家门都不让我出去，后来把我的手机、电脑还有任何可以联络通讯的设备都收走了。” 莫诺诧异：“那……这样的人，为什么柒柒姐你会喜欢？” “很简单，因为我一直很爱她。”叶柒想了想，无可奈何地总结出一句话。 “我们之间经历过太多不愉快，她越来越偏激，我越来越抗拒。到最后，能让我们放下芥蒂，放下责任，让我放下心里那道坎的，是没有办法切断的爱意。” 她将掌心放在莫诺的头顶上：“你还小，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从心里面飞出去的蝴蝶，从来都不会甘愿一直当个让坚硬外壳保护内里的蛹。” 莫诺：“那……柒柒姐你的好友呢？” “我的好友啊……她在十一年前的七月四号出了车祸，然后就变成了植物人，直至末世爆发前，据我能知道的信息来看，她的那个前女友一直在像牛马一样地照顾她。” “我其实不喜欢那家伙，尤其是在知道她居心叵测，连自己的爱情都能利用——” 见莫诺认真地听着，叶柒便没说完，而是眨了眨眼：“这个之后再和你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梦里究竟看见了什么未来？” 莫诺知道她是一定要问到结果的，只好妥协。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叶柒一头雾水。 “柒柒姐，在梦里我确实看到了未来。” “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253章 小松鼠三拒贴贴 火光曳动，房间里的人影也随之轻晃。 叶柒放空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 “我的cpu要爆炸了，什么叫你没看见——”她戛然而止，眉毛拧起，想到了莫诺刚刚那堆嘀嘀咕咕的话，“你是说，你预见的未来是一个盲人的视角？所以你看不见任何东西？” 莫诺神情很淡定：“是，不仅看不见，也听不见，也无法说出话。” 叶柒：“啊？等等，那个预言难道……” “我好像亲身经历了那个未来，但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莫诺说，“很可怕，柒柒姐。” “自己所处的世界没有光明，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连表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唯一能让我感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触觉，只有我的皮肤还能分辨出冷暖。” 无法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无法听到周围的声音，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鼻子和舌头也无法感知气味和味道……这些描述，和白天的预言太契合了。 叶柒的心情变得沉重，听见莫诺缓缓说着自己的体验。 “墙壁的冰冷，被子的柔软，地板的光滑，这些是我与世界的联系，我也只剩下这些联系。用餐是最痛苦的，不能通过味觉享受食物的美味，只能靠咀嚼来判断食物的形状和质地，从而猜出名字，依靠记忆来回想那些味道。” “或许，还有泪水，滑过脸颊的泪水是温热的，被风一吹就会变冷。这大概是唯一能表达悲伤，感受悲伤的方式。” 莫诺说完这些，轻轻攥着手指：“这种人生，太痛苦了。” 叶柒听了，总觉得房间里流窜着冷气，甚至钻过衣物，渗入肌肤当中，激得身体一阵微妙的颤抖。 “可是那个预言……指的是黑色基地的领袖，是吧？” “是。”莫诺说。 “啪”的一声，叶柒拍着自己的脑袋，表情复杂：“怎么会到那种地步呢……还有，傅影现在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莫诺一怔。 …… 傅影原本想亲热一番，昏暗灯光下，宋殊的脸还很红，但语气却很理智。 “我只说面对面想吻你，没说做别的。” 傅影舌尖抵着牙齿，用力揉着她的头发，低下头亲了又亲。 “你就不能让我做——” “隔壁还有人呢！” “哼，你屏蔽掉声音不就好了？” 宋殊哭笑不得，只好回吻她，哄道：“之后再说，好不好？” “你又要把精力分给别人了。”傅影浅浅蹙眉，“之前只有本基地的人，现在又多了个叶柒……” “那是我的盟友。”宋殊坦然道，“再说了，她好像认识向家人，还是尽早解决掉周边基地的问题比较好。” “无情的女人。”傅影道。 “小气的女人。”宋殊反驳。 “你在我怀里还想着叶柒。”傅影咬住她的下唇。 “你抱着我还想着前世的宋殊呢。”宋殊反咬回去。 “我只为你着迷。”傅影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慢慢往下滑。 “我被你大瞒特瞒，大骗特骗。”宋殊拨开傅影作乱的手，脚尖轻轻踢着傅影的小腿，“你还在我对你不设防的时候晚上偷亲我。” “我自从来找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个木头脑袋不开窍，我晚上亲你要点奖励怎么了？”傅影不满，“我亲一口怎么了？” “你那是亲一口？一口？”宋殊睁圆了眼睛，“你晚上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再说了，奖励是随便就能给的吗？那就不叫奖励，你这是强取豪夺。” 傅影并不在乎，一抹黑雾啪嗒击中开关，卧室里最后一点灯光也骤然消失了。 “唔……你不是说你要回去了吗？”宋殊抵着她的肩膀，脑筋转得飞快，“你去和欧区转一圈，给他们搞点破坏，然后让他们那边的联盟互相打起来。” “我一个人怎么去做？”傅影说着又要压下身子，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要转移话题。” 宋殊咕哝一句：“不要。” 傅影揉揉她的脸颊，说道：“之前是谁主动要求和我亲密的，果然，得到就不在乎了。” “我们干脆把霍欧区跟和欧区之间的边界建起围墙好了，”宋殊思绪飞得很远，“这样那些基地绝对不敢轻易再过来，咱就直接贴脸开大。” “……小殊。”傅影忍不住唤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宋殊瘪嘴，低声说，“我知道你很厉害，即便你人在我这里，你的『绝恨』也能保护好和兴苑基地，但——” 傅影不爱听，直接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裹：“好好好，天晚了，那我们现在睡觉休息。和兴苑那边你放心好了，等你睡着了，我就过去看着。”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在那里，会让他们看到我们基地的诚意。比毕竟我是黑色基地里最强的异能者，也是领袖亲密的爱人，亲自下场会让他们更容易地信服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宋殊嘀咕，傅影轻吻她的额头。 “你最大的敌人被你标记为前世的自己，我其实心情很复杂，很心疼。我为你着想，愿意做任何事，你可不可以也为我着想，好好爱自己呢？” “不要再去想前世的你到底有没有算计我，不要去想前世的你为什么选中我，也不要想着和那个和你经历不同的自己较劲。” 宋殊缩了缩身子，被傅影用力揽住。 良久，宋殊才出声道：“傅影，要是以后有机会，我想去弗兰国看看。” 傅影不解：“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宋殊说。 “嗯，不过我们要是去看，估计只能看到弗兰国海域里泡的尸体饺子了。”傅影淡淡地说。 “……噫呃。” 第254章 焚心 罗泽在睡梦中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又热又闷，她挣扎着醒过来，发现孔思思像树懒一样紧紧扒住了她的身体，手脚并用。 罗泽不想吵醒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孔思思，小心翼翼把她的胳膊拽开。 今天被抓了后，孔思思的反应太过激烈，而且看向两个“俘虏”的眼神像是浸满了冰水。 松鼠姐姐已经告诉她，厉瀚和莫莉丝两个人是来求助并结盟的，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赔偿，她没敢告诉孔思思，自己一个人用意念回复了松鼠姐姐。 不求赔偿，只希望基地里的人平平安安的，对外来的陌生人多一些戒备心。 松鼠姐姐夸她心思细腻，以后能承担更大的责任，同时也表示了歉意，让她受到了惊吓。 “……罗泽？罗泽！”孔思思忽然苏醒，不知是不是罗泽扒拉她胳膊的原因，醒来后的她只一味喊着罗泽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惊惶。 罗泽抱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眼里充满关切和焦虑。 “思思，我在这儿，我没事，”她说，“小点声，别把孔叔叔吵醒了。” 孔思思的眼神逐渐恢复焦距，她用力地抱住罗泽，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眼中依然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我以为……我以为他们抓走了你……” 罗泽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耐心地重复，“我一直在这里，没人能把我带走。而且，那两个陌生人已经是松鼠姐姐的盟友了。” “什么盟友——明明是心思很坏的人。”孔思思气得眼眶通红，“他们能直接抓走你，如果想偷袭我们，不是很简单吗？”说到最后，她哽咽了，“我不能失去你……” 还没等罗泽说什么，就从孔思思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渴望。 “我要变得更强，罗泽，我要保护你。” 罗泽：“思思……” “你虽然能屏蔽其他异能者的异能，控制住低级的丧尸，但那是不够的。”孔思思说，“就像今天这样，你没有防备，就会被人立刻偷袭成功。” “我要让我的异能变得更强大，在别人想要伤害你的时候杀掉他！” 罗泽浑身都麻了一瞬，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变得湿润。 眼前的世界和处境，让她们不得不提前面对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残酷和无奈。 她只是用力握住孔思思的手，点头嗯了一声。 孔思思吸了吸鼻子，拱到她怀里。 “好喜欢姐姐……” 直到孔思思再次睡去，罗泽仍然很清醒。 “我也会保护你的。” 末了，她这样小声承诺。 - 威风凛凛的鹰王展开强劲的翅膀，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俯瞰着底下被摧毁大半的建筑楼。 它飞过一片破败的街区，曾经繁华的商店和高楼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钢筋裸露，墙壁满是裂缝和血迹，车辆被抛弃在路旁，地面上还有未完全化掉的雪。 鹰王继续飞行，开阔的大马路上聚集着一群丧尸，拖着僵硬的身体在地上缓慢移动。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鹰王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那些行尸走肉抬起头，睁着灰白色的眸子，伸出手往上抓着空气。 但鹰王只是继续向北方飞去，尸群跟着它的方向掉头移动，鹰王越过大片树林和别墅区，在仍然结冻着的湖面上方盘旋片刻，忽然折向西边方向。 又往前持续飞行几公里，地面上散落着被焚毁的车辆，车体扭曲变形，满是黑色的焦痕。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还有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焦尸。 鹰王在一辆烧得只剩框架的汽车上停下来，锐利的眼睛注视着地面，随后用尖利无比的爪子抓住其中一具焦尸的头骨，它的重量导致那尸体烧焦的骨骼如摧枯拉朽般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鹰王低下脑袋，视野所见皆由画面投影放在了1416的大厅上空。 二号楼的顾真严，一号楼的孔连、曹剑、余毅，三号楼的王金、夏弗，五号楼的薄利、阿言、蒋澜阔，六号楼的赵楠、安潭，七号楼的薛长安、顾伊、凌寒，八号楼的符子皇、李新姚，皆以各楼代表参与这次会议。 宋殊靠在椅子上，心口的紫光闪烁着，莫莉丝、厉瀚二人望着投影中那惨不忍睹的现场，惊叹宋殊异能的强大之处。 莫莉丝的驯兽异能在觉醒之际便能使她依附在动物的视野中进行侦查，宋殊并未表明自己具备特殊的复制异能，只是淡淡地提及自己与她拥有同样的异能。 而在她控制艾瑞克前去侦查的同时，心里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她可以复制莫莉丝和厉瀚的异能，却没有办法复制杨家两个小孩还有余毅的第二异能？ 莫非这所谓的异能真的有新手保护期？开玩笑吧。 画面投影中，鹰王艾瑞克扫视四周，异能的原主顾伊静静看着，冷不丁出声：“等等——” 宋殊没有动，其余人纷纷看向她。 凌寒在顾伊身边原本并无表情，此刻眼中多出了几分异色。 “手——手里面的东西让那只鹰弄出来。”顾伊说。 画面投影最后聚焦在一具焦尸黑色的手指骨，里面似乎握着什么同样变得焦黑的物体。 鹰王直接抓碎了那指骨，一个黑色的金属物体掉落在地上。 是一个纹章。 边缘已经烧得残缺不全，但在那焦黑的表面上，依稀还能看到类似于几座山的轮廓线条。 “咚——”顾伊的拳头砸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薄利问道：“你认识？” 顾伊深深吸着气，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凌寒握住她的手腕。 “那是我的人。”顾伊咬到牙龈发酸，眼里冒出了火。 众人吃惊：“什么——” “我的人有一部分在首都。”顾伊站起身来，“他们是来找我的。” “但他们出了事。”宋殊说，“看样子是从西边城市过来的。” 画面投影瞬间发生变化，鹰王叼住纹章，腾空而起。 宋殊也站起身，手指轻轻敲动桌面。 “我们会为他们收敛尸骨，顺便查查附近还有没有幸存的——你的人。” 第255章 高架桥上的焦土 “你在奥德市是什么地位？还有自己的人？” “我？那可说来话长了。” 西边黑墙的拱门缓缓关闭，黎多琛和池风在城墙垛口上方巡逻，夏弗和薄利二人有提出要跟着宋殊一起前去，但被要求留下来守着基地。 “黎霜、厉瀚和顾伊跟我一起去。” 原本凌寒想要跟着顾伊一同过去，被她一番哄劝，最后有些生气，但也没再说什么。 顾伊苦笑着挠脸，看着凌寒的背影，厉瀚则把越野车开出来，宋殊尝试着运用『隐形』和『飞声』异能，让越野车消失在基地众人眼中。 厉瀚开着车，黎霜坐在副驾驶，顾伊和宋殊则坐在后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我的故事就像是书城里豪门世家分类那一块的小说。”周围的景象迅速向后飞去，顾伊吹着风，歪过头看她，“真要细讲的话，你肯定会听得头疼。” 宋殊：“言简意赅一点。” 顾伊捧着脸思索几秒，笑了笑。 “我之前失忆过。” “嗯。” “失忆后的我爱上了我仇家的女儿。” “嗯？” “她出了车祸，那辆车子的手脚是我让人动的，但我要害的不是她，而是她爹。” “……？” “她出车祸后下半身差点瘫痪，失忆后的我误打误撞进入她家当仆人，之后就谈起了恋爱。” “……” “我恢复记忆后，查明真相，是我母亲家族设计害死了我父母，她的父亲拿了好处装作不知道这事情。我拿回家族权力，和她分开很久，后来我们又重逢了，就结婚了。” 厉瀚和黎霜在前面一言不发，厉瀚开着车从后视镜看，黎霜因为在副驾驶，所以回过头望了顾伊一眼，眼神很微妙。 宋殊沉默半晌，随即竖起大拇指：“你强。” 顾伊轻轻摆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敢问你现在芳龄……？” “你要问，那我得说我十八。” 见宋殊面露无语，顾伊摇头：“你问我没关系，你要问凌寒，她就要气得晚上不吃饭了。” 宋殊转移话题：“你的人从奥德市赶过来找你，不会只派一支队伍吧？” 越野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顾伊若有所思地望着宋殊，随后抿了下唇。 “知道我在艾托市度假的只有我培养的心腹。”她低声道，“在我没回去之前，她会继续扶持我的继承人作为代理家主，管理族中事务。” “没错，她们不会亲自来到艾托市，但一定会派出很多人来这里寻我。”顾伊说到这里，皱了眉，“还差一点，他们就能找到我了，可恶——” “黎霜。”宋殊忽然喊前座的人，吓了黎霜一跳，“你认为是怪丧还是人类袭击了他们？” 黎霜思索几秒，说道：“我认为是人类。” “为什么？” “直觉。” 宋殊轻轻哼了一声，重复道：“直觉。” 厉瀚转着方向盘，越野车先是向北开，再往西边前进，一路上，黎霜都警惕地观察四周，护盾直接覆在车身周围。 宋殊靠在椅背上，释放出包围车辆周边一百米的屏蔽力场，看见了天空中盘旋的小点，她透过鹰王俯瞰着地面，心口的紫光越发耀眼。 终于，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上遇到不少低级怪丧，宋殊用念力击飞，让车子顺畅通过。 最后，车辆在高架桥中央停住，轮胎碾过焦黑的地面上缓缓停止转动。 车窗外的景象令人心悸：烧毁的车辆残骸散落在四周，到处都是焦尸碎骨，这里成为了他们的墓地。 “我先下去看看。”顾伊说着率先下车，她轻轻推开车门，环顾四周，随后伸出一只脚踩在地面上。 即便是下了车，顾伊也仍然是隐形的，只不过在宋殊异能的作用下，被隐形的人都能互相看到彼此。 顾伊走到一辆翻了的车旁，目光停留在那车底下被压着的焦尸，心口处是一个漆黑的洞，灵晶已然不知所踪。 而那焦尸的手指骨中，同样捏着一个被烧坏了的纹章，这东西是身份象征，他们在死之前把东西握在手里，希望有一天能被谁发现，将其带到家主面前。 宋殊释放『热能感知』，探测周围是否有活人，黎霜和厉瀚还在车里，厉瀚偏过头看着黎霜泛着柔光，骨相极美的侧脸，不禁呆了。 “黎小姐，你好好看。” 黎霜一直盯着在车前缓步前进的宋殊，心不在焉道：“谢谢夸奖，叫我黎霜就好。” “黎霜，你一定是继承了你家里人的长相优点。”厉瀚说，“我们基地那边也有女生长得很好看，但你真的不一样。” 黎霜这才偏过脸看他，好看的眉眼透出几分戒备：“请不要拉踩。” 厉瀚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拉踩谁，你们都很好看，都有自己的特色，只不过我更吃你的颜——” 黎霜扬唇，神情忽然柔和下来：“谢谢，但我已经有对象了。” 厉瀚被那笑容迷得心砰砰跳，几乎没听见黎霜说什么，反应过来后，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懵逼。 “对……对象？”他感觉到自己难以呼吸，“你，你已经有对象了，不是单身了吗？天呐我……” 宋殊用念力将那些焦黑的尸骨收敛起来，脑海深处传来傅影急切的呼唤。 『你怎么出来了？我感应到你离开了基地。』 『顾伊的人从奥德市来找她，但被灭口了，我们在收敛尸骨，带回去安葬。』 『笨蛋，你带了哪几个人，不要擅自往外冲——』 『你可以相信我。』 顾伊捡起另一个焦黑的纹章，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刚要抬头和宋殊说回去，眼前紫光一闪，她下意识侧身，耳边传来爆炸发出的轰鸣声！ 高架桥的另一边被莫名炸毁，顾伊眼前出现一道紫色屏障，挡住了爆炸带来的风波，她上前回到宋殊身边，背对背看着四周。 宋殊脑海中呈现的平面地形图中，几人所在之处的附近忽然有大量热能点陆陆续续地进入探测范围。 她将屏蔽力场解除，只听远处响起清晰的车辆鸣笛声，厉瀚立刻探出头：“上车！”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越野车、房车还有小型卡车慢慢驶上高架桥的两端，将四人包围，口哨声此起彼伏。 宋殊看着那车上跳下来几个穿得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异能者，目光锁定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男孩身上。 “这有几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露出淫邪的笑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带回去，今晚咱们开开荤。” 第256章 极致碾压 叶柒拍着冰凉的被面，把它拿出来挂在杆子上晒，莫诺推着轮椅往院子中央移动，抬头看见傅影贴附在墙壁上，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墙外。 “我们先往西边扩大基地规模，多做几个据点，即便这里被围了，他们打进来也只会发现是空城计……”叶柒拿着手机嘀嘀咕咕，抬头询问傅影，“你在听吗？” 傅影只是望着西边方向，周身黑雾涌动。 “柒柒姐。”莫诺唤道，叶柒转身：“怎么了？” 莫诺心口的蓝光正在闪动，她望着空中某一点，面上透着无温度的深沉。 “他们来了。” “什么——？大家警戒！他们来了！”叶柒迅速高喊，围墙垛口边上巡逻的异能者心口纷纷冒出光芒，有人手里拿了武器，有人则是身体变成其他形态，几个兽形者从墙上跳下来，围在院子里。 “到边界了。”莫诺低声说道。 她借着黑雾朝上飞去，看见了东边声势浩大的基地联盟，直冲和兴苑基地的方向而来。 “他们知道我们有增援了。”叶柒三步并两步往高墙上跑，“远程系异能者准备！” 和兴苑基地离边界的一公里，有的只是宽阔的马路，低矮的居民楼，以及无法让人掩藏的绿化带，仅有三两栋办公楼会挡住他们看向东边的视线，只要往高处飞得再高一点，就没什么看不到的。 而此时，那承载着异能者，被武装过的大卡车、越野车、房车正在朝这里徐徐开来，仿佛并不在意接下来会不会面对被围攻者的攻击。 已经化形成虎、狼、熊、蟒的兽形者打了头阵，锋利的爪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眼瞳里满是嗜血的杀意。 “这么光明正大，是打算把我们一锅端吗？”叶柒低低骂了一句脏话，手里多出了数张扑克牌，“他们对我们并没有多少了解，我来看看他们的异能——” 砰！ 卡车上忽然冲出了无数紫色光弹，以迅疾之势射向和兴苑基地东边的黑墙，爆炸声震耳欲聋，墙上的异能者下意识蹲下身，或趴下来，脸贴着冰冷的黑色地面。 傅影看见了——那卡车上有一个异能者的肩膀上扛着类似于大炮的物体，炮火划破长空，直扑和兴苑基地的防御黑墙。 基地的黑墙被瞬间激活，泛起一层层黑色的波纹，炮弹在撞击黑墙的瞬间被吸收，爆炸的火光被黑墙吞噬。 躲避的异能者们甚至没感觉到黑墙在震动，他们愕然抬头，叶柒从垛口边上探头，随着“大军压境”，她看清了每个异能者的异能。 “卧槽，这黑墙这么牛？怪不得黑色基地外面全是这玩意。” “果然抱大佬大腿就是好啊。” “咱什么时候去黑色基地，能不在这待了吗？” “我愿意当黑色基地的狗！” “……”叶柒没忍住，大骂一句，“都他么的给老子爬起来！” 压过来的和欧区基地联盟显然没想到他们的炮火到了和兴苑基地外的防御墙，竟然没有一点威胁力，车辆停留在了五百米开外，炮火势力越发凶猛，野兽发出响彻天空的咆哮，朝着和兴苑基地奔来！ 炮火夹杂着火焰、电光以及各种光束打过来，叶柒将手中的扑克牌竖着扔出去，与其中一些异能碰上，在空中爆炸，就连空气也发生了扭曲变动。 无数光剑和利箭密密麻麻地袭向和兴苑，被黑漆漆的墙面挡住，即便有从高空向下俯冲的，也皆被黑墙倏然冲出的黑液吞噬。 傅影终于从墙上跳下去，莫诺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能主动预知未来，那就帮我看看，接下来我会怎么做。”傅影缓步走向院子外面。 她周身涌动着的黑雾仿佛活物般在空中翻腾，隐隐带着兴奋之势。 见傅影上了墙，其他异能者一边用自己的异能反攻回去，一边回头看她：“大佬！” 叶柒手里拿着扑克牌，身体周围忽然被如潮水般涌出的黑雾包裹，紧接着，那些黑雾朝着东边飞去，迅速扩散开来。 黑雾化作无数锋利的触手，将冲在最前的兽形者迅速缠绕住，咆哮着的巨虎被黑色触手压制，用力甩在地面上，巨蟒的身体被黑雾牢牢束缚，动弹不得，尖利的毒牙想要撕咬那触手，却越嵌越深，根本拔不出来。 紫色的精神力屏障出现在那些车辆的面前，叶柒喊道：“他们有防御盾！” 但这句提醒显然是毫无意义的，叶柒眼睁睁看着那些黑雾比炮弹还要凶猛，顷刻之间扎穿了敌人的车辆。在巨大的精神力冲击下，车身被撕裂开来，零件和碎片四散飞溅。 在车上的异能者们狼狈地跳了下来，滚落到旁边的建筑楼后面躲避。一个火系异能者手中燃起蓝色火焰，但火焰还未脱手，便被黑雾瞬间吞噬，甚至缠上了他的手臂，似乎要将那手臂里的血肉筋骨全数挤压成碎末。 “啊啊啊——————！”那个火系异能者发出惨叫，持剑的异能者用剑去劈砍，手里的剑被黑雾所化的触手直接卷走，接着掉了个头，将那光剑的锋刃刺入了他的心口！ 黑雾分化出无数利刃，将那些器化系异能者手里的武器全数击碎，剩余的人见势不妙，他们纷纷退后，呼喊着撤退，然而傅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黑雾迅速扩展化作巨大的囚笼，直接落在那街区中，围墙不断向上爬升，那些试图逃脱的敌人纷纷撞在黑色囚笼上，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这囚笼，继而发出绝望又愤怒的吼叫。 黑色囚笼不断压缩空间，慢慢将被困起来的近一百个人挤得脸对脸，背对背，脚踩着脚。那些怒吼声很快便转为惨叫声，有人继续释放异能想冲出去，但黑雾凝结的尖刺径直钻入了他的身体，血腥之气在牢笼里蔓延。 惨叫，变成了求饶和哭叫。 这场战斗可谓是极致顺风碾压局，和兴苑基地的异能者们见证了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敬畏。 傅影的声音如雪季的寒风般冷冽：“他们的基地联盟有多少人？” 叶柒斟酌几秒，道：“一个小基地四五十，联盟的话，应该有两三百个人。” “末世最不缺的就是人。”傅影的语气听不出温度，“尤其是敌人。” 黑色囚笼还在逐渐缩小，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那囚笼已经缩到比一百个人的体积所占用的空间还要小了！ 叶柒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影。 “它们是你们的了。”傅影说。 叶柒从她的话中听明白了。 灵晶。 莫诺仍然待在院子中央，她听着远处求饶声忽然变得更加惨烈，更加凄厉，过了一会儿，开始慢慢地减弱，直至彻底平息。 变得好安静。 但只是刚刚开始，她想着。 第257章 亲自送他上路 黎霜猛地冲到宋殊面前，将她挡在身后，眼睛紧紧盯着那从车上陆续下来的男人。 见有此等惊为天人的容貌，那些男人眼里瞬间充满贪婪痴迷，贼眉鼠眼地搓着手嘿嘿笑起来。 一个身上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像是破抹布一样的衣服的男人吐了口痰，手里提着一把巨斧，揉了揉扁平的大鼻子，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故作镇定的黎霜。 “好看的妞。”他张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嘶哑地说道，“活着的美妞可比臭丧尸好干多了。” 后面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厉瀚咬了咬牙，刚要从车上下来，脑海深处便响起了宋殊的声音。 『别动，就在那里待着。』 “细皮嫩肉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另一个手里夹了根烟，身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的男人眯眼打量黎霜以及她身后的宋殊和顾伊。 『你不是有瞬移吗？带我们回去。』 顾伊精神联络宋殊，宋殊只是神情平静地望着那几辆车和下车的异能者们，随后伸出手，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黎霜。 “你们杀了途经这里的异能者。”她说，“你们是从艾托市的西边城市过来的，那里怎么样？” 那些异能者的目光骤然警惕，提着巨斧的男人抓了抓自己的裆部，懒洋洋道：“猜得很准嘛，小妞，那儿已经是丧尸的自助餐厅啦。” “别废话了，把她们带回去。”抽着烟的男人说道，“别在这里暴露太久。” 眼看几个异能者从两边围过来，手里出现武器对准了她们，更有人站在原地，用自身异能在周围制造了精神力屏障，只不过是蓝色的光芒。 “我跟你们走，可以吗？”黎霜突然开口，她垂下眸，轻轻说道，“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小妞很上道嘛。”一个拿着蓝色光剑的异能者舔了舔嘴唇，“但可惜你一个人满足不了这么多人，虽然异能者很难被玩废，就像白柯一样——” 被高高大大的男人围起来的一个瘦弱男生身体瑟缩着，漆黑的眸子毫无光亮，表情麻木地望着被包围的几个女生。 “就你，怕不是三秒快男吧？”顾伊冷冷一笑，“路上废弃的摩托车有很多，去找属于你的排气管吧。” “你！”那人大怒，黎霜此时抬起了脸，水润的黑眸中有一抹紫意涌现—— 刹那间，那拿着光剑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将光剑横过来，朝着脖子用力一抹，大量鲜血喷溅而出，血花绽放。 黎霜放出护盾将她们以及越野车护住，其他的异能者反应速度也很快，一致使用自身异能——但精神力的释放却遭到阻滞！ 在他们震惊之余，身后的黑影倏然从地面剥离，将他们全数困住，紧接着，所有被黑影控制住的人眼前一黑，发出的咆哮声变成了嘶哑的“啊啊”声。 有口不能言，有眼无法看。 顾伊、黎霜知道宋殊这是用了封瑞的『封闭五感』异能，她们松了口气，把这些人异能屏蔽，再控制住他们就行了。 被黎霜异能控制自刎的那个男人此刻倒在地上抽搐，因为那把剑将他的喉咙割得很深，但伤口正在缓慢愈合生长血肉。 厉瀚从车上下来：“宋殊，你能一直控制得住他们吗？要不我还是去找增援——” 他看见宋殊走到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又重复一遍：“宋殊？” 顾伊观察四周，黎霜的目光则跟随着宋殊的动作，地面上的光剑因为屏蔽力场的缘故，已经消失了。 宋殊低头看着那双目空洞的男人，忽略周围俘虏发出的叫声，伸手从那男人心口抽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顾伊，他们确实杀了你的人。” 顾伊收回视线，冷脸踹了那大口喘息发出嗬嗬声的男人一脚，骂了句脏话。 “剩下的人在哪里？” 宋殊只是眼神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手里的黑雾慢慢凝结成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 “我允许你说出实情。”她让这个喉咙被切开的男人可以发出声音，后者嗬嗬喘息着，不停咳出血，断断续续道：“不……不知道……” 顾伊用力踩住他的手：“你们杀了多少人？还剩多少逃跑的人？” “不……不知道……” 宋殊用指腹摩挲着黑剑锋利的剑刃，低头望着那男人，他喉间的血浸透了臭气熏天的衣领，正在朝着整个胸膛扩散。 “遗憾。”宋殊说着，手垂了下来。 黑剑的尖端抵住了那男人的胸口，缓缓刺了进去，直至一部分剑身没入那胸膛中，穿透了后背，尖端已经刺入了坚硬的地面，才停了下来。 黎霜骤然瞪大眼睛，呼吸都停滞了，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惶然。 顾伊神色甚至比宋殊还要平静，她看着那男人眼中的光逐渐消失，空洞地望着天空，便道：“他死了。” 宋殊垂眸盯着男人微张着的嘴，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愧意，她松开手，淡淡地说：“角斗场可以增添新人了。” “你要把他们都带回去？”顾伊接过了那柄黑剑，将男人心口的灵晶剔了出来。 黑影把那些异能者全部甩到了一起，宋殊走过去看了两眼，黑影将刚才看到的那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单独提到一边。 而剩下的人，只觉双眼一凉，剧烈的痛楚随之袭来，他们无法发出声音的嘴巴张得很大，发狂般地挣扎颤抖。 黎霜软绵绵地靠在车身上，捂住自己嘴巴。 白柯的眼前重现光明，他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殊，听见她礼貌的询问：“你喜欢这份礼物吗，我的朋友？” 几十颗血淋淋的眼球被紫色光芒包裹着，递送到了白柯的面前。 白柯压制着心里的畏惧，让自己直视宋殊温和的眼神。 “喜欢。”他说。 第258章 绞杀立即执行 傅影抽了两根烟，伸手挥着面前的烟雾，看着叶柒和其他的异能者回到和兴苑院子里，脸色苍白，面上似在隐忍什么。 莫诺转着轮椅，几个异能者看到傅影，双腿都有些发软，其中一个人再也忍不住，冲到垃圾箱边上开始呕吐，其他跟着去收灵晶的异能者也跟着冲过去，趴在箱子边上呕。 叶柒虽然脸色很差，但还算镇定，她走了过来，对傅影道：“你的异能，太恐怖了。” 傅影：“恐怖？” 叶柒嘴角一抽，压抑着胃里翻涌着的酸液，她没好气道：“你明明有办法直接杀死他们，却要用那种让人半夜会做噩梦的做法让他们被折磨致死——”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死。”傅影面无表情道，“那种办法对于某些对这里虎视眈眈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震慑武器。” 叶柒：“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从一堆人饼和肉泥里面找出灵晶啊喂！” 傅影没再搭理她，而是用精神力和宋殊沟通。 『没事就好，现在我去那里找你，不要乱跑。』 『不用，我们来了。』 “是丧尸！尸潮过来了！过来了！”黑墙上响起警报，叶柒匪夷所思地呢喃一句，随即冲了过去。 傅影摸着裤子口袋，听见莫诺道：“你今天已经五根了。” 傅影低头打量她，说道：“莫非你还能预知到我今天一天会抽多少根烟？” 莫诺：“不，我只知道你再抽下去，会付出代价。” 傅影：“……” “尸潮过来了！兽人下去吸引注意力，远程系进行清理——”叶柒看着西边方向乌泱泱的尸群，以及远处正在缓缓驶来的车辆，心下一凛。 变身的兽形者将尸潮迅速分为几片区域，摧毁他们前进的路线，火墙在黑墙外缓缓延伸，叶柒掷出无数扑克牌，那些紫色的光牌在触及怪丧之前便骤然爆炸。 “呦呵，你把她们吓到了。”厉瀚开着越野车，神情轻快地望着挡风玻璃前面快速奔跑的怪丧，宋殊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神情淡淡。 白柯和黎霜则分别待在大卡车和房车的副驾驶上——而主驾驶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宋殊分身。 顾伊单独开了一辆越野车，悠哉地叼着根烟哼歌。 “太慢了。”宋殊忽然说道。 话音刚落，那些被焚烧、被撕咬的怪丧便发了狂般地挣扎，脱离桎梏后迅速往黑墙那边冲，几个近战的器化系异能者见状，纷纷变换出不同阵型去抵抗斩杀。 “杀！！！”有人高喊道。 扑克牌在尸群中间爆炸，他们一片一片地倒下，灵晶被轰炸粉碎，尸体在地面上抽搐，再爬不起来。 当最前面的一辆越野车冲进了尸潮，将几个怪丧撞飞到天上，那些异能者匆匆忙忙地后退，满脸戒备。 厉瀚从车窗探头出来：“喂！叶柒你丫的别把老子给炸死了！” “……” 异能者们惊呆了。 “厉瀚？” “我靠，是你啊！” “你带帮手回来啦？” 他们杀怪丧的动力更足了，从紧张到游刃有余，将剩下的怪丧慢慢清理掉，卡车轰隆隆地开向和兴苑外的街区，轮胎碾压过已经死去的怪丧尸体。 当车上的顾伊、黎霜、白柯下来的时候，叶柒也从墙上跳到外面，一直跑到自己人的前面，目光四下打量。 “厉瀚，莫莉丝呢？” “还在黑色基地哦。”厉瀚说着，头顶上刮来一阵劲风，鹰王艾瑞克潇洒地挥动翅膀飞向墙内，其余人抬头张望，只有叶柒看着顾伊、黎霜等人。 她注意到厉瀚开的那辆越野车的副驾驶坐着一个女孩。 二人隔着挡风玻璃遥遥相望，宋殊面色平静，叶柒则眸中含着试探。 片刻后，宋殊率先移开视线，打开车门。 被唯一放过的白柯身体微微佝偻着，眼睛紧紧跟随着宋殊的动作，看着她将卡车车厢打开。 傅影此时从叶柒身边经过，大步流星走向前方。 她扫了那脸色苍白的男孩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不明情绪，又扭头望向卡车里被捆起来的二十几个人。 每个人原来的眼睛部位都只剩下了两个愈合的血洞，眼球不知所踪。 宋殊冷淡地说：“这些人可以放在角斗场里。” “你让他们失去了视力，这就导致角斗场没有公平可言。”傅影说，“想要在角斗场中得到历练的人们只会觉得无趣，并且对你感到失望。” “失望？”宋殊面无波澜地重复一句，“我可以让他们恢复视力——起码，有人能做到让他们恢复视力。” 她刚亮出被紫色光团包裹着的数颗眼球，一些黑雾就已经冲了过去，将那些人的脖子缠绕住，将他们整个人吊在半空中。 被绞杀的异能者们无法用异能抵抗，绝望地蹬着双腿挣扎，张大嘴巴发出漏风般难听的嗬嗬声，面庞红到发紫。 他们用手抓着脖子上的缠绕物，可惜无法触及到黑雾，一点一点地失去了动静。 黑雾持续翻涌，将彻底失去呼吸的异能者们心口剖开，取出他们泛着蓝光、绿光、紫光的灵晶。 宋殊没去接那些被黑雾送到眼前的灵晶，她看着傅影。 傅影便自行将灵晶收起来：“生气了？我从他们的恨意中提取了一些记忆，都是一些在末世里释放自身最大恶意的渣滓，死了反而便宜他们。” 她看向白柯，后者不敢和她对视，低下了脑袋。 『看来，你找到了第二个盟友。』 『倒不能说是我的盟友，是前世的宋殊交来的盟友。』 白柯，异能『增强』，可辅助加强其他异能者的异能实力，德路湖森林中所见到的那些异盟成员里，他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小殊会误打误撞遇见他。 傅影看向宋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叶柒的声音就响起了：“今天好像还没到冲月底kpi的时候吧，傅影？你这就又来一波公开处刑，会把我的人吓坏的。” 宋殊从顾伊、黎霜、白柯几人直接穿过，一直走到离叶柒不到十步的距离外，静静地望着她。 “你就是黑色基地的领袖吗？”叶柒主动上前握手，“我是叶柒，想必你已经通过傅影知道我的名字了。” 宋殊垂眸，沉默地盯着那伸出的手。 她抬起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用力握住叶柒的手。 “宋殊。” 第259章 你带我去呀 和兴苑基地的异能者们把那些卡车上的尸体搬下来，安追上前，用火焰把那些尸体烧了。 黎霜和顾伊对视一眼，跟着宋殊、傅影和叶柒等人往和兴苑基地的黑墙处走去，白柯在原地呆呆不动，没有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怕别人抢走的夫人？”叶柒呵呵一笑，调侃傅影，“你也太小心了点。” 傅影没作声，宋殊道：“你的接受能力还挺强，难道不觉得我们做的事太绝情极端了吗？” “你指干掉那些家伙吗？”叶柒笑容微敛，语气郑重认真，“不，当然不会，你要知道我们基地死了很多人，有人死于丧尸，有人死于同类手中。每死一个人，我都会对敌人更残忍一分。” “其实我觉得莫莉丝和厉瀚是幸运的，不，倒不如说，我们基地剩下的人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有莫诺这个开了挂的同伴，因为有她，莫莉丝和厉瀚才敢去主动找你们。” “厉瀚的行为傻逼了点，我还是很感谢你们没有杀了他的。”叶柒说到这里，用手指弹了一下帽檐，“而且，在你来之前，你身边这尊大佛可是轻轻松松干掉了一百多号人。” 宋殊怔了怔，扭头看着神情从容，但实际上已经默默捏紧拳头的傅影。 她想了想：“……哦，这样啊。” 叶柒看她没什么太大反应，心里有了个底，道：“害，这年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不死，要是东山再起，被报复的可就是我们了。” “嗯，你说得很对。”宋殊说。 莫诺在院子里转着轮椅，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她看到异能者们跑进来，还有几个陌生的人出现，便点了点头示意。 “已经到中午了，小诺你是不是饿了？”叶柒说，“该吃中饭了，我把罐头拿去加热一下。” “莫诺。”宋殊缓步走上小坡，和坐着轮椅的莫诺对视，“百闻不如一见，我终于和你见面了。” “黑色基地的领袖，很高兴能够和你见面。”莫诺礼貌微笑道。 宋殊打量着和兴苑居民楼，说道：“我们在那群异能者的车里找到了一些可以吃的干粮，已经拿进来了，都送给你们。” “那真是非常感谢。”莫诺说，宋殊打量着她的面容，询问道：“你的腿，真的好不了了吗？” “傅影给了我一个提议，不过我认为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再作定夺。”莫诺笑了笑，“毕竟要是恢复了，我还得像个一岁小孩一样学着走路呢。” 宋殊没有笑：“你很乐观，是因为看到了既定的未来吧？” “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也无法笃定告诉你结局。”莫诺意味深长地看向傅影，“或许，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实力不够，只能看到蓝级异能者所能看到的未来。” “那么，我们之后会帮助你提升实力。”宋殊说，“首先你的身体营养需要跟上，之后我会安排送你去我们的基地，你在那里能安心休息。” “求之不得。”莫诺道，“但在那之前，这里需要得到强大的庇护。” “我们会庇护你们。”宋殊承诺，“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告诉你的姐姐莫莉丝，我们黑色基地会庇护盟友和兴苑基地的异能者们。” “你们要在这里建立哨站。”叶柒说，“虽然傅影把那些人干掉了，当时很痛快，但和欧区那边已经意识到这里有强大的威胁，哨站只会迎来被摧毁的结局。” “你怎么想？”宋殊看着傅影。 傅影似是早已经想好对策，她坦然自若地分析：“如果有聪明人，那他们就该知道什么叫作韬光养晦，在这个节骨眼袭击和兴苑，不是一个智慧的做法。” “再来多少袭击者，我都会解决。”傅影冷静道，“在他们强大之前处理掉他们，只要人少了，敌人就会变少，而盟友，不需要太多。” “太多盟友反而会容易出现背刺事件，你是指这个意思吗？”叶柒道。 “放心，作为一个曾经的豪门世家继承人，我很清楚什么叫作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只要你们黑色基地是可以接纳盟友的存在，那么我们保证，会尽最大力量去巩固你们的势力。” “如果加入我们，那就是我们的人。”宋殊道，“没有和兴苑基地的叶柒，只有黑色基地的叶柒。” 叶柒迅速回应：“那我就是黑色基地的叶柒，和兴苑基地现有的幸存异能者者，也是黑色基地现有的部分幸存异能者。” 宋殊微微一笑：“你挺不错的，叶柒。” “你也很不错，我有点喜欢你了。”叶柒笑嘻嘻道。 紧接着，她便挨了傅影一记阴沉且极具杀气的眼刀。 “……小气鬼。”叶柒吐槽一句，推着莫诺轮椅往后院走去。 “顾伊，黎霜，你们两个休息一会儿，待会和厉瀚一起回基地。”宋殊看向白柯，“至于你，我放过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同类人，我给你个机会，成为黑色基地的成员——” 白柯：“我愿意。”他神色坚定道，“我愿意，谢谢你救我，我会报答你。” 宋殊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你也去休息一会儿，那里有干粮，你可以拿一些吃。” 最后，她看向傅影。 傅影看出来她有一些话想说，于是上前，压低声音道：“想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吗？” 宋殊勾住傅影的衣袖，使了点力气。 她深深地凝视着傅影，口吻带有一种微妙的诱意。 “那你带我去呀。” 第260章 我只要你 “我杀了他。” 宋殊和傅影在和兴苑基地一公里外找到一家玻璃被震碎，里面满是血迹的咖啡厅里，清理了桌子上的浮灰。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宋殊变出了两杯热茶，傅影握着自己的那杯，看着宋殊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眉宇间透出些许让她心疼的疲倦。 无论前世的宋殊是什么时候开始说服自己去解决同类，对生命的消逝没有任何感觉，至少现在的她是没有记忆的。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在看着那既定死亡命运的男人慢慢无了呼吸，瞳孔开始涣散扩大，自己连一丝怜悯和愧疚的情绪都没有。 傅影目光柔和，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宋殊颤抖的手指，给予可靠的力量和支持。 “小殊，你心里知道的，你在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的基地，有时候你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承担那些沉重的责任。”她说，“你也知道，我在尽力为你挡下那些……” “可我不该让你帮我挡，至少以后不能再让你做这个角色。”宋殊低声说，“你说得对，我心里都清楚，晚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如果我要推翻前世发生的一切，那我就该承担这些。” 没有人能在末世里天真地活着，而她的怜悯心也有限，只能用在重要的人身上。 “只是，我还是没想到我会那样轻易地，将剑锋送入了他的心口。”她轻轻说道，“我忘不掉那个手感，是那样的流畅顺滑，那样轻而易举……” 傅影喝了口茶水，滚烫的液体从喉中滑入深处，仿佛整个胸腔都被烫了一把。 她差点就要下意识提一句“会习惯的”，那样小殊听了只会更加郁闷低落。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其实，我以为你暗示我找个地方和你温存。” “我也以为你是这样想的。”宋殊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有些事不该钻牛角尖，那不是基地领袖该纠结的事，“谁知道你带我来了这里。” “看来我们都很了解彼此，又有些过于了解。”傅影举着茶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宋殊望着傅影那双好看的眼睛，心尖掠过一丝酸软，她轻叹了口气，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双标？” “你指哪方面双标？”傅影道。 “叶柒，白柯。”宋殊说，“在你的记忆里，她和他都是前世宋殊在异盟的战友，你也知道，我既讨厌那个家伙操控我算计我，却又对她拥有的未来人脉、她给我的资源全数接纳。” “双标吗？”傅影摇头，“我不觉得，既然他们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又有机会成为战友，为什么要考虑前世怎么样，你顶多知道叶柒、白柯是前世宋殊可以托付信任的战友，这一点其实就够了。” “之后你怎么做，怎么和他们相处，你和前世的宋殊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不是完全被前世的自己操控的，你和她不一样。” 宋殊慢慢地说：“是啊，不一样……”她又叹了口气，“我对你也很双标，傅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 傅影：“这又是哪来的话？” 宋殊的目光沉静而复杂，那凝视里混合着说不清的情感，像一把柔软的剑，顺势而弯，具备极强的韧性，但刺入柔软的血肉，还是会疼的。 无论是谁的血肉，都是会疼的。 傅影心口猛地抽痛，用力攥住她的手：“你又在想那件事了。” “你一直骗我，欺瞒我，却又爱上我，我既依恋你的爱意，又痛恨你的隐瞒。”宋殊用很平静的口吻阐述自己的心理。 “那时的我心里有一种恶意，你凭什么骗我，凭什么让我接受你的全部，我想要报复你，而我能报复你让你痛苦的办法是什么呢？我失去了清醒，但仍有理智帮我分析。”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我自己的命报复你，我用死亡来让你终身痛苦受尽折磨，当时的我是那样想的，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 傅影怔了怔，心里已经懂了宋殊在说什么：“你……”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未来吗？我濒死的未来。”宋殊说，“我可以全部说给你听，我会用最大的恶意，用你最痛苦的回忆报复你，看着你在那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道歉。”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要死了，但你并不让我死，你的意志会从濒死的未来中将我救下来。而那之后，我不知所踪，正好遇到了在外面巡逻的叶柒和她的基地战友。” “我是那样地想要不顾一切地报复你，可当我推测前世的我可能是杀死你的真凶时，我却胆怯了，我害怕前世的我真的是真凶，而你却一无所知地爱现在的我。” “我心里希望你对此不要介怀，就那样继续毫无保留地爱我，我不想看到你眼中露出其他情绪，哪怕有一丝怨恨，有一丝后悔，我都会崩溃。” 宋殊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她凝视着傅影，似乎要将眼前人的脸镌刻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我才是最自私的人，傅影。” “或许有朝一日我会原谅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但我永远也无法放下你，无论爱恨。” “……呵。”让宋殊没想到的是，沉默了很久的傅影此刻却发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宋殊说，“我在和你认真地谈。” “我笑你傻。”傅影的目光炽热而狂乱，犹如滚滚岩浆，几乎要淹没宋殊，“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嗯？你以为我这些日子追求的是什么，小殊？” “我要你，我要你的全部情感。”她一字一句道，充满极度的痴迷和无所顾忌的偏执，“我要你的爱恨都属于我，杀死我的那个人，我也只希望是你。” “我只要你，明白吗？” 第261章 杀死那只小松鼠 和兴苑基地灯火通明，院子里的异能者们搬着小板凳围在一起啃干粮，宋殊看了心有不忍，提供给他们一些新鲜的水果。 然后，院子里出现了一大片嗷嗷叫声，以及呜呜哭声。 “你这异能也太牛了啊。” 叶柒叹道，她已经看见了宋殊拥有的所有异能种类，让人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你这异能才厉害，我都没有办法隐藏。”宋殊淡淡道，“我也没法瞒下去。” “我们会在这个基地继续待着，”叶柒说，“继续盯和欧区那边，但需要你们提供一些物资。” “我还有一些问题，这样吧，你和莫诺跟着我去黑色基地。”宋殊道，“莫莉丝、厉瀚两个人回来守着这边，傅影的异能会帮你们保护基地。” “我听傅影说了，黑色基地那里有认识向家的人。”叶柒道，“我当然可以跟你们回去，小诺的话——” “我可以先留在这里。”莫诺说着，小口吃着冰凉香甜的西瓜，“目前和兴苑还需要我留在这里帮他们预测未来。” “你是重点保护对象。”宋殊说。 “我会到黑色基地的，但不是现在。”莫诺用勺子挖着西瓜肉，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机会在一起聊天的，宋殊姐姐。” “……也好。”宋殊和傅影对视一眼，她妥协道，“我会为和兴苑提供一些日常饮食和用品，但电力的话，我人不在这里，估计不太方便。” “让曹剑过来如何？”傅影说。 宋殊拧眉：“曹剑负责整个基地的输电量，我觉得……” “冬季已经过去，我们不太需要电。”叶柒等道，“你们不用为难。” “我回去后会和他们协商，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自然是好的。”宋殊道，“莫诺，你能预知到和欧区那边的动静吗？” 莫诺直视前方，心口蓝光缓缓亮出，双眸有两抹蓝意在视野中心向外扩散。 片刻之间，她闭上眼睛，声音压低道：“暴怒，恐慌，还有争吵与杀戮。是的，他们会起内讧，和欧区内会出现人吃人的景象，而他们贪婪的目光会望向西边。” 叶柒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宋殊只是静静沉思，傅影今日似乎是被自己的行为激励到了，她手边出现漆黑的弯月刀，掷地有声道：“我去解决。” “你解决什么？”宋殊拽住她的衣袖，眉眼间含着警告，“和欧区的势力我们还不清楚。” “到他们跟前的时候，自然就清楚了。”傅影说，“既然有人觊觎这里，不如先一步把他们清洗掉，避免后顾之忧。” “这是你一向的做法。”宋殊摇头，“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我们能用的人，你先别急。” 叶柒摸着下巴，思索道：“你一个人不可能清洗掉整个和欧区的幸存者吧？现在只是干掉了边界几个小基地联盟的主力军而已，你要是亲自过去挑衅他们，那我们这里绝对会被夷为平地。” “——然后正好去黑色基地。”傅影说，“我们的基地人还是太少，居民楼都住不满，你们去了能占不少位置。” 宋殊微微眯眼：“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会跟你一起去。” 傅影：“不，我一个人就够，你需要留在基地统领其他人，我们基地西边的那个幸存者基地也可以处理一下了。” 宋殊强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傅影盯着她，忽而低下头，当着叶柒、莫诺的面亲吻她。 叶柒：“我靠你们——”她匆忙捂住莫诺的眼睛，“小孩子不许看，你们两个能不能自己找一个房间玩去？” “你脑子里有很多废料，”傅影亲了一下宋殊，面无表情地凝视叶柒，“只是一个kiss而已。” 宋殊恰时读心。 『小殊的嘴唇真软，想吃掉。』 “……我可以证明，她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宋殊对叶柒说，顺便推开了傅影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我们今晚就可以回到黑色基地，你可以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和其他人见面。” 叶柒想了想，看向莫诺：“还是等莫莉丝和厉瀚回来吧，小诺，你姐姐回来你会安心点。” “其实柒柒姐你在，我也很安心。”莫诺牵住她的手，“吃完西瓜再走吧。” “我已经派我的影分身回去了。”宋殊说，“我会让他们平安到达这里，然后叶柒跟着我们回去。” “叶柒你要走吗？”安追此刻上前，冒冒失失地询问，“我和你一起去。” 宋殊和傅影打量着他，叶柒嘴角抽动，有点生气：“我去是要搞清楚一些事情，安追，我还会回来的，小诺在这里，莉丝和厉瀚也要回来，你是火系异能者，基地需要你，别犯傻。” 安追抿了抿唇，转身走开。 “你的桃花债。”宋殊说，“傅影说你有对象哦。” “有对象又怎么样，还不是一面都没见到。”叶柒恹恹道，“为什么没有人有搜救犬一样的异能呢，小狗可以闻气味识人，怎么没有异能者可以透过记忆画面去实时定位本人呢？” “也许是有的，只不过那人现在不在我们面前，不在这里。”宋殊安慰她，“会有机会见到的。” 『我觉得很悬。』 傅影传达她的意见，宋殊也回应过去。 『但不代表没有希望，如果你丢了，我也会拼命找你想你，不会相信你死了的。』 在宋殊的保护下，莫莉丝和厉瀚顺利回到了和兴苑，莫莉丝一进院子里就俯身抱住妹妹：“小诺，你还好吗？” “挺好的。”莫诺拍拍她的后背，“你没事就好。” 叶柒和回来的两人说明情况，准备跟宋殊走，傅影却没有动，看着她们往院子外走去。 “傅影，”宋殊皱眉，“你真要待在这里？” 傅影颔首。 宋殊没拦着她：“那好，有事情及时联系我。叶柒，走吧。” 二人从黑墙下还未并起来的拱门中走向外面的马路，从白柯那拨人缴走的车辆都送进了和兴苑基地里，宋殊要走了她喜欢的那辆越野车。 她坐在副驾驶，抬头看着夜空，深蓝色的夜幕缀着点点星辰，听见叶柒开口道：“你的本事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人的异能多得像要开店，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宋殊说，“可能我天生就是要在末世开店的异能者吧，我想好了，店名就叫作杀死那只小松鼠。” 第262章 对峙与分手 夏弗藏在暗影中，黎霜则坐在东边外墙的垛口边上，脚下是空气，她慢慢地晃着腿，听见夏弗略带嘲讽的口吻质问。 “看来，我妹妹现在已经对你没什么敌意了。” 黎霜想了想，摇头：“有一句话叫作公事公办，她并没有给我什么过多的情绪。” “你还想要什么情绪。”夏弗说，“我还以为她挑你出去，是想找个机会把你弄死。” 黎霜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你当时就已经推测了这个可能性，但你对这件事并没有意见，你也没有要求她不带我去。” 夏弗：“嗯。” 黎霜默默攥紧了外套下摆，她又问道：“如果我真的被杀死了呢？” 虽然夏弗藏在暗影中，但黎霜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离自己很近很近。 夏弗似乎沉思很久，一直没说话，当黎霜没了耐心，想要张口说回去休息的时候，夏弗才出声了。 “死了，就死了呗。”她的声音很冷淡，漫不经心的话语钻入黎霜耳朵，“她要真把你的尸体带回来，我还能把她杀了吗？她可是我妹妹。” 黎霜垂眸，轻轻呼吸着，末了回应：“我回去休息了。” 她从垛口翻身跳下，往通道走去，腰肢被一只大手掐住，用力往后一按——！ 夏弗灼热的吻落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询问：“失望了？心寒了？” “没有。”黎霜扭过脸避开夏弗的吻，但后者动作激烈，一点也不温柔，将她往前一推！ 黎霜用手撑着黑色的墙壁，心里翻涌过一阵难堪：“这里是黑墙，会被人看到。”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夏弗意有所指道，“有些事情确实不好放在明面上做——当然，如果你有这个嗜好的话，我也愿意配合你。” 话音刚落，夏弗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在发颤，不愉快地皱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 随即，她强硬掰过黎霜的身体，直视那张在月色下流泪的面庞。 “你哭什么？矫情什么？”夏弗啧道，“开个玩笑而已，之前那样做了，也没见你哭过……” 黎霜捂住自己的脸，呜咽从喉咙里跑出来，一声比一声痛苦，夏弗略感无措，凌厉的眉眼此刻多了些温情。 她屏蔽了外界对黎霜哭声的感应，抓住黎霜的手指，一根根扒下来。 看着黎霜那柔嫩皮肤上的湿润水光，夏弗低头轻轻吻了下那仍然流泪的眼睛，声音很轻：“别哭了。” 黎霜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她默默掉泪。 夏弗去国外留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撩骚过其他女生，情话暧昧更是信手拈来，做事情随心所欲，否则也不会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滚到床上。 此刻看着黎霜的泪水，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黎霜以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就算那张小嘴说过什么喜欢宋殊，差点强吻了人家，但——真的是喜欢吗？ 恐怕黎霜自己也没搞懂什么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夏弗心想着，无声打量着黎霜的脸蛋，用衣袖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了许多：“别哭了，我刚刚是说话难听了点，别往心里去。” 黎霜轻轻扭过脸。 “分手吧。”她说。 夏弗脸部肌肉抽动几下，眼神顿时冷了：“我不同意。”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不是吗？”黎霜拢了下自己的长发，露出纤细白嫩的脖子，她把脸转过来，直视着夏弗压抑着怒火的眸子。 “分手吧，夏弗。”黎霜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招惹宋殊，她和傅影感情很好，轮不到我说一个字。” 夏弗一只手就能掐死她，手指蠢蠢欲动，终究是攥紧成拳：“我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小心眼，至于吗？” 黎霜摇头，神色已然镇静下来：“和你说的话没关系，是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维持这种虚假的恋爱关系。” “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但我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说，“当然，我还会留在你身边，但不是以你情人的身份。” “无所谓。”夏弗冷笑，“没有这个身份，我也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黎霜深深凝视她几秒，平和地回答道：“你想要再强迫我吗？以后不会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转过身要走，夏弗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细手腕发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黎霜忍着疼，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夏弗死死握着，两人在黑墙上争执不休。 直至夏弗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冲向自己面门，敏锐的神经让她下意识脑袋后仰！ 黎霜挣脱她的束缚，右手软绵绵地耷拉在身侧。 “黎霜，你想死吗？”夏弗咬着牙恨声说道，“你出去一趟长本事了，现在敢这样对我说话——” 黎霜垂眸把自己的右手捧平，异能者的自愈体质让那手腕内部碎裂的骨头自行愈合，发出咯咯声响。 听夏弗这样控诉，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轻描淡写地打断：“想让我死，你也得掂量一下战力，目前除了傅影能瞬间破除我的护盾杀掉我以外，别人想要杀我，还是需要吃点苦头的。” “你要想杀我，现在就可以杀，趁天还没亮，早点弄死我扔到尸堆里比较好呢。” 夏弗气得胸口发堵发闷，隐隐作痛，她直勾勾盯着黎霜的眼睛，额上暴起了一根青筋，呼吸声越发粗重。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伸手要去掐黎霜脖子，但紫色的护盾已经挡在主人身前。 夏弗怒火冲天，暗影力量已经掌控在手，下一秒就要砸向护盾—— 黑墙下方响起了车辆轰隆隆的噪音，黎霜从夏弗面前走过，趴到垛口边上看着下面，借着月色看见越野车开进了黑墙，进入东外墙保护区。 “是宋殊回来了，她说她晚上要回来的。”黎霜看着越野车从东往西开，“如果你累了，接下来就我巡逻后半夜。”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仿佛刚才两个人压根没发生过争执。 半晌后，夏弗用淡漠的口吻说道：“你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其他房子。”黎霜道。 夏弗胸脯起伏几番，最后忍住了即将爆发的咆哮。 “不用你搬，我会搬走。”她冷冷道。 第263章 长指轻移情更深 深夜的二号楼十四层，1403的卧室里，蓦然响起了无法抑制的咯咯笑声。 原霖捂住自己怕痒的腰部，在顾妮妮身下扭着身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行不行，受不了了，我不适合，不要了……我们还是睡觉吧，真的好痒啊！” 她只顾着自己因为皮肤太怕痒而嘎嘎笑着，完全忽略了顾妮妮阴沉如水的脸色。 “你—就—这—么—怕—痒—吗？”顾妮妮几乎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声音质问的，此刻她想打晕原霖的心都有了。 “不行，顾姐——我真不行啊，我真的贼怕痒，以前我和我高中舍友聊过谈恋爱和对象酱酱酿酿的事情，我当时就直接说了我做不了，因为我怕痒——嗷！” 原霖解释到一半被揪住了耳朵，这下她也不笑了，有点怯怯地瑟缩着身体，小声道：“我真不行，我当不了受……嘻嘻。” 她极为欠揍地在最后面加了个“嘻嘻”，后果就是耳垂被用力拧了一圈。 顾妮妮深呼吸几次，翻身到一边背对着她，扯好了被子。 原霖眨着眼睛，试探着抱住她：“生气了啊？别生气呀，我真的怕痒，会很破坏气氛的，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好啦。” “不公平。”顾妮妮闷声道。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原霖说。 顾妮妮沉默，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恶狠狠地说道：“我要用光羽把你捆起来，堵住你的嘴，这样你就不会大笑破坏气氛了。” 原霖：“……啊？你活阎王啊你，不对，你是抖s啊？我不是m啊！！” “闭嘴，扫兴的家伙。再多说一句现在就把你捆到天亮。” “……” 1403安静下来没多久，走廊里便悄然出现两个瞬移而来的人，宋殊打开房门，邀请叶柒进去。 客厅里的灯打开后，叶柒看清了全貌，由衷发出感慨：“你们的基地真是末世里的伊甸园啊，我心中的幸存者基地就是这个样子。” “我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住在隔壁，昨天晚上莫莉丝和厉瀚就睡在那里的。”宋殊道。 “没关系，你这不是有张小床嘛，我就睡这里了。”叶柒说，“哎，你这是不是有小孩啊，怎么还有六年级的作业本？” “嗯，不过不在我这里住，在另一栋楼，跟另一个孩子关系很好。”宋殊说，“明天我会带你认一些人。” “你可以带我先见见认识向家的某些人。”叶柒道，“说实话，我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如果叶望来北边寻我的话，可能会有机会来你这里。” “我们这里没有叫叶望的人。”宋殊说。 叶柒道：“我知道，哪有这么简单就爱人重逢了嘛，我一向不觉得自己运气好。”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牛奶，两眼放光：“我可以喝吗？这可是纯牛奶，我靠你这异能真的无敌了。” “可以，你随便喝。”宋殊拉了个椅子坐下来，“我现在还不怎么困，傅影不在我身边，我的睡眠质量也不比以前好了。” 叶柒大口灌着牛奶，意犹未尽地舔着唇，闻言有些好奇：“你和傅影在一起很久了吗？” 宋殊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几个月吧。” “你们在末世爆发后在一起的？”叶柒扬眉，“挺有情调。” “什么啊。”宋殊失笑，“你不如说说你的恋爱故事，我倒是很想听听，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要听吗？”叶柒说，“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病娇诱受追妻得偿所愿的故事啦。” 宋殊：“……你说的就很让人感兴趣好嘛。” 叶柒打了个哈欠：“我觉得还是先休息吧，对了，我可以安心睡过去吧？” “可以，晚上有人巡逻。”宋殊道，“傅影留下的防御墙足以将基地的上空全部封锁起来，它们的反应可比我们快多了。” “好咧，那我睡了——我洗把脸，你这还有新毛巾吗？”叶柒说。 宋殊指了指角落：“大蛇皮袋里，你找找。” 十分钟后，客厅里的灯关了，宋殊回到光线黯淡的卧室，脱下衣服换上睡袍，坐在床边感应着基地里的热能。 她系好带子，躺回熟悉的柔软床铺，枕头和被子上还有属于傅影的甜香，宋殊抓着被子轻轻嗅着，挪动身体躺在床铺正中间。 就那样想着白天高架桥的事，和兴苑基地的事，还有和傅影在废弃咖啡厅里的那些对话，她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梦乡。 今夜没有做梦。 不知过了多久，当宋殊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腹部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滑过，她条件反射地去抓，却抓到温热柔软的物体。 宋殊猛然睁开眼睛，她听见了背后轻微的呼吸声，还有那越发浓郁的甜香。 房间里还暗着，宋殊没有摸到睡袍带子，温暖的肌肤被指腹轻柔地抚摸，直至触及目的地。 “傅影。” 身后的人没有说任何一句温言软语，宋殊绷紧身体，脚尖向后抵住傅影的小腿，微微弓起腰。 彼此的心跳声逐渐同步，声声入耳。 “傅影……”宋殊难以抑制呼唤，她偏过头，和背后的人接吻，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格外的清晰，让人心醉神迷，无法抵抗。 黑夜漫长，拥吻难舍难分。缠绵悱恻无言，长指轻移情更深——宋殊翻了个身，紧紧搂住傅影的腰，专注地与她接吻。 出于某种因素，一个吻总是会断断续续地泄了力气，宋殊换着呼吸，还没等完全缓过来，傅影的吻便追了过来。 直至宋殊已经困得不像样，脑袋抵在傅影肩膀上，听见了宠溺的轻笑，小声咕哝一句。 “想一整天了吧你？没出息。” 傅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第264章 偷听 宋殊醒的时候，傅影已经不在身边。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叶柒已经靠在沙发上看书，她笑了笑：“我看你冰箱里有很多食材，做了早餐，在厨房里，你想吃的话直接拿。” “你还挺自然的。”宋殊说，“按理来说，你是客人，应该我做。” 叶柒望着阳台外面的晴朗天空。 “一想到我可以在这里安心地睡过去，就有些愧疚。”她说，“你知道的，自从得知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庇护所后，大家都想投靠这里。” “干净的水源，现代社会的电，新鲜的食物，牢固的防御墙，末世里有这样一个靠谱的基地，杀伐果断又怀有善心的领袖，多么难得。” “杀伐果断，我吗？”宋殊从厨房端出来一碗包含青菜、肉丝、鸡蛋的咸粥，又拿了一个碟子装微波炉加热过的鸡肉丸和烤肠，“傅影因为我的善心已苦恼许久。” 她找个板凳坐在茶几对面，看向叶柒：“而在昨天，我才亲手结束了一个同类的生命，在那之前我杀的都是活死人。” 叶柒耸了耸肩：“有善心是好事，就算你们不愿意接纳我们，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综合战斗力够强，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这个小基地整出的幺蛾子会影响到黑色基地。” 宋殊喝着粥，顿时全身暖洋洋的，她活动着手腕，扬眉道：“待会我先带你去找一下这层楼的其他异能者，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你可以报一下名字。”叶柒轻快道，“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对不同世家的旁系后代都是有些印象的。” 宋殊应了一声，喝完了粥，评价道：“味道很不错。” “那当然，我可是五星级酒店大厨的实力。”叶柒说，“叶望就喜欢喝我做的粥。” 宋殊笑了笑：“看来你们在末世之前过得很幸福。” 叶柒托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附和：“嗯，是挺幸福的……仅限于我与她。” 宋殊大口吞下一颗鸡肉丸，嚼嚼嚼。 门外走廊有一些急促的脚步声，叶柒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身体瞬间绷紧，见宋殊依然淡定地吃东西，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真好啊，可以这样安心地吃东西。” “其实我也不太安心，”宋殊吞下口中的食物，眉毛微微蹙着，“现在外面越平静，越代表我们的未来会迎接无法预测的危机。” 不知所踪的『吞灵』，能够把大量怪丧瞬间转移走的空间系智慧怪丧，还有前世的自己留下的未知“礼物”…… 这家伙，究竟要在什么时候才会和她再次碰面？ 她本以为遇到叶柒、白柯这些人，会得到什么指示。 很安静啊。 宋殊把碗刷了后，打开房门看了眼外界，用精神联络基地里的每个人，询问这两日的情况，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巡逻、清理怪丧、互相陪练，以及好好生活。 她看到陈儒在三号楼下空地打太极拳，王胜全身石化，和他对打起来，陈儒以柔化刚躲过王胜的拳劲，他的拳头打在王胜身上，没起到什么作用，王胜笑嘻嘻地敲着自己坚硬的胸膛，和他继续练。 黄柯和徐泽化形为奔狼和烈狮，在空地上跑动，孔思思骑在奔狼身上咯咯笑着，手里举着一柄冰剑朝着地面上的罗泽挥舞。 马泽洋坐在南边黑墙凸出的阶梯上，和顾真严、任法、余毅四个人打牌。东边黑墙垛口之上，猛虎脚踩着黑色墙壁，朝着面前的女孩哈气。 苏璇只是那样看着，伸出手朝虎脑袋轻轻拍了一下，猛虎就瞬间栽倒在地，软绵绵地打滚。 这只是基地的一角。 宋殊看了一会儿，侧过脸观察叶柒的表情，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既有笑容，也有几分感伤。 “你们的黑色基地之前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宋殊：“黑色基地是你们取的名字，基地的内墙保护区，就是曾经的康乐小区，是这基地里大部分人一直生活的家园。” “康乐小区……是一个非常具有祝福意味的名字。”叶柒冲她咧开嘴笑，眉眼弯弯，“要一直这样保护下去啊，宋殊。” 宋殊轻轻点头。 - 原霖叼了一片面包出门溜达，看见宋殊和另一个女生在聊天，背影看上去很陌生，她瞬间拉响警铃，蹑手蹑脚贴着墙过去偷听。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之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谁？谁和宋殊交朋友了？ “是啊，这也算有缘分吧。” 有缘分？傅影啊你老婆趁你不在跟别人有缘分了啊！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感觉你有些累。” 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俩睡一个屋子呢我请问呢？？ “睡眠质量挺好的，就是时间太短。” 时间太短——你们昨晚干什么了喂！我告诉傅影啊！ 原霖迅速吃掉面包，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口，从那戴着鸭舌帽的女孩背影上分辨是什么人。 不像基地的，嗯……难道宋殊又从靠近和欧区的那个基地带来了另外一个异能者？ 她还想听些对话，就看见那女生将手搭在宋殊肩膀上。 原霖瞪大眼睛，刚要冲上去，冷飕飕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哪里来的小老鼠？” 顾妮妮的声音很响，宋殊和叶柒转身，看到原霖眼神乱飘，讨好地凑到顾妮妮身边，脸蛋被一掌推开。 “宋殊，她偷听你们对话。”顾妮妮淡声道，丝毫不管原霖死活。 “我嘞个顾大小姐您行行好——”原霖嗷一嗓子，都没看清宋殊身边那人长啥样，直接缩到顾妮妮身后躲起来，冲宋殊那边喊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嗷！” 宋殊：“……” “有什么话是你必须要偷听的吗？”她说，“忘了介绍，这位是莫莉丝和厉瀚的同伴，和兴苑基地的半个负责人，叶柒。” 顾妮妮嫌弃地扭头：“你给我站出来……” 她看着原霖脸上露出似惊愕似欣喜的神情，有点吃味，语气变得很凶：“你脸上什么白痴表情？” 叶柒插着兜悠闲自如，看到那躲在后面的女孩突然探头出来瞅着她，也是扬眉轻笑。 “挺可爱的……你的这些伙伴。” 原霖有时候和任德一样跳脱，宋殊现在也是习惯了，看着叶柒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叶柒……？” 第265章 谢谢你 “叶柒？！！”原霖惊呼，“你是叶柒！” 叶柒看着咋咋呼呼的女孩冲过来打量自己，失神一瞬，随即轻轻点头：“嗯，我是叶柒，你是……？” 原霖哇啦哇啦叫起来，手舞足蹈：“你不记得我吗？我是原霖——原世荣的女儿——当然，你忘记也很正常，毕竟我是——” “想起来了，”叶柒沉稳道，“你是那个被母亲带到原家力求一个名分，被原家轰走的孩子。” 原霖脸上的欣喜倏然消失，有些尴尬局促：“啊，没想到你对我的印象是这个……” 叶柒自知失言：“抱歉，这样说会伤到你，但我确实只有这样一个印象。你……”她顿了顿，“其实你不用说，我也可以认出你。” 顾妮妮上前，拉住原霖的手。 原霖很诧异：“啊？你怎么认出我？我其实和我那个爹也不像……” “还是有点像的。”叶柒端详着她的眉眼，低低笑了一声，“眉眼和下巴比较像你表姐，不过气质要比她柔和一些。” “我表姐吗……封禾？”原霖揉揉鼻子，“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毕竟是有血亲关系在。”叶柒道，“正常。” “这算不算远亲重逢？”宋殊说，“如果你们想要叙旧的话，可以慢慢聊。” 原霖：“你为什么会在霍欧区？不应该啊。” “世事无常。”叶柒简单道。 蓝色疾影一闪而过，在几人面前停下。 “薄利。”宋殊说，“你来得正好。” 阿言冷淡地扫了一眼陌生的叶柒。 叶柒凝视薄利开朗的面容，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凑巧了。” 薄利：“哎？这位是……” “你不记得吗？”原霖说，“哦对了，你们可能没什么碰面机会。” “见过一面，婚礼上。”叶柒道。 薄利神情怔忪，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 “逃婚的薄家独女，幸会。”叶柒伸手，“当时目睹那轰轰烈烈的过程，还没来得及向你送上祝福。” 薄利和她握手：“祝福我逃婚成功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世界真小。”叶柒说，“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好歹也有些联系，我对这里的兴趣又多了点。” “傅影现在在你们那边的基地吗？”薄利说，“她竟然愿意离开宋殊，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爱情有时候也是需要给对方一定的自由空间的。”叶柒开玩笑道，“宋殊想必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宋殊同意：“叶柒说的没错，薄利，你突然来这里是有什么需求吗？” 薄利道：“是这样，我们昨天晚上的床头板被阿言徒手捏碎了，所以需要你帮忙提供一下新的床……” “好激烈。”原霖咕哝道，阿言冷淡一瞥，顾妮妮抓着原霖的手往回走：“你们先聊，我们先走了。” 叶柒上前：“等等，我跟你们一起。” 原霖扭头看她。 “我在很多人面前，应该都是那个印象吧。” 叶柒一怔：“其实也不是……” “没关系，”原霖笑道，“如果我是你，估计也是一样的，也许我都不会在意那种事情，再说那又不算什么豪门秘辛。” 顾妮妮牵紧她的手，沉默不语。 - “如果要我复制，那我得复制一整张床，你这个就不要了，扔了。”宋殊说着，拿了一块床板碎片，“你这床头板碎了，连带床底板两侧都裂了，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薄利摊开手：“怪阿言，她用手抓着床头板，力气用太大了。” “是情绪太激动了才这样的吧。”宋殊说，“知道你们平时激烈，但没必要那么激烈，你说对不对？” 阿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怪我。” 她把东西收拾了扛到阳台，宋殊重新复制出一张床，薄利把床重新铺上，询问她：“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你是说叶柒？”宋殊说。 “你是打算接纳她们，这个我没意见，但我们需要监督她们。”薄利说，“我相信这个你自己也考虑到了。” “我目前打算派一批人过去。”宋殊说，“不过还没有想好派哪些人过去，你觉得呢？” “我们基地里面，紫异并不多。”薄利说，“而且她们也算是我们的主力，派过去的话，我们基地就容易遭到袭击。” “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在边界那里布下防御，警告其他想要闯入霍欧区的异能者。但你也要知道，霍欧区确实挺大的，我是认为只把重心放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基地就好。” “短时间内她们不会来我们基地，”宋殊道，“你以为傅影为什么要留在那里？” 薄利：“什么？她主动留在那里的吗？” “傅影之前一直因为我，不怎么惹事。”宋殊摇了摇头，“现在……她有自己的决心，连我也没有办法管她。” “傅影不会想要端了和欧区的基地吧？”薄利惊呆了，“我认为这个还是需要劝一劝的。” “她有分寸。”宋殊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嚣张，但仍有理性和智慧。” 薄利拧眉思索，宋殊看着她，目光忽然温柔：“薄利。” 薄利抬眼，还未开口，就被宋殊用力地抱住。 “谢谢你。” “呃？这是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肉麻？”薄利满脸懵，阿言把床板碎片扔完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宋殊垂眸，抿了抿唇。 她相信如果前世的那种人生再来一次，和她共同克服艰难，咽下苦楚的同伴无论有多少人，有哪些人，薄利都一定会在。 虽然只是窥见到那一点点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宋殊越发用力地搂了她一把，然后松开。 “还需要什么玩具吗？我可以帮你复制出一百种。” 薄利吓得眉毛抽动，连忙摆手。 第266章 身份互换 黎霜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很久，才从冰箱里拿出冰凉的矿泉水，慢慢悠悠地喝了半瓶。 她看着照进客厅瓷砖的阳光，走上前去，阳光被遮挡，出现了黑色的影子。 影子是夏弗的杀器，而她不在乎自己的影子会不会杀死自己，黎霜心想着，来到阳台边上，望着和一号楼之间的草坪。 杨海佑在骑自行车，杨天护在池风的陪同下练习自己的刀法，王金用金刚不坏的身躯抵挡黎多琛的箭矢，随后凯恩上前挡箭，顺便秀自己的肌肉一把。 黎多琛用精神力蓄了一根强壮的箭矢，松开弓弦射了出去。凯恩骂骂咧咧着往下一蹲，王金被那根箭矢射中胸口，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好几步，后背撞在树干上，惹来凯恩嘲笑。 两个人动用异能开始肉搏，黎多琛视若无睹，重新拉了根箭搭在弓弦上方，朝着天空瞄，不断移动方位——直至他将箭头对准了阳台上的黎霜。 黎霜小口喝着水，并不在意，将黑发拢到耳后，流畅的下颌线条随着饮水轻轻伏动，黎多琛放下了弓箭，视线停留在她滚动的喉间。 凯恩压制了王金，用一堆金属压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薄利下了楼，用念力把那堆金属挪走：“凯恩，你仗着自己能用金属就欺负老实人。” “你说王金老实？他老实个屁。”凯恩哼道，“昨天晚上他还说要找个老婆生儿子。” “你丫的有病啊！”王金涨红了脸，“我说一下怎么了？我就想在死人的世界找一份爱情怎么了？” “你可以找个智慧怪丧，”凯恩笑嘻嘻道，“如果人家能看得上你的话。” 薄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张望着，看到池风用剑轻轻松松把拿刀的杨天护掀翻在地。 “起来，你的异能等级可比我强。”池风说，“你只要多练练，过不了几年就比我厉害了，到那时候，说不定我还要叫你这小子师傅呢。” 杨天护兴奋得满脸红扑扑的，他摔了个跟头，并没有气馁，而是举着刀往前劈砍，被池风轻轻松松地格挡：“再快点，再快点，注意你敌人的招式，要学会预判。” “杨天护年龄太小了。”薄利说。 “虽然小，但也能学会承担责任。”宋殊来到她身边，“等再过个几年，这些小孩长大了，他们就是人类新的希望。” “你认为末世能让我们活多久？”薄利问她。 宋殊想了想，给出答案：“起码也得活个十年吧，除非怪丧的实力过于可怕，可在顷刻间毁灭整个国家，到那时候，就不是我们考虑生死的问题了。” “到那时候我就躺着等死了，”薄利说，“和我的爱人躺在床上做最后一次，在最幸福的时刻死掉。” “我听到了。”阿言冷漠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不满，“你少胡说八道。” “亲爱的，我发誓我只是开玩笑的。”薄利道。 宋殊注意到三号楼三层阳台上站着的黎霜：“黎霜才起床吗？” “大概是吧。”薄利说。 黎霜扫视楼下各处，最后目光落在宋殊、薄利等人身上。 宋殊和她对视，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平静而淡然，黎霜的手搭在阳台边缘，周身涌现护盾紫芒，直接从三楼阳台翻过跳到地上。 宋殊看着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在东外墙上，那不是你巡逻的时间。”宋殊说。 黎霜回应：“嗯，我后来又回去休息了。”她安静了一会儿，问宋殊，“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薄利和阿言一致看向宋殊，后者淡定应允：“可。” 黎霜绽开一个柔美笑容，薄利看着她和宋殊离开，捂住心口嘶了一声。 阿言很紧张：“怎么了？” 薄利看着她，突兀地来了一句：“黎霜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 阿言：“……” “我们基地里最好看的人应该就是黎霜了，无死角的好看。”薄利摇头叹息，“什么人神共愤的一张脸。” “你很羡慕？”阿言目光深邃，薄利想了想，嘀咕一句：“如果我没有认识你的话，恐怕会对她心动吧。” 阿言磨了磨牙齿：“薄利。” “干嘛我就夸一下人家长得好看怎么了嘛。”薄利抱着胳膊，“走吧，去外墙巡逻一下。” 阿言搂过她的腰，低声说道：“就算你没有遇到我，也不许喜欢别人。” 薄利咋舌：“啊呦，你好霸道。” 阿言冷哼，发动异能带她离开空地。 - “你想和我聊什么？”宋殊和黎霜往北边走去，花香四溢，符子皇坐在花坛上面慢悠悠地吹着笛子。 黎霜只是抬头看着那黑色高墙，淡淡一笑。 “从前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你已经道歉了。”宋殊说，“无需再来一次。” “你原谅我了吗？”黎霜问道。 走到七号楼和八号楼之间的绿化带，她们看到顾伊和凌寒在手牵着手散步。 宋殊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回忆一下过去，才发现凌寒基本上没有进行过高强度的奔跑、跳跃这些动作，她从来都是慢慢悠悠地走路，即便跑起来，也不比其他人跑得快。 顾伊牵着她的手，似是在说什么笑话，凌寒抿唇轻笑，一向沉郁的眉眼因心情好而舒展开来。 顾伊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宋殊在听她讲述经历的时候，悄然释放了『读心』异能，对里面的某个画面印象颇深，但这个要是被她讲出来，顾伊肯定要恼火。 可以说如果没有末世危机，这家伙在奥德市也是一手遮天的强悍存在，只可惜觉醒的异能并不足以让她在末世实现自保。 如果执念够深，或者意志够强，应该也会觉醒第二异能，就像余毅一样。 宋殊思绪发散，悠悠地绕了好大一圈才开始思考黎霜刚刚说的话。 黎霜一直默默等待着她的回应。 “什么叫作原谅你呢，黎霜？”宋殊说，“我说了原谅，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当作没发生吗？说实话，如果没有末世的话，你我此后不会再见彼此哪怕一面。” 黎霜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轻声道：“我不会因为你说一句原谅就消解自己的愧疚，因为我知道，如果再来多少次，当时的我还是会那样做。”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她说，“当初试图将我被家里人灌输的观念用在你身上，当时的我不懂用别的办法带走你，以为那样做就会让你免受其他人的伤害。” “对于某些人来说，那些话是羞辱。对于爱人来说，那些话是情趣。”宋殊道，“对当时的我而言，那些话什么都不是。” “我之所以会痛苦抑郁，是因为我抛不掉我的那个身份，所有人的存在都提醒我是宋弃。”她说，“你的出现，还有夏弗的出现，提醒我那些过去无法真正忘却。” 黎霜咬着嘴唇，小声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夏弗是你姐姐。”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一点吗？”宋殊伸出手，抓住黎霜的一缕头发，任凭那柔顺的发丝从指缝间滑出去，“不，我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你的忠心。” “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黎霜，我们的身份互换了，现在那些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宋殊将黎霜的头发丝绕在自己指间：“你愿意吗？” 黎霜屏住了呼吸，片刻后，她低下头喃喃同意。 宋殊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松手，但还是没有这样做。 “那么，你也会得到我的信任。” 第267章 口是心非 “黎霜。”黎多琛在五号楼空地前叫住往回走的黎霜。 黎霜不解：“你是黎多琛？有什么事吗？” 黎多琛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请你当我的异能陪练。” 黎霜盯着他几秒，摇头拒绝：“我不太适合你，你在我这里，训练的结果会让你大失所望。” “我知道你很厉害——”见黎霜继续往前走，黎多琛忙往后退，让自己和她的距离不至于太远，“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训练，我想早些让自己的异能进化，让我的等级升级。” “如果我能够让你的护盾出现哪怕一丝裂痕，那都是进步不是吗？”黎多琛持续不断地请求，“帮帮忙吧，黎霜，我已经和王金、凯恩、张少疾还有王胜试过了，他们撑不了多久。” 黎霜止步，微微蹙眉：“张少疾，八号楼的那个『金刚之躯』异能者？他是蓝异。” 黎多琛迅速点头，心口泛着绿光，有一抹蓝芒从中心扩散开来，虽然蓝光只占据一小部分，但也很惹眼了。 “你看你也姓黎，我也姓黎，咱们虽然没什么关系，但五百年前咱也是一家不是吗？” 黎霜看着黎多琛忐忑的神情：“但……” 见她犹豫，并不再明确拒绝，黎多琛连忙释放自己的异能，把弓放在她手中：“如果你对射击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我在末世爆发前可是差点进了国家射箭队呢！” 黎霜把弓还给他：“我可以帮忙——至于射箭就不学了。” “那太好了！”黎多琛面上掠过喜悦，“这样吧，我……我们楼晚上会经常聚在一起，我看你总是自己待在三号楼，不和别人相处。你可以来我们楼玩的，今晚来我们这里吃饭怎么样？” 还没等黎霜回复，黎多琛又说：“苏璇、韩雅、唐心语和邓天翊经常凑在一起玩游戏看电影，凯恩、余毅有时候会和她们一起看丧尸片，你喜欢看电影吗？我们可以加入她们。” “不——”黎霜迟疑几秒，对满是期待的黎多琛说，“可以，但我担心她们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黎多琛轻盈地在原地跳动，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们都很好说话的，我们都是战友不是吗？” 黎霜点了点头，笑得很礼貌：“好，有时间我会去的。” “那就明天中午吧。”黎多琛立刻邀请，“明天中午你来我们这里吃饭，下午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一群人一起看电影可热闹了。” 黎霜再点头：“好。” “那我先去巡逻了，”黎多琛继续朝后跳跃，把弓搭在肩上，“你记得来啊，一定别忘了啊——” 黎霜看着他转身后奔向黑墙的背影，慢慢往前走去。 王金、陈儒和郭子三个人住在二层，跨上楼梯时，她还能听到几个人在房间里兴奋的欢呼声，估计是在玩游戏。 夏弗巡逻换班回来，带走了烟酒、几套衣服鞋袜和洗漱用品，连一点食物都没拿走。 黎霜一整天也没看见她。 脚步声在走廊里甚是清晰，黎霜站在楼梯口，望向两个人先前一同生活的地方，想着她也应该换个房间住。 她推开房门，反应很快，提前将护盾用在身上——但那暗影的速度比她更快，在护盾释放完毕前依附在她的衣服上。 咚——房门关上，黎霜被狠狠推在墙上，护盾闪烁几下消失，她扭开脸躲过夏弗滚烫湿热的吻，用力推她的肩膀，随即双手被死死攥住压在墙上。 夏弗的吻很凶狠，噬咬着她的耳垂、脖子和锁骨，暗影力量直接撕扯碎她的衣物，黎霜身前一凉，她伸脚用力踩住夏弗的脚！ 夏弗抬高膝盖用力一顶，黎霜疼得吸气，身体也软了下来，从墙上滑下去，被夏弗用力托住细细亲吻。 “放开我——” 夏弗掐住她柔软的肌肤，毫不客气地蹂躏，眼角因为愤恨而泛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嗯？是我平时没让你舒服够吗？你现在想找别人来满足你？” “你有病——！”黎霜咬牙挣扎，“你神经病！”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嗯？”夏弗冷冷地加大力道，把她的肌肤捏出淤紫，“当我不知道吗，你那个能魅惑别人的异能，不就是因为你的本性就想勾搭别人吗？” “黎霜，你装什么？” 黎霜没有哭，只是狠狠地瞪视欺负自己的女人。 “在你眼里我当然是这样的人，因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也是那样的人。你敢说和我之前你没有过别的女人，你没有勾引过别人？否则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夏弗环腰将她抱起，闻言只是哈哈一笑，接着把她甩到沙发上，利用沙发在瓷砖上的倒影把她的手腕脚腕禁锢住。 “我是熟练，那又怎么样？”夏弗捏住黎霜的下巴，打开烟盒，在她惶然的目光中复刻曾经的恶意，“熟练不好吗？你很享受啊。” 黎霜轻轻喘着气，眼中泪光盈盈，夏弗看了有点心软，她缓和神情，开口想要哄哄，就看见黎霜眼神里的鄙夷。 “真恶心。”她说，“变态。” 夏弗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情，她深深凝视着黎霜长达十秒，翻过了她的身体，冷酷地掐住她的后颈。 “更恶心的在后面，宝贝。” 第268章 不堪入耳的声音 宋殊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茶，听着叶柒和原霖谈及过去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向家。 原霖：“我对向家不太熟悉，但我知道傅影之前找到的蔷薇酒店是向家开的。” 叶柒：“我觉得蔷薇酒店如果有人会定期出现在那里，就代表向家在艾托市里绝对打造了安全的基地，领头人势必是向沉。” 原霖：“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向禾会在这里？” 叶柒：“向禾？向沉的姑姑，那个一直在弗兰国管理向家国外企业的女人？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原霖：“傅影就是从弗兰国赶过来的，我觉得向禾很有可能在知道国内出现丧尸危机后坐飞机回来。” 叶柒：“你开什么玩笑？都相信丧尸危机了，她还回国干嘛？” 原霖：“也许向家在国内做了末日生存地堡？”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好一会儿，宋殊打破了寂静，她喝完茶，说道：“如果叶柒你出现在蔷薇酒店，向家会来人么？你们叶家和向家关系如何？” “有合作关系，但是现在放在末世，这商业上的合作关系屁都不是。”叶柒道，“而且向家继承人，向沉也不是好相处的。如果非要找人合作，我倒是建议去森荣市。” “森荣市在艾托市南边，那里也是超一线城市，人口和艾托市不相上下，我们要穿过整个艾托市到那边找人帮忙，是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顾妮妮开口道。 “原家我不指望，但封家和厉家可能会把他们的庄园改造成末世基地，尤其是厉家，规模更大，里面的旁系血脉起码有上千人。”叶柒思索道，“如果厉斯辰成功回到了森荣市……” “如果厉家派人来救她的话，倒是有可能。”原霖道，“但她不会甘愿就那样离开，据我了解，她一定会拼命往医院赶，一个植物人在医院里活不过丧尸爆发的第一天。” “我和你想的一样。”叶柒说，“也许厉斯辰和封……封禾都已经死了。”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神情也变得些许茫然。 “打起精神。”宋殊道，“你又没见到她们的尸体，凭什么说她们死了？” 她用异能给自己续上热茶，沉声说：“傅影和我认为向家会成立强大的基地，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向家的基地会在哪里。” 原霖看了眼叶柒，叶柒边思索边用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 “市中心肯定不会。”叶柒说，“那里人太多，她们在热感爆发的时候应该就意识到了问题，起码不能在市中心被封闭在家里哪也出不去。” “那就是郊区？”原霖立刻往下推测，“郊区地方大，以向家的实力，包下一整片别墅区都不是问题，她们应该会提前准备物资，集中人力留在一个区域。” “和欧区、霍欧区肯定不是。”叶柒道，“这样的话，就只剩下南边的两个郊区，忠南区和嘉南区了。” “如果我们能找到向家，就能在向家留下，找机会和森荣市的厉家封家对接上，之后——”叶柒顿了顿，又道，“我们就能争取到让两座城市逐渐减少丧尸的存在，恢复以往的生活。” “想法很不错，叶柒。”宋殊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不一定会接纳我们这些人。” 叶柒：“我还有另一个方案，我们不一定要留在这里。等我找到机会，就带你们一起去海岛。” “反正你可以复制各种必需品，我们可以在那里生活，至于防御屏障，我相信傅影的实力足以护住海岛周围，想要过世外桃源的那种生活，海岛完全可以满足。” 宋殊盯了她很久，轻声细语道：“那很不错。” …… 夜晚，叶柒主动要求出去巡逻，和南丹换了班。宋殊也没拒绝，与她建立精神联系，叮嘱她遇到意外及时汇报，之后便在客厅里用异能和傅影联络。 『和欧区现况如何？』 『那边有些动静，几个联盟的基地那边，有人听见了那些家伙死时惨叫声和哀嚎声，现在都已经心如死灰，几个基地剩余的异能者跑到一起商议对策，他们打算并拢成一个基地。』 『嗯，你只去了那边吗？』 『我现在正在往东边前进，和兴苑基地外已经布下了防御墙，我在霍欧区跟和欧区之间的边界也造下了一道长墙，虽然不够高，但足足有二十公里那么长。』 『你的异能会不会有一天用尽恨意，这要消耗你很多力量。』 『可以从怪丧那里现取，再说，我本身的异能已经达到红级，这点消耗不算什么。』 『我是担心你被盯上，不要去和欧区太远的地方，别让我失去和你的联络。虽然有你的精神力支撑着我们的联系，可你离得太远，我就只能接收你的消息，没办法回答你。』 『我明白，还是小殊最在意我，回去后好好奖励你。』 『你真的是……』 宋殊回到卧室，刚想换鞋，思索几秒后便作罢。 她想着白天和黎霜说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什么身份互换，难不成她要黎霜当自己的狗？开玩笑，她可没那个嗜好，偏偏黎霜又那样默认同意，反而把她整不会了。 鬼使神差地，她离开房子，瞬移到了三号楼的三层走廊上。 她能听见二层放房间的动静，三层走廊一端南丹的房间也有说话声，另外一端却是安安静静，静得连一丁点杂音都没有。 宋殊知道夏弗绝对用了屏蔽声音的异能，她悄然释放异能，让自己突破『飞声』的限制，同时隐形瞬移到了夏弗、黎霜住着的那一户客厅里。 一突破限制，宋殊就听见了房子里微弱的低吟，她看着客厅里被撕碎的衣物，面上没什么波澜。 啪——！卧室里传来清脆而响亮的，巴掌落在皮肤上的声音，与此同时，夏弗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不叫了？嫌我恶心，你还贴过来顺从我呢。” 她的声音充满残忍，又怀有快意，黎霜的低吟蓦然消失。 卧室里忽然变得死气沉沉，而夏弗似乎不希望她完全闭上嘴，采取了某种行动，导致黎霜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你看，几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呢？”夏弗的声调忽然高亢，且透出一股狠劲，黎霜发出的含混呜咽听得宋殊身体一阵发冷。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听着夏弗对黎霜进行新一轮的蹂躏。 眼前的画面仿佛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从门缝边上看着漆黑的房间，听着自己的父亲用粗俗不堪的言语羞辱母亲，还有母亲痛苦又压抑着的喘息。 黎霜忽然发出尖锐的哭叫，随即被中断了，夏弗愉悦的笑声和宋荣光刺耳的大笑很快重合在一块，宋殊走向卧室，一脚踹坏了整个门板！ 第269章 羞耻与决裂 夏弗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把被子直接往黎霜身上一裹，冷冷地看向破坏门板的来者。 “擅自闯进姐姐的房间，不太礼貌呢，小妹。” 宋殊看着她身上完好的衣服，又扫向床上的各种盒子、玩具、皮质扣，天花板上落下几条黑影形成的锁链。 裹在被子里的黎霜眼眸涣散地看着门口的宋殊，发丝凌乱地粘附在通红的脸上，泪水布满整张脸，小口小口地喘气呼吸。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真的很诱人。 夏弗仍然坐在床上，没有动：“小妹看完了，该出去了吧？” 宋殊冷冷道：“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了什么吗，姐姐？” 夏弗沉静不语，宋殊深深呼吸着，吐出自己父亲的名字：“我甚至感觉，我们两个投错胎了，你才应该是他的女儿。” “少在我面前提他。”夏弗道，“这是我们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 宋殊没说什么，只是夏弗身后忽然出现了数个影分身，纷纷抓住她的手臂，死死压住肩膀，让她就那样在床上俯下了身，脑袋抵住柔软的床铺。 夏弗挣扎着，但忽然失去了言语能力，她张着嘴无法说话，眼睁睁看着宋殊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黎霜惊得发出两声颤抖的低泣，迅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但宋殊仍然看见了她美好的身躯上充满着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烟烫过的伤口，鞭子抽过的长痕，锁链留下的印子。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正常的，而就在黎霜蜷缩起身体的同时，脆弱的地方仍然在被残忍地摧残着。 宋殊垂眸看着，伸出手想去帮她拿出来，黎霜抓过被子挡在身前，眼里是被羞辱到极致后的惨然和空洞。 她轻轻摇了摇头，咬住自己流血的下唇，几乎是乞求般地看着宋殊。 宋殊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了许久，看着黎霜的身体不停颤抖，将手收了回来。 “我有点想杀掉你了，夏弗。”她冷漠地说。 夏弗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杀我啊，小妹，你很早就想这样做了不是吗？杀了我——” 宋殊打断她：“我很早之前就放过你了，我放过很多人，他们本来都该死，你为什么做不到自我反省？” “我说过，这是我们的私事，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夏弗冷笑，“你只需要管好你的傅影不会那样对你做就行了。更何况，你无法定义谁该死。” “只要是受害者，就可以定你的死罪。”宋殊说，“黎霜同意，我下一秒就可以砍下你的头喂怪丧。” 黎霜在被子里蠕动，眼眶很红，压抑着到嘴边的声音，身体脱离了欺辱。 她没有提及夏弗，只是对宋殊哑声道：“让我去莫莉丝那个基地吧，我去那里帮你监督他们。” 宋殊道：“可以，所以你希望我杀掉夏弗吗？” 黎霜挣扎着起身，已经被宋殊看光了身体，她也不在意了，从衣柜里找出干净衣服，走向卧室门口。 宋殊看着她的后背上全是伤口，便说道：“你不说话，我就默认同意了。” “不用。”黎霜这才回应，她偏过脸看了眼夏弗，眼里没什么波动，“就当是我提分手后给她的弥补吧。” 说完，她去了浴室。 宋殊放开了夏弗，但影分身仍然围着她没有离去，夏弗定定地望着浴室的方向，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 “你有病。”宋殊说，“黎霜对你没犯什么错。” “轮不到你来评价。”夏弗仍然盯着紧闭的浴室，“怎么，你心疼她了？” “我无法容忍我的基地里出现这种暴力欺凌事件，尤其是在床事这方面。”宋殊说完便用念力把床铺上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到垃圾桶。 “看来你小时候的阴影对你影响很深。”夏弗用过去的事情攻击她。 宋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面容平静道：“你小时候受的苦不比我少，但未来是你我可以自行选择的。我选择避免暴力，接纳和贡献爱意，而你选择继承继父最擅长的暴力和羞辱。” “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姐姐。” “少摆出那副样子说教我。”夏弗一边唇角扬起，眸子里满是嘲讽，“我和黎霜在一起，不在一起，对我都没什么影响。而你这个傻瓜，哪天傅影抛弃了你，到那时候可别抱着我的腿哭鼻子。” 宋殊摇头。 “不好比的。”她说，“傅影和你不一样。” 夏弗只是哼了一声。 “分就分吧。”她企图用打火机点燃湿掉的烟，但失败了，“反正我也没到爱她的程度。” “黎霜此后不会住在三号楼，她的归属域变更为和兴苑基地，将在那里与其他同伴监测和欧区的动静。”宋殊道，“你继续留在这里。” “都行，无所谓。”夏弗把湿淋淋的烟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扔到垃圾桶里。 宋殊的目光里多出了些别样的情绪。 “你仍然没学会爱别人，姐姐。”她说，“你会在这上面吃很多苦头。” “只不过让一切都回到原轨而已。”夏弗走上前，直逼宋殊脸面，低着头和她凝视彼此，“什么是爱，小妹，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或者——你会爱我吗？” 宋殊没有躲避她的凝视，平静道：“我让你活着，是因为你是我姐姐。” 夏弗嗤笑，融入了阴影之中，离开了。 第270章 雨楼初见 黎霜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但当她站在宋殊面前的时候，无法直视那双眼睛，不觉自惭形秽，低下了头。 “黎霜。”宋殊喊她。 黎霜内心里的那种羞耻感让她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随即冰凉的指腹压在自己下巴上，轻轻向上抬托。 黎霜犹豫着睁开眼睛，与宋殊沉静的黑眸对上， “拿你怎么办才好呢，黎霜？”她轻声说，“看你这么狼狈，我都不忍再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身份互换。”黎霜用依然沙哑的嗓音说道，听得人心里酥痒，“现在轮到你了。” “你以为我这样看着你被折腾会有什么快感吗？”宋殊缓缓道，“你当时也并没有快感吧，看着那些人欺凌我。” 黎霜垂下眸子，柔软的眼睫毛还湿漉漉的，宋殊只是抬着她的下巴，动作很温柔：“看着我，黎霜。” 黎霜轻轻呼吸着，睫毛颤抖，慢慢抬眼，从躲闪到面对。 “你真的在忏悔吗？” 黎霜唇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她呆呆地看着宋殊，拖着虚软的身体，往前迈了一步。 她离宋殊很近了。 宋殊松开她的下巴，指腹轻触她脖子上的指痕，那里也在慢慢消去红印。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突然问道。 黎霜脑海深处的记忆瞬间被抓取出来，无法抵抗那股力量，画面在眼前闪过—— 『霜霜。』 『我们明天去西餐厅吃吧，我已经让管家帮我们预订了包厢。』 『好。』 “……” 黎霜背上书包，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她因为拿作业本没有跟着人群离开，等到自己慢吞吞来到教学楼大门时，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猛然下大了。 雨线疯狂地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一通响。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但通讯录往下一滑，竟然没有哪个人可以接受她的求助，外人不能求助，“家人”不敢求助，湿淋淋地回去，反而会让她们高兴一点。 黎霜靠在门边上，抬头望着乌黑色的天空发呆。 天空越来越黑，教学楼里大部分教室都关了灯，走廊里黑漆漆的，只有楼梯间还有一些光亮。 黎霜试探着踩了一下水面，还没踩到底，浑水就迅速漫过她的鞋面——在让水进入鞋内前，黎霜缩回了脚。 她想着今天晚上在教学楼里睡可以，如果被保安驱赶，反而可以要求他送自己回去。 正当她想着合适说辞时，黑漆漆的走廊里忽然响起脚步声，黎霜身体一僵，冷风吹拂着身体，她有些害怕地回身盯着走廊里缓慢行动的人影。 “……谁？”她小声问道。 一个穿着t恤衫的女孩从阴影中走出来，怀里抱着脏透了的校服，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黏在脸上，她走近了一点，黎霜才发现她的t恤衫也湿透了。 女孩眉眼冷郁，死气沉沉地往前走，并不在意周围有没有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一脚踏进积水里，纤细的胳膊被温热的手指抓住了。 “那个……我看到你有伞，可以带我到校门口的门卫室吗？”黎霜温柔的声音传入女孩耳中，她没有甩开黎霜，也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回答。 黎霜又问了一遍，鼓起勇气说：“同学，可以帮帮我吗？” 大雨打在女孩的身上，黎霜因为离她比较近，自己的校服也湿了一片，她抓着女孩的手臂，指腹轻轻滑动，摸到了胳膊内侧凹凸不平的长痕。 女孩扭过头，目光空洞冷漠地扫了一眼黎霜，看到了她脸上的担忧。 “你没事吧，同学？” 黎霜翻找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创可贴：“这个是防水的。” 她把女孩拉上阶梯，把创可贴往那被不明物体划破的伤口上贴。 女孩低头看着，又抬眼盯着黎霜白白净净的笑脸。 “不会疼很久的，很快就会好了，我有经验。”黎霜认真地说。 女孩抽出自己的手，扭头望了一眼没有丝毫减缓之势的大雨，然后把手里的雨伞塞到了黎霜手里。 “我背你。”她说。 黎霜呆了呆：“啊？”她反应过来后很欣喜，“那真的谢谢你了，同学。” 女孩背对着她，轻轻下蹲，黎霜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弄脏鞋晚上回去重刷，便小心翼翼地搂住了女孩的脖子，在她站稳后打开了雨伞。 两个人的体温沿着湿透的衣服相互传递，慢慢升高，女孩背着黎霜淌过积水，黎霜低头一看，发现积水已经漫过了女孩的脚踝。 她贴在女孩耳边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之后一定去你班里面找你道谢，我请你吃东西。” 女孩没有回答她，直到两个人抵达校门口的门卫室，黎霜发现黎家的车子就在校门外面，管家站在门卫室里，微微弯腰：“小小姐。” 女孩把黎霜放下来，黎家管家将崭新的雨伞递给黎霜，她看着女孩抱着校服打伞离开：“同学——”她拽住女孩的衣服下摆，后者回头望她一眼，嘴唇抿得很紧。 “我叫黎霜。”黎霜说，“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要说你的。” 女孩移开眼睛，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但黎霜还是听到了，她眨巴着眼睛看女孩的背影越来越远，管家礼貌而疏离地劝她早点回家。 “黎先生会不高兴的。”管家说。 黎霜内心里生起的那点雀跃骤然消散，她坐上了回黎家的车子，女孩打伞的身影被车辆远远甩在后面。 黎霜回头，透过满是水滴的玻璃瞅着模糊的人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她低声念叨着女孩的名字，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小弃。” 黎霜睁着茫然又痛苦的眸子，在宋殊的注视下低声唤道。 “当时确实想过和你做朋友的。”宋殊用淡然的口吻陈述，“在那之前还没有人对我怀有善意……但很可惜，你我不是一路人，你属于那个圈子，不会继续对我怀有善意。” “现在想想，好像当时做朋友的想法，也只对你一个人有过，可惜遭受到了很让人困扰的背叛——唉，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和我并没有到朋友的那种程度。” 宋殊收回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臂的内侧，那里已经光滑如旧，没有一点疤痕。 ——黎霜的呼吸忽然扑在她的脖子和脸颊上。 宋殊的身体被黎霜扑得一晃，目光从手臂内侧转移到墙壁上。 黎霜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条胳膊用尽力气，她将额头抵在宋殊的颈肩处，鼻尖蹭着漆黑外套，温热的液体打湿了面料。 宋殊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搂抱着，静静望着前方，直至黎霜的身体忽然失了力气，软软地往下滑，宋殊才霍然伸出手接住她。 黎霜迷糊地盯着宋殊微微拧起的眉毛，绽开动人的笑容，随即身体往前一倒，脸颊抵住宋殊的心口。 “黎霜。”宋殊看着她潮红的脸颊和逐渐变得滚烫的肌肤，意识到不对劲。 ——黎霜发高烧了。 第271章 黎霜高烧不退 “发高烧了？异能者现在还能发高烧？”叶柒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黎霜，细细打量她，“好漂亮的一张脸蛋，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宋殊用冰系异能把毛巾弄凉，叠好贴在黎霜前额：“给她喂了退烧药，看有没有用吧。” 说罢，她又将手伸入被子里，从黎霜腋下拿出体温计，看着上面直直的一条黑线，随后用力甩动。 “她现在很烫。”叶柒摸黎霜火热的脸颊，担忧道，“会不会出事？” “我们当初就是撑过热感觉醒异能的，体质比从前强多少。”宋殊拿起湿毛巾，覆在黎霜前额的那一面已经迅速变得温热，她换了个面贴上去，“就算太累了，也不该发这样的高烧。” “巡逻太累了吗？”叶柒纳闷，“她不是紫异吗？” 宋殊看着黎霜那重新变得光滑白皙的脖颈，没说话。 “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去睡会儿。”叶柒说，“让她睡一觉，排排汗，说不准早上就退烧了。” “不用，你不是要站岗巡逻吗？”宋殊说，“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叶柒摇头：“你这家伙……好好好，那我去站岗当猫头鹰了。” 宋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用精神力感应着基地里其他人的存在。 黎霜发出微弱的呼吸声，被子下的身体缓缓起伏着，宋殊把毛巾拿起来变凉，黎霜紧闭着眼，柔嫩的嘴唇忽然开始抖动，难受地晃着脑袋。 宋殊轻轻嘘着，把毛巾重新贴回去，掌心托住黎霜的半边脸，不让她乱动。 黎霜小口喘着气，鼻子皱着，闹了片刻后又重新安静下来，脸上细细密密的汗。 宋殊看了看时间，打算去外面客厅的小床睡，起身时瞥见一点异动，用念力直接打向墙角—— “傅影？”她看着用黑雾化解念力的傅影，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黎霜，似乎有些郁闷。 “你让她睡我们的床。” “她那张床太乱了，没地方躺。”宋殊道，“先凑合一夜吧。” 傅影欲言又止，握住宋殊的手腕，在她唇上一吻。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夏弗在外面屠戮怪丧。”她说，“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浑身都浸满了怪丧的血。” 宋殊皱眉：“她怎么又自行出去？” “她不是和黎霜在一起吗？”傅影盯着她，“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宋殊抿了抿唇：“没什么，她们分手了。” “哦，怪不得那么疯。”傅影道。 宋殊回头要去看黎霜，脸庞被傅影用两根手指掰了回来：“不许看。” “我只是怕她烧坏身体。”宋殊无奈，“异能者会发高烧吗？” 傅影道：“不知道。” 见宋殊直直盯着自己，她颇感冤枉：“我不会瞒着你的，我确实没见过异能者发高烧。” “哦……这样，我找杨海佑、黄向远和韩雅来过了，都没办法处理。”宋殊说。 “『再生』管不着高烧，『免疫』和『净化』针对异能起作用，黎霜高烧又不是异能引起的。”傅影走过去看了两眼，“不过要烧得太久，她估计会烧坏脑子吧。” 宋殊皱眉：“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等了。” “你去睡觉，一晚上她死不了。”傅影推着她往卧室外走，“你不是很讨厌黎霜吗，死了也没什么吧。” 宋殊被推了出去，一直到客厅里，她转过身抱住傅影，嘴唇贴在那锁骨上。 傅影抚摸她的脑袋，问道：“不希望她死吗？” 宋殊轻轻咬着傅影裸露在外的皮肤，吸出几个红印，这才低声道：“各有各的痛苦。” “你设身处地为别人想，只会替她承受她自己的痛苦。”傅影顺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摸着，“别想了，好好休息。” “你不是去和欧区了吗？那边怎么样，你深入探索后有什么成果？”宋殊抬起头问道，傅影哑然失笑。 “你到底要做成什么样的领袖才满意啊，小殊，想变成晚上不睡白天狂喝咖啡提神的科利亚人吗？” “除了当领袖，你还得尽作为我妻子的义务，现在给我好好休息。”她把宋殊抱起来，“我们的床被别人占据这件事已经让我足够恼火了。” 宋殊将脸颊抵在她前额上，小声说：“我爱你。” 傅影想了想，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今天晚上在沙发上睡？那折叠床总是会有杂音，难听。” “我爱你。”宋殊重复一遍，盯着傅影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被夏弗和黎霜分手的事刺激到了吗？”傅影柔声细语地询问，宋殊坐在她腿上，双腿朝旁边打开，膝盖和小腿贴着柔软皮料。 “我很庆幸你在我身边。”宋殊用手指勾动她的鼻梁，缓缓向下，“好吧，我承认，如果前世那个我最后决定将你复活，把你送到我身边，对于这一点，我会对她心怀感恩的。” 傅影收紧胳膊，目光深沉了些：“你能这样想很好，但也不许一直想着她。” “以前都是我这样说。”宋殊弯唇笑。 “以后都是我来说这句话。”傅影道，“我只希望你对我执着，就算是前世的宋殊，你也不可以太想着她。” 宋殊捧着她的脸，满目皆是珍惜，小心翼翼地亲吻。傅影却不喜欢这样细水长流的方式，她掐着宋殊的腰将其带倒，火热的吻带有侵略性，深入地探索。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傅影将这句话填满宋殊的脑海。 第272章 光怪陆离 宋殊睡得很不安稳。 梦境里什么都有，从无尽的黑暗，到骤然下起的暴雨，紫色的雷电，凄怆的吼声，傅影抱着用刀自刎的她大哭—— 画面一转，傅影抱着她亲吻，长指灵活移动，撩拨一阵又一阵的情潮，低声念着我爱你，宝贝好乖，宝贝再努力点。 身上的火热被寒风吹散，她倒在雪地里，薄利扶着她强行把她拉起来，语气里又是急切又是愤恨，喃喃着要杀光自由营所有的人，把他们的头颅拿到基地，做一个战利品陈设馆。 冰雪似乎浸湿了她的双膝，下一瞬，画面再度变换——她被昏暗房间里坐着的女孩扔了饭菜到身上，砸得似乎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于是破口大骂： “你他妈不就是腿动不了了吗？矫情什么？你一个大小姐那么多人伺候你，你还不满足？不想吃别吃了，饿死你拉倒！！” 在梦境里，宋殊意识到这记忆属于顾伊，是她从顾伊那用了『读心』『绝恨』和『思维印记』『不灭之忆』四种异能后抓取到的画面，是失忆后的顾伊与坐轮椅的凌寒相处的记忆。 凌寒坐在轮椅上，一双漂亮且阴郁的墨瞳迸发出了凛冽的寒光，直勾勾瞪视着骂着脏话的顾伊本人。 她以顾伊的视角见证了两人从对彼此阴阳怪气，撕咬扭打，到渐生情愫的过程，就在两人第一次亲密深入交流后的夜晚，顾伊恢复了记忆，剧烈的仇恨与无法抑制的爱意在内心拼死对撞。 画面再一转，分开几年后的两人此刻处在一间酒店浴室，凌寒的腿已经恢复，湿漉漉的头发被顾伊捏在手中耐心地用吹风机吹干，她们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凌寒吹完头发后就往浴室外走，被顾伊一把揽住强硬地打开牙关凶猛地亲吻，直至凌寒呼吸上不来才放开，她拿纸抹了抹嘴巴，拿起自己的包往门外走，没有再看顾伊一眼。 这是顾伊的记忆，宋殊在梦境里沉浮，凌寒离去的背影像被墨水扰乱的清水一样慢慢消散，画面变得混浊——再次变换后，她回到了德路湖森林。 傅影死去后的尸体被怪丧啃噬，全身血淋淋的，胸腔被挖空，肋骨根根分明，泛着冰冷的光泽。 宋殊无法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踩着血泥回到了现场，手里扔出一把火，将那残缺不堪的尸体焚烧成灰。 烟雾弥漫在血路上，越来越浓郁，变成了可见度极低的白雾，一个人影在白雾中久久未动，她企图分辨那人影，于是走上前去。 傅影，是你吗傅影？她默默在心里呐喊，我爱你，傅影，那不是我会做的事情，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绝不会做那种算计你的事情。 人影前面的白雾缓缓消散，露出了一张清晰可见的面庞。 穿着漆黑风衣的宋殊目光沉静地望着她，心口处有耀眼的紫芒在扩散。 是你，宋殊。她在心里想着，前世的我会在未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满腹阴谋诡计，实力强大，能把所有人当作棋子，玩弄时间的人。 她看见面前的宋殊唇角缓缓勾起，攥成拳的手松开五指，露出了掌心里表面光滑的红色灵晶。 红色灵晶，是傅影的灵晶，你这家伙会选择吸收，一定会的。她看着那个宋殊把红色灵晶用两指捏住，缓缓举起。 ——然后，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灵晶逐渐散发出耀眼红芒，把紫芒直接吞噬了。 …… 宋殊睁开眼睛，浑身湿湿黏黏地出了一身汗，她抬头发现傅影正站在靠近阳台的那边，外面的天微微亮，显然自己睡着后没过多久。 “怎么了？”她慢慢起身，拿过水杯一饮而尽，听见傅影说道：“有人在外墙附近。” 外墙？宋殊拿着水杯走过去，挽住她胳膊：“什么人？从哪边过来的？” “四个方向都有。”傅影说。 宋殊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思维迅速清醒，她皱着眉往卧室走，傅影扭头看她。 卧室里的空气都有些燥热，宋殊快步走过去，用手背贴着黎霜的脸，温度不减反增。 宋殊捏住黎霜的双颊，让她张开嘴，控制水杯里剩下的水送入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 “黎霜。”她唤道，黎霜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病态的潮红，唇色却有些苍白，紧闭的眸子上方是柔软细密的墨色长睫，被汗水濡湿了。 黎霜脸上虽然有很多汗，却无法散去体内的热意，宋殊把凉毛巾放在她腋下，打开了卧室窗户，让室内空气流通起来。 宋殊垂眸凝视昏睡的黎霜，伸出手指触碰那烫得惊人的脸颊。 卧室久久不出声，傅影站原地等不到人，便往房间里走去。 她刚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宋殊怀里抱着脊背裸露在外的黎霜。 “她需要散热。”宋殊把脱掉衣服的黎霜重新塞回被子里，墨发在枕头上披散开来，像一幅画卷，“小孩子高烧惊厥往往是因为体温达到高峰，又被家长死死捂着的结果。” 傅影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憋出一句：“黎霜不是小孩了。” “但烧这一场也很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宋殊面容沉稳，召唤分身在这里陪护，本体则朝着傅影走去。 “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老鼠在外面鬼鬼祟祟。” 第273章 圣水沐浴 在建筑楼内遮掩的异能者小心翼翼地释放异能探查外界，在脑海中使用共通频道沟通。 『能进去吗？』 『绝对能。』 『如果能进去的话，我们回去就立功了。』 『是啊，如果我们能从这基地里面获取到什么情报，回去后必定会给我们更多物资。』 『何止物资？我们要能把这基地霸占了，还需要他们那些破物资吗？』 『——都别吵！』 『听从指挥，四面准备。』 在南边黑墙附近倒塌建筑楼的异能者们等候时机，他们望着漆黑的高墙，看不到上面有没有人巡逻。 其中一个拥有幻象异能的异能者将身影隐匿在阴影中，悄然释放精神力，将黑墙外的景象完美复刻，无论是倒塌的建筑楼还是细碎的在阳光下飞扬的灰尘，都被细致入微地模拟出来。 『准备好了，请求另外三面队伍吸引火力。』幻象异能者在共通频道里传达信息。 轰————！ 不同的方向皆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南面队伍的异能者们屏息等待。 直到共通频道里纷纷传达出牵制成功的信息，另一个异能者踏步而出，伸出手释放紫色的精神力，在幻象的庇护下尝试分解那黑墙。 黑墙像水波般微微颤动，但始终保持着稳固的形态，甚至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力量，不仅抵抗着他的异能，甚至企图吞噬发挥分解作用的精神力。 异能者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咬紧牙关加大力量，心口的紫芒一闪一闪。就在此时，那黑墙似乎软化了一点，开始流淌黑液，一直滴落到地面上。 『不行——我能量耗尽了，这铁墙太难分解。』 『抓紧时间，直接进去！』 太阳从云层中闯出，暖黄色的光芒照在正在慢慢化开的黑墙上，南面队伍的异能者们纷纷看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后者扶了扶眼镜，漆黑剑眉下的一双黑眸尽是冷漠。 他闭上眼睛，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慢慢挤压到一块。 不过十秒，男人的前额和脖子便暴起青筋，皮肤慢慢变得通红，其他异能者看了，忐忑不安，这意味着异能释放的效果并不尽人意。 突然，男人猛然睁开眼睛，双手在空中猛地一划，随即迅速并拢——一大片幽紫光芒覆盖在了黑墙上，正在迅速朝四周扩散，虽然看不到黑墙内的种种，但他们知道成功了！ 众人迅速奔至那紫芒前方，所有的异能者都释放精神力启动异能，黑墙仿佛不复存在，紫芒开启了通道，只要一踏进去，他们就能成功打入内部发动偷袭！ 刚一踏入，他们便感到脚下的地面一软，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恶臭扑面而来，纵使几个紫异反应很快，但也无法借力逃离，他们的身体猛然下沉，瞬间淹没在粘稠的液体中。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一种混合了排泄物、微生物和化学物质，又特殊又复杂又腐败的气味，浓烈到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刺鼻的味道都直冲脑门，所有掉进去的异能者都张开嘴巴开始干呕。 “yue……yue………！” 化粪池的污物黏稠如沥青，带着难以言喻的恶心触感，异能者们惊恐地奋力挣扎，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越陷越深，甚至有人的脑袋已经完全陷了进去。 “该死……yue……我们中计……yue……yue……”有人大吼出声，又迅速呕吐，眼睛刺痛无比，手掌不断在污物中拍打，飞溅在其他人脸上。 “yue……救命……yue……”有人已经被恶心得哭出来了，眼泪冲刷着脸上的深黄色液体。 那个最先带头冲进基地的异能者镜片上也全是粪水，他紧紧抿着唇，忍住反胃想吐的冲动，污物不断渗透进他的衣服里，冰冷而恶心的液体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力，让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紫芒，那紫芒迅速朝着众人移动，周围的空间再度扭曲挤压，被紫芒吞噬的人全部摔落在灰蒙蒙的废墟里身上还滴落着污物， 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恶心和愤怒，自以为很好的偷袭计划，却早已被对方看穿，甚至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只有那个能操纵空间的男人，迅速脱掉了上身衣服，把眼镜摘下来，还没等众人呕得彻底，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四周好安静。 一辆越野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几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发出了惊天狂笑。 当异能者们下意识想跑时，那被紫芒覆盖的黑墙早已恢复如常，他们闻着身上的臭味，一边干呕一边准备战斗。 “我的老天，这得多臭。”韩雅啧啧道，“还好咱封闭了嗅觉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投降，允许你们洗一次露天澡堂。”唐心语坐在车顶上，催动狂风吹向那些异能者，语气充满了调侃。 “笑死我了，怎么会有人掉化粪池里，我要笑死了，不行谁赔我一个肚子哈哈哈哈——”南丹坐在副驾驶上捂着肚子，手中凝聚着一团水流，“要不要问问宋殊，到底想不想给他们洗个澡。” “话说这化粪池被变出来，要怎么解决啊。”韩雅说。 话音刚落，一团紫芒便将那变出来的化粪池深坑里的污物包裹住，尽数穿过黑墙拱门，往外飞去了。 被屎到淋头的异能者们浑身气得颤抖，脸色发青，他们大喊一声就要往前冲，韩雅吓得花容失色，唐心语和南丹刚要用异能，忽然天降会拐弯的水柱，将他们全部冲到了深坑里。 宋殊瞬移出现在了越野车前，她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的黑色囚笼变得透明，里面关了那些发动攻击的异能者，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伸手摸索着前方。 水柱还在冲刷着深坑，借着清水清洗眼镜的男人无视其他人的惨状和叫骂，就站在原地不动，任由清水冲刷着自己的上身，望着算计了他们的女孩。 “我擦，八块腹肌，还有两颗小红梅。”韩雅咬着手指，“身材真好，不亏不亏。” 唐心语无语：“你闭嘴吧小花痴。” 南丹轻轻动着手指，饶有兴趣：“宋殊，我想把他们冻起来。” 宋殊只是看着那些异能者，摊开手微微一笑：“这份圣水沐浴的大礼，我还从来没送给谁过呢，你们真有福气。” 男人没说话，只是用力抓了抓头发，洗掉那些污水，喉咙里发出极为轻微的低哼。 “优胜劣汰，兵不厌诈，你们赢了。”他最后这样说道。 宋殊歪着脑袋，很认真地回答：“我们本来就是赢家。” 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此时已经消失了，眉眼此刻含着几分冷酷和果断：“而你们输家，要付出命的代价。” 无数黑影将那些异能者包围，宋殊招了招手，那些黑影便把异能者提到半空中，缠绕住他们的脖子，手里拿着眼镜的男人面色平静，闭上眼睛任凭处置—— “我丢你老爹的，叶河，你在这里？？！” 男人愕然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宋殊边上，下巴快掉地上的叶柒，像卡了壳一样说不出来话，裸露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还没等他说什么，叶柒就从震惊到疑惑，再到嫌弃，转身就走。 “噫呃，我才没有一个掉化粪池的哥哥。” 叶河：“……” 第274章 你的异能送给我 南外墙保护区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就连黑墙似乎也承受不住，暂时打开了。 唐心语的狂风把保护区里的臭气全部吹向外面，南丹则大力用水冲刷着深坑，直至冲干净，再由沈文恬把深坑用土系异能填平。 薄利站在南内墙上，对这一役评价道：“伤敌一千，自损八万。” 阿言皱眉，在宋殊要这样做的时候，很多人都为了看乐子投了同意的票，把那些进攻的异能者抓了之后，就等着看好戏。 宋殊把所有人的嗅觉都暂时封闭，看这场好戏。 但好戏是看了，后续工作还是要做，为了当一个乐子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还是挺让人无语的。 宋殊把那黑色囚笼里灌满了水，又让影分身扒去那些男人被粪水浸泡过的衣物，往里面丢了一堆浴球，将清水迅速搅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虽然这次的偷袭者里有叶柒的哥哥，宋殊还是把他丢了进去洗澡，叶柒嫌弃极了，又有些无奈和欣慰，毕竟她一直以为叶河嘎了。 “你打算怎么做？”叶柒道。 宋殊神色很淡定：“先审问，然后该杀的杀，该留的留——不过，我不会因为叶河是你哥就特殊对待。” 叶柒看了眼黑色囚笼，宋殊看她脸色，又补充道：“你知道你哥的异能有多有用，他不会轻易死的。” 『空间折叠』——这个空间系异能，宋殊以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叶柒抿了抿唇。 …… 清水一遍遍洗刷囚笼，宋殊不再去管外面的鬼哭狼嚎声，回到二号楼。 她推开卧室房门，走上前低头看着微微起伏着的被子，黎霜露出一张小脸在外，皮肤异样的潮红仍然没褪去。 宋殊用手背贴着她发烫的脖子，用指尖感受鼻尖泛着热气的的呼吸。 傅影悄然出现在卧室里，静静看着她把黎霜扶起来，用念力控制温水和退烧药送入黎霜口中。 黎霜柔软的身体上已无昨日爱痕，她的脑袋沉沉搭在宋殊肩膀上，毫无知觉。 宋殊拿凉毛巾擦拭她的背部和腰侧，另一只手扣着后腰，指腹与其细腻柔滑的皮肤紧密地贴在一起。 傅影看了几秒，道：“我来吧。” 宋殊回头看她，面上难辨情绪。 “我来就可以了。”她说着，继续擦拭黎霜身体，然后将她放回被窝里，在腋下、腰侧放了裹着小冰袋的凉毛巾。 “霍欧区跟和欧区的边界线只有二十五公里。”宋殊坐在床边伸手，傅影握住冰凉的指腹，听着她说话，“叶河这批异能者的出现是在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出现。”傅影道，“因为他有那个『空间折叠』的异能，但在那之前，他们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这批队伍里有好几个紫异，等我问清他们的老巢是哪里……”宋殊说着，眼里透着荒凉与寒气，“就一炮轰了。” 傅影想了想，问她：“至少我在和欧区探测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这批人。你是认为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 “你再去看看蔷薇酒店好了，既然叶河和叶柒和向家的人人认识，不妨以他们为引，去试探一下。”宋殊抿着嘴，“如果是南边过来的那最好，早点清理了，以绝后患。” 见傅影低头深深望着她，宋殊道：“怎么了？” “你好像变了。”傅影抚摸她的脸。 “变了？”宋殊重复，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指望我像当初的那个小傻瓜吗？” “你当初也不算傻瓜，至少你能判断出我不是会伤害你的人。”傅影说着，内心里反倒升起一点犹豫，“好吧，是有点傻，顾真严他们你说结盟就结盟。” “不说这个了。”宋殊偏头看着气息时而微弱，时而粗重的黎霜，“忆往昔应该放在我们大家都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你可以把余毅……算了，我直接精神联络他。” “余毅？”傅影反问，“你让余毅过来做什么？” “找他有事。还有，夏弗现在不在基地里，我没法联络到她，估计跑得很远，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十分钟内，可以吗，我不希望这个时候你离开太久。”宋殊将脸颊轻轻贴在傅影的腹部前，低声说道。 傅影扣住她的后颈，有一种很想狠狠欺负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下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温柔地安抚：“好，她要是不愿意回来，我就把她手脚砍了，回来再让那小丫头给她治疗。” 宋殊抬起脸，傅影以为她要阻止，却听到一句：“好，你把她手脚给我砍了。” 傅影微怔，随即心里有点不痛快，小声质问：“这是为你自己，还是为黎霜？” “黎霜认为那是补偿，我却不觉得。”宋殊神情冷静道，“得给她一点教训。” 傅影沉默几秒，对她说：“你要再爱我一点，小殊。” 说完，她俯身吻了宋殊一下，化作一缕黑雾从卧室窗缝飞出去。 宋殊摸了摸自己的唇，帮黎霜把被子往上拉了些，起身走向客厅。 余毅在1416的客厅里，他回头看着进来的宋殊，不禁笑着摇头：“你可真是恶趣味，我也算开了眼了，以前都是在新闻上看到这种笑话报道，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可以亲眼观赏这场好戏。” “外面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宋殊说，“你能想到吗？韩雅的异能竟然可以净化空气。” “这我确实没有想到，我以为她只能净化人的异常状态，比如眩晕、昏迷、沉睡……”余毅很意外，“但这会不会和你用异能复制出来的化粪池有关？” “是个不错的想法，我之后会用其他方法试试韩雅的异能上限。”宋殊说着，感受自己脑海深处的异能烙印，“现在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余毅微微倾向前倾身：“什么？” “你的异能，送给我。”宋殊说。 第275章 驱逐夏弗 余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惊世骇语。 “我？异能送你？”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你的意思是要永久复制我的异能是吧？可是你不是说我的第二异能你复制不了吗？” 没错，确实不能复制。“我能复制了，”宋殊说，“只不过不能永久烙印，如果异能的主人愿意将自己的异能完全交给我使用，永久烙印就会生效。” 余毅伸出手：“那你直接碰一下，我说过，我会心甘情愿把异能交给你的。” 宋殊垂眼看着他的手，心口紫芒闪烁，她将两指轻轻搭在余毅的手腕内侧，释放异能。 余毅感受到自己心口的灵晶隐隐不安地动了动，一种莫名的抗拒从心底升起，但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并没有抗拒宋殊复制自己的异能。 就好像，灵晶不允许第二异能被复制烙印一样，开始抵御陌生的精神力。 宋殊应是感应到了，对于余毅来说，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已经开始加猛力度，让他的灵晶无法拒绝——灵晶反抗得越厉害，宋殊的精神力就越发猛烈，直至灵晶再也无法抵御那股精神力，恐怖的威压便降了下来。 余毅骤然脸色发白，他踉跄着捂住心口朝后猛退两步，后腰撞在书桌上，惊魂未定地看着面露不解的宋殊。 刚才，那股威压有一种想要吞噬掉他的灵晶的企图，甚至在汲取心口蓝光蕴含着的力量。 宋殊感应着脑海深处缓缓浮现的一个烙印，眉毛用力拧着。 “强制烙印。”她轻声吐出四个字。 余毅喘了口气，觉得肺部都有些抽痛，他扶着桌子，用最小的幅度呼吸，声音比宋殊更轻：“强制……？你现在可以强制永久复制别人的异能了？” “看来是这样。”宋殊抬眼看他，唇边泛起一丝笑容，紧接着眼中透出一些愧疚和抱歉，“我是不是弄伤你了？” “很霸道的力量。”余毅轻咳着站稳身体，和声和气道，“我能感觉到我的灵晶有些虚弱，需要休养。” 宋殊递给他一颗蓝色灵晶：“实在抱歉。” 余毅接过，道：“还需要我帮什么吗？” “如果我强制永久烙印杨海佑的异能，会伤到她。”宋殊说。 “你要杨海佑的异能对吧，我觉得这孩子明事理，应该可以理解你的需求，她会愿意的。”余毅说，“大不了事后弥补她，多送点水果零食什么的。” 宋殊思索着点头：“好，烦请你把她带过来，动作要快。” 余毅瞬移离开，宋殊看着自己的手，面上掠过一抹晦暗。 …… 在宋殊温声细语的哄劝下，杨海佑让她抓住了自己的手。 没过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因精神力的压迫受到了冲击，因为心口太难受太闷疼而呜呜哭起来，余毅找准机会给她塞了一个零食大礼包。 他抬头刚想问宋殊有没有复制成功，就看到她面无表情地用黑色刀片顺滑切掉左手的小指，速度之快，余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阻止。 宋殊咬紧牙关，神情冷凝地催动异能，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断截面飞速长出白骨与血肉，一节一节指骨向前延伸，血肉筋脉同步长出。 余毅捂住杨海佑的眼睛，低头安慰她，非常知趣地带她瞬移离开。 鲜红的血花在地板上绽放，宋殊看着自己慢慢长出来的小指，缓缓弯曲五指，然后攥成了拳。 “你疯了，就算想看看异能有没有成功烙印，也不能拿自己做实验！”余毅瞬移回来，满脸惊吓和担忧。 宋殊打量着自己的手，语气淡淡：“我复制更多特殊的异能，你们才可以有底气在这座基地里安心生活。” 余毅看着那根掉在地上的小指头——一团火焰倏然将其焚烧，他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我很希望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在这里看到你的决心。” “不用。”宋殊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而现在，我要再请你帮我做件事情。” 余毅看她漫不经心地擦掉手上的血迹，压低声音道：“你说。” 宋殊静默片刻，道：“我需要你让基地里的人时刻保持着信心，居安思危的同时不感到悲观和消极。” 余毅挠头：“我还不能做到这样，我的异能现在只能针对特定的几个目标对象释放。” 宋殊张了张嘴，最后闭上。 “好。”她差点忘了现在的余毅能力还没有那么强。 那自己的能力呢？起码已经比前世的那个宋殊强了不下百倍吧？她现在能护住基地里的人。 余毅离开后，宋殊在房子里待了一会儿，原路返回。 她进入客厅，看到了被砍断一条胳膊的夏弗，以及用黑雾包裹着那条断臂的傅影。 “我不能把人体组织留在外面，否则容易被某种特殊异能的人拿到。”她说。 宋殊道：“我们基地里就有『血之诅咒』的异能者，你考虑得很周到。” 傅影摇头：“高羽那个异能是用自己的血诅咒别人，且会随着诅咒力量加深，自己消耗更多精血和精神力，和我说的不一样。” “先不说这个——姐姐，你回来了。”宋殊说着，释放一团火焰烧掉了夏弗的断臂，蹲下身子打量着她被黑雾捆住的，充满血气的身体，“你好狼狈，和黎霜分手会让你这么痛苦吗？” 夏弗平静地看着她，随即像是被什么力量抽离了身体里的生命，她喘了两口气，垂下了脑袋。 “楚苒的『能量吸收』，你知道紫级的威力会是什么样的吗？”宋殊慢慢地说，“我试过，我会在顷刻之间抽离他们灵晶里所有的力量，影分身束缚他们的身体，用封瑞的异能封闭他们的感官——或者，直接处理掉他们的感官。” “他们反抗不了，也骂不出声，只能默默忍着，最后被处以绞刑结束这罪恶的一生。”她说，“我知道你，黎霜，南丹，还有你们先前活着的那批队友杀了很多人，取走他们的灵晶，壮大自己的力量，我都知道，姐姐。” “我们都是罪恶的，因为我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所以，你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轻视我，因为我真的会在一念之间选择杀不杀你。” 夏弗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抿着唇。 傅影手里的漆黑弯月刀蠢蠢欲动，她似乎想把夏弗另一条胳膊也砍下来，但宋殊已经站起身，说道： “你打道回府吧，和妈妈、继父说我已经死了。” 夏弗此刻面上才起了些波澜，傅影满脸不赞同：“小殊……”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那么早就脱离了原生家庭的你，总比我幸运吧？”宋殊说，“我不管你在国外有没有受苦，我吃的苦也不比你少。你要是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那我也管不着你，你去哪里都可以。” “我的基地现在不欢迎你。”她把烧焦的断臂甩到了夏弗身上，“你的手臂，带走。” 第276章 大松鼠留下的信息 夏弗并没有对被驱逐一事表达任何意见，傅影解除了对她的压迫，看着她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断臂截面正在迅速愈合。 长出新的血肉和皮肤，但没有长出骨头。 少了一条手臂对夏弗来说也不是难事，她盯着宋殊，久久无言。 随即，她转身走向宋殊的卧室。无数黑雾瞬间堵在了门口，不允许她进去。 “你现在不配见到她。”宋殊道。 夏弗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房门：“她会死吗？” “你会在意她死吗？”宋殊只是冷冷质问。 夏弗没有回答，只是呼吸节奏乱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过身看着宋殊。 “我本来就是孑然一身过来找你的，”她把烧焦的手臂用暗影力量彻底粉碎，淡淡一笑，“现在也是孑然一身回去。” 说完，夏弗便转身往阳台走去。 “是你自己选择的孑然一身。”宋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自找的。” 夏弗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向外走。 南外墙保护区里的黑色囚笼仍然有水柱冲刷着里面的异能者，夏弗遁入阴影之中离开，但在离开黑色高墙之时，无数颗细长的水弹打在垛口边上。 “你要走了？”南丹原本笑嘻嘻地看着囚笼里的那些异能者，但熟悉的战斗习惯让她感应到了夏弗的离去，追上阴影中的人。 夏弗出现在她面前。 南丹看着她身体左侧，心中漫过复杂的情绪：“你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夏弗没什么反应，只是抬头望着晴蓝的天空，说道：“你在这里会活得很久。” 南丹：“嗯，当然会的。那么，你要去哪里？” “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夏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断臂，“也许我母亲会因为我的经历，尝试着心疼一下我呢。” “再见。”她说着，重新回到阴影之中。 南丹无法再追上去了。 -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宋殊坐在沙发上，看着傅影在那里清理地上的血迹和焦黑的碎块，傅影清理完了之后，就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傅影应是在清理过程当中斟酌词句，因为她开口第一句便是： “我不明白夏弗是什么心理，现在更不明白你是什么心态。” 原本她以为宋殊会分析什么，比如夏弗缺爱，被原生家庭折磨，所以要发泄到其他人身上以此获取快感和安心，但宋殊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喝了口热茶，拿起一支笔，在先前做记录的a4纸上写着什么。 傅影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 “如果像前世一样发展，大家都没能活多久，那儿，就不会有如今的一切。”宋殊垂眸继续画着时间线，“我们改变了太多，改变了很多人原有的命数。为什么一切都重新来过？” “如果这些是有代价的呢？”她对傅影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只有一个人有让一切重来的能力，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选中的那个人一定是你？只靠我们两个人改变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草率？” 傅影沉吟许久，才道：“你在考虑重生的代价？” “事情绝对没有重生——重新来过那么简单。”宋殊的肩膀慢慢往下沉，她握着笔，悬在纸张上迟迟落不下去，“如果要说力量，我们现在远远碾压其他基地，可在那之后呢，该怎么做？除了活人和活死人的博弈，还有同类之间的各种纷争。” “我们活下去，然后呢？”她说，“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怪丧杀掉，把不利于自己的同类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呢？剩下的人就能一直保持着和谐相处的态度吗？” “你想得太远了，宝贝。”傅影揽过她的肩膀，温声道，“我说说我想的吧，我的想法是未来人类没有赢过怪丧，所以前世的你选择了让一切重来，至于选中我，她肯定有她的打算，如果她给你留下了什么信息，我想你以后会知道的，这个不用担心。” “既然这样，那我们生存下去的目标是什么，你知道的，养精蓄锐，在合适的时机把那些该死的怪丧全部解决掉，我们现在仍然是活人和活死人的博弈，目前只需要考虑到这一目标，想方设法去抵达，处理相关的难题就可以了。” 墙外面有人在嚷嚷。 “给件衣服可以吗！不要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叶柒、韩雅的大笑声格外明显，还有王胜和任法吹流氓哨的声音。 “来来来，一人一件牛奶绒草莓熊熊可爱睡袍~~” “卧槽！你杀了我吧！” “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哦！” “……” 客厅里的两人并没有被外界声音打扰，宋殊犹豫地看着纸张上的字，最后声音放得很轻。 “如果我最后能接受她的记忆，全盘接收，那到时候是她的意志取代了我的意志，还是我利用她的记忆呢，我会被她的记忆影响到我自己的判断吗？” 傅影抽走她手中的笔，认真道：“你是你，她是她，不一样的。” “我想，你应该不是因为夏弗和黎霜受到了刺激吧？”她说，“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梦到很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宋殊说，“只有最后一个画面，让我很费解，我想不出那具有什么意义。” 傅影：“给我看看，共感。” 宋殊抿唇不言，傅影有些不高兴：“小殊。” “你看了也不会懂的。”宋殊叹了声气，还是选择给她感受一下。 傅影眼前的画面倏然发生变化，意识来到了一片迷雾中，也看到了站在迷雾里的那个人。 是德路湖森林里的那个宋殊，但又不是很像。 穿着黑色风衣的宋殊望着她，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微笑，心口散发着既耀眼又透出些许柔和的紫芒，但随着手中红色灵晶散发出光芒，那团紫芒被直接覆盖了。 宋殊的神态依然那么沉静，温柔亲和的面庞在红芒的映照下，悄然透出一丝隐秘的冷峻。 以及，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与从容。 ——画面毫无预兆地在眼前消失，傅影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她偏过脸，从小殊眼里看到一种别扭的审视。 傅影先她一步开口，不然又得听到吃醋的询问，语气故作严肃：“她有和你对话吗？” 宋殊哼了一声，像是看穿她的急切：“没有，只是一场梦，所以我感到费解，我不知道是她刻意让我看到这一幕，还是我日夜揣摩前世自己的意图，梦里编织出来的虚假幻境。” 傅影想了想，道：“我想，应该是她留给你的信息。” 第277章 傅影的需求 宋殊凝神注视傅影一会儿，低下头。 “可我看不懂。”她说完后，突然站起身往阳台走，看着黑墙上嘻嘻哈哈的女生们和男生们。 叶柒坐在墙上挥手：“宋殊，我们已经让他们换上了香香软软的干净睡袍啦！” “不过里面什么都没穿哦！”韩雅补充着，小脸通红，很是兴奋。 苏璇朝垛口外探出脑袋，被任德抓着后领子扒拉回来，获得白眼两枚。 池风也在翻白眼：“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有腹肌。” “呵呵，谁要看你的。”韩雅说，“看你一个不如看一堆男人。” “那你看中哪个岂不是能给他催眠了带到屋子里。”叶柒笑嘻嘻道，“这样吧韩雅，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韩雅：“啊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罪过罪过！” 叶柒：“……” 傅影思索着共感看到的画面，那个红色灵晶一定是自己的，但那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前世的宋殊吸收了她的灵晶力量？绝对会这样，会吸收力量，顺便再读取记忆。 只是，为什么要给出这个信息，就算没有，也能想到啊。 她看着宋殊往回走，拐了个弯进了卧室。 又去看黎霜了。 她感应了黎霜的灵晶，运转自如，能源充沛，只是身体仍然在发热发烫，皮肤很红，浑身都是汗，宋殊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把冰袋重新冻起来塞回去，凉毛巾往头上贴，动作温柔而耐心。 傅影就那样靠在卧室边上看着，心里蹦出来一个念头：不知道我发高烧的时候，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 被窝里面的热意，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摸，心里就升起烦躁。宋殊给黎霜喂了点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异能者再发一次高烧会怎样，她不知道，傅影也没见过。 前世的宋殊会遇到这种情形吗？ 也许前世她根本就没碰上夏弗和黎霜这批人，也许碰上了，还没等发生什么她们都已经死了，也许夏弗没有和黎霜发生关系，也许黎霜活不到发高烧的这一天…… 宋殊不知道自己盯着黎霜的脸多久。 她只是从黎霜的记忆里看见了那个雨夜。 只是看到了那个透过被大雨冲刷的车玻璃，望着外面人影的小女孩。 她伸出手，指尖释放异能传递低温到黎霜火热的被窝里，帮她散去一些令人难受的热意。 “宋殊。”叶柒站在卧室外面唤她。 宋殊抓着被角，淡淡道：“怎么了？” “你打算先把他们困在那囚笼里吗？”叶柒说。 “在我没有分清楚他们是敌是友前，都必须待在该待的地方，这是黑色基地的规矩。”宋殊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温度，“叶柒，我需要了解你兄长在末世里的所有经历，以及他和那些人目前效劳的基地。” “这个我懂，我会让他都吐出来的。”叶柒说，“他会知道该与谁成为盟友。” “很好，如果我们的客人足够礼貌，你可以给他们准备一些新鲜的饭菜和餐后甜点。”宋殊道，“相信他们会喜欢的。” 傅影抱着胳膊，和叶柒交换目光，微微颔首。 “那么，和兴苑那边……”叶柒试探地询问。 “看傅影想法是什么。”宋殊说。 傅影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臂膀，回答道：“这样吧，我再建立一些围墙在和兴苑附近好了，但不会很高，大概五米左右。” “五米已经足够了。”宋殊说，“这样吧，一旦我们问清楚叶河所在之处的信息，你可以带着你信赖的人回到和兴苑，和她们一起生活。” “这样也好，我们先做完眼下的事。”叶柒说着便离开了。 傅影又看向站在床边的宋殊，带着些调侃：“你是希望叶柒把她的势力发展起来吗？” “她们永远也得不到另一个我和另一个你。”宋殊漫不经心道，“只要她们还是活人，有活人的需求和欲望，她们就不会选择对抗我们的基地。更何况，叶柒和我很合得来。” “前世合得来而已。”傅影说。 “吃醋了？” “没有。” “有了权力就会有野心。”宋殊笑了一下，眼底有着淡淡的自嘲，“前世的我在成立异盟之后，也会想着怎么让更多的人加入基地，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去打压，或者征服其他基地。如果他们不服从，那我会采取行动。” 傅影想了想，说出实情：“其实你前世不是一把手。” 宋殊扬眉。 傅影补充道：“至少在薄利带人追杀堵截我的时候，她还是一把手。” “说明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宋殊说，“但就算薄利是领袖，我也不会说什么。” “我认为你们意见不合，至于领袖位置为什么变动，怎么变动的，我是一概不知。”傅影说完这些后，又带着些试探，“你俩吵架会不会因为我？” “……”宋殊撇嘴，开始平静地反问，“我怎么知道薄利追杀你，那个宋殊会不会生气呢？她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糟了。傅影心想着，连忙上前把人搂怀里，讨好地亲了亲。 “不喜欢她，喜欢你。” 宋殊刚要开口反驳，想了想还是作罢，吃醋没有理由，她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前世的自己杀了傅影。 傅影恰时提出需求：“可不可以把黎霜安排到别的房子？” “不可以。” 果然，被拒绝了。傅影问：“为什么？” “病人不可以随便移动。”宋殊眯眼，“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傅影云淡风轻地嘴硬，“我只是不想她霸占我们的床。” “你做什么我都依你。”宋殊说了一句让她心花怒放的话，“你是我女朋友。” “妻子。”傅影纠正。 宋殊遂她意，笑道：“妻子。” 傅影轻轻吸了口气，咕哝道：“我真是疯了，我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就那么高兴。” “因为你爱我。”宋殊歪着脑袋，“我也爱你。” “可是我付出得比较多，我想要更多的反馈。”傅影脱口而出，“不然我会焦虑，会很烦，你应该多爱我一点。” “我会陪你聊正事，聊你担心的，但我也有需求。” “我也想要你询问我的心情，聊我的经历——你可不可以做到这些呢？” 第278章 情感危机 傅影说完后，内心深处瞬间涌起一阵畅快。 哪想宋殊沉默了，她又有一点点心慌。 因为她知道，宋殊不喜欢这样。 “小殊，我……” “抱歉。” 宋殊低声道歉，不安地眨着眼。 “我忽视你的情感需求了吗？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和你一起聊正事，聊现有的发生的一切，去思考未来和人生——你不喜欢聊这些，对吗？” “这段时间我总是在想过去，想未来，想不同的人和他们不同的命运，想着如何改变前世的结局。但我也有在关心你，你觉得我们亲密接触的时间太少吗，那我们可以商量，你提出需求的话我会尽量满足……” 傅影越听越感到不对劲，制止越说越低落的宋殊：“等等，我没说那回事。我是想……但我有时候是开玩笑，不是真的一定要现在，或者今天晚上和你做什么，不是满不满足的问题。” 宋殊有些迷惑，但又不安：“那……是什么问题？” “我要你在我面前不止是聊那些你想聊的。”傅影想了想，问她，“你已经多久没有翻过你喜欢看的漫画了呢？不是随便翻翻，是那种全身心沉浸在里面的翻阅 ”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看漫画。”宋殊苦笑，“我……有这闲工夫，我和你做一次不好吗？” 傅影无声吐出一口闷气。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直白了。”她抚摸宋殊的脸，“感受你的爱不一定要靠情事，我只是希望你在我身边，不要以领袖的身份和我对话，不要心里想着其他人依偎在我身边。”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可以想着我，爱着我，明白吗？” 见宋殊露出“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模样，傅影一时间感到无力，她抓紧宋殊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需求。 就刚才说的，好像也没有彻底表述清楚。 傅影拧眉苦思，甚至开始对自己生气，她抿着唇角，随后告诉宋殊：“是我要求太多了，你按照自己节奏来。” 宋殊缓缓低头，面容覆上一层深暗的阴影。 “怎么办，傅影，我们这是有情感危机了吗？”她轻轻说道，“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沉默如同虚无缥缈的帷幕，隔在二人中间。 傅影倏然站起，黑雾从周身飞出，将窗帘拉上，黑色物质覆盖上去，她抄起宋殊双腿，大步流星走出卧室。 宋殊只是搂过傅影脖子，放空了自己。 客厅里的灯全数关闭，窗帘拉上，毫无光亮。 在封闭起来的空间里，傅影肆意亲吻她，撩拨她，不容置疑地解去她身上的所有束缚。 宋殊闭着眼，任由她抚过自己的脸颊、手臂、腰腹，一直向下。 或轻或重的亲吻，让她彻底失了力气。 “什么情感危机……” 傅影呢喃着出声，宋殊想要开口，但傅影的动作太过刻意，半是温柔半是激烈，她深深吸着气，感官对于周围的一切反应都在放大。 楼外面的打闹声，走廊里的脚步声，卧室里黎霜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客厅里面…… 她自己发出来的，难以言喻的喘气声。 傅影压着她低声念着情感危机那句话，似有恼火，似有不满。 宋殊抓着沙发的皮面，手指虚软无力地滑落，傅影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捉住那柔软的嘴唇温柔地吻着。 宋殊思绪混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 她不用想着其他事情，只需要承受傅影的爱意就好。 哪怕那爱意里带着些凶狠和猛烈，哪怕让她浑身颤抖失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有吗？” 傅影开口问道，宋殊浑然不知，她压根就没有听见。 “——小殊？” 宋殊搂过傅影的脖子，眼角溢出的泪水蹭在了傅影的脸上，她半眯着眼，呜咽着，喃喃着拒绝。 “听我说话，小殊。”傅影耐心地询问，手上的事停下了。 宋殊茫然之余，心头涌上了一股气恼。 “不许捉弄……我。”她身体动了动，声音很轻很颤。 “看来是我要的太多了，我向你提出的那些需求。”傅影慢条斯理道，毫不在意怀中人不安稳的动作，“也对，我说那么多只会让你想更多，甚至让你怀疑我们出现了情感危机。” “所以我不提了，小殊，你现在还认为我们有情感危机吗？* 有……吗？ 宋殊失神地想着，久久没能回应。 傅影比她更耐心地等待。 宋殊实在受不了，她断断续续道：“没有……没有危机……没有的……” 傅影在她耳边叹息。 “是啊，没有的。”她说着，抱着宋殊坐在沙发边上，无视怀里人的惊叫，毫不客气地阐述，“没有危机，你在想什么呢？” “或许我确实想得太多了，我应该多和你亲密接触才是，让你不要瞎想。”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继续忙碌手里的活，“以后多给我一点时间吧，小殊，让我多拥有你就好了。” “我……”宋殊说的话卡了壳，她隐忍着趴在傅影的肩膀上，以免自己开口便发出崩溃的哭声，“我……” 虽然看不清客厅里的陈设，但她知道自己的视野中心已经变得模糊不堪，直至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恢复清晰。 傅影轻轻哼着什么歌，重复那句话。 “没有情感危机。”她说，“和我一起重复，小殊。” 宋殊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没有理会她。 傅影颇为遗憾：“不想说吗？” 宋殊撑着她的肩膀逃离，被充满恶意地按下后腰！ “没有……没有情感危机……傅影……”她连忙慌乱地重复，但傅影已经不需要听那句话了。 “太晚了。”她这样说着，无视宋殊的啜泣。 晚上多做些菜吧，时间还很长。 第279章 强制烙印 宋殊的数个分身在基地的各个区域巡逻，本体则在白日青天之下，昏暗的客厅里经受着折腾。 湿热的吻落在后背上，宋殊将脸颊贴附在沙发皮面上，口中咬着坚硬的木枷，闭上眼睛慢吞吞地吐着气息。 傅影解下红绳，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亲吻。 她使唤黑雾把客厅的灯打开了，宋殊稍稍歪头，看着傅影眼中浸润着的笑意，有些无奈。 “是不是肚子饿了？”傅影贴心询问，“我看宝贝你一直在流口水。” 宋殊没搭理她，自己揉着脸颊肉，直接趴在沙发上小憩。 傅影却不依着她，缓慢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浑身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洗个澡会干净点。” 宋殊搂住她脖子，懒洋洋地掀起眼帘，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傅影此刻的心情很好，她假装自己很苦恼：“或许我真该顺从你的提议，商量一下我们每天亲密接触的时间，那样我会安心很多。” 宋殊被她放入温热的水里，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理解你想要时时刻刻得到我关怀的想法，其实我也……很想这样。” 傅影帮她拢起长发，应道：“为什么要很想，为什么不能直接这样？” “如果我们没有在末世的话，我应该会比你黏我的程度更过分。”宋殊缓缓道，“我很想结束这一切，而这离不开前世给我留下的谜团。” 如果不用操心生死，不用在意未来，世界的秩序还像以前那样安定。 那么，她当然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和爱人好好生活上。 “你现在希望我们回到末世之前，是吗？”傅影问道。 “我希望我带着记忆回到末世之前，否则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你。”宋殊弯了弯唇，眉眼泛着淡薄凉意，“没有你的话，就算我回到过去也没什么变化，就那样活着而已。” 傅影凝视着她，手指用恰好的力道替她揉着肩膀和腰侧，在热水中，宋殊慢慢放松身体。 - 宋殊从冰箱里翻出饮料、面包和一些零食，刚打算往沙发走，就看到那皮面上有很多意义不明的水渍，傅影正在拿手帕擦，宋殊脸上发热，跑到餐桌前坐着了。 短暂的发泄过后，现实又回到脑海里。 她喝着冰镇果汁，又回到卧室里，看着躺在床上仍然不省人事的黎霜，伸出手捋开她黏在脖子上的发丝，低声说：“快点醒来，黎霜。” 黎霜的呼吸声很浅，宋殊看了一会儿，无声离开。 叶柒在黑墙上看到她，眨了眨眼：“你们一整天干嘛了？” 宋殊总不能笑吟吟地跟她说白天发生了什么，天空已经落下了夕阳，她看着被关在黑色囚笼里发呆的异能者们，问道：“如何了？” “很多人都不愿意说，叶河打算直接带他们投奔我们这里。”叶柒道，“我靠，怪不得他们跑这边来了，他们的基地在池英区南端与基原区北端的交界处，而且还建立起了一个沧澜城。” “……什么城？” “那是他们基地的名字，规模还挺大的，你想不到吧。”叶柒说，“那个基地里起码有上千个异能者，叶河他们这六十多个人，只是一支分队。” “傅影没有去那么远的地方，原来那里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基地。”宋殊眸光冰冷，“那么，如果叶河带人投奔了我们这里，沧澜城是否会派人过来掠夺物资？” “会，他们的基地会掠夺其他基地的物资，一般都会派分队出去标记地点，探查情报，再派出一些能克制那基地异能者的人去抢占物资，再把原有的成员带走作为俘虏。” 傅影出现在宋殊身边，听到她问：“你之前去探查，没有发现那边的基地？” “我没有去那么远。”傅影说，“不过现在我可以过去看看。” “不，你先不用去。”宋殊说。 “这个基地的规模可比我想象得大多了，虽说叶河这队人的实力不足为惧——我想你哥哥不是基地里最强的吧？”她看着叶柒，后者点头。 “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他的异能很特殊，还有另外一个『精神共频』的异能者。” 宋殊的眼神立刻变得尖锐：“哪一个？” 叶柒飞出一片扑克牌，在飞到黑色囚笼时，变得透明的黑色物质开了一道口子容纳扑克牌进入，插在了一个身形瘦高，剑眉星目的男人肩膀上。 叶河就坐在他身边，见状只是帮他拔出来扑克牌，摇了摇头，示意面色难看的男人不要乱动。 “就是他。”叶柒说，“他和叶河是这支小分队的领头人。” “关系好吗？”宋殊说。 “呃……还行吧。”叶柒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你现在可别急着复制他的异能。” “我没急着复制。”宋殊淡淡地说。 叶柒松了口气。 “我只是想杀了他而已。”她说，“杜绝后患。” 叶柒嘴角抽动几下，傅影劝道：“不一定要杀了他，你可以收为己用。” 宋殊顺着过道往前走，手指搭在黑色墙壁上，凝视着那些囚徒，现如今，她已不在乎那里面的人是恶是善，是否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离开沧澜城，加入异盟。” 叶柒茫然几秒，反应过来：“异盟？” “嗯，异盟。”宋殊释放异能看穿那些异能者的异能，精神力悄然朝外荡去，强制复制囚徒们的异能。 叶河只发现身边的战友都开始痛苦地抽着气，一些蓝级的异能者们直接在地上翻滚，张大嘴巴似乎无法呼吸，发出嗬嗬喘息声。 “以前我复制陌生人的异能，往往只能是临时烙印，如果这个人是自愿给我异能，可以变成永久烙印。”宋殊道，“当异能的主人死去时，临时烙印就会在我的意志和选择下变成永久烙印。” “而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强行烙印——永久异能。”她看着吃惊的叶柒，淡声道，“他们虽然死不掉，却会经受威力很大的痛苦，因为这种方式——会对他们的灵晶造成损伤。” “当我拥有的越多，我能失去的也越多。你不会想知道我为了守住现有的这一切，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叶柒。” “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们作出选择。” 第280章 烧烤晚宴众人聚 “嗨喽，吃晚饭咯！”任德在变得透明的囚笼前啃着烤得流油的大鸡腿，『绝恨』滋生出的物质甚至可以选择让气味通过。 饿了一天，又被强制抽取精神力，异能被复制的囚徒们闻到了香味，纷纷躁动不安。 叶柒、薄利、韩雅搬来了烧烤架，开始串肉串，紧接着，一号楼、三号楼和二号楼的人倾巢出动，围在那囚笼外边开始摆桌子摆椅子，端上了冰凉啤酒。 “食材准备好了吧，咱今晚上就来一场烧烤宴了。”顾真严笑嘻嘻地备火。 叶柒坐在囚笼外边，拿扑克牌削土豆片，还对透明笼内的叶河说道：“沧澜城里都吃什么呀？” 叶河扶了扶眼镜，言简意赅：“猪食。” 叶柒：“呦，老哥你活得真惨。”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找了你很久。”叶河此刻已经不在意什么情报的泄露，他捧着脸看叶柒削土豆片，“叶望呢？也在这里？” “叶望要是在这里，我估计你会当场把自己溺死在化粪池里。”叶柒撇嘴，“走散了。” 囚笼里的男人们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叶河身边的那个男人冷脸训斥：“都给我滚回去！” 叶河只是盯着叶柒，沉默片刻后，他轻轻说道：“我们之前去过华金区。” 叶柒抬眼，神色不明。 叶河皱了皱眉，俊朗的面孔落下一层阴霾，但转瞬即逝。 他只是和叶柒对视，平静地阐述：“我们清理了那家医院，她既不在活人堆里，也不在活死人堆里。” 叶柒的侧脸被火光照得明明暗暗，她只是把削完的土豆片交给王胜去串，开始切新鲜牛肉，然后淡淡地来了一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叶河：“一个植物人不可能自己跑掉——” “——我知道！”叶柒的声音尖利了些，她甩出数张扑克牌，回旋着把一整块牛腿肉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攥成拳，轻轻喘着气。 任德依然吃着鸡腿肉，视线在叶柒和叶河之间来回转，他咀嚼鸡腿肉的动作忽而顿住，随即看向叶柒：“叶柒，宋殊让我告诉你，你的小伙伴们被接过来和我们一起参加烧烤晚宴了。” 叶柒站起身来，在叶河目光深邃的注视下离开。 『叶河，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叶河身边那个拥有『精神共频』的异能者选中叶河一人为对象，在共通频道里说道。 『沧澜城等级制度森严，物资全靠积分量，你看，他们甚至可以拥有新鲜的肉类瓜果，我不觉得回到沧澜城是个好想法。』 『叶河，你这是投敌！』 『我妹妹在这里。』 『你以为我们投敌就能过得好？！你妹妹看上去可不是这里有话语权的家伙。』 『我心里清楚，我妹妹不可能跟我去沧澜城。那么，我就该为她留在这里。』 『叶河，你我并肩作战这么久，你——』 『我这是在为你的命着想，我们不可能逃出去，这个基地的规模虽然小，可里面却有极为强大的异能者，实力不亚于沧澜城的那几位。』 『小基地会被攻打，而这些人会死得很惨。』 『我们在沧澜城的时候，已经见过多少战友死得很惨了？』 叶河身边的男人绷着脸，眼神阴沉如水，他侧过脸看着囚笼外喜气洋洋的原住民，内心也不由自主迸出一个想法。 ——这些人，明明实力那么弱，却可以这样欢笑着生活，而不是提心吊胆地生存。 “小诺宝贝～” 叶柒抱住坐在轮椅上的莫诺，身后跟着数辆房车、越野车，甚至还有一辆小卡车，莫莉丝将飞禽走兽放出来，驱使它们乖乖地原地待命。 “我去，你们这是搬家了？”叶柒道。 莫莉丝挠挠脸，爽快道：“换了作战方针，此刻不搬，更待何时？” “什么作战方针？”叶柒莫名道，“我还打算拉拢完我老哥和他可怜的同伴，再去你们那里保护基地呢。” “那个基地暂时不需要人驻守。”莫莉丝说，“傅影好像要玩空城计，不太理解，但尊重。” “以她的实力，空城计完全可行。”莫诺吃着叶柒塞给她的一碗小番茄，神情温和道，“但看到穿上衣服的黑色守卫时，我们还是很震惊的。” “黑色守卫？”叶柒反应过来，“她用异能制作了类似于傀儡的东西？” “啊哈，你们在搞串串，我也要帮忙，我以前干过烧烤店兼职。”厉瀚撸起袖子就兴冲冲地往前跑，加入曹剑、孔连、黄柯等人，“嗨！” “叶柒。”安追走上前，看着叶柒，眸光衬着火色，越发炽烈。 叶柒只是点头示意，没有和安追说话，只是带他们往前走。 “我滴乖乖，来这么多人？”马泽洋张大嘴，“那今天晚上得花老些时间来做串了。” 唐心语踹他一脚：“干快点！” 马泽洋隐忍委屈地串羊肉。 罗泽和孔思思从余毅那里拿烤好的羊肉串，搬了小板凳坐在边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人多力量大，我们总不能白搓一顿烧烤吧。”莫莉丝开玩笑道，“我们多干点，晚上能睡小区里面吗？” “你这话说的，这外墙里的建筑都被摧毁得差不多了，还能睡废墟不成？”叶柒说着四处张望，“不过宋殊人呢？” “你们找宋殊？”原霖指着黑墙，“她应该在二号楼里。” 莫诺抱着一碟切好的哈密瓜和西瓜块，抬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 南内墙下方拱门开启，异能者们进进出出，宋殊站在阳台边缘，手里捏了个酒杯，浅浅酌饮。 她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手臂搭在边缘，傅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又有心事了。” “我的心事很多，你指哪一件。”宋殊垂眸把剩下的酒液喝完，任由那股辛辣的刺激感顺着舌尖往喉咙淌，细品之下带着些甘甜，回味无穷。 “你突然和叶柒说异盟，还真让我意外。”傅影来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的酒杯重新盛满了酒液。 “会让你重温旧梦吗？”宋殊说着扭过头，她伸出手抓住傅影的手腕，眸光闪动。 傅影摇头：“那是你的选择。” 宋殊道：“我一直在想，既然前世的我可以留下信息，那么，就代表此刻的我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拥有她留下的痕迹。” 傅影没听懂，只知道她肯定有新的想法了。 果然，宋殊云淡风轻地询问她。 “既然你能通过恨意查看别人的记忆，那就尝试着激发我灵魂深处，属于前世宋殊的那份恨意，从那些痕迹里找出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吧，傅影？” 第281章 痛不欲生 傅影的呼吸声被一阵风淹没，她抓了下被吹到脸上的头发丝，声音沉稳而冷静。 “我不愿意。”她说。 宋殊并不觉得意外，笑了一下，从容淡定地饮酒。 两个人看着天空的颜色逐渐变得深沉，南内墙外面的欢笑声和吆喝声持续不断地响起，烧烤的香味顺着风往上飘。 傅影保持着沉默，还是宋殊先主动开口道：“这段时间我做噩梦很少，起码没我被『吞灵』咬之前频繁。我从梦中能获取到的信息越来越少，以至于让我开始怀疑——” “当初那些声音，是不是在催促着我早点立下决心去拥抱你，拥有你。然后，再让我经受痛苦，接受那份礼物，被『吞灵』转化之时，知道怎么中止异能者被转化的你会不顾一切地拯救我，从而达成她的目的。” 傅影闻言，墨瞳轻轻一闪，未作回答。 宋殊的面容沉静得近乎冷漠，但眼底的情绪却愈加复杂和深沉。 “就算知道那些过去又能怎样呢？我想你会这样问我的，就算你不问，我知道你心里也在这样想。”她缓缓道，“别担心，我没有对你读心。” “你不止希望得到我活着的那个阶段的记忆。”傅影出声，手指搭在墙壁上，指尖却已经不知不觉嵌入其中，“你想要知道你回溯世界之前的记忆，你想知道你活到哪一年，遇到了什么强大的敌人，想知道重新来过的理由。” 客厅内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阳台的二人身上，也照亮了宋殊微微侧过来的半边脸颊上。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柔，呢喃的话语在空气中飘入傅影耳中。 “如果世界能重来，我想去你身边。”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影被她捧着脸吻住。 这个吻蕴含的感情很多，并不像宋殊表面上的神情那样淡然。 傅影自然搂紧她，不会错过她每一次的主动。 宋殊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喉间甚至带着些颤音，指腹覆着傅影的脸颊，不自觉地加大力道按压。 傅影将她抵在阳台边缘亲，眼眸微阖，肆意抢夺那本就稀薄的氧气。 宋殊急促的喘气声中透出一丝低哑：“看着我。” 傅影遂她意，睁开的眸子里满是痴迷，她盯着宋殊满是柔情的星眸，将唇再次覆上去———— 就在此时，宋殊眸中悄然出现冷静的紫芒，傅影意乱情迷间，被她成功引诱。 『绝恨』不受控制，红异的精神力仅仅只泄出些许，便完美控制住了宋殊那颗埋在心脏里的紫色灵晶。 无数记忆的画面从脑海深处疯狂涌出，如同被凶残猛兽锋利的爪子狠烈地挖掘过，一幕幕如走马灯般急速掠过！ 红异精神力带来的压迫动摇撕裂着记忆的根基，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仿若被无形的铁钳紧紧夹住拧成麻花，带来无法言喻的痛楚，肆意冲击那岌岌可危的根基，几乎要吞没宋殊最后残余的理智。 傅影在被控制的瞬间就及时醒悟抽离，但她仍然感觉到宋殊的意志在使用『魅眼』，苦苦挣扎着想要操控她。 “——！”傅影惊惶的同时涌现被欺瞒的暴怒，她紧紧搂住身体瘫软下来的宋殊。 看着宋殊瞬间惨白下来的面孔和涣散的瞳孔，傅影不敢轻易乱动。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让精神力变得舒缓，以安抚宋殊那一直颤抖不停的躯体。 可宋殊捂着心口，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地问她：“你……看……看到了……吗？” 傅影强忍着不斥骂她，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整张脸因为压抑的怒气变得通红。 “我什么也没看见。”她冷冷说道。 宋殊慢慢缓过来，傅影抱着她回到客厅，放到沙发上，将茶几上的保温杯打开，扶着她喝下热水。 宋殊润了润嗓子，轻喘着气，瞧着傅影冰冷的神色。 每呼吸一次，心口就翻涌起尖锐的痛楚。 “我看见了。”她面色虽然惨淡，那双星眸却亮了起来，“我看见了……” 傅影没再看她，直起身体就要走，宋殊连忙去抓她的外套下摆，但手指虚软无力，就连身体也坐不起来。 “傅影——”宋殊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就开始狂咳起来，仿佛是从肺里冲上来的血腥气，她咳了不到十秒，就呕出一口温热的精血。 此刻的她无法动用精神力，翻了身抹过唇边的血，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蹭痕。 在她咳血的时候，傅影就没有继续往外走了，但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灵晶……”宋殊呢喃着，握拳放在唇边不停咳着，“傅影……给我灵晶……” 心口的疼扩散至整个胸腔，汗水顺着额头滚落，身体忽然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冷。 宋殊大口喘着气，抬头看着只给她一个背影的爱人：“傅影……”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人的背影变得不再清晰，甚至有了重影。 宋殊挪动身体，手指扣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发白。 就在她挪到了沙发边缘时，头脑的眩晕感越发猛烈，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殆尽。 咚——一声闷响，宋殊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整个人从沙发上滑落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 不断扩散的痛楚仍在身体中蔓延。 意识却在无边的黑暗中，迅速消散，沉寂。 第282章 前世宋殊的选择(一) 余毅站在待了很久的，熟悉的自由营基地里，到处都是被斩杀的人类尸体。 挂在墙上的男人被一柄长枪扎穿胸膛，躺在铁桶上的尸体被腰斩，双腿滑落到了地面上。 他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悲凉，也没有轻松，只是觉得，当一个间谍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异盟的其他人搜寻有用且基地里没有的物资，带回去作为样品。 余毅看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凶猛的威压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从他背后传来，那股压迫感让他不假思索地瞬移，但却被带到了一个虚拟的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无形的念力像一只铁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余毅的双手本能地去抓，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空气仿佛被硬生生挤出他的肺部，那只手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增加，掐得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颈骨碎裂时发出的咯吱声。 ——忽然，那股力量消失了，余毅摔在地上，睁着充血的眼睛抬头看，正好与一只面无表情的绿丧对视上。 他捂着喉咙，慢慢站起身，看着空间里队形统一的怪丧们，听见了身后声调轻柔却散发着冷意的熟悉女声。 “你没有告诉我她是红异。” “我也不知道她……她是红异。”余毅的说话声已经变得嘶哑，嗓子火辣辣的疼，“但……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宋殊身边跟着薄利、叶柒二人，一向温柔的面庞此刻变得漠然，漂亮的眼睛里则充斥着冷怒。 听了余毅的话，宋殊眉梢轻轻扬了一下，唇边留有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我并没有打算让她死。”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灵晶光滑的表面，动作缓慢，眼里的冷怒渐渐消退，多出了些思索和衡量，“我要她的异能，但不是让她死。” “她死了，你的异能就可以变成永久的了。”余毅感觉到喉咙在慢慢恢复，嗓音也清润了些，“这正是你想要的。” “你不懂我的意思。”宋殊捏着灵晶，眼神在灵晶上停留片刻，随后抬头，目光再次变得冰寒，“我要她自愿给我，活着在异盟给我。” 余毅嘴角抽搐，似乎也有些恼火。 “但她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有红异灵晶，你可以从中获取更强的力量——再说了，她当时在你面前拽下了自己的灵晶对吧？” 他往前大跨一步：“一个紫异被穿心了灵晶塞回去都能活，更别说红异，只要你把灵晶当场塞回去，她就死不了。” “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宋殊？” 对方的质问如同一把巨斧，悬在宋殊的头顶。 虚幻空间里的氛围降至冰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薄利和叶柒互相看看，面容透露出些许异样，最后还是薄利冷淡开口：“死了就死了，你想策反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只怕她会让异盟闹鼠患。” “是啊，毕竟是红异，实力太强，我们本来就没有能够抵御红异的力量。”叶柒哈哈着打圆场，“让余毅打进去这么久，终于收了网，那么多高级异能者的灵晶够用好一阵子，我们应该回去好好庆祝一番，再转移阵地——” “谁说我们没有抵御红异的力量。”宋殊打断了她，在三人怔然注视中，宋殊掌心里的红色灵晶慢慢飘上去，在高空中悬浮着。 宋殊抬头望着那颗散发着朦胧光芒的红色灵晶，面容已然恢复沉静，眼底的情绪持续翻涌，不甚明晰，似有一丝哀伤，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狠决。 她嘴角微微抿紧，随即心口缓缓绽放出一抹妖冶的紫芒，令人看了心神不宁。 余毅、薄利和叶柒先是抬头看着那颗具有强劲精神力的红异灵晶，又一致看向宋殊。 “只有一枚灵晶是没用的。”薄利沉声说，“就算你想吸收红晶的力量，那也不见得有用，你吸收的力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吸收完毕促成进化。” 叶柒也附和道：“是的，殊殊，而且吸收红异灵晶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遭到反噬。虽然嘉南区那边的异能者基地有红异，但她们目前对我们还是很友好的——” “友好？她们有十个红异。”宋殊平静说道，“即便现在想要和我们处好关系，之后呢？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我厌倦了高级异能者对低级异能者的碾压。” “那你打算怎么去做？从紫异升级到红异很难很难，大部分红异都是从刚开始就觉醒过来的。”薄利严肃道，“我们总不可能越级杀红异，激发自己的潜能吧？”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成功杀死一个红异了么？”余毅声音很轻，“接下来异盟的路该怎么走，我们得好好想想……” 异盟的队伍回到了基地，被层层防御屏障保护的街区里满是异能者，东边的公园也被拢在管辖区域里。 宋殊回到面向公园的住宅楼高层，在昏暗的房间里点亮一团火，手指缓缓绕动，在空气中凝结几个冰球，扔进了酒杯里，冰块与玻璃清脆的碰撞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 宋殊晃着酒杯，身体深深陷入扶手椅的柔软怀抱中。 她轻轻抿了一口冰凉而带着些甜润的酒液，桌面上跳动着的火焰传递温暖，望向窗外夜色里的树林，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虚幻空间中拿出那颗得来不易的红色灵晶，举在眼前细细打量。 『过来。』 被通知来到房间的薄利看着扶手椅里缩着的人，冷硬的面容稍稍缓和些：“找我什么事？” “今天的行动很完美，只有一点瑕疵。”宋殊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很平和，“不过还可以填补。” 薄利走近一点，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那颗灵晶：“这个女人死就死了，你还想给她立个碑吗？” “我可没那么有精力。”宋殊说着，微微歪着头，漆黑的眼睛在火色的映衬下，反而透出些许寒意。 “我要成为红异。” 她手中顿然出现一柄黑色的匕首，调转刀柄，递向薄利。 “你来操刀。” 第283章 前世宋殊的选择(二) 薄利看着那柄匕首，没有接，脸上原本缓和的神情僵硬了，眼神里渗出些带有怒气的森冷。 “你想让我背负杀死领袖的骂名吗？”她咬着牙质问，“宋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之前谈过这个问题。”宋殊从深陷的扶手椅里直起身，将刀尖悬在自己心口处，另一只手攥着红异灵晶，手指绕着酒杯的边缘滑动，“你我都知道红异和紫异的区别有多大，而现在，异盟有机会朝上走。” “我要置换灵晶，你帮我。”她淡淡道，“你的念力可以做到。” “——我他妈的做不到！！！”薄利猛然上前拍开那把匕首，拽住她的衣领怒吼，“你是傻逼么？谁他妈会把别人的灵晶换到自己身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我想得很清楚。”宋殊皱眉，“松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会在这里做了你吗？”薄利冷笑着口无遮拦。 “我和言子孤长得一点也不像。”宋殊淡淡道。 薄利维持着那抹冷笑松开她的衣领，面容沉了下来，她打量着宋殊那张变得更加沉稳的面孔，轻声吐出两个字：“不干。” 宋殊看着掉在地毯上的漆黑匕首，慢悠悠地说道：“你前段时间遇上她了吧？” 薄利轻轻吸了一口气，神色晦暗：“不关你事。” 宋殊淡淡一笑：“我升级后，可以控制她回到你的身边，毕竟红异碾压紫丧。” 久久的寂静。 “我说真的，薄利。”宋殊把酒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手指绕着冰块玩，语气里充满了诱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她永远跑不出异盟的基地，陪在你身边。” 薄利的胸脯狠狠地起伏了几下，她直勾勾盯着好整以暇的宋殊，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挤出一丝声音道：“你无须这样。” “也许吧。”宋殊唇边暧昧的笑容倏然消失，嘴角微微抿紧，随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反正言子孤无论如何也不会彻底离开你的，说不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但——薄利，如果她被红异挖了灵晶，那可真就彻底离开你了。” “我们现在有这个机会，保护剩下的幸存者，家人，朋友……还有爱人。” “你确定，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薄利沉默很久，才轻声道：“我赌不起——不，你赌不起。” “你赌不起，知道吗？无论是精神力还是异能，我们都是靠着灵晶的存在才能活下去，你把自己的灵晶挖出来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余毅不是说了吗，只要灵晶及时放回去，就能修复残破的心脏，我还是那个我。”宋殊道。 “我们之前说过这个问题了。”薄利重复一句，“你认为灵晶只是提供给你精神力和异能吗？不，不是这样的，失去了灵晶我们会死，不仅肉体会死，灵魂也会消亡，但记忆却会被保存在灵晶里面。” 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直接坐下来了，地毯柔软，泛着些淡雅的清香。 “我就这么问你，你把你的灵晶拿出来后，把那个女人的灵晶放入你的心脏里。” “那我想问，得到了那颗灵晶力量的你，究竟会被灵晶的主人霸占躯体，还是失去现有的，你自己复制得来的异能，只拥有她的那一个能以恨意为力量的异能？” “又或者，你的身体排斥这块灵晶的进入，反噬而死？” “你到底会失去更多，还是拥有更多，你自己衡量一下，你自己很清楚结局。” 宋殊把那颗灵晶贴在唇边，面上若有所思。 薄利说完那一堆话，又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看中这个女人了，你想要她的异能，因为你的恨意绝对能让你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是这件事情，你要想清楚，想得再清楚一点。”她低低的嗓音里蕴含着几分悲切，“我知道你想变强，但是你要再好好想想。” “你认为我们还有时间吗？”宋殊轻声呢喃，“不，我们没有时间了，薄利。” “宋殊，你不要走火入魔了好不好？”薄利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是不是在火光的照耀下，眼眶似乎变得有些红。 “我们还会有其他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总会有办法的，至少现在不能用你这个笨办法。” 宋殊用指腹按着红异灵晶，在唇瓣上轻轻滚动，她说话的时候，唇瓣一张一合，几乎要把灵晶吞入口中。 “笨办法吗……不，薄利，我能做到。”宋殊轻声说，“我不会死在这里。” 薄利瞪视她许久，随后弯腰抱住头，开始骂人：“偏执狂！你个疯子！你想死别拖累我！” “试试吧，薄利。”宋殊朝她伸出手，笑容趋于温柔，“暂时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 “你……”薄利痛苦且烦躁地抓着头发，倏然抬起脸凶狠道，“封闭你的痛觉，现在。” 宋殊只是和她对视，目光沉静。 “——草，你别跟我说！”薄利在她开口前就喝止。 “我必须保持清醒。”宋殊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如果我意识混沌，那么这个小瑕疵就没有办法填补，这次行动就会失败。” “我不会死在这里，薄利，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她又重复一遍，掌心里的那颗红色灵晶向肌肤传递凉意。 薄利从地毯上抓起那把漆黑的匕首，手掌仿佛被蛰了一下，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丫的什么时候谈个恋爱就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了。” 结果，换来宋殊一声蔑然轻笑。 薄利握紧了刀柄：“你笑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薄利？”宋殊说着，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手指摸索着心口处，“爱上我的人，才是不惜命的家伙。” “而我，很惜命的啊。” 第284章 前世宋殊的选择(三) 锋利的刀刃轻轻滑过柔软的毛衣面料，直接划开一道口子。 冰凉物质触及温热肌肤的那一瞬，宋殊的身体不易觉察地轻颤。 薄利捏着匕首，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她直勾勾盯着刀刃抵着的白嫩肌肤，咬紧牙关，甚至牙龈都有些隐隐发酸。 “心脏在哪儿不知道么？”宋殊突兀地来了一句话，惊得她差点就要捅进去！ “闭嘴，不然我直接杀掉你。” 宋殊垂下眼帘，非常淡然地说道：“下手要快，要稳，你要一刀直接划开心脏，死死压住两侧被分开的血肉阻止它们愈合并拢，在拿出紫晶的同时把红晶放进去——” “——用不着你指挥我！”薄利低吼着，刀刃深入了些，刺破了表皮。 宋殊蓦地闭上嘴。 薄利深深吐着气息，打算让刀刃往下划时，宋殊又冷不丁出声了：“不要搞脏地毯，我很喜欢这款样式。” 薄利忍无可忍，刀刃直接捅入她心口。 宋殊面色一僵，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声，手指攥紧了那块即将放入身体里的红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利刃划破了柔软温暖的血肉，尖锋戳中了坚硬的物体，薄利不去看额上倏然冒出细密汗水的宋殊，把匕首扔掉，双指将划开的缝隙往两侧撕扯。 温热的血流顺着皮肤淌下来，一股一股地向外涌，薄利感受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被那企图愈合的血肉挤压，短短几秒，她的手已经满是鲜红。 薄利咬着牙，看着那血肉中闪烁着紫芒的晶体，双指开始往晶体两侧移动，一点一点挤进去，宋殊喘着气，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扶手椅的边缘！ “你……你搞快点啊。”她的呼吸声颤得不成样子，薄利本就在紧张之中，闻言双指更是用了些力气，朝前一抵捏住了那颗灵晶！ 一股猛烈的精神力威压骤然扑向薄利面门，极具杀意的力量让薄利差点就要释放异能反击，她强行忍住，而面前面色惨白的女孩虽然痛到五官扭曲，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格外冷静清明。 压在薄利身上的那股威压全数消失，那是宋殊在用意志强行压制住灵晶的本能反抗。 她举起那颗红晶，上下排的牙齿在打颤，发出不甚清晰的碰撞声。 “动手。” 心口的灵晶被人捏住，从中衍生出了冰冷的恐惧，如果不压制，就会激发恐惧背后的疯狂。 命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没有人会想去体验。 但此时此刻，她要面对这种恐惧，体验这种恐惧，并亲自粉碎它。 ——只许成功！！！ 薄利虽然焦躁，手却非常稳，动用念力去禁锢住那颗紫色灵晶，将其迅速从急速蠕动着的血肉中往外抽！ 宋殊心口大量的热血溅在了薄利脸上，她的身体用力朝上一弓，脑袋朝后仰着，喉间的软骨颤颤巍巍地滚动，张着的唇也在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宋殊手中的红晶几乎要握不住了，在从指尖滑下去的瞬间，薄利用力一抓—— “你要是死了老子跟你一块死！”她把红晶用掌心死死抵进那破开的心脏里，怒声咆哮！ 寒意与火热在体内交替，红晶进入破损心脏的那一刻，释放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吸附住周围的血肉，强大的力量汲取着这具躯体的生命力，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薄利扶住宋殊弓起的后腰，手上的重量忽然变大——宋殊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紧接着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似乎想要喊叫，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薄利见状，神智昏乱，直接抓开她的手就要把那心脏里的红晶拿出来。 ————什么力量，什么保护，她脑残才会信这一回！！！ 就在她要将手指抓进那血肉中时，宋殊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将她生生撞飞出去！ 汹涌的气浪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漆黑雾体将她包围在其中，而那气浪与黑雾的核心区域，薄利已经看不到宋殊的人影。 “宋殊——”薄利艰难爬起，一时之间内心空茫无措。 这是成功了……吗？ 但那些黑雾的力量越来越强，薄利触及到了那些雾体，仿佛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身体里掠过绵密的疼痛。 不，与其说是肉体的痛楚，倒不如说是从灵魂深处激发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极端恨意。 那种恨，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回忆，在梦中窥见到一点都会立刻醒来的过往，让人想要尖叫，嘶吼，咆哮。 这是『绝恨』的力量。 只是，她还不知道拥有这力量的人，此刻是宋殊，还是——那个死去的女人。 薄利就那样直直地望着黑雾中心，身体里的空气一点一点出去，但她的唇舌和鼻子都无法汲取新的氧气，缺氧的情况下，她强撑着身体，但仍然抵挡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她幽幽转醒，大口喘气之时，下意识抬头往前看—— 宋殊坐在她喜欢的地毯上，血浸湿了原先的白色毛衣，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只血手攥着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一下地敲着地毯。 薄利瞬间清明，她忙不迭爬起来，警惕又紧张地挪过去：“宋殊？” 走近一看，她才发现，宋殊似乎仍在流血，但不仅仅是心口，更像是——全身的皮肤都在渗血，缓慢地从体内往外流淌。 宋殊的脸上，也全是血，她抬起脸看薄利的时候，那血正从额头上往下流，流到眼睛里，流到嘴巴里。 宋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血红的唇瓣，两颗漆黑的眼珠盯着薄利。 薄利闻着咸腥的铁锈味道，看着她，没出声。 宋殊把掌心里的紫色灵晶举起来，薄利这才发现，她刚刚在用灵晶敲着地毯。 “你是宋殊。” “是。” “你的异能？” “还在。” “所有的？” “所有的。” “那个女人的呢？” “也在。” “你有她的记忆。” “有。” 薄利沉默许久，浑身是血的宋殊也同样沉默。 最后，薄利提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你的灵魂呢？” 宋殊瞧着她，被血糊满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明的笑。 “你抽出我的灵晶前，我试图交换灵魂。”她轻轻道，“记忆会在灵晶里，思维印记在灵魂里。怪丧吃掉灵晶，但不会吃掉灵魂。” “它接纳了这具躯体，我接纳了她的灵魂。” “它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但我是她的主人。” 薄利默然片刻，道：“她不会被你复活吧？” “已死之人，如何复活？” 宋殊说着，在薄利的面前轻轻歪过脑袋。 “死人没有意志。” 她发出了令人悚然的轻笑，随即低下头，笑得身体抽动。 “哈哈哈……死人……光有灵魂有什么用？” 她的笑声逐渐变得不受控制，越来越响，越来越放肆，听得薄利背后发凉。 地毯浸满了血，紫色灵晶在掌心中消失，进入宋殊的虚幻空间里。 她站起身，笑声慢慢平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轻轻呢喃了一句话。薄利听了，望着她的目光尤为复杂。 ——轰掉的心脏，她应该不疼。 她这样低语。 第285章 大疯子小疯子 “……不疼。” ——不疼吗？不疼吧。 ——可是我的心好疼，疼得好像有一柄重锤在击打着胸口。 痛楚在身体里绵延不断地扩散，微弱的光芒透过眼皮渗入，宋殊的意识逐渐回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谁抱在怀里。 那股熟悉的甜香，令她心头怦然一跳，疼痛似乎也减缓了些许。 宋殊浓密的墨睫轻轻颤动，终于睁开双眼。 傅影坐在沙发上，胳膊搂着她的腰，冷漠的眉眼间带有一丝倦意。 “傅影……”宋殊的嗓子很是干疼，说话的声调也是嘶哑低沉。 傅影听到她的声音，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大手轻轻覆在宋殊的额头上，声音清冷：“醒了？” 宋殊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傅影的外套，仿佛这样傅影就不会离她而去。 “不要生气。”她喃喃道，“我只是想……” 她顿了顿，话没说完，前世的记忆和未解的疑惑混杂在一起，让她万分不安。 傅影的手稍稍用力，让宋殊躺在自己腿上：“不要说话。” 尽管她此刻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极为疏离淡漠，搂着宋殊腰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宋殊望着傅影冷硬的脸庞，心中漫过潮水般的酸涩，她将脸颊贴在傅影的腹部上，想着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傅影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宋殊，冰凉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行吧，至少现在她知道了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死亡真相。 但那又怎么样？那不是意味着前世的宋殊根本就不在意她么？ 傅影内心毫无波澜地想着，凝视着怀里这个夺走了自己的心的女孩。 拿走灵晶，拿走命，都没关系。 可眼前这个女孩拿走了她的爱。 这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 傅影放在宋殊腰肢上的手感受到了她细微的颤抖，她看着墨发遮住脸的女孩，腹部被脸颊贴住的地方传来湿润的热意。 她把宋殊的头发拨开：“哭什么？” 宋殊埋在她的腹部不肯露出脸，泪水开始浸湿衣物，傅影便强行掰过她的下巴，语气很差：“你哭什么？” 心爱的女孩咬紧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哽咽，但泪水却无可抑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她在傅影面前哭得很伤心，止不住地用手背去抹眼泪。 一颗颗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傅影手指上，终究还是忍不住松了捏住下巴的力道。 ——该哭的到底是谁？ 思绪像理不清的线团一样，情绪也是如此，傅影心里质问着自己，看着宋殊哭得伤心的模样，手指滑过那湿润的脸庞，抹去泪水。 指尖感受着肌肤的温热，泪水越来越多，怎么也擦不干。 “你是为我难过吗？”傅影平静道，“我倒觉得前世的宋殊很聪明，很理性，懂得怎么利用能拿到手的资源，增强自己的力量……我倒是很敬佩她。” 宋殊的心因为傅影的话而一阵阵抽痛。 她紧紧盯着傅影的眼睛，试图寻找那份深藏于冷漠背后的温柔和爱意。 泪水混杂着深沉的爱意与痛楚，她起身搂过傅影的脖子，用尽所有力气，将所有的情感化作一个深深的吻，贴住傅影的唇瓣。 傅影感受到那两片唇瓣的颤抖，品尝到了泪水的咸涩。 所有的冷漠与理性都在这个吻中消融，她扣住宋殊的后脑勺，几乎是凶狠地回应这个吻。 无论前世的宋殊如何聪明理性。 无论现在的宋殊和她有多少相似的特质。 无论这个可恶的，心爱的女孩总做出一些让她气得浑身都痛的举动。 可这个女孩是她此生最在乎、最想保护的人。 唯一。 不知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当傅影终于舍得松开唇间美味的那一刻，她盯着脸颊通红，泪光盈盈的女孩，忍住身体里涌过的使人兴奋颤栗的冲动，低语道： “她是大疯子，你是小疯子。” 谁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呢？ 傅影将手按在她心口处，轻轻揉动：“还疼不疼？” 宋殊咬着发热的嘴唇摇头。 “对不起。“她说。 “我不喜欢你总道歉。”傅影不悦，低头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浓郁的红痕，“我不喜欢。” 宋殊面上掠过一丝羞赧，但仍然坚持：“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以前还那样伤害你……” “既然知道，”傅影轻柔地打断她，“就该好好弥补我。” 宋殊沉默几秒，眸光游移着，低声咕哝：“你可以尽管提要求。” 傅影也不推脱：“嗯，第一个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再对我说对不起。” “……好。” “第二个要求，以后你再敢用黎霜的异能诱惑我，我会用我的力量把你永远困在我的手中。” “……你指的手中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第三个要求，不许跟任何男生、女生互相挑逗对方，后果同上。” “……？” “第四个要求——”傅影说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面容忽然深沉下来，“你可以自私一点，我没有怪过前世的你。” 宋殊沉默无言。 末了，她微微偏过头，吐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我会变得自私，但只为了你。” 第286章 识时务者有烤肉吃 全身上下光溜溜，只套了一件睡袍的感觉，实在是不太体面。 叶河相信如果他们的队伍里有女性的话，这些人就算再怎么恶趣味，也不会这样做。 不，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他透过镜片看着夜幕降临后繁星点点，像画卷一样的天空，想着前不久才发现城里的某个异能者拿水果罐头和糖果骗到了某个女孩青涩的身体。 人性的恶在这个极端的世界里毫无忌惮地释放，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相比之下，死亡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橘红色的光芒照亮这一片区域，人们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愉悦放松的神情，一根根铁签穿过嫩肉与蔬菜，在烧烤架上滋滋作响。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起每个人的食欲，叶河看着那精神力幻化出来的火焰逐渐将肉串烤得外焦里嫩，感觉自己的胃部在隐隐痉挛。 孩子们围在一起吃烤串和瓜果，大人们一边烤串一边聊天，谈笑风生。 囚笼里的囚徒们渴望地望着这一幕，一些性子顽劣的人，比如任德任法，时不时地过来逛一圈，乐乐呵呵地找他们聊天，还不忘大口嚼烤肉，摇头晃脑发出啧啧赞叹。 拉仇恨，他们是专业的。 叶柒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又晃了回来，而烧烤晚宴的进度基本上已经过了一大半了。 她是来劝降的。叶河看到叶柒在囚笼边缘外站立着，心想着，但他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态度，末世之前他在律所坚定自己的信仰，帮理不帮亲是他的态度。 末世之后，虽然心里面还有那份信仰，但小命和肚子明显更重要。 叶柒说：“你们回不去沧澜城了。” ——当然，还有他亲爱的姐姐和妹妹。 叶河只是弯唇淡淡一笑，身旁的男人却沉着脸道：“我们回不去，你们也活不长。” “别这么说话，你知道我姐姐最讨厌男人了。”叶柒说着伸手按在囚笼边缘，因为黑色物质变成了透明，所以她的掌心直接贴在那上面，掌纹很是清晰，“我还记得，她最喜欢把鲨鱼当宠物养。” 叶河身边的男人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会变成鲨鱼的排泄物。”叶河解释。 男人嘴角抽动，眼神里射出两道杀气：“你威胁我？” “倒也没有。”叶柒轻声说，“这里没有鲨鱼。” ——也没有叶望。 身为胞兄，叶河自然知道叶柒在想着谁，他偏头按了一下男人肩膀，说道：“我们确实回不去沧澜城，成决。” “叶河——！” 叶柒只是看着他们，神色平静道：“因为沧澜城会被我们毁掉，你们回去的结局也只是死。” 囚徒们看着她，忽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叶河和成决都没有笑。 “不信啊？”叶柒扬眉，“沧澜城里有多少紫级异能者，我们就有多少。” “那不可能。”囚笼中的一个异能者脱口而出，“你们这基地才多少人。” “是吗？”叶柒说，“我看你们一支队伍也有很多紫级异能者，可惜实力不怎么样啊，不然怎么会直接被我们俘虏了呢？” “那是因为——”那个异能者愤懑的辩驳之语还未全数说出，便被成决冰寒的目光看得心里害怕，闭上了嘴。 叶柒并不觉得意外：“看来你们还没想好怎么做，叶河，实在不行你先出来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叶河，后者只是轻轻摇头。 “我不能扔下他们独活。” 叶柒皱眉，很是不快：“你现在装什么圣人啊？让你出来就出来。” 叶河道：“那他们呢？” 还没等叶柒开口，莫诺便坐着轮椅过来了，冷幽幽地来了一句：“我看到了你们的脸，在未来的这里。” 叶柒及时改口：“这样啊，那你们就没必要想着回沧澜城了，无论如何你们最后也会成为这座基地的成员的。” 成决看着莫诺，心口突地一跳，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你能看到未来，”他说，“你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莫诺手里还端着一盘烤好的羊肉串和牛肉串，她把盘子往前递，没有阻隔，就那样进入了囚笼里。 囚徒们瞬间绷紧神经，直勾勾盯着那一盘烤串，叶河先一步把烤串盘子拿了过来，成决无视那盘烤串，直接起身，走到囚笼边缘前低头望着坐在轮椅上的莫诺。 “我擦，叶队长给我一串！”后面已经有人开始索要，被叶河瞪了回去。 他看着外面的莫诺：“这是经过允许的吗？” 莫诺微微笑道：“她看着这一切。” 这个“她”是谁？叶河想着宋殊的脸，确定了人物，拿了一串烤串，盘子递到别人手中前，说了一句：“一共十六串，剩下的你们分，每个人是能够分到的，别让我看到谁独占一串，不许争抢。” 识时务者，有烤串吃。 见囚徒们狂热又小心地分走那点烤肉，叶河自己尝了一口，外层烤得焦脆，牙齿穿过那层焦脆，咬下一块多汁的嫩肉，孜然香和膻味充盈整个口腔，鲜美无比。 他呆呆地放空几秒感受许久未尝过的美味，忽然想起之前和叶望关系恶劣，甚至连叶柒的海岛邀请都拒绝。 叶柒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沧澜城里的物资，能够做一顿今天晚上这样的烧烤吗？我想不能吧，大部分食材都腐烂了，没有电的地方冻货也全部废掉，新鲜的东西，你们还能吃到吗？” “我们之前也是吃不到的，但来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她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抛着一个橘子，“也许你们认为自己去别的地方也能活很久，在沧澜城能活得更久。” “但五年后，十年后，能够让幸存者仍然吃到新鲜食物的基地，又有几个呢？我想，你们心里很清楚啊。” 成决似乎听不到叶柒的话，他只是静静盯着莫诺，随后低声问道：“你看到我了吗？在未来，我会在这里？” 莫诺扫过他凌厉的眉眼和紧抿着的唇，预知的画面与眼前人的脸重叠。 “是的，你会在这里。”她柔和道。 第287章 生命灵魂都交融 “看来莫诺的异能还是很厉害的。”宋殊用影分身感应着墙外的进展，“我复制了她的异能，你认为我有没有必要使用一下？” 傅影轻轻抚着她的脚踝，指腹感受着明显的隆起和坚硬，闻言，手指慢慢并拢，握住了那一小截踝部。 “不要。”她说。 宋殊抿嘴思索：“可是……” “第五个要求。”傅影沉声道，“你以后想释放一些特殊异能，必须和我商量，要经过我同意才可以用。” 宋殊妥协：“那好吧，但你不让我这样做，之后有危险我预测不到——” “那这个责任我来负。”傅影断然道，“你给我乖乖听话。” 宋殊：“哦。” 她垂着眼眸，傅影去亲她，想起了楼下的烤肉：“饿不饿，我下去拿点。” “你怎么可以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宋殊打了个响指，茶几上出现了满满当当的烤串，笑嘻嘻道，“我可以复制啊。” “复制就不是掠夺了是吧。”傅影揉揉她的脸颊，“本来想对你生气的……原来女孩子的眼泪真的有用。” “什么女孩子的眼泪，换个人你就心疼了？”宋殊质疑。 “当然不会。”傅影立刻回应，“只针对你。” 宋殊从她怀里往下滑，拿了根羊肉串，刚要送到嘴边，想了想，把羊肉串递到她面前。 “你先吃。” 傅影看面前的女孩这样讨好自己，心安理得地咬了一口，咀嚼两下，评价道：“有点老了。” “你又不烤，不许说别人做得不好。”宋殊咬下那块傅影没吃完的肉，眼睛一下就亮了，“明明很好吃，肉质很嫩啊，不许挑嘴。” “第六个要求，不许你说我不许挑嘴。”傅影从容应对，宋殊火速炫完一根羊肉串，听了她幼稚的话，只是翻了翻眼，敷衍着嗯嗯两声。 她拿起另一根，想起获取到的那些记忆。 “阿言变成怪丧了。” 傅影长腿交叠在一起，安静看着她，等着后面的话。 “还有……末世到了第四年，那个时候红异会有很多吗？”宋殊说，“应该也不是很稀有，她们说一个基地里有十个红异，那个基地应该是艾托市里很厉害的幸存者基地吧？” “反正现在很稀有。”傅影回答道，“沧澜城里或许有红异，但也不会有多少，我认为那基地人数那么多，需要强大的异能者压着才能安稳，那么——” 宋殊：“你认为会有几个。” 傅影：“面对同级的异能者，我有信心干十个。” 两人注视着彼此，片刻后，宋殊拿起烤肠吃起来。 “所以，前世的我在得到了你的灵晶后，无须再忌惮那个拥有十个红异的基地吗？所以她才心心念念着想要升等级，因为她成为红异后，自己的异能就能发挥更大的力量。” 傅影：“嗯，我想是这样的。” 前世的宋殊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对心腹也狠。宋殊咽下烤肠，有些苦涩地想着。 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 也许身边的人都死去，也许康乐小区里的异能者们死去，也许她能唤得出名字的朋友也都死去。 当杀戮和死亡降临的时候，一个无法抵御危机的低级异能者却在死去的朋友们面前存活下来，是多么痛苦煎熬，走极端也无可厚非。 宋殊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又发生了点改变，但具体是什么变化，现在还无法说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和傅影是无法分开的，她们的前世与现在，包括未来，都要死死交缠在一起，融入彼此的生命和灵魂。 “前世的我一定活了很久。”宋殊突然开口。 傅影轻抚她的后颈，柔声道：“你会活得很久。” “你重生后没有做前世的事。”宋殊干脆躺下来吃烤串，傅影放平了腿任由她把脑袋放上来，“我知道你没有，你选择了和前世不同的路。” “嗯，我没有杀他们。”傅影道，“如果之后会遇到，那我会再杀他们一次，小殊，你会认为我坏吗？” “……你在搞笑。”宋殊吃着烤好的鱼豆腐，脚尖在沙发上晃来晃去，“现在到底什么人能被评价为坏啊？末世的评价标准是什么呢？我肯定没有能力去制定。” “秩序需要重新建立起来，而建立秩序的前提是需要有一个可建立秩序的环境。”傅影道，“人与人之间势必出现矛盾，我们的基地以后会做一个评价标准。” “你是说针对基地里的成员？” “实力足够强，就可以影响其他基地的秩序，甚至影响到流浪在外的幸存者。”傅影低下头咬了一口宋殊的鱼豆腐，“你懂我的意思。” “叶柒说，末世五年、十年后，幸存者们很难吃到新鲜的食物。”宋殊咧开嘴笑道，“但我们可以，而且还可以利用资源去和别的幸存者做交易。” “交易可以是物品和物品，也可以是物品和人心。”傅影说，“当金银在末世里的价值不再那么高，我们就要找寻新的一种东西来充当交易品的等价物。” 宋殊脱口而出：“灵晶？” “宝宝一点就通。”傅影夸完后，又低语一句，“想锁在床上亲。” “……傅影我听得到。” “嗯。” “……”宋殊绕过她冷不丁冒出的暧昧明示，正经分析道，“灵晶可以用来做交易，很好的思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拿这个交易机制去管控那些俘虏。” “不过，因为所有的复制品都由你来供应，所以你有非常大的权力去决定是否接受他们的交易请求。”傅影平静道。 宋殊皱眉：“一言堂。” “你有这个实力。”傅影说，“你想好怎么安排和兴苑的那批人了吗？” 宋殊还在思索，听了傅影的话后有些困惑：“你是说住所吗？让他们在三号楼待吧，那里本来就没几个人。” “最好不要在一栋楼。”傅影说，“分散在三号楼到八号楼之间，他们巡逻、战斗更方便一点。” 宋殊点头：“好，听你的。” 傅影低头望着她，眸色渐深，手指不知不觉抵在了宋殊的心口处：“你不要觉得愧疚，小殊。” 宋殊道：“哼，我不愧疚啊。” 傅影愣了一瞬，随即失笑：“小骗子。” 她拿纸擦掉宋殊唇上的油，心尖上一阵酸软，又带着些微妙的甜蜜。 “我好爱你。”她轻声说着，贴住宋殊的唇瓣。 第288章 交易与阵营 当时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这个数字，墙外的大部分异能者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薄利用念力把餐桌收拾干净，孔连则用水现场清洗餐盘，余毅把桌子、椅子和餐盘陆续运回居民楼内，曹剑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凯恩，有些无奈地捏着眉心。 莫莉丝推着莫诺的轮椅，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空地上看见了傅影和宋殊二人。 “你们终于出现了。”莫莉丝道，“话说，你怎么不下来吃烧烤？” “我吃过了。”宋殊看向莫诺，点了点头，“你好，先知。” “不敢当，”莫诺道，“宋领袖，谢谢你接纳我们整个基地的人。” “都说了，以后大家都是盟友，也是战友，朋友。”宋殊往三号楼的方向摊开手，“你们可以在三号楼一层休息。” “对了，听说黑色基地改名成异盟了。”莫莉丝笑道，“这名字听起来真是大气。” “属于异能者的联盟。”莫诺说，“名字的意义很重要，宋领袖选择了人类的立场。”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宋殊没问出声，只是笑了笑：“宋领袖这称呼好奇怪，你就叫我宋殊——或者『复神』，这是我给自己取的代号。” “好拽的两个字。”莫莉丝评价道，“那我还是喊你宋殊好了，更亲和一些。” “哈哈哈哈……那行，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莫莉丝点头，推着莫诺的轮椅继续往前走。宋殊联络了每栋楼的成员，让他们分别带着和兴苑的异能者们去楼里选房间住下 傅影和她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开口道：“今天，他们都很开心。” “活在世上就该开心，大家本来就很不开心了。”宋殊说着，牵傅影的手往南内墙下的拱门走去。 两人才走出拱门，就看到孔思思和罗泽两个小家伙抱在一块，脚尖对脚尖，身体晃悠悠地，缓慢地转着圈。 宋殊喊她们两个人的名字，罗泽偏头看到她，连忙道：“松鼠姐姐——思思，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孔思思把脸埋在她肩膀上，闻言只是抬头瞅了一眼宋殊和傅影，又把脸埋回去：“姐姐背着我好不好？” “嗯，好啊。”罗泽扶着她的腰，“那我蹲下，你上来。” 孔思思脸颊红扑扑的，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搂过罗泽的脖子，双腿紧紧夹住罗泽的腰：“姐姐对思思真好。” “那是应该的。”罗泽说着往前走，在宋殊和傅影的注视下又打了声招呼，“我们回去啦，松鼠姐姐。” 宋殊：“路上小心，慢慢的。” 两个孩子走远了，宋殊听见孔思思的咯咯笑声，有些感慨地说道：“看来以后不用担心罗泽和别人的相处了。” “你搞得好像她是你亲妹妹一样。”傅影说着捏了捏她的手，“不许那么在意她，第七——” “我最最最在意你。”宋殊仰头亲她脸颊，“吃醋狂魔可不可以消停一点点？” 傅影挑了挑眉，暂时停止吃醋。 外墙保护区的路灯被宋殊重新复制出来，当后续清理工作结束，余毅把趴在桌上睡觉的人带回去，叶柒仍然靠在囚笼边上，看着里面的囚徒。 黑色囚笼只有面向叶柒的那一面是透明的，宋殊走过去，打量着里面的囚徒，在把这些人都关进去后，她解除了其中一些人的视觉封闭，也许现在重新封起来会更好。 “看来，你们聊了很多。”宋殊说着，凝视叶柒的哥哥叶河，后者也不卑不亢地点了下头。 “你是这座基地的领袖。”叶河面容沉稳，声音恢复了从前的温润，“很年轻，但在末世里，没有年龄歧视这一说，更没有倚老卖老。”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生与死。”宋殊道，“我喜欢在半夜思考很多事情，一般在清晨到来之前，我会想好决定并实施它。” “你们的基地为什么可以提供新鲜的食物？”成决问道。 宋殊看着他几秒，答道：“生人无须知道原因。” 成决哼道：“你的意思是，知道了就得死，是吧？” “也许你们在沧澜城里是一支实力强大但算不上多被看重的队伍。”宋殊平静道，“但在我这里，你们可以是先锋队，加入异盟，你们会得到优待。” 成决皱眉：“但你们确实无法抵挡沧澜城的攻击，如果他们发现你们这里关押了我们，就会——” “这么说吧，”宋殊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喜欢送上门来的猎物。” 傅影悄然出现在囚徒们的视野中，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扫视里面每一个人，最后偏过头，将目光落在宋殊的侧脸上。 “猎物……”成决重复这两个字，神情很不好看，“你未免太自傲了，你并不知道沧澜城里有什么人。” “那么沧澜城里有什么人？”宋殊道，“你们可以帮助我们规避风险。” “我知道你们这里有更高等级的异能者。”叶河的手指轻敲着身后漆黑的墙壁，思索着喃喃低语，“但沧澜城里的……异能更加特殊，你们不能招惹他们。” “那就想个办法让你们假死好了。”宋殊说，“很简单的。” 囚徒们纷纷呆住：“假死？” “或者，祸水东引？”宋殊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唇边泛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叶柒下意识地看了眼宋殊：“和欧区？” “走一个人报信，就说你们去了和欧区，但被那里的基地联盟一锅端了。”宋殊略带兴味地说着，“这样可行不？” “想得很好，之后不要想了。”傅影道。 宋殊：“……” 她暼了眼拆台的爱人，只听叶河道：“如果我们假死，那也会引来沧澜城的探查，和欧区是主要探查地区，但霍欧区同样要被注意到，尤其是你们这围住一大片街区的黑墙——” “而且，假死后的人再出现在巡逻区里，沧澜城的人琢磨一下就清楚来龙去脉了，到时候还是一样的结局。”叶柒同时开口，“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但实施起来难哦。” “用幻象打造一个虚假的街区，不就可以了？”宋殊挑眉，“我看你们的人做的得挺不错的。” 叶河、成决看向拥有『幻象』异能的同伴，后者摆了摆手，苦笑道：“如果这么容易，怎么会被你们看穿呢？虽然我之前做出来的幻象很难被人发现……” “你们有比紫级还要强大的异能者。”成决皱眉，“我之前看到过……城里的那位，他心口的光是红色的，力量很强大，所以你们也有红级异能者，对吗？” 『要说出来嘛，红异？』 『可以。』 宋殊和傅影进行短暂的精神联络，她开口道：“如果你一定想知道，那我可以和你交换情报，在那之前——你得选好自己的路。” 成决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默然几秒，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叶河。 “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在叶河愣怔的目光中扭过头，和微笑着的宋殊对视。 “沧澜城有一个总督，是红级异能者。”他说，“异能不详，但能即刻瞬杀紫级以及以下的异能者。” 第289章 换个衣服 任德和任法得到了宋殊的通知，热血沸腾地收拾出一堆衣服和内裤，下楼在囚笼面前高声询问码数。 “喜欢什么颜色的？黑色严肃，粉色娇嫩，橘色阳光，蓝色纯真，紫色基佬……” “把你们的睡衣脱了，给我康康……” 叶柒笑嘻嘻地坐在房车车顶，瞅着囚笼里的人们铁青着脸，背过身用人墙挡着换衣服，而任德和任法还把四角内裤绕在手上当二人转一样转着圈。 叶河看着一旁闭眸靠在墙上的成决，感觉他看上去很平静淡定，实际上人已经背过气去了。 他好笑地看着任德和任法，问他们：“你们一直都是这样没皮没脸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们那么贴心。”任德生气道。 “那么友好。”任法接话。 “那么亲和。”任德再接。 “那么帅气。”任法再再接。 在他们越说越起劲，开始大夸特夸前，叶河抬手制止：“给我一条黑色的吧，还有，我要那个黑衬衫和黑色工装裤。” “你怎么全黑啊……哇哦哦，我懂了，你们当律师的就是走禁欲风的。”任德眉飞色舞地说着，饶是修养很好的叶河，也忍不住抽动眼角肌肉。 “这套睡衣你们得留着啊，我们复神说了，这个算是基地的统一服装，你们要是扔了被发现，就得在这角斗场里和丧尸亲嘴了。”任法看着一个换下睡袍踩在脚下的异能者，好心提醒。 那个异能者神色僵硬几秒，弯下腰去捡。 “成决，你再不换衣服，他们就要走了。”叶河道，“快点，趁大家现在还兵荒马乱地换衣服，你也不想你穿小裤的时候被人盯着你那玩意吧？” 成决几乎是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推开他走到囚笼边缘：“给我全套黑色的，衬衫要大一号。” “啧啧，哥们你挺有料的嘛。”任法瞅着成决大开的睡袍领口，像流氓一样的目光在那裸露的胸肌上游移，“好想rua一下……” 成决猛地抢过任德递进来的衣服，定睛一看，翻出来一条粉色四角内裤，眼前一黑：“你！” “就穿这个，要么你别穿。”任德做鬼脸。 成决抓着衣服就往人堆里扎。 等到所有人换完衣服后，任德从嬉皮笑脸的模样变回正经：“今天麻烦各位在这里休息了，等待后续的住所分配。对了，还有——” 囚笼里的黑色物质开始在上空延伸，打出了隔间和上下铺，在透明墙一面，忽然出现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烤串、面包、啤酒和水果。 “各位慢用，我们回去睡觉觉啦～～”任德拽着任法就要走，成决喊住他们。 “人有三急，你不能光给我们吃的。” “你们被关押的地方原来就是公共厕所。”任法道，“已经给你们提供马桶啦。” 一个异能者坐在地上，忽然被从地面上钻出的马桶顶了起来，吓得哇哇乱叫。 “……”叶河看着桌子上的抽纸，最后说道，“多谢。” 叶柒在车上捧腹笑得几乎失声，她跳下车对叶河道：“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后面还会有一些考验等着你们，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加入异盟，日子过得一定比在其他基地舒服。” “我已经体验到了。”叶河说，“好好休息，妹妹。” 叶柒耸肩，打开房车的门：“你们安静点，我今天要在这里守岗。” “……” 外墙保护区里的路灯仍然明亮，南内墙下的拱门缓缓关闭，重新恢复成平整光滑的表面。 康乐小区里，居民楼窗口的灯光断断续续地灭掉。 宋殊站在黎霜的卧室里，看着没被整理的凌乱床铺，原有的水渍已经干涸，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宋殊看了一会儿，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收拾掉，全部扔到垃圾桶里。 离开前，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些衣物带走，锁了房门，回到二号楼。 傅影从浴室里走出来，穿了件黑色背心和短裤，长腿笔直修长，水润的黑眸朝着门口的宋殊看来：“手里拿着什么？” “黎霜的衣服。”宋殊道，“给她换一下。” 傅影只是蹙眉，她的视线从宋殊怀里的袋子缓缓上移：“就让她光着躺那里，反正短时间内还醒不过来。” “我感觉她的体温降了点，这是好事。”宋殊说着走向卧室，顺便亲了一下傅影的脸颊，轻轻吻去水珠，“她流汗的话，之后再换就是。” “……我不会给她洗衣服的。”傅影说。 “没让你洗啊。”宋殊道，“等她醒来了自己洗。” 傅影皱着眉毛跟过去，看她把仍然昏睡的黎霜抱起来。 宋殊把黎霜柔软的身体抱到怀里，恰好挡住了傅影看过来的视线。 昏睡的女孩肌肤虽然还很热，但不似之前那般滚烫，宋殊拿起纯白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指腹感受滑滑凉凉的面料，想着夏弗估计会在晚上强迫让黎霜穿这件。 不知道她那个心思不良的姐姐，会不会在黎霜穿上的时候又立刻扒下来。 但这面料确实有足够高的舒适度，黎霜现在不适合穿其他面料的睡袍，宋殊把她放回到床铺，嗅到一点清淡的香气。 宋殊眉梢轻轻一动，低下头缓缓吸气，辨认黎霜身上的淡香，不明所以。 “好了吗？” 傅影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290章 心机多才能抱得美人归 “嗯，好了。”宋殊帮黎霜盖好被子，回过头看着傅影，“如果黎霜正在退烧，那她很快就可以醒了。” “嗯。”傅影道，“我最多让她再占用这张床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我就把她扔到罗泽的床上。” 宋殊操控杯子里的温水，润了一下黎霜的唇瓣，笑着对傅影道：“你暂时在罗泽床上睡一下又怎样啦？” “你以前还说这床只让我用。”傅影说着就要过来把她带走，“不要担心她了，你休息去，今天你一直在折腾自己……” “明明你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宋殊起身，“是该好好休息一晚，不过那个成决说了沧澜城的什么总督……” “你担心那个家伙会带人过来搞我们的基地。”傅影从脑海里翻出一堆记忆，却没有什么线索，“前世的我应该没有见过他。” “我觉得很奇怪，成决说沧澜城那个总督异能不详，但能瞬杀紫异，那就表示他的异能是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的。”宋殊轻轻关上卧室门，低声说道。 “那就不是外放型异能。”傅影道，“估计是精神系，感知系这些——” “你的异能也可以直接杀掉紫异。”宋殊道，“我知道的，你在去年跟余毅去杀下面的怪丧，被一个蓝丧偷袭抓伤，余毅说你可以直接用『绝恨』扯出蓝丧灵晶。” “换作异能者，也是一样的吧，你可以直接扯出那总督心脏里的灵晶。”她说，“你还可以操控他的恨意，找出让他破防的记忆——” “不用那么麻烦。”傅影道，“只要在释放范围内，我可以直接利用他的恨意引爆他的灵晶。” 宋殊张了张嘴，由衷地鼓掌：“我老婆真厉害。” 傅影转转眼睛，并未因此夸赞而得意，她看着宋殊的眼睛，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的小心思：“忘了和你说，当时我是故意让你心疼我担心我的。” “什么……”宋殊反应过来，呵呵笑了两下，“我差点没想起来，感谢你提醒。” 明明知道自己被抓伤也不用被怪丧转化，故意用伤痕卖惨亲近她，让感情升温…… “等等，你不会被抓伤也是故意被抓的吧？！”宋殊看着面容坦然的傅影，简直气得想笑，“你的小心机也太多了。” “心机不多，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傅影认真地说，“就是要让你心疼我，我才允许那蓝丧抓到我的。” “哼，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想抓个怪丧过来，再朝你挥一爪子——”宋殊说着，脑海里浮现虚幻空间的画面，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霍千芸那里获得的『虚空穿梭』异能只能让自己出现在特殊的空间里，让外界无法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但前世那个宋殊的异能，虚幻空间是可以允许活人和怪丧进入的！ “我想要那个空间异能。”宋殊咬着自己的食指，小声说道，“那个异能太好用了，好想要。”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德路湖森林会突然出现那么多怪丧，还有人以为是幻象遮掩了怪丧的存在，当时我也这么想。”傅影说，“现在看来，那时候的宋殊已经拿到了更有用的空间异能。” 她把宋殊推向浴室：“快去洗澡，洗完澡后躺沙发上慢慢想。” “今天晚上薄利、蒋澜阔、薛长安和余毅巡逻。”宋殊敲了敲脑壳，感应着基地内部的热能点，与夜晚巡逻的四人联络。 “黑墙会感应一切。”傅影把她推进浴室，“快点洗澡，嫌慢的话我帮你一起洗。” 宋殊哼道：“你那是想帮我洗吗？只怕在浴室里要洗几个小时吧？” 傅影：“也不是不可以。” 宋殊：“no。” …… 二十分钟后，宋殊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瞧到傅影把客厅的帘子拉上，开玩笑道：“今天晚上可不能再做了。” “我好像也没有提。”傅影慢慢悠悠地拍着帘子，扭过头上下打量她，夸了一句，“我老婆真好看。” “你不觉得自从末世之后，我们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生生挤出来这么多。”宋殊捋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在沙发上坐下来，“热感爆发之前，我一天也干不了多少事。” “就躺床上玩游戏、看电视、看漫画么？”傅影坐到宋殊边上，她头发里的水珠正往上空漂浮，“你不用做很多事情，只需要让自己快乐就好。” “我一直在疗愈自己，不过不怎么成功罢了。”宋殊轻描淡写地说着，把上空漂浮的水珠做成了一个皮卡丘冰雕，放在茶几上。 傅影拿着身体乳帮她抹擦。 宋殊咳了两声，身体有些别扭地躲着她的动作：“算了，我觉得我不擦也是可以的。” “你躲我。”傅影道。 “我只是一个身体现在比较敏感的小女孩罢了。”宋殊晃着脑袋，傅影扶正她的下巴，指腹上的一点膏体轻轻抹在下巴下面。 “哼，那好吧。”她说着松开手指，“你自己擦，我看着。” 宋殊哭笑不得：“你真的是……” 她被傅影捞到怀里，拿了条小毛毯盖身上，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忍不住想着那颗红晶。 所以在她看到的那些幻觉里，前世的宋殊拿着的紫色灵晶是她自己的，但当时的暗示却让睡梦中的她误以为那颗紫色灵晶是傅影的。 非得这么暗示么？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啊，唯一能提供的情报，就是让当时对一切还一无所知的她担心傅影死去……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让她担心傅影？ 宋殊靠在傅影身上，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心里默念着神经病，变态，大疯子…… 前世那个宋殊估计对傅影没什么感觉——哼，还好没感觉，不然整得又爱又杀的，多抓马…… 傅影轻拍着在怀里沉沉睡去的女孩，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就那样阖上眸。 ——晚安。 第291章 梦境里的囚徒 低语夹杂着风声火声，填满了梦境。 但听得不太真切。 渐渐地，类似于铁链互相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开始淹没了其他声音，在倏然寂静下来的空间里回荡。 囚徒在铁链的束缚下挣扎，沉重的金属锁扣在纤细的手腕上，铁链承受挣扎着的重量，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 微弱的光线从黑墙高处的狭窄小窗透进来，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地面，照亮了被铁链锁着手腕脚腕的囚徒身前的血泊。 囚徒穿着一身被血染透的裙子，猩红的血迹将原本纯白的衣料染红，锁住手腕脚腕的铁链的另一端，牢牢地固定在墙壁黑环上。 她的双手被高高吊起，手臂上尽是凝固了的暗红色血痂，漆黑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 由于低着头，发丝将脸庞全挡住，只有沾着血的嘴唇轻轻张开着，无声地喘息。 在她喘息的时候，另一个女孩悄然出现在囚牢中，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张情绪难辨的面孔。 突然出现的女孩有一双比深渊还悚然的漆黑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被铁链锁住的囚徒。 她慢慢走近，脚步轻盈而稳健——可每一步，都充满了让人心颤的压迫感。 她看着囚徒的目光终于发生了些变化，只不过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伸手抓住囚徒的头发，轻轻一扯，迫使其抬起头来。 开口时，语气里满是嘲弄。 “看着你这副可怜模样，我竟然有点心动。”高高在上的监管者盯着囚徒有些涣散的漆黑眼瞳，凑过去轻轻咬住那沾着血的柔软唇瓣。 囚徒茫然地眨着眼睛，张着唇任凭自己被肆意掠夺。 “求我啊，求我放过你。”女孩不满囚徒的顺从，或者说是迟钝麻木的反应，她冷笑着，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或许我心情好了，你可以少受一点苦。” 囚徒被咬得红肿的唇瓣很快便恢复原来的模样，只是那双漂亮却黯淡的眸子里满是认命般的妥协。 “求你……”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孩的眉眼瞬间覆上一层阴霾，自己的脖子被那纤细白皙的手指用力掐紧。 “没有人会发现你在这里。”女孩轻声呢喃，“她们都以为你死了，但你没有死，你仍然在这里，在我身边，在她们发现不了的地方。” “之前很难有时间过来，但现在，我会时常来看你，爱抚你，取悦你……”她说着，轻轻吻去囚徒唇瓣上的血痂，“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拿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灵魂来还。” 囚徒空洞地看着她，紧接着前倾身子，把自己的唇贴在女孩的脸颊上，气息微弱，唇中溢出些呢喃。 “——我愿意。” …… 宋殊是被客厅里忽然响起的音乐声搞醒的。 客厅的窗帘已经拉开，暖黄色的阳光映照在茶几和沙发上，宋殊看着站在电视机旁的傅影：“……你在干什么？” 傅影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里面放着一部科利亚电视剧的片头曲，神情似有些尴尬。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平板里有什么东西。”她说着走过来亲了亲坐起身的宋殊，“刚想喊你起床，八点了。” “竟然已经八点了吗？”宋殊从沙发上起身，一溜烟冲到浴室刷牙洗脸。 傅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我想喝凉牛奶。”宋殊拍着自己的脸，看着热气腾腾的纯牛奶说道，在傅影不赞同的目光下耸了耸肩，“那也行，我晚上喝。” “我把整个霍欧区都用黑墙围了起来。”傅影说，“至于西边那片别墅区，如果他们不会往这里来的话……” “我认为倒是可以去看一下。”宋殊看着她，“现在我们这片郊区，除了我们这个基地，再加上西边那一片别墅区，是不是就没有幸存者了？” “其实还是有一些小基地的，不过我没有去干涉。”傅影实话实说。 “没关系，你不用去干涉。”宋殊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后我们做出自己的管理机制，还可以用物资和其他基地做交易，留着一些同类也好。” “你现在说话，听上去就像一个资本家。”傅影评价道。 宋殊不干了：“你骂谁呢？” 傅影：“……错了宝宝。” 昨天累了一整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消耗了不少，宋殊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好好休息，和傅影共度美好的二人世界，让影分身自个出去巡逻去。 傅影看她做事情慢悠悠的，还问了一嘴，得来一句反问：“你不是希望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吗？机会稍纵即逝，不可再来，你好好珍惜。” 傅影的两条细眉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那我不客气了。”她说，“今天就算是紫丧打到家门口，你也得陪在我身边。” “开玩笑，紫丧来了你还不应敌？”宋殊讶然质问。 傅影毫不在意：“弄死一个紫丧有那么难？” “好好好，你是红异，就你最厉害。”宋殊嘟哝道。 靠近南内墙的黑色囚笼里，睡醒了的囚徒们被叶柒敲着锣挨个询问末世爆发后的个人经历，不说就不允许上厕所。 任德、任法等人一致认为此方法甚是恶毒。 “你可以让我三天不吃东西不喝水，但你不让我上厕所就过分了。”任德挤眉弄眼道，“不过，他们要是不要脸皮，你又能怎么办呢？” “没关系啊，塞回去就行了。”叶柒坦然道。 囚徒们脸都绿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具体的塞法是什么，也没人想尝试怎么塞回去。 宋殊被外面的锣声吵得头疼，她屏蔽了外界声音，想着昨夜的梦境太过诡异，虽然记不清那囚徒的脸，画面也时不时变得模糊—— 但，以她做梦的经验来看，那些画面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傅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漫画，抬头等着宋殊过来一起看。 宋殊习惯性地往卧室走去，打算给黎霜量个体温，她来到床边拿体温计，朝昏睡的女孩瞥了一眼。 “——黎霜？” 黎霜的脸颊失去了血色，抿着的唇瓣泛着淡淡的青紫，她就那样闭着眼，浑身的热意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尽了。 宋殊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及到黎霜冰凉的脸颊，又缓缓转移到那鼻尖之下，感受鼻息。 ——还有一丝气息。 “黎霜，醒醒——黎霜！！！” 宋殊的声调变得有些尖锐，喊叫声惊动了客厅里的傅影。 第292章 苏醒的黎霜 好消息，黎霜不再发烧，开始降温了。 坏消息，黎霜降温降过头了。 傅影跑进卧室，将宋殊轻柔地拉开，伸手去感受黎霜的鼻息，随即道：“失温了，但还有气息，灵晶——”她释放精神力感应黎霜心口的灵晶，“没有移动。” “如果黎霜死了，她会被病毒转化的——紫丧的话，我还能对付。”傅影说着去翻黎霜的眼皮查看她的眼瞳，还是黑色的瞳仁，但此刻那瞳仁隐隐有着涣散趋势。 “不——”宋殊在她身后脱口而出，“她不会死的！” 傅影用手背贴在黎霜心口处，感应着那微弱的心跳，她皱着眉，意识到目前的情况不是自己可以处理的。 难道异能者二次高烧后，身体反而会被病毒摧毁么？那黎霜的结局除了变成怪丧，就是彻底死掉。 “黎霜……”宋殊怔怔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傅影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惨淡，心口猛地抽了一下。 “你不要担心，黎霜不会死。”傅影说，“小殊，用你复制过来的异能共鸣她的生命状态。” 宋殊一把抓住黎霜冰凉的手指，缓缓用力攥紧，就连呼吸也在颤抖，她释放『生命共鸣』感受黎霜的情况。 生命力似流沙，旺盛或衰弱，通过异能可以清晰感应到，而宋殊发现黎霜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很快，浑身翻涌着某种不知名的寒气，让她腿脚发软。 她越发握紧了黎霜的手，指腹用力揉动手背皮肤，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惶恐，她下意识地不希望黎霜的身体变得冰冷僵硬。 黎霜的身体应该是柔软的，温热的，带着些淡淡的清香，应该睁着那双漂亮又摄人心魄的眼睛瞧着别人，红嫩的嘴唇应该一张一合，并露出甜美动人的笑容。 黎霜应该露出愧疚的表情看着她，用温柔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忏悔自己的行径，再依赖着她，拥抱着她—— 宋殊忽然松开黎霜的手，蓦地转过身。 傅影伸手抵在黎霜脖子上，但就在两人发现黎霜身体失温气息微弱的这短短一小会儿，傅影已经摸不到黎霜颈动脉的搏动了。 她盯着面色灰白的黎霜，手中从容地亮出一柄黑色长刀。 如果二次高烧会传染，那么，黎霜这个传染源就要被立刻处理掉。 滋滋电流声在耳畔响起，宋殊越过了傅影，掌心里释放电流，贴在了黎霜胸前，狠狠一震！ 黎霜的身体往上一弓，又死气沉沉地落回床上。 宋殊重复着动作，飞快搜寻脑海里的异能烙印。 有什么能用的，有什么可以用来救她的？有什么…… 她按着黎霜的胸口，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搏动来，掌心之下尽是一片冰凉。 心也凉了。 “不……”宋殊喃喃道，“不是让……你死的……不能死……” 傅影把她往后拽，言语之间尽是警惕与冷冽：“小心！” 如果黎霜死了，那她这时必定要转化成紫丧！ 傅影握紧手中刀，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宋殊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微抿着唇，紧盯安静躺在床上的女孩，精神力威压释放在整个房间内，周身黑雾翻涌，只等一声令下，就冲上去禁锢住那可能会“苏醒”的黎霜。 宋殊却抓住她的手腕，眼角飞上一抹红，漆黑的眸也变得湿润。 傅影道：“除非她转化，否则我不会杀她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躺在床上的黎霜没有动静，傅影有点困惑，按理来说是会转化的，如果是旁人，她早已下手把灵晶挑出来。 但小殊看上去很难过—— 在她思绪发散之际，黎霜闭着眼，口中猛然发出一声急促而嘶哑的吸气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空气骤然涌入她的肺部，带来一种刺骨的痛感，却也唤醒了她的生机，饶是傅影也没见过这场面，她看着黎霜睁开的漆黑眼珠，手里的刀朝下低了点。 “——黎霜！你怎么样？”宋殊冲到床边握住黎霜肩膀，手背贴在她脸上感受温度，“黎霜，说话。” 黎霜大口大口喘着气，漂亮的水灵眸子里满是茫然，她盯着上方的宋殊的脸，唇瓣抖动几下，发出嘶哑的，无法辨清的音节。 宋殊感应到她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回归，欣喜之下有着万分不解，她摸着黎霜的脸颊，冰凉的皮肤此刻也在慢慢回暖。 “喝点水吧，你发高烧了，睡了一天一夜。”宋殊拿过杯子递到她唇边，扶她起身。 黎霜抓着杯子几乎是吞下了那一杯水，因为吞咽得不够及时，有一些顺着下巴往下流，滴到了真丝睡裙上。 黎霜喝了水，发出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楚了：“我……”她望着神情担忧的宋殊，抱着杯子开始发呆，“发烧……了吗？” 宋殊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总算松了口气。 “你刚刚失去呼吸了，差点一命呜呼。”她说，“我还以为我马上要给你送殡了呢……总之，你休息一会儿，去洗个热水澡，待会吃点饭补充能量。” 黎霜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身体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小虫在爬一样，酥酥痒痒，很是难耐。 她撑着床铺要下去，宋殊抓住她肩膀，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我想上个厕所……”黎霜脸颊上有了血色，她讷讷道。 宋殊松开她肩膀，眉毛还有些拧着：“那好，你去吧。” 黎霜下床时，脑袋还有些空，昏迷前的记忆断断续续，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飘过，她有些迷茫地往前走，步伐慢吞吞的。 宋殊和傅影对视一眼，她们沉默着，直到黎霜出了卧室，又突然扭头说了一句：“小弃。” 宋殊没回话。 黎霜抓着滑溜的真丝面料，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好饿……”她小声说，好饿好饿，饿得身体难受，好难受。 “洗完澡待会吃点东西，家里什么都有。”宋殊说着打个响指，“浴缸热水给你准备好了，去泡个澡吧。” 黎霜捂着腹部慢悠悠出门，直到她进了浴室，傅影才扭头看着宋殊，神情很是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293章 大松鼠养了金丝雀 宋殊把窗户打开透气，窗帘拉向两边。 “你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起码人醒了，“她醒过来是好事。” “醒过来确实是好事，但她发了一天两夜的高烧，没了呼吸却又突然醒过来——” “说不定是她抵御了体内的病毒。”宋殊接话道，“本来病毒想要杀死她，但是她不但没有被杀死，还成功苏醒了过来。” 她看着傅影手里的黑色长刀：“你该把它收起来了，这里没有敌人。” “我倒不觉得。”傅影嘴上这样说，手上还是把刀收了起来。 宋殊莞尔。 …… 十分钟后，浴室里没了声音，傅影在厨房里烧菜，宋殊把饭放到电饭锅里的时候，注意到了浴室那边没动静，便过去看看。 她推开浴室的门，里面雾气蒙蒙，几乎看不见人。 “黎霜。”她关上浴室门，往里走了点，发现泡在热水里的女孩靠在浴缸边缘，双眸望着前方出神。 当宋殊出现在浴缸边上，那双茫然失神的眼睛微微转动，视线落在宋殊脸上，沾满水珠的鼻子皱了皱。 “小弃。”黎霜轻轻喊着，搭在浴缸边缘的手指朝着上方抬起，“小弃，我好饿。” “……”宋殊面上不显，心里却隐隐感到怪异，她蹲下身子打量黎霜柔美动人的面庞，“我说了，洗完澡你就去吃东西，不要坐在浴缸里发呆。” 黎霜浓密的眼睫毛被打湿，略微下垂，她凑过来，低头将脸颊贴在宋殊放在浴缸边缘的手背上。 宋殊不客气地抽出手，把她的脑袋推开：“快点洗。” 黎霜微微直起身，柔软的身体遍布水痕，两点红梅离宋殊太近，她眸光微动，直接用念力把人按回到水里。 “快点洗，你不要以为我看到了你的身体，你就真的可以肆无忌惮了。”宋殊语气很凶，“把你从夏弗手里救过来是我心好。” “夏弗……”黎霜眉眼间透着些茫然，随即情绪逐渐低落，“我以后不要看到她了。” “鬼知道你们平时玩多花。”宋殊撇嘴，“你真奇怪，随着她怎么折腾你么？夏弗是个死变态，可不像我总是善心大发。” “小弃。”黎霜小声唤她，“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宋殊抓住她一缕湿漉漉的头发丝绕在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嗯。” 黎霜眉开眼笑，柔嫩的唇瓣紧紧抿着，弧度上扬得厉害。 “别高兴太早。”宋殊叹道，拿过洗发水，帮她揉搓头发，“说实在的，你要是死了我确实会难受一段时间。” “你会为我难受……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黎霜乖乖任由她帮自己洗头发，尾音轻轻上挑，宋殊能听出她此刻心情很好。 “之后在基地里好好生活，你可以和其他人慢慢相处，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宋殊耐心道。 “可是夏弗……”黎霜犹豫。 “我已经把夏弗驱逐出去了。”宋殊说。 浴室里一时之间只有水声，无人说话。 黎霜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咕哝道：“哦……那她走了……走哪去了？” “你管她走哪去呢，难不成你要跟她一起走？”宋殊啧道，“要让我再看到她，我非得把她另一只胳膊给砍下来。” 黎霜：“那还是……不要了吧……” 她的头顶出现了一股水流，浇在满是泡沫的头发上，宋殊帮她搓着头发，问她：“你在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梦？” “梦……”黎霜喃喃重复，“好像有……” “什么梦？”宋殊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异能者二次高烧，而且你这次情况太危险，我以为你发了高烧后，人就要没了。” “我好像看到了……银河。” 宋殊沉默。 黎霜却像是打开了记忆魔盒，她睁着眸子，慢吞吞地念叨：“银河……很好看，还有蓝紫色的天空，还有好多星星点点，很像宇宙里的景象，很神秘……” “我怎么感觉你醒了之后有点呆呆傻傻的。”宋殊感到好笑，“好了，你身体有没有力气，我不想伺候你。” “有的……”黎霜小声说。 “那就好，我出去了。”宋殊说，“你快点洗，别在浴缸里把自己溺死了，我过五分钟再过来看你。” 黎霜乖巧点头，宋殊瞧了她几秒，心里疑惑更多，但也没再问什么，洗了下自己的手就出浴室了。 “好饿……”她关上浴室门的瞬间，听见黎霜的嘟囔声，好像还有些委屈。 ……她高烧不会真把脑子给烧坏了吧？就光喊饿？ 宋殊哭笑不得，径直奔向厨房，傅影正在炒菜，头也没转：“你就惯着她。” “什么惯不惯的，我感觉黎霜智商下降了。”宋殊捂着嘴，“天呐，她不会真的烧坏脑袋了吧？” “……黎霜智商本来就不高。”傅影淡淡地说，“不然她就不会在小时候光看着你被欺负，自个装鸵鸟。她要是能和那些富家千金周旋，你也不一定这么惨。” “你这话可把我也骂进去了嗷。”宋殊抱着胳膊，“那我要是学会和她们周旋，我也不会过得这么惨了。” “那不一样，你笨我可以养你。”傅影坦然回应，捏了一下宋殊气鼓鼓的脸蛋，“黎霜脑袋烧坏了我只会把她赶出去。” “黎霜真的有些怪，她就在那里光喊饿，不是，睡了一天两夜能不饿吗……”宋殊耸肩，“总之，我多烧了米饭，估计她会吃很多吧。” “吃不完我就给她灌进去。”傅影轻哼。 “啊呀不要这样子啦……” 宋殊洗了三个苹果，自己手拿一个啃，心里思忖着梦境里的囚徒，随口一说：“傅影，前世的我应该对你真的没感觉哦。” “我对前世的你也没感觉。”傅影自然接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重生是想换个阵营活更久而已……” “是这样，”宋殊又咬了一口苹果，若有所思道，“我说了你别有什么触动，我怀疑前世的我养了一个金丝雀。” 傅影挥铲的声音停了。 第294章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宋殊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傅影的表情。 傅影握着铲子，低头看着锅里的青菜，然后拿起白砂糖的袋子往里撒了点糖，继续炒菜。 “是吗？”她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看来前世的你后续日子过得还是挺舒服的。” “那也是她舒服，跟我也没关系。”宋殊火速跟前世切割关系，“我跟你说啊，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养金丝雀的想法的，我的心可都给你了。” “我知道。”傅影利落地将炒熟炒香的青菜装盘，“既然一切都重来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全凭我的意志来决定。” 她走到宋殊面前，低头咬了一口苹果。 “就像这个苹果，前世的话，这个苹果会出现吗？我想不会，前世的你估计找不到这颗苹果的原体，也就没有复制新的苹果出来。” “但现在一切重来了，我和你找到了这个苹果的原体，你复制了这个新苹果，你在吃它，我也在吃它，它拥有我们两个人共同留下来的痕迹，以及记忆。”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记忆和感情是相辅相成的。是我选择了你，我改变了你，我让你爱上了我，我改变了这个世界很多人的生死。” 宋殊眨了眨眼：“会觉得我跟她是同一个人吗？” 傅影正色道：“不。” “就这么说吧，我是拥有记忆的，我拥有记忆和你相爱，这是我的选择。你从零开始，遇见了我，爱上我，这是你的选择。” “而前世的宋殊，是杀死我的罪魁祸首，虽然她没有亲手杀死我，但是也相当于是间接杀了我。” “当然，她也是选中我重生的那个人，我没那么恨她，是因为她让我遇见了你，我对你的爱比对她的恨更强烈。” “而她对你来说，是掌控你这一生的操盘手，是你讨厌的那种人。在你我之间，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成为那个插入我们关系的人。” “更何况，她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的感情，就像你说的，她有自己娇养着的金丝雀，那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和她认作是同一个人？” “你自己也说了，前世今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一定要说你们是同一个人，那我觉得你们的灵魂本质是相同的，你们会理解彼此，甚至推测出彼此会做出什么行动。” “但在这灵魂本质的基础之上，你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事，经历了任何感情，都会让你们成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未来。” 傅影抓住宋殊的肩膀，唇齿间尽是苹果的香甜，她认真地，轻柔地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她是她，明白了吗？” “明白了。”宋殊咬下一块苹果，眉毛忽然高高挑起，“你就不好奇那个金丝雀是谁？” “八卦是人类的特质。”傅影诚实道，“说实话，我想知道。” “我没看清脸，或许今晚做梦可以看到更多记忆。”宋殊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贼兮兮地挤眉弄眼，“也许会看到一些非常细致的情节……” 傅影捂住她嘴，正经道：“不可以偷窥别人的情事。” “还有，不管怎样。”她又有些别扭地补充，“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出现在别人怀里。” “好吧好吧。”宋殊拍了拍她的肩膀，眉飞色舞地作出保证，“看来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秘密了，真是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傅影质疑，“哪门子的喜？” “第一喜黎霜活过来了，第二喜我们又说开了一层。”宋殊举着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相爱了。” 傅影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小傻子。” 傻乎乎的。 本来就没什么能阻挡我们相爱。 宋殊抱住自己脑袋，哼哼着看她从微波炉里拿出烤鸡，忍不住问道：“下午我们做什么？” “爱。”傅影言简意赅道。 宋殊四处张望，嘀咕道：“我的指甲剪呢。” “……把黎霜赶出去，别让她留在房子里，回三号楼去。”傅影强调道，“还有，不要想着找你那破指甲剪，打消你那不可能的念头。” “干嘛，还不能让人反攻了？” “不能。” “……” 黎霜穿着真丝睡裙，毛巾裹着长发，望着把餐盘端到餐桌上的宋殊。 好饿，好饿。 她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小弃，好饿……” “饿？饭还没好，你先吃点菜。”宋殊说着递给她筷子，“桌上有果汁椰奶和可乐……反正你想喝什么自己拿。” 黎霜刚坐下来，便从盘子里扯了一个鸡腿，狼吞虎咽地撕咬起来，那架势简直像饿了一星期的恶狼一样。 宋殊看得不禁咋舌，她欲言又止，想让黎霜吃慢点，别把烤鸡一下子炫光了。 “……算啦，”她叹道，“你先吃吧，不够的话我再复制一份。”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黎霜已经扯下了另一个鸡腿，另一只手撕着鸡胸上的肉，火速往嘴里塞。 …… 我的个老天呢！！！这烧坏脑子还是烧坏胃了啊！！！ 宋殊忙不迭跑回厨房，任由黎霜在那里撕扯着烤鸡，她抓着傅影惊慌失措：“傅影，黎霜好像脑子真的烧坏了！她变成大胃王了！” 傅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异能者大病初愈，多吃点也是正常的。” 宋殊：“你觉得她像是多吃点吗？我感觉她想把那个烤鸡给撕得连骨头都不剩呐！” “……” 黎霜无视厨房的窃窃私语，她一味地塞着鸡肉吞咽，却仍然无法抵挡身体里那种饥饿感。 好难受……黎霜打开一盒椰奶大口灌着，虽然椰奶清甜，烤鸡嫩滑，她吃这些喝这些是能有愉悦感的。 可身体里那种从醒来就涌动着的痒意，驱使着她去寻找更好吃的食物。 小弃说得对，她需要补充能量……黎霜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张望四周，漆黑的瞳发生了一些隐秘的变化。 宋殊在厨房里翻找食材：“再煎个蛋吧，我拿点烤肠……牛排也拿两片出来好了。” ——嘎吱嘎吱。 从不远处传来的异响让厨房里的两个人都停了动作， 宋殊惊得瞳孔颤抖。 黎霜不会真把鸡骨头都咬碎吞了吧？？！ 她把烤肠往桌上一放就往外冲，却没有在客厅里看到黎霜的身影。 而那嘎吱嘎吱的异响，是从卧室里面传来的。 “黎霜……？”宋殊来到卧室前，看见穿着真丝白裙的黎霜背对着她蹲在床尾边上，似乎在抱着什么东西啃。 宋殊大脑空白了一瞬，她冲上去直接把黎霜掀翻在地，看到散落一地的灵晶。 黎霜蜷在地上，脑袋磕到床尾板，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她在宋殊面前捧着一堆绿色灵晶，拼命往嘴里塞。 与常人无异的牙齿，却将那坚硬的灵晶咬成无数碎片！ 第295章 杀死黎霜 人类吸收灵晶获取力量，怪丧吃掉灵晶获取力量。 这是末世之下，所有人都公认的规则，或者说是生存方式。 而此刻，就在宋殊的卧室里，有这么一个异能者，她在以怪丧的生存方式去啃食灵晶。 黎霜胆怯地看着宋殊骤然变得可怕的神情，手上嘴上仍然没停止进食，她手里捧着七八颗绿色灵晶，用牙齿咬碎吞咽，黑色的眼珠里有猩红在蔓延。 宋殊伸手抓住黎霜的胳膊，捏住她的两颊，眼睁睁看着她嘴巴里的灵晶碎片化为了一团绿色雾气朝着上颚涌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呆呆地看着，黎霜嘴唇抖动，惶恐怯弱地垂下眼眸——恐怖的威压瞬间将二人笼罩，黎霜脸上的神情变了，她抱住宋殊，伸出手掌挡住朝着天灵盖劈砍的黑色长刀！ 一道红光屏障在她掌心中释放，竟然挡下了傅影极具杀气的一记砍杀！ 宋殊盯着黎霜那双瑰丽的红色美眸，浑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推开黎霜，释放『无法选中』和『瞬移』的异能逃离！ 黎霜似是没有对她设防，所以让她轻而易举地逃走了，那双红眸翻涌着不明的情绪，似有愤怒似有委屈。 傅影周身黑雾暴涨，『绝恨』选中黎霜心脏的那颗灵晶，想要立刻引爆——但强大的力量庇护了那颗紫色灵晶，傅影意识到了问题，目标急速转移至黎霜的大脑。 『绝恨』探测到了黎霜的大脑，一颗红级的灵晶扎根在那脑部组织里。 ——黎霜，竟有一红一紫两颗灵晶！！！ 危机感让傅影心中的杀意抵达至巅峰，她低吼一声冲上去，黑雾急速翻涌着化为尖刺，铺天盖地捅向黎霜那释放出来的红色护盾。 宋殊被黑雾撞飞到卧室外，她匆匆爬起来，喊道：“傅影，等等——！” 别打了别打了啊！ 别把我房子拆了啊！！ 你们要打出去打啊我丢！！！ 卧室里沉闷的碰撞声咚咚响，宋殊眼前只觉一黑，随即自己的腰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过。 她条件反射地要释放异能，但一抹淡香飘向鼻中——是黎霜。 黎霜的红眸瞧着她的脸，红色的护盾被无数黑色尖刺抵着，宋殊从黑色尖刺之间看见了傅影面容上的怒火。 “小弃，”黎霜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饿。” 宋殊利用从她那复制来的『护盾』保护自己，暴喝一声：“——不许咬我！” 黎霜直勾勾盯着她，松开了手。 红色护盾被傅影的黑色尖刺扎穿，灵活地绕过了宋殊，冲向黎霜本人。 黎霜只是瞧着宋殊，没有继续释放异能保护自己，后果便是被那些黑色尖刺扎穿了身体，钉在了墙上。 墙坏了墙坏了啊！！！ 宋殊对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万分无语，她跑上去用力抱住傅影：“别杀她！她有自己的意识！” “她是怪丧。”傅影在她耳边说出冰冷的审判之语，“怪丧就得死。” “黎霜有呼吸有脉搏，不是怪丧！”宋殊急忙拽着要往前的傅影，心口砰砰乱跳，仿佛要冲到嗓子里，“黎霜认识我的，她有理智，她只是在吃灵晶——” 黎霜被黑色尖刺钉在墙上，身体里的血从伤口淌落，很快在墙壁下方凝成一滩血泊，她怔怔看着宋殊傅影，红瞳里满是无措。 “她得死！”傅影咬着牙对宋殊低吼，“她可以保护自己的灵晶不被攻击！她是红丧！” “但——什么？红丧？红级？”宋殊惊愕地重复，但理性战胜那一瞬间的恐惧，她仍然死死抓着傅影的胳膊，“不，不是红丧，她是红异，是自己人——” “小弃。” 黎霜身上的黑色尖刺骤然被弹了出去，身体密密麻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她落到地上，手里还拿着一颗蓝色灵晶，放到嘴里咬碎，嘎吱嘎吱吃掉，无辜地唤着宋殊的名字。 “我好饿。”她说，“你说的……我要补充能量。” 怎么看上去也不像个想杀人类的怪丧，倒像是……宋殊感觉到傅影的身体动了动，她抱着傅影，厉声质问黎霜：“你是不是想杀我们？” 黎霜瞪大双眸：“我没有！小弃，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我……”她下意识往前走，余光中瞥见靠在客厅沙发附近的全身镜，改了前进方向。 她看到了全身镜里浑身是血的自己，以及那双比血还要猩红的眸子。 “不，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黎霜踉跄着后退，宋殊好不容易安抚好傅影，让她冷静下来询问清楚，“黎霜，你现在有两颗灵晶，你知道吗？” “灵晶……”黎霜摸自己的脸，似是感应到了她大脑里联结的那颗红色灵晶，惶惑地张着嘴，“不，为什么会有……” “只有怪丧才会吃灵晶恢复能量，黎霜，可你是活人，你是异能者，你现在却有怪丧的能力。”宋殊轻言轻语道，“黎霜，你能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黎霜开始抱着自己的脑袋连连后退，嘴里重复着，看上去快要崩溃了，“我不知道，小弃！” 她往客厅阳台的方向退去，宋殊心里暗道不妙，不能让这个样子的黎霜出现在基地的其他人面前！！ 『我要试一试。』 傅影忽然利用『精神联络』这个异能朝宋殊发来讯息。 试什么……？ 黎霜已经退到了客厅和阳台之间的隔断玻璃门边，宋殊还来不及去想傅影要做什么，后者已经冲了出去。 趁黎霜心神破防之际，傅影手中的黑色长刀化为弯月利刃，勾住了她的脖子—— 宋殊骇然嘶吼：“——傅影！！！！” 傅影眉眼冷厉，她反手往前一送，黎霜的头颅便飞了出去，一直滚落到宋殊脚边。 而那双猩红色的眼眸，还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宋殊。 第296章 黎霜变成新人类 宋殊低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属于黎霜的头颅，在那一瞬间，心口迸发出强烈而冰冷的刺痛。 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几乎是瘫在地上，心脏疯狂跳动，完全喘不上来气。 黎霜的那双红眸仍然睁得大大的，看着她，眼珠迟钝地转动，似是没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影面前那具属于黎霜的身体，仍然站在原地，垂下来的手指轻轻抓着空气，似乎也很迷茫。 宋殊大口喘着气，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疼，浑身掠过强烈的热意，紧接着被寒气覆盖。 她的视野里尽是不断涌出血液的黎霜脑袋，就连傅影喊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耳边只余下轰鸣，浑身发麻。 黎霜呆呆地盯着宋殊的脸，唇瓣一张一合还在动，眼睫毛随着眼部肌肉的抽动而发颤。 宋殊心神恍惚着，浑身的麻劲缓了许多后，脑袋里才缓缓跳出来一个理智的念头。 ——黎霜没死，她没死。 她的脑袋虽然被砍下来，但眼睛还在动，嘴巴也还在动，她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识，她知道自己在看着谁。 宋殊手指颤抖着，轻轻捧起她的脑袋，踉跄着站起来，也不顾那头颅流淌的热血淅淅沥沥地洒在自己身上。 在傅影幽暗的目光中，她把黎霜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对准位置，放回那仍然站在原地的身体脖颈处。 只听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咔巴声响，黎霜的脑袋微微地转动，密密麻麻的细碎声响从那重新愈合的脖颈处传入二人耳中。 宋殊捂着心口，朝后退了两步，手指无力地抓住傅影的外套，到嘴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 “小弃。” “小殊。” “……闭嘴。” 宋殊悠悠转醒之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傅影换了，她躺在沙发上，眼睛一睁就看到两张各有千秋的漂亮脸蛋望着自己。 她有气无力地摸着自己的前额，听着两个人各喊各的，恨不得现在就拿袜子堵住她们的嘴。 靠，什么世道。 宋殊捂着仍然发疼的心口，看见茶几上一堆蓝色紫色的灵晶，眼前重现黎霜啃食灵晶的画面，还有傅影砍下黎霜头颅的—— 不能再想了，不然还得昏一次。 她伸手去推黎霜凑过来的脸，手臂却软绵绵的，傅影把她抱到怀里，给她喂了点温开水。 “你吃饱了？”宋殊咳了两声，虚弱地询问黎霜。 黎霜摇头：“没有，但能量补充了一大半了，我把白级绿级的灵晶吃光了，蓝级剩了一部分，紫级吃了两颗。” 宋殊被她用的“吃”这个字再度震撼，反应过来数量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 “你……吃完了？？？”她的声音变了调，眼前再度一黑。 那么多，她那么多攒下来的白级绿级灵晶！ 那么多！！！ 被吃完了！！！ 啊？！！！ “吃饱了的话，之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进食灵晶了。”黎霜讷讷道，“小弃，我好像变成异能者和怪丧的集合体了。” “怪物。”傅影冷冷道。 黎霜抿着唇，没理她。 宋殊听着黎霜的话，努力让自己缓过来劲，她挣扎着搂着傅影的脖子，坐着直起了身。 虽然灵晶被炫光了，虽然刚刚她经历了一场送人头的血腥场面——但好歹是有点收获的。 “你的脑子里有一颗红色灵晶？” “是的。” “那你的心脏……？” “是紫色的灵晶。” 黎霜说到这里，有些开心：“小弃，我现在有红级的力量了。” 傅影冷飕飕道：“打不过我。” 宋殊闻言只是拧眉看着黎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既可以像活人一样，能呼吸，有心跳，可以正常进食……也能像怪丧一样，吃掉灵晶更快地恢复大脑里那颗灵晶的能量？” 黎霜想了想，点头：“吃不到灵晶，会有很强烈的饥饿感。” “所以你吃灵晶还要维持脑子里那颗灵晶的饱腹感。”宋殊喃喃道，“也对，两颗灵晶都需要你提供足够的能量。” “但怪丧的不一样，得靠吃灵晶，活人的灵晶可以自己慢慢恢复精神力。黎霜如果在没有人类食物的情况下，吃灵晶想必也可以维持生命体征……” 宋殊说着，漆黑的眼睛慢慢亮了：“傅影，她不是怪物。” 傅影执着道：“是怪物，砍了脑袋也不会死的怪物，她现在和怪丧一样了。” 宋殊急切又兴奋：“不，你还不明白吗？异能者被捅破心脏，只要灵晶还在，就还有一线生机。但异能者被割掉脑袋就不能活了，脑部组织会很快失去活力。” “而怪丧呢，被割掉脑袋也不会死，只要脑袋和身体都在，还可以做到自我修复，恢复原样。但大脑被摧毁，也还是会死。” “这不就代表着，黎霜现在的情况，只要不是摧毁掉她的脑部组织，遇到其他任何情况，她都有可能活下来吗？” 傅影垂眼望着宋殊兴奋分析的模样，轻声说道：“她的生存率在末世里大大提高。” “——是进化！”宋殊高声道，欣喜若狂地晃着傅影肩膀。 “是进化！异能者和怪丧在某种方面上是共通的，而同时拥有异能者和怪丧的生存特质，在这个末世之下，难道不就是进化嘛！” “黎霜不是怪物，傅影。” “她是新人类，是末世爆发后，成功进化的新物种！” 宋殊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黎霜跪在沙发边上，呆呆地听着，然后指了指自己：“我？” “……”傅影看着宋殊已经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样子，闭了闭眼，无奈地微笑，“是进化，你很聪明。” 不过，前世她可没见到过像黎霜这样的情况。 竟然是进化吗，末世下的新人类？ 太不可思议……不，放在如今的这个世界，进化成新人类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黎霜开了这个先例。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比她更早进化成新人类吗？ 黎霜听着宋殊的话，慢慢地高兴起来，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宋殊也呵呵笑着，看着她，然后脸色一变，望着客厅隔断滑动门的方向。 “我的房子！我的墙壁！我的阳台隔断门！你们给我赔！！！” 傅影：“……宝宝我这就去清理干净。” 黎霜：“……我也去，小弃。” 宋殊在沙发上坐了半晌，然后啪嗒一下躺了回去，戴上了眼罩和耳机，两耳不闻客厅事。 早知道会末世爆发，她应该找个道士算个命。 心好累。 第297章 感受安宁 最后还是宋殊想方设法复原了干净的墙壁，她发现自己的还原能力比先前又进步了一点。 总之，房子重新变得干净，她姑且原谅傅影恶劣的砍头行为和黎霜啃灵晶的变态行为。 闹了一整天后，外面的天空再度归于黑暗。 宋殊这才发现，南内墙里里外外都热闹极了。 拱门下人们进进出出，黑墙垛口边上不仅有异能者在巡逻，更有小情侣手牵手散步，谈情说爱。 无人知晓，今天一整天在二号楼1415发生的各种奇葩事。 宋殊靠在阳台边缘吹着凉风，看到黎霜从二号楼和黑墙之间的过道走向垛口边上，一号楼的苏璇、韩雅、唐心语和黎多琛围到她身边关心病情。 黎霜似乎对此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自己没事。 “那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吧，我们那里有很多好吃的！”韩雅笑嘻嘻道，“话说你发高烧的这两天，墙下面可热闹了！” “韩雅可喜欢看囚笼里那些男人的腹肌，他们泡水里冲澡的时候，她哈喇子快流下来了。”苏璇打趣道，被韩雅一把卡住脖子。 唐心语靠在墙边，慢悠悠地和黎霜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黎多琛则关心黎霜：“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大家关心我。”黎霜微微一笑。 黎多琛瞅着她，揉揉鼻子低下头：“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都没有办法帮到你。” 黎霜：“嗯？没事啊，大家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呦，黎霜你还活着呢！”南丹从阶梯上轻巧地跃过来，嘻嘻哈哈着抱住黎霜，“我还以为你要嘎了呢，对了，你知道夏弗走了吧……” 宋殊默默注视这一切，身后响起傅影轻柔的声音。 “你说，她们会发现黎霜的变化吗？” “当然不会。” 傅影扶住宋殊的腰身，缓缓凑到她耳边低喃：“是不是生我气了？在我砍掉她脑袋的那个时候？” “没生你气，正常人都会吓得六神无主，我也不例外。”宋殊平静道，“但我理解你为什么那样做，只是我确实被吓到了。” “她死了你会痛苦难受么？”傅影继续低语，“那我呢？” “我以为黎霜被你杀了都已经是那个反应了。”宋殊回身凝视她，眸光灼亮，“如果是你，那我——” “嘘。”傅影担心她说出什么殉情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小殊，我是不想让你经历那种痛楚的。”她认真道，“我会保护好自己，更会保护好你。” 宋殊用手指轻划她的手腕，就那样发了会儿呆，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放空自己，随后目光缓缓移动，看着人，看着黑墙，看着路灯，看着拱门。 傅影抬起手，指尖触及她的下巴，轻柔一挑：“看谁呢？一个大美人就在你眼前。” 宋殊：“你的意思是我见色起意？” 傅影：“……嗯？” 思维跳跃这么快，她还要思考一下才能理解。 “我身上有你很喜欢的味道。”她继续挠着宋殊的下巴，“你说的。” “哦……”宋殊望着黑墙上的黎霜被韩雅和唐心语拉走，苏璇也想走，但被一只猛虎挡住了去路，“信息素？” “什么信息素？”傅影懵了。 宋殊笑嘻嘻道：“你没看过abo文学吗？” “我还efg呢。”傅影皱眉，“那是什么？” 宋殊啧啧两声，开始给她解析什么叫作abo文学，傅影听到后面，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设定，是用来发展那种关系的吧？”她用手指戳宋殊的脸，“你还说你平时不乱看东西？” “我……”宋殊支支吾吾，傅影一直戳她脸，结果人被戳急眼了，叉腰忿忿道，“我一个成年人，我看乱的东西怎么了？我就看了你拿我怎样！” 傅影：“……” 一个字也没说呢，这就破防了？ 宋殊仍然在那里嘀嘀咕咕。 “成年人了，我看很正常，我就看看，我又不做什么，不对自己做什么，也不对别人做什么，我多根正苗红一个小姑娘……” “我闻到你信息素了又怎么样，我闻了能睡着觉，你是我的助眠剂，我闻了怎么了，我又不会发那个情……” “我又不咬你后脖子……” 傅影忍无可忍，把嘀嘀咕咕的小傻子捞到自己怀里，来了个缠绵深刻的亲吻。 就在阳台之上，两个人的身影在阳台光束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苏璇睁大眼睛趴在墙边看：“哇……好嗑，我要写同人文。” 猛虎用它那硕大的头颅拱着女孩，哪想力气太大，直接给人拱翻到地上了。 “任德！！” “嗷呜……” 宋殊挣扎着从傅影的怀抱里钻出来，张望着黑墙那边：“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傅影盯着她唇边的水色，覆在后腰上的指腹蠢蠢欲动：“怎么了？” 宋殊又张望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莫名变得有些别扭。 “对不起啦。” “我提的第一个要求……” “我知道，你让我以后不对你道歉。”宋殊有些频繁地眨着眼，目光游移至其他地方，“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的，表达我对你的歉意。” “嗯，那我接受你的歉意。”傅影神色自若，只是揽着她腰部的手加重了力气，“让你好过一点，怎么样？” “这么体贴的嘛？” “难不成我要等另一个女人比我对你更体贴？”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啦。” “……” 傅影没多问，宋殊也没多说，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阳台边上，静静望着黑夜下的异盟，感受那份难得的安宁。 傅影摸着宋殊无名指上的金戒，所触之处皆是冰凉，但覆在上面久一点，人体的温度过渡到金质上，也就变得暖了。 她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宋殊的手背上，五指插入宋殊的指缝间，缓缓合拢弯曲，抓紧那只柔滑的手。 ——不愿放开。 第298章 孔思思的寒冰铠甲 “罗泽，你看——” 六月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特有的闷暖气息。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随风轻轻晃动着。 罗泽靠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闭着眼睛默念古诗词，对孔思思兴奋的呼唤置若罔闻。 “罗泽！”孔思思见罗泽不理自己，在那里闭着眼，嘴巴无声地蠕动，不满地又喊了一声，“罗泽你看看我嘛！” 罗泽被她一声接一声的呼喊搞得脑子里没了思路，只好无奈地睁开眼睛，看见孔思思全身被一层蓝色的寒冰包裹，甚至凝结成了铠甲的形状。 “我让南丹教我的。”孔思思看着有些愣怔的罗泽，心里面升起一些小小的得意，“怎么样？” 就在一个星期前，孔思思在南丹、孔连的教导和训练下去更精准地操控自己的冰系异能，而她也让两位“老师”拿到了满意的成果——她从绿异升级到了蓝异。 以傅影的思维来看，绿异升级到蓝异不难，但像孔思思年龄这么小的异能者，升级速度已经远远超过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异能者了。 “思思天赋还是很高的嘛。”当时，见孔思思升了等级，宋殊这样说道，“这孩子很有前途哦。” 傅影只简单说了一句。 “信念很重要。” 宋殊了然：“你是说她要保护罗泽的信念。” 傅影点头。 “思思好棒。”罗泽起身，走过去查看孔思思身上的寒冰铠甲，眼尖地发现了那寒冰表面上的细细密密的小尖刺，离远了还真看不真切，“思思，你这上面是什么？” “是我的武器。”孔思思见罗泽伸手摸，笑嘻嘻地说，“姐姐摸不会受伤，我会收起来，但别人摸了，就要流血了。” 她说的很对，罗泽去摸那寒冰表面的时候，尖刺全部已经消失了，那一处变得很光滑。 “是什么样的武器，只是用作防御吗？”罗泽问她。 孔思思摇头：“当然不是。” 她轻轻推开罗泽，往街上走去，面向废弃的门面房，举起了双手，那寒冰铠甲的颜色瞬间变得浓郁，强烈的冷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凝出雾气。 就在一霎那，孔思思身前铠甲的尖刺全数弹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方，像子弹一样“嗖”地扎入水泥墙里！ 罗泽跑过去想拽一根出来，结果那尖刺是完全深入到了水泥墙里，压根抠不出来，孔思思直接操控一根冰刺往墙外移动。 就在冰刺移动的过程中，罗泽发现它竟然比自己的小臂还要长，这根尖刺又细又长，两侧竟然还长满了倒刺，刮掉了很多水泥碎屑。 很难想象，这些冰刺如果扎进人体，会是个什么样的凄惨情景。 罗泽心有余悸，她望着满眼快乐，看着自己时又带着些期待的孔思思，斟酌了一下语句：“嗯……思思很棒，很厉害。” 孔思思扑哧一笑，扑到她怀里：“我可以保护你，罗泽。” 罗泽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思思，你这几个月是不是长高了？” 孔思思摸了摸头顶，很高兴：“真的吗？爸爸说女孩子发育快一点，现在长高很正常。” 罗泽比较了一下她和自己的个头，有点吃味。 怎么就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呢？不行，要去找松鼠姐姐，问她那里有没有什么长高的窍门。 罗泽说：“走吧，我们回去。” 孔思思抓住她的手，寒冰从她的手上蔓延向罗泽的手，罗泽并没有退缩，只是低着头凝视。 她的身上很快多出了一副较薄的冰甲，孔思思打量着，很不满意：“还是不够，保护力度不行，我要再多努力一点。” “你已经很努力了。”罗泽认真地说，“千万不要累坏身体，思思。” “不够，罗泽，我还要进化成紫级。”孔思思坚定道，“我要保护你和爸爸呀，你看傅影那么厉害，我也要像她一样强。” 罗泽：“……” 她轻轻吸着气，眼眶有些热。 孔思思身上的铠甲忽然消失了，罗泽身上的也消失了。孔思思脸色一变，但又迅速反应过来：“姐姐你又在用你的异能屏蔽我了。” “我们该回去学习了。”罗泽牵着她的手，“孔叔叔说我们要多读书，养成好的人格。” 孔思思撇嘴：“有用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杀来杀去的人，他们的人格说不定以前也很好，丧尸出现后就变了。” “哎呀，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们要学我们的。思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样你就不觉得辛苦啦。” 两个人往南内墙走去，途中看到几个兽形者在马路上狂奔，而凯恩和穆文轩在练习他们的异能，穆文轩的异能只能做到点石成金，而且他还是白异，至今也没有成功升级。凯恩也一样，还是绿异。 在知道孔思思升等级后，一号楼的众人纷纷半是羡慕半是欣喜地为她庆祝，这也大大激励了其他人想要升等级的信心。 孔思思经过凯恩和穆文轩的时候，随手射出一根冰刺，控制着它穿透了穆文轩刚点出来的金块，穿了个透。 凯恩挥手：“小孩子不许捣乱，穆文轩你看看你，再看看孔思思，你要努力啊少年——” 穆文轩：“共勉。” 凯恩：“别说古人话，听不懂。” 穆文轩：“不许装外宾。” 凯恩：“我擦我本来就是外宾好不好？” “……” “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升级。”二人走到南内墙下方时，孔思思轻描淡写地说，“还是不够努力。” “思思，有的时候也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呀。”罗泽解释，“傅影姐姐说，能升等级的异能者，也是要碰运气激发潜能的。” “那我就又有运气又有潜能。”孔思思自信道，“罗泽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在今年升到紫级的。” 罗泽不太信，但也不想让她失望：“那还是要好好休息，保护好自己，我会监督你的。” 孔思思咧开嘴道：“就知道姐姐最爱我。” 第299章 惬意初夏 “给我。”宋殊伸出手。 “……大清早的。”傅影靠在床头，被子滑落到腰侧，她瞥了一眼宋殊的掌心，低头就要去亲。 宋殊蓦地收回手，脱下身上的睡衣，在傅影刹那幽深的目光中露出自己光滑洁白的后背，抓着干净衬衫往头上套。 “儿童节，我要送也是送那些小屁孩礼物。”傅影懒洋洋道。 “我不是你的宝宝吗？”宋殊利落地穿好衣服起身去洗漱，临走前还咕哝一句，“总有一天把你按着做了。” 傅影：“……我听得到。” “就是说给你听的，你自己掂量一下。”宋殊不客气地关上卧室门，傅影笑了两声，腰背绷紧，做了几个反向平板支撑，翻身下床。 临近六月，外面的气温波动基本在20c到30c之间，傅影拉开卧室窗帘，看着外面被阳光直晒的黑墙，思忖着孔连、孔思思和南丹存在的必要性。 等到了六月中旬，这气温就要直线飙升了。 她还记得以前在弗兰国生存的时候，最开始加入的那个小基地里，就有一个冰系异能者，直接筑下了冰墙来抵御外界高温，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庆幸有冰系异能者在。 冰墙消耗很大一部分精神力，当时的她接受了那个异能者的好意，以至于在后来被猛兽怪丧袭击的时候，她选择去救一下那个人。 只可惜，人是救下了，两条腿却被扯掉，腰部以下不断涌出大量鲜血，苍白的脸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他说，没想到只有你来救我。 她说，你还死不掉。 灵晶的力量依然在，会帮他封住伤口，虽是致命伤，但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那个人闭眼，气若游丝地呢喃，说自己认命，活在世上总会变成魔鬼和怪物，不如在那之前让自己的灵魂干干净净地飘向远方。 她一言不发，用黑色的长刀砍去了他的头颅，拿出了灵晶，又搞了个坑把尸体埋起来。 这个小插曲对她来说，本不该想起，后面遇到的杀戮、背叛、陷阱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她把很多东西都封在记忆里，如今再拿出来一看，竟然发现她还记得种种细节。 莫非是现在太安逸了，所以意识深处在提醒她不可以忘记死前种种？ “你在卧室发呆呢？”宋殊的声音忽然从浴室里冒出来，傅影回过神，收拾床头柜上的松鼠玩具，拿消毒湿巾重新擦了一遍。 下一秒，宋殊就探出头看卧室里的人，不知是不是洗脸揉搓得太狠，此刻红扑扑的。 “你在干嘛？” 傅影收拾床铺，慢条斯理道：“在回味呢。” “……你的灵晶怎么不是黄色的？”宋殊吐槽道。 傅影：“嗯？” “我说，你的心这么黄，怎么不影响你的灵晶变色？”宋殊很不满，“等我找时间拿个油漆给你灵晶涂成黄色……” 傅影想了想，拒绝：“不要了吧。” 她可实在不想去回忆前世宋殊对自身那般狠心的做法。 两人洗漱结束后，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傅影坚持要让宋殊在这个初夏喝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宋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热牛奶变凉了一口闷，给傅影气笑了。 “你的异能就这样乱用是吧？” 宋殊拿叉子戳着空气炸锅加热后的黑胡椒烤肠，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地晃动：“没办法，谁让人家异能超级多啦。” 一丝黑雾夺走了她的烤肠和叉子。 “不许吃。”傅影下令道。 宋殊异常淡定，手里的变出新的叉子和烤肠，悠哉悠哉地咬下一大块。 “真～香～”她享受地眯着眼睛，眉眼间笑意越发浓了。 傅影带着闷气，吃掉了宋殊啃了一半的烤肠。 - 叶河和成决带来的那支队伍，最终还是非常聪明地在基地里扎根了。 毕竟有吃有喝，有水有电，住得舒舒服服，还不用天天想着冒着生命风险去外面搜刮物资，傻子才会当那宁死不屈的俘虏。 不过，拿到异盟的入场券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短短的几十天里，他们每个人都参与了外墙保护区的角斗场试炼。 而这次，傅影亲自上阵，爆杀这些心里还有些不太服气的异能者们，追得他们满街乱跑，哭爹喊娘。 傅影的那些黑雾持续跟踪他们，从灵晶里获取他们极具仇恨和恐惧的记忆，配合宋殊复制过来的幻象异能来攻克他们的心防。 再加上外墙保护区里时不时窜出来变成可怕的，世界上不存在的怪物挡住他们的去路，san值库库往下掉，那叫一个惨烈。 以至于他们现在在楼下偶遇到出来溜达的傅影，都忍不住浑身发麻，恨不得扭头就跑。 通常傅影和他们偶遇到，两颗漆黑的眼珠只要直勾勾地盯着，就会看到一个大活人诠释了孩童时期孩子王最会装的“123木头人”。 人家是装木头人，他们是真正变成了木头人——被吓的。 而在这个美妙的初夏里，基地里的人经过一阵热火朝天的讨论和投票，纷纷将“冷面活阎王”的美名颁发给傅影。 她也因为这个称号，被宋殊笑了整整一个星期。 毕竟，与“异盟复神”相比，“冷面活阎王”听上去更像肩上扛着一把黑色镰刀收割人命的新世纪死神。 “我们选择加入异盟真的很明智。”莫莉丝坐在石阶上，身边是坐着轮椅的莫诺，鹰王艾瑞克带着同类在居民楼天台上空盘旋，“末世爆发后就没这么惬意过。” 宋殊来到三号楼下，看到莫诺手里捧了一本哲学书，身形瘦弱的女孩正专注地看着书上文字。 “莫诺，”宋殊询问道，“关于傅影的建议，你有没有考虑过？” 莫诺将书放低了些，凝视着宋殊。 “我想先看完这本书。”她柔和道，“等我准备好，可以吗？” 莫莉丝很吃惊：“小诺，你真的想试？可你的脊髓——” “也许它需要重新发育。”莫诺接话道，声音很低，眼中却缀着点点碎光，“没人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但我一定能站起来。” “既然我能站起来，那为什么不能是此时此刻呢，莉丝？” 第300章 椎骨新生 “小诺是腰脊髓神经发育不好。”莫莉丝这样对傅影和宋殊说道，“如果要促其重新发育生长，你的意思是，要弄断她的腰椎吗？” “『再生』这个异能，可以让人生出白骨血肉和皮肤，神经元也是包括在里面的。”傅影道，“我的建议是，抽掉腰椎那一块，重新长骨头。” “抽——”莫莉丝差点失声尖叫，她捂住自己嘴巴，眼里尽是害怕和担忧，“这样，这样会疼死的。” 傅影：“我的建议是她保持清醒，这样才能同步了解到修复过程中的变化，以防有意外发生。” “那会很疼的。”宋殊说，“还是搞点麻醉？” “你这有麻醉药，还是麻沸散？”傅影道，“如果要重塑自己的身体，那就必须付出代价，而清醒着承受重塑身体的痛苦，是每个异能者都要面对的事情。” “杨海佑断过小指头，余毅断过胳膊，而你——”她看向神情一怔的宋殊，语气淡淡，“你也切过一次自己的小指，承受了那种再生的痛苦，不是吗？” 宋殊抿了抿唇。 她原来知道我做了什么。“傅影……” 傅影看着神情纠结的莫莉丝：“还是让莫诺自己拿个主意比较好。” “小诺的性子我知道，如果你让她一定保持清醒，那她会非常坦然地接受现实。”莫莉丝说。 傅影颔首：“我会精确地摘取腰椎骨。” 莫莉丝：“……请不要说得这么冷冰冰，活阎王。” “……” 莫诺用上肢力量撑着自己回到床铺，她看着进入卧室里的宋殊和傅影，还有站在门边的莫莉丝，神情轻松道：“如果末世没有到来，傅影你会钻研医学吧？” 傅影：“你说法医吗？我会的。” 她操控黑雾拉上窗帘，又回头看着宋殊：“你需要让外界无法听到卧室里的声音。” 宋殊使用『飞声』。 莫莉丝很紧张，但她只是站在门边上，目光跟随着莫诺的一举一动，指甲下意识地嵌入掌心。 莫诺把书放到床头柜上，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其实当我拥有『预知未来』这个异能后，我一直在思考着未来和当下的联系。” “这段时间看了一些书，考虑了很多，思维无限发散，宿命论、自由意志的选择和悖论、存在主义，以及多重宇宙理论。” “我在预知未来时，往往会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超越时间和空间，看到那些未曾经历过的场景，无论预知是好是坏，都仍然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这场末世危机爆发后，人类对于新生事物的认知在随着时间不断加深，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基地和这个世界上现有的一切相比，发展是超前的。” 说到这里，莫诺那双沉静的黑眸望着傅影的脸。 “面对看似无法改变的命运，我们依然寻找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她说，“人类的智慧和勇气，总会找到机会去打破固有的命运闭环。” 宋殊听着只觉得莫诺话里有话，莫非她能察觉到现在的这个世界其实不是一周目的末世？ 而且，现在说那么多，让人听了很难不心慌。 “你别突然说这么一大堆话。”莫莉丝走进来抱了一下坐着的莫诺，“别立什么狗屁g，不然打你屁股。” 莫诺眼中闪过不自然的羞赧，她依然镇定，原本淡然的口吻此刻变得有些无奈：“莉丝，你别这么口无遮拦。” “好好好，我不口无遮拦行了吧？”莫莉丝伸手轻轻抚摸莫诺的背脊，手指停留在后腰处，“傅影说得轻巧，我听了却觉得很吓人——” “如果我要打破命运给我带来的先天苦难，那么就要承受打破它的代价。”莫诺耐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傅影是红异，她一定可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取走我的腰椎骨和神经元。” “我素未谋面的父母没能给我一个好身体，也没有养育我，但我不怪他们。”莫诺认真而温柔地对她说，“因为我有你，莉丝，你收养了我，照顾我爱惜我，我会为了你努力撑下去的。” “小诺……”莫莉丝喃喃道。 莫诺将手覆在她的后背上，温声道：“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我时常感觉不到自己的下肢，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忍受站立起来的痛苦。” 莫莉丝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地回头看着傅影，她沉默了很久，才越发用力地抱了一下莫诺，字字坚定道：“小诺，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她松开了莫诺，轻柔地在她额头上一吻，随后从床边退离。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她这样对傅影和宋殊说。 “我发誓我会用最大的力量，让她尽快地修复好身体。”宋殊承诺道。 “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取下她应该取下的累赘。”傅影道。 莫莉丝就那样站在门边，盯着莫诺褪去身上衣物，只留有一件内衣。 莫诺那后背中间一条轮廓分明的脊椎骨几乎要冲破皮肤的保护，线条是那样的明显，莫莉丝看了只觉心痛，她一直想保护好小诺，保护这个本来就无法拥有健康身体的女孩。 傅影轻轻挥动手指，丝丝缕缕的黑雾在莫诺周边蔓延，缓缓盘旋，却迟迟不去触碰那苍白肌肤，似乎在考虑着如何下手。 “动作要快，”莫诺轻声说，“这样我恢复得也可以快一些。” 宋殊坐在床边握住莫诺纤细的手臂，予以无声安慰。 傅影目光微凝，黑雾精准地钻入了莫诺的后腰。 宋殊握着莫诺的手臂，同她一起剧烈地抖动！ 血淋淋的骨头连带着血肉一同被黑雾扯出，莫诺的后腰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洞，猩红色的血液疯狂喷涌而出。 宋殊释放『再生』异能，却不曾想莫诺反过来攥住了她的手，满脸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眼瞳黑得惊人！ “站起来——”她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了这句话，宋殊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在释放异能去重新助她生长出血肉和椎骨的同时带着她下床。 莫莉丝冲到另一边，扶住腿脚发软几欲摔落到地上的莫诺：“小诺！” 宋殊将手掌隔着一部分距离释放异能，莫莉丝眼睁睁看着那个血洞里长出了森森白骨，紧接着一层又一层血色覆盖在上面。 莫诺痛得咬住嘴唇，冷汗津津，她用手指拼命抓住了宋殊和莫莉丝的衣服，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感觉到了吗？感觉到你的腿了吗？有知觉吗？”莫莉丝急声询问，“能站起来吗？” “莫诺，快试试看，试着站稳！”宋殊说着，看莫诺后腰的血洞已经慢慢愈合，重新长出来的骨头和神经元要比原件好用，莫诺的体质一定会和她们一样，变成真正异能者的强度。 “我……”莫诺大口喘息，手指骨节泛着白，眼睛里都多出了许多血丝。 她的腿颤颤巍巍，脚踝也无力地朝外翻，莫莉丝在扶住她的同时帮她重新找回重心。 “试着站稳，有没有知觉啊？”莫莉丝连声问道，空中盘旋着的黑雾还裹着那几块椎骨，莫诺面上从一开始的痛楚到有些不可置信的欣喜。 “我……好像感觉到我的脚了。”她仍然站不稳，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脚。 这是一种复杂的，微妙的感觉。 像是有一股轻微的电流在脚底和脚趾间流动，带着些虚浮的刺痛，她终于接触到了真正的地面，而不再是轮椅上的踏板。 莫诺扭头看着喜极而泣的莫莉丝，眨了眨眼。 两颗圆滚滚的泪珠，就那样顺着她的脸颊滴了下去。 第301章 荒诞色彩 莫诺要自如行走，估计还要几天时间。 宋殊从三号楼出来，被炽烈的阳光晃了下眼。 她看到孔思思、南丹在花坛旁边正在做一个冰屋，池风和杨天护在用他们的剑和刀在冰墙上雕刻着什么。 冰屋房门还没有做出来，南丹只是搞了个类似于拱门的入口，罗泽站在那拱门下面，杨海佑则用手掌贴着冰面，很是喜欢这闷热天气下的凉爽居所。 “我们白天可以在这里睡觉嘛，南丹姐姐？”她问南丹，后者正在把冰屋往上延伸高度，企图做一栋避暑别墅。 “当然了，不过这里也很凉，你们只能在里面玩，不可以睡觉，会失温的。”南丹说。 杨海佑对站在入口的罗泽开心道：“那我们可以在这里面写作业，打游戏，看电视啦。” “是啊，当然可以。”罗泽笑了，“我们还可以在冰屋子里看恐怖片，那一定很有意思。” 杨海佑很高兴：“罗泽，你有没有看过魔法学校？我好喜欢里面的魔法，我们可以一起看。” 罗泽：“好啊——” 拱门上方掉落了一些冰块，砸在她头顶上。 罗泽抬头看着完好无损的冰壁，有些纳闷，她探出头往外看：“思思？” 杨海佑往上指了指，罗泽看到趴在二层冰壁边的孔思思，连忙向她招手：“思思，下来玩。” “我要和南丹姐姐一起做房子。”孔思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瞥了一眼杨海佑，又对罗泽说，“你上来。” “哦……好。”罗泽找到冰梯，一步一步往上跑。 “好了，光剑使者，人剑合一集大成者，末世第一剑圣池风到此一游。”池风满意收剑，看了一眼杨天护用刀刻得歪歪扭扭的字迹，“你这小子，写了个啥？” “我要保护姐姐。”杨天护刻了杨海佑和自己的名字，画了个小人，“杨天护”手里拿着刀，保护旁边的“杨海佑”。 “好孩子。”池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人生真是充满了荒诞色彩。”傅影冷不丁在宋殊耳边说这句话。 “无法康复的人竟然在末世下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健康，末世的来临是好事吗？可更多原本可以活更久的人却死得更快更惨烈。”她说，“在末世里拿到一次后悔药，则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如果我学的是哲学，我一定会跟你探讨个体、社会、道德伦理这些角度出发的问题。”宋殊莞尔，“可惜我不是，我也不太喜欢和别人聊哲学。” “那就不止聊这些了。”傅影叹道，“至少我很喜欢从你这里听到你自己的想法。” 宋殊想了想，没说话。 此时，顾伊发来一条精神力讯息。 “嗯？”宋殊轻轻扬眉，看着傅影。 “怎么了？”傅影用黑雾帮她挡太阳光。 “顾伊说她昨晚觉醒了……第二异能。”宋殊很是意外，“话说，你以前见过有人能变出各式各样的枪械吗？” “……没有。”傅影比她更意外，“你的意思是，她觉醒了枪系异能？” “比薛长安的更高级，走，去七号楼，我要去会会她。”宋殊拽着她的手就要离开三号楼，但傅影拽住她：“等等。” 宋殊扭头困惑：“怎么了？你不感兴趣吗？” 傅影瞄了一眼那边的冰屋，更多的人加入其中，马泽洋爬上冰屋，请求南丹搞出一个水上乐园。 “顾伊和薛长安不一样。”傅影道，“她在奥德市是黑白通吃，薛长安只是一个发烧友。” “你的意思是她以前就很会玩枪，这是她的天赋。”宋殊道，“那又如何？” “你不用第一时间去复制她的异能。”傅影说，“我想她也不太乐意。” 顾伊现在也算是一个强攻系异能者了，而在末世生存了一年后的异能者得到了强力武器，又是末世爆发前自己最擅长的能力…… 宋殊听她的话，微微蹙眉：“那好，我不复制，我就看一看。” 两人往北边方向走，顾伊和凌寒正在大门内等着她们。 还没走到她们跟前，宋殊和傅影就听到了顾伊沉稳的声音：“我们打算找个时间动身去北方。” “奥德市吗？”宋殊在顾伊朝自己发来讯息的那一刻，心里就有所察觉，但真讲出来了，还是有些无奈，“如果你只带凌寒走的话，恐怕出不去艾托市。” “我和你说的一样。”凌寒说着，握住顾伊的手腕，“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现在可以轻易回去？” “我总不能看着我的人继续送人头过来。”顾伊说，“一批人一去不归，下一批人会在确定的时间段继续南下，既然我还活着，我就还是楚家不可撼动的家主，我——” 傅影打断她：“如果你出去死了，那他们就白死了。更何况，你身边这位可还没有自保能力，你确定你一个人应付得来？” “她就是太着急了，没事。”凌寒很镇静，她轻抚顾伊的胳膊，低声劝解，后者拧着的眉毛也在她的声音下慢慢舒缓。 宋殊也劝了两句，直到顾伊被凌寒拽走，傅影才开口。 “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她说，“湖区附近的那些家伙食物供应彻底被断了，他们攻击了我置放在那里的黑墙。” 宋殊：“……什么时候的事？” 傅影望着西边方向：“现在。” 第302章 吃人的柏油路面 夏日来临后，食物储量日益减少，别墅区里面的人们已经饥一顿饱一顿，发动更多人手出去搜寻物资。 可让他们绝望的是，先前能抵达的地区，现在被高高的黑墙挡住，那黑墙刀枪不入，巍然不动，甚至当他们发动异能去攻击它，反而会被吞噬掉自己的能量。 望着平滑无损的黑墙，别墅区里所有的异能者都知道，是那东边幸存者基地的手笔。 他们面对着惨淡的现实，那就是他们无法穿透这黑墙去寻找物资，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饿肚子饿死了。 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还怎么去抵御即将到来的尸潮？ 就连他们灵晶里的力量，也在为了维持机体能量而慢慢消耗，有些低级的异能者连异能都释放得很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从丧尸的灵晶那里汲取能源，让自身灵晶慢慢恢复力量，再延缓饥饿。 唯一会因为这黑墙感到安心的，是那些丧尸无法闯进这黑墙，自然也威胁不到他们的命。 但现在这种安心又有什么用？ 一些人意识到了这黑墙伫立在这的目的，那就是让他们无路可走，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那东边基地的附庸。 幽夜湖那个地方，虽然没被黑墙堵着，但他们也无法前往那里，曾经冰冻过的幽夜湖里面有过变异的生物，如今湖水化冻，混浊不清，无人知晓那生物是不是还在里面。 如果贸然前去，说不定直接不用活了，进那怪物肚子里就行。 无功而返的异能者们往回走，他们尝试过各种办法，包括让自己“飞”上高空，只可惜刚成功一点，就被黑墙骤然爆发的黑雾给挡住了方向，硬生生逼得他们坠落。 有人骂骂咧咧着，有人面色悲苦，也有人心如死灰，他们踩着被阳光暴晒的柏油路面，两侧是树林，路面上到处是撞毁掉的车辆和晒得干涸的血斑。 当然，还有不死心的人，拿着他的长刀去劈砍黑墙，疯狂地重复着劈砍的动作，嘴里还大吼道：“放我们出去啊啊啊！” 有人看不过去，想要上前把他给拽回来：“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了，我们出不去，出不去就是出不去，你拿头撞都出不去！” “凭什么出不去啊！我就知道那边那个基地的人一直在看着我们，你们之前就该听我的直接正大光明跟他们谈谈！” “现在他们变得更厉害了，开始堵我们基地的路，而我们呢？现在连食物都没了，灵晶很快就会用光，到时候等他们来搞一波人头收割吗！” “你不要激动！”拽着他的异能者脸色也很难看，“本来体力就不够了，能量也不足，你还要浪费精力去砸墙发泄，你想什么啊你？！”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冷静下来——” 轰———— 众人的争执戛然而止，他们僵硬在原地，呆若木鸡地听着那骤然响起的诡异轰鸣声。 轰鸣声只响了几秒，每一秒都震颤着大地。 有人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面，不可名状的恐惧直逼心头。 那声音，是从地面下传来的！ 众人屏住呼吸，就连空气也变得寂静，但还没等谁反应过来，那轰鸣声又开始响起！ 听到这声音的异能者们都不禁聚集到一起，心脏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急促，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 这声音……之前从未响起过，莫非地底有怪物？？！ 地面剧烈地震动，两侧的茂密树林在“轰隆隆”的声响中竟也摇摇欲坠，似是随时会倒下。 就在这令人恐惧的声音中，路面不断裂开的缝隙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异能者们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愣住，深黑色的裂缝如同巨兽的伤口般狰狞，沿着地面向四面八方蔓延，猩红色的光芒像血液一样沿着裂缝流淌。 \"快跑！走！”一个异能者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瞬间激起了其他人的求生欲望。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身，向远离声音的方向奔去。就在他们拼命逃跑的时候，脚下的裂缝再度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瞬间扩大了数倍！ 地面剧烈地震动，裂缝迅速张开，吞噬着一切触及的东西。异能者们的脚下突然失去了支撑，惊呼着失去平衡，诡异的红光映照在他们惊恐的脸上。 “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大部分人坠入了那无底的黑红色深渊。 有一个异能者释放异能想要用锁链勾住地面，那一块区域却在链爪嵌入后迅速崩塌，锁链连同人一起向下坠落。 完了……那个异能者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股力量忽然袭来，有着念力的紫异用异能抓住那锁链，用力将他拽了上来，狠狠甩到没有裂缝的路面上：“快走！” 剧烈的震动没有维持多久，地面上的那些裂缝突然停止了扩展，开始迅速闭合。 断裂的路面也在朝着中心靠拢，发出“嘎吱嘎吱”的悚然声响，如同巨大的犬齿在进行咬合。 地面上幸存的异能者一味地狂奔逃跑，耳边能听见那掉入深渊的同类的叫喊声，在逐渐合拢的路面下，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没了声。 彻底安静，一片死寂。 最终，地面完全闭合，裂缝无迹可寻，仿佛刚才那番“吃人”的场景从未存在过。 这片土地重新恢复了它的安宁。 “他们……”负责筑起高墙的紫异用植物藤蔓缠住了一些伙伴，使他们幸免于难，他呆呆望着重新变得平整的柏油路面，声音嘶哑而痛苦，“他们被困在了下面。” “难道这是东边基地给我们的教训吗？”有人捂着心口大声喘息，“他们……他们竟然这么狠！” “如果真是他们……那我们所有人都死定了。” “……别在这里耽搁，我们需要马上赶回去，这里的路面会吞噬活人，走，我们需要让大家都知道！” “他们在基地里会不会有事？！” “所以才要立刻赶回去！” “快走快走！” “……” 虽然刚刚路面发生了意外，但黑墙仍然不动如山。 此刻，一个细小的黑点从黑墙顶端剥离出来，迅速飞向东边。 第303章 紫色光屏 康乐小区的墓园前方，出现了巨大的紫色光屏。 这片光屏里面出现了那地面出现裂缝吞噬异能者，再到闭合后的画面，此刻那个画面正在重新回溯，一直到地面还安好的时候。 基地里的异能者都抬着头看着这一幕，大部分人都惊呆了，只有经历过康乐小区当初地底危机的那些人很淡定。 孔思思站在孔连身边，对光屏里那些死命逃跑又掉进地缝里的异能者嗤之以鼻。 “他们怎么那么笨啊？”她说，“竟然连跑出去都做不到。” “思思，不许这样说。”孔连轻声教导，“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意外，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他们也想象不到地底会有危险。” 孔思思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用冰道把他们给送走。” “不过像这种情况，罗泽就没有办法逃出去了。”她牵住罗泽的手，皱着秀气的眉毛说，“你必须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傅影姐姐和松鼠姐姐不会让我们遇到这样的危险。”罗泽对她们很有信心，“傅影姐姐会立刻找到那地底下的危险，然后把怪物统统消灭。” 孔思思张了张嘴，又闭上，很不高兴。 罗泽总是喜欢提其他人，明明是她们两个人之间在说话呀。 罗泽看向悬浮在空中的薄利：“薄利姐姐，你说对不对呀？” 薄利正在仔细打量着那地面的黑缝，她对那黑缝里的红光很感兴趣，于是直接用精神力传输给宋殊讯息。 『你觉得那底下有没有怪丧？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触手怪丧一样？』 『有待考究，至少傅影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没错，在傅影发现那些异能者在攻击黑墙之时，就在宋殊的允许下飞向西边，打算将那些异能者给收了。 哪想到，那些家伙竟然遇到了一场奇怪的袭击。 小黑点贴着地面飞过，飞到宋殊身边，贴住她的脖子，然后又顺着肌肤往上爬，紧紧地贴住唇角。 “哎呀。”宋殊把那小黑点扒拉下来，“不害臊，在飞就飞到我嘴里了。” 傅影出现在她身后，牢牢地圈住她的腰腹。 “有什么好害臊的。”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宋殊才勉强听得见，“又不是没进过……” 宋殊反手拍住她的嘴巴，凝神望着光屏上的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殊发出疑问，“如果下面没有红丧，那红色的光芒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不知道呢。”傅影道。 紫色光屏放大画面，但也只看到了在黑暗中流动的红芒，再想看向深处，是不可能的了。 “小殊，别看了。”傅影沉声说，“这样吧，我再去一趟，干脆直接把那基地剩下的人弄过来关着。” 宋殊：“这主意甚好，就这样干吧。” 紫色光屏关闭后，楼底下的人慢慢散开，但仍然讨论着那光屏里面的景象。 “真是惨淡至极，被关到里面了，那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底下的空间会把他们挤压死吧？”顾真严摸着下巴思索。 王胜看着一旁凑在苏璇边上的任德，扭头看着他：“会不会里面有岩浆？” 顾真严：“岩浆？大哥，你以为你跑到地心了啊？” 任法凑到余毅、黄珂、徐泽等一号楼人的队伍里，聊着那逃出去的几个异能者，宋殊和傅影落回地面，看见原霖、薄利、叶柒和叶河站在一块。 “我睹人思人了。”叶河端详着原霖的脸，叹道，“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原霖嘴角抽动：“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而且我真的很讨厌替身文学啊大哥。” 叶河捂着心口，幽幽叹了口气，那模样和叶柒平日里的做派有的一拼。 “没办法，谁让你是封禾的小表妹。”他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唇角带笑，“就算你隐身，我也能找得到你。” 原霖：“……？” “别在这里发癫了。”叶柒拽着叶河，没好气道，“人家名花有主。” 要是顾妮妮在场，她高低得给叶河插些光羽让他变刺猬。 原霖左看右看，薄利则问叶河：“你的『空间折叠』能不能直接让你跨越整个市啊？” 叶河：“那是不可能的，凭我现在的实力，最多只能折叠十几公里。” “十几公里也很厉害了。”薄利很吃惊，“所以你们当时是直接用这个异能瞬移过来的，怪不得我们都察觉不到，还是傅影立刻检测到你们的存在。” “谁能想到你们这个小基地也有红异。”叶河苦笑，“要知道上千人的沧澜城，也只有最高领袖是红异。” “说到那个红异。”宋殊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能告诉我，他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能吗？” “这个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确实不知道，我不会瞒你。”叶河说。 宋殊已经通过读心知道他没有在故意隐瞒什么，她微微颔首，随即道：“各位接下来也要好好保护基地，训练自己，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达到像傅影一样的成就。” “你鞭策他们，一定要用我来举例么？”傅影开口道，漆黑的眸很淡然，“我可是他们无法仰望的存在。” 叶柒瞪大眼睛：“哇，你这么说大话。” 叶河镜片闪过两道白光：“这就有些太骄傲了，傅影。” 原霖气得不行：“喂你们都那么牛，有没有考虑我这个绿异的感受哇！” 顾妮妮的光羽忽然将她包围，莫莉丝的那些猎鹰也都飞了下来，这段时间它们很喜欢黏着同样会飞的顾妮妮。 顾妮妮的绿色光羽现在已经隐隐有蓝色的光泽了，这也意味着她一根小脚趾迈进了蓝异的门槛。 她把一袋子甜筒拎到原霖面前：“吃。” “好霸气的指令。”叶柒哈哈一笑，先原霖一步拿了个巧克力口味的甜筒，“我喜欢。” 原霖：“喂……你要不要这么自然？” 顾妮妮拿出青梅口味的甜筒，递给原霖：“冰箱要放不下了，各位可以先分担点。” 宋殊伸出手：“那我要海盐柠檬口味的。” 顾妮妮瞅她一眼，在袋子里哗啦哗啦地翻找，用了半分钟才找到唯一的海盐柠檬口味，递给宋殊。 “谢谢。”宋殊接过，“有需要我可以再复制。” “目前不用了，冰箱里放满了东西。”顾妮妮说着，把袋子递给叶河。 宋殊：“你放了什么？我记得你最近没问我要什么物资。” 顾妮妮：“我把水果放里面冻了。” 原霖无奈地摇头：“什么嗜好……” 顾妮妮捏她软肉：“你不爱吃，等我拿出来后你一口也不许碰。” “……” 宋殊撕开包装纸，傅影揽着她的肩膀往人少的地方走，宋殊一边咬下巧克力豆一边说：“基地人越来越多了，囚徒弄过来也是要吃饭的。” “不用，继续饿着就好。”傅影说，“反正他们认为是我们干的，饿几天就老实了。” 她说着，低下头咬掉了一大块冰淇淋。 宋殊呆呆地看着被咬平的甜筒，瞬间气到爆炸。 “你铁嘴银牙啊你？！” 第304章 胡言乱语制造机 过了几天，傅影最终还是抓来了西边基地剩余的异能者。 在月黑风高之夜，她把他们全部关进了曾经关过叶河等人的囚笼里。 此次抓捕不算难，傅影回到开着灯的客厅，宋殊坐在地毯上，看着茶几上的a4纸沉思。 傅影推开的阳台隔断门吹进来了一阵微风，纸张轻轻抖动，宋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傅影来到她身边同样坐下来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前世的种种估计没什么参考价值了。”宋殊耸肩，“除非我知道我变成红异之后的那些事情。不过，反正结局都是个死，对吧？” 傅影抓住她纤细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声倾诉：“是，结局都是个死，你看前世的你那样聪明有野心，不也还是死了吗？可死了就是死了，她还想到重开一次，那就是你活着的机会。” “是我活着的机会，也是你的。”宋殊神色沉静，“你记得莫诺的话吗？我总觉得她好像能从自己的异能里窥探到什么天机，说不定，她就是在暗示我们。” “暗示我们什么？”傅影从背后把她紧紧抱住，低下头轻嗅着那秀发上的香气，“我知道了，你在想着她说的那句话，‘超前’，对不对？” “对啊，她如果没有预见到什么，怎么会说我们的基地要比这世界上所有的基地发展都要超前，没道理啊。”宋殊说，“沧澜城里也有红异，那发展就不算超前——除非是我们的记忆，你的灵魂。” 傅影浅浅嗯了一声，抱着她继续道：“那边的别墅区已经连一粒米都没有了，他们饿得没力气反抗，乖乖被我抓回来。” “是吗？有那么乖？”宋殊重复着，感觉有点好笑，“莫诺说得也没错，要不是你的存在，康乐小区现在估计早塌完了，我们这些人也不会过上那么舒适的日子。” “傅影，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走剧情？” 傅影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 “原本我的剧情不该是这样的，我应该勤勤恳恳经历一大堆苦难，最后费尽心计去提升自己的实力，现在有你这么个外挂，还有一周目的我自己给我开外挂，送装备送等级，我怎么还在操心那么多东西呢？” “因为你就是居安思危的性格。”傅影道，“你的记忆变了，经历变了，但本质没变。” “感情也变咯。”宋殊舒服地靠在她怀里，侧过身亲了亲她的下巴，“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你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点遗憾。”傅影垂眸凝视她眼底的促狭，“你是不是想开后宫？” “……啥？”宋殊啧了一声，“谁要开后宫啊，我这走得也不是后宫剧情啊。” “反正没人限制你，你不要真把自己当npc。”傅影轻描淡写道，“想要别的女人就去要。” “得了吧你，满嘴跑高铁。”宋殊抓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 傅影俊俏的脸被揪得变了形，仍然自顾自地说：“我没事啊，你去找，找到了回来给我看一眼把个关——” 宋殊狠狠地咬了她的嘴唇。 傅影眨着眼，暂停胡言乱语，专注回吻。 “……搞不懂有什么好吃醋的，”宋殊不满地松开她流血的唇，又朝着伤口亲了两下，“我最近和哪个女人走得很近？” “这小区就这么大，你和谁走的都很近，动不动就拉一堆人到对面房子里开会，说说笑笑的，还要准备瓜果和茶水，到底是开会还是约会？” “我知道了，你当初喜欢看我的脸，所以人家好看，你现在不知足，想看更多美人。” 宋殊盯着傅影继续胡言乱语，忍不住笑出声：“哎呦，你干嘛这样……” 傅影用指腹摩挲她无名指上戴着的金戒指：“我不能吃醋吗？” “你尽情地吃。”宋殊豪气道，“想吃多少吃多少。” 傅影唇边也染上了笑意。 “现在开心点了吗？”她揉了揉宋殊的脑袋，看见了后者脸上忽然冒出纳闷之色，“怎么了？” “你哄我开心啊。”宋殊撇嘴，“我还以为你真对谁吃醋了呢。” “如果我说我真的吃醋了，你信吗？”傅影认真道。 宋殊打量她的五官，问道：“你吃了谁的醋？” “我其实一直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傅影提前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就是八卦，好奇，想知道前世的你在和谁搞纯爱。” “纯爱？”宋殊面容露出怪异，她重复着傅影的形容词，哭笑不得地摇头，然后又幽幽叹了口气，不吱声了。 傅影：“嗯？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知道，但不告诉我？” 宋殊拧眉，从茶几上抓了一把车厘子，一颗一颗吃着，就是不说话。 说实在的，那个梦境展现出来的景象当真是血腥、暴力和性的集合体，她一直以为前世的自己就算最后变得满腹阴谋诡计，腹黑冷情，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变态的嗜好。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你怎么不说话。”傅影的脸凑到她眼前，神情变得有些凶，“在想哪个女人吗？你果然心里有别人，我知道了，你继承了前世的记忆，所以你也对那个女人有感情……” 宋殊“啪”地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啦！才没有！” 傅影微眯着眼睛，舌尖轻点她的掌心，温温热热的，掌心有些酥痒。 宋殊收回自己的手，转而揪住她的耳朵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是花心大萝卜。” 傅影：“那你不说？” 宋殊揪她耳朵。 “是谁？是不是叶柒？我就知道她们手牵手肯定有姬情……” 宋殊又揪一下。 “难不成是薄利？我看薄利和她互相怼对方倒是会用暧昧的话交流……” 宋殊把她的耳朵往逆时针方向拧。 “该不会是余毅吧？”傅影无视耳朵隐隐的疼，呵呵冷笑两声，“这男的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觊觎你，还甘愿缩在自由营当卧底，真是个情圣……” 宋殊松开她的耳朵：“你真想知道？” 傅影：“当然。” 两人望着对方，时钟上的长针富有节奏地跳动，在安静的卧室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最后，还是宋殊先开口，面上闪过不自然：“我说了你肯定要误会，其实我没有那种癖好，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她会那样子……” 傅影呼吸微沉，她前倾着身子，将女孩搂得更紧了一点：“谁？” “就是——”宋殊刚要开口，脑海中出现了新的讯息，打断了她的话。 『速来。』 是莫莉丝的讯息。 傅影见宋殊停顿，立刻明白了：“谁找你？” “莫莉丝。”宋殊道，“不过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她那里应该出现了什么重要的情况。” 傅影点头：“走。” 第305章 你看到了什么? 宋殊和傅影抵达莫莉丝和莫诺所住的户门前。 宋殊轻轻敲门，开门的人却让她意外。 “黎霜？” 黎霜穿着一件宽大的洁白衬衫，盖住了她穿的黑色短裤，她望着宋殊，漂亮的脸蛋出现淡淡的笑意：“小弃。” 宋殊透过她望着客厅里面，没有人，两个人应是都在卧室，可黎霜……？ “先进来吧。”黎霜对她们说道，水灵灵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殊。 宋殊被她看得有些浑身发麻，忙不迭移开眼找话题聊：“你怎么在这里？这个点怎么不睡觉？” “我很亢奋，小弃。”黎霜朝后退了两步，脚上的黑色拖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宋殊没听懂：“亢奋？你为什么亢奋？” “不知道，但是我的脑子很活跃，它告诉我要多活动，不能躺在床上休息……”黎霜说了一堆让宋殊云里雾里的话，脑子在说话？难道是脑子里的灵晶？ 那这可不妙。 宋殊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柔软的皮肤传递着人体的温度，稍微安下心来：“你不要让你大脑里的灵晶压制了你心脏里的灵晶，黎霜，虽然我知道你可以控制自己，但还是要——” “我现在不饿。”黎霜道，“我大脑里的灵晶，可以给我更强的力量，但它不是我的主人，我才是它的主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控制灵晶，对吧？”宋殊反应很快地接话，“你既然是它的主人，那后面就不会出现被它操控着来偷袭其他伙伴，对吧？” 黎霜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眼睫毛微垂，美人的破碎感在这一刻具象体现，她低头看着宋殊抓着自己的手，吸了吸鼻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就好。”宋殊绕过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难道是莫莉丝喊你过来的？” “是莫诺喊我过来的，说是有话跟我说。”黎霜匆匆解释，“但莫诺现在有些奇怪，我有点不敢接近她……” 宋殊将虚掩着的卧室门悄然推开，被靠在床头的莫诺吓了一跳。 “莫诺……” 就连傅影进来，也因眼前所见画面而惊得瞳孔骤缩。 因为靠在床头的莫诺直勾勾盯着上空，双手朝着两边摊开高举，嘴唇轻轻动着，似乎在念什么东西，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渴望和憧憬。 莫莉丝站在床头柜边上，靠着墙抱着胳膊，忧心忡忡地看着摆出奇怪姿势的莫诺。 “你说莫诺喊你过来的？”宋殊问黎霜，“可她现在是这个样子。” “是她让莫莉丝来喊我，当时好像还很正常。”黎霜有些委屈地拽着衬衫下摆，两条修长的腿笔直得像筷子。 宋殊看她太瘦了点，随口提了一句：“你现在吃饭还正常吗？” “吃饭？”黎霜困惑地歪头，“你说人类的食物吗？” “废话，当然是人类——”宋殊蓦地闭上嘴，下意识看向墙边的莫莉丝。 黎霜这个笨蛋！ 莫莉丝却是出乎她们意料，平静说道：“我们知道了。” “是莫诺告诉你的？”宋殊问她，“预知到了？” “嗯。”莫莉丝说着又扭头看向莫诺，“她总是能预见到一些很大的变动。但这次让我很担心，我从没看过她这样子，又不敢轻易打断她。” 莫诺无声念叨的动作停止了，她抿着唇，眼神仍然保留那种憧憬，慢慢放下了一直高举着的双手，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正前方。 这是预知还是预言？宋殊越发不解，她尝试着往前走。 莫诺缓缓扭过头，视线锁定了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指人的动作。 宋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那里指人，直到莫诺把手收回去，眼里逐渐有了光亮。 “小诺，你还好吗？！”莫莉丝冲到床边，拿了杯热水让莫诺喝，后者扶着太阳穴，难受地低吟几声，面露苦涩。 “这次……真是让我心惊胆战。”她喝了两口热水润了润喉咙，对站在那里的宋殊等人说道。 莫莉丝：“什么意思？你预知到了什么？” 莫诺放空了几秒，那神情仿佛在回忆刚刚发生的种种，最后，宋殊从她眸中看到了某种不明的落寞。 “我看到的……是虚妄。”她捧着水杯低声呢喃，“是无法触及的地方，那里是灵魂栖居的终点，是他们一定要到达的地方。”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她这一通话给莫莉丝整懵了：“小诺你在说什么？” 不光她懵了，傅影和宋殊也充满了疑虑和不解，她们互看一眼，宋殊先开口道：“莫诺，允许我向你读心么？” 莫诺慢慢俯下身，用力地揉了把脸，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你读不了我的心。”她说，“虽然没有人对我用过读心这个异能，但我知道，你读不了。” 宋殊不信邪，试了一下，毫无反应。 莫诺神色平和：“我没有抵抗你。” 没有抵抗，也读不了，那就是自带屏蔽？ 原来莫诺的异能还能反读心，甚好。 宋殊飞快思考着，问她：“如果我读不了你的心，我用你的异能预知可以看到你看到的画面么？” 莫诺望向黎霜：“或许，你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你想要的。” 宋殊、傅影和莫莉丝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茫然的黎霜身上。 “为什么？”傅影道，“黎霜能看到你看到的？” 莫诺微微一笑：“也许……可以。” 黎霜扯着自己的衣服，连忙说道：“其实，我也记不清我昏迷时看到什么了，只记得一点点画面……” 莫诺：“那些就已经够了。” 黎霜愣住，莫诺慢慢道：“你能记得的，或许是命运希望你记得的，黎霜，你拥有我们没有的特质，也许在这之后，你的特质会起到大作用。” “现在，我想休息了，辛苦你们跑这一趟。”她温和地看着宋殊，“深更半夜，让你们受累了。” 宋殊：“没事，我们这就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白天再说。” 三人离开房子后，宋殊还没开口，傅影就直接抓着黎霜将她抵在墙上，阴沉沉地质问。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哑谜？” 第306章 纯爱的变态版本 黎霜后背被撞得很疼，她抿着唇和傅影对视，神色冷冰冰的。 “我不想和你说什么。” 傅影同样冷冰冰地对她道：“同理，我也不想碰你。” 黎霜皱眉：“那就松开我。” 傅影把黎霜身前的衬衫领子攥得皱巴巴的，眯眼打量着她的前额，低语道：“要不是看在小殊的份上，真想现在就把你天灵盖掀开。” “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黎霜歪唇轻笑，“你就算厉害，可我现在也有红级的力量。” 傅影毫无预兆地袭击她脑子里的灵晶，无形的精神力自然地抵挡住了『绝恨』的侵入，黎霜双眸隐隐闪过红芒，攥住傅影扯自己衣领的那只手！ ——咔吧一声，两人循声望去，看见宋殊慢悠悠地嗑着瓜子。 “打啊。”她说，“怎么不打了？” 黎霜率先松开手，轻轻哼了一声：“又不是我先起冲突的。” 傅影放开她的衣领，嫌弃地甩手。 黎霜的视线跟随她的动作，面色很不好看：“你什么意思？” “我有洁癖。”傅影道，“碰别人我觉得不干净。” 黎霜的胸脯剧烈起伏两下，眸光逐渐犀利：“你——！” “别闹了，说正事。”宋殊说，“去你客厅里说吧。” 黎霜忍着心里的不愉快，从面色淡定的傅影身边经过，想要牵宋殊的手：“我只记得一点画面，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银河……” 傅影将宋殊一把搂到自己怀里，顺便拍开了她的手：“不许碰。” 宋殊凝神思索：“银河……” 她像是没看见黎霜面上的怒气，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你们看到了什么宇宙奇观？那会是什么？” 黎霜闷声不吭地往前走，宋殊想要读她的心，但发现也不行。 这绝不是读心本身的问题，而是莫诺和黎霜拥有不被读心的能力。 “走吧，去看看。”宋殊腰部被搂得很紧，傅影似乎不愿意动，所以她几乎是拖着傅影往前走，“你是树袋熊转世吗？还是石头精，不带动弹一下的？”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傅影低头贴着她的耳朵问，“快告诉我。” “这个……”宋殊往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的女孩，“喏，就她。” 身后人默然片刻，带着她跟上去。 - 黎霜的客厅整理得很干净，她脱了拖鞋坐在柔软的米色沙发上，蜷起白皙双腿，看到宋殊和傅影坐下来后，才慢吞吞道：“我还是白天再说吧，你们回去休息好了……” “不要说废话。”傅影打断她，眸中情绪难辨，“快说。” 黎霜不想搭理她，只是将目光放在宋殊身上。 “你读不了我的心，对吗？”她问道。 宋殊点头：“是……不过，看你这副样子，我之前是可以读你的心的，对吗？” “原来死掉的那个读心异能者可以读我的心。”黎霜轻声说，“但我现在升级了，异能也出现了进化，所以你读不了我的心了，谁也没办法侵入我的灵晶。” “也就是说，你的『护盾』异能原来只可以帮你抵挡元素系、器化系这种外攻型异能，现在你可以抵挡感知系、精神系这种内攻型异能？”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黎霜道。 宋殊身体一震，下意识侧过脸去看傅影的表情，想和她来个默契对视。 但傅影直直地盯着黎霜，就算知道了黎霜的异能进化得有多全能，脸上也几乎没什么波动。 宋殊压下心里的雀跃，捉住傅影的手指，沉稳问话：“那么，黎霜，如果你暂时解除对自己灵晶的防护，我是否能读你的心呢？你这种情况应该和莫诺不一样，对吧？” 黎霜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可以。” 宋殊：“那你就试一下，我也试一下。” 黎霜点头，她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的心神，但没等宋殊开口问，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具有压迫性的阻力。 黎霜睁开眼，神情颇为复杂。 “不行，好像不能让你看。”她说。 宋殊纳闷了：“我为什么不能看？你是说你想让我看，但你脑子里的那颗灵晶向你传达了不可以给我看的指令？” “不是指令……”黎霜斟酌词句，“是你们不该了解到的东西，至少现在你们还不能了解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明白。” 一根黑色长枪倏然出现在傅影手中，指向仍然坐在沙发上的黎霜。 “我受够了。”她神情冰冷，“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未来有什么，如果你们不愿意说，就从这里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搞得人心惶惶！” 黎霜不畏惧地直视她的双眸，宋殊有些头疼，把傅影握着的枪柄往下按：“不说就不说，算了，我自己再去想想怎么引导。” “既然你们无法说，我是否可以认定为你们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制呢？”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如果涉及到思维印记，会不会说得通？ 黎霜：“这种说法……有一点像。” 宋殊当机立断：“那好，看来今天谈不出什么名堂，反正我有信心搞到你们说不出口的画面，就这样，我们回去了——” 她拽着傅影就直接瞬移回去，留下黎霜一个人呆呆地盯着空气。 片刻后，她从茶几上捏了块长满尖刺的绿色灵晶小口嚼着，抱着膝盖慢慢垂下脑袋。 - 傅影回到客厅的时候还举着那柄长枪，宋殊给她抽走：“干嘛呀，你这枪要真扎进去了，也暂时杀不死她哇。” 傅影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越发郁闷恼火。 “故弄玄虚，一个个不说人话。”她恶狠狠地说。 宋殊把那黑色长枪斜放在墙边，倒是很淡定：“那不是很正常吗，你之前想要隐瞒我一些事情的时候，也很喜欢故弄玄虚。” 傅影神色一顿，扫向电视机旁挂着的日历。 “为什么一周目的宋殊会和黎霜在一起？”她轻声问道。 “我不机丢啊。”宋殊把阳台隔断门关好，“我又不是她咧。” 傅影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时候看她照顾黎霜，有一种莫名的不快。 “那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是不是就和她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 宋殊匪夷所思：“你一直误会了，一周目的我可没有和黎霜玩纯爱，是虐玩。” “……”傅影反问，“那就是纯爱的变态版本，为什么要那样做？” “好你个醋王，我都实话告诉你了。”宋殊踮着脚慢吞吞挪过来，“我哪知道，可能是报复吧，黎霜好像一直被一周目的我关在虚幻空间里，还弄出了一个牢房。” “虚幻空间？”傅影喃喃道，“所以那时候……你就和黎霜……” 在她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宋殊能释放怪丧，而黎霜本人也被关在那里面吗？ “纠正一下，不是我。”宋殊来到她跟前，“我对黎霜没感觉。” “……” 傅影的眉毛舒展开来，开玩笑道：“没想到真跑出来一个让我吃醋的对手了，你之后不许再见她。” “……哈？” 第307章 小松鼠的生日礼物 接下来几天，傅影确实说到做到，无论是宋殊的本体还是她的分身，都无法接近黎霜身边十米以内。 宋殊也没有和她辩驳，就那样由着她闹，对于关在囚笼里的那些异能者，花了些时间去了解一番，比如—— “你们撑了挺久哇。” “我们连牛皮鞋都煮着蘸盐吃了！” “死了不少人吧？” “都怪你们！” “那个路面吃人可跟我们没关系。” “要不是你们堵住我们的去路，找不到食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掉进去！” “……哈？” “就是因为你们用黑墙封闭了我们基地之外的地方，那地底的怪物找不到猎物，才会出来吃人的！” “……如果你们脑子还在的话，我想说现在是末世，无论怎样你们都会被吃的。” “都怪你们！！” “……” 宋殊本想给他们说说异盟的优势，但傅影先一步把囚笼的透明那面给重新封上了。 “关一阵子就听话了。”她说着，黑色囚笼的顶端高度正在逐渐下降，“挨一下液压机就老实了。” “……我们是善待俘虏的好国家。”宋殊正儿八经地说道，“我们要谨遵老祖宗的教诲，不可以虐待俘虏，你快快停止你的液压机操作。” 站在囚笼边上的叶柒忍不住露出难言的表情。 这一对小妻妻说得这么正经，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看到了傅影那一番暴力操作，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由得牙龈发酸。 惹谁也不能惹这样的活阎王。 把“俘虏们”折腾一番后，傅影在每个人的手腕上搞了个黑色手环，美其名曰异盟的预备役成员，让他们住在外墙保护区里。 此举引来了曹剑的不满。 “咋，你还想让我给这方圆一公里的地区都通上电啊？我是雷公吗？” “你可以找个电母陪你一起。”余毅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 不过，曹剑的担忧是无必要的，因为别墅区的异能者们有属于他们的雷公。 “你们的基地没有自己的代号吗？”叶柒非常好奇地问那个拥有植物系异能的紫异，后者看着手上的黑色手环，属实是认命了。 “奇迹堡垒。”他说。 “……” “噗！” “哈哈哈哈——！” 听着周围人猖狂且肆无忌惮的嘲笑声，这名紫异的脸色越来越红：“干什么！我取的名很好笑吗？很好笑吗！” “奇迹哥，你们可以住在外墙附近的建筑，巡逻也方便点。”曹剑说，“至于你们的雷公弟，这外墙保护区的电源就由他来负责了——注意，一定要控制好电流电压。” “我们在那边做得很好。”一个蓝异男生很不高兴地说，“低级错误我才不会犯——还有，不许叫我雷公弟，什么鬼名字。” “由于你们还在考察期——你们需要用杀死怪丧得到的灵晶来换取每日的食物量，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吃到的都是新鲜食物。”傅影手里玩着一把漆黑的蝴蝶刀，游刃有余地说，“灵晶数量和等级越高，选择就更多。” “看来我们应该早点过来依附你们。”拥有植物系异能的紫异名叫摩远，他表情很严肃，语气则有几分无奈，“这样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雷鸣，你先和他们去找可以住的地方。”他对那个蓝异道，后者点头，带人往南边走。 宋殊在傅影身后打量着摩远，而其他人在听到那蓝异的名字后，又是一阵爆笑。 “我服了，这雷公弟真的姓雷啊？” “雷鸣电闪是吧？曹哥要不改个名？” 曹剑一脚踹走凑过来的马泽洋：“滚蛋啊！你才叫电闪！你叫虚豹！” 巡逻的薛长安在高墙上用狙击枪瞄着那走远的人群，宋殊伸手触摸那黑色囚笼，不由得感慨道：“这笼子真是来来回回关了很多人。” “如果我们的人员越来越多，沧澜城到时候要派人打过来，就不会很难了。”叶柒说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 叶河跟成决互看一眼，后者沉声道：“现在还没动静，不是因为一无所知，而是他们‘知’了很多。“ “沧澜城实力强劲，但这几十天来，甚至没有侦察员过来，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叶河道，“看来，我们那个沧澜城的总督，是在忌惮这里了。” “还有蔷薇酒店那里一直没有向家的人出现。”叶河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我也严重怀疑，她们是不敢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以前她们打算把酒店作为一个中转站，那么现在，这个中转站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傅影很从容地分析，看着宋殊一字一句道，“南北都有基地，她们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干脆放弃池英区。” “如此一来，就很难再有她们的消息了。”宋殊说，“不过，我觉得联络上会更好，之后再看看吧。” - 宋殊在天台上眺望远方，看着夕阳渐渐落下，世界重新回到黑夜与月色的怀抱中。 她吹了会儿风，慢慢踱步绕圈，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傅影在奇迹堡垒杀掉的那几个人最后进入了自由营，那其他人呢？难道最后这个基地活下来的人只有那四个人？不会吧？ 可傅影好像也没有在现有的这些幸存者里表现出什么认识他们的样子。 话说自由营……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艾托市的呢？ 宋殊瞬移回自己的客厅，她一落地，就察觉到这黑暗中的另一股气息。 “傅影，你怎么不开灯？”她说着用念力操控开关打开灯，而傅影正躺在沙发上阖眸休息。 宋殊悄声走过去，蹲下身子瞧着她安静的睡颜。 这个点就睡着了？ 宋殊用目光描绘傅影的五官，痴痴看了一会儿，凑过去亲吻她的额头。 “……偷亲我。” 傅影低哑的声音传入宋殊耳中，她笑了笑，亲吻傅影的眉眼。 “你是不是累了？”“你今天要过生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们注视着彼此，宋殊下意识应道：“啊……今天吗？” 墙上的日历已经很久没被她摘过了，都是傅影时不时扯几张。 傅影轻抚她的脸，幽幽叹了口气。 “黎霜冲过来跟我说，知不知道你的生日，我说我知道。” 宋殊：“啊……我不太爱过生日，不过她记得也很难得。” “她说她要给你准备生日惊喜，我说她不怀好意，不许广而告之你的生日。” 宋殊呆了几秒，道：“不说就不说吧……你今天很累吗？” 傅影嗯了一声。 “我没有给你准备惊喜。”她说，“不知道送你什么好。” “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好。”反正过生日听一句生日快乐就行了，宋殊心想。 “可我还是想给你礼物。”傅影道。 她捉住宋殊的手，轻声问： “你想要我吗？” 第308章 小松鼠的反应 “想要我吗？” 宋殊一听这话，半是惊讶半是欣喜，浑身都涌上一层热意。 她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盯着傅影沉静的眸子，用力攥紧她的手，小声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满眼都是期待，傅影看在眼里，笑了笑：“你好像真的很想来一场反攻，对吗？” “也不是一定要那样做，我就是觉得……我也想让你开心。”宋殊解释道，“不应该只有我一人去享受欢愉，我也要让你享受才对。” “你也不要多想，今天是你生日，我才愿意让你反一次。”傅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躺姿，她侧着身子打量宋殊已经变得通红的脸颊。 “用异能屏蔽外界，这样你就不会兴奋得喊出声，惊动别人。”她说，“体力够吗？要不要先吃顿晚饭？今晚我们有很长时间让你来进行第一次体验……” “你不要说得那么隆重。”宋殊不安分地低下头去咬她的手指骨节，有些别扭地回应，“再说，为什么是我喊出声，不应该是你吗？” 傅影：“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喊出声。” 宋殊：“咋？你要当哑巴？” 傅影轻轻一笑，张开怀抱等她扑进自己怀里。 宋殊低头去亲吻她，傅影便也就势搂过她脖子，低低笑了两声，更温柔地回吻。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傅影正打算引导没经验的宋殊，后者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往后退：“等等！” 傅影耐心道：“怎么了？” 宋殊拽她起来：“你先洗澡，我去做好吃的。” “真要吃晚饭？”傅影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呢，毕竟你那么急……” “什么啊！”宋殊炸毛了，“我才没有那么急，我才不像你每天就知道折腾我——” “什么，我可没有每天折腾你。”傅影双手举起来，满眼冤枉与无辜，“你可不能瞎说，哪天隔墙有耳被人听到了不得误解死我。” “……去洗澡！”宋殊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傅影心情颇好，哼着宋殊没听过的小调，随手拿了一件睡袍进了浴室。 - 宋殊急得在厨房里团团转。 她一会拿出一个锅铲炒鸡蛋，一会拿出真空包装的肉类打开后塞到微波炉里热，一会儿又把榨汁机打开，削了苹果的皮后把圆滚滚的果子丢进去。 榨汁机开始工作，锅里的鸡蛋炒好了，她把白米饭倒进去炒，放了点生抽和盐，很快香气就出来了。 微波炉“叮”了一声，榨汁机也慢慢安静，宋殊把几粒冰块丢进装满果汁的杯子里，又用锅铲搞起一把青绿葱花撒到饭上，随便翻炒两下后倒入碟中。 忙碌一番后，她却没觉得自己有多累，身体反而有些紧张兴奋地发颤。 准备完晚饭后，该干什么呢？ 宋殊把餐盘放在餐桌上，在厨房洗了把手，到卧室里翻找出安安静静待在箱子里的各种道具。 傅影吹完头发出了浴室，看到宋殊在卧室里哐啷哐啷地找东西，她靠在门边上微微眯眼，饶有兴味地欣赏女孩此刻着急的举止。 宋殊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身体僵硬一瞬，默默把手上的盒子丢回去，佯装无事发生站起身来：“走吧，去吃饭。” 傅影眉眼微弯，顺应道：“好，先吃饭。” 说完她就去客厅享受美食，徒留宋殊呆立在原地羞红了脸，回过神来用力拍自己的脸颊，默骂没出息。 不就是一场反攻吗，不就是要看到傅影被反的样子吗，不就是她自己要当攻了嘛—— 宋殊深深吐出一口气，慢吞吞挪动脚步出门。 这一顿饭吃得还挺煎熬，宋殊小动作一堆，眼神飘忽，一会看着对面坦然自若的傅影，一会儿又往其他地方瞅，筷子用力捣着米饭。 “快吃吧。”见她没吃几口，傅影垂眸喝着果汁缓缓道，“你要是实在勉强，那就改天——” “就今天！”宋殊脱口而出。 “……” 片刻沉寂。 傅影轻轻哼笑，不置可否。 将那杯果汁喝完后，她便起身离席：“我先回床上躺着休息了。” 宋殊脚趾都蜷缩起来了，握着冰凉的果汁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埋头开始哐哐炫饭。 我吃我吃！吃饱了才有体力！吃饱了才可以一展那什么……雌风！ 一个小时没问题吧？两个小时很可以吧？三个小时不会累吧？ 傅影可以，她也可以！ 傅影压榨她，她也能压榨傅影！ 傅影狠狠地压榨她，她更要狠狠地压榨傅影！ 可惜她没有下载什么有用的资源，不然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宋殊炫完饭洗完碗，冲到卧室里，傅影穿着睡袍，修长双腿搭在一起，低头看书的样子格外悠闲自在。 见宋殊冲进来后开始发呆，傅影抬眼看她，眉梢轻轻抽动。 “来了？” 宋殊一时之间没说出什么狂徒之语，她呆了一会儿，转身冲到衣柜前找衣服。 “我先去洗澡！”她嚷嚷着，“你不许跑！” “我不跑啊，我等着你，亲爱的。” 宋殊抓了衣服像旋风一样冲出卧室。 傅影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有什么好害羞的……”她自言自语着，用手指拨弄床头柜上的一只小海豚，“难不成要让我当诱受吗？那可做不到啊。”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傅影耐心地等待，并颇有兴致地点燃了一个香薰蜡，馥郁的玫瑰花香渐渐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宋殊换上干净衣服，吹了头发，还照了照镜子，按摩自己的手指。 好，就这样！ 她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推开卧室门。 ——被突如其来的浓烈花香熏了个晕头转向。 傅影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睡袍带子，好一个慵懒劲。 她笑吟吟地看着身体微晃，目光有些发直的宋殊。 “过来。”一声微微低哑的呼唤刺激着宋殊的神智，她不自觉吞咽口水，喉间滚动得厉害，浑身涌过电流。 她把卧室门关上反锁，急切地扑到了傅影的怀里索吻。 第309章 小松鼠的反击 “亲一口。” “亲一口，傅影。” 宋殊的脑袋被傅影用手指抵住，不依不饶地重复：“让我亲一口嘛……” 傅影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满目急切和不满的女孩，简单说了一句：“不好。” 宋殊火速委屈：“为什么？明明你让我亲的。” “你知道你现在很猴急吗？”傅影失笑，“我当初可没这样吧？” “你胡说！你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宋殊伸手去揪她的脸，忿忿道，“快点让我亲！” 傅影：“不要。” 宋殊：“……” 傅影只觉腰间一松，白色的带子飞到了半空之中，宋殊的手滑入了她的腰间，掌心紧贴着肌肤，颇为急切地摩挲。 “不亲是吧？”宋殊脑袋往下一低，冲她的锁骨用力咬了两口，“那你别想我亲你嘴了……” 傅影“嘶”了一声，咕哝道：“好暴力。” 宋殊的脑袋动来动去，傅影伸手覆在她后脑勺上，后腰轻轻往上抬，声音变得沙哑了很多：“对，就是这样。” 宋殊动作一顿，随即越发热烈而凶狠地咬着她的肌肤。 房间里的花香越发浓郁，与那温热的甜香交融在一起，共同钻入宋殊的鼻中。 她感受着傅影呼吸节奏的起伏，细细密密的吻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 “小殊……”傅影深深吸着气，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里满是着迷，“不要亲。” 宋殊没有理会她，专心致志地亲吻。 明明很喜欢，不是吗？ 她亲吻的同时，傅影缓缓抚摸她的脑袋，颇有安抚之意。 她得到了鼓舞，于是越发亲吻那柔软的唇瓣。 宋殊从来没有闻过傅影身上的香气，竟然有那么甜润。 甜得让她心醉神迷。 甜得让她无法冷静。 甜得让她忍不住越发仔细地品尝傅影。 一种欣喜愉悦的感觉像风一样从心底吹上大脑，她几乎难以呼吸，胸口仿佛堵着什么神奇的云朵，软绵绵的异物感。 只是她越沉迷，越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傅影好像一直没出声。 而且，她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也很稳，很温柔，甚至没有暂停过安抚。 为什么？ 宋殊带着这个疑问抬起头，鼻尖、嘴唇湿漉漉的。 而傅影望着她的双眸极尽温柔，满是爱意，却没有因为愉悦而失神的表情。 宋殊知道自己动情是什么样子，她注视着傅影，心里的那种愉悦欣喜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全部散出去了。 “你……”她张着嘴，唇瓣上一阵凉意，傅影伸出指尖帮她抹了抹，声音很柔和：“上来。” 宋殊呆呆地跪坐在那里，傅影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主动亲了亲。 “还差最后一步。” 宋殊听着傅影的提醒，回过神来，手指微微弯曲，凝视着傅影的神情，一点一点尝试。 她就那样盯着傅影的眉眼有没有变化，嘴角弧度有没有上扬。 最后，她看到傅影抿起唇，心口不由得发闷。 傅影察觉到她的失落、不解和恼怒，眸色沉沉，凑过去亲吻她，呢喃着解释：“伤到我也没关系的。” 伤到也没关系？宋殊眼眶有些热，她一头撞到傅影鼻梁，释放『巨化』异能在手指上。 不能面对，也不敢想象。 傅影忽略鼻梁的痛感，温柔地和她接吻。 …… 半个小时过去后，看着傅影越来越平淡的反应，宋殊有些绝望地发现，今天晚上是很挫败的一晚。 她趴在傅影身上，脸颊蹭着那洁白的睡袍，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落寞。 “你做得很好。”傅影亲她的额头安慰，“我的体验很好，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享受更多欢愉。” “——凭什么啊！”宋殊先是发了会儿呆，然后开始掉小珍珠，“我都那么努力了！我明明都照你说得做了！我又不是不行，我——” 傅影轻轻嘘着，把她搂到怀里，拍着后背。 “是我不行。”傅影若有所思地说，“我应该有点性冷淡的体质。” 宋殊瘪着嘴，把眼泪全蹭她衣服上。 “那我之后还要试。”宋殊执着道，“我不信了。” 傅影柔声应允：“好，之后也让你试……我先去重新洗个澡，好吗？” 宋殊没有回应她，从一个盒子里倒出来可爱的小鸟玩具，粉扑扑的很是精致小巧。 “再试试。”她说。 傅影默许了。 二十分钟过去后，宋殊能感觉到傅影反应比之前好，但她的眉眼仍然一片淡然，宋殊也看出来那她没有什么耐心，陷入了深深的懊恼。 为什么不行呢？ 她郁闷地把小鸟扔到一边。 傅影嘴角噙着一抹笑，她抱着宋殊翻了个身，掌握主动权。 “好了，既然今晚没法成功，那就主次颠倒过来，我来哄你怎么样？让你心情放松点，可别因为今天的事情而自责。” “我不要。”宋殊要离开床铺，但傅影的手指紧紧压在她的腰上。 “我有感觉。”傅影低声说，“但，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觉出自于什么，我想拥有你，想听你的声音，看着你痴迷失神的眼睛，我会比任何时候都愉悦。” “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拥有爱情，我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见证。但，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的爱意，却不能阻挡大脑的愉悦，身体没有愉悦就算了，我不在乎。” “我想疼爱你，那样就很快乐，小殊。” 宋殊沉默了很久，久到傅影以为她要永远不说话了，她才开口。 “那你今天的礼物就没送成功，失败了。” 傅影想了想，压抑上扬的嘴角，收紧抱着她的胳膊。 “没有，怎么会失败呢，只要你想试，我都依你。” “不过现在——” 宋殊后颈传来温热的触感，这迅速唤醒了她敏感的知觉。 “我可以，再送你第二份礼物。” 傅影说着，把卧室里的台灯关上了，在黑暗中，仅有那散发着玫瑰花香的香薰蜡还透出一点朦胧的光。 宋殊就这样，被两种不同的香气包裹。 在傅影的引导下，就这样沉沦。 第310章 那些记忆(一) 反攻行动失败。 虽然傅影个人认为宋殊已经反攻成功，但宋殊对成功的定义和她不一样。 而且到了后半夜，被欺负得连声音都喊不出的是谁，宋殊不说。 两个人肌肤相贴，六月中旬的气温高了很多，宋殊浑身是汗，傅影便开了空调，搂着她在被窝里慢慢睡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宋殊在傅影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傅影本就睡得不怎么熟，宋殊一动她就醒了。 而她的掌心，还紧紧覆在宋殊的小腹上。 宋殊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傅影确定她没有醒过来。 那就是梦魇。 傅影心里想着，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盖住宋殊和自己同样露在空气里的肩膀。 “死……不死……” “都得……都……” “都得死……” 怀里的女孩正在梦呓，傅影安静地听着，小心翼翼地释放『绝恨』，在不影响到她梦境的情况下，去摄取灵晶里的恨意与记忆。 这次她很细心，注意着自己的力量，慢慢读取宋殊的记忆。 她看见了小时候被宋荣光扇巴掌踹身体的年幼宋殊，而比她大几岁的夏弗也浑身是伤，漆黑的眼珠盯着发酒疯的继父，满眼阴鸷与仇恨。 她看见了小宋殊害怕地偷听卧室里父母的情事，听着不堪入耳的声音，当卧室里的声音只剩下喘息，小宋殊立刻贴着墙晃晃悠悠地逃走了。 她看见了坐在课堂里的小宋殊，趴在桌子上拿削得坑坑洼洼的铅笔，写着皱皱巴巴的作业本，前桌欢声笑语，炫耀家里准备的甜点和零食，小宋殊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麻木。 但眼睛会说话，她看到了小宋殊眼底的羡慕，也看到了难过。 她看见了初中厕所间里，被一群女生拿洗拖把的水从头浇的小宋殊，因为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句领头的女生，被她们踢踢踹踹打了一通。 抓着脏外套，浑身湿淋淋的小宋殊在厕所间里脱下上衣，拧掉了很多水，然后在里面一直待到了放学。而外面瓢泼大雨，她离开教学楼的时候，碰到了没有带伞的小黎霜。 雨夜里，心存善念的小宋殊把同学背起来，送到了门卫室，打着伞慢吞吞地回家，鞋子被水浸湿，一步一个湿印子，她一回家就张望四周，脱掉了鞋袜赤着脚往浴室跑，要在宋荣光回来前把鞋刷干净。 她看见了初中毕业前的宋殊被加害者群体欺辱，而黎霜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露挣扎，试图说几句话帮宋殊摆脱困境，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中情绪复杂，而愧疚占了大半。 她看见了宋殊站在天台上，平静地望着楼底，任由微风吹动头发丝，那双圆圆的，小鹿般的杏眸只余下赴死的决心。但最后，宋荣光死去的消息将她唤醒，慢慢回到了现实中。 宋殊读完高中，新的父亲到来，母亲有了新的孩子，夏弗在父母婚礼上给了她这个讨厌的妹妹一笔钱，连夜离开国家。 而顺利读完高中选了志愿的宋殊，和继父聊了一个晚上，从云恒市带着不多的行李，去往了两千多公里外的艾托市，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宋殊极少加入团体活动，但与人交际都很融洽，笑容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她更多时间会自己一个人待在卧室里吃零食、打游戏、看电视和漫画，偶尔会出门逛逛景区。 宋殊去幽夜湖比较频繁，她坐在长椅上，吹着风听着音乐，望着幽夜湖一望就是一下午，看完夕阳后再慢悠悠走回去，晚上随便煮个泡面对付几口，就开始打游戏。 宋殊也会去打工做兼职，发过传单，穿过皮套，当过景区售票员，晚上回家前会买一堆吃的，或者新出的漫画，将日结的钱通通花光。 直到大四下学期，宋殊边写论文边实习了几个月，因为老板用给正式期员工的kpi要求压榨实习员工，面色温和性情坚韧的女孩果断提离职走人，参加了答辩和毕业典礼后，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 然后，便到了末世爆发的日子。 她看见还没觉醒异能的宋殊缩在屋子里，一整天也不敢发出声音，用家具堵着门口，上厕所小心翼翼，吃东西也窝在被子里打开包装袋。因为房子里习惯性地囤了很多食物和水，在节俭之下，消耗得很慢。 但再慢，也在两三个月后吃完了。 在这时，宋殊发了高烧。 她在床上神志不清，难受得昏睡过去。 挺过去就是异能者，挺不过去就变异成怪丧。 最终，宋殊还是醒了，奄奄一息，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堪堪侧着脑袋看近在咫尺的矿泉水瓶，而够不到一点。 ——心口泛出了朦胧的白光，一瓶一模一样，未开封过的新水砸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宋殊从小到大的记忆，傅影通过这次异能的使用，了解到所有的过去。 她看着宋殊用异能不断复制出食物，偶尔趴在窗户边上望着外面荒凉又恐怖的世界，一发呆就好久。十一月份的到来，外面的气温骤降，宋殊把自己裹在大白棉被团里，连脑袋都不露出来。 再然后，就该是她们的初遇了。 绿丧爬上高楼，沿着窗户和阳台一家一户地搜寻猎物，被声响吵醒的宋殊掀开棉被团子，抓着菜刀躲在被团后面，紧张得身体都在颤抖，等着那个绿丧往上面爬。 ——砰！ 伴随玻璃的碎裂声，绿丧坠向楼下，宋殊连忙起身去查看，楼底下的绿丧像电影里的贞子一样慢慢加快速度爬墙，转眼间就要冲回高楼层。 展开绿色光羽的顾妮妮从上面的楼层飞出，在十四层外盘旋，松手将任法扔下去的一瞬间，他变成了巨熊，把那只绿丧拧碎了头颅，再变回原体被顾妮妮带上去。 宋殊呆呆看着，窗户前忽然怼上了顾妮妮冷淡漂亮的脸。 “还活着呢？” 第311章 那些记忆(二) 当看到顾妮妮和任法把那绿丧干掉的时候，傅影就已经意识到她摄取的记忆属于谁的了。 她看着宋殊很高兴地给楼上的顾真严等人提供物资，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这支生存队伍中，因为异能的特殊性，宋殊成为被保护的成员，与众人相谈甚欢。 暴雨中的四号楼仍然发生了爆炸，八层的余毅瞬移下去救人，这次活下来的人很多，但那个能透明化的女生变成蓝丧后，咬伤了曹剑的几个同伴，引发新的暴动。 顾真严和任德任法虽然忌惮八层的人，但也决定下去帮忙，曹剑和被余毅救下来的孔连齐心协力抓住了蓝丧，布下天罗地网，以水引雷将其杀死。 经此一遇，双方原本戒备的心暂时放下，四号楼的爆炸危机让他们意识到彼此之间必须合作，共同清理了二号楼的所有怪丧，一起在同层楼住下，互相复盘彼此的经历。 余毅接近宋殊，和她长夜聊天，诉说自己的经历，将两人共同的爱好拿出来讲，很快便和宋殊打好了关系，温和的眸子隐隐涌动着某种情愫。 暴雨之后，四号楼残存的半栋楼里仍然有很多怪丧，二号楼的异能者们将楼底堵住，门窗全部关好，曹剑用电网，凯恩用金属挡住所有怪丧能闯进来的口子。 宋殊的异能暂时没有被开发，她跟随众人一起生活，和孔连的女儿孔思思走得很近，与同龄人或者长辈相比，她更喜欢跟小孩子在一起相处。 居民楼断电断水的日子终究到来，曹剑和孔连的存在让众人稍感安慰，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二号楼的异能者经过观察，确定了康乐小区里的五号楼有大量幸存者存活。 两栋楼的人互相观望，迟迟没有交集。 打破微妙平衡的人，是拥有『疾行』异能的言子孤。 她带人闯入了二号楼，曹剑的电网和凯恩的金属墙体被薛长安的狙击枪攻破，蒋澜阔利用反重力场在二号楼内造成一番混乱，引来了大量怪丧的注意力。 郭兴德的幻视之瞳将蓝异之下的大部分异能者放倒，原霖隐身袭击他，被言子孤抓走当人质，却也被困在电光火笼中。 宋殊情急之下，成功复制阿言和余毅的异能，同时释放两个异能，将原霖成功从言子孤手里救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先意识到宋殊『复制』能力的曹剑、孔连、顾真严和余毅围在宋殊面前，由着她沉稳地与言子孤谈判，得知五号楼食物储量已彻底见底。 在战斗一触即发前，言子孤点明要带走宋殊。 宋殊轻轻推开曹剑，平静应允。 此后，二号楼与五号楼建立起了联系，宋殊和余毅成为两栋楼沟通的桥梁，五号楼的领导者薄利与她一见如故。 两人一拍即合，在经过大部分人的投票选定后，开始动用两栋楼的人力清理康乐小区里的怪丧，建立起了防护屏障。 在飞雪来临之前，她们有了一个庇护所。 康乐小区北门外的街道也进行了清理，封闭的超市无法探入其中，众人只道是不寻常的怪物藏在里面，暂时放弃打开那扇卷帘门。 十二月的圣诞节夜晚，余毅敲开宋殊的房门，把自己做的漫画手帐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宋殊，又提及先前自己一直在关注着她，声音里藏着忐忑和期待。 宋殊默然片刻，笑了笑，把手帐还给了他。 余毅虽然失望，却也心存侥幸，希望两人的关系可以在以后慢慢升温，宋殊则不置可否，余毅走后，她跑去五号楼找薄利，但听见了屋子里暧昧的声响，又默默走开。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直至陌生异能者队伍的到来，堂而皇之地闯入了康乐小区。 宋殊站在人群里，听见了亲姐姐冰冷又带着些恶意的呼唤，喊着她新改的名字，现在的名字，喊着妹妹。 她从人群中缓缓走到空地前，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所谓的亲姐姐脸上哪怕一秒。 ——她看着夏弗身边那个辨识度极高的漂亮女孩，已如死水般寂静的内心轰然掀起了无风的浪。 出乎意料地是，她的亲姐姐是来找她回北方的，而黎霜，又是怎么回事？ 她佯装平淡地和夏弗交谈，述说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回房休息前，她被黎霜跟上了。 你还好吗？黎霜问。 宋殊看着她，内心里开出泛着阴寒冷毒的黑色花朵，只是目光依然平淡，说：你出国了。 是，我出国了。黎霜抓着她的手，掉着眼泪急切地道歉。 我想见你，想再见到你，我很后悔当初没有真的帮上你。黎霜这样说着，哭得梨花带雨。 如果是别人，恐怕现在要来指责宋殊为什么要伤一个美人的心。 骗子。宋殊想着，黎霜根本没想过来找自己。 她想赶黎霜出门，但黎霜死死拽着她的手，然后一把扑进她怀里，眼泪贴着脖子上的肌肤往下淌。 很烫的泪水。 可宋殊只觉得恶心，她抹掉那假惺惺的泪水，把身形纤瘦的女孩用力推到地上，控制不住地要去掐那修长的天鹅颈。 掐着那脆弱的喉咙，她心里翻涌着不明的快意，报复的决心却在黎霜含泪的目光，以及那温柔哀伤的笑容中遭到了阻滞。 就让黎霜这么死了，有点亏。 她想着，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个白异，而黎霜已经是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的紫异。 真恶心，她心想着，松开黎霜的脖子。 黎霜赖在房子里不愿意走，宋殊反感至极，眼不见为净锁上卧室门。 但夏弗的到来让她心底的憎恨达到了巅峰。 夏弗来她的房子要人。 没有黎霜我晚上睡不着觉，小妹。夏弗的声音低沉柔滑，像黏糊糊的蛇信在身上舔了一样，那样让她作呕。 真恶心，她再次想着。 夏弗将那让人感到恶心的目光放在了黎霜微微苍白的面容上，唇边一丝隐秘诡谲的笑。 走吧，宝贝。夏弗道。 宋殊鼻子轻轻一皱，原本想要驱赶黎霜的意愿发生了变化。 ——睡不着？那你就去死。 她板着脸，拒绝了夏弗的要求。 第312章 记忆中断 记忆传输在三人对峙这里中断。 宋殊梦呓停止后，难受地哼哼。 傅影回过神，轻轻拍着她的小腹，唇瓣在她的后颈上蹭了蹭。 本来想再继续看下去，但她实在担心宋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偷看记忆。 但她也知道了重要的一点。 前世的记忆真的在宋殊此刻此时拥有的灵晶里。 宋殊翻了个身到她怀里，哼哼唧唧着，傅影感受着掌心之下柔滑细腻的肌肤，低声哄着：“起床了。” “不要……”宋殊确实已经醒了，伸手去推傅影作乱的指尖，尾音轻轻上挑，撩着傅影的心，“我还没睡醒。” “异能者体力这么差吗？还没睡醒？”傅影挠她的腰侧，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咯咯笑声，“我认为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压制你哦。” “胡说，你自己明明清楚你昨晚多用力。”宋殊打个哈欠，困得睁不开眼睛，摸了一把傅影的后背，对昨晚的失败反攻耿耿于怀。 傅影怎么就性冷淡了呢？那她以后要努力一下，是不是可以让她不冷淡了？ 好像只是当受会冷淡，当攻却像狼一样恨不得把她彻底吞了。 哎，这人真奇怪，什么体质…… 宋殊继续睡，傅影却不让她再进梦乡了，直接大手捏着腰上软肉，慢慢往下滑，喃喃低语。 “好想这样和你一直做下去。” ？ 宋殊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你个色狼！” 她把被子往下扒，自己和傅影的身体同时被房间里的冷空气侵袭。 宋殊揉着眼，火速穿起衣服下床，傅影在一旁幽幽叹了口气：“古代都是有美人在怀，君王不愿早朝，以前还不屑一顾，现在真是有所领悟……” “你在这押韵念诗呢你？”宋殊没好气道，“起床做饭去。” 傅影乖乖起床。 …… “我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打丧尸。” 宋殊和傅影吃完早饭后，孔思思拽着罗泽跑过来对她们说自己的想法。 “可以。”傅影头也没抬，孔思思很欣喜，罗泽面上却有些担忧。 “不可以。”宋殊说，“这段时间尽量少出去。” 见她拒绝了这个想法，罗泽松了口气，也附和道：“对，我听曹叔叔和余毅哥哥聊了那些人之前待着的基地，说他们那边有很厉害的人，可以一下子把紫级的异能者杀死，我们不能出去。” “你不要害怕，罗泽。”孔思思不高兴，“我会保护你的。” 傅影仍在翻书，宋殊便对两个小女孩劝道：“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思思，我知道你性格很坚韧，很勇敢，但现在不是高级的异能者，最好都不要离开基地。” “罗泽也一样，她的异能太特殊，如果被外人知道，她会成为第一个被针对杀掉的人。思思，如果你在意罗泽，就应该和她暂时待在基地里好好训练，明白吗？” 罗泽连忙点头：“是这样的。” 孔思思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用理所应当的口吻答话：“那么，有危险的话，傅影姐姐可以直接把最厉害的人杀掉，这样剩下的人对我们基地就没有威胁了呀。” “杀掉最厉害的人就可以了，傅影姐姐不是可以偷袭吗？她那个黑雾想要对付同样等级力量的人，应该也不会落于下风吧？” 宋殊微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傅影就先一步面无表情地夸赞。 “你很聪明。”她看着眉眼欢喜的孔思思，“也很勇敢果断，现在基地里的年轻一代，恐怕没人能比你进步更快。” 这就开始夸人了？宋殊眉毛一皱就要阻止她往下说，目光扫到孔思思身旁的罗泽，心里又有了另一种想法。 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理性果断的人具备清晰的判断力、快速的决策力和强大的执行力，能够从整体上把握基地的生存方向和防护策略。 即便遇到资源匮乏、外敌威胁这些问题，内忧外患，基地仍能保证严整的秩序和效率，并在这个基础上给成员们该有的自由和尊严，情感上的支持更能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和团队的凝聚力。 孔思思缺乏对他人痛苦的敏感与关怀，罗泽更容易共情其他人，但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行动决策。 让她们尝试着互补一下也不错。 “但——凡事要以自身性命为重。”在宋殊思考的时候，傅影已经开始向孔思思和罗泽传达自己的过来人经验，“只要有命在，就有翻盘的机会，懂吗？” “可如果罗泽受伤了，我会先保护她的命，再关心我自己的。”孔思思反驳道。 傅影道：“行动比嘴上说更重要。” 孔思思抓紧了罗泽的手，大声保证：“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罗泽水润的蓝眼睛里满是感动。 当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二人，宋殊轻轻踢了踢傅影的鞋子，对她道：“看来我想错了。” 傅影：“什么？” “我想着罗泽更容易心软，影响行动决策。现在看来，我觉得孔思思比她更容易搞崩心态。” 傅影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淡然一笑。 “给小孩子一点激励总是有好处的。”她说，“我也不指望她们在这接下来几年里能有什么出息，保住自己小命就该知足了。” 宋殊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然后问她： “你认为孔思思说得有道理吗？如果把那个红异干掉了，沧澜城就不足为惧了。” “原则上是这样。”傅影说，“但我现在把他们都杀了，有利有弊吧，毕竟不能确定你前世有哪些队友，如果我提前杀掉了他们，你不就亏了么。” “那就先干掉那个头头？” “我是很想把他干掉。” “你怕他的神秘异能伤到你。” “没人不怕神秘之物。” 傅影见宋殊不说话了，琢磨一会儿，开始发问：“现在我想和你聊聊别的。” 宋殊正色道：“不许涩涩。” “……没有。”傅影失笑，“我是想问你，早上起床前又做了什么梦。” 宋殊哦了一声，表情看不出来是好梦还是噩梦。 她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手指交叉着并拢在一起，呼吸很浅。 “哎，你说，莫诺和黎霜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世界之外的景象啊？” 第313章 梦境里的厮杀 “不许岔开话题，亲爱的。”傅影柔和道，“除非你梦见她们所看到的画面。” “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呢。”宋殊做个鬼脸，拉扯自己的脸颊，用两指扩大自己的眼眶。 “不许装神弄鬼，这里是末世时代，没有鬼神。”傅影道。 宋殊：“噗。” “你要知道我们这个世界都已经有丧尸和怪物了，有鬼神的话，那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笑着道，“难道说你怕鬼神？” “我谁也不怕——除了你。”傅影轻哼，“我妻管严。” 她把桌上洗干净的葡萄轻轻剥掉紫色的皮，把饱满的青绿色果肉送到宋殊唇边，宋殊咬住，舌尖一卷吞入口中，傅影的指尖染上热意，她收回来捻了捻。 “只是喂你吃一个葡萄而已，不用这么暗示。”她说。 宋殊咽下果肉：“？” “我暗示你什么了，你自己想歪了好不好？我自己可以剥葡萄，不需要你喂我，哼。”她舔着嘴唇自己伸手去拿，被傅影捉住了指尖，“干什么啦，我警告你不许调戏我。” “不要岔开话题。”傅影说，“你在梦里面看见了什么，要统统告诉我，不可以遗漏任何一句话，一个画面。” “你这么霸道，难道你是皇帝转世？”宋殊吐槽，“那我实话实说吧，她们梦见了什么我是不知道，我是梦见了我可以知道的。” 傅影没有放开她的手指：“具体一点？” “我梦到了非常恐怖的大战，活人和活死人的对决。”宋殊其实并不想回忆在梦里看到的那些画面，现在说出口，脑海里仿佛又再现那种残酷的厮杀。 “再具体一点？”傅影神情开始专注，“你梦到的大战是在哪个地点？什么时间段？你身边有哪些人？你的对手是谁？” “你不要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你让我自己想一想。”宋殊说着，拿了颗葡萄直接扔到嘴里，牙齿咬破了葡萄皮，把果肉用舌尖剥离出来，葡萄皮吐出去。 “如果你要说地点的话，我好像不认识，周围建筑全部变成了废墟。而且四周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怪丧，地面上有很多尸体，异能者的也有，人类怪丧和动物怪丧的也有。” “我记不清对手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人很强大，而且就是那个人带领着怪丧军团袭击了我们所在的基地，而我自己似乎也预料到他们会袭击过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应战的。” 傅影迅速发问：“那些异能者的心光是什么颜色的？大部分的颜色是什么？如果高级异能者更多的话，那么就是在我死后的那些年里。” 宋殊沉思几秒，坚定道：“是你死后的那些年。” “你确定吗？是不是红异和紫异的数量有很多？”傅影一边询问一边思考，“如果在那个时间段已经有很多高级异能者聚集在你的基地里，活人和活人之间，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争斗了。” “你的意思是到那个时间点，不会再有不同的异能者基地为了抢占资源和地盘而互相杀戮。”宋殊并不感到意外，“确实，我想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怪丧群的实力也非常强，在我的记忆里面，我看到有很多紫丧和红丧在和我的人进行对抗——”宋殊说着忽然抽出被傅影攥住的手指，漆黑的眼瞳迸发出凌厉的锐光。 傅影：“怎么了？” “在我知晓的画面里，有的紫丧红丧被杀了，但是他们又很快复活了。”宋殊一拳砸在餐桌上，所幸她没有用什么力量，否则餐桌就要裂开了，“而死去的活人变成了怪丧，加入了他们。” “他们的灵晶还在的话——” “不！灵晶不在，灵晶碎了。”宋殊道，“灵晶被炸得一点也不剩，有的还被现场吸收了。” 傅影皱眉，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看我的记忆。”宋殊说，“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段——我觉得大概也就一分钟的时间，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噩梦，只是在醒来前忽然有了一段而已。” “我很不喜欢这样，你总是噩梦缠身，睡得不安稳，我很心疼。”傅影抿了抿唇，“就没有办法一次性把所有的记忆都拿到吗？” “如果能那么容易拿到的话，我们之前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了。”宋殊叹道，“之前的误解和争吵多么酣畅淋漓，我们还在下雨天里纠缠，就像言情剧里狗血的小情侣。” “小情侣之间就是容易发生狗血事件。”傅影笑了笑，又恢复正经，“那么，你认为你看到的那场大战里，有怪丧的异能是复活其他怪丧？” “如果能复活怪丧的话，那这个异能也太bug了吧？不管是谁都得死啊——”宋殊说着愣了一下，而傅影也神情一顿。 “你的梦话里，就有说“都得死”这三个字。”傅影身子朝前，语气严肃道，“所以最后，异能者确实输了，对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结局，我真的只是看到了一点点而已。”宋殊嘶嘶吸着气，“但是那种绝望，真的被前世的我充分传达给了现在的我。” 如果最后人类真的输了，那梦里的那场战斗，应该就是一场悲壮的，最后的人类保卫战。 聊到这里，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愁绪。 傅影还想着从宋殊灵晶里取得的那些记忆，她想了一下，直接问道：“那黎霜呢？” 宋殊面上显现出诧然：“什么黎霜？” “在那场战斗里面，你没有见过她吗？”傅影说。 宋殊有些纳闷，重新回顾记忆，摇了摇头。 “没有黎霜，也许前世的我在那个时候已经杀了她？”她猜测道，“毕竟前世的我应该很讨厌她的，从把她关在牢里折磨就知道了。” “可你说她是金丝雀。”傅影道，“就算是折磨，也舍不得弄死吧？” 黎霜在的话，前世的宋殊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那么，到底是临死前启动了时间回溯，还是别的什么结局呢？ “呃，不懂。”宋殊想揭过这个话题，“傅影，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片刻沉寂后，傅影轻声开口：“有。” “你说前世的你在那时候很讨厌黎霜，但我想，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前世的你，都没有很讨厌她的。” “不然，前世的你不会把她变成金丝雀玩囚禁，现在的你也不会在她发高烧后悉心照料。” “所以，小殊，我想问你。” “你现在，真的已经彻底原谅她了，想和她做朋友了，对吗？” 第314章 傅影对她的意义 黎霜。 朋友。 金丝雀。 这三个词放在一块，太奇怪了。 思绪如同纠缠不清的细线，将看到的前世画面和现如今的记忆串在一起。宋殊用食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蓦然出现的胀痛感。 “你认为我不应该讨厌她，对吗？”她问傅影，“当初那些事情，我确实有因为她的不作为，或者说是做了也无用的举止感到失望，也对她极端的想法有一些恨意。” “可与其他人相比，她也没对我做什么真正折辱我的事。”要是真那样做了，她还能高看黎霜一眼。宋殊想着黎霜那时候说的话，有些无聊地想着。 但黎霜本质上和她一样是没人爱的那种人，不会被谁真正在意，又怎么真敢抓着一个人狠命占有，去抵抗那些更变态的加害者呢？ “所以我还是那个问题，她醒了之后你很高兴。”傅影说，“把她当朋友看吗？” “我哪里有体现出高兴吗？”宋殊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反问，“我以为你不会再问我关于她的事情了，还是说，你担心我像那个大疯子一样最后爱上她？” 傅影不动声色地凝视她，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倒让宋殊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满足，她发现自己也很期待傅影真的吃醋，而这种期待恰恰印证了她有多在乎傅影的爱。 “你不会。”傅影突然开口。 宋殊左眉轻动，略微上扬着。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她有意逗逗傅影，“万一我真的有那种想要囚禁黎霜的暴虐心呢？” “你要想满足其他的癖好，我会配合你做。”傅影不假思索道，“而我要说的是，只要我出现在这里，你就只会爱上我。” 宋殊感兴趣了：“怎么说？” 傅影的声音铿锵有力：“因为她比不过我。” “哪里比不过？” “哪里都比不过。” “……” 宋殊看傅影自信又狂傲的神态，扑哧一笑，做噩梦后一直沉闷的心情终于轻松许多。 “那你说说，到底哪里比不过了。” 傅影却是要真的跟她好好掰扯，一条一条往下捋。 “首先是外在。”她说，“颜值、身材、穿衣打扮。” “黎霜长得是漂亮，我长得也很俊。从颜值上讲，你看我的第一眼就对我很感兴趣，说明和黎霜那张脸相比，你更容易接受并欣赏我的五官和脸型。” “至于体型，我净身高一米七六，体重符合健康的bmi指数，体脂率低，身材整体匀称比例好，腿很长，四肢肌肉也很有力量，肩宽跟腰围都符合大众审美。” “穿着打扮，你知道我平时爱穿什么，你也喜欢给我安排今日穿什么衣服，我们的审美基本上是一致的，非常和谐。” 傅影有条理地分析，宋殊盯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但是你抽烟，黎霜好像不抽。” 傅影：“……这个之后再说。” “然后就是内在了。”她仍然执意罗列下去，“性格，能力，经验。” “我虽然不喜与别人交流，但不代表我不会说话，只是性子冷而已。对于我爱的人，我会很温柔很稳重，会接纳你的一切。” “能力这块，你也知道。在末世里我很强，我可以保护你，我也懂得很多知识，应变能力也很好，只要我想，我就能用你想不到的手段去制服那些敌人和俘虏。” “还有经验，不管是生存经验、生活经验还是性——”傅影顿了顿，继续道，“总之，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让你不踩坑，不受累，我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 “至于烟瘾，是我在很久之前，末世还没爆发的时候就染上了，我发誓我以后会戒掉。”她认真郑重地承诺，“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还有——” 她忽然起身，来到宋殊面前，单膝跪地，上身仍然挺拔。 宋殊想把她拽起来。 但傅影只是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眸中明亮。 “我明白你心里其实是存在着恨的，也明白你温柔的笑容底下藏着多少苦涩、无奈和痛苦。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策，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陪着你。” “如果你糊涂了，或者执迷不悟了，我也会用我的力量去安抚你，劝导你。” “我会全身心地爱你，唯一的私心，就是要你给予我同样的爱。” 宋殊用被傅影攥住的手去抚摸她的脸，已经快记不得自己听了几次这样的告白，见傅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里的爱意是那样的火热，心口也开始发烫。 “你在担心一周目的记忆会影响我现在的情感吗？”她说，“不会的，傅影，我是她也不是她，至少我知道我爱的是谁。” 傅影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里，用唇瓣摩挲着那温热皮肤。 “你没有安全感。”宋殊说，“我能感受到。” “不，”她又推翻了自己的话，“你是觉得我仍然没能给到你该给的情感反馈，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傅影抬起脸，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又有些忐忑。 “我想做的事……”她轻轻动着嘴唇，宋殊俯身去听。 “那是情趣，不是折磨，跟一周目的我对黎霜做的不一样。”她说，“但如果你真的要尝试，我愿意。” “我只想彻底拥有你，不想让任何人接触你。”傅影低声道，“只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我明白。”宋殊柔声应允，“你会如愿以偿的。” 以往那个强大而森冷的傅影，如今向她吐露出自己最深层次的欲望，无法抵抗的情意滚滚而来，一双有力的大手仿佛要将她彻底拆骨入腹。 疯狂极端的爱，只要是傅影，那她就会沉溺于其中。 对她而言，这就是傅影和其他人的区别。 这份爱是拯救她人生的圣经。 第315章 望妻石 “要什么？” “你们现在有什么？” “我们现在什么都有。” “套儿也有？” 顾真严在一阵哄笑声中板起脸：“你丫的要不要东西，不要就滚。” “末世里再不造小孩，人类就没希望了。”一个异能者开玩笑道。 “你们那奇迹堡垒——”顾真严嘴角上扬，强忍嘲笑，“也没女生啊，难不成你们内部消化了？”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对吧？现在这个世界。” “有是有，一颗蓝色灵晶。” “一盒？” “一盒。” “我靠！”那个异能者吃惊地瞪大眼睛，“要那么贵啊？！小爷拼死拼活干掉一个蓝级丧尸只能换个套儿？！” “这个是特殊必需品。”顾真严悠哉地抛着一个小黑袋子，灵晶在里面碰撞，哗啦作响，“和饮食不是一个量级。” “那一颗蓝级灵晶能换什么？” “单人单月鲜牛奶或者新鲜水果的供应量，或者半月新鲜肉类的供应量。”顾真严身边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发出了声音，那是宋殊的影分身。 “你说得并不具体。”有人说。 “物资交换细则稍后更新，交换价会有所浮动，请及时关注外墙区公告。” “……” 任法和王胜随即加入顾真严，一边盯着他们交换物资灵晶，一边开始唠嗑，黑墙五米高度，则有一个看台，薛长安和顾伊一人拿着狙击枪，一人拿着冲锋枪盯着下方。 ——谁敢搞出乱子，就一枪毙了。 这是宋殊的原话。 顾伊手里的冲锋枪是蓝紫渐变的颜色，这意味着她也在慢慢提升等级，且有望变成紫异。 而薄利…… “好烦，你快让我打一下。” 薄利站在冰色别墅的阳台上，冲着靠在墙上的阿言提出要求。 “为什么？”阿言俊气的脸上露出不解。 “升不了级。”薄利手里一团金色的光芒缓缓漂浮着，“我要把你整个人嵌到冰墙里。” 阿言见她胡言乱语，摇了摇头，一把拽到怀里隐晦地拍了下屁股。 “你急什么？”她说，“我还担心我升不了级呢。” “而我还在担心你的灵晶现在是不是修复好了。”薄利回应道，“还有，不要在外面调情，怪让人害臊的。” “我可没调。”阿言搂着她的腰，看见叶柒叶河两个人正在楼底下散步交谈，“你说国外到底怎么样了呢。” “国外？”薄利重复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你想说什么？” “薄夫人——” “我不想听。” “……”阿言看着薄利骤然冷下来的神情，用指尖抚平那拧起的眉毛，缓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 “你觉得像我母亲那种养尊处优，连碰一下洗洁精都嫌弃黏手的人，面对那么多恐怖的丧尸会干什么？”薄利凉声说，“她只会优雅地尖叫，然后把其他人推到身前挡住丧尸的撕咬。” “不管怎样，至少她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阿言捏了捏她的脸，“我会祈祷她能够活着。” “那你祈祷去吧。”薄利踩她的鞋尖，轻哼一声，“你这么想祈祷，那之后就专门朝着弗兰国的方向天天去跪拜好了。” “你看你……”阿言收紧胳膊，微微眯眼，“现在对我说话，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你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我上司，我还要战战兢兢吗？”薄利呵道。 阿言静静看着她，末了回应一句：“也许你可以在床上对我战战兢兢。” 薄利：“！” 她把金色光团拍在阿言肩膀上，但阿言在她下手之前发动异能逃之夭夭，金色光团打在冰墙上，遭到了房间里打牌的南丹一声怒吼。 “不许毁我的冰堡，你们这群臭情侣！” “——炸！”韩雅嘻嘻哈哈地甩出四张牌，“苏璇，要不要！” 苏璇看着手里的牌正犹豫，任德站在她身后想要指点，被一把推开。 “不要。”苏璇道。 韩雅看着苏璇顺序后面的黎霜：“你，要不要！” 黎霜懵懂地看着手里的牌，和其他人相比，她连捏牌都不怎么会，拿牌插牌的时候没拿稳，直接撒了一地。 当时，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 唐心语咬着根棒棒糖，不出声地指挥她出炸弹：“能走，炸她！” 黎霜乖乖拿出四张牌放到桌上。 “好啊你们都有外援。”韩雅撇嘴，“南丹你别吼了，这还有一对小情侣呢。” “我对异性恋没感觉。”南丹看也没看苏璇那边一眼，“女铜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就行。” “好啊，那宋殊傅影，顾伊凌寒，顾妮妮原霖她们都变成你的雷点啦！”韩雅嘎嘎乱笑，苏璇嫌她吵，释放异能晕了她一下。 “……苏璇！！！” 伴随着韩雅的咆哮声后，冰屋里的笑声更加猖狂。 - 傅影化为黑墙的一部分，观察奇迹堡垒附近的柏油路面——每次想到这片别墅区的基地名字，她都想把取名的那个摩远脑浆抠出来。 太难听了。 这柏油路面很平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裂痕，路面太安静了，安静到仿佛从来没有吞掉异能者一样。 地底有东西？不见得。 连她也无法检测到的话，那这地底下的能量便是她需要好好提防的了。 记忆里，她确定自己没有经历过地面吞人的情况，自由营里的那些家伙，也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况。 以他们的尿性，如果自己从这种险境里逃出来，绝对可以吹一段时间。 那么，会是前世那个宋殊的安排吗？ 既然没有直接骑脸到异盟基地前，应该不是一件“礼物”吧？ 傅影深知自己不能在外面逗留多久，因此，她在保证自己和宋殊能时刻精神联络的前提下，在这里观察了两个小时，到点走人。 她化作一只漆黑的飞鸟，无声无息地朝东边飞行。 尽管每次回去的路上都很顺利，她仍然做出了数十个由『绝恨』生出的替身混在飞行轨迹周围。 她飞入异盟外城——在六月十五号这天，宋殊还重新给划分区域改名，毕竟外墙保护区这称呼太拗口，在叶河的建议下，宋殊直接搬沧澜城的设定来称呼基地内外区。 傅影远远地看见了宋殊。 她在二号楼天台望着自己回归的方向。 傅影加快速度，来到她的身边。 “太阳这么晒，怎么待在这里。” 宋殊被她搂过亲吻，语气轻快。 “我在cosy望妻石。” 傅影听了，心口再一次悸动。 她总是会因为小殊的三言两语，露出最不值钱的笑容。 第316章 你侬我侬 “你去那里观察了，有什么进展？”宋殊在天台上吹着风，被傅影牢牢抱在怀里，这种被紧紧拥抱的感觉让她很舒适，只想就这样一直到晚上。 “没有进展。”傅影说着，在她额上浅浅一吻。 冰堡那边传来阵阵欢笑声，傅影朝那边看了看，轻轻哼道：“过得可真滋润，有这时间不好好练习异能早日升级，就知道玩。” “你这话说的，得亏你没有孩子，不然得被你教育成什么样。”宋殊反驳，“劳逸结合是自古以来先辈们实践总结出的道理，你不能指望别人和你一样优秀。” 傅影眼角弯弯：“你这是在夸我咯？” 宋殊：“你好赖话不分呢？” “我听的就是好话。”傅影像变戏法一样从后腰摸出一个浅紫色的盒子，“喏，给你玩。” “什么东西？”宋殊拿过来定睛一看，失笑道，“怪味糖？你又从哪里翻来的？” “好像有点坏了，你别打开。”傅影看她要拆，连忙阻止，“重新复制新的吧。” “那也行，你把这个扔了。”宋殊说着把盒子丢给她，新的从空中掉落在掌心里。 傅影瞅了两眼，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不，这个要留着。”她说，“刚好里面有很奇怪的味道。” “怪味糖本来就有很奇怪的味道，什么鼻屎味、肝脏味、呕吐物……”宋殊忽然警觉，“你要做什么？” 傅影捏着软趴趴的盒子，语气很是严肃。 “给余毅吃。’她说。 ！ 宋殊赶紧拽住她：“喂喂喂，你就算害别人也得用这没变质的吧？” “不变质的怎么能叫害？”傅影说得很认真，“就要让他吃到任何一颗都会吐的糖果才叫害。” ……竟无言以对。 宋殊去夺她手里的糖，傅影用黑雾一卷就飞出了宋殊能够到的范围。 “哼。”傅影迅速钳制住了宋殊的双手，“心疼了？” “你小心给人害得拉肚子。”宋殊挣扎着，被傅影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谁让他不长眼敢和你告白。”她说。 宋殊哭笑不得：“不是，他对我有意思又怎样，难道我一定要接受吗？况且我早就已经和他说开了，什么喜不喜欢，他自个玩去吧……” 傅影发亮的黑眸看得她心一颤，紧接着某种异样从心底微微窜出。 “等等。”宋殊慢慢道，“等等。” 她记得之前表达得很隐晦，余毅也没有光明正大说喜欢自己。 宋殊呼吸一滞，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着傅影淡定的面容，她小声说：“你说余毅跟我……还是‘我’告白？” “一周目的。”傅影坦然道，“我去窥探了你隐藏在灵晶深处的记忆。” 宋殊顿了两秒，被锢住的手顺势捏住傅影的腰侧：“好啊，你偷偷用异能看我的记忆。” “之前明明是你逼着我去看你的记忆。”傅影辩解，“看你又做了噩梦，我就想看看能不能获取到新的记忆。” “你获取到了。”宋殊说。 “一点点。”傅影答道，“只看到夏弗黎霜来到康乐小区为止。” “那你怎么不看了？”宋殊问，“你应该一次性看完。” “因为记忆中断了，你要醒了。” “哦……这样啊。” 宋殊试探地问道：“要么今晚上你继续？” 傅影脸一板：“你就不怕我看到你和某人的血腥爱情？” 宋殊转转眼睛，理所当然道：“那我俩一起看……？” 傅影无声地磨了磨牙齿，将她一把扛在肩上，用力拍了下臀部。 “——傅影，我不要面子吗！我可是异盟的领袖！”宋殊气急道，双手去挠傅影的腰侧，一缕黑雾直接在她手腕上打结！ 傅影的速度太快，快到其他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还没注意到天台，就带着肩上扛着的女孩回到自家客厅里亲。 - 晚上六点，孔连准时拿走了电脑，对趴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孔思思和罗泽道：“吃饭。” 客厅里已经很热闹了，黄柯、徐泽、马泽洋三个人在玩大富翁，唐心语坐在沙发背上晃着脚尖和韩雅吹嘘自己在校园里暴打一个性骚扰同系女生的猥琐男。 余毅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瞬移端餐盘，一股辣味香气扑进了孔思思的鼻中，罗泽从她身边跑过，看着餐桌上的菜，很好奇地问余毅：“这是什么？” “香辣可乐鳝丝。”余毅道。 罗泽惊呆了：“可……可乐？？！” “没吃过吧？”余毅笑道，“鳝丝是新货哦，他们在外面找到化冻的鳝丝，你的松鼠姐姐复制了很多份新鲜的，每户都有。” “是活的吗？”孔思思问道。 余毅扬眉：“当然是死了一会儿加工好的，你这孩子，不是说过她异能不能复制活物嘛。” 孔思思哦了一声。 “走吧思思，我想喝椰奶。”罗泽牵她的手往大冰箱走去，“你想喝什么呀？” “喝你的就好。”孔思思被吸引走注意力，“罗泽，你这两天少喝凉的。” 她声音不算大，但罗泽还是有些脸红了，结结巴巴道：“思思……你小点声。” “那有什么的。”孔思思不在意道，“你现在身体虚弱，我得盯着你。” “也没有虚弱啦……” 罗泽的声音有些无奈。 “吃饭了，吃饭了，不要再玩了。”曹剑走出来，电光噼里啪啦在几个男生的头顶窜开，他身后跟着端牛肉粉丝汤的凯恩，“要不然就把你们都变成电击小子。” “苏璇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马泽洋张望客厅，“她还不来吃饭吗？” 唐心语坐沙发背上聊得正欢，被马泽洋一把推下去，她反手就是一记风霸掌，拍在马泽洋后脑勺上，后者还没叫出声，就被拍昏了。 “……”黄柯徐泽咽了咽口水，一阵后怕，默契远离了面容冷然的唐心语。 珍爱生命，远离风霸掌。 “黎多琛和池风人呢？” “这俩小子在内城东墙巡逻呢。”余毅说，“我给他们送饭去？” “不用。”唐心语甩了甩手，“他们等会就回来吃饭了。” “邓天翊人呢？”她说着出门，“瞌睡虫不会还窝在床上睡觉呢吧？我去叫她。” 门刚拉开，唐心语就被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我去！” 傅影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人，简单道： “蹭饭。” 众人：“……” 蹭饭就蹭饭，干嘛搞得这么苦大仇深哇！ 第317章 怪味糖闪击一号楼 邓天翊被唐心语拉着进屋，睡眼朦胧地打量客厅。 唔，怎么这么安静？ 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打着哈欠，视线逐渐清晰，看着两步之外穿着黑色衬衫，眉眼冷淡的女孩，一根复古风的腰带扣在她的腰间，衬得身姿更加挺拔。 “呃？傅影？！”邓天翊瞪大眼睛，“你咋过来了？” 傅影打量房间里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余毅身上，后者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只有你过来蹭饭吗？” “我老婆待会就到。”傅影慢慢踱步到墙边，轻轻一靠，衬衫的薄滑面料充满垂坠感，罗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其余人沉默无言。 这里那么多单身汪，请问傅小姐您是来炫耀的么？ 凯恩大大咧咧地招手：“别站着啊，坐啊，傅影，还有地方呢。” “我等我老婆来了再说。”傅影说着，低头看一眼罗泽，“你在这里待得很舒服啊，小孩。” 孔思思立刻抱住罗泽，戒备地望着傅影。 傅影看向孔连：“你这女儿挺有个性。” “宋殊怎么还不来。”唐心语无视从沙发上幽幽转醒的马泽洋，走过来问傅影，“你们今天怎么打算来蹭饭啦？” “今天不想做饭，看你们一号楼这么热闹，就过来蹭一蹭。”傅影说，“我以为黎霜会在这里。” “——小霜她在三号楼呢！”韩雅插话，“她今天下午打牌把把跪，回去找人请教了。” 曹剑拿了根烟递过来：“都傻愣着干什么，傅影，你先坐。等宋殊来了我们就开饭。” 傅影喉间滚动一下，声音异常淡定：“不了，谢谢。” “呦，真不抽了？”曹剑把烟收回去，意味深长道，“看来被管得很严啊。” “——嘿！”宋殊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与此同时出现的是洗干净切好的水果盛宴，全部平稳地落在了茶几上。 她似是察觉到什么，迅速将目光转向曹剑：“干什么呢？” 曹剑默默把烟递给她。 “我不抽烟，不好意思。”宋殊骤然扭头看一眼傅影，见她正经的模样，满意地转回来。 “你可终于来了，你不在的时候她都一直在喊老婆老婆。”唐心语调侃道。 宋殊：“真的假的？这样炫耀？” 傅影适时开口解释：“不是炫耀，是事实。” 众人：“……” 啊对对对，是事实。 “好了，这下可以吃饭了吧？快过来统统坐好！” 自从康乐小区安稳下来后，每栋楼生活的人们都很喜欢聚在一起吃饭，宋殊也想要这样的效果，她摸了摸罗泽的脑袋，低下头—— “这啥呀？”韩雅惊讶道。 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一颗颜色各异的糖果。 宋殊就知道傅影要干坏事，她偏头看傅影从容的模样，腹诽几句，露出笑脸配合，拿着碗里的糖举在空中：“饭前甜点，傅影请的，不可不吃，不可不吃啊。” “还有这种甜点？”凯恩纳闷，“为什么颜色不一样？” 傅影正襟危坐，面露严肃：“每个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糖果。” “来，干杯——不是，干糖。”宋殊示意其他人举起来，傅影盯着桌前的每个人拿起糖果，罗泽和孔思思看了看彼此碗里的糖，也都拿起来。 桌前的人皆把糖果丢到口中咬碎，孔思思看着罗泽把糖塞到嘴里，自己捏着青色糖果没有动。 客厅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黄柯、徐泽、马泽洋、凯恩几乎在一瞬间把糖吐到了地上。 “这什么？”凯恩受到了惊吓，俯下身去干呕，“这什么？这么像我反胃时涌上来的那种味道，又酸又臭又——yue！” 黄柯、徐泽连忙拿桌上的啤酒灌到嘴里，看向傅影的目光比刚才看唐心语还充满了恐惧。 女生真的是太可怕了！ 曹剑、孔连和余毅面上一言难尽，没有凯恩他们几个那样不体面，默默把糖吐到餐巾纸上，唐心语则已经骂开了：“我靠，你特么给我吃怪味糖，这什么味道啊又黏糊又咸——” 傅影：“是鼻屎。” 唐心语抓着鸡尾酒就往嘴里倒，原本还有些困意的邓天翊彻底清醒过来，很惊喜：“哎，我吃的是草莓味的！” 韩雅瞪大眼睛，舌头乱甩：“凭什么啊！我的怎么是臭袜子味的！” 孔思思担忧地看着罗泽，后者皱眉嚼了嚼，想吐出来，但在孔思思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咽掉了。 “牙膏味。”她说，“还行。” “余毅，你啥味道的？”曹剑铁青着脸，“我的好像是……咳咳，一股捆在脚上三个月没洗的那种臭绷带味道。” “你……”余毅一边夹了一块红烧肉给自己口腔改味，一边有些胸闷气短，“你知足吧，我吃的臭虫！” 宋殊吃的那颗是蛋糕味道的，甜润在舌尖化开，她看着有些得意的傅影，用手肘碰了碰她。 “满意了？” 傅影目光一扫，看到孔思思还捏着那颗糖果：“怎么不吃？” 孔思思满脸抗拒，但傅影冲她眯了下眼，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害怕和凶狠同时出现在孔思思眼中，她咬着嘴唇，还没下定决心，罗泽便主动咬了半颗下来。 孔思思一怔。 众人的抱怨和吐槽似乎很遥远，她看着面露放松的罗泽，心口悸动得厉害，掠过一阵酸软的欢喜。 “是梨子味道的。”罗泽笑眯眯道，“你可以吃啦。” 孔思思把那半颗塞到嘴里，嗯，罗泽没骗她。 很甜。 宋殊忽然拍了下掌，带个节奏。 “大家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她哈哈笑道。 傅影被数道幽怨目光紧盯，气定神闲地夹着菜，递到宋殊唇边。 “吃菜，老婆。” 宋殊的大脑中瞬间被一号楼众人的讯息填满。 『夭寿啦杀人啦！』 『我服啦！』 『傅影在干嘛我请问呢？？！』 『你们小情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 诸如此类。 宋殊只好一一回复安抚，笑着吃下傅影喂过来的虾滑。 『没办法啦，毕竟是老婆。』 『还请诸位海涵，不胜感激嗷。』 第318章 有缘分就会相遇 “你就宠吧！就！宠！她！吧！” 韩雅哇啦哇啦叫着，一顿饭结束后，她仍然耿耿于怀被傅影算计吃了臭袜子怪味糖。 傅影一脸云淡风轻，宋殊相信如果不是她堵住了傅影的嘴，傅影一定会说伤韩雅小心肝的话。 孔思思自个跑厨房里倒腾了点红糖水塞到罗泽手上，后者有些害羞地说谢谢。 “我们罗泽也要变成大姑娘咯。”韩雅笑嘻嘻地过来揉罗泽的头发，孔思思瞥了两眼，听见韩雅继续说，“这段时间抓紧窜个儿嗷，不然之后就窜不了了。” “啊……”罗泽有些懵。 韩雅拍了拍自己：“我就是初潮来得早，发育早，到后面就不长个了。” 她又戳了戳宋殊：“你肯定也是。” 宋殊：“？” 一旁穿了靴子能到180的傅影听见宋殊说：“那可能是基因问题，我父亲只比我母亲高几厘米。” 韩雅：“敢情你父亲……？” “170吧，我也不记得，反正我母亲比我矮一点。”宋殊说着和她比划两个人的头顶，“妹妹，我165呢。” “靠，165你了不得是不是？”只有160的韩雅伸着手就要按宋殊的头顶，后者灵活一扭身，韩雅就戳到了傅影的腰侧——准确来说，是覆在腰侧外面的黑雾。 “……” “那是不是代表我以后会比罗泽高？”孔思思问灰溜溜后退的韩雅，“爸爸说我以后会长得很高，因为我妈妈也很高。” “两个人都高的话，很难长得矮吧？”韩雅啧道，“真羡慕你们高个子，服了。” 罗泽有些忧心忡忡。 宋殊当时没怎么在意自己身高，不过她倒是希望自己当时能壮点，这样就能把那些人踹翻按着揍了。 “你当时营养不良。”傅影冷不丁在她耳边轻语。 “我就是基因差，你得了吧。”宋殊哼哼笑着，“你看夏弗跟你就差不多高。” 她提及夏弗，其他人的脸色还有些微妙。 夏弗的离开，基地里的众人一直不太明白缘由，只道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闹了矛盾，夏弗走得不太好看。 宋殊见其他人望着自己，轻描淡写道：“我姐姐回北方了。” “回北方？”曹剑吃惊，“她现在回北方做什么？” “弯弓射大雕。”宋殊道。 众人：“……” 只有傅影摸了摸宋殊的头顶，很满意：“老婆真幽默。” 众人：“……你够了！” 不许再炫耀你有老婆啦！ 全世界都知道你有老婆啦！ - 傅影和宋殊一起回到了二号楼。 宋殊刚在走廊东端站稳，就看到另一端有两个人抱在一块亲。 傅影伸手遮住宋殊的双眼，把她拉到房子里。 “干嘛干嘛——不就是亲嘴吗？”宋殊扒拉傅影的手指，看到她神色隐隐透着不虞。 “不许看别人亲嘴。”她说。 宋殊惊呆了。 “不是，影姐，这醋意又是从何而来啊？” “没有吃醋。”傅影把门反锁，正经地进行说明，“那是别人的隐私，不可以看。” “这走廊又不是他家的。”宋殊吐槽，“他们在公众场所互相啃嘴，哪里还有隐私，我不上去站在他俩面前拍手鼓励就不错了。” 傅影：“……” 看她一脸费解，宋殊更是惊讶：“你没看过那言情剧吗？就那个谁和谁演的，结尾男女主抱一块亲嘴，一堆人围着他们拍手叫好。” “……” “旁观的人们还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 “男主腿瘸了，亲个嘴差点站不稳，还被后面的观众扶住，让他继续和女主亲呢！” 傅影听得头疼，倾身吻住那叽里呱啦的小嘴。 “洗洗睡吧。” “唔……” 宋殊在浴缸泡着的时候，傅影已经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完了，纯白色的雾气在浴室里飘散，傅影把浴室门一打开，部分雾气就迅速窜了出去。 “哎，你说他俩咋会在一起呢？”宋殊拿毛巾擦干身体，对浴室门外说道。 “你说谁？”傅影在阳台挂衣服，语气平静道，“任德和苏璇？” “我反正是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开始熟络起来了。”宋殊穿上睡袍走出浴室，“不过，既然在一起了，就说明他和苏璇有缘分。” “能在一起的都是很有缘分的。”傅影说，“没有缘分的话，又怎么能遇见并相爱呢？” 宋殊往沙发上一躺，把一盒新的怪味糖拿在手里看包装内容，打趣傅影：“那你的潜台词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傅影把阳台隔断门的窗帘拉上，漆黑的无袖背心上还有一些水渍，那是宋殊在浴室里的恶作剧，把水往她身上扑。 傅影也不在意她的恶作剧，只不过是捏着下巴来了个深吻，让她差点喘不过来气就是了。 “如果非要这么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傅影在她身边坐下来，看她拿出一颗黄色的糖果，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缘分就会相遇，但相爱还需要一点额外的运气。” “是啊，其实可以想象到。”宋殊把糖果塞到牙齿边缘轻轻咬了一下，确保是柠檬味才吃了下去，“如果时间回溯的重生之人，那个我选中的是自己，不是你的话，我们确实就没有缘分了。” “那样就不会有你了。”傅影蹙眉，“那样的话，宋殊就一直会是她。”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啊，我不确定对不对。”宋殊咽下糖果，凑过去舔了舔傅影的下唇，让她也染上清新酸甜的柠檬味。 “你说。”傅影忍住把她抱过来狠狠炒一顿的旖旎念头，盘腿正经地坐着。 “有没有可能时间回溯，那个宋殊没办法选中她自己？”宋殊试探地提出见解，“她也不是想选中你，只是因为……” “她只能选中你。” 第319章 独一无二的我们 傅影望着宋殊还散着热气的白嫩脸颊，就那样静静凝视，什么也没说。 宋殊迟迟等不到傅影的反应，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晃来晃去，连带着傅影的身子也在晃动。 “为什么不说话？” “快说话呀说话呀说呀……” 她的复读机行为被傅影伸手终止。 “为什么这么想？”傅影盯着她，呼吸很浅，“既然时间回溯是那个宋殊的能力，她为什么不能决定谁回去？”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用了你的灵晶？”宋殊抛出论点，“因为她用自己的灵晶置换了你的灵晶，她不是说每个人的灵魂还是存在着的嘛。” 傅影扭过脸看着别处，宋殊伸手把她的脸掰回来。 “所以，死去的傅影，她的灵魂就在那颗红晶里面，被一周目的我给吸收了，两个人的灵魂共处在同一躯体里。” “一周目的宋殊掌控了傅影的那颗红晶，无论是本命异能还是复制的其他异能都在，但当她释放时间回溯异能的时候，很有可能异能无法选中哪个灵魂。” “因此，它选中了本命灵晶的主人，也就是傅影的灵魂，而非宋殊。” “所以，时间回溯后，你有记忆，而回到时间线最开始的我没有。” 傅影忽然出声反驳：“那为什么我会有记忆？就算是时间回溯，我也不该有记忆才对。时间回溯就是时间回溯，又没有让人保留记忆的能力。” “万一有呢？”宋殊眨着眼，“对了，『不灭之忆』这个异能可以让记忆永久地保留，我想，无论是她的记忆，还是你的记忆，都是可以做到完全保留下来的。” “可『不灭之忆』——”傅影猛地顿住，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对，这不对，既然她没想到时间回溯会选中我的灵魂，那为什么会在你的灵晶里种下思维印记？” “如果她坚信自己时间回溯可以让一切重来，而自己不会遗忘过去的一切，那她就不会想着控制『鬼联』，控制『吞灵』，控制『克融』。” “既然回到过去，就一定会按照自己一周目的事件节点去一一攻破怪丧老巢，把该救的人救下来，而不是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维印记远程操纵棋局。” “除非，她知道时间回溯后的自己一定会遗忘过去，回到最初的起点，全部重新来过。” “而且，她明明让你听见了。” 『选中她。』 这句话如同恶魔低语，在宋殊的梦境里出现了很多次。 她听着傅影的分析，不由得沉思。 确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如果一周目的自己有机会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就不可能把这个好处让给别人。 如果她发现时间回溯有可能选中傅影的灵魂，那安排思维印记，安排一些“礼物”给回溯后时间线的自己，完全说的通。 可『选中她』这句话，分明是带着逼迫、强制的语气，就好像是那个宋殊在异能释放对象范围内自作主张选择了傅影的灵魂，然后利用『思维印记』去操纵新世界线的一切，包括让傅影来找自己。 但是，她能不能想到新的世界线里的那个自己，会选择新的感情，新的人？ 宋殊想得心烦意乱，随后便被傅影一把拉到怀里，后脑勺被大手按着，脸颊直接贴在那黑色背心的心口处。 宋殊感受着背心衣料传递到脸颊的热意，她垂眸抿了抿唇，低声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什么？”傅影的声音冷了点，“小殊，我知道在我面前的人是谁，你也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知道我的灵魂归属是你，不是一周目那个宋殊。”她轻吻宋殊的头顶，呢喃道，“管她是选中我利用我，还是被迫选中我重生——现在，我只要你就够了。” 宋殊默然很久，然后反抱了回去。 “你有你的记忆，我也有我的记忆。”她说，“我们也能看到她的记忆，就在我的灵晶里，就在我的灵魂里，你还要看吗？” “我都可以，你很想看完，对吗？”傅影的声音又柔和下来。 宋殊把鼻子压在她的胸前，闷声道：“现在有点不想看了。” 那些记忆终究不属于现在的她。 而她也知道，那些记忆属于一个命运多舛，被人性与仇恨裹挟着往前走的人，那些记忆会是痛苦的，折磨的，煎熬的，霸道的。 她会忌惮那些记忆的存在。 它们会存在自己的大脑里，难以磨灭。 记忆的余韵会显现出那个宋殊的思想。 会侵蚀她的大脑吗？她不知道。 会占据她的大脑吗？她也不知道。 “我们——”傅影抚摸着她的后腰，喉间微微颤动，“还是不要太神化一周目的你了，好吗？” 宋殊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傅影低低一笑。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我就干翻神。”她傲然道，“更别说一周目的你，只是一个凡人，哪有这么强？强得把整个世界都捏在她的棋盘里？我不信。” “现在活着的人是我，活着的宋殊是你。而我和你相爱，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没有人能代替。” 宋殊企图让自己的大脑抛去那些堪比哲学问题的分析，咬住傅影身前的衣料，齿尖触及柔软。 傅影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别闹。” “独一无二的。”宋殊重复着，抬起头望着爱人，眼中亮晶晶的，“我们是独一无二的。” “是。” 傅影认真保证，黑眸中蕴着一片温柔的海。 海底藏着一颗能触及到灵魂的真心。 宋殊动容，忍住忽然涌上来的酸楚，喃喃道：“你为什么这么好？” “你太好了，傅影，我何德何能……” 傅影捏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下垂。 “是你救赎了我，你很好。”她说，“找你的路上没有爱上你，因为脑子里的印象还是一周目的那个你。” “但见到了你后，心里就为你开了一道后门。” “还好，我没有直接从高速公路往南走，没有就那样离开。” “但凡我晚一步，你就要先和别人建立感情了。” 她抵住宋殊的前额，唇边溢出温热气息，带着点微微酸甜的柠檬香气。 “从一开始，你就彻彻底底地属于我。” ——我很高兴。 第320章 异盟新貌 宋殊花了些时间，把外城被损毁的建筑慢慢复原出来，尽量让这城区变回原来的模样。 就连小广场上的喷泉也复原出来，以精神力的形式进行活水运动。 “在末世里建立一个乌托邦。”叶柒在小酒吧里品尝着刚刚调制出来的鸡尾酒，任劳任怨的叶河展现了自己在末世前的好手艺，“这滋润程度不亚于海岛。” “你还惦记你那破海岛呢？”叶河头也不抬，在那里欻欻手摇，声音仍然稳得很，“估计早被海底变异的鲨鱼抢滩登陆了。” 叶柒翻白眼：“你能盼着点好吗？” “乌托邦仅限于这直径四公里的街区。”叶河说，“外面可依然是丧尸的天下。” 一群猎鹰从低空中飞过，在一处屋檐下踩着窗台张望四周，莫诺在一家书店里拿着自己感兴趣的书，莫莉丝凑过去看着她的手推车，无语了。 ——有《逻辑力量：真正的推理》。 “咋，你要当逻辑学家呢？” ——也有《带你走向心灵的彼岸，开出绚丽之花》。 “开什么花，牡丹花啊？” ——还有《探索人类的终极命运：宇宙有尽头吗？时间是真实的吗？》 “我敲一敲你的脑壳看看真不真实。” ——以及《为什么袜子总是丢一只？带你探索500个生活中的哲学谜题》。 “只要一双袜子丢了，那么你就不会发现你的袜子丢了。因为只丢一只，所以你发现丢了一只袜子——还有，生活中哪有500个哲学谜题？这都编出来骗你钱的！” 莫诺仍然在寻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籍，莫莉丝直接给她抱起来，扔到手推车里面。 莫诺很茫然：“莉丝？” “手痒了，想推你。” “……” 杨海佑和杨天护在王阿姨的陪同下，去了一家艺术工作室里，认真地在涂色卡上涂水粉颜料。封瑞和蒋澜阔抽着烟转身要往店里走，被王阿姨飞出一个锅铲砸头上。 “烟鬼到外面去！” 二人默默转身离开，遇见穿墙到马路上的任梦清，手里拿着个甜筒，后者还没舔一口，程悦柔韧的身体便从窗台钻出来，脖子拉长好几米，凑到任梦清手边把奶油上的巧克力豆一大口全咬掉。 任梦清一声尖叫，抓着她的脖子就要给她打个死结。 而且真成功了。 白原智、霍千芸等七号楼的女生们拎着购物袋笑嘻嘻地从商场的地下出口走上来，见程悦翻着白眼吐舌头，白原智发动异能，直接来了个『拆解』，被程悦缠住亲脸。 “救命恩人！人家这条小命是你的了~” “那个……我是直女。”白原智脸红着想逃离，向朋友们求救。 程悦怒了：“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 “那你凭什么是直女？” “……” 李多凛和楚苒笑到腹痛，被看戏的霍千芸和姜有拉走了。 “给她们独处空间，走走走。” 白原智欲哭无泪：“喂！” 她真是直女啊…… 池风坐在剑上，欣赏着下面的一出好戏，一道带着些蓝光的绿色箭矢直直地打在剑柄上，让他几乎稳不住身体重心，光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弯，堪堪停住。 “黎多琛！” 手里拿着弓箭的男生躺在槐树粗壮的树枝上，冲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池风刚打算冲过去把他按在树上揍，哪想人忽然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南丹等人面前。 唐心语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两杯可乐：“南丹，放点冰块进去。” 南丹像做法一样在黎霜身前手指乱甩，突然望着她身后叫道：“呦，夏弗！” 黎霜下意识回头，被空降的冰块砸了鼻梁，在南丹的刻意作用下，冰块化成水顺着鼻梁骨往黎霜的嘴巴和下巴流淌。 “凉不凉快？”南丹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更多的冰块精准地落在那根手指上，垒成一条直线，微微晃动着，眼看就要倒塌。 无形的风吹倒那冰块塔，落在可乐杯里。 黎霜看着嬉皮笑脸的南丹，没说什么，只是擦掉溅在自己手背上的可乐。 “嘿！”黎多琛伸手打招呼，“你们在干嘛？” “……你瞎啊？”唐心语举着可乐，“我们在喝可乐。” “我还以为是中药呢、”黎多琛开着玩笑，眼神偷偷溜到旁边—— 南丹打了个响指，两颗细小的冰团子迅速钻进了黎多琛的鼻孔。 唐心语，黎霜：“？” 见黎多琛狼狈地转身抠冰块，抠不出来连忙跑走了，南丹笑得充满恶趣味：“哎呦，就知道这小子希望自己风度体面地出现。” 唐心语轻飘飘地开口：“你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南丹不高兴了：“你说什么？” 唐心语：“你应该塞他屁股里。” 南丹惊天爆笑。 黎霜捧着可乐杯默默转身走了，被南丹搂着脖子带回来：“跑什么，我发现你发完烧后变得有些天然呆了嘛，挺可爱的，别跑远了，免得被坏叔叔找上门哦。” 黎霜：“……” 唐心语质疑：“我们这里，目前年纪最大的是王阿姨，然后就是孔叔，你不要含沙射影。” 南丹：“你看你上纲上线，随口一说而已。” “不会有人欺负我了。”黎霜认真地解释，“『魅眼』异能的威力取决于施放对象对我的欲望，如果有人惦记我，就更容易被我控制，况且他们的等级最高也只和我持平。” “这样啊？”南丹疑惑，“对性别没限制是吧？” “也不是，只不过他们定力更差，毕竟是要受生理性限制的。”黎霜正色道，“对于同性来讲，就不太好控制……” “那我要是对你心动了，你是不是很容易操控我？”南丹说，“其实问这个问题白搭，看看夏弗就知道了。” 她提一次夏弗，黎霜的唇角就更平一点，最后不吭声了。 唐心语喝着可乐，张望外城南端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们这修复后的所有设施都在外城，内城就一个居民小区，是不是可以在内城和外城中间再加一道黑墙？” 第321章 金瞳 “那就要分三六九等咯。”南丹直言不讳，“你不觉得这样一分，就很像阶级圈层的分布法了嘛？” “住在康乐小区里的人是异盟的核心成员，有什么问题？”唐心语理所当然道，“你们是夏弗带来的，夏弗和宋殊是姐妹。沧澜城这一支小队投诚有叶河罩着，和兴苑那边是叶柒莫莉丝主动合作。” “只有那什么小奇迹，跟我们这边是没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的。”她望着外城南端的黑墙，“让他们待在那里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已经是区别对待了，他们要用灵晶换取物资。”南丹苦笑，“再说了，夏弗走得也不光彩，你少提。” 黎霜在旁边喝可乐，一言不发。 唐心语颇为八卦，忽然把她俩拽到一个便利店里。 “夏弗为什么走？” “我不知道啊，反正和宋殊有矛盾，然后她就变成影子灰溜溜走了。” “……我怎么在你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南丹瞥黎霜一眼，道：“这个嘛……反正她活该。” “其实走了也正常，毕竟宋殊旁边有傅影，夏弗打不过她。”唐心语思索着点头，“反正，她不要记恨，带着其他基地的人过来打我们就好了。” “那倒不会。”南丹笑了笑，“夏弗是挺混蛋，但不会做这种事。” 黎霜仍然不说话，她捧着可乐望着街道上的暖黄色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街道对面的奶茶店面有阴影在蠕动。 她还没开口，就看到那影子慢慢从阴影里剥离开来，变成了熟悉的身形。 黎霜眨了眨眼，意识到那是宋殊的影分身。 “走了走了，小迷糊。”南丹拿走黎霜的可乐，离开便利店，“回去打牌不？” 黎霜呆了几秒，小声说：“我不会玩。” “不会换玩正常，谁还没当过一个新手啊？你多练练就会玩了，反正有我们这些老手带着你，你怕啥？”南丹满不在乎道，“玩尽兴了，咱再出去砍几个丧尸去。” “喂！唐心语！”伴随着呼唤的是一阵沉重的奔跑声，精瘦的猎豹在十字路口出现，尾巴甩了一大圈，卷起不少灰尘。 唐心语满脸嫌弃，不客气地用一阵风吹回去，猎豹发出哀嚎，用爪子抹眼睛：“我瞎了我瞎了！你干嘛！” “咋呼什么，没看到我在和漂亮妹妹逛街吗？”唐心语扬眉，“马泽洋，别欠嗖嗖的。” “我们要去打球。”猎豹慢慢趴下来，懒洋洋地揉眼睛。 “打就打。”唐心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兽篮哦。”猎豹得意道，“我、任德、黄柯和徐泽四个人用兽形打。” “哦。” “可以带人哦！任德已经把他女朋友带上了。” “关我屁事，要带妹找韩雅她们去。”唐心语翻个白眼，推着南丹和黎霜往回走。 “哎你这女人……”猎豹很郁闷，尾巴低低地扫着地面，见唐心语三人就那样离开，便闷闷不乐地跑去内城找队友了。 - 一只漆黑的灵猫悄无声息地踩着走廊地面，优雅地加快速度钻入户门缝隙里，叼了一根逗猫棒自己在那里玩。 “布克。”靠在沙发上，扶着太阳穴闭眸休息的宋殊开口唤道。 灵猫看着她，脑袋歪来歪去，喵了一声。 宋殊睁开眼睛，茶几上空先显现出康乐小区的立体模型，紧接着向周边扩大区域，内外城的街区具象化，红色的热能点不规则地分布在其中。 她静静看着基地那些移动的热能点。 客厅里很安静，于是，她便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是说会再见么？ 难道现在还没有到你出现的时候，又或者说，你那超凡的异能，并不能预测到如今的时局是什么样的？ 我要把现有的一切都打造成理想中的模样。 我会替你看到，宋殊。 灵猫似是感应到什么，浑身的毛忽然竖起，它迅速地朝餐桌底下钻，两颗圆滚滚的蓝瞳炯炯有神地望着沙发上的宋殊。 宋殊盯着正前方，紫色的光芒浅浅地在心口处绽放，她释放精神力，企图使用莫诺的『预知未来』。 周围的一切骤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那种熟悉的抽离感有点像使用『虚空穿梭』时的感觉，宋殊定了定心神，沉着平稳地释放精神力。 奇异的舒适感席卷了她的全身，非常奇怪，但也非常舒适，就好像她的灵魂从躯壳中分离了出来，前往了一个神秘的国度。 她的视野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或者说，有什么朦胧的白光遮蔽了她想看见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自己精神力缓慢流失了大半，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预见未来，难道看到的只是这样一片寂静而空洞的世界？ 不，是她没成功，是初次使用预知异能还没法进入门 槛—— 一道金色的辉芒以无法反应的速度劈开了那朦胧白光，占据了视野中心。 当辉芒缓缓延伸打开，竟是一双冷瞳从中睁开，灿金色的碎光于其中跃动，璀璨如被金色填满的星河。 对视的一瞬间，宋殊的心神几乎都被摄了去。 意识想要逃离，骇然发现无能为力。 仅在须臾之间，金瞳便缓缓闭上，消失在浓白色雾气后。 宋殊恍惚着，几乎意识不到自己的视野里已经重新回到1415客厅，她怔怔出神，直至灵猫的一声嘶叫将神智唤醒，方才反应过来。 心口的紫意不知在何时，已经把全身都包裹住了。 宋殊轻轻呼吸着，感应了一下灵晶。 精神力快消耗完了。 怪不得，莫诺的身体是那样虚弱。 宋殊扶着沙发扶手起身，浑身没力气，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灵晶在慢慢恢复精神力。 她去厨房泡了杯热可可。 夜幕降临之时，傅影在外收割怪丧灵晶，回来的时候拎了满满一袋，见宋殊不在客厅，便去卧室找。 女孩已经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傅影放下袋子，在浴室迅速冲了把冷水澡，回到卧室翻身上床，隔着被子凝视爱人的睡颜。 灵猫悄然跳到床上，被她随意一脚踢了下去。 第322章 宠溺 宋殊的呼吸很轻柔，但在睡梦中仍感觉四肢沉重无力，喉间隐隐颤动，发出含混不明的哼声。 她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是一整天，又像是过了一年。 床头柜的小灯开着，卧室的窗帘被一阵劲风吹得在墙上乱拍，但房间里很凉快。 宋殊隐约记得自己睡着前没开空调，她张开嘴想喊傅影，喉咙干涩的疼，仿佛含着一把由『绝恨』凝炼成的刀子。 也许是傅影听到了她起身时呼吸节奏发生的变化，又或者是她后脑勺往床头板磕了一下的缘故，傅影几乎在下一瞬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来。”她把宋殊扶起来坐着，递来一杯温水。 宋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浅浅地蹙着眉，傅影见状，用唇给她渡水。 温和的水流淌过喉管，带来一些滋润，宋殊再开口的时候，嗓子里的疼缓解了一些：“几点了？” 傅影眉宇间凝着几分优思，她亲吻宋殊的脸，低声说：“凌晨三点。” 宋殊点头，听见傅影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到了半夜，体温有点高。” 宋殊下意识摸自己的脖子，冰冰凉凉一片。 “你不像黎霜，体温降得很快，只是有点低热。”傅影解释着，挪动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但你也没有像她那样发生变异。” “没发生变异……不是挺好的么？”宋殊喝光杯子里剩下的温水，在舒爽的凉风中渐渐放松身体，“你不在的时候，我用了一下莫诺的异能。” 傅影还没说话，她又快速解释：“不是故意不通知你的，是我当时突然想试一下。” “试一下也要告诉我啊。”傅影在她耳边呢喃叹息。 “抱歉啦。”宋殊说。 “看到了什么？”傅影问她。 “一双金色的眼睛。”宋殊慢慢道，“你说，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傅影：“比如？” 宋殊无意识地用指尖戳着傅影的腿根，陷入沉思。 “也许，是敌人。”她说，“你说未来是不是会有金丧？” 傅影微微一惊：“金丧？” 那要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恐怕一座城市都能在顷刻间被轻易摧毁。 宋殊似乎也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了。 她安静思索着，毕竟在末世爆发第四年那时候就已经有红异红丧了，再过个四年出现金异金丧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怕这是永无止境的升级和进化。 难不成越活到后面，她们就会经历如同彩虹般绚烂的心光变化？ 不如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手牵手吃定彩虹算了。 “金丧也不是不可能。”傅影说，“但你预知的如果是真的，我会在金丧出现前先一步升等级。” 宋殊：“你可别做傻事。” 傅影笑了笑：“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估计只有我恨意滔天的时候才会激发身体潜能。” 宋殊没有和她一起笑。 上一次傅影怎么升级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个异能真的是……全球独一份了吧？”她自言自语道，“可是承载那么多人的恨意，自己也会受到很多痛苦的，我不要你那样。” 傅影轻轻挥手，把窗户关好，伸手摸了摸宋殊的额头：“不热了，现在还能睡得着吗？” “不怎么困，就是浑身都没力气。”宋殊懒洋洋地侧过身，整个人倚在傅影怀里。 “……有压力就有动力。”傅影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认真地分析，“我会继续增强我的力量，保护好你。” “虽然我的异能是感受别人的恨，吸收他们的力量。可我也觉得，我对你的爱，比那些恨更能给我力量。”傅影慢慢说着，嗓音里仿佛含了一把细腻的烫沙，温着宋殊的心口，“爱恨都能给我力量，而我永远不会把恨放在第一位。” 宋殊想了一会儿，傅影静静地陪她想，温香软玉在怀，累了一天，担忧了一晚上的心此刻才缓过了劲，丝丝缕缕的情意在躯体中窜动。 她有些苦恼。 自己对小殊完全没有抵抗力。 “脑子里想什么？”宋殊冷不丁出声。 傅影很沉静：“在想你。” 宋殊低低嗤笑一声，揶揄她：“想着怎么撩拨我？” 傅影脸热：“没有，不要胡说。” “什么没有，你的手指都放在我腰带上了。” 傅影被噎了一下，淡定地移开自己的手指。 但随着手指移开的那一刻，宋殊也感觉到腰间一松，她感到有些好笑：“你是打定主意现在要破罐子破摔吗？被抓包就直接做是吧？” “你腰带太紧了，我帮你重新系一下。”傅影说着，手指绕住腰带慢慢抽掉。 直至她把腰带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宋殊拢了下睡袍，打个哈欠。 “想和我共感吗？”她问道，“这样你也体验到除了性冷淡之外的感觉了。” 傅影手指微微屈起，犹豫了。 “不要。”她说，“应该会很奇怪。” 宋殊哼道：“少扯，你就是不想做受，我算看明白了。” 傅影把腰带丢到一边，揽着她躺下来：“睡觉睡觉，不闹了。” 小灯一关，房间里就突然变得很暗。 宋殊睁着眼睛适应明暗变化，想着那双金色凤眸。 傅影的手滑入衣间轻轻摩挲，打断宋殊思绪。 “不是说睡觉了吗？” “嗯。” 傅影低低应着，吻上她的后颈。 “睡觉……还有睡觉，都要。” 宋殊失笑，只好乖乖配合，由着她做了。 第323章 什么叫作醋精啊? 傅影醒来时，宋殊正坐床上换衣服，她静静看着，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宋殊后腰凹陷的地方。 ——啪！宋殊头也没回，反手打了回去。 “有点失望。”傅影有些遗憾地说着，“如果吻痕在的话就好了，为什么恢复这么快呢？” “吃都吃了，炒都炒了，你还要继续看？” “想看。” “不给。” 傅影仍然想据理力争，但宋殊不给她机会，翻身下床去洗漱。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只不过，室外温度比昨天明显高了好几度，太阳也是炽烈地照着大地，顾真严为此感慨，如果有一个女生能像末世的太阳一样那么热情地照耀他，他一定会—— “变成月亮和她对冲。”王胜插嘴，“谁赢了就吃一袋满是臭虫味的怪味糖。” 怪味糖一事，已经传遍了全基地。 “谁让你败我纯真天然的想象的！把你阉了！”顾真严愤怒地暴打王胜，“砸碎你的阿姆斯特朗石头螺旋炮！” “大哥你没事吧？”王胜一记石化的右勾拳打中顾真严的脸，无视烧身的火焰，紧接着左勾拳也上了，怪叫一声，“阿达——！” 顾真严捂着英俊但肿起来的脸逃跑了。 原霖从隐身状态中显现出来，笑得捶墙，眼泪也飙了出来。 “别欺负……我大舅哥……”她一边笑得喘不过来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你这不扎人家心嘛！” 王胜叉着腰，嗤之以鼻：“就他这臭屁模样，怎么找得到女朋友。” “任德那蠢样子都找到了。”任法慢悠悠踱步过来，原霖看着他，好奇道，“你怎么不找，是不喜欢女生吗？” 任法额上暴起一根青筋，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觉得双胞胎的性向会大相径庭？” 原霖：“啊？你俩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不代表你们都会爱上女孩子啦。” “双胞胎有没有可能爱上同一个人？”王胜打量任法，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不要伤心哦，法法～” 任法：“有病啊。” 他的手忽变熊掌，抓着王胜的石拳就把他的身体甩飞出去，贴着走廊无限翻滚至世界尽头。 沉闷的碰撞声，王胜瘫在地上，虚弱地闭了个中指，就那样闭上了眼。 顾妮妮正好推门出来查看外面动静，她踢了一下王胜的凉鞋。 “喂，这里不让你睡觉。” 王胜依然闭着眼睛，就那样在顾妮妮眼皮子底下朝前方翻滚，滚向楼梯口。 原霖从他身上跳过去，跑到顾妮妮面前，抱着美人腰身就是一阵亲。 顾妮妮面颊倏然通红，但没推开她。 二号楼的十四层甚是吵闹，宋殊站在户门边上，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知道得非常清楚。 她抱着胳膊，看厨房里煮酸菜鱼的傅影，笑着试探：“如果没有末世，你会不会爱上别的人？” “这句话我也可以问你，宝宝。”傅影从善如流地回答，“这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已经和谁在一起了。” 宋殊哑然失笑。 “怎么可能？”她说，“这个点我应该在卧室里睡懒觉，醒了之后躺床上就开始打游戏，放音乐，吃零食。” “也许……”傅影盖好锅盖，慢吞吞地报出一个名字。 宋殊气得扑过去抓她。 “你再说一个字呢？”她很不满，“你觉得在一切都没发生的环境下，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我恨不得永远不见她好吧？” “如果她来找你呢？她说她之前到云恒市找你，岂不是会找人查你现在住的地址，和你高考后去的学校？”傅影哼道，“等她跑到你房子里了，再哭一哭鼻子，卖个惨，服个软，你不就沦陷了？” “……哈？”宋殊点她的脑门，“不要随便揣测好不好？你真是醋精转世吧？” 傅影把桌上的泡芙拿起来，塞到她嘴巴里，手指用力往下压了压。 宋殊口腔不大，腮帮子瞬间鼓起来，她往后仰着脑袋，咽下泡芙。 “黎霜对你有意思。”傅影道。 宋殊：“什么？才没有。” 傅影强调：“她一直念着你。” “她念着我，我就要思着她吗？”宋殊自个又拿个泡芙塞到嘴里。 嗯，好吃。 “我就……”傅影嘟哝道，“我就吃醋怎么了？她就应该和夏弗一起走。” 宋殊听见她说了什么，断然道：“那不行，夏弗是变态，跟着她走了不知道得被玩成什么样。” 傅影：“玩？” 宋殊说出这个字时，自己也有些心理不适，但夏弗的所作所为和情侣间的情趣完全不一样。 那就是折磨。 “不过黎霜之前打不过她，现在可以了，至少能自保。“宋殊说，“况且，她现在能力这么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离开的。” “有我还不够吗？”傅影不快，“她不就一个护盾吗？” “红级的护盾，你说呢？”宋殊双手“啪”一声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正色道，“小年下，你要相信我。” 傅影扬眉：“年下？” 宋殊咧嘴笑：“不是年下是什么？喊一声姐姐听。” “我不喜欢这样喊。”傅影说着，勾了下她的鼻尖，漆黑的眸子隐隐闪动着隐晦的暧昧，“但我现在要这样喊你了，晚上你要怎么喊我呢？” 宋殊不禁想起那句流芳千古的名言。 她自然get到傅影的意图，从冰箱里拿了薯片、巧克力棒和什锦罐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少来，我才不上当。” 傅影伸手，宋殊腰一扭，麻溜跑出厨房。 “……呵。”傅影低低笑着，慢慢收回手，继续专心切菜。 宋殊打开电脑，插入碟片，播放剧集，撕开薯片袋子和巧克力棒的包装，打开罐头。 整套一气呵成，开看，开吃！ 傅影从厨房间忽然探头出来：“我也要吃。” “你不许吃，你要把舌头留给酸菜鱼和其他的菜。”宋殊说着便来了想法，“我要吃酸辣土豆丝，你做嘛？” “你知道我最爱的一个字是什么吗？”傅影问道。 宋殊扭头看她狡黠的眼神：“……？” 傅影口型变得很圆。 ——做。 宋殊：“……” 开车也能这般清新脱俗？ 傅影逗她逗够了，缩回脑袋继续做菜。 宋殊咔咔吃着薯片，喝着糖水，脚尖愉悦地晃来晃去。 哎，还是这种躺平舒服的日子是最完美的。 灵猫从角落的猫爬架上跳下来，尾巴尖绕过宋殊的脚踝，趴在瓷砖上翻着肚皮。 “喵。” 布克在跟她交流。 『什么，你昨晚被踹了？』 宋殊把一片薯片递下去，灵猫歪着脑袋叼走，优雅起身，缩到茶几下方咬碎吃着。 傅影又探出脑袋，目光紧紧盯着茶几下方，一缕黑雾勾住灵猫尾巴，在它惊恐的嘶嘶声中将它拖了出来，提在空中晃悠。 “就你，还告上状了？”傅影冷声说着，“天天缠着她，迟早把你尾巴给砍了。” 宋殊哭笑不得，用念力驱散黑雾，把猫放下来。 真是拿这个醋精没办法。 第324章 秀恩爱真可恶 顾伊扣动扳机打城墙外的一块砖头。 那块砖头断了半截，没有被子弹轰碎，只有一个弹孔穿透了砖身，后面的数发子弹也是从那砖头的弹孔里穿过，没有影响到其他部分。 “力量操控得很不错嘛。”薛长安抱着自己的狙靠在墙边，问她，“你真是混黑的？” 顾伊把手里的步枪收起来，摸了摸自己深邃的眉骨，平静道：“真相并不重要。” 薛长安歪头：“为什么？” “我这一生都在探寻真相，最后差点失去了我最爱的人。”顾伊仿佛是自言自语，“已死之人和已存之恨难以忘却，但恨不能让人放弃爱……” 薛长安：…… 这家伙在叭叭啥？他摇了摇头，往另一边走去，用瞄准镜观察远方。 顾伊把玩着手里的枪，漆黑的眼情绪难辨。 她静静地望着街道上溜达的居民，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痒，于是从裤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塞到嘴里，一点一点地咬碎。 烟瘾难戒，但比不过心里的瘾。 她感应到身后有人在接近，没有回头。 随后，后脑勺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凌寒不满的声音响起：“怎么待在这里？” 顾伊转过身，低头朝着她轻轻呵出一口薄荷香气。 “你看，我身上没有烟草味。”她亲了亲凌寒冷郁的眉眼。 凌寒道：“你又在想奥德市的事情了。” 顾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却仍然温柔：“嗯。” “奥德市有幸存者建立基地。”凌寒说，“你的人——” “我自然相信他们能守得了城市，我只是不希望有更多人过来送死。”顾伊手里变出一把手枪，泛着蓝紫色的光芒，放在凌寒手上，“我的枪械可以交给别人使用，它也能根据我的意志，决定这枪里是无限续弹，还是没有一颗子弹。” 凌寒将食指放在护环上，闻言只是皱眉。 “外面很不安全，奥德市派过来的小队绝对是精英级别，但也被杀死了。” “因为宋殊她们杀的那批人里有紫异。”顾伊说着，眼神透出点冰冷，“如果我觉醒的时候就是紫异，还有第二异能，我……” “那也有可能死在半路上。”突如其来的第三人声音打断二人对话，顾伊条件反射地将凌寒护到身后，黑墙上慢悠悠地散出一个黑影。 “宋殊。”顾伊说，“你的影分身在监视我们吗？” “不好意思。”黑影慢慢显现出宋殊的模样，她毫无诚意地道歉，“我的分身只是发现二位在聊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事情。” 顾伊轻轻哼了一声，丢给她一把冲锋枪。 “我想，你应该很满意我的第二异能。” 宋殊翻来覆去观察着冲锋枪的外观，坦然道：“是啊，很满意，虽然我不怎么看枪战剧。” “以前没学过射击？”顾伊问她。 “谁会专门去学射击，如果是游乐场里的娱乐项目，我倒是有过两次，上大学时候试了试。”宋殊单手扣动扳机打在黑墙垛口边缘，黑色物质轻轻一荡，吸收了子弹的力量。 “傅影的力量才是真的强。”她沉静道，“远在沧澜城的那些家伙才不敢冒犯霍欧区。” 再加上黎霜如今的护盾力量不亚于傅影的『绝恨』，这防御屏障都做好了，要想打破，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自己会损失多少人力。 不过，黎霜现如今的秘密却是不能直接告知于大众的。 “是啊，她很强。”顾伊也轻轻地说，“但其他人不强。” “对于现在的末世来说，傅影的等级算是金字塔尖的存在了。”宋殊说，“如果你真想回到奥德市，那么，你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像你这样全能的人，就可以轻松出发。”顾伊道。 宋殊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顾伊眉眼闪过一丝阴霾。 “一年过去了……”她喃喃道，“丧尸爆发一年了。” 其实不说一年，光是一天，世界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现在，在这一年的逃亡中，又有多少人真正安心存活下来。 如今可是没有什么人口普查了。 宋殊手掌按着漆黑冰凉的墙壁，静静凝视着远处在街道上奔跑的猛兽。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一年。”她口吻坚决道，“我会想办法派个非人类生物过去，如果能抵达到其他城市，那最好不过。” 顾伊一惊：“你的意思是……” “像影分身这种，是不是可以去到我们暂时无法抵达的地方搜寻呢？”凌寒的眸子微微亮了，“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就有希望。” 宋殊张了张嘴，开始思索。 本来她想说派个动物，实在不行把布克丢出去。 她的能力恐怕不足以支撑影分身到两千多公里外的奥德市，就连傅影当初是紫异，也不能变成黑点从科利亚那边直接飞到艾托市找她。 “如果世界能回到末世之前，我一定请你，还有其他人去奥德市度假。”顾伊淡淡笑道，“你们度假的费用我全包。” “那才几个钱？”凌寒轻轻嗤了一声。 “行行行，我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宋殊说，“这么有钱，到时候分我一千万。” “一千万？”顾伊挑眉，“一个亿还差不多。” 宋殊：“……” 有钱人了不起？现在还不是用不到！一堆废纸，哼！ “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们到时候还能活着，世界走向正轨，你可得让我变成亿万富婆。”她当机立断，甭管这事能不能兑现，先立下约定再讲！ 顾伊从容回答道：“一言为定。” 凌寒轻轻咳了两声，顾伊脸色微变，连忙讨好哄着。 “一点小钱而已。” “你在我面前和别的女生做约定？” “……我错了。” “没事，一点小钱而已。” 宋殊眼睁睁看着俩人手牵手依偎着离开黑墙，开始反思自己。 难道当时自己和傅影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大闪特闪地秀恩爱吗？ 果然，秀恩爱还是有点可恶的。 还好她有老婆，不是单身狗。 第325章 承认错误 “眼睛。” 莫诺点了点她的眼睛。 “耳朵。” 莫诺捏了捏她的耳垂。 “唇舌。” 莫诺用指尖触碰她的唇瓣。 “闭上眼睛，封闭你的视听和言语能力。” ——闭上眼睛。 宋殊照做，她瞬间失去了自己的视觉，耳边也变得异常安静，仿佛世界里从未出现过声音，轻轻张着唇，声带像被抹除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事实上，她也感受不到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是莫诺在用精神力向她传递讯息。 这是一个预言。 莫诺一开始并不打算告诉她，但在她的请求下，还是透露了一点预言。 也许，这也是预言所预测到的一部分。 被预言的人，所作所为皆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呈现出无法逃避的命运。 但宋殊非常困惑，为什么她会失去这些？ 从莫诺的表述来看，她虽然失去了这些感官，但还是可以在傅影的牵引下慢悠悠地在草地上漫步，享受阳光暖意。 那就说明她没变成植物人呀！ 变成植物人才是真的惨好么！谁会那么倒霉？ 宋殊短暂失去部分感官，精神力的波动缓缓向外探测，仍能感应到周围的一切。 在莫诺将手指放在她手腕前，宋殊条件反射地反握住莫诺的手腕，随即又放开。 『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丧失五感？』 『没有。』 宋殊耐心地坐了一会儿，觉得这种感觉也不是太难忍。 但，如果是一直这样下去，只能用精神联络和别人交流，肯定会心态崩掉。 她想到这里，恢复了自己封闭的感官，眼前莫诺的脸逐渐清晰。 再张开口时，声音并无异样。 “没关系，至少我不是植物人。”宋殊冷静地说着，“失去感官也没事。”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叶柒当时听到了这个预言，她皱着眉说，“如果你看不到听不到还不能说话，那傅影一定会天天守着你哪也不去的。” “不是说傅影是黑墙内的守护者，黑墙外的制裁者吗？”宋殊依然很淡定，“我相信她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你……”叶柒几欲失语。 不是，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那样，怎么这么淡定啊？ 宋殊拿着一罐可乐，慢吞吞地喝着。 “着急没有用，如果我因为这个未来开始焦虑，那我晚上的噩梦就该变成植物人的梦境了。”她说，“谢谢你没瞒我，莫诺。” “傅影来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莫诺叹道，“她……我想，她心里是一直在担心你的。” “我知道，她肯定会担心我。”宋殊抓着蛋挞咬下半块，嚼了嚼咽下去，“而我也担心她会因为这个预言而做出什么傻事。” 莫莉丝和叶柒不安地对视。 “那么，傅影会做什么？”叶柒说。 “出去杀更多的怪丧吗？”莫莉丝问道。 宋殊低头想了想，心口忽然一沉。 莫名的冷意在胸腔里扩散，比傅影以往每一次在她体内留下的热意更加强烈。 她好像明白这个预言的意义是什么。 - 傅影沿着霍欧区的黑墙将新的一大批聚拢在墙外的怪丧们全部杀光，把灵晶全部裹在黑雾里带走，她在黑墙中穿梭，飞速赶回异盟。 只有回到二号楼，回到1415，回到爱人的身边。 她的心才能定下来。 今天又出来待了一整天，她把通往泽城的高速公路那一块也清理了。 但，她明显地感应到大山里存在着她暂时不能招惹的势力。 “小殊。” 傅影落在阳台上，推开隔断门往里走，宋殊穿了个围裙，在餐桌旁把煮好的面用凉水过了一下，把做好的辣酱洒在上面。 “回来了？”宋殊用筷子迅速拌着面条，“快吃，不然面就坨了。” 傅影走过去便把人搂在怀里细细亲吻，宋殊差点没拿稳盘子，微微恼道：“要是摔了我可不给你复制一份新的。” 傅影抱着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那我先吃。”见宋殊把面拌好，她温柔地捏了捏宋殊扎起来的丸子头，但力气没拿捏住，把那圆滚滚的丸子头捏扁了。 宋殊把烤好的鸡腿放在面上，傅影不吱声，默默把那丸子头重新往圆了捏。 “好了，吃吧。”宋殊说，“吃完我要跟你说件事。” 傅影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找到线索，乖乖应道：“好。” 宋殊换下围裙，在厨房里拿了一大瓶椰奶，又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鸡肉丸，走出厨房。 她走到餐桌前一瞅，傅影在那里大口吸溜凉面，盘子已经见底了。 “……你吃这么快？”宋殊把椰奶和鸡肉丸放下来，“你慢点吃呀，吃快了对胃不好。” “好吃。”傅影把最后一点面条咽下，光盘行动做得非常好。 宋殊失笑，重新给她拌了一碟：“没吃饱吧？” 傅影捉住她的后颈，倾身吻了过来。 “唔——！”宋殊被迫尝到了自己做的辣酱味道，傅影满意离开她的唇，低头端起盘子继续吃。 “怎么这么坏？”宋殊说，“果然，在一起久了你就越发肆无忌惮。” 傅影闲出一只手，强迫和她十指相扣，依然狼吞虎咽地吃着凉面，宋殊捧着脸凝视她，唇边扬起一抹温柔又甜蜜的笑意。 黑雾中的灵晶突然大量倾洒在了餐桌上，吓了宋殊一跳。 “杀了很多嘛。”宋殊夸赞，“我家傅影真棒。” 傅影大口喝着椰奶，吞了几颗鸡肉丸，吃饱喝足后擦了擦嘴，把她拦腰抱起来带到沙发上。 宋殊大吃一惊，连忙抓住她的胳膊：“等等，我问完话你再折腾！” 傅影把她轻柔地放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她说，“我吃面的时候已经想到了。” 宋殊：“什么？” 傅影和她真的是心有灵犀啊，竟然也想到了么？ 傅影伸手去抚摸她的锁骨，指尖在凹陷处停留。 流连忘返。 “你知道了？”宋殊叹道，“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的，我其实——” “好吧，我老实承认。”傅影道，“我不就是拽了一下黎霜头发，又说她智商低吗。” “？” “还有那个余毅，我看他依然不爽，不就是把怪味糖塞他鼻孔里了吗。” “……” 见宋殊逐渐拧起来的眉毛，傅影抿唇，很不情愿地承认。 “行吧行吧，我把猫丢到外面让它去吸引怪丧注意力了，不过它也挺能跑，现在已经回来了，在外城的一家宠物店里啃猫薄荷呢。” “……你还做了什么？” “没啦。” 宋殊沉默了。 傅影有些忐忑。 按理说这点小事，小殊不会生气吧？ 第326章 突袭者 “好啊，你现在背着我干了这么多坏事情。” 宋殊的话让傅影微微一呆：“啊？” 难道不是发现了这些？ 她犹豫了片刻，试探道：“那你想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是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是你自己知道的事情，是你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宋殊三句话给傅影搞得心慌意乱，她舔了舔唇。 “这个……”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自己更担心，但你需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宋殊淡淡地说，“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有办法去搞到消息。” 傅影：“……” “说实在的，如果我以后瞎了聋了讲不出话了，你就不要我了么？”宋殊问道。 傅影眸光微凝。 “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你去找莫诺了。”她不冷不热道，“她可真是……” “你不要说她坏话。”宋殊倒是很镇静，“是我要求她告诉我，反正知道预言也是预言中的一部分。” “你知道这个，又能怎么样呢？”傅影反驳，“让自己不要被伤害？不会失去感官？谁能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危机？” “对啊，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你干嘛瞒着我。”宋殊摊开手，“既来之则安之，干不过就认栽。” “我不认栽。”傅影口吻凶狠坚决，“谁也别想在我面前伤到你。” 宋殊连忙摸摸她的脑袋，又亲了亲嘴巴。 “不会不会，没人能伤到我……还有，你以后不要那么幼稚，别欺负人——还有猫咪。” “那也叫欺负？”傅影反问。 宋殊直起身子叹气：“你看你，我还是喜欢你当初那高冷且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好幼稚。” 傅影在她身上点火，到处揉了揉。 宋殊双手火速拍回去，快如雷霆掌法，傅影连忙投降举手：“好好好不闹了。” “别想了。”宋殊从她身上跨过去，盘腿坐在沙发另一端，“大不了我之后多练练。” 傅影：“练什么？” “用异能封闭我自己的感官啊，我多适应一下。”宋殊坦然面对未来，见傅影又皱眉，便解释道，“我自己给自己定个心嘛。” “哪有你这样定心的。”傅影说，“灵晶你留好，别被黎霜吃了。” “我知道啦。” “……” 今天的夜幕比以往降得慢了点。 外城区域的路灯照着地面，建筑楼极大部分都无光亮，黎霜被南丹拽着在街道上散步。 “你和夏弗之前闹过什么矛盾吗？”南丹问她。 黎霜摇头。 南丹顿了顿，用轻松的口吻跟她诉说自己的心情。 “说实在的，我从沦陷的基地里逃出来遇到你们，再到这里，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她说，“我看那时候你和夏弗就走得比较近，以为你们是情侣。” 黎霜沉默。 南丹瞅她一眼，唇角微微抿着。 “夏弗的那个『飞声』异能，你知道它是可以针对不同对象释放的。”她说，“如果我告诉你，她基本上没有对我用过，你信吗？” 黎霜慢吞吞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墨睫微垂，精致的五官覆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是吗？”她说，“那你应该都听得见。” 无论是什么，都听得见吧。 “所以我知道，夏弗那天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南丹插着裤兜悠悠地转了个身，倒着往前走，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黎霜的表情，“我骂她是个混蛋。” 黎霜：“嗯。” “小迷糊。”南丹扯了下嘴角，“你怎么想的？” 黎霜不想聊这个话题，奈何南丹一直盯着她，不太情愿地回答：“我不想见到她了。” “那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那你之前那样纵容她对你做任何事情？你傻啊？” “……”黎霜又沉默了。 南丹点明道：“你知道现在有人对你动心思了吧？不要想着和谁重新开始，如果你心里并没有爱的话。” 黎霜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要和谁在一起，我也没有爱上谁。” 南丹简单道：“那就好。” 她勾住黎霜脖子，眼睛眯了起来，掩盖那一点点微妙的忧伤。 “大家都死了，夏弗也走了，我挺珍惜你的。”她说，“都是一起杀人夺晶的恶人，现在只要有个人陪着我，我就能有些活下去的欲望。” “你不是很喜欢和小区里的女生们凑在一起玩吗？”黎霜说，“我存在，你就有活下去的欲望？没有这么夸张吧。” “说你笨你还真傻。”南丹敲她额头，“原因不是和你讲过了嘛？” 黎霜不理解，她想推开南丹的话，其实轻而易举，但现在南丹这样缠着她，又让她觉得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于是，便不再推了。 “你指的是黎多琛吗？” 南丹哈哈两声：“很难看得出来吗？” 黎霜平静道：“我见过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黎多琛没有恶意，虽然我也不喜欢他就是了。” “也对，你长得好看，在国外留学会有很多人追你吧？”南丹说，“不像我，我在学校直接收小弟打架，没人敢惹我。” “长得好看，被送出去留学，用处是为了帮家里换取更多的利益。”黎霜呢喃道，“我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被送上别人床的那种。” 南丹不笑了，目光忽而锐利：“什么意思？” 黎霜摇了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南丹没再说话，搂着她的脖子往前走。 外城南边很是吵闹，南丹看着那边，说：“他们现在都在那边待着，倒是挺知趣，不会过来。” “今天巡逻的是谁？”黎霜道。 南丹想了想：“外城南墙是顾真严和薛长安。” 黎霜继续往前走。 南丹却咦了一声，在黎霜疑惑的目光中，她释放异能在手里凝结成一柄冰色长剑。 “我感觉到周围的精神力波动有些异常。”她说，“你没有发现吗？” 黎霜拧眉：“没有。” 她虽然这样说，还是动用异能护住南丹周围：“什么精神力波动？” 南丹蹙着眉，刚想说什么，黎霜却似感应到什么，蓦然搂过她的腰转了个身，白皙掌心绽放耀眼红芒，在身前凝结成一道光盾！ 红光照亮了袭击者麻木僵硬的脸庞，也让黎霜大为惊骇！ 袭击者的额头重重撞在了护盾上，一双同样闪烁着红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护盾里保护的人，一味地用额头去撞击。 砰！ 砰砰！ 砰砰砰！ 南丹将周围的水分全部凝结成冰封冻那袭击而来的红丧，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红丧，什么时候出现的红丧？？！ 一团黑雾从两人眼前窜过，撞在了那破除冰封之障的红丧，迅速用黑液将其裹在里面。 “——退后！”宋殊的大喝声在她们耳边响起。 黎霜想也不想，在宋殊瞬移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将红色护盾也放在了她的身上。 南丹在一旁被震撼了两次。 哪来的红丧？！ 黎霜又什么时候进化成了红异啊？？！ 黎霜却在宋殊耳边呆呆地呢喃。 “萱雅……” “是萱雅啊……” 第327章 复活的怪丧? 傅影用黑液绞掉了红丧的双臂，并让黑液吞掉了它们。 一张苍白且隐隐透着青灰色的熟悉面孔，此刻满是狰狞，五官全部皱在一起，猩红双眸直勾勾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异能者。 “萱雅，萱雅……”黎霜像失了神一般自言自语，不停地唤着那红丧的名字，“是萱雅……” 宋殊也很难以置信，但她比黎霜要冷静得多。 傅影此刻的表情也很不好看，漆黑的眼睛里面迸发出冷冽残酷的光芒。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早就已经被她杀死的白丧，现在竟然进化成了红丧，而且还能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基地里面，给所有人来了一个猝不及防。 但——再杀一次也无妨，是红丧也无妨。 她在应对之时，察觉到了红丧身上的不对劲。 因为这个红丧，并没有自我意识。 一般来说，怪丧在升到蓝级的时候就会有自我意识，会记得生前的一些事情，也会恢复性格和思维。 当然，他们的立场仍然是以活人为敌，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可这个和萱雅长得一模一样的红丧，有强大的力量，强悍的体魄，脑子里的那颗红色灵晶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能源。 但那颗红晶里没有恨意，至少没有傅影能抽取出来的恨意，就连以往的低级怪丧她都能抽取出生前的恨意，但眼前这个红丧却不行。 就好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放入了一颗红色灵晶支撑躯壳的运作——仅此而已。 而且傅影还发现，她在困住这个红丧的时候，并没有承受到什么异能攻击。 ——就只是在用脑袋撞黑液，拼命挣扎。 而此刻，这个已经断掉了两条手臂的怪丧双腿也被黑液绑住，摔在地上翻滚，脑袋还冲着宋殊等人嘶吼。 很快，便引来了其他异能者。 宋殊和傅影对视一眼，明白对方都对此充满疑虑。 “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宋殊说。 “我知道。”傅影低头看着红丧那双血色眼眸，打算一刀解决。 “会不会之前那个……不是萱雅？”黎霜喃喃道，“不然，怎么会有一个长得一样的萱雅在这里？” “先别杀，傅影。”宋殊说。 傅影思忖着，宋殊已经走了过去，而那个红丧见她动了，身体便开始往前拱，张开嘴巴做撕咬的动作。 “萱雅，你竟然还活着？”宋殊对她道。 红丧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那种狼狈模样，想要咬她，被傅影一刀钉在地面上。 “别问她了，没有用。”傅影冷声说，“与其说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倒不如说是套着一张人皮的傀儡。” 宋殊抿着唇，傅影毫不犹豫地割下了红丧的脑袋，取出脑子里的红色灵晶。 “不是，你这就杀了啊？”南丹震惊，“不再问问？还有，小迷糊你什么时候变成红异了？” 黎霜犹豫。 “这个我之后再告诉你。”她及时转移话题，“如果这个不是真正的萱雅，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红丧出现在基地里，她是怎么进来的？” “其他人都没有事吧？”南丹说着张望外城黑墙，宋殊摇头。 “他们都没事，这个红丧甚至没有经过黑墙的阻拦，就凭空出现在了基地里，出现在你们身边。” 南丹：“我靠？什么鬼？！这黑墙又不是摆设！而且黎霜的护盾不是一直开着呢吗！” “南丹比我先感应到了周围精神力出现波动。”黎霜说，“刚开始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有波动……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宋殊刚要开口，就看到傅影让黑液把那红丧的尸体完全吞掉了。 “……傅影，你别那么急啊。”她无奈道。 傅影捏着那颗红色灵晶，打算吸收里面的力量，但灵晶竟然在她手里化成一阵粉末飘散了。 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宋殊匆忙过去抓住傅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满脸皆是愕然：“这怎么可能呢？它自己消失了！” 傅影则面色凝重，虽然她在一周目里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丧，但——她有预感，这个怪丧绝对是难以对付的那种。 南丹在一旁幽幽地来了一句：“所以，我们的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又要开始紧张兮兮地准备打仗了吗？” “别这样说。”黎霜低声道。 “不是没有可能。”傅影很镇静，她牵住宋殊的手，对南丹和黎霜说，“之后参与巡逻的人必须是紫异，你们两个要辛苦一点。”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换班好了。”南丹说，黎霜默默点头。 傅影：“好。” 宋殊通过精神联络，通知了异能者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宋殊，怎么回事？！”薄利急匆匆地套上外套，在阿言的异能支持下最先抵达外城南区，“什么叫作红丧以非常规形式闯入基地？没人发现吗？” “没人发现，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宋殊说，“我们回内城说，傅影，你去南区那边跟摩远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做好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被怪丧袭击的准备。” 傅影：“恐怕他们会想进入内城。” 宋殊迟疑几秒，道：“如果真到了那时候，进入内城我们也一样会被攻击，让他们稳住心态，真到那时候，你的黑墙可以保护他们。” “行。”傅影化为黑液迅速窜向南边。 第328章 人心惶惶 宋殊示意其他人回内城。 她们刚进入拱门，就看到楼底下已经聚集很大一群人，叶柒、莫莉丝先一步跑过来找她们。 “怎么回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把红丧杀死了吗？死无全尸的那种吗？”叶柒脸上满是惊色，“怎么会忽然出现红丧？” “小诺，你有没有办法用异能预知一下未来的走向？”莫莉丝回头问莫诺。 莫诺似是在思索，回答道：“我回去后试一试。” “不管可不可以预知未来，现在大家要明白的一点是，我们要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了。”宋殊说。 喧闹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还有一些住在小区北边的人往这陆续赶来。 “如果一个死去的怪丧，会被复活成高级的怪丧傀儡。那么，之后只会有更多的，类似刚才那样的突袭。”宋殊严肃道。 “各位一定要警戒，如果遇到突袭，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她说，“我们会想办法，找到制造这种突袭的家伙，永除后患。” “但如果是红丧的话，恐怕我们还来不及通知你，我们就会被杀死。”王金脸上显现出畏惧和焦虑。 “先不说我们能自保的都有可能会死，像郭子、苏璇、韩雅这样觉醒的是对怪丧没有攻击力的异能，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说。 韩雅挥了挥拳：“我的『净化』不是用来被你cue对怪丧没用的。” 王金：“本来就是事实。” 韩雅：“你——！” 唐心语一把搂过韩雅捂住她嘴：“安静。” 韩雅转了转眼珠，舔了她掌心一口。 唐心语面色一僵。 “人人都知道红丧的可怕程度。”阿言搂着穿了外套的薄利，淡淡地说，“照你这么说，在场的人除了傅影能活下来，别的人都会死咯？” 王金皱眉，身旁的陈儒开口：“那个红丧，难道你们没有办法搜寻记忆找到线索吗？” “——怪就怪在，我们找不到线索。”宋殊心平气和地回答问题，“没有记忆，没有意识，更像是被某人操控的傀儡。” 就像罗泽那个『灵晶依附』异能一样，被她操纵的低级怪丧和傀儡毫无二异。 “能操控红丧来杀我们的某人？”任德怪叫一声，“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会不会比红级还厉害啊？” “红级之上还有新的等级吗？”薄利目光凝重，“如果存在着比红丧还厉害的怪丧，那我们很难逃脱吧。” 宋殊沉默，直至傅影回到她身边。 “据我们两个猜测，在这个世界上，很有可能存在着从一开始就觉醒了更高等级的异能者。”傅影道，“至于怪丧——我想，如果有人感染病毒后死了，但意志力够强，恐怕也会觉醒强大的异能。” “你的意思是觉醒之初便是红异红丧？以及更高等级？”顾妮妮脱口而出，“这样的占比在全球会有多少？” “微乎其微，但不代表没有。”傅影沉声说。 宋殊握紧了她的手。 “大家今晚先好好休息，今夜我会守着基地。”傅影说，“放心，如果他们派来的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红级丧尸，那么，我一个人就足以应对。” “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光你一个还不行吧？”莫莉丝道，“我来守内城高墙。” 叶柒：“我也来守。” “白柯。”傅影道。 那个被带回来的异能者就在人群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到，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慌张，踉踉跄跄跑出来。 傅影对他说：“你的异能是『加强』，对吧？现在，我要你将你的能力释放黎霜守城的护盾能源和我的黑墙上。” “可以的！”白柯连忙答应。 “那就这样。”傅影果断道，“其余人都回去休息，这次的突袭是对方的一次试探，恐怕目的不是为了摧毁基地，而是针对某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 众人听了最后一句话，很难不认为傅影是在说自己。 宋殊也催促大家回去休息。 但今天晚上很显然，不会有很多人能安心地睡觉了。 孔思思拉着罗泽的手，悄声道：“姐姐，你看她们说的那么吓人，是不是有坏人有和你一样的异能啊？” 罗泽：“有可能，思思，我们快回去和孔叔叔他们待在一块，你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孔思思被她拽着往前走，孔连、曹剑、凯恩和余毅并排走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声音很低地交流着。 “我还不够强。”孔思思低语。 罗泽回头：“思思，你说什么？” “我还不够强。”孔思思重复一遍，“为什么我不能再升一级呢？” “不可以急……急于求成。”罗泽想着成语，安慰她，“思思你别担心，傅影姐姐很厉害的。” 她抓紧孔思思的手，扭头看着另外一边。 杨海佑和杨天护在薄利等人的陪伴下回去。 路灯的光把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杨海佑握着弟弟的手，回过头看着后面，与罗泽对上目光。 “我们会死掉吗？”杨天护怯怯开口，薄利安慰他：“不会的，今天晚上我会在楼里面巡逻，有危险一定会及时通知到你们。” 阿言插话道：“我来吧，你好好歇息。” 薄利：“不用，你好好休息才是。” 任梦清忍了忍，实在不想吃这份狗粮：“请你们回屋子里你侬我侬去。” 随后，她低下头看杨海佑，语重心长道：“海佑啊，你要记住，你以后可不能学这些姐姐哦。” 杨海佑看向她，不解其意。 阿言在旁边嘲讽：“呦，这么看不惯？要不我给你找个对象？” 任梦清：“不用，我女朋友三年前去世了。” 五号楼的异能者们都偏过头望着她。 任梦清本来就是和薄利住同一层的，打过几次照面。 先前薄利抵御怪丧的时候，任梦清穿墙帮她很多忙。薄利以礼待人，两人虽聊过很多次，却也是没问过情感生活。 倒也是没想到，身边的人会经历这种与爱人阴阳相隔的悲事。 阿言自知失言，便不说话了。 薄利捏了捏她的手，对任梦清道：“为什么不让海佑学我们，海佑以后要是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也可以在一起哦。” 任梦清讶然：“什么，你以为我是这个意思吗？不，我是让杨海佑长大后不要学你们，一言不合就开始秀恩爱喂人狗粮。” 薄利：“……fine。” 宋殊望着众人各回各楼，对身边的傅影轻声道： “看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 读取一周目记忆，刻不容缓。 第329章 那些记忆(三) ——过来，黎霜。 夏弗在宋殊的面前，对黎霜勾起一抹刻意的暧昧笑容。 我们还要回去好好休息呢，你说对吧？ 宋殊扫了一眼黎霜微微发白的脸，心口的那种恶心感越发黏糊闷热，她走上前，冷冷地盯着夏弗那张好看却又让人恨不得打一拳的脸。 你听不懂话吗？她说，少睡一晚你也不会死。 夏弗挑眉。 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呢，小妹。宋殊面前的这个亲姐姐露出了有些开怀的笑容，是指睡觉，还是睡…… 她没有指明，但停留在黎霜脸上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殊意识到了她们之间可能存在着的关系，漆黑的杏眸里毫无光亮，留下的只有憎恶。 真恶心。她冷冷地说。 不恶心，很爽的。夏弗笑着伸手去摸宋殊的脑袋，后者想往后退，但阴影禁锢住了她的身体。 于是，夏弗的大掌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温柔地揉动。 宋殊眼睛瞪得很圆，喉间滚了又滚，才忍住没有爆粗口。 黎霜认识你，她对你好像还有愧疚之心。夏弗慢慢地说，让我想想——她以前欺负过你，对吗？ 宋殊没说话，黎霜身子却是轻轻一颤。 夏弗强势地用阴影将她抓了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揽住黎霜的腰身，洁白的羽绒服向内凹陷。 来说说，黎霜，你对她做过什么？对我的小妹做过什么？ 黎霜在她的逼问下，咬着嘴唇，小声说着自己当初的旁观行为，还有…… 宋殊闭上眼睛，听见黎霜说了那句当初要她当狗的话。 黎霜慢慢说着，夏弗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异样，眼里渗出一点邪恶。 那么，你对不起我的小妹，对吧？她几乎是用最温柔的口吻去质问黎霜，你要怎么弥补我的小妹呢，你要怎么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呢？ 黎霜白着脸，说不出话。 夏弗一遍一遍重复着质问的话，如魔音贯耳般，让宋殊头晕目眩。 ——够了。宋殊闭着的眼又睁开，狠狠地瞪着夏弗，你有完没完？我不管黎霜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能不能别来烦我啊！ 这个时候你应该骂一句啊，小妹。夏弗叹道，你还是心肠好，可我不一样，我从来都是事事分明。 她说着，地面上的影子暴力扯开了黎霜的羽绒服！ 宋殊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她把满脸惊惶的黎霜按在了地上，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 黎霜释放护盾去阻拦，却被更加强悍的阴影力量破除，她的护盾还无法抗过夏弗的控影术，双腿用力去蹬夏弗的膝盖，却被影子锁链栓住了脚踝。 不要，别在这里。黎霜眼中透出屈辱，以及一点绝望，她颤颤巍巍地抬眼看着站在那里，目睹一切的宋殊，眼角沁出了泪。 不乖的女孩需要受到惩罚。夏弗笑着呢喃，掌心蓄了力揉捏拍打，对黎霜的抽噎置若罔闻，接着倒出了烟盒里所有的烟。 宋殊忽然能动了。 她低头看着黎霜通红的脸，夏弗不算耐心地掐着烟，眯眼警告黎霜不许乱动。 等到大功告成后，她又晃了晃烟盒，发现里面还有一根烟，抿着唇笑。 怎么还有一根啊，她说着拿出烟递给宋殊，正好，到你惩罚了。 黎霜喉间颤抖的哽咽消失了。 客厅里很安静，莫名的死寂停留在宋殊的心口上。 她不愿去看黎霜，移开眼睛，声音很低。 ——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夏弗指出她们共同的母亲担心她的安危。 宋殊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夏弗好一会儿，收下了烟。 你该走了，惩罚由我继续。 夏弗颇为意外，但也很满意，没说一个不字，就那样融入阴影之中离开了。 长久的寂静，就连空气里，也散发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气味。 黎霜下意识蜷缩着身体，低低抽泣，宋殊居高临下望着她，慢慢把烟攥成了一团。 她把一件新的白色羽绒服扔到黎霜身上。 自己坐起来。她说。 黎霜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那件衣服，肩头有夏弗刚刚留下的淤青，但没多久便消去了。 她艰难地站起来，宋殊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把羽绒服套在身上，两条修长的腿紧紧并拢，才漠然发问。 ——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 没有在一起。黎霜忍着难堪小声说，是她一直逼我，强占我，威胁我。 宋殊哦了一声，让她张嘴。 黎霜乖乖照做，宋殊把掌心里的烟塞到她舌面上，淡淡地问，今晚不许吐出来，能做到吗？ 黎霜呆了几秒，妥协地点头。 宋殊忽的掐住她的下巴，手指紧紧压着她的舌面，把烟拿了出来扔到地上，眉眼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这你也愿意？谁对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你这么贱？她咄咄逼人地质问黎霜，黎霜慢慢垂下脑袋，像做错了事一样。 宋殊甩开她的脸去了浴室。 黎霜在原地呆呆站着，不敢乱动。 一分钟后，宋殊的脸出现在浴室门口，目光越发冷寒。 她大步向前，一把拽过黎霜的手臂，几乎是粗暴地扒掉了黎霜穿上的羽绒服，视线没在那动人的身体上停留，抓着黎霜就往浴室走。 把东西拿出来。宋殊冷冷地说，你自己拿，别让我帮你。 黎霜尝试几番，看着浴缸里的热水，热气熏红了眼。 我……够不到。 宋殊把浴室门关上，俯下身子拿出湿漉漉的香烟。 黎霜忍住喉间颤吟，失了神般地盯着宋殊面无表情的脸。 洗完澡后你睡沙发。宋殊垂眸说，明天一早你就滚出去。 回去夏弗身边吗？黎霜脱口而出。 宋殊洗着自己的手，轻蔑极了。 你要愿意回去被玩，我也随你便。 黎霜沉默。 她洗完澡后，宋殊丢给她新的衣物，两人身形相仿，黎霜换上衣服后发现尺码刚好。 哐当一声，卧室门被锁上，黎霜站在客厅里，盯着卧室门很久。 宋殊很早就关上灯，但睁着眼睛异常清醒，心口闷堵得很。 到了半夜，她仍然没睡着，客厅里很安静 夏弗就应该死掉。她想着，翻了个身。 黎霜也应该死掉。她想着，迟疑了一下。 卧室的门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宋殊倏然坐起身，呼吸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粗沉。 她把卧室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黎霜。 小弃。黎霜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宋殊没有回抱，直至黎霜将自己温软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才有了反应，狠狠推开！ 你也这样亲过夏弗吗？她说着，脸上带着嫌恶。 真恶心，滚开。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便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别滚。 第330章 那些记忆(四) 黎霜最终还是爬上了宋殊的床。 宋殊背过身，身后人的呼吸声太过清晰，她抓着被角，心口的烦闷越发浓烈。 黎霜贴向她的后背，沐浴露的香气钻入了她的鼻中。 我后来出国留学了，黎霜呢喃低语，在外面过得很不开心，很多人追求我，有女生欺负我，男生会算计我，给我下药……可我只想着，回来找你，再见你一面和你道歉。 撒谎。宋殊想着。 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能救下你，我能力不够，在家里也很难做到让爸爸和哥哥姐姐开心，我的存在是个错误。黎霜还在说，没有人珍惜过我，我真的很庆幸当初遇见过你…… 我不庆幸。宋殊忍不住开口，你滚。 黎霜没有滚，她抱紧了宋殊的腰身，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宋殊身上。 我去云恒市找你了，可你不在。黎霜的声音很急促，带着哭音，我想见你，但听说你在艾托市，好远，所以我想来找你，但就在那时候发了高烧，我…… 找我干什么？宋殊冷冷道，为什么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因为我有能力脱离那个家了，他们要把我送去联姻，送给一个在外面乱搞，得了梅毒的老男人。黎霜抱着她，低语着，我不愿意，小弃，我死也不愿意。 宋殊在昏暗的空间里微微拧眉，没有说话。 丧尸出现了，小弃，我好担心你，我想来找你，然后途中遇见了夏弗她们。黎霜喃喃道，我长得好看，很多异能者一开始都想上我，被夏弗教训了，我…… 我不要听你和夏弗之间的事。宋殊身子动了动，放开我。 我不说，我不说了。黎霜连忙应允，她说她要来找妹妹，我想着艾托市你也会在，顺道过来应该也能找到你，没想到你就是她妹妹。 嗯。宋殊讥笑一声，很难想象吧？我只是个白级的废物。 不是废物。黎霜安慰她，你会升级的。 宋殊磨着牙齿，忽而恶狠狠地开口：夏弗那样对你，你很爽吗？ 黎霜轻轻吸着气，小声说不。 她凑过来，亲吻宋殊的耳垂。 宋殊沉默着，没有推开她，冷淡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黎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身前，我愿意给你。 宋殊却愣了，把手收回来。 你给过多少人？她说。 黎霜似是感觉到难堪，背过身去。 宋殊深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抱歉，不是故意这样讲的。 你也觉得我不干净，对吗？黎霜压低声音道，但我没有和很多人有过，我只是……只是比较倒霉而已，很多人都只想要睡我，我没有主动给过谁。 你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在国外被谁睡过？宋殊说话已然不客气，你以为我会要你？ 黎霜不出声。 宋殊冷冷轻哼。 算了，她说，你的过去不重要，至少对我来说不重要。以后，别和夏弗在一起了。 黎霜蓦然回过身，抱紧了她，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宋殊盯着墙壁上的阴影，看着它出现了挪动。 我的异能是复制，她对有些茫然的黎霜说道，我能复制很多东西，还有别人的异能。你把你的异能送给我，我就可以永久拥有。 黎霜急切地说，我愿意，我给你！ 宋殊则声音淡定，我已经拿到了。 黎霜的呼吸很轻，她攀上宋殊的肩膀，想要凑过去吻她。 宋殊避开黎霜的唇，翻了个身。 睡吧，她说。 后半夜，黎霜蜷缩着身体，在她身边睡得很熟。 - 夏弗等人的到来给康乐小区带来了不错的防御保障。 至少黎霜的存在，可以让基地具备紫级的防护能力，而夏弗南丹以及其他人，都具备强攻能力。 但这样一来，也对康乐小区原有的管理造成冲击。 南丹倒是和原住民打成一片，有的时候不怎么搭理夏弗的命令。 她具备的水冰双异能相当于基地的移动水库，真和夏弗打起来，未必占下风。 但夏弗的其他队友可没那么友好，非常嚣张，在一人管一栋楼的情况下，和楼里的异能者针尖对麦芒，常常爆发争斗。 薄利看不过去夏弗的人调戏她楼里的女生，用念力跟人打了起来，夏弗的其他队友前来帮忙压制，顾真严、曹剑、蒋澜阔、薛长安等人纷纷上前，加入了战场。 夏弗出面，将他们打成重伤，关在了阴影制成的囚笼里，掌管了康乐小区。 她本人则选择住在宋殊隔壁1413户。 宋殊原本隐瞒了自己的能力，但那个会读心的异能者可时刻掌控原住民的心绪变动，并告知夏弗。 夏弗非常惊喜，热烈地邀请她前来复制各种物品，帮助她去锻炼异能。 宋殊心里惦念着被关着的朋友们，质问夏弗何时放人。 夏弗不以为意，握着她的手，看着桌上腐烂的橘子。 复制出新鲜的橘子，小妹。 宋殊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她没有动用异能，只是冷冷地重复问句。 夏弗捏得更紧，也重复着自己的命令。 她望着宋殊倔强的眉眼，面上的神情从温柔到冷厉，再到温柔，语气也缓和下来。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放了他们，你要知道，现在在这个基地里，没人比我更强，只要他们好好听话，在自己的位置上生存，我就不会伤害他们。 你的队友很恶心。宋殊说，我总有一天会杀了那些家伙。 夏弗沉默半晌，好。 宋殊一开始以为她是轻视自己的力量。 可第二天早上，除了黎霜、南丹、异能为『光刃』的女生，以及那个会读心的异能者，夏弗把其他的队友都杀了，就在康乐小区众人面前，把那些人的脖颈用影子拴住，挂在了树上。 他们的心口都有一个血洞。 非常抱歉这几天给各位带来困扰。夏弗笑意淡淡，对着望着自己的人群道歉，这些人死有余辜，囚笼里的人我会放出来，还请各位海涵。 末了，她回过头看着宋殊。 宋殊被她这般杀伐果决的模样震住，惶然和焦躁越发汹涌地在身体里乱窜。 ——不能看着夏弗掌握这一切。 这个念头，在她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隔壁隐隐响起的，属于黎霜痛苦的呻吟声时，变得尤为激烈。 第331章 那些记忆(五) ——小妹，晚上给你留了门。 夏弗在宋殊耳边低语，冲她眨了眨眼，扬长而去。 白天，黎霜会时常来1415找她，或者她去1413在夏弗的注视下练习自己的异能。 晚上，黎霜会回到隔壁，回到夏弗的怀抱里，任由其采撷。 她会坐在卧室里，听着那些时而高亢时而低泣的声音，一直到深夜里，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夏弗是变态，黎霜是被变态折磨的人，也是她讨厌了很久的人。 照理说，她应该觉得痛快。 可为什么听着那些声音，她却很难受。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要活在这个变态的掌控下吧。 即便她这个姐姐，目前除了让她听着那些声音以外，还没对她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可今天这句话，让宋殊隐藏在心底的怨恨，被实实在在激发了出来。 康乐小区里的异能者们，在夏弗杀了那些队友后，纷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们照常生存，但对二号楼讳莫如深，见到宋殊的时候，也有些谨慎。 除了住在五号楼的薄利，她和宋殊约好时间见面，询问她和夏弗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宋殊只说了个差。 薄利叹息。 这么说，我们其实当初不该放她进来。她说。 事实上，我们没办法拦住她。宋殊说。 偏偏我们没那个实力把她赶出去。薄利揉着眉毛，有些无奈，你姐姐不会伤害你吧？ 说不准。 真的说不准。 宋殊最后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万一她那个姐姐脑子多了一根筋，开始犯病了呢？ 南丹这个人可以相处，她对薄利道，我看南丹挺护着苏璇韩雅她们的。 薄利点头：我试试。 宋殊第一次这么讨厌夜晚的到来。 她站在1413的门外。 夏弗给她留了门。 客厅里很安静，宋殊听不见声音，她迟疑着，推门而入。 没有人在客厅，宋殊身后的门倏然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往卧室方向走去。 怎么会没有声音？不，里面是有人的。 宋殊总算明白，为什么夏弗不担心别人会听到她和黎霜的动静。 ——因为，夏弗也有双异能。 她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黎霜坐在夏弗怀里，咬着嘴唇仰头流泪。 就在她出现在卧室门口的那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了各种混乱不堪的声音。 夏弗冷静地注视黎霜通红的脸，随即扭过头看着宋殊，开口询问：黎霜，你爱的是谁？ 黎霜抽泣着摇头。 夏弗问她，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在这里？ 黎霜眼瞳渐渐涣散，唇舌一味地掠夺空气。 夏弗又问她，你是不是希望，我妹妹在这里爱你？ 黎霜蓦地倒在她身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宋殊关上了卧室的门，沉声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夏弗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骨节，眉毛高高扬起：我在帮你规训小狗，不乖的狗会伤到你。 宋殊皱眉：我没有这个意图，是你有病。 黎霜把脑袋埋在夏弗怀里，没有抬头看床边的宋殊。 夏弗摸她的蝴蝶骨安抚，手指在上面流连忘返地摩挲。 是吗？她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没有这个意图的话，那小狗就归我了，你觉得呢，小妹？ 宋殊冷眼看着。 夏弗叹口气，把一条软质红鞭交与宋殊。 没关系，你不想要的话就留给我来教育好了。不过，你要是想试试，现在就可以，怎么样？ 宋殊没有接，目光极为平和。 谁说我不要的？她说，既然你是为我去规训，那么现在成果如何？ 夏弗微微一顿，笑容变得有些微妙：你愿意要她？好，你来验收一下成果，黎霜，抬头看着你的主人。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和她走。 黎霜有些恍惚地抬起脸，呆呆望着宋殊。 宋殊伸出手。 黎霜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漂亮的眼睛里隐隐闪动着光亮。 宋殊缓缓握紧她的手，对夏弗淡淡地说：我自己会验收成果。 夏弗的视线停留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已经变得晦暗，寒芒从中迸发！ 黎霜的身体狠狠一晃，她发出一声凄楚的尖叫，抓着宋殊的手用尽了力气，死死不放开。 宋殊就那样被她抓着手，大脑里仿佛有什么神经被挑断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向夏弗的头顶，但剧烈的阴影将她骤然撞向卧室的白墙上，后背一阵麻木的痛楚。 宋殊喉间一甜，从地面上爬起来，温热的血不断从口中溢出，眼前的人影变成了两个，缓缓重叠在一起。 她看见夏弗抓着黎霜后颈，把人用力压在床铺上，胸口疼得难以呼吸。 心口的白芒，逐渐被一层绿意覆盖。 夏弗在暴怒之下看见了宋殊升级，心底羞辱凌虐的那种欲望越发旺盛，她唇边扯出一抹兴奋的笑容，就那样在宋殊面前握紧了红鞭。 长鞭划破空气，凶恶地落在人类柔软的皮肉上。 夏弗看着被阴影力量压制着的宋殊，傲然的目光仿佛在说： 看吧，即便你升级了，也没办法做什么。 所以啊，我的小妹，你要听话。 - 末世爆发一年后，宋殊发现自己能强制复制别人的异能。 夏弗来了之后的这半年里，宋殊仍然被她要求数次加入，她每次拒绝，夏弗的手段就会更狠。 你爱谁，黎霜？夏弗会这样问快要失去理智的黎霜。 黎霜被欺负得如今一听到夏弗的问话就会发抖，答案从一开始的不爱谁，到承认是宋弃，再到改口成夏弗。 夏弗要她看着宋殊回答，她便听话地照做。 一遍又一遍，承认她爱夏弗。 在七月份，夏弗终于放过了黎霜，和颜悦色地和宋殊谈起过往。 宋殊不再和夏弗争吵，对黎霜也是怀有抵触心理。 但黎霜还是找机会接近她。 你离我远点，她这样对黎霜说，我看到你就想杀了你。 那你杀了我，黎霜无惧道，这样我还能解放。 那是便宜了你，宋殊心里想着，死亡是最好的归宿，你还不配。而我已经开始对同类怀有杀心。 该死的另有其人，还没到你，黎霜。 她这样想着，甩开了黎霜的手，去找了薄利。 薄利和言子孤正在接吻，她贸然闯进去，言子孤气得不行，薄利则擦了擦嘴跑过来看着她，面容担忧：你脸色好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无比。 ——我要杀了她。 薄利和言子孤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她：谁？ 宋殊手边出现了一把狙击枪，散发着耀眼的绿光，是从薛长安那里复制而来的异能。 ——当然是我亲爱的姐姐了。 她这样说。 第332章 傅影的疼惜珍爱 “不看了。” “不看了？” 宋殊和傅影共感，还没看多久，傅影便不再继续读取记忆。 “好吧，是有点尴尬，让你看到那些……”宋殊挠了挠脸，想着这些记忆要埋一辈子，可不能让现在的黎霜知道。 傅影却神情冷硬，她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双手叉着劲瘦的腰身，转得宋殊头晕：“我还挺想知道那个我有没有把夏弗给杀了，她干那些事情，我真服——” 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试探道：“你是不是看到那些吃醋了？你看到她亲我了。” 傅影走到阳台隔断门边上，转过身来。 宋殊这才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尤为森然。 “傅影……” “只是少一个我而已。”傅影有些暴躁地开口，“只是少一个我，你竟然就要过得那么辛苦，还要被那个蠢货死变态折磨！” 宋殊：“……” “其实也不是想不到嘛，毕竟你不在，那个时候我们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夏弗那些人又是紫异，夺权是再简单不过的走向。” “所以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傅影说着，大步走到沙发边上，明明语气还很凶狠，动作却轻柔地捧起宋殊的脸，“如果我能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被你的亲姐姐折腾到心理扭曲。” “心理扭曲？”宋殊愣了愣，苦笑道，“你说对了，那时的我本来就不怎么正常，结果竟然要受到那些刺激。” “讨厌她，恶心的女人。”傅影满脸憎恨，“她以为自己等级高就是基地的主宰吗？就可以操控一切？就可以玩弄其他人？” “你这是在为黎霜抱屈吗？”宋殊叹道，其实，她也没想到，一周目的康乐小区在夏弗来了之后，居然会发生那么多跟现在完全不同的变化。 一周目的宋殊要杀掉夏弗，那怎么可能呢？毕竟她那时候只是绿级异能者，就算薄利曹剑顾真严他们全部一起招呼上去，也未必能重创夏弗。 “我为所有人抱屈。”傅影道，“黎霜……没想到她在一周目那么惨，被夏弗折腾，之后还要被黑化的宋殊囚禁。” 宋殊心情也很复杂，她抓住傅影的手腕，柔声说：“所以啊，同样都是很厉害的异能者，但你就不像她，你那么好。” “也没有那么好。”傅影单膝跪下和她平视，“我以前也不怎么在意别人，但我不会凌虐别人，我和夏弗的区别大了去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宋殊说，“傅影，我们再抓紧时间往下看吧，找到更多的信息，不能拖时间了——” 傅影有些迟疑。 “小殊，我很害怕看到你被夏弗欺负。”她说，“一周目的夏弗那样病态，会不会连你也下手？” 宋殊：“……哈？夏弗没这么神经吧？” “又不是没可能。”傅影沉吟片刻，眼中冒出浓烈的杀气。 宋殊只好抱着她安抚片刻：“有你真好。”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傅影哼道，“我会像她那样神经吗？那个家伙来了之后发现有我在这里护着你，所打不过我，所以才乖乖住在居民楼里，只知道冲着黎霜发癫。” “……黎霜确实也挺惨的。”宋殊叹道，“一周目的我，在当时一定已经被刺激得黑化了。” 傅影垂眸想了一下她和一周目宋殊初遇的场景。 “宝宝你是一只笑面虎。”她补充道，“一周目的你。” 宋殊翻了翻眼睛，没好气道：“我现在也是笑面虎，还是只会咬你的那种。” “你当然只能咬我。”傅影理所当然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咬别的女人吗？” 宋殊：“……禁止在严肃场合下开卡车！” 她把傅影扒拉到沙发上坐好，傅影随手拿了杯茶几上放着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甜腻的罐头糖水。 “什么时候倒的，多糊嗓子。” 宋殊不满：“你干嘛喝我的糖水？” 傅影凑过去喂给她。 从品尝甜蜜到缠绵深吻，傅影忍不住抱紧了宋殊，刚刚看到的那些场景着实是烧着她的心肺。 接吻，接着接着，便变了味。 宋殊再次使用雷霆掌法打下傅影攻向前胸后背小腹腿根的大手，正色道：“不许开高铁，快点听我的！” “习惯了。”傅影清了清嗓子。 什么习惯了？习惯当攻是吧？宋殊腹诽着，从茶几上抓了两颗绿色灵晶塞到傅影手里。 “恢复下能量。” 傅影不以为然：“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的灵晶已经恢复好了。” “行行行，红异就是牛。”宋殊竖起大拇指，“你就是当代红牛。” 傅影：“……” 虽然小殊总是蹦出来一些奇思妙想，让她思维跟不上，但不得不说，看了那个一周目宋殊煎熬的生活后，她庆幸如今的爱人仍然保留着一份纯真的活泼。 她的小殊就该一直这样。 “好了，不和你闹了。”傅影把宋殊搂到怀里，伸手缓缓从她心口处抽取丝丝缕缕的黑雾，用最温柔的力量和节奏去处理，以免伤到爱人。 “我们来看看，一周目的你，到底有没有得偿所愿。” 第333章 那些记忆(六) 你爱她吗？小霜？ 夏弗不允许黎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就那样让她发丝散乱地袒露在宋殊面前，双目失神迷离。 我……我爱你。黎霜涣散的目光停留在宋殊晦涩的面容，柔软的唇瓣被夏弗两指用力掐着。 你爱谁？！！夏弗冰冷又残忍地掐住她的下巴，只要再用点力就能卸掉。 你说啊！你爱的是谁？！ 听着一声声质问，黎霜被迫仰着头颅，与夏弗漆黑无光的森寒眸子对视。 疯子，你够了。宋殊轻轻打断了夏弗，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逼她承认爱我，她真的爱我吗？这是爱吗？ 你呢？你对黎霜是爱吗？ 你这样逼她，是在证明没有人爱你吗？ 她就那样往前走，走到床边，走到夏弗的面前，低头望着再次被折磨得神智迷乱的黎霜，伸出手抚摸那被捏得通红的脸颊。 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 我对黎霜最多也就有少年时期的一点恨意和埋怨而已，我会爱她吗？你凭什么想当然地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想要得到她的所有？ 宋殊这样说着，在黎霜下意识蹭自己掌心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移开，又看向夏弗。 姐姐，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折磨我吗？你能成功吗？ 你杀了她我也不会在意的，更没必要天天喊我来现场观摩你们的鱼水之欢。 夏弗沉吟不语。 最后，她笑了一下，把黎霜整个人推到宋殊怀里。 这样啊，你不在乎她是吧？那现在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每天都要喂饱她，知道吗？ 夏弗隐秘地道出事实，她现在乖得很呢，离不开人了。 夏弗是什么意思，宋殊一清二楚，她垂眸看着神情空茫迷蒙的黎霜，用力攥了一下手指，再放开。 不是我的我不要，她对夏弗道，你还是会把她带走，我有精神洁癖。 夏弗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好，我现在也要花些心思去管管基地了，小霜以后是你的了。 宋殊没有拒绝，她静静地站立一会儿，夏弗见她不走，便自个下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渍。 真给你了，去吧。夏弗坦然道，本来想历练你一下的，哪想到没用。 宋殊复制出新的卫衣套在黎霜身上，又复制一包湿巾让她自己拿好。 走，她这样说着，拽着黎霜下床。 黎霜却搂过她的脖子，涣散的眸子里蕴着些许紫芒，像漩涡一样将宋殊的视觉中心占据，摄取了她的心神。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迷幻，她仿佛听到了夏弗极其愉悦的大笑声，那声音却又很遥远空灵，她无法让自己的目光去离开黎霜的眼睛，就那样身子发软，倒在了她的怀里。 她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手脚不听使唤，意识也模糊不清，只知道有一抹动人心魂的紫芒在望着自己。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力道很大。 笑声也很吵。 宋殊眼前的紫芒变成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里面充斥着撕裂天地般的兴奋。 骤然传来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暂时脱离了操控，死命挣扎，发觉身体不听使唤，开始大喊—— 夏弗打了她一巴掌，半边脸颊瞬间麻木，甚至感受不到有多疼。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夏弗扣住她的下巴，把什么液体粗暴地灌进了她的喉咙，强迫她吞咽。 喊什么？没人能听见。夏弗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中的阴影力量将衣料绞为齑粉，我给过你机会，小妹。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喂给我什么？！！ 宋殊狂乱喊着，湿润的黑眸诠释了什么叫作仇恨，如果她现在能动，宁愿自己死了也要咬下夏弗的一块肉！！！ 夏弗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抬头看了一眼宋殊后面，浅浅一笑：做得不错，小霜。 黎霜……你背叛我，你又背叛我。宋殊声音嘶哑，想伸出手去抓黎霜。 夏弗将鞭子卷在她的脖子上，朝自己身前用力一扯！ 小妹，你还是惦记她呢？ 宋殊唇瓣轻轻动着，夏弗没听见声音，便凑过去听。 ——宋，荣，光。 夏弗沉默，宋殊被勒得喘不过来气，仍然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才应该是，他的种。 你们，一样的，恶心。 夏弗继续沉默，过了不知多久，宋殊近似于昏厥，才又听到她开口说话。 ——你这么冤枉我，我很难过。 ——所以，不如我坐实它，怎么样？ 夏弗准备了很多东西，她看着彻底失了清醒的宋殊爬到黎霜身边哑声呼救，面无表情地拽着纤细的脚踝拖回来。 宋殊不再流泪，她现在已经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但仍然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直视前方。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弗竟然会这样丧心病狂。 杀了她，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她下意识弓着身体，夏弗只是轻蔑地嗤笑两声。 别躲了，你看小霜都这么乖呢，你也该向她学习。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宋殊不吭声地想着，再一次像从前那样，幡然醒悟。 没人会来救她，没人能永远救得了她。 想到这，她渐渐安静下来。 小弃，你好听话。夏弗在她耳边低喃着，很满意地夸赞。 宋殊想释放异能瞬移走，但夏弗似乎早就预料到，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口。 这样，灵晶的能量都被用于修复身体，再释放不出异能了。 黎霜慢慢起身，小声对夏弗说：我去洗澡。 夏弗没理她，专心观察宋殊的表情，唇边的笑意很是森然。 我会，杀了，你。宋殊冷不丁冒出一句，夏弗欣赏她倔强的模样，笑着应道：好啊。 我们一起死，小弃。她的语气温柔到悚然的地步。 ————轰！ 变故只在一瞬间，无数道激光炮打中了她们所在的房间，夏弗搂着浑身无力的宋殊，用毛毯把她围起来，融入地板上的阴影。 但一道紫色的屏障阻隔了她的行动，紫色的护盾充满了强劲的能量，生生隔绝了那些阴影。 房间里的水分皆凝成了铺天盖地的无数根冰针，地面、墙壁和天花板迅速流通过滋滋电流，一条火龙破窗而入，同那些细密的冰针直冲夏弗！ 黎霜——！夏弗冷笑着吼道。 ——原来你还是选择了她。 毛毯着了火，夏弗用现有的阴影摧毁掉那些冰针，拍掉了那上面的火，刚要把赤裸着的宋殊打昏丢出去，心口蓦然一凉。 宋殊手里握着一根冰针，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心口。 冰针上染着她掌心的血，还有夏弗的心头血。 满腔怒火与刻骨的恨。 你去死，她对夏弗说。 夏弗低头，注视着她因为恨意扭曲的五官，唇边溢出了鲜血。 ——衣服穿好。 ——还有，我要教会你的不止这些。 夏弗说着，慢慢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带。 蓝色电光在她们周围滋滋响着，火光焚烧房间里的一切，薄利的念力光弹打在夏弗用阴影力量做成的防御盾外，大声喊着宋殊的名字。 蓝色残影从火光中穿过，直向夏弗后心而去。 她脚下的阴影随之而动，在手中利刃刺向夏弗后心的那一刻，夏弗发丝在衣料上投下的浅色阴影同时穿透了她的心脏。 ——活不了，就要拉世界陪葬。 夏弗抓着言子孤撞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墙壁，两人从高空坠落。 薄利从宋殊身边擦过，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黎霜惨白着脸看着宋殊在火中的背影，转身和其他人去别的楼栋救人。 余毅瞬移进来，正好被天花板断裂的一截砸中肩膀，他强忍疼痛抓住宋殊离开。 火光、电流之外，是基地各处地方同时响起的惨叫声。 夜空下的阴影，朝着更弱者发出最后的一击。 第334章 那些记忆(七) 夏弗对影子的操控，基于每个人的存在，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影。 而人，是无法与他们的影子分割开来的。 没有自保能力的异能者，等级过低无法反应过来的异能者，皆在身后阴影暴起的瞬间被其捅穿了胸膛。 这是夏弗的后手，是她自始至终悬在众人后背上的一把尖刀。 言子孤在被夏弗抱着坠向楼底的那一刻，用尽全部力气释放『疾行』，薄利刚从高楼往下跳，楼底便已经传来了一声恐怖的、沉闷的撞击声。 狂风刮痛了薄利的脸颊，她就那样用念力牵引着周围的一切疯狂向下加速，可楼底已经没有人，只剩下被刮蹭到远处的血痕。 猛虎、凶狼、狂狮的咆哮和嘶吼只持续了短短数秒，便再无声响。 薄利踉跄往前跑，巨物从二号楼坠落在地面，就在她的身后。 体型硕大的巨熊趴在草地上，毫无动静，在火光的映衬下，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被割裂的皮肉中涌出，眨眼间便凝出了一滩刺眼的血泊。 任法——！薄利刚要上前，其他楼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她迅速回身，顺着血痕悬空着身体往前冲。 寒冰、烈火、电流、激光在多个楼栋之间引起爆炸，夜空之下汇聚成绚烂的光彩，薄利的心却一点一点冰冷，她沿着血痕往小区冲，将身后的种种抛之脑后。 建筑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像黑雾一样被剥离出来，包围了她。 薄利咬着牙往前冲，以赴死的决心将灵晶的力量激发到极致，掌心汇聚金色念力，奋力一击打散了那些黑影，但仍有一缕黑影逃脱攻击，朝着她的心口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紫色的光盾在心口汇聚，挡住了那一缕影子，但薄利仍然被狠狠地震创，不顾一切的狂奔堪堪停下来。 她捂着心口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耳边尽是嗡鸣，喉间含甜，强忍着不散掉那口气。 她睁着流下血泪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前方被月色照亮的废墟。 微弱的蓝芒，在其中闪烁。 薄利步履蹒跚地拖动着身子过去，然后慢慢跪下来。 她看着靠在废墟墙角。睁着眼睛的言子孤，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失去血色的脸。 言子孤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唇角惨淡轻扬。 薄利捂住她心口的血洞，嵌着血肉的一些蓝晶碎片还在散发着最后的辉芒。 不自量力，薄利的语气异常平静，蠢死你得了。 言子孤就那样看着她，唇边笑意慢慢僵冷，眸子里仅剩的一点亮光灭了。 不自量力，薄利又小声重复一遍，眼泪滴落在言子孤断掉的残腿上。 ——你就死吧，你死了我才高兴，你死了才好，我不给你收尸。 薄利看着远处因为剧烈声响而朝这里前进的尸群，转身就跑。 她才走没几步，就发现小区里因异能出现的各种异光统统消失了，黑夜短暂地回到了楼栋中。 薄利冲进去，看到了穿了一身黑袍，表情冷硬的宋殊，以及她身前那个陌生的异国女孩。 那小女孩心口冒着耀眼紫芒，蓝色的眼眸中也有一抹紫意扩散开来。 她缓缓伸出手往前，在尸群即将冲进小区前，猛烈的精神力波动如狂风一般卷向前方。 尸潮如游戏中定格的人机，僵在了原地，随后缓缓转身，朝反方向行动。 池风、马泽洋、顾真严冲了过去，砍下那些怪丧的头颅，把里面的灵晶一一挖出来。 紫色的护盾在小区周围重新建立，薄利往外面看了两眼，听见余毅在急切地喊着任法的名字，她回过身，看到任法软趴趴地靠在余毅怀里，顾妮妮和原霖两个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曹剑用电流试图给两个人电醒。 薄利忽然意识到任法用兽形保护了两个女孩，她晃晃悠悠地往北边走，看见凯恩·道森和余毅在扒开猛虎的身体，把奄奄一息的苏璇拉了出来。 唐心语抱住面容麻木的孔思思，孔连和黎多琛的尸体就在她们身边。 韩雅攥着一块绿色灵晶，惊恐地重复着自己的胳膊断了，要死了，南丹小心翼翼帮她接上断臂，柔声安慰。韩雅痛得大叫一声，直接泪眼朦胧地昏在南丹怀里。 霍千芸、凌寒、顾伊从空气里忽然显现出来。 我拉了她们两个进了虚空世界，霍千芸苍白着脸告诉薄利。 薄利知道她先前从没做到过这一点，霍千芸心口的绿光蕴含着一抹蓝意。 楚苒和薄广站在一起，失魂落魄地望着地面上死去的朋友们。 辛晓整个人趴在李新姚了无声息的躯体上方嚎啕大哭，含混地骂着李新姚。 ——你他妈傻啊？你把幸运释放给我干什么啊！ 她身旁的赵楠浑身被藤蔓缠住，此刻那些藤蔓已经慢慢萎靡衰败，不知道被那恐怖的阴影力量切断过多少根。符子皇察看了她的情况，慢慢爬起来和张少疾去楼里找幸存者。 薛长安从薄利身边擦肩而过，他手里拿着狙击枪前去小区南入口迎战。 薄利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重新回到五号楼的空地前，听不见一点人声。 她抬头看了片刻，忽然发了疯地冲到楼里面，跑过一层层楼梯，大声喊着每一个五号楼幸存者的名字。 黄向远，朱天辰，穆文轩，钟云，沈行逸，蒋澜阔，程悦，任梦清—— 回答我，回答我啊——！ 无人应答。 都死了。 薄利用额头撞着墙，低声喃喃重复，都死了，都死了。 她哈哈大笑，流着眼泪，最后从天台跳下去。 但一层紫色的光盾阻碍了她的坠落，从空地上生长出的藤蔓接住了她。 薄利从那些缠住自己的藤蔓之间疯狂挣扎逃离，她就那样跪在草地上，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怪丧嚎叫声消失了，哭泣声也消失了，咒骂声也消失了。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薄利，起来。有人在喊她。 薄利睁开眼睛，看见宋殊隐匿在兜帽下冷暗的脸。 她也看到了宋殊身后的黎霜，僵滞的思维艰难地走向活跃。 黎霜，夏弗的人，夏弗——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她爬起来冲过去，一拳打在黎霜的脸上。 后者没有反抗，只是晃晃悠悠着，垂着脑袋任由她打第二拳。 宋殊侧过脸静静看着，然后道：够了。 薄利死死抓着黎霜，宋殊的手指点在她的太阳穴上，一股困意袭上薄利大脑，她用力甩了甩，摇摇晃晃着松开黎霜，恶狠狠地对宋殊说：杀了她。 宋殊没有看黎霜，也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虚空自言自语：在没有变强之前，一切狠话都是可笑的。 薄利刚想咆哮，又听见她说了一句话。 ——你找到言子孤了吗？ 我找到了！薄利心里的恨到达顶峰，你去看夏弗做的好事！你去看言子孤的尸体啊！ 宋殊默不作声，薄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再度冲出小区。 而当她在回到那处废墟的墙角之下时，言子孤的尸体不翼而飞，只留下了点点蓝晶碎片。 薄利蹲下身子捡起来看，发现那碎片上长出了细细密密的尖刺。 扎得手疼。 第335章 那些记忆(八) 她们不愿看到曾经的朋友最后变成死人大军里的一员，于是用火葬结束了这一晚的惨痛记忆。 任法没有死去，他的兽形态防御力太过强悍，又在潜能爆发的情况下保住了顾妮妮和原霖两个人，虽然被重创，但没有伤及性命。 但他如今，也和丢了半条命没区别。 苏璇拿了一个小瓶子，装了点任德的骨灰，挂在自己脖子上。 是一只笨老虎，对吧？她这样对唐心语和韩雅说。 她们最后没有找到言子孤的尸体。 也没有找到夏弗的。 宋殊找了二号楼的一个空房子，复制出热水和干净的衣物，用搓澡巾用力地把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搓出了血，血液混合着沐浴露的泡沫在水面上飘散。 把自己洗干净，真是怪脏的。她换上漆黑的衣袍，看着跪在客厅里面的黎霜。 对不起，我没办法。黎霜说。 宋殊一脚踹在她身上，面无波澜。 我让你说话了？她伸出手掐住黎霜的脸颊，强迫女孩抬头看着自己。 黎霜通红的双眸让她不禁生出糟糕的恶意，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拴在床边上。 ——你是为了摆脱夏弗才会算计我，你让她以为你是听话的，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 ——所以我要救你，但你背叛我，你让她凌辱我。哦，你一直开了护盾，外界有人来了之后，你把护盾关闭了让他们攻进来，对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从我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了？你和她们合作了吗？还是自作主张背叛了夏弗？ ——黎霜，我才发现，原来你还挺聪明的。 她冷冷地看着黎霜苍白又楚楚动人的面孔，忽然觉得很疲倦，最后松开了那尖细又脆弱的下巴。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杀了你，但我不要这样做。她望着黎霜茫然愧疚的眉眼，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不应该只有她被玩弄。 她应该是制造陷阱的那个人，而不是成为一只被陷阱里的竹刺扎穿柔软肚皮的弱兽。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黎霜。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黎霜，一字一句道，夏弗有没有死我不确定，但如果夏弗再回来，你会怎么做？ 我……黎霜喃喃道，我会保护你，小弃。 为什么我对你的承诺，这么不敢置信呢？她用一种冷酷低沉的声音质问，你爱我吗？这里没有夏弗，你爱我吗？我只问你这一次。 她没有发现，自己逼迫黎霜回答问题的模样与夏弗没什么区别了，黎霜呆呆地望了她很久，小心翼翼地将脸颊贴在她的袍尾上。 我不敢爱谁了。黎霜喃喃道，我不敢……再爱任何人。 她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眯了眯眼，神情越发冷厉，但语气却柔和下来。 好，黎霜，如果我说我给你机会赎罪弥补，来爱我，你愿意吗？我给你这次机会，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黎霜双手抓住了她的袍尾，用力点了点头，身子轻轻颤抖。 她发现黎霜在哭，无声地哭。 但，远远不够。 她要黎霜彻底臣服。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聚集了仅剩的幸存者，重新把小区周围的防御屏障打造好。 那个突然出现在基地，力挽狂澜的异国女孩，名为罗泽·科尔曼，觉醒之初便有双异能。 小区北边那个超市里的未知存在，就是她。 当科尔曼出现在小区时，她开启了屏蔽力场，无论是袭击异能者的阴影力量，还是异能者为了抵抗释放的异能，统统在紫级的屏蔽力场下失效。 另一个异能则针对怪丧，可操控他们的行动。 薄利在知道这些后，对宋殊呢喃着，说要她们早点去超市里把科尔曼带出来，该有多好。 宋殊不置可否，她深知科尔曼一旦暴露在夏弗面前，就会被立刻斩杀，再无成长可能。 但现在，科尔曼的存在暂时让她们看到了一线生机，怀着对朋友们的悼念和悲痛，抓紧时间不断训练自身异能。 南丹因为一直庇护女孩们，韩雅也是她救下来的，因此无人抗拒她的存在。 黎霜却与南丹相反，再无人给她好脸色。 宋殊让黎霜留了下来，对其他人的抗拒和厌恶没有作任何表示，她将更多时间放在了自己脑海里的异能烙印，因为朋友们的牺牲，部分烙印如今已变为永久烙印。 只是以她的精神力，难以支撑好几个异能同时释放。 罗泽·科尔曼开始和孔思思一起生活，给予失去父亲的孔思思很多安慰，被孔思思视为珍宝，整日黏在一起。 薄利日益消瘦，每天都冷着脸一言不发，黑夜里经常自己一个人出基地杀怪丧。 黎霜不再出门，只是缩在房间里，用自己的精神力任劳任怨地维持着这基地的防御护盾，作为夏弗身边的宠儿，她务必要承载着其余人的痛恨——即便她配合了众人行动去杀夏弗。 痊愈后的任法，冲动地闯进房间要弄死黎霜，被宋殊面无表情地拦住。 ——罪魁祸首是夏弗，不是黎霜，我们还需要她。 任法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宋殊，随后像想起了什么，沉默半晌，才失了魂地往外走。 宋殊并不在意自己被欺辱的事有没有在剩余的幸存者里传开，她也不在意任法想到了什么才离去，黎霜只是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面容麻木。 你看，黎霜，虽然你是受害者，可他们都很讨厌你呢，恨不得你死。她说着回头望着不说话的女孩，你看，只有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陪在我身边。 她这样说着，指尖弹出一团火焰，慢慢走到黎霜面前，将指尖用力抵在了她的锁骨上。 火舌舔舐着肌肤，黎霜忍着疼，默不作声地抬头，和她对视。 我说错了，你不是受害者，她看着黎霜的脸，笑得异常温柔且平静。 你是罪人，是仆从，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救赎。 所以，为了得到我的宽恕，你要再努力一点，黎霜。 ——来爱我吧，乞求我给你应有的信任。 第336章 那些记忆(九) 队伍的分崩离析，是在末世爆发后的第二个冬天。 顾伊觉醒枪系异能后已有带凌寒走的意图，而霍千芸、薄广、赵楠等人对宋殊也颇有微词，其实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那个把一切都毁掉的亲姐姐。 宋殊也不作任何表示，只是劝顾伊再考虑考虑，等到冬天过了之后，天气温暖后再离开。 微妙的平衡，是在孔思思被一个异丧种咬伤后打破的。 那个异丧种不知何时出现在基地外围，原是一个白丧，混在怪丧群中晃悠，孔思思要出去杀怪丧，罗泽不放心就陪同她一起出去。 两个孩子偷偷溜走，没有大人发现，孔思思用冰刃杀死那些白丧，没有发觉其中一个白丧嗅到了鲜活的人气后，眼中的白芒迅速转化成绿光。 孔思思解决了一部分怪丧，用控制冰刃刺那个异丧种后脑勺，但没成功，冰刃被弹了出来，异丧种转身之时已变成蓝丧，抓住了孔思思的胳膊，张口便往她脖子上咬！ 罗泽情急之下用异能去控制住异丧种，但孔思思已然被咬伤，被控制的异丧种恍惚了没多久，开始抵御罗泽的控制，甚至在罗泽异能的强压下激发潜能突破紫级，完全脱离了控制。 罗泽抱着孔思思，而后者却在怀里开始抽搐身体，面对紫丧凛冽的眼神，她心中胆怯，仍没有放下孔思思，抱着她一边释放异能一边往回跑，冲着基地的方向大喊大叫。 紫丧没有追上去，在其他异能者赶来前迅速逃离现场，罗泽背着孔思思无措地跑回基地，马泽洋、唐心语率先发现，大惊失色。 薄利赶来后第一反应就是要杀掉孔思思杜绝后患，遭到了唐心语、马泽洋愤怒的反对，宋殊、曹剑、余毅、顾真严、顾妮妮也陆续赶来。 意见不合的两拨人爆发了争吵。 孔思思在罗泽怀里开始变异，而大人们为了杀不杀孔思思而不断争吵，甚至打了起来，宋殊从人群中脱离，伸手就要从罗泽怀中抢过变异的孔思思离开基地。 罗泽开启了屏蔽力场，一瞬间心口爆发的紫芒限制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异能，孔思思逐渐变蓝的眼睛与罗泽悲伤的蓝眼睛对视，心脏停止了跳动。 宋殊去抓孔思思，罗泽却猛地一转身避开她，操控变成蓝丧的孔思思，用巨大的冰柱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变异的孔思思失去控制，从失去力气的罗泽怀里嘶哑地喊着扑向宋殊，被赶来的南丹即刻解决。 一阵死寂后，顾伊果断带着凌寒离开了基地。 两人找了辆房车，带了些物资就驶向北边。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吗？宋殊对她们的离去已经失去了难过的情绪，她就那样问着身边的薄利，听见了顾妮妮颤抖的声音。 有，顾妮妮轻声问她，你的父亲是宋荣光，对吗？ 她静静地看着顾妮妮很久，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 ——对，我是他女儿，你要杀了我吗？ 顾妮妮眼眶泛红，气得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在顾真严和原霖的阻拦下打消了复仇的念头。 然后，他们也走了。 都走了好，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我们活着了。她这样说着，忽然在其他人面前放声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也止不住。 曹剑和余毅互相看看，曹剑目光复杂带着些怜悯，余毅则有些心疼。 我们去投靠别的基地，余毅说，她们那边缺乏物资，我们这里不再安全，可以合作。 什么时候的事？她像抓住了什么可以借题发挥的点，上前抓住余毅的衣领质问，直至余毅让她看自己的记忆。 在大雪还未到来之前，她们动身了，加入了霍欧区东边的一个小基地，领头人是两个紫异——叶柒和莫莉丝，她们基地也没有多少人，先前经历过跟和欧区异能者的对抗，损失惨重，蛰伏在破败的居民楼里苟活。 在这里，她遇见了能预知未来的莫诺，却无法从预言中获得与自己有关的情报。 为什么预知不到与我相关的一切，难道我没有未来吗？她这样平静地询问莫诺，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故弄玄虚的回答。 ——预言中没有你，也许是没有到预言你未来的时候。 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希望。她这样说着，看见莫诺露出无奈的笑。 再怎么没希望，也比我这个身弱之人要好吧？莫诺说，我才是要担心没有未来的那个人。而你，宋殊，你会活得比我久。 她不解其意，也懒得去分析那其中可能会隐藏着的暗示。 大雪纷飞，基地迎来了突袭，一群称之为自由营的异能者从和欧区逃命过来，杀掉了守卫，强占她们的基地。 宋殊手持长剑，砍下自由营的一个异能者头颅，那是她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 冰凉的雪与温热的血混杂着在脸上流淌，她从尸身心口拾取蓝色灵晶，就那样用力攥紧，瞬间吸收了里面的能源，心口的绿光转化成了蓝芒。 莫莉丝驯养的鹰群只有艾瑞克逃出，飞向天边无影无踪。 霍千芸带着赵楠、楚苒、辛晓遁入虚空世界，但被自由营破解，在一通全覆盖的爆炸中，数人皆殒命。 薛长安扛着狙击枪企图与自由营的异能者同归于尽，薄广释放异能，反弹激光炮的轨迹绕过了他，冲向了他身后的屋檐下。 唐心语用风系异能，将坐在池风剑上的苏璇韩雅从战火中送离，马泽洋以兽形背负莫诺、莫莉丝紧随其后。 任法在唐心语身后扛住炮火，熊身被轰出了无数血洞。 薄广带着薛长安闪避过炸点，厉瀚被余毅带走瞬移回了康乐小区，以隔空取物将曹剑、凯恩、薄广和薛长安带走。 黎霜压在宋殊身上，被炸成重伤，护盾彻底破碎。 自由营的领头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原本该死去的守卫安追站在自由营的人群中，将叶柒抓在身前。 宋殊没有去看黎霜有没有死，她只是慢慢地推开了那具仍然温热的身体，脖子上大片灼伤，痛苦如影随形，而她不愿再痛苦。 和安追灵魂互换的瞬间，她放开了叶柒，任由其周围飞出的扑克牌在自由营人群中引发新的爆炸。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抓住了黎霜的一只手腕。 在迷雾与爆炸混合的烟雾中，她想移动，但身子已经不听使唤。 自由营那个领头的异能者驱散了迷雾，宋殊站在原地，慢慢回过头。 她与余毅面无表情的脸对视，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腹部流失。 我不会再跟你混了。余毅说着，黑眸漆暗幽深，你去死。 他松开手中的光剑，被叶柒划过来的扑克牌划破了半边脸，宋殊的身体摇摇欲坠，被叶柒一把接过，薄利用念力打出了一个防御罩，堪堪维持三秒。 而时间已经足够，她们被空中冒出的手抓住，从遍地狼藉中消失。 ——叛徒，他是叛徒！叶柒咬牙切齿。 ——他是叛徒？薄利则在宋殊耳边低声询问。 宋殊攀住她的肩膀，轻轻呢喃了两个字。 在自由营突袭前的那个晚上，莫诺用预知异能感应到了未来的一场围剿之战。 那场围剿，对方活下来的只有余毅。 在薄利愣怔的目光中，她只想就这样闭上眼，永远地睡过去。 第337章 傅影的眼泪 宋殊和傅影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如同冰封般凝固。 从魔幻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两人都不曾言语，傅影侧过脸看向别处，宋殊则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能从中看到记忆里那掌心蕴过的血迹和泪水。 如何能忘记？ 又为何要记起来？ 记忆的碎片如同隐形的刀刃，看似没有血，实则已经疼得不想说话了。 宋殊缓缓深呼吸着，感觉客厅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她想伸手去握住傅影的手，却在半途犹豫地停住。 傅影迟迟没有转过头。 宋殊有那么一瞬间害怕她会因为那些记忆崩溃，稳住心神还是握住了她放在沙发上，此刻正微微颤抖的手。 “至少我们弄清楚了一点，自由营的人并没有强大到能把整个康乐小区都屠尽的实力。”宋殊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但要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喉间强忍的颤音，“就算他们后面过来了，也没关系。” 她等了一分钟，没有等到傅影回应，努力整理脑中混成一团毛线的思绪。 “看来未来是注定的，一周目的我是因为知道莫诺的预言，才会决定让余毅打入自由营，去当一个融入他们的卧底，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末世爆发的第二个冬天就加入了，一直到第四个冬天后，才回来。” “言子孤——阿言变成了怪丧，之后应该是一直守在薄利身边吧，虽然变成了怪丧，但依然拥有自我意识，思维还是从前的思维，对薄利的爱意也是一样。” “还有，那个异能实在是太好用了，原来是可以进化成虚幻空间的。一周目的宋殊看样子是把『虚空穿梭』这个异能真正改造成了能藏人藏怪丧的秘密基地。我却到现在还没做到，看来我要再抓紧时间练一练。” “还有……”宋殊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到体外那般急频率。 她磨了磨牙齿，企图通过这微小的动作来缓解激进的心跳，但齿间传来细微酸痛，更让她无法忍受。 宋殊伸手就要掰过傅影的脸，可手指还没触及到那尖下巴，手背表面就被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淋湿了。 她微微一怔，力道轻柔许多：“傅影。” 虽然是一周目的记忆，但她的颤抖，她的无助，她那勉强维持的尊严，以及后面歇斯底里的狂乱与绝望，全都在傅影的眼前毫无保留地展现。 那份无力感，会像慢性的毒药一样侵蚀傅影的灵魂。 宋殊看着脸被掰回来，默默流泪的傅影，只觉那份无力感也会侵蚀掉自己的灵魂。 泪水断了线一样地往下掉，顺着傅影的高挺的鼻梁滑下，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浸湿了黑色衣料。 傅影就那样在宋殊面前无声地掉着泪，喉间凸起的软骨轻微滚动，迟迟发不出声来。 这是宋殊第一次，看着她的眼泪却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她只能用手背去抹掉傅影脸上的一层泪水，但怎么也抹不干净，自己的手都湿淋淋的。 最后，她变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去擦拭傅影的脸颊，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 “我不该执着去寻找真相的。” 望着傅影迅速红肿的眼睛，她心疼极了，指腹冒出些凉意，覆在傅影的眼下皮肤。 “你说得对，没有你，我真的会经历和一周目一模一样的事情——但那又怎么样呢？”宋殊说，“你在这里，我也没有经历那些事情。换个思维来想，那些就是一周目的我命中注定要经历的事，在那之后，才会遇见你，算计你，继而导致你的重生。” “没有一周目的我，就没有现在的你。没有现在的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宋殊把她的脸擦干净，但傅影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完，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新的一轮泪水又倾泄而下。 傅影只是那样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嘴唇紧紧抿着，两腮肌肉绷得很紧。 宋殊试图微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叹了一口气。 “……好了，你总不能指望我去杀掉现在的人吧？”她温声分析，“总不能拿前朝的剑砍现在的官吧？你不是也不针对薄利和余毅……呃，有点小针对，但没想着要杀他俩，对吧？” 傅影忽然动了动，宋殊以为她要跳起来往外冲，但她只是前倾着身子，把脑袋拱到了宋殊怀里，两条胳膊紧紧搂住眼前人，沉默地流眼泪。 宋殊瞧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她顺着傅影的发丝往下抚摸，低声呢喃：别哭啦。 别哭啦，我的爱人。 你以为这些记忆被我知道了，就会击垮我吗？不会的。 因为我知道，我有你在这里。 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会让它发生的。 傅影在她怀里哭了快半个小时，一直不吭声，但宋殊身前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眼泪好多啊，傅影，你要一次性哭完吗？ 宋殊亲吻傅影的头顶，温柔询问。 哪想傅影从她怀里慢慢抬起脸，眼里的泪水貌似流干了，再也阻挡不住怒火。 她脱离宋殊的怀抱，伸手释放黑雾，卧室里瞬间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 宋殊看着那纸箱子里的各种盒子、物品、道具被倒了出来。 傅影徒手把它们全部撕扯成了碎片。 黑雾在下面接着，全部吞了进去。 第338章 限定春卷小松鼠 . 宋殊没想到傅影干的第一件事是这个。 她试探性问道：“以后都……不用了？” 傅影低低嗯了一声。 宋殊斟酌语句，就听到傅影用晦涩的语气开口。 “如果你以后还能接受……我可以只吻外面。” 宋殊不知怎的，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讷讷道：“好……” 傅影沉默半晌，拿了件干净t恤让她重新换上：“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还好，只是你的眼泪而已。”宋殊舔了舔嘴唇，瞅着她没有表情的脸，“所以后面的记忆还看——” “之后就是一周目的你去建立异盟，端掉自由营，然后杀掉我，自己拿到了红晶。“傅影说，“我要想想怎么从我死后的记忆开始看。” “抽取记忆还能跳着看么？”宋殊脱掉身上的衣服，傅影盯着她白嫩的肌肤，却像被灼痛了眼睛一样，视线移向旁边。 宋殊套上衣服，她才把视线转回来，用极为柔和的声音询问：“你没有觉得自己是她，对嘛？” “你怕我晚上做噩梦。”宋殊简单道，“我不会的。” 傅影沉默。 宋殊则比她坚定一点，抓了条毛毯就往身上盖。 “这记忆我们肯定还要看下去的，既然它能被查看，就说明是我们需要看到的。无论好坏，无论悲喜，我们都要从那里面找出有利于现在局势的部分。”她看着傅影沉下来的脸，补充道，“——但不是现在，我们该注意基地四周的动静了。” 傅影起身：“我去外面。” 宋殊没拦着她，于是她绕过茶几又回到了沙发前，俯下身吻了吻宋殊的前额：“不挽留我吗？” “你会出去乱杀怪丧，痛哭流涕地捶墙吗？”宋殊问道。 傅影皱眉：“我要在基地里待着。” “那就行了呀，”宋殊握住她纤长的手指，“你保护好你自己，别伤害自己，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回来，好吗？” 傅影嗯了一声，起身往阳台隔断门走去。 拉开门，走出去，关上门。 宋殊还没躺下，她又重新拉开门进来。 “我不出去了。”傅影说着就上了沙发，搂过宋殊躺下来，“我哪也不去。” 宋殊被她用毛毯紧紧裹起来，双臂都无法伸展，活像一只春卷：“？” 看着傅影那被阴霾笼罩的脸庞，宋殊心里疼惜，凑过去咬了咬她的唇瓣。 傅影微阖着眸，小心翼翼地回吻，生怕惊扰到她，引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别忘记正事呀，可不能让基地里的人受到伤害了。”宋殊想了想，问傅影意见，“我真觉得那个和萱雅一模一样的红丧太古怪了，如果一周目的我遇见过幕后黑手，那——” 傅影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黑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疼。 就这样注视好一会儿，傅影低下头，轻轻抵住宋殊的前额，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你是最特殊的。”她这样喃喃说着，“你是我的小殊，是我要用生命去保护的爱人。我为我能重生而庆幸，我为你能爱我而感激，没有谁敢欺负你了，以后不会有了……” 宋殊就这样靠在她怀里。 那些记忆过于深刻和惨淡，但没关系。 没关系。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下去，傅影没有什么睡意，悄悄关掉了灯，掌心覆在柔软的毛毯上，感受宋殊在她锁骨处轻柔绵长的气息。 那气息温暖，似是能一点一点渗入她的心底，揉开一切森冷黑暗的情绪。 她给『绝恨』的权利更多了，让它自己在基地里巡逻晃悠，每一处角落都有一缕黑雾站岗。 “我要睡觉了。”宋殊突然在她怀里小声开口，很突然。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傅影轻拍她的后背，轻轻挪动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更舒适，“睡吧，早上还要起来呢。” 宋殊哼哼两声，嗓音软糯如绵，听得傅影心里酥痒，又似被一层甜腻的蜜浆裹住心脏，就这样忍不住沉溺在温柔乡里。 “早上起来，不许发疯。”宋殊嘟哝一句，“不许冲任何人冷着脸发火，不许……” “不会，都不会。”傅影耐心答应，“睡吧睡吧，有我在这里呢。” 限定春卷·宋殊困倦地闭上眼，快速陷入深眠的状态让傅影很欣慰。 果然，还是那个睡得很快的小殊。 - 黑暗的空间里，宋殊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因为四周一片寂静——倒不如说是死寂，只有她急促又慌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不知道脚底踩着什么，冰冷又坚硬。 就在她迈出下一步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手指如铁钳般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 呼吸骤然停滞，心跳声在胸腔中回荡，宋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那只手的力量出奇地大，脚踝上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 恐惧如同活在潮湿水坑里的毒蛇，一点一点攀附上了她的脚踝，沿着小腿、大腿，到后腰、脊椎。 一寸寸地，吞噬她的勇气和理智。 宋殊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如疯子般的喊叫。 她身子一抽，睁开眼睛，看见了傅影紧张的面容。 她依然被裹在毛毯里，双臂无法伸展，后背爬上了一层闷汗。 我没有叫出声，那不是我的声音。她想着，问傅影时间。 “七点了。”傅影说着，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做噩梦了，对嘛？” 我没有喊叫，没吓到傅影。宋殊继续想着，摇了摇头：“无意识的反应而已，末世没爆发前，我有时候无意识做梦都不知道自己梦见什么，醒之前就会突然哆嗦一下。” 傅影嗯了一声，见她止不住地挣扎，有些担忧：“怎么了？” 宋殊没好气道：“你闷到我了，好热啊，你知不知道夏天不开空调是会热死人的。” 傅影小声辩解：“开空调了，电量很足，温度很低。” “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感受不到冷风。”宋殊轻轻踢她的小腿，“毛毯给我拿开。” 傅影这才照做，允许她从自己怀里脱离。 宋殊在毛毯里打拳，满脸茫然：“缝呢？” 傅影伸手，把停留在毛毯边缘上的黑雾抽掉。 “我怕你晚上乱动，就把毛毯边缘和毯身缝起来了。” 宋殊：“……” 第339章 醒来之后 “早安呀，我一夜没合眼。”薄利在十四层走廊窗口外悬浮着，笑眯眯地看着推开户门走出来的宋殊。 宋殊望着她明媚的笑脸，唇边也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 那些只是记忆，是不会再发生的事情。 “我还好，睡了几个小时，实在是太困了，顶不住。”她说。 “好啊，你还睡觉！你怎么睡得着的？”薄利在窗户外慢悠悠地转着圈，“我跟你说，等我升级成紫异了，我保证能把那些红丧的灵晶直接从脑子里抽出来，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挖。” “好棒。”宋殊给她鼓掌，“话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当阿飘？” 薄利：“……” 她张望四周，说：“昨天晚上你们说话说得轻飘飘的，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基地里会凭空出现一个红丧，难道可以越过傅影的黑墙，直接闯进来吗？还有，我怎么听南丹说黎霜变红异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发烧后醒来，就变成红异了。”宋殊说。 薄利靠了一声：“这么好的事怎么轮不到我？” “……也不算好事。”宋殊尴尬地笑了笑，“阿言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在嗖嗖嗖地巡逻整个基地。”薄利说着，一屁股坐在窗台上，朝她挤眉弄眼，“傅影昨天在基地里巡逻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俩缩屋子里干啥呢？” “你好八卦，我在睡觉，她大概在感应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危险吧。”宋殊一下子就看出来她要说什么，摊开手道，“都面对那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怪物了，谁有心情调情啊。” 薄利勾了勾自己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晃着身子：“好想看网上的涩涩文啊。” 宋殊：“……” “上不了网是挺无聊的。”她低头想了想，忽然愣住。 薄利看着她愣神，自己琢磨了一下，也愣住了。 两个人就望着彼此愣神，傅影听走廊里没声音，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查看情况，长长的手臂温柔揽过宋殊的腰身：“怎么了？” “我在想……既然我可以复制出食物、水、各种材质材料，还原被损坏的建筑楼。”宋殊轻轻说着，忽而神采奕奕，“有没有可能复制出基站信号呢？” 薄利看上去很激动，对着空气挥拳。 傅影沉吟道：“小殊……你了解基站内部的复杂系统吗？” 宋殊一呆。 “基站信号不是水和食物那样的物质形式，也不是电能那样的能量形式，它的本质是一种信息传递机制，通过电磁波、电缆中的电流、光纤中的光——它们的变化，来实现信息的编码和传输。” “信号本身是抽象的，想要传输它，还需要一定的硬件，发射器、接收器、天线这些东西，还有通信协议、编码解码算法这些软件部分，共同协作才能实现。” “如果你真的具备复制信号的能力，那就相当于是可以直接复制、发射特定的频率和编码的电磁波，但这有需要你对信号的频率、幅度、相位——以及更多参数有详细的了解。” “那么现在我想问你，你了解这些东西吗？” 傅影说这些话时的口吻是很温柔的，宋殊就那样看她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大串术语，脑壳都疼了。 “你这话说的——那我肯定不了解啊。”她咕哝着，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我能做到概念神那样呢。” 傅影看向薄利，后者连忙道：“别看我，我也不懂哈，我在国外学艺术的。” “那你去了解，你去学习基站的系统都有些什么东西，然后你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发射信号，行不行？”宋殊眼巴巴看着傅影，拽着她的手轻轻晃着。 “电气工程、通信工程、网络编程算法、信息技术，还有物理学和数学——”傅影对着她数手指头，自己都快数笑了，“你让我学？全学？学几年啊？” 她摸了摸宋殊的头顶，更加温柔：“不要为难我啦，我没有这个天分，只是之前好奇了解过一些知识，但很浅薄。” “好吧……”宋殊颇为遗憾地咂嘴，傅影越看越喜欢，低头要去一吻芳泽。 薄利忽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傅影抬眼看她，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呦赶人了是吧？”薄利阴阳怪气，“行行行，我走，哎真的是错付了，哈特痛痛……” 说着，她直接从窗口跳下去了。 要不是知道她有念力玩悬浮，宋殊一定会被吓得心跳停一拍。 “早饭做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傅影望着外面被照得通黄的建筑外墙，手指轻轻抚过宋殊的鼻尖，“看来后半夜没有怪物再敢出现在这里了。” “倒不如说是你的存在把幕后黑手吓得不敢乱派怪丧过来了。”宋殊搂过傅影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现在这么黏人了？”傅影就势把她揽怀里，落下轻柔又怜惜的吻，“不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你这说的话……”宋殊惊呆了，“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傅影抱着她，一步一步慢吞吞挪到门里。 “好了不和你闹了，我要吃东西。”宋殊说。 “亲我一口，就给你吃一口。”傅影道。 宋殊结结实实地在她嘴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啵声。 傅影望着她出神片刻，随即松手，温声说：“快吃吧。” 宋殊一跳一跳地跑到厨房里，拉开微波炉拿吃的。 傅影就靠在厨房边上，抱着胳膊看她站在水池边上，拿起一根炸鸡串三大口炫完。 傅影开口：“先吃炒饭，好不好？” “不用急，我会全部吃光的。”宋殊挥着木签子骄傲道，“统——统——吃——光。” 傅影：“倒也不是说你吃不完……” 她上前走了两步，就那样近距离地凝视宋殊吃东西的模样。 她更加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等你吃完饭了，我们下去散散步，好吗？” 宋殊回答得毫不犹豫：“行啊，就当消食。” 傅影放缓语速：“那散完步，我们去看看罗泽？” 宋殊没有立刻回答，她依然在咀嚼食物，眉毛却压低了些。 傅影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 “好啊。”宋殊拿勺子挖起炒饭，朝嘴里塞了一大口，“去看看。” 第340章 脑子里都是罗泽 罗泽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刚要喝点水润润嗓子，就听到身后黏黏糊糊的哼声。 “罗泽……” 罗泽咕嘟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问她：“思思，要喝点吗，我们要起床啦。” “不是说外面很危险吗？”孔思思伸出胳膊去摸她的腰，安心地眯着眼，“我们就这样在卧室里好好待着嘛。” 罗泽拿过压在台灯座上的《从入门到高手，教你如何让文字跳舞》，问孔思思：“描写作文人物的技巧是什么？” 孔思思立刻把被子蒙到头上装死。 罗泽耐心地扒被子：“虽然外面危险，但以孔叔叔的性格，他还是会在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考我们的。” “——哎呦我知道！”被子里的人不满地乱拱乱扭，声音很闷，“你不要像王老师那样总是考我好不好？我最讨厌这些了。” “王老师教不到你，”罗泽认真地说，“但你也要学啊。” 孔思思红扑扑的脸颊忽然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不知是恼怒还是羞赧，睁大眼睛瞪她：“我忘记了！” 罗泽低头翻着书，思索道：“那不可能，你只是睡了一觉，这些东西我都记得很清楚的。” 孔思思起床换衣服，脱掉睡裙，露出纤瘦的身体，罗泽低头仍在翻书，还在自言自语：“描写人物的技巧，孔叔叔说叫什么……维度？对，就是不同的维度去描写。” 孔思思去够床尾的衣服，突然轻轻闷哼一声。 罗泽下意识抬眼，面露关怀：“怎么了？” 她看着孔思思光滑的后背，脊椎骨的轮廓格外分明，而此刻，孔思思的身体似乎僵硬在那里。 “没事。”罗泽看不到孔思思的脸，只听到她很低的声音。 她开始着急了，连忙起身去查看情况：“思思，你哪里不舒服吗？” 孔思思抓着衣服盖住身前，回过头时神色已然平静，眼里还透着些抗拒。 “我说了没事。”她说着，看见罗泽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倏然冒出不满的情绪。 “哪里不舒服，你总要告诉我。”她说着便要去摸孔思思的脸颊，看是不是发烧了，孔思思由着她摸脸，咬了咬唇。 “好痛。”她说。 罗泽被吓到了：“哪里痛啊？” 孔思思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有些委屈地开口：“这里好疼……但不能告诉爸爸。” 罗泽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焦急起来：“是心脏疼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孔思思：“……” “不是心脏，是这里。”她又抓着罗泽的手去触碰自己发疼的区域，“罗泽没有疼过吗？” “我没有……”罗泽这才意识到她指什么，越发无措，“那要不要问问其他姐姐？” 孔思思摇头：“不了，我现在觉得好一点了。” 罗泽很担心。 她们出卧室后，客厅里已经弥漫着烤吐司片和甜玉米的香气，而餐桌前，正坐着两个罗泽最熟悉的人。 “松鼠姐姐！”罗泽跑过去，孔思思慢慢跟着。 “昨晚没被吓到吧？”宋殊摸了摸她的脑袋，仔细观察一番，发现罗泽的五官已经有长开的迹象，初显少女青涩。 长大后，一定会是异盟基地的门面担当。 宋殊望着罗泽的笑脸，触摸她脸颊的指腹很是温柔，她就那样望了一会儿，把罗泽轻轻揽到自己怀里抱了一下。 “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孩子了。”她低声说。 傅影静静注视这一幕，孔连则开口催促孩子们洗脸刷牙，趁热吃饭。 “真是奇怪，这次的红丧袭击，会不会和沧澜城有关系？不是说沧澜城的那个领头人是红异吗？”孔连在孩子们进浴室后，询问宋殊和傅影。 “照叶河的说法，那个红异具备瞬间杀死紫异的能力，和变出红丧这个应该不搭噶。”宋殊道。 孔连拧眉：“这是个定时炸弹啊，这样子的话，大家晚上都不敢睡觉放松了。” 宋殊回应：“你放心，我们在努力。” 孔连怔了怔：“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个幕后黑手吗？” 宋殊点头。 傅影悄然握住她的手，沉静道：“我来解决这个，你们在基地里做好防护，确保她们安全就够了。” 孔连叹道：“是啊，眼下这种情况，做好防护都是奢望。” 罗泽和孔思思洗漱完出来吃饭，确实被孔连查问了。 “首先是静态的外貌描写，五官长相、身材和着装，然后是动态描写，动作、神态这些，比如慢慢绽放的笑容，走路时轻盈的脚步等等。” “然后是语言描写，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可以通过人物的语言来看出她的个性特点，还有特有的口头禅，也可以体现。” 罗泽一板一眼地回答，孔思思则在旁边撇嘴，在那用筷子戳茶叶蛋，在孔连警告的目光下收了手。 “思思，后面的你说。” 孔思思看看面露期待和鼓励的罗泽，放下筷子，慢吞吞地接下去。 “除了外貌和语言，还有心理……和环境吧？”她偷瞄罗泽表情，随后很有信心地说，“对，是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 孔连并不满意：“举例子。” 孔思思不假思索地同意。 “心理描写也分直接和间接。比如我写罗泽心里在想着思思可爱，就是直接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表达感情。” “如果我写罗泽看着思思，脸上是笑着的，眼睛眯起来，手舞足蹈，就是间接描写，用表情和动作表现罗泽很喜欢思思。” 宋殊和傅影对视一眼，孔连沉默几秒，无奈道：“回答得还行，但你的小脑瓜子里能不能不要只想着罗泽啊，女儿？” 孔思思眨眼，无辜道：“那爸爸你把作文里的罗泽换成自己，不就行了吗？” 宋殊扑哧笑出声，被傅影轻轻点了点腰。 ——对不起，实在太好笑了。 这不是换不换的原因，而是第一顺位和第二顺位的变化，让孔叔开始郁闷了。 第341章 被克制的异能 “看了小孩之后是不是安心很多？”宋殊离开一号楼后，傅影问她。 “有多一点点安心吧。”宋殊说着，揉揉自己的眼角，露出苦涩的笑。 原来一周目的她，过去经历了那么多。 这样说来，想要操纵二周目的人生，也很能说得通了。 “因为我还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所以对一周目想要操控我而义愤填膺。” “你觉得，对她来说——我是不是在胡闹啊？” “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以为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其实后面还有很多痛苦在等着我呢。” “她肯定在想，我这就承受不住了么，其实悲惨的闹剧还没开始。” 宋殊说着说着，发出一声轻嗤的笑声。 傅影心里酸疼，她牵住宋殊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不说这些了，好吗？” 宋殊在楼底下看见莫莉丝在驯鹰，莫诺就坐在三号楼大门台阶上，手里拿着本书。 宋殊想到一周目自由营突袭，莫莉丝和莫诺应该是逃跑成功的。 她扭头望着傅影，后者明白她在想什么，耐心而温和地解释：“我没有看到过她们，也许之后……” “我明白了。”宋殊低语，“看来之后依然会经历死别。” “但不是我们的‘之后’。”傅影柔声纠正。 宋殊颔首。 今天的太阳很晒，两人又往北走了一点，看见南丹拖着黎霜钻到冰堡里，前者鬼鬼祟祟，后者一脸懵然。 黎霜，傅影看着她，又微微低头观察宋殊的神情。 宋殊只是扫了一眼冰堡，望向前方，变出一把冰伞。 “喏，你举着。”她递给傅影。 傅影接过，握住伞柄：“好凉。” 宋殊往前走，傅影举着伞及时跟上，问了一句：“不去看看她们吗？” “看什么？”宋殊淡淡地说，“看南丹怎么拉着黎霜避暑度假吗？” “——还是说，你好奇我此时此刻对黎霜的心情？” 傅影想了想，点头道：“嗯。” 然后又补充一句：“换作是谁，都会好奇。” “别人要问我那我也不会说什么。”宋殊好笑地看着她，“你想要听什么呢？” 傅影不说话，就那样瞅着她。 宋殊道：“我不那么恨她，也不那么爱她，我现在对她的心态平和很多，你信吗？” “你的意思是对前任的态度？”傅影蹙眉。 “……怎么就前任了！！！”宋殊气得跺脚，“你不要瞎说。” 傅影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你只能爱我。” “我本来就只爱你。”宋殊忍不住去戳她的额头，“你是恋爱脑嘛？” “我是小殊脑。”傅影被宋殊戳得脑袋往后移，但仍然笑着说。 “你……情话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宋殊脸红了，咽咽口水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傅影贴心地跟上，亦步亦趋。 其实宋殊知道，傅影是陪着她闹，闹完后散散心，又要回去面对她们没有面对完的东西。 是的，那些记忆是一定要看完的。 她已经做好了，在记忆里看到所有人都死去的准备。 “喂，宋殊！” 两人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南丹趴在冰堡阳台冲她们招手，黎霜在旁边小幅度摇手，看上去很傻。 “看来是必须得过去了。”傅影说。 宋殊耸肩：“那就过去好了。” 南丹看到她们上来了，连忙摩拳擦掌，那气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人一样。 宋殊：“在做什么？” 南丹确实也这么做了，她忽然冲过来，朝宋殊伸手指头——傅影伸手拦住她，紧接着南丹的另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叠成圈，在她脸上迅速弹了一下！ 傅影愣了。 宋殊也愣了。 黎霜想要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南丹下一瞬便抓住她，把她推到自己身前：“小迷糊，你来！” 宋殊帮忙揉傅影的脸颊，后者垂眸，满是委屈和不解。 “她弹我。”傅影小声告状。 “看到了。”宋殊帮她揉脸，对南丹没好气道，“你弹我家傅影干什么？” “傅影，打我。”南丹说。 傅影：“？” 宋殊也瞪圆眼睛：“你说什么？你这什么要求？” 南丹朝自己心口指了指：“你不是能操纵人的恨意吗，我去，你快来啊，朝这来——” 傅影盯着她五秒，随即看向自己老婆：“她是不是脑子也有病？” “嗯……应该是恶作剧。”宋殊回答道，“你就配合她吧。” 傅影又望向从黎霜身后探出头，满脸兴奋的南丹，只觉得她发神经。 偏偏还要配合。 “我可是红异，你受不住。” 南丹：“受得住受得住，来吧，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黎霜好看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看着南丹眨巴的眼睛，傅影现在有点想揍她，于是毫不客气地驱使『绝恨』抽取她灵晶里的恨意。 但——遭到了无形的阻滞，有另一股力量在南丹的灵晶之外形成屏障，抵御『绝恨』的攻击。 傅影将视线转到黎霜的脸上，眼睛微微眯起。 “好啊，”她说，“是你。” 宋殊不知其意：“发生什么了？” 傅影收手，冷淡道：“她的护盾，如今可以保护别人的灵晶，像我这种需要选中其他人灵晶才能抽取恨意的异能，会被护盾抵消力量。” “黎霜现在能克制傅影，小迷糊你真厉害。”南丹笑嘻嘻地拍着黎霜的背部，后者攥着手指，不好意思地抿唇笑。 “这不是很好吗？既能守基地，还能保人。”宋殊道，“你的异能进化成这样，那基地里的人就更加安全了。” 黎霜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高兴：“我可以保护你。” “你去保护其他人，”傅影果断开口，“那么多低级异能者，你护都护不过来呢。” “不要对小迷糊那么凶。”南丹拉着黎霜的手进房间里，“我们不管她这个活阎王，我们去打牌玩。” “现在还有心情打牌？”傅影哼道，“玩物丧志。” “要你管？”南丹探头做个鬼脸。 傅影迈步就要上前，宋殊牵住她的手：“好啦，异能进化了是好事。” 傅影抓紧宋殊的手，皱眉道：“我不喜欢身边有能威胁到我利益的人。” “她又没你厉害啦。”宋殊瞬移带她回到客厅里，“说实在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傅影从她身后缓缓环住她的腰身，提出质疑：“黎霜用红级的力量，但那力量属于怪丧的那一面，我担心她之后暴走伤到别人。” 她以为宋殊会解释，或者帮黎霜说话。 但宋殊只是安静地思索。 末了，她答道：“那我会再去问问她的情况。” 傅影拥得更紧：“我陪你。” “怎么，你怕我落单？”宋殊挑眉。 傅影声音一冷：“她那个『魅眼』的威力，我已经见识过了。” 宋殊偏过头亲了亲她的下巴。 “那好吧，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 第342章 那些记忆(十) 宋殊等人在大雪中不断地往霍欧区南边转移。 祸潮再一次爆发前，她们必须要找到更加安全的庇护所。 最后，她们来到霍欧区与池英区之间的地区，忽然遭到了一队异能者的伏击。 但这些异能者都是蓝异，身上都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跟她们打了，宋殊等人占上风，把这些人全部绑起来之后，质问他们的伏击动机。 一问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从池英区和基原区的交界处逃过来的。 那里原来有一座能容纳上千异能者的庇护所，名为沧澜城，城主是一名红级异能者。 宋殊、薄利和叶柒互相对视，莫莉丝悄声询问莫诺是否可以进行预知。 莫诺看着面前这些被绑起来的异能者，面容微悯。 他们进行了一场非常恐怖的血战，很恐怖，比我们所经历的还要可怕。 她这么一说，其他的人都愣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预知到了别人的战争。 宋殊则继续逼问，她用从罗泽·科尔曼那里复制来的『屏蔽』异能，把这队蓝异的精神力封闭住，好让他们不要有别的心思。 经此一问，她们才知道，沧澜城已经破了。 ——为什么破？被谁破的？城里面的异能者生死情况如何？那个红异城主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沧澜城？ 宋殊冷眉寒目，一字一句地问话。 城主……城主被杀了，被那个中转站的异能者，杀掉了。其中一个蓝异瑟瑟发抖，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惧。 中转站？叶柒立刻接着话问，哪个中转站？ 那边……就在池英区附近，离这里不远，有一个中转站，那些异能者就是从中转站里过来，袭击了沧澜城，直接找到了城主的方位，杀掉了他。 你们还有多少人活着？叶柒问道。 另一个人脱口而出：很多紫级的异能者，被，都被杀了，我们蓝级的异能者有的逃跑了，有的被带走了，我们逃跑的人她们没有过来抓，所以我们一直跑到霍欧区里。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翼翼打量宋殊等人。 宋殊揉了揉眉心，面色缓和了些。 这么说，这些人也不足为惧，需要考虑到的危险是那个中转站。 这样想着，她和叶柒对视一眼，选择给这些蓝异松绑。 她们急需一些队友。 你们现在手里面没有食物，天还这么冷，尸潮很快就要再来了。我们的基地也被另外一股势力袭击毁灭，宋殊说着，神色倏然显现出悲痛和哀伤，有人背叛了我们的基地投靠了他们。 那些蓝异很吃惊，也有些谨慎，宋殊看他们有想听下文的申神情，便将计就计，直接将基地被毁、朋友们死去的锅和恨意全部压在余毅身上。 其余幸存的异能者们望着她，纷纷露出愕然表情，薄利知道余毅不是叛徒，但也配合着骂了余毅一通。 最后，宋殊抛出了橄榄枝，以新鲜的食物供应为优势，将这些蓝异幸存者收入麾下。 她们选择在池英区寻找庇护所，而那些蓝异告诉她们不要靠近中转站。 当有人指出了中转站的位置是一座酒店，叶柒下意识地抓住了莫莉丝的胳膊，抓得她很痛。 ——蔷薇酒店，领头的人是谁？叶柒追问那个面露诧异的蓝异。 我不知道是谁，没有看清，当时只想着逃命，但那些异能者都很厉害，有三十几个人都是紫级异能者，还有三四个异能者是红级的。蓝异说着，脸上忽然涌现出惊恐，你不会要去找她们求庇护吧？ 叶柒脸上满是异样，宋殊看出她藏在犹豫下的兴奋，心里一紧。 众人找到离那个中转站有三公里远的一个工业园区，清理了里面的怪丧，所幸最高等级也只有绿级，没有耗费多少精力。 刚歇下，宋殊便找了叶柒聊事。 你好像对那个酒店很在意？ 叶柒闷闷不乐，简单说明了自己和蔷薇酒店背后老板的关系。 值得信任么？宋殊问她，我现在不信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一个基地。 叶柒沉默很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算了。她这样说，末世会把所有人变成怪物。 宋殊望着她的侧脸，没有说话。 嗯，怪物，她自己就在朝着怪物的方向前进。 扛过了这个冬天的祸潮后，异盟在池英区东边的木长区初步建立起来。 她们也选择与附近的基地结成联盟，共同抵御怪丧威胁，共享尸潮活动轨迹、敌方标记地点等有效信息。 当那些基地急需食物或者其他资源时，异盟也会提供援助，赢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加固联盟关系。 但，也有贪心不知足的异能者打着异盟的主意。 她们就那样在木长区生存着，宋殊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了保护异盟基地里的人员，杀死了多少对基地有威胁的同类。 从前，杀死同类让她心里压着沉重的负罪感，而如今，情感与行动已经完全隔离开来，她下手不会手软，也不会心软。 灵魂会被罪孽蚕食，尸体横陈的地狱是她亲手造成，她也发现，自己再无法对任何与异盟合作的基地产生任何情感。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挣扎求生的人，彼此之间的合作，是出于利益的考虑，还是出于真心的交换？她已然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了。 联盟不过是脆弱的契约关系，一旦各基地之间利益发生冲突，我们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宋殊这样对叶柒薄利说着，眼神如寒冰般冷锐。 她垂眸审视着地图，指尖在几处标记的地点上滑过。 与其跟其他基地建立脆弱的契约关系，不如将那些基地直接收编到异盟基地的势力范围内，减少潜在的背叛和冲突。 只有异盟壮大起来，才是有用的。 只有她的实力强大起来，异盟才能活。 宋殊站在逼仄狭窄的暗廊里，身后的空气出现轻微的波动。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余毅疲倦的脸。 后者眉眼冷郁，望着宋殊，唇边勉强扯出一丝轻快的笑。 自由营来了新人。 嗯。 我想你对她应该会很感兴趣。 谁？ 你会见到的。 宋殊就那样略带思索地望着他右眼下的胎记，随即读取了他的心里，掌心之上出现了一个紫色光线构出的人脸。 她望着那女孩阴郁冷漠的眉眼，想了想，询问余毅。 第三个冬天，就快要来了吧？ 是。 异盟该适时反扑了。她转过身，不再看着余毅。 余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欠身，从空气中悄然消失。 第343章 那些记忆(十一) 傅影，一个紫异，能够抽取别人心中的恨意来化为自身力量，攻防自如，渡海来到和欧区港口却遭怪丧袭击，之后逃离过程中加入了已经将据点转移到和欧区的自由营中。 在短短一个月里，异盟向自由营发起了三次突袭。每一次突袭都迅速而致命。 第一次突袭，宋殊悄无声息地潜入自由营外围，利用余毅给的布防地图，再加上隐身和屏蔽异能的作用，对自由营外的巡逻兵发起攻击。后者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无声解决。 第二次突袭，宋殊将一批白丧和绿丧抓到了虚幻空间里，将他们放置在自由营运输队的必经之路上。而叶柒、薄利、薛长安从天而降，将那些被屏蔽了精神力的蓝异逐一击杀。 第三次突袭，自由营在和欧区南边的一个小型据点刚刚建成，便被异盟彻底捣毁。 虽然这次据点有紫异坐镇，但却无法掌控宋殊出现的时机，在他抵御精神力屏蔽的那几秒，薛长安的激光炮和叶柒的扑克牌就已经落了下来。 三次突袭，异盟无人伤亡，每一次行动都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彻底激怒了自由营。 余毅开始为自由营分析异盟的行动路径，侦查木长区，每一次带来的情报都是有效信息，在冬天到来之前，双方再次发动不下十次的战争，皆有死伤。 宋殊基本上不再出现在战场中，薄利的念力如今已经强大到暂时操纵他人的心智，带着一些精神系的异能者尽可能地远程解决敌人，减少自家人员伤亡。 只是，她会远远观望。 她看见了一个鬼魅黑影在血色战场之中飞速穿梭，用手中黑色的长刀直接捅穿猛兽的身躯，无数人的心口被抽取出丝丝缕缕的黑雾，最后融入那柄黑色长刀里。 恨意。 如果恨意可以化为一个人的力量，那她一定会成为这末世里最强大的存在。 强大，是她要追求的目标。 只是这样想想，就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无形的火在焚烧血肉。 她在恨什么呢？宋殊毫无波澜地想着。 是恨命运不公，还是世界天翻地覆？ 是恨背叛还是恨自己无法释怀，燃着的火久久无法平息？ 她只知道，自己要恨下去，才能活。 她来到虚幻空间，那里有一间隐藏起来的房间，进去了，便是毫无光亮的黑色禁闭室。 黎霜。宋殊这样唤着，手里凝结出一条紫芒长鞭，掌心之下藏着压抑许久的暴虐。 鞭子抽在皮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被抽打的人没有吭声，低着头沉默忍受。 出声。宋殊说着，手下力气使得更狠，声音低沉冷酷。 女孩身上的白裙已经被抽得到处撕裂，鲜红的血慢慢渗进柔滑的衣料里，如此触目惊心。 宋殊看了一会儿，走过去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被关在这里，开心吗？ 黎霜缓缓抬眼，柔嫩的嘴唇已经有好几处伤口，宋殊静静望着她，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怎么没从你眼睛里看出来，嗯？你露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她攥着长鞭柄，用力一抵。 黎霜痛得难以出声，只是张开唇瓣颤抖着哼出一口浊气，宋殊半是怜悯半是残忍地望着她满是伤痕的脸，加重了语气。 夏弗经常这样对你，不是么？在我面前不要装，我知道你什么都能承受。 黎霜疼得发抖，手腕被锁链缠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只可惜，这里除了宋殊，谁也不会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宋殊松开了长鞭，将其扔在地上。 你真无趣。她这样说着，离开了禁闭室。 黎霜浅浅呼吸着，体内仍然发痛，呢喃着，唤出宋殊的名字。 宋殊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门合上。 - 薄利对傅影的围堵行动，宋殊一开始并不知情。 她将心思放在对付自由营的其他异能者上，借着叶柒的『百科全书』异能，知晓了那些紫异的能力。 宋殊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时，只杀掉了具有特殊异能的自由营成员，『复制』异能初次烙印后，被烙印的异能者现场死去，异能烙印就可以变成永久，这是她能力提升的标志性象征。 白柯出现在她身边，加强了她的能力。 这个男生是从霍欧区逃过来的，奄奄一息之时，被异盟的人救走，此后忠心耿耿地跟随异盟领袖。 薄利在宋殊的默许下，话语权更高。因此这次对『绝恨』的围堵行动，她并不知晓。 三天后，她来到那个地窖附近，薄利手里拿着一个紫异的灵晶吸收力量，冷着脸对她说里面那个家伙的难缠程度。 我要这个人。她说。 薄利以为自己听错话了，她又重复一遍，对着地窖重复。 这个人非常难缠，而且意志力很强。薄利脸色很难看，她的异能你已经知道了，等我把她抓出来让你复制完，就杀掉她，让你永久烙印。 我要这个人。她冷冷地重复第三遍，而她向来不会说第四遍，我要这个人活着，现在还不能死。 你要她活着？薄利颇为疑惑地呢喃，你想要收编她？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我和她打过交道，好几次，她不会投降的。 难道你只能来硬的么？她气定神闲道，我会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不过，在那之前—— 她转过身，在地窖之外加上了一道紫级的护盾禁制。 既是防止薄利让人闯入地窖袭击，也是避免傅影从里面挣扎着逃脱出来。 ——在那之前，先磨磨她的锐气，会好一点。 说罢，她离开此地，和余毅确认了救援时间，之后便做好远观好戏的准备。 『绝恨』，你的意志力，究竟能有多强呢？ 第344章 那些记忆(十二) 在宋殊的指示下，余毅带人前来救援傅影，薄利带队的人也及时听到风声，调整战略方针去对抗那些异能者。 余毅自然而然地穿过了护盾禁制，带着傅影瞬移离开原地。 暴怒的薄利杀光了来救援的所有自由营成员，而这次血战，惹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波祸潮。 薄利让众人逃离，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大量涌过来的白丧绿丧，宋殊让她离开，但薄利一意孤行，企图牵制尸潮。 宋殊只好带人过去，感应到危机的那一瞬，她及时启动护盾，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恶狠狠地撞击。 宋殊扭头望向薄利，只来得及与她对视一眼。 薄利被一晃而过的紫色残影带走，尸潮朝宋殊等人袭来。 宋殊隐隐能猜出那是谁，她微微眯眼，指挥其他人抵御尸潮，处理眼下的事情。 众人回到异盟基地后，叶柒从高墙上跳下来，无人知晓薄利被带到哪里，都很着急。 宋殊使用『画面投影』，放慢了速度，虽然其他人没有办法看清，但她可以。 那道紫色残影的面容虽不清晰，但以身形来看，就是言子孤。 是拥有一双紫眸的紫丧言子孤。 看来，她当时确实是死了，不过变成了怪丧离开康乐小区，所以尸体才会不翼而飞，没有人能找到她。 如今再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薄利么？ 既然她有自己的思维，应该不会对薄利怎么样。 顶多也就是旧情人干柴烈火，释放姬情，别在上头的时候咬人一口搞转化就行。 薄利失踪，宋殊在异盟基地中的话语权无人可及。 有几个自由营的异能者重伤濒死，被抓回来当俘虏，宋殊用异能治愈他们，并给他们新鲜的面包和水果，用读心搜寻到了一些情报。 叶柒建议把这些人收编，宋殊则认为，可以把他们放回去。 于是，她设立了一个陷阱，让那些异能者被困在笼中，故意做出破绽，在月黑风高夜，他们逃出了异盟。 你想要什么？叶柒问她，有没有可能，他们回去了就会被自由营里的人弄死。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说出自己是俘虏的事实？宋殊沉静地望着远方建筑的暗影，并不焦虑。 人性往往是最难以揣测的，这些人深知回去后会被战友们怀疑暴露了基地秘密，所以绝不会承认做过异盟俘虏。 更何况，她在他们脑子里植入了思维印记。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选择说出事实的。 就这样逃回去吧。 宋殊手里把玩着一个烟盒，静静沉思许久。 祸潮又要来了，她心想着，有些事情也要趁早解决。 临近春天之时，尸潮已经占据了整个霍欧区，闯入了和欧区、池英区和木长区，这是艾托市北部的现况。 最重要的是，异盟和自由营再次爆发了凶猛残酷的战斗，而那些高级怪丧正好闯入战场，打乱了双方的节奏。 尸群大片大片涌入森林，异盟的人及时退散，远在异盟基地的厉瀚收到通知，释放异能疏散一大部分成员。 宋殊用长剑斩杀蓝丧，在混乱的场景中迅速搜寻到了『绝恨』的身影，后者用黑色弯刀大开杀戒，满脸都是黑红色的血，一双黑眸爆发出惊人的寒芒！ 她抬起头的一霎那，与百米之外的宋殊对视上。 『魅眼』瞬开，虽无什么作用，但加上了『思维印记』，缓滞了『绝恨』的行动 一个紫丧恰时出现，长枪从后心没入『绝恨』的身躯，穿透了胸口，枪头被血色浸着，森冷的气息渗入了她温热的躯体。 宋殊开启数个异能，从尸群中穿梭，『幸运』『无限闪避』双重叠加，躲过紫丧一击的同时飞出一张扑克牌，割断了他脖颈的一半，抓住『绝恨』瞬移离开。 她带着傅影去了木长区内的湿地森林公园，变出黑色的羽绒服，铺在湿冷的泥土上，将『绝恨』放下，靠在大树上。 那紫丧的长枪似乎带着毒素，『绝恨』闭着眼，心口和后心的伤连通成一个洞，迟迟未愈合。 如果只靠她自己，不出半日就会死掉，继而转化成怪丧。 这不是宋殊想要的，她净化了毒素，看着『绝恨』牵连着心脏血肉的紫色灵晶快要滑落出来，便伸手帮她摁了回去。 现在还不可以死，『绝恨』。 她这样想着，用水和手帕擦干净了女孩的脸，细细打量那精致的五官，精神力幻化出来的火焰照亮了女孩的脸。 『绝恨』的眉毛仍然紧紧蹙着，火光却带出几分暖色，让她的面庞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宋殊抬头看了看天空，复制出一瓶矿泉水，喂给『绝恨』。 但女孩的嘴唇紧抿着，一动也不动，宋殊强行掰开她的嘴，操纵矿泉水往里流动。 女孩身体都在抗拒，还未咽下，便开始剧烈咳嗽，咳出了好不容易灌进去的清水。 宋殊捏了捏水瓶，作罢。 反正现在不喝也死不了。 她复制了『绝恨』的异能，仿佛是为她专门打造的本命异能一样，刚运用便能顺利地从心口处抽取出大量黑雾。 她就那样看着黑雾在空中飘散，出神很久。 末了，她扭过头，望着仍然昏迷的女孩。 很年轻的一张脸，看样子也没多大，说不定还没自己大。 死了真是有点可惜。 黑夜慢慢降临，今晚繁星遍布，倒是一幕好风景。 见女孩的呼吸节奏忽然发生变化，好像要醒了，宋殊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担忧，很焦急。 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担心过一个人了，情绪如此平静，麻木，冷淡，还有一些不耐烦。 但此时此刻，耐心一点也没什么。 她想着，伸出手推着『绝恨』的肩膀。 ——傅影，傅影。 ——你快醒醒！ 第345章 那些记忆(十三) 醒来的女孩一睁开眼，一柄黑色的匕首便出现在手边，望着宋殊的黑眸充斥着敌意与戾气。 我用了屏蔽外界的异能。宋殊这样告诉她，也不管她依然那样凶狠地盯着自己。 但我只能用一次，大概可以维持一晚上。她撒谎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用屏蔽外界的异能，只是造出了幻象而已。 心口被坚硬的刀刃抵住，有一些微痒。 她望着女孩阴郁的眉眼，读取心思。 除了提防就是杀意。 我救了你。她这样说着，希望眼前这女孩还有点良心 女孩则认为她另有所图，表情很冷淡：你想要什么？ 宋殊只是把矿泉水瓶递了过去。 你先喝水吧，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办法喂你。她说。 心里却想着，喂进去了又不咽，她才不想伺候人。 女孩仍然逼问她：你是谁？ 她如实告知，却换来更加暴躁的对待。 确实难伺候。 回答了女孩的众多问题后，她终于肯接过矿泉水瓶了。 只是，宋殊没想到她会提及余毅。 一个谎想要圆下去，就要绞尽脑汁地去真正代入那个场景，她低声说着要自己动手，身旁的女孩也不管自己的伤有没有痊愈，用尽力气把瓶子砸远。 这个败家子，其他基地的人巴不得舔干净矿泉水瓶。 女孩提完余毅，又提及薄利，她从那语气里听出恨意，便说了点自己对薄利的好话。 毕竟，薄利被言子孤带走，现在还没送回来。 她还有些想念。 自由营不是你的归宿。她这样说。 女孩却闭眸，淡淡地拒绝她。 ——不，那里是我的归宿。 有这样的认知，不知该说傻，还是愣。 又或者，已经认命了，所以不在乎什么归宿。 但宋殊不希望看到她认命。 起码，现在不可以认命。 思维印记悄然侵入女孩的大脑，以后她但凡碰到背叛、痛苦和迷茫，就会想起今天的一切。 选择不加入异盟，就会后悔没有加入异盟。 和自由营的人发生矛盾，两看相厌，就会想起她今天的邀请。 总有一天，会愿意加入异盟，主动地加入。 ——傅影。宋殊这样喊着闭眸歇息的女孩，后者睁开眼睛，冷冷地重复着拒绝加入异盟的话语。 她只是淡淡一笑，变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汉堡，还有两个炸鸡腿。 吃吗？我看你应该很久没有吃过了。 女孩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的脸，紧抿着唇。 吃吧，我们基地里多了去了，你不来是你的损失。她说着就把汉堡和鸡腿塞到女孩怀里，故作轻松道。 女孩沉默很久，背过身，响起了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传入宋殊耳中，她满意地勾唇，意识到后又放平嘴角。 你今年多大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没理她。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真是好赖不分。 虽然天黑了，但时间还早，她本来想跟这个好赖不分的家伙度过一整个晚上，早上大发慈悲把人放走，再说点好听的话……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如果让他们发现你和我待在一起，恐怕要把你当成叛徒。她这样说着，打算起身离开。 女孩转过身，阴沉沉地望着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有义务送我回去。 她沉默数秒，好笑地喃喃反问：义务？ 除非你是异盟的人，我才有义务去照顾你，不然的话一切都免谈。 女孩也轻蔑地哼道：那你这也不像是要拉拢我进基地的态度。 她又是一阵沉默，心里还有些微妙的不快。 那你对谁说话都是这种语气？她问道。 女孩吃完东西后，把包装袋扔进了火里，毫不客气：我需要对你有什么语气？像一只温顺的绵羊，感恩戴德吗？ 说一句噎一句，没法愉快地聊天。 那就不聊了。 等到自由营被彻底端掉的那一天，她就知道，到底站在哪一边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在那之前得一些教训，也蛮好的。 这下是真的打算走人了，宋殊想着起身，但又被女孩喊住。 宋殊用最后的耐心微笑着问她：还有什么事？ 女孩面无表情伸出手。 给我留点食物，如果你不打算直接带我回去的话。 宋殊：…… 也许她不应该抱着期望，想要把这个人拉进异盟里。 虽然是这么想，但她还是复制了些矿泉水，压缩饼干和火腿肠。 就算爬回自由营，这些量也够了。 女孩扫了一眼那些食物，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宋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当她回到异盟的时候，很多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有人兴奋地喊着『念杀』回归了，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释放精神力去探测周围。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薄利站在人群中央，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气色也很好，耐心地跟关心她的人交谈，反复重复着自己没事。 人群给宋殊开了一条道，二人对视，彼此就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一同回到住所里。 茶几上堆满了零食袋子，还有空了的可乐罐，想来薄利回到基地，是先搓了一顿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宋殊坐在柔软的扶手椅上，平静地望着面容坦然的薄利。 所以说，你那位……并没有死，对吧？ 薄利点头。 那我为什么没有看出你脸上有高兴的表情？宋殊问，是因为你发现你的爱人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吗？ 薄利闭了闭眼，再次点头。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颓然，低落。 总之，看不出来高兴。 她现在变成紫丧了，但意识依然是之前的那个意识，她也和以前一样爱你，所以只要她没有彻底死去，那么你们就还有再一起的可能。宋殊淡淡地说。 ——但这不一样了。薄利忽然开口，眼中有血丝在蔓延。 都不一样了，她现在是怪丧，已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了，她的身体是冰凉的，我抱着她，却没有办法感受她的体温，还有从前会扑在我脸上的温热气息。 宋殊开了瓶红酒，并没有被她的话触动到。 实际上，没有任何动容。 她见过太多的生死，对于爱情这种事情，只要两个人的灵魂还在，是人是怪丧，又有什么区别吗？ 大家都一样，都是怪物罢了。 言子孤怎么会放你回来呢？宋殊漫不经心地询问，我以为她会带你远走高飞，带你走得远远的，远离现在的一切。 薄利无奈苦笑。 她不需要吃东西，只需要吃灵晶来维持自己的能量，而我是活人。 我需要新鲜的食物。 我需要吃各种东西来维持我身体的营养。 她这样说着，宋殊便明白了，简单道：看来她对你的占有心，并不比对你生命的关心多。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薄利说。 宋殊哦了一声。 反正她不懂。 第346章 那些记忆(十四) 她没有想过傅影会进化成红异。 更没有想过傅影会选择死。 明明灵晶塞回去就能活，加入异盟就能壮大基地力量。 但这个女孩，让她有些看不懂。 莫非是思维印记在她身上一直起着作用？可她分明已是红异，思维印记应是起不了作用才对。 宋殊隔着玻璃凝视着空地上练习异能的成员，薄利和叶柒坐在沙发上讨论着南边的基地。 事已至此，红晶已落到她手上。 过往种种，皆如云烟飘散，转瞬即逝。 傅影的灵魂若还存在，若还有意识，应该感激她把这枚红晶做到了物尽其用的程度。 红晶在，她活。 红晶碎，那她也跟着一起死。 宋殊在叶柒、薄利面前踱步。 蔷薇酒店中转站如今已被放弃，嘉南区那边的基地在她们还在求生存的时候，就已经能把沧澜城的城主红异给杀死，如今又是吞并了忠南区、嘉南区两个艾托市南边郊区。 而靠近市中心的基原区、惠清区两个南市区，也有她们的据点，无论如何，都是要走到对峙那一天的。 她思索了很久，才去询问叶柒。 你确定，领头人是你认识的那个向沉？ 叶柒点头，神情凝重且认真：我见过她了，那张脸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得到红晶的第二天，她们的基地之外迎来了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叶柒正好在外围巡逻，被那些人悄然带走。 叶柒朝宋殊提供自己的方位信息，还没等宋殊赶到那里，带走叶柒的那些人就已经离开了。 宋殊通过读心，发现那批人的面容都是变形过的，无法判断真实身份。但领头的那个女人，有着一双猫眼石般的绿眸，冷酷地审视着眼前的叶柒。 叶河在我们这里。女人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 叶柒很意外，但也很欣慰，活着就好。 女人继续审视她，轻吐出一句话。 ——叶望也在我们这里。 叶柒呆住了，连忙在那些五官变形的人中搜寻，得到的回应却是：她不在这里。 ——带我去见她！叶柒直接对女人上手，被周围的异能者抓住，奋力挣扎，呼吸急促而凌乱。她整个人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颤抖，也无法遏制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选择了这里，而她选择了我。女人打量她愤怒又激动的脸，感慨着叹息：你很爱她，所以好好想想，到底该去哪。 叶柒被撂在那里，宋殊赶来，发现她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天空。 泪水已然遍布整张面庞。 这就是爱情，总是会让一个人痛苦，眼泪哗哗地流。 宋殊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流眼泪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需要做好异盟领袖，做好一个让大家都信任，具备亲和力的领导，保护好基地，就够了。 宋殊没有问叶柒会不会独自一人离开异盟，去嘉南区找她的爱人。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叶柒会选择谁。 叶柒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越发坦然地开口。 我不会就那样离开你们的，殊殊。她这样说着，只要知道叶望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宋殊微微眯眼，不太相信。 你难道不担心叶望在向沉那个基地受欺负？你就这么放心？你们分开几年了自己心里清楚。 叶柒抿唇，她眼眶红得厉害，勉强笑了笑：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离开基地的那种人。 而且，我对你们也有感情了。 宋殊小口喝酒，半晌都没说话。 叶柒把扑克牌放在桌面上立起来，她看着扑克牌，说道：无论是何样的风吹草动，只要碰到了牌面，都会让它失去平衡，倒在桌子上。 一路走过来，我们做的每一个选择和举动，都可能给基地的未来带来巨大变动，需要谨慎做决策。 这是我们的共识，不是吗？叶柒说着，抬眼看着捏酒杯的宋殊，我们很早就这样做了，就算大家都同意我走，我也不会选择离开。 宋殊有些不理解。 你没必要这样，顺水推舟走就行了。她说，异盟失去你固然可惜，但也不至于少了你就会全盘皆输。 叶柒笑了，说她嘴巴比之前还要厉害。 她倒不这么觉得，实话实说而已，更何况，叶柒如果能混到向沉身边成为副手，对异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可别太高看我，向沉那女人自私自利，爱计较还很记仇，阴阳怪气一流，上学时可喜欢欺负同学了。 叶柒忽然提及往事，宋殊并不了解她们的这些事，也没耐心听。 也许是因为遇见了故人，又知道爱人和兄长都还活着，宋殊能感觉到叶柒的某处绷得很紧的神经正在有所松动。 其实这是好事，管着异盟的几个领袖不能每个人都死死压着脑子里的那根弦。 是么？宋殊敷衍着回应，向沉这么牛，没人能制裁她么？ 叶柒兴致勃勃地说：有啊，我的好友封封——封禾曾经可是把向沉按在地上揍的，可厉害了！ 她讲了一通好友暴打向沉的过程，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但即便如此，宋殊也还是不太感兴趣，便提了一嘴现在她那个好友在不在向沉基地里。 叶柒先是一愣，随后情绪又消沉下去。 她是植物人，而且末世爆发前，躺病床上快十年了。她闷闷不乐地说着，我还没来得及问向沉她的下落。不过，如果厉斯辰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去医院的…… 宋殊揉了揉太阳穴，很是无奈。 厉斯辰又是谁？ 叶柒便又说了一通好友和那个厉斯辰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及她们上一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宋殊感觉自己在听狗血言情小说，皱眉质疑她是在开玩笑。 但叶柒猛拍着自己的胸口，严肃保证每一句话都属实，撒谎的话就让她被曹剑的雷电轰成焦炭。 宋殊这才弯唇笑了笑，然后警告她不许乱说话。 第347章 那些记忆(十五) 宋殊去找了莫诺，让她帮自己再探测一下未来。 你为何一定要迫切地知晓未来？莫诺温和地问她。 她坚持自己的要求，并为自己解释并不是迫切，只是想为基地多做些打算。 莫诺端详她的脸，很久很久，久到她快要失去耐心，才缓缓移目到她的心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的灵晶还好么？ 她伸出手指轻按心口，不假思索道：当然好，好极了。 莫诺摇了摇头，我是说，被你取出来的那颗灵晶。 宋殊浑身掠过一阵如电流般的战栗，她缓缓攥成拳，沉沉地望着面前这个拥有预知异能的女孩。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她说，告诉我，不要瞒着我，不要瞒着基地里的大家。 莫诺轻声重复她的话，脸上浮现微笑。 ——但你并没有把自己置换灵晶的真相告诉基地里的大家，不是吗？ 有什么翻涌着的情绪正在撞击胸腔，宋殊强忍着不爆发，但周身已有些许黑雾溢出。 告诉我吧，小诺，我能承受一切。她说，那颗紫晶我还保留着，你想告诉我什么？ 莫诺朝她伸出掌心。 宋殊愣怔好一会儿，才将属于自己的那颗紫晶从虚幻空间里拿出来，慢慢放在莫诺的手上。 莫诺用两指将其捏起，然后举在二人之中。 宋殊望着紫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言不发。 你看，它仍然充满着生机。莫诺柔声细语，看着紫晶的目光也很深邃，因为灵晶虽然被取出，但主人的意志还在，意识还在，思想还在。 更重要的是，生命还在，灵魂还在。 宋殊盯着紫晶，总有一种被人攥住心脏的不适感，她伸出手，让莫诺把紫晶还给自己。 在紧张吗？莫诺把紫晶攥在手里。 宋殊定定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莫诺并不打算捉弄人，将掌心再度摊开，让宋殊拿走灵晶。 ——你的灵魂归属在这里，你要记住。 莫诺在她面前轻声呢喃。 灵魂归属……吗？ 宋殊勾唇笑了一声，可惜只是干笑。 那你的意思是这枚紫晶我要一直保留在身边，没了我会死掉，我心口这枚红晶没了不会死掉，是这个意思吗？ 莫诺浅浅蹙眉。 宋殊又道：我明白了，你只是希望我保留这枚紫晶，没了红晶我还是会死。那么，我就好好保管就是了。 莫诺缓缓点头，温声说：保管好，总归是好的。 宋殊无言。 她本来也没打算把曾经嵌在自己心脏里好几年的灵晶给摧毁掉。 灵魂的归属……可笑，她的灵魂已经污浊不堪了，这枚紫晶却还干净如故，如何能再把灵魂放进去？ 宋殊这样想着，把紫晶放入虚幻空间。 她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去看过黎霜了。 无数次暴烈的爱抚，极尽羞辱的凌虐，如此这般，好像也不能消解心中之恨。 她站在虚幻空间里那间隐藏的禁闭室前，蓦然想起曾经初见时的那个雨夜。 为何要纠缠至深？ 她听得清黎霜微弱的呼吸声，闻得到那血液在皮肤上蔓延时发出的腥甜气息，也看得见那柔嫩温软的身躯上反反复复都是自己留下的伤口。 为什么呢？明明可以逃跑的，直接撕裂虚幻空间，让她受到精神重创，借机逃得远远的，不就好了吗？ 去找夏弗吧，去找夏弗啊。 也许她还没死，还在等你。 禁闭室里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宋殊站在那里，任由思绪发散，最后没有推开那扇门。 真脏啊。她心想，但不是在说黎霜，也不是指夏弗。 - 末世爆发后的第五个冬天，来自于异国的怪丧军团漂洋过海入侵了艾托市的港口，和欧区、霍欧区已经彻底沦为怪丧的乐园。 木长区离和欧区太近，而惠清区有向沉的人在驻守，叶柒在这期间游走在双方之间调和，后者终于松口，允许异盟在退到惠清区同她们一起抵御祸潮。 宋殊也正式与华金军团的领头人向沉见面。 华金区是艾托市的市中心，虽不知道向沉为何要给自己的异能者军团起这样的名字，但外人听上去，确实会觉得这个军团很可靠。 向沉有一张攻击力十足的脸，用那双锐利锋冷的绿眸盯着宋殊时，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向沉也只是打量着她，最后推过来一杯放了冰块的鸡尾酒。 尝尝看。她说，放心，没毒，不会害你。 宋殊不怕她下毒，坐下来拿过酒杯，顺口问了一句：叶柒老婆在哪儿？ 叶柒忙活几个月，还没见过她老婆。 宋殊认为她完全是为了见老婆才想着在异盟和华金军团之间周旋，向沉则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叶柒倒是很在乎你们。 宋殊咬住吸管喝了一口，舌尖卷过冰凉甜润的液体，带着些酒味，眯了眯眼。 所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她说，叶柒如果真要去你那我也没意见，别做棒打鸳鸯的班主任。 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向沉抿唇笑，可惜我上学时没谈过恋爱。 我也没谈过恋爱。宋殊道。 向沉打量着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有点像。 哦，是吗？宋殊并不关心，谁呢？ 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她。向沉微微一笑，只是在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仅此而已。 那不就是一夜情。宋殊扯了扯唇，没笑出来，甚至有些厌烦。 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乱玩的人。向沉说完这句话后，语气依然很散漫，但之后提及的内容，却引起了宋殊的警惕。 艾托市在森荣市前面冲锋陷阵，等到艾托市毁了，森荣市也一样完蛋，他们的目标是森荣市。 森荣市？宋殊有些错愕，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找人，向沉道，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现在却活过来的人。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一个曾经暴打过我的人。 宋殊不想听谜语，直接让她说出来。 你得问问另外一个人，她了解很多真相，包括让这个世界爆发丧尸危机的真相。向沉说，你只要见了她，就会明白一切，就会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宋殊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周围的情景迅速变幻。 原来，她和向沉一直处在一个被改造过的幻象房间里。 宋殊心里一惊，她身为红异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向沉看着她身后，淡淡一笑。 和我姑姑打个招呼吧，『复手』。 宋殊回过头。 在看到来人面容前，她先看见的是一片金色心光。 第348章 不让看的记忆 那一片金色光芒，几乎晃瞎了宋殊的眼睛。 当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而身边的傅影还未反应过来，满脸怔然。 不会傻了吧？宋殊急忙去晃傅影的肩膀。 “喂，老婆，你醒醒！” “醒醒啊喂！” 她趴在傅影耳边喊道： “起床啦！！” “……” 傅影慢慢扭过头，望着她。 漆黑的眼眸里，隐隐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我没有傻，”她说，“小殊。” “你怎么不往下看了？”宋殊说，“我很想知道那个人的脸是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向禾。” 傅影：“没有了。” 宋殊：“？” “没有了，没有记忆了。”傅影像是自言自语，但却又紧紧盯着宋殊，“结束了。” “结束了？”宋殊愣住，随后有些着急，“怎么能结束了？不才第五冬吗？难不成那一年我们都死了？” “记忆不完全。”傅影说，“一周目的宋殊没有留下后面的记忆，或者说，不希望你看到，让你自己去走后面的路。” “我去，哪有给记忆给得半不拉拉的。”宋殊没好气道，“我真服了这家伙。” 傅影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很温柔。 “还好，我没再看到你受到可怕的痛苦。” 宋殊撇嘴：“即使你已经看到了一周目的我在演你？怎么样，现在你知道她不是真心对待你了吧？” 傅影没忍住笑意：“嗯，知道了，所以还是我的小殊最好，我的小殊不会那样欺骗我。” 宋殊凑过去亲她。 两人四目相对，出奇一致地沉默片刻。 之后，不约而同地轻轻叹息一声。 “一周目的我确实挺惨。”宋殊低声说，“我感受到了她所有的痛苦，理解她所有的变化，如果没有你的重生和陪伴，我想我确实会走上老路。” “一周目的你一直留着那枚紫晶，我很好奇，如果莫诺隐藏了什么，那一定是涉及到世界的真相，说不定她看到了一周目的宋殊逆转未来的时刻。”傅影分析道。 “说到世界的真相，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要在我们俩已经接近真相的时候阻止我们。”宋殊闷闷不乐地下床，“难道我们就真的要像npc那样，到了开启主线的时间才能开启吗？” “你去哪里？”傅影也立刻爬起来，听到宋殊说拿冰箱里的绿茶，才又躺回床上，静静回忆刚刚看到的一切。 等到宋殊拿着1l冰镇过的绿茶进来后，傅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叶柒那边的那个安追，是和兴苑基地的叛徒，背叛了她们。” “说来也奇怪，安追这个人，不是喜欢叶柒吗，怎么会背叛她们呢？”宋殊把绿茶倒进杯子里，递给傅影，“你在自由营里没有看到他吧？” “没有。”傅影说，“如果我看到他，恐怕去和兴苑基地的当天就会砍掉他的脑袋。” “暴力美人。”宋殊评价道。 傅影半靠在床头，小口喝着绿茶，打量宋殊的表情。 “黎霜……”她又唤出黎霜的名字，在一周目宋殊的记忆里，她能感觉到那种复杂的情绪。 宋殊眼也没抬，倒了一杯火速喝光。 “你也能看出来吧，一周目的我心底还是善良的，对黎霜还是心软了。”她慢条斯理道，“她真的有多恨黎霜吗？其实不怎么恨吧，甚至连夏弗都不怎么恨。” 傅影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冰凉的表面，低声说：“也许是恨累了，开始迷茫了。” “是啊，会很累。”宋殊应道，倒了第二杯绿茶，“可惜没看到叶柒老婆长什么样，我还怪好奇的呢。” “有什么好奇的。”傅影吃味，“你面前有个好看的老婆不够吗？” “天天看你这张脸我是看不腻的，但你不能让我一辈子只看你的美貌吧。”宋殊吐出舌尖，被傅影眼疾手快地夹住，“唔唔！” “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傅影揉了揉她的舌尖，又夺走她的玻璃杯，“晚上不要喝那么多凉的，过来在我身边躺好。” 宋殊直接扑到她怀里，故意压了压。 傅影翻身把她揽在身下。 “你就这点力气，乖乖躺着吧。”她说着，在宋殊额头上落下一吻，“听话一点，别让我操心。” “你操的什么心？”宋殊哼道。 “你要是想看叶望，直接读心看她的记忆不就好了？”傅影说，“对了，你要是想了解和向沉、封禾有关的事情，也可以这样做。” “对哎，我可以让她提供记忆。”宋殊思索着，立马推开她，“我现在就过去。” 傅影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她微笑着用力掐住宋殊的软腰：“你说什么？深更半夜，去别的女人那里？” 宋殊嘁了一声，接着就被傅影压着亲了个天昏地暗，老老实实地躺着了。 “——到底后面为什么不让看啊。”她抓着傅影的无袖背心质问她，“你是不是骗我？” “我不会再骗你了。”傅影拉好被子，空调的冷风吹得呼呼的，冷意像小刀子一样钻进鼻腔里，“我确实看不了。” “向禾是金异！”宋殊抓着她的衣服往下扯，“向禾！金异！我去！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金异！” “宝宝你再拽我就要和你坦诚相见了。”傅影把自己的衣服拉回来，宋殊瘪了瘪嘴，不满地放下手。 然后又开始两眼放光地重复“金异”和“向禾”四个字。 傅影觉得自己被低估了，她捂住宋殊的嘴，郑重承诺：“我也会成为金异，你瞧好了。” 宋殊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傅影就那样低头，慢慢挪开手，吻住那温热的唇瓣。 ——不用羡慕其他人，我会成为那个让你骄傲的存在。 第349章 那就爱惜我 宋殊现在对未来很有信心。 起码她现在知道了自由营会在下个冬天到来，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那些家伙，在猛虎露出獠牙前便将其一网打尽。 此时异盟基地里的“猛虎”，正载着自家女友在外城里撒欢奔跑，卷起一阵烟尘。 起码她现在也知道了，一周目的宋殊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傅影，甚至没付出过真心，在德路湖森林里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并不代表什么。 起码她知道了原来所谓的报仇，其实只是一周目的宋殊和余毅演的一场戏，连当时的那个『绝恨』也被骗了过去。 起码她能看见这些，而不是摸黑往前赶路，在赶路的途中丢失现有的一切。 起码傅影，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样夸我？”傅影凑过来，宋殊这才意识到自己望着天空无意识地呢喃，把想着的话说出声了，“我是好人你很骄傲吗？” 宋殊看着她期待更多夸奖的眼神，语气故作矜持：“嗯，骄傲那么一点点。” “不信，我要听别的优点。”傅影环住她的腰身。 “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多少事情。你看，你一个人就足以改变一切。”宋殊轻轻地说，“你是个好人，傅影，你愿意放下之前的仇恨。”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要给我戴高帽，宝宝。”傅影看着内城黑墙，黎多琛和池风正在过道上踱步巡逻，“如果你不在这个小区，我不会关心这里面的人是活是死。” 宋殊叹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要感激你。”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傅影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询问，“我爱你，就会保护你在意的一切。” “爱屋及乌，你还说你不是好人。有些人只会因爱生恨，变得贪婪偏执，占有欲足以杀死一个人的灵魂。”宋殊说。 傅影眉毛压低：“可你知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狠狠地欺负你，把你关在一处地方，把你变成我的金丝雀。” “当时我还不知道一周目的宋殊经历了什么，你也没有去身临其境地感受那种痛楚。现在不行了，我不能让你再受到那样的伤害。” 宋殊：“我说过，只要是你，那便是情趣——” “那对你来说是伤害，不是情趣。”傅影强调道，“我不会允许我自己那样做，我只想好好爱惜你。” 宋殊不知道怎么的，看傅影为了自己自省自责，有一种说不清的喜欢。 她便抓紧傅影的手，道：“那就爱惜我。” 傅影小心翼翼：“以后只亲亲，好吗？” “呦，你要当柏拉图0.5版本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只亲亲，哪里都亲，不用手。” “……好啊你。” “可以吗？” “我还能说不可以么？” “同意吧，小殊。” “那就同意咯。” - - “罗泽的蓝眼睛像海洋，有很多闪闪发光的小鱼在里面游。”孔连念完这句话，低头看着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孔思思，“昨天晚上没睡觉吗，孔思思？” 孔思思被罗泽轻轻拍醒，她揉了揉眼，听见孔连问自己：“你来念念昨天写的周记。” “爸爸不是念过了吗？”孔思思咕哝道。 “周记主题是什么，思思？” “成长。” “那跟罗泽的蓝眼睛有什么关系？” 孔思思理直气壮道：“爸爸：不是说要让我们学会写比喻句吗，我写得不好吗？” 孔连快被气笑了。 “是，你是写得不错。但以成长为主题的周记，你通篇都在描述罗泽的脸，罗泽的笑，罗泽陪你玩，罗泽写作业……成长，你自己的成长在哪里？” 罗泽坐在孔思思旁边，脸颊已经红了。 孔思思越发坦然：“因为陪我成长的一直是罗泽姐姐呀！看着罗泽的成长，不也能体现出我的成长吗？” 孔连眼睛一瞪：“就你天天会说话！” 孔思思本就身体不怎么舒服，昨晚膝盖处很痛，罗泽小声哄她，帮忙揉也没有用，痛还是痛，白天好一点了，但仍然隐隐发疼。 “我就是想写罗泽，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成长的必要吗？学校里的老师都死了，我的同学们肯定也都死光了！只有罗泽陪我！” 她大声和孔连呛，后者一掌拍在桌上，裂开好几条缝：“——孔思思！” “爸爸你什么都不懂！”孔思思气愤地喊着，站起来便往门外跑。 罗泽：“思思——！” “让她跑！”孔连大手一挥，脸色很难看，“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别人想法，不尊重人——不知道随谁的性子！” 罗泽跟着跑出去。 孔连气得胸口疼，坐下来给自己灌了一杯热茶。 马泽洋、凯恩谨慎地探头看客厅，发现只有孔连一个人。 “小孩子的教育，难哦。”马泽洋摇头。 “孔思思这小孩确实难教哈，性子太犟，还有自己的想法。”凯恩道，“再长大点就好了，还是一件小棉袄。” 韩雅吃着冰皮蛋糕推开门，发现两人鬼鬼祟祟：“你们干啥呢？我们在斗地主，来不来？” “来啊！”马泽洋忙不迭窜过去，“来来来，就堵二十袋薯片！” 韩雅：“你贼啊！我们一共才二十袋薯片！” 凯恩摆手回绝：“我去找曹哥唠唠嗑，你们玩吧。” 韩雅“啪”一声把门关上。 凯恩叉着腰站在门边，扭头看了看屋子里安静喝茶的孔连。 此时，孔思思已经离开一号楼。 她用异能做出了滑梯，直接从高楼层滑下去，罗泽跟着也不敢开屏蔽，生怕摔着她，只好跟着滑下去：“思思等等我！” 孔思思落在地面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亮。 她不理罗泽的呼喊，跑出内城。 罗泽想着她会去街道上，万一碰到怪物突然出现就完蛋，一落到地面上就拔腿往前跑。 她的体力比孔思思好一点，在孔思思跑了两条街后追上了她：“思思！” 孔思思被她抓着肩膀，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蜿蜒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滴，无声坠落向地面。 罗泽张了张嘴，她原本也有些不高兴，看到孔思思流泪，又忍不住放软语气：“好啦，孔叔叔也是希望你多写一点自己的经历。” “我想妈妈了……”孔思思说。 罗泽愣了好一会儿，用口袋里的纸巾擦掉她的眼泪。 “我会一直陪着你，思思。”她说，“但你也不能太依赖我，只关心我，好吗？” 孔思思把脑袋埋在她颈肩处，嗯了一声。 第350章 有没有大boss “艾托市南边是森荣市，而从异国那边渡海过来的怪丧，目标是森荣市。”宋殊分析着记忆里的有效信息，“森荣市有什么让怪丧趋之若鹜的目标？” “很显然，向沉知道。”傅影道，“而向沉是听她姑姑向禾说的。” “那既然在记忆里，向沉是华金军团的领头人，也会为异盟提供帮助，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可以和她们汇合？”宋殊道，“叶柒叶河都在这里。” “今时不同往日，我的意思是，一周目有怪丧威胁加上叶柒周旋，异盟才成功去了惠清区。”傅影道，“而现在末世才爆发一年，沧澜城都还没被华金军团捣毁呢。” “那你难道是想让我们等到第五个冬天，再跑过去找华金军团？”宋殊不解，“或许我们提前找到向禾——” “那也没用，只有我有记忆，你也是现在才了解了一周目发生了什么。”傅影说。 宋殊瘫在沙发上，幽幽地叹气。 “那好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先好好过日子呗。”她说。 傅影把做好的锅包肉放在茶几上：“吃吧，小馋松鼠。” 宋殊笑嘿嘿地用手捏起一块，细细品味这其中的甜蜜。 “好吃，大厨天天给我做饭。” 傅影不慌不忙：“大厨还会做另外一种饭，你吃完这些后，可以好好体验一番。” 宋殊：“……”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往阳台走：“今天外面太阳真好啊！快来快来看！” 傅影笑了一下，看穿她的把戏。 宋殊捏着一块锅包肉，然后瞬移到黑墙过道上，看见了不远处站在一块拥抱的罗泽和孔思思。 这俩小孩又有啥矛盾了？她思忖着，用影分身去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你想你的妈妈，孔叔叔也很想他的妻子哇。”罗泽安慰孔思思，“你那样和孔叔叔吵，他也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他想让我写什么，但我就是不写，我就是想写你怎么了？”孔思思小声说，“我想用文字留下来一点属于我们的痕迹怎么了？我又不是笨蛋。” 罗泽呆了几秒，迟疑道：“那你还是得听叔叔的话，他想让你写的，肯定是跟你自己想写的不一样，那为什么不能写两份呢，思思？” 孔思思恍然大悟。 “对啊，我应该拿两个本子，一本写爸爸让我写的，另外一本就写我想写的，专门写我和你的周记。” 罗泽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那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跟叔叔道个歉吗？他肯定拉不下脸来找你。” “那好吧，我就听你的，我们回去。”孔思思抱住她，眉开眼笑。 “你有偷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傅影冷不丁在宋殊耳边问话，挨了轻轻的一捶。 “两个小孩能讲什么呀，我就听听看，了解一下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干嘛？我看你倒是挺八卦的。”宋殊哼道，“有这时间你再给我多炒点菜去。” “夏天的饭菜，撑不住几天，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先烧一份。”傅影说着便把她抱回到房子里。 吃着喜欢的菜，喝着冰凉饮料，吹着空调，饭后再来一份冰镇西瓜，再跟老婆亲亲嘴。 这滋味，玉皇大帝也不敢这么搞啊。 宋殊躺在沙发上，傅影给她揉捏小腿，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开始想事情。 “我们现在应该在梳理一下逻辑，如果一周目的宋殊不希望我们现在就知道向禾那边了解的末世真相，那不恰恰就是代表了向禾才是我们最应该去找的人。” “也许我们可以直接跳过华金军团，跳过向沉，直接去找向禾。”宋殊仍然执着自己的想法。 毕竟她在自己的梦境里面是梦见过一周目宋殊和向禾的对话的，而且从那三言两语中就可以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有很深层次的联系。 再想得深邃一点的话，说不定造成末世最后那个结局，导致时间回溯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向禾跟一周目的宋殊——她们两个人。 『他……想要……计划……』 这句没有说完全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两个人联合去应付最后的大boss，而那个大boss肯定是怪丧中最牛的那个。 至于计划，他肯定是打算杀死所有的人，杀死所有的异能者。 『你来……最后的王牌……』 这句话倾向于一周目的向禾当时已经知道一周目的宋殊拥有时间回溯的能力，估计时间回溯这个计划就是向禾提出来的，而宋殊在最后关头执行，让世界重新来过。 那既然这么想的话，有没有可能现在能造出像萱雅那样的红丧，去攻击异盟基地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大boss？ 宋殊激动得开始晃小腿，被傅影摸了一把老实了。 “想到什么了，这么激动？”傅影道。 “哎我跟你说……”宋殊把自己的猜测全部告诉她。 傅影继续帮她捏着小腿，垂下的眸子里藏着深思。 最后，她开口淡淡地说：“这只是你的猜测，毕竟你也没有完全听清楚梦境里面的声音。”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子就逻辑自洽了吗？”宋殊晃着手指分析，“你看，一周目的我跟向禾肯定是活到最后的，那时间回溯这个计划她提出，我执行，很正常啊！毕竟只有我可以复制异能呐！” “既然你可以时间回溯，那被你复制这个异能的原主为什么不可以进行回溯呢？”傅影道，“除非不知道你有复制这个异能，不然肯定会抢先一步，提前重启世界。” “对啊！”宋殊砸拳，“就是因为我抢先那个家伙一步回溯时间，重启世界，所以现在想要来派红丧杀我！” 傅影的表情很不好看。 “那照你这么说，那个人既是最后的大boss，也拥有时间回溯这个异能，你把世界重启了之后，那个人还拥有以前的记忆，所以现在派红丧来提前杀掉你，你是这个思路对吗？”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要符合这些条件很困难，在我们不知道一周目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先还不能下定论。” 宋殊咦了一声，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 傅影看她又安静了，不知道脑子里面又在想什么天马行空的猜测，手慢慢向上，捏着大腿。 “——有了！”宋殊猛地拍了一下掌。 “我知道那些怪丧为什么想去森荣市了！”她说，“那个大boss一定在森荣市，他们是去找boss集合的！” 傅影不禁头疼。 第351章 小松鼠的预测 一整个七月，宋殊都笃定一周目最后一定有个大boss。 她就坐在客厅里，和傅影大谈特谈。 从“boss要杀掉所有异能者”，到“向禾一定知道怪丧危机怎么爆发的”，再到“一周目的宋殊一定是从大boss手里复制了时间回溯异能，抢先重启了世界”。 一套又一套，要不是傅影知道她总是喜欢想象各种可能性，还有各种神奇的比喻，真就要被忽悠瘸了。 临近七月底的一天，宋殊又在寻思为什么向禾是金异。 其他人就算是升级升上去的，最高也不过是红异，向沉也是红异。可向禾却是金异，升级是很难的，从红异升到金异又需要磨砺多久呢，绝对没那么简单。 所以，向禾这个人，既知道末世爆发的真相，还能预测到怪丧渡海来艾托市的目的，那她应当是觉醒之初便成为了异丧等级体系里最高等级的金级。 如果怪丧危机爆发和热感病毒相关—— 那么，向禾想必就是研发该病毒的团队人员之一！说不定就是决策者！！ 她把这个结论告诉傅影，后者已经麻木了，连连点头应允。 宋殊不高兴，知道傅影不相信自己，跑过去挠她痒痒。 这段时间里，红丧没再出现，傅影的『绝恨』时时刻刻巡逻基地，当孔思思、罗泽跑到靠近外城黑墙边缘时，几缕黑雾强行把她们送回到内城黑墙一百米内。 杨海佑和杨天护现在也去一号楼上课了。 宋殊还去观摩旁听，杨海佑听课认真，逻辑思维很活跃，杨天护年纪还小，有些东西跟不上，但也很努力。 罗泽一如既往地做好功课，时不时轻轻推一下神游的孔思思，后者撇嘴，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宋殊也有听课就犯困的毛病，前面四个小孩做卷子，她坐在沙发上，身子倒进傅影怀里，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此还被孔连以“破坏课堂纪律”为由赶了出去。 薄利、顾伊在这个月里终于升级成了紫异，而黎多琛、池风二人时常对决，打打闹闹攒下来不少经验，琢磨出很多技巧，竟也升到了蓝级。 曹剑一直支撑着基地电力运转，如今也隐隐有突破紫级的趋势，顾妮妮和原霖这两个人虽没有升级，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度正在飙升。 现在原霖只要意念一动，顾妮妮就可以隐形，甚至不需要互相触碰。二人经常隐身在空中盘旋，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宋殊倾向于她们在空中也会亲嘴调情。 反正，目前还没看到过原霖被丢下来的情形。 “如果你真认为这些猜测都是有依据的，那一周目的宋殊是否会算到你能有这些猜测？”傅影问道，宋殊从她的表情上看就知道她还是对这些抱怀疑态度。 “毕竟你们本质的思维模式基本上差不多。”傅影道，“她不让你看，但你依然会做出众多猜测不是吗？那她会不会推测出你猜测的这一切呢？” “那她如果能预测到我的猜测，又不让我得到她的记忆和真相，不恰恰证明了我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相么？”宋殊嘟哝。 傅影快被她绕晕了。 “我们先来说说自由营的事情吧。”傅影坐下来，指腹下意识地捻了捻。 哎，好想抽烟，得忍住。 要彻底戒了。 小殊之前还会来一出突然袭击，闻她身上的气味，在她的再三保证和身体力行下，才让小殊放心了。 “自由营……哦，那个啊。”宋殊的语气迅速冷淡下来，傅影摸摸她的脸，爱不释手。 “我的黑墙围住了霍欧区，如果他们想闯进来，『绝恨』会第一时间发现的。”傅影道，“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你也要了解，就是——” 宋殊又在她无袖背心上轻嗅，傅影立刻改口：“我没有抽烟，不是和你说这个。” “我也没问你啊。”宋殊眼睛往上翻，轻哼一声，“我闻闻我老婆的体香。” “……”傅影低头迅速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好闻吗？” “不好闻的话我就把你踢了。”宋殊开玩笑道。 傅影很紧张：“那我天天洗三遍澡。” 宋殊嘴角一抽：“那你得洗秃噜皮吧？” “自由营你直接处理掉就好。”她说着，漆黑的眸泛着冷芒，“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傅影：“我以为你会拉拢他们。” “那就要看他们表现了，如果一来就是杀人夺晶，那我也没什么拉拢他们的必要。”宋殊摊开手，“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双标。” “但夏弗——”傅影脱口而出。 “——夏弗是变态我知道，一周目的宋殊最后有没有杀了她我不清楚，如果杀了的话，那和我二周目就没恩怨。” “因为你的存在，还有各种事件发生，我想夏弗性子能收敛点，讲不定还能反省自己悔过自新。”宋殊说，“自由营的人，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见面就是敌人，就这么简单。” 傅影哼道：“我见到夏弗，倒是想弄死她。”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暴打一顿吧。”宋殊说，“我不会拦你的。” 傅影嗯了一声，望着宋殊白白净净的脸蛋，忍不住在她脸上又亲了亲。 “你好可爱。”她说，“想把你吃掉。” 宋殊：“又想调情是吧？不给你吃。” 傅影却不遂她意，一把揽过亲亲摸摸。 “天还早呢，好久没吃了……”她的声音骤然暗哑，听得宋殊耳麻心痒，红着脸去推开。 黏黏糊糊没几分钟，傅影从意乱情迷的状态里忽然清醒，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宋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直接化为一道黑影打破了阳台隔断门，冲了出去！ 宋殊胡乱理了一下衣领，瞬移到黑墙上。 外城的街道上，数个贸然闯入基地的红丧正从空气里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被『绝恨』用黑雾强行缠住。 她用『精神联络』和『共通频道』联络基地所有人。 『所有人注意，怪丧已出现，不要落单掉点！』 第352章 不速之客的到来 更多红丧的出现打乱了异盟基地的战斗节奏。 薄利被阿言带着，以残影之速用念力迅速打爆三个红丧的脑袋，只是那红晶却完好无损，而红丧破碎的躯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全。 顾伊、薛长安、黎多琛、池风躲在黑墙垛口后，释放异能远程发射，南丹唤出水漩涡绕过红丧，曹剑掌心拍向水面，紫色电光噼里啪啦将红丧的身体炸成焦黑。 这些红丧看上去没有异能，只有强大的体魄和速度，那些异能虽阻隔了他们的行动，但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眼看那些红丧伸出长指甲抓住黑墙迅速攀爬，叶河在黑墙表面打开了紫色光洞，红丧甚至来不及刹住，就一头冲进了那紫色光洞里。 光洞的另一处则在外城之外打开，红丧发现自己被送出基地，反身就往外城黑墙上撞击！ 黑墙不为所动，在红丧的撞击下迸发出无数粘稠的黑液将其困在墙壁上，像蜘蛛网一样，完完整整地黏住。 但叶河的『空间折叠』开启次数有限，一波又一波的红丧袭来，让他在短时间内消耗了大半精神力，叶柒把他拉到后面，释放『百科全书』异能查看情况。 之前的那些红丧都没有异能，但就在此时此刻冒出的新一批红丧，头顶上出现了各不相同的异能类型。 其中一个红丧刚从空气里突兀地出现，双手便已经是两个炮筒，红通通的光芒在炮筒中凝聚，色调越发浓烈！ “——趴下！”顾伊大喊，叶河一把拽过叶柒躺下来，激光炮已经击中了黑墙垛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柒发现垛口的黑色物质被打散成黑雾，暗叫不好，连忙喊顾伊、薛长安等人的名字，确认他们无事才稍微安心一点，抓紧时间释放异能往下打！ 那个红丧的第二波激光炮没来得及发射，头颅便被傅影拧了下来，五指成爪抓碎头骨取出红晶，看着它随风消散，后背瞬间发冷—— 她猛然回身，在不停肆虐的黑雾之中，宋殊站在她身后，浑身覆着紫芒，右手正在吸取另一个撞在护盾上的红丧能量。 她入场叠加了『疾行』『无法选中』『幸运』『无限闪避』四个异能，同时『护盾』和『能量吸收』大开。 但红晶能量无法被吸收，宋殊右手化为巨化过后的钩爪，将那红丧头颅狠狠划开成三瓣。 傅影抱住她，周身黑雾浓黑如墨：“这些红丧没意识但有异能，先回内城！” 宋殊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说，“我可不想守寡！” 傅影反手用黑雾控制住扑过来的四个红丧，黑雾死命钻入了他们的脑袋里。 傅影手背、胳膊上的青筋越发凸显，她攥着四缕黑雾用力一扯，四个红丧的大脑轰然炸开！ 她听着宋殊的控诉，心花怒放，对那些红丧下手也更果决狠辣，浑身有用不完的能量。 仅仅在三十秒内，外城里的三分之二红丧像西瓜一样被黑雾噗嗤噗嗤爆了脑袋！ 只是有异能的麻烦点，会自己抵挡黑雾的攻击，还知道去打散那些黑雾，傅影抱着宋殊，手臂紧得像铁箍，灼热的呼吸扑在宋殊后颈。 “也许你的猜测都是对的，宝贝儿。”她声音低沉，甚至隐隐带着些兴奋，“你怎么这么聪明，嗯？我爱死你——” “现在不是谈情——”宋殊甩出一记念力弹打中一个浑身石质化的红丧，毫无作用，气得牙痒痒，“——说爱的时候！” “不说爱那就做，回去让我多亲亲，我就满意了。”傅影抱着她闪避开，两人原来站着的地方被一个满身触手的红丧砸出了大坑。 宋殊：“……油嘴滑舌！” 傅影越发乐呵：“你体验不好吗？” 宋殊：“……” 这么紧张刺激的情景下就不要再暗示了！ 她脑袋里被其他人的讯息吵得越来越冷静，抓紧傅影的胳膊带着她瞬移，闪避新一波红丧异能释放时带来的巨大冲击波。 打着打着，虽然两人没受伤，但宋殊已经看出了端倪。 “这些红丧，是冲我来的。”她说。 傅影忙着把一个带有护盾的红丧砸成肉泥，没听清她的话，附耳过来：“你说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我！”宋殊说。 傅影抿了抿唇，继续大开杀戒。 显然，她也看出来了。 因为现在出现的怪丧，都是拥有异能的红丧，而且他们不再攻击内城黑墙——可能黎霜站在那黑墙上释放红色护盾，也起到了让他们退避的效果。 “这一茬一茬的跟韭菜一样！”宋殊气急道，“有本事自己滚出来跟我对峙，煞笔玩意！” 傅影基本上没听过宋殊说脏话，现在一听，更觉得自家老婆可爱。 只是，这些源源不断出现的红丧着实棘手。 看来，是想耗尽她的精神力吗？毕竟这些红丧没法被她吸取恨意力量。 傅影带着宋殊后退，两人已经被红丧铺天盖地地包围，内城黑墙里的异能者们焦急地看着，叶柒坚持着甩出扑克牌，但打在红丧坚硬的身躯上毫无效果。 “要是我俩真死在这儿了，你能跟我合葬吗？”傅影紧紧盯着那些面容麻木的红丧，对宋殊轻声呢喃着。 “你有病啊！”宋殊说。 说完这句话，她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合葬？” 傅影哈哈大笑，手里凝出一柄漆黑弯刀。 “好，那我们就尽力而为。”她说，“弄死几个是几个。” 宋殊也做好准备，打算带她遁入虚幻空间里。 既然这些红丧的目标是她，那只要她把这些红丧从基地引走，其他人就能暂时安全…… 正当她想着这些时，红丧也都扑了上来。 在快要靠近她和傅影之际，那些怪丧像沙子堆起来的人回归本源那样，被什么东西穿过身体，爆炸成一堆粉末飘散开来。 彻底消失了。 二人这时抬头，才发现有一个人踏空而来，极为平静地穿过了黎霜的红色护盾，朝她们而来。 那个人身形纤瘦，穿着侠客风的黑银圆领袍，戴着黑色斗笠，腰间被一条流银腰带束紧，衬得身姿越发挺拔。 “什么人？”傅影警惕地将宋殊护在身后，望着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不速之客将斗笠朝上挑起，一双深邃漂亮的墨眸打量着宋殊和傅影，手中提着一柄血红色的长剑。 想来那些红丧就是被这柄剑刺穿身体的，宋殊心想着，看着女人惊艳的容颜，一种直觉让她忍不住开口：“你是来找我的？” 后者点头，血色长剑就那样融入了掌心中，神情很平静。 “我是来找你的，”她说，“回溯时间之人。” 宋殊感觉到傅影的身体僵硬了。 “你是谁？”她问道。 女人的唇角似有一丝弧度。 “你可以唤我，赫无生。” 第353章 赫无生 赫无生的出现，让傅影心烦意乱。 外城里死去的红丧全部化为无形的烟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傅影担心宋殊的猜测成真，手中的黑色长刀举了起来，直指赫无生面门。 后者面容沉静，并没有因为她如此无礼而恼火。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对吗？”宋殊复盘从前的梦境，貌似没有跟面前这个人有关的痕迹，“你就是那个拥有时间回溯异能的人。” 赫无生摇头。 “相反，我是来替你解决那个人的。”她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什么？ 宋殊讶然，她企图去读这个人的心，但没有用，甚至都没有感应到灵晶。 难道这个人也是金异？ 内城黑墙上被异能者们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张望下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与二位争执的想法，不如让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言谈如何？”赫无生彬彬有礼地欠身，面色柔和些许，不急不缓地提出建议。 既然能把那么多红丧一下子给消灭掉，又知道跟一周目相关的事情，看样子还知道一些她们不知道的真相。 那么，她们是没有办法去拒绝这位赫小姐的提议的。 宋殊轻轻按下傅影的手，示意她不要威胁人家。 “那我们今天必须得聊了，对不对？” 赫无生微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傅影不情不愿地放下刀。 - 赫无生缓缓踱步于客厅，脚步轻盈无声，微垂的斗笠掩住了她的面容。 她来到电视机旁的书架，看着上面摆得整整齐齐的小说和漫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还以为你玩cosy呢，在末世里还穿成这样，你不热吗？”宋殊坐在沙发上，作为东道主，她给赫无生沏了一杯热茶。 “这是赫某最喜欢的服装，即便是在这被摧残的世界里，也要好好爱惜自己。”赫无生取下斗笠，轻轻放在茶几上，将那杯茶水拿起。 “赫小姐请坐。”宋殊说。 赫无生端坐在沙发上，茶香氤氲在空气中。她轻轻吹散茶面的热气，浅浅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整个过程，她始终保持着淡然平和。 宋殊几乎以为她是那种隐居世外的高人，气质简直了。 心里有太多的话想问，她胡乱喝了几口茶水，等着赫无生睁开眼睛。 傅影坐在她旁边，直勾勾地盯着赫无生，眼神锋利无比。 赫无生墨睫低垂，望着晃动着的茶水，唇角微微勾起。 “在谈及你回溯时间之前，赫某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她说。 宋殊：“但问无妨。” 赫无生：“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宋殊：“我不相信。” 赫无生：“为何不信？” 宋殊：“毫无意义。” 赫无生沉吟道：“你认为神明的存在毫无意义？” 宋殊平静道：“至少神明的存在，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痛苦依然由我自己承受，神明就算存在，也并不能帮我分担。” 赫无生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询问：“那你希望神明存在吗？在你生命的某个瞬间，在你孤立无援时，有没有期盼过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来拯救你？” 宋殊静静望着她，再开口时的语气冷了点。 “希望？或许有过。” “那只是一个弱者徒劳的幻想，真正能拯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赫小姐难道不觉得，信仰神明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吗？” 赫无生微笑：“信仰神明的信徒，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在困境中找到了力量。难道这就没有意义吗？” 傅影握住宋殊的手，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我认为，聊这些最没有意义。” “也许对他们有意义。”宋殊反握回去，看着赫无生一字一句道，“但对我来说，我更愿意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我有爱人和亲友陪我一同努力，无须依靠什么信仰。” “我不否认信仰的力量，但我认为它更像是精神上的拐杖。如果一直用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肉体，那么，他们将永远成为瘸子。神明高高在上，是不会明白的。” 聊天话题逐渐向哲学辩论偏移，傅影想再次打断，但赫无生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傅影瞬间激起防备心。 这个赫无生，到底想聊什么？ “神明也会经历过人世的苦难。”赫无生温声细语道。 “经历那些寒冷的冬夜，饥寒交迫的无助与窒息；体会自身弱小时不能拯救身边人的无力；承受面对挚友陷入绝境却束手无策的痛苦，以及与最爱之人生离死别的悲恸。” “这些苦难，如同永久的烙印般刻在魂魄里，即便成为神明，那些往事也会成为隐藏在心底的阴影，永远地挥之不去。” 宋殊皱眉。 “但照你说的这样，神明最后得到了永生不是吗？脱离了凡人的寿命限制，却永远记得痛苦。成为神明，是利是弊？”她说，“如果是我，我宁愿与爱人白头偕老，寿终正寝。” 赫无生注视着她，眸中似有欣赏。 “可若是能选，你可以不做凡人，和爱人一同成神，永生永爱呢？” 宋殊微怔，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确实，如果相思相爱，永生是祝福。”赫无生道，“若心中只有仇恨，灵魂扭曲邪妄，永生便是诅咒。” 她低低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 宋殊似懂非懂，但没有被赫无生绕过去：“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我们该聊聊时间回溯的事情了，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也是重生之人么？” 赫无生将双手放在膝盖处，浓密的墨色长睫低垂。 “相反，我对这个世界的过去一无所知。” “当我被唤醒身体里沉睡已久的力量时，我同时也窥探到了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秘辛。” “而我现在，需要你来协助我，稳定这个混乱的世界。” 第354章 超自然的力量 宋殊跟赫无生对视许久，随即用力扯着自己的脸颊做个鬼脸，略略略几声。 赫无生似被吓到，眉梢抽动，身体也往后微微仰了一些。 “小友这是……？” 宋殊从茶几上抓了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开吃。 “你说你啥都不知道，那我还能问你什么？”她说着，唇齿间满是番茄的酸甜味，“那你对过去一无所知，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是回溯过的，怎么知道我是回溯世界之人？” 赫无生：“因为赫某得到了指引，赫某因这世界的变化被唤醒了魂魄里的力量。” 傅影：“说人话。” 宋殊轻轻踢她：“对恩人礼貌点，毕竟她把那些红丧干掉了呢。” “说到红丧，你是怎么做到让幕后黑手不再对我们的基地进行攻击的，你跟那个家伙认识吗？”傅影直言不讳，“还有，你又是受到什么样的指引，找到了我们？” 赫无生掌心浮现如雾气一般的白芒，缓缓缠绕过她纤长的手指。 “前尘往事，在时间的长河中微不足道。人生是一场永不停息的旅行，在前行中不断回望，试图理解自己曾经的选择和经历。” “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我们在某个地方遇见某个人，就是这一瞬间，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在命运的分岔口通向不同未来。过去的每一秒都是构成现世的基础，是我们存在的本源。” 宋殊发出疑问：“你是白异？” “白异？不，不是。”赫无生温柔地笑了，“我不是异能者。” 宋殊和傅影极快地对视一眼，后者再次质疑：“那你究竟是谁？” 赫无生则望着宋殊：“我想，你应该心里既抗拒时间回溯前的自己，又庆幸有她存在过，对吧？” 这个人是来给她做心灵辅导的吗？宋殊想着，点了点头。 “是，这个和前世今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我始终认为时间回溯前与后的我，是两个人。” “今生是前世种种因果的结果，而我们的每一个行为也在为未来种下因果的种子。”赫无生温声说道，“生命的本质在于变化与流动，任何试图固守某种状态的行为，都是与天道法则的对抗。”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强迫自己，跟过去的我的经历联系在一起？”宋殊道，“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不光是我有记忆，那个想要杀我的人也有记忆，为了保护现有的一切，我也要找到那个人。” 赫无生应允：“赫某与你是同样的想法。” “但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宋殊沉声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受到什么样的指引到来的？” 赫无生沉默数秒，黑亮的眸中微微泛起一层薄雾，她用指腹轻轻抚着茶杯，反问宋殊：“你很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爆发病毒危机吗？” 宋殊心里一咯噔，莫非这个人和向禾一样了解病毒爆发的真相？可她分明说自己不知晓过去。 “我觉得每一个深受其害的人都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的世界虽然也存在黑暗，也有几个国家之间发生了战争，但对于大部分平民来说，至少是趋于安宁和平的。”宋殊道。 赫无生点头：“不错，可你是否有想过，为什么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丧尸病毒，真的会在现实中出现？” “这我哪知道啊，肯定是某些国家恶意研究可怕的病毒呗！”宋殊说，“关键是他们真的把病毒做出来了！” “你觉得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丧尸病毒的出现是合理的么？”赫无生问她。 宋殊不假思索道：“不合理，但已经发生了，又怎么样呢？” “既然不合理，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因素导致研究病毒的团队‘合理’地大获成功了？” “这……”宋殊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会知道，我要知道的话，就不会让病毒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等等。 既然一周目的宋殊可以时间回溯，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回溯到最开始的时候？回到病毒还没有被研究出来的时候？ 如果向禾是了解病毒真相的，为什么不告诉一周目的宋殊病毒研究的具体时间？ 宋殊这样想着，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疑惑。 也许病毒已经研究很久了，只是最近才成功。 那会是什么因素促使研究病毒的结果达成理想状态呢？ 赫无生很安静地打量宋殊愁眉苦脸的模样。 傅影坐在旁边，已经很不耐烦了，她强忍脾气，小声问宋殊：“小殊，她说自己并不知道过去，那为什么现在又和你说丧尸病毒，不要信她。” 『宝贝，你要和她打起来，胜算几成？』 宋殊用精神联络和她沟通。 『我看不透她的实力，不好说。』 傅影很不情愿地承认没有多少胜算，她为此感到烦闷。 『那就不能打，我不想守寡，再问问。』 宋殊握着傅影的手，轻轻捏了捏，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赫无生。 “异能在这个世界，属于超越自然规律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科技所能简单捕捉与定义的，它的存在，如同风中的光影难以捉摸，还会打破人类对物质世界的固定认知。” “影视剧里的异能，是人类对未来的期盼与理想。假如未来人类能够通过高科技手段改造基因，被赋予特殊能力，那也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毁掉整个世界。” “我听你话里有话。”宋殊凝神听着，感觉自己像是要触及到某个神秘的领域，“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帮助病毒研究者获得了成功？” 赫无生点头。 “你说你被唤醒灵魂里的力量，受到了指引来到这里，窥探到了一点世界的秘辛，意思就是那股超自然力量？” 赫无生眼眸微闪，露出赞赏的微笑。 宋殊盘算着她的话，有那么一张因果脉络网在脑海里缓缓织开。 “那么，你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人来到了这里，对吗？那个人拥有你需要寻找到的超自然力量，你被那股力量指引着来到这里，才见到了我。” 赫无生：“你很聪明，不愧是回溯时间之人。” 宋殊盯着她，目光灼灼。 “我还有一个问题。” 赫无生：“你问。” 宋殊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个人忽然说了那么多，想必就是为了引导她去问出这句话。 “你是神明吗？” “或者说，那股超自然的力量，就是神明的力量，对吗？” 第355章 漫画的结局 傅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她有些错愕地看着神色凝重的宋殊，又将视线转到面容沉静，眼神却微妙的赫无生。 她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了。 偏偏宋殊一直盯着赫无生，等着后者给出回应。空气中充满了压迫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赫无生沉吟许久，终于涩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重量。 “赫某……并非神明。” “不过，小友所说的超自然力量，确实是神明的力量。”她说着，掌心中汇聚出一团气，竟让宋殊和傅影都感受到了其中汹涌的能量。 而且很熟悉。 宋殊：“所以我们的精神力……” 赫无生：“赫某称其为灵力，是修仙之人增强实力的核心本源。” 宋殊：“所以你没有灵晶，也没有异能，你可以直接吸收精神力……不，是灵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你是修仙之人？ 赫无生颔首。 宋殊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这世界上真有神仙？可……那个想杀我的人，也和你一样是修仙的吗？” “他拥有引起这世界天翻地覆的祸端之物，”赫无生道，“一件神器。” 宋殊心里一紧：“神器？” “是神器导致病毒研发成功，创造出了异能者和怪丧？”她难以置信，“神器不该被保管好吗？怎么会被普通人拿走？” “这也是赫某一直在思考的。”赫无生沉声说，“为何神器落入凡尘，被有心之人带走利用，创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 宋殊仍在思索：“所以，那个想要杀死我的人手拿神器，才会操控那么多红丧来杀我？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没有胜算了啊。” “对了，赫小姐。”她说，“你不是神明，但你也拥有从前的记忆吧？可否说来听听？短期内，你认为那个家伙还会再来袭击我们基地吗？” “那人应是不识赫某的。”赫无生道，“若是知晓赫某的存在，这里的基地不会那么快被袭击。” “还有，赫某对这个世界过去的记忆，只停留在热感病毒爆发的时候。”她说，“在那之后，赫某陷入了长久的沉睡，故对后来的事一无所知。” 宋殊：“沉睡？你发高烧了是吧？等等，那也不会发高烧好几年吧？” 赫无生摇头：“不是发高烧，是沉睡。准确来说，是赫某的魂识被封印了。” “被封印？”宋殊重复着，万般困惑，“你是说时间回溯之前你被封印了，但时间回溯后的世界，你被唤醒了灵脉，是这个意思吗？” 赫无生双手缓缓鼓掌：“小友聪慧过人。” “那……你是神明转世，对吧？”宋殊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两眼放光，“这么牛的吗？” “赫某不是上神。”赫无生被她逗笑了，坦然言及自身。 “赫某历经八百零五次轮回，在数十个位面都有转世，绝大多数转世以人类形态出现，也在动植物的形态中体验自然循环与生存法则。” “每一次轮回都伴随着业力的积累，善行带来正面业力，恶行则带来负面业力，因果报应皆有迹可循。” “而成神不是终点，只是一个新的起点。”赫无生道，“赫某只是遵循天道之法，渡己渡人，但求心中无愧无悔。” “你为什么会转世那么多次？听你的话，好像你记得每一次轮回记忆，”宋殊说，“你每一次轮回，都会叠加前面几世记忆么？” 赫无生道：“仅有一世成为大乘大能，历劫时恢复了从前历经的三十四世记忆。在那之后，便再没有想起过——直到轮回转世到这个世界。” 宋殊：“看来你的故事有很多，如果要写成一本书的话，恐怕会要写好多年吧？” 赫无生笑了笑：“印象最深刻的，自然还是第一世的前尘往事，赫某虽历经上百次轮回，却仍觉得，自己仍是当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潇洒自在，犹在师尊庇护下的不肖之徒。” 宋殊捏着傅影的手指沉思。 “那之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彼此，既然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那就合作愉快，赫小姐。”她伸出手。 赫无生握住她的手，仅握了一下便放开，目光停留在她身旁的傅影身上。 “小友身边的这位姑娘，倒是对赫某很有敌意。” “啊——她是我妻子，请多担待。”宋殊感觉自己说话也有古人那味儿了，就差换一套古风袍子，准备一把佩剑了。 傅影轻轻吻了一下宋殊的手指，询问赫无生：“既然阁下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不如再多聊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吧？” 赫无生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书架边上拿起了一本漫画书。 “赫某自转世到这个世界上，就恢复了八百零四次前世记忆。情感是灵魂中最深刻、最持久的部分之一，尽管经历和身份已然不同，但灵魂的核心部分始终未变。” 她翻阅着漫画书，指尖停留在其中一页。 “赫某的灵魂从那份深刻的情感中诞生，并在上百次的轮回转世中逐渐完整，每一次的轮回经历，都使赫某的生命力更加强大——” 她转过身，将漫画书递给宋殊，眉眼温润。 “你很希望，这本漫画的故事有个结局，对吗？” 宋殊下意识接过漫画。 ——是《转生后对师尊念念不忘》。 “其实故事的开头，是师尊并没有算计徒弟，徒弟为了守护师尊及她所爱苍生，选择了自我献祭，此后二人再不复相见。” “而这本书，只是不肖之徒心中叛逆所想，用画笔描绘出来，仅此而已。” 宋殊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响起。 “你第一世的名字是——？” 赫无生笑而不语，宋殊合上漫画，看向封面，漫画作者的署名为： ——微云。 第356章 遗失的神器 『宋殊，那个女侠是谁啊？』 薄利向宋殊发来讯息，宋殊只是回复她说不是坏人，具体再问问。 但你别说，人还就是个女侠。 傅影像被占了领地的猫一样炸起了毛，宋殊起身去拿点吃的，她就坐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赫无生。 宋殊则因为见到自己钟爱的漫画的作者，震撼得想当场翻五个跟头。 在末世还能碰见自己心爱的作者大大是多么小的概率啊！ 偏偏这个作者大大，竟然真的是亲身体验过才打造出作品的！ “还好现在，我可以复制出不一样的新鲜食物。你看你喜欢吃什么，直接拿着吃就好了——对了，那你现在辟谷了吗？就是不用吃东西的意思，在你们那里，是这么说的吧？” 宋殊把很多零食、饮料放在茶几上，赫无生看着这些，笑了笑：“这些赫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至于辟谷——在觉醒灵脉后就已经不吃东西了。” “不吃人间美食，可是失去了一大乐趣啊，你竟然不吃东西。”宋殊啧啧摇头。 赫无生拿起一包麻辣味五香蚕豆，眸光微微晃动，听着宋殊的叹息声，不禁有些出神。 “看来在你们这个世界生活过的人，都会觉得美食很重要，品尝美食更重要。” 宋殊：“你不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久吗？” “是啊，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反而更加怀念过往。”赫无生说着，拿起一盒凤梨酥拆开了，“我对口腹之欲倒是没有什么要求。” 傅影看两个人聊得如此愉快，不由得醋意横生。 此外，她依然觉得这个人是个骗子。 道貌岸然的骗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们沉默地吃着东西，没有人说话。 宋殊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隔壁说：“赫小姐，如果你晚上需要睡觉的话，你可以在隔壁睡觉。” 赫无生：“好，有劳安排。” - - “所以，这部漫画没有结局了，对不对？”宋殊拿着漫画书朝赫无生挥了挥，“那如果按照你最初的想法，是不是抱得美人师尊归？” 赫无生想了想，试探道：“读者们的想法都是……？” “肯定是he啊！”宋殊很起劲地说道，“中间可以虐一点，但要有糖，最后两个人历经磨难后在一起，隐居山林幸福美满一生。” 赫无生安静地听着，问她一个问题：“这也是你与你妻子对彼此的期盼，对吗？” “既然是两情相悦，肯定希望能走到最后啊。”宋殊说，“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第一世倾慕之人，就是你师尊？” 赫无生微微一怔，回答得坦然：“不错。” 宋殊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那你这经历的八百多次轮回转世里，有没有谈过恋爱，可有结婚的爱侣？如果有的话，那你现在最爱谁？” 赫无生道：“没有，很遗憾。也许是我的魂魄天生缺乏共情心，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说对谁动情了。” 宋殊挑眉：“你师尊……？” 赫无生眉眼温柔：“她是例外。” 宋殊不知怎的，感到一阵牙酸。 她挠了挠自己的脸，依旧很好奇：“那，你转世了，你师尊怎么办，岂不是寿终正寝了？” 赫无生愣了愣：“……没有。” 她又垂下眸，声音很轻：“师尊成神了。” 宋殊：！！！ “我有生之年能见一眼神仙吗？”她热切道，“就看一眼，我能吹一辈子。” 赫无生眨了下眼睛，神情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傅影打断了。 “你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吗？”她问赫无生，“神器呢，长什么样？我们可以辨认出来吗？” 赫无生摇头：“赫某不知。” “这也不知道？”傅影哼了一声。 宋殊挽过傅影胳膊：“好啦，我们还有时间慢慢问，不可以这么凶客人。” “她是你喜欢的作者，你舍不得啊？”傅影说。 宋殊：“嘘！” 赫无生望着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悠然起身，作了一揖，宋殊连忙有样学样还回去。 “赫某去隔壁房间歇息，多谢二位款待。” “哪里哪里，还得谢谢你今天帮我们基地解围。” 宋殊望着赫无生进入隔壁户门，拽着傅影就关上自家房门，小声吐槽。 “我靠，对方有神器加持，这还打个屁？” “一周目的我是怎么干赢对方的啊？” “我们这次有赫无生帮忙，是不是能顺利点？” “该死的一周目不给我记忆，这个腹黑怪一定是故意的！” 傅影被她拉着扯着到沙发边上，一言不发。 宋殊：“嗯？你怎么不说话？” 傅影很别扭地望着茶几上的漫画。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她说，“如果没有我，你会想嫁给你爱的作者吗？” 宋殊：“？” “再吃醋就拿胶布贴住你的嘴。”她把漫画全部收起来放书架上，拍了拍手坐回来。 傅影却道：“封住我的嘴，是你的损失。” 宋殊立刻get到她的意思：“小黄人不许说话！” 傅影乖乖闭嘴，仍然别扭。 黑猫布克从茶几下方钻出来，被她踢了一下屁股，狠狠地嘶叫一声。 “哎呀！”宋殊俯身拍她的小腿，“不要欺负猫猫！” “我和你说正事呢，赫无生是修仙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位面，上面还有神仙，还有更多和我们世界不同的位面。” 宋殊两眼亮晶晶的，很兴奋。 “如果让科学家和哲学家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昏过去！” 傅影哦了一声，抛出一个问题：“那么，末世爆发那么久，也不见上面的神明下来帮忙啊。” 宋殊仿佛被扑了一盆冰水，讷讷道：“一周目……是这样吗？” “不管是一周目还是二周目，即便神明存在，也不会在意我们这里的一切。”傅影淡漠道，“否则，为什么不来取走遗失的神器？” 宋殊呆住了。 “这个……会不会是她们没有办法干涉人间啊？虽然我刚刚跟赫无生聊了我自己对神明的看法，但我们这里末世爆发是因为神器的存在哎，这个烂摊子不得她们收拾吗？” 傅影瞥她一眼，神情轻蔑——对那些所谓的“神明”。 “如果她们干涉，就不会有二周目的存在了。”傅影说，“如果赫无生是骗子，我就杀了她。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很讨厌那些神明。” “无论是神明还是赫无生，都没办法守护你，除了我，小殊。”她说，“只有我会永远以你为中心。” 宋殊用手势朝她比了个心。 第357章 谜团重重 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回顾着下午的谈话。 宋殊甚至用『画面投影』看记忆，抬头问傅影：“赫无生在隔壁，会不会听到我们的声音？” “你开『飞声』。”傅影道，“对她来说可能没用，她应该不会偷听墙角。” “她貌似不在意我们对她的看法。”宋殊思索着，“我感觉，虽然她历练很久，心如止水，但深处仍然还是藏着一个人。除了那个人，她不会在意其他人。” “那应是和我一样深情且专情。”傅影直接夸自己。 “是是是。”宋殊道。 傅影漫不经心地揉捏她的腰腹，望着投影里赫无生的那张脸，说：“莫诺是否能预知到她的出现？” “我觉得没有。”宋殊思考道，“不然她会暗示我，既然没有暗示，就说明赫无生的出现，没有被预知到——或者说，无法被预知到。” 傅影的手滑入她衣间：“是么？” “是啊，毕竟赫无生本质上和我们不算一类人，看以前的电视剧，不都说修仙者轮回转世历劫后，最后都要飞升成仙成神吗？” “你不是听到赫无生说她先前转世都没有之前记忆的，唯一一次想起来还是因为她那一世是修仙者。而她转世到这个世界上，却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岂不是她的最后一世？” “我想，她这一世历劫结束，就可以回归到她自己的故乡了。” 傅影冷淡道：“我才不在乎她能不能飞升，反正走之前，必须得把这个烂摊子收拾掉。” “神明本是庇护苍生，如今却因为神器的遗失，让原本安宁的世界变得残破不堪，处处皆是死亡的气息。”宋殊啧啧道，“你不觉得有点讽刺吗？” “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引发的错误谁来承担。”傅影轻哼，“要是时间能再次回溯的话，得回溯到什么时候？” “病毒没研发的时候？”宋殊隔着衣料握住傅影的手，阻止她乱摸，“关键是我们不知道病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发的。” 傅影试探性地捏了捏，宋殊瞅她一眼：“所以说，还是要去问向禾，我发现了，赫无生只是基于自身情况和现有的经验告知我们发生了什么，神器出现在这里是一方面，起码我们知道病毒来源。” “但病毒如何研发，谁去研发，谁去释放病毒祸害世界……这些，就得去问向禾，真相就在她身上。” “在这两个人之外，我们还需要在意那个拥有神器的人，我认为那个人一定是研发团队中的一员，否则不可能拿得到神器。如果向禾就是研发团队成员，那么，她一定知道神器的存在。” “照你这样的说法，在一周目，向禾与宋殊合作，是想要拯救世界，因为她知道那个拿走神器的人会彻底毁掉世界。”傅影说着，轻嗅宋殊发间的香气，手指灵活作乱。 宋殊关掉投影，思考着傅影的话，但注意力被身体激起的反应引走了：“你……” “在考虑这么多之前，我们先放松一下，好不好？”傅影软言软语地去哄，“和之前一样，亲亲你。” “你很喜欢被我扯头发么？”宋殊双颊飞上两抹粉红，用念力把台灯关掉了。 在黑暗中，傅影帮她褪去身上衣物，边亲吻边呢喃道：“那就对我温柔点呀，小殊。” 宋殊咬住下唇，伸出手抚上她的后脑勺。 手指，断断续续地增加了点力气。 …… “小诺，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此时，宋殊的影分身出现在了莫诺和莫莉丝的住处，莫莉丝正在给莫诺剪手指甲，两人都被影分身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你还特地来一趟……哦哦，你用影分身？”莫莉丝咋舌，“越来越厉害了你。” 影分身轻轻晃动，不说话。 莫诺静静望着黑影，轻声道：“今天的那位不速之客，可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很多，”影分身响起宋殊沉稳的声音，“可能会震撼到你的三观，但现在，我想先请你帮我预测一下我的未来。” 莫诺：“你的未来？” 影分身：“是，我想知道在赫无生来了之后，我的未来有没有发生改变，也许，我不会再丧失视觉听觉了。” 莫诺垂眸想了想，应允道：“可以，我试试。” “还有一件事，我之前用过『预知』，但不知怎的，看见的东西很神秘很简短，却耗费了我大量的精神力，身体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是为何？” “和时间、事件重要性有关。此外，我想告诉你，『预知』异能所预测到的未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莫诺面容镇静道，“若她的出现是必然，那这就是预知的未来早已算进去的变动。” “是么……这么说，难道我逃离不了失去感官的未来？”影分身喃喃低语，“如果能保护各位，我不在意我失去这些，只是傅影……” 莫莉丝企图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那个，现在深更半夜，我以为你和傅影要睡觉休息了，你这样来找我们聊，她会担心的。” 影分身在墙壁上慢悠悠地移动。 “傅影在忙她的事，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好好休息。” 说罢，影分身消失了，墙面上的一片阴影恢复了原样。 莫诺和莫莉丝面面相觑，莫莉丝不解：“那你之前看到的未来，究竟是什么？那可是让你精气大伤啊。” 莫诺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望着空中某一点沉思很久。 “或许，这个赫无生，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莫莉丝：“你再打哑谜，我就把你指甲通通剪光。” “那可是酷刑啊，莉丝，恢复知觉后，我发现我还是很怕疼的。”莫诺说着，搂过莫莉丝的脖子，将脸颊贴在她的身前，闭上眼睛。 莫莉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口蔓延着细密的酸疼。 “先休息吧，小诺，若你觉得有必要再用『预知』，我会陪着你的。” 第358章 冷血姐变哭包 傅影在浴室里收拾残局，清清爽爽地回到卧室。 软被滑落至后腰处，宋殊趴在枕头上，脸颊贴着柔滑面料阖眸歇息。 傅影来到床边，微微冰凉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腰上，手指勾住被角，拽了上去。 “你觉得我自己要是再开一次『预知』，能看见什么？”宋殊并没有睡着，傅影拨弄她黏在后颈上的发丝，温柔询问：“我和你白头偕老的未来？” “那就不需要看了。”宋殊叹了一口气，“这个未来不需要浪费我的精神力去释放『预知』。” “你想从『预知』里寻找蛛丝马迹，想知道是谁拿了神器对吗？”傅影轻捏她的耳垂，小巧可爱，软软凉凉的，“我想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是红异，或者说金异，是不是就更容易呢？”宋殊说。 傅影没说话，只是俯下身，隔着被子侧躺下来，望着宋殊深陷于绵软枕头里的脸。 宋殊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里的餍足已然被理智替代，就那样冷静地注视着她。 傅影伸出手指去触碰她的唇齿，宋殊张口含住，含糊不清道：“不要了。” “那你这么听话。” 傅影点了点她的舌尖，收回手指，语气终于变得正经一点了：“如果你是红异金异，释放『预知』也许能看到更多的有效信息，但那也很容易让你陷入陷阱。” “比如？” “比如你会成为一个彻底信命的人，不知不觉朝着预知到的一切走向前进，而我知道，你其实心底是最不想被操纵的，无论是人还是所谓的预知能力，不是吗？” “知我者非爱人也。”宋殊说，“我要喝绿茶。” 傅影：“这么晚了，你还喝冰的？不许喝。” 宋殊：“不让我喝，以后就不让你碰，亲都不让你亲。” 傅影：“……威胁我？” 宋殊：“威胁你，怎么啦？” 傅影瞪她一眼，黑雾从手中飞出，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了冰镇绿茶，在玻璃杯里面倒了一点点，然后递给宋殊。 “喝吧，只能喝这一点。” 宋殊看着那没有指甲盖高的液面厚度，瞠目结舌：“你以为我打点滴啊？不够从牙缝里流出去的。” 傅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打点滴和喝水联系到一起的，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喝。” 宋殊：“……呵呵。” 傅影直接用嘴渡给她，手掌放在被子上，压着那欲挣扎的身体。 宋殊脸都憋得通红，忿忿地抓着枕头，将其揪得不成样子。 “我认为那个手拿神器的人很快就会出现的。”她咽下清甜液体，从傅影的唇下逃离，执着自己的想法，“赫无生既然是天生灵体，又能吸收神器释放的力量，搞死那个家伙岂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傅影：“嗯，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宋殊叹气：“当然是我要变成瞎子聋子哑巴的事情！” 傅影将绿茶和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默默又倒了点，宋殊看她自己在那里喝起来了，更是郁闷不已。 傅影捏着杯子，压抑着不捏碎它的冲动，艰涩道：“我也担心这个，所以，我才不觉得赫无生有多安全。” “任何一个企图接近你的人，都会让我心惊胆战。”她轻声说着，“无论你遭遇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可我不希望你经历那些。” 宋殊翻了个身，光滑的后背靠在冰凉的床头板上，她用手撑着床垫，歪着脑袋打量傅影黯然的眉眼。 “可如果那是我必须要经历的，我就要经历它，我只是担心会伤到你——” 傅影：“——可我也是担心那会伤到你！” 宋殊忽地闭上嘴，凑过去抵住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傅影也不再说话了，呼吸急促不稳，长指紧紧扣在宋殊的后腰上，眼睛一眨，温热的泪水便悄然滴落在宋殊暴露在空气里的肩膀上。 “……怎么又哭了？”宋殊无奈，以前傅影都不会哭的。 她伸出指腹去擦拭，动作轻柔，傅影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宋殊慌了，连忙拽过纸巾去抹她的脸。 “咋回事啊你，泪腺突然发达了？我被你……都没哭成那样，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她胡乱抹着傅影脸上的泪水，不知是该笑还是怎么着。 傅影避开纸巾，把泪水都蹭到她肌肤上。 宋殊：……我嘞个老天鹅！ 人家哭起来都是嚎啕大哭，或者低声呜咽，她这老婆倒好，光流泪，不出声音，跟泉眼一样水往外冒，也止不住。 “那我错了，好不好？”宋殊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就这么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们焦虑再多也没用，对不对？” 好不容易才让傅影止住眼泪，宋殊擦了擦身前往下滑的温热液体，低声补充：“只要你在我身边，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傅影睁着红红的眼睛，低下头去咬她的肩膀，动作时轻时重，留下大片痕迹。 宋殊以为她为了求安心还要再做一次，也没拒绝。 傅影却把被子往她身上裹，语气有点凶：“躺好。” 宋殊：“躺就躺嘛……” 她缩回被子里，傅影隔着被子抱紧她：“睡觉。” 宋殊有些错愕：“你不进来睡啊？” “不用，我就这样抱着你。”傅影关了灯，说话时竟然还有些鼻音，听得宋殊心都化了。 “你现在好像个哭包啊……”宋殊失笑，“要让薄利叶柒她们知道活阎王竟然是个小哭包，恐怕会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唠你一辈子啊。” 傅影冷冷哼了一声：“随她们怎么想，我老婆心疼我就够了。” 宋殊：“那我再喝点绿茶嘛。” 傅影：“不行。” “……” 呵，女人。 第359章 赫无生的过去 “不如聊一聊，你的过去吧，赫小姐？” “赫某的过去？” 翌日，宋殊和赫无生坐在餐桌前，傅影板着脸把早饭端到桌子上，斜睨赫无生一眼，无声转身离去。 赫无生看着盘子里的蛋煎火腿、烤鸡翅、烤吐司片，还摆放了一些蓝莓和小番茄，不禁感慨：“你的妻子，厨艺很好。” “赫小姐也会做饭吧？”宋殊问道。 赫无生淡淡一笑：“我对钻研厨艺，不感兴趣。” “也对，你都不怎么喜欢品尝美食。”宋殊问道，“你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转世，我就不一一了解了。不过你的第一世我很好奇，你可以讲一讲么？” 赫无生想了想：“真的要了解？” 宋殊：“真的要了解。” 赫无生：“你若是知道我第一世的经历，可能不会喜欢我了。” 傅影不知何时，端着橙汁来到餐桌前，幽幽来了一句：“你就算是圣母大人，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宋殊：“……” 她轻轻拍了下傅影的手，以示安抚，对赫无生道：“我只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赫无生。” 赫无生伸手想接过橙汁，道谢已说出口，但傅影绕过了她，自己举着杯子抿了一口。 “我只有两只手，拿不了第三杯。” 宋殊失笑，起身欲去倒橙汁，在傅影深沉的注视下僵住，悻悻坐回去。 赫无生伸出两指，萦绕在指间的白雾操纵着瓶子自动倒果汁，她优雅的举止看得傅影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赫某第一世，是魔族。”赫无生拿着杯子浅喝一口，“且是魔族里的废魔，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心存善念的仙师带了回去，悉心教导。” “所敬所爱之人，为度化鬼灵，拯救迷途之魂，护佑苍生，散尽修为，献祭自身性命，魂魄不知所踪三百多年。” “而赫某，也在这三百多年里的苦恋与思念中，将师尊的教诲谨记于心，掌管魔界，与妖界之主、修仙界之首共同守护三界和平，镇压鬼灵。” “后来师尊活过来了，又在拯救苍生，这一次，比之前更为艰难，不但要保护凡人百姓，还要重构仙界。而我的存在，不过是为她成功拯救仙界所需的一步棋子而已。” 宋殊：“啊……” 赫无生正色道：“小友千万别误会，不是师尊要我这样做，而是……让我出现在这世间的帝神，她故意布下棋局，牵涉到众多人，一直到最后，我都以为我是替身。” “可是，赫某知道，在师尊面前，我绝不是替身，而是她的徒弟——不肖之徒。” 宋殊眨了眨眼：“所以最后她成神仙，你却轮回转世？” “成仙，成神，一步一步来。现如今，已过了百万年有余了。”赫无生道，看见宋殊眼睛都瞪大了。 “百……百万年？！！”她张大嘴巴，开始晃傅影的身体，“我听到什么了，百万年？？百——” 傅影把去掉骨头的鸡翅肉塞到她嘴巴里，看向赫无生：“我想，所谓百万年的时光，应不是我们这个位面的吧？” 赫无生点头，笑吟吟地望着面容震惊，但不忘嚼鸡翅肉的宋殊。 “小友不必太过惊讶，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千年万年眨眼便过去了，对于神明来说，百万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知道，只有我们普通人——凡人，才会觉得这时间长得难以想象。”宋殊耸肩，瞅了眼傅影碟子里的鸡翅，“你吃你自己的，不要喂我。” 傅影：“我不爱吃鸡翅，你喜欢吃，就都给你。” 宋殊：“唉，有妻在身侧，时间也是过得很快，恐怕对我们来说，这百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傅影浅浅蹙眉，拔掉另一个鸡翅的骨头，把肉递到她唇边。 宋殊张口咬下，虎牙尖尖，几乎戳进傅影的手指。 “你聊的好简单，赫小姐。你的师尊是你的心爱之人，但她如今成为了神明，你却要轮回转世——” 赫无生解释：“赫某是因为天生无魂，是帝神的一丝神魂化身，献祭之后，这一丝几欲泯灭的神魂便回到了帝神的魂魄中，在主魂的神力庇护下好生温养。” 宋殊：“……so？” 赫无生：“well……” 傅影：“别拽外国语。” “……所以，你是那什么帝神？”宋殊说，“你还说你不是神明？” 赫无生淡定道：“不是，那一丝神魂因为有了自我意志，没办法再融回到帝神神魂之中。因此，帝神将那丝魂识投入轮回道中转世历劫，等到一个契机的到来。” “而这个契机，会让历劫后的我真正拥有完整魂魄，继而回归到最初的诞生地。” 宋殊摊手：“那不就是现在？” 赫无生神色一僵，显然有些尴尬。 “若是随师尊那样，赫某本不该在这个世界恢复所有记忆的。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出现了神器，赫某才会提前恢复前尘记忆。” 宋殊：“可你也说，在时间回溯之前，你的魂识被封印住了，莫非是不希望你的存在影响到当时末世的发展？” 赫无生面容沉静如水。 “实不相瞒，赫某也有此类想法。”她严肃道，“若是这世界之外的人，为了不让赫某干预世界的变化而封印赫某魂识……那性质就会变得尤为严重。” 宋殊不由得一惊：“难道是神明干扰……” “除了帝神，其余上神皆不知赫某行踪，更有人认为赫某早已魂飞魄散，彻底死去。”赫无生蹙眉，“但帝神不会再干涉凡间位面，她若插手，必会被天道审判……” “天道？”宋殊捕捉到重要词汇，“你的意思是，世界有自己的意识？” “帝神是天道意识在人间的拟体，但帝神也有自己的思想，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初代神。”赫无生耐心解释。 “只不过，随着各大位面常出现天赋之子，神域也慢慢扩充神位，更好地管理各大位面。”她说，“上神上仙一多，这神域规矩也要树立起来，因我师尊的事情，帝神与天道已有矛盾……”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宋殊说，“你不是轮回转世了吗？” 赫无生沉默几秒，说：“其实赫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些，不知道让你们听见，会不会引出更多麻烦。” 她转了个话题，就好像宋殊没有问那个问题：“我意识到我所处的这个世界，灵力异常充沛，却也不稳定。我能感知到神器释放灵力的来源在哪里，本想去追踪，却发现它朝着这边来了。” “所以我来到这里，所以我见到了你。” 第360章 你为什么会记得?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所以你是说，你虽然可以追踪灵气，但你并不能追踪到手拿神器的人？”宋殊疑惑道。 “那个神器，我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但一定是跟时间回溯有关系。如果是按照小友所说的那样，那个人可以把死去的行尸重新复活，但并没有自己的意识，那么，神器只是时间回溯了他们的躯体。” “你认为那些丧尸复活是神器的作用？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以为那个人会和我一样有复制的异能。”宋殊苦苦思索，“看来，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必定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异能。” “说到复制，其实我觉得……小友你也可以做到。”赫无生道。 宋殊大为吃惊：“你说什么？让我复制神器么？” 赫无生：“？！” 见赫无生一脸怔忪的样子，她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让我去复制那些丧尸，对吧？但是我之前尝试过，我没有办法复制出灵晶。” 傅影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慢悠悠地说道：“也许等你成为了红异或者是金异，你就可以做到了。” “神器……”赫无生呢喃道，“如果你可以复制出神器的话，那……” “等等！我我我——我没有说我要复制出神器，我以为你要我这样做！”宋殊惊恐摆手，她哪敢想这么好的事儿呀，再说了，她就算想复制出来，能力也不足吧！ “不对，如果世界重启的话，那她们会一点都不干涉吗？我不太信，如果她们干涉了，我才能苏醒……”赫无生仿佛没有听到宋殊说的话，自言自语着，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时间回溯之后，一切都变了很多，对吧？”她忽然问宋殊，“小友你记得很多事情，那么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对吧？” 宋殊语塞，支支吾吾：“我记得一些，但并不完整。” 赫无生：“人生不一样了，对吗？是什么因素让你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 宋殊极快地瞥了傅影一眼，后者拧眉望着赫无生，坦然道：“因为我出现在这里，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赫无生愣了愣：“你？” “难道在时间回溯之前，你不在这里？”她说，“那你如今为何在这里？” 傅影：“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能记得时间回溯前的记忆，那个持有神器的人算一个，这位小友算一个，可你为什么会记得？”赫无生道，“就连我也不可能有之前的记忆，因为我被封印住了。” “这个事情还是挺复杂的，如果要解释给你听的话，恐怕又要从头说起吧。”宋殊挠了挠脸，而且有些记忆还不能让赫无生看到，那就丢大脸了。 赫无生直勾勾盯着傅影，面露异色。 “干什么这样盯着我？”傅影冷声道。 赫无生将视线转移到旁边。 “没什么，赫某只是在想事情。”她说。 几人吃完东西后，傅影把餐盘收走，赫无生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阳台外，望着外面的夏日街景。 宋殊来到她的身边，试图让语气变得轻快一点。 “赫小姐，你认为现在有你的干涉，那个手持神器的人会不会近期再冒犯我们基地？” “小友想听实话吗？”赫无生道。 “都这个节骨眼了，难不成我要听好听的假话吗？”宋殊开玩笑道，“我是希望这事情能更早解决，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小友还希望再回溯一次世界吗？”赫无生道。 “回溯世界啊，那应该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活吧？”宋殊说，“不过，回溯到末世爆发之前，应该也不会影响太多。” “哪怕在世界回溯之后，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失去？”赫无生道。 宋殊唇边的笑意很淡。 “如果你让我失去我的爱人，我一定会痛彻心扉，但只要她活着，世界重新来过，我就可以去找她，大不了重新培育一次感情。” “重新培育的感情，并非之前的感情。”赫无生温声道。 “现在聊这个，还是想太远了吧。我们先把那个手持神器的人给打倒，把神器拿回来，再去想后面怎么做，怎么样？”宋殊说。 “世界需要被修正，这应该就是我在这里觉醒的目的。”赫无生轻声说，“只是，我还需要更多指示……” “对了，我之前开启过一次预知未来的异能，那一次异能消耗消费了我很多的精神力，对你来说应该是灵力……我看见了一双眼睛，但我并不认识，我希望你帮我看一下。”宋殊说。 赫无生想了想：“你认为你看到的那双眼睛，会是我认识的人？” “我不清楚，但是会有这种可能。”宋殊说，“我们现在就像是在悬崖上的钢索行走，已经走到一半了，总不能后退，只能一点点去尝试，去试错。” 赫无生道：“好，那我就帮你看看，问题是怎么看呢？” 宋殊笑道：“很简单，你把手伸出来就行。” 赫无生将掌心朝上，宋殊用两指轻按在她掌心上，将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传输过去。 赫无生垂眸望着掌心，安静思索。 半晌过后，她才道：“很抱歉，我没有见过这双眼睛。” “如果连你也没有见过的话，那会是谁呢？”宋殊摇头道。 “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把那个手持神器的人引出来了。” 赫无生沉声道。 第361章 天地骤暗 曹剑从配电室里出来，慢悠悠地往一号楼走去。 走到三号楼前的冰堡时，他看到里面有很多人，想着到冰堡乘凉也挺好的，便往那边快走。 “三带一！” “炸！” “你现在炸个鬼啊！” “我这不是想送她走吗？” 冰堡最底下的大厅里有三张桌子，十八个人在里面打牌，还有一些在旁边围观的，几个小孩躺在冰制沙发上，垫着一层毛毯，舒舒服服地看电脑。 “这小日子过得还挺舒服。”曹剑失笑。 “曹哥，那配电室里面不热吗？过来休息休息。”凯恩在躺椅上翘着脚，戴着耳机听歌，朝曹剑招了招手。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现在还有心情在这玩？”曹剑叹道，“看来昨天的那一场战斗还真没有让你们意识到危险啊。” “我们当然是意识到危险了，这不是打不过吗？”余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昨天又来了一个大佬，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等级的异能者，但肯定跟傅影的水平不相上下。” “别人强没有用，自身强才是强。”曹剑拿电滋他，后者嘶嘶着吸气，赶紧跑开了。 “那个人穿得跟侠客一样，用一把特别长的红色的剑，嗖嗖嗖就把那些红丧全部都解决掉了。”薄利看着自己的牌，主动和曹剑搭话，“我觉得她的实力比傅影还要厉害。” “是啊，你们没看到嘛？她一来，红丧就没有再出现了，说明那个人肯定忌惮她。”南丹指挥黎霜出牌，眼见黎霜又要把牌洒一地，连忙帮她重新抓住，“小迷糊，笨死了。” 黎霜：“唔……” 她蹙眉咬唇，轻轻晃着脑袋。 “怎么，看牌看晕了？”南丹拍拍她的脑袋。 黎霜把手里的牌塞到她手上，离开冰厅，脚步很急促，留下一脸懵然的南丹。 她傻站在那里，对其他看着自己的人发出疑问：“我好像没说什么重话吧？” 唐心语偷看她手里的牌：“还不快出去追？别把人小姑娘说伤心了。” 南丹更懵了。 不是吧？ 她刚要把牌放下，就听到外面“轰”的一声。 特别特别响，好几个人都下意识站起来，孩子们抱成一团，孔思思看到杨天护的手搭在罗泽腿上，反应很快地推开了。 “靠，南丹你作恶多端！”唐心语道。 南丹：“……黎霜又没有搞出爆炸的能力！” 任德友善提醒：“她可以挂着护盾撞墙啊。” 南丹：“……我凑！” 她连忙飞檐走壁滑冰窜了出去，结果看见离二号楼较近的黑墙上方嵌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黎霜！！！ 而那个昨日到来的女人，此刻掌心运用着白雾，将黎霜固定在那黑墙上，任由她挣扎也无动于衷。 南丹只看了一眼，就火了。 她释放异能，沿着冰道蹭蹭上滑，一直到黑墙附近，用冰弹去打散那些白雾——但它们都砰砰弹开。 “喂，把黎霜放下来！”南丹道，“你谁啊这么拽，凭什么动我们的人？” 赫无生眉眼散发着冷意，她无视南丹的怒吼，只是盯着那被嵌在黑墙上的黎霜。 此时此刻，黎霜那双水润眸子已变成猩红色，紫黑色的纹路从锁骨蔓延到脖子，再蔓延到脸颊，看上去颇为可怖。 “你们基地有行尸。”赫无生简短道。 南丹：“放狗屁！黎霜她明明——” 她一扭头，看见了黎霜的红眸和微微扭曲的面孔，也听见她喉间压低的吼声，不由得一惊：“喂，小迷糊……” “南丹，过来。”宋殊喝道。 她站在黑墙与居民楼之间的过道上，神情严峻，又带着些担忧：“赫小姐，黎霜她不是行尸，她只是进化了，同时具备异能者和怪丧……行尸的特性而已。” “但她此时此刻，已然被行尸那一面控制住了。”赫无生道，“我感应到了神器的威力，它在召唤这个人。” “召唤？”宋殊很意外，“怎么可能呢？” 等等，如果那些人制造病毒是依靠神器的力量，那不就说明……拥有神器的人可以操控这世界上的所有怪丧？？！ “我明白了。”她低声喃喃道，“那个人，打算集结怪丧了。” 赫无生：“要过来杀你。” 宋殊：“不错，要来杀我。” 傅影将这所有对话都听在耳朵里，她凝神望着远方，黑墙上的黑雾已然将街道地面、建筑墙壁围住，黎霜被操控后，基地的护盾消失了，宋殊及时用自己的异能去抵。 赫无生则用自己的灵力助她巩固护盾。 “没有用，行尸可以闯进来。”赫无生道。 宋殊用『精神联络』通知基地的其他人集中在一起，不要落单。 “难道就是现在？”她低语道，“可是，那个家伙会这么急吗？” 霎那间，天地骤暗，风起云涌。 基地里的其他异能者抬头望着天空中急速涌动着的乌黑色云层，孔思思招手让其他人到冰堡里面。 “南丹姐姐说过，再来危险的话，要让紫级以下的异能者躲在这里。”她拉着往外走的罗泽，“罗泽你也要进来，外面那些丧尸你控制不住的。” 余毅抓着曹剑，叶柒、薄利、薛长安反应很快，直接上前搭住曹剑肩膀，五人同时瞬移离开。 顾伊打了个响指，给其他对丧尸异能无效的异能者分发枪械装备，随即拉住凌寒沉声叮嘱，凌寒轻轻摇头，顾伊亲了亲她，转身和阿言离开。 叶河跟厉瀚互相看了看。 “你是『隔空取物』的异能，加上我的『空间折叠』，应该可以及时转移红丧。”叶河道，“不过我们需要帮忙——李新姚，薄广！” 辛晓抓住李新姚衣服，看上去很害怕，哆嗦道：“我们基地要被丧尸大军围攻了吗？” 李新姚将她丢给成决：“看好她。” “——沈文恬、符子皇、安追、顾真严，用土系、木系和火系异能在冰堡外筑成防线，傅影的异能会协助你们。” 这时，莫诺说话了，她有条不紊地做好部署，神情很是从容，被点到的几个元素系异能者点了点头，在冰堡外释放异能。 黑墙上的大量黑雾忽然钻入地下，随即冰堡地面底下轻轻一震，想必是阻止地面系怪丧从底下攻击冰堡。 “固体系异能者和兽形系异能者需要吸引火力，陈卷舒在内城释放迷雾，但不要影响到自家人。”莫诺微微眯眼，沉声说道，“明夏要用『拟声』混淆红丧听觉，王星海时刻维系『生命共鸣』，及时沟通。” 成决把杨海佑和杨天护推到冰堡里，剑眉用力拧起，低头紧紧盯着身形纤瘦的莫诺。 “你看到我们这次战斗的结局了？”他说着，让郭子带其他人进去。 莫诺望着在暗沉天空中翱翔的猎鹰，莫莉丝心口闪烁着紫光，那些猎鹰的身躯忽然变得庞大，一双翅膀几乎能覆盖一大片天空。 莫诺只是静静看着仿佛要下暴雨的，黑漆漆的天空。 ——要下雪了。 她忽然轻语道。 第362章 黑云压城灵如月 异盟基地外，卷起了一阵杀气十足的狂风。 黎霜睁着通红的双眼，望着眼前的女孩，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低吼——啪！ 宋殊朝她头上很快很凶地拍了一掌。 “冷静点！”她说，“看看我是谁？！” 黎霜被拍得有些懵，鼻尖轻轻动着，似乎在辨认眼前人是谁，满是凶光的红眸清明了几分。 她张着嘴刚想出声，面容就越发扭曲痛苦，身子开始缩成一团，心口的紫光忽明忽暗。 宋殊使用『灵晶依附』，想要暂时从那手持神器的罪魁祸首抢过对黎霜的意识控制权，但异能一释放，便被某种无形强大的力量阻隔在外！ “黎霜，你自己清醒过来！”宋殊喊道。 黎霜在黑墙上挣扎，抱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吼声，赫无生用灵力桎梏住她，飞身踏在黑墙垛口上，望着远处。 不知在何时，怪丧军队已从四面八方悄然涌来，宋殊回头看向傅影，后者无声无息地化为一缕黑雾飞到她身边环绕。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宋殊说。 赫无生看着她。 “一周目的我得到了傅影的异能，可以操纵怪丧的恨意为力量。但那个手拿神器的人搞出的怪丧，是无法被抽取出恨意的傀儡。” “所以我认为，怪丧傀儡被制作出来，不单单是扩充数量和规模，更是要克制『绝恨』这个异能。”宋殊皱眉道。 “那又如何？那个人想不到我在这里。”傅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外城的街道上，涌现出了大批红丧，黑雾像抓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一样，直直冲了上去，缠绕，切割，斩杀。 在那些红丧中，宋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面容僵硬麻木，却灵活自如地躲避过那些黑雾的袭击，瞳孔泛着嗜血的红。 “『吞灵』？！”宋殊惊叫一声，立刻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杀死了，现在他的意识没有主宰，只是一具傀儡，但所具备的异能仍然强大，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变成了红丧。 “那个家伙应该杀死了很多行尸，又将他们做成了傀儡，为的就是不让你和傅影从他们体内获取恨的力量。”赫无生道，“消耗你们的能量，本人不会就这样出现的。” 宋殊：“那怎么办？你有办法将那家伙引出来吗？！” 赫无生甩出无数泛着白芒的光弹，光弹触及到红丧的瞬间，他们便破碎成尘，被一阵风刮散至无形。 『吞灵』抬起猩红双眸，直勾勾盯着黑墙上方，他闪避过了赫无生的光弹，竟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 纵使黑墙感应到了某种威胁开始暴涨高度，冲出无数缕黑液尖刺，但『吞灵』并不受影响，他来到了宋殊的身后，一只手从空中出现便要抓住宋殊的后颈。 『无法选中』『幸运』『无限闪避』同时开启，宋殊回身后退的同时，赫无生的血剑已从她体内飞出，斩断『吞灵』的手臂！ 『吞灵』定是释放了『无法选中』的异能逃脱，奈何赫无生的血剑并不受其异能的限制，仅在一呼一吸间，血剑便直取『吞灵』的头颅。 “我还在等指示……”她这样对宋殊说，漆黑的眸子里隐隐透出异光，“如果要解决这个手持神器的人，以我的力量是没办法对付的，必须是……” 还没等她说完，外城已经被黑雾和红丧填满了，宋殊看到薄利曹剑叶柒等人也赶到了黑墙上面，释放异能去阻止那些想要攀爬黑墙冲上来的红丧。 “必须是什么？”宋殊问身边的赫无生，忽然发现她不见了，听到薄利的一声喊声，抬起了头。 她看见赫无生悬浮在高空之中，周身的灵力已经散发出来，庇护着内城基地。 宋殊听见黎霜呼喊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脑中竟狠狠一痛——她急忙用李多凛的『精神屏障』去抵挡，奈何缓冲了没几秒，异能就被破解。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忽然被一种冰凉的水流包裹——下一瞬，脑中就不痛了。 宋殊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仍然闪烁着紫光，但此刻已经被一层红芒覆盖。 黎霜闪身现在她的身前，宋殊意识到这是黎霜的异能在保护自己的灵晶，从内而外释放护盾。 不仅如此，就连薄利、阿言、叶柒、叶河等人的心口也被一层红芒覆盖，黎霜睁着一双通红却清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外城。 黑色的雾气笼罩在整片外城，时不时有红丧的嘶吼声，震得耳朵都出现一阵隐隐的疼，鼻间吸入的空气都变得冷冽—— 在这漆暗的天空之下，只有赫无生的灵力，如同月光一般洒下银白色的辉芒，宋殊回头看着内城里面，也有红丧无视护盾限制出现在了里面，遭到了异能者们激烈的对抗。 傅影仍然在外城里与红丧厮杀，只是她的身形并没有办法被人搜寻到，也许她化成了一团黑雾融入在其他的黑雾之中，也许她只在杀红丧的瞬间显形，用她那柄漆黑的弯月刀收割红丧头颅。 宋殊找不到她，便用『精神联络』呼喊她。 傅影没有回应。 宋殊心急如焚，脑海里跳出赫无生的话。 赫无生到底在等什么指示？ 她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个人？ 如果连她也对付不了，那么什么才能降服这个拥有神器的人？ 必须是什么？ 莫非……只有她复制出这个神器，才可以力挽狂澜么？ 无论如何，还是得让这个人出现才行，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这个幕后黑手出现？ 宋殊知道，她自己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当那个人真正出现的时候，赫无生要用什么办法去立刻解决掉。 “赫无生！”宋殊身后展开紫色光羽，来到赫无生附近，越往上飞，空气就越冷，风也像刀子一样刮着脸。 宋殊瞧着她一字一句问道：“如果要对付手持神器的人，必须靠什么力量？” 赫无生面容冷峻，语气却透着几分复杂：“唯有神力与神力之间的抗衡，才可以解决这场危机。” “可你现在不是神，莫非你要去找神？”宋殊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骤然翻涌着的狂风中，“我去把那个人引出来，你有没有办法直接让神明过来呢？” 赫无生沉默了数秒，才道：“有……这是我唯一得到的指示。” “好！我去引那人！” 第363章 请天神罚 “我去引！” 宋殊说着便要飞出城外，但赫无生的灵力挡在了她的身前。 宋殊不由得错愕，回过头望着赫无生，后者此刻微微叹息一声，那叹息显得尤为萧索苍凉，宋殊听了，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几欲掉下泪。 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语气急切了些：“我去引！” “不用，他已经出现了。”赫无生指了指前方。 宋殊又回过头去看。 在外城的高空之中，有一个男人，掌心上方悬浮着一个鲜红如血的龟甲。 一双璀璨的金眸，沉沉地望着宋殊和赫无生的方向。 宋殊只听到赫无生发出一声更加苍凉的叹息，其中竟带着些不可思议。 “莽龟甲……竟然是此等神物，难怪会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又让世界回溯到之前的状态……” 宋殊只道：“他是一个怪丧？是一个金丧？！” “小友，其实你并不是拥有记忆的那个人，你身边的那位妻子才是。”赫无生说，“你虽是回溯时间之人，但你并没有拥有记忆。” 宋殊怔了怔：“赫无生……”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记忆的人是被判定为使位面变得混乱的罪魁祸首。”赫无生道，“但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刚才意识到了我在这世界上觉醒的目的。” 宋殊只觉心口涌过森森寒气：“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个手持神器的人，你不要在这里跟我说别的！” 赫无生却自顾自低语，纵使宋殊现在心急，也不得不靠近她，听她说什么。 “……让这神器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任何人。” 什么？ 外城里忽然白芒大盛，手持神器的金丧驱使着掌中之物去打散那些白芒，但更多、更璀璨、更耀眼的白芒出现在他的周围，覆盖了整片乌黑色的天空，笼罩在这整片外城里。 “百万年的历劫，不过也就是天道谋算好的局中一子。”赫无生呢喃道，漆黑的眸子被白芒映得灼烈，似有昼火在其中燃烧，“神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它必须出现在这里。” 宋殊：“赫无生……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友，之前我没有跟你说，是我觉得我们此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遵守天道的指示，要让这混沌的世界重新归于安宁。” 赫无生嘴唇似乎没有动，但是宋殊还是听见了她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是在脑海里面响起的，是那样清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杂音。 “而要让这世界重新归于安宁，就需要铲除所有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安稳、扰乱世间秩序的人——我确实是想这么做的，可现在我意识到，我不该这么做。” “若是这样做，便会随天道之意，神器的存在将坐实其他上神过去干扰位面时间秩序之罪。” 赫无生忽然伸手，轻轻攥住宋殊手腕。 但这一握，宋殊便无法挣脱了。 “莽龟甲的出现惹出这个位面的祸端，它的主人就要被问责。那位上神本该香消玉殒，是我师尊动用自身神力，消耗元神将世界回溯，方才换取一线生机。” “而我师尊，还有其他上神的命数，都因帝神的种种操作而发生巨变，若罪行坐实，她们皆逃不了干系——神域要被清洗，几位上神首当其冲。” “而我，是催动这场天道清洗计划的最后一环。” 她如此在宋殊大脑里传音，宋殊虽不了解她说的什么神域、上神之事，却已经读取出了最核心的信息。 “你是说——你原本要杀了我？”她不可置信道，“你要连我和这个拥有神器的人一同消灭？！” 赫无生的灵力已将那金丧制住，耀眼的纯白光芒照得其余异能者睁不开眼，宋殊的面容在那白芒的照耀下，也已无血色。 赫无生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眨也不眨，她深深望着面前这个神情惊惶且愤怒的女孩，久违地感受到心底有那么一些奇异的情绪正在翻涌。 “原本应该是你。”她说。 宋殊：“什么？” 乌黑色的天空被照得如同白昼，此刻，外城里的耀眼白光已开始向中心汇聚，宋殊听见了一个极为暴怒、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绝对是从那个金丧口中发出来的，因为外城里已经没有人了！ “原本要被惩罚的人应该是你，现在——却是她了。”赫无生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你打破了天道法则之束，你不用被选中。” 宋殊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她直勾勾盯着外城内不断汇集的白芒，意识到那里面并不是没有人。 “——傅影！！！”她发了疯地大喊，用力挣脱赫无生的手，而她竟然真的挣开了，『疾行』一开就要冲进那白芒光罩中！ 可那光罩竟掀起一阵冲击波，将她撞飞回去。 “妄破时序，挟神器以祸世……” 赫无生忽然低低吟唱起来，她取指尖一抹精血，滴在血剑之上。 “其行悖逆天地，乱其伦常，覆其生灵，必招天罚……” 浓郁的红光从剑身中激发出来，照亮了赫无生深沉的面容，她用流着血的双指驱使血剑飞入那白芒阵中，红光瞬间从内向外扩散，一道光柱自下而上，捅破了乌黑色的云空。 “天怒人怨，众生皆祈，请天——神罚！” 随着赫无生最后一句吟唱结束，光柱捅入云空的末端竟有滋滋电流般的金光从黑云中涌现，沿着光柱向下盘旋俯冲！ 宋殊被那猛烈的气浪轰飞，被赫无生用灵力护下来。 她说：“宋殊，看着我。” 宋殊周身涌现出黑雾，愣愣盯着那被金光砸向穹顶的红芒罩。 随即，慢慢扭过头，一双眼睛已变得通红无比。 “你要傅影死？”她的声音已然变得嘶哑，且充斥着滔天怒火，赫无生听出了那质问里的惨淡，缓缓点头。 “不……”宋殊盯着她，几欲失神，“该死的是我——她是替了我的命！！” “天道之域开启，已无转圜余地。”赫无生道。 宋殊仍然盯着她。 “我不信。”她说着，扭头看向那血阵，金光已覆盖在光罩上。 赫无生：“你去了会死。” 宋殊：“那我就去死。” 她发动异能，冲向了那未被金光覆盖住的红芒缺口。 第364章 天道之域的囚徒 “宋殊！” “别过去！” “小心啊！” 众人的呼喊声被越发汹涌的气浪挡在外面。 宋殊闯入那片红芒光罩，按理来说她进不去，但几欲失去的理智已经让她无暇去计算闯进去的可能性。 她就这样闯了进去，金光随即追上来，封住了那片区域。 外界的种种，被金光屏蔽。 四下无声。 宋殊几乎被无限涌动着的金光灼伤双眼。 她用手挡住额前，眯着眼睛往前看，目光四处游移——没有看到金丧，还有傅影的踪迹。 天道之域。 宋殊往前走，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灵晶在汲取这领域里的精神力——不，应该说是灵力！ 她下意识呼喊傅影，而周围的金光似乎能减低她的声音，一开口喊，声音还未传到远处，就在她耳边越来越低，直至听不见。 宋殊伸手想挥开前方涌动的金芒，这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领域，她就这样往前走，走得越远，自身的力量就越强大。 她急迫地需要一个时机来释放身体里的力量。 是什么时机呢？ ——她看到了。 宋殊向前方急奔，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泛着金芒与红芒的锁链相互交缠，将昏迷的女孩悬挂在空中——傅影双脚离地，似乎失去了意识。 “——傅影！”宋殊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身体，伸手抚上那冰冷的脸颊，无措得连气息都在颤抖。 “傅影……傅影！我来了！”她的声音在这片领域里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宋殊咬牙盯着那些锁链，驱动自身能量去破坏，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开来，金芒红芒交缠的锁链轻轻晃动着，将傅影的身体桎梏得越紧。 体内汲取的力量在不断涌动，宋殊发了狠地释放异能去破坏，锁链反弹的力量也越猛烈，她喉间一甜，胸腔似乎都要被撕裂。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旁边同样用锁链囚着那个金丧，而他手中原本拿着的莽龟甲，此刻正悬浮在空中，表面闪烁着血红光泽。 金丧睁着眼睛看她，苍白的面容上露出带有几分讥讽的笑容。 “『复手』，神通广大的『复手』。”金丧这般念叨着，声音低沉柔滑，之前宋殊听到的那种绝望般的嘶吼，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一样。 “快点用你那强大的异能，重新复制出来专属于自己的神器吧。” 宋殊抓着傅影被锁链缠绕的手腕，心痛得快要滴血，她冷冷道：“复制神器……我可不会让你再逃脱。” 金丧凝视着她，纵使那锁链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肤里，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笑容变得狂热了。 “没关系，我已经见到我想要见到的人了……我们一直想要到达的新世界！” 他似乎疯魔了，一直低声呢喃着，重复着这句话，听得宋殊毛骨悚然。 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金丧念叨的什么新世界，重新积攒力量想要打破那锁链—— “你无法打坏的。”一个悦耳清亮，却透着些冷凝的声音响起。 宋殊蓦然回头，对上了一双硕大的、璀璨的金色冷瞳。 她下意识挡在傅影身前！ 那拥有金瞳的龙首轻轻哼出了一口气，却好似热浪般席卷了宋殊，她撑着不让自己后退，直勾勾盯着那龙首微微翕张着的黑金色鳞片。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周围的金光遮挡住了什么——一条黑金巨龙盘着的龙身。 巨龙逐渐隐去，不远处，出现了五个模糊的人影，被金光照得看不清。 ——莫非是赫无生招来的神明？？！ 此念头一经出现，便难以消去，宋殊一边回身看着傅影的状态，一边忌惮那五道长影的接近。 最先显现出容貌与身形的，是一名身着墨金色华服的女子，头顶两侧长出威风凛凛的龙角，角尖呈现出优雅流畅的曲线，表面流动着微弱金芒。 而那双漠然的金色凤眸，正是宋殊在预知未来里看到的那双冷瞳！ 随即，她右侧出现了一片纯白雪芒。 当那绝色容颜从金光中显现，幽如深湖的蓝眸也从雪芒中悄然睁开，流云腰带束紧纯白仙裙，一块温润的雪玉挂在那腰带上，衬得仙子越发清冷高贵。 雪色女子抬起纤纤玉手，那悬浮在空中的莽龟甲便自动飘向她。 宋殊下意识用念力去操控那龟甲不往前飞，但强大的牵引力几乎让她被那龟甲带着往前飞，只好作罢，艰难退回到傅影身边。 “此为原件。”雪裙仙子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微妙的神情，她将莽龟甲控在掌心之上，幽蓝色的美眸盯着宋殊，“竟然是这样……” “——完蛋了呀！”穿着灿金色衣袍的墨发女子随意挥开了身前金芒，精致且温润的面孔在望见宋殊和她身后的两名“囚徒”时，目光颇为复杂。 “天道之域，抹杀你我——好算计。”那穿着墨金华服的女子抱着胳膊，凤眸里充斥冰冷的怒气，“你教的好徒儿，苍灼。” “凡入天道之域者，皆为与此浩劫逃离不了干系之人。”在灿金衣袍女子左侧，一位穿着淡蓝色衣衫的女子缓步走出，清冷面容被涌动着的金芒包围，神情颇为凝重，“挟神器祸世之人一死，罪行坐实。” 被困着的金丧面上越发热切，且难以置信，他近乎于贪婪地扫视出现的这四位各有风姿的神明，似哭似笑。 “我见到了，见到了，没有『神门』也可以见到的新世界……”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新人类的未来，我们没有做错……” 宋殊真觉得他疯了，又觉得自己快疯了，她看着迟迟未出现的，最后一个虚影，忽而大声质问：“凭什么杀我爱人？！放开她！！！” “妄破时间秩序之人，与挟神器祸世之人——同罪。”那抹虚影慢慢浮现容貌，站在最中间，瑰丽的红眸直直望向宋殊。 宋殊瞧着她的脸，赫无生与这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难道她是—— “可，凡人有罪，神明同样有罪。”女子漂亮的红眸此刻却稍有黯然，声音却冷寒至极，“神罚已至，天道之域选中的囚徒，必消弭于世间。” 她话音刚落，那仍然狂热呢喃的金丧爆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作为怪丧，原本是感受不到痛苦的，那锁链急速晃动滑行，竟给他带来了深入灵魂的痛楚！ 金丧尖叫没几秒，他的身体便在锁链的压迫下发生了爆炸。 碎碎点点的血芒，被金光吞噬于其中。 第365章 与神明做交易 宋殊骇然，生怕那锁链在傅影身上滑动，她抓紧了其中一条锁链，任凭那金芒灼烧自己的血肉，红芒吞噬白骨，想要把锁链拽下来。 “我爱人是无辜的！是我启动了神器回溯时间，要杀就杀我！”她形似狂乱，大吼大叫，眼白里满是红血丝，甚至已经充血。 “吾乃帝神，天道于人间的拟体，也为天道之域选中的囚徒。”红眸女子轻轻颔首，声音变得异常柔和，“你并非选中之人，吾送你离开。” 宋殊：“我不会走的——听这话的意思是你们全都要死，那凭什么我死不了？！” “你置换了命格，回溯世间之人原本是你，但你的心晶却是这位女子的。”雪裙女子轻声开口，她的掌心之上骤然出现了另一个与莽龟甲一模一样的龟甲。 “在你回溯世界之前，我收走了神物，却不知那竟是你复制出来的，真正的原件仍然存在这位面之中。你无记忆，这位女子有记忆，天道之域选中的便是这位女子。” “你们都要死，却还这么淡定。”宋殊不可思议地呢喃，“如果她死了，你们的罪名就坐实了，赫无生说——” “赫无生是天道重选的帝神。”帝神声音低沉道，“她已提醒你，不让你进来，唯有你逃离了天道法则之束，大可自行离去。” “赫无生和天道做了交易！”宋殊说，“她遵守天道的指示，将天道之域选中的人集中到一起，解决影响世界的祸端，换取自己成为帝神的资格！” “这是她唯一的指示……”她说着，仍未松开困住傅影的锁链，漆黑的眼瞳里忽地爆发出极为明亮的光，“也是她给我的……唯一的指示！” 宋殊周身一直在被金光围着，又无视手指被烧断的痛苦试图掰断那些光链。 因此，当异能释放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口的紫芒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耀眼，象征着异能者等级体系最强级别的金色心光！！！ ——宋殊，你看着我。 赫无生当时在气浪里这样对她说。 她回过头，看见了赫无生的脸，也看见了赫无生头顶上，可被『百科全书』检测出的异能。 那是赫无生主动送给她的异能，是可以在此处使用的异能。 ——『交易』。 赫无生并非没有异能，因为天道必须给她一个异能，才可以合理地遵从天道指示，来清扫世间混乱。 赫无生的选中对象为天道，天道给出的条件是让她成为新任帝神，她回馈的条件是将扰乱时间秩序之人、挟神器之人带进天道之域审判。 而如今，她得到了这个异能，选中的对象，也便有了新的变动。 “扰乱时间秩序之人，是我宋殊。” “误入天道之域者，是囚徒傅影。” 宋殊一字一句吐出这些话，没有赫无生那种吟唱，没有赫无生那种像文言文一样的低语。 她只是谨慎地，小心地，慢慢地吐出那些字。 在她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异能在这天道之域里，便已经生效。 天道之域选中之人的范畴，也随着异能释放而出现短暂的重启。 范畴在变化，法则在改变。 ——她要与神明做交易！ “我宋殊与五位神明做交易，有天道之域在此为见证。” 『交易』起效，被选中对象可选择接受，或不接受。 而此时此刻，被天道之域选中的神明绝不会选择“不接受”。 选择“接受”的原因有很多，她们可以为了自身的元神不被消灭而选择接受，也可以因为神域的安全和其他位面的稳定而选择接受。 但宋殊相信，她们选择“接受”的最大可能性，是因为发现可以逃离天道之域的制裁，让事态有转圜余地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赫无生提供给她们的。 也许，她们从来到天道之域的那一瞬，就已经明白了赫无生的意图。 起初，无人接受宋殊发起的交易请求，她们脸上各有异色，有不忍，有迟疑，有苦涩。 最后，是帝神率先开口，端庄郑重地作了一揖。 “帝神汝阳，接受交易。” “战神沈骨，接受交易。”身着墨金华服，长着龙角的女子轻轻颔首，金眸异光闪烁。 “卜神初然……接受交易。”手持双份莽龟甲的雪裙女子微微叹息一声，说完了这句话。 那穿着灿金色衣袍的女子无声地动了动唇，宋殊看不出口型在说什么，只知道她是不情愿的。 “寒凝上神顾修凝，接受交易。”她身旁的那位蓝衫女子比她果断，眉眼凝着几分忧思，似是已经想到了宋殊使用这个异能的代价。 四位神明都已经接受宋殊发出的交易，那女子自是没法选择拒绝，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最好的选择。 “圣神贺修暖，接受交易。” 宋殊回头望了一眼仍然闭眸，毫无所觉的傅影，心中无可惜遗憾之情，只有浓烈的爱恋与不舍。 此时此刻，她意识到了自己会要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但如果这个代价是可以换取爱人性命无忧，她会毫不犹豫地去换。 “我宋殊于此提出交易条件，爱人傅影命格被换，实属无辜，望天道佑怜庇护，此后性命无忧，诸事顺遂。五位神明，不可伤她分毫。” 傅影身上的锁链闪烁着金红交错的耀眼光芒，在宋殊说完这段话后，那些锁链的移动速度似乎变慢了。 五神同时凝视着她。 让天道庇护她人，自身就要付出代价。 接受条件之后，她们就要向她索取代价。 于是，她们纷纷颔首，接受条件。 第366章 殊与影 宋殊提出的这一次交易，很是巧妙。 她让天道庇护傅影，让五位神明无法伤傅影，而她要付出的代价该是替傅影去承受天道之域的审判——也就是死亡。 偏偏她这次交易选中的对象，是五位神明，更是五位不会让天道如愿以偿的神明，她们要索取的代价会均摊在每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向宋殊提出一个索取代价的条件，那么，就没有办法直接让她接受天道之域的审判。 因为那样，后面的人就没有办法提出条件。 所以她们提出的条件，一定是要符合交易的，要宋殊可以承受的代价，而且是不相上下的代价。 五位神明互相看看彼此，帝神汝阳思忖片刻，缓缓开口：“吾接受汝提出的条件，现在，吾将从汝身上取走一样东西。” 宋殊坦然无畏道：“随时恭候。” 帝神道：“吾将取走汝的声音。与声音有关的所有异能，你都可以使用，但你的唇舌再也发不出声音。” 话音刚落，一道神力从她手中飞出，击中了宋殊的咽喉，她尝试着开口，可唇舌间无法发出一字。 ——果然如此，她心想着，终于放松了神经，唇边轻轻扬起一抹笑容。 战神是第二位开口的：“本座将取走你的味觉，与味觉相关的所有异能，你依然可以使用，但你将永远失去味觉。” 随着这番言语，一股神力从她衣袖中挥出，如风般自空而降，宋殊顿觉唇舌无味。 她尝试着舔了下自己手上的鲜血，舌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知道那是血腥味，可是自己再也尝不到具体的味道。 “我将取走你的嗅觉，与嗅觉相关的所有异能，你依然可以使用……但你，将永远失去嗅觉。”圣神叹道。 金色光芒钻入宋殊鼻中，她低头嗅了嗅逐渐长出血肉白骨的右手，闻不到一点铁锈味，随即回过身，痴痴望着傅影的脸。 卜神沉吟不语，她瞥了眼身旁的战神，又望向那背对着自己的女孩，长指握住龟甲，收拢在袖间，雪色光芒自她周围散发而出。 “我将……取走你的视觉。” 雪色光芒自宋殊身后没入，她望着傅影，双眼的视野周围开始覆上一层黑影，朝中心汇聚。 随着她失去更多感官，傅影身上的锁链也慢慢消失，双脚骤然落在地面上。 她抱住了傅影，感受着柔软身躯的温度，将自己的唇抵在傅影的脸颊上，近距离地望着那低垂的墨色羽睫。 “与视觉相关的所有异能，你都可以使用，但你将永远失去视觉……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卜神说着，幽蓝色的眼眸轻轻眨落一滴眼泪。 宋殊看不清傅影的脸了，她堕入无尽的黑暗，唯有掌心里的温度提醒她爱人的真实存在，她抱紧傅影，思绪忽然发散到其他地方。 ——还没尝过花椒小酥肉味道的薯片，可惜了。 此时，清冷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萦绕，钻入了耳道之中。 “本座将取走你的听觉，与听觉相关的所有异能，你都可以使用，但你将永远失去听觉。” ——变成一座无声的孤岛。宋殊心里想着，四周安静无声，她抱着傅影的身体，蓦然意识到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可能难以应对了。 五位上神望着慢吞吞坐下来，视线落不到实处的宋殊，感应到了天道之域在她们身上留下的无形枷锁消失了。 天道之域内的金光出现了裂缝，开始延伸扩大，似是有塌陷之势。 宋殊缓缓低下头，脑海里响起了来自五位上神的声音。 她没有动，只是呼吸更加轻了。 外城内，光柱直上云霄，金光红芒缓缓褪去，光罩溃散成细碎的白色光点，随风飘向上空。 赫无生静静望着这一幕，内城里的异能者们陆陆续续来到黑墙上，急切地寻找着宋殊和傅影的踪迹。 莫诺望着仍旧漆黑的天空，目光随着那些白芒上移。 不是雪，她心想着，看到白芒在空中聚集后又骤然散开，朝着外城下方不规则地飘落。 - - 傅影站在别墅外，身旁是警察和法医。 她望着担架上的尸体被送到救护车里，迟疑开口：“你已经死了。” 这话，是对站在救护车旁边笑眯眯的女人说的。 女人是她的母亲，有一双记忆里无法忘却的蓝眼睛，此刻正眯着，眼角弯弯，轻哼着歌。 “我死了。”母亲说。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傅影没有动，她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看着日思夜想的母亲的脸，心里却涌现出几分焦躁不安。 母亲摊手：“这要问你，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傅影道：“不要那样喊我，你是抑郁症自杀吗？” 母亲道：“你认为呢？” 傅影张嘴想说“鬼魂”，却迟迟开不了口，发愣般地望着母亲的脸。她看到母亲本该开心，可为什么，心里却散发着冷冷的寒气，甚至隐隐作痛。 她发呆发了很久，直到救护车关上了门，母亲也上了车，才低低说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母亲就坐在一个法医旁边，依然哼着歌，瞅着担架上盖住尸体的白布，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见傅影在那里像傻子一样呆站着，她便忍不住开口抱怨：“你为什么跟过来？” 傅影：“……什么？” 母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翻了翻白眼。 “拿上我给你的传家宝，和你对象好好过日子去，别在这埋汰我！” 传家宝？对象？埋汰？傅影怔怔想着她的话，刚要问话，救护车的门就关上了，朝前开去。 “妈妈——！”傅影喊着就要冲出去，脚底却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得她疼到踉跄。 救护车越开越远，开进了迷雾，鸣笛声也消失了。 傅影低下头，寻找阻挡自己脚步的拦路石。 但她没看到拦路石，只看到了一枚静静躺在地面上的金戒指。 傅影俯身将它拿起，端详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是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可是怎么会掉在地上？ 傅影握着戒指，头忽然剧痛无比，心口也泛着莫名的酸软，酸到眼眶发热，淌下眼泪。 她胡乱抹开泪水，发现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 她忘记了这枚金戒指的现任主人。 “……小殊。”傅影呢喃道。 她怎么能够忘记此生唯一的爱人？ 傅影低低重复着，呼唤着宋殊的名字，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间换了模样。 天色骤暗，飞雪狂舞，路灯在她身上投下朦胧的暖光。 失去意识前的种种记忆回归到傅影的脑海里，她踩着碎石和玻璃渣，踉跄着往前走。 “……小殊？”她看见了被飞雪裹得全身通白的女孩，站在一片同样满是雪色的草地上。 冰冷的空气切割她的鼻腔，唇边的热气一经呼出，便被狂风迫不及待地卷走。 她看见心爱的女孩似乎抬起了脸，伸出手去触碰那飞舞的雪花。 “小殊。”傅影又喊了一声，直直朝她走去。 女孩似有所觉，手指收拢，将掉入掌心里的雪困住。 她慢慢转过身，肩上的雪花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傅影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拥住她：“竟然下雪了，明明是七月，你怎么站在这里——” 女孩恬静地看着她。 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倒映出傅影苍白的脸。 她又颤抖地，唤了一声爱人的名字。 宋殊伸出指尖触及她的脸颊，唇边笑意温柔。 没有听见傅影喉间响起的呜咽。 ——第三卷 完—— 第367章 那些记忆(十六) 这是我的姑姑，向禾。 ——她是一个金异。 宋殊打量面前这个气质不凡、五官凌厉锋冷的女人，如翡翠般纯粹的绿眸一看就和向沉有血亲关系。 只是，她很难把这个女人跟向沉的姑姑联系在一起，因为她是那样年轻，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就算是保养得好，顶多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你好，『复手』，很高兴见到你。向禾伸出手，锋利的野生眉轻轻挑起。 宋殊犹豫几秒，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你知道真相，丧尸危机爆发的真相，为什么？宋殊直接进入正题，开始发问。 向禾却微微一笑：我们要聊的有很多，所以你不用着急，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 向禾游刃有余的模样看得她很不快，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猜谜，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更是如此。 向禾心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随手拿了一杯茶喝，眯眼望着宋殊。 正当宋殊以为向禾要继续调侃自己时，她却开口说道： ——三十多年前，在弗兰国秘密研究人类基因的科学家组织得到了一件神奇的东西，这东西让他们看见了现代社会无法抵达的新世界。 宋殊沉默，向禾见她不出声，便继续说下去。 ——他们所看到的新世界，很不一样。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唯一一个人类存活的地方，他们将那些看到的画面称之为平行宇宙，又或者是不同的宇宙位面。 ——因此，他们想要利用那件东西的力量，让人类进化成新人类，让世界变成新世界。而他们真的做到了，将那东西所拥有的力量融入进人类的基因当中，研制超能血清。 宋殊忍不住开口：是血清，还是病毒？ 向禾无奈地笑了笑：如你所见，最后是病毒，但也有血清。 ——后来，因为研制血清屡次失败，再加上进入组织的科学家越来越多，组织规模扩大，其中有一部分人认为可以通过改造全人类基因的过程来选出适合新世界的新人类，他们开始研制病毒。 ——研制病毒这个环节，又分别交给五个团队进行，病毒分别为de『破坏』、ge『暴动』、re『重构』、ne『新生』以及se『终结』。 ——其中，re『重构』由我的爱人研究保管。当世界上其他四个团队释放病毒，使其流通在全世界的空气里后，我的爱人并没有选择释放re，而是将它封存在地下实验室里。 宋殊打断了她的阐述：不好意思，所以我想知道丧尸危机爆发，是因为这部分病毒被释放出去了，对吗？ 向禾颔首。 宋殊震撼失语，有那么一股莫名的怒气在心中流淌。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或许是这些年失去的东西太多，所以连怒气也变得如此的莫名其妙。 等她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还是忍不住冷了点，冲了点。 既然病毒已经被你们保存好了，为什么要让它释放出来？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发生如此可怕的浩劫？ 向禾深深凝视着她，嘴唇紧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她的侄女向沉淡淡开口了：因为我姑姑的初衷，是要去救一个人。 宋殊除了怒火，还有一些惊愕。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要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去引发病毒危机？救了这个人，世界上却有千千万万的人死去！ 虽然我并不在意我的血脉会不会被延续，但事实已经放在眼前。向禾淡淡地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我那苦命的女儿一直沉睡下去，她拥有我注射血清后的基因，我为了赌这一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不明白——宋殊还没说完的话被向禾打断，她说：据我目前所知，是金级异能者的人，只有我。当然，我的女儿也可以被称之为是金级异能者，但她同时也会被称为是金级怪丧。 宋殊下意识想要去反驳，但听了她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愣了。 金级怪丧？ 如果有这般强大的怪丧活在这世间，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宋殊不动声色地打量向禾的表情，直觉告诉她，向禾说的绝对不会是胡话，更不会是谎话。 ——她现在在哪里？和你们在一起吗？怎么会是怪丧呢？ ——总的来说，非常复杂。 向禾捏着茶杯，指尖泛白，但她控制自己的力度恰到好处，并没有捏碎茶杯，眉眼仍然透露出一种散发着寒气的憎厌。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赌错，但是我的女儿她现在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活死人，她平衡且徘徊在两者之间的边缘，要依附于其他人的意志生存——不，与其说是依附，倒不如说是被操控。 宋殊越听越迷糊：所以你可以先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我想见见她。 向禾轻轻笑了笑。 ——你见不到她，她会躲在一个人的心里。 宋殊怔然。 当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时，她看见了一个行走在尸潮中的女人，身上披着黑色轻甲，泛着哑光色泽，漆黑冰冷的眼眸目不斜视，望着站在尸潮之外的向禾。 宋殊意识到这是幻象。 所以这个人，难道就是向禾的女儿吗？ 向禾的声音在幻想里响起。 ——你所见到的这个人，就是阻止我女儿意志苏醒的罪魁祸首。 ——厉辰。 第368章 那些记忆(十七) 在看了向禾呈现出来的记忆幻象之后，宋殊才明白，她看到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向禾的女儿，而是她女儿的情人。 ——是前女友。向禾轻轻纠正她的说法。 ——而且是被我女儿甩掉的前女友。 向禾好像对谁被谁甩掉这种说法很在意，总之，宋殊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点微妙的骄傲，实在是不理解在骄傲些什么。 我还是不太明白，她这样对向禾说，所以你女儿在哪？什么叫作躲在心里？ 向禾说：字面意思。 宋殊耐心听下去，向禾的描述却让她大为震惊。 向禾的爱人通过基因改造和试管婴儿，将她们两人的基因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基因结合在一起，诞生出了一个健康的小女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带有血清变异基因的人类。 但，拥有后代的科学家并不是只有向禾的爱人。 向禾的女儿长大后，和一个女生相爱，也就是宋殊在记忆幻象里看到的厉辰。 这个厉辰的父母，便是参与de『破坏』病毒研究的团队成员，她的母亲研究病毒，父亲则经历身体实验。但后来不知什么缘由，厉辰父母秘密退出了de病毒计划。 说到这里，向禾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嫌弃，她告诉宋殊，她女儿的生物学父亲是组织里的一个高层，和厉辰的母亲曾是恋人关系。 而厉辰父亲去世，身体实验带来的副作用是一部分，最关键的是，他是被那个组织高层密谋害死的。 若不是宋殊已经被过去种种折磨得几欲心如止水，她此刻一定会吐槽这是一出狗血言情惊悚末世戏。 因此，她听向禾爆出这个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时，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向禾一直没有提及她女儿的名字，她摸了摸自己深邃的眉骨，碧绿的眼睛闪了闪。 ——我的爱人让我失去了记忆，直到我某天想了起来，回到艾托市寻找她的坟墓，才知道她将那个男人的姓氏和我的名字结合在一起，该说不说，我很讨厌那个姓氏。 她说完这段话，安静了几秒，又补充了答案。 ——封禾，她叫封禾。 宋殊点头：好，封禾，那么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封禾现在和厉辰待在一起，是么？ 向禾：是。 宋殊：你说封禾的意志受厉辰控制，是什么意思？ 向禾：以末世爆发时间节点，往前数十年，封禾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末世爆发后原本会苏醒过来，但厉辰此时也觉醒了异能，她的执念打断了封禾的苏醒过程，让她变成了小怪物。 宋殊：竟会如此？所以封禾并没有醒，只是身体醒了，且变成了怪丧的身体，而她要靠厉辰的意念才能行动？ 向禾：嗯，我释放了re，所以艾托市是第一个爆发热感病毒的城市。这在那个高层的算计之中，因为就是他制造了车祸，害封禾沉睡为植物人，之后我为了唤醒她，才会去地下实验室释放re。 宋殊：等——等等？你刚刚分明说过，那个组织高层是封禾的生物学父亲吧？是这样吧？ 向禾苦涩一笑：是，可你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那个高层，亦或是我已经死去的爱人——对我们来说，后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新世界计划，是否会成功，是否要终止。 宋殊：我明白了，她是小白鼠，而你们之间出现了分歧。你的爱人不希望世界毁灭封存病毒，封禾的父亲，那个高层一直念念不忘要开启新世界计划。而你失忆了，在恢复记忆回来后，为了继承自己血脉的女儿去释放了最后一部分病毒。 向禾：是，你很聪明。 宋殊：我很失望。 当她知道丧尸危机爆发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缘由，这样的背景，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新世界计划，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无论别的位面是多么先进，多么强大，和她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完全没关系，为何要强行促进人类进化？ ——那么，你说封禾现在变成了小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她是金级实力，竟能被厉辰控制住么？厉辰难道也是金级？ ——厉辰并非金级，但也快了。 宋殊和向禾互相注视着对方。 最后，向禾缓缓开口：封禾现在无须呼吸，没有心跳，恢复能量的方式要靠吃掉灵晶来解决问题。只要厉辰意念一动，她便会变成一团黑雾，回到厉辰的灵晶里蜷缩着。 宋殊沉默。 向禾道：她行动是厉辰允许她行动，她思考是厉辰希望她思考，她现在爱厉辰是因为厉辰爱她，不肯承认封禾已经是一件人形兵器，还以为两人可以像以往一样相爱。 宋殊：你的意思是，封禾本身没有意识，没有智慧，她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厉辰在潜意识里给她的。 向禾闭了闭眸。 宋殊叹道：按照你这个说法，你女儿现在确实是一个小怪物，也是一件人形兵器。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帮你什么呢？唤醒小怪物的神智？我好像没这个能力啊。 向禾摇头：我不指望你唤醒她，她的异能很强大，如果那些人想要真正到达新世界，就需要得到她的异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宋殊蹙眉：你女儿什么异能？ 向禾：简单来说就是传送门，往复杂了说，就是维度门。 宋殊：……什么什么门？ 向禾笑了笑：你的异能也很重要。 宋殊警惕：你要做什么？ 向禾的长指漫不经心地敲着膝盖，面色沉稳。 ——我要请你，做我最后的王牌。 她说。 第369章 那些记忆(十八) ——呜呜老婆！ 叶柒终是如愿以偿，见到了叶望。 在宋殊看来，这是她见过的最美艳的女人，一头波浪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宽松的冰丝衬衫也无法遮挡那动人的腰肢曲线，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多情。 在叶柒的描述里，宋殊一直认为叶望是个喜欢玩强制爱的病娇御姐。 此刻一见，她不禁怀疑叶柒是不是怀念错了爱人的形象。 叶望看见叶柒的时候，面容倒极为淡定，只是勾唇的那一抹笑和微微弯起的眼角出卖了她的内心。 叶柒从外面砍杀怪丧，巡逻完回来，就看见了火堆旁一个熟悉的背影，嗷了一嗓子就扑上去，把叶望抱得死紧。 要不是叶望是红级异能者，宋殊简直要怀疑她那小细腰得被叶柒抱断。 老婆老婆老婆……叶柒抱着叶望不撒手，黏人的那股劲儿让叶望都感到匪夷所思。 你的异能是什么？宋殊问叶望，无视从后面搂着她的叶柒。 叶望在她面前弄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立体密闭空间。 ——『囚笼』，可以囚住别人，也可以保护自己。 ——『治愈』，无论是物理伤害还是精神伤害，都可以治疗，只要没死透，都可以治。 宋殊：好异能。 叶望：不及你全能。 叶柒迫不及待地搂着她慢慢往楼栋走去，在路上已经忍不住亲脸了。 宋殊望着那两道融在一起的影子，久久不语。 - 当第六个冬天来临的时候，木长区也已经沦陷了，怪丧逼近惠清区，守在边缘的异能者们苦不堪言。 宋殊带人抵御新的一波祸潮，发现了问题所在。 很多被处理掉的怪丧竟然重新“活”了过来，甚至变成了等级更高的紫丧红丧，发狂般地袭击异能者基地，那一张张面孔，宋殊很熟悉。 因为，有那么几十个怪丧，是康乐小区死去的异能者，而那些同伴的尸体在当时就已经被她们焚烧成灰，如今却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加入了祸潮中，向剩余的活人发起攻击。 宋殊看着她们的脸，他们的脸，终究是用异能解决了那毫无生命力的躯体。 当她将这事告知于向禾时，却看到了她眼中精光闪烁，神色变得奇异。 ——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宋殊，她们将迎来更危险的敌人。 ——他来了。 向禾这般说道。 宋殊皱眉：什么意思？ 向禾用记忆幻象，让她看到透明的玻璃高台上，放置着一块通红如血的龟甲，周围皆是面容虔诚热切的信徒。 ——这件东西散发出来的能量，就是我们异能者如今所需的精神力。它被组织里的人秘密保管，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件武器。拥有这件武器的人，便可以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 宋殊望着那龟甲，虽然是向禾记忆里的存在，可她看着那龟甲，却似乎像看见了真的一样，被那散发着的红芒吸引。 就好像……那龟甲可以无视任何时间空间领域，来到她面前。 当幻象散去后，她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甩了甩脑袋。 这究竟是什么物件？她问向禾，为什么你们不把它带走？ 向禾苦笑：我告诉过你，我被我爱人算计失忆了，之后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她自己也回到艾托市，想方设法封存病毒，现在，知晓re的人基本上已经死光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活着，就守在那地下实验室附近。 宋殊：谁？竟然这个时候了，还守在实验室那边？ 向禾：是我爱人最信任的一个助手，他也被注射过血清，一直守在实验室附近，是因为他要守护那里面的核心秘密。 宋殊：病毒都已经爆发了，还有什么秘密？ 向禾：那个秘密，需要你自己去了解。现在，我要去森荣市，你要带人守好华金区。 华金区是艾托市的市中心，往北边的四个区都已经沦陷，只有这位于南北中间的核心区域一直被向禾看得很稳，宋殊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守住华金区，如今向禾一开口，她便琢磨过来了。 宋殊：我明白了，你说的地下实验室，就在华金区。 向禾颔首：不错，如果到最后的时刻，你必须将阵地转移到华金区，南边的四个区可以通通放掉，但华金区你必须守住。 宋殊：那么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这个地下室，究竟在哪里？ 向禾：也许你没听过我爱人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艾托市里最着名的私立女高是哪一所。 宋殊：抱歉，我不太清楚，我以前是云恒市的，只是上大学才来到这里。 向禾：好，那我现在直接告诉你，华金区最好的私立女高是凤晖女高，我的爱人叫原凤晖，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地下实验室，就在凤晖女高。 宋殊很是讶然，地下实验室被安排在学校里，那病毒一经释放，岂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先遭殃？这简直是…… 向禾似乎可以看出来她此刻心里的想法，但并不在意。 宋殊也是思忖许久，才问她：我可以带人守这里，但你要告诉我，你去森荣市是去找你女儿回来，还是要把厉辰杀死？ 向禾的指尖轻轻搭在下巴上，似乎在思索，神情淡然。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宋殊：……什么？ 向禾：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他不会得逞，我更知道你会改变现在的世界。在那之前，我想去见见她，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和厉辰碰上面，彼此交流一番。 宋殊：你要去见你女儿？厉辰会愿意么？ 向禾：她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 宋殊：好，那你们之间的私事，我就不干涉了。 向禾起身，带走了桌上的一盒巧克力，她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天空，又望着宋殊被火光照亮的面庞。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吃巧克力。 向禾这样对宋殊说着，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宋殊一言不发，只是喝了口刚泡好的红茶，慢条斯理道：你现在该走了么？是否需要我送你？ 向禾摇头，套了一件黑色防水冲锋衣在身上，她拿出根烟，朝火中一伸，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过肺，白雾吐出来后，迅速飞散开来。 ——基因很奇妙，宋殊。 向禾笑了笑，转身离去。 宋殊不喜烟味，她蜷缩在沙发里，此刻却默默吸着空中的烟味，垂下的眸子里越发孤寂黯淡。 就那样无声地坐了许久，她回到虚幻空间里。 小黑屋已经消失了，原本浑身血迹斑斑的囚徒如今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安然无恙地睡着。 黎霜的手腕脚腕仍然被锁着，宋殊来到床边，低头端详着她的睡颜。 黎霜似是感应到她的到来，缓缓睁开眼睛。 宋殊坐在床边，黎霜温顺得像一只绵羊，轻轻将脸颊贴在她的大腿上。 ——恨我吗？ 宋殊望着前方，声音很轻。 黎霜没有出声，幅度很小地摇头。 宋殊抓住她的后颈，将她翻了个身。 黎霜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又习惯性地放松下来，双腿微微打开。 镣铐断裂的声响在虚幻空间里回荡着，黎霜愕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她和宋殊回到了现实中。 ——还是恨我吧。 宋殊这样说着，给她披上一件漆黑色的斗篷，目光平静如无波澜起伏的湖面。 ——毕竟，我也很恨你。 第370章 那些记忆(十九) 黎霜并没有离开。 她的出现也让其他人尤为震惊。 叶柒想不到黎霜竟然还在这里，她去质问宋殊，宋殊只是平平淡淡来了一句： ——她自找的。 叶柒：什么自找？你把黎霜关起来了？ 宋殊：可以这么说吧。 叶柒：我去，你怎么跟叶望一样喜欢玩囚禁？ 宋殊：怎么？你被她囚过？ 叶柒：…… 宋殊：我看你应该蛮喜欢的？ 叶柒：我老婆我心甘情愿！ 宋殊：哦。 她手里把玩着紫色灵晶，静静凝视被其他异能者围观的黎霜，叶柒站在旁边感慨黎霜的美貌还是一如既往的绝色——然后被叶望听见了。 宋殊盯着黎霜的一举一动，听见叶柒被叶望揪着耳朵发出的凄惨嚎叫，揉了揉太阳穴。 叶望笑吟吟地望着满脸苦逼的叶柒。 ——人家长得好看，是绝色美人，你心动了是不是？ 叶柒倍感冤枉，抱着她开始讨好地亲亲，伸出四指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心动。 末了，她还嘀咕一句：我要是对别人心动，你当时玩强制爱还有机会么？我肯定不顺从你。 叶望柳眉微扬，叶柒又用扑克牌折成玫瑰花送给她，这才把美人哄好。 宋殊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才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紫晶。 夏季到来后，她在向禾的推动下和森荣市的厉辰见了面。 双方选择在艾托市和森荣市之间的高速公路上见面，宋殊来得早，而厉辰迟到了。 她亲眼看见一个彩色的光圈在空中缓缓扩大，一个残影从中飞出，猛烈的精神力威压瞬间笼罩在这片区域里，宋殊感到不适，表面上不动声色，习惯性地露出温和的笑脸。 冷漠阴郁的女人身着黑色轻甲，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久久没有出声，向禾从那光圈中出来，微笑着缓和气氛。 ——这位就是『复手』。 厉辰冷淡地点了点头。 宋殊直接表达自己的请求，希望能看看向禾的女儿。 厉辰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了，宋殊敏锐地察觉出她眼中忽然涌现的戾气，警惕心拉到巅峰。 她差点被厉辰轻甲上弹出的触手捅破身躯，护盾打开便被那锋利如刀刃的触手划破，宋殊果断遁入虚幻空间里，又在向禾的协助下重新回归到现实里。 而她也清晰地看见了，厉辰轻甲心口处泛着的红光被一抹金芒覆盖——接着，向禾一直提及的女儿封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同样覆着黑色轻甲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打量她，身后有一条极长的尾巴，将厉辰的腰身卷过，圆润的尾巴尖轻轻左右摇摆着。 这个女孩的容貌和向禾确实有几分像，一双金色眸子里看不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她就那样盯着宋殊，尾巴尖悄然向前延伸，化为了极细的尖刺。 我想要把封禾从她的意志里剥离出来，只可惜没有用。向禾此时开口，小怪物听见她说话，脑袋迅速转过去，金眸透出一点点异光。 宋殊看见第二条尾巴从她身后飞出，一直飞到了向禾手边。 向禾丢出几颗紫色灵晶，被小怪物用尾巴卷过，送到嘴边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我们基地这里有科学家，是前些日子接收的。宋殊用最为温和的语气提出商量，如果我们能获取到封禾的dna…… 厉辰打断她：你想都别想！ 宋殊彬彬有礼地欠身：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厉辰先是瞥了一眼向禾，似乎有些恼意和责备，随后看向宋殊：如果不是向禾非要让我见见你这个“王牌”，你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说出要求的机会。 宋殊仍然礼貌：我自然是希望与你联合抗敌的。 厉辰：『极控』这些日子发动了不下几十次的祸潮，你先管好艾托市的幸存者，其余的不用考虑。 宋殊：……『极控』？ 向禾适时开口：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带走了龟甲，他出现在森荣市一次。现在各地的怪丧都已经在往我们这边赶来，他打定主意要消耗我们的力量。 宋殊：我懂，我会继续守好艾托市。『极控』之后再出现的话，还是会先对付你们，对吧？ 厉辰看上去不想再和她交谈了，喊了一声封禾。 小怪物吃完了紫晶，走回到厉辰身边，尾巴甩来甩去，传送门再度开启，宋殊喊住要走的厉辰。 ——如果需要物资，我可以提供。 厉辰冷淡回绝，小怪物睁着那双金色眼睛打量宋殊，俊秀而苍白的面容上微微流露出好奇。 让向禾和厉辰出乎意料的是，小怪物蓦然上前，身后暴涨的尾巴将宋殊的身体圈在怀里，冰凉坚硬的轻甲触及到宋殊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宋殊脑子里那根神经绷紧了，小怪物的速度太快，毫无预兆，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围住了。 果然，这就是金丧的威力，是红异无法抵御的强大实力。 ——小禾！厉辰的声音变得极为暴怒，小怪物被她喝了一声，但仍没有松开缠住宋殊的尾巴，喉咙里发出一些低沉的咕噜声，直勾勾看着面色沉稳的宋殊。 向禾则在看好戏，轻轻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 ——看来我女儿挺喜欢你的，宋殊。 厉辰的脸色在她的调侃之语中越来越难看，漆黑的眸子里迸发出厉光，宋殊只觉一股无形的冲击波袭向面门，下意识用护盾抵挡。 轰的一声，冲击波打中了横在宋殊脸前的一条尾巴上，但小怪物毫发无伤，只是摇了摇尾巴，放了下来。 厉辰眸光一暗，小怪物仍然打量着宋殊，片刻后松开了她，回到了厉辰身边。 ——小辰。 让宋殊惊讶的是，小怪物竟然能开口说话。 她以为被厉辰意志操控的小怪物，是开不了口说话表达自身意愿的，厉辰听着小怪物一声声的“小辰”，面色缓和些许，再看向宋殊时，冷冷哼了一声。 小怪物变成一团黑影飞回厉辰心口，后者头也不回，直接从传送门离开。 宋殊和向禾对视一眼。 宋殊：确实不怎么友好。 向禾：她不是个正常人，封禾变成植物人后，她就已经疯了。 宋殊：能理解，虽然我没有爱人。 传送门依然开着，在等向禾进去，宋殊跟她简单聊了两句，就此分别。 第371章 那些记忆(完) 随着怪丧将战线拉长，无论是异盟成员，还是华金军团的人，都死伤惨重。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那些狗东西还会搞调虎离山之计、空城计，果然变异了也不忘生前学的那些孙子兵法。薄利在宋殊面前踱步，黑着脸咒骂那些怪丧。 马泽洋、池风和凯恩没有活过这个夏天，康乐小区的幸存者如今已剩不下几个。 宋殊给他们上了香，顺便也再次祭奠了从前死去的同伴。 即便活人和活死人的战争已经接近于白热化的阶段，她仍然认为这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终极一战，还没有到来，但也快了。 如今那些怪丧甚至在海上建立了据点，艾托市已被包围，我们守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剩余的人类活得更久一点而已。宋殊淡淡地说道。 是啊，因为没有多少人还活着了。薄利说得刻薄，甚至还有些怨怼。 宋殊就那样静静望着她，直到看得薄利皱起眉毛，才道：言子孤呢？ 你别提她，提她我就来气。薄利恨恨道，现在她是铁了心不愿意回来，就想待在那些烂货堆里。 宋殊心里想着言子孤若不回来，有可能是她回不来，而不是她不想回来。 毕竟现在有拿着龟甲的『极控』在这城市周边徘徊，而怪丧又通通聚集在一起，言子孤就算想进入异能者的队伍，如果被『极控』发现了，恐怕她连现有的怪丧生命都要失去。 进入三伏天的末伏阶段里，宋殊又去找了一次莫诺。 此时的莫诺已经躺在了床上，时常陷入昏睡。 莫莉丝的照料没有办法让她的脊椎神经恢复，再加上近些日子为了帮助基地同伴更好地应对怪丧袭击，预判他们的战略，精神力损耗得太多，甚至威胁到身体安全。 莫莉丝静坐在床边，见门被无声推开，缓缓抬头。 宋殊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求生欲望。 ——睡了好几天了。莫莉丝声音很轻，伸出手去轻轻抚着莫诺的眉眼。 宋殊也没说话，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床铺，和莫莉丝一起沉默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莫莉丝才开口：你不是也可以预知未来么？ 你以为我没有用吗？宋殊说，但直到现在，我都没能预知到自己未来的结局，还有人类的结局，就算是全军覆灭，我也想看一眼那个未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景么？莫莉丝自嘲，活着的人类只会越来越少。 而怪丧，只会越来越多，因为『极控』拥有无限军队。宋殊心想。 当第七个冬天来临时，艾托市四个区已经全部沦陷，而森荣市的厉家庄园也遭受到了致命打击——四分之三的区域被轰炸，向禾也就此死去。 叶柒和叶望在前段时间去了森荣市，在轰炸中，叶望用异能保住叶柒，让她顺利通过传送门逃入庄园安全区，自己则香消玉殒。 宋殊从厉辰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只觉身心皆疲，甚至没有为向禾和叶望逝去的事实而感伤分毫，她只是揣摩着向禾这几年对她说的话，将所有的东西都串在一起，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极控』从厉辰那里得到封禾的异能后，就会来到艾托市华金区的凤晖女高，去地下实验室找寻最后的秘密，他的终点就在艾托市，但在那之前，他要在森荣市把小怪物抢出来。 向禾死去之前，是否留有后手，并未告知于她。 但，她已经从向禾的记忆幻象中得知了『极控』手持龟甲的作用究竟有多强大——不仅可以复活怪丧，还能让时间回溯，即便人死了，也能将其复活到死前时间的状态。 此等神物，被一个金丧持有，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无可避免的灾难。如果说向禾那个组织的初衷是为了让人类进化，去往维度更高的世界。 那——这个世界的牺牲就太大了。 宋殊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垂眸望着掌心里的紫晶。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何莫诺当初要让自己留着这颗紫晶，因为这颗紫晶属于宋殊，而她体内的红晶不属于宋殊，属于已经死去的傅影。 就算红晶被她掌控，但终归不是她的。 她用的是傅影的红晶，但一切重来后，拥有记忆的得是自己的紫晶。 宋殊花了一天时间复盘这些年来的种种，从不同的时间节点去做思维印记，做两全准备。 若她拥有记忆，那一切都会改变。 若她没有记忆，那也会有所改变，只不过，她无法判断后续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厉辰将剩余的厉家庄园幸存者送到凤晖女高时，宋殊便知道，厉辰不会让『极控』得逞，她不会让『极控』将小怪物从她意志中剥离。 厉辰死了，小怪物不知所踪，『极控』带着怪丧军团，最终来到了艾托市，要处理掉人类最后的幸存者。 宋殊见到了向禾说的那个助手德卡，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了地下实验室。 她打不开地下实验室，无法窥探到其中的秘密。 大战一触即发，满天血雾，歇斯底里的喊叫，悲愤的怒吼，还有属于死人军团的腐烂气息。 宋殊望着『极控』苍白冷酷的面孔，掌心中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龟甲，在那场血战里，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同伴。 漆红的龟甲爆发耀眼的红芒，几乎要吞噬掉她的躯体，心口处的红晶也被剥离开来，融入龟甲之中。 宋殊眼前晃过了『极控』的脸，黎霜忽地挡在她身前，被『极控』一掌打得浑身骨头粉碎，留给宋殊忧伤惊惧的最后一眼，奄奄一息地掉入火海。 她没有再看一眼火海，只是将那枚随身携带的紫晶，放入自己心口。 生死有命，而她希望这命能重来，所有人的命，都能重来。 第372章 容身之处 秋季雨后时常是一片灰暗，难得这一天是晴天。 土壤潮湿奇怪的味道和着冷冽的空气，钻入每个人的鼻孔里，引起一阵持续不断的咳嗽。 他们在破败的废墟中费力穿行，呼吸声在耳边回响，路边有扎起的帐篷，架起来的铁锅，袅袅升起的苍白雾气。 一些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交易，指缝间露出幽蓝色和深紫色的光芒。 一个黑头发的男孩戴着鸭舌帽，年龄大概在十二三岁，视线来回扫视，一眼便辨认出那是什么，拽着男人的手小声说：“爸爸，他们手里有好多灵晶。” 精壮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迷彩服，他似乎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心口隐隐闪着红芒，身后跟着面露疲态的女人、神色警惕的男人，一眼望去有二三十个人。 这支队伍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他们从废墟之中往前走的这条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么多人都在排队，这废墟周围还有很多人住着，要进入这座城，未免也太难了。”男孩说，“爸爸，我们真的能进去吗？” 男人只是轻轻按了一下男孩的帽顶，带着同伴走到了人群附近，询问队伍尾部的两个年轻男子。 “这里就是异盟城，对吗？” 那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面容阴鸷，一个神情开朗，前者只是沉默地打量他们，后者坦然回答问题：“你们是新来的吧？从别的地方来的？” “我们从北方一路寻来。”男人温声道，“日夜奔波，途中遇到的同类都在往艾托市跑，听说这里的异盟城可以兑换各种物资。” “现在这世道，吃到新鲜的水果和面包都得在梦里实现，但在这异盟城里，什么梦都能变为现实。”神情开朗的男人笑嘻嘻道，“不过，要想获得物资，你得给出足够的砝码。” 男人礼貌地点头，就那样带着人站在后面排队。 队伍两侧有无数帐篷、元素系异能构建的简陋平房、坐在地上抽烟喝酒啃干粮的异能者，他们看向排队的人群时，目光幽深极了，仿佛在看着行走的猎物。 队列一直向前延伸再延伸，似乎望不见尽头，但那巍然耸立的漆黑高墙，又是那样凶猛地撞入所有人的视野，甚至挡住了天空。 “爸爸——”男孩晃着男人的手，指了指高墙上出现的窗口，窗口上有漆黑的人影在晃动，再仔细一看，似乎是特地用异能弄出来的“守卫”。 人实在是太多了。 队伍虽然吵闹，但很有秩序，没有出现什么插队的情况，男孩很渴，看着路边的异能者拧开一瓶红枣酸奶的瓶盖大口灌进嘴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艾新。”男人喊他名字，“告诉过你很多遍，不要将目光直接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超过十秒。” 艾新悻悻收回视线，狠狠抹了一下干燥的唇皮。 “爸爸，我们晚上睡哪里？我们能换到物资吗？”他连声发问，“姐姐说我们来了，可以直接进去的。” 男人直接捂住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身后一个容貌温婉，但面色苍白的女人。 “阿姮，小弗不愿意过来，那她会去哪里？” 女人揉了揉眉心，开口时声音沙哑：“她不会离开这里的，也许……是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 队伍一直往前，他们看见去兑换物资的很多异能者脸色都不好看，有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犯嘀咕，也有人直接往两侧帐篷、平房走去，拖着黑色的袋子。 “灵晶汇率变低了，本来现在就搞不到高级怪丧的灵晶，这异盟城真是仗着自己能搞垄断，里面的人都嚣张跋扈……” “你可小心点说话，和我们做交易的是外城的下层人，和内城那些上层人可不一样。” “城里面的还分上层人下层人，这城外的呢？” “我们这种连异盟城都进不去的，连容身之处都只能从废墟里找，自然是流民咯。” “本来现在也不是什么和平社会，看清现实吧老兄，你要是数学还行，就该知道现在末世爆发七八年，能有个兑换物资的地方都该烧高香了！” “这不废话吗，都2030年了……” 艾新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小盒含片糖果，里面只剩下十几颗，他倒出两颗，一颗给母亲，一颗给父亲。 两个人都没接，艾新给自己塞了一颗，柠檬酸甜和薄荷清香在口腔里跳跃，他忍住咬碎糖果的冲动，静静地观察着周围，跟着人群亦步亦趋往前走。 他们开始排队的时候，天刚刚晴，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地上潮湿的泥土都已经变得干燥，艾新终于站在了黑墙之下的拱门附近。 拱门两边长满了尖刺，散发着阴森的冷意，当前面一波人进入时，拱门底下的尖刺会缓缓缩回到墙壁里，当他们进入后，尖刺就会重新长出来，横在排队的人群前面。 艾新望着那些尖刺，又看到拱门旁边的墙壁上刻着立体浮雕字。 『外城南入口，每周开放一次。』 『闹事者不论是非，头颅赠墙。』 “头颅赠墙……是什么意思啊？”艾新念出上面的字。 就在此时，黑墙似乎有灵性，听见了他的话，漆黑物质表面缓缓出现了浮动，随后像潮水一样褪去，露出了墙面内隐藏着的东西—— 艾新大叫一声，朝后撞到自己母亲身上！ 拱门旁边还有一道小门，正有拿着物资的异能者出门，看见小男孩被吓得脸色煞白，开口便是调侃。 “小心一点，异盟城的城主从没有耐心判断谁对谁错。” “是啊，只要你在外面闹事，直接用一缕黑气给你头割了。” 男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拱门。 这次的等待没有很久，尖刺缓缓打开后，他便牵着艾新和妻子，回头确认了同伴的存在，迈开步走了进去。 顷刻间，他们被城里面的杂乱声响吵到耳膜都在震动。 第373章 物资兑换 黑墙内的世界，让艾新瞪大了眼睛，他的父母，以及队伍里的其他异能者们也被震撼到失语。 高空中有无数漆黑色的过道，连接着不同的建筑，把天空切割成不同的小片区域，这里面的高楼大厦被保护得很好，很多窗口都开着，艾新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窗边，手里握着杯子浅酌。 而他们前方，地面也被漆黑的物质填满，一股甜润的气味在空中飘散，艾新看到有人坐在阶梯上抽烟，旁边有人围过来，拿出布满尖刺的绿色灵晶交换香烟，后者摇头拒绝。 两家门面店之间的墙壁上也有浮雕文字显现——“物资兑换入口，向前200米”。 艾新默默地陪着母亲，跟着父亲往前走，他又转过头看着刚刚经过的拱门，有个疑问。 “如果我们进来了就不再出去，会被查到吗？”他这样说。 “会。”他们前面的一个年轻女人开口，上下打量艾新，“不按时出去，你就会永远留在墙上。” 艾新想到刚刚在黑墙上看到的那些嵌进去的头颅，浑身一激灵，心中涌起些畏惧。 “新来的吧？别担心，异盟城里有三禁原则，违反的人也会被送到墙上。”女人懒洋洋道，“这几年犯禁的人不少呢，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论的机会，被检测到就完蛋。” “什么三禁原则？”男人问道，“这异盟城的城主，是什么人？” 他们已经来到兑换物资处，似乎是用黑色物质单独搞出来的一个房子，有两道门，一道入，一道出，门旁边站着同样用漆黑物质做成的盔甲守卫，手里拿着长枪。 “禁黄这个知道吧？无论是肉体交易还是心生歹意干坏事，都不允许。”女人道，“异盟城内也禁止抢劫和杀人。” “那城外面呢？”艾新问她。 “城外？看情况，不闹大就没问题，一般也没人会在城附近搞事情，这黑墙能瞬间弄死他们。” “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异盟城，我的意思是居住资格？”男人询问。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边咬边道：“居住资格？如果你等级够高，灵晶够多，实力够强，就能进入外城。如果你是关系户，那你就能进入内城，就这么简单。” “灵晶要多少才够多？” “两百颗紫色灵晶，或者十颗红色灵晶。” “这么多？” “不好进呐，老哥。” 聊着聊着，他们就来到物资兑换入口的那两道门前，但那门里传来了暴怒的喊叫声，门旁边的守卫瞬间将长枪交叉着横在门前。 “上个星期不还是三十二颗白晶换十瓶矿泉水吗？现在你跟我说五十四颗？你他妈抢劫啊你？！” 听着里面的吼叫，女人脸色微变，揉着脸嘀咕一句：“灵晶又贬值咯。” 不光是她，在外面听到声音的其他异能者也都见怪不怪，只是随口吐槽两句，没有人脸上出现愤怒的情绪。 而那个在里面大喊大叫的男人忽然消了声，艾新吓了一跳，以为那人死了。片刻后，出口那道门走出来一个高大男人，手里拿着个黑色袋子，黑漆漆的眼珠扫了一眼人群，恨恨离开。 “你们手上有灵晶吧？要拿那个兑换物资才行。”女人说着便把一小块巧克力掰下来，丢给艾新，“喏，这可是好东西。” 艾新从有记忆后，就没再吃过巧克力，在夏天，这些巧克力晒化了，在雨天，这些巧克力泡过洪水，在冬天，它们又变得坚硬，如此反复，早就不能吃了。 “妈妈，你吃。”艾新将巧克力递给自己母亲，后者摇了摇头，露出温柔疲倦的笑：“你自己吃，艾丰，你把灵晶都拿去吧。” 男人点头，牵着艾新进入物资兑换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去，黑色守卫将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进入兑换处的人，随后将长枪重新横在入口处。 这间漆黑的房间里空空如也，艾丰只看见了一个坐在桌前的漆黑影子，那影子有点像他继女的异能释放出来的样子。 艾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想换矿泉水和压缩饼干，还有卫生纸。” 黑影没有声音，漆黑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光幕，显示各种物资兑换价格。 —灵晶汇率表— 1红晶＝20紫晶 1紫晶＝32蓝晶 1蓝晶＝40绿晶 1绿晶＝54白晶 兑换须知：禁收异能者灵晶，如有特殊需求，须联系外城南区负责人罗泽·科尔曼 艾丰从储物空间专门放置灵晶的地方拿出来一堆晶石，如果要全部拢到桌子上，能足足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一路南下，收集的所有灵晶，里面虽然没有红级灵晶，但有一些紫级灵晶，蓝绿白三色更是数不胜数。 “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汇率会一直变？”艾丰说。 黑影点了点头。 那就不能把低级灵晶全部换成高级灵晶了，艾丰心想，他们如果要在这里生存，就得精打细算。 十瓶矿泉水是五十四颗白晶，也就是一颗绿晶，这周灵晶贬值，就不能浪费太多。艾丰在物品价目表中搜寻，除了日常饮食、必需品，还有帐篷、手电筒、口红、护肤品，甚至还有橡皮鸭子和浴球。 “爸爸，我想吃苹果。”艾新看着价目表上的水果一栏，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们竟然还可以吃到水果！ “十颗苹果要两颗绿晶。”艾丰回头看了看同伴们，“各位有没有想换的食物，我们先撑过这一周，怎么样？” 有一个年轻的男生面露渴望地望着价目表：“我想喝可乐。” “艾丰，我们先买必需品，如果现在进不了异盟城，我们就住在外面，想一想怎么进来。”另一个异能者说道，“夏弗现在不在这里，如果她不愿意把我们领进去，我们就只能在外面待着了。” 艾丰点头。 艾新忍不住开口：“可是我们直接说不就行了吗？我们是来找人的。” 他就对着那个黑影说道：“我们认识这个基地里面的人，可不可以让我们见见她？只要她看到我们，就一定会让我们进来的！” “艾新，不可以没有礼貌。”艾丰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沉声说道，“我们先兑换物资。” 虽然黑影有面孔，没有五官，可他们却有一种错觉——黑影似乎在打量他们，脑袋微微转动，看着后面的人。 艾丰将一把绿晶放在桌前：“先来一百瓶矿泉水。” 黑影点头，在他们的面前，黑色长桌将那绿晶吞噬进去，紧接着，凭空出现了堆成金字塔一样的矿泉水。 艾丰身后的人纷纷惊叹出声。 第374章 就地正法 艾丰换好了物资，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然而，黑影却给了他们很多黑色袋子。 艾新伸出手接过，这袋子冰冰凉凉的，拿在手里面冷得很，他把袋子张开，伸手往里面探了探。 而袋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富有弹性地朝外延伸。 怪不得领物资的人手里都会有这个袋子，原来这个袋子容纳度很高，他们人手一个，将袋子拎在手上，艾丰把矿泉水分发给同伴们。 众人出门后，艾丰说道：“帐篷也是黑色的，我想跟构建黑墙的物质是一样的。” 艾新却看着自己母亲。 “我们不是来找二姐的吗？”他说，“大姐说过，只要我们说是来找二姐的，我们就能进来了。” 他看见母亲疲倦的面容上微微流露出些许悲伤，颇为不解，这个幸存者基地很厉害不是吗，大姐还说二姐实力很强，那话语权一定很高，为什么母亲父亲都还想着出城呢？ “你们可以逛逛南区其他地方，物资兑换处是每周开放一次，每个区开放的时间是不同的。”之前排队的那个年轻女人手里挥着一把蝴蝶刀，叉着腰站在艾丰和艾新面前。 “平时你们也可以进来的，只是晚上十点前没有居住资格的异能者必须要离开外城。”她好心介绍，“外城还是很大的，从南入口到内城，直线距离是四公里，这里面有各种街道，有书店、咖啡厅、单机游戏厅，你们可以逛逛。” 艾丰身后的异能者们互相对视，每个人脸上都很惊喜。 “想不到这异盟城内，竟然和桃源仙境没什么区别，这和末世爆发前的社会一样啊。” “艾丰，我们不如直接找南区的负责人好了。” “对啊，我们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待在外面呢？外面人太多了，而且不受管制，很危险。” 众人七嘴八舌，艾新已经抱着矿泉水瓶，咕嘟几口喝了一小半，忍住想要把这甘甜清澈的液体喝光的渴望，重新放入黑色袋子里。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们下意识地退到门面店里，出现爆炸的地方慢慢被人群围了起来，艾丰眯着眼看，发现人群中间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 “不是说不能在外城里面闹事情吗？他们怎么还敢打在一起？”艾新说。 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很快就被周围的人分开了，其中一个人狼狈不堪鼻青脸肿，另一个则满脸通红，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焚烧一切的怒火，那样子恐怖得很。 “我忍辱负重到现在就是为了要报仇，幸好老天有眼，让你出现在这里，让我碰见了你。”后者咆哮道，“谁都别拦我，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拉着他跟我一起陪葬！” 被打的那个男人冷冷看着他，并不打算跟他纠缠，转身就要脱离人群离开。 被仇恨的火烧到失去理智的男人发疯般地挣扎，满是血丝的双眼逐渐变成了血瞳，散发出猛烈的红芒—— 刹那间，所有人都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那个男人的血瞳骤然射出两道通红的激光，冲向那个要离开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全身覆上一层坚硬的红甲，激光打中他的后背，只是撞得他往前踉跄两步，红甲没有一点损坏。 血瞳男人向前狂奔，身着红甲的男人也转身，拳头上覆满红色尖刺，朝着他挥拳，眼看就要捅穿那血瞳男人的头颅，一柄血红色的长刀破空飞来，从两人中间飞过，切断了拳头外的红刺。 “都干什么呢！”随着一声暴喝，看戏的异能者们纷纷后退，两个有矛盾的男人也一致望向来者。 红刀在空中打了个旋，飞回到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手中，剑眉狠狠拧起，语气也充满了斥责之味。 “异盟城的规矩不明白吗？都想死吗！” 艾新看着那个男孩提着红刀，在现场慢慢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两个斗殴者身上。 “是『血刃』杨天护，他今天怎么来外城巡逻了？” “你信不信没有这场意外，他都不会来这里。” “小小年纪就是红异，真是年轻有为……” 杨天护厉声道：“安静！”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杨天护冷声道：“你们两个，离开外城，终身不可再入，异盟城会将你们标记在黑名单上，走吧。” “杨兄弟，这个人胡搅蛮缠，并非我有意在异盟城里惹出乱子。”红甲男人严肃道，“还请你通融一下。” 那个血瞳男子直接抓住他的衣领，面容几欲扭曲：“你在这里面混得够舒服了！” 两道红光将红甲男人的身体打穿，杨天护用红刀拦截那要射到其他地方的红光，脸色铁青：“住手！” 血瞳男子将视线对准红甲男子的双眼，激光击中保护要害的红甲，自己腹部则中了长满尖刺的一拳。 杨天护一脚踹开他，结果红色激光朝着艾丰等人所在的门面店射来，艾新下意识释放异能，紫色的光盾在门面店瞬间开启，虽被红色激光击碎，但众人逃脱时间已有，故没有被伤到。 艾丰抱住艾新，还未抬起头，就听见了属于野马高亢的嘶鸣声—— 哒哒马蹄声急促且迅速地接近此地，地上的两个男人挣脱彼此，还未等到他们起身，一抹冰色便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艾丰甚至来不及捂住艾新的眼睛，那长而锋利的冰刀就已经利落地砍下闹事者首级。 来人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冰色战马，绕着空地转了两圈，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杨天护愣愣地看着战马上的女孩，只听见人群响起惊呼声：“是『冰绝』！” “这点事情都干不好么？”女孩穿着机能风的黑色马甲，长发半扎，刘海挡住眉眼，却也遮掩不住那抹绝色。 杨天护看得痴了。 “……思思姐。”他讷讷道。 “说了很多遍了，无论是谁在异盟城里面闹事，不论是非，头颅赠墙。”孔思思坐在战马上，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冷冷地提高音量，“如果有新来的，那么这两个人，已经告诉你们惹乱子的后果是什么。” 她又低头看向杨天护：“部署有变，你去北区。” 杨天护犹豫几秒，点了点头，御刀飞行离开。 而躺在漆黑地面上的尸体，被缓缓吞噬掉。在外城南入口附近的异能者清晰地看见墙面上出现了新的变化，啧啧叹息。 孔思思御马离开，驱使战马跃上楼梯和天台，来到高空中的过道，看见了匆匆赶来的人。 “你好像来得太晚了点——科尔曼大人。”她嘲弄道。 第375章 科尔曼大人 “科尔曼大人”这个称呼听得罗泽不快皱眉。 随着年龄渐长，她那原本就充满混血感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深邃，一双湛蓝眸子如同大海般流淌着温柔。 但有时候，这片海面上也会掀起汹涌狂浪。 “孔思思，你没有处决闹事者的权利。”罗泽忍着怒气，让语气压在一个不缓不冲的程度，“你应该像杨天护那样，及时报备给成决。” “是么？”孔思思居高临下望着她，唇边虽有笑意，眼中情绪却难辨，“杨天护那小子处理不好事情，畏畏缩缩一点用也没，况且，我是遵照傅领给异盟城定下的规矩办事。” 罗泽从战马旁走过，朝着过道下方望去，街道上又恢复原样，各忙各的。 “你才从泽城回来，就不要太累了，回去休息吧。”罗泽淡淡地说，她穿着一件黑色披风，此刻将兜帽戴上，继续往南边走。 孔思思拉了一下缰绳，冰系异能幻化出的战马跺了跺马蹄，哼出冷气，在空中缭绕成白雾。 她挡住罗泽的去路，战马卡在黑色过道中间。 战马低下头颅轻轻蹭着罗泽的兜帽，孔思思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僵滞，罗泽微微侧过脸避开战马的亲昵行为，她不想这样沉默下去，便低声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日南区是我负责，你本不该来这里忙碌的。” “姐姐这是在心疼我？”孔思思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声音甚是轻柔，却透出些戏谑。 罗泽抿了抿唇，打算从这条过道跳到下面那条过道，但她还没迈出一步，孔思思就已经从战马上纵身跳下，拽住她的胳膊，转了个圈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就没有想我吗？”孔思思用一种极为缱绻的语调说着，垂下眸子专注凝视罗泽，直至看得她羞赧脸红，才满意地勾唇微笑。 “思思……”罗泽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她脸红起来太漂亮了，看得孔思思心怦怦乱跳，“好了，我承认我想你，回去吧。” 孔思思轻哼一声，随手释放异能，封住这一块过道区域，无人看得见里面情形。 罗泽似是习惯了她的胡闹，叹道：“你难得回来，先去看看孔叔叔好了，让南区的人看见你在这里肆意妄为，影响不好。” “我又不会做什么。”孔思思笑意促狭，“难道姐姐你……期待我做什么？” 罗泽耳垂发热，她推开孔思思的肩膀，故意用严肃的口吻告诫她：“你再这样，我就开屏蔽力场把你的异能统统消解掉，让你不骑马自己跑回去。” 孔思思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眸色深沉得厉害，她刚要凑近一点，继续撩拨罗泽，脑海里就响起了来自总督的讯息。 罗泽见孔思思脸上的笑容消失，意识到她们的相处被检测到了，连忙推开孔思思：“好了，你快回去打报告，别在这停留，稍后我会回去说明南区今天发生的情况。” 孔思思啧了一声，把冰墙解除掉，抱着罗泽就上了战马，将她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既然要回去说明情况，那我势必要被好好说教一顿，科尔曼大人如果疼我，就该跟我一起回去。” “你又这样喊……” “难道你不喜欢这样吗——大人？” “不要乱喊了……” 孔思思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声随着战马的疾驰，离南区越来越远，内城的高空中，一排排猎鹰灵活地盘旋飞翔。 - 内城的构造仍然像七年前那样，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居民小区——只要忽视那些黑墙。 孔思思带着罗泽策马驰骋，黑墙也像感应到了她们的存在，及时打开了一道可容纳战马通过的门。 战马跑下阶梯，罗泽看见了躺在草地懒洋洋趴着的猛虎，以及坐在老虎背上玩飞机玩具的小女孩，她抬头眨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见战马缓缓停到面前。 “苏哈哈小宝贝～”孔思思变出冰制成的飞机，在小女孩面前飞，被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呦，反应挺快嘛。” 猛虎抬头瞅了她们一眼，又舒舒服服地趴回去，耳朵迅速抖动两下。 “思思，该走了。”罗泽提醒孔思思，后者长指扣在她腰上，敷衍着应了两声，驾着马重新上黑色过道，一直来到二号楼的十四层长廊外。 走廊窗口已被黑色物质替代，罗泽下了马，那黑色物质朝两边退去，留出一人进入的面积大小。 罗泽进入暗沉沉的长廊，孔思思跟在她身后，不免小声嘀咕一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思思。”罗泽伸手推了她腰侧一下，“不要乱说。” 孔思思安静了，她们身后窗口重新封闭起来，整条长廊彻底黑了下来。 罗泽伸出手轻轻敲了敲1415的房门，通过精神力发送讯息给房间里的那位。 虽没得到回应，但1415的房门打开了，仍然没有透出任何光线，罗泽透过门缝只看到一片漆黑。 她轻轻推开门，和孔思思一同进入。 在黑暗的世界里，她们二人只能感受到彼此，罗泽的手被孔思思牢牢紧握住，传递着温热。 就在此时，黑暗空间里出现了泛着金光的人影，但很模糊，看不出五官和身形。 但罗泽和孔思思知道这位是谁，二人往前走了两步，让那金光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穿透血肉直达灵晶，获取她们的记忆。 这股力量很温柔，也不容置疑地入侵她们最为珍贵的力量来源。 金光撤退后，二人沉默地等待着人影回应。 “唔！”孔思思忽然在罗泽身边发出压抑的痛哼声，她松开了罗泽的手，罗泽下意识去抓，但只扑了个空，没摸到孔思思的身体。 明明金色人影还在，但孔思思和她分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泽强忍住喊孔思思名字的冲动，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她还能听见孔思思近在咫尺的喘息，似乎嗓子被卡住了，难以呼吸，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不知过了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当孔思思那可怕的嗬嗬声戛然而止时，罗泽后背上寒凉无比。 人影悄然散去，空间再度黑暗。 她慢慢蹲下来，抱住了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孔思思，低声道：“我带你去找韩雅。” 第376章 异盟城的总督 罗泽带孔思思来到一号楼，敲响韩雅的门，后者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只琵琶腿，瞅了瞅她和她怀里虚弱的女孩，已经习以为常。 “我说真的，这孩子就不能讨点巧，每次都要搞出点事情。” 罗泽道：“她灵晶里的能量被取走了，现在很虚弱。而且我不知道她被『共感』惩罚了哪里，总之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需要你净化一下！” 1415的黑色空间是总督的幻象，而她们无法打破这个幻象，房子真实的情景早在四五年前就没人再见过——除了傅领。 韩雅吃着琵琶腿肉，看着罗泽把孔思思放到沙发上，有点疑惑：“今天南区你负责吧？” “是，我在南区里巡逻，变故是在南入口那边发生的，我得到天护消息的时候，思思已经把那两个闹事的异能者给处决了。”罗泽叹道。 孔思思躺在沙发上，几乎了无生气，罗泽看着她此刻脆弱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又心软了，伸出手帮她抚去额头上的汗。 韩雅并不着急，在罗泽警告的眼神里不慌不忙地啃完了琵琶腿，才去释放异能查看孔思思状态。 “宋殊又用『记忆共感』惩罚她了，那种折磨至死的痛楚会烙印在她的灵魂里。”韩雅心口闪着紫芒，帮孔思思缓解压力。 “说实在的，如果是我经历一次被人砍手砍脚锯掉头颅却还保持清醒的记忆，我绝对不会再惹事。”她说，“她今天不用处理南区的闹乱的，杨天护可以把人先关押起来。” “是，但她刚从泽城回来，估计也在那里经历了一场硬战，回来看到异能者自相残杀，也很不高兴吧。”罗泽替她解释。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永远相亲相爱，”韩雅语锋骤然转利，“思思这孩子不爱循规蹈矩，虽说做的事符合‘头颅赠墙’，但今天就是逾矩了，那是你管辖的区域。” 罗泽面上缓和许多：“韩雅姐，她这些年在外面杀怪丧也很辛苦，有我看着，总归不会闯大祸。” “算了算了，你们这年轻一代的事儿跟我们就没关系了，自个想怎么玩就玩去吧，别把我们异盟城的总督惹恼了，给全城人断供，到时候所有人都遭罪。”韩雅将掌心放在孔思思前额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罗泽盘腿坐在地毯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等到孔思思悠悠转醒，她才起身来到沙发边上，关切道：“思思，还好么？” 孔思思额前的刘海都湿了，她睁开眼睛，就那样无声盯着罗泽，伸出食指勾住罗泽的尾指，紧紧锢住。 罗泽重复一遍：“思思，你现在还好吗？总督她是不是宽恕你了？” 孔思思唇边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嗯，只是让我经历了一次绞刑的记忆共感而已。”她说，“能呼吸真好，对吧？” 罗泽深深吸气，最后竟是咬着牙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孔思思笑道：“安分不了呀，有人在我姐姐上任期间惹事情，要是总督让你受苦，我可要发疯了。” 罗泽低声说：“我才不会被惩罚，你自作多情。” 孔思思张嘴还要说什么，就被韩雅拍了一巴掌：“安静，紫异本来净化速度就慢，更何况伤你的还是金异中的金异，闭嘴吧小破孩。” 孔思思眼角抽了抽，没再说话，但她一直没放开罗泽的尾指。 “傅领还没回来么？”等到脑袋不再痛了，孔思思才开口询问。 “傅影？她现在应该在雪山吧。”韩雅撇嘴，“反正她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你要干嘛？” “我去泽城，发现那边山里的野兽怪丧格外聪明，我单枪匹马闯进去，杀了不少，但让一部分逃了，它们有异能，还可以说人话，真是成妖精了。”孔思思叹道，“去年我们去那边的时候，大山里分明是没有那么多野兽怪丧的。” “说明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这年头，异能者都往这赶，怪丧发现猎物少了，自然也会往这边赶。”韩雅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小心，别以为自己是红异就牛气冲天了。” 孔思思闭上眼睛，说道：“我想喝点橙汁。” 韩雅：“我看你长得像橙汁！” 罗泽：“……我先回南区了，思思，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孔思思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出回应。 罗泽温声道：“你现在肯定很累了，待会回去休息，晚上我来找你，好吗？” 孔思思眸光轻轻晃着，随即松开她的手。 “嗯，你去吧。” 罗泽起身离开，看到韩雅从冰箱里拿出橙味棒冰。 “小破孩，你就吃这个吧——” “我要喝橙汁！” “你直接把冰化成水不就行了？冰镇橙汁！” “……” 罗泽将门关上，转身看见了靠在墙边玩着悠悠球的余毅，后者抬手朝她打个招呼。 “什么时候回来的？”罗泽走过去，很是讶然，“你和傅领一起去的，难道她也回来了？” “她回来的速度可比我快，”余毅耸肩，“我提前回来了，在那边搞到了一些雪莲，她还干掉不少抗冻的厚皮怪丧。” “既然你回来了，她怎么还要在那里待着？”罗泽困惑，“这雪莲能吃吗？会不会是变异的植物呢？” 余毅笑道：“我找符子皇检测过了，确实是能吃的雪莲，我已经送去二号楼了，但愿傅影会做些甜羹帮她滋补身体。” 说到最后一句，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对了，我听说南区发生了点事情。怎么我们不在，你们就管不住外城人了？” 罗泽苦笑：“没那回事，就是一点小意外，总督已经知道，并给过教训了。” 余毅：“那就好，反正无论城区发生什么，她都是可以感应到的，是一个不需要行走的记录仪。” 罗泽摆了下手，表示自己要离开，她和余毅告别，从走廊一端出去，沿着过道走向黑墙。 靠近内城的外城区要比外城入口附近安静很多，罗泽走在街道上，经过咖啡厅、游戏厅和舞蹈房，看见一些异能者在里面享受生活。 罗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有一个小诊所，墙壁上的浮雕文字显示——“血肉白骨再生，于物资兑换日开放”。 “……没关系的，给我看看。” “『圣医』，我这手掌断了三四年了，您真能给我治好吗，长出新的手？” “自然，我的异能就是帮助你长出新的手，不过会有些疼。” “好好好，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重新变成健康人，让我花多少灵晶我都愿意！” “异盟城的免费诊所不需要用灵晶交易，只是被诊治过的异能者，都要遵守异盟城的规矩，否则会被取走治疗成果。” “没问题，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异盟城的毒唯！” “哈哈……” 杨海佑将那位女生手掌断截面的表面一层切下来，在女生忽然爆发的哀嚎声中释放异能，促其生长血肉筋骨，女生满头大汗，但脸上则露出了狂喜，虽然还在哀嚎，但已经夹杂着感激之语。 杨海佑笑着抬眼，从女生的肩膀上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罗泽。 罗泽明亮的蓝眼睛闪烁几下，她扭过头从门口走开，靠在墙壁上打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第377章 圣医仁心 诊所忙忙碌碌，很快天色便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罗泽在南区巡逻了一圈，最后又逛回到诊所，里面仍然排着很多异能者，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些不可修复的损伤。 两年前，杨海佑向总督和傅领提出开设免费诊所时，是被拒绝过的——而且是三次，第一次傅领拒绝，第二次总督拒绝，第三次傅领警告她不要异想天开。 杨海佑不死心，当时出现了一个契机，异盟城外有一对异能者夫妇抱着被切掉耳朵和鼻子的婴儿，想要到外城里寻求帮助，但外城里的异能者都有自己的事情，一时之间无人去搭理。 男人情急之下直接砸了一个卖金质首饰的小摊，引起一阵哄闹，当时南区的负责人是南丹，直接把人给冻住带到内城处置。 这次，傅领依然没松口，但总督却直接通过感应了解到一切，让杨海佑去治疗那婴儿，也同意了免费诊所的开启计划。 罗泽看着都觉得她累，偏偏杨海佑乐在其中，为自己帮助过很多人而自豪。 诊所关闭时间在晚上八点，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流量也少了一半，罗泽坐在诊所大厅里啃着自带的压缩饼干，默默看着诊所变空。 “大忙人又来了？”杨海佑伸了个懒腰，白色长衣下纤细腰肢若隐若现，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热狗面包，丢给罗泽其中一个，“你晚上就吃这饼干？” “到底谁是大忙人？”罗泽笑道，“今天忙完了，总得休息一下。” “一周做四休三，忙一天闲一天，今天忙完南区，我明天又要去北区了。”杨海佑吃着面包，眯眼看她，“我听说外城入口那边发生躁动，有俩人被砍了。” “你那么忙都听说了啊。”罗泽啧啧道，“那不重要，反正就算思思没下手，傅领的『绝恨』也会下手处理掉那两个家伙的。” “无论谁是谁非，最后都一起死翘翘了——这也算一种中性的处理方式吧。”杨海佑叹道，“虽然我并不同意这样。” “异盟城的规矩如今她说了算。”罗泽说，杨海佑坐到她身边，若有所思地吃掉了面包。 “莫诺姐说近期异盟城会迎来新变动，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也许她应该去二号楼多待待。”罗泽只觉面包索然无味，“总督会愿意和她研究未来的艾托市是什么个情形。” “无论怎样，都不会比当初的情况还坏了。”杨海佑低声说，“偏偏总督傅领还一直留着赫无生，甚至任由她离开异盟城，几个月不回来。” 罗泽轻声说：“也许她们在未来看到了赫无生呢。” 杨海佑摇头：“也许是知道赫无生还有办法让总督恢复五感呢。” 两个人非常默契地陷入沉默。 片刻后，罗泽撕了一半面包给杨海佑：“我吃不完，热狗一人一半吧。” 杨海佑应允，吃完面包后打算起身走人，罗泽却忽然开口道：“再坐一会儿吧。” 杨海佑：“嗯？你不回家吗？” 她侧过脸望着罗泽优越的侧脸轮廓，伸出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梁：“思思受罚了，你不去陪她吗？” 罗泽蓦地转过脸，和她面对面望着彼此。 杨海佑似乎听见了自己加速放大的心跳声：“……你演恐怖片呢？吓我一跳。” 罗泽语气艰涩，一双蓝眼睛似乎染上了微妙的水色：“如果我是故意吓你一跳，你会哭吗？” “我可不会没事干就哭，谁这么幼稚？”杨海佑笑着把包装袋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更何况，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还有什么需要我的泪水降临呢？” 罗泽的视线跟随她的动作，波澜不惊的海面轻轻掀起一层层温柔涟漪，杨海佑又拿了袋夹心递过来：“喏，你喜欢的草莓味。” “我以为你早就吃掉了，供应可不多。”罗泽伸手拿了一颗，舌尖涌上草莓甜香，绵软至极。 杨海佑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吃完就吃完呗，反正总督会计算城内的供求总量，大家都吃完了，她就会再供应一批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她真正的模样了。”罗泽望着长桌，心尖漫过一阵苦涩，自从总督失去五感后，她在前一两年还会出来晒太阳，后面就一直留在房子里不出来。 杨海佑相信傅领是会把人带出来强制晒太阳的，当时还说或许她们都处在幻象里，看不到两个人晒太阳呢。 虽然大家有时候会见到她的分身，但那模样和六年前一样，但罗泽知道，留在房子里的那个总督，和当初那个乐观开朗的宋殊无法划上等号。 “别想了，现在都已经2030年了，你我都长大了。总督却还没找到恢复五感的办法，大家都已经认栽了。”杨海佑说，“我们只能期待异盟城之后能有新的转机。” 说完，她就起身：“好了，诊所该关门了，我要回去好好休息呢。” 罗泽原本在沉思，此刻如梦初醒般地抬头：“我送你回去。” “这么近还要你送啊？” “你是『圣医』，遇到危险怎么办？” “呦，科尔曼大人还能怕我有危险不成？” 罗泽愣了几秒，看着杨海佑调笑的神情，有些恼怒：“你从哪听来的称呼？” 杨海佑挑眉插兜，迈开长腿往前走，长发飘在风中。 罗泽追上去，拽住她手腕。 第378章 心有所动 杨海佑手腕内侧肌肤冰凉柔软，让罗泽下意识松了力道。 “开玩笑的，你反应这么大，我听大家都这么调侃你。”杨海佑被她吓一跳，脸上的调笑收起，温柔地解释，“你名字是外国名字，这么喊感觉我们回到了中世纪，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海佑。”罗泽唤道。 杨海佑的发丝随风飘舞，勾过她的脸颊，心口掠过一丝难言的酸软。 杨海佑一边巧妙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边笑着问道：“怎么啦？别拉拉扯扯的。” 罗泽盯着她明媚动人的笑脸，喉间滚了滚，还是将心底那莫名升起的躁动压下去。 “没事，”她说，“我们回去吧。” 杨海佑把手背在身后，轻轻哼着歌，罗泽跟在她后面，目光在那飘扬的发丝上面停留。 她们来到黑墙底下，拱门大开，一只猎豹在拱门内的过道上徘徊。 “马泽洋，今天是你在这巡逻吗？”杨海佑说。 “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就回家打游戏了。”猎豹发出人声，尾巴往前卷，勾了一下杨海佑的肩膀，“怎么样，跟我一起玩——哎呦！” 罗泽伸出手拍打那捣乱的尾巴，力道很重，猎豹气呼呼地朝她们发出威胁似的吼声。 “走吧，”杨海佑哭笑不得地去拉她，“你跟他较劲啊？” 罗泽紧抿着唇，杨海佑的笑声像清泉一样涌入她心口。 从南入口进去就到了一号楼，杨海佑打算直接往前走：“那就这样告别吧，罗泽。”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没听到罗泽的声音。 杨海佑回头，发现罗泽站在楼底下，静静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 杨海佑招了招手：“拜拜。” 罗泽慢慢抬起手，僵硬地晃了晃。 直到看着杨海佑的身影从楼栋拐角处消失，她才低下头慢吞吞地往一号楼大门走。 刚走到家门附近，她就听见里面传出的争执声。 “你刚回来，不好好休息，还去管闲事。”孔连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无奈。 “怎么就叫闲事了？”孔思思轻笑，不以为然，“我既然是这异盟城的一份子，就该帮异盟城处理掉不稳定的因素。再说了，总督已经惩罚过我，爸爸你就不要再教训我一遍了。” “……这次还是断手断脚？” “不啊，绞刑共感，那人怪惨的。” “你怎么不说你惨？非得让自己受罪？” “没关系啦。” 罗泽伸手刚要敲门，门锁就自动开了。 她推门进去，看见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孔连，以及身子斜靠在阳台隔断门上的孔思思。 “我去洗澡了。”孔思思看了她一眼，朝着卧室走去，罗泽来到沙发旁，看着孔连：“叔叔，您又和思思吵架了？” “父女之间相处不就这么个情况么，”孔连端起茶杯，面色缓和许多，“更何况你们现在都成年了，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我和你们有代沟啦。” “什么代沟，反正现在世界科技也没办法发展，我们也汲取不到新知识。” 罗泽笑着坐下来，被孔连问了外城南区的巡逻情况，两个人聊了一阵子，孔思思已经洗完澡回卧室了，罗泽看了眼墙上时间，起身道：“那我也去洗漱休息了，叔叔你也早点睡。” 孔连颔首。 卧室门上挂了一个小小的告示牌，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进屋先敲门，罗泽除外』，还是孔思思在六年前写的。叛逆的小孩当时写字都很潦草，但她写这句话的时候，却是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 罗泽把门推开，孔思思站在床边，脱下了才换上的睡衣，露出了纤瘦但有料的上半身。 罗泽下意识要转身离开，动作却在看见了孔思思身前的血红伤痕时僵硬住，她呆了几秒，将门锁上。 孔思思伸出指腹揉着腹肌上一大块嫩红色的疤痕，眉眼冷淡地低垂，除了这一块疤痕，肩膀上、胸口上也有纵横交错的伤疤，泛着鲜红色，看样子是没愈合多久的。 “怎么有这么多伤？都是这次行动的伤吗？”罗泽接近孔思思，目光在她身上的伤疤来回移动，不禁心疼。 “没事，反正我把那些畜牲都杀了。”孔思思换上胸衣，腹部肌肉随着动作发力而显现出优越的轮廓线条，“你去洗澡，我先睡会。” 罗泽去衣柜前拿衣服，刚把睡裙拿到手，身后便有人牢牢捏住了她的腰侧，往自己怀里一带。 孔思思灼热的呼吸近在耳边，罗泽拍了下她的手：“不是去休息吗？” 肩膀上忽然有了重量。 孔思思将鼻尖抵在罗泽颈肩处，忽而张口咬住那修长脖颈上的娇嫩皮肤，用牙齿轻轻磨了磨。 罗泽拿着衣服的手抵在衣柜门上，发出闷响，呼吸急促了些。 “别幼稚了，思思……” 她脖子上的痒意忽变疼痛，孔思思用了力，再松开时，满意地看见了那肌肤上的鲜红牙痕，眸底很黑很深。 “又不是没咬过。”孔思思轻哼，“不愿意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罗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腹肌抵着自己的后背，抓着衣服的手指缓缓收紧，声音很温和：“我是说，我还没洗好澡，你也不嫌我身上有汗水。” “我从来不会嫌弃你，”孔思思松了手，语气骤然冷淡，“可你呢？” 罗泽回过身，不解道：“我怎么了？” 孔思思不说话，迈开步伐回到床边坐下，罗泽心念一动，说道：“明天你去北区诊所找海佑，让她帮你重新再生皮肤，这样就不会有疤痕了。” “我自己重新把疤痕割开也是一样的。”孔思思漠然反驳，“不需要你操心。” 罗泽拿着衣服离开卧室，开门时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就不能性格好点吗？” 孔思思将半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灯光照得侧脸映出一层朦胧的暖光，只是，那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种看穿罗泽灵魂的清醒。 “那就不是我了，科尔曼大人。”她轻声说。 第379章 黑影归来 罗泽洗澡的时候，总觉得小腹隐隐得不舒服，她算了算时间，生理期又要到了，于是拿了一张夜用卫生巾先贴上，以免晚上血流成河。 之前有一次，她在睡梦中来了生理期，早上一醒，发现床上、睡裙全脏了，甚至蹭到了孔思思的腿上，又羞又窘，简直是这几年里最惨淡的黑历史。 罗泽回到卧室时，里面很昏暗，只留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孔思思没盖被子，下身穿着长裤，上身只穿了一件运动胸衣，手上还拿着一本漫画书。 罗泽帮她盖上被子，望着那越发精致英气的面孔，小时候还看不出来，长开后却是和孔叔更像，就连孔叔自己也想不到，说思思小时候分明更像母亲。 她们都已经长大了，偏偏因为异能类型不同，她和杨海佑留在城里相对更久，而杨天护和孔思思外出杀怪丧更为频繁。 这次也是受了很多的伤，回来又被总督进行精神上的惩罚，虽然那绞刑没有真的用在孔思思身上，但她共感到的那份痛苦和濒死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罗泽小心翼翼上了床铺，把台灯关掉，听着孔思思轻柔的呼吸声，压好自己身体一侧的被角。 外城的喧闹慢慢消失了，罗泽望着窗外的漆黑星空出神，身边沉睡着的女孩却忽然抽搐两下，呼吸节奏乱了。 罗泽抱住在睡梦中也不安的女孩，轻轻拍着背：“我在呢。” 孔思思醒了。 她翻身将罗泽用力抱到怀里，确认了一下怀里人的存在，安心闭上眼。 但没安心几秒，她又低低说道：“不要离开我。” 罗泽柔声道：“不离开你，这些年我就没有离开过你。” 孔思思的呼吸似乎着了火，是那样的滚烫，烫着罗泽的肌肤，额前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手指勾住了孔思思的裤腰带。 “以后也不要离开我，罗泽。”孔思思呢喃道。 “我知道我自己时常会惹你生气，可是我太害怕你离开我了。” “有的时候我会像刺猬一样想要推开你，可我的心并不想推开你，你明白吗？” 罗泽嗯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有点敷衍，又急忙补充道：“我知道今天你是担心南区闹大了，怕我被总督追责，你被惩罚，我也很心疼啊。” 孔思思闷声道：“原来你会心疼我，你心疼我就好了。” “你又做噩梦了，对不对？”罗泽说，“你是梦见了什么？是梦见了总督罚你感受的那些折磨记忆，还是梦到那些怪丧？” “不管我梦到了什么，那都已经只是梦了，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才是我应该去想、去牢牢抓住的。”孔思思抚上她的后腰，“我们就这样一直陪伴彼此。” 沉默成为了罗泽的回答，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被孔思思抱着，听着她温柔地诉说对自己的想念，眼眶不自觉发热，也几乎喘不过来气。 孔思思说着说着，就那样睡着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悄然流出，罗泽将她不知不觉下滑到自己大腿上的手拿开。 生理期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她心想。 - - 星空下的异盟城，是那样的静谧，可城外却满是杂乱声响，帐篷前的火光照亮了好一大片区域。 一道黑影在高空以无法追逐的速度朝下俯冲，无人注意到那黑影进入了外城空中领域。 黑影贴着黑墙过道火速绕了一圈外城，再回到内城，在空中化为人影落在二号楼1415阳台上，身上的黑色轻甲吸收了月色，寒气逼人。 阳台隔断门直接被推开了，原本该是客厅的地方却变得一片漆黑，穿着黑色轻甲的女人踏入其中，身形瞬间隐没在黑暗里，阳台隔断门“啪”地关上。 傅影站在黑暗空间里，视野里的漆黑慢慢消散，出现了客厅陈设的基本轮廓和样式。 她往前走，轻车熟路地找到厨房，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清晰，回归到房子原本的模样。 一团黑雾吐出从雪山带来的虫草和人参，厨房桌台上摆放着一些洗干净的雪莲，傅影凌厉冰冷的眉眼在看到那雪莲时变得温柔，她从冰箱里拿出枸杞和红枣，洗净放锅里和药材一起炖煮。 客厅里忽然响起脚步声，傅影盖上锅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凉茶，朝厨房外走。 『小殊还没睡吗？』 她的爱人面无表情地蜷缩在沙发一端，从头到脚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斗篷，抱着双腿很是安静。 傅影解除轻甲，将凉茶放到茶几上，将宋殊抱在自己怀里，隔着斗篷抚摸后背，被凸出的脊椎骨咯得掌心发麻，她将宋殊在怀里掂了掂，心底一沉——又轻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没好好吃饭，是么？』 『随便吃吃。』 宋殊转动漆黑的眼珠，锁定了她的脸颊，傅影感应到一股温柔的精神力覆在自己身上，明白她这是在用精神力构建属于自己的视觉世界，辨认眼前人的存在。 『要好好吃饭，我喂你，好吗？』 『我看得到食物。』 宋殊轻轻推开她，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一瞬，随即精准找到茶几上的茶杯，端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眉毛挑了挑。 傅影低头看着她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抚着那纤瘦的小腿，膝盖骨也是凸得狠极了，恐怕摔一跤就能把骨头摔碎。 宋殊在她怀里无声品茶，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颊，毫无热情的眉眼，傅影就那样看着，心就会痛。 她拿开宋殊的茶杯，去品尝那浸过茶液的柔软嘴唇。 『好不好喝？给我尝尝。』 『你分明是贪色。』 『我自己的媳妇，贪色怎么了？』 『亲就亲，别乱摸。』 『好想你……』 两个人的呼吸融在了一起，烫得彼此都忍不住寻找别的冷源。 傅影看见宋殊苍白的面颊在她的撩拨下逐渐染上红润，任由自己心底的欲望全然迸发出来。 宋殊张开嘴，但只能吸气，没法喊出声。 “小殊……”傅影忍不住开口唤她，“小殊，我爱你……好爱你……” 宋殊在她怀里颤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抓着她的外套，大口喘息。 傅影随手拿起一罐凉茶，喝了一大口渡给宋殊。 『好冰，是什么？』 『凉茶。』 『不爱喝，拿走，不然把你舌头割了。』 『那我怎么伺候你啊，宝贝？』 宋殊趴在她身上，看不到自己脸上有多红。 她伸手拽了兜帽挡住自己的脸，狠狠咬破了傅影嘴唇。 第380章 与影温存 傅影抱着宋殊去浴室清洗，摸着那瘦得可怜的身体，脸色变得阴沉。 『好累，我要躺浴室里泡一会儿。』 『不要在浴室里泡，想休息回床上休息。』 『回床上——你会让我休息吗？』 傅影气得想笑，帮她洗了头发，擦了身体，又换上干净的睡袍，这才赶去厨房看炖的药材怎么样了。 宋殊扯着自己用热风吹拂后变得干燥的发丝，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她眼前的漆黑世界被无数根金色的线填充，卧室里的所有陈设都通过金线构筑成实体，得以分辨。 脑海中时常通过『精神联络』接收到各种人传达的讯息，精神力如今也可以探测异盟城的所有角落。 所分化出来的影分身也可以拥有自主行动，影分身可以听见声音，看见东西，发出声音。只需要自己用一丝念头牵引，无须费太大的心。 其实失去视觉、听力、声音都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都能适应，只是这失去的味觉和嗅觉，却让她无法再品尝这世间的美食，当真是终身折磨。 她虽然可以用『共感』去感受傅影品尝食物当下的味蕾刺激，但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味蕾，依靠『共感』去吃饭，不过是望梅止渴。 『给你炖的补药好了，慢慢喝，小心烫。』 傅影端着小碗来到卧室，宋殊静静地盯着窗户的方向，没有回头。 傅影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脑海里传来宋殊的一句话。 『我母亲来了。』 傅影先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 『那么，你希望她进来吗？我想她出现在外城外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了，但没打算接她进来，是吗？』 『不光是她，还有我的继父和弟弟。』 『你不想放进来，我们就不放。』 『夏弗也来了，但不在这里。』 傅影许久没有听到夏弗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唤起了她以前憎厌的记忆，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这女人怎么还没死？』 『她要出现的话，你还能杀了她么。』 『揍一顿。』 宋殊回过头，朝着她的方位露出浅浅的笑。 傅影把碗端到她面前，宋殊拿起勺子，只能闻到热乎乎的雾气，摇了摇头。 『放凉了喝。』 『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你还没睡觉休息，得赶快喝完。』 『我不讲第二遍。』 傅影只好妥协。 她抱着宋殊瘦骨如柴的身体，心里想着如果夏弗回来发现小殊变成了这样而幸灾乐祸，她一定会瞬间斩杀那个恶心的女人。 宋殊喝完了傅影做的甜羹和补药，盘腿坐在床上，心口金光微微闪烁，傅影端详着她的面孔，眼里有着痴然与苦涩。 异盟城的人有多久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总督了？她们知道总督每天吃饭都要靠哄吗？知道总督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吗？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懂，谁也不明白。 就连她，也曾不明白爱人究竟做了什么，导致自己失去五感，为此无数次的逼问、崩溃和咆哮，殴打赫无生，打到自己内脏破碎、精神恍惚也执着得要问出真相。 赫无生最后只透露出宋殊见到了神明，和神明做了交易，就离开了异盟城，几乎半年才回来一次，汇报他国情况。 她得到了一点线索，隐隐恐惧着某种呼之欲出的事实，是什么会让爱人甘愿付出五感来与神明做交易？她和那个金丧一同被困住，为何只有她毫发无损地苏醒？ 她又去逼问了小殊，只不过换了一种计谋。 她让自己的眼泪无止境地滴在小殊的肩膀上，早上起床时哭，中午吃饭时哭，晚上睡觉前还哭，进行情事时也在哭，哭得小殊彻底无语，勉强道出当年的真相。 她因恨上了那些神明，升级成了金异。 听起来有点离谱，不过，却是真实发生的。 傅影让宋殊躺回床上，看着她沉沉睡去，悄然化为一道黑影离开了房间，往南边飞去。 黑墙外安静了很多，很多住在外城附近的异能者都已经休息，但仍有人坐在帐篷或平房外面低声聊天，或者发呆。 傅影曾从宋殊的记忆里看到过她的母亲和继父，因此顺利在距离外城黑墙直线一公里外找到了他们。 他们住在购买的帐篷里，艾丰和另外几个男人坐在帐篷外守着，手里掐着根烟静静出神。 “艾丰，咱们辛辛苦苦来到这里，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可这艾托市一进，你那个继女就跑掉了，这我们找谁说理。” “是啊，这城外那么多人，危险一触即发，队伍里面还有孩子，在外面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艾丰，要不明天我们进城后就去找一下南区的负责人，那外国人名字是怎么写的，罗什么……” “还是直接找许晚的小女儿吧。” 艾丰淡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再等等。” “毕竟，我也十多年没见过那孩子了。”他这样说着，声音慢慢低下来。 “许晚去找人有用吗？”有人问道，“不管怎么样，她那小女儿总得把自己亲妈接进去吧？” 艾丰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打量着斜对面的树屋，他保持沉默，其他人见问不出什么话，叹了口气，继续低声絮叨。 墙角的黑影静静地听着这些对话。 城外忽然涌起了狂风，胡乱刮扯着帐篷布和绳索，艾丰回头望了一眼，伸出手摸了一下晃动着的绳索。 “好了，看来今天晚上风会很大，希望帐篷里面的人能睡得安稳一点。”艾丰说道，“我们轮班站岗，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后半夜我再跟你们换班。” 被点到名的两个异能者喃喃着同意，转身回到帐篷里。 黑影见没有什么可以听的了，又贴着地面迅速向前飞，一直到外城高墙垛口处，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恢复成人形。 “傅影，你回来了。” 傅影没有回应。 “你这次走挺长时间的，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一声好久不见？”薄利走到她前面，缓缓转身，抬头看着星空，“宋殊还好吗？” “很好，不劳你费心。”傅影道。 “有些时候不是我费不费心的事情，而是我……大家都很担心她，都想再看到她……真正的她。”薄利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并不真实。 “你想说什么？”傅影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误以为我囚禁了她，其实我也想这样做——只不过这一次，确实不是因为我的意志她才留在房子里。” 薄利有些哀伤地笑笑：“我就知道，她不想见我们，可她也知道我们很想见到她。每一次见到六年前的宋殊分身，只会让我更想看到现在的她。” “如果我希望你说服她出现在大众视野……你是不是可以做到呢，傅影？” 傅影摩挲着自己的指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也许吧。”她这样说，“她不是不想见你们，只是回归到了原本的样子而已。” 第381章 赔罪与照顾 罗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小腹和腰侧酸软无比，脑袋也很重，想从床上抬起来，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卧室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极了。 罗泽吸着气，小腹热流涌动，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床铺，庆幸自己早已做好准备。 此时，卧室门被打开，孔思思披散着长发，手里捧着一个碗，坐到床边。 “喝，不是很烫，我已经帮你吹过了。” 罗泽想用手支撑着自己起来，但是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孔思思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揽过她肩膀带着她坐起身，拿了一张湿巾帮她擦眼睛。 “我自己会弄。”罗泽咕哝道。 孔思思道：“我可看不出来你自己会弄，我已经跟总督说了，从今天开始南区的负责人换成我，你这一个星期就好好休息吧——把这碗红糖姜水喝了。” “你煮的？”罗泽下意识问道。 孔思思气得想笑：“怎么，我以前难道没有给你煮过吗？” 当然煮过，而且很多次。自从她来了生理期之后，身体就会没有力气，小腹也会很不舒服，孔思思只要没有出城猎杀怪丧，就会留在房子里帮她煮红糖姜水。 罗泽敲了敲自己混沌的脑袋：“才睡醒，你就当我糊涂了吧。” 她端着碗一口接着一口往下喝，原本有些干涩的嗓子被热辣的红糖姜水淌过，舒服了很多，整个身体都热了。 罗泽喝完后想起床，被孔思思按住肩膀：“你干什么去？” 罗泽：“洗脸刷牙洗衣服。” 孔思思：“哦，衣服帮你洗好了，你洗漱完就躺床上休息吧。” 罗泽愣住：“我的衣服？” 孔思思道：“我们的衣服。” 她拿梳子帮罗泽顺着乱糟糟的头发，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罗泽有些茫然的面孔。 “思思，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内衣内裤……” “平时肯定是你自己洗，但你现在又不能碰凉水。”孔思思帮她把头发梳顺，懒洋洋地微笑，“我照顾你，就当昨天对你语出不敬的赔罪了。” “你说话一直都那个样子，我已经习惯了。”罗泽低声说。 孔思思：“那我以后不那样说话，你会怎么样？” 罗泽看她穿着的黑衬衫没系扣子，露出了里面的胸衣和腹肌，皱眉道：“叔叔在外面吗？” “不在，他今天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在下面跟王姨跳广场舞。”孔思思哼道，“要不是我看他俩实在是姐弟之间的相处，我还以为他要迎来第二春呢。” 罗泽哭笑不得：“什么第二春……” “没关系，我已经想通了，虽然我妈妈已经离世，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父亲有一个慰藉。”孔思思拿着梳子梳自己的头发，开始搞半扎发型。 罗泽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你说杨海佑今天去北区，对吧？”孔思思忽然提及新的话题，罗泽迟疑着点头：“你要去找她修复疤痕吗？” “倒也不是，我去找杨天护，他从昨天开始就是北区的负责人了。”孔思思哼道，“这小子肯定要时不时的去他姐的诊所逛，估计没心思去巡逻北区了。” 罗泽：“所以你这段话……跟上一段话的逻辑关系是什么？” 孔思思扬眉：“没有啊，我就随口一提，需要什么逻辑吗？” 罗泽看着她把头发扎好，给整体气质增添了几分迷人的帅气。 “你总不能巡逻完南区又去巡逻北区吧？”罗泽说。 “只是协助巡逻，我是不会再去管北区的闲事了——如果那边闹起来的话。”孔思思轻描淡写道，“我可不想在两天之内经历两次绞刑共感。” 她把扣子扣好，留了个最上面的扣子没扣，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肤，罗泽想着她身上的疤痕，说：“还是去找她修复一下吧，那样子会更快一点。” “都说疤痕是勋章，更何况我身上还有这么多，总督应该给我颁个奖，而非惩罚。”孔思思说到这里，不屑一哼，“杨海佑和我是一样的等级，又有哪门子的快？” 罗泽起身去浴室换卫生巾，简直要怀疑人生，她每次来都很多，一直到第六天都有量。但是孔思思却属于那种周期规律的量，该多就多，该少就少，五天就没。 更重要的是，她会痛，但孔思思不痛。 “罗罗～”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抱着冰雕飞机进来，罗泽洗了把手，探出头看着不速之客：“哈哈来了啊。” 苏哈哈一个月前过完了四岁生日，罗泽也不知道任德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居然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大名叫苏哈哈。 偏偏苏璇也没拒绝这个名字，她反而是最起劲喊这个名字的，孔思思也很喜欢这个小孩的名字，热衷于催生。 “你俩再生一个女孩叫苏嘻嘻吧，一个嘻嘻，一个哈哈。” 很感兴趣的任德：“异盟城有嘻哈？” 默默翻白眼的韩雅：“你这个梗真的好冷啊！！” 不过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生出苏嘻嘻来，因为苏哈哈是一个意外，两个人和总督商量一番，决定让苏哈哈成为独生子女。 异盟城内城的异能者们，至今也只有任德和苏璇这一对是异性情侣，所以没有引起太大混乱，苏哈哈也成为了异盟城里的团宠。 “罗罗跟我玩飞机～”苏哈哈长得像苏璇，眼睛水灵灵的，罗泽把她抱起来，笑道：“你要是喜欢飞，不应该来找我呀，你应该去找顾姐姐。” “顾姐姐不在。”苏哈哈嘟嘴。 “顾妮妮跟原霖也出去了，只不过是在城附近。”孔思思解释，罗泽便哄了孩子一会儿，直到唐心语和韩雅把小孩抱去玩，她才从箱子里翻出一袋泡面。 “厨房里有煎的荷包蛋，还有蛋炒饭，你这几天要是敢吃凉的，或者吃零食和泡面——你想再多痛几天吗？”孔思思把泡面拿走，垂眸盯着面前的女孩。 韩雅一语成谶，罗泽真的没孔思思长得高。 “那我不吃就行了，你去巡逻吧，别耽误时间了。”罗泽推着孔思思，被她凝视得不自在，“快去吧，我肯定不乱跑。” “我中午还会回来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外城逛一逛。”孔思思说着，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吃不吃烤肉？” “你刚刚还说不让我吃零食泡面，你觉得我能吃烤肉吗？”罗泽无语，“我什么都不吃，你走吧。” 孔思思低头慢慢接近她，深沉的黑眸看得罗泽身体僵住了，她屏住呼吸，忍不住微微偏过脸，视线也转移到其他地方。 “——眼睫毛掉到鼻子上了，你们混血儿眼睫毛都这么长吗？”孔思思说着，伸出手帮她拿掉，转身离开。 罗泽站在原地发呆很久，才慢慢回神，到厨房拿吃的。 第382章 诊所互动 北区来诊所治断肢的异能者并不多，杨海佑忙到中午，给自己泡了面，加上卤蛋和火腿肠。 “我说老姐，你中午吃这么寒碜呀？” 一个爽朗的男声在门口响起，杨海佑头也不抬，没好气道：“我真是搞不懂，你知道现在泡面有多么珍稀吗？有多少人都吃不上泡面，你竟然还这样说。” “毕竟咱们城不就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嘛。”杨天护露齿一笑，提着血红色的长刀就进来了，被杨海佑瞪了一眼：“在诊所里面，你给我把你的刀收起来，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杨天护悻悻收了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她：“我今天中午做饭了，刚要给你送过来，就看到你在煮泡面。” “你不是在巡逻吗？还有时间回去烧饭？”杨海佑微微眯眼，“你是不是消极怠工？” “没有，思思姐来了。”杨天护说，“她说她来协助巡逻，你也知道她那个战马可厉害了，比我御刀飞行还快呢，威慑力也更足。” “孔思思？”杨海佑讶然，“她也太忙了吧？昨天才回来，今天又开始管理外城事务。” “人家就是为了异盟城出心出力，还不讨好。”杨天护说，“南区那两个闹事的人，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要死的。” “所以说还是要讲规矩，因为她犯了那个规矩，所以才会被总督惩罚。”杨海佑伸手去接饭盒，杨天护却一把收了回去：“吃你的泡面吧。” “嘿，你个臭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杨海佑抬脚就要踢他，杨天护撇嘴，杨海佑抢过他的饭盒，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最好给我守好规矩。” 杨天护红着脸，但脸上浮现笑意：“那你这么聪明，都猜出来了……很明显吗？”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杨海佑轻嗤，“不过这也正常，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对你来说，城里面也没有几个同龄人。喜欢上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杨天护上前一步，面露期待：“那你觉得我跟她有可能吗？” 杨海佑满脸嫌弃，抬眼瞅着他。 “没戏。”她说，“孔思思不会喜欢你的。” 杨天护说：“那我再跟她多相处。” “你觉得是相处的问题吗？我真的要被你逗笑了。”杨海佑摇摇头，“她就不会喜欢上你，因为你不是她的心仪对象。” 杨天护叹道：“行吧，实在不行我就之后找别人取取经，我要去问任德，他是怎么把苏璇追到手的。” 杨海佑：“……那你加油。” 杨天护见她真的没有想帮自己的想法，便追过去问：“姐，你现在跟她们关系不都挺好的吗？你就不能帮我试探一下吗？以前孔思思都不喜欢跟你玩，但现在不也会跟你交流吗？” 杨海佑被他烦得脑袋疼：“杨天护，你没事吧？” “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就是我觉得你没戏，那你如果一定要执着的话，你就自己去想办法好吧，你不要来烦我，我跟思思也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谢谢你。” 杨天护站在那里思索，杨海佑翻白眼，懒得管他，打开饭盒看着里面的可乐鸡翅和菠萝咕咾肉，满意点头。 马蹄踩地的哒哒声从远处传来，杨天护眼前一亮，像旋风一样，扭头就冲了出去。 杨海佑悠哉地吃着东西，门口被一匹冰色战马占据，来人跳下马，迈开长腿进入诊所，打量着周围。 “呦，大忙人来了。”杨海佑挥了挥叉子，无视门口无措的弟弟，“听说你现在是南区的负责人，但你还帮我弟弟来巡逻北区，是不是有点太热情啦？” “看来你这诊所也不是很忙。”孔思思一直走到桌前，低头看着饭盒里的菜，“还能慢慢品尝着美味。” “这人哪能不吃饭呀，再说了，反正这菜也不是我烧的，你也来尝尝，中午吃饭了吗？”杨海佑特积极地把饭盒推到她面前。 孔思思回绝：“不了，我待会回去吃饭。” “那也行。”杨海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孔思思将目光从饭盒上移，停留在她拿着筷子的手上。 “思思姐，今天怎么没看到罗泽姐啊？”杨天护道。 孔思思回身看他：“罗泽不舒服。” “不舒服？我看她昨天还好好的呀。”杨海佑抬头，有些纳闷道，“那我今天诊所早点关，去看看她。” 孔思思望进她的眼睛，目光尤为清冷。 “嗯。”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杨海佑看着杨天护跟出去，摇头叹气：“真是个傻弟弟。” 吃完饭后，她打算在躺椅上休息一会，刚要戴上眼罩，就瞥见对面街上一个倩影，连忙起身追出去。 “阿诺！” 穿着米色风衣的莫诺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因为有了总督的食材供应，现在还有人愿意做奶茶，当然，这城里面流通的货币依然是灵晶。 莫诺温和地笑着，杨海佑打量着她染了棕红色的波浪卷发，奇异道：“谁给你弄了大波浪？” “黎霜做的。”莫诺轻轻抚着发尾，“她很懂发型这一套，好看吗？” 杨海佑由衷赞叹：“你只要走在大街上，别人就不会再看其他美女了。” “哪有这么夸张。”莫诺笑道，“这两天诊所很忙么？” “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去找你的，但是思思说罗泽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打算先去看看她。”杨海佑看着奶茶店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辛晓和邓天翊，“明天我就休息了。” 莫诺颔首。 “想喝杯奶茶吗？”辛晓看见她俩站在外面，笑眯眯地问道。 “我们都站在这里了，总不能不来一杯吧，灵晶回去给你，还是老样子。”莫诺说。 “行，黑糖珍珠奶茶（热），大杯的嗷！” “少喝点甜的。”杨海佑说着往前走一步，和莫诺齐肩站着等待，“你要是哪一天把牙给甜掉了，还得找我帮你修复呢。” “怎么可能吃点甜的牙就会掉？你就是想让我去找你。”莫诺感到好笑，杨海佑悄悄牵过她藏在风衣袖子里的手。 “难道不可以吗？”她柔声道。 第383章 心有所属 莫诺侧过脸与杨海佑对视几秒，眸光一凝。 随后，她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前两天我看到一本书，叫做《性心理学》，里面聊到了青春期女生可能会出现的一些生理冲动，还有精神上的依恋与渴望……”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跟你去讨论这些话题，现在知识贫瘠的人是我，知识渊博的人是你，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请教你么？”杨海佑咧开嘴调侃。 莫诺：“唔……我看这些，不是要跟你聊这些话题的。” 杨海佑：“没有关系，现在我们可以聊了。” 莫诺轻咳两声，神情越发严肃。 “那不如聊一些正经的，最近我又在看和宇宙、平行世界相关的书籍，我觉得我们可以多讨论一些它们的奥秘……” “42号，你的奶茶已经好了，请慢用。”辛晓笑嘻嘻地递过来奶茶袋子，“如果今天晚上不把灵晶送过来的话，就要双倍付钱哦。” “我就算欠你账，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息吧？”莫诺接过袋子，“谢了，祝你们一直生意兴隆。” “海佑，记得盯着这个吃白食的给钱。”辛晓冲杨海佑挤眉弄眼，“她老是忘给钱，非得我去提醒她才给。” 杨海佑故作惊讶：“什么，每次都不给钱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来我得好好改变一下对你的印象了，阿诺。”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再次染上笑意。 莫诺不理她，看着北边的街区，不紧不慢道：“你该回去给你的病人治伤了。” 杨海佑：“那我今天晚上去看罗泽，看完她后我再来找你。” “那倒不用，我和莉丝睡得比较早。”莫诺吸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 杨海佑盯着她的侧脸。 “我也要喝一口。”她说着，凑过去咬住吸管，在莫诺眼皮子底下吸了一大口，用力嚼着珍珠，“嗯……甜得有点发齁了。” 莫诺看着她，无可奈何。 “明天再来找我吧。”她说，“你自己晚上也要好好休息，我回去看书了。” “还是看《性心理学》嘛？你可以把书留一部分，等我过去找你看。”杨海佑眨了眨眼，莫诺伸出手指推开她的额头：“不害臊？走了。” 杨海佑看着莫诺回到黑墙下，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她一回头，蓦然瞪大眼睛：“傅领！” 喊她的人正是傅影，辛晓和邓天翊也看到了她，热情地打招呼：“傅影！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也要走很久呢，要不要喝一杯奶茶，带给总督也行啊！” 傅影摆手拒绝，走到杨海佑面前，对她说道：“看来你现在不是很忙。” 杨海佑急忙解释：“啊，我是打算先睡一会——呃，刚刚我看到了莫诺姐，所以我过去跟她打招呼，我可不算是什么消极怠工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傅影扬了一下嘴角，但定睛一看，那嘴角明显抿得很平。 “反正你这诊所也是免费开的，我以前就不怎么支持。你就看着来吧，反正那些异能者断了手或者断了脚，治疗也不急于一时。” 杨海佑连忙像啄木鸟一样火速点头：“好的好的！” 傅影抬头望着湛蓝天空，猎鹰像小黑点一样点缀着晴空，杨海佑道：“傅领，这周的物价涨了很多，好多异能者都有怨言。” “物价是跟着供需走的，由总督来决定，我只管治安秩序。”傅影道，“我现在要在整个外城兜一圈，你去忙你的事情。” “好。”杨海佑说着便匆匆过马路去对面诊所。 傅影想了想，看向奶茶店里的辛晓。 “来一杯柠檬水。” 辛晓：“哟，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怎么我们的傅领竟然会有一天选择喝柠檬水？” 傅影：“你就说你做不做，你不做的话我就走了。” 辛晓：“当然要做，你是喜欢酸一点还是甜一点？” 傅影：“不要太酸，也不要太甜，我不喝。” 辛晓：“你以为你演水浒传呢——你不喝？给总督喝是吧？行行行，小的现在就做，立马去做！” 她一边去倒腾柠檬，一边问傅影：“那我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真正的总督啊？” “你们真的很想见吗？”傅影说。 辛晓：“你这不废话，你要不要数一数日子，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傅影：“嗯。” 辛晓：“……” 傅影拿了柠檬水就走，辛晓伸出尔康手，悲痛欲绝。 “你还没有给钱啊，姐姐！” - - 『她们都说想见你，我每一次回来，她们见到我都会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真正的你。』 『我虽然没有见她们，但是我的分身可以和她们交谈。』 『小殊，她们想要见到真正的你，而非你的分身。分身是可以幻化出来的，她们想要看到你此刻的状态。』 『我的状态……你指的是瘦骨嶙峋的我吗？』 宋殊摆弄茶几上的积木，通过精神力构建出这些积木的线条实体，就可以精准地找到每一个衔接的地方，搭建出好看的建筑。 傅影给她带的柠檬水，她只喝了两口，感觉不出来味道，牙齿还有点微酸，就不想喝了。 『如果她们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心疼你，你不希望她们心疼你，对吗？』 『难道我不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就不会心疼我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殊。』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即便我出现在她们面前，也只会让她们徒增伤感，其实我没有什么怨言，现在的我过得也很好。』 真的过得很好吗？傅影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失去五感，如果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因为失去了五感没有办法恢复，只能自己欺骗自己过得很好。 而她更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因为小殊用自己的五感，换取了神明和天道对她的庇佑。 她宁愿死，也不希望小殊这样做。 宋殊面无表情地凑近吸管，又喝了两口柠檬水。 『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 『我可以出现在大众面前，不过要等待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这个，就得问问我那在城外的继父和母亲了。』 第384章 小松鼠正式现身 在异盟城外待了一周的艾丰等人，弄清楚了异盟城物资兑换开放的时间规律。 异盟城的外城一共有四个区，按照北西东南的顺序开放物资兑换，以星期一北区开放为首，隔一天再开放西区物资兑换，再隔一天开放东区，顺序往下捋，星期日就是南区开放。 南区和北区的物资开放时间是接在一起的，他们每天在外城里探索不同的区域，打算在周六这天去找南区的负责人。 他们到了兑换物资的地方，发现南区的负责人变了。 “是这样，我们想找一下外城南区的负责人孔思思，请问你可以帮我们联络一下她吗？”艾丰道，“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在漆黑长桌后面的黑影依然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感激不尽。”艾丰道。 艾新很兴奋，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姐姐，但是至今为止，他只见过大姐，还没有见过二姐。 “爸，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见到二姐了？”他说。 “我们先见到负责人再说。”艾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再次听见了战马踏地赶来的声音，紧接着，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什么事赶紧说，不要耽误后面人兑换物资的时间。” “负责人你好，我是艾丰，来自于云恒市。”艾丰说道，“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不过，我看这南区负责人的名字换了，没想到还是你……” “提炼一下你的要求，不要说废话。”孔思思手里提着一支冰色长枪，语气算是平和，“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去处理。” 艾丰果断道：“好！我们来贵城，是要找人。” 孔思思：“找谁？” 艾丰：“宋殊。” 孔思思皱眉，长枪举起，尖端对准了艾丰：“总督的名字不是你轻易能喊的。” “总督？”艾丰一怔，立刻自我介绍，“原来，她已经成为了你们的总督，我是她的继父，这个孩子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我身后这位则是你们总督的亲生母亲。” 孔思思扫了他身后的女人一眼，见那女人的面容确实与记忆里的总督有几分相似，惊疑不定。 物资兑换处的黑影，一直都是总督的影分身，而她收到有人要找自己的消息，也是影分身通过『频道共通』传达给她的。 问题来了，既然眼前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总督的亲人，那为什么总督还需要她来出面应对这些人？ 要么是考验她的能力，要么就是不待见这些亲人。 “如果你们真是她的亲人，那么，为什么现在才来这里找她？”孔思思道。 艾丰说：“在七年前，我们让夏弗来艾托市找人，她最后回来了，但不知为何，少了一条手臂，而且也没有把自己的妹妹带回来。我们去问她，她也是讳莫如深，不作多言。” 原来夏弗已经回去了。孔思思想着，又扫了他身后的那些人一圈，没有看见夏弗。 “所以你们是来投奔的，我明白了。除了这层关系，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把你们放进外城里生存？”孔思思道，“既然你们已经来到这里了，我想你们不会希望自己无功而返。” 艾丰谨慎道：“还请你帮我们通融一下，我想见一见你们的总督。” 孔思思道：“抱歉，就连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总督本人了。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的话，我想……可能比我们更难见到她。” 艾丰有些迟疑地回头，而宋殊母亲——许晚缓缓上前，望着那漆黑长桌后的黑影，轻声道：“虽然很难见到，但我还是希望可以见一见她。” “只要见一面就好，我们不用在城里面待着。”她又看向孔思思，“我们会用灵晶换取生活物资，不会借着这层关系去寻求什么便利。” 孔思思点头：“这说明你们还是明事理的人，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在外城闹出什么事情，不然后果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人的惨状。” 艾丰：“还请你联络一下你们的总督。” 孔思思只好直接通过精神力去联络总督，对方接收到了讯息，返过来的回复几乎让她波澜不惊的面容裂开。 因为对方的回复是——『我将亲临南区物资兑换处。』 亲临？ 本人？？ 不是分身吗？？？ 孔思思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长枪，手指抓紧冰柄，眯眼打量着面前的这群人。 总督多少年都没有以她的本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今因为这些亲人的到来，她终于肯愿意现身了！ 如果罗泽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 就在此时，坐在漆黑长桌后的那个黑色身影慢慢显露出了别的色彩，露出了肌肤、衣服和五官，属于宋殊本人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好久不见，母亲，看来你过得还算可以。” 孔思思握着长枪退到一边，微微低下头：“总督。” 当她用余光看见宋殊的脸时，则吓了一跳。 因为那脸上一点肉也没有，而且身板也变得很薄，就算有斗篷遮挡着身体，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到底瘦了多少。 宋殊的嘴唇并没有动，但声音却在房间里响起。 “今生还能再看到各位，我深感荣幸。虽说异盟城的外城如今不让人进入居住，但内城还有空缺位置，不嫌弃的话就请随我来。” 房间里面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洞，宋殊看向孔思思的方向：“你继续去巡逻，孔大人，辛苦你通知我。” 孔思思顿时羞窘，总督对她和罗泽的相处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只好尴尬地欠了一身，便退到房间外。 “小弃——”许晚嘴唇抖动，颇为激动地上前想要拥抱宋殊，“我就知道，这个黑影就是你！” “妈妈，我现在叫宋殊。”宋殊道。 许晚神情微僵，眼眶则红透了。 第385章 呆若木鸡 “小殊，好久不见了。”艾丰缓和气氛，上前拥住许晚，温声细语地寒暄。 “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了这座幸存者基地的总督，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这一整支队伍，想要好好生存下去，可能还要仰仗你呢。” 宋殊盯着他的声音方位，缓缓露出微笑：“继父，多谢你当初愿意支持我来到艾托市，我才会在这里遇见那么多好友……以及我的爱人。” 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金洞中飞出，傅影看也不看那些人，关切上前搂住宋殊肩膀：“小殊，你怎么出来了？” 艾丰已经注意到宋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动嘴唇，许晚则因为激动，忽略了这个小细节，艾新盯着姐姐的脸看，脱口而出：“姐姐你好瘦啊！他们不给你吃饭吗？” “艾新？”宋殊盯着视觉世界里和母亲齐平身高的人影，“我离开云恒市的时候，你才一岁多，恐怕对我是没有印象的。” “可我好歹见过大姐，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一直很想见到你。”艾新盯着金洞，又看向宋殊，“姐姐，这是什么？传送门吗？” “这个是『空间折叠』异能，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空间传送，你们只要踏进去就能进入内城。物资兑换时间还没有结束，不要耽误后面人了，你们先去内城，我稍后就到。” 傅影紧了紧她咯人的肩膀：“小殊——” “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爱人，傅影。”宋殊道，“也是你们的女婿。” 艾丰先是一愣，随即了然，毕竟他这些年也看到过一些旷世奇恋，没有那么难接受：“那先恭喜你们了，阿晚，我们先听小殊的话进去……” 他带着许晚和艾新往金洞走去，并招呼后面的同伴跟上。 当所有人都进入金洞之后，傅影立刻向宋殊发难：“你就算要亲自出现，你也得跟我说一下吧，你不能就直接这样子出来。” “抱歉啦。”宋殊的声音依然在房间里回响，发声是用的『拟声』，听声视物是用的『绝恨』，傅影又想生气又心疼，只好带着她离开，影分身继续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一波异能者进入。 - - “罗泽，你肯定想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孔思思第一时间回到一号楼找罗泽，她推开房门，兴冲冲地喊着罗泽名字，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但罗泽躺在床上冷汗津津，蜷缩着身体，压根听不清孔思思在说什么。 孔思思倒了杯热水，将她抱到自己怀里，一手递着水杯，一手帮她揉小腹：“这两天不都不疼了吗？怎么又疼了？” “我早上吃了两片西瓜……”罗泽吐出一口浊气，喝了半杯热水，然后推开杯子，“它放在冰箱里，我想着不能吃太多，我就切了两片，还在餐桌上放了一会才吃的……” “你……”孔思思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语气柔和道，“实在不行就忍一忍嘛，非得现在吃西瓜吗？” “不去巡逻，突然跑进来干嘛？”罗泽有气无力地咕哝，“发生了什么？” “总督，刚刚现身了。”孔思思言简意赅，惊得罗泽瞬间起身，头顶直接撞上了孔思思的下巴，发出很响的一声。 孔思思疼得几乎失声，眼前一黑。 “思思！”罗泽惊慌失措，“没事吧？！” 孔思思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视野，嘴唇也被咬破了，她舔了舔伤口，咬着牙道：“我知道你激动，你也别太激动好不好？” “你刚刚说总督现身了？是她本人现身了吗？不是影分身吗？”罗泽连声发问，脸颊都激动得通红，“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 “总督的继父和母亲过来投奔异盟城了。”孔思思解释，“你放心，她既然现在愿意现身，就说明之后也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你会有很多机会去见她的，不急于一时。” “现身了，是因为她的亲人来了……”罗泽轻声呢喃着，蓝眼睛里一片落寞，因为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孔思思动作轻柔地帮她揉着小腹，低声说：“其实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你之前这么想去见她，但她一直不愿意来见我们，现在就不一样了。” “……你别揉了。”罗泽去抓她的手腕。 孔思思轻轻哼道：“怎么？你还希望别人帮你揉吗？” 罗泽抿唇。 “才没有。”她说，“这种事情我自己做就好了。” “身边有一个人帮你使力，伺候你，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就行。”孔思思慢吞吞地说道，“更何况你现在都没有力气帮自己揉。” 罗泽靠在她怀里，无意识地放松了身体。 孔思思唇边泛着一丝满意的笑，随后漫不经心地提起别的话题：“杨天护这两天挺烦人的。” “嗯？他怎么烦人了？”罗泽被她引走注意力。 “他这几天想请我吃饭，是他自己做的，还夸自己的厨艺很好，还说要来南区帮我巡逻，他自己御刀飞行都那么慢，区域里面遇到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替我瞎操心。” 罗泽浅浅蹙眉，一言不发。 孔思思似是在回忆杨天护说的话，啧了两声：“我要是靠他帮我巡逻南区啊，那我可能要被总督罚得更狠。” “那你答应了吗？”罗泽问她。 “答应什么？”孔思思满脸莫名。 “他不是请你吃饭吗？那你没有去吗？”罗泽从她话里听出来杨天护的小心思了，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你待在家里，我每天中午都来陪你了，不能再陪他吧，我又没有影分身。”孔思思好笑道，“我可不是总督那样的人，她那么全能那么厉害，你又那么崇拜她。” “你这意思是还要陪他了？”罗泽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孔思思没好气地拧她鼻子，“你这张嘴巴不要乱说话。” 罗泽安静片刻，心口漫过一阵奇怪的冷流，我这是怎么了？她心里迷茫地想着，要去推开孔思思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不要闹，我帮你揉完就要去巡逻了。”孔思思严声道。 罗泽只好作罢。 第386章 母女情分 王胜和顾真严将艾丰带来的同伴们安置在二号楼的其他楼层，而艾丰、许晚和艾新三人与宋殊有关的异能者，则留在1415客厅里。 宋殊短暂地解除了幻象空间，坐在沙发上等着傅影给她沏茶。 “真是想不到我们来找你，竟然还收获了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婿。”艾丰笑道。 宋殊端坐着，面带微笑。 许晚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在一旁端茶倒水的傅影，轻声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家庭影响了你的伴侣选择。” 傅影把茶杯放在几人面前，随后坐回到宋殊身边，揽着她肩膀。 “我本来不打算爱上任何人的，跟家庭无关。”宋殊启唇做口型，同时用异能模拟出自己的声音，“而我也不期待你们能祝福我，因为这只是我和她的事情。” 许晚虽没说什么，但却是一直打量着傅影。 傅影坦然地让她打量，沉声道：“很久以前就想见伯母一面，希望你们能将小殊交给我，我会一直爱她，守护她。” 许晚：“可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保障。” 傅影：“现在已经是末世，没有人知道人类还可以活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跟小殊结婚的。但就算没有那个结婚证，我也依然可以承担爱人的责任，照顾她一辈子。” 许晚：“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之间没有孩子。” 艾丰摇头：“孩子不重要，阿晚。” 傅影笑了一下：“如果孩子真的重要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也不会有那么多孤儿了。” “我一个人有能力照顾她，不需要什么孩子，不需要什么保障，我就是她最好的保障。”她正色道。 宋殊：“嗯，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听母亲说孩子她也觉得讽刺，无论是夏弗还是自己，小时候是幸福的吗？就不说孩子了，母亲自己都身不由己，是幸福的吗？有了孩子不代表就能抵万难。 傅影抓紧宋殊的手，只听许晚道：“你今年多大？” “过了这个秋天就是二十六。”傅影道。 “二十六……七年前就在一起了？” “是的。” “这嫩草吃的。”艾丰在一旁小声笑着嘀咕，被许晚捅了一肘子，“干嘛，我女儿有本事。” 宋殊挠了挠眉毛，对他们的问题重心深感无语。 她先一步点明：“夏弗人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傅影就散发出一股阴森的寒气，宋殊当着几个人的面亲了亲傅影的脸颊，以示安抚。 傅影脸色稍虞，许晚盯着宋殊的脸，忽然道：“我记得你离开云恒市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瘦，你们内城人应该不缺食物吧？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你可以当我现在在减肥。”宋殊说，“我现在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能量摄入不足，瘦也很正常。” 傅影揽住她的腰，问艾丰：“看来夏弗离开了艾托市后就回去找你们了，她既然带你们来这里，怎么不敢亲自出现？” 艾丰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们也很疑惑，夏弗回来的时候没了一条手臂，当时她妈妈很难过，而且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只是，夏弗她说你还活着，在艾托市可以自保，我们才稍微放心些——你们姐妹之间是不是有矛盾？” “与其说我跟她之间有矛盾，倒不如讲是她伤害到了其他人，我作为这座城的总督，自然要给出惩罚。”宋殊声音转冷，“不过，我想她现在已经自省过了，也可以给一次机会。” 傅影轻嗤一声。 “那你们今年，怎么决定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她问道，“莫非奥德市和云恒市已经沦陷了？” “实不相瞒，北方的丧尸越来越多了，而且实力也比之前强了很多——他们是从国外过来的，我们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一路南下的时候，夏弗就说要带我们来这里，这边能提供新鲜的食物。” “嗯，整座城的食物都是小殊一个人提供的。”傅影道，“她的异能是复制。” 艾新哇了一声：“好厉害！” “原来是复制，怪不得。我们之前也一直在猜测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搞出来这么多新鲜的食物，对于现在活着的人们来说，能吃到新鲜的食物可真是难得。”艾丰哈哈笑道。 “要不要我中午做一顿饭，给他们接接风？”傅影柔声问她。 宋殊垂眸：“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复制一份好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许晚开口。 傅影看着她。 许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娶她，给彩礼了吗？” 艾丰：“噗！” 宋殊：“……” 艾新：“彩礼是什么？” 傅影最为淡定：“现在是末世，所以我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彩礼，我能给小殊的最大保障就是我会一直在她身边。我在外面杀怪丧，拿到的所有灵晶，也会全部交给她。” 许晚若有所思，宋殊决定提前结束对话。 “这么多年没见面，我想您已经忘了我的样子了吧？”她说，“给彩礼的人不一定爱你，给不了彩礼的人有可能会爱你。而我的爱人，我相信她有多少就会给我多少，无论是钱财还是爱。” “我与您的母女情分能够在末世里面得到延续，还是有些欣慰的，您和您的丈夫、孩子可以去空闲的房间休息，稍后我让人通知你们用餐。” 傅影起身送他们离开，回来的时候看见宋殊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出神。 她走过去后，宋殊流露出一丝情绪难辨的笑容。 “虽然没有问到夏弗的下落，但是你已经见到了我的母亲——女婿大人。” 傅影把她搂在怀里深深亲吻。 “没关系，夏弗不出现我就亲自找到她——带到你面前。” 第387章 心慌意乱 罗泽站在一号楼走廊窗口，看着二号楼内掠过的黑影，身后传来唐心语的声音：“二号楼来人了。” “是啊，而且思思跟我说总督本体现身了。”罗泽说，“总督的亲人来了，她就现身了。” “我怎么从你的语气里面听出来几分委屈呢？你是觉得总督不愿意见我们，但是愿意见她的亲人。”唐心语道。 罗泽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的叔叔。” “我在想，如果我的叔叔生存到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会升级成智慧怪丧，会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识认出我。”她这样说着，笑意苦涩，“但很显然，不会再有如果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怨恨傅影。” 罗泽立刻转身，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有点想我的亲人而已。” “没关系，你心里面要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跟韩雅讲，如果有一些东西——你没有办法跟你的同龄人讲，可以来找我们。”唐心语拍了拍她的肩膀。 罗泽用手指敲着窗台，心烦意乱。 “你谈过恋爱吗？” 唐心语：“我啊？我是单身主义，没有谁可以勾起我的兴趣。” 罗泽：“就我们目前所认识的人里面，你没有对谁动过心吗？” 唐心语哈哈大笑：“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谁动心了？” 罗泽低声说：“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的身体是会有反应的。”唐心语靠在墙上，罗泽怔怔听着，垂下眼眸。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呢？” 罗泽苦笑：“你看我们基地里面有那么多情侣，我耳濡目染，喜欢上女生不是很正常吗？” 唐心语来了兴趣：“谁啊？孔思思？这小破孩儿虽然烦了点作了点，但现在确实长得不错，我想外城里要是有同龄的小女孩，估计要爱上她了。” 罗泽下意识道：“思思不会接受其他人的。” 唐心语摆手：“她不接受其他人是她的事，别人喜欢她是别人的事，我跟你说，她这个星期在南区里骑着她那匹破马到处溜达，出尽风头呢！” 罗泽偏过头，看着南边黑墙，薛长安正在墙上巡逻。 “那你喜欢的人是孔思思吗？”唐心语问道。 “我不知道。”罗泽说。 “你不会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唐心语眯眼，“我懂了，如果你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就说明你的心里还住着第二个人，是谁？” 罗泽心口一震，她忽然感到惊慌：“第二个人——一个人心里面可以同时有两个人吗？” “我的意思是，这也不是不可能，对吧？那如果同时有两个理想型摆在你的面前，你可能都会心动一下。”唐心语道，“但最后要选谁，谁选你，这就要看你们之间的选择了。” 罗泽张了张嘴，想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但还是迟疑了。 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她心底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那你认为我应该选谁——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思思怎么样？” “你们两个相处太久了，平时吃住都在一起，如果有感情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我觉得孔连他如果知道你俩在一起，可能还会欣慰一点。”唐心语思索道，“毕竟他没有办法管孔思思，也只有你能制住她。” 罗泽听见了南边传来的战马嘶鸣声，一抹冰色跃上内城高墙，停留在薛长安面前。 “安哥拉，你用枪帮我把南入口那个吊在墙上的异能者毙了。”孔思思手里提着一把长枪，“在城外猥亵女人，受害者跑进来了，他还往里追。” “这两个人认识吗？”薛长安道。 “我看他俩长得还挺像，可能是父女。”孔思思说。 薛长安：“握草，这种人还是让『绝恨』直接吊死吧，省得浪费我子弹。” 孔思思：“你离这么远，补一枪呗。” 薛长安：“嘿你这小娃，你是南区负责人，你怎么不补一枪啊？” 孔思思爽朗一笑，手中长枪打了个转。 “我这速度哪有你快啊，你那毕竟是狙击枪，我这个是长枪，不一样好吧？反正他绞刑没跑了，你要是不补也行，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待会见。” “行吧，赶紧走，拜拜。” 战马沿着过道来到走廊一端，孔思思正好看见罗泽和唐心语：“你们两个人在这干嘛呢？” “我们在聊一些非常深奥的话题。”唐心语笑嘻嘻道。 孔思思说：“哦？什么话题那么深奥，给我也听听。” 唐心语哼道：“得了吧，你能懂什么呀？”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到时候问罗泽。”孔思思直接从窗口跳进来，揽过罗泽肩膀，“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吗，怎么下床了？” 罗泽摇头：“现在已经好多了。” 孔思思点头：“那我们先回去。” 唐心语找了个借口火速离开，将独处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走吧，我们回去。”孔思思笑着嘀咕，“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深奥的话题？” 罗泽随便扯了个谎：“微积分。” 孔思思：“……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她不说话了，罗泽微微松了口气。 两个人进屋后，罗泽问她：“你想睡一会吗？我看你也忙了一天了。” “不着急，待会出去再巡逻一圈，回来吃个晚饭，然后我再去北区看看。”孔思思道。 “去北区？” “嗯，那小子说要和池风打一场，可能要耗很长时间，需要我帮忙看一下北区。”孔思思轻蔑道，“他跟池风要是那样子软绵绵地打，不知道打到猴年马月。” 罗泽嗯了一声，孔思思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常温的矿泉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地凝结成了冰，没有彻底变成冰块，孔思思晃了一下，把它变成冰沙那样的形式，打开瓶盖开喝。 “你还喝那么冰的，不痛经了不起啊。”罗泽叹道。 “不痛经就是了不起，说明我身体比你好。”孔思思灌了几口，胸腔内部都降了温度，痛快地吸气，“舒服。” 罗泽看了看那矿泉水瓶，冷不丁道：“我也想喝。” 孔思思：“你想得美。” 罗泽不理她了，自顾自抱着电脑看综艺，孔思思便往沙发一躺，脑袋放在她大腿上，眯着眼睛：“我要睡觉了。” 罗泽：“你不是说你不睡吗？我要看综艺。” 孔思思：“你把声音放小一点，我和你一起看。” 罗泽无奈，只好调低音量，顺手捋了一下孔思思挡在眼前的刘海，孔思思盯着她的指尖，唇往上一抵，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腕内侧。 罗泽呼吸一滞，望进孔思思柔和的眸子。 一个人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吗？ “睡吧。” 她轻声说着，指腹无意识地沿着孔思思的鼻骨往下抚。 第388章 难以和解 “叶柒！叶柒！你人死哪里去了！” 莫莉丝跃上叶柒所住房间的阳台，扒着玻璃门往里看，满意地听见了叶柒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吵什么吵，我告诉你，我现在脾气不好！”叶柒把窗帘拉开，没好气地瞪着玻璃门外的莫莉丝，“你要给我惹火了，小心我把你当靶子用。” “别犯傻了，宋殊出现了。”莫莉丝说。 叶柒把眼珠子都瞪圆了，莫莉丝及时后退，阳台隔断门被拉开，叶柒直接冲出来，越过阳台跳到过道上，往二号楼的方向跑去。 “喂！你能不能等等人啊？你跑什么呀？你激动啥呀？”莫莉丝说着往前追，“宋殊又不会跑！” “我感觉我八百年没有见过她了，我现在就要看到她！”叶柒道。 莫莉丝：“我服辽！” 原本阴森，沉暗的走廊，现在变得热闹非凡，众多异能者在知道宋殊现身后，都纷纷涌到了这里，想要一睹其真容，这场面让初来乍到的艾丰等人尤为震撼。 “看来咱们女儿还挺受欢迎啊。”艾丰说。 “为什么不让人见到她呢？”许晚的重点放在这上面，“之前听那个年轻的小姑娘说，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殊了。应该是我们来了之后，她才出现的，所以这些人都很激动。” “其实我注意到了，阿晚。我觉得小殊好像说话有点问题。”艾丰说。 许晚一愣：“你说什么？” 在1415客厅里的宋殊慢悠悠地端起水杯，共感傅影的一切感官，听见了薄利、莫莉丝、叶柒等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禁觉得，还是听不见好。 在寂静的世界里待惯了，一旦周围有什么太多的声音，就会觉得异常吵耳朵。 『我的继父和母亲似乎也发现了我身上的不对劲。』 她传达给傅影讯息。 『没关系，如果他们真的要问你，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你觉得他们会心疼我吗？』 『如果他们心疼你，那是他们应该做。如果他们不心疼你，那你也不需要奢求他们的心疼，因为我会心疼你。』 『你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你喜欢就好，宝贝。』 『不过你最近没有长进，要更努力一点。』 『你这是在说我不行吗？』 宋殊微笑着和叶柒她们交流，顺便在脑海里一来一回地跟傅影调情。 “哎呦，你这怎么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你好可怜，你怎么跟灰姑娘一样啊？这个恶毒后妈是不是欺负你啊？”叶柒念念叨叨着，伸手戳宋殊的肩膀，一旁的傅影看得直皱眉。 “你说的恶毒后妈是我吗？”她说。 叶柒眨着眼，很是无辜：“这只是一个比喻啦，不要计较嘛。” 薄利心疼地摸摸宋殊头顶，阿言打量着宋殊尖细的下巴，说道：“尝不到美食的味道，确实很打击你，估计连饭也吃不下去吧。” 宋殊：“是啊，我真的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但没有关系，因为我身边有人愿意变着法做菜伺候我。” 傅影挥开薄利和叶柒的手，朝着客厅里的人群扫了一眼，一直到艾丰许晚夫妇进来后，房间里的人慢慢消了声，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继父和母亲。”宋殊看向他们，“根据情报，我们已经了解到奥德市以及北方，已经被异国怪丧霸占，他们也会继续南下，寻找异能者。” “因此，我们需要齐心协力抵御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薄利道：“未来还会出现危机吗？像六年前那样？” 宋殊：“六年前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了，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怪丧都被消灭了。我们的异能者经常出去探索周围，尽可能地解除掉未来可能会存在的隐患，但这远远不够。” “我们没有办法一次性把所有的怪丧都消灭，所以之后还要辛苦大家，既要维护好基地里的秩序，也要尽快清理掉在艾托市周围的怪丧，建立更多的了望站。” 众人纷纷同意，在一阵寒暄之后，大家心满意足地离开，许晚上前坐在宋殊身边，想要握住她的手。 宋殊轻轻躲开了，微笑道：“怎么了，妈妈？” 她确实在说话，声音也是从嗓子里传出来的，但许晚看着她的眼睛，伸出手晃了晃。 “你的嗓子怎么了？而且你的眼睛……”她立刻看向傅影，后者只是凝视宋殊的侧脸，眼底尽是心疼。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默契了，妈妈。没想到你们还能发现我身上的不一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现在相当于是一个残疾人。”宋殊不再张口，拟出的声音语气很平静。 “残疾人？！” “怎么会变成残疾人呢？你是跟丧尸打斗的时候被伤到了吗？没有恢复的办法吗？” 艾丰和许晚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宋殊只是道：“目前还没有恢复的办法，但没有关系。我暂时失去了这些感官，异能却可以帮助我看见你们，和你们沟通对话，不会有任何的困难。” “伯父伯母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傅影说着，递给宋殊水杯，宋殊自然接过，喝了一口。 许晚再次想要抓住宋殊的手，温婉的面容上显露出愧疚和不忍。 “对不起。”她轻轻说道。 这一声对不起，宋殊等了很久，不过此刻她听到这句话，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一直翻看下去，别让旧的回忆一直混在新的生活里面。” “妈妈，你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和家庭，理应把之前的东西都抛掉，我就是你要抛弃的一部分，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理解。” 被紧握着的手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她的母亲滴了眼泪。 宋殊没什么反应，只是侧过脸看着傅影。 “西区外面有一群异能者在斗殴打架，你去处理。” 傅影化为一道残影飞出阳台。 宋殊轻捏了一下母亲的手，虽然有不灭之忆这个异能，但她也早已经忘记，曾经捏着母亲的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感情了。 她将手从母亲手中抽出，笑意稍微真实了些。 和解这种事情，确实挺难的。但还好，她已经将自己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人身上。 第389章 恐惧与摊牌 罗泽在晚上去见了宋殊。 一见面，她眼泪就下来了，扑过去抱住宋殊的身体失声痛哭。 “坚强一点，我又没什么事情，有必要哭成这样么？”宋殊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呜呜哭着，不由得心软，“好啦，我不见你们大家，是因为我想自己清静一点。” “你怎么现在瘦成这样了？我都已经长大了，变得更强壮了，可你身体现在却变这么差。”罗泽把眼泪都抹在她斗篷上，傅影在旁边幽幽盯着，她也不在乎。 宋殊失笑：“你可不要诬陷傅影，她可是把我照顾得很好，是我自己吃的比较少而已。” “如果你有味觉和嗅觉的话，你绝对不会瘦成现在这样。”罗泽咕哝道，宋殊安抚着她，抬眼看向孔思思的方位。 “之前让你经历记忆共感惩罚是为了你好，你应该不会怨恨我吧，思思？” 孔思思摇头，认真道：“我知道总督是为了我好。” 罗泽哭了几分钟，杨海佑和杨天护也在这时来到了1415，看到宋殊时，这俩姐弟也激动得眼眶红了。 杨海佑也扑过来抱住宋殊，孔思思身子轻轻一动，傅影道：“搞不懂有什么好哭的，再把眼泪抹在她斗篷上，我今天就用黑雾把你们眼睛都封住。” 罗泽，杨海佑：“！” 宋殊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我把她们都当做妹妹看，你可倒好，还来威胁她们。” “来探望完了就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傅影开始赶人，杨海佑抱怨：“我说傅领，你天天占着总督，我们来看看她，不是住在这里跟她睡一起，你干嘛反应那么大嘛。” 傅影没搭理她，手里出现一把蝴蝶刀开始甩着玩。 杨海佑：……总觉得傅领马上就要暗杀我了。 罗泽喜极而泣，靠在宋殊怀里小声喊道：“松鼠姐姐。” - 在傅影时不时的催促和“蝴蝶刀”暗示下，四人终于知趣离开。 长廊内柔光闪烁，几人从走廊一端离开，在黑色过道上慢慢走着，罗泽和孔思思走在前面，杨海佑和杨天护走在后面。 原本，罗泽和孔思思要直接回一号楼的，但杨天护先一步打破寂静。 “思思姐。”杨天护大步上前，笑着找孔思思，“你听说今天西区的异能者搞破坏，被傅领教训了吗？” 孔思思偏头看他，神情淡淡：“不知道，我又没有心情关注西区那里的事情。” “你猜怎么着？这一次他们竟然没有被处理掉，只是被驱逐出去而已。”杨天护叉着腰道，“看来总督愿意露脸这件事，让她也很高兴——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希望我们和总督亲密接触。” 孔思思：“哦，我不care。” 罗泽刻意慢一步，走到后面，回头看着杨海佑。 “之前多谢你来看我了。”她说。 杨海佑很爽快：“那有什么的，你身体不舒服，我肯定要来看你啊。” 罗泽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跟她一起并肩走着。 杨海佑随意伸手拢过被风吹乱的头发，罗泽看了一眼，也伸出手帮她拨弄发丝，一种莫名的冲动从心底升起：如果孔思思这时候回头会怎么样？ 她只是望着杨海佑，看也不看前面的两人，脑海里却在猜测。 如果孔思思发现她落在后面，回过头找她，看到她这一举动，会露出什么表情，生气还是失望？ 杨海佑捋着头发，似乎察觉不到她在想什么，自然地询问：“你这两天还好吗？” “今天早上还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好多了。”罗泽说着收回手，朝前面很快地看了一眼，只看到孔思思和杨天护的后脑勺。 两个楼栋之间的距离没有很长，孔思思走到一号楼外，杨天护抓了抓头发，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明天早上见。” “嗯。”孔思思说。 杨天护轻快地走了，罗泽看了看杨海佑，杨海佑也看着她，眨了眨黑亮的眼睛：“有时间我们一起看电影。” 罗泽悄悄注意着孔思思那边的情况，回道：“好啊，你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又要去北区了吧？” “是啊，这做四休三有时候也挺烦的，不过谁让这是我自己选的呢。”杨海佑吐了吐舌头，挥手离开。 她的背影是那样窈窕，罗泽站在那里默默看着，听见孔思思云淡风轻的声音：“还看呢？” 罗泽抿唇，下定了决心，她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在走廊里的孔思思，开口道：“思思……” 孔思思双手插兜，安静地看着她。 罗泽嘴唇动了动，看着孔思思那英气的眉眼，心口怦怦乱跳，呼吸节奏也乱了。 孔思思没有催她，只是伸出手：“先进来。” 一股奇异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罗泽迟疑不决，伸出的手在轻轻发颤——孔思思抓紧了她的手，坚定不移地将她拉进走廊里。 “晚上降温了，你只穿了一件单衣。”孔思思道，“生理期又没走，小心晚上又痛。” 她不知道吗？看不出来吗？罗泽喉间滚动，最终还是让疑虑和恐惧压制住了想要摊牌的决心，她还没做好和思思关系破裂的准备。 “我知道你很在意总督，现在你亲眼看到本尊了，总该放下心了吧？”孔思思牵着她往前走，慢慢安慰，“之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再去看她，我陪你一起。” “还有啊……”她用一种沉稳的口吻说，“你、我还有爸爸，我们三个人同住屋檐下，都生活那么久了，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你可以不用喊他叔叔，跟我一样喊爸就行。” 罗泽停住脚步，呆呆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你也想你的亲人了吧？”孔思思低声说，“我很懂你的心情，凡事都要向前看，对不对？” 罗泽鼻中一酸，哽咽道：“思思……” “以前都是我喜欢哭，现在都变成你了。”孔思思笑道，“别哭鼻子，我现在可讨厌女孩哭了。” 她拉着罗泽往前走：“你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罗泽缓缓握紧了她的手。 “没什么，我们晚上看个电影吧。” 第390章 微妙试探 苏璇哄好孩子睡觉后，回到韩雅所住的房子里，客厅关着灯，但电视机开着，黎霜、韩雅、唐心语和南丹四个人缩在沙发上看电影。 屏幕上黑漆漆，响着恐怖片的专属配乐，苏璇推开门后，看见几个人呆呆地盯着大屏幕，压根没注意到门厅有人在，于是在配乐到达刺激顶峰的时候，忽然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几个人尖叫着缩成一团，黎霜整个人被南丹抓在怀里，眨着眼睛看门口：“是苏璇。” “苏璇你个臭小妞吓死人！” “孩子哄好了啊来这吓人，当心我大半夜去吓你家哈哈！” “你敢吓我家孩子，我就把你屁股打烂！” “哦呦了不起嘞，还要打人家屁股，你以为你是幼儿园老师啊？” “姐姐，谁家幼儿园老师会打屁股？” “……” 苏璇把灯打开，翻个白眼：“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们还不睡觉？” “是啊，反正黎霜她不睡觉也行。”南丹笑嘻嘻道。 “那你们三个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吧——不是说黎霜你不是人类的意思，你们大晚上的再不睡觉，我就把你们晕个三天三夜！”苏璇说。 韩雅：“三天三夜～” 唐心语：“三更半夜～” 南丹：“看恐怖片永不停歇～” 黎霜：“苏璇你也要早点睡，带孩子很累的。” 苏璇叉着腰颐指气使：“你们看看，一个个没良心的，还是黎霜懂点事儿！知道体贴我！” 韩雅深感冤枉：“姐姐，我们白天也帮你带孩子了，好吧？” 唐心语也表示谴责：“我们帮忙带孩子，又没有工钱！” “那要怎样？我就是要白嫖你们！”苏璇扑到沙发上，拱到几人中间，欢声笑语一片。 黎霜跟着她们一起笑，等到几人笑累了，玩累了，跑到卧室里面抱在一起睡后，她才蹑手蹑脚地出门，到内城黑墙上溜达。 偌大的外城里基本上都熄灯了，大街上没有人，很安静。黎霜喜欢这么安静的环境，她坐在垛口上，眺望着远方模糊的建筑影子，享受现有的安宁。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远处的建筑影子动了。 黎霜又盯了一会儿，那影子一动不动，她想着自己应该就是看错了，便闭上眼睛歇息。 虽然她拥有怪丧的特性，不需要每天保持几个小时的睡眠，但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还是可以恢复力量的。 周围的风声、树叶沙沙声还有来自于居民楼里一些微弱的动静，都在耳中流动——黎霜忽然睁开眼睛，往身后看去。 没有什么异样，只有一片树叶在漆黑的过道上被风刮着往前飞滚。 黎霜盯着那片飞滚的树叶好几秒，忽然被宋殊的声音吓一跳。 “这么喜欢在外面看夜景？” 宋殊站在过道上，静静望着她。 黎霜有些迟疑：“是你的本体吗？” “我的本体在睡觉，不过也没有睡着，所以我现在用的是分身跟你对话。”宋殊说。 “没想到因为你的亲人来了，你的本体就出现了。”黎霜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 宋殊浅浅笑着：“六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还是没有办法让你恢复五感吗，虽然我知道你可以用异能去弥补你失去的五感，但我还是觉得能恢复比较好。”黎霜关切道。 宋殊：“这个自然是要想办法的，不会一直这样子下去。” 黎霜沉默不言，宋殊则没有沉默的意图，直截了当道：“夏弗会回来。” 黎霜愣了愣：“……哦。” “如果她回来的话，你们还会再续前缘吗？”宋殊微笑，“我还是很好奇这件事情的。” “那还是算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黎霜笑得很甜，宋殊深深凝视她，笑意更盛：“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好，好了，那就不聊了，晚上好好休息。” 黎霜看她的身影在原地消散，在过道上散步半个小时后才回到一号楼，卧室里的女生们睡得很香，她站在门边上，目光温柔。 隔壁隐隐响起了笑声，黎霜愣了一下。 难道孔思思和罗泽这俩女孩还没睡？ - “好了好了，不看了，要睡觉了。”罗泽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打哈欠。 孔思思朝卧室外看了一眼，说道：“爸爸还没回来，估计和凯恩曹剑他们看球赛看疯了。” “你个小疯子，我们也看到这个时候。”罗泽笑道。 孔思思把电脑关掉合上，罗泽躺回被窝里，看着她上了床：“快关灯。” 孔思思照做，长臂一伸就把她揽在自己怀里：“睡吧。” 罗泽皱眉笑着：“我感觉我小腹又有点疼了。” 孔思思让她背对着自己，熟稔地帮她轻轻揉动：“要喝点热水吗？” “不要，我晚上不想起夜，而且还有四个小时就七点钟了。” 罗泽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见孔思思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孔思思滚烫的气息扑在她后颈上，半边身子忽然掠过一阵酥麻。 罗泽轻咬着唇，抑制住嗓子眼里的闷哼，开口时声音越发低沉：“思思。” 孔思思嗯了一声。 罗泽又喊道：“思思。” 孔思思耐心道：“你稍微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罗泽把脸颊埋到枕头里，她捉住孔思思在自己腹前的手指，慢慢捏紧。 “是我用的力气不对吗？让你更疼了？”孔思思声音里满是担忧。 罗泽迟疑道：“不……没有，不要揉了。” “罗泽，我可能过段时间还要出去。”孔思思突然说道。 罗泽一惊：“什么？你还要出去吗？” 孔思思说：“没错，因为总督说要把艾托市附近的城市清理干净，如果要建立了望站的话，就要把那些畜牲和丧尸全部搞死。” “我们之前都是东一锤西一棒，因为要考虑到其他异能者的灵晶需求，没办法直接清理全部。现在，既然总督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之后肯定也要更加卖力。” 罗泽抓她的手指更紧了：“那能不能晚点去？” 孔思思在她身后笑了，语气很温柔：“担心我么？” 罗泽立刻回道：“对，担心你。” 她翻过身主动拥住孔思思。 “如果你不在，我就只能去找……海佑了。”她这样低声呢喃着，被她拥着的孔思思很安静。 片刻后，孔思思回抱住她，指腹在后背上轻轻移动抚摸。 “那就去找杨海佑吧，”她轻声细语道，“我不在，总得有人陪你说话。” 第391章 平行世界的新启示 宋殊梦见了回溯时间前的自己。 她站在漆黑的空间里，看着那个自己手里捏着紫色灵晶，心口是被剖开的，里面显露着红色灵晶，正在闪闪发光。 这是梦境，还是她留下来的思维印记？宋殊已经搞不懂了，但她倾向于前者。 “我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周目的自己眉眼依旧沉郁，开口时的声音却很轻柔。 『无数人都会在他们的噩梦里挣扎，你也不例外。』 “是，但现在即便是做噩梦，也不会影响我多少心态了。” 『你已经了解到了我的全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的过去等于我的过去，我的未来也是你的未来。无论之后走到哪一步，都是我的选择。” 『你比我想象的，要做得好很多。』 “还是要感谢你，你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给了我拥有爱情的机会。” 『我的恨也是你的恨，我的爱也是你的爱。』 “如果你与我之间，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么就是我的恨与爱了。” 『还有你的见识。』 “如果你是说我见到了神明，那么这确实是另外一个不一样的点。” 『你愿意一辈子这样下去，失去五感，永远堕入黑暗？』 “至少我现在有异能。” 『但也许，之后你会没有异能，到那时候你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残废。』 “我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我们之后会拥有没有异能的人生，或者说是回到没有病毒的世界吗？” 『这个就要由你来探寻了，我只是给一个猜测，毕竟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向禾、厉辰做了什么。』 “向禾和厉辰建立了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看起来是一个幻境，但是厉辰的执念让这个幻境成真了，变成了新的平行世界，在那个平行世界里没有病毒。” 『如今失去了神器，你已经做不到再次时间回溯，如果希望人生重新来过，那你要怎么做呢？』 “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梦境缓缓消退，意识浮现上来，宋殊慢慢睁开眼睛，虽然眼前仍然是一片由金线构成的视觉世界。 “小殊，你醒了？”傅影温热的躯体还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现在才六点半，再睡一会吧。” “好。”宋殊道。 “或者……你要是觉得自己难以入睡的话，我可以帮你。”傅影极具暧昧气息的话语让宋殊一醒来就无语，她敲了敲傅影的脑袋，用手势拒绝。 “做梦了吗？”傅影习惯性地询问。 宋殊点头。 『做了很特殊的梦。』 傅影有些惊讶：“你已经很久没有说这句话了。” 『是吗？但这次不一样了，我好像得到了新的启示。』 宋殊摸索着床铺打算起身，傅影也体贴地跟着她，把衣服拿到她手上：“什么新的启示，你不会又见到了一周目的你自己吧？” “我老婆怎么这么聪明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都猜到了。”宋殊说着脱下睡袍，傅影伸手轻轻摸了一把，被用力打了手，“大清早的，不要乱碰。” “你现在失去了五感，身体对周围的反应更加敏锐。”傅影道，“你怕我碰一下就撩拨到你。” “你可以不说这么直白吗？”宋殊无奈。 傅影笑了：“那我就只能含蓄地说，直白地碰了。” 宋殊：“色狼！” 傅影还要伸手，被宋殊预判到，灵活翻身，下床站起来换衣服。 “好啦，我们不聊涩涩的东西，那我现在问你，你所得到的新的启示到底是什么。”傅影比她换衣服速度更快，打开卧室门，只听宋殊在脑海里来了一句讯息。 『忘了跟你说，我恢复记忆了。』 傅影动作一僵，慢慢回过身，看着眉眼压低，神情变得冷淡的宋殊。 那一瞬，她的心都沉了，有些不敢置信：“小殊？” 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在我失去五感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得到一周目所有的记忆。现在我既是她，她也是我。』 宋殊换好衣服绕过床铺，朝着傅影慢慢走来，举手投足间皆有一周目『复手』的冷郁气质。 傅影懵了，随即又镇定下来：“你是我的小殊，不要在我面前开玩笑。” 『开玩笑么？』 宋殊轻轻勾动她的下巴，笑得有些讽刺。 『你害怕我恢复了记忆，会让一周目的我占据现在的躯壳，是吗？』 傅影握住她的肩膀，吓到失语。 宋殊眨着眼，亲了亲傅影的唇。 『吓唬你的，我意志力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混淆我跟她的概念？』 傅影墨睫轻颤，忽然将她抱起来。 “还是做得不够狠，让你有心情开玩笑。” 『哎呀，吓唬你一下，我要跟你说正事了，你别想着折腾我，我现在要跟你传输我恢复的那些记忆。』 傅影迟疑着放下她：“你要让我看到那些记忆？” 『不错，我要让你看到那些记忆，我们要一起面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未来。』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失去了神器，没有办法回溯世界，我们还能不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在梦里面，我得到了新的启示，之前是我一直不敢想，我一直觉得那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 “你先让我看到你的记忆，我们再慢慢讨论好吗？”傅影说着带她到浴室，“洗漱一番，吃个早饭，我们就开工。” 『说实话，我以为我会早点看见她们。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们竟然还固执己见，不愿意接近这里。』 “谁？向禾？向沉？” 『我恢复的记忆里，遇到的所有关键人物。』 第392章 继任城主 罗泽和孔思思刚吃完早餐，门口就有人在敲门。 “该不会苏哈哈又来找你吧？”孔思思站起身，“小孩精力也太旺盛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今天可以陪她一起玩。”罗泽收拾餐盘到厨房里清洗。 孔思思拉开门，看到了站在外面眉开眼笑的杨天护：“你怎么来了？” “新做的红糖糍粑，来尝一尝味道。”杨天护将一个食盒递过来，眼底尽是骄傲，“她们吃了都说好吃。” 孔思思呦了一声：“想不到你还会做甜点呢，你是跟王姨学的，要到五星级酒店当大厨啊？” 杨天护：“你先尝尝看呗，如果不好吃的话，我再带回去。我姐也吃了，她难得夸我一次。” 孔思思笑了：“杨海佑都夸你了？那说明你这做的……是挺不错的。行，那我中午回来尝尝，我们刚好把早饭吃完。” 杨天护探头进来，恰好和站在厨房门口的罗泽对上视线：“罗泽洗碗啊？” “我来洗。”孔思思把罗泽往客厅里推，饭盒拿到厨房，“你去坐着。” 罗泽瞅着杨天护有些憨气的笑脸，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平静，杨天护没察觉出什么端倪，挑眉道：“等思思姐一起出去巡逻啊。” 罗泽说：“那你进来等吧。” 孔思思把碗洗了，伸了个懒腰，看见杨天护还在客厅里，很无语：“你直接自己去就行了，干嘛还等我，我们又不是一个边的。” 杨天护不好意思地挠头：“反正都是巡逻嘛，我们一起出去呗。” 罗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当孔思思揽过她肩膀时，她一把推开了。 孔思思：“？” “怎么啦？身体又不舒服了？”她下意识要去揉罗泽小腹，被狠狠瞪了一眼，更是莫名其妙。 “你们出去吧，我打算再睡一会。”罗泽说着就往卧室走，“不送了。” 孔思思蹙眉跟过去，卧室门咣当一关，把她拦在外面！ 杨天护一脸懵：“她咋啦？” “你不用管，我们先出去吧。我去南区巡逻一圈，再回来看看她。”孔思思说着，手里唤出一柄冰色长枪。 杨天护点头，红刀显现在手。 二人出门后，房子寂静下来。 罗泽站在卧室窗台边，看着外面黑墙上威风凛凛的冰色战马，对自己奇怪的反应感到气恼。 杨天护来了，她为什么要觉得不舒服？明知道孔思思不会对杨天护有感情，为什么要闹脾气？ 罗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打算去二号楼看看总督。 她来到1415前，甚至还没有抬起手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松鼠姐姐。”她唤着以往唤宋殊的称呼。 “你来得真巧，罗泽，我们正好要商量一些事情。”宋殊似乎从餐桌边起身，此刻正望着她。 罗泽：“我打扰了你们聊正事吗？那我待会再过来……” 宋殊：“没关系，你可以进来，我感觉到了你心里面的困扰，看来你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倾听你的纠结。” 罗泽慢吞吞走进客厅，傅影变成一道黑影飞出阳台。 “松鼠姐姐，你知道我心里面在想什么。”她低声说，“你会读心，所以你可以读到我心里真正的选择，对吗？” “何为真正的选择？我只能感应到你徘徊不定的心，感动有之，愧疚有之，冲动有之，渴望也有之。”宋殊平和道，“你们这个年龄，都会遇到春心萌动的时刻。” “可我也不该心里面住着两个人！”罗泽脱口而出，“这样是对的吗？” 宋殊依然平静：“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心里面住着两个人呢？” 罗泽：“我……” 要说出自己心里压抑已久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困难，太过羞人，她迟迟没有道出下文，宋殊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用微笑作鼓励。 “——我对海佑心动了。”罗泽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说出这句话，随后那口气一下子吐了出去，“我想接近她，想触碰她。” 宋殊点头：“嗯，如果你对她心动的话，你就要去确认她是不是对你也有感情。如果你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感情的话，后面怎么做，就不需要我来指导你了。” 罗泽抓紧膝盖处的面料：“可我……可我已经让思思侵占了我的一切。” 宋殊沉吟不语，罗泽察觉出自己说话有歧义，解释道：“我、我不是说……我跟她没有在一起，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喜欢我，但我知道她喜欢我。” “我们比之前更加亲密，我想不到我离开她会怎么样，我已经习惯了她一直在我身边，我怕一切都摊牌后，我会失去她。” 宋殊若有所思：“你对孔思思心动过吗？或者说，你对她的感觉，是和面对杨海佑时的感觉一样吗？” 罗泽怔怔道：“我……我不知道。” “这样啊。”宋殊说，“那你就先别纠结了。” 罗泽：“啊？” 宋殊：“我的意思是你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既然你想不出你的选择是谁，那你就先不要想。我希望你帮我管理一下异盟城内的秩序，之后我会和傅影一起离开，去奥德市。” 罗泽惊得直接站起来：“奥德市？！” “是，我们还有老熟人在那里，我打算把她们接回来。”宋殊道。 罗泽立刻明白了，顾伊家族派出的一支异能者队伍，在宋殊失去五感的第二年来到艾托市，和顾伊成功汇合，之后顾伊和凌寒就跟着这支队伍返回到北方，这几年，她们一直通过变异后的猎鹰送信联系。 “我的父母都已经南下过来了，而顾伊这几个月也没有派猎鹰送消息。我在想，如果她们还在那里坚守，我们就应该劝说她放弃奥德市，回到这里。” “可你们两个人去的话，就太危险了，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高等级的怪丧。”罗泽说。 “我和傅影都是金异，而这个世界上不会超过五个金异。”宋殊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平安无事地归来。” “罗泽，我一直把你当异盟城的继任城主培养。现在我希望你能够管好大局，不要让我失望。”她温和道，“至于你自己的情感问题，我相信你自己也会处理好，认清自己的心，对吧？” 罗泽猛地抱住她：“松鼠姐姐！” 宋殊道：“你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 罗泽喊道：“我愿意！我一定会保护好基地的！” 宋殊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漆黑无光的眼眸越发冷沉。 第393章 巧克力之争 傅影化为一道黑影离开异盟城管辖空域，朝着北方一路飞行，同时在脑海里质问宋殊。 『你说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可你只是派了你的分身跟我离开，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罗泽那样说？』 『因为只有我跟你一起离开，才有可能引来她们。』 『你是说向禾她们？』 『你猜极控消失了，向禾她们会不会知道？』 『我觉得她们应该不知道，末世爆发后的那一年里，她们应该还在苦苦挣扎着生存。而我们拥有上周目的记忆，极控他自己也拥有上周目的记忆，行动是无法预估的，我们相当于提前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难题。』 『所以，向禾那里不会再遇到什么困难，即便知道艾托市霍欧区这里有一个可以提供物资的异盟城，也不会主动出现在这里，因为她们拥有自给自足的能力。』 傅影持续飞行，无论是街区还是高速公路，都有无数怪丧朝着南边前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看得人心生厌恶。 宋殊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发来讯息。 『那我们就慢慢等待，我相信我的直觉不会错。』 - “宋殊让你坐镇异盟城，管理秩序？”薄利问道。 阿言在客厅里疾行，把蛋糕和甜点送到长桌上，随后坐在了薄利身边，和其他人一起扭头看向坐在长桌一端的罗泽。 罗泽有些紧张：“嗯……是的，她们已经出发了。” 曹剑皱眉：“她们只跟你说了这件事情？” 罗泽道：“是的。” 顾真严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还以为我没睡醒呢……这么说，她们已经离开了，这还真是任性啊，直接就跑了。” 叶柒叹了口气：“走就走吧，这两个人等级那么高，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莫诺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罗泽看向长桌右边的莫诺，后者颔首：“你说。” “总督告诉我说，未来很可能会有新的变动。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预知异能中看到了什么？”罗泽道。 莫诺道：“如果你一定要问我，那我只能告诉你，之后新的变动——很有可能会是人员变动。” 叶柒追问：“什么人员变动，宋殊的亲人已经来到这里了，会不会指的就是他们呢？” 莫诺道：“我最近的每一次预知，都是比较重要的事件，我想应该不是他们。” 罗泽说：“会不会就是顾伊她们？” 莫诺想了想，点头：“很有可能，但我想，不止她们。” “无论是什么人员变动，我们先守好现在的一切，保护好现在的人。”叶柒说。 罗泽和其他人一起点头，举起茶杯时的手指有些颤抖。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会议结束后，罗泽站在1416的阳台门口，看着五号楼的方向，红色残影掠过大门，是阿言在带着薄利回家。 她听见苏哈哈在楼栋里的奔跑声和任德的呼唤声，以及苏璇大骂任德看不好孩子的声音，忍不住轻轻笑了。 莫诺和叶柒并肩在黑色过道上行走，两个人走到三号楼附近，竟然分成两条路，叶柒回三号楼，莫诺则继续往前走。 罗泽靠在墙边看着她在五号楼附近停留几秒，进入了走廊，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了杨天护和池风的大笑声，两人不知聊着什么，御着刀剑往北边飞行。 黎多琛和余毅在空地上练箭，余毅现在已经可以闭着眼睛射中靶心，一枚光弹忽然打烂了箭靶，二人四周张望，黎多琛对准东边黑墙射出一箭，笑着骂薛长安。 “在这里看得那么认真呀，科尔曼总督？”孔思思的调笑声和马蹄声同时响起，罗泽走出长廊，来到外面的黑色过道，抬头看着仍在马上的孔思思。 “南区巡逻得怎么样？” 孔思思道：“挺稳定的，没闹什么事。” 罗泽看到她黑色马甲的口袋里露出一小块粉红色的盒角：“那是什么呀？” 孔思思拿出来，是一盒巧克力，包装上有粉红色小熊和爱心，罗泽接过，看到那小熊手里抱着的爱心上写着『冰绝sama好喜欢你』。 “这是什么？”罗泽语气生硬道。 孔思思耸肩：“一个异能者送的巧克力，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三颗绿晶换这个巧克力然后送给我，我又不差巧克力吃。” “你没有看到上面写的字吗？”罗泽翻了个面给她看。 孔思思眯眼瞅了一下，有些莫名：“sama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罗泽冷哼，“那异能者男的女的？” 孔思思撇嘴：“女生……管谁送的呢，你要是想吃你就打开呗。” 罗泽：“她有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孔思思：“啥？现在哪里还有联系方式？” 罗泽：“她没和你沟通什么时候再见面？” 孔思思笑着跳下马来，从她手里拿过巧克力，直接拆开来，把巧克力塞给她：“她要是想见到我的话，只要每天都在南区里溜达，就能看见我，有什么必要再跟我约定什么时候见面呢？” 罗泽看她把包装盒折好，放到自己口袋里，心口忽地被无形的酸楚堵上：“你还要留着吗？” “直接扔了也不太好，我要把这个盒子拿给我爸看，我要让他知道不是谁都会讨厌我。”孔思思挑了下眉，牵过她的手往一号楼方向走。 罗泽将巧克力塞回孔思思口袋里。 “你自己吃！”她说着便抽出手，先一步冲回一号楼，孔思思连忙追过去，但罗泽身体一拐，拐到韩雅房子里了。 “呦，罗泽你来看电影吗？”韩雅吃着爆米花向她招手，“快点来，刚刚才开始——小破孩，你看不看啊？” 孔思思站在门边，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巧克力，把它拿出来，指腹感受到巧克力被捏成好几块。 “不了，我待会还要去巡逻，你们玩吧。”她说着，面带微笑地离开。 第394章 别扭 罗泽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出韩雅房门半步。 她一个上午都和韩雅待在一起看电影，黎霜也被南丹拖着过来玩，现在让她们说出哪个情节出自电影系列的哪一部，前半段还是后半段，这个情节有哪些深意，简直是像喝水一样轻松。 “中午你们吃什么呀？我早上吃爆米花吃饱了。”韩雅说，“吃不吃泡面？” 南丹：“想吃水果捞，你去做。” 韩雅：“你长得像水果捞，你脑浆和水果一起拌。” 黎霜站起来：“我去吧。” 韩雅一边嗑瓜子一边指黎霜，斜眼睨南丹：“你看看你，老是欺负人家！” 南丹张大嘴：“我靠，你血口喷人啊你！” 罗泽缩在沙发一端，吃着橘子罐头看大屏幕上亲嘴的情侣，眨了眨眼，冷不丁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亲过嘴了呀？” 打闹的韩雅和南丹陷入了沉默。 罗泽偏头看她们，被她们脸上的怪异神情吓了一跳：“怎么啦……我就随口一问。” “不好意思，跟你们太熟了，谈不了恋爱。”韩雅认真道。 “不好意思，我喜欢万花丛中过，我也不谈恋爱。”南丹笑嘻嘻道。 “黎霜呢？”罗泽问道，“黎多琛不是一直想……” 韩雅和南丹同时翻个白眼。 “开玩笑，他想吃天鹅肉也得过我们这关。”韩雅嗤道，“我们霜霜对他可不感冒。” “是啊，这小子追了几年，发现没戏，都已经死心了好吧。”南丹说，“他要是敢再来招惹黎霜，我就把他冻成人棍扔到垃圾桶里去。” 罗泽：“……” 韩雅上下打量她，奇道：“怎么，你亲过嘴了？” 罗泽脸色爆红：“我没有！” 南丹摸着下巴啧啧道：“不应该啊，我以为孔思思早就把你给办了呢。” 罗泽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没——！” “哎呀，你们小孩儿很正常啦，有这种冲动，但是没关系，反正你们也不会落到任德和苏璇那样的后果。”韩雅吐出瓜子皮。 “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我看她在外面站着，然后又走了。”南丹翘着二郎腿晃啊晃，“没想到她还有一天会吃你的闭门羹，罗泽。” 大屏幕上的情侣如胶似漆，已经从啃彼此的嘴到进行下一步了，罗泽这次真的跳起来了：“你们这电影看的什么！” “哎呀，只是有一点点小情节而已了，不会真的让你看到的。”南丹说，“大惊小怪。”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看点有意思的影片，我们这里其实也有。”韩雅说，“有一些外国电影的碟片，你们可以放在电脑上看。” 罗泽愣了：“你说的电影是什么类型的电影？” “当然是情感电影啦，偶尔带着点动作。”韩雅站起来，到电视机底下的箱子里鼓捣一阵，拿出一大堆粉色的dvd塑料袋，丢给罗泽。 “晚上可以回去跟孔思思一起看。”她说着，做了个“嘘”的手势，“千万别让她爸发现。” 即便罗泽刚没听懂，现在也琢磨过来意思了：“你还真给我啊？这种片子我应该不能跟她一起看。” “你现在可以不看，等你们以后调情的时候再看呗。”韩雅甩着手回到沙发上，把脚翘在南丹腿上，黎霜端着大碗过来了：“水果捞做好了，我还放了酸奶、葡萄干和山楂粒。” “哎呦，我的宝贝真厉害！”南丹拿起勺子笑眯眯地挖着里面的芒果，“来，第一口你先吃——” 黎霜：“我不要。” 南丹：“你不吃我就把你冻成冰棍。” 罗泽：“……” 这几个人的日子，天天过得这么滋润。 她在这里吃了很多零食，下午在四个区域都逛了一圈，池风热情邀请她乘自己的剑，加快巡逻效率。 “你看，现在我们的异盟城可谓是欣欣向荣。”池风说着，朝下方扫视，“这样一个末世里的伊甸园，我们能从一开始就在这，真是运气好。” 罗泽应道：“还是要感谢傅领和总督。” “是啊，没有她们一开始帮我们稳住这个康乐小区，估计早就已经被灭掉了。”池风笑道。 罗泽远远看见冰色战马在大街上驰骋，灵敏地穿过人群，孔思思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往前用力一掷，穿透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池风愕然：“这是在干什么？” 罗泽看着那被长枪刺透身体的男人眼瞳忽然闪烁红光，立刻稳住心神释放异能，开启依附力场，选中那不属于这城内的尖刺灵晶！ 孔思思的长枪剥离了枪头，自动调校准头击中红丧头颅，将那红晶捅出来。 “这红丧怎么进来的？”池风说着，御剑往下飞。 “黑墙不可能过滤不掉他。”罗泽说，心里却想：难道这是傅领的考验？ “这个怪丧没有异能。”孔思思看着那红丧尸体被黑色物质吞没，对来到街区的罗泽和池风说道，“连异能都没有，还能成为红丧，不禁让我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战争。” 罗泽一边安抚被吓到的异能者，一边对孔思思说道：“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一开始觉醒的时候没有异能的怪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升级，也能说得过去。” “你的意思是，他吃的灵晶足够他从白丧进化成红丧？”孔思思难以置信。 “我们回去再议，不要造成恐慌。”罗泽说。 孔思思朝她伸出手：“上来。” 罗泽下意识要伸手，但又收了回去。 “不了。”她说着，踩上池风的剑，“要让别人看到我坐上『冰绝』的马，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孔思思道：“喂，罗泽……” 罗泽对池风说：“走吧。” 孔思思牵着缰绳，望着二人飞速远去的背影，眸光亮得惊人。 她一夹马肚，战马嘶鸣着飞奔向内城。 第395章 海佑的告白 “这么说吧，我有一点相信是对你的考验。”池风说，“想要考验一下你能不能管好异盟城的秩序，以及人们的安全。” “可是如果出现问题了，怎么办？”孔思思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人因为这个考验死掉了呢？” “这就是考验吧，在考验你们会不会让异盟城里死了人。”薄利说，“不用太担心，异盟城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会定时去那里巡逻。” 罗泽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孔思思在长廊里活动筋骨，罗泽站在1416门口和薄利聊完后，便要离开房间，孔思思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前进。 罗泽走到一半蓦地转过身：“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去巡逻？” “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孔思思淡定道。 罗泽皱眉，不想理她：“什么怎么回事？我还要去找别人，没时间跟你聊。” 孔思思跟着她继续往前走，但罗泽拐了个弯，往北边的过道走去。 “去哪里啊？”孔思思跟上去。 罗泽头也不回：“五号楼。” 孔思思撇嘴：“去找杨海佑？” 罗泽：“嗯。” “我只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多找她，我现在还在这里呢。”孔思思叹道，“而且她自己也很忙，你非要过去打扰她干嘛。” “她就算忙，我坐在她旁边，我看着她忙不行么。”罗泽辩驳，“反正我就去找她，不要你管。” 孔思思皱着眉，直接攥住她手腕：“罗泽。” 罗泽甩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孔思思攥紧拳头，掌心疼痛难忍，她望着罗泽的背影，不知是该气还是哭，浑身紧绷到肌肉都在发酸。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神情恢复至冷静，扭头骑上战马，继续去南区巡逻。 罗泽站在五号楼走廊窗口附近，侧过脸看向南边，孔思思的战马重新踏上黑墙离开。 …… 她到底在做什么？ 还有，孔思思竟然没发火。她还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会激得她那暴脾气彻底无法控制。 罗泽苦笑着往前走，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来到五号楼找海佑，然后做什么呢？ 如果弄不清自己的心，是否要反复去确认那种内心的悸动？ “罗泽，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任梦清半边身子从墙里面穿出来，露出半张脸，她很喜欢这样子吓人，曾把苏哈哈吓哭，被苏璇晕在墙里一整天。 “我打算找……薄利她们。”罗泽改口道。 “她们去西区了。”任梦清笑嘻嘻道，“我和曹灵程悦一起打牌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罗泽摇头：“不太会打牌。” “连黎霜这个笨脑瓜都已经会打牌了，你天赋总比她高吧？”任梦清道，“你来我们这看书也行，我们这儿又从别的地方淘到了一些好书。” “什么书？”罗泽好奇道。 “那种地摊上的书，是看了会让你脸红的书。”任梦清挤眉弄眼，“我们好不容易搞到的呢！” 之前来的碟片，现在又来了书，罗泽不禁头疼，如果总督知道的话，会不会没收她们这些东西呢？ “而且这东西也不好让宋殊去复制，不然她肯定要给我们收走，你就在我们这儿悄悄看，别往外讲。”任梦清说。 罗泽摆手回绝：“不了不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有自己的事情嘛。”任梦清说，“那我先回去了啦。” “好。”罗泽说着，看她从墙里消失。 她走到杨海佑住着的地方，站在户门前，发现门没有锁，里面传来了很清晰的笑声。 伴随着杨海佑的笑声，莫诺一本正经地科普着什么。 “部分社交媒体、影视作品和产品广告会传递一些不太现实的身体形象和性观念，导致青春期女生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和不满，造成饮食失调、自尊心低落和不健康的性行为。” 杨海佑哈哈笑着：“反正我不会饮食失调，也不会降低我的自尊心，也不会去模仿什么超模减肥。至于后者嘛……我当然知道，无论做什么都要承担后果的。” 莫诺说：“是的，你明白就好。其实我们之间还可以聊更多，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点一点剖析你此刻的心理。” 杨海佑似乎很感兴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莫诺道：“肯定不是晚上去吃什么。” 杨海佑柔声说：“我想吻你。” 几秒钟的沉默后，莫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要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要进行这些亲密的行为，还太早了……” 杨海佑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而且这两个月来，你分明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对你的示好，你也没有拒绝过。” 莫诺只是叹息一声。 杨海佑轻声问道：“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你的心分明告诉我，你很喜欢我。” 书本合上的声音和莫诺的声音同时响起。 “海佑，你现在的年龄就和我当时来到这里的年龄一样，我当时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是因为我从小经历过苦难。而你——” “你觉得生活在末世里的我更成熟，还是生活在安宁社会里的我更成熟呢？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分得清我的感情。我现在看着你的眼睛，它们在说你很想要我吻你。” 莫诺似乎在犹豫，声音变低了：“……别让别人知道。” 杨海佑欣喜若狂，还不忘打趣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也会对谁动心吗？” 莫诺清了清嗓子，想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说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就是——我喜欢上了你，以后我想吻的那个人都只会是你。”杨海佑说。 莫诺刚开口，就轻轻唔了一声。 罗泽站在门边上一直静静听着对话，直到听见了俩人接吻时发出的水渍声和喘息声，才悄然转身离开。 她回到家中，孔连正在厨房里忙活。 “今天晚上我烧酸菜鱼给你们吃。”孔连说着，问罗泽，“还想吃什么？提前准备好食材。” 罗泽在门厅站着，看着孔连沉稳温和的面容，轻声道：“我想吃糖醋排骨——爸。” 孔连应了一声，切鱼片的动作缓慢地顿住。 “小兔崽子。”他低低笑了一声，把切好的鱼片放到碟子里，“玩去吧，爸给你做。” 罗泽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碟片看剧。 她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此刻没有一点难过，好像身体承担的压力忽然被卸掉了。 很讽刺。 听见海佑那一声告白的时候，她竟然松了口气。 第396章 近在咫尺的温热 孔思思是翻阳台进来的，一拉开阳台隔断门，就闻到了酸菜鱼的香味：“哟，今天晚上是大餐啊。” “小混蛋，过来给你爸搭把手。” 孔思思跑去浴室洗了把手，张望了一下卧室：“罗泽？” 她推开卧室门，发现被窝鼓鼓囊囊的。 “这个点睡觉啊？”她本来打算直接去厨房的，但看到罗泽在睡觉，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起床了，马上吃饭了。” 罗泽却没有睡觉，只是躺在被窝里面睁着眼睛。 见孔思思来了后，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人。 孔思思失笑，伸手晃了晃她：“你不是去找杨海佑了吗？是不是下午玩累了，现在在这睡觉？” 罗泽闷声道：“不要理我。” 孔思思把灯打开，隔着被子抱住她，笑得很邪恶：“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挠你痒痒了，说到做到。” 罗泽拧眉：“你真讨厌。” 孔思思听了，心口瞬间漫过一阵寒气，她怔怔盯着罗泽的后脑勺，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继续开玩笑：“科尔曼大人讨厌我了？是不是要换个人陪在你身边了？” 罗泽深深吸着气，手从被窝里伸出，精准地掐中孔思思的脸颊：“你再那样称呼我，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好好好，我不那样喊。”孔思思把被子从她身上剥离开，“起床吧，小懒虫——哦不，要叫你临时总督。” 罗泽被她搂着拉着坐起来，脸上看不出表情。 孔思思笑着挠她的腰侧：“下午玩得不高兴么？怎么这个表情？” “不要你管。”罗泽说。 孔思思啧道：“你不要我管，我也已经管定了，快起床。” 罗泽痒得扭腰，孔思思见奏效了，便越发刻意地挠她腰间敏感的地方，罗泽闷哼着推她，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别弄啦！” “你要是不起床，我就挠你！”孔思思抱住罗泽不让她乱扭，指尖灵活地在她腰间挠动，罗泽挣扎着往后仰，咯咯笑出声。 孔思思被她带着往床上倒，膝盖直接压住床铺：“起不起床？嗯？” 罗泽的脸颊迅速染上了红晕，一双蓝眼睛里尽是笑意，她仰着头笑着，嘴里轻轻骂着孔思思混蛋。 彼此温热的身躯摩擦着，孔思思本意是捉弄挠痒，但看着罗泽这娇红的面庞，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望着罗泽的蓝眼睛，红唇近在咫尺，只需要往下十几厘米…… 孔思思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意，她将自己的脸强行扭到一边，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口中还不忘欲盖弥彰地吓唬：“你要是还不起床，等你晚上睡觉了我就把你挠醒！” 罗泽大惊：“你也太坏了！” 孔思思笑道：“不坏你就不听话。” 罗泽推她身体：“你这样压着我，我怎么起得来？” 孔思思听着她那上扬的尾音，身体发热，实在忍不住，侧过脸咬住了那脖子上的软肉。 罗泽条件反射地要躲开，胸脯剧烈起伏着，而孔思思的身体还压在她身前，深深感受到了那起伏的节奏。 罗泽犹豫着开口：“思思……” 孔思思松开了她，抬起头哼了一声：“你要庆幸我不是怪丧，如果我变异的话，恐怕真的很爱咬人。” 她下了床，罗泽慢慢坐起，盯着她凌乱的刘海，伸出手去拨弄。 “那你就不要变成怪丧，省得去祸害别人。”她温柔地说。 孔思思摊手：“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变成怪丧的。就算我真的变了，我估计也只会按着你咬。” 罗泽：“……倒也不必。” - 吃饭的时候，孔连笑眯眯地给罗泽夹菜。 “多吃一点，长身体。” 孔思思：“爸，你怎么不给我夹？” 孔连：“我都怕你把罗泽那份肉给吃完了，还我给你夹，我都怕你夹光！” 孔思思叫道：“哪有，你真是胡言乱语！” 罗泽给孔思思夹了块糖醋排骨：“吃吧，堵不住你嘴。” 孔思思喜滋滋地啃排骨，孔连看着罗泽，温声道：“罗泽啊，你和思思住一起挤不挤？实在不行，爸就带你们搬到三室一厅的。” 罗泽：“不用啦，我们卧室是大床，两个人完全够睡。” 孔思思敏锐地发现了重点，抬眼瞅着孔连。 下一秒，她就听到罗泽说：“爸，你最近一直在和曹剑凯恩他们看球赛吗？晚上要早点休息啊。” 孔思思眼皮一跳，孔连笑呵呵地答应。 “什么时候改称呼了？你俩叫得挺自然啊。”她说着从大碗里夹了块鱼，“不过，本来就是一家人，这称呼改得有点晚了啊。”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想着罗泽终于愿意喊老头爸了。 罗泽抿唇笑着，听见孔连说：“我看外城里经常来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长得都挺不错的。” “我们长得也很好看啊，你不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吧？”孔思思吐槽。 孔连：“哪有，我是觉得异盟城啊，可以再多接收些新人。你们也到年龄了，身边一直没有同龄人，谈个恋爱都谈不了——” 孔思思直接呛住，眉毛乱飞，罗泽连忙给她倒温水，帮她拍背往下顺：“被鱼刺卡到了吗？” “我哪里像被鱼刺卡到了？我明明是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孔思思吐舌头，孔连担忧的神情转为不悦。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理所当然道，“我可不是那种想把女儿一直拴在身边的糟老头子，你们该飞出去就飞出去。” “谁想飞出去啊？我的巢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待着。”孔思思无语，“我身边只要有爸，还有罗泽就够了。” “罗泽你呢？”孔连说，“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孔思思的目光立刻停留在她身上，罗泽坐立不安：“嗯……我目前还不想着谈恋爱的事情。” “总督把异盟城交给我，我就不能辜负她的期望，肯定是要以大局为重，至于个人的感情……这个就是次要的，放在后面再说吧。”她搬出宋殊，孔连满眼赞赏。 “思思，你学学人家罗泽。”他立刻点孔思思，后者越发冤枉：“老爹，你看到我跟谁亲嘴了吗？你这说得好像只有罗泽以大局为重一样。” 孔连眼睛一瞪：“你要是敢随随便便跟别人亲嘴，我就把你腿打断。” 孔思思：“我肯定要跟我喜欢的人亲啊！什么叫随随便便？” 孔连：“你喜欢的人谁啊？必须过我这关才可以领到家里来。” 孔思思：“就……就离谱！我也没说过有喜欢的人啊！” 罗泽总感觉她是中途改口，低头慢慢嚼着排骨肉。 在孔思思的回怼中，这个话题也就轻飘飘地揭过了。 孔连今晚还要去看球赛回放，罗泽和孔思思洗漱一番后上床歇息。 “爸爸也真是的，突然就问这个东西。”孔思思冷不丁开口，罗泽盯着电脑上奔跑的丧尸，偏过头看她：“因为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龄了。” 孔思思切了一声。 “无所谓，反正我要是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宁愿单身一辈子。”她这样说着，手里摆弄着新拍立得，随手给自己拍了一张，放手心捂热，递给罗泽。 罗泽接过，看见了照片里的孔思思做着鬼脸，身旁是她的一半身体。 “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你会怎么样？” 她冷静地询问孔思思。 第397章 情根深种 卧室里出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可怕的安静。 太疯狂了，罗泽心想，她怎么能直接问出这种话？还是对孔思思？ 被问话的女孩抱着脑袋靠在床头板上，似乎在思索，漆黑的眸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我喜欢的人占据了我的心，从此以后我不管做什么，她的身影，她的容貌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为她着迷，又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又担心她看不上我，喜欢上了别人。” “我应该会处在这样一种自卑、害怕、焦虑又带着些狂热的状态里反复徘徊，如果我知道她爱上了别人，我会害怕她们两个是两情相悦，那我就没有机会了。如果她只是爱上了别人，那我会继续喜欢她。” 罗泽怔怔听着，轻声问道：“除了继续喜欢，还有别的什么感受吗？比如痛苦？” 孔思思笑了笑：“自己喜欢的人都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可能不会痛苦呢？自然是要一边为此痛苦，一边坚持爱慕，就是活得更煎熬罢了。” 罗泽低声道：“那如果不痛苦，是不是其实就不是喜欢呢？” 孔思思扬眉：“你怎么这样问呢？不痛苦的话，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喜欢吧。” 罗泽抓着电脑一角，低下头沉默。 孔思思伸出手指轻轻戳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呢？还看不看电影了？” 罗泽按了播放，把灯关掉，孔思思挪了下身子，揽过她的腰：“今天怎么改口了？” “你不是说我可以改口吗？”罗泽说，“难道你只是说一说？” “当然不是，你愿意改口我很高兴。”孔思思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手指绕着她的头发丝玩，“话说，你为什么要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早上跟韩雅她们一起看电影，看到里面的主人公失恋了。”罗泽慢慢地说着。 “那电影应该会拍出来主人公失恋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孔思思轻嗅她身上的香味，着迷地将鼻尖压在她的肩膀上。 罗泽挪了挪身体：“痒。” 孔思思不肯放，嘀咕一句：“痒就受着。” 罗泽轻哼：“我为什么要受着？” 孔思思倏然抬眼，墨黑色的眼眸深深望进罗泽眼底，那片安稳的海洋是她灵魂的栖居地。 罗泽被她看得脸热，电影开头轻快的小曲已经响起，但她已经听不见，耳边只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孔思思墨睫抖动，身子微微向上抬起，要离她更近—— “你这段时间怎么不怼我了？”罗泽小声问道。 孔思思眼底翻涌着暗潮，她直直盯着罗泽好几秒，忽然沉下身子，躺回被窝里闭上眼睛。 罗泽愣了：“你干嘛，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孔思思闭眸说道，“把电脑关了。”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罗泽抱怨着，还是照做了，把电脑放到椅子上，空调调到一个舒适的温度后躺下。 孔思思的身体却很热，罗泽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暗暗咬了下唇。 ——是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不是思思。 “思思，我有话跟你说。”她说道。 孔思思翻了个身背对她。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罗泽低声说：“可是……” “明天再说吧。”孔思思的声音明显变得冷淡，“再过一星期，我就走了。” 罗泽的注意力被引走，焦躁在心里蔓延：“你又要走？是总督的命令吗？” “不，是我自己要去。”孔思思说，“我再去泽城那边的群山看看，这次我和池风一起去。” 罗泽道：“多带几个人去吧。” 孔思思说：“哪有这么容易？四面八方都需要人，我让池风陪我去已经是特例了。” 罗泽烦躁不已：“两个人怎么就算特例了？” 孔思思叹道：“两个红异，元素系和器化系，完全应该分组待其他人行动的，放一起出去战力不知道高多少……” 她的身体被身后的人用力搂住，慢慢地停止解释，声音温柔很多：“担心我？” “你之前去就已经受很多伤了，再去那边，要小心再小心。”罗泽轻声说，“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受伤在所难免。”孔思思安慰她，“你一个临时总督，先关心好自己的任务和义务，我自有外出杀敌，保全自身的办法。” 她此刻才转回来，将罗泽抱在自己怀里，顺着后背来回抚摸。 “罗泽，有你在这里，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她说，“再说了，我之前也经历过危险……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谁会习惯你遇到危险受伤？”罗泽恼了，“明明你自己每次回来都要刺我一句，说不好听的话。” “好好好，以后不说了。”孔思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和啃咬皮肤的行为一样，这是她这些年越过边界，但止于某条临界线的最后一步。 罗泽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是闭上眼睛，感受那温柔的吻。 第398章 出发吧我的朋友 “看着你们这么多人愚蠢地送命，我真是心寒至极。” 傅影所经之处，那些两米高的异国猛汉子怪丧被黑雾牵引着大脑灵晶，头颅纷纷爆炸，身躯轰然倒地，一片死寂。 顾伊哈哈大笑，手里的枪扫射空中飞过的变异鸟，凌寒在她身边报着方位：“向北五百米华楼大厦，尸潮一千，红丧十九。” 傅影顺势用黑雾升起高墙，无数撞向墙壁的怪丧直接被黑墙吞入其中，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消失。 奥德市已至破晓，地面上黑红相间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傅影到达这里的时候，顾伊的大部队还在苦逼奋战，死伤虽不惨重，但也很肉疼。 “我就在想，艾丰他们如果到了异盟城，你们肯定会派人来增援。”顾伊说着手里变出了一个激光炮，在凌寒捂住耳朵后将炮打了出去，炸毁一大片街区，黑墙岿然不动。 “艾丰是你们派过来的？”傅影说。 “不，我们让他们逃亡，大部分异能者都南下了，我们在这里为南方做最坚定的一道防线。”顾伊瞄准更远处，“你的黑墙麻烦让让我的炮，我要轰出去了。” “『绝恨』聪明，会自己让的。”傅影说着，看向凌寒，“你现在不止有『热能感知』了。” 凌寒心口闪烁着红光，眉眼稍稍舒缓。 “没错。”她说，“我现在不仅能检测热的，还能检测冷的。” “是奥德军师，也是我不能离开的贤内助。”顾伊笑着，又轰出一炮，耳朵被凌寒拧，“嗷好好好，我是贤内助，宝贝来亲一个。” 傅影无视这浪漫或者说是荒诞的景象，她只简短道：“北方可以弃了，来异盟城。” “啥？”顾伊道，“你们疯了？”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凌寒也道，“我们在这里还能抵一阵子。” “我相信你的死士们在局势溃败之际也不会抛下你逃之夭夭，但这些年来，死去的人类已经够多了。”傅影道，“你既然为了你的部下坚持回到奥德市和他们并肩作战，就不会希望最后活着的人只剩下你和你老婆。” 顾伊收了激光炮，手里重新变为一把狙击枪，甩狙爆头一个楼底下只剩半副身躯的紫丧，说道：“傅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谢谢夸奖。”傅影道。 “这不算夸奖，她骂你嘴毒。”凌寒好心解释。 傅影神情淡淡：“我时常被人说活阎王，毒舌怪，冷血姐，我已经习惯了。” 顾伊：“笑死谁。” 傅影：“笑死你。” 凌寒：“好主意。” “……” 傅影向宋殊传达讯息。 『已经和她们汇合，你需要释放异能见她们吗？』 『好。』 “在笑死你之前，我得让你见见你一直联络的人。”傅影说着，手边有一缕黑雾涌动，慢慢延伸拉长，最后变成宋殊的模样。 “看来我们得好好聊聊了，顾伊。”宋殊说，“毕竟北国大汉可不是你的菜，无须留在这里观赏他们的美貌。” - “真卑鄙啊，一份薯条加可乐加照烧鸡腿堡的套餐竟然要两颗绿晶和二十七颗白晶！”韩雅忿忿不平，“这周又涨价了，我恨！” “你少吃点姐姐！”邓天翊笑着吼道，“供不应求都是你吃出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这周物价又涨了！我们异盟城的总督能不能给我们多搞点物资出来。”韩雅拿过辛晓递过来的一杯奶茶，听到她轻飘飘地报出四十二颗白晶的价格，差点被珍珠噎死。 “不是，姐们？我？你？呃？？？！” 辛晓皱着眉伸手：“给钱！” 韩雅悲愤地丢给她一颗绿晶：“找钱！” 辛晓把一堆白晶丢过去：“再见！” 韩雅：“再也不见！我自己去泡袋装奶茶！” 路过奶茶店的苏璇牵着苏哈哈，温柔地教导：“不要学这些姐姐天天喝奶茶，小心你流血流的都是奶茶。” 苏哈哈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那很厉害哎！我要做奶茶人！” 苏璇：“……” 内城南端黑墙下拱门大开，几只猛兽冲出来，在街区上狂奔，唐心语坐在猎豹上，黎多琛坐在雄狮上。 路上的异能者纷纷避开，望着那猛兽们冲向南边。 唯有猛虎停下来，用脑袋蹭了蹭爱女和爱妻，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别太晚回去。” 苏璇道：“你们又要走了？” 猛虎道：“对，成决让我们去解决西边的一些怪丧，有异能者逃亡把他们引过来了。” 苏璇摸了摸虎脑袋：“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猛虎尾巴一甩，跟上那已经跑远的同伴们。 罗泽站在高墙之上，双掌覆着黑色物质凝成的墙面，望着穿过外城南入口的兽形者们，一言不发。 薛长安坐在垛口上，怀里抱着枪，侧过脸看她：“还好现在宋殊的『精神联络』可以与从成决那里复制来的『频道共通』融合在一起，这样我们可以及时了解到彼此的状况。” “是。”罗泽说，“总督神通广大，异能叠加在一起，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薛长安嚼着口香糖，又说道：“你们年轻一代可以互补，你是控制系异能，孔思思和杨天护是强攻系，杨海佑是治愈系异能，四个人就是一个强势团队。”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出去做任务，四个人就够了。”罗泽扫视街区境况，“这个组合确实是很好，但我们显然不能靠一个组合就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的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薛长安咧开嘴笑，“真正的幕后大佬已经开始培训接班人了。” 罗泽也笑：“后浪推不了前浪，只能暴晒在阳光底下变成海盐。” 战马踏地而来，哒哒声听得罗泽心理压力都减少了一半，她转身看着马上的孔思思：“思思。” “什么海盐呐？”孔思思挠耳朵，“你俩在这里想着怎么贩盐？现在一袋盐要五颗绿晶，除了内城人可以肆意使用，其他人想烧点汤都得掂量一下份量呢。” “唐心语黎多琛都已经出发了。”罗泽说，“你具体哪天走？” 孔思思垂眸望着她，不知为何，罗泽竟从她眼中看见了一种深沉且狂热的神色，似有黑色的火在其中燃烧。 我想和她一起走。罗泽忽然生出一种渴望，她很吃惊地发现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匆匆忙忙移开视线。 我疯了。她想着，对孔思思说：“走之前必须通知我。” 孔思思颔首。 “遵命——科尔曼总督。”她柔声低语。 第399章 本体在哪儿? 杨海佑晚上吃了由巴旦木、葡萄干、生菜、胡萝卜丝和水煮和牛一起拌成的营养沙拉，放的是油醋汁。 说实话，很难吃。 但她忍住没开口，因为莫诺正兴致勃勃地研究沙拉食谱，她既没有夸，也没有贬低，因为无论是哪一种评价，都会让莫诺的研究进度大大加快。 杨海佑喝了一袋香蕉牛奶，凑过去亲了亲她。 莫诺还在看食谱，任由她亲：“明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火锅。”杨海佑迅速道，“我要吃火锅，想吃好久了。” 她生怕莫诺来一句“火锅太热，吃点凉的比如蔬菜沙拉”，又急忙补充道：“我和莉丝、叶柒和天护说好了，我们明天中午要吃火锅！” 莫诺张了张嘴，想了片刻，低下头道：“那好吧，我也想吃。” 杨海佑暗暗松了口气，刚想提一下两个人约会的事，就看到莫诺蹙起眉毛：“怎么了？” “我在想……”莫诺慢慢地说着，“你和我之间的爱情是在现有的环境滋生出来的，如果末世没有爆发，你我永远也不可能认识彼此，更别说产生感情。” 杨海佑身体一震，连忙去抱她：“阿诺，你干嘛还想这个？这说明我们有缘分不是吗？末世危机注定要发生，我们注定要相遇。” 莫诺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虽然我现在可以行动自如了，但当初下身瘫痪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我记得一切，海佑。” 杨海佑还没想好说什么，又听到她说：“如果一切都归零，我还是一个残疾人，而你会有很好的未来。” 杨海佑眉毛抽了一下：“阿诺，你别乱说，什么归零不归零的，我只知道现在我爱你！” 莫诺迟疑：“我只是在想，答应了你的告白，是不是在害你……” 杨海佑：“不会！” 她急切地抓紧了莫诺的手，眼中透出浓浓的担忧：“阿诺，我已经长大了，我能承担后果，爱你绝不会害死我。” 莫诺还想说些什么，但杨海佑已经闭眼莽上去堵住她的嘴。 莫诺沉默几秒，抱紧了她。 - 艾丰上楼想找宋殊，看到两个女生打打闹闹着从走廊一端飞进来，其中一个女生落到地面上还不忘揪另一个女生的耳朵。 “你最近吃胖了！” “你不要冤枉我！” “我都带不动你！” “胡说！” “……”二人看见上了楼的艾丰，终止了对彼此的战争，一致对外，“何人擅闯内城？” 艾丰真诚道：“我是你们总督爸爸。” 原霖：“我还是你——”她的嘴被顾妮妮捂住，顾妮妮道：“第一次见面，你好。” “看来你们之前一直在基地外面，所以没有见过我。”艾丰笑道，“我来找你们总督。” 顾妮妮指了指：“那边。” 艾丰道：“我知道，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我是顾妮妮，这位是原霖。”顾妮妮说完便拉着原霖进了顾真严的住所。 “爸！”艾新跑上来，“你来找姐姐吗？” 艾丰：“嗯，我有点事想和她说。” 艾新：“我能听吗？” 艾丰：“下去找你妈妈。” “总督此刻不在二号楼。”罗泽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和傅领去了北方。” 艾丰吃了一惊：“她们竟然已经去了，我本来就想着要找她们聊这件事情……” 罗泽道：“什么事情？” 艾丰将奥德市的经历说给她听，后者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我想顾伊她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说，“对了，在内城购买物资的话有折扣，我想你们现在应该只买了一点必需品吧？” 艾新两眼放光：“打几折啊姐姐？” 罗泽：“九点七五折。” 艾新沉默了，艾丰则很乐观：“九点七五折也是折扣嘛，走吧儿子。” - - “战争一触即发，我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想躲在那个黑堡垒里面。”顾伊说。 “你这说的就是蠢话，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躲在黑堡垒里。”宋殊说，“你和其他异能者一样，都是要帮助异盟城清理外面怪丧的。” 顾伊想了想，问她：“你希望艾托市附近再建立了望站，对吧？” “不错。” “我可以带我的人去，他们只会听从于我。” “我当然能理解。” “所以北方这里，你们要直接弃掉？” “如果你希望我们守住这里的话，傅影可以建立一条黑色长城，她有这个实力——当然，我觉得她不太想搞出长城脉络，她只喜欢光滑的墙面。” 顾伊深深凝视着她，最后伸出一只手。 “我当然不会希望我的部下全部死去，只剩下我和我妻子。” 宋殊和她握了下手：“我也不希望这样。” 顾伊挑眉：“你派你的分身过来，态度不太诚恳哦。” 宋殊微笑：“因为我的本体有更重要的任务。” 傅影蓦然皱起眉毛，面色变得难看。 顾伊问她：“怎么了？” 傅影只是盯着宋殊的分身许久，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 顾伊摊手：“那我们先坐下来，好好喝一顿酒，我们这里已经没有新鲜的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一顿烤肉。” 宋殊道：“我可以为你提供。” 顾伊说：“等的就是这句话哦，总督。” - 罗泽等艾丰艾新领完物资后，回到二号楼，靠在走廊上想事情，她打算问问顾真严之后的安排，却听见1415房内传来说话声。 她走近了，听见赫无生的声音。 “神器复制体已被帝神销毁，如果要让一切回到本源，我们就只能找世界回溯之前留给我们的痕迹……” 她也听见了宋殊的声音：“我从梦境中得到了启发，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总督不是已经走了吗？？！ 罗泽还没听到下文，1415的门口就已经打开了，她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瞬间混乱了：“总督，赫无生……” 宋殊神情淡淡：“罗泽，你来了。” 赫无生微微点头示意，还是穿着那身熟悉的黑衣，容颜一如从前。 “总督，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罗泽被搞糊涂了，“还是说……这只是你的分身？” 宋殊笑了：“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看得出我是本体还是分身吧？” 是分身，罗泽看着宋殊那与现实不符的身形，讷讷道：“是我搞错了……” 刚说完，她便在『频道共通』中接收到了傅影的讯息。 ——本体在哪儿？ 罗泽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呆呆看着面前与赫无生交谈的宋殊分身。 本体不在傅影那里，也不在异盟城。 那本体去哪儿了？？！ 第400章 闯入实验室 警报声拉响，漆黑的实验室骤然红光闪烁。 宋殊站在实验室最深处，望着被封锁的大门，脸庞被红光照亮。 回形实验室随着拉杆下放，天花板上的白灯全部亮起，一个浑身腱子肉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心口红光同警报一同闪烁，凶恶的眉眼满是戾气和怒火。 “你是什么人？！” 宋殊缓缓转身，看向他，眉眼淡漠孤冷。 “我要见你的上司。” “什么——！” “原凤晖，我要见她——德卡。” 她喊出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后者大为惊骇，身体和面孔变为银白色：“你究竟是谁？？” “不，或许我不用见她，因为会有另外一个人主动来见我——就在这里。” 宋殊话音刚落，实验室的中间就出现了两道金色的圆洞，每个圆洞里面都有一个人影浮现，有一个人是缓缓走出来的，还有一个则是突然冲出来，闪现到宋殊面前，漆黑色的冷光瞬间逼近宋殊跟前—— 宋殊身形并未动，可那冲过来的黑影竟无法碰到她，手中利刃飞出，击中了实验室的墙壁！ 周围的实验室出现了波纹般的运动，变成了空旷的白色空间，且面积正逐渐缩小，空间里仅有宋殊一人，她不慌不忙，在那空间压缩至面前时随意朝前踏出一步——幻象破裂，重新回到实验室。 “实力很强啊。”向禾摸摸下巴，很感兴趣，“你想见我，小美女？” “你说话就说，不要随便撩人！”封禾冷哼着，俊气的眉眼透出不耐，看向宋殊的眼神更是充满杀气，“你是谁，怎么敢闯进我母亲的坟墓！” 宋殊面无表情地看看四周，金色的念力在头顶上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坟墓？这里吗？弄在学校底下是不是对孩子们有些残忍？”宋殊慢悠悠地将手背在身后，视觉世界里金线构出了人物、实验室的规模、各种设施和门窗。 当她转身面对那最深处的大门时，金线依然在向内延伸，在金线构出的神秘房间内，她的精神力感应到了一种微妙的、无形的力量。 这里是一周目向禾让她进去寻找答案与真相的实验室，一周目的宋殊在这里没有找到答案，因为她进不去这扇封锁的大门，但—— “我要进去。”宋殊道。 这一次，她要进去。 里面有什么，她虽然不算太清楚，可也能猜出几分。 向禾绿眸一眯，封禾刚要再次动手，便被她拦住。 “你就这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向禾缓缓道，“我虽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却也没想过，会是现在。” 封禾和德卡都不解其意，向禾笑了一下，走上前伸出手，以示友好：“你好，异盟城的总督。” 封禾脱口而出：“你把手给我收回来！” 宋殊已经毫不犹豫地握上，向禾眼前顿时出现了无数画面，记忆纷至沓来，填满了她的大脑—— 记忆传输只在一瞬间，宋殊松开手，一边屏息关注着那扇大门里的力量，一边注意面前人的动静。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基地的存在，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我们迟迟见不到对方——现在看来，只是我们双方都没有选择主动寻找彼此而已。” 封禾见向禾不说话，一双凤眸掠过异光，她这次没有突袭，走上前质问宋殊：“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宋殊慢慢道：“倒不如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 封禾蹙眉，向禾的手忽然搭在她肩膀上，眼中的讶异迅速转变为敬畏与了然。 “你这样直接唤醒我对过去的记忆，不要命了么？”向禾说。 “那是过去吗？应该也算过去吧，既然你能接受我给你的东西，那你也要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宋殊声音沉稳道。 向禾：“原凤晖。” 封禾、宋殊同时出声：“什么？” 向禾无奈地揉眉，那些冲进脑海里的记忆，解释了这些年来她心里所有的困惑和疑问。 眼前这个人，确实是她选中的，用来改变世界的王牌。 “原凤晖在里面。”向禾道，“她和我共用思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传输到我的大脑里，也因此，我注意到了你。” 封禾看上去比宋殊还惊愕：“什么？！你说我母亲已经死了！！” 向禾：“是死了，但魂魄还在里面飘着呢。” 封禾：“你他——”脏话还没说出口，向禾就一巴掌轻轻呼上她嘴巴，温柔地捂住：“不要在这里骂人。” 随后，她又看着宋殊：“你以为实验室里会有什么？” 宋殊：“我以为是血清，或者是原凤晖留下来的实验记录，或者她的遗言……她还活着？活在你的大脑里？” “不能这么说，我是这实验室外唯一一个可以与她建立联系的人，就连我们的女儿都做不到这点，而我也要对此进行保密。”向禾说着，走到大门前，伸出指腹到在一个电子密码锁下，血瞬间涌出。 大门也因此打开。 “打开实验室，需要我或者封禾的血。”她这样说着，转过身看着宋殊，“你打不开，也没办法寻找到答案。” “我懂了。”宋殊说，“你是故意让我来这里的，因为你知道我打不开，所以现在的我为了让你出现在我面前，找到真相，一定会来到这里逼你们现身——这是你算好的。” 向禾微笑：“不错。” 封禾已经冲进实验室内，架子上的瓶子大部分都是空的，桌子上的电脑还亮着，而她无视这一切，只看着玻璃台里躺着的女人尸身，低声呢喃道：“母亲？” 她的手指几乎要捅穿玻璃，但又生生忍了下来，生怕伤到里面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她回过头质问向禾，“你说她死了，你说她埋葬在了这里！” “确实是埋葬在了这里。”向禾说，“在这学校下面待了这么多年，不是吗？” 封禾眼眶微红，继续质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傻小孩。”向禾叹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明白。” 宋殊道：“你已经明白了，我将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我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也就是有关那个平行世界的——” “平行世界？！”封禾说，“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玩意也整得出来？！” 向禾道：“病毒都我们做的，还有什么整不出来的？” 封禾阴阳怪气：“那还不是怪你们？！” 向禾语气生硬：“我在救你。” 封禾冷笑：“呸，不信。” 宋殊伸手挡住二人即将到来的争吵，问向禾：“我要见原凤晖。” 向禾低头看她：“你已经见到了。” 宋殊说：“我要和她对话。” 向禾不语，德卡屏住呼吸望着实验室里面的景象，封禾东张西望，宋殊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有人说话了，声音在实验室内回荡，语气里充满揶揄。 “你都不能说话，怎么和我对话啊，小哑巴？” 第401章 问号连连 实验室内一片沉寂，封禾不可置信地瞪着天花板，宋殊也沉默了。 原凤晖的声音是在实验室内响起的，向禾唇边泛着柔和笑意。 “她的思维被拦在实验室内出不去，只能和我联系，你们就当这里有一个在飘散的鬼魂吧，你们看不见的。” “你……知道些什么？”宋殊迟疑着发问。 真是奇怪了，难道这原凤晖也能预知未来么，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失去五感？ “我知道末世爆发后的一切，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你的出现，和传输给向禾的记忆，让我拨开云雾看见了真相，那些记忆解答了我的问题，我想，我们扭转未来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宋殊：“等等，你为何知道末世爆发后的一切？” 原凤晖：“因为我能感知到这世间的一切，洞察人心，自然也知晓你和傅影都有世界回溯前的记忆……啊好累，不想解释，我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宋殊头顶再度打出一个问号。 封禾直接靠在玻璃柜子上，揉了揉眉心：“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哈。” 宋殊：“……你走哪儿？轻重不分啊？” 封禾摇了摇头：“你要是见过我女友，就会知道比世界毁灭更可怕的后果是什么。” 宋殊：“世界再毁灭？” 封禾：“有可能哦。” 原凤晖：“……有人在听我说话吗？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有记忆就可以为所欲为。” 宋殊：“倒也没那种程度。” 封禾：“啥世界回溯？有记忆怎么不给我一份？就你们开挂纵享丝滑啊？” 宋殊直接弹出一道金光打向她脑门。 封禾本想避开，奈何避不过去。 这世间还有人压着她封禾打？！！ 一阵眩晕自心头涌上大脑，她踉跄两步，扶住玻璃柜子。 “什么？这些是啥？”封禾晃着脑袋，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随后慢慢滑落到地面上，呆呆地喘着气。 向禾走过去，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脑袋。 “……走开，你摸小狗呢。”封禾有气无力地推开她的手，短短数秒，脸上就已遍布细密汗水。 “记起什么了？”宋殊道。 封禾倏然抬眼，直直望进宋殊眼眸，眼角肌肉轻轻抽动着。 “我记起什么，你不知道？”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向禾一把捞起她。 “你……你，宋殊，你是『复手』，你没死，小辰她死了，让我去开传送门找她，我死了但没真的死……”封禾颠三倒四地说着，被向禾猛拍了一下脑壳。 “清醒点，别浑浑噩噩的。”向禾皱眉，“你现在不是怪物了。” 封禾用力摇着脑袋，喃喃道：“我找到她了……但是另一个世界，是你做出来的幻境，小辰的执念和妈妈的意念共同支撑起来的幻境。还有神域，我打破了维度限制，误入了神域……” 宋殊听见了关键信息，默默打出一道金色光芒再次读取她的记忆—— 小怪物飞入神域，和上神打了起来，被帝神唤醒了意志，恢复清醒后去了平行世界拿走那个实验室的所有资料、病毒以及血清。 平行世界的封禾醒来后，时间回溯后的原世界二周目封禾在末世爆发后一段时间醒了过来，成为金异，找到了当时还是蓝异的厉辰。 这混乱的世界。 宋殊不由得头疼，时间回溯只是向禾其中一个计划，她另一个计划是塑造幻境，让那幻境变成真正的世界，继而抛弃这个原世界，将活下来的人类意志转移到那幻境世界里生存。 “所以说，即使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原世界，这个平行世界依然存在，对么？”宋殊道，“如果不允许再进行时间回溯，是不是能做到让我们的意志转移到那个空壳世界里？” “那不算空壳世界。”原凤晖的声音再度响起，“它已经成为了一条独立世界线，厉辰和封禾，以及双方血亲都已经感应到了世界的变化，她们具有独立意识，而其他人是不知道自己是幻境世界里的人的。” 宋殊道：“包括我。” 原凤晖道：“包括你。”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进入那个幻境世界，我们和那个幻境世界里的我们，意识不能兼容在同一具身体里。”向禾道。 “是你们，并非我们。”宋殊说。 封禾目光一利：“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能进入那个世界，回归到原来的和平社会，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宋殊平静道。 “你别发癫，我们怎么进去？”封禾稳住心神，一字一句道，“我的能力不像之前做怪物的时候那样强，我没办法开维度门，也开不了去平行世界的门。” “而我们如果进那个世界，那个平行世界里的我们，意识就会被顶掉。”向禾也道，“顶掉她们我无所谓，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是由谁支撑着——” “还是我妈。”封禾闷闷不乐道。 向禾沉默着，最后哦了一声。 “那还是再想想吧。” 封禾翻白眼：“双标怪。” 宋殊面容深沉，点头同意。 第402章 脑子缺根筋 当宋殊还在华金区凤晖地下实验室寻求答案之时，异盟城里的罗泽已经抓狂了。 “这是分身……这也是分身……分身、分身、分身……都是分身！”她在内城外城里找了个遍，全部都是宋殊的分身，本体不知所踪。 赫无生则慢悠悠地御剑载着她往前飞，还时不时宽慰一句“别担心，她不会有事”“傅影都不担心本体消失，你操心也没用”“宋殊现在是全能金异，谁也不敢动她”—— 罗泽看着赫无生旁边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宋殊分身，忍不住开口：“你的本体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宋殊分身：“不知道呀，但她知道我做什么。” 罗泽：“那你跟她说一声，早点回来行不？” 宋殊分身：“好的。” 赫无生抱着胳膊，唇边笑意微妙。 - - “说实话，看着这里的景象，确实也烦了。”顾伊这样说着，喝了一大口白兰地，眯眼望着坐在桌前神色阴沉的傅影，“咋了？” 宋殊分身饶有兴趣地望着桌上的恐龙摆件，坐在她身边的傅影紧抿着唇，目光越发冷寒。 顾伊察觉到了异样，放下酒壶，调侃道：“两位是吵架了，还是怎么着？” “挺好的——我指感情。”宋殊分身语气轻快道，“那么，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 “你能将『空间折叠』开到多远范围？”顾伊询问，“如果可以，我希望尽快转移走。” “那当然是能开多远就有多远。”宋殊分身说，“但你们来了后，只能先在外城住下，且要秘密行动。” 顾伊思忖片刻，摇头：“那还是不进异盟城了，我们就直接在泽城住下。” “泽城？”宋殊分身想了想，提醒她，“泽城附近都是山，里面有很多聚集在一起的智慧怪丧和变异野兽。”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没清理掉他们？” “还是那句话，强大的尽量清理掉，一些低级的留给其他需要灵晶的异能者。” “我明白了，你这是想可持续发展啊。” “倒也没有这种程度，灵晶毕竟不是可再生能源。” 顾伊的目光带有深意：“你现在还不能复制出来怪丧么？” 宋殊分身笑而不语。 “——够了。”傅影看也没看身边的分身一眼，但说出的话显然是冲着分身去的，“我要回去见本体了。” 即便是她，也没能感应到小殊本体的存在。 宋殊分身道：“本体在你没有办法抵达的地方，在你没有办法感应的领域。” 顾伊微怔：“你说什么呢？” 她看见傅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难看，一拳砸在桌上，开出无数条裂缝。 ……她的紫檀木宝贝桌！ “果然如此。”傅影几乎是咬着舌尖挤出这句话，想发火却又无可奈何，多久没任性一把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她变为一道黑影破窗而出，顾伊愕然：“你丫的能别搞破坏了吗——你干嘛去？！” 宋殊分身耐心解释：“去干怪丧——我的意思是干掉怪丧。” 顾伊：“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后面那个意思！！！” “嘻嘻。” “……” - - “为什么又涨价了？总得给个说法吧老哥老姐们？” “对啊，异盟城里的物资是不是不够了，一直这么涨价也不是个事呀！” 东区物资兑换日这天，异能者们在城里闹开了。 叶柒听到消息后，怒气冲冲地过去用扑克牌封住了他们的嘴巴，罗泽赶到时，每个人的脸都被扑克牌撑大了。 “异盟城的供应货量是在合理范围里浮动的，我们知道物价上涨让各位觉得负担加重，但不可避免的现实是——正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从四面八方赶来异盟城换取物资。” “还希望各位耐心熬过这段时间，相信异盟城，相信总督的判断。”罗泽说，“为表示歉意，今日在东区换取物资的异能者，都可以拿着凭证再到兑换处免费领取一瓶矿泉水。” “就一瓶啊……” “这也太小气了点……” “算了，有就不错了。” “……” 叶柒望着那些火速赶往物资兑换处的异能者们，对罗泽道：“还挺好打发，这人呐……” “物价一涨，多买两瓶矿泉水都要掂量一下。”罗泽说，“也不知道总督去了哪里，竟然就这样放心把异盟城交给我管。” “说明你有能力，不要再说这种话啦。”叶柒摸摸她的头，远远看见东区外墙上疾驰的一抹冰色，“孔思思明天出发对吧？” “嗯，说是要提前了。”罗泽说着，声音微微压低了。 叶柒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街区上来往的人群，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些落寞：“和爱人分别是很痛苦的。” 罗泽慢慢地点了下头，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我快忘了……你还有一个爱人，这么多年没见面，你对她的情意还是像以前一样深刻吧？” “活着就好了。”叶柒叹道，“总会见到的。” “你有问过总督吗？或者赫无生？或许她们可以帮你搜寻一下。”罗泽说。 “问过了，说还活着。”叶柒说。 罗泽一惊：“什么？你已经问过了？” “嗯呢，在我朋友那里。”叶柒此刻露出了一丝傻气的笑容，她挠了挠脸，轻快道，“她们都没死呢，喜大普奔。” “怪不得你好久都没吵着要出去找人了。”罗泽笑道，“原来是知道了啊……那你为什么还不和她们见面。” “我要等她们来见我。”叶柒冲她晃了晃手指，“她们也知道我和叶河的存在，知道我们还活着，但就是不过来。” 罗泽：“不过来……？” “也许之后会有一些新变化，就像莫诺说的那样。”叶柒忽而呢喃道，“她们会主动过来的。” 孔思思此刻已经骑马奔至内城高墙，眨眼间便来到她们身边，手里捏了朵金质玫瑰花，抛给罗泽。 “好不好看？”孔思思说。 罗泽第一反应就是别人送给她的，又抛回去：“不好看。” 孔思思脸一板：“不好看也得给我收着。” 罗泽眨着眼，恍然大悟：“送我的？” 孔思思暴躁道：“你说呢？！” 叶柒在旁边默默竖了个中指，扭头离开了。 她怀疑这俩人脑子都缺根筋。 第403章 五感可以恢复 宋殊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天，和原凤晖聊着这些年的变化，而原凤晖也和她说了很多病毒研究的事情。 期间向禾一直留在这里，封禾为了不让自家女友发飙时不时开传送门回去半天，人还没在实验室待半小时就走了，搞得向禾不耐烦，让她不要来了。 “反正我们这里有一个可以随时提供食物的人形仓库。”向禾这样说着，冲宋殊点了点头。 宋殊拍了拍玻璃柜子：“况且这里还有一个鬼魂不需要吃东西。” 封禾伸手：“给我一打冰可乐再加一桶热腾腾的奥尔良烤翅谢谢。” 向禾：“你自己怎么不变奥尔良烤翅？” 封禾：“我爱吃，你管的着么？” 宋殊挥手，冰可乐和烤翅从天而降，砸在封禾头顶上，人也没生气，乐呵呵地开着传送门跑了。 “真是没出息。”向禾叹道，“一点也不像我。” 实验室内传来原凤晖的冷哼声。 她们思考了几天，也没想好如何破当前这个局。 “所以，你和神明做了交易。”向禾道，“在那之后，你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才让你觉得五感还可以恢复？” …… 『五感尽失非你一生之命，天道看不惯帝神所作所为久矣，这场动荡在神域预料之中。神器我已收回，若要寻求希望，还需等待新世界的契机。』 卜神离去前的话语至今都在宋殊脑海里重复着响起，她一直在思考新世界指的是向禾原凤晖她们组织想要抵达的新世界，后来经过梦境启发，才发现不是这个意思。 此外，帝神在离去前，似乎在她周身涌动着的精神力里融入了什么，以至她后来这些年里对异能的掌控、对周围世界的感知皆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在实验室里看见封禾的那一刻，身体里的某种力量自发想要冲出去，她便顺势而为，用一道金色念力接触了封禾，竟促使她时间回溯前的记忆被唤醒，包括进入神域。 帝神的力量能唤醒小怪物的意志，自然也能让封禾恢复曾与神明接触过的记忆。 当所有的线索、启示都融合到一起来看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只有新世界才可以让她们走出末世，回归最初的安宁生活。 “你在这里待了三天，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向禾说。 宋殊手里抱着大瓶矿泉水，摇了摇头。 “她知道我不会出事，也知道我会一人前来寻求答案。”她温和地说，“更何况，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其实可以更早，不过鉴于你是得到新启示才来找我们的……” “说到更早，我觉得你们才应该更早出面，但你们只是隔岸观火，从未积极主动过。” “因为我们意识到你们的存在和世界的隐秘变化有直接联系。” “可以理解。”宋殊指尖点在瓶子上，液体逐渐结冰，她用力晃了晃，喝了一大口。 “你们如今的据点在森荣市。”她说，“可以转移阵地了，来我们这里。” “厉家庄园这么大个安全区，里面装的人可比你这座城，还有城周围聚集的异能者数量多十倍。”向禾道，“我们能跟你们聊得愉快，厉辰可不会。” “从封禾的记忆里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较为病态偏执杀伐果断的小女铜。”宋殊淡淡地说，“如果她知道了时间回溯前的自己做了什么，以及世界最后的结局，相信她不会拒绝我的合作请求。” “你错了。”向禾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宋殊：“哦？那要怎么做？” 向禾直接比了个手刀，在自己脖子上划：“你直接告诉她不合作封禾会死，就行了。” 宋殊：“如果她不信呢？” 向禾：“那你就让那个什么黑影出现打她一顿，或者让那谁，赫什么来着……让她以神明名义把封禾逮走，厉辰就老实了。” 宋殊：“……” 原凤晖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实验室里。 “你—就—这—么—当—妈—啊？！” 向禾摊手，无辜地询问：“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原凤晖不吱声了。 宋殊：“所以……这种办法是可以的对吧？我们投票表决？” 她举手，向禾也举手，开口道：“两票了，可以行动。” 原凤晖幽幽叹息。 “——好吧，这样也行。” 向禾得意地朝宋殊扬眉，反正她用异能可以看得见。 “对了，”宋殊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当初有闯入沧澜城，杀掉里面的领袖吗？” “沧澜城？”向禾蹙眉，“应该是向沉负责带人剿灭，我不清楚……凤晖，你还能感应到幸存者吗？” 原凤晖沉默了数秒，道：“沧澜城的领袖还在，但已经变成红丧了，现活动在泽城附近——” 宋殊神色一凝：“泽城？” “是，需要我开视野追踪他的活动轨迹么？” “不，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 “向沉把沧澜城的领袖给漏了？”向禾皱眉，“这小王八蛋，干点事情都干不好。”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家伙被手下及时送走，但伤势过重，加上当时附近有野兽，没有力量抵御，就被转化成怪丧了。” 向禾抱着胳膊无情道：“回去我得教训她。” “你一个长辈能不能不要折腾自家小辈了……” “我连我女儿都敢打。” “你很骄傲吗？” 宋殊开口，轻柔打断两人之间的争执：“既然是红丧，那就好办。” “反正你让你女友去解决，顺手的事。”向禾漫不经心道。 宋殊：“不需要她。” 向禾：“怎么，你要亲自面对？” 宋殊又喝了两口冰沙水，慢悠悠开口。 “在我们彻底结束末世前，摆在眼前的历练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在不能保证新世界能接纳我们前，这个世界依旧重要——让世界毁灭这个愿望，年轻时的我可没少许啊，现在倒有点不舍得了。” “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向禾手里端着一桶泡面，递给她，“来点热水，麻烦加根烤肠和半颗卤蛋，谢谢。” 第404章 别太宠了! 宋殊离开实验室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傅影身边。 此时，傅影已经跟顾伊的大部队一路南下，杀了不少怪丧，她用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前方涌动的尸群，黑雾顷刻之间便将这些有异能的绿丧斩杀，将大脑灵晶吞到雾中。 宋殊便是在这样霸气的降维打击场面中，忽然出现在了尸堆上方，两缕黑雾瞬间绕过她的腰腹，带至车队前方。 “宋殊？”顾伊笑着问道，“看傅影这冰块脸突然变了脸色，我就知道你是本体了。” “好久不见，顾伊。”宋殊摸了摸傅影的脸，扭过头看向她，“天呐，你怎么瘦得跟峨眉山上的猴一样？” 顾伊：“我还是喜欢你的分身，她说话好听点。” 宋殊：“那你爱屋及乌可以么？” 顾伊：“我身边有老婆，你不要瞎说，不要勾搭我。” 凌寒在顾伊身边感应着周围的热能波动，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闭嘴。” 顾伊看着傅影不痛快的脸色，故作轻松地搂过自家媳妇：“开玩笑啦——老天，这高速公路车真多，把它们都挪开。” 还未等她身后的部下释放异能，宋殊的金色念力就已经出动了，所有堵路的车辆皆被念力压缩成一块块的金属体，当车队经过隧道后，那金属体融合到一起，把隧道给堵满了。 “既然你都回来了，怎么不开个空间异能直接带我们回去？”顾伊说。 宋殊：“慢慢走，不急，我还没看过沿路风景呢。” 顾伊：“你没坐过高铁？” 宋殊：“高铁上能看啥？” 顾伊：“看一闪而过的风景啊！” 宋殊：“那我不要看一闪而过的，我要慢慢看。” 傅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好，我们慢慢看。” 顾伊两眼一黑。 “姐姐们，有没有可能，你们现在看的都是末世风景？” 断壁残垣，残花败柳，尘土飞扬，臭气熏天，行尸走肉——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需要慢慢看的啊！！！ 凌寒在她身边幽幽开口：“要是去雪山的话，应该比这里干净一点。” “是啊，雪山的怪丧皮还厚呢。”宋殊道，“好想去看日照金山，打几个怪丧给我当永动机发电。” 凌寒：“好主意，再抓几个怪丧，日照角斗场。” 顾伊：“……宝贝，别玩心太重。” 宋殊：“我要玩。” 傅影：“有时间我们去西部雪山，我给你造一个。” 顾伊：“黑气脸你别太宠了！” 黑雾遮挡住了她的视野。 - - 孔思思走的这一天，由叶柒来接过南区巡逻负责的任务，池风踏剑飞来，指了指北边。 “走吧——别在那里依依不舍了。”他对站在罗泽身边的孔思思说道。 孔思思应了一声，对罗泽微笑：“那我走了。” 罗泽勾住她的手指，低声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无聊的时候找杨海佑玩去吧，”孔思思捏了捏她的脸，“别说什么我不让你跟其他人玩这种话。” 罗泽咬紧嘴唇，打量孔思思的脸色和神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会找她聊天的，你可别抱怨。” 孔思思爽朗一笑，把她搂到怀里，呼吸炙热，扑在罗泽耳边：“我会想你的。” 罗泽指尖微微一颤，忽地抓紧了她后背上的衣料。 “你要走了，我有话想说。” 孔思思敷衍般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等我回来再说吧，不要让我分心，好吗？” “你又不知道我会说什么。”罗泽说。 孔思思笑了一下，随后轻轻吻她的额头。 罗泽下意识闭上眼，只听到孔思思轻柔的叹息声。 “无论你想说什么，都等我回来再讲，好吗？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但不是现在。”她说着放开罗泽，眼中尽是温柔，在池风的催促下跃上马背，疾驰于高墙之上。 罗泽呆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听见叶柒调侃道：“这就不舍得了？跟个望妻石一样。” 罗泽红了脸：“我没有……” 叶柒挠挠下巴，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孩子现在也开始谈恋爱了，不过我没想到，莫诺这个书呆子小先知竟然也会掉入爱情的漩涡。” 她扭头看着罗泽。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她跟杨海佑在一起啦。” 罗泽望着大街上排队买奶茶的异能者们，摸了摸额头仍有余温的那一块区域。 “意想不到的恋情。”她说。 叶柒道：“是啊，我早该想到的，这半年来莫诺跑五号楼可频繁了，我还说她怎么换个地方看书去了……” “我好像听到你在蛐蛐我妹妹啊。”莫莉丝抓着猎鹰的爪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叶柒头上，后者灵活一躲，撇了撇嘴。 “我们这是正大光明地讨论，你别玷污我。” “那叫诋毁……不对，我也没诋毁你。” “呵呵。” 罗泽默默远离二人，被莫莉丝一把薅过去：“小混血，我还以为你会和杨海佑在一起呢，你怎么不把她追到手啊？” 叶柒拿扑克牌往莫莉丝手臂上飞：“你棒打鸳鸯啊？走开！你妹妹吃嫩草你就偷着乐吧！” 莫莉丝眼睛一瞪：“我偷着乐什么？” 叶柒道：“不你天天念叨着莫诺要出去走走，和别人多交流感情么？谈了个女朋友回来你反倒不爽了。” 莫莉丝松开罗泽，冲过去就要掐叶柒：“谁说我不爽了？！” “完啦动物园看管员打人了！” “少给我搞乱七八糟的title！” “略略略——” “叶柒，你记得巡逻南区啊！”罗泽看着她们一追一逃跑走，哭笑不得。 “这俩活宝真的是……”厉瀚从阶梯走上来，笑着摇头，“我才上来，她俩就跑了。” “你找她们有事吗？”罗泽问道。 厉瀚回头瞅了眼二号楼，耸肩道：“我这没梅子酒了，想找宋殊要，但她说断货了。” “我估计是分身不想给你提供梅子酒。”罗泽笑道，“你喝得太频繁了。” “是啊，这几个分身还挺有个性的，有的一板一眼拒绝我，有的调侃我，有的直接翻白眼。”厉瀚无奈，“我怀疑宋殊人格分裂。” 罗泽：“噗！” 第405章 烧脑的真相 “我想喝杯红葡萄酒。”宋殊说。 “这里没有红葡萄酒。”顾伊没好气道。 宋殊坐在房车里，桌子上变出了四只酒杯和一瓶醒好的红葡萄酒。 “这不就有了吗？”她说。 顾伊毫不客气地倒酒，还说：“你不是尝不到味道吗？” “我可以感受傅影的味觉。”宋殊说，“有一个可以随时共感的爱人就是好。” 房车外黑雾涌动，遮挡住了玻璃窗，傅影本来不想喝，奈何宋殊想喝，便给自己倒了点。 宋殊喝一口，她同时也喝一口。 顾伊啧啧道：“真是幸福啊。” 宋殊轻轻晃着身体，被傅影揽住固定好姿势：“不要乱晃。” “对，不要乱晃，晃得我晕了。”顾伊喝了口红葡萄酒，桌上又出现热气腾腾的蛋挞，“咋，你想用吃的堵住我的嘴？” “不可以吗？”宋殊问。 “再来点酱牛肉，要切片的，如果能给点烤羊排就更好了。”顾伊道。 “看看这人，真是不客气。”宋殊对傅影说，傅影微笑着凝视顾伊，后者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酒。 傅影朝宋殊传递讯息。 『你去找向禾她们了？』 『是的。』 『结果如何？』 『我了解到很多事情，如果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寻找新居所。』 『新居所在哪里？』 『另一个新世界。』 傅影不动声色地喝下一口酒。 『平行世界么？我们要怎么去？』 『去那里还挺麻烦的，怎么说呢，就是那里的人虽然都是毫无所觉的npc，但鉴于一周目的封禾、厉辰、向禾等人多多少少参与其中，导致那世界里她们本人的npc有了自我意识，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 『如果把那个世界里有意识的npc杀掉呢？』 『哇你真是跟我想得一样，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或许……我们可以让她们再造个新世界出来？』 『多方面因素构成的幻境世界，没有那么好容易创造的，这周目的封禾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是因为那个新世界里的封禾帮忙唤醒的。』 『那个新世界第一需要向禾的幻境异能，第二需要原凤晖在实验室里的意识抵达那个幻境世界进行观测，第三需要厉辰的执念作为时间锚点。』 『她们把2023年6月12日定为新世界流转的初始时间，这天也是向禾释放病毒的时间，厉辰的执念就是让不会再醒来的封禾醒过来，让爱女心切的向禾打消了释放病毒的念头。』 宋殊这么一连串表述差点让傅影混乱，她一边读取宋殊给过来的信息，一边提出疑问。 『你说新世界的封禾帮忙……？』 『幻境世界之所以会和回溯状态中的原世界产生联系，是因为一周目的小怪物开启维度门从这个世界穿进了幻境世界，随后被新世界的厉辰点醒，误打误撞跑进了神域恢复记忆，把新世界的病毒资料收走。』 『小怪物和原凤晖的意识脱离新世界的那一刻，厉辰的执念就消散了，锚点丢失，这也导致新世界醒过来的封禾又变回了植物人状态。』 『但此时由于这位npc已经有了自我意识，所以她在躯壳里同时完成了对新世界和原世界两个封禾植物人状态的打破，才让二周目的封禾苏醒过来，没有变成一周目的小怪物。』 宋殊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所有人的记忆。 『而赫无生——神域的事情更为复杂。我只能说，无论是她们神明，还是我们凡人位面，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个，之前赫无生和我说过一些，总之就是天道有一个人间拟体帝神，这个帝神做了一些事情让天道不爽，而降临在异盟城的那几位神明都是受到时间回溯或者时空变换影响的关键人物。』 『神器是被天道丢过来的，这个时候赫无生的最后一次转世原本该在她的故乡，但也因为天道的运作，在这个世界转世，当神器力量起作用，也就是病毒危机爆发的时候，她会被唤醒记忆，一周目就被天道封印了，不能影响末世的后续发展。』 『之后就是我们这些人发生的种种事件，让天道对那些神明的审判有了合理的逻辑链关系。因为神器降在这里导致位面受损动荡，就要追责神器主人，也就是那位蓝眼睛的仙子。』 『她原本和另外一个金眸的神明的结局是灰飞烟灭，但两个人又被另外一个神用时间回溯给救了，而这个神原本也该挂掉的，被帝神运作来运作去给救活了，回归了神位。』 『此外，还有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被造了出来，最后还成神了，和她们两个又逃不了干系，所以这一通追责，可以一窝端掉好几个神明。』 『而赫无生和那些神明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本来是要被审判的，但因为我一周目的骚操作，让这场局有了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机会，你顶替了我，承担扰乱时间秩序的原罪。而我又在赫无生的帮助下，成功把你的命救了回来，可以说是一箭多雕。』 『神器主人让我等待新契机来恢复五感，综合考虑之下，我认为向禾那个幻境世界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一旦我们让这个世界回到病毒危机没有爆发的时候，那么时间秩序就会恢复如初，位面稳定下来后，我们就能好好生活了。』 宋殊如此分析了一大通后，傅影也算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绕，她又闷了一大口酒，默默思索着。 宋殊捅了捅她的胳膊。 『你怎么想？面对这些让人烧脑的信息。』 傅影把酒液抹在她的唇瓣上，红得让人想亲。 『我得思考着怎么从傅家捞点钱出来了。』 『嗯？』 『不然怎么跨国飞来养你？我可不想在和平社会里离开你哪怕一分一秒。』 宋殊张开嘴巴大笑，可惜忘了拟声，只发出哈气声，给对面的顾伊吓得酒杯里的酒都差点洒了出去。 第406章 你拿我俩打窝? 泽城附近的山阻挡着孔思思的视野，这些山都太高了，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她险些被畜牲们咬死。 她比了个手势让池风飞得高点，但不要太高。 这里的树长得郁郁葱葱高大威猛——孔思思用这些形容词来描述它们，她觉得非常合适。 大山里隐隐响起了某种未知的、低沉的轰鸣，但愿不是怪丧们重振旗鼓的口号声，孔思思浑身被一层坚硬的冰甲包裹，长枪挑起地面上一只烧焦的断手，黑色的指甲又尖又长，锋利无比。 她知道进山的路在哪里，之前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于是向池风发射一枚冰弹，让他握在手上跟着自己前进。 逃亡的野兽会卷土重来，有智慧的怪丧会再设陷阱。至今为止，她最庆幸的就是在外遇到的智慧怪丧，他们的等级再没有谁是金级，区区红丧，凭她这些年的战斗经验和异能实力来对抗，起码不会将小命丢掉。 泽城是游山玩水的最佳选择，而此刻在山脚下的别墅、民宿楼，湖边的村落，已是荒无人烟，就连怪丧也不见一个。 孔思思驾着马淌过浑浊的浅水滩，望着被两座山压在中间的狭窄天空，静静聆听四周的自然声音。 池风比她警惕，降低了飞行高度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这样站在空旷区域，会被发现，我们都会被发现，他们得到风声就会逃走。” “逃走的都是聪明的，但这世界上有太多蠢人，变成怪丧依然愚蠢。”孔思思望着浑浊水流中猛然掠过的阴影，手里的长枪调转了方向。 当一条手臂般粗壮的三头蛇从水中跳出来，冲向池风脚下的长剑时，孔思思的长枪直接捅穿了那变异蛇兽的三个脑袋，她将抽搐着的蛇兽挑起来，池风用小光剑把中间的那个脑袋剖开，取出一枚紫色灵晶。 “动物怪丧的灵魂是空洞的。”孔思思说，“或者说没有灵魂。” 池风道：“反应这么快，一定被偷袭过不少次吧？” 孔思思笑了：“只要我想，这浅水滩能直接变成我的滑冰场，把它们冻起来也不错。” “冻起来当礼物？” “好主意，我可以给罗泽。” “哪有这样送女朋友礼物的？” 孔思思和他无声对视好几秒。 池风没意识到问题：“我又没说错。” “你说得对。”孔思思扯着缰绳，浅水滩上凝结成冰面，战马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响，“但罗泽还不是我女朋友。” 战马登上一处山坡，孔思思眯眼搜寻四周，随后道：“那里。” 她在之前找到的一处洞穴里睡了一夜，那里面有黏糊糊的像沥青一样的恶臭液体，几乎凝聚成河，她弄了个冰床压在那上面，从怀里掏出压缩饼干，喝着异能变出来的冰水吞咽。 后来离开了，她就用冰和杂草树叶盖住了洞口，这个地方还没有怪丧涉足过。 池风过来后，果然被洞穴里一股潮湿阴冷的臭味熏得眼冒金星，他不由得屏住呼吸，见孔思思提着长枪就往里走，脚底覆盖一层冰，小声嘀咕道：“好歹给我整一套冰甲吧。” “这个洞穴通往山里，我误打误撞摔进来，当时这里面有很多变异蝙蝠，我打扰了它们的休息。”孔思思的长枪在漆黑的洞穴里绽放出雪光，照亮前方的路。 池风跟在后面，洞穴地面也被冰层覆盖，冰层底下黑乎乎一片，他心里感慨着小破孩长大了，开玩笑道：“然后你把它们杀了吃了？” “我可没吃野味的癖好。”孔思思用长枪捅洞穴一处狭窄的小洞，从里面掏出来一块巧克力，丢到身后。 池风接过，哭笑不得：“你还藏食。” “我可没有总督那种复制食物的能力，”孔思思把另一块巧克力撕开塞嘴里，甜味滋润口腔，“我在这里面放了很多没吃完的东西，或许之后它们能救我们一命。” “我和唐心语两年前来过这里，当时这里面的情况，还不算太麻烦。”池风说，“国内活人越来越少了，艾托市这里起码有一半幸存者。” “怪丧则越来越多。”孔思思说着，绕过天然圆形石柱，冰色长枪指着右侧一个洞口，“这里面是死路，有一具尸体，已经变成白骨了，我想是蝙蝠啃完了尸身。” “我觉得你在拿我俩打窝。”池风叹道，“一定有怪丧等着我们从这里出来。” 孔思思停下来，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上次算是险胜，我很不满。” “喂，有什么好不满的啊……” 池风低声吐槽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好几年前他们就看出来了，孔思思战斗力是真的强，攻击性也是一等一的激烈，谋略和智商都够，就是性子不好，孔连因为这点问题老是教育她，最近一两年好多了，但也还是很拽，有时候能气得人想揍她。 但，面对危险时的胆识和气魄，很多人也确实比不了。 话说罗泽没有对这小破孩心动么？ 池风胡乱想着，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流扑向自己面门，他下意识举剑，细小光剑在周围盘旋，看到孔思思坐在靠洞壁的一处石头上，有些困惑。 “你刚刚是冲我吹了口气？” 孔思思翻个白眼，朝旁边一指，池风眯着眼仔细看，才发现她指过去的方向，有一点点光亮在尽头。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感受涌动着的气流，不由得吃惊。 “如果洞穴里没有透气孔，我们就会窒息而死。”孔思思轻声道，“这是纯天然的透气孔，我们能感受到山那边的气流，山那边的怪丧也可以感受到洞穴里的气息。” 池风：“你指的是活人呼吸？” 孔思思：“不止。” 池风眼皮一跳：“我之前开玩笑的，你不会真拿我俩打窝吧？” 孔思思微笑：“怪丧会做陷阱算计我们，不代表我们就要被他们一直算计。” 池风握紧剑柄，他时刻准备着干一场硬仗：“所以呢？” “所以，该我们算计他们了。”孔思思把最后一口巧克力咽下，掌心里蓄着冰水，低头喝着。 “你想在这里吸引他们进来？”池风堵住透气孔。 孔思思摇着头，推开他。 “美人计要在敌方面前用。” 她这样说着，将长枪攮进透气孔，数秒过后，洞穴的另一边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响。 第407章 血雾 洞穴被孔思思生生捅出一处隧道，长枪从这端飞向那端，直接在山的那边引发了大规模爆炸。 池风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干什么？！”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美人计，什么玩意？？！ 孔思思沿着冰面就往隧道里滑：“别愣着啊，吃点巧克力赶快上路干怪丧！” 池风连忙追上去：“喂！” 此刻他才意识到，他们所在之处到山的那边有多远，这哪是透气孔，明明就是超细通风管道。 池风把巧克力塞到兜里，踩着剑飞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成群结队的野兽，狼也有狮也有，还有一大群变异的乌鸦——应该是祸鸦，竟然都隐藏在这里面。 林间绿叶簌簌颤动，池风挥剑斩杀冲上来的祸鸦，空气中凝结出无数冰弹，精准地击中每一只祸鸦的脑袋，直接给灵晶怼了出去！ “我回去务必要让罗泽教训你。” 池风甩出手里的长剑，接连捅穿数只狂奔而来的恶狼，祸鸦的叫声凄厉而难听，与此同时，树上忽然出现了哦哦啊啊叫着的变异猴兽，荡着藤蔓就下来了，利爪长度堪比金刚狼。 “罗泽教训不了我。” 扑过来的猴兽被冻成了猴棍，在空中悬浮停留，孔思思伸手一拽，那些猴棍猛然坠落到地面，粉碎爆炸成冰渣，灵晶一颗颗顺着冰面滚落到孔思思脚边。 池风接住飞旋回来的长剑，精神力充能剑刃，他用力甩出一道剑气，如阔斧般的光刃腰斩猴兽与它们身后的树林，孔思思召出战马与那些狮狼厮杀，冻结树木含有的水分，用力砸向最为稠密的猴群，压倒一大片。 “你这是正面硬刚，不是美人计！谁家美人计冲怪丧用？你有这计谋不如想想怎么调戏你家罗泽！”池风一边吐槽一边召唤万剑大阵，山谷之中满是猩红光芒，照亮了溪流里涌动的黑影。 孔思思扯着战马缰绳，朝着咬住马腿的一只虎兽脑袋上用力一踢，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将那虎兽脑袋踢歪，尖利的虎牙留在了马腿上。 她回过身，反手甩出一张由冰制成的卡牌，从池风耳边划过，在一群祸鸦中爆炸，飞出无数冰针！ 狼兽的嗥叫锐利如刀刃，贯穿了两山之间，池风看见半山腰急速掠过的无数白影，启动万剑大阵，光剑密密麻麻地朝着山谷内的猛兽，以及山上的树林中激射。 “也许这个美人计不是我用，而是你呢？” 孔思思用冰裹住掉落在地上的灵晶，就那样汲取里面的力量，她举起冰色长枪，朝着被光剑打得狼藉一片的树林掷去，一个白影被扎中，生生钉在石壁上。 原来那白影，竟然是一头头通体雪白的虎兽。 “你总不能说怪丧也好男色！”池风纵身跃上那匹将猴兽踩在马蹄下的战马身上，控制飞剑追踪那些从山坡上跑下来的白虎，“还有，别跟我说你想搞人兽恋陷阱！” 孔思思哈哈大笑，手中汇聚水流，变成了像龙卷风一样的漩涡，将那些被光剑击中的虎兽卷到漩涡里冻成冰塑，手指虚空一抓，冰塑碎裂成沫，再无法复原。 二人暂时清了场，沿着溪流上游方向前进，但尚未被摧毁的树木忽然暴涨高度，无数树根枝干从土中冲出来，挡住二人去路。 枝干尖端蔓延着通红诡异的纹路，朝着二人面门袭来！ 孔思思手中变出一把冰刀，动作灵敏至极，将那些冲到面前的枝干全数斩断，同时释放异能冻住那些枝干里的水分，池风踏上飞剑，朝着孔思思伸手：“走！” 孔思思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跳上飞剑，二人朝着高空飞去，而那些被斩断的枝干继续向上延伸追逐他们。 天空是那样的湛蓝，阳光照在这些枝干上，却不能为它们带来温暖，幕后指使者冰冷无情，被操控的植物同样如此。 二人飞至高空，孔思思反手甩出十几张冰牌，在底下引发爆炸，她低头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山谷，目光搜寻其他区域。 “啧，倒是没看到有脑子的畜牲。” “也许有脑子的都逃走了，你的美人计毫无施放之地。”池风调侃道，“况且，我可不是男铜。” “你去谈个不就变成男铜了。”孔思思说，“多简单的事。” 池风：“……我生是异性恋的人，死是异性恋的鬼，谢谢。” 孔思思：“切。” 泽城现在是有人的，她知道那里有人，异能者们为了吃口新鲜的、热乎的东西，只要听到风声就会朝这里赶来，而北方又有多少幸存者呢？ 或者说，世界上还有多少活着的人类呢？她们活在艾托市里，对其他国家的现况也只是一知半解，杀掉世界上所有的怪丧，她相信这是有可能的，但灵晶是好资源，异能者务必会争抢，到那时候，是不是活人之间的战争了？ “我们这就走吧。”池风道，“先去泽城内部看看。” “是个好主意，但我想——”孔思思的话还没说完，胸腔中漫过一阵奇异的冷流，她猛地抓住池风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但只从嗓子深处里发出了细长的嘶声。 池风二话不说，用光剑在二人周围筑起屏障，用最快速度远离群山，升至高空，方才急声询问：“你怎么了？是被怪丧异能打中了？” 孔思思捂着胸口，那种心脏被捏紧引起的窒息感缓解了些，喉咙隐隐涌过痒意，她大口呼吸着，回头从光剑缝隙中望着下面。 “不，不是打中。”她轻声说着，“大概有精神系异能的智慧怪丧在那……” “你现在还好吗？”池风说。 “嗯。”孔思思说，“我们已经好几年没遇到有精神系异能的高等怪丧了。” “也许异国怪丧追过来了。”池风又升了高度，“异盟城算是他们的眼中钉，更何况我们身边现在没有黎霜，先回去吧？” 孔思思道：“好。” 明智的人不会在此逗留，她想着，却感觉喉咙处的痒意转移到了心口处。 莫非已经有什么异能侵袭了她的身体？ 池风御剑飞行加速往艾托市赶，霍欧区近在眼前，高高伫立着的黑墙划分着重要和不重要的领域，他开始降低飞行高度。 “我们到了。” ——砰。 仿若一只气球被针扎过，只不过声音很轻，在他的背后响起。 长剑还在下降。 一团血雾在长剑刚刚停留的空域，缓缓扩散开来。 第408章 濒死 “听说你谈恋爱了，恭喜。”罗泽说。 杨海佑靠在垛口边上吸着奶茶，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喜欢阿诺很久了。”她嚼着珍珠吞下去，开玩笑道，“没想到啊，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我的感情。” 罗泽说：“我和你也算走得近的朋友了，我也没有看出来。” 杨海佑道：“你心里藏着事儿，哪能看得出来，不过我以为你会关注到呢。” 罗泽静静看着远方，直至杨海佑把奶茶里的珍珠全部精准吸出来吃掉后，才开口道：“陷入爱情后，第六感会比之前强，你是指这个意思吗？” “至少我感觉到了你当时的心情。”杨海佑挑眉，抓着奶茶杯子趴在垛口处，语气很温柔，“罗泽，你知道那个人不会是我。” “天呐，你总不能看到我失恋后半死不活的样子。”罗泽摇了摇头，“我承认当时确实有些小冲动——嘿，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在想着你吧？” 杨海佑眼睛瞪大了，唇边笑意促狭：“你要是想着我，恐怕有人回来得吃醋发疯了。” 罗泽望着不远处楼栋上随风飘舞的彩色旗帜，平静地点点头。 如果是孔思思的话，那么她发疯当街用头撞碎杨海佑的诊所也不足为奇。 “喂，你可别放心上啊。”杨海佑手肘碰了碰她，“说实话，没什么好失恋的。” “也不算失恋吧。”罗泽好笑地看着她，“就是青春期的萌动而已，冲动那一阵子也就冷却了。” “哼。”杨海佑吸光奶茶，随手放在垛口黑壁上，结果被黑色物质吞掉了，“莫把友情当爱情～～” 罗泽浑身一阵轻松，她观察着街上的人群，不经意道：“你和莫诺姐在一起的话，亲密接触会不会觉得尴尬啊？” “为什么要尴尬？”杨海佑哈哈笑道，“情侣有什么好尴尬的。” 罗泽自言自语：“是啊，有什么好尴尬的。” 她和思思那样亲密，有过害羞有过无奈，觉得自己喜欢上海佑那段时间，也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但并不排斥。 “你知道天护喜欢思思，对吧？”杨海佑冷不丁道。 罗泽愣了愣，看向她。 “这小子小时候就喜欢抓着我去一号楼找你玩，但实际上他找的不是你，而是跟你形影不离的思思。”杨海佑轻轻叹了口气，笑道，“我知道，他的喜欢是徒劳的。” 罗泽迟疑：“思思她……” “她喜欢你，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杨海佑说，“你知道她对你的心思属于哪一种，如果她知道你曾对我心动过，恐怕会想弄死我。” “那就不让她知道。”罗泽低声说，“反正我……我现在祝福你和莫诺姐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很高兴你可以有自己的灵魂伴侣。” “哎呀，说了那么多，应该说说你的心情。”杨海佑咧开嘴笑道，“你真的对思思没有感情吗，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种。” 罗泽略显局促，不自然地舔着唇，望着外城南区的街景。 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黑墙上那抹潇洒肆意的冰色。 她的心忽然乱了。 要是思思能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希望这次别再受什么伤，之前的那些疤痕还没有处理…… 异盟城的上空掠过数只猎鹰，张开翅膀能盖掉一大片天空，罗泽的视线跟随那些猎鹰向北飞去—— 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与此同时，共通频道里也传来了池风的急救讯息。 池风浑身血色，肩上扛着一个人，踉跄着倒在内城北面黑墙上，南丹和黎霜迅速围过来，池风扔开长剑，把孔思思放在地面上，大喊出声：“海佑！让杨海佑过来！” 紫色光羽在楼栋间穿梭，顾妮妮将杨海佑放下，看到过道里躺着的，心口破了一个血洞的孔思思，极为惊诧。 “发生什么事了？”她说，“你们遇到袭击？” “在外面干死怪丧哪有没遇到袭击的？”南丹一边说着一边半跪在地上，伸手去探孔思思的鼻息，“思思？” 黎霜也蹲下来盯着孔思思心口处的血洞，只见那模糊血肉中嵌着几块红色灵晶的碎片，仍然闪烁着光亮，可血洞却迟迟没有长出新血肉恢复。 杨海佑将手放在孔思思心口处，掌心被涌出的血染红，在她异能作用下，那血洞慢慢朝内愈合，也长出了新的心脏。 但那心脏却没有跳动。 南丹慢慢收回指尖，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没呼吸了。”她几乎是用最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杨海佑见状，直接徒手去捏那新长好的心脏，池风还惊魂未定，面色煞白，被南丹一把抓住衣领质问，断断续续地说出在泽城群山之间发生的事情。 宋殊的分身出现在几人附近，无形的能量推开了杨海佑，她伸手覆在孔思思的心脏上，将那仍然嵌在血肉里的灵晶碎片一一取出。 “什么叫作你不知道？”南丹咆哮，“你们没看到人？？！” 池风整个人靠在黑墙上，喘着气道：“思思……思思不舒服，我就及时升到高空逃离了，她应该是被谁的异能选中，然后……” 孔思思唇色已然青紫，闭着眼毫无生机，宋殊分身将那些灵晶碎片合起来，掌心内金光四溢。 杨海佑双腿发软，几乎栽到顾妮妮身上，她勉强稳住身形，抓住顾妮妮的胳膊：“思思还能活吗？” 顾妮妮谨慎地盯着宋殊分身的动作，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后背，宽慰道：“不会有事的，不要太担心，宋殊在这里，她『再生』异能比你强……” 杨海佑声音已染上哭腔，她是真的慌了，那颗温热的心脏触感还停留在掌心之中：“可，可她没有呼吸了……” “是灵晶碎了。”宋殊分身开口道，“灵晶爆炸，所以心脏也被炸没了。” 一颗完整的红色灵晶在她指间慢慢凝出，随即撕开了孔思思的心脏，将灵晶重新放入其中，愈合心口的伤，用手按压。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第409章 拯救 余毅瞬移带着孔连出现在高墙上，后者看上去快失控了，双手都在颤抖，若不是余毅扶着，恐怕这位父亲已经跌倒在地。 “思思……”孔连抚上孔思思冰凉的脸颊，眼里虽有悲痛，却还存有几分希冀，紧紧盯着宋殊分身。 在持续了五分钟的心肺复苏后，孔思思的唇色慢慢恢复正常，微弱的气息从鼻间飘出，孔连一感受到，浑身便失了力气，去拍余毅的手：“她活了、活了……” 余毅抓紧他抖动的大手，连忙安慰：“对，她活了。” 孔思思骤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巴颤抖得吸气，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面上还有些迷茫和惊慌，宋殊分身拍了拍她的脸颊，冷静地伸着一根手指：“这是几？” 孔思思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指，喘着气不出声，捂着自己的心口摸来摸去，直到胸口的起伏力度慢慢缓了些，才虚弱地开口：“一……” 宋殊分身仍然盯着她，随后竖起一根中指：“这是什么意思？” 孔思思：“……” 她挣扎着想起身，孔连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泪已经从红了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孔思思迟缓地晃了晃脑袋：“我好晕……爸爸。” “小兔崽子……”孔连抹着眼泪开骂，孔思思捂着自己心口，看着宋殊分身道：“有人操控了我的灵晶，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异能。” 宋殊分身道：“『灵晶爆炸』，是一个很简单的能力，也是很残忍的能力，傅影已经去解决问题了。” 孔思思费劲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我是不死之人。” “没有宋殊把你救活你就嗝屁了你个死小王八蛋！”孔连拧她的耳朵，孔思思有气无力地呼痛。 杨海佑也一阵后怕，见孔思思张嘴就开始跑火车，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四处张望搜寻罗泽的身影。 孔思思也下意识地找罗泽，她在孔连和南丹的搀扶下开始唤人：“罗泽，罗泽……” “罗泽不在这里，”宋殊分身慢慢站起来，周身金色流光闪烁，“她在你的卧室西南角抱头蹲着。” 孔思思愣了几秒，步伐不稳地往前走，余毅道：“我可以带你回去。” “现在还不能用异能吧？”池风担忧道。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会再有问题。”宋殊分身说，“红异的恢复能力很好。不过，在立刻回到房子之前，你可以先想想怎么安抚她。” 孔思思神情一变，在众人的注视中召唤出战马，她强撑着晕眩的大脑，使力气跳上马，往一号楼的方向赶去。 孔连站在原地，气恼得想骂人：“这孩子……” “年轻气盛的孩子总是这样的，陷入爱河分分钟的事，孔叔你也有年轻的时候嘛。”见孔思思无事，南丹便放下心了，笑嘻嘻地开玩笑。 孔连定定地望着她，有些犹豫：“你指什么意思？” 南丹：“……” 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你家女儿的心思吧？不会吧不会吧？ 余毅及时岔开话题：“宋殊，你们什么时候从北边回来？” 宋殊分身开口道：“快了。” “孔思思人呢？我草这小破孩人呢？”韩雅赶过来嚷嚷着，见其他人站在那里，有些困惑地挠脸，“救活了吗？” 南丹：“你是没看见刚刚有一匹马跑过去了吗……？” 韩雅：“马？” 南丹眼白一翻，拽着她和黎霜下高墙。 宋殊分身瞬移消失，杨海佑看着出神的池风，安慰他：“你还好吗？” 池风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吸了口气。 “果然，基地里得有个全能人才。”他说，“生死就在一瞬间啊。” 杨海佑深以为然。 - - “……罗泽？” 孔思思轻轻推开卧室房门，蹲在墙角抱着头的女孩就那样闯入她的眼中，心口顿时抽痛。 罗泽漆黑柔顺的长发就那样披散在身前，挡住了她的脸，两手紧紧抱着脑袋，蹲靠在墙边微微发抖着。 孔思思伸出手去摸她的头顶，声音很温柔：“我在这里，我没死呢。” 罗泽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还是那样抱着脑袋。 孔思思第一次见到她这般脆弱，原来自己会死这件事情，竟然让罗泽这样崩溃，把自己缩成一团逃避着现实。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的那一刻，她只想回家，眼前浮现的是爸爸和罗泽的脸。 “罗泽，你看看我。”孔思思想拽开她的胳膊，但没有作用，只好拨弄她的发丝，“罗泽，我没死——” 罗泽倏然抬起头，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孔思思望着她那双死寂空洞下透着无尽恐惧的蓝眼睛，疼惜愧疚更甚，匆忙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两颗心的距离拉近，怦怦狂跳。 “我在这里，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不会让你担心我……”她按着罗泽的后脑勺，小声道歉，“对不起，罗泽。” 罗泽在她怀里沉默很久，才开始抽泣。 她害怕看到那个自己无法承受的结果。 就如同当初在超市里，面对四处逃散尖叫的人群和撕咬血肉的怪丧，叔叔被咬后把她塞到仓库里锁起来，她就那样抱头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恐怖的声音熬过一晚又一晚，直至发高烧昏迷，觉醒异能。 孔思思搂着她，语气更加小心：“这次是意外，我发誓我之前不知道群山会有怪丧能控制人的灵晶。” 罗泽不出声，只是埋在孔思思怀里流眼泪，手指紧紧抓着她的小臂，害怕一旦放开，就要再次失去她。 孔思思干脆直接坐下来，就那样抱着罗泽，安安静静地陪着。 她不怕死，但有了牵挂，就不敢死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罗泽终于冷静下来，她抹了抹湿润的脸颊，抬头望着孔思思，哑声开口。 孔思思凝视她红肿的眼睛，伸出指腹压在眼角附近冰敷。 “我……” 罗泽闭上眼睛，发热的眼皮被一抹冰凉舒缓。 劫后余生的她，内心已再无挣扎和纠结，终究是认清了自己的心。 “不是说，回来了有话对我说吗？” ——你表白我就答应你。她这样想着，松开孔思思的小臂，环过她的腰身。 孔思思盯着罗泽紧闭的双眸，将目光移向她那微抿着的唇瓣，缓缓低头。 “好好休息。”她说话时的热气扑在罗泽下巴上，“等你缓过来，我们再好好聊。” 第410章 不摊牌 “罗泽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韩雅扒在门边上瞅着里面，被孔思思往外推：“她没事儿，你玩去吧，别操心我们了。” “嘿，你这小破孩，我关心你们哎。”韩雅伸手敲她脑壳，“你现在心里面有没有什么魔障啊啥的，需要我帮你净化一下呀，你那心脏治愈好了吗？不会再被控制了吧？” “总督什么时候回来啊？”孔思思说。 韩雅：“我不太清楚诶，我只知道她们要是想回来的话，肯定要先解决好外面的一些事情，然后再回来。” 孔思思想了想，点头，然后继续催她走。 韩雅气呼呼地离开，孔思思把门一关，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到冰箱里拿了罐橙汁喝。 罗泽已经躺床上，被她哄着睡过去了。 孔思思拿着饮料罐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罗泽，无声地叹一口气。 该拿你怎么办呢，罗泽，我太爱你了。 有些话，反而不敢轻易说出口。 墙壁上黑影晃动，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形，孔思思伸出手指竖在自己唇边，提醒影分身这里有人在休息。 宋殊分身颔首，周身散发着淡淡金光，她伸手覆在罗泽前额上，那金光便慢慢渗进皮肤中。 “让她睡得更舒服点。”宋殊分身说道。 “对了，总督你已经有复制灵晶的能力了吗？”孔思思迫不及待地询问，她从醒来后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与其说是复制，倒不如说是还原。”宋殊分身温声说着，音量为了罗泽放轻很多，“你放心，你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既然那灵晶碎片并没有完全掉光，还留有一部分在你的身体里，你就可以活。” “还是总督厉害，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孔思思用手背轻抚罗泽的发丝，满目温柔，“如果我就此死去，罗泽一定会崩溃的。” 宋殊分身道：“她会殉情。” 孔思思一怔，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现在能预知未来的人，不止莫诺姐一个。”她喃喃道，“还好，还好我没死。” 说完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殉情？” 宋殊分身点头。 “你该不会以为，她仍然还心悦杨海佑吧？” 孔思思面露愕然。 她震惊好一会儿，神色才重新变得平和。 “你很久之前就知道她对杨海佑心动了，我很意外你一直没有摊开来聊这些。”宋殊分身继续补充。 孔思思扭头看着罗泽的睡颜，心尖涌过一股酸楚。 “要怎么摊开来讲这些东西呢？如果我摊开了，就变成她更不喜欢的样子了。那我就真的会失去她，而我不想失去她，只想她留在我身边。”她轻声说着。 “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守着她，她那么容易心软，一定不会选择伤我的心。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其实也在利用她这一点，满足我的私心。” 宋殊分身道：“可你要知道，她是有想过坦白这一切的。” 孔思思苦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从她开始支支吾吾望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她可能会离开我这个事实，所以我在不停打断她，拖延时间。” “还好你拖延时间了，她现在看清了自己的心。” 孔思思很难相信：“她只把我当妹妹。” 宋殊分身道：“也许不止是妹妹呢。” 孔思思用指尖摸着罗泽的鼻梁骨，低语出声：“那就太好了。” “你们小年轻的情感问题解决了，那我就去忙别的了。”宋殊分身重新融回阴影中，就好像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让孔思思弄清楚罗泽喜欢她。 “总督真是操心得厉害。”孔思思低笑，慢慢俯下身子去亲吻罗泽的额头，这是两个人关系没能确立前，她能做的最亲密的事。 罗泽呼吸节奏绵长轻柔，孔思思回到被窝把她揽到怀里，闭上眼睛。 - - 泽城群山处处被血雾覆盖，傅影落在其中一座山头之上，慢悠悠地收起漆黑镰刀，将红色灵晶弹出去，被宋殊分身稳稳当当地接住，随后那身形消失，灵晶已回到顾伊车上的宋殊本体手里。 宋殊直接吸收了其中的力量和异能，顾伊在一旁眯着眼看。 “灵晶爆破，这异能直接概念神啊。”她说，“既能防御他人选中自己灵晶，还可以选中别人的灵晶，一旦选中，无论离得多远都可以触发爆破。” “是，但黎霜的异能可以克制。”宋殊道。 顾伊困惑：“既然你可以做到提前帮她挡灾，为何不帮？” “难道是灾，我就一定要帮她挡吗？”宋殊说。 顾伊沉默几秒，叹气：“你是在考验她。” “孔思思有时候太勇了。”宋殊沉着解释，“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没有历练到足够的程度，这次的生死攸关，要给她长点记性。” 顾伊点头赞同。 车队依然向前行驶，凌寒已然疲惫，但仍强撑着精神探测四周生命体活动踪迹，宋殊道：“我来吧，你去休息。” 凌寒摇头，顾伊哄着她上床歇息。 “喝点葡萄酒，睡得香一点。”她说。 凌寒推开她的酒瓶，阖上眸子，没一分钟便进入梦乡。 “人活着可真累啊。”顾伊说。 宋殊笑道：“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人活着都挺累的，但不能不活，对吧？” 顾伊摸了摸爱人的脸颊，神情漫不经心。 “主要是有老婆在，不然我早就自挂东南枝了。”她说。 第411章 吃瓜的影分身 叶柒回到房子里，到冰箱找吃的，她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在冰箱冷藏室第二层拿果汁，但却发现最后一瓶荔枝味气泡水不翼而飞。 她瞬间惊起一层冷汗，身体忍不住发抖。 ——那是被气的。 “莫莉丝你个王八蛋！又翻我冰箱！我要把你杀掉杀掉杀掉——”她火冒三丈地合上冰箱门，拿一罐凉茶紧急灭火，咕嘟咕嘟几口下去，饮料罐便没了重量。 她往卧室走去，狠狠地又喝一大口，打算从卧室窗户翻下去抓烂莫莉丝那张漂亮脸蛋。 门一踹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书看，柔顺如绸的黑色长发披散在枕头上。 叶柒看着那轻薄纱衣下的曼妙身躯，口中要咽不咽的茶水直接从没合上的嘴里流了出来，她狼狈地低下头去擦，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幻觉，还是她喝醉了——不对这是凉茶啊！ “跑哪里鬼混了，现在才回来？”慵懒且软糯的嗔怪声就那样在卧室里响起。 叶柒恨不得拿桌上剪刀把自己脑瓜子咔咔一顿剪，她强忍着不捏烂饮料罐的冲动，慢慢挪着步走到床边。 床上的美人微微斜过脑袋，露出了一张美艳的脸，黑亮的眼眸映着暖色灯光，神情柔和极了。 叶柒看了她好几秒，才把凉茶一饮而尽，空罐子还是拧成了一团，“砰”地一声扔到垃圾桶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叶望笑吟吟地举起书：“书都已经看完一半，你说呢？” 叶柒二话不说，脱掉被凉茶浸湿的外套，胸脯起伏得越来越剧烈，但神情仍然克制而理性。 “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谁让你来的？” 叶望把书合上，把被子往腰间拉，语气很不以为意：“你不希望我主动来么？” 一声闷响，叶柒已经扑到床上，将被子用力甩开，手指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唇与唇激烈相撞！ 叶望心满意足地眯眼，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白皙纤细的手在她后背上缓缓抚摸。 但没多久，她便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淌，半是调侃半是感慨。 “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你有病啊！”叶柒哽咽着怒吼，“我要是变心，一开始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叶望：“哦？真的？让我检查检查。” 叶柒用力抹着眼泪，拍开她的手：“不许乱碰我！” 叶望叹了口气，环住她的脖子，颇为忧伤地倾诉：“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可你和叶河待在这个地方，舒服安心地生活，我实在没办法把你带到我那边——” “那你就不来找我么？”叶柒捏着她柔软的腰肢，忿忿地说，“你怎么沉得住气？？！” “熬得更久，见面就越激情。”叶望笑吟吟道，“再说了，不让你长点记性，怎么懂得珍惜我。” 叶柒：“……混蛋。” 叶望缠住她的身体，微仰着脑袋，满眼缱绻情意。 “爱我。” 叶柒甩出一张扑克牌，卧室内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你把台灯打碎了？”叶望唇齿不清地质问。 “碎了就碎了！” “哼。” 卧房外部墙上，影分身慢吞吞移动，贴心地加了一层结界屏蔽室内声音。 美妙的夜晚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 - 罗泽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她看着昏暗的卧室天花板，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地往前伸—— 触及温软时，她全身僵了一瞬，这才彻底醒了神，想起了安睡前的那些记忆。 “思思！” 孔思思几乎从床上弹起来，手里差点飞出一把冰刀，她迅速镇定下来，把慌张的罗泽抱在怀里安抚。 “思思，你没事了吗？你真的没事了吗！”罗泽摸着她的胸口和腹部，又摸了整个后背，心有余悸，“总督把你完全治好了吗，总督她……” 孔思思轻柔地打断她：“治好了，完全治好了，你再摸下去，我怀疑你要揩油了。” 罗泽吐出口气：“那就好——现在几点了？” “已经到凌晨四点了。”孔思思道。 罗泽惊讶：“我睡了这么久？” “因为总督让你的睡眠质量又上了一个档次，所以你睡得很久也睡得很香。”孔思思笑道，“口水都抹我身上了。” 罗泽羞恼：“我才没有！” 孔思思哄道：“好好好，没有。” 罗泽抿唇，她不说话，孔思思也不再开口了，沉默在卧室里显得格外让人不自然，她回想着自己睡着前因为担忧思思陷入恐惧的模样，不免觉得自己太过脆弱，这让她很气馁。 总督把守护好异盟城的任务交给她，她却因为个人情感而险些丢了所有理智，这让总督怎么看？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孔思思一语打破寂静，罗泽叹道：“我太感情用事了，因为怕面对你的死亡，就逃避了现实。” 孔思思眸光柔和，罗泽被她望得脸热，有些倔强地说道：“你可别以为你多重要，换作是其他人死了，我也会这样担惊受怕，陷入恐慌的。” “真的吗？”孔思思语气顿时失落，“原来我在你心里没有多重要吗？” 罗泽哼道：“是啊，没有那么重要，我要继续睡了，别打扰我。” 孔思思知道她说的都是违心话，将她抱得更紧：“罗泽。” 罗泽想挣扎开来，但孔思思的呼吸就在后颈处徘徊，冷热交替，她小声开口询问：“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孔思思环着她的腰身，淡淡地说：“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 罗泽迟疑着，忽然就用力掐了一把她的手臂。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爱听，走开！” 孔思思被她掐得龇牙咧嘴，奈何罗泽背对着看不到，掐得更用力了，孔思思只好求饶：“我说我说，别掐了祖宗！” 罗泽松了力气，不期望就不会失望，她仍然捏着孔思思手臂上的软肉，等着她开口。 孔思思确实开口了，不过是露出牙齿，咬住了她后颈上的软肉。 罗泽唔了一声。 啃咬变成了亲吻，如温水触及肌肤般舒适。 罗泽屏住呼吸，喉间急速滚动，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子，伸手堵住了孔思思的唇。 “你干什么？” 孔思思的鼻息扑在她手背上，一言不发。 罗泽刚放手，便听到她开口道：“明天我去告诉爸爸。” 罗泽愣住：“什么？” 孔思思抚上她后颈被咬到的地方，轻轻揉动。 “既然都把你当女儿了，那再把你当女媳妇也可以吧？” 她柔声说道。 一号楼外，默默吃瓜的影分身心满意足地顺着墙壁往下滑动。 坐在顾伊车上歇息的宋殊闭着眼，手指骨节轻敲着小白桌，唇边扬起一抹笑，甚是欣慰。 第412章 相依相偎 顾伊的车队在太阳升起之时，抵达泽城。 “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啊。”顾伊看着堆在泽城郊外的无数尸体，吹了声口哨，不远处的黑浪往那些尸山上打过去，短短十几秒就将其吞噬殆尽，“都多少年了，这『绝恨』还好这一口。” “这叫作异能中的清道夫。”宋殊说，“你不懂。” 顾伊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见路边沟里跑出来几条丧尸犬，直接给它们突突了。 黑海的尽头是傅影，车队慢慢驶进城区内，宋殊下了车，傅影张开漆黑羽翼朝着房车飞来，落到地面上时，羽翼顺便扫去了地上的一些碎石尘土。 “老天，你就不能把整个泽城都打扫一遍迎接我们吗？”顾伊说。 “除非你不想要你的两只手了。”傅影看也没看她，双手放在宋殊肩膀上，身子往前凑，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想你。” 宋殊道：“我也想你。” 顾伊在一旁啧啧摇头，拿着冲锋枪的手往前一挥，示意手下人继续向前。 “人的生命不应该如此贫乏。”宋殊牵过傅影的手，稳步往前走，一辆辆车从她们身边开过去，“在末世里领悟到这个道理，简直是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傅影说，“而我也是如此，如果真要回到和平社会，我恐怕压不住心里的野兽啊。” “你心里有野兽？”宋殊笑道，“不应该是我么？”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傅影说。 “那就把野兽赶出去，我要独占你的心。”宋殊捏了捏她的手，“你的心上人向你发出提议——永远也不要和她说你心里有除了她以外的人或事。” 傅影笑而不语。 车辆全部从她们身边经过，往前开了很远，傅影忽然开口道：“现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因为你已经达到了这世界上的人都无法抵达的强大程度。” “那倒也不一定。”宋殊轻描淡写道，“不止你我是金异，更何况，我好像从来没和你打过一场。” 傅影道：“无论我打不打得过你，我都没法对你下手的。” 宋殊轻哼一声。 “你先打过我再说。”她说。 傅影揉她的头发：“我甘拜下风，愿做你的手下败将，你甚至不用出手，我就心甘情愿地投降。” “不知羞，动不动就投降。”宋殊笑着斥责，“让别人知道了看不起你。” 傅影更不在意：“我傅影要谁看得起我了？谁又敢看不起我？我已经拥有她们都得不到的宝贝。” 宋殊被她逗乐了，骄傲地挑眉：“算你识相。” “时间不等人啊，七年过去我都多大了。”她说，“你可别嫌弃我。” “你怎么还有年龄焦虑呢？”傅影道，“你知道我不在意，更何况，我也没比你小几岁，我心理年龄比你大。” “切，那算什么。”宋殊勾着她的手指，“等我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后，我就——” 傅影道：“你就什么？” 宋殊想了想，没说出来，傅影却说：“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始，我会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 “你怎么说了我的词？”宋殊无奈。 “你一个喜欢守在家里的宅人出国来找我，人生地不熟的，别被人拐跑了才是。”傅影带她来到已经门丢墙碎的奶茶店门口，“你想坐下来喝点奶茶吗？” “这里面有奶茶吗？”宋殊说，“我直接复制吧。”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傅影用异能弄出黑色桌椅，两个人坐下来，桌上出现两杯水果茶，里面放了西瓜块、苹果片和草莓粒。 “你不得继续读书啊。”宋殊吸了一口，傅影也同时照做，“毕竟你还年轻。” “你是认为我们到时候去新世界，会回到2023年6月12号那天吗？”傅影看宋殊捞了一块西瓜，自己也及时把杯里的西瓜捞起，“我不太相信，那个新世界时间肯定在往前走的。” “但不会走七年吧？”宋殊说。 “我们这个世界都重启七年了，你觉得呢？”傅影道。 宋殊沉默，随即吃了一口苹果片：“你怎么不吃，快吃！” 傅影：“讲不过我就凶我。” 说归说，她老老实实啃了一口苹果片。 等顾伊的人在城区里安定下来，两人决定先回异盟城说明情况，宋殊告诉傅影赫无生还在异盟城等着本体回去。 “她这次回来，又带来什么消息？哪个国家出了怪丧王么？”傅影皱眉。 “别的国家也有厉害的怪丧，不过没有到达金级。”宋殊说，“向禾和封禾两个人算是原始股，我俩算是后期开挂的。” 傅影思索着，又提出疑问：“那么，赫无生就没有办法打通我们这个世界和新世界的通道么？” “她？她毕竟没回归神域嘛，估计没这力量……我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被天道抛弃了，如果她为了帮助我们没办法回到自己的初始世界，恐怕难以成神吧。”宋殊有些歉疚地说着，“但愿她那什么老熟人可以帮她。” “是了，我们不用担心她，而是要担心我们的未来。”傅影握紧她的手，“只要和你相守一生，我会付出一切来换取安稳。” “‘一切’这个词太大了，我不要你这么发誓。”宋殊道，“再说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天道制裁，我恐怕就没办法来救你了。” 傅影没说话，宋殊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好。” 第413章 我有个好主意 “请坐。” 赫无生并未从沙发上站起身迎接她们，而是自然地端起茶杯喝水。 “你倒是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宋殊道。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已经认识六年了。”赫无生微笑，“作为六年好友，那么久没有见面，难道不应该先寒暄一番么？” “寒暄可以，但是你别抱过来，不然我身边这位可是要发火的。”宋殊调侃道，傅影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只是冷冷瞥了赫无生一眼。 赫无生摊手：“我这些年好像也没有尝试着去抱你吧。” 宋殊道：“出于六年好友的关系，友情提醒一下嘛。”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倒有点舍不得了。”赫无生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吗？”宋殊不解，“你应该很想回去见你的师尊吧——就是那个苍灼上神。” 赫无生淡定地喝着茶水。 “你觉得她们的生活过得有多好吗？”她这样说道。 宋殊不禁诧然：“如果你指的是她们需要保护神域以及各个位面，在时间这条长河里，她们可以做很多事情，除了公事，更多的时候会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吧？” “是啊，可我没有爱人。”赫无生说，“我存在于这个世界，我现在拥有你们这些朋友，又怎会舍得离开？” “先别说那话，问题是你能离开吗？”傅影直截了当地说风凉话，她切了点水果放在桌上，宋殊手上出现一根黑色签子，叉起一颗荔枝吃。 “我肯定做不到连通位面的两个‘境’——你可以理解为是平行宇宙的意思。”赫无生说，“如果要和那个世界的人联络，还得找森荣市的那些人。” “我不太懂你是什么意思，现在封禾说她没有办法开启维度门，既去不了神域，也去不了其他位面——包括那个新世界，那个所谓的‘境’。”宋殊道，“她没有做怪物的时候强大。” “很多人变成怪物后都会变得比前身更强大，这很正常。”赫无生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想当年我还是魔族的王，从一介废魔做大做强，打造魔神域，创造辉煌，守着我师尊冰棺三百多年，虽然我师姐比我更早找到师尊……” 宋殊：“停止讲述你的故事，我发誓，只要你帮我搞到去往新世界的办法，我会花三天三夜听你聊你第一世轰轰烈烈的传奇故事。” 赫无生思索：“也许我该写本人物传记，哎，当时不该画漫画的，还是写小说快一点。” 宋殊：“……” 傅影用黑雾剥石榴，手里拿了瓶开了盖的浓香白酒，就那样对着瓶喝。 赫无生默默看了片刻，随即吐槽：“你可真潇洒。” 傅影擦了擦嘴，冲她挑眉。 宋殊撞了一下傅影的膝盖：“谁让你这么喝酒了？” 傅影痛快地吐出一口气，捏了两粒葡萄丢嘴里。 “倒杯子里还得洗，这样直接喝更方便。” “瞧把你懒的。” 傅影揽着她肩膀，抚摸明显凸出的骨头，动作越发轻柔。 赫无生放下茶杯，正色道：“关于去往新世界这件事——我很难向你承诺，有个事你需要知道，自从那次神罚天降后，我已经失去了与天道的联系。” 宋殊：“意料之中，天道讨厌你了。” 赫无生摇头：“天道不存在喜欢和讨厌，而帝神却不是这样，作为人间拟体，她有人类的喜怒哀乐，但同时也有天道的理性与无情，两者之间闹掰是因为帝神因己私欲，扰乱位面秩序，天道想纠正这一切。” “所以就要想办法把她们都弄死，可神器被天道安排到这个位面也很离谱啊，为什么非要选中我们的世界呢？”宋殊问道。 “我只能说，虽然天道有意想处理掉几个上神，但也不会那样轻易将神器扔到没有灵气的位面里。”赫无生蹙眉，“从神器回归主人到神器被送到这个位面的时间段里，有太多事情可以发生。” “而天道不会干涉太多，具体来说，就是神器会从不同人的手中流动，最后导致了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就是神器来到你们的世界。”她说，“我认为，只有我转世的落点变成这个位面，才是天道的运作。”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世界注定要和你们产生瓜葛。”宋殊说，“那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你们的这个世界确实承受了很多无妄之灾。”赫无生道，“所以我会帮你们将这个世界回归到原位。” 宋殊：“那你怎么办？” 赫无生：“顺其自然，如果这时最后一次转世，又不能飞升成仙神的话，那就慢慢走向属于我的结局。” 片刻寂静后，宋殊吐出了荔枝核，对傅影道：“你怎么没去掉。” 傅影操控黑雾把荔枝核挖掉，亲了亲她：“我现在就去。” 赫无生随意勾动手指，果盘里的荔枝就飞到她面前。 “我这里有一个好的想法，你想不想听？” 宋殊：“愿闻其详。” 赫无生：“从你提供给我的情报来看，那个幻境世界里的厉辰曾有过原世界一周目的记忆，对吧？” 宋殊：“没错。” 赫无生：“原世界重启后，那个厉辰依然知道自己是幻境世界里的人，对吧？” 宋殊：“是，厉辰和封禾的血亲都是新世界计划的研究人员，她们也都知情。即便我们这个世界重启运转，她们也没有忘记相关记忆。” 赫无生：“那你不妨去问问厉辰，看她能不能和幻境世界的自己联络上。” 宋殊蹙眉：“这不可能，这个厉辰压根不知道幻境世界的存在。” 赫无生想了想，道：“你不是可以让她们获取到记忆吗？唤醒厉辰时间回溯前的记忆，以她的意志力，我相信可以做到。” 宋殊嚼着荔枝肉，没有立刻发言。 “唉，你是不懂啊，这厉辰挺难缠的。”果盘里的荔枝全吃完后，她才有些发愁地说，“如果让她恢复一周目的记忆，说不定就要来干异盟城了。” 傅影冷哼：“有本事她就来，她有多大的能耐敢打异盟城？我让她有来无回！” 宋殊：“……冷静一点，我只是猜测嘛。” 赫无生道：“放心，她如果真的来打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宋殊摊手，做个鬼脸。 傅影削了梨递给她，自个拿着酒瓶继续喝，被踢了一脚。 “再喝你今晚就睡阳台。” 傅影乖乖放下。 第414章 想念 跟赫无生聊完后，宋殊梳理着两条时间线的逻辑，在客厅里慢慢踱步，傅影手里转着两把三棱刺，在阳台隔断门旁边来回比划。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宋殊走到她附近。 “在练习我一击毙命的能力。”傅影说着，把武器收到身后，以免伤到心上人，“如果回到没有异能的时代，好歹我能用武力保护你。” “你这话说的……”宋殊无奈，毕竟她们现在还没找到通往幻境世界的路呢。 “对了，昨天晚上基地里来了一个女人。”傅影道，“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我的分身还接待她了呐。”宋殊高兴地叉腰，“叶柒可得好好感谢我呢！” 傅影哼了一声。 宋殊：“怎么啦？” 傅影又哼了一声。 宋殊：“再哼就不和你说话了，精神频道里也不和你聊了。” 傅影哼哼着走开。 宋殊简直被她闹得没脾气，追过去牵手：“怎么啦？” “你的分身凭什么接待别的女人？”傅影酸溜溜地说道。 …… “我的分身不仅接待别的女人，还接待各种来找事的怪丧以及买物资的陌生人，你在说什么哇？”宋殊敲她脑壳，“吃醋也没必要这样吃，要不要我给你买一瓶老陈醋比一比谁更酸呐？” 傅影：“要哄。” 宋殊：“哄啥？” 傅影见她油盐不进，直接把人抱起来。 “看别人谈情说爱就有意思，哄我就觉得没意思是吧。” “我那是在为别人的爱情当保安，你懂什么？” “在那之前，你先给自己的爱情当保安行吗？当警察，当法官，当小卖部老板娘……” “你越说越奇怪了啊，好抽象的比喻！” “跟你学的。” “……” 卧室房门一关，谈情说爱的主角便换了一对。 天昏地暗。 - - 赫无生找了个垛口坐下，斗笠遮着太阳，抱着胳膊望着街区来往的人群，轻轻哼着小调。 时间之长久，如蜿蜒银河，永无尽头。 黎霜默不吱声地出现在她旁边，黑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赫无生没回头，只是说了一句：“你现在会想吃人吗？” 黎霜摇头：“才不会，我只想吃灵晶。” “这异盟城收来的一部分灵晶都进了你的腹中吧。”赫无生轻飘飘道，“怪丧的存在就是一个无底洞，总会有自相残杀到全死的那一天的。” “总督可以复制灵晶。”黎霜说，“异盟城收不了多少红晶，一般都是她复制出来让我吃的。” “可以恢复你的力量，但不能成为人类灵魂的载体。”赫无生道，“不过，有这能力也算逆天了。” 黎霜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赫无生这才回头，她的美貌绝不逊于黎霜，而黎霜没有她身上的那份潇洒英气。 “我在想过去。”她说着，掌心中浮现一缕白芒，移到指尖上缓缓盘旋。 “我从总督那里听说了你的一些事。”黎霜说，“你以后会成为神仙吗？” “谁能说得清楚呢。”赫无生淡淡笑道，“命运总是让人迷失自我。” 黎霜没听懂，但不打算提出疑问。 赫无生很轻地叹息一声，把脑袋转回去，斗笠上铺满了暖色光芒。 ——岁寒峰。 黎霜听见了她的喃喃低语。 “那是什么？” “是一座山峰。” “是你最开始生活的地方吗？” 赫无生沉默良久，当黎霜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她却开口了。 “是我……是所有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黎霜点头：“你想念你以前的同门了，对嘛？” 赫无生道：“想念，是我做得最频繁的一件事，直到现在我都在做。我希望这件事情可以有结束的那一天，所以我会帮你们让这个世界回到它该在的位置上。” 黎霜问：“在那之后呢？” 赫无生说：“在那之后，我也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位置上——当然，也许我永远也回不到那个位置，但试一试总归是好的。” 黎霜道：“你希望的那一切，都会发生的。” 赫无生点头：“多谢祝福。” “——黎黎黎霜霜霜！”一号楼传来呼唤声，黎霜扭头一看，韩雅半个身子都在阳台外面，冲她大幅度招手，“宝贝快过来帮我带孩子，她又哭了哇！” 黎霜：“……” 她和赫无生彼此颔首示意，随即往那边赶，来到纵横交错的黑色过道上时，她正好撞见叶柒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手牵手走在一起。 “黎霜——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叶望，我老婆。”叶柒笑道，叶望无声打量着黎霜，眼睛一眯，长指揪住叶柒脸颊：“这么漂亮的妹妹，你们关系好不好啊？” 叶柒：“关系很……很同志！” 叶望拧得更狠了，笑容仍然温雅：“你说什么？” “我我我的意思是战友！战友关系！” “是吗？” 黎霜瞧着叶望，礼貌道：“欢迎你来这里。” 说完她就跑走了。 “你这基地里美人挺多啊。”叶望松开叶柒耳朵，叶柒委屈地揉着，嘀咕道：“我心里的美人可就只有你一个。” “呦，不信。” “坏女人不信拉倒！” “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叶柒嗷一嗓子就要跑，黑色过道上出现一个光洞，叶河从中走出，扶了扶眼镜，望向叶柒身后的人，神情很是平淡。 叶望看着他，忽然大步上前，把叶柒扒拉开。 两人对视似乎都带着电火花，噼里啪啦地响着。 叶河说：“你来了啊。” 叶望冷冷勾唇：“没想到你也活着呢。” 叶柒看看叶望，又看看叶河，忙不迭挡在二人之间：“停战停战，都七年了，好不容易才见面，你们对彼此的态度好一点行不行？” “呵。”“你让她友好点。” 叶柒：“……” 她不想变成猪八戒啊！！！ 第415章 假如世界重启 物价持续一个月上涨，异能者们叫苦连天。 就在这时，异盟城发布了一条公告，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异盟城的四个外城区将接收流浪在外的异能者，条件是需现场登记自身等级并展现异能。 不用预想就知道，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个消息。 所以异盟城热闹炸了。 是真的炸了。 有个红异放了条火龙出来，直接飞上天差点烧了莫莉丝的猎鹰，南丹也放了条冰龙去干它，后果就是两个人的力量互相对撞，直接在空中炸成了烟花。 “可惜不是夜晚，否则这场烟花秀会很好看。”孔思思吸着果汁感慨，但没听到罗泽的反馈，她一扭头，发现女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余毅、任法和顾真严那边看他们打游戏了。 孔思思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瞅着罗泽兴奋得红扑扑的脸颊，就那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抓人：“好了，看完了么？” “我也要玩抓宝可梦的游戏。”罗泽说，“我去问总督要个新的游戏机。” 孔思思把冰凉的手掌捂在她通红的脸颊上，罗泽惊呼一声，伸手去挠她腰侧。 孔思思笑着松手，拿过果汁继续喝，罗泽凑过来说：“我要喝冰沙的。” “你少喝凉的。”孔思思说着便走了，罗泽追上去抢她果汁，两人嘻嘻闹闹，孔思思迎面撞上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傅影，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搂着罗泽就要转身跑。 “我看上去很可怕吗？”傅影冷飕飕的一句话让她们定住脚步。 “……傅领。”孔思思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她及时转移话题，“对啦，为什么我们城里要突然接收异能者了？” “保护。”傅影简单道。 孔思思和罗泽互看一眼，脸上的笑容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疑虑。 “我们又要打仗了吗？”罗泽说。 “现在是秋季，难道之后会有更凶猛的祸潮？”孔思思道，“可我以为有你和总督在，就算幸存者在外面流浪，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傅影只是瞥她一眼，那意思是“你没受到伤害么”。 孔思思看懂了，窘迫地揉鼻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幸存者了。”傅影道，“森荣市的幸存者还有很多，不过，不是我们要接收的范围。那些一直留在城墙外的幸存者，是时候接纳他们了。” “那就接纳，反正我会定期下去巡逻的。谁敢惹事我就解决他。”孔思思坚定道。 傅影看了看她，又望向罗泽，眸中似有异色。 罗泽被她盯得发怵，心里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也没有缠着总督哇。 “如果——”傅影开口时吓了她们一跳，“能有选择，你们会希望回到末世爆发前么？” 孔思思想了想，道：“除非让我保留记忆。” 罗泽则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叔叔能活下来。 “如果不保留记忆呢？一切都归零重启。”傅影说。 孔思思和罗泽都愣了：“这……” “这就意味着，你们会回到小时候，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在学校里面成长，成年后走向社会，拥有自己的人生。”傅影说，“但重启后的人生有无数不稳定的因素——比如你们两个没有理由相遇，更不会相爱。” “不只是你们，包括这基地里的绝大多数人，拥有的感情都是基于末世爆发这个背景才会出现且存在的。一旦这一切都消失了，感情也就消失了。” 孔思思抓了抓头发，已经开始烦躁：“为什么要假设这些呢？反正末世已经爆发了！” “难不成，我们有机会重启世界？”罗泽轻声说，孔思思猛地扭头看她，几乎闪到脖子。 傅影垂眸。 “或许吧。”她这样说着，转身离开，把两个女孩抛在后面。 她们原地不动，呆呆地想着傅影的话，直至孔思思先回神，晃了晃罗泽的身体。 “别听她危言耸听。”她坚决地说道，“就算能回到过去，我也会在你的身边。” 罗泽却摇头。 “你很清楚，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两个是不会遇到彼此的。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不住一个小区，怎么会见得到面？” 孔思思面部肌肉狠狠一抽，她抓住罗泽的手，紧紧扣住五指：“我不要听这些。” 罗泽却在思索，傅领说这些话，一定是因为她和总督在为世界寻求新的生机，而重启世界恐怕是最好的办法，她们已经在找办法了，所以在试探其他人对此看法是什么。 不光是她和思思被试探。 罗泽被孔思思拽着回房，经过苏璇住所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重启世界对人类最大的影响……” 她停住脚步，自顾自呢喃，孔思思凑近去听。 罗泽反过来抓紧孔思思的手，眼里尽是慌乱。 “如果世界重启，对我们造成最大影响的不是原有生命的生死，而是新生命的诞生！” “如果一切都消失了，那哈哈怎么办？” 孔思思像是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而罗泽越想心越冷，怪不得总督不赞同基地里有新生命的出现，如果她们找到了拯救世界的办法，那在末世下诞生的新生命，不也会彻底消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苏璇和任德肯定不会同意让世界重启吧。”孔思思犹豫着说道，“毕竟苏哈哈是他们的孩子，而且这小孩也是我们从小豆丁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感情那么深厚，也很爱孩子，像他们这样爱孩子的父母，根本不会同意失去亲生骨肉的。”罗泽道，“就算一切都消失了，可是末世爆发的事实不是假的，苏哈哈更不是假的！” “你先不要着急，傅领只是跟我们提了一下有这个可能性，并没有真的找到了让世界重启的办法呀。”孔思思抚摸她的脸，柔声安抚。 “你先别慌，她们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失去记忆，对吧？傅领和总督也是在末世之下才相识相爱的，她们不可能希望一切消失后，彼此都成为陌路人的。” 她带着罗泽回到客厅里，听见罗泽很轻地咕哝了一句，心花怒放。 ——我也不想和你成为陌路人。 第416章 没营养的对话 “我预见到未来会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活死人大战。” 杨海佑攥紧莫诺的两只手，看向愁眉不展的莫莉丝。 “我也预见到了。”宋殊瞬移来到客厅，在莫莉丝旁边慢慢坐下。 莫莉丝道：“你也预见到了？活死人大战？” “不错，活死人大战，因此，异盟城需要及时将幸存者收容进来。”宋殊神情很镇静，“我很高兴莫诺和我看见了同样的场面。” “既然你们两个同时都预见到了这个，那是不是代表着大战已经近在眼前了？”莫莉丝说。 杨海佑连忙提问：“总督，大战里会有人员伤亡吗？你能预见到吗？” “应该不会。”宋殊道。 杨海佑：“好敷衍……” 宋殊：“你说什么？” 杨海佑：“！！” 莫诺揉了揉她的脑袋，也说了和宋殊一模一样的话。 杨海佑糊涂了：“那为什么说这场大战空前绝后？”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莫诺微笑。 杨海佑幽怨极了。 是女朋友不是小孩子啊！ “好好谈恋爱吧，我看你的小女朋友很不高兴。”宋殊说着，身形消失在空气中，莫莉丝也若无其事地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莫诺和杨海佑两个人在客厅里脸红。 - “这外城一窝蜂涌进来那么多人，你应该收点房租。”傅影道。 她扭头一看，宋殊手里转了个打火机，金光闪闪，开盖时发出“叮”的一声。 “哪来的？”宋殊说。 傅影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我没藏打火机。” “没有，我是让你猜这是哪来的。”宋殊笑了。 傅影凑过去亲她，顺便拿走她手里的打火机：“哪来的？你复制来的？” “复制也得有个来源不是？”宋殊说，“猜打火机来源是哪。” “基地里的人，或者是你从哪家店里看到的。”傅影胡乱猜着，把打火机丢到垃圾桶里，宋殊漆黑的眼睛骤然一亮，甚至让傅影有种她已经恢复视力的错觉。 “从封禾那里顺来的。”她说。 傅影以为自己听错了，颇为反感：“谁？那个怪物？” “二周目可不是怪物。”宋殊戳她腰，“注意你的语言。” “她还抽烟啊？哼，不学好。”傅影说。 宋殊无语，要不是她一直管着，傅影估计能成为大烟鬼，还好意思吐槽别人啊。 傅影这才注意到关键点：“你拿封禾的打火机做什么？” “好看，拿来玩玩。”宋殊说，“你干嘛扔垃圾桶？” 傅影板着脸：“不许玩。” 宋殊：“什么强盗总裁。” 傅影：“强盗和总裁是怎么划等号的宝贝你告诉我？” 宋殊：“我高兴我乐意！” 傅影：“……” 这六年来她们出现过无数次没营养的对话，还有各种神奇神秘神金的比喻，傅影彻底习惯了，她伸出指尖抵住宋殊的额头，心里暖洋洋的。 她愿意这样一直下去，哪怕每天说一百句没营养的话也开心。 “对了，今天我看到赫无生一直坐外面发呆。” 宋殊点头：“我知道，我也能看见。” 傅影问道：“你认为她在想什么？” “想念和思索，我想就这两件事吧。”宋殊说，“只不过我比她少了前一件事。” “你也在思索。”傅影道，“我知道，你还是很想脱离末世的。” “没办法，我真的很想上网追新综艺电视剧电影还有游戏……” “……就不能是和我去各国旅游谈恋爱吗？” “我的人生计划包括你呀！” “哦。” 两人闹了一番，傅影做了点炒饭给她补充能量，宋殊一边吃一边评价味道，到了晚间，外城区定时关闭，宋殊放出画面投影，热能点已经遍布城区，密密麻麻。 “现在城里面已经全部都是人了。”傅影说，“空气都浑浊了不少。”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宋殊道，“这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同类啊！” 傅影：“他们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宋殊：“没有。” 傅影：“他们跟我姓吗？” 宋殊：“……总有跟你一样姓氏的吧，还有什么叫作跟你姓？听起来怪怪的。” 傅影：“他们跟我认识吗？给我花过一分钱吗？” 宋殊：“停止胡搅蛮缠，活阎王。” 傅影：“呵。” 她望着阳台，外面的繁星夜空和建筑窗灯构出了完美的夜景图，乍一看还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她说，“不，用故事来形容不太合理，因为这是真实发生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非常深刻。” 宋殊点头：“好。” 她有点好奇傅影会说什么，傅影很少再跟她讲自己以前的经历了。 “当时还在弗兰国的时候，有一天我的心情很好，虽然那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我是非常轻松的，至少没有在想着怎么用各种办法搞死那个混蛋。” “但公交车没开两站，就有一对奶孙上车了，那个小孩刚上车就大哭大闹，吵得我恨不得想把他捂死。至少有十秒钟我都没有听清他到底在哭什么，之后我就听清了，他在问他奶奶要手机发消息。” “一站路后，这个小男孩从一开始的哭闹到冷静下来，嘴里还一遍遍重复着他的诉求，足足有两站路的时间，但是他奶奶充耳不闻，只跟他说你在公共场合，不要大喊大叫，不要打扰别人。” “那个小男孩发现自己在哭过闹过，以及冷静地提诉求之后，他奶奶仍然没有选择把手机给他，之后又开始大喊大叫了，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激烈，这个时候，他的奶奶依然没有选择把手机给他，而是开始说教他。” “说教他的时间又花了整整一站路，随后两人就到站下车了，而我距离目的地还有三站路。在这三站路里面，我的心情非常不好，脑子却在理智分析这对奶孙为什么会这样打扰别人。” 宋殊听得入神，见傅影不继续说了，便说：“我懂你的意思，这不是一个故事，很多家庭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漠视小孩子的需求，是一种需要被关注的现象。就算是小孩子，也会被亲人的漠视而逼疯，他当时是有一段时间冷静下来的。” “家长把握好这个度，才能真正教育好孩子，也不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 傅影笑了一下。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深奥，我当时在分析他们的心态之后，只得出了一种结论。” “是什么？” “人就是贱。” “……” 第417章 看到她了哦 宋殊决定给傅影传递一些真善美的价值观。 “你的这个结论……还是包含很多意义的，比如说这个‘贱’字，很多性格别扭的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有台阶的时候不下，没台阶的时候硬要下，到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万，后悔的还是自己。” “但在这别扭之下，也恰恰是证明了人们心里面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但原生家庭、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以及各种不良的人际关系，会让人慢慢形成这种性格。” “你的意思是这一对老人跟小孩的组合，两个人性格都很别扭？”傅影问道。 宋殊：“……那这不正好就是我举的例子吗？原生家庭呀，那个孩子从小跟长辈们的沟通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肯定会变成很别扭的性格。” “其实我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小时候就很别扭，也就长大了好一点。”她这样说着，用两根手指给自己的嘴角往上提，“我在慢慢治愈我自己。” “总之我的结论没有错，你的解释也没有错。”傅影揉揉她的脑袋，“我只是在想，人和人之间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宋殊深以为然地点头，傅影换了个话题：“我想你应该听到了孔思思和罗泽的对话。” 宋殊说：“是，你听到的东西我自然也可以听到。” 傅影问她：“那么，罗泽所担心的问题，你一定也提前想过了。” “我当然想过了，当初告诫任德和苏璇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当一切都回到原点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变的，可诞生的新生命就不一样。” “如果任德和苏璇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们如何保证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是苏哈哈这个小丫头。基因是神奇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傅影道：“所以，你会不会觉得大家都失去记忆比较好？” 宋殊拧眉笑道：“很遗憾，我实在没有办法立刻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既觉得失去记忆是对大家好，可我自己却有着不想失去记忆的私心。” “那如果我们都能去往那个幻境世界了，那这个小孩为什么就不能带过去？”傅影说，“我们肯定有办法的，做到两全其美。” “在探讨这个两全其美之前，我还得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去那个地方。”宋殊神色深沉地摸着下巴，“我的脑容量已经比得过这世界上所有人加起来的脑容量，一定会想到办法。” “你还是在担心厉辰对吗？” “啊哈！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就算她恢复记忆了，她也不会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不是讲不讲理的问题，我很清楚她在恢复记忆以后，对我们的诉求会是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决定。另外一个世界的厉辰和封禾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那她就不会把她们再牵扯进我们这个世界的混乱中。” 傅影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与其把她们的意志分得很开，倒不如直接融合。” 宋殊一惊：“这……如果要这样做的话，对于幻境世界的她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意志融合到了一起，到底谁才是主宰呢？这和我的情况不就太相似了吗？” “这不一样，你有一周目的记忆，但主体仍然是你，你和一周目并不是同时活着，懂我的意思吗？”傅影道。 “而幻境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如果真到了让她们融合意志才可以共存的一天，我想她们一定会接纳彼此，到那时候意志融合就不成问题。” “你这个想法太欠打了，我觉得她们要是知道一定会揍你。”宋殊苦笑，“虽然我觉得这种想法也不错，但是……” “可我们在这里聊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是要让她们知道才行。就算揍我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反打回去。”傅影认真道。 宋殊：“……倒也不是你能不能反打回去的问题。” 真是愁人呐。 傅影抱着她看了会儿电视，随后开口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看到她了哦。” 宋殊手里抱着小松鼠玩偶，揪着它的尾巴，明显听懂了她的暗示，但没有立刻回话。 “你现在的包容性已经这么强了？”傅影挠挠她的下巴，“反正我尊重你的选择哦。” 宋殊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没有因为她的话起任何波澜。 - 次日清晨，东区开放了物资兑换处，昨天一股脑涌进来的幸存者纷纷排队换物资，黎霜在南丹的怂恿下往人群里钻。 “卖你的小卡能不能挣钱？”南丹说。 黎霜无奈：“为什么要卖我的小卡，你长得也很好看，你怎么不贴你自己？” 南丹理直气壮：“我又不是直男斩。” 黎霜：“我也不是。” 俩人刚钻进去，就被叶河抓住了，开了个『空间折叠』就把人拎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呢？不要在这里捣乱，去去去！” 南丹翻白眼：“四眼怪走开哇！整天戴着你那破金丝眼镜，有什么好前途？” 叶河：“这年头怎么还有人骂戴金丝眼镜的？你耍无赖啊你？” 南丹：“我这是来体恤民情，我进来看看怎么啦，我这旁边还有个大美人你别视而不见！” 叶河：“体恤民情轮到你了？走走走！” 南丹指他鼻子：“你迟早有一天被撅！” 叶河气得不行，南丹牵着黎霜的手迅速逃离，临了还补了一句： “我可他么的磕你跟成决哦！你下面那个！” 没等叶河开异能抓人，她就麻溜跑开——但黎霜却像石柱一样钉在原地，南丹差点摔倒，没好气道：“小迷糊，你存心害我啊？” 黎霜却没看她，而是低头望着那物资兑换处的入口，眸中隐隐闪烁着红光。 等到有异能者从入口处出来后，她直接从天而降，跳到那些异能者面前，伸出手抓住了一个面露惊慌的女人。 那女人下意识大喊一声，看清了黎霜的脸后，骤然惊喜。 “小霜？？！” 第418章 重逢旧识 被黎霜抓住的女人留着一头齐肩短发，长得很水灵，皮肤特别白，与黎霜相比不落下风，身材更是好得南丹流口水。 叶河在一旁用白眼回敬她：“收收你的哈喇子！” 南丹没搭理他，盯着那面露惊喜，反抓住黎霜的女人。 “这谁啊？和小迷糊认识吗？” 让她都意想不到的是，黎霜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神甚至有些让人后背发寒的幽冷。 “……孟海伦。”她轻声唤出女人的名字，不知心里是何感受，“你竟然还活着。” 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孟海伦在同伴们的注视下异常亲热地搂过了黎霜的胳膊：“小霜，我真的没想到你也竟然活着呢！看来是老天有眼，让我们又遇见了彼此！你什么时候来的异盟城啊？” “我很早之前就来了。”黎霜说。 孟海伦更加惊喜：“那你想必就是内城人了！你跟总督关系好不好？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也进去？天呐，我真的想不到我还能遇见你！” “哟，看来你们是熟识嘛。”南丹说。 孟海伦和其他异能者抬头望着站在黑色过道上的南丹，黎霜则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平静道：“并没有那么熟，恐怕以我们的这层关系，并不能够让你们进入内城。” 孟海伦双手搭上黎霜肩膀，笑容更加热情：“那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强求你的，现在我们在城里面有了一个老熟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黎霜看向她身后的那些男男女女，问道：“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孟海伦连忙指了指西边：“往前一公里，我们住在一栋居民楼里，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呢！霜霜，有空一定要过来和我说说话啊。” “你不是出国了吗？”黎霜说，“怎么会在国内。” 孟海伦眼中闪过感伤，低声道：“不就是出国嘛，我每年都会回来的呀，爸爸妈妈很想我……末世爆发的时候我在奥德市和他们度假呢，为了保护发高烧的我，他们都死了。” “所以你们是奥德市南下逃亡的那批异能者？”黎霜问道。 孟海伦点头道：“是啊，很多人都逃下来了，外城里面你随便抓两个人过来问，都能问到奥德市的消息。” “所以你也认识顾伊，对吗？”黎霜说。 “那当然，她可是我们的领袖啊！”孟海伦说，“她的人还在奥德市拼死抵挡那些丧尸大军……” “我明白了。”黎霜果断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要回去报告给总督。” “我们还没见过总督。”孟海伦的一个同伴走过来，是个面容冷郁的短发女人，“异盟城的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黎霜原本已经转过身，闻言脚步一顿，又扭过头盯着满脸好奇的孟海伦。 “她叫宋殊。”她说。 孟海伦神色未变，好奇未减半分：“是一个女生吗？好厉害。” 黎霜不再回答，心中五味杂陈，她转身就走，直接跃上过道，南丹跟在她后面追问。 “小迷糊，这不你老相识嘛？怎么不带去内城？” “我说了，没那么熟。” “青梅竹马？” “初中同学而已。” “哦。” 南丹发现黎霜越走越快，她有些疑惑，但没再发问，直至二人疾步走回内城，南丹看到黎霜脸上完全没有表情，眉毛也拧了起来。 美人不开心，她也不开心。 “咋啦小迷糊，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有啥不快活的跟姐说说，姐让你快活快活。”南丹嬉皮笑脸道。 黎霜没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宋殊一定知道了孟海伦的存在，从她踏入外城，不，从她进入艾托市内，宋殊就一定发现了她的存在。 如果说萱雅是表面友好背地阴狠的那种面具人，那孟海伦就是明晃晃欺辱人且不知悔改的天生坏种。 黎霜这样想着，心情忽然低落，她和这些人也没什么区别。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但这个人的出现，又生生将那段往事从脑海深处连扯带拽地拉了出来。 南丹自然发觉她情绪不好，便道：“走吧黎霜，我带你去打怪丧好了。” “不要。”黎霜说。 南丹眉毛一扬：“陪我去，我不管，反正你就得陪我去，不然你晚上睡觉我在你脸上画画。” 黎霜瞅了她一眼：“你好吵。” “知道我吵你还不想办法让我闭嘴？”南丹哼道，“走吧。” 黎霜望着二号楼的方向，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南丹走了。 二人出了异盟城，往北边移动，南丹不像孔思思那样搞个冰马，而是直接弄出冰道，再搞个滑板，载着黎霜往前飞。 “她身材还挺不错的。”南丹冷不丁说道。 风声在黎霜耳边呼呼地响着，她抿了下唇，问南丹：“你喜欢身材好的？” “笨蛋，谁不喜欢身材好的？”南丹没好气道，滑板往前滑行，前方路面迅速结冰，“你当初——” 她猛地闭上嘴，黎霜问道：“怎么不说了？” 南丹：“我乐意不说，你管我？” 黎霜：“……” 街上晃悠的几个绿丧听见了声音，绿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看见南丹和黎霜后，他们竟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反而是弯下了腰——开始系鞋带。 南丹：“握草，什么玩意？” 黎霜：“想让你掉入陷阱，街两边一定有埋伏。” 南丹：“喂，兄弟，你们后面好像有人哎！” 话音刚落，冰针就在绿丧身后凭空出现，朝着他们屁股戳了进去！ 原本系鞋带的绿丧哧溜一下没影了，南丹笑得几乎肚子痛，黎霜问她：“你不杀了他们吗？” “不急，反正这几个小破丧也搞不成气候。”南丹笑得更加欢乐，黎霜无奈摇头，望着周围灰扑扑且血迹斑斑的建筑，若有所思。 天上的云层缓缓挪动，二人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没了光线的照射，南丹抱着胳膊，踩着滑板花式玩耍：“你会吗？我教你。” 黎霜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她静静地盯着石墙上的血迹，余光迅速捕捉到了那一点隐秘的光影变化。 “好玩吗？”她说。 南丹踩着滑板，歪过脑袋道：“好玩啊。” 黎霜抿了抿唇，眸中骤然迸出红光，精神力选中这片领域里的第三颗红色灵晶。 “跟踪我们好玩吗？” 被她盯上的那抹阴影慢慢从墙面剥离出来，幻化成了人形，再逐渐褪去表面影子，露出真实面容。 南丹道：“哟，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夏弗披着黑色披风，身姿仍然如从前般挺拔，断臂的那条袖管并没有空落落的，下方涌动着黑影，幻化出一只手的轮廓。 她的身上多了一种与世无争的沉稳气质，眉眼也无以往那般锐气，不再带着高傲与凶戾，完好的那只手扯了下披风，唇边笑意恬淡。 “明明是护花使者，怎么能说是跟踪狂呢？”她柔和道，“岂不是太冤枉我了。” 黎霜定定看了她好几眼，扭头直接抢过南丹的冰滑板，朝着异盟城的方向滑行。 第419章 我想跟你聊聊 黎霜还没滑多少，南丹就让冰面消解了。 她追过来说道：“你跑什么？有什么不能见面的？” 黎霜神色淡淡，没有看后方的夏弗，她看着南丹，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附近？” 南丹理所当然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宋殊爸妈都来了，夏弗肯定在附近啊，也就是一直躲躲藏藏不让我们看见罢了！” 黎霜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说了一句：“那就一直躲藏起来好了，出现在这里求谁可怜吗？” 南丹被她身上那股劲震了震，语气分明是不带攻击性的，但这话说出来，就有一种平静的阴阳怪气感。 南丹又扭头瞅了瞅夏弗，奇道：“这女人留长头发了，真稀奇，我还以为她不会留长头发呢！” “我只是发现你们出来了，所以想跟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夏弗走过来，声音很轻，目光在黎霜脸上停留几秒，方才移开。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她低声道。 黎霜没有理她，南丹则上前捏了捏她断了手臂的那一侧袖管：“你还用异能给自己做义肢啊？” “没什么好稀奇的。”夏弗说，“异能就是我的左右手。” 南丹啧道：“看来你不打算恢复手臂了，如果你回去肯见宋殊一面，也许她会帮你重新长出来一条手臂呢。” 夏弗淡淡地笑了。 “我还没有和她见面的理由。”她说，“看来你们这些年过得还算快乐。” 南丹揽过黎霜，笑嘻嘻道：“没你在，小迷糊是挺快乐的。” 黎霜望着夏弗，声音漠然：“你有什么事？” 夏弗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黎霜蹙眉，还没等她发言，南丹就不爽地开口：“什么话我不能听啊？你干的破事我哪点不清楚啊……” 黎霜的反应特快，南丹还没说完话，右腰就被黎霜的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进去！ 南丹差点被这一戳痛得休克过去，只好及时闭上嘴。 夏弗只是看着黎霜，又柔和地问了一遍：“可以吗？” 黎霜道：“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你恐怕之后会一直烦我吧。” 她推了一把南丹：“你走开，不许听我们说话。” 南丹：“？？？” “走就走！”一怒之下，她怒了一下，抱着滑板跑了。 黎霜望着她的背影，听见夏弗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什么——没有的事。”黎霜皱眉，面色已隐隐有些不快，“没话说就算了。” 夏弗道：“抱歉。” 黎霜站在那里，身体僵硬不动。 “之前你发高烧的时候，没能和你道歉，虽然现在有点迟，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进去。”夏弗说，“我从前性子太过糟糕，经不起刺激，更没法抑制心里的那股戾气，伤害到很多人，你是被波及最严重的那个人，很抱歉。” 黎霜的神情再度恢复平静：“你希望我原谅你。” 夏弗摇头：“不，我希望你不要原谅我——或者说得更简单点，就当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去过自己新的人生，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黎霜眸光微转，直勾勾盯着她的脸。 毫无预兆地，她伸出手飞快地打了夏弗一巴掌！ 夏弗没有躲开，就那样生生挨了一掌，巴掌声清脆响亮，半边脸颊迅速红肿，但她仍然沉稳地望着黎霜，毫无怒气，相反，她的眼神很温柔，也很认真。 黎霜道：“你不觉得你在说笑吗？” 夏弗道：“没有说笑。” 黎霜又打了她另一边脸颊，这一掌用的力气更大，夏弗脑袋一歪，又缓缓转了回来。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当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黎霜目光冷锐，语气也充满了森寒，“你说的话真好听啊，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恐怕你已经原谅自己了吧？” 夏弗平和道：“我知道，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没办法用任何方式去弥补，我不值得你付出任何感情，无论是爱还是恨，你忘却我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有多爱我吗？”黎霜说，“你只是太孤独，需要一个人任由你发泄情感而已。我忘记你是在惩罚你？你真的很好笑。” 夏弗低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痛苦。” 黎霜说：“我不会再因为你给我带来的这些伤害而感到痛苦。” 夏弗点头：“那就好。” 两人望着彼此，出奇一致地安静了。 黎霜的双脚蠢蠢欲动想要带着身体离开，而夏弗似乎看出了她心不在此，很轻地叹息一声。 她刚要拥抱，黎霜就朝后跨了一步，生硬道：“没必要。” 夏弗想了两秒，放下手：“好。” 她说：“那我走了。” 黎霜一怔：“你去哪儿？” 夏弗道：“回森荣市。” 黎霜：“你去森荣市做什么？” 夏弗凝视她好一会儿，才说：“我在森荣市有认识的人，在很久之前，她们在奥德市找到了我，获取到了一些康乐小区的信息，也帮我们抵御好几次北边的祸潮。” “所以你现在为她们效劳？”黎霜道。 夏弗点头。 “我来这里第一是观察异盟城周围的人员流动情况，第二就是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她说，“看来这些年，她们和你相处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小霜，忘记我吧。” 黎霜就那样看着夏弗隐没在阴影之中。 那抹气息在这片区域里很快便消失了。 南丹也感应到了，她赶过来发现只有黎霜呆站在那，跑过去问道：“聊得怎么样了？这家伙跑了？” 黎霜看了她一眼，情绪难辩：“嗯。” 回去的路上，黎霜一直没说话，南丹也没再提夏弗，就是嘀嘀咕咕着回去那么早又要被苏璇抓去带小孩。 两人回到内城，南丹冲高墙上的孔思思打招呼，沿着过道回一号楼找苏璇，客厅里却只有宋殊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茶。 南丹愣住，黎霜却自顾自往前走，到小沙发上坐下。 宋殊把另一盏茶递给她，黎霜捧着茶杯，热气缭绕，触及眼眶。 眼泪掉进滚烫的茶水里，融为一体。 她就那样放声大哭。 第420章 我会永远视奸你 南丹被黎霜的哭声气得暴跳如雷，嚷着要把夏弗给杀了。 “我他么跟小迷糊待六年都没让她哭啊我草！” “你么的死夏弗一来就把人给整哭了！” “森荣市是吧？我直接端了她待着的老窝！” 她抓着纸巾在黎霜脸上胡乱擦着，但动作很温柔，听到动静的罗泽凑到门口，小心翼翼道：“咋啦？” “没你小孩的事，玩去吧。”宋殊道。 罗泽：“好咧！” 她非常贴心地帮三人关上了房门。 宋殊喝着茶水，茶几上忽然出现了一堆瓶装果汁，黎霜躲着南丹的擦拭，有些恼怒，小声说道：“你不要擦了。” “失恋总是让人难受的，多喝点果汁，今天允许你喝到撑，要多少有多少。”宋殊说。 黎霜辩驳：“我不是失恋！” 宋殊笑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哭完了去洗洗脸，不然脸上都是盐水，我都怕南丹舔一口。” 南丹：“你说得太恶心啦！！！” 黎霜推开南丹冲到浴室里，后者一脸懵，无奈地摊开手：“我看上去是那种人吗？” 宋殊道：“对了，善意提醒一下，夏弗目前待着的地方，有两个金级异能者，所以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南丹：“我不管！让她们把夏弗交出来，这渣女又欺负小迷糊，本来当初发高烧就有点烧坏脑子了——” 宋殊：“没有烧坏脑子，只是眼界被拓宽了，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信息量太大。” 南丹：“……我就说她脑容量承载不了那么多信息量吧！你看，不还是被撑坏脑子了？居然因为那渣女痛哭！” 宋殊淡定喝茶，黎霜在浴室里拿湿毛巾擦脸，南丹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哎呦我的天老爷啊！我那么大一个黎霜被夏弗弄傻了，总督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宋殊捏着茶杯的手抖了下。 “我们黎霜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你又不是没看在眼里啊！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被渣女折腾过，还发高烧变成半人类半怪丧的新人种了，我委屈啊我委屈啊渣女不做人啊，总督也不做人啊——” 宋殊随手一挥，让她闭麦。 黎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见南丹还坐在地上岔劈着腿唔哇唔哇，半是无奈半是想笑，走过去一掌拍她头顶上：“你好吵，你打得过人家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宋殊解开桎梏，南丹忿忿道：“你被欺负了我讨个公平还不行吗？你看你看，这人就光顾着喝茶，也不管事儿，也不帮你出头。” 黎霜平静道：“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算是前任重逢叙旧。” 南丹不可思议：“那你哭得跟个史莱姆一样？” 黎霜：“……” “夏弗说她被森荣市的人找到了，透露了一些当时康乐小区的情况。”她对宋殊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夏弗被找到也正常。”宋殊说，“我很意外，她竟然加入了向禾的大本营。” 黎霜从她那里听到过向禾的名字，她点了点头：“这么说，她不会再加入异盟城了。” “如果她回来，也不影响你在异盟城的地位。”宋殊说。 黎霜咬了下唇瓣，挪动位置，坐到宋殊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抱住她。 宋殊由她着抱了一会儿，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慰。 黎霜小声道：“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吗？” 宋殊眨了眨眼：“什么？” 黎霜道：“我听到了小孩们和傅影说的话。” “如果一切都回到原点，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抱着你吗？”她轻声问道。 宋殊点了点头。 黎霜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将脑袋抵在她肩膀上，南丹在旁边看得不是滋味，哼哼两声。 她一扭头，然后吓了一跳：“我靠——外面什么东西？！” 黎霜循声望去，阳台隔断门上贴着一双转动的眼珠子，被黑雾裹着，扫视里面的人。 黎霜下意识松开手，宋殊指尖弹出一道金色光束，阳台隔断门被哗啦一声打开，黑雾飘了进来，眼珠子转得更快了，在宋殊和黎霜之间来回看。 宋殊道：“别吓人了。” 眼珠子哧溜一下飞到黑雾里没影了。 黑雾持续涌动，化为人形。 南丹嘴角抽搐：“傅影，你在玩什么把戏？视奸吗？” 傅影面无表情地坐在黎霜和宋殊二人中间，空间有点小，她直接把黎霜挤开了。 宋殊哭笑不得，把自己的茶杯递给她：“喝点水冷静一下，别在这吓人。” 傅影瞅一眼黎霜，嗤之以鼻。 “为一个神经病哭成这样，搞不懂。” 黎霜挪动身体，不理她。 宋殊摆了摆手：“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带着傅影回去了。” 南丹双手合十：“快走快走。” 宋殊抓住傅影手腕，带着她瞬移离开，回到客厅刚站稳，唇上就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傅影连话都不说就开始吻她。 宋殊回吻过去，拉着她的外套往墙边靠，拟声说道：“怎么了？这也要吃飞醋？” “你多久没和别人这么亲昵了，我看着实在不舒服。”傅影抚摸她的后腰，热气扑在唇边，“不许和她离得这么近。” “人家搁那哭呢，我又没做什么，就是安慰一下，你在阳台瞪来瞪去的……” “我不管，你不许和黎霜有接触。” “什么呀，都老妻妻了你还惦记一周目那破事……” 傅影咬她的脸颊，牙印都出来了，漆黑的眸深沉得可怕，她柔声道：“天还早呢，小殊。” 宋殊没吱声，揪着她的头发丝绕在手上，绕啊绕…… “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发誓让你直到明天晚上都不能下床走动。” “不，我要说。” 傅影皱眉，很不高兴。 宋殊却得意地扬眉，喜气洋洋。 “你不觉得，我有一个好的借口去森荣市找厉辰了吗？” 第421章 恋情暴露 傅影端详着宋殊眉飞色舞的面容，心中明了。 “你已经复制了封禾的传送异能，是不是？” “当然。” 傅影沉下心来，就那样凝视着她，伸手摸了摸那脸颊上的齿痕。 “你想用这个借口去找厉辰，那不就是主动上门挑衅人家？” “难道不可以吗？”宋殊道，“难道不可以吗？我就要这样做。” “你怎么这么任性呀。”傅影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是支持与宠溺，“异盟城的总督要亲自去森荣市教训另一个庄园的主人，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宋殊：“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劝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了。” 傅影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宋殊凑上前去亲了亲傅影，打算释放传送门，但她的动作顿住，与此同时，她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原霖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哈喽。” 傅影：“你有事吗？” 原霖：“我看到叶家人大团圆了。” 傅影：“所以？” 原霖笑嘻嘻道：“宋殊要去找表姐嫂的话，也带我去呗？” 傅影眉毛一皱：“你偷听？” 原霖连忙道：“是你们沟通声音很大，隔着门都能听到。” “无妨，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宋殊说，“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我找厉辰有很严肃的事情要谈。” 原霖疯狂点头。 傅影很不爽：“所以你宁愿带着这个家伙去，也不希望我跟你去？” “你留在这里。”宋殊说，“不要乱跑，等姐姐回来找你。” 傅影犀利的眼神瞬间柔软，指腹缓缓在她腰间摩挲，有些不太情愿地答应：“那好吧。” 原霖：“……” 好一口狗粮，她的眼快瞎了，嗓子快被齁死了，耳朵快要嗡鸣了！ 原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洞，身后则出现了一个宋殊的分身。 分身手一抬，便把她推进了光洞里。 “我凑！！！” 原霖的尖叫声被光洞吞噬。 - - 客厅关了灯，孔思思和罗泽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投影仪追剧，刚好一集虐恋情深的戏份放完，孔思思喝着青提味气泡水，对剧情里的男一号嗤之以鼻。 “我真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女主都要选择那个霸道总裁，明明对她那么冷漠，别人说什么坏话那男的就真的信了，还冲她发脾气，开快车腿断了都活该。” “这女主还傻不愣登凑上去照顾他，跟保姆一样尽心尽力，要我直接给他扔楼底下喂蚯蚓。” 罗泽看得眼眶都湿润了，她抹了下眼角，辩解道：“爱不需要理由啊，虽然两个人有误会，还吵架，可男主遇到困境了，女主爱他就会担心他，自然会去照顾他，这是心之所向，谁劝都没用的。” “和一个不懂你的人相爱有什么意思。爱不需要理由，但也不应该盲目。男二就挺好的，他才是真正关心她身心、理解她抱负的人。”孔思思哼道，“要我是男二，直接把女主抢过来。” “我们总会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吸引，况且强取豪夺不是男二会做出来的事。”罗泽开始拿勺子挖西瓜吃，孔思思凑过去张嘴。 罗泽挖了一块塞她嘴里，补充道：“爱情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孔思思笑道：“就像你和我一样么？” 罗泽嚼着西瓜，哼了一声。 投影仪的光影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在罗泽的面庞上不断变化，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浅色光晕。 孔思思盯着罗泽，鬼使神差地倾过身，将唇贴在了她的右脸上。 虽然她说要告诉爸爸，但罗泽却有些迟疑不决，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反正不管哪种情况都会叫爸，晚一点说出来也没关系。 “如果在你还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强取豪夺了你，你会恨我吗？”她在电视剧凄美的片尾曲中呢喃出声。 罗泽捧着西瓜，慢慢挪过脸，和她面对面看着彼此，澄澈的蓝眼睛里流光闪烁。 “你会这样做吗？”罗泽问道。 孔思思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缓缓下移，盯着那好看的唇形。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偷亲你。”她轻声说着，伸出指腹去抚摸那两片唇瓣，爱不释手地摩挲，“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可我知道你不爱我。” 罗泽急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当时还没弄清楚我的心，思思，我对你是有感情的，我……” 孔思思斜过身子，捕获她的唇，轻轻柔柔地吻着。 罗泽脸色爆热，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但孔思思的手坚定地锢住了她的后脑勺，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别躲……” 罗泽被亲得头晕目眩，孔思思刚要深入，罗泽就抽离开来，把手里的西瓜郑重地放在茶几上。 孔思思被她这番操作搞得有点愣：“怎么了？” “西瓜会掉地上，汁水会蹭在衣服上。”罗泽说。 孔思思失笑：“大不了我洗了就是——这下没借口挡我了吧？” 她说着又亲上去，吻越来越火热。 罗泽从害羞回应到主动缠吻。 电视剧还在放着，女主角在大雨中崩溃地往前跑，淋湿头发和衣服，被货车溅了一身水，手机也掉到水里报废，整个人直接麻木，躺在水里任凭车辆来往，她自岿然不动，呆呆地盯着暴雨倾盆的夜空。 但这番画面并没有被现实中的女孩们看到，她们拥抱彼此，传递温度，耳边只听得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因此，也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孔连推门进来，无声地打着哈欠，见屋里一片昏暗只有客厅亮堂点，眯着眼看沙发边的孩子们。 这一看，就傻眼了。 罗泽趁换气之时半推开孔思思，睁开眼睛盯着她，目光一移，就看到孔思思脑袋后面有个人影，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把人给推了出去！ 孔思思后背撞在茶几上，意乱情迷之时被泼了盆冷水，谁也不会高兴的，但她看见罗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便有些纳闷地回头。 “——爸？！！” 孔连站在门口，明明暗暗的光照在他身上，看不清眼中是何情绪。 孔思思故作轻松：“爸，你进来也不敲一下门？下午又去看球赛了啊啊……” “罗泽，过来。”孔连声音低沉道。 孔思思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她抓紧罗泽的手，对孔连坦然承认道：“爸，罗泽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孔连怒喝，“你小小年纪懂什么？给我滚过来！！！” 第422章 各有所求 罗泽被吓得往后缩，心跳得比刚才和孔思思接吻还要快，她鼓起勇气，小声对孔连说：“叔……爸爸，我和思思确实在一起了。” 孔思思万分费解，她被这一喝搞得火气上头，直接呛回去。 “我年纪小怎么了？傅影当时也是这个年龄，不也谈恋爱了吗？我和罗泽在一起爸爸你不该高兴吗？罗泽依然是我们家的人，照样喊你爸！” 孔连把门关上，客厅里的灯统统打开，睡意已全无，望着面前这两个一直在他照顾下长大的孩子，气得两眼发黑。 “你搞清楚了！罗泽是你姐姐！”他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在干什么我问你？你自己性子不好就算了，不要把罗泽也带坏！” 孔思思瞠目结舌：“我带坏罗泽？什么叫我带坏她啊？我们基地里同性情侣又不是只有一对，我和罗泽怎么就不行了？再说我们也不是跟风谈恋爱，我爱罗泽，罗泽也爱我！” 孔连顺手从落地晾衣架上拿了个空衣架，朝前面指着：“你再说一遍？？！” 孔思思倏然站起身：“你这是搞歧视！我和罗泽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你祝福我们，一切矛盾都不会有啊！” “我从来不搞取向歧视。”孔连忍着怒火，让语气维持在一个平和的范围里，“我很乐意看见你们像亲姐妹一样相亲相爱，但我绝不希望看到你们谈恋爱。” 孔思思瞪着他：“为什么？” 孔连也冷冷看着她：“没有为什么。” “难道我们听你的话不在一起，你就满足了吗？你就想看见我们两个经历明明相爱却要分离时的痛苦吗？”孔思思难以置信，“爸，你是我亲爸啊！你不相信我能带给罗泽幸福吗？” “我从没发现过罗泽会喜欢你。”孔连目光锐利，“一定是你自作主张做了什么，让罗泽妥协。” 孔思思被他的话刺痛了：“你认为我配不上罗泽，你认为我会是伤害别人的那种偏执狂——我是你的女儿，你竟然这样看我。” 见孔连脸色越来越阴沉，孔思思眼中越来越痛，罗泽也心碎了，她挡在孔思思面前，眼含泪水地望着面前这个已经被她看作是父亲的男人。 “我爱她，爸爸。”她说，“我真的爱她，没有妥协，她也没有用什么方法来逼我就范，我真心意识到我是爱她的，我们是一家人，爸爸。” 孔连额上青筋暴起，把手里的衣架捏成奇形怪状的样子，他呼吸急促地盯着罗泽很久，又看向被她挡在身后，此刻分外受伤的亲女儿。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转身走出房门。 孔思思也垂下脑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居然不信我……” 罗泽听出了深切的失落，心疼地捧过她的脸，温柔而坚定地安慰道：“我会去找爸爸聊的。” 孔思思像是遭到了很大的打击，漆黑的眼眸已经不见光采，罗泽抱住她，主动亲了亲她的唇，又重复一遍：“我会找他聊的，你不许失望，也不许低落——看着我。” 孔思思抿着唇，缓缓抬眼看她。 “我知道你喜欢过杨海佑。” 罗泽愣了愣，心里顿时慌乱：“那个……” “但我也知道，你现在是爱我的。”孔思思低声说，“你太好懂了，罗泽，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罗泽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爸爸说得对，以前我看上去很不靠谱，所以他不放心把你交给我，他怕我只是一时兴起，最后伤害了你，也影响他和你的父女之情。”孔思思说，“但他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她抚上罗泽的面颊，认真道：“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罗泽靠在她怀里，小声说：“你不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怪你在我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情的时候对别人心动吗？我忍得太久了，我不舍得就那样草率地让你知道我的感情，我想让你自己正视这一切。”孔思思笑了，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事实证明，我看中的女朋友没有让我变成那种偏执狂。” “一个人对两个人同时心动很正常，是你一直在我身边缠着我，让我没有办法离开你。”罗泽反驳道。 孔思思心情好了很多，有心逗她：“那么，是不是说明我缠着你反而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呢？我让你离不开我，这样你对别人心动，也会犹豫迟疑，最后在两个人之间选择我，对吧？” 罗泽在她脖子上猛咬一口，当作是对从前那些行为的报复。 孔思思被咬也很开心，环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也会去找爸爸好好谈谈，绝不让他再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 - 夏弗回到森荣市，从厉家庄园里某棵大树的树荫下显现身形。 “去了那么久啊。” 女人靠着树干，朝夏弗丢过去一罐冰啤酒。 夏弗用影手接过，几口喝完一半，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时语气很淡：“管得着吗？” “我怎么管不着了？你现在可是我们这边的人。”向沉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身高和夏弗几乎持平，漂亮的绿眼睛也就自然地和她那双黑眸对视上。 “哦对，你还是对你的前女友念念不忘，这种态度可不行。”她这样说着，伸出手轻抚过夏弗断臂一侧的袖子，绿眸微微眯起，“而且还挺恶心人的。” 夏弗捏着啤酒罐，默不作声地喝完剩下一半，把罐子扔到草地上。 “恶心谁了？”她说。 向沉笑得危险：“我。” 夏弗没有说话，她安安静静地往前走，速度并不快，向沉大步流星地赶上，跟她并肩前进。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这个前女友被你欺负得很惨吧，这次回去有没有什么好的收获？比如说让她原谅你，放下过去，或者结果更好一点——跟你复合呢？” 向沉漫不经心地问着，仿佛夏弗不管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有任何不满。 “我不喜欢和前任有太多的纠葛。”夏弗道。 庄园的大路上停着跑车，向沉利落地跳进驾驶座，夏弗却站在车边上，低头望着她。 “对你来说，我不算你的前任，所以你和我会有纠葛，直到现在。”向沉把着方向盘，眼底笑意很淡，“但既然已经有了纠葛，让它再更深一些又何妨呢？” 夏弗往前走，跑车往前慢慢开，她沉默很久，才道：“你这个定位器异能，还真是烦人。不管我去了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谁让你在我的记忆里面有过一夜呢？但凡你没有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我这个异能也发挥不出效果。”向沉说，“上车吧，夕阳西下，坐车兜风最舒服了。” 夏弗融入路边阴影，继而在副驾驶上显形。 向沉微微一笑，脚下用力，跑车发出强烈的轰鸣声，在大路上飞驰。 第423章 我不喜欢你 “你们跟她聊了那么多，却没有给我提供一些实质性的情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厉辰坐在扶手椅上，面前摆着精致的紫砂茶具，杯中的茶水已经彻底凉掉，封禾想伸手换掉凉茶，却被无形的念力挡开。 她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厉辰眼中深不见底的晦暗。 要怎么说呢？封禾心里苦涩地想着，你过去执着于我无法苏醒的现实，造出了一个新的世界，而你自己为了解放当时无法与你灵魂割舍的小怪物心甘情愿地赴死，这么爱我的你，我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向禾比她悠闲自在，靠在椅子上喝冰威士忌，转着杯中的冰球，淡淡开口：“你希望我们为你提供一些什么样的情报？我已经说了我能跟你讲的一切。” “还不够。”厉辰漠声道，又扭头看向封禾，自顾自说着，“你们有事情还瞒着我，没有说出来。你们留在那里聊了几天几夜，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封禾犹豫着，没有说话，向禾更不可能说出那些时间回溯之类的信息，否则厉辰只会更霸道地问她们要情报。 厉辰捏着自己的眉心，吞下了那茶杯里冰凉的茶水，无声地起身离开。 封禾连忙跟上她。 厉辰一步步迈上楼梯，封禾也追到她身边，小声说：“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呀？” “我要知道你们知道的一切，很显然，你现在还做不到全盘托出。”厉辰语气很平静，封禾却暗暗苦恼，她牵过厉辰的手温声安抚，却被一把甩开。 “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不再对我有所隐瞒，你再来找我吧。”厉辰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前，对她毫不客气地驱赶，“你可以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 “小辰……”封禾吃了个闭门羹，讷讷唤道。 卧室里无人回应，她只好摸着鼻子离开。 厉辰心思敏感，别人有没有隐瞒，厉辰一看便知，尤其是和她最为亲密的封禾。 不管她有没有变成小怪物，厉斯辰都会变成厉辰啊。 别墅外的跑车轰鸣声太过响亮，封禾站在窗户边，望着那路上疾驰的红色跑车，以及坐在主驾和副驾的两个女人，小声骂人。 死向沉活这么舒服，真狗。 她刚想空降到那红色跑车上抓着向沉一顿打，金异的感应力让她立刻转身——金色光洞缓缓打开，掉出来一个哀嚎连天的女生。 原霖头晕眼花，摔到了屁股还没站起来，喉咙前面便横过来一柄漆黑的铁刀，连忙举起双手：“别杀我别杀我——我来找我表姐她叫封禾！！！” “……谁？” 原霖这才发现把刀横在自己脖子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表姐，连滚带爬地抱住封禾：“表姐，我是你表妹啊！” 封禾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反问：“表妹？” 她和原家都已经多少年没有接触了，植物人昏迷就十年了，后来末世爆发又过了七年，突然钻出来一个表妹……她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点相像的女生，有些纳闷地想着。 “是这样的，我是私生女。”原霖眼巴巴地看着她。 封禾瞬间了然：“哦，是你啊，曾经听说过——不好意思，没认出你。” 不过，既然连表妹都来了，那送她过来的人—— 封禾身后忽然窜出一条迅猛的铁尾，朝空气疾刺！ “对你的盟友可真不友好。”宋殊的声音在别墅内响彻。 厉辰卧室的房门被一阵无形力量骤然撞碎，她走出来，面色发寒，眉眼充满了阴鸷与狠戾，拧着眉扫视四周，视线停留在吓得躲到封禾身后的原霖脸上，又望向封禾未收回来的长尾。 “你这是在搞什么把戏？”她冷冷道。 封禾窘迫地收了尾巴，窜到她面前，精神力在整栋别墅里搜寻。 “不用找了，我在这。”宋殊从空气中显形，厉辰目光迸出凌厉的锐光，念力在宋殊周围浮动，杀机尽现。 宋殊用更加强悍且柔和的念力吞噬了她的力量，神态自如，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你好啊，厉辰。” 这在厉辰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蔑视与挑衅，面色已气得隐隐发白，她往前迈了一步，还没做什么，封禾便挡着她，看着宋殊道：“你闯进来干什么？” “护送你的亲戚。”宋殊道，“多久没见了，这可是客人呐。” 封禾：“她可以留下，你可以走了。” 厉辰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 “谁敢走？”厉辰冷冷盯着神色恬淡的宋殊，“你这是宣战吗？” “不是宣战，她是来找你聊事的。”向禾的声音从楼底缓缓传来，她本人也慢悠悠地上楼，“关于——你脑子里的那点小小记忆。” 宋殊看了看原霖：“你打算留在这里么？” “实在不行我可以现在就回去……”原霖怂了，笑嘿嘿道，“我就来认个亲——哎对了，表姐嫂，忘了和你打招呼了，我是你老婆的表妹。” 厉辰没理她，目光已经完全停在宋殊脸上，面容沉冷至极。 她再次走上前去，一直走到宋殊面前，垂眸端详那张平静的面容。 “我听说你五感尽失啊。”厉辰轻声说着，在宋殊面前晃了下手，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的笑，“真是替你遗憾。” “你的笑很不怀好意啊。”宋殊也淡淡回敬道，“封禾醒来没让你完全满足，对吗？” 厉辰没有了表情的时候，往往会让手底下很多人都开始疯狂转动大脑，寻找自己发生过什么错误。 而此刻，她没了表情，直勾勾盯着宋殊那双虽然失明，但仍有光采的黑眸。 “我不喜欢你。” 宋殊有些惊讶地挑眉。 “那太好了，你要是喜欢我的话，那不得拆两对cp外加引发一场世界大战啊？” 第424章 厉辰不好惹 厉辰近距离地盯着宋殊，封禾在旁边警惕心拉满，生怕两个人打起来，她用目光和向禾交流：你倒是安抚一下啊！ 向禾扬眉：你老婆自己解决！ 封禾：…… 封禾小心翼翼开口：“小辰，她……” “你闭嘴。”厉辰冷声道，她就那样望着宋殊，似乎要剜去那两颗眼珠，“你对封禾——不，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嗯？你这副故作轻松调笑的模样，我真的很讨厌。” 宋殊道：“天呐，我再怎么油嘴滑舌，也比不过你媳妇吧？我看她是那种风流倜傥惹人爱的小帅姐，难道她的个性没有成为俘获你真心的关键么？你竟然讨厌我？” 封禾嘴角一抽，没好气地反驳：“你要来聊什么事，赶紧说吧！” 向禾不是已经点明了吗！快点聊！聊完快走啊！ “你这些年在艾托市很舒服吧？成为了一城之主，还是金异，多少异能者趋之若鹜地想要求得进城资格。”厉辰声音变得轻柔，说话的语调像唱歌，“天呐，宋殊，我无数次想要见见你，奈何我身边这两位从来不肯。” “而她们也一直瞒着我凤晖实验室的事情，瞒着我实验室里的秘密，直到你闯入那实验室，她们和你有了交集，聊了好多天，回来时却只挤出一点点你们聊天时的内容。” “你们的关系变得那么密切——可我，却还在苦苦哀求她们给我一点你的信息，再多一点，哪怕就一点点——” 宋殊忍不住开口：“我打断一下，你要是想找我的话我是很乐意的，要怪就怪你旁边这两位好了——还有你别这么说话，我怪害怕的。” 厉辰伸出手，紧紧扣住她的胳膊，朝自己拉近了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宋殊都怕她亲自己。 “不公平。”厉辰冷声道，“她们知道的一切，你都要告诉我。” 听上去像撒娇，但宋殊知道这不是撒娇，而是威胁。 虽然厉辰是红异，打不过她……宋殊定了定神，颇为无奈。 “你好敏感，这都看得出来——所以你认为自己被所有人隐瞒着真相，因此感到委屈？”她说，“其实她们是因为爱你才这样的。” 向禾插嘴：“不好意思，我不是爱她的那个人。” 封禾：“你能不能别添乱？！” 厉辰怒喝：“闭嘴！！！” 她轻轻喘息着，说话时的声音已然发颤：“又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你们总是这样，我一生都逃不了这句话。” 封禾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把她和宋殊分开，柔声安抚：“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想着怎么告诉你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确实还得要宋殊帮忙啊，所以她来了。” 宋殊探头探脑，心里暗暗想着这厉辰不管怎样也已经三十多了，但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仍然一年比一年严重，难怪封禾反应如此快。 厉辰甩开封禾的手，望着宋殊。 “帮忙？”她轻声道，“你能帮什么忙？” “抵御怪丧，调解家庭关系，逗你开心，以及帮你恢复记忆。”宋殊笑眯眯地讲了一连串好处。 厉辰却只听见最后一句话：“恢复记忆？” “我没有忘记什么东西，也不需要你帮我恢复记忆。”她又要走上前，被封禾飞出来的尾巴死死圈住腰部，“你想借此时机来对我进行洗脑吗？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宋殊道：“封禾，你对象的思维一直这么逆天吗？” 封禾关切地望着厉辰的侧脸，低声道：“小辰，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时间回溯过的世界。” 时间回溯？？ 厉辰怔了怔，忽然暴怒：“你们在耍我吗？” 封禾道：“这就是我们一直没敢对你说的事实。” 厉辰定定望了她几秒，又扫向一旁悠哉品酒的向禾，再望向闯入庄园的不速之客，眼神变换几许，才终于冷静下来。 “有什么不敢对我说的？”她质问封禾，“你们都知道了，瞒着我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觉得让你了解这些，你很有可能会被那记忆里的执念损害到你如今的思维——虽然你们都一样的变态，不过以前的你比现在的你更可怕。”宋殊解释道。 厉辰明白了：“你能帮我恢复时间回溯前的记忆——无论发生什么，我就是我，就算曾经的我很可怕，那也是我可以容忍的范畴里。” 宋殊由衷夸赞：“你的自洽能力比我强。” 厉辰哼道：“不要废话，有这个能力，你就赶紧用。” 原霖望了望几人，冲宋殊招手，挤眉弄眼。 她身后开了个光洞，直接把她吸了进去，精准落在自家床上，砸到顾妮妮：“哦哟！宝贝儿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耳朵又被拧了：“跑哪里去了？！” “我跟你细细说嘛，我和你说我表姐嫂可凶了……” 地点再回到厉家庄园，宋殊已经把厉辰弄坏的卧室房门复原了：“不用谢我。” 厉辰的目光跟随她的行动转移：“你如何让我恢复记忆？” “这么说吧，很复杂的，毕竟我得承受让你恢复记忆的后果，如果你想惹出什么事情的话，我可能就要让你回炉重造了。”宋殊轻快地说道。 厉辰：“有本事你试试看。” 宋殊摇头：“你老婆怎么忍受得了你，真是……” 说着，她手指弹出一道金色灵芒，正中厉辰额头中央，后者像之前的封禾一样，踉踉跄跄着往后退，拼命地晃着脑袋，压抑着疼痛挤出声音：“你……” 宋殊指着自己，满脸无辜：“我？” 封禾的胳膊被厉辰用力拧了一下，倒吸着气嘶声道：“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厉辰扶着墙壁，语气比刚才还要冷漠，她阴沉沉地瞥了一眼宋殊，直起身体让自己恢复从容。 封禾看着她的反应，分不清有没有恢复记忆，只见厉辰垂眸看着缠在自己腰间的尾巴，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你很怀念做怪物的日子嘛。” 封禾“唰”地收回了尾巴，委委屈屈。 “我以为你会高兴……所以你现在恢复记忆了对吗？”她握住厉辰肩膀，“你都记起来了吗？” 厉辰缓缓抬眼看她，眼底暗潮涌动，她没有回答封禾的疑问，而是再度转身对宋殊说： “果然，还是你赢了。” 第425章 问候她 宋殊轻轻笑了。 “什么赢不赢的啊，我们全盘皆输好伐？”她说，“大家都死了。” “是，可你却做到了向禾希望你做到的。”厉辰的情绪已经出奇地稳定下来，沉声说道，“你来找我，却还要担心我恢复记忆后去报复你吗？” “我们相处并不愉快，是吧？”宋殊说。 “世界回溯前的不愉快，和世界回溯后的你我有何关系？”厉辰道。 宋殊鼓掌：“聪明人。” 厉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已经好多了。 “看在你这些年企图改变世界的份上……到下面坐着喝杯茶吧。”她说，封禾和向禾对视一眼，都很意外。 宋殊则一边下楼一边抱怨：“你现在才想着请我喝杯茶？可惜我没带我的味觉过来，不然也能尝尝你这茶水是什么滋味儿，话说我可以和你的老婆共感一下吗，这样我也能尝到茶水味道……” 厉辰：“你想都不要想。” 宋殊：“行行行。” 封禾跟过去，被向禾拍了拍肩膀，她扭头望着后者，只从那双如猫眼石般地纯粹的绿眸里看见了一点微妙的温柔。 “干什么？”封禾有些别扭，很不习惯向禾这样看着自己。 “你知道的。”向禾说，“你并不为此感到意外。” 是在说厉辰恢复记忆反而情绪稳定下来吗？封禾想着，心情很复杂。末世爆发是因为向禾想赌一把让自己苏醒，另一个新世界的出现是因为小辰想要让自己恢复意识的执念。 “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你苏醒后厉辰很高兴，但这些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安全感，如果没有回溯时间这回事，你们可能还会出现矛盾。”向禾道，“但现在，她只会更珍惜你。” 没有什么结局会比时间回溯前的那个结局更差了。 封禾嗯了一声，躲开她的触碰：“但愿你会珍惜我妈妈。” 向禾哑然失笑。 - - 这次封禾沏热茶，厉辰没有拒绝。 她接过茶杯，指腹在封禾温热的手指上缓缓抚过，才低头抿了一下茶水。 “我明白你要做什么，但我不会同意。” 宋殊摊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如果你们能融合意识呢……？” 厉辰道：“绝无可能。” 宋殊说：“你不试试？” 厉辰摇头：“我不会试。” 宋殊有些失望，挠了挠下巴，又问她：“你是不会试，还是做不到？” 厉辰道：“非要我说得直白点么？就算我做得到，我也不会试。更何况现在我做不到，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个以我的执念为支撑的新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现在可做不到进入那个世界的厉辰脑子里。” 宋殊思索着，封禾说：“现在很难再进入那个新世界了，不妨另想法子，如果我们闯进那个世界，会不会又扰乱那边的时间秩序，又被神明惩罚呢？” “那我可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宋殊慢慢地说着，厉辰喝着茶水，陷入沉思。 别墅外的跑车轰鸣声渐渐消失，宋殊用手轻轻敲着桌面，冷不丁开口询问：“向沉和夏弗的关系是什么？”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怔，封禾道：“你吓我一跳，突然问她俩干嘛？” 宋殊说：“夏弗毕竟还是我的姐姐，我自然有资格问候一下。” “我知道她是你的姐姐，但她俩什么关系，你看不出来？”厉辰说。 宋殊：“不好意思，我看不出来。” 厉辰：“那说明你瞎——哦对，你本来就瞎。” 封禾：“……你们两个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吗？” 宋殊拧眉沉默片刻，随后露出微笑道：“我和夏弗还有一些未了的事，希望你们几位别插手。” 厉辰道：“随便，别打死就好。” 宋殊说：“那我要是把她打死了呢？” 厉辰没理她，把空了的茶杯丢给封禾：“倒茶。” 封禾非常乖巧地照做。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跑车在另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向沉关了车灯，两人静静坐在车里，好久都没说话。 夏弗似是忍受不了这种安静，低声开口：“你到底要什么？” 向沉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骨，语气依然平静：“我要你留在这里。” 夏弗道：“我已经留在这里了。” 向沉道：“光你的人留在这里不够。” 夏弗抿唇，然后淡淡笑了。 “你不会指望我跟你再发展出什么感情吧？”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必要。” “我没说要和你发展感情。”向沉说，“但我需要一个伴侣。” 夏弗摇头：“你已经知道我做过什么了。” 向沉又笑了一下：“你认为我是什么好人吗？” “没必要，向沉，真没必要。”夏弗重复着，心头涌上一阵疲倦，“我知道你想找个熟悉的人跟你待在一起，但这个人最好不要是我。” “我只跟你做过。”向沉说。 夏弗深吸了一口气，苦笑：“我作恶多端。” “你是个贱人。”向沉用手撑着下巴，望着彻底黑下来的夜空，“但我要你。” “趁我们还活着，你就当帮个忙好了。”她说，“也许一切重来后，我不会再见你哪怕一面呢。” 夏弗没有说话。 向沉在主驾驶上挪动身体，把座椅往后调了些，她伸出手勾过夏弗留长了的头发，慢慢道：“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遇到让自己变成贱人的时刻的，只不过你遇到的时刻总是太多，而我目前还没有遇到过。” 夏弗歪过脑袋，将发丝从她手中抽离出去：“所以我不能再做一个贱人。” 向沉爽朗一笑，随手放倒了她的座椅。 夏弗手撑着车门，向沉用手按住她身体，让她一下子躺在完全倒下来的座椅上。 “你可以一直做一个贱人。”向沉说着，勾住她胸前的纽扣，俯下了身体。 唇与唇相触，夏弗忍了两秒，还是被抵开牙关，与其深入交缠。 第426章 暴打夏弗 一吻过后，向沉才松开压住夏弗身体的那只手，说道：“我很满意。” 夏弗整理了下凌乱的衣领，没说什么。 “今天晚上去我那里休息吧。”向沉说得淡然，其中隐晦之意夏弗却完全可以听懂 轰隆！一声炸雷般的震响在她们耳边忽然冒出，夏弗和向沉几乎同时亮出自身异能，但只有夏弗被一股汹涌的力量击中，跑车的门也撞飞。 夏弗在地上滚了几圈，胸口传来钝痛，她咽下涌上喉头的那口腥甜，抬眼望向出现在厉家庄园的宋殊，低低笑了一声。 “因为她来这里的吗？” “黎霜说得没错，你确实很爱自作多情。“宋殊道，“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你重要得多呢——姐姐。” 夏弗爬起来，身子晃晃悠悠，捂着胸口喃喃出声：“原来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姐姐。” “我喊你是因为我们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血亲。”宋殊平静道，“我既然愿意喊母亲一声妈妈，自然也愿意喊你一声姐姐——但是，你让我很失望。” “你以为我会回去，找她复合吗？”夏弗低低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我若这样做，你也更不会放过我，我说的没错吧？” “你好，向沉，我们还没见过面——但现在我们见过了。”宋殊说。 向沉仍然坐在车里，随意地抬了下手，表示自己不会插手姐妹之间的事情。 宋殊已经冲了上去，浑身被黑雾笼罩——不，与其说是黑雾，倒不如讲是黑影，她就那样冲到夏弗面前，朝她面门上挥出一拳。 夏弗也没有多躲，生生挨了一记，结果整个人被拳劲打飞出去，听见宋殊用令人胆寒的语调说道：“这么多年，不会变菜了吧，姐姐？” 夏弗抹掉唇角处溢出的鲜血，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便操控黑影的力量，认真对待这一场仗。 向沉就坐在车里，摸着自己的唇瓣无声观望着两人在黑夜之下的打斗，沉闷的撞击不绝于耳，宋殊的每一拳几乎都下了死手，但她本身又是金异，如果夏弗真要被她压着打，恐怕早就砸成了烂泥。 因此，她还是收了力，而夏弗也没怎么攻击她，打出来的每一招也都被宋殊化劲卸掉，只有挨打的份儿，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疼得出声，即便脸色煞白，那双眼睛里也没有怒火，沉静得不像话。 “我去，这不得打死人啊？宋殊发疯了？”封禾在窗边望着大路上的碾压式打斗，不由得咋舌，“她和夏弗多大仇恨？” “谁知道呢？反正叶望和叶柒不会这么打架。”厉辰道。 “你比喻错了吧，叶望才不舍得打叶柒，顶多揍叶河。”封禾说。 砰！砰！砰！ 宋殊的拳仍然在往夏弗的身体上招呼。 原本只是为了黎霜教训一下这个炸到爆炸的亲姐姐，但打得越久，心里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气也被激发了出来，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是在为自己，还是为黎霜，近乎狂乱地痛打眼前这个女人。 直至夏弗忍不住咳出了血，喘息得厉害，她从怔怔地收了力气，指骨隐隐发疼，却听见夏弗说道：“这样发泄一通，是不是好受多了？” 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但红异体质又让那张脸很快恢复成原来的英气模样，身上的伤同样也是，在不断地被修复。 宋殊感受着心中翻涌着的狂怒和痛苦，意识到那是记忆深处里，属于过去那个宋殊的情感。 她轻轻揉着发疼的指骨，无声地站了起来。 夏弗还坐在地上，就那样安静了片刻，才对她说道：“小妹，我很高兴你能发泄出来。” “我不高兴。”宋殊道，“你个人渣。” 不，与其这样说夏弗，曾经那个自己也是人渣，做了和面前这个夏弗一模一样的事情，倒是没资格这样评判她。 “是啊，我是人渣。”夏弗慢慢说着，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才应该是宋荣光的种，而你这些年因为流有他的血吃了很多苦，我也是伤害你的一员。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我确实没脸回去见你，也没法见她——” “你既然这么想，那以后都不要再去找她。”宋殊冷冷道，“不要再去伤害她，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连你的名字我都不会再让她听到哪怕一个字。” 夏弗叹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 宋殊想了想，不打算告诉她黎霜哭过的事实，重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直走到跑车附近，把那车门复原修好。 向沉打量着她，微笑道：“你应该不会认为我也是个人渣吧？” 宋殊摇了摇头。 “你的喜好我不会干涉，你要带走夏弗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都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她说，“我看重我身边的人，只要夏弗不再伤到她们，随便你们去天涯海角都行。” 向沉目光深邃，思索几秒后爽快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宋殊点头，身后出现一个光洞。 “那么，我现在就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她说，“我想，也许之后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一段时间，等到危险来临时，我们一同面对。” 这话同时也是对封禾、厉辰和向禾说的，她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回响。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宋殊说，“异盟城有新鲜食物，你们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向沉想了想，道：“是这样，我们有时候想尝尝新鲜的食物时，会让封禾去外面搜点。” 言下之意，就是从其他拥有物资的异能者那里“搜”了。 宋殊：“……以后可以拿灵晶来换物资，不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向沉愉快答应：“好咧，反正你们都有传送门，直接通过这玩意送过来好了。” 宋殊无奈：“那也行，厉辰真该管管封禾这小怪物了。” 向沉哈哈一笑，朝路上的夏弗招手，对宋殊道：“你别把人真打毁了，不然找你赔。” “毁了你不更喜欢么？”宋殊道。 光洞散发着金辉，宋殊朝后一退，光洞缓缓缩小，直至消失在空中。 她回到了自家客厅，傅影在耍着蝴蝶刀——然后切西瓜。 “我们的总督回来了呢。”傅影头也没抬。 宋殊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好爱你啊。” 傅影把插入西瓜的蝴蝶刀拔出来，神色淡定：“哦。” “好爱你啊。”宋殊又重复一遍，“就像在撒哈拉沙漠睡了三天三夜后对冰西瓜那样的狂热爱意。” 傅影被逗笑了，回过身把她往怀里紧紧搂着，轻柔道：“那我就是冰西瓜爱沙漠。” “啊？” “愿意用我浑身上下的水分去滋润你，哪怕下一秒会被阳光晒干。” “你的比喻也越来越神奇了。” “呵呵。” 第427章 冤冤相报 宋殊啃完西瓜，和傅影你侬我侬没多久，就接收到了来自罗泽的求助信息，她询问傅影，傅影满不在乎。 “这点小事都弄不好，以后还有什么用？”她说。 “毕竟孔叔照顾她们那么久，都把罗泽当亲女儿养的，现在俩人出柜了，还是彼此相爱，孔叔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很正常。”宋殊说。 “我倒觉得他是认为孔思思不太靠谱，毕竟罗泽不是他亲生的，孔思思是他亲生的。”傅影道，“如果两个人之后分手了，孔思思照样是他女儿，那罗泽呢？” 宋殊：“哎呀你这么想……也有道理。” “小孩的事那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你应该操心一下——你跟我的事情。”傅影轻声说着，伸出手勾起宋殊的下巴，亲了亲唇。 宋殊一脸懵：“什么事？” 傅影不高兴了：“我今天可都没让『绝恨』追踪你，我做得那么好，你也不夸我。” 宋殊笑了，摸摸她的脑袋，把她头发揉乱：“我老婆真棒啊，来，给本少亲一个～” 傅影主动接住她的吻，但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宋殊亲完她就要走：“我去找罗泽问问情况。” 傅影：…… “你是不是太忙了呀？又操心原霖认亲，又找厉辰问新世界的事，又找个借口去——你有没有教训夏弗啊？她人呢？”她追在后面问，宋殊摆了摆手。 “我把夏弗揍了一顿，揍得连她妈妈都不认识了。” “……” 傅影看她瞬移离开，也不服气，变成黑雾追到一号楼。 孔连正与孔思思促膝长谈，在这之前，罗泽已经和他谈过了。 孔连从自己的感情生活到养育孔思思的经历，再到养育罗泽的感想，讲了整整两小时，那叫一个感人肺腑，惊心动魄，老泪纵横……最后，他让罗泽放宽心，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他与她的父女情。 至于孔思思进去，聊天时间就没这么长久了。 没到三分钟，里面就吵了起来 没到五分钟，里面就打了起来。 宋殊和傅影赶到的时候，甚至没听到里面发出任何一声痛呼。 “好沉闷的打斗。”宋殊评价道。 “你不要去阻止一下吗？”傅影道。 罗泽急得踮脚，但卧室里的动静忽然停了。 随后，房门轻轻被拉开，孔思思靠在门边上，唇角有血，脸上也肿了好几处，她有气无力地对罗泽笑了笑，对傅影和宋殊则微微点了下头。 罗泽直接奔了过去，不敢轻易触碰孔思思的脸，紧紧搂过她脖子，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孔思思低头望着罗泽，眉眼温柔。 她很高兴。 “爸爸把你交给我了。”她抱着罗泽笑道，扯到唇角伤口，拧了下眉，“以后这老头子要天天吃狗粮啦。” 傅影轻哼一声。 “这么快就解决了。”她说着扭头看宋殊，后者满脸欣慰。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是一家人。”宋殊拍了拍手，“不需要我们来劝架了，回家吧，傅影。” 傅影：“好。” 之后几天，异盟城陆陆续续又接收一批赶来艾托市的幸存者，宋殊傅影二人帮顾伊把泽城的了望站建立起来，并向其输送了一批物资。 “如果厉辰那条路走不通的话，我们要怎么再改变这个世界呢？”傅影靠着阳台隔断门，问蜷缩在沙发上眯眼打盹的宋殊。 “总会有办法的，既然要等待新世界的契机，那就再等一等呗，反正不会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坏了。”宋殊慢慢地说着，打了个哈欠，“也许我们确实不该把期望寄托在她们身上。” 傅影道：“那你的意思是？” 宋殊吸着鼻子，把毛毯往肚子上扯了扯。 “那个世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而时间回溯过后的向禾厉辰她们，本质上也已经和那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她说。 傅影皱眉：“如果要回到新世界，你的五感才能恢复，那就一定要找到办法。” “赫无生不是还在这里么？”宋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神情柔和，“我看她这些年周游世界也玩累了，这段时间都在房子里面休息呢。” 傅影低着头思索，宋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问她：“你是不是也怀念以前能上网的日子了？哎，我的精神粮食啊，我好怀念它们。”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傅影道。 “难道你不觉得无聊吗？”宋殊笑道，“如果能回到以前那个社会的话，我们不用只待在康乐小区里面，我们可以去各国各地去见不一样的人，看不一样的风景，品尝不一样的美食……”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尚还和平的年代，有烟火气的人间，我们在那样的地方相伴相依，要比现在冰冷的末世好一点。” 傅影走过来，蹲在沙发边上，望着心尖上的爱人。 “我明白，”她说，“我都懂。” “怪不得赫无生会反问我。”宋殊叹道，“像‘神明的生活会比过去好吗’这种问题，其实还真挺复杂的。我想，即便她们已经可以长生不灭，有那样强大的神力，身边还有自己的爱人，但仍然会怀念最开始在人间的生活吧。” “你不是说你还想听一听赫无生的传奇故事吗？”傅影道，“她现在这么闲，你不如去找她听听故事，放松一下心情。其他的事，我都会帮你想办法解决。” 宋殊伸出手勾住傅影的衣领，迫使她低下头。 “你知道吗？我打夏弗的时候，心里可痛快了。”她轻声说。 傅影先是一怔，随即眉眼弯弯：“是吗？你没有卸了她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吗？就只打了她？” “我要是再卸她一条胳膊，她不就成无臂侠了。”宋殊的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她眨着眼睛，又说道，“打她一顿算出气了吧，至少……其实我也该有被人打的份儿。” 傅影没有接话，她知道宋殊指的是谁。 “冤冤相报何时了。”宋殊叹道，“算啦。” 傅影凝神盯着她很久，才柔声开口：“我们一路走来，经历得太多了，我懂你的心。” “你懂我那就好啦。”宋殊握住她的手指，笑得很开心。 第428章 能说会道的聪明女人 “小霜，小霜！” 黎霜站在高墙上，垂眸望着墙底拼命冲自己招手的女生，她沉思片刻，方才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毫发无损。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她没有感情地说道。 孟海伦挽过她胳膊，笑得很开心：“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吧，这么久都没见了，你就没有想过我？而且现在大部分人都死掉了，也许同一届校友里只有你和我还活着了。” 黎霜被她挽着走，沉默不言，孟海伦则喋喋不休，在路上疯狂夸赞异盟城的强大。 “这诊所开得真好啊，你是不知道我们逃亡的时候，有多少人断了胳膊断了腿，最后行动不便被大部队放弃，他们还有人自己选择牺牲……哎，要是我们有人有这医生的异能，也许现在活下来的人就不会这么少了。” “这城里还有奶茶店、电玩城、咖啡厅，在这里面待着，就好像末世从来都没有爆发过一样，让人有无尽的安全感。霜霜，你的异能是什么啊？我是用声波攻击人，唱歌的时候力量会更大——对了，我异能和等级都登记过了。” “我知道，每一个进城的异能者都必须要登记。”黎霜说，“你为什么会觉得同一届的校友都死光了呢？” 孟海伦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其实在我没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毕竟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死亡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 黎霜道：“嗯，萱雅死了。” 孟海伦又是一怔：“你见过萱雅？” “我见过她……作为怪丧的时候。”黎霜说，“可惜等级并不高，只是一个白丧，我也没有机会跟她打声招呼。” “我还以为萱雅会被保护起来。”孟海伦说道，“不过在这个世道，等级不够的话，就算有人保护那也够呛。” “你和萱雅出国之后，还会有联系的吧？”黎霜问道。 孟海伦点头：“当然了，在同一座城市里面，不同的学校，平时经常约出来喝喝下午茶，逛逛街，有的时候也会聊一聊学术课题什么的。” 黎霜听了后五味杂陈，她低声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孟海伦唇边的笑淡了些，沉默了几秒，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可事情过去了，并不代表那就真的过去了，人心没有过去。 你不愿意回顾过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这样做会让你感到羞耻、愧疚，甚至痛苦。可过去的行为不可能真正被抹去，你是在逃避吗？ 不，也许多年的时间让你对当时的行为无感，甚至认为那只是青春期的“错误”，或者你选择麻木不仁，这就不用面对那些沉重的道德压力。 或许你也在内心深处进行了一些自我合理化，大家都在欺负她，萱雅是背后推手，你可以将责任分担给集体，而无须独自承担。 可是，无论你是竭力否认或逃避，负罪感依然会在你的潜意识中挥之不去，当你看到了那个被你伤害过的女孩后，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都过去了……是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黎霜轻声说着，又问孟海伦，“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呢？” 孟海伦仍然在笑，眉毛却开始上扬：“小霜，如果我问你有没有后悔过，你会怎么回答我？不管怎么样，当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黎霜道：“嗯，所以我很后悔。” 孟海伦道：“后悔是无用的，你后悔也不能做出什么有用的弥补。” 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黎霜。 “小霜，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果你真的后悔，出国的那些年你有没有做出什么弥补她的事情呢？如果你为此日夜反复地自责、愧疚、后悔，你有没有亲自登上门去乞求她的原谅呢？” “如果你没有做这些事情，只是在心里面后悔一下，那又有什么用处？现在活着的人就这么多，如果你真的走运，能遇见她的话，不妨之后再去跪在她面前求原谅好了。” 黎霜被她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乎无法开口反驳。 孟海伦说着说着，原本有些凌厉的神色又缓和下来。 “小霜，我们难得见一次面，就不要再提这些会让人不舒服的话题了。人生在世，谁没有犯过错呢？我敢发誓，你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以前都会做过一些错事，或大或小，谁又能说得清呢？” 黎霜蓦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恼怒道：“那你就没有过一点愧疚吗？” “愧疚？我愧疚啊，我特别愧疚。”孟海伦叹道，“小时候太不懂事，以为欺负别人就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后来被送出国留学了，心智成熟了，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做了什么。” 黎霜定定望着她。 孟海伦道：“小霜，你别这么看我。我想我们如果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对她会是二次伤害吧。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把过去封存在记忆里，我们为什么要打扰她的生活呢？” 黎霜没说话，视线转向别处，孟海伦亲热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小霜，说实话，我本来没想这样说话惹你不高兴的。我请你喝杯奶茶吧，就聊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好吗？” 她拉着黎霜往奶茶店那边走，语气轻快了很多。 黑墙之上，傅影垂眸望着那排队的两人，指尖已经嵌入了黑色墙体中。 “我发现你最近很爱关注别人。”宋殊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言语中满是揶揄，“难道你看上其他女人的美貌了吗？” “你还有心情调戏我。”傅影说着转过身，握住宋殊肩膀，盯着她平静温和的面容，心尖涌过酸软，“笨蛋，我在心疼你。” 宋殊：“嗯？” 傅影冷冷勾唇：“黎霜的脑袋不足以让她领悟到那女人的语言艺术啊，一点话语的主导权都捏不住。” 她将对话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转移焦点，巧妙地将自身的责任淡化，把黎霜放在道德困境中，询问其心中悔恨是否真诚——她将自己置于“审判者”的位置，去质疑黎霜的道德动机。 随后，便企图将错误普遍化，让黎霜感到无论谁都会犯错，从而降低对她的道德要求，达到自我开脱的效果。 虽然黎霜还是直接问了愧不愧疚这个问题，她也坦然地承认心里愧疚，但这愧疚却是经过精心包装的。她将自己年轻时的行为归结为“年少无知”，将过去的错误淡化为“成长的代价”。 不仅如此，最后又进一步地弱化黎霜的指责，假借为受害者考虑，提出“二次伤害”的概念，合理化自己不去弥补、不去面对的行为，还将此逃避行为美化成一种“善举”。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傅影轻声说，“起码是个能说会道的，怪不得异能和声音有关。” 宋殊沉默几秒，苦笑道：“她唱歌蛮好听的。” 第429章 横刀夺爱? 和孟海伦分开后，黎霜心事重重地往回走，途经诊所时，看见莫诺靠在门边上等着里面收拾东西的杨海佑。 “快点。”莫诺说，“我要回去看书了。” “好咧好咧，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书啊？”杨海佑一边吐槽一边小跑过来，把手伸进莫诺的风衣里拥住她的腰身，两人亲昵地碰了碰鼻尖。 黎霜望着她们往内城走去的背影，默默地低下头跟在后面。 “黎霜～～～” 南丹的招呼声从不远处传来，黎霜抬起头，看见南丹滑着滑板来到她面前：“上板，姐带你飞！” 黎霜没答应，继续往前走，南丹拽住她胳膊，笑得很快活：“上来吧你！” 黎霜被她成功拽上去，只好妥协。 南丹带着她从杨海佑和莫诺身边经过，还吹了声口哨：“美女在这约会呢？” “你这种行为是要被人打的。”莫诺说，“不许无礼。” 南丹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呦呦呦～不许无礼～～你以为你是赫无生那个老古董么？”她做个鬼脸，在杨海佑的瞪视下加速离开。 “一天天没个正形。”杨海佑气哼哼地说。 莫诺安慰她：“好啦，南丹是什么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团队里，她常常是那个为大家带来笑声和好心情的人，不是吗？” 杨海佑道：“这种性格我还挺羡慕的，毕竟我做不到南丹那样没心没肺呢。” 莫诺笑了：“你也不用太没心没肺，我有时候很敏感的。” 杨海佑道：“目前我们还没有吵过架吧？” 莫诺说：“因为你和我是有良好的沟通的。如果情侣双方缺乏有效的沟通，敏感的一方可能会将自己的情绪隐瞒起来，而大大咧咧的一方很有可能察觉不到这些潜在情绪，导致问题不断积累，之后因为一个导火索而爆发冲突。” “姐姐，你说话真是太像那些专家了，我觉得我在听课。”杨海佑吐舌头，“我敢说，孔思思听不到三句话就得不耐烦地走人。” 莫诺温温柔柔地敲她的脑袋：“傻瓜，我不会有和思思说这些的机会。” “好的，那我明天早上可以不吃蔬菜沙拉了吗？”杨海佑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吃点炒饭或炒面。” 莫诺道：“可以啊，我又没说不能吃。” 杨海佑嘀咕：“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她挽着莫诺胳膊，又被敲了一下脑袋。 - - “当时我为了打开通天道，献祭自身神魂，就那样留恋地看了师尊最后一眼，砰地炸成灰了，一点都没有在世间留下痕迹……” 赫无生慢悠悠地晃着扇子，对宋殊讲自己最初一世的种种经历，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感情充沛，时不时叹一声气，宋殊听完了一个孤独少女在人间闯荡，爱而不得的故事，不禁唏嘘。 “真惨呐，赫无生，你美强惨呐。”她说，“难怪要画个漫画，你倒不如写本小说算了，就以你自己为主角，写个《重生后我横刀夺爱》的爽文好啦！” 赫无生面带微笑：“有道理，之后有机会的话，我试一试。” 宋殊：“你铁定要试试，我还做你书迷哦！” 傅影躺在她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蝴蝶刀，闻言有些不开心：“不要。” 宋殊摊手：“傅影说不要，那我就当你路人粉吧。” 赫无生：“……” 傅影满意地闭上眼睛，宋殊伸出手帮她撩开发丝，轻轻揉着太阳穴，赫无生无声挥着扇子，望向阳台外的星空。 “我正企图和帝神产生感应。”她轻声说，“虽然我如今转世成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魂魄，但终究是以帝神那一缕魂识为本源发展，如果能感应到，那就能让她们想想办法了。” “得了吧，那个蓝眼睛的漂亮妹妹让我们慢慢等待契机呢。”宋殊说，“表急，表急嘛。” “那是卜神，”赫无生叹道，“还有，她可比你年龄大。” “我看那张脸最多也就二十。”宋殊说，“或者更小，十八。” “神明可以易容换脸，不过卜神飞升成仙时确实是二十。”赫无生道，“年纪轻轻就有所成就，她的能力可比你们预知未来的异能强多了。” “你这不废话么。”宋殊翻白眼，“人家可是神仙咧。”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希望赫无生可以与上面那几位对接成功。 “等等，你为啥知道这么多？”她说，“天道告诉你的？” 赫无生停止摇扇。 “在你和神明做交易的那段时间里，我接收到了从帝神那儿传输过来的信息，其中就有这上百万年来发生的重大事件，而卜神的位面便是我最初一世存在着的位面，我只能说变化蛮大的。”她淡淡地说道。 宋殊若有所思地点头：“挺好。” 赫无生准备起身离开她们的客厅，傅影眼也没睁，淡淡地说：“心不在你这里的人，夺过来也不会爱你，省省心吧。” 赫无生：“……” 宋殊用力揉搓傅影的脸颊，赫无生轻轻笑了一下，摆手离去。 第430章 怪事 喧闹的异盟城在黑夜中悄然安静下来，宋殊在阳台弄了个秋千，慢悠悠地晃着，从这里她没办法用肉眼俯瞰全城，但视觉世界里的金线构筑出来的种种，让她可以在一瞬间知晓所有风吹草动。 一直以来，光看电视剧，她以为神明是孤独的。事实证明，在神域里，只要有自己的同行和爱人，也没有那么孤独。 赫无生认为神明的生活不比她们在凡间时好，其实也是一种对过去的怀念，她在想着自己曾经的凡间日子，那里有她心悦的师尊，有两看相厌的师姐，有被视为情敌的掌门，但那座山峰上发生的一切，如果有机会，她肯定会选择再来一次。 那么我呢？宋殊心想，我是不是想要回到末世爆发前的那个世界？ 在末世里，此时此刻，她已拥有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厉辰说得对，在异盟城她是掌控他人生死的那个人，她享有无尽自由和威望，如果回到那个世界，她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没有人会在意，拥有记忆还好，如果失去记忆，那她就失去了一切。 要等待新世界的契机，什么时候那个契机才能到来？厉辰她们是指望不上了，赫无生也是悬念重重，这个被天道抛弃的盟友，究竟能不能回到她的归属地？ 帝神给了她唤醒别人一周目记忆的能力，却没有说这种能力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既然没有说，那她自己就认为是没有影响的，希望不会因此扰乱时间秩序。不过，既然如今的她们已经找不到通往新世界的渠道，是不是就恰恰证明唤醒了记忆也不会扰乱时间秩序？ 封禾这厮也是，原本变成小怪物的时候能打开维度门，现在意识清醒变成正常人反而打不开了。 宋殊苦苦思索着，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开了个光洞。 光洞的那一边，显现出来亮堂宽敞的卧室，厉辰坐在椅子上喝茶，封禾盘腿坐在床上，甩着身后冒出的那根长长的尾巴，扭过头看着光洞的方向，眼睛一眯。 “你怎么滥用我的异能啊，死变态。”她说，“不知道现在是深夜时间了么？” 宋殊愣了一下，神情依然从容，甚至淡定反问她：“既然已经是深夜时间了，你们两个也没有睡觉啊，怎么还有人坐在椅子上，不跟自己的老婆甜甜蜜蜜呢——还有啊，你这根尾巴怎么又冒出来了？” “哦，是这样，我觉得我小怪物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封禾笑道。 厉辰神态平和地放下茶杯，说道：“那你以后就一直以这个形态示人吧。” 封禾的尾巴尖翘了起来，懒洋洋地晃着。 厉辰用手指轻轻抵住自己的下巴，面带思索地望着光洞另一边的宋殊。 “有件事情，我们当时觉得很奇怪，但因为后面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几乎就抛之脑后了，如今恢复了记忆，再加上与我爱人之间共通了信息，当初那件事情又被挖了出来，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很神奇，我想你可以听一听。” 宋殊道：“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我们在很久以前碰到过一个怪丧，能力很强，是个红级怪丧，他的异能是可以闯入别人的意识，搅乱别人的脑子，使其陷入美梦状态或者是噩梦状态，从而失去战斗力。” “那一次我的挚友险些就要死去，但我的妻子等级太高，不受影响，及时赶到那里救下了她们。向禾在那个时候也赶到了那里，用幻象异能打算控制住那个怪丧，但他竟然就那样呆在原地，像死机了一样，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小禾趁机杀死了他，但我们当时都很惊讶，就连向禾也很惊讶。她能用异能唤醒怪丧的心魔，在这种情况下，以往被困住的人或怪丧，都会在面部表情上有所变化，似哭似笑之类。遇到这种死机的还是第一次，而向禾告诉我们，她当时并没有唤醒成功。” 宋殊凝神听着，问道：“唤醒心魔吗？没成功？” “是，也就是说，她当时释放幻象异能的那个家伙，已经没有可以被她操控心魔的意识了。”厉辰说着，神色沉了下来，“而那个家伙，同时也是时间回溯前杀死我挚友的罪魁祸首。” “封禾意识清醒后，反而救了你挚友一命。”宋殊说，“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都会引起未来更大的变动。但你说的这个家伙，我不太懂，他是将意识转移到其他怪丧身上了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厉辰看向封禾。 封禾慢悠悠甩着尾巴，道：“我有小怪物穿越到那个新世界的记忆，在那个世界里面，那个人发病伤害了裴声和沈音——就是我们的挚友。” 宋殊微微一怔，一个奇妙的念头从脑海里迸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的意识转移到了那个新世界里面的自己身上？”她很惊奇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也觉得很不可能，因为当时那个时间段，我们这个世界还没有重启，沈音她们受伤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世界的我和小辰才遇到了小怪物。”封禾也很纳闷，“可那男的突然跑去伤害她们，也没道理啊。” “穿越可以不分时间段的，既然有人可以穿越到以前的时间线，那也有人可以穿越到未来的时间线，很正常，不过这跨维度去穿越……确实很神奇。”宋殊若有所思，“那个怪丧被你们杀死了之后，灵晶还在吗？” 封禾尴尬一笑：“被我吸收了。” 宋殊：“……好的。” 说了一堆也没有啥用处，不然她拿到这个灵晶还能试试看。 厉辰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封禾打着哈欠摆手：“我俩睡了哈，拜拜。” 宋殊：？ 结束来得太早她竟无言以对。 “你俩不会在床上打架吧？”她说，“就算恢复了记忆之后，也要相亲相爱哦。” 封禾的尾巴差点飞出光洞捅她眼睛。 “我老婆可爱我了，你懂什么？”她哼道，“为了我她能炸掉自己！” 宋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厉辰摸摸封禾的脑袋，宋殊终于从她的脸上看到和傅影看着自己时一模一样的柔情，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关上光洞。 黑雾在身边涌动，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在黑雾里乱转，最后落在宋殊肩膀上。 “你真的很吓人，媳妇。”宋殊说。 眼珠子颤动着，在宋殊摸到它之前哧溜一下飞回客厅。 第431章 鬼故事 自从和孔连说开了之后，孔思思变得比之前沉稳多了。 她竖着长枪在空地上站立，余毅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喊了一句：“稍息！立正！” 孔思思只是笑了一下，没搭理他。 韩雅经过的时候瞅了瞅她，颇为惊奇：“咋，你要当兵啊？” 孔思思道：“我在练定力。” 韩雅道：“坐怀不乱的定力？” 孔思思：“……你走开。” 杨海佑和莫诺手牵手散步，看见她在那里站得笔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新型的家法吗？” 孔思思没理她，对莫诺道：“莫诺姐，早上好。” 杨海佑：“你个小破孩，怎么不喊人呢？” 孔思思还是没理她。 莫诺拉着杨海佑走了，还安慰她：“不要惹她，现在肯定吃你的醋呢。” 杨海佑嘁了一声：“她吃我的醋干嘛？有这时间去哄哄自己老婆。” 顾真严、任法下楼和陈儒学太极拳，见孔思思就那样站着，招呼她过来一起打拳。 孔思思摇头。 曹剑出门抽烟，往配电室走，瞥了一眼孔思思，问她：“你是不是一直很想当个特种兵？” 孔思思：“不。” 曹剑说：“可惜了，你要知道我是特种兵退役的。” 孔思思这才露出讶异的表情，曹剑笑眯眯道：“我没说过对吧？其实我很厉害的哦，你要是想学点东西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可以教一教罗泽。”孔思思说，“她比较缺这个。” 薄利在空中慢悠悠漂浮，一直落在孔思思面前，打量着她：“你想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啊？” 孔思思道：“一直站到站不到的时候。” 薄利鼓掌：“你得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阿言所经之处皆一阵风吹过，她随意地捋了下头发，望着孔思思说道：“你要是缺东西我这里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一份。” 薄利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没好气道：“你不许带坏小孩子，给我回去！” 阿言耸肩。 孔思思脸红了，前几天她尝试看了一眼韩雅她们给的碟片，背着罗泽看，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关掉电脑抽掉碟片，至今那画面都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再过两年吧，再过两年我再问你要。”她小声说。 阿言扬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孔思思脸彻底爆红，她不肯说了。 薄利看不下去，给阿言拽走了。 “你不要总是调戏小孩！” “我没有！” 孔思思依然站得笔直，路上有无数人贴心地问她在干什么，她都一一答过，直至罗泽打着哈欠来到楼下，她才心潮澎湃，刚想往前迈一步，却生生忍住了。 “呦，你这定力挺不错的嘛。”罗泽笑眯眯道，“别人看你，你不觉得害羞啊？” “不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孔思思说。 罗泽挠她痒，孔思思硬是憋住了笑，维持着平静的语调说：“不要乱碰我，不然有你好受的。” “怎么着，你还想欺负我啊？要是让爸爸知道了，肯定要骂你。”罗泽哼道，“好了，别站在这里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知道你定力好了。” 孔思思这才收起长枪，牵过她的手道：“我总要表现给你看，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是么？那你还偷看碟片。”罗泽说。 孔思思大脑空白一瞬，呆呆地说不出话。 罗泽扑哧一笑：“好啦，你偷看那又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自己一个人看就不厚道了。” 孔思思奇道：“难道你想和我一起看？” 罗泽脸红扑扑的，孔思思看得心都停了一拍，此刻多么想一吻芳泽，她小声说：“那我们回去悄悄看？” “你的定力在哪里呀？”罗泽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跑开，孔思思连忙追上去，心神荡漾。 眼看马上就要追上去，两颗眼珠子从黑雾中冒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孔思思吓得心也不荡了，咽了咽口水，就看到那两颗眼珠飘远，追到了罗泽面前，果不其然，女孩也被吓了一大跳！ “傅影，你真是玩不够啊。”宋殊无可奈何的声音在孔思思身后响起，孔思思瞠目结舌。 “怎么这么幼稚啊？”她说，那两颗眼珠子听见了她的话，又倏然飞过来直扑她面门，吓得孔思思大叫一声，往宋殊身后跑。 “好了，有什么好逗小孩的呀？”宋殊调侃，傅影从黑雾中显现身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身后的孔思思：“我很幼稚吗？” 孔思思疯狂摇头：“你一点都不幼稚，你特别的庄重严肃正经呵呵呵呵……” 傅影：“呵呵呵呵是什么意思？” 孔思思：“……缓解尴尬的拟声词。” 傅影：“哦。” 罗泽忙不迭拽着孔思思的胳膊跑了，宋殊将手背在身后，问傅影：“你是不是觉得两颗眼珠子冒出来很吓人？” “和你说个鬼故事。”傅影道，“有一个女生，她在鬼屋里冒险，手电筒没电后，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她想走出鬼屋，就一直走啊走，听见周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吓得不得了。” “等她走累了越来越害怕，一屁股坐下来，却坐到了什么东西，用手去摸只摸到了一团软绵绵湿漉漉的东西，那就是她的两颗眼珠子。” “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脸上眼睛的地方只有血洞，再往前走的时候，两根钢管穿透了血洞和脑子，她死了。” 宋殊听得出神，笑道：“你从哪听来的？” 傅影淡淡地说：“是我编的。” 宋殊：“……” 傅影问她：“这个鬼故事可不可怕？” 宋殊艰难点头。 也就插钢管那一下可怕点。 第432章 你要见总督? 兽形者在外城内奔跑，朝着内城拱门前进。 唐心语从狼背上跳下来，慢悠悠地散步。 “你好，我想找一下黎霜，她在内城里，是我的老朋友。”孟海伦眼尖地瞧见唐心语，连忙上前和她搭话。 唐心语满脸疑惑：“你认识黎霜？” “是啊，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我现在就住在外城里面。小霜说内城不收人。”孟海伦笑得很友好，“请问你可以帮我喊一下她吗？我想和她聊会天。” 唐心语哦了一声：“行吧，那你就在外面等着。” “谢谢你啦，我叫孟海伦，请问怎么称呼……？” “唐心语。” 唐心语没再耽搁时间，目光在孟海伦身上流转，跟着那些兽形者进入内城。 宋殊在冰堡旁边造了两个秋千，黎霜坐在上面，傅影抱着胳膊让她下去。 “我不下。”黎霜说，“我先来的。” 傅影：“这是小殊造的。” 黎霜：“小殊给我造的。” 傅影：“胡说，你做美梦，下来！” 黎霜倔强地拽着两边绳子，死活不下。 傅影手里飞出蝴蝶刀：“你不下来我就砍断了，你自己掂量一下。” 黎霜忿忿地望着她，随后眼眶一红，委屈地抹眼泪。 南丹站在冰堡的露台上大声嚷嚷：“傅影！你怎么欺负我们小迷糊——唐心语，快过来，傅影欺负人啦！” 唐心语周围涌起狂风，飞到了她们面前，揽住黎霜肩膀，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傅影。 傅影挑眉，不以为然：“就知道哭，一点用也没有。” 另外一个秋千被罗泽霸占了，她眨着眼对傅影道：“不要欺负黎霜姐姐啦。” 傅影飞出一把蝴蝶刀，切断秋千上的一根绳子，罗泽忙不迭跳下来，很不开心地瘪嘴。 下一秒，秋千的绳子恢复到原样，罗泽抓着绳子重新坐上去，傅影啧了一声，扭头看着悠闲散步而来的宋殊，问她：“这秋千是你给她造的吗？” “家里阳台有一个，给你造的。”宋殊说着牵过她的手，笑眯眯道，“你怎么在这里欺负人家？大姑娘小姑娘都要被你欺负，还把人弄哭了。” 傅影直白道：“我不喜欢。” 唐心语在旁边哼了一声：“我还不喜欢你呢。” “松鼠姐姐。”罗泽拍了拍秋千，“快来坐，我们一起。” 宋殊摇头：“你玩吧。” “哦对了，黎霜，外面有个女生找你，长得挺漂亮的。”唐心语道，黎霜抹了抹眼角，闻言有些愣怔，迟疑地望向宋殊。 “什么人啊？”罗泽好奇。 “说和黎霜是老朋友。”唐心语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不是吗？” 傅影在旁边声音森然：“长得有多好看啊，我去见见。” 她说着扭头就走，黎霜大惊，也许是怕傅影直接把人弄死，便跳下秋千追过去，宋殊被傅影牵着往前走，忍不住道：“你这是要干嘛呀？” “我不高兴，我要找人发泄。”傅影道，“很显然，这里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宋殊哭笑不得。 黎霜追过来时，宋殊拽着傅影的胳膊不让她往前。 “让黎霜过去跟她聊吧，我们先看看情况。” 傅影扫了黎霜一眼，脸色不虞。 “行吧。”片刻后，她不情不愿地同意。 黎霜抿着唇，用一种有些胆怯的眼神看着宋殊。 那眼神与宋殊记忆里的眼神重叠在一起，宋殊只是淡淡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 “……小霜！” 孟海伦见黎霜慢吞吞走出来，热情地扑上去抱住她。 “小霜，这外城你是不是都已经完全熟悉了，可以带我去别的城区逛逛吗？我这里还有很多灵晶，你要吃什么我都请你！” 黎霜皱了皱眉，并没有往前走。 “你不是想见总督吗？”她说，“其实，我可以带你进内城看看。” 孟海伦先是一怔，随后面露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们总督凶不凶啊？能管一座城，实力一定很强，能见她一面真是太荣幸了！” 荣幸么？黎霜心想，也许你看见她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孟海伦看着通往内城的拱门，激动得无以复加，毕竟这个入口她每天都看得到，期盼着有一天能进去，看见里面的模样，没想到见了黎霜没几次，就可以进来了！ 但当她看到了再平常不过的小区后，甚至有些微妙的失望，还以为内城里面会壮观一些……两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空地上停留，傅影从一号楼附近走出，目光朝她们这里扫来。 孟海伦立刻紧张起来，抓着黎霜胳膊。 “这位就是总督么？”她说。 黎霜道：“不，这位是基地领袖之一，而总督只有一个。” 傅影朝前走了几步，周身黑雾翻涌着，她凝视着孟海伦片刻，随即垂下眸，幽幽开口：“你想见总督？” 孟海伦点头，满眼期待：“是的，我很想见见总督，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影轻语道：“是么？” 她将那些黑雾驱散，随后朝旁边挪开两步——而宋殊，就在她的身后。 孟海伦很兴奋，她盯着宋殊好几秒，觉得很面熟，刚想主动打招呼，在望进宋殊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时，蓦然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谁，一盆冷水就那样骤然浇下，后背涌上了一股阴森寒气。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里，黎霜却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神色沉静道：“你去哪儿？” 孟海伦呆呆瞪着她，终于反应过来：“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你故意引我过来！” 黎霜眨了下眼睛：“是你非要见总督。” “总督——她？！”孟海伦惊骇无比，“她是总督？！那个——”那个曾经被看作是废物的宋弃，竟然是异盟城的总督？ 这不可能！！！ “你貌似很惊讶我在这里。”宋殊温和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没有一点见到老熟人的惊喜吗？” 孟海伦疯狂挣扎，奈何黎霜的手像铁锁一样，怎么也没办法挣脱开来，她迅速让自己冷静，让心底的恐慌和骇然被一种接近于理智的东西替代，定下心来。 “砰”地一声，她就那样跪在宋殊面前，声泪俱下。 “对不起，宋弃，是我曾经对不起你！” 第433章 痛哭流涕地求饶 “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那时候真的不懂事！” “这些年，我也时常会想起当时的事。那时候的我们年龄真的太小了，家里面对我也太过纵容，没有告诉我是非对错，才让我走上错路，越走越错！” 内城拱门缓缓关闭，而听见了动静的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看是什么情况，就看到一个女人跪在宋殊面前，泪水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痛苦地忏悔。 “幸好，那些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没有阻挡你成为今天这样优秀的领袖——我真的没想到黎霜说的总督会是你！” “还有，当初萱雅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情，她让我们在明面上欺负你，让事情越来越失控，到最后我也害怕真的出事，我真的不敢对你下狠手的！我真的——” “听不下去了，”傅影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很刻意地打断孟海伦的哭诉，“你真的是毫无悔意啊。” 孟海伦擦着自己的眼泪，低下头呜呜哭着，黎霜盯着宋殊平静温和的面孔，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开口的，便又继续沉默。 傅影道：“你一方面承认错误，请求原谅，另一方面又将错误归因于外部因素——年少无知、家庭教育不足、他人的操纵，来弱化自身责任。” “这些是正常人辩解时的操作，我能理解。可‘那些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没有阻挡你成为今天这样优秀的领袖’这句话，你是在暗示当年的行为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宋殊，反而成为一种对她人生的‘历练’么？” 孟海伦愣愣地看着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真心悔改，绝没有想要推卸责任的意思。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觉得我在狡辩……”她的语速加快，“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当时的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但现在的我只想弥补，哪怕你们不原谅我，我也会接受。” “弥补？”宋殊声音很温柔，“你想怎么弥补？”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它，承担它。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今天跪在这里，向你表达我的歉意。”孟海伦眼中含泪道。 “我没有想要逃避责任，也没有试图让任何人承担我的错误，也不想甩锅给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是真诚的，我真的想向你道歉。” 她说着，俯身磕了几个头，声音很响，再抬头时，前额已经肿了起来。 傅影冷眼看着，在大众面前做出如此卑微且极端的表现，很有可能会让小殊陷入一种道德困境：身为异盟城的总督，继续责难似乎显得总督冷酷无情，而宽恕孟海伦，又背叛了小时候的宋弃。 “如果你真的悔改，那么不应该是在这里表演，而是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决心。总督不需要你的眼泪和磕头，她要看到你真正承担责任的举动。”傅影道。 孟海伦怔怔道：“承担责任……你希望我怎么做？” 傅影冷笑道：“真正的承担责任不是等我们来告诉你该做什么，而是你自己主动去做应该做的事。如果你真的悔改，那么你就该早有打算，而不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替你做决定。” 孟海伦脸色煞白，她抬起头乞求般地看着黎霜，黎霜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如今也还回去吧。” 眼看人群围了过来，孟海伦咬着嘴唇，手指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外套下摆，骨节泛白。 傅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她揽过宋殊的肩膀，望着她的侧脸，放轻声音道：“小殊。” 宋殊面上毫无波澜，问孟海伦：“你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吗？” 孟海伦咬唇点头，宋殊说：“抱歉，我没看到你的诚意。” 孟海伦惊惶地看着她，周围已经静了下来。 “拿出你的诚意，现在。”宋殊说。 孟海伦仍然跪着，她沉默很久，忽地面色灰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外套里面穿着紧身衣，她伸出手抓住衣领，用力往左边扯下，肩膀白皙的皮肤尤为细腻。 黎霜下意识看向人群，却发现她们满脸茫然和好奇。 而孟海伦意识不到人群看不到她，既羞耻又屈辱地脱下紧身衣，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可以……随便对我做什么。” 傅影此刻很想扇她一巴掌，脸色比她还难看。 “谁让你脱衣服了？”她冷冰冰地说着，捂住宋殊眼睛，忘了宋殊不用肉眼也能看见发生了什么。 “比如对你的身体写写画画？”宋殊拟声很轻，听不出什么语气，“天啊，海伦，你不会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有那种癖好吧？” 孟海伦抓着衣服，满脸绝望：“你想要什么？” 宋殊说：“我想要的很简单。” 孟海伦浑身发抖，乞求她：“求你别杀我。” 傅影手里的黑色长刀已经悄然显现出来，孟海伦吓到崩溃，连忙跪着爬过去抱住宋殊的腿，痛哭失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不该当初那样对你的！” “我辛辛苦苦活下来，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求求你了，宋弃，总督，你行行好，你能原谅黎霜，一定也能原谅我，我发誓我以后好好赎罪，保护异盟城，去外面杀怪丧，我好好做人——” 傅影手中的黑色长刀蓦地化为一条长鞭，圈住她的脖子往后拖，随后直接将她拎至高空，双脚离地。 “太麻烦了，直接绞刑吧。” 孟海伦张大嘴巴，企图发出声音释放异能，但另一团黑雾已经钻入她的口中，堵住了喉管。 黎霜看着孟海伦疯狂扭动的身体和乱蹬的双腿，吓得自己的身体也发软了，宋殊却突然对她伸出手：“过来。” 黎霜小心翼翼牵住她的手，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她匆忙站稳脚跟，听见了宋殊的提问：“你希望她活吗？” 第434章 傅影我好累 黎霜脑袋嗡的一声，她呆呆望着宋殊柔和的面容，几乎没能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我……”什么叫我希望她活？ 宋殊很耐心地问她：“你来选择她活不活，我给你这个选择。” 黎霜更是诧然，也越发恐惧：“小殊……”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给你这个选择，就会尊重你的选择。”宋殊说。 黑雾绞住孟海伦的脖子，时不时松一点，让她有喘息时间，之后再收紧，来来回回地折磨，就好像黎霜不给出选择，这场绞刑可以维持几天几夜。 黎霜嗫嚅着说：“我……我不想她死。” 宋殊说：“真的吗？” 黎霜越发小声：“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掉。” 曾经她也做过很多错事，因为夏弗坚持要掠夺灵晶，她也用自己的异能帮助她害死了很多人，她也犯过错，犯过更可怕的错。 可现在，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谁死了。 宋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随后放开，对傅影道：“放了吧。” 傅影很显然对这个决定不满，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孟海伦，黑雾持续收紧，直至孟海伦双眼充血，几乎窒息时，黑雾才彻底松开，她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宋殊道，“黎霜，送她回外城。” 说完，她伸手拽过傅影胳膊，瞬移离开。 黎霜帮孟海伦穿好衣服，低声对她道：“走吧。” 孟海伦浑浑噩噩地看着她，似乎已经吓傻了，黎霜强硬地把她扶起来，这时候，被阻隔在外无法看见里面情形的众人才看到了她们。 南丹和唐心语跑过来，两人面面相觑，黎霜道：“劳烦，搭把手。” “……” “为什么不杀她，你心软了？” 回到房子里后，宋殊在沙发上躺下，疲倦地揉揉眼睛，傅影蹲在沙发边上，皱眉说：“你知道那个女人很聪明，她的每一句话，表面上充满了悔意，实际上就是在跟你打心理战术，争取你的宽恕，避免你报复她。” “我知道。”宋殊说，“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认识到自己错的，她只是怕死罢了。” 傅影拧眉：“那你还让黎霜来决定……” 宋殊沉默半晌，声音很低地说：“我欠她的。” 傅影一怔，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 “你不欠她什么。”她柔声道，“再说了，你让她做这个决定，她自己也会因此感到愧疚，如果她选择杀了那女人，岂不是会自责？”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一下子回到末世爆发前多好，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清除掉，没有病毒没有丧尸，每个人就那样过着自己的人生。”宋殊垂下的墨睫轻轻颤动，“傅影，好累啊……” 你欠我，我欠你，我欠她，她欠我，欠来欠去，还也还不清，无限纠缠，不死不休。 人与人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债务关系，金钱或物质上的债务还能还，情感、责任、道德上的“欠债”却还不清。这些“债”互相不断积累，成为无法解开的纠葛，宿命般的循环。 好累啊，从来没这么累过。 傅影低头想了想，就那样趴在沙发边上，近距离望着宋殊的脸颊，说道： “小殊，母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把那个地方当作是我的家，父亲再婚后，我就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局外人，我对他们三个人的怨恨日益加深，所以在我觉醒『绝恨』异能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复。” “而我重生之后没有选择相同的路，是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杀了他们一次，这足以平息了我的仇恨，如果再来一次，我怕我会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 “其实，我在学校过的日子还算不错。学校里有咖啡馆，我喜欢在那里待一下午，身上总是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但我本人并不太爱喝咖啡。学校外面的街头，有流浪歌手在唱家乡民谣。” “学生们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语言和文化相互交融，课堂上讨论的话题可以从文学延伸到哲学，再到艺术，甚至是政治——虽然很敏感，但老师会鼓励我们去思考、质疑和表达，培养我们的独立思维。” “那里的学生很少被考试所束缚，虽然课业也比较难，但大家都更重视个人的兴趣和发展。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各种活动，模拟联合国大会、艺术展览、戏剧表演……很多很多。我很喜欢在当地的卢森堡公园散步，在栗树林下踩着落叶，那感觉很好。” 宋殊静静听着，傅影握紧了她放在腹部上的手，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温柔。 宋殊忽然出声：“你怎么说这些？” 傅影道：“和你分享我的过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让你很累，那么我支持你的决定，不管是谁欠谁，如果世界能回溯，就让这些全都一笔勾销好了。” 宋殊沉默很久，声音很小：“那不可以……你想忘了我吗？” “小殊，我爱你。”傅影告白道，“我很爱很爱你，我不愿意忘记一切，但你可以做选择。” 宋殊：“……什么？你让我忘记吗？你疯了？” “就算你忘记了我，还是会爱上我的。”傅影认真道，“我有这个自信，我可以让你再爱上我。” “那不一样。”宋殊反驳。 傅影也上了沙发，把她揽在怀里。 “我不想看你这么难过，小殊。”傅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呢喃，“你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我心疼。” “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么？”宋殊揪紧她的衣服，“你说过让我一直爱你，永远也不能忘记你的。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记忆的我，会再度爱上你——可那个被你隐瞒爱情的我，也会崩溃的。” 傅影低声问道：“是吗？那样你还是会崩溃吗？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宋殊没有出声。 傅影轻抚她的后背，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前额上。 “既来之则安之，好吗？”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宋殊抱紧她：“嗯。” 傅影说：“睡吧。” 宋殊抵在她的怀里，心神松懈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第435章 清醒梦 宋殊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她就那样沉浸在没有梦的深眠中，再不用思考任何事情，也不用操心任何人，彻底的放松与解脱，在那片寂静的湖面上漂浮，湖面无波澜，也没有涟漪。 而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常常陷入这种清醒梦的状态里，尤其是当她遇到了曾经的自己。清醒梦打破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思维印记何尝不是建立意识与深层意识的桥梁？ 她在梦中见到当下的自我，记忆中的自我，甚至有潜藏在无意识深处的自我，而当她开始在深眠中有了思考，这也就意味着她进入了深层次的意识博弈之中。 一周目的宋殊留下的思维印记，是她在那条时间线中的意识残留，这些印记不仅是记忆，也是一种活跃的精神存在。 从前是被迫承受那些记忆碎片，现如今，当她在某个思维阶段达到特定的条件，这些印记便会在她的梦境中触发，两个自我意识的精确交汇。 她总是认为自己还能再见到一周目的宋殊，那家伙留下的思维印记绝对没有彻底消失。它们就在她的体内，潜藏在她的意识里，等待合适的时机被触发。 梦中的宋殊站在一片虚幻的空间里，四周没有明确的形状，只有模糊的光影在漂浮。她静静地望着前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很累。』 “我很累。” 宋殊转过身，和站在后方的另一个自己对视，时间已在这片领域里静止。 『你无须迷茫，现在的生活也很好。』 “不用承载那么多东西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宋殊说，“我承载了一切……包括你的人生。” 『我很抱歉。』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期盼找到一个两全之法。』 “我一直这么期盼着，从未变过。” 『有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一座受你庇护的异盟城，一大批视你为精神领袖的幸存者们，还不够吗？世间两全之法太过艰难，你没那么容易实行。』 “可我真的太累了，如果我没有那么累的话，也许今天我根本不会和你见面。” 『归根结底，你还是不够强大。真正的强大，是你无论做什么，都可以顺应、依靠你自己的心。』 “你也曾经依靠过自己的心，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至少我给了你可以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我也给了其他人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傅影重生是阴差阳错，如果她没有那个被动异能，就不会在时间回溯中恢复记忆。你的记忆我其实一直都有，只是我没有办法唤醒它，因为你用思维印记桎梏住了我。” 当初的时间回溯，本来就不会有任何人记得这一切，只不过『极控』有神器加持，而当初的她选择置换傅影的灵晶，将思维印记同时下在了那颗紫晶和心口的红晶里。 紫晶的主人抛弃了它，而红晶拥有两个灵魂的力量，在时间回溯中，触发被动异能，这个异能触发的条件是未来的死亡，但当时的宋殊还没有被杀死。所以，红晶选中的灵魂对象是傅影，死亡记忆是那片德路湖森林。 『你已经改变世界了，宋殊。』 “我没有改变世界，我只是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可我现在，不想要这个世界了。” 『那么，我还是那句话。』 “……依靠我自己的心？”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的心，就该知道你要做什么。如果你真的对现在的这个世界不死心，那你就想办法去重塑它。』 “重塑……我已经没有力气去重塑它了。” 宋殊捂住自己的脸，另一个自己已经消失，她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持续消逝。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空间里待了多久，思维也变得迟缓，一直呢喃着另一个自己留给她的话。 呢喃得越久，她的情绪就越焦躁，越发不安。 重塑世界……重塑世界…… 重塑它……重塑它…… 重塑……它…… …… 宋殊睡了一整天。 当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时，那双漆黑的眸子竟出奇地发亮。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傅影蹲在床尾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外面的天还很黑，但楼栋里还有一些声响，估计还没到半夜。 “傅影，你蹲在那里做什么呢？” 傅影没有回话，她慢吞吞站起身来，扭过头。 宋殊看见了她戴着一个犬形头套，在昏暗的房间里爬上床，只露出两只眼睛。 宋殊木着脸看她爬到自己面前，用头套顶着自己的脸颊，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半夜的你玩什么cosy？”她伸手把傅影的头套扒拉下来，拨弄她散乱的头发，“想什么呢？” “这不是哄你开心么？”傅影低声嘀咕。 宋殊拽着她的衣服：“过来睡觉。” 傅影钻进被子里搂过她：“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还要睡啊？” “那又怎样？”宋殊说，“我想睡就睡。” “行啊，睡我也可以。”傅影开玩笑道，这些年宋殊尝试过好几次也没成功，因为她确实到不了。 宋殊哼道：“不要，你一点情绪价值都不给的。” 傅影无奈：“那好吧。” “是不是做噩梦了？”她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宋殊摇头：“没有。” 傅影道：“真没有？” 宋殊挠她痒痒：“真没有。” 傅影亲了亲她，安下心来：“爱你。” 再多情话不及这简单的两个字。 宋殊弯着眼角，也亲了亲她的嘴唇，道：“爱你。” 傅影动用黑雾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的月光，低声道：“再睡会儿？” 宋殊想了想，道：“我要听鬼故事。” 傅影捏她的鼻尖：“撒个娇听听？” “哎呀。”宋殊嗔道，“你知道我最不会撒娇了。” 傅影抚上她的后脑勺，带来一个湿吻。 “这就可以了。” 第436章 承诺 十一月正是深秋时节，空气中已夹杂着寒意，白日阳光依然明亮，却不再炽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地面上也铺满了落叶，符子皇心疼无比，用自己的异能让那些已经褪去绿衣的树木焕然一新。 蓝天云层稀薄，偶尔有艾瑞克带着猎鹰家族掠过，鸣叫声在高空久久回荡。夜晚也来得更早了，夕阳西下时温柔的橙红色光线照在阳台微微随风晃动的秋千上，短暂地停留片刻后被黑夜的月色代替。 宋殊呆在秋千上的时间变多了，傅影在客厅里练她的格斗技巧，练累了就窜到阳台朝宋殊脸上亲一口，再回去继续练。 身心沉浸在这温柔的摇曳中，宋殊将脑袋抵在秋千边缘，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生理泪水，感应到赫无生的气息，问道：“每天躺平的日子舒服么？” “我可不只是在躺平，每天都要花时间冥想修炼呢。”赫无生坐在阳台边缘，望着外城南区的静谧街景，淡淡地说，“虽然外城里很热闹，但我总觉得，有点无聊了，不如冥想提升修为更好。” “你现在修为怎么样？”宋殊道。 “不怎么样，神器被取走后，这世界上的灵气基本上就那么点了。”赫无生道，“只要是拥有灵晶的生命体，最后都会走向灭亡，怪丧要吃人的灵晶，人要杀死怪丧抢灵晶，总会有没有灵晶的那天的。”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的。”宋殊说，“现在的末世是失败的试验品。” “你从未放弃过找到新世界。”赫无生说，“我也在努力和帝神取得联系。” 宋殊：“那么，你成功了吗？” 赫无生：“没有。就算成功了，我想帝神也没功夫理会我，她们也很忙，要处理别的位面大事。” 宋殊笑了：“等你先跟她们取得联系再说吧。” 赫无生扭头看她，似是被什么触动了心，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宋殊，你真是一个奇迹。”她说，“如果你在我们那个时代，那个位面大陆，你一定会拥有飞升的资格，也许神域会有你一席之位。” 宋殊不为所动，神情很沉稳地说：“你过誉了。” “这个世界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并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这可以被称之为功劳的话，那么原凤晖、向禾、厉辰、封禾、傅影也是改变世界的功臣，还有这世界上为了所求所爱而努力的所有人，也都有功劳。” “你说的那几个人——厉辰封禾她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赫无生轻声说，“她们在时间回溯前打造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而你，却是让原有的世界获得了新生。” “你不一样，宋殊。你所做的一切，也许会再度拯救这个世界。” 宋殊笑着摇头，安静好一会儿，才自嘲出声。 “哪有什么拯救世界啊，我不过也是一个只想要平凡生活的普通人而已。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很好的人生，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未来会在哪一刻彻底毁灭。” “厉辰她们也不是过去式，也有着自己的生活、情感和刻骨铭心的过往，她们的人生应该像那个新世界里的npc一样——当然，那已经不能称之为npc了，其实我们都不该把那个世界里的人当作是npc。” “幻境世界里的我们，原本就该是我们。” 赫无生静静倾听着，直至宋殊问道：“如果漫画有结局的话，你会想怎么画？虽然我已经知道那些漫画剧情都是你的希冀……你不妨剧透一下？” 赫无生的目光此刻尤为空远。 “结局吗？”她低声问着，不知是在问宋殊，还是在问自己。 “结局应该是一个酷爱做美梦的小孩，梦醒后发现自己所爱之人一直都在身边，而她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哪怕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矛盾，就那样一直相处下去。” “我还是可以理解你的，宋殊。”说到最后，她笑着保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漫画的结局，好吗？” 宋殊伸出小指：“来拉个勾，百万岁老人家。” 赫无生哭笑不得：“我哪有这么大岁数，只有她们是那样……” 话音刚落，她已经勾住宋殊的小指，做下了承诺。 傅影靠在墙边，唇边噙着一抹笑，宠溺地望着宋殊。 “总是喜欢这样——和别人拉勾。”她这样半是醋意半是感慨地说道，宋殊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晃着秋千：“我也跟你拉勾呢。” “待会就在你小拇指上刻上我的名字。”傅影道。 “好可怕，用小刀刻吗？”宋殊说。 “用舌头。” “……” 赫无生从阳台跳下去：“我走了。” 宋殊依然悠哉悠哉地晃着秋千，傅影走过去坐到她旁边：“麻烦让一下位置。” “哎呀你真是……”宋殊挪动身体。 傅影说：“要不我坐在秋千上，你坐在我腿上？” 宋殊道：“不知羞。” “我让我自己的老婆坐在我的腿上，有什么不知羞的？”傅影笑道，语气甚是暧昧，“更知羞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 宋殊伸出拳头轻轻捶她。 “告诉你，傅影。你就算在这里跟我说情话，哄我开心——我也要捶你。” 傅影：“？” “不要摆出那种没有文化的样子，你没有看过那个电视剧吗？西北霸王和他爱做头发的小娇妻。”宋殊啧了一声。 傅影：“……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不怎么看电视剧。” 宋殊：“小说你总看过吧，这西北霸王的故事可是根据原着改编的。” 傅影揉她脑袋：“行，那我到时候花时间好好看一下，我来当西北霸王，你来当小娇妻好不好？” “呵，你才是小娇妻。”宋殊挥了挥拳头，骄傲地说，“我是霍欧之王。” 傅影揽过她的腰，开怀地笑：“好，我做你的王妃。” 两人相互依偎着，望向远方。 良久，宋殊轻声说道：“你的生日又要到了。” 傅影：“嗯，怎么了？” 宋殊：“以前我每次给你准备惊喜，都被你提前发现，这次我可不想准备惊喜了。” 傅影不以为意：“没事，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殊嘁了一声：“肉麻。” 傅影亲她一口，心满意足地收紧胳膊。 第437章 海浪滔天 傅影生日这天，阳光特别耀眼，天空中一点白云也没有，蓝通通的，像是在齐心协力为她庆祝这二十六岁的生日。风徐徐吹过面颊，柔和而舒适。 她从床上醒来，迷迷糊糊地去搂身边人，扑了个空，骤然清醒。 宋殊在厨房里拌水果沙拉，傅影只穿了黑色背心，伸了个懒腰，从后面抱住她：“这是给谁吃的啊？” “当然是给寿星吃的。”宋殊笑着扭过脸，蹭了蹭傅影的面颊，“端去吧，记得刷牙再吃。”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起床后从不刷牙一样。”傅影说着端走碗，宋殊从冰箱里翻出面包片，放机器里烤，又打碎两个鸡蛋开始煎荷包蛋。 傅影拿毛巾用力擦了擦脸，看着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摸了摸浓黑的眉毛，此时此刻，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满身死气，被恨意裹挟着成长的女孩了。 “呦呦呦，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在那里臭美，你有本事跟镜子过生日去。”宋殊调侃的声音传入耳中，傅影唇角微扬，走出浴室。 “我这些年的生日都是和你在一起过的，镜子算什么，你还和镜子吃醋啊？”她坐在餐桌旁，开了罐冰可乐，被宋殊瞪了一眼：“大早上喝什么可乐，小心你牙被酸掉。” “才不会。”傅影说，“适量喝，偶尔喝，我又不会当白开水天天往肚里灌。” “说吧，你今天过生日想要什么？”宋殊举着叉子挥了挥，“限你十分钟想好。” 傅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低头喝可乐。 宋殊抢过可乐罐，也喝了一口，品尝傅影舌尖的味道。 这时，她听见傅影说：“和我去雪山么？” 雪山？ 宋殊先是一怔，随后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你不也是一直想去看雪山吗？什么叫做陪我去？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能勉强你。”傅影温柔地说，“那我就重新再想一个吧。” “去。”宋殊说。 傅影补充道：“就我们两个人。” “可以。”宋殊一口答应。 “不过你这个寿星不在，她们要跑过来祝你生日快乐找不到人怎么办？”她说，“总不能把礼物堆门口。” 傅影简单道：“早去早回。” “那好吧。” 两人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家里，宋殊拎着傅影戴过的那个头套，忍不住问道：“你从谁那里搞来的？” 傅影还没说话，她就说：“啊哈，你去偷看薄利阿言谈恋爱对不对？” 傅影揽过她的腰：“才没有那么无聊，我自己谈恋爱都来不及呢，还去偷看别人么？” 宋殊把头套丢到沙发上，笑得隐晦：“差条狗链。” 傅影亲她：“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去给你弄一条过来。” “得了吧你，我才没有她们那些癖好。”宋殊笑道，“我们就保持传统的情爱方式就很好。” “我也不希望你用那些东西，但你想对我用的话……我都可以。”傅影认真道。 宋殊笑得腰疼，推开她凑过来的唇：“不要，我不要……” 傅影的唇就在她的掌心上，一动不动。 实际上，傅影整个人都不动了。 宋殊正纳闷着，精神力已探测到了港口东边的海潮动荡——数艘潜艇缓缓从海底冒出来，更远的地方，一艘规模可观的游轮在往艾托市的方向前行。 “我们先去雪山吧。”宋殊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傅影的心情，但傅影已经操控异能接近了潜艇游轮，她微微眯眼，已然不快。 “看来今天的雪山之旅要往后拖了。”她说道，宋殊攥住她的手腕：“别轻易动手，观望一下。” “别的国家可没有金异，就算动手我也不怕。”傅影沉声说，“他们的到来会引来异国祸潮，虽然不至于让我忧心，但也很讨厌。” 宋殊挠挠下巴，也觉得有点麻烦，她只好通知全城人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对傅影道：“我们一起去。” 傅影望着阳台外面，眸色渐深。 - - 游轮停泊在港口附近，一些异能者走上甲板、楼层过道上望着岸边零零散散的低级怪丧，层层浪花拍打在港口的石岸上，有不少骸骨卡在石缝里，被海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至冒着冷白色的光。 潜艇有人从舰桥上来，手里出现异能幻化出来的武器，一批人先上了岸，解决了港口附近的怪丧，慢慢朝四周探索。 但他们并未深入多少领域，汹涌而来的黑雾挡住他们窥向陆地的视野，上岸的异能者们低喊着向后撤，重新回到岸边。 海风又湿又咸，是傅影讨厌的味道，她从黑雾中缓缓走出，一双闪烁着寒光的黑眸与那些警惕且紧张的异能者们对视。 “我们是逃亡过来的。”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生硬地说着普通话，“海的那边已经变成了丧尸的游乐场。” “我们有很多幸存者都是华国人。”另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开口道，“朋友，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但我们绝对没有恶意，我们是逃过来求生存的。” 傅影没有说话，只是频频扫视那游轮上黑压压的人群，这艘游轮的规模足以承载几千人，如果全部进入艾托市的话…… 『留在和欧区抵御祸潮倒是没问题。』 宋殊知晓她在想什么，通过脑海传递想法。 “不。”傅影却开口道，让那些人吓了一跳，“你们可以去森荣市。” “森荣市？”有人问道，“那里更安全吗？” “如果你有能力，就可以进入那里的安全区。”傅影说，“但——你们有多少人，有这个能力呢？” “那我们就去森荣市。”刚才发言的黑发男人说道，傅影将那些黑雾围着港口四周，建立起了黑色高墙，不让他们有机会通过。 游轮上有个短发全白的中年女人，穿着破旧不堪的战术服，双手缠着厚厚的黑色绷带，她来到岸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要进入这座城市。” “这里是其他人的领域，我们进不去。”黑发男人用弗兰国的语言说话，温声劝她，“我们先安定下来，再找人。” 女人锐利的黑眼睛凝视着他：“不。” 傅影手里闪出一把黑色长刀，脑海里却响起宋殊的话语。 『让她过。』 舰桥陆陆续续上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一直走到舰首，直勾勾望着岸上的傅影。 傅影望着傅耀凌厉的眼神，手里的黑色长刀慢慢朝里凹出血槽，漆黑的刀刃越发锋利。 第438章 回家 对傅耀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自己一刀割破喉管，以及被自己砍断手指的时刻。 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当初坐上飞向科利亚的航班时，她就没再想过会和这家人里的任何一位见面。 傅影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却感觉到手中的黑色长刀已蠢蠢欲动，异能似乎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恨，想要一股脑爆发出来。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这家人，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傅耀生得高大，眉眼处和傅影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更为凌厉，任凭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之间存在着抛不开的血亲关系。 “……傅影？”傅耀率先开口，紧紧盯着傅影的脸，“你还活着？” 这句话不像是挑衅，更像是不可置信。 “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失望吧。”傅影道，“不过也没关系，你活着，我也很失望。” 傅耀怔了怔，垂眸看了一下右手被砍断小拇指的地方，那儿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但手指头已经没法再长出来了。 “他们都死了。”傅耀说，“在弗兰国丧尸爆发没多久，就死了。” 傅影说：“我不在乎。” 其他异能者瞧着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人催促道：“傅耀，这是你姐吧？你快问问她能不能带我们进艾托市。” “不行。”傅影说着看向那个女人，“你可以进，但其余人都不能进。” 果不其然，无论是游轮上的人还是岸上的异能者都发出抗议，吵吵闹闹，声音格外嘈杂。 傅影厉声喝道：“——都闭嘴！” 顿时，鸦雀无声。 傅影冷冷道：“现在这座城市是我们的领域，我们想让谁进来，谁就能进来。我们不想接收幸存者，那就不会再有一个活人能完好无损地跑进来。” 傅耀说：“我们的物资还有很多，绝不会消耗这座城市仅剩的资源，更何况，如果尸潮来临，我们可以帮你们抵御。” 傅影没有理他，而是让高墙持续升高，顺着海岸线快速增长，随即对那个被允许进城的女人说道：“异盟城的总督允许你进入，那么你就可以进来寻找你要找的人。” “总督？”众人面面相觑，傅耀望着那个女人，又看向傅影。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保证不会报仇。” 傅影道：“你尽管来报仇。” 傅耀沉默半晌，才低声说：“抱歉。” 这一声抱歉所具有的含义和潜台词，傅影并不打算去想，她也不接受这声道歉，她转身离开，把那些人抛在港口。 女人则跟上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虽有歉疚，但无悔意。 宋殊没能正式出场，她隐身后变成了缩小版的虎兽，扒着傅影肩上的衣料，望着那些呆呆站在原地的幸存者们，尤其是在傅耀脸上停留很久。 『那小子真的和你有点像。』 『哦，所以为什么允许这个女人进来？』 『待会你就知道了。』 女人跟着傅影一路往前走，眼中毫无畏惧，似乎也不怕傅影会趁她单独之时取她性命。 『她的异能是什么？』 『拳冲。』 『？』 『意思就是把精神力填充在拳头上然后打出去。』 『挺彪悍啊这异能。』 『是滴。』 傅影边走边摸着肩膀上软绵绵的小老虎，而身后的女人看她的指尖触摸着虚空，严肃开口道：“孩子，你现在住在哪里？” 傅影很久没有被人喊过“孩子”了，她眼皮一跳，语气甚是淡定：“现如今，艾托市里面只有一个幸存者基地，叫做异盟城。” 女人：“在哪个区？” 傅影：“霍欧区。” 女人想了想，又问她：“具体是在哪条路哪条街呢？” 傅影：“异盟城核心区域之外的方圆两公里领域都是外城区。” 女人又问她：“你是异盟城总督？” 傅影：“不，我是总督夫人。” 小老虎在她肩膀上扒啊扒，甩着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下巴，带来似有若无的痒意。 傅影停下来，女人盯着她：“怎么了？” “如果你愿意进入异盟城，我会带你瞬移过去。”她说，“如果城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就得离开艾托市。” 女人很爽快：“没问题……不过这异盟城里，住着艾托市所有的幸存者么？”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傅影道。 她伸出手，女人端详几秒，随后抓住她的手腕，小老虎懒洋洋地甩了下尾巴，她们消失在大路上。 异盟城的四面高墙上已全是警戒的异能者，薛长安盯着瞄准镜，镜头里忽然出现傅影和一个陌生女人，他挥手示意，傅影带着女人在黑色过道里前行。 小老虎此刻才在她肩膀上显形，甚至给自己变了个色，白毛尾巴止不住地甩动。 怪不得封禾在恢复小怪物的记忆后忍不住甩出尾巴，这感觉确实很奇妙哎，身体里多出了一个部位，还能自如地操控。 女人扫视着周围，有从建筑楼里往外看的异能者，也有街上释放护盾异能的异能者，高墙上和过道里也隔一段距离站两个人。 随后，一条通往高墙的黑色过道附近开了一道小门，有人从中慢慢走出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和错愕。 女人朝前走了两步，胸膛起伏的幅度加大了，她怔怔盯着薄利，一步一步往前走。 薄利不由自主地走向她，两个人的步伐一致地开始急促起来，直至拥住彼此，紧紧地搂抱在一块。 她们的眼眶都红了，而沉默胜似千言万语。 “妈妈。”薄利喃喃道。 女人抚着她的后脑勺，抬起发红的眼睛，看见了站在小门边上的阿言。 阿言微微低下头。 “薄夫人。”她如是称呼道。 小白虎从傅影肩膀上跳下来，变回人形。 “欢迎回家，薄夫人。”宋殊说，“那游轮可真大啊，恕我没办法相信那么多异国人。” 薄利朝宋殊投去感动的目光，随后更紧地抱住母亲，她闭上眼睛，轻轻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第439章 小狐狸白又白 纵使母亲已经来到身边，薄利望着那张脸，仍然难以将眼前这个利落刚强的短发女人和从前那个穿着旗袍做着美甲，温柔优雅而不失高傲的女人划上等号。 因此，在激动人心的重逢和拥抱后，薄夫人进入她的家中打量客厅时，薄利只是沉默地收拾掉沙发上的镣铐和彩色盒子。 “先去洗个澡吧，你想吃什么直接去冰箱拿。”她说着，注视薄夫人手上缠着的黑色绷带，又看向她那一头已经完全白了的头发，心脏微微抽动着。 阿言走过来拥住她，薄夫人扫了她一眼，淡声说：“你第一时间来找小利了。” “是。”阿言看着薄利，沉声回答，“感染了热感病毒后，我一苏醒就赶来小区寻她。” 薄利望着自己的母亲，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家庭呢？” “都死了。”薄夫人解开手上的绷带，手背上的皮肤内隐隐流动着红芒，“我靠着这一双手活到现在。” “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薄利喃喃道。 “这话听起来可真不孝。”薄夫人虽然这样说，眼神却透着不以为意，“你们这里有很强大的异能者，否则不能把这个幸存者基地管控得如此安全。” “是。”薄利道，“我们基地有金级异能者——两个。” 薄夫人道：“看出来了。” 她看了看浴室，朝那边走。 薄利看着阿言，握紧她的手。 阿言眼神柔和地盯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疾行』发动冲向浴室——但已经来不及，薄夫人已经拎起了放在洗漱台上的口塞。 阿言只好收起异能，重新退回到薄利身边，甚是窘迫。 薄夫人把东西放下，拿香皂洗手：“年轻人，不要每天脑子里都想着那点事情。” 薄利这才看见洗漱台上放着什么，她红着脸小声嘀咕：“不是我用的。” “我对此感到非常意外。”薄夫人说着，上下扫了阿言一眼。 阿言低头找地缝，死活没找到，往卧室里走。 接着，残影席卷了卧室里所有摆放在明面上的物件，全部收拢起来。 “看来这些年，小丫头对你还不错。”薄夫人说，“你的眼神与以前相比，已经柔软了很多。” 薄利自嘲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居然还会记得我的眼神。” 薄夫人搓着手，语气依然很平淡：“无论你当时有多么大逆不道，你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当年的事情，反正不是我做错了。”薄利坚持道。 “无所谓，反正厉家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薄夫人道，“后来他被传出来染上了脏病，被当时的厉家掌门人逐出家谱，那叫一个惨，变成丧尸还能舒服点。” 薄利苦笑：“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但如果他没有染上脏病，你还是觉得我做错了，对不对？” “你逃婚是你的选择，自己做的决定就要付出代价，我从没有说过不允许你逃婚。”薄夫人说着，拿了洗脸巾沾水擦脸。 薄利沉默片刻，问她：“就你一个人进来了，那些人呢？” “他们打算去森荣市。”薄夫人说，“你们基地的领袖不太想接纳异国人，况且，还遇到了家庭纠纷。” 薄利困惑着，但没再发问，她去冰箱拿吃的，听见母亲说道：“来点荤的，我已经吃压缩饼干吃到看到它就犯恶心了。” 薄利在厨房里轻声笑了。 - - “你那个弟弟和你说抱歉呢。” “我不在乎。” “好吧。” 宋殊又变成了一只北极狐，雪白的毛发蓬松得不像话，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傅影俯身去拎狐狸的后颈，哪想被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脸，后腿一蹬，直接跳开。 傅影用黑雾拴住它一条后腿拖回来，抱在怀里亲了亲迅速抖动着的耳朵。 “你现在怎么喜欢变成动物了？这么可爱。” “你不是看不了雪山吗？那我只能想办法逗你开心了。” 小狐狸舔了舔她的掌心，尾巴在衣料上缓缓扫动，仿佛扫走了傅影见到傅耀时心中的不快，她用指尖去挠动小狐狸下巴，由着它在怀里舒服地翻滚。 “你这样做的话，我真的会忍不住吸你。”傅影说着，把脸颊埋在狐狸的后背毛发里，只闻到了沐浴露的味道。 她用唇在狐狸耳廓边慢慢蹭着，热气让那耳朵抖动得更厉害了，小狐狸发出急切的嘤嘤叫声，尾巴扫动的幅度更快了。 傅影叹道：“你看你，非要我逗你，你又不禁逗。” “什么，明明是我逗你……” 小狐狸用尾巴圈住她的手指，眯着眼睛，脑袋歪来歪去，躲着傅影的唇。 傅影抱着它走向阳台，异盟城的战备状态解除后，高墙上仍有人在认真巡逻。 “其实我感觉你那弟弟应该明事理了，他都没怼你什么。” “他明不明事理跟我没有关系。” “你真不管他死活？我看他异能还挺强的，可以让人的身心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甚至自我了结，和你的异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有本事对我用这个异能。” “宝贝你看你，你觉得我在这里，会允许他对你用这个异能吗？” 傅影挠着小狐狸的尾巴根，心不在焉地回应：“当然不会。” “你走神了。”小狐狸很不满意，张开嘴嗷嗷咬住傅影的胳膊。 傅影只好更加轻柔地顺着她的尾巴向下抚，小狐狸全身激灵，扭来扭去，被傅影稳稳按住：“别动，我在让你养神。” 究竟是养神还是刺激神经啊？宋殊腹诽着。 小狐狸软绵绵地趴着，闭上眼睛不动弹了。 温软在怀，傅影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又摸了摸柔软的腹部，向下缓缓揉动：“这样是不是舒服一点？” 小狐狸抖着耳朵，表示满意。 傅影耐心地帮它揉着肚子，低声说：“我是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小狐狸侧躺在她的腿上，鼻尖哼出气，尾巴扫动的力度轻了很多，到最后完全不晃了，老老实实地蜷在那里。 傅影低低笑道：“做狐狸也能睡得这么香吗？” 她抬起头望着蓝天，自言自语道：“我的癖好可能要更新一下了。” 第440章 挨家挨户要礼物 小狐狸睡得实在是太熟了，就连傅影抱着它回到卧室里都没醒过来。 刚打算把它放到床上，转念一想，又离开了房子，到外面溜达。 此时刚至十一点，走廊里传来浓郁的玉米香气，傅影往前走，王胜的房门大开着，厨房里烧着汤，王胜穿了个围裙，瞧见傅影后挑着眉道：“今天是你生日对吧，中午在我们这吃——哟，哪来的小手办？” 他凑上来刚想伸手摸摸，被傅影幽深的目光看得不敢动手了，仍然很好奇：“睡着啦？” “嗯。”傅影说，“很可爱。” 王胜又瞅了两眼：“是挺可爱的……还有没有第二只，我也想养。” “没有。”傅影说，“生日礼物给我。” 王胜咋舌：“我送你一碗玉米排骨木耳汤好了。” 傅影：“好。” 她转身就走，王胜盯着她的背影，看到她敲响了顾妮妮和原霖的房门，原霖发出了怪异的笑声，两只手握成鸡爪样想去摸小狐狸，顾妮妮拽住她：“生日快乐哈。” 傅影道：“生日礼物。” 顾妮妮：“……” 原霖：“给我摸摸小狐狸就给你生日礼物。” 傅影：“小狐狸不给，生日礼物你必须给，给你十秒。” 原霖：“不是姐们你强要啊？” 顾妮妮从屋里拿了一颗水晶球给傅影：“喏，生日礼物。” 黑雾把她手里的水晶球吞进去。 傅影抱着小狐狸走了。 原霖在后面发出呜呜声：“我要摸……” “你实在不行自己戴个狐狸尾巴。”顾妮妮关上门，“自己摸自己尾巴得了。” “……” 顾真严和任法不在，傅影便到楼下敲响了岳父岳母的房门，人家一开门，她就伸出手面无表情道：“祝我生日快乐，还有，给我生日礼物。” 艾新：“……姐姐生日快乐，哇，小狐狸！” 傅影：“这我的。” 艾新：“我能摸摸嘛？” 傅影：“不能。” 接下来三个小时，她抱着小狐狸在各大楼栋里敲响每个人的房门，首先要一句生日祝福，然后拒绝对方想要触摸怀里小狐狸的请求，再伸出手索要生日礼物。 这么一趟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怀里有个小狐狸，并且今天要准备好送她的生日礼物。 对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南丹没摸到小狐狸气得直跺脚：“嘚瑟死了这个人！” 黎霜眨着眼睛：“你给她什么生日礼物了？” 南丹：“我？我送她一个晚上会化成水的冰狐狸。” 黎霜：“……” - 罗泽很不舍地望着傅影离开的背影：“我也想养小狐狸，我要问问她从哪里得来的。” 孔思思：“不行，狐狸臭。” 罗泽：“胡说！” 孔思思不悦：“你多看看动物世界的科普行不行？” 罗泽伸出一拳捶她肚子。 孔思思嗷嗷叫：“为了一只狐狸你打我！” - 唐心语若有所思：“异盟城里没有人的异能是变成狐狸吧？” 韩雅咬着手指：“好喜欢好喜欢，想做成标本放家里看。” 唐心语：“？” 这里有个变态，快点把她抓走。 - 叶柒：“哪来的狐狸，借我养一天。” 傅影：“不给。” 叶望手里拿着高脚酒杯，晃动着浸在酒液里的冰块，懒洋洋道：“小狐狸会疼人。” 叶柒：“啥？” 傅影伸手：“生日礼物。” 叶望挑眉：“我只给我家小柒过生日。” 叶柒从冰箱里翻出青梅酒，塞到傅影手上：“拿走拿走，生日快乐哈。” 傅影看着叶望，后者思忖几秒，把自己手里的高脚酒杯递给她：“你要不要？” 傅影用一缕黑雾将她们客厅茶几上的空酒杯带走，黑雾还在杯子上打了个蝴蝶结，她转身就走。 - 莫诺翻找书籍，兴致勃勃地给莫莉丝和杨海佑科普。 “在夏季，北极狐的毛色应该是变为棕灰色或蓝灰色，在没有雪覆盖的苔原和岩石地带中，它们可以伪装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说。 “但这只太白了，所以肯定不是纯种北极狐。”杨海佑说，“又没下雪。” “也许是因为现在没有危险。”莫诺说，“有了主人就不用担心生命遭到威胁了，你看它睡得多香，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一样。” “没看傅影挨家挨户地敲门么，这么吵都能睡得着。”莫莉丝笑着说，“小胖狐狸整得我也想养一只。” “北极狐有腺体，会分泌用于标记领地的气味。”莫诺说。 杨海佑摇头：“我不要被小狐狸分宠。” 莫诺：“没说要养。” 杨海佑眉飞色舞。 - 李新姚推开门，看到小狐狸时翻个白眼：“最讨厌狐狸精了，走开。” 傅影皱眉：“你忘记你要说什么了。” 李新姚：“老早听到风声了，生日快乐——别整得之前没祝福过你一样。喏，送你一盒猫粮，喂小狐狸去吧。” 傅影：“……” 辛晓凑过来，看向小狐狸的眼睛冒出绿光：“啊啊啊啊我要！” 傅影拿着猫粮就走，辛晓被李新姚捂着嘴拖回屋子里。 - 薄利万分不解：“生日快乐，你养狐狸是为了……？” 傅影道：“调情。” 薄利：“？” 傅影伸手：“礼物。” 阿言探头探脑凑过来，朝傅影手上放了一串葡萄。 傅影蹙眉，薄利哭笑不得：“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阿言道：“去年我送的餐巾纸。” 薄利：“……” 她塞给傅影一条金项链。 傅影道：“我不要。” 薄利翻白眼：“这玩意能保值你懂不懂？” 薄夫人闻声赶来，摇了摇头：“现在金子不保值。” 她塞给傅影两颗紫色灵晶：“生日快乐，就当作你愿意送我来异盟城的谢礼。” 薄利：“妈，你原来也会这么直白地送别人礼物啊？” 薄夫人手上的拳茧隐隐闪动着红光，她瞅了一眼傅影怀里熟睡的小狐狸，说道：“狐狸这玩意体味重，不如养个小猫。” 傅影道：“我喜欢。” 她带走礼物敲响下一位的门。 …… 当小狐狸睡醒，从傅影怀里慢吞吞地翻滚着身体，睁开眼睛时，被茶几上的一大堆东西吓了一跳——玩具也有、水果也有、新鲜的绿叶蔬菜、熟食、零食这些也应有尽有。 懵懵的小表情看得傅影唇角噙笑，伸出手指勾了勾它的下巴。 “看来今天中午不需要做饭了。” “饭？我直接复制啦。” 小狐狸要从她怀里跳走，被拽着尾巴捞回来：“放开我，我要变回来了。” “不要变回来。”傅影说，“雪山计划作废，我要你今天一直这个模样陪我度过生日。” 小狐狸呆了：“你……” 傅影把它举高，笑眯眯地说：“不可以吗？我记得我老婆说过只要我提要求她都会满足我的。” 小狐狸尾巴垂了下来，耳朵也耷拉下来，露出委屈的表情。 傅影不为所动，只是笑着注视她，也不出声。 “……好吧。” 小狐狸啃咬着她的手指，不情不愿地答应。 第441章 狐狸尾巴摇啊摇 “傅影……” 小狐狸扒着傅影的裤管，尖利的爪子已经抓破了裤子面料，傅影充耳不闻，给水果做精致的摆盘。 小狐狸恼了，张开嘴用力咬住她脚腕。 傅影这才低下头，用一种惊讶的口吻说道：“怎么了，宝宝？” “我要上厕所！”小狐狸直接从她脚边跑开，傅影没追过去，继续摆盘：“可以啊，上完厕所再变回来。” “你……！” “忘了和你说了，宝贝，不好意思啊。” “你这道歉一点也不真心实意！” “哈哈。” 傅影端着做好的水果摆盘来到餐桌附近，望着浴室里隐隐晃动的人影，笑得颇为暧昧。 她推开门时，宋殊正在洗手，脸颊还红扑扑的。 “进来干什么？” “进来看着你。” 宋殊又拿湿毛巾擦了擦脸，哼道：“恶趣味。” 傅影理所当然道：“今天我生日。” 她靠在门边上，宋殊擦完脸就变成小狐狸跳上洗漱台，接着跃上傅影肩膀，尾巴圈过她的脖子。 “行吧行吧，今天听你的。” “这才乖嘛。”傅影重新回到餐桌旁，两个人慢悠悠地吃着东西，小狐狸跳到餐桌上，直接叼着苹果片嚼，傅影摸摸它的脑袋，低头满意地亲了亲。 到了夜晚，小狐狸又变回人形去了趟浴室，傅影靠在沙发上小憩，身上披着柔软的毛毯。她闭着眼睛，手背撑着下巴，就那样轻柔地呼吸着。 宋殊洗完手，从浴室出来，傅影慢慢睁开眼睛，望向她时的眼神很是深沉。 “过来，宝贝。”她张开手臂，毛毯只盖到腰间，宋殊扑到她怀里，将湿漉漉的手背贴在傅影脸上。 “调皮。”傅影叹道。 “我已经感应到他们抵达森荣市了。”宋殊说，“不过被卡在岸边。” “反正他们那个游轮上是有物资的，你不用担心。”傅影道。 “是啊，是啊，我不用担心。”宋殊说，“可是……” 傅影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躺沙发里面：“让我来摸摸肚子吃饱了没有。” 宋殊：“……” “小狐狸吃得那么多，怎么肚子还没鼓起来？”傅影声音低哑，“这可怎么办？” “你要是想……就直说。”宋殊没好气地推开她凑近的脸。 傅影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懒洋洋道：“还没吃生日蛋糕呢。” 宋殊来了精神：“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变出来，要什么口味的？” 傅影：“一块小的就行。” 宋殊：“怎么可以吃小的？要吃就吃十八层的。” 傅影：“……吃到全世界怪丧都灭完了我也吃不完。” “吃了蛋糕还要许愿，你要赶紧许。”宋殊说着就要爬起来，被傅影按回去，她慢吞吞道：“今年的愿望不许也罢。” 宋殊奇道：“为什么？” 傅影笑了：“因为我每一年的愿望，许的愿都是永远，既然每年的愿望都一样，为什么还要再重复许呢？上天听得太多，就会不耐烦，就不会让你实现了。” 宋殊叹了口气：“你还真是……” 傅影拧了下她的脸颊，温热而柔软，她低声道：“我曾以为我再也不会真心地笑，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宋殊也回应道：“我也曾以为我要永远孤独一人了，事实证明我也错了。” 傅影亲吻她，心尖酸涩得要化成一摊水，继而涌上她的眼眶。 “两个受过伤的灵魂，遇到彼此就能互相治愈，对吧？”宋殊开玩笑道。 傅影垂眸，轻抚着她的喉间肌肤，又低声呢喃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宋殊默然片刻，才道：“准备什么？” 傅影说：“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的『读心』能将我的脑子读透，你的爱能将我的心剖开看透。” 宋殊不自觉舔唇，没再回应傅影的话。 傅影却要她直面自己：“你要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 “你明明没办法读心，却还是可以一样看清我。”宋殊苦笑。 傅影的目光从宋殊的眉眼、鼻梁、嘴唇慢慢地扫过，细细描摹每一处的轮廓，内心宁静如无波无澜的水面。 “你是我的爱人，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傅影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在未来里看到了更加凶猛的祸潮，是不是就是游轮潜艇这波人引来的？”她转移了话题。 宋殊也不追问：“祸潮大战啊……想来和他们有一定的关系，西边异国怪丧若想闯过来，得要一段时间，毕竟有高海拔山脉抵挡。” 傅影道：“所以我们要守株待兔？” 宋殊说：“你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吗？” 傅影蹙眉：“等那些家伙来了就一网打尽。” 宋殊摇头：“不是所有的怪丧都会来这——再说，杀不杀完，也不重要。” 傅影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安静地思考片刻，说道：“变回小狐狸吧，另外，给我准备蛋糕和蜡烛。” 宋殊：“……” 傅影补充道：“或者你可以保持人样，只长出狐狸耳朵和尾巴？” 宋殊道：“你最近又看了什么？” 傅影眨着眼，无辜摊手：“什么也没看——好不好嘛？” 宋殊面无表情，耳朵钻了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身后飞出，卷住傅影腰身。 “我要九尾狐。”傅影仍然不满意。 宋殊懒得理她，尾巴发力，把她整个人掀到沙发下面。 第442章 平安夜之乱 傅影在生日这天吃到了蛋糕，吹了蜡烛，要到了一整个小区的生日祝福外加生日礼物，怀里抱着爱人，手里摸着柔软的尾巴，心满意足地睡去。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冬季，沈文恬蹲在地上盯着冻起来的土壤，想让它化软，一旁捣乱的孔思思用异能重新冻上，被追着满街跑。 宋殊和森荣市的厉辰联络过后，后者仍然不同意把那些人留在陆地上，但宋殊表示可以定期提供给她们各种物资，而她们也可以拿着这些物资和游轮潜艇的异能者们进行交易。 厉辰在末世爆发前本就是当老板的，这庄园如今也归她管，这么好的利益谁不要谁王八蛋，自然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当然，宋殊觉得这样做很值得，她也不想傅影再看到让她不高兴的人。 而被她们放了一马的孟海伦在外城区里真的夹着尾巴做人了，再不敢靠近内城半步，黎霜也松了口气。 “我很讨厌被她挽着胳膊。”她这样对宋殊说，“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这里。” 在平安夜这晚，按照以往惯例，异盟城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被装在礼物盒里面的苹果，就连孟海伦也不例外。今年泽城的人也都收到了平安夜礼物。 “慈悲是你赢得这场战争的优势。”赫无生道。 “你说错了，我不算慈悲之人。”宋殊道，“我的罪孽与你一样，甚是深重。” 赫无生道：“倒也不必拿我来比较……” “还是没有和帝神取得联系么？”宋殊问她，“已经冬季了，你心不心寒？” 赫无生无奈：“心寒这种事……我时常有的。” “这合适么？你竟然时常心寒，难道我的存在还不能温暖你的小心心呢？”宋殊受伤似地叹气，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块西瓜样式的手帕，抹着自己的脸。 赫无生道：“别擦了你根本就没流眼泪……” “还不允许人家做做样子么？”宋殊收起手帕，正色道，“如果你做不到联络帝神，那我想，你无需再去尝试了。” 赫无生抱着胳膊看她：“你的意思是，你有别的法子了？” 宋殊转转眼睛，没正面回应：“帝神说不定懒得管我俩了。” 赫无生道：“不，这个位面的问题没解决，神域就必须管到位，一定要到位面稳定下来后，她们的任务才算暂时完成了。否则一个位面不稳，会影响其他位面的安定。” “好复杂，你们神域就不能再增添几百个神位吗？”宋殊说，“我之前听她们在那里说的时候，就纳闷为什么上百万年来来去去都是同样的神明在处理位面问题。” “神不是好当的。”赫无生道，“再说了，如果能有那么多神，之后就会有新的比神还要厉害的存在。” “反正总得有顶尖精英，总得有底层人呗。” “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 宋殊手里抛着一个苹果，赫无生望向夜空，皎月被云层遮挡在后，宋殊的声音又响起：“当我望着夜空的时候，有没有人在透过夜空望着我呢？” “你想说天道吧？”赫无生道。 “神域的人看一个位面就像看地球仪一样。”宋殊说，“肯定有人在注视我们。” 赫无生从腰间拿起一个酒葫芦，就那样仰头喝着。 宋殊盯着她的酒葫芦，冷不丁问道：“赫无生，爱而不得很累吧？” 赫无生差点呛到，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神色平淡：“不累。” 宋殊问道：“为什么不累？” “我爱的人从来没有和我想过相爱，可她也是爱我的，尽管那不是我想要的爱。”赫无生说着，眉眼处流露出几分温柔，“想到她可以一直活下去，就会很开心，只要她活得幸福，我就安心了。” “其实还是因为她是神明吧，会一直活着，你就有机会再看到她。”宋殊说，“我只要一生一世，就足够了。” 赫无生问她：“不会有遗憾吗？” “我们可不像你们，如果世界重来后，我们原来该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宋殊说，“活太久太无聊啦。” 赫无生沉默。 宋殊把苹果抛给她：“平安夜，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赫无生接过，又抬眼看她：“你没给我礼物盒。” “你回去洗洗吃了呗。”宋殊说着转身离开。 赫无生低头拿着苹果，也不打算洗，拿袖子擦了擦，刚要放入口，脸上的神色就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不光是她感应到了动静，原本转身要走的宋殊也骤然回身，蓬勃的金色能量从身体周围向外扩散，笼罩在整座异盟城中。 一声声轰鸣从四面八方传来，赫无生升至高空，看着被金色笼罩的城区里人群慌作一团，不停地挤来挤去，不同的颜色心光纷纷冒出，机械的女声自城区上空响起： “祸潮已来临，异盟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请各位各司其职，守好岗位。” 傅影从阳台飞出，来到宋殊身边。 康乐小区各大楼栋的异能者们也一致顺着黑色过道跑向城墙，再从不同的方向赶往外城区防御黑墙。 傅影化作黑雾，飞到比赫无生停留的高度还要高的地方，分布在霍欧区的大大小小黑墙皆开始暴涨高度，尖刺与触手从墙的表面延伸出。 也在此时，无论是什么地方，地面都开始裂出了无数条缝隙，猩红色的光芒照亮半空——除了异盟城没有，因为地面早已被警觉的傅影用异能堵护住。 “祸潮——他们从哪儿来？！”罗泽赶到宋殊旁边，大喊出声，孔思思骑着战马跃上黑墙：“罗泽，上来！” 宋殊抬头对升至高空的黑雾道：“泽城。” “泽城有『绝恨』协助。”黑雾飞速下降，变回人形，“果然，那地下有古怪。” 很久之前，奇迹堡垒那边发生的地面吞人事件被傅影查了很久，但没能被查出来什么奇怪之处，后面地面没再发生过分裂，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次在未来里的祸潮大战，活死人居然从地下冒出！ 第443章 怪丧军团 “罗泽，走！”孔思思伸出手，“用你的异能操控他们！” 罗泽刚要伸手，便被宋殊轻轻按了下来。 “不要浪费你的能量。”宋殊说，“你的异能会被克制，精神会崩溃。” 孔思思和罗泽皆是一愣。 孔思思道：“那怎么办？我们抵御有用吗？” “先拖延时间，精神系感知系异能者先不要动用能力。”宋殊说这句话的同时运用异能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传输讯息。 “让我们看看，这次的祸潮，究竟有多少异国的帅哥美女来攻城吧。”她低语道。 罗泽跃上孔思思的战马，孔思思拉紧缰绳，把罗泽圈在怀里亲了亲她，在她羞恼的一肘子后呼痛着御马离去。 红光大盛的地表裂缝中，先是飞出了数不尽的飞禽，接着冲出了形态迥异的猛兽，一道道黑墙开始驱动自身能量去吞噬那些家伙。 黑雾笼罩在半空中，新的一波飞禽走兽扑到黑墙上，就像是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蛆虫一样，已经将黑墙、黑雾全部覆盖住。 而这些并不是全部，黑压压的天幕下，一团团虚影从天际边飞近异盟城，俯冲而下，直冲着异盟城的保护罩，被金光一照就灰飞烟灭。 异盟城里的异能者们也在奋力抵抗，释放异能打掉那些几乎扑到面门前却被保护罩拦下的动物怪丧。孔思思驾马而来，和南丹齐心协力释放异能，将外界一大片祸鸦冻住。 南丹大吼：“你他爹的哪来那么多乌鸦我讨厌乌鸦我呸呸呸———” 楚苒将手中能量汇聚成一团打了出去，越过保护罩将那些冻成冰块的祸鸦“轰”地一声全数炸碎，连灵晶都没留下来，碎得连沫儿都看不到了。 薄利甩出念力拖住扑上黑墙的狼豺虎豹狮，薛长安一枪一个准，黎霜驱动异能护住城内每个人的心口灵晶，她沉沉望着外界的红，纤纤玉手则抚上心口的红，眼瞳更是红亮得惊人。 继飞禽走兽之后，黑压压的人影从红光中陆续显现，来到地面上，正如宋殊所言，那些怪丧几乎都是异域异国面孔，最高等级红级，最低等级紫级，他们释放异能，砸在黑墙上，就连地面都在狠狠震动。 而这震动波也传到了异盟城附近，赫无生释放灵力，如光弹一般投射向远处，反被光弹砸中之人，无论是紫丧还是红丧，整具身体都被轰碎，并爆发出汹涌浓郁的白光，比闪光弹的致盲能力还强，久久不息。 纵使异盟城的防御与攻击能力都碾压这些进攻者，怪丧们却毫无畏惧，一股劲地往前冲，大地裂缝中的红光越发耀眼，宛如输送货物的流水线机器，一波又一波怪丧源源不断地从中出现。 黑墙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撞垮，一部分墙面骤然变为黑色流体，将那些怪丧裹住，疯狂吸收他们体内的恨意，黑墙高度也由此强大，高度飞速增长！ 但更多的人类怪丧和动物怪丧踩着同类的脑袋越过黑墙，一波波袭向异盟城。 城内高墙之上释放异能打乱进攻者节奏的异能者们一边庆幸总督肯接纳幸存者，一边精疲力尽地坐在过道上，拿出灵晶补充能量。 艾瑞克的猎鹰家族在高空盘旋，冲着那些红眼祸鸦尖啸，艾瑞克率先冲出去，体型暴涨好几倍，一双翅膀挥动着，直接削飞掉几个祸鸦的脑袋，朝着低空坠落。 但更多的祸鸦疯狂地扑向了它，尖利的鸟喙恶狠狠地扎进艾瑞克的翅膀里，艾瑞克重心不稳，半边身子翻进保护罩，被牵连到的祸鸦则在触碰到保护罩的瞬间化成了灰。 艾瑞克机灵地将半边身子翻回保护罩，抖了抖翅膀，发出具有威严的一声尖啸，猎鹰们如法炮制，跟随领袖冲出保护罩！ 宋殊静静望着一切，听着一切，视觉世界里无数根金线构建出快速运动着的人体和兽体，在撞到金光后金线全数消散，新的金线从远处构建起来冲向此地，重蹈覆辙，一次又一次。 那些面容苍白的智慧怪丧眼中再不是僵硬的死气，而是充满了情绪的冷冽目光。 他们坚定不移地攻向异盟城，无视身边同类灰飞烟灭的事实，义无反顾地冲向异盟城，就仿佛异盟城内有他们拼死也要拿到的宝藏。 宋殊已经知道了怪丧们的信仰是什么。 那是病毒刻在血液里的印记，是新世界计划的执念，是人类执迷不悟的曙光与希望，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神器看到的一切，那是他们想要抵达的地方，是他们强占世界的信念。 这场计划是一次豪赌，赌有人可以觉醒出带人类抵达新世界的异能，确实，一周目的封禾小怪物成功了，而『极控』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如今，无人再能抵达新世界。 也无需抵达新世界。 因为，新世界就在她的手中。 轰隆隆—— 宋殊就那样站在内城的南边黑墙上，目光一片平静，缓缓抬起了手。 接下来的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们见证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迹，直至这一刻，了解宋殊的，不了解宋殊的，都真正意识到了她的异能是世界上顶级的开挂级别存在。 异盟城外，金光贴伏在黑墙表面上，光辉将其染成了金墙，而这金墙也形成了如波涛般起伏的浪面，无数人影从金墙内的空间里朝外走出，显露出了他们的面目—— 飞禽在高处飞出，走兽夹杂在人群中缓缓前进，无一例外，这些怪丧们的眼瞳皆泛着耀眼的金色，沉重的脚步声覆盖了地面裂缝的轰鸣声。 新的金丧军团，拔地而起，诞生于世。 城内的人类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城下冒着金光的怪丧群，紧接着，城内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怒吼以及欢喜又痛快的咆哮。 “哦哦哦哦哦哦———！” 傅影落回到宋殊身边，赫无生望着这一切，内心百感交集，她低声呢喃道：“你终究还是做到了。” 原有的进攻者在接触到金丧身体外的金光时，便被吞噬力量，身体爆裂化为一摊血雾。 怪丧军团缓步向前，步步紧逼，脚下踏进裂缝地面，金光便钻入地缝中，吞噬掉那些猩红之光。 地面发出了痛苦的嗡鸣声，裂缝被金光填充后，怪丧军团如履平地，继续向前。 ——而他们，要踏平一切从猩红地狱来的活死人。 第444章 送你入神域 傅影靠在黑墙上，满脸赞赏的笑容，她望着异盟城外金光四射的场景，听见赫无生道：“虽然我不爱说你们这个时代的脏话，但我此刻真的很想说一句。” 傅影道：“说什么？” 赫无生：“宋殊特么的就是世界之王。” 傅影：“哼。” 复制出怪丧军团的宋殊周身金光慢慢散去，她将双手放在黑色物质上，静静地感受这一切。 “但我有一个问题。”赫无生说，“这些怪丧们被复制出来，还能收回去么？” “被复制出来怎么收回去？”傅影道。 “可以放虚幻空间。”宋殊道，“但，为什么要放进去呢？” 怪丧军团，不就是异盟城外的守卫军？ “你这军团可要把森荣市的人吓死了。”傅影笑着说，她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宋殊让一部分复制出来的怪丧朝着泽城方向进发，手里出现一杯热茶，捧着低头抿了一口。 “是么？森荣市的两位金异会被这点小喽啰吓到么？”她淡淡地说。 “你这可不是小喽啰，可是实打实的金丧大军。”傅影说，“宝贝，你真是让我佩服得想当一名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 “说得好像你之前没有做饭洗碗一样。”宋殊道。 傅影抿唇笑着，异盟城里的欢呼声久久不息，更有人开始在城内放烟花，噼里啪啦地和笑声混杂在一起，薄利回到高墙上，拍着宋殊肩膀哈哈大笑：“真有你的！” 孔思思骑着战马，和罗泽一起巡视黑墙，望着远处闪动着的金光，喃喃出声：“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有了这样的金丧军团在这里，有能够提供大量物资的总督在这里，我们还用得着担忧未来吗？”罗泽说。 孔思思抱着她，战马慢悠悠往前走。 “生存问题结束后，就是繁衍问题了。”她说，“你觉得活着的人类还有多少？” 罗泽皱眉：“繁衍……” 孔思思盯着外城区里欢呼的异能者们，哼笑出声：“我还是喜欢最初的康乐小区，现在人太多了，我很烦。” 她们策马赶回内城，宋殊、傅影等人还站在垛口边上望着外城城区。 “祸潮是不是已经停歇了？”孔思思问道，“我看没有新的怪丧出现。” “一切都结束了。”宋殊轻声说，“日月交替现世，生人战胜活着的死人，神明的力量将被收回，新的世界，就要来临。” 听到这些话的孔思思和罗泽面面相觑，傅影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而赫无生眼神锐利了些，她隐隐感觉到这些话里含有的潜在意义。 宋殊却仰头望着夜空，皎月终于从云层里悄悄地露出了头，月色与城内灯火相融，她呼出一口热气，在空中变成浓厚的白雾，被风带着四处飘散开来。 “一切……都结束了。”赫无生重复着宋殊的话，颇为迟疑，“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宋殊闭了闭眸，伸出一只右手，金光再度从掌心里喷涌而出，金光在空中盘旋开出一个圆洞，随后，金色光辉内开始掺杂着红紫蓝绿白——五色之光。 炫彩色的光芒在光洞中心汇聚，缓缓旋转，赫无生望着那个光洞，意识到了什么—— “宋殊？！”她喊道。 砰、砰、砰！ 数个炫彩光洞在众人面前凭空出现，围绕着四面打开一个又一个，也陆陆续续关上一个又一个，直至最后，留下了唯一一个光洞，浮现在赫无生面前。 “神域千法万变，唯不变神心。”宋殊的指尖停留在额前，她从眉心处引出一缕无形的灵气，将它送至赫无生身边，那蕴含着神力的一缕灵气，进入了赫无生的体内。 等待新世界的契机，并不是要向外求得帮助，而是向内自省自究，以心念主动创造那所谓的“契机”。 赫无生无法联络到帝神，而帝神留在这世间的痕迹，早就在她身上。 赫无生无法抵达神域，在这个世界的法则约束下能力不足以开启通道。可一周目的小怪物曾做到这一点，对厉辰的执念让她成功打通世界与神域的联系。 现如今，她宋殊，异盟城的总督，世间唯四金异之一，具备概念神力量的『复制』异能掌控者，有了这份觉醒的心，改变世界的信念不比小怪物为爱痴狂的执念浅。 “去吧，我为你开一次神域。” 宋殊话音刚落，炫彩光洞出现了强劲的吸力，赫无生掌心中闪过一抹红光，血色长剑重新在手中威风凛凛地显现。 她深深看了宋殊一眼，来不及说什么，便跟随那股吸力进入了光洞。 光洞的另一边，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灵气。 赫无生从未来过神域，但此时此刻，她来到这里了。 暗蓝色的偌大空间内，蜿蜒而下的星河宽长且遥远，一眼望去，压根望不到边际，就好像这个地方是没有尽头的。 赫无生的体内疯狂汲取着领域里的灵气，全身上下的灵脉被汹涌的灵气狠狠地冲击，原有的阻滞也被撞开，如同干旱之地被暴雨侵袭般畅快。 她握紧了手中的血剑，剑身闪烁着耀眼红光，剑气在周身形成了一圈保护罩。 赫无生在神域中漂浮，缓缓转着身体扫视四周，眼下神域空无一人，不免得茫然若失。莫非这些神明忙得连神域闯进了不速之客也没发现？ 还是说，她们仍未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位面竟然真的再次开启了通往神域的通道？ 她想张口说话，体内灵脉却因为吸收了太多灵气无法消化好这份力量，赫无生无可奈何，只能将灵气转化的灵力注入血剑中，在神域里施展剑法，一招一式间，被唤醒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剑气划破虚空，声响没传到多远便消失了。赫无生使出一整套剑招，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才堪堪稳定下来，三息过后，璀璨星河中似有一个白色残影掠过，慢慢朝着她接近。 赫无生心念一动，往前飞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匹比雪色还纯白的巨狼，四爪踏着虚空，缓缓向她走来，深绿色的狼眸看不出一点凶狠，只有无法言喻的温柔。 一狼一人，在星河之下对视。 良久，赫无生才收起了血剑，斗笠往下挡了挡，低笑出声。 “神域没人了么？竟然要你这头野兽来迎接我。” 白狼沉沉望着她，一个柔和的女声从它口中发出： “——欢迎回来，师妹。” 第445章 最后的通知 光洞在慢慢消失，宋殊放下手，静静地望着它的消失之处，唇边的气息持续地化为白雾，她慢慢转过身，在其他人愕然的目光中说道：“如若世界能重来，各位想记得现有的这一切么？” 冷冽的风忽然变得猛烈，傅影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握住宋殊肩膀，紧紧地盯着她：“小殊。” 这话已经摊开来讲了。 薄利先是捂了下嘴，然后不可思议道：“你真的能让一切重来？” 宋殊道：“是。” 城区还在热闹地庆祝祸潮之战大胜。 孔思思和罗泽抓紧彼此的手，她们望着对方，眼里尽是坚定。 “这个消息必须要告诉大家。”薄利喃喃道，“我们可以带着记忆重新来过对吗？到那时候还会有病毒——” 宋殊道：“不会有病毒了。” 几人又是一惊，随即便是狂喜：“真的？！！” 傅影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保持着沉默，望着宋殊黯然神伤。 当这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便是宋殊做好决定再不后悔的时刻，她找到了办法，纵使这办法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 让世界重新来过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代价会是什么，她不敢想，只能等着宋殊说出来。 宋殊淡淡一笑，眉眼间尽是释然。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当渣女抛弃你的。”她抚上傅影的脸颊，说道，“我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异盟城的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世界重来？”宋殊转身往二号楼方向走去时，薄利追上去问她。 “也许是一分钟后，也许是一小时后。”宋殊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也许是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之后。” “薄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漫展玩吧，我很期待那一天。” 薄利怔怔看着她往前走，不知怎的，心中竟怅然无比。 阿言上前揽住她的腰身，低声道：“想想看，如果我们回到过去又有记忆，薄夫人想必不会再用自己的那套价值观去约束你了。” 薄利喃喃道：“你说得也对，可我……” ——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足的。 其实，这不仅是她的想法，异盟城内的众人脑海中接收到宋殊讯息时，部分人也有这个想法。 在末世中生命安全有所保障，温饱问题也能解决，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过得不好，体质也比普通人时强无数倍…… 但更多的人在得到这条讯息后，只有无尽的欢喜与期盼。 如果能与失去的亲人、爱人、友人重逢，丢下这些利益又有何妨？ 异盟城内的动静越来越响了，热闹得似乎不用武力镇压都没法消停，傅影回头望了一眼那城内飞上高空迸发的绚烂烟花，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爱人。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傅影胸膛起伏得厉害，她盯了宋殊很久，才艰涩开口道：“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么……我还不确定。”宋殊平静道。 傅影强撑着的镇定再无法运用在表面上，她的语气顿时激烈，用力拽住了宋殊的手腕：“什么叫作你不确定？？！” “你不是说会支持我么？”宋殊道。 “那是在你不会伤到自己的情况下！”傅影说，“你已经有能力送赫无生回神域，你有没有和神明做了第二次交易？” “暂时还没。”宋殊道，“我觉得我有能力做到，所以不用依靠跟神明的交易。” 傅影愣愣望着她，面色已经苍白如雪。 “你到底……要怎么做？你复制了神器的能力，让时间再回溯到以前？” 宋殊摇头。 “我要复制一个世界出来。”她心平气和道，“还原世界曾经的状态，但不复制病毒。” 傅影重复着她的话，嘴角轻颤着，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说，这是一场颇为浩大的工程。”宋殊说，“但除了我，没人能做到。” “以往你见过的，我能将腐烂的橘子还原到新鲜，将破败的废墟还原到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自然也能将这伤痕累累的世界，恢复成它没被病毒破坏的样子。” “——包括人心么？”傅影呢喃道。 “那就要依靠思维印记了，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还拥有这个能力。”宋殊道，“虽然不知道还原世界后异能还是不是有效……我想，这要依靠大家的意志力了。” 傅影轻声说：“你做不到。” 宋殊说：“我能做到。” 傅影缓缓摇着脑袋，惶恐似乎要从心口闯出来。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应该比她们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宋殊呼吸一滞。 随即，她环抱住傅影的腰身，将脑袋抵在她颈肩处。 “我给你太多的准备时间，那样我就会舍不得了。” 傅影的泪水烫着她的肌肤，宋殊抿着唇，声音更加温柔。 “别傻了，你凭什么认为一切重来后我会彻底忘记你？我有那么废物吗？还是说，你怕你自己忘记了我？” “我不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果代价是消耗你的命呢？”傅影低语道，此刻略微镇静了点，“如果你死的话，那我就要殉情了。” “怎么会死呢，我会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吗？”宋殊笑了一下，攥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有殉情的可能性的。” “小殊……”傅影喃喃道。 “我爱你。”宋殊说，“傅影，我实在有太多话想对你说了，但现在这个世界，有太多遗憾。” 傅影失神地望着她，随即低声说道：“你记住了这个世界。” “是，这就是我要赫无生替我去世界各地的原因。”宋殊说，“我要让这个世界，回到我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去找她们帮忙吧。”傅影沉默很久，才轻声说道，“去找神明吧，她们既然可以唤醒封禾的意识，能让这个世界再重启，那也能做到让你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够结束这一切。” 宋殊摇头：“你猜赫无生为什么说我是个奇迹？” 傅影没说话。 宋殊轻轻一笑：“忽然想到一个谐音梗，我是‘奇迹’，也是‘契机’。” “所以，新世界的契机，从来都不需要等待。”她沉静地闭上眼睛，“其实我等待的，一直是我自己的决心。” 曾经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傅影注视着面前的爱人，神情动容，她低下头，轻声喘着气，喉间滚了又滚，才让自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我们在这里见面，就在这里结束吧。” 第446章 抵触 在这集聚欢喜、期盼与感激的异盟城里，也有人怀着抵触的心理和彷徨的情绪面对着眼前这一切。 苏哈哈坐在卧室的床上吸着果冻条，客厅里是起了争执的大人们，任德的吼声与顾真严、任法的劝导混在一起，余毅在旁边叹息。 韩雅和唐心语担忧地望着眼前这一切，邓天翊轻轻抚上苏璇的肩膀，苏璇神情冷静，她在几人面前说道：“如果世界能重来，我不会对此有任何抗议。” 也因此，任德崩溃了。 “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消失！”他咬着牙低吼。 邓天翊看向苏璇的目光里只有心疼。 任德的痛苦流露于表面，而苏璇的痛苦隐藏在心里。 “没有人可以阻止世界重启，就连宋殊自己也没有选择。”苏璇眼睛红了，神情却越发冷静，“我们现处的这个世界，对于孩子来说也不是最好的世界。” “任德，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要孩子。”她说。 任德脱口而出：“——但那就不是我们现在的孩子了！” 世界上只有一个苏哈哈！！ 任梦清从墙壁穿过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上前同邓天翊一起陪在苏璇身边。 苏璇垂下眼睫，她低着头，指甲嵌入掌心里，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卧室了。 苏哈哈已经偷吃了好十条果冻条，她见到母亲进来，把果冻条的包装纸藏到身后，以往母亲会责怪她，今日却大有不同，只用一种温柔又忧伤的目光望着自己。 “妈妈，你吃～”苏哈哈把果冻条递给苏璇，“香香果，好吃！” 苏璇摸摸她的小脑袋，指尖在稚嫩的脸颊上停留，她轻声说：“宝贝，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 “如果我们有缘分，以后还会见面的。”她说完这句话，在苏哈哈前额上落下一个吻，随后将她紧紧抱到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坠落，憋着声哭泣。 任梦清靠在门边上，韩雅抹着眼泪，见任梦清脸上没什么表情，便哭着骂她：“你这女人，怎么不说话啊？也不安慰一下璇璇，就杵在这里！” 任梦清没有笑，也没有悲伤，神色淡淡地说：“世界回到过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如果有记忆，我会去找你们的，而我家也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 韩雅呆了：“你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 任梦清优雅地摊手：“不然呢？这该死的丧尸世界要结束了啊，要知道我银行卡里还有不少钱呢，我新款的包包还没有入手呢，还有很多国家没有去游玩过呢。要我死，我都死不瞑目啊！” 韩雅吸了吸鼻子：“你有多少钱啊？” 任梦清点着自己的下巴，轻描淡写道：“也不多，我爸很久以前中了三千万的彩票，遗嘱里留给我两千三百万，末世来前……好像花了五百万了？” 韩雅的眼泪憋了回去，愤愤道：“我们这交情你不得v我50？” “五十万吗？”任梦清道，“那不行，最多给你五万。” 韩雅：“！” 她疯狂点头，两眼放光：“好好好，清姐疼我！” 余毅在一旁哭笑不得：“喂，你个贪财猫，够了啊。” “喂这么有钱能不能给我一点？”顾真严明显用调笑的语气缓和气氛，“我四万就够了。” 任法道：“我三万就够了。” 顾真严翻白眼：“不许打乱市场！” 任德铁青着脸，瞪着他们两个，怒气冲冲道：“闭嘴！” “好了，老弟。”任法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别矫情。实在不行你们算算日子呢，精确到每分每秒，确保生下来的第一胎是哈哈。” 唐心语若有所思：“好主意。” 韩雅也道：“实在不行你们就找宋殊问问呢，让她帮你们找找哪个时间点？” 任德：“……” 唐心语忍不住道：“这种事情让外人去找不太好吧？” “……嘿嘿。” 任梦清看着她们，又扭头望着卧室里的母女，苏璇已经调整好心情，陪苏哈哈一起看动画片。 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脖子上的挂坠，低头望着照片里的人，眉眼间浮现几分柔情。 三号楼内，莫诺抚着阳台隔断门的窗帘，声音很低。 “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杨海佑攥紧拳，目光晦涩：“我不接受分手。” “别傻了，海佑。”莫诺平静道，并不像莫莉丝那样面露茫然，“你我很清楚，当时钟倒转，世界重启，我还是那个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的可怜人。” “那又怎样！”杨海佑大声道，“我爱你，我还年轻，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提前完成学业找到好的工作养你，帮你治——” “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莫诺说，“我有莉丝照顾我，而你应该照顾你的家人。” 杨海佑惶然地望着她，最后低低开口：“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找到你——莉丝，把你们住的地址给我，我会牢牢记住！” 莫莉丝看了看莫诺，杨海佑焦急道：“你别看她啊！你看我！！” 莫诺道：“够了。” 她转过身，慢慢走到杨海佑面前，说道：“以往我从书籍上看到的那些爱情，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们要为对方付出自己的一切，更不懂那种感情具体是什么。” “可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有些明白了，爱情就是和你在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值得铭记一生。”她说，“海佑，世界重启后，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你就好好长大，再来找我吧。” 莫莉丝望着低头呜呜哭泣的杨海佑，又看着满目疼惜的妹妹，从餐桌上拿过一瓶酒，往三个杯子里各扔了一颗冰球，她拿着杯子，等着酒液慢慢变得冰凉，递给另外两人。 “来喝点吧。” 第447章 众生百相 叶望换上叶柒的运动服，在原地活动筋骨，满脸舒心自在。 “你真的挺开心的啊。”叶柒叹道。 叶望挑眉：“开玩笑，我的海岛，我的公司，我的员工，我都不要了？” 叶柒从心底涌起不舍：“你有很多，可我想要现在的她们。” “别闹，”叶望敲她脑袋，“你要是能恢复记忆的话，再来霍欧区找她们就是了，说不定她们到时候遇到难题，你还能动用你的钞能力帮忙。” 叶柒拽着她的手腕，倾身亲过去。 叶望回吻，笑着问她：“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什么叫作我有很多？你为了她们就不要我了？” 叶柒道：“这说的什么话？我多爱你，你自个心里难道没有体会么？” 叶望叹道：“我老咯，你还年轻。” 叶柒一本正经道：“越成熟的姐姐越诱人，我越喜欢。” “……哼。” 叶柒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去，封封她们还不知道啊！” 森荣市厉家庄园内，厉辰揉着自己的眉心，拿金质打火机点了根烟，封禾伸手想拦，厉辰瞥她一眼，咬着烟说道：“以往都能顺着你，事到如今，就让我再抽一次吧。” 封禾低声说：“又不是以后抽不到了。” “像我们这样强大的异能者，就算世界重启，也能记得一切。” 向禾在旁边坏笑：“那不一定哦。” “总之，不会再让你把病毒释放出来了！”封禾瞪她一眼，向禾无所谓地耸肩，只有厉辰仍在发愁。 “世界重启后，你能醒过来么？”她这样问着封禾，眼角晕着一抹红，封禾怔了怔，随即肯定道：“能的。” “那会复刻幻境世界里的你俩么？”向禾翘着腿悠哉道，“听凤晖说那个世界里的小傻孩可闹腾了，你要是醒了后，估计跟她一样。” 封禾大手一挥：“我再闹腾小辰也爱我。” 厉辰点头。 向禾颇为惆怅地挠着脸，嘀咕道：“女大不中留。” 封禾翻个白眼。 厉辰望向旁边一直开着的光洞，光洞另一边是坐在沙发上的宋殊：“你真能成功？你要想好了，你面对的将是整个世界，这比时间回溯可难多了。” “不要不相信我，厉辰。”宋殊说，“我的决心从不比你的决心弱。” 厉辰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她拧眉道：“你会耗尽体内所有的力量的。” “在失去异能前用尽全部力量去释放它，在末世的最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岂不美哉？”宋殊笑道。 厉辰凝视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良久，她闭上眼睛，默默地把嘴边这根烟吸完，牵住了封禾的手。 “……多谢了。” 光洞缓缓闭合，宋殊抚着自己的眉毛道：“不用客气。” 就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 让新的故事，覆盖旧的苦痛。 傅影坐在宋殊身边，修长的手指抓紧了她的手。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宋殊感受着傅影的温度，唇边漾起一抹笑容。 “蜘蛛侠姐，你可要等着我去敲你的窗户了。”她忽然这样说道。 傅影的指腹轻抚宋殊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轻轻应了一声。 刹那间，客厅里狂风大作，金色辉芒从宋殊体内散出，朝着四周扩散飞舞。 被金线构筑的世界从一方小天地扩向全市，再扩向全国，沿着高山湖海继续向外延伸———— 直至，覆盖了整个世界。 金色辉芒蔓延至最微小的角落，最极寒的地方，最危险的火山，让整个位面金光四射。 而在这一刻，金光从神域内微小的星辰里迸发而出，与空间里的灵气相融，强大的吸力将那些灵气汲取至位面中。 被金芒覆盖的地域，开始发生了变化。 道路裂痕逐渐闭合，碎裂的大小石块纷纷回归到它们最初的位置，路面变得平整； 大楼建筑被破坏后的残破墙体重新聚合，钢筋悄然蠕动，折断的部分渐渐延伸至原来的长度，混凝土逐层还原，残破的窗口再次拼合成完整的玻璃； 破碎的瓷杯静静躺在地上，杯口残缺不全，金光轻轻扫过，一地碎片填补着裂口，细小的瓷屑也一片片嵌回裂缝中； 金光流淌过被焚烧过的车辆，漆黑的车架子逐渐褪去焚烧痕迹，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回到车窗上，飞到墙里的干瘪轮胎重新充满气，飞回到了车身下方； 街边破败不堪的商铺在时间的飞速后退下不断变换着状态，台阶上的血迹消失不见，损坏的灯牌焕然一新，闪动着彩色光亮。 被金光填满的1415客厅内，傅影被宋殊周身的气劲逼退，她用手臂挡在眼前，口鼻几乎无法呼吸，艰难地迈动脚步要往前走。 小殊——她张开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宋殊眼瞳变为了金色，她此刻站在被金芒填充的视觉世界里，用自己的意念去对抗世界重启后的法则。 她死死咬着牙，眼中的金光越发浓郁，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金色灵晶在血肉里持续颤动，喉间来回滚动，终是爆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怒吼！ 这吼声从二号楼向外急速荡开，每个人的耳朵都被震得当场发疼，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也无济于事。 那怒吼震响了世界，一层层气浪撞向位面之外！ 神域内，象征着这个位面的光球激荡不已，直至一股温柔的神力悄然接住了那些气浪，将其安抚下来。 须臾之间，金色光球恢复了从前的转速。 …… 1415客厅内，宋殊眼瞳中的金光缓缓消散。 几乎昏迷的傅影用力甩了甩脑袋，摇摇晃晃着冲上去抱住了还坐在沙发上的宋殊，触摸她的脸颊，拼命地感受她的温度。 “小殊，小殊……”傅影一声声唤道，宋殊轻轻转动了下眼睛，随后偏过脸，凝视着傅影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就那样怔怔地瞧了会儿，目光痴然。 客厅里的设施布置已经发生了变化，傅影一点也没在意，她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那样望着宋殊，呢喃道：“你刚才真酷。” 宋殊笑了。 “我闻到了。”她说，“你身上的香味，我终于再次闻到了。” 傅影吻住她，眼泪也吻了她的脸颊。 但下一滴泪再滴落的时候，却消散开来了。 傅影离开宋殊的唇，低下头看着自己消散的身体，宋殊也在她面前逐渐消散。 “早点来找我。”傅影说。 “那还得等等。”宋殊说，“我签证没办呢。” 夜色笼罩着艾托市，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 清冷月辉柔和地倾洒下来，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地面上的灰尘。虫鸣在盛夏里响起，树影轻轻晃动。 ——一片安宁祥和。 第448章 真心话大冒险 傅影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 闹钟在桌上不停地吵着耳朵，她用力揉了揉眉心，起身甩开薄被，扯开了窗帘，望着窗外的一片圆心湖，路边两排梧桐树在地面上留下厚重的阴影。 傅影静静看了几秒，去卫生间洗漱。 五分钟后，她背着黑色双肩包出门，走廊里几个本土姑娘手牵手聊得热火朝天，傅影从她们身边挤过去，听见了几句，似乎是今晚有联谊会。 “——傅！” 下楼到一半时，有个人从身后叫住她。 傅影没回头，但那人已经搂过她肩膀，漫不经心地晃着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 “今天晚上联谊会，有很多漂亮女孩。”这女孩金发蓝眼，穿着黑色吊带和牛仔裙，脸上戴着一副足以盖住半张脸的墨镜，笑得开怀，“去不去约一个？” 傅影面无表情：“如果她们需要我帮忙打架的话，倒是可以约一个。” 这个女孩叫卡米尔，傅影的班级同学，人缘很好，精通多国语言，会唱歌会画画，在一整个学校里都玩得开，傅影被几个种族歧视的女生堵住去路时，她正好在附近，及时解围。 虽然对傅影来说，解不解围都无所谓，反正她知道该怎么教训不懂事的同学。 “你为什么总是露出一种下一秒世界就要爆炸的表情？”卡米尔很不解，“要知道我们可是最好的年纪，你竟然周末也在读书！” 傅影推开她的手，冷淡道：“联谊会我不去，再见。” 卡米尔原地跺脚：“傅！” 傅影自是没回头理她，像以往一样吃了顿早餐，在校园的某棵大树前坐下，翻看着昨日没看完的犯罪悬疑类小说。 她看了几页，只觉得从早上起床后脑袋的不适仍未全部消失，还有些隐隐的疼，她摸着自己的脸，也没感觉到发热。 指尖勾住脖子上的绳子，顺着线往下捋，摸到了冰凉的戒指，她捏着那枚戒指，余光中瞥到不远处的栗树下有一对情侣坐了下来。 这一幕似是有些熟悉，傅影微微蹙眉，低下头端详戒指温润的光泽，指腹缓缓摩挲着光滑的表面，温度传递给了戒指。 心里有些焦躁，像被火焚烧着血肉一样，胸膛堵得难受无比。傅影捏着戒指，心里想着莫非是母亲的冤魂看不下去那畜生如今滋润的生活了，在催促她报仇？ 她强忍着不适，把戒指收起来，抬眼便看到那栗树下的情侣已经抱在一起互相啃着对方，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傅影盯着二人的亲吻，压抑着心底升起来的烦怒，她意识不到自己竟用尽全力砸着身下草地，指骨瞬间发麻，再举起手时，已经红了一片。 我为什么这么难受？傅影抚着自己的心口，又摸了摸金戒，她把绳子拿下来，将戒指和绳子一起攥在掌心里。 她定定望着戒指，仿佛能从其中找到什么解开困惑的钥匙。 看了片刻，傅影把戒指放进口袋里，她无心看书，只好收起来，背着包回宿舍，打开电脑写作业。 就这样到了晚上，校园里热闹了很多，傅影低头刷着手机视频，忽然收到几条群消息。 以往群消息都是开免打扰模式，她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联谊会的聊天群里。 傅影关掉手机，往桌上一甩，漆黑浓密的睫毛下垂。 她静静坐在桌前，台灯昏黄的光芒照在书本上，投射一层浅浅的黑影。 我到底……在烦什么？她这样想着，身体里升起一怅然若失的空虚感，只好苦笑着捂住脸。 …… “砰！” 联谊会上，灯球悬挂在天花板中央，五颜六色的光束交织在一起，照在底下随着音乐节奏狂乱舞动的男男女女们。 “傅！” 傅影进来的时候，几乎没人看见她，卡米尔抬起手拼命晃着，她穿了一身鲜红色的礼裙，脸上的妆容显得整个人越发明艳，傅影走过去时，卡米尔身边的女孩们都咯咯笑着，肆无忌惮打量着傅影。 “你竟然能把她请来？” “瞧她穿的衣服，一点也不尊重舞会！” “丑女孩更需要漂亮衣服改变自己。”卡米尔毫不客气地回怼，“傅的脸能让她抢走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女孩盯着傅影的脸，有人向她抛了个媚眼，轻轻伸出嫩红的舌尖，其意味不言而喻。 “怎么改变主意了？”卡米尔问傅影。 傅影看着那个“邀请”自己的女孩，情绪本没任何波动，但眼前微微晃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傅影……” 她就那样怔住。 卡米尔看她失神，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女孩。 “天呐，傅，你该不会就被这样诱惑了吧？” 傅影在那些女孩起哄的笑声中回神，脸色沉下来，从吧台上拿过一杯柠檬汁，但没有喝，来回扫视着厅内的男女。 女孩们上来找她搭话，她没有理会。 男生坐在她边上笑着搭讪，被她冷郁的目光看得打退堂鼓，丢下一句“你真无趣”就走了。 傅影喝着柠檬汁，这杯一点也不酸，反而很甜，和以前喝的都不太一样。 卡米尔递过来一根烟，傅影瞅了眼，刚要接过，指尖却鬼使神差地在那滤嘴表面划过后，曲了起来。 傅影低头看着自己收回的指尖，听见卡米尔疑惑道：“怎么了？傅，这是你经常抽的烟吧？” 傅影应了一声，默然几秒，又道：“今天不抽了。”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傅。”卡米尔说，“待会大家都参与，你也会喜欢上这游戏的。” 傅影捏着冰凉的杯子，随意道：“行。” 大厅中间的人群迅速散开，回到椅子或者沙发上，主持大局的人拿着话筒介绍游戏，其余人跟着她激情澎湃地呐喊。 “truth or dare！truth or dare！” 什么啊，原来是真心话大冒险。 这才是真的无趣。 傅影靠着吧台，拿过一杯威士忌，倒进柠檬汁的杯子里，百无聊赖地想着。 第449章 完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标有序号的球，哪个序号被电子系统随机抽中，拿着球的人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然后自己手动操控电子系统，选出问题或者是命令。” “如果测谎仪亮红灯，或者是不接受该问题，就要喝一杯威士忌。如果拒绝大冒险，那么同样的道理，也要罚一杯威士忌。” 主持人话音刚落，联谊会的气氛已经被彻底炒热，傅影手里拿着一个球，序号是12。 “……18号！”电子系统已经开始抽取出了第一位，一个黑色卷发、蓝眼睛的女生上去抽选项：“大冒险……来点有意思的……哦耶！” 屏幕上显示“在十秒内吃下一整片柠檬，并且保持面色平静”，18号女生面无表情地嚼掉柠檬片，摊开手摇头：“太简单的挑战了。” 她似乎还想再测一次，主持人让她下去等待机会。 第二位被选中的是11号，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害羞的红发女生，脸颊红扑扑的，选择了真心话，结果却让她更加羞涩。 屏幕上显示“如果要在现场的人中选一个度过美妙的夜晚，你会选谁”，11号女生摇头拒绝回答，强忍着刺激喝下一杯威士忌，呛得一直咳嗽。 “第三位……24号！” 卡米尔优雅上场，选择了真心话。 “你愿意分享你最尴尬的一次经历吗？”主持人问道。 卡米尔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最尴尬的事情？事实上我没怎么经历过尴尬的事情，如果一定要拿出一件来讲的话，那就是今天邀请我的朋友来联谊会，而她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示意吧台边上的傅影，测谎仪亮了绿灯。其他人的目光落在傅影身上，似乎刚刚才发现她在这里，有些认识她的人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傅影喝着威士忌，不为所动。 卡米尔走下来，对她附耳悄声道：“只要大家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了，你还用得着担心找不到女孩吗？”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女孩。”傅影蹙眉。 卡米尔甚为惊讶：“难道你不喜欢女孩吗？天呐，我不知道你竟然会……” “我也没有说我喜欢男孩，我不觉得我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傅影冷冷道。 可心尖莫名涌现一阵酸软，她咽下口中酒液，只觉得四周的声音太过吵闹，大脑隐隐作痛，用指尖按住太阳穴。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从睡醒过后，身体就一直不舒服。 莫名其妙。 选择来参加这场联谊会就是一个错误，天大的错误。 “之前的选项都不够刺激啊，我们来看第四位……6号！” 那个给傅影抛媚眼的女生上台选择大冒险，而屏幕弹出来的是“喂序号是你的2倍的人吃一袋跳跳糖”。 傅影抬眼，与那女生对视上，唇角抿得很平。 “跳跳糖要怎么喂？舌尖对舌尖？”卡米尔饶有兴趣道，“傅，到你表演了。” 6号女生走下台来，手里拿着一袋跳跳糖，直接用牙齿撕开包装，引来越发热烈的欢呼和嚎叫，她得意洋洋地望着傅影。 “今晚，你是我的了。” 傅影慢慢放下酒杯，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寂然。 “走开。”她说着饮尽剩下的酒，摸了一下喉咙，踢开椅子就要离开。 卡米尔：“别走啊，傅——” 傅影的身体僵住了，她摸着自己光滑的脖子，大脑空白一瞬，浑身开始冒冷汗！ 戒指——她无措地摸了几下脖子，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翻找自己的口袋。 妈妈的戒指不能被她弄丢，那戒指很重要，她要一直保管好的！那戒指是礼物，是遗物，还是信物—— 她摸到了口袋里冰凉的戒指，酒精发挥作用，热得脑袋有些晕胀。 信物……吗？ 为什么会是信物？为什么她会这样想？ 傅影身体一歪，后背左侧狠狠撞在吧台上，卡米尔吓坏了，没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匆匆忙忙要去扶她：“傅，你还好吗？” 傅影下意识甩开她的手。 “不要——” 她喘着气，低低重复。 不要碰我……不能碰我…… 她会生气…… 傅影看着掌心里的金戒指，世界天旋地转，她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满是重影的戒指，直至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她将这枚戒指，珍重且郑重地套进了另一人的无名指里，再缓缓抬眼，面前是一个笑得温柔的女生，面庞还模糊着，但随着一秒一秒过去，那模糊的容颜也逐渐清晰。 傅影睁大眼睛，脑部轰然作响！ “……傅？” 卡米尔看着忽然垂下脑袋的傅影，面露焦急：“傅！你没事吧！迈克，喊救护车！” 6号女生也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卡米尔刚要补充什么，就看到歪在吧台上的傅影缓缓直起了身子：“傅，你还好吗？” 傅影抬起了头，神情竟出奇地平和下来，卡米尔看着她将掌心里的戒指重新套回脖子上。 “抱歉，恕我不能接受被别人这样邀请着玩大冒险。”她说。 6号女生盯着她：“为什么？” 傅影把金戒指放到衣领里面，隔着衣料又轻抚了一下戒指的轮廓。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绕开所有人。 6号女生在厅内喊她：“傅，为什么！” 傅影从桌上盘子里拿走两袋跳跳糖，塞到口袋里，一直走到大门附近，才说道：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她说完这句话，推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正文 完—— 在这个日子里，神域系列四部曲暂时迎来了尾声。 不过，你们以为这里就要结束了吗？不，我们还有番外。 最终卷将谈及世界重启后康乐小区众人各自的故事，这个很早就想写了嘿嘿。每个人的番外多多少少会提及到其他人此刻的状态，让这个梦幻联动抵达巅峰～ 当然，最重要的依然是殊影的婚后生活（让我们来看看有互联网的二位会有什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吧！） 故事还在继续，感谢大家观看神域系列四部曲，么么啾～ 康乐人物传:任梦清和她的木头女友(一) 任梦清活了二十六年，不知道自己的命到底是太好还是太坏。有那么两桩事，让她对自己的命数恶狠狠地竖了个中指。 第一件事，是她老爹年纪轻轻中了大奖，三千万的彩票，只要老老实实做人，一生一世花不完。她老爹运气加持，和老婆一算计——这么幸运做点生意不得更发？于是轰轰烈烈地开始创业。 刚开始挣了点钱，后面智商情商不足以支撑生意继续运转，开始亏亏亏亏，亏到后面返璞归真——又回到了家里有三千万的时候。 但足够幸运的是，她老爹爱买房，这买一套那买一套，虽然生意亏钱卖了几套，但好歹她名下的不动产还没被老爹惦记着卖掉。 当时高考才结束的她往沙发上一躺，甩了张购物清单，老爹才老实了，决定守着这钱财给闺女，开车出去带着老婆自驾游玩去了。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塌方同理。 任梦清军训才结束，半夜睡得正舒服，忽然心口一阵绞痛，活活把她疼醒。十分钟后，她接到了电话。 一场山体滑坡造成的意外，让花季少女一夜之间失去了爹娘。 任梦清疼得一整年才缓过来，痛定思痛，拿着老爹留下来的遗产好好过日子，没事做点慈善给底下的父母积点阴德，希望他们在阴间也能中个彩票，免得在阎王爷那还要打工干活。 第二件事，便是她在痛了一年后，叶粟悄然闯入了她的世界。比她大四岁的叶粟在闯进她世界前，先从大山里闯了出来，在艾托市当一名正义的巡警。 她们在一家孤儿院相遇。 叶粟这个人木讷，正经，开不起玩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任梦清摘了朵粉色小花闻，叶粟走过来严肃地告诉她这是孩子们种的花，让她不要擅自摘花伤孩子们的心。 任梦清瞥了她一眼，说：你给姐亲一口，姐把花送你。 之后，这个短发女生脸直接红透了，冒出羞恼的火气。 任梦清随手把花插在她胸前的口袋里，翩然离去。 但显然，在这个世界上你见过一次面且印象深刻的人，她不会是一名过客。 任梦清知道了叶粟的家庭背景，大山里的四个弟，被拐来后找到机会逃跑的妈（叶粟并不会怪她），瘫痪在床的奶奶，还有一个在厂里出事故后断了一只手的爸。 叶粟也来到了任梦清空荡荡的大别墅，在晚上亲眼目睹了她的脆弱，不懂情调的木头把她抱在怀里，一言不发，就那样静静坐着，也不知道偷个香。 任梦清一把抓住叶粟的衣领，牙齿咬痛她的嘴唇。 从相识到相恋，她们一同度过三年。 任梦清离开市区的大别墅，她斥资在康乐小区买了两室一厅一卫的小房子，叶粟的辖区就包括这里。 木头的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她一米七四，长得好看，眉眼英气，鼻梁也很高挺，身材特别好，腹肌邦邦硬，做饭讲究营养美味，任梦清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家里的卫生就已经全部打扫好了。 更重要的是，木头虽然是木头，但她学习能力特别强。任梦清沉溺于她给的欢愉里，清醒过来后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叶黄粟。 别人家的叶黄素都是让视野变得更清晰，眼睛更明亮，只有她家这个，会让她目光迷乱，眼瞳涣散，看不清东西。 她很爱叶粟，很爱很爱。 叶粟奶奶离世后，她想着等叶粟那几个弟弟再大点，简单地帮扶一下拉扯成人就行，毕竟叶粟赚的这几个子能养活谁啊，就怕她那些家人拿不到钱跑到艾托市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叶粟说：我不要。 这个木头很倔强，很固执，说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养活家人，不能花女朋友的钱。 任梦清乐了：真有骨气，给姐姐亲一口，我就帮你家在门口修条路。 叶粟低头亲了她一口，然后说道：我不花你的钱，我的工资攒了很多，会寄给家里。 任梦清躺她怀里，迷迷糊糊听到一句：我要回一趟家，看看他们。 任梦清抱住她，咂着嘴道：你回去呗，记得给我带点特产。 叶粟便回去了。 然后，她消失了。 新闻报道说，很多人都是失踪，但更多的人都认为是地震的时候导致地面裂开，建筑往下沉，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人吞下去，吞得很深很深。 即便地面上有人在搜救，能听到地底下的声音，却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因为埋得很深很深。 她最后还是找到了叶粟的爸和那几个弟弟，这才知道，当时他们不在山上，去一个比较远的小县城走亲戚，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不至于是致命伤。 而叶粟留在家里，被埋在山底。 任梦清拍毕业照的时候手里拿着叶粟的警帽，她分明是笑着，眼泪却从眼眶里滑落。 太阳太大了，你爹的。 任梦清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首先要得到幸福，然后再失去幸福，然后再得到，再失去，一遍又一遍。 她睡不着觉了，买褪黑素软糖回来吃，一次吃了一整瓶，夜里仍然清醒。 随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失去了意识，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时直接趴在床上呕吐，却只能吐出酸水。 她就那样静静盯着地板上的呕吐物，随后吐出最后一口，翻过身骂了一句。 本大小姐钱没花完呢，死个屁！！！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搬回自己的那个大别墅，而是留在了这个小房子里面，生活了三年。 这次疼了整整三年，都没有缓过来。 康乐人物传:任梦清和她的木头女友(二) 又到了一个夏季，天实在是特么的太热了，任梦清只想躺在空调房里面装死，她连扫一次地、洗一个碗甚至是洗一次澡，都要劝自己很久很久。 “劝我的人不在喽。”她常常这样自言自语道，“天杀的叶粟。” 但到底是天杀的叶粟，还是地杀的叶粟，她也分不清了。 她现在的物欲已经很低很低了，食欲也不怎么样，但还是很喜欢把冰箱里全部塞满。 以前叶粟特别喜欢吃苦瓜，而她每次只要看到苦瓜脸就会皱起来，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苦的东西。 难道她以前的生活还不够苦吗？居然还要这样吃苦。 更奇葩的是，如今超市里已经出了苦瓜汁这种东西——关键任梦清瞅了一眼，还真的买了一瓶回去！！！ 她也不知道这瓶苦瓜汁买回来是给谁喝的，反正自己肯定不会喝，那到底是给谁喝的呢？算了，就直接放在冰箱吧。 后续逛超市时，冰箱里又放了很多她不会吃但叶粟喜欢的东西，小冰箱也换成了双开门大冰箱。 任梦清涂好防晒霜，拿着晴雨伞出门，来到走廊上时，两个小孩在电梯门口追逐打闹，一对老人夫妇连忙喊着他们不要打扰别人。 任梦清走过去，电梯门适时打开，两个小孩率先钻了进去，任梦清示意两位老人先进。 “海佑，天护，待会我们买大西瓜回来好不好？” 小孩很兴奋，齐声道：“好！” 这名字取得挺押韵对称啊。任梦清瞅着两个小孩，总觉得有些眼熟，她伸出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后者很错愕地抱着脑袋，躲到了女孩后面。 “小姑娘，你一个人住啊？”老奶奶很慈祥地问道。 任梦清警惕心还是有的，神色自然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对象和我一起住在这里的。” “结婚啦？” “嗯呢，订婚了。” “订婚好啊……” 任梦清维持着优雅的笑容，盯着电梯门缝。 天杀的叶粟。 她这样想着，迈着小碎步率先离开电梯，外面的地面被阳光照得滚烫，空气里都冒着热浪。 “外面跟焚化炉有啥区别啊。”一个男生抱怨着打开伞出门，“我们打车去电影院吧。” “肯定打车啊，不然还能两条腿跑去？”女生挽住他胳膊哼哼。 任梦清也打开伞，在他们身后跨出大门，她慢悠悠地走着，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不知不觉间走到南门出口。 她抬起头时忽然愣住。 “哎，我不是要去北门超市吗？”任梦清愕然极了，她明明出发时想着的是去北门啊。 前面那对小情侣已经打到车走了，任梦清颇为烦躁，走回去麻烦死了，便招手打辆空车，干脆直接去环乐港逛逛。 司机放着dj版的伤情歌曲：“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 任梦清把伞重新扣好，拿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说道：“师傅，你这歌太痛了。” 司机哈哈笑道：“小姑娘啊，失恋啦？” 任梦清道：“我这么优秀怎么会失恋？” 司机：“呦呵。” 任梦清道：“也就是对象死了而已。” “……” 十秒过后，司机默默切歌。 任梦清望着窗外飞速向后滑的风景，吹掉手背上的细汗。 哎，天杀的叶粟。 到达环乐港后，任梦清改变主意，线上选了一场电影，点了杯果茶，进入电影院吹着空调看电影。 前排有个小孩举着玩具：“变形金刚！登登登！” 没错，她选了个变形金刚的片子。 任梦清对这影片不感兴趣，准确来说，变形金刚是叶粟喜欢的，她看得快睡着了，吸着果茶提神。 哎，无聊，如果叶粟这木头在这里一定会激动得和其他人一样欢呼，她贼喜欢擎天柱。 任梦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影片放映结束后，她跟随人群离开，康乐小区业主群里忽然有人发了消息。 【4栋0806苏：谁家的小孩？怎么跑我家了？〔图片〕】 图片里一个四五岁，扎着小啾啾的女孩子在业主客厅的地毯上坐着，手里抓了三四支果冻条，笑得开怀。 “这客厅这么粉？”任梦清嘀咕着，没过几秒，那个业主又发了条消息。 【4栋0806苏：我服辽！这小孩喊我妈！谁家孩子快领走！〔崩溃.jpg〕】 任梦清扑哧一笑，心情瞬间好了，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揣到兜里往外走。 “年纪轻轻被叫妈是挺惨的，不过自己造的娃自己受着呗……” 她走到电影院大厅中间，忽然停住步伐，其他人绕开她往外走。 任梦清在原地发愣。 刚刚……她说了什么？ 好奇怪，就好像那本来就是事实，顺嘴就说出来了。 ……算了。 任梦清有些迟疑地晃着脑袋，把果茶杯子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 在商场里溜达着，走到一家跑鞋店，任梦清望着最新款的炫彩色跑鞋，往里走了两步，看见一个留着绿粉色狼尾的女生在试鞋。 “您好，请问您想选什么样的鞋呢？”笑容甜美的女生来到任梦清面前，“可以先看一看呢。” “我就看看，暂时不买。”任梦清实话实说。 那女生依然保持着最热情的笑容：“没关系的，您可以看一看，到时候自己或者家里人想买鞋的话都可以再来我们店里的！” 任梦清简单逛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新品展示区，指着那款炫彩色的跑鞋道：“我要了。” “请问您要什么尺码？”女生带她来到货架上挑选。 “39码。”任梦清道，“我也买一双吧，我37码的。” “这款是女鞋哦美女，如果您要给您爱人买一款的话，可以考虑这边的男鞋……” “两双女鞋。”任梦清说。 女生恍然大悟，乐滋滋地抱着鞋盒带她去结账。 染了发的狼尾女生正好付完钱拎袋走人，和任梦清擦肩而过，任梦清脱口道：“没和她一起来啊？” 那狼尾女生原地站住，回过头看她。 任梦清闭了闭眼，恨不得拍掉这张嘴。 死嘴，说什么啊！你认识她吗你？！ 那狼尾女生微微眯眼打量着她，随后皱眉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你……很眼熟。” 姐姐，我也有这种感觉。任梦清优雅回应：“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你应该也认错人了。” “……我想也是。”狼尾女生嘀咕一句后离开了。 任梦清把鞋盒抱到收银台上：“多少钱？” “这款新品是不打折的美女，总共三千五百四十八元。” “行，刷卡吧。” 任梦清拎着袋子离开鞋店，望着缓缓往上升的透明电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天杀的叶粟。 你女朋友的嘴马上就要脱离大脑的控制了！ 康乐人物传:任梦清和她的木头女友(三) 任梦清拎着袋子继续往前逛，期间购入了两瓶防晒霜、五盒补水面膜、一大袋补充维生素的软糖以及n种进口零食。 环乐港外有卖兔子、仓鼠和乌龟的，一个瘦弱的男生蹲在笼子边上，伸着手去逗弄黄白色的小仓鼠。 “鹿一温，别看了！”一个中年妇女喊道，男生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离开，被母亲念叨“自己都养不好还想养小动物”“晚上再不吃饭把你胃切了”。 任梦清瞅了两眼，实在是不感兴趣，就走了。 叶粟倒是喜欢小动物，但任梦清实在不愿意让家里到处都是狗毛猫毛，再说了，叶粟自己轮休，到时候照顾猫狗不还是她的任务。 天杀的叶粟。 她扫了一眼业主群里的消息，吃到了惊天大瓜。 【2栋2006 任：你冷静点！我马上过去！】 【4栋0806苏：这你家孩子？怎么飞我家了啊？她能自个瞬移过来啊？！】 【2栋2006 任：我现在过去领孩子。】 【4栋0806苏：把你身份证户口本都给我拿出来！】 【2栋2006 任：这么快结婚不太好吧。】 【4栋0806苏：？】 【4栋0806苏：你有病啊！你不会是人贩子吧？！普信男自作多情！】 【2栋2006 任：〔流泪猫猫头.jpg〕】 任梦清笑得捂肚子，兴致勃勃地在业主群里发了消息。 【5栋1007 清清：〔快住手，不要再打啦.jpg〕】 怪好玩的，嘿嘿。 期待后续。 任梦清在手机上叫车，拎着袋子坐上车后座，业主群消息又开始冒红点。 【8栋1605 李：这小孩我看着眼熟啊，就是想不起来，我今天看到好几个人都觉得眼熟。】 她这句话一出，下面立刻有人弹出来消息。 【8栋1613 晓晓怪：我去！同楼层的朋友啊！我今天也觉得周围有些怪怪的，我跟我妈打电话，我顺口说出来一句我老公可帅了！老天鹅，我哪里有老公啊！】 任梦清一愣，这情况和她很像啊。 真是奇了怪了。 消息发到这里，群里忽然没声了。 任梦清刚想回复消息，但迟疑着，还是把消息框的文字删掉了，心里升起疑虑。 莫非是巧合吗？还是地球磁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大家都觉得彼此很眼熟？奇了怪了。 直到车辆停在小区门口，任梦清付了钱，拎着大袋子下车，伞也没手打开了，干脆直接快步往前走。 让她有些惊奇的是，袋子似乎没以前轻了，又或者她的力气比以前大了，竟没有那么累，也没咋喘气。 一直进入居民楼，她才把几个袋子放到地上，用手扇着风小声吐槽这大热天，电梯下来前又点开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着之后会降温降雨，处于一个比较舒适的温度。 呵，它最好是这样，死天。 任梦清重新拎起袋子，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像以往一样靠边，先等里面的人先出来。 啪叽——袋子脱手落地，任梦清直愣愣地望着电梯里站着的女人，喉间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卡住，她下意识后退，踩到装着鞋盒的袋子，这才回神，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子捡袋子。 那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电梯缓缓合上了门。 “小梦。” 不，不是真的！ 出现幻觉了，要去看医生了，要命了！ 任梦清抓着袋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得厉害，她喉间滚了滚，一个劲地收拾东西，全部抓起来，眼睛狠狠地闭上，又迅速睁开。 她猛然回身，和叶粟那失落的狗狗眼对视上。 汗流浃背了姐们！ 今天好像也不是中元节啊？！ 任梦清颤颤巍巍地看着五号楼大门外。 ——阳光依然耀眼，照得水泥地小脸通黄。 外面的空气依然翻涌着热意，而任梦清从惊骇的状态下，逐渐转为了冷静。 哦，没死啊，叶粟这木头没死，跑回来了啊。 居然回来了啊。 居然—— 她的怒气蓄在了掌心里，出其不意地甩向叶粟的脸颊。 但那一掌落了空，她的指尖甚至都没够到叶粟的脸，身体打了个转，随着重心变化险些跌倒，被叶粟惊慌失措地扶住：“小梦！” 丢脸，太丢脸了。 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叶粟！ 任梦清用力推开她，半是窘迫半是暴怒，咬牙切齿道：“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没能骂出口，叶粟红着眼眶看她，小声道歉：“对不起。” 被怒火填满脑子的任梦清忽然清醒了。 她盯着眼前这个叶粟，一种让她心怀恐惧的疑问浮现在脑海里。 叶粟不是被埋在山里了吗？当时谁也没办法去挖沉下去的村落，她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当时所有失踪的人都已被默认为死亡了，叶粟怎么可能会回来——？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这是在梦里吗？ 她低头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被叶粟拉开：“小梦，我是不是回来晚了？对不起，我让你这几年一个人——” 任梦清捂住了脑袋，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你别说话！” 叶粟呆呆地放下手，垂着脑袋。 “……回去说。”任梦清再度冷静下来，重新按了一次电梯按键。 叶粟乖乖跟着她回家，把她手里的袋子一一接过。 就像以前一样，叶粟从不舍得让她拎重物。 任梦清推开房门，叶粟进入的一瞬间，几乎傻眼了。 “看什么？”任梦清冷冷淡淡地说，“你不在没人打扫卫生，我就随便糊弄一下了。” 实际上客厅也没有很脏，顶多乱了点，茶几上的零食袋子也没有收拾掉，还有很多空酒瓶。 叶粟沉默着，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任梦清道：“你别急着整理，先坐过来。” 叶粟快步来到她身边，任梦清默默打量，神情阴晴不定。 “你这衣服是三年前的，鞋也是三年前的。”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康乐人物传:任梦清和她的木头女友(四) 叶粟甚为局促地抓着衬衫下摆：“我……” 任梦清难以置信：“你别跟我说，你从地震里跑出来了？” “……我不知道。”叶粟低声道，“我不记得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幕是房屋倒塌，房梁砸中了我。” “我再睁开眼时，站在地震过后的村落遗址前，当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就找了一家店，想给你打电话，但我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以为我死了，独自伤心难过。” “我不敢先惊动你，就去派出所解释了我的情况。那些警察很震惊，帮我撤销了宣告死亡，办了新身份证，又去查监控，而我出现在了一个监控看不到的死角位置。” “他们查不到东西，又发现我是艾托市的巡警，帮我通知了艾托市的派出所。”叶粟低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父亲弟弟他们在哪里，想着回来的先见你，就坐着警车回来了。” 任梦清久久未言，头脑很是胀疼。 她闭上眼睛，用力揉着拧起来的眉毛。 叶粟连忙补充：“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为了我很痛苦，我……” “不用说了。”任梦清轻声说。 叶粟一怔：“小梦……” 任梦清睁开眼睛，柔软下来的目光描摹着叶粟脸上的每一处，她伸出手，掌心覆住叶粟的脸颊，随即用力一扯：“叶粟，我很想你。” 叶粟掉着泪，把她用力抱到怀里，浑身颤抖着，低低哭泣。 “虽然你的出现让我以为自己要进精神病院了，但还好，我不是真的要进去了。”任梦清慢慢地说，“你回来就好啦，木头。” 她暂时收回对老天的一根中指。 当然，为了父母的那根还竖着，她不会放下的。 就这样，她失而复得的叶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大哭特哭，第二件事就是把家里清扫了个遍。 任梦清躺在沙发上敷新买的面膜，仍然还想着心里的疑惑，她翻了翻业主群的消息，发现还没有人回复，不免得失望。 她翘着脚尖打开一罐汽水，插入吸管，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叹着气道：“怪事。” 叶粟收拾完垃圾，洗了把手去厨房准备饭菜，任梦清腰间似乎咯了个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褪黑素软糖的瓶子，里面还有一半的量。 任梦清看了两秒，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断舍离的感觉——爽！ 她特地把业主群的消息解除了免打扰模式，恰好提示音响起，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8栋1613 晓晓怪：嘻嘻，想起来了，老公在这里@8栋1605 李】 晓晓怪还放了张照片，两只手互相紧紧牵着。 底下有好几个人打出了“？” 哈？这认老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任梦清失笑，刚要发个消息过去，叶粟就走过来问她：“小梦，你想吃什么？” “吃狗粮呢，这份子钱如今可赖不了咯！小丫头吃这么好——” 叶粟有些困惑：“小梦？” 任梦清抬头：“咋了？” 叶粟拿着小镜子，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你笑得很开心。” 何止是开心，简直是宠溺。 任梦清嘴角倏然放平了，她愣愣望着镜中的自己。 到底啥情况？怎么搞得她好像认识那俩业主一样？ 叶粟看着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往卧室冲去：“小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卧室门关着，任梦清头也没回，道：“我休息一下！” 她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爱人，心安下来—— 咚！她的身体撞上了卧室的房门，肩膀瞬间传来一阵麻意！ 叶粟吓得跑过来：“小梦！” “死门，为什么不让我过？”任梦清呲牙咧嘴，气得大骂，“本大小姐就没有穿不过去的东西——” “穿不过去？”叶粟迷茫地重复。 任梦清又呆住了，她今天呆的次数太多了，手掌覆在房门上，摸了又摸。 她忽然想起来，以往昏睡过去后会做的梦境。 梦境里，轰然裂开的地面吞掉了叶粟，她发了疯地要去抓住她的手。 如果能穿过那层层阻碍就好了，如果让她抓住叶粟的手就好了，就能得救了。 而那个梦境，在她发高烧的时候，也出现过。 记忆，就那样无止境地占据了大脑。 叶粟轻轻揉着任梦清的肩膀，小声地问道：“是不是我回来让你难以相信，你是不是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任梦清道：“不……”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不是假的……” 怪不得这么奇怪，怪不得她今天一直说怪话。 怪不得叶粟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根木头，凭空出现在这里。 ——回到了她的身边。 “小梦，你还好吗？”叶粟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半蹲下来担忧地摸着她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没有，没发烧。”任梦清喃喃着，抓住了她的手指，脸上欲哭欲笑，眼泪一颗颗掉落，“你真是……让人气死了。” “是我的错。”叶粟内疚道，“我以后不再去危险的地方，不再让你担心，好吗？” 任梦清呼出一口气，搂过叶粟脖子，亲了亲她的唇。 “我差点就要比你年纪大了。” 叶粟笑了：“还不是你每次都要喊自己是姐姐。” “姐姐现在就要亲你。”任梦清哼道，“你最好把这三年来的吻给我补回来。” 叶粟主动捧起她的脸颊，满目怜惜，深深地吻着。 难舍难分之际，她忽然想起来：“锅里还煮着鸡翅呢，我去看看，别糊了！” 任梦清唇都肿了，她没好气地看着叶粟匆匆忙忙的背影，又看了眼业主群，把消息发过去。 【5栋1007 清清：想起来就好，份子钱就不随了哈！】 下一秒，晓晓怪向她发送了好友申请，留言上附着“你凭什么不给份子钱！！！” 任梦清哈哈一笑，接受她的好友请求，进入聊天框，发了条语音： “姐现在要把钱留着养媳妇哦～～”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又发了条语音。 “我白天看见李新姚买鞋去了，你快缠着她给你也买双情侣款的。” 【辛晓：〔尊嘟假嘟.jpg〕】 【辛晓：我现在就去抓她头发！！！】 任梦清放下手机，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李新姚不许记恨我。” 随后，她望向阳台外二号楼的方向。 还有—— 谢谢你，宋殊。 康乐人物传:王胜的职场发癫记(一) 职场人，哪有不发癫的。 王胜本人，研究生毕业，进入一家规模几十人的小私企当平面设计师，为此被爸妈念叨半个月，说他不思进取，不知道跑国企拿铁饭碗干。 这铁饭碗牢不牢固，王胜不知道。 这铁饭碗里的饭香不香，王胜也懒得在乎。 高中填志愿时，家里的亲戚都来推荐专业，老师好啊有假期，医生挣钱多啊还能给家里提供人脉，律师前景也好……他捧着志愿书，看着上面的代码和学校专业，对爸妈随便问了一嘴。 本身也没想过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建议，哪想老头直接来一句：你的路以后自己走，我们是没本事给你建议了，走对是你的成就，走错就自己承担后果。 王胜一听就气笑了。 你们可真有意思，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你们上班受气回来一言不合就打我，后面把我送寄宿学校，有人带头欺负我，我打电话跟你们说你们却讲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反抗回去打伤他们，老师喊了家长，你一来就拿皮带抽我，骂我给你惹祸惹事惹麻烦，可我当时也受了伤，有人把铅笔扎我手臂里，到现在都有一个乌青的点在皮肤里消除不了！ 我从小到大你们都不怎么关心我，生病我自己去医院看儿科，家长签字我自己描摹笔迹交差，假期我自己烧饭，跑店里摇奶茶挣点零花钱还被你们骂不务正业，但我拿起书本后又被你们嘲讽是假惺惺作态给你们看！ 到了人生大事你们也逃避责任，也许你们年纪轻轻就要了一个儿子，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生吧！ 老头当时气得脸色铁青，老妈张嘴就道：我们钱没给你花吗？没给你吃没给你穿吗？你长那么大还不是要感激我，白眼狼！ 王胜被心仪的大学录取后，办了助学贷款，没问爸妈要钱。缴纳学费后的第三个月，他的银行卡账户上多了十万块钱。 王胜没用，在学校附近银行办了一张新的储蓄卡。 那时也正好赶上了自媒体兴起的时候，边在外接设计的活，边剪辑游戏视频，直到毕业后读研，小金库已攒了不少钱。 本科四年，他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回过家，研究生录取后，老头竟然主动给他办了升学宴，亲朋好友皆来祝贺。王胜看着老头满面红光，举着酒杯对桌上的长辈吹嘘，又看向身边一个大快朵颐的小男孩。 你喜欢吃席吗？他说。 喜欢。小男孩说。 你信不信，这席你本来吃不上的。他又说。 没关系啊，小男孩说，妈妈经常带我来吃席。 王胜笑了。 也对，多一场少一场，对于这些看客来说，能吃就行了。他去吃红白席不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场席的背后有多少家庭秘辛，外人怎么会在意呢？也就是吃瓜的时候热情一些。 家里的烦心事固然讨厌，职场里的糟心事更是让人胸闷气短。 【alena：我们这个活动马上就要上线了，辛苦你们加急一下，尽快给到哦～】 【商务dd：好的alena，我们这里会加急哦，具体要什么时候给你们呢？】 【alena：明天中午前能给吗？我们下午可以审核。】 【商务dd：好咧～】 好你老爹了个屁。 就你一口答应下来是吧？就你会哄客户是吧？就你不管文案设计死活是吧？ 王胜看着消息群的聊天记录，悠哉悠哉地泡着茶水间里薅来的红茶包。 今天是他来到这家私企的第五百三十五天，“离职通知”文档已经准备好，从网上随便复制黏贴了一份模板，改掉时间期限，加上离职人的姓名，再保存文档关闭。 完美！ 商务小窗消息过来了：win，客户说的节日宣传海报今天下午能做完吗，我们内部审核一遍明天中午前按时交过去呢～ 王胜吹着红茶热气，眯着眼单手打字敲回车键：主体素材、风格、尺寸、文案给我 三分钟后，小窗弹出新消息：客户说让我们用官方上的图片截一下，风格就大气一点，不要太low，我会让文案小伙伴给一版文字让客户审核，你这边可以先找找合适的图片了哦～ ……？ 王胜百无聊赖地捧着脸，懒得再和她掰扯，回车键一敲：收到。 要说奇葩的事，这草台班子之前也发生过很多次，这都不算让人血压升高的事了。 比如—— 甲方：这个字体太小了，周边空太多，调大一点。 王胜调了。 甲方：这个字体有点太红了吧，可以调一个稍微温雅点的红色。 王胜问商务：具体是什么样的红。 商务：你先调嘛，客户看了就知道想要什么了。 王胜：不，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他干脆换了五种色调，直接用钉钉截个小图，五张图打包文件夹发过去让商务给甲方。 甲方的回应是：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源文件给过来啊。 ？ 就这样掰扯十个来回，甲方那边截了张图，是选色的数值，说：就这个数值的红色吧。 王胜在无甲方群内@商务：请问他明明可以在源文件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数值颜色，为什么一开始不这样做啊？还叼我们态度不认真，他脑子有病？ 这消息才发出去，有甲方群的那位大佛又发来了消息：另外，描边再浅一点，最好再调一下斜度。不然内部填充的颜色显得我们太秀气了，要宏伟一点。 王胜：……你了个dilidili死王八！你就该吃掉世界上所有的大粪，因为你的嘴只配吃大粪，你个大粪超人！ 一个节日宣传海报要什么宏伟啊？？？ 你卖导弹吗？啊？？！ 最后，他好不容易把字体、颜色、描边都解决了，那边发来一句话：领导说不做竖版的海报，他想看横版的海报，辛苦你们再做一版吧。 王胜拳头已然捏紧，在工位上骂了一句草，引来其他同事的目光。 要不是不想自己交社保，谁特么来你这干？ 康乐人物传:王胜的职场发癫记(二) 王胜把甲方官网的图下载下来，但并不算太清晰，他便问商务dd：他们有没有高清原图？要一下素材。 商务dd在群里用最甜美的语气和表情包询问甲方：alena～我们这边没有找到高清原图，请问你们内部可以提供一下海报宣传的产品原图嘛？ 一个小时过去了，甲方才姗姗来迟，回复一句：我们这边没有高清原图啊，你们设计师不能把图片调成高清的吗？还有，这张图片很难看，你们找张更精致的，我们品牌是高端上档次的，要走向国际的，你们换一张吧。 得，高清图也没有，而且这个图还不让用咯！ 商务在群里答应下来：好的alena(^_^) 王胜在工位上用力地咂嘴。 请问不答应她公司明天是会倒闭吗？你拿了项目多少提成啊姐？ 还走向国际，这么高贵干嘛选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破公司第三方？我看你项目预算一年也就几十万块钱也没多少啊，还挑这挑那需求都搞不拎清，好好笑哦。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嘛？我是有超能力吗？我要有超能力第一时间顺着网线飞到你那狗屁工位上给你来浩克一拳，把你打到大厦地板层层通一直砸到地下顺着阴沟洞流到老鼠肚子里去！ 他打开手机开始点外卖，想到自己要哄着傻逼甲方、一味应允各种刁钻需求的商务以及公司里不懂装懂，用二十年前老套的经验来说教年轻人、职员提加薪就装聋作哑或者卖惨的大领导小领导——天都塌了，damn！ 公司十二点吃饭，周围人要么吃外卖看电视剧，要么下楼出去吃，王胜焦躁地等着自己的饭，看了眼订单，显示骑手在586m外，于是打开超英电影先看一会儿。 六分钟过去后，电话还没来，王胜打开订单，上面显示骑手距离地点1km。 咋？外卖还越送越远了？ 眼看就要超时，他紧紧盯着时间跳到12：07，刷新一下火速点催单。 神经的甲方，没用的领导，舔狗的商务，超时的骑手，破碎的他！ ——快点啊！！！ 王胜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蛋白棒，翻着死鱼眼默默咀嚼。 十二分钟后，电话终于来了。 “您好您的外卖放在门口了。” 王胜张嘴欲骂，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波怒气留着下午发给同事好了。 米饭又软又难吃，好像重新被水泡过的那种稀烂，肉丁又柴又咸，就好像厨师拿木头沫和肉馅混合一起炒的，青菜一股子药味，有没有洗干净啊？！ 作孽了！作孽了！这点玩意花二十几块钱——他心都死了！！！ 【商务dd：嗨喽win，我找了几张官网的图你看行不行，尽量清晰一点不然客户会不高兴。】 王胜：…… 现在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这位姐意思是表示自己热爱工作到休息时间都不要吗？ 你在显摆什么啊？？打工人你卷什么啊？ 还图片不清晰客户不高兴，老子管他高不高兴。 你这项目提成也没有给我一毛一分啊！ 他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发过去：你们先把海报要做的图片和文案给甲方确认，确认完再给我，我这里如果要把图片弄成清晰的话只能用ai，而且图片的细节绝对会模糊到千奇百怪，建议你再去问问客户。 好搞笑哎，他们自己的产品都不注重细节，来指望一个设计师帮你搞成高清原图，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个超清原图啊？ 王胜把外卖盒连带着饭菜往垃圾桶里一扔，用力抚了抚胸口，就看到新的消息框弹出来。 【商务dd：之前客户对我们的效率很不满意～这次尽量还是先把一个样式图做好给他们看看，到时候如果他们想换图片和文案的话，在源文件里替换一下就好啦。】 草，哪来的智障。 【你不给我图和文案我怎么知道要做什么样的排版，图片和文字的结构要怎么来？再不济，他们自己找个以前海报的图片发过来给我们参考也行啊，啥都不给就让我做啊？什么叫对我们效率不满意，有没有可能是甲方一直在拖延时间导致项目进度赶不完呢？】 【商务dd：你不要激动，我懂你的意思。有些甲方确实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没法表述清楚，我们第三方能做的就是帮他们理清思路。】 【那你帮他们理了吗？你负责对接，那你到底对接了什么有效信息呢？】 对面不发消息了，王胜把红茶喝完，跑茶水间又倒了杯热水，对面还没发消息过来。 午休结束时，部门主管找过来了。 【水货舔狗：win，来一下小会议室。】 呦呦呦，不会和那老登告状了吧？ 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寸头男人坐在长桌后面，一脸笑容显得格外和善，王胜进会议室后门一关，听见他说：“最近工作忙不忙啊？” 什么神经问题，王胜不吃他那一套，直截了当道：“我个人处理工作的效率是非常高的。” 潜台词就是问题出在别人身上，别找老子麻烦。 水货主管笑眯眯道：“是这样的啊，dd跟我说，设计师这边遇到了一些难题，所以情绪上可能没有很好地消解。甲方那边要求多是很正常的事，但我们……” “你说这些没有用。”王胜淡淡道，“甲方不是要求多，他们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什么都要，懂？如果我手里的项目只有一两个，那我可以慢慢和他们耗，我没关系的。” “但我现在很忙，人人都在催我要成品，xx甲方就想让我盲人摸象给他摸出高质量的象牙出来，实际上他最后只能得到大象的一坨屎，我奋力劝导他们不要拿，可他们非要吃下去，反过来还怪我们找象牙的效率太低。” 水货主管很明显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因为他还在笑呵呵地说：“你们年轻人脾气就是太暴躁了，需要好好定下来心，甲方的要求对你们来说就是一种考验，你完成了这个考验，你就能获得成长——” “他可以一直提要求，我也可以去做，不过耽误到别的项目就没办法了。”王胜说。 “进度还是要保证的，不能因为一个项目耽误到其他项目，你辛苦一下，晚上加个班。这算是紧急的事，我们公司平时也不加班的，相比其他公司来说好太多。” 那是因为你们不愿意给加班费，傻叉。 “我们现在是要服务于客户，尽心尽力要让客户满意，dd做得没什么问题，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转达给她，让她去跟客户协商，但态度要好一点，人家小姑娘也满不容易的……” 王胜原先的怒火已然消了下去，他笑了笑，用手敲着桌子，直接在手机上通过工作软件发了一个文档过去。 〔离职通知—王胜〕 “那么，鉴于我个人规划发生了变动，现在在这里正式通知您，我要离职——”他慢条斯理道，“三十天内做好交接，并会在6月9号前离开公司。” 康乐人物传:王胜的职场发癫记(三) 水货主管当场脸色就变了。 王胜回到工位上后，畅快地吐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一盒炸鸡，将泡好的红茶一饮而尽。 爽了，人就得离职，人就要不上班才快活。 【jack：win，aa项目的五组抠图下班前能交过来吗？】 【alfred：win，这个店铺的详情页做好了吗？他们在催。】 【brandon：win，这个长图文后天要给，我把素材包发你，你看什么时候能给过来？】 王胜左一个“来不及”，右一个“太忙了”，晃着脚尖回复消息，此刻有甲方的对接群里，文案部门的人发出了让alena确认的文案信息，没过五分钟，对面来消息了。 【alena@文案lunar：刚刚问领导了，领导说换一款新品，文案再改一下吧。】 王胜摊开手。 看吧，这就是甲方的效率。 下班的时候，他跑到便利店里搞了个马克定食回家吃，吃完开始打游戏，这时老母亲打了个电话过来，王胜没接就知道是要催婚，打算像以往那样随便糊弄过去拉倒。 结果电话的那头，老头子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不在好单位里干活，哪有小姑娘愿意跟他？ 王胜翻个白眼，手机甩到地上，拿起手柄继续玩，敷衍道：是啊，没小姑娘跟我，实在不行你俩再造个小号吧，不过你这年龄也造不起咯。 老头子在那里暴怒：早知道你现在是个不孝子，当初就不该生你！不懂感恩的东西！ 王胜打死两只怪，漫不经心道：你只是爽了几秒，我妈怀的我，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老母亲开始在电话那头尖利地批评他：那是你爸爸！怎么说话的？！ 王胜说：说的华国话，普通话，听不懂拉倒。 交接期内，他工作少了一半，老板招人让新人试做图，做完了后问人家要源文件，要过来后又觉得不满意，面试不通过打发了应聘者，把源文件丢给王胜：你看能不能用，能用就改改交给客户。 麻蛋，真是不做人的狗公司。 王胜自然不搭理，慢吞吞地干着活，这两年来尽心尽力，还要配合超雄甲方和巨婴商务，有时候还要迎合戏精领导出去吃饭唱k，真是一位责任心满满的可怜打工人。 反正加上副业的钱，他房贷能还差不多了，索性辞职躺平。 万一出去旅个游能遇到真命天女呢？ 从6月5号开始，他陆陆续续把东西都带回去，不要的就扔了，一直到6月9号，他把电脑重置清空所有痕迹，下午戴着耳机直接开了把排位。 推了对方水晶后，他往椅子上一靠，眼一抬——水货主管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笑得横肉堆在一起，王胜打赢排位的好心情当时就down了下去。 “是这样啊，win，我们目前招的这个新人啊，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嘛，其他部门的人反馈他不太行，所以你看你能不能等到招另一个人来了之后，你带带他再走，工资不会亏待你，社保也会给你交的。” 王胜：呵呵。 自己没实力招人，又对新人不满意，归根结底还是发现我这个廉价劳动力会做一切项目走了可惜呗！ “劳动法规定离职者需要在正式离开前三十天告知单位，而单位也应该在离职者提出离职的三十天后放他走人，这三十天的交接期你们一直有时间招人，为什么不多招几个备用，就招一个进来不想耗费试用成本是吧？” “我觉得那个新人才来就要搞那么多项目，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挑这挑那不满意，人家能力要再强点，一来就能全部上手，还能留在这里？你给多少薪资，你有多大能耐留住他，你要的人如果真的这么牛，他早进大厂干了。” 王胜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拳头捏得咔吧咔吧响，他就在工位上说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他工位上的人火速扭个头，然后又扭回去，敲键盘的手已经彻底僵在那。 如果他们的耳朵能动的话，恐怕现在都已经变得像兔子那样长。 王胜还悠悠补充了一句：“如果我的工资没按时到账，公司就等着劳动仲裁吧，我不care你的离职证明，之后我不会给别人打工了，有很多时间陪你们慢慢耗。” 水货主管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随后，他沉重的脚步加快了步行节奏，带着一种无力的愤怒走了。 下班前的最后半个小时，人事给了他离职证明，并笑眯眯地说工资会按时到账，王胜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塞到包里，爽利走人。 今天晚上下了雨。 但王胜不在意。他心情甚好地拍了两张雨街车驰图，去便利店里买了五十块钱的串串，又点了炸鸡和披萨的外卖，打着伞从地铁站慢悠悠走回康乐小区。 走到小区南门时，雨渐渐停了，王胜收起伞，以六亲不认的步伐往二号楼的方向走去，远远看见前面有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跨进了二号楼大门，他小跑着追上去，免得等下一趟电梯。 女孩扎着马尾辫，手里拎着一大袋牛奶，王胜认出那是最近很火的多味牛奶，什么可可啊白桃樱花啊茉莉奶绿啊……他往前走了两步，电梯键已经按过，楼层慢慢往下降。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王胜，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又黑又亮，五官其实是很元气的，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倦怠，显得她有些……王胜不知道咋形容，他跟着女生进了电梯，就两个人。 女生进了电梯后就拿着手机刷短视频，电梯一直向上升到八层时，王胜忽然想到了一个形容。 那就是宅。 电梯升到十层，王胜走了出去。 康乐人物传:王胜的职场发癫记(四) 就这样过了一个舒适的周末，王胜晚上熬了夜，凌晨四点才睡过去，被七点钟的闹钟喊醒的时候，整颗脑袋都快炸了。 他坐起身来，下意识掀被子，刷牙洗脸后拿着挎包一脚踏出房门，看到走廊里等电梯的人时，混沌的脑子才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已经辞职了哎。 他往后退了两步，关上门，然后重新扑到床上，甩掉两只鞋，被子也没盖，翻身一躺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王胜揉着眼睛醒来，发现很少有消息的业主群里忽然多出了几十条消息，他点进去往上刷，啼笑皆非。 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王胜躺床上点了个麻辣烫，开始打游戏。 打游戏的时候顺便进行录制，遇到搞笑的局就当素材，王胜吃着鱼丸，听见楼层上方传来了什么诡异的尖叫声。 他愣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盯着天花板。 “谁家死人了啊？” 只不过，那尖叫声稍纵即逝，紧接着是越发猖狂的大笑声。 “……谁家中彩票了啊？” 王胜摇头苦笑，随后继续吃着麻辣烫，等他看完了一集电视剧，外卖包装扔到垃圾桶里，他起身去浴室洗脸，刮新长出来的胡子，门口忽然响起了爆炸般的敲门声！ “开门！王胜！你爹来找你来啦！” 王胜慢吞吞洗着自己的下巴，那敲门声持续不断。 “滚你爹的，我是你孙子！卖保健品别来我这卖，我血气方刚得很。”他走到门口大骂出声，“再bb一句把你拉进来淦了！” 门口安静了。 王胜嘁了一声，还没转身呢，门口又开始笃笃笃地响了起来！ “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是gay！给老子开门！” 王胜捏着拳头打开门就冲了出去：“神经病滚远点——！” 一个帅气小伙脖子上刮挂着红色耳机，连连后退，一旁还有两个漂亮女孩，王胜简直傻了，他瞪着那男孩：“你谁啊？！” “你还没想起来？！”男孩翻白眼，指了指自己，“我，顾真严！” 王胜蹙着眉，迟疑地看着他，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划过。 “我们……” 顾真严面露期待。 王胜说：“我们认识吗？你是我小学……还是中学同学？” 顾真严：“……” 旁边两个女孩都笑了，其中一个笑得尤为猖狂，王胜露出死鱼眼：“喂，你别太过分嗷。” “笨蛋，你猜我是谁？”女孩指着自己。 脑海里的画面闪得频繁了，王胜觉得头很疼，他揉着太阳穴道：“我管你们是谁，不要造谣我好吗？我根本不是——” 离职当晚，电梯门口，拎着牛奶袋的女孩。 那张面孔，与脑海画面中的面孔慢慢重叠在一起。 那是—— 王胜靠在门边上，逃亡、相遇、结盟……种种记忆纷纷涌来，他低着头，嘴唇轻轻动着，唤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随后，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着这几人。 “……顾真严？顾妮妮？原霖？” 原霖叉着腰哈哈大笑：“你小子终于想起来了！真笨呐！” 王胜推开上来拍肩膀的顾真严，两人对视几秒，又用力地抱住了对方，原霖在旁边吹个口哨，顾妮妮抱着胳膊淡淡一笑。 “你们怎么想起来的——该死，你俩好歹是兄妹，看着彼此能想起来。”王胜嘀咕道，“那个跟疯子一样的叫声笑声就是你吧原霖？隔着几层楼都能听得到，吓死人。” 原霖做个鬼脸，然后道：“我们要去找别人让她们恢复记忆吗？” “什么？你让她们自己搞吧。辛晓和李新姚是已经恢复记忆了，还有任德苏璇那俩家伙，任法跟任德亲兄弟，也恢复记忆了。”顾妮妮慢悠悠地说，“二号楼还差……” “宋殊，咱们异盟城的总督怎么可以忘记呢？”王胜咧开嘴笑，“我去找她……对了，余毅不是在1401吗？我们也去找他吧！” 原霖和顾妮妮看了看彼此，顾真严戴上自己的耳机，勾住王胜肩膀道：“走吧，gay。” “……我不是gay。” “略略略。” “……” 几人坐着电梯上楼，顾妮妮道：“习惯了飞行，现在坐电梯都觉得慢。” 原霖甩了甩手：“害，那我还不能隐形偷看别人麻将了。” 顾真严啧道：“照你们这么说，我还没法玩火了，抽个烟还得买打火机。” 王胜：“……看上去我的异能在不在都不咋影响生活啊。” 顾真严：“你被打的时候需要异能扛着啊。” 王胜：“你闭嘴。” 几人来到十四层，刚打算往走廊一端走，就发现余毅站在1415的房门前。 “哦哟，臭小子！”顾真严上前，“你已经想起来了？” 余毅转过头，看着他们，神色波澜不惊。 “嗯，想起来了。”他说，“对我来说，只要看着这扇门，就能记起一切。” 王胜注意到他脸上的胎记不见了。 这也能消？ “你见到宋殊了？”顾真严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余毅摇头，脸上笼着一层阴霾。 “恐怕我们无法唤醒她的记忆。” 几人心中了然。 傅影。 需要傅影唤醒宋殊的记忆才行。 几人默契地转身，离开1415门前。 可傅影，远在弗兰国，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以傅影的实力和意志力，她一定能想起来，来艾托市找宋殊。 “那么……”顾妮妮说。 “宋殊她想不起来……”原霖说。 “我们就只能，装作不认识了。”顾真严道。 “我前两天才见过她……我的意思是，上周五。”王胜叹道，“真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在业主群里发癫，看看李新姚和辛晓，还有任德苏璇，都开始秀恩爱了。” “话说，苏璇任德有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要怎么和苏璇爸妈交差？”原霖好奇道。 几人又互相看看彼此，顾真严和原霖露出了诡异的奸笑。 “走吧，我们去给任德添点乱子。” “你们真的是……” “任德会被打到陷入地底吧，这次可没老虎皮护着啦。” “顾真严你够了，恶毒。” “嘻嘻……” 王胜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温柔很多，他抱着胳膊，踢了余毅一脚。 余毅莫名其妙：“干嘛？” 王胜：“把你的霉气踢走，感谢我。” 余毅：“你是电你是光，你是皇天大菩萨。” 王胜满意了，伸手揽住余毅肩膀：“晚上请你们吃烧烤。” “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顾真严笑嘻嘻道。 “我也不客气啦。”原霖道。 王胜：…… 哎，算了，反正离职了开心嘛。 吃一顿也不会吃穷他的。 康乐人物传:韩雅眼中的世界(一) 世界是不美好的，但是我们要尽力变成让别人感觉这世界是美好的人。 这句话，是韩雅母亲言传身教给她的。 韩雅是家里的独生女，生活优渥，从小爹疼娘爱，从小嘴甜，爷爷奶奶姑姑舅舅都喜欢，让他们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韩雅的七岁生日。 当时韩家为了庆祝小公主的生日，特意订了七层皮卡丘大蛋糕，韩雅穿着粉粉的蓬蓬裙，脑袋上顶着漂亮的红宝石皇冠，瞅着皮卡丘说：你要和我一起过生日嘛皮卡丘？ 皮卡丘没有说话，它本来也说不了话。 来给她庆祝生日的表哥——姑姑的儿子，偷偷准备了契合生日主题的皮卡丘人偶服，结果因为人偶服比较厚，他冲过来的时候没注意，手一甩完美击中了七层蛋糕。 由于多层蛋糕需要柱子固定，它就那样水灵灵地倒了下去—— 当大人们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傻眼呆立在那的皮卡丘人偶，以及满头满身蛋糕，手里捏着一个精灵球的韩雅。 韩雅表哥当时也才十四岁，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这雨里百分之八十得是妹妹的泪水。 剩下百分之二十，是自己被混合双打流下的苦水。 然而，他错了。 我们可以现在许愿吃蛋糕啦！小公主乐观又积极地举着精灵球，开开心心地对大人说道。 被爱包围的小孩会有一种天然的自信和乐观，韩雅便是如此。 她从小就被家里人寄予厚望，daddy带她去高尔夫球场、马场、靶场转悠，mommy给她报跆拳道、钢琴、绘画、舞蹈兴趣班，爷爷奶奶还会带她去见那些大佬朋友的孙子孙女，让小孩之间熟络起来。 虽然每天学得都很累，但韩雅很充实，在学校里也是落落大方，成绩名列前茅，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校长也很喜欢她，因为她爷爷给学校捐了一栋学生周末可自习的大图书馆。 她的人生顺风顺水，一直没遇到什么大浪，家里人也呵护得紧，韩雅如果是独自出门去逛街，后方百米内必有一辆剁椒鱼头车紧紧跟着，两个戴着墨镜的保镖一脸严肃地缩在里面。 在韩雅十六岁那年，她逛商场时，有一个年轻女孩上来请求她买点笔，大学生创业很辛苦，一盒笔三十块钱，韩雅心想着帮助她人也没什么，就打算拿三十块钱给她。 谁想到女孩又说两盒笔可以打折卖五十，她现在是高中生肯定很费笔，可以再买一盒留着备用。韩雅看着手里那盒黑色水笔，纠结两秒，还是掏出了五十块钱给她。 女孩很高兴地把两盒笔递给她，韩雅拿着就走了。她原本是打算去吃饭的，转念一想去了书店，书店门口又有一个男生热情地询问她能不能买盒笔。 大学生创业是吧？我已经买过了。韩雅提前说了，摇了摇手里的水笔。 那男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开始缠着她，似乎看她年纪小好说话，打算再卖她几盒笔。 好嘛，这一开口就是三盒八十块钱。 韩雅拒绝了，那男生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声音很轻，但眼神却很阴险。 你不买，今天就别想出商场的门。 韩雅从小到大还没被谁威胁过，她认真道：这家商场都是我爷爷投资的，走不出门的不是我。 那男生只以为她虚张声势，脸上笑着，手却突然攥住她的胳膊，一口一个妹妹，热情地说道：你这么好心就多买点笔嘛，真遇到事了得不偿失对不对？ 韩雅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她微微一笑，说：好，我买。 男生等着她拿现金出来，而韩雅的手指用极快的速度戳进了他的右眼里！ 偷偷跟过来的保镖将捂着眼睛哀嚎的男生压在地上，韩雅把手上两盒笔放进小包里，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奶茶店门口的刚才那个女孩。 商场经理匆匆赶来，其中一个保镖送韩雅离开，走到大门时，韩雅说：他不会瞎吧？ 保镖面色淡定：瞎了就换个眼球。 韩雅哦了一声，有些内疚，但也有些茫然。 回到家时，爷爷的手杖不断地用力敲着地砖，威严又带着怒气地通着电话，要让那个商场以及背后的商管团队彻底消失。 韩雅听完了全程，没有说话。 mommy摸了摸韩雅的脑袋，询问她有没有被吓到。 韩雅摇头。 与其说是被吓到，倒不如说是迷茫。 mommy看出了她的心事，晚上敲门，经过同意后进入了她的卧室，母女俩依偎在一起，韩雅说出了自己白天的想法。 人变坏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幸福？她说，因为我生活在很幸福的环境里，所以我不会变坏，但这不代表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那幸福的人对不幸福的人是不是要多些包容和理解？ mommy说：所以你买了两盒笔回来，支持了那个女生的创业。 韩雅说：但我没有支持那个男生的，因为我知道他们都是相互认识的，用的同样的推销手段，我觉得我支持过一次，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笔。 mommy问她：如果那个男生没有威胁你，而是软磨硬泡，你会再支持一次吗？ 韩雅想了想，点头。 可他威胁我。她这样说，我就只能反击了。 片刻寂静后，韩雅又开口道：mommy，世界是不美好的。 世界，一直不是非黑即白的。mommy说，正因为如此，我，你爸爸，你爷爷奶奶，还有姑姑舅舅他们，都希望你能在全面发展自己的同时保护好自己，我们一直尽可能地不让你接触到世界不美好的一面。 韩雅问她：可我不接触，不代表外界没有，我也不可能永远接触不到不美好的那一面。总会有人觉得这世界不美好的，然后以恶意对待别人。 mommy沉默了很久，声音越发轻柔。 那我们小雅，就要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努力成为一个让其他人能感觉到这世界有美好一面的人呀。 康乐人物传:韩雅眼中的世界(二) 提及成长，不得不面对女孩一生中都会有的初潮。 韩雅的家人们是尤为重视对她的性教育的，她懵懵地接受了母亲的知识科普，甚至学到了一点医学生才会学的东西，母亲甚至会让她画出人体构造，辨认器官。 当初潮来时，韩雅虽然紧张，但第一时间去找了mommy。 家里的男人们对此也非常严肃，郑重地告诉韩雅男女之间的区别，以及女生相较于男生来说最大的弱点——生育。如果韩雅长大后需要培养继承人，爷爷是非常乐意韩雅到国外去进行选择的。 家人的教导便是：你可以谈恋爱，这是你选择爱情的权利。你也可以和恋人发生关系，因为你有体验情爱的自由——前提是选择健康的恋人，并保护好自己。 此外，mommy还发起了一场取向探讨会，参与者除了韩雅的爷爷奶奶和父亲，还有姑姑和舅舅，以及姑姑在国外留学的女儿，韩雅的这位表姐已与女朋友在国外结婚。 讨论异常激烈，但结果是一致的。 韩雅可以谈女朋友，但不可以变性，想要孩子同样可以去国外做试管。 韩雅在讨论会上憋笑，明确表明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是女性。 不过，她直至大学毕业，都没能谈恋爱。有男生追她，但她只要瞅一眼，聊几句，就没了兴趣。 如果找不到像daddy和爷爷那样三观正常、尊重伴侣和孩子的男人，那她宁愿一直单着。 而女生嘛……韩雅太直了，她真的太直了，没对谁心动过，也许是因为她浑身散发着直女气息，也没有女生喜欢她。 哎，真是令人烦恼，不过不谈恋爱也没关系，她真的日理万机太忙啦。 这种忙碌一直到毕业两年后，在某一天，韩雅收到了mommy的一通电话。 姑姑的儿子，那个在她七岁生日上误撞倒蛋糕的表哥，在昨天晚上从天桥上跳河了。 韩雅今年二十四，表哥比她大七岁，三十一岁的生日是上个月才过完的，韩雅送了一辆赛车给他。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已经累到快睡着的韩雅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心口一阵发凉，恐慌和难以置信同时填充着神经系统。 她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身上。 爷爷这边的家族，目前一共就三个小辈，表姐已经在国外和她女朋友分别试管了一对双胞胎，表哥一直没结婚，但韩雅听说过他以前好像谈过一个女朋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没有下文了。 韩雅也不知道真实性有几分，也不知道表哥这女朋友怎么样，毕竟连人影都没见到过。 她问了mommy表哥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或者遗书，mommy满脸沉痛，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留下。她这样说，如果非要说留下来了什么，大概是痛苦吧。 是啊，肉体消亡，灵魂自由，苦痛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苦痛呢？ 韩雅去了表哥的葬礼，长辈们都在叹息，愁眉不展，尤其是姑姑和姑父，韩雅见到了表姐和她的女朋友，两个人还带着四个小孩，韩雅上前去安慰姑姑，姑姑脸色很苍白地笑了笑，眼底深深的疲倦。 当送殡队伍的哭声响起时，韩雅也满脸湿润，她摸着脸上的泪水，心里却极其的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竟然这么冷情。 表哥这些年过得幸福吗？ 他和她一样，都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至少姑姑姑父的教育一直都是和她爸妈一样的。当然，痛苦也可能潜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也许就是家庭压力。 一个人究竟可以隐藏多少痛苦，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察觉，在某一个无人发现的夜晚，毅然决然，不带一丝留恋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一个人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法再看到这世界上美好的一面，无法找到动力活下去，那么，她像mommy那样说的，成为一个让别人感受到世界美好的人，到底是有实际意义，还是对那些深陷痛苦中的人们的嘲讽？ 她真的能变成那种拯救别人的人吗？ 韩雅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回家时在思索，吃饭时在思索，陪爷爷打高尔夫也在思索，陪妈妈逛街买新品包包也在思索，就那样一直思索着，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至今为止，她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眼中的世界依然不一样。 而她，也无法成为一个让其他人感受到世界美好的人。 她从来没看过短视频，软件也没下载过，因为爷爷认为那种娱乐会影响她的精英思维。 她很少通过通俗的渠道去观察这世界上仍被浸泡在苦难里的人，她的身边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她的亲人、朋友、同学，她的圈子里不允许有其他阶层的人闯进来。 她仍然活在从出生起亲人就为自己创造的美好世界里，这是一个被划得很广，却也很小的舒适圈。 韩雅决定踏出来。 她说：我要找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 家里人不同意，尤其是爷爷。 她又说：我就在艾托市里，租个郊区小房子住一段时间。 家里人担心她的安全，daddy让人去查郊区的好地段好房源，打算给她买一栋别墅。 经过她无数次的劝阻后，操心的老父亲终于妥协，但韩雅也妥协了，没有选择租房，在霍欧区买了套两居室。 她住进去前，保镖已经搬来了大件家电，打扫了卫生，甚至帮她准备好了床垫，铺好了床铺。 这跟拎包入住没什么区别，韩雅把两盆多肉放在阳台上，对陪同自己许多年的保镖说：daddy是不是让你在对面楼住下来了？ 保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大小姐。 韩雅说：你不要陪着我，回去吧。 保镖不同意，韩雅又道：这样吧，你在这里待一个月，如果我没什么情况的话，你就回去，我会每天给家里打电话报备的。 保镖犹豫着，在她面前给daddy打了个电话，最终点了点头。 韩雅低头，加入了康乐小区的业主群，改了备注名称。 【4栋1101韩：(*^w^*)】 康乐人物传:韩雅眼中的世界(三) 韩雅在康乐小区住了一年，二十五岁生日这天，只有最亲的几个人来到这里，韩雅忙不迭一一迎接，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mommy踏入房门的一瞬间眼睛就红了，心疼心肝闺女缩在这小房子里遭罪，daddy在来时一直观察小区，嘴里嘀咕着地皮开发价值不高，拆迁都轮不到。 爷爷板着脸扫视客厅，奶奶搂着韩雅问长问短，韩雅笑着亲她两口，一家人瞬间将小餐桌围满了。 爷爷吃得很少，他一直在问韩雅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在这里生活你体验到了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对接下来三年的规划是什么”…… 韩雅也是坦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聊到最后，爷爷问了一句：你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东西了吗？ 他永远都是一针见血。 父母则都很迷茫，不知道韩雅在找什么。 韩雅说：我在找痛苦。 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痛苦的来源。 就拿四号楼这栋楼来说，她有听到来自楼上的尖锐女高音和孩子的哭叫声，甚至听得见骂的内容。 小孩因为写作业太慢、成绩单不及格、回家拿老爸手机玩游戏，被辅导作业的妈妈拎出每一条罪状大骂特骂。 从“辛辛苦苦供你吃喝上学报辅导班，一个月要花掉一万多块钱，我和你爸一年才挣多少钱”到“我看你算是废了，长大后和你爸一个德行，没出息的废物”。 还有相伴到老的夫妻俩，下雨了，老头子走路上只顾着自己打伞，老婆子腿脚不稳走得慢，直接被撂在后面，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韩雅看不过去，塞了一把伞到她手上，老头子还在前面骂自己的妻子走得慢，活该被淋雨。 还有在楼底下起了争执的男女朋友，女生哭花了妆容，在那里嘶吼着“那我们到底算什么”“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男生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最后他自己上楼了。 那女生撕心裂肺地哭嚎，一楼传来业主不耐烦的驱赶声，骂她在这里扰民，马上报警抓她。 还有很多很多，韩雅一时之间是无法讲完的。 痛苦的来源有很多，被辜负真心的人也有很多，以自我为中心，对其他人的付出理所当然的人有很多，苦苦在温饱线挣扎着，对生活无望的人甚至更多。 mommy曾说过，救急不救贫，人心最难测。她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当一个人同时拥有极高的共情能力和理性时，痛苦便暗自滋生。 周围的邻居和她并不怎么熟络，各人自扫门前雪，彼此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多的交流，更何况她这一层起码有一半都是租的套间。 韩雅决定在夏天结束后离开康乐小区。 又一个新的星期一到来，她像以往一样，在客厅里捏着手柄玩游戏，玩两个小时后起身活动，做瑜伽放松身体，做了一份水果沙拉，听着新闻联播慢慢吃着，晚上气温降低了很多，便下楼围着小区绿道跑了几圈。 楼栋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在外面忙碌工作的人们回到了家，韩雅跑到南门出口附近，小区外面一到七点就会摆起小摊，附近的城管看得还是比较严的。 韩雅拿出手机随便刷了刷，她的聊天置顶除了亲人和朋友，还有一些重要的聊天群。而小区的业主群自从有人在里面因为二手货的交易发生矛盾，用脏话互相对骂后，就被她屏蔽了。 她打算逛逛小摊，之前因为好奇尝了一次烤鸡腿，因为太辣喝了凉柠檬水，导致晚上拉肚子，但那味道是真的好，短视频里都说什么科技与狠活，韩雅便偶尔吃点烧烤关东煮或者炸鸡泡面，不敢多吃。 今年还没做全身体检，如果让家里人发现她因为吃外面的东西影响了身体健康，肯定要立刻把她带回去了。 “……我的火鸡面烤冷面！馋死我了，哎呦喂！”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生从韩雅身边风风火火地往前跑，另一个短发女生追上去：“小梦！” 韩雅插着运动裤口袋，慢悠悠走到那烤冷面摊前，听见长发女生说：“要奥尔良烤鸡排的火鸡面烤冷面！麻烦加一下芝士玉米，要爆辣的，谢谢！” “要微辣的。”短发女生温声说着，“她晚上吃太辣的会伤胃烧心。” “叶粟！”长发女生生气地捏拳捶她，“我好久没吃火鸡面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馋，因为你不在我都七年没……” “七年？” “呃……我到时候回去跟你说——你到底吃不吃？你不是就爱吃很辣的吗？” “可是晚上——” “那就中辣，行吧！”长发女生爽快地说着，扭头望了过来，正好和韩雅的目光对上。 刹那间，那眼神里涌现出惊喜。 “咋，你也来吃烤冷面？” 韩雅：？ 她刚想开口问“我们不认识吧”，又看见那长发女生眯起眼睛打量自己。 随后，她冲了过来。 韩雅吓得后退两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呦，你脖子上这项链挺贵啊，这么有钱还让我v你五十万？” 韩雅下意识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脱口而出：“你不是有好几千万呢吗？” ……诶？ 眼前的长发女生面露了然，笑眯眯道：“这不是想得起来嘛。” 韩雅懵了，她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女生，一些模糊轻浅的笑声在耳边隐隐响起，画面也随之而来。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本要离开康乐小区的那个夏天，爆发了可怕的丧尸危机，她失去了至亲和挚友，在四号楼同其他幸存者苦苦生存几个月。 楼栋在暴雨中爆炸，她和苏璇一同被救到了二号楼中，随后又去了一号楼定居。 她和苏璇最喜欢玩你晕我净的游戏，爱捉弄任何一个无法抵抗异能的同类，在深更半夜一起悄悄咪咪地八卦其他人的恋情。 她热衷于和唐心语、南丹一起教黎霜打扑克牌，一起关灯拉帘看电影，时不时看一些有益于身心的小片子，笑得脸又红又热。 她……很舍不得康乐小区里的这些人。 “——雅雅宝贝！” 稚气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韩雅慢慢回身，苏哈哈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开心地跺着脚。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苏璇的脸上，韩雅与她相望。 良久，她把苏哈哈抱起来，问道：“你怎么找到妈妈的呀？” “哈哈就在妈妈的家里呀。” “你有没有发现家里不一样了啊？” “是粉色哒！” “哦～是粉色的啊～” 韩雅抱着孩子走向苏璇，苏璇笑意恬淡：“你原来是不爱看手机的人设啊，怎么还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韩雅说：“我可忙了。” 苏璇轻轻耸肩：“那好吧，今晚睡我那里。” 韩雅瞅了瞅摊子那边的任梦清：“吃烤冷面不？” 苏璇很果断：“吃！” 韩雅和她并肩往前走，任梦清冲二人做了个鬼脸，又招了招手。 …… 也许我做不到让其他人感受这世界的美好，mommy。 但这世界上，是有人能做到的。 我已经亲眼目睹那一幕，记忆刻在脑海深处里了。 康乐人物传:曹剑与他的混血bro(一) 曹剑今年三十三岁，还有三个月到三十四岁。 33.75是一个很不错的数字。 他在这样的岁数里，从母亲那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他有一个比他小十岁的混血brother。 曹剑很不敢相信，他父母都是彼此的初恋，目前已经走向金婚。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祖上无外国或外族血脉。 也就是说，在他父母没有离婚、感情深厚的背景下，在他长到九岁的时候，母亲至少有一次出轨——且和外国男人，并成功给他怀了一个小弟弟。 曹剑第一感觉是老母亲藏得够深，当他知道老父亲知道真相，且养着母亲的这个私生子时，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老父亲也是个狠人啊。 他很难忍得住，于是在某次电话联系里，明示了父亲。 而父亲也说出了年轻时犯下的错，大意为他跟一群朋友吹牛，喝醉酒不省人事，酒桌上的人打他电话让亲属过来，曹剑母亲本打算就这样把人带回去，奈何现场有个外国男人，还是父亲请来撑面子吹牛的富二代。 那家伙对母亲一见钟情，而母亲当时和父亲有一些矛盾，分床睡两年了，后面被富二代借着创业投资的借口，邀请两个人去吃饭。 那一晚，三个人都喝醉了。 据说那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很老实，母亲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孕反，到了四五个月肚子大起来才觉得不对劲，去医院查出怀孕。 三个人都无法确认孩子父亲是谁，父亲觉得是自己的错，将选择交给母亲，富二代觉得是自己的孩子，跪着求母亲生下来，不仅投资父亲创业，还会给孩子一大笔钱。 后来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富二代就回国联姻了，走前留下来一大笔钱，足够这孩子无忧无虑长大。 曹剑父亲的公司也在富二代支持下开了起来。 曹剑对这些秘辛一无所知，上大学前一腔热血，先去当了兵，因为表现太好得到上级赏识，后来去参加选拔当上了特种兵，摸爬滚打共四年，因为伤病退役，回去继续上大学。 再后来，他进了国家电网工作，自己一个人生活，在霍欧区买了套房子，也不谈恋爱，舒服自在。 母亲打电话过来，让他去管管那个年轻气盛，嚣张叛逆的弟弟，说是在外面打架被关进去，又被保出来好几次，父母老了实在管不了。 曹剑很无奈，但还是找人去了。 当他在酒吧里找到高声叫骂，喝得满脸通红的青年时，将那张脸和手机里的照片对应上，喊出了他的名字。 凯恩·道森，是你吧？ 醉醺醺的青年晃着酒瓶，用他那双充满混血感的蓝眼睛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曹剑，嗤笑出声。 ——你谁啊？ ——你哥。 如此简单的对话惹得在场众人嬉笑不已，凯恩·道森的脸上涌现怒气：放你xx的屁！老子才没有哥哥！ 曹剑虽然也说脏话，但他只在开玩笑或者极其愤怒的情况下才会说，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很显然是张口就来的那种人。 于是，曹剑把手机收起来后，上手抽了凯恩一巴掌。 这一小片区域里的哄笑声骤然消失，但酒吧的dj音乐和人们的欢呼声仍未止息，也就没有人关注到这里即将到来的大战。 凯恩把酒瓶往地上一摔，伸手扯过曹剑衣领：你这没教养的—— 他话甚至没说完，就被曹剑又抡了两个耳光，随后被弄了个过肩摔，头晕眼花地倒下了。 曹剑又把不甚清醒的他提起来，在他耳边轻轻说：我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我弟弟。所以，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惹事，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杀过恐怖分子，你是恐怖分子吗？ 凯恩被他揪着衣领往酒吧门口拖，胃里翻腾着，还没消化的啤酒全吐身上了。 曹剑要带凯恩回康乐小区，但凯恩却嚷嚷着：我要回我家！ 曹剑低头看着他在路边上翻滚。 凯恩两腿伸开，靠在路灯柱子下面，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曹剑。 你是我哥？他说，原配的儿子？ 这话说得新奇。 曹剑问他：你知道你是私生子？ 凯恩翻了个白眼，摸自己的口袋，低声咕哝道：两个黑眼睛的，生了一个蓝眼睛的，你信我是亲生的吗？ 你是私生子。曹剑说，而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存在。 说明你爸很爱你。凯恩摸着口袋，抬头对他道，哥哥，我手机在酒吧里，你帮我找一下。 曹剑往酒吧方向走了两步，凯恩紧紧盯着他，谁知曹剑蓦然回头，甩了一巴掌在他头上：耍花招是吧？你跟我进来拿。 凯恩不情不愿地起身，曹剑看着他走在自己前面。 凯恩忽然拔腿往右边跑，奈何还没跑出一百米，就被曹剑一脚从后面踹倒。 给你三秒钟考虑，曹剑淡淡地说，再跑就阉了你。 凯恩捡起从口袋里掉出的手机，老实地从地上爬起来。 康乐人物传:曹剑与他的混血bro(二) 凯恩被曹剑扔到浴室里，他脱掉自己又脏又臭的上衣，下一秒，花洒里喷出来的冷水滋了他一脸。 你有病啊！我自己洗！凯恩大骂。 你现在在我的房子里，不要把我的浴室搞脏了。曹剑说，洗完澡后我会给你一件浴袍，你自己的脏衣服自己洗掉，我不会伺候你。 管的真宽，凯恩咕哝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比我大好多岁吧？没找个女人么？家里就你一个？ 我单身与你无关，把你带回来是因为我们共同的母亲希望我把你带回来。曹剑说。 凯恩躺进浴缸里，斜眼看他：你了解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我从记事起就自己一个人住了，亲妈偶尔来看看我，你爸来会给我钱，而我从来没见过我亲爸。 嗯，你亲爸在国外有家庭了。曹剑这样说着，把浴袍挂在门边上，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部拉黑，别让我看到你再跑出去喝酒。 能抽烟吗？凯恩懒懒道。 曹剑沉默几秒，没说话，把浴室门关上了。 他坐在客厅里，给自个点了根烟，在雾气中出神。 凯恩洗完澡出来直奔厨房冰箱找东西吃，也不觉得尴尬，随即厨房传来抱怨：你这里面怎么不是饭就是菜的？没有一点零食吗？我要吃东西！ 曹剑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声音低沉：想吃什么东西就自己做，你既然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可能每天点外卖吧？ 你别说，我还真就是每天点外卖，或者在超市买点泡面火腿肠啥的填肚子。凯恩大大咧咧地往小沙发上一躺，浴袍也没系起来。 曹剑朝他脸上扔过去一条平角内裤，冷冷道：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毕业两年了吧，这有啥好上的呀，反正就算不上学，不找工作，我身上这些钱也够我挥霍一辈子了。凯恩当着他的面换内裤，满不在乎地说着。 曹剑沉默几秒，说：你不需要工作，可我还要工作。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你要是敢往外面乱跑，我就真的阉了你。 凯恩撇嘴。 曹剑去上班后，他就溜出门了，跑回自己租的房子里，换了衣服又跑到网吧里玩。 以曹剑的本事，他自然能把凯恩揪出来，再好一顿打。 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打了个电话给母亲，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让凯恩回归正途，他恐怕没有这个力气去管教。 他从电话那头听见了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喊着“36号病床”。 他大概四个月没回家过，而父亲已经陪着母亲在医院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曹剑在电话里问：是什么病？ 父亲说：脑癌，也就这几个月了。 曹剑在窗户边上站了很久，看着底下的车流，最后只是又点了根烟。 他咬着滤嘴，叹出的气和吐出的烟雾缠融在一起。 周五下班回家，曹剑迈出八层电梯，看到0809的门口靠了个人，他往前走，踢了一脚低头打游戏的凯恩，后者抬头刚想大骂，见到曹剑后又熄火了，讨好地笑着。 又滚回来干嘛？曹剑开门，凯恩直接从门缝挤进去。 我饿了，我想吃蛋炒饭。凯恩说，哥哥你做一下。 几个蛋，一碗剩饭，放点盐和味精，自己做去。曹剑把公文包放回卧室，一点生活常识也没有吗？ 凯恩从冰箱里翻找出鸡蛋和剩饭，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对他道：没人教我，也没人给我做过饭。 你没请过保姆吗？曹剑不耐烦道。 请过，那老女人掐我打我，给我吃素，自己吃肉，后来我就发疯把她打了一顿，妈妈赔了点钱把她送走了。凯恩哼了一声。 曹剑没说什么，走向厨房。 哥哥，你是不是从小就过得很舒服？凯恩探头看着他娴熟地炒着饭，一边啃着苹果含糊问道。 还行，我比较有主见。曹剑淡淡地说，家里人不希望我去当兵，但我还是报了名。 凯恩又问：你当过特种兵，杀过人？ 曹剑斜睨他一眼：所以你再打架进局子，我是不会捞你出来的，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凯恩哦了一声，从冰箱里翻出东西，说：我还要加火腿肠和青豆玉米。 曹剑炒了一大锅，凯恩吃了三碗。 把你房子里的东西收拾掉，在我这里住。曹剑说。 好啊。凯恩说。 你身上有多少钱？曹剑说，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个房子？ 那钱不就一下子花出去了么。凯恩道，我要慢慢用，不然以后也没人给我钱了，你爸的公司是你的，可不是我的。 曹剑沉了沉眉，丢下一句“你房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了，带衣服回来就行”，收了碗筷去厨房洗。 他出来的时候，凯恩躺沙发上呼呼大睡。 曹剑无奈，给他盖上一条毯子，空调往上调了两度。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还真是有些颠覆他过去的三观。 周末，他去了凯恩租的房子，里面真是惨不忍睹，臭气熏天，凯恩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游戏机、电脑和滑板，曹剑把垃圾全部清了，凯恩把要带走的东西抱上了曹剑车子的后备箱，坐在那里晃悠着腿吃冰棍。 曹剑在乱成一团的床铺上找到了没吃完的薯片、两瓶没开的啤酒和一本成人杂志，他把枕头掀开，拿起一张被封膜后的照片。 小男孩的脸占据镜头的一半，另外一半是站在远处说话的曹剑父母，两个人没注意到小孩在拍照，正脸上都看不到什么笑容。 曹剑把照片放在口袋里，想了想还是丢到了床单上，连着枕头毯子一起包着，拿出门外：我买的两居室，你睡另外一间。 凯恩哦了一声，接过后扔到行李箱上。 曹剑驾车离去，凯恩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车辆途经游乐园，他看着那高大的摩天轮，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我上学时从来没人给我开过家长会。 曹剑把车一拐，开进游乐园的停车场。 凯恩错愕：你干嘛？ 曹剑找好车位，望着前方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监护人，你要是在我面前犯贱说脏话，打你的那个人就是我。现在，你给我下车。 凯恩愣了几秒，忽然咧开嘴笑：我要玩旋转木马。 曹剑解掉安全带，拉开车门，轻哼一声。 没出息。他说。 凯恩乐呵呵地下车，戴上了墨镜，冲曹剑龇着大牙。 康乐人物传:曹剑与他的混血bro(三) 两个大男人跑游乐场里玩了半天，属实是曹剑永远也想不到的事。 他盯着混在孩子堆里，在充气城堡内蹦哒的凯恩，听见售票员问了一句：大哥，这是你儿子？也长得太成熟了。 曹剑嗯了一声，道：看着成熟，实际上还是个小孩，混血小孩都这样。 售票员：大哥，你也就三十几岁吧？ 曹剑道：是啊，我就比他大十六岁。 售票员瞪大了眼睛，在那掰着手指数年龄，风中凌乱。 曹剑笑了笑，拍他肩膀。 凯恩坐在充气城堡门口穿鞋，手里拿着游乐场地图，对曹剑道：晚上吃什么？ 曹剑抱着胳膊道：你选吧。 凯恩用手机搜餐厅，打了个哈欠，他把手机屏幕拿给曹剑看：我要吃自助小火锅。 曹剑嗯了一声。 他们去了一家商场，自助餐厅在五楼，凯恩一来就拿了十个鸡翅，啃得满嘴是油，又拿了好几个口味的小块蛋糕，曹剑把丸子和虾滑下到火锅里，问他：你生日哪一天？ 凯恩往天花板看，思考几秒，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记得。 曹剑问：没人给你过生日？ 凯恩耸肩：谁会给我过生日？ 曹剑忽然想起来，自己没过十岁生日，那个时候父母也经常不在家，想来都是在医院里待着呢。 他说：你可以回去问问妈妈。 凯恩反感：什么？我才不问，我不需要过生日。 曹剑想了想，没说母亲的事，两人吃完饭后就回了康乐小区。 明天周一，我要继续去上班，他对吃撑了靠在副驾上打嗝的凯恩道，你不许跑出去，听到没？ 知道了，我在家打游戏行了吧。凯恩敷衍着摆手。 晚上睡觉时，凯恩没去另一个房间，而是拱到曹剑床上打游戏，曹剑上身赤裸，他捏着毛巾，强忍着甩凯恩脸上的冲动，在床边坐下。 他晚上一般在十点前睡觉，身体不比年轻时有活力了，胸口的枪疤泛着白光，也是他的功勋章。 凯恩瞅见了他后背上长长的狰狞疤痕，颇为惊讶：这是你打仗时受的伤？我靠，这么狠？ 和恐怖分子拉扯博弈，受伤很正常，任务完成，人质被解救，死了也光荣。曹剑淡淡地说。 凯恩嘁了一声：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说完，他把脑袋探到床边，仰视曹剑，蓝眼睛泛着水润的光泽，说道：哥哥，你好厉害呀。 曹剑垂眸，静静看着他那双蓝眼睛，又上移至那柔软的金色刘海上。 这么一个不着调，和自己又无半分相像的混血兄弟，在他知觉不到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存在了二十几年。 睡吧，晚上别翻来覆去耽误我睡眠，否则我迷糊着也能把你锁喉了。曹剑说着便关上了灯。 他一躺下，凯恩就凑过来抱住他。 曹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好气道：放手！ 凯恩笑得贱兮兮的，曹剑想把他手掰断，却听他小声道：我第一次抱着哥哥睡。 曹剑把被子往上一拉，翻身不再搭理他。 凯恩也不出声了，安安静静地呼吸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曹剑的太阳穴隐隐发疼，他寻思着应该是吹空调受了冷，便喝了一袋感冒药，收拾一下去上班了。 冰箱里有面包有牛奶，再不济还有啤酒，饿不死这摆烂青年。 上午开了个会，下午不怎么忙，曹剑带了一下新人，靠着椅背喝着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他以为凯恩发消息过来，点开一看却是好几个好友申请，都是康乐小区的业主，还都是一栋楼的。 他暂时没通过，给凯恩发消息过去：你是不是惹事了？ 凯恩迟迟没回复，曹剑有些焦虑，怕这个臭小子惹到其他人，起身去休闲室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曹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问凯恩是不是惹事了，好几个业主都来找他。 电话那头的凯恩很沉默。 正当曹剑打算请两个小时的假回小区时，凯恩在电话那头开口了。 “——曹剑，你今天去配电室了吗？” 曹剑脱口而出：“我去配电室干嘛？楼里没电了？没电你就找物业，我又不是——” 等等……配电室？ 曹剑深深吸着气，他闭上眼睛，捏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 配电室……是啊，配电室。 如果有什么能用最快的速度唤醒他，那么，就是那段在配电室里苦苦支撑的日子了。 “不说话？想起来了？”凯恩在电话那头笑着开口，与此同时，曹剑还听到了一些杂乱的说话声。 “谁在那里？”他问道。 “王胜，顾真严，余毅，顾妮妮，原霖。” “挺多人的，等我回去吧。”曹剑说。 “他们刚好要去吃烧烤，你再不回来我就先去了。”凯恩笑嘻嘻道。 “臭小子……去吧，你们这么闲，把别人也带上好了。”曹剑说。 一个人想起来了，就会有更多人想起来。 康乐小区还是康乐小区，只是，和以往又有些不一样了。 曹剑拉开休闲室的门，另一通电话拨打过来，是父亲的电话。 曹剑对父亲的感情很微妙，尤其是在知道凯恩的身世后，这些年来，他活在末世里，感悟到了很多，凯恩也改变了以往又蠢又躁又坏的模样，成熟稳重了很多——恐怕母亲心中祈求的，就是这样。 父亲打电话过来，声音很激动，那一瞬间，曹剑以为是什么不想听到的坏事。 “……你说什么？”他轻声说，“肿瘤消失了？那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后，他收拾工位桌子，拿着公文包坐电梯下楼。 这个世界没有病毒。 母亲也没有了肿瘤。 这是新的世界，他们也得到了新的一次人生，一次生命。 曹剑点开手机，通过了一大堆人的好友申请，他同时也被拉入了一个名为“异盟记忆大作战”的聊天群里。 【群公告：加入本群者须觉醒记忆，并协助我们一同帮助其他人记起一切。】 【归途——就在这里。】 康乐人物传:钟云明夏·胆小鬼(上) 钟云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做同声传译工作，按小时计费。 因为这活太过费脑，所以现场要同时配备两人，过个二十分钟就得换班。 明夏是一名广播剧配音演员，个人专业素质过硬，配双女主广播剧较多，微博底下一堆小迷妹喊老公姐。 她们一个住五号楼0801，一个住六号楼0815，虽住不同的楼，却离彼此很近。 小区里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认识。 小区里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很熟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小区里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曾经谈过五个月的恋爱，接过长达三分钟的深吻，度过无数次愉悦的夜晚。 小区里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分手六年后，都买了一套康乐小区的房子。 她们曾在情意正浓时来霍欧区游玩，经过康乐小区时，钟云说她们要有一个房子，养小猫小狗养盆栽，明夏搜房子物价，发现买得起，便暗暗记下来。 她们买房不在同一天，搬家也不在同一天，却在康乐小区门口的淀粉肠摊子前遇见彼此。 摊主说：淀粉肠要不要辣？ 钟云说：要重辣。 明夏说：给她放甜蜜酱。 摊主都放了，甜辣酱口味的淀粉肠，没人接。 最后明夏伸手要去接，钟云比她快，抢先一步拿过淀粉肠走了。 明夏没有买淀粉肠，她追上钟云，问她什么时候来的霍欧区，离工作地点不远么。 钟云说：同声传译就是线上做的。 明夏也说：广播剧也是线上做的。 钟云停下来，把淀粉肠扔到她身前，明夏接过，现场吃了起来，还说：不怎么辣，你来一口？ 钟云冷冷看着她：你住哪栋楼？ 明夏指着自己房子的阳台，钟云则看向自己房子的阳台，被气笑了。 我明天就把房子卖了。她说。 哪有买了房子又迅速卖掉的笨蛋？明夏说，你很有钱吗？ 至少比你有钱。钟云说着就往五号楼走。 明夏跟上去，说：你当初出国前，我也出了一部分资金呢。 钟云回过头推了她一把，剩下半根淀粉肠掉在地上，肯定吃不得了。 明夏抿着唇，钟云看她的眼神很冷，她受得了其中的冷，却受不了那冰冷中隐藏着的悲哀。 你想要我还你那部分钱吗？钟云轻声说。 不，我给你了就没打算要回来。明夏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回国了。 我也不知道你最后会当个配音演员。钟云转身回五号楼，明夏把淀粉肠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奔了过去。 你当初说我声音条件好的。她说，我选择这个职业也有一半是为了你。 我出国不也是为了你？钟云说，再辩这些没意思。 明夏声音很柔和，也很卑微。 我们不能复合吗，朵朵？ 钟云的小名还是明夏取的，云朵可爱，钟云也可爱，就叫朵朵。 你认为我现在还需要爱情？钟云感到好笑，你当初那样懦弱，怎么敢再求我给你爱情？ 明夏和钟云的父亲是老战友，明夏的父亲还被钟云父亲救过一命，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直至明夏被家里人发现她们的恋情。 而钟云父亲是个非常传统严肃的人，钟云从小也承受很大的家庭压力，她们的恋情是绝对不能被钟云父亲发现的。 明夏父亲更为开明，但不允许明夏和钟云在一起，他说，除了钟云其他女孩都可以。 但明夏只爱钟云，只爱她这个人。 可她父亲说，如果两个人不分开，他会告诉钟云父亲，钟云会被强行送走，两个人再也不会见到面。更过分一点，钟云父亲会立刻安排她相亲，断绝两个人的可能。 钟云一直想读国外的心仪学校，但不想谈异国恋。明夏把自己的钱都给了钟云，支持她出国。 但两个人还是被钟云父亲发现了，他检查钟云房间，仅凭一张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的相片，就察觉出了端倪，直接打电话质问了明夏。 明夏否认了恋情。 钟云回到家后，她父亲当着她和明夏的面说让她出国留学，一直读完博士再回来。 明夏目光躲闪，低声说着附和的话。 她从头到尾没看钟云一眼。 要聊这些过往没意思，总之，两人就那样分手了，也没有必要再坐下来唠家常。 我听爸爸说……你和钟叔的关系现在很不好，过年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来看他的。明夏低声说。 那又怎样，就算我不回来，你们家不也经常去探望他么？钟云面无表情地说，明夏，你最好不要让我连你也不想见。 可这些年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明夏低落地说着，她看着钟云的脸有好几秒，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文字游戏的奥秘。 复合你别想了，我只是允许你暂时出现在我的眼前。钟云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冷笑着说。 这对于明夏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她连忙点头，跟上去后被钟云吼了一下：不许跟我，滚回你六号楼去！ 明夏忙不迭滚回去了。 然后钟云就几个月没回小区，明夏手机号社交平台的账号依然被拉黑着，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诓了，广播剧录制的时候闲下来，她就会苦着脸emo。 她在微博上发了条文字消息：错过的人还能找回来吗？ 下面有无数人猜测她是不是失恋了，有人安慰她下一位更好，也有人说有勇气就把错过的人找回来。 明夏的微博名就叫明夏，但粉丝们都以为是艺名，她想着钟云能在网上看到自己，自然就能看到微博内容。 钟云在六月初回来了，门口堆了很多明夏的道歉信，她把这些信封全部丢到垃圾桶里，开了空调后疲倦地倒在沙发上，就那样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她仿佛回到机舱里，望着外面绵白柔软的云层，眼泪无声地掉落，一旁的乘客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贴心地送了一张纸巾。 钟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脸上真的有眼泪。 明夏一早蹲在门口塞信，结果门直接打开了。 钟云低头看着愣怔的明夏，平静道：不要再给我塞信了，制造垃圾。 你回来啦？明夏匆匆忙忙站起来，我看你昨晚客厅卧室都没开灯。 偷窥狂，报警把你抓起来。钟云说，你回去吧。 明夏舍不得走，想再看看钟云。 钟云扯了下嘴角，说：我们就做朋友，你回去吧。 她看着明夏愧疚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地关上了门。 康乐人物传:钟云明夏·胆小鬼(下) 明夏很想每天都蹲在钟云门口，但她必须要去赶广播剧的录制了，周末也在录，从早到晚地录，等到杀青后再回来，拎了好些零食回来，张望着五号楼八层最左边的阳台。 见里面有光，她便下意识地想去五号楼门口，迎面撞上从大门出来的女孩：“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 “……明夏？”女孩唤道。 明夏愣住，另一个留着狼尾的黑发女生从门口慢悠悠地走下来，瞥了一眼她，对那个长发女生道：“你喊人家干什么？她现在又不认识你。” “提醒一下不就认识了嘛。”长发女生爽朗伸手，“我是薄利，这下你想得起来了吧？” 明夏迟疑着，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甘，好像执着于什么，却不得不放手的那种不甘，像从前那样，和钟云分手，是她不甘又无可奈何的抉择。 ……钟云！ 她的脑袋骤然疼了起来，眼前发黑，却看见了更多的画面。 一幕幕都是钟云。 她想起来了。 想起末世爆发后，丧尸横冲乱撞，她当时正死皮赖脸地留在钟云家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把门口死死堵住，客厅卧室窗帘都拉紧不透出一点缝。 她们在房子里待了将近十天，还是被在外面攀爬的丧尸发现，钟云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动用异能在其他位置造成声响，吸引丧尸的注意力。 那时候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便拉着丧尸从阳台跳下去，但薄利的念力屏障救了她。 明夏怔怔地看着薄利，阿言在一旁冲着她脸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吧？往哪儿看呢？” 电梯适时打开，明夏蓦地冲了过去。 “没礼貌。”阿言啧声说。 “你也很没礼貌。”薄利拧她耳朵，“哪有强吻模式的记忆唤醒法？” 阿言由着她拧耳朵，朝外走去。 “明夏原来和钟云是一对么？” “人家就不能破镜重圆？” “行行行，反正我只在意我的镜子。” “……” 明夏冲出电梯，往走廊一端跑去，用力地敲着门：“钟云！钟云！” 她知道自己为何心有不甘，因为她确实不甘。 在异盟城的那几年，钟云看向她的眼中再无爱意，平时也不再到六号楼这边走动，明夏去找她，看着她和曹灵、任梦清、程悦在一块说说笑笑，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仍然是伤害她的印记。 任梦清看到她，会问钟云：你们是不是认识？ 钟云面色淡淡，说：我们是从小认识的朋友。 不要朋友，不要只做朋友。 明夏用力砸着门，甚至惊动了八层其他的住户。 门倏然打开，明夏望着客厅里热热闹闹的景象，不禁当场愣住。 曹灵、程悦在沙发上吸着奶茶，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明夏。任梦清缩在一个不认识的短发女生怀里，大口吃着火鸡面。 钟云漆黑的眼睛闪着亮光。 “你这是扰民，不要以为自己声音好听就可以炫耀。”她看着明夏手里的零食袋子，眉毛轻轻一挑，“你这是来……？” 明夏迟疑道：“你恢复记忆了？” 钟云看着客厅里的人：“托她们的福。” 任梦清被火鸡面辣得吸着冷空气，大口灌牛奶，吃相着实不优雅。 明夏怔怔道：“哦……” 钟云把她拉进来。 “真是奇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实际上又什么都发生了。”曹灵笑嘻嘻道，“我们加入了一个〔异盟记忆大作战〕的群，你也得进来。” “大家都想起来了？”明夏问道。 “群里还有很多人没进来，不过也快了，大概这两天群里就能齐。”程悦亲了亲手机屏幕上的二次元女友腹肌，激动地扭着身子。 “这是叶粟，我女朋友。”任梦清用手背拍了拍叶粟胸口，“明夏，来点冰啤酒不？” 明夏坐在小沙发上，钟云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拿了两瓶冰啤酒，递给明夏一瓶。 明夏沉默着接过，钟云坐在她身边：“过去一点。” 明夏的视线顺着她天鹅颈的完美弧度往下移，低声道：“钟云。” 钟云开了瓶啤酒，倒在杯子里：“怎么了？” 明夏没再说话，因为另外几个女生已经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叶粟低头看着任梦清，拿纸巾擦了擦她的嘴，目光温柔。 任梦清得意洋洋：“看到没，我女朋友对我可好了，你们这两个笨蛋就知道看手机。” 程悦哼道：“我老婆可好看了。” 曹灵低头玩着游戏，嘴里还说：“我七年没碰过网游了姐姐你让让我吧。” 明夏低头看着群聊，辛晓、韩雅、任梦清、原霖都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余毅发了张二号楼聚会的烧烤照，黄柯和徐泽在底下声讨他。 【黄柯：你个小叛徒，这就回归二号楼了？】 【徐泽：呵呵哒，还把曹剑凯恩喊过去了。】 【余毅：〔千玺开炮.jpg〕】 【凯恩：〔照片〕〔照片〕〔照片〕】 【暴龙战士24k纯帅加入群聊】 【韩雅：这谁？名字这么土？】 【马泽洋：多好听的名字！】 【韩雅：哦。】 明夏改了备注，一一通过好友申请。 鼻尖萦绕着一抹馨香，她微微偏过脸，和钟云深邃的黑眸对视上。 任梦清直接发问了：“喂，你们两个究竟有没有一腿？” 钟云把桌上一包葡萄干丢向她，被叶粟眼疾手快地接住：“吃你的火鸡面去，废话那么多。” 明夏低头喝着酒，钟云起身去卧室，任梦清对叶粟撒娇：“我要吃葡萄干。” 叶粟撕开包装，任梦清道：“我要吃洗过的葡萄干，你去洗。” 叶粟起身真去洗了，曹灵和程悦在旁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女朋友，是不是呆子？” 任梦清把烤冷面盒子放在茶几上，翘着腿慢悠悠道：“反正姐乐意养她。” “哦哟～养我们行不行啊？” “大小姐～～” 几个人闹成一团，嘻嘻哈哈，明夏放下酒瓶，往钟云卧室走去，她推着门，钟云背对着她解内衣扣子。 “够得到吗？”明夏说着上前帮她。 钟云放下手，由着她解开。 然后，就那样转过身，一览无余。 明夏帮她把睡衣披上去，望着她的眼睛，倾身向前—— 钟云挪开脸躲她的吻。 明夏的动作僵住，正欲后退，脖子却被用力搂过，唇瓣撞上另一抹温软。 “胆小鬼。” 明夏拥紧钟云，耳边传来她极轻的呢喃。 “胆小鬼爱你。”她这样回答。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一) 本特别篇为小松鼠主场，呱唧呱唧(＾ν＾) ——分割线—— 宋殊觉得自己的幸运人生要来了。 上周五买的多味牛奶十袋29.9，她周末两天就喝完了，于是星期一晚上打算去超市买五十袋回来，堆在冰箱里慢慢喝。 她去了北门外的超市，推着手推车，高高兴兴地直奔牛奶区，却看到多味牛奶那里围了一群人，顿时傻眼了。 不！！！ 我的牛奶！！！ 不要抢啊！！！ 她抛下手推车，奋力挤进人群里，这才看到上面写着十袋19.9，直降十元！ 等到宋殊挤进去时，自己最爱喝的茉莉奶绿、白桃樱花还有香蕉牛奶都只剩下一两袋了，欲哭无泪。 她把剩下的牛奶全部抱到怀里，悻悻地扫了一眼其他口味的牛奶，又捞了几袋凑个十袋，回到自己的手推车前。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她需要情报网，需要一个人告诉她多味牛奶的最新消息！ 为什么要在星期一搞促销，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买？？！ 宋殊苦哈哈地推着车去零食区，肩膀忽然被谁戳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转身，摆出高冷的模样：“什么事？” 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手推车里堆成小山的多味牛奶，宋殊瞅了一眼，瞳孔都在颤动。 强盗！！！ “不好意思，对象买牛奶买多了，我看你刚刚也在牛奶区那里拿了一些……你需不需要再多买一点？我可以分给你，你想喝什么口味的都行，随便拿。”长发女生笑嘻嘻道。 “啊？”宋殊愣了愣，有些犹豫地瞅着那些牛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阿言。”女生朝后喊了一声，宋殊看到一个狼尾女生手里抱着一大瓶可乐走过来，见到宋殊时扬了扬眉。 “你牛奶买太多了。”女生说。 阿言啧了一声：“不是你让我拿那么多——”她看着女生杀气十足的眼神，默默熄火，冲宋殊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没买够？分你一点，反正我们也喝不完。” 话说喝不完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哇……宋殊腹诽着，有些尴尬地笑道：“那我拿几袋？” “对了，你也住在康乐小区里吧？”女生说，“我五号楼的，我叫薄利，你呢？” “我叫宋殊。”宋殊看着她左手右手抓了六七袋放到自己手推车里，正好都是自己爱喝的口味，“谢谢你啊。” 薄利大大咧咧地摆手：“这有啥谢的，你可以来我家做客哦。” 阿言在旁边嗤笑一声，被薄利踢了一脚：“你再这样今晚就睡门口。” 阿言耸肩，宋殊数着牛奶数量：“够了够了，我买这么多就行了，总之还是谢谢你啦。” 薄利冲她眨了眨眼，又踢阿言一脚：“我要吃鸡翅，你去称一点。” 阿言直接推车走了。 宋殊看着她的背影，问薄利：“你对象啊？” “是啊，我女朋友。”薄利说，“长得还挺帅吧？” “哈哈，是挺帅的。”宋殊推着车想走，又有些不好意思，听见薄利问自己：“你有对象吗？” “啊？我？”宋殊挠了挠脸，“我没有对象。” “真没有？”薄利追问，“没谈过恋爱，没被谁告白过？” ？怎么有点像查户口？ 宋殊摇头：“我没有对象，也不打算谈恋爱，谢谢你愿意让给我一些牛奶啦，我先去买别的东西……？” 薄利笑着点头：“那好，你去吧。” 宋殊推着车走了，到零食区挑挑选选，低声咕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吃这个魔芋爽，以后芋芋爽爽。” “吃这个无骨柠檬鸡爪，以后软若无骨。” “吃这个酸辣竹笋，以后损人不损己。” “吃这个辣条筋，以后长个子。” “吃这个果冻条，以后滑滑溜溜的。” “……” 她心满意足地拎了一大袋零食去称重，丢到手推车里，看到阿言从另外一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好几袋鸡翅和鸡爪。 “又见面了。”阿言说。 宋殊尬笑一声，一边点头一边拐到罐头区，她伸出手去够头顶上方的黄桃大罐头，被另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拿了下来。 “你是要拿这个对吧？” 宋殊惊了一下，连忙接过：“啊，谢谢叔叔。” “不用谢，我见过你，你是二号楼的。”男人摸了摸身边的小女孩脑袋，“我们住在四号楼，我叫孔连，这是我女儿孔思思。” “姐姐好。”小女孩躲过父亲的触摸，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宋殊，声音很稚嫩。 “我叫宋殊，小朋友挺可爱的嘛。”宋殊笑道。 孔思思看着她手推车里的东西，笑嘻嘻地说：“姐姐是吃货。” 宋殊：…… “你以后也会变成吃货，能吃是福，懂不懂？”她用力rua了一下孔思思的头发，无视她脸上涌起来的不愉快，笑眯眯地回怼。 就是要跟小孩子计较，嘿嘿。 孔思思看看周围，扯着孔连的衣服小声说：“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再看到罗泽？” “会看到的。”孔连说。 “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天。”孔思思很失落。 “你们在找人吗？”宋殊好奇道。 不知为何，她好像看见这对父女在交换眼神。 孔连笑了一下：“我女儿在找她好朋友，是一个外国小孩，黑头发蓝眼睛，长得很好看，如果你逛超市或者在其他地方看见她了，可以发消息通知我们。” 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子？宋殊压着心里疑惑，点了点头。 她和两人打招呼后离开，到生鲜区逛，想着阿言刚才手里拿的鸡翅和抱着的可乐，一定是做可乐鸡翅。 “我也有点想吃了。”她自言自语着，到冰柜里慢悠悠地拿着鸡翅装袋。 今天收获超级丰富，还遇到同小区的好心人帮忙，真好哇！ 她心满意足地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回家，其实还蛮重的，但她已经习惯如此，只不过到中途会休息一会儿。 “——需要帮忙吗？” 宋殊抬起头，手里的一个袋子已经被人拎走了：“啊，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都是一个小区里的。”身形瘦高的女生微微一笑，“我叫顾伊，七号楼的。” “我叫宋殊。”宋殊说，今天她已经自我介绍太多次，忽然认识了小区里的好多人，“二号楼的，这路还挺远的，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这小身板怎么行啊？还一个人拎俩重袋子。”顾伊哈哈笑着，“走吧，我不是坏人，帮你拎到大门我就回去。” 宋殊真诚道：“谢谢你啊，顾姑娘。” “不客气。”顾伊说。 宋殊拿出蓝牙耳机，放了首音乐，跟随节奏晃着身子，脚步甚是轻快。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二) 宋殊和顾伊走到门口，顾伊随意问道：“对了，你有对象么？” “没有。”宋殊哭笑不得，为什么陌生人都这么爱问她有没有对象，难道她看上去是很缺对象的人么？ 她长得也不丑啊。 “你别误会，我有对象哈。”顾伊帮她把袋子拎到二号楼电梯门口，宋殊连声道谢，也随口问道：“是女孩么？” 顾伊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真聪明，我姬佬气质很重对吧？” 宋殊：“……有点。” 顾伊歪了歪脑袋：“我看你也有点姬佬气质。” 宋殊：！！！ “我没谈过恋爱。”她颇为尴尬地挠着脸，“不知道性向是男是女。” “是么？”顾伊的笑容隐隐透出些揶揄，“你很招姬佬喜欢的。”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宋殊眼皮一跳，及时转移话题：“谢谢你帮我拎东西啦——电梯到了，我先走了，拜拜～” 顾伊招手：“有缘再见哦，宋殊。” ……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伊脸上的笑意变浅，她拿出手机开始打字，走向大门外。 【顾伊：试探了，没想起来。】 【薄利：我就说吧！她真想不起来！】 【孔连：而且一点也记不起来，甚至不像我们会脱口而出一些模糊的话。】 【顾伊：我猜要傅影来才行，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韩雅：不对劲啊，宋殊当时的实力都比我们强，她自己重启的世界，怎么就没有记忆了呢？】 【余毅：我有一个猜测，她重启世界的时候一定付出了什么代价。】 【韩雅：你的意思是代价就是彻底遗忘一切？〔尊嘟假嘟.jpg〕】 【顾妮妮：〔震惊猫猫.jpg〕】 【顾真严：那不会永远也想不起来了吧？那咋办？】 【王胜：〔秀才摸头尴尬一笑.jpg〕】 【任德：群聊干脆改成“唤醒复神记忆大作战”算辽。】 【薄利：傅影怎么还不出现？】 【韩雅：你急啥呀，这才过去多久呐，她坐飞机来也得半天时间，指不定坐个红眼航班明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宋殊家门口给个惊喜呢。】 【马泽洋：〔猫咪捂头尖叫.jpg〕】 顾伊退出群聊，通过陆陆续续新增的好友申请，朝着北边走去。 …… 宋殊把东西整理好，该放冰箱的放冰箱，洗完澡后把衣服丢到洗衣机里让它工作，换了身睡衣，吹着空调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恐怖电影。 今天真开心，到处是好心人。 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宋殊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好友申请，通过业主群发送的，消息框里写着〔你好，我是薄利，超市里给你多味牛奶的那个人〕。 宋殊迟疑几秒，点了通过，备注写上〔5栋1007薄利〕，对面立刻发来好几条消息。 【5栋1007薄利：你好啊宋殊，我看你朋友圈里有去漫展的照片哎，我也很喜欢去漫展，在超市里就感觉你有些眼熟，没想到我们真的去过同一场。〔猫猫头趴桌.jpg〕】 宋殊眨着眼，发过去消息： 【哈哈这么巧吗？〔害羞小脸.jpg〕】 【5栋1007薄利：我们之后要去漫展的话，可以一起去哎，还能拼房aa省钱。】 【哈哈(^～^)】 【5栋1007薄利：对啦，你很喜欢《转生》这个漫画吗？我也很喜欢哎！】 【都说知音难觅，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有缘分！】 宋殊身体一倒，躺在沙发上，嘴角止不住地扬起，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 【5栋1007薄利：有时间来我家玩。】 【你对象不会介意么？】 【5栋1007薄利：她啊，不会介意的，只要咱俩没啥肢体接触就行，她可醋精了。〔小人摊手.jpg〕】 【哈哈～】 宋殊打着字，门口传来敲门声，她起身走过去，从猫眼里看，是下午那个敲过门，住在1401的男生。 宋殊开门透出一条缝：“有什么事吗？” 余毅递给她几张透卡：“我这里有限量的周边，这些都是重复的，你看有没有你缺的……” “好像有哎，你确定你不要了嘛？”宋殊扫了一眼，有些小激动。 “重复的，送你啦。”余毅笑道，“有时间可以一起讨论漫画。” “好的……谢谢啊。”宋殊接过透卡，又有些疑惑，“对了，你下午敲门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掉的漫画书……你找到了吗？” “没有，丢了就丢了吧，还好那不是限量的，我可以再重新买。”余毅摆了摆手，“那我回去了，再见。” “拜拜。”宋殊关上门，拿纸巾擦了擦透卡，高高兴兴地放到架子上，“我运气怎么这么好了？哎呀，一定是小时候太倒霉所以老天现在补偿我了。” 她继续躺沙发上看电视，和薄利说了一下自己要忙，就把手机丢到茶几上，抱着罐头用勺子挖黄桃吃，吃了两片看到恐怖片女主吐出来了，忽然难以下咽，默默放下罐头。 恐怖片到最后更加恶心惊悚，宋殊皱着脸看完了，关掉电视后去卧室睡觉，又拿起手机，看到了顾伊和阿言的好友申请。 “怎么都要加我好友，我都好久没有加谁好友了。”宋殊嘟哝着。 但又不能不加，毕竟人家都帮自己忙了嘛，于是都点了通过，然后一人发一条“我要睡觉了，有空的话明天再聊”，将手机静音，关灯美美睡觉。 而在她睡觉的时间里，〔异盟记忆大作战〕群聊的成员数在不断上升。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三) “噔噔噔～～” 宋殊被闹铃吵醒，坐在床上伸着懒腰，她伸手把窗帘拉开，看了几秒在空中飞过的小鸟，起床去浴室洗漱。 周二她喜欢的电视剧要更新了，小小期待一把，早上啃个面包片，煮个鸡蛋，烤两根烤肠，喝一袋茉莉奶绿牛奶，完美。 坐在餐桌前，她打开手机随便刷着短视频，不知不觉看完一部短剧，又是狗血虐文套路，什么夫妻有矛盾，男主和绿茶女人在一起，对女主的求救置之不理，到最后妻子死了后才追悔莫及巴拉巴拉。 关键是，每次她都会点进去，即便知道很套路也会看完。 宋殊咬着烤肠，点开聊天软件，薄利给她发了早安，出于礼貌她也得回过去，下一秒，新消息就来了。 【5栋1007薄利：你要上班嘛？】 【不上哎，我刚刚才毕业哈哈，不急着找，可能之后会去找点兼职，时间自由一点。】 【5栋1007薄利：〔小熊抱抱.jpg〕】 【你呢，要去上班吗？】 【5栋1007薄利：我现在也没有工作，目前就在家里喝喝茶，修身养性。】 【挺好挺好，主打一个自由哈哈。】 宋殊跟薄利聊了一会儿，收拾餐桌后直接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电视也打开放着一部喜剧。 她刚登录游戏，“附近”忽然发来一个排位邀请，离这里很近，想必是小区里的人。 〔五天饿十顿：你好，要一起玩吗？我王者五十星哦。〕 〔鼠鼠我呀：你是小区里的？〕 〔五天饿十顿：是的呀，我住在二号楼。〕 〔鼠鼠我呀：？我也在二号楼。〕 〔五天饿十顿：真的？我1609的，我叫顾真严，你可以在业主群里找到我的号码。〕 〔鼠鼠我呀：那挺巧的，我1415的，叫我宋殊就好。〕 〔五天饿十顿：好咧，宋殊，我们打算五排，你加入我们？〕 〔鼠鼠我呀：我比较菜哎，王者才二十星，只会玩射手和辅助。〕 〔五天饿十顿：哈哈哈那你也挺有实力的，没事，我们车队有野王，带你飞。〕 〔鼠鼠我呀：那也行咧。〕 …… 与此同时，1609的客厅里放声大笑。 “我真服了，你们就逗她吧。”顾妮妮说。 “那又咋样，我来玩中路。”原霖乐呵地打着字。 “顾真严你真不害臊，夸自己野王是吧？”王胜翻白眼。 “人家就是野王哥哥啦～”顾真严笑嘻嘻。 “上单哥在这里，妹妹别担心哦。”王胜发着消息，任法道：“那我就玩个硬辅算了，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牛哥制裁。” “……你们游戏声都开小点，不然四个手机一起响真的很吵。”顾妮妮说着，低下头在平板上画画，“另外，不要隔着屏幕调戏小姑娘，死变态。” “开吧开吧，”王胜说，“别让宋殊真以为我们是死变态了，初次见面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你就老老实实守好你的塔，别随便下来炫技。”顾真严说，“我会去帮宋殊抓人的，任法你看着点哈，不报点把你屁股砍掉。” “原霖也要报。”任法说。 原霖翻个白眼：“净说那废话，你开局过来帮我。” 任法说：“看对面咋bp。” “鼠鼠我呀的想玩英雄——香香，元芳，卤蛋。”顾真严眼皮一跳，“这么爱射手啊？” “要不咱们ban掉这三个英雄？”原霖说。 “你好恶毒。”顾真严评价道，“你应该被红蓝buff打死。” “哪个蠢货会被红蓝buff打死？”原霖翻白眼。 “把原霖的小乔貂蝉妲己ban了，快点快点！”顾真严说。 “你也很恶毒。”原霖冷笑。 对面直接ban了一个姬小满。 “这英雄才上线不久吧？”王胜摸着下巴，“据说是个六边形战士，我还没接触过。” “我玩过，是不错，之后估计要被削。”任法头也不抬，“我ban了嗷。” 顾真严：“你ban啥啊？想一想——” ban位上骤然出现一个大乔。 王胜和原霖皆发出一声叹息。 “大乔后面必须再削一次，这姐们太超标了。”任法嘀咕。 接下来，顾真严和王胜分别ban了铠和孙悟空。对面接下来ban了钟馗和盾山。 “？你俩？”原霖道。 “对面咋不ban我牛牛，我牛牛要上场了。”任法道。 原霖说：“别磨叽了，就这样吧，宋殊一楼啊，这对面不得出个克制她的——” 〔鼠鼠我呀预选孙尚香，锁定孙尚香〕 〔对面一楼锁定鲁班七号〕 顾妮妮捂住自己的耳朵，努力抵挡客厅里爆发的大笑声。 “我咧个豆，这对面逆天了。”王胜道。 “是我们先选的吧？怎么对面还能果断出个小卤蛋？”原霖问道。 “没事，今天咱就抓个小卤蛋烤着吃。”顾真严说，“原霖，搞个强势中单。” 〔红方二楼锁定澜〕 〔我不爱吃香菜预选小乔，锁定小乔。〕 〔五天饿十顿预选韩信，锁定韩信〕 王胜：“我还是喜欢你玩典韦。” 〔红方三楼锁定兰陵王〕 原霖：“你完了。” 顾真严翻白眼。 〔红方四楼锁定关羽〕 王胜：“一念，我来了！” 〔潇洒哥锁定李信〕 〔牛哥我不讲理预选牛魔王〕 顾真严忽然插话：“等等，对面怎么又出了澜，又出了兰陵王？” “估计是位置没分配好，或者其中有一个人他想玩打野了。”任法耸肩，“那这一局估计就没有辅助了。” “对面肯定来反野，你帮我看一下红。”顾真严说。 “也行。”任法说着，锁定了牛魔王。 〔红方五楼锁定妲己〕 王胜：“对面这是摆烂了？” 顾真严：“蹲草给你一套你就老实了。” 〔牛哥我不讲理：香香你别怕，我会来帮你的～〕 〔鼠鼠我呀：好滴。〕 〔五天饿十顿：妹妹，你且看哥如何为你拿下这碾压局。〕 顾妮妮继续画画，淡淡地说：“友情提醒一句，你们的所作所为会被傅影看着呢。” “傅影在哪儿呢？”王胜说，“来了？” “傅影无处不在，小心那两颗眼珠子就在你的头顶上 ”顾妮妮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王胜：“……” 他立刻表明态度：“不是我，都是顾真严和任法在调戏人家小姑娘！” 顾真严，任法：“……”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四) 牛魔开局跟了小乔往中路走，宋殊操作香香慢悠悠地在下路跑，她看了眼红方英雄面板，兰陵王和澜都带惩戒，那……？ 孙尚香拐了个弯，进入了红buff区。 “香香怎么拐野区了？”王胜瞄了一眼，“牛牛你干嘛呢？赶紧清完中线去野区。” “大哥，这兵还没到呢。”任法说。 牛魔钻到草里，小乔清兵，对面的妲己放了个一技能，挥出冲击波的瞬间，牛魔冲上去刮了一刀，小乔还在清兵，妲己摇着尾巴往塔内退，牛魔直接跟进去，一边刮刀一边普攻，被防御塔打后仍然往前冲，吓得妲己往二塔跑。 与此同时，红buff区兰陵王来探视野了，孙尚香躲在靠近高地的小草里，兰陵王见没人，直接开始吃红buff，孙尚香一个翻滚上前a他。 兰陵王cd没到直接往下路跑，鲁班此时已清完兵朝塔这边来，孙尚香进塔打兵，哪想被打掉小半管血的兰陵王觉得自己行了，竟然返回来企图越塔干掉孙尚香。 鲁班扫射打中了防御塔，孙尚香翻滚往后躲，兰陵王继续往前追，忽然腾空飞了起来，小乔一扇子打过去。 “敢打我家宝宝，弄死你。”原霖说。 顾妮妮抬了下头。 孙尚香原本要撤退了，见状朝侧边滚了一下，打出一炮接着一下普攻，击杀兰陵王，鲁班看队友嘎了，往后撤退了点，小乔往前追，草里的小鲨鱼适时冲出来—— “嘿你个小玩意就等你了。”任法嘻嘻笑道，已经抵达下路的牛魔冲了过来，差点把澜推到塔里，几人开始混战，小乔血不够往后退，鲁班贴心地放了个炮弹把她送回泉水。 原霖：“我草！” 下一秒，鲁班被孙尚香的炮轰死了。 再下一秒，打不死牛魔的澜变成小鲨鱼从河道遁了。 孙尚香去吃河蟹，牛魔陪着砍。 吃完河蟹继续清兵，开始浅点一下下路塔，两人头顶上骤然冒出金黄的叹号，孙尚香转身往下路草丛跑，兰陵王忽然闪到她面前，飞出小剑打标记——又腾空飞了起来。 小乔再度挥出一扇子，牛魔一二技能咔咔甩，孙尚香小炮咔咔轰，兰陵王战绩0-2-1。 “逆天兰陵王。”任法说，“他怎么不去偷偷吃韩信野区？” 而此刻的中路，韩信把兵吃掉了，飞速撤退。跑到河道中央的暗信默默拐了个弯又回去和姬小满对线了。 对面发消息过来了。 〔刀有毒舔一口（兰陵王）：小乔你就非得让我飞是吧？〕 〔我不爱吃香菜（小乔）：就看不惯你有隐形能力。〕 “还惦记你那破异能呢。”顾真严吐槽，“不至于，妹夫，不至于把怨气发到兰陵王身上。” 原霖哼道：“算你讲话好听点。” 顾真严：“你指妹夫这两个字吗？” 王胜：“韩信上来帮我抓一下姬小满。” 在牛魔的硬操作和小乔时不时的支援下，孙尚香成功发育起来，压着鲁班打，对面兰陵王一过来，就被小乔一抓一个准。 〔我不爱吃香菜（小乔）：起飞啦兰陵王，你飞得好高人家看不到你啦～〕 〔刀有毒舔一口（兰陵王）：……〕 对面的澜和兰陵王开始打主宰，牛魔报点，当韩信和孙尚香追过去抢主宰的时候，对面的鲁班也过来了，在墙外面哒哒扫射，被小乔控飞了。 孙尚香没有去打主宰，翻滚过去干掉了鲁班，牛魔向前冲锋，击飞两个刺客，孙尚香往后拉，扔二技能减速，普攻库库点，韩信往上挑飞二人，拿了双杀，顺便把主宰抢了。 几人喜气洋洋地去推塔，任法问道：“话说妲己跑哪去了？” 答案是，在下路清兵。 “对面肯定要骂妲己了。”任法说。 “包骂的。”顾真严说。 王胜没说话，他在那里库库推塔打小兵，红方上路高地被推，中路二塔被推，下路二塔新的一波蓝方小兵抵达，被妲己堵住。 “就这么推过去，不用管了，速推！”顾真严说。 红方上路中路高地皆被推，复活的英雄连忙绕过水晶冲过来打人，牛魔直接拱到水晶里吸引火力，韩信位移躲技能，冲到前面挑飞鲁班和兰陵王，小乔来了个空中飞人加大招，孙尚香带着小兵点爆水晶。 victory——！ “感觉对面不咋会玩。”顾真严说，“风暴龙王都熬不到。” “我的小乔，炉火纯青。”原霖评价道。 王胜给几人点赞，说：“这下我们有理由加宋殊好友了。” “你说游戏里还是聊天群？”原霖问道。 王胜：“就不能两个都有吗？” 原霖躺到顾妮妮腿上，给鼠鼠我呀点了个赞 加她游戏好友。 “你刚刚喊谁宝宝呢？”顾妮妮道。 “随便喊喊啦——嗷！”原霖说着，被顾妮妮捏了下嘴唇。 界面回到队伍，几人开始打招呼。 〔牛哥我不讲理：你好啊小姐姐，我也是二号楼的，住2006，给我备注一下就好，我叫任法。〕 〔潇洒哥：我是王胜，二号楼1015。〕 〔我不爱吃香菜：我叫原霖，住1613哦。〕 〔五天饿十顿：哈哈哈你们都介绍自己了啊，我之前跟宋殊介绍过了，就不再说一遍了。〕 〔潇洒哥：我们很有缘分吧，小姐姐有时间一起来五排哦，我们都很强的。〕 〔鼠鼠我呀：谢谢～〕 任法：“好客气的一句谢谢，兄弟抱一下，我们说说心里话～” 顾真严：“我问一下能不能从业主群发好友申请给她……ok，可以！” 原霖张开嘴：“我要吃巧克力豆。” “你长得像巧克力豆。”顾妮妮说，“别妨碍我画画。” 原霖叹息：“哎，果然到手了就舍得凶我了。” “说什么胡话？我一直都在凶你。”顾妮妮自然道。 原霖：“……” 委屈屈。 接下来，他们又打了两局，宋殊都选了孙尚香。 “我觉得她可能是香香毒唯。”原霖说。 “你不也是小乔毒唯。”王胜嗤道。 “那不一样，我磕小乔和大乔。”原霖说，“任法换个大乔过来玩。” 任法：“每一场都被ban的英雄你让我玩？” 顾真严点完战令奖励后起身：“我去做饭了。” …… 宋殊五排结束后练着新英雄，电视还在放着剧，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觉得自己也可以试着玩玩刺客了。 打三局赢三局，爽。 下次还找他们。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五) 【2栋1613原霖：宋殊你好，我是小乔哦～】 【你好，我是香香。】 【2栋1613原霖：一听这名字就好听，独一无二的宋殊。】 【哈哈～小姐姐你嘴好甜。】 【2栋1613原霖：你也一定很可爱～对了，有时间我们可以面对面玩游戏哦，这样交流更方便，我们五排的几个人关系都很好。】 【哇，你们都是游戏认识的吗？】 【2栋1613原霖：大家都是生死之交啦。】 生死之交……游戏里么？挺有意思。 宋殊和原霖聊了一会儿，对方问了一句话。 【2栋1613原霖：对啦，小姐姐你来我这玩，你对象会不会生气？】 【我单身呢。】 …… “瞧瞧宋殊，她还说她单身呢。”原霖吐舌头，“看样子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很想知道傅影什么表情，这家伙怎么还没到？”王胜说。 “你怕什么？傅影来了之后说不定就不让我们和宋殊五排了，她巴不得情侣甜蜜双排。”任法摇头。 “哈哈！她肯定不玩这游戏，想带妹也得练。”原霖晃着脚，“顾哥什么时候把饭做好，饿了。” “你就知道吃，你怎么不知道去帮忙？”顾妮妮戳她脑袋，“表现好一点，快去。” “什么呀，我还要讨好顾哥么？”原霖咕哝道。 顾妮妮把平板电脑合上，起身去厨房，原霖连忙跟过去：“好好好我去就行了你坐着吧……” “来，咱俩双排练练英雄。”任法说，“我想玩太乙了。” “咋，想做香香的守护骑士了？”王胜调侃。 任法嘴角一抽：“你闭嘴啊！” 傅影要听见这种话非得把他头颅打爆。 - - “想吃火鸡面了。”宋殊在厨房里切西瓜，慢慢悠悠地划着西瓜块放到碗里，“哎呀，晚上会不会拉肚子呢？” 她这样自言自语着，把西瓜皮扔到垃圾桶里，洗了下手，锅里放了点水烧。 “笃笃笃——” 宋殊透过猫眼看，是薄利。 她开了门，颇为惊讶：“薄利？你来了？” 薄利递给她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满满的可乐鸡翅：“喏，见面礼。” “这我可不能收！”宋殊连忙推回去，“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和你女朋友吃吧——” “我们烧多了，”薄利哈哈一笑，“夏天不好放，也不想剩，分你一点，尝尝味道怎么样。” “哎呀你这——”宋殊挣扎几秒，薄利看她纠结，直接往里走。 她把盒子放在厨房，宋殊拿叉子给她：“吃块西瓜，刚切的。” “行。”薄利接过叉子，打量客厅四周，“你一个人住，不觉得空吗？” “还行，我喜欢一个人住。”宋殊笑了一下，“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和家里关系不好吗？”薄利问道。 “嗯……” “我和我妈妈关系也不好，她不同意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还让我去和男的相亲。”薄利轻快道，“不过现在没事了，我那房子就我和我女朋友住。” 宋殊张了张嘴：“啊……这样啊。” “成年人要自己治愈自己，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薄利咬着西瓜，“嗯，超甜的。” 宋殊把手背在身后，手指勾在一起：“真奇妙啊。” 薄利：“什么？” 宋殊：“我是说，真奇妙啊……忽然我和这个小区里的人有了很多联系。” 薄利没说话，宋殊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在这住四年了，基本很少和邻居说话，也没什么交流。没想到昨天遇到了好几个好心人帮我忙，而且大家都是同一个小区的。” “我以前也不爱跟小区的人接触。”薄利眼神柔和，她走上前，轻轻拍了下宋殊肩膀，“有缘分的人总会走到一起，宋殊，我很高兴我能遇见你。” 望着宋殊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薄利没忍住，温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太可爱了。” 傅影，我就摸一下你媳妇，就一下。 薄利想着，又捏了一下。 宋殊对这种骤然亲昵的行为有些不太适应，她懵懵地去抓薄利的手，但薄利已经放开了：“小区里的住户还是有很多的，有好心人也会有坏人，但你可以信任我，遇到事情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带人来救你。” “好咧，谢谢你。”宋殊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茶几，“要不要坐坐？” “不了，我回去吃饭，你中午吃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薄利说着，又瞅了眼厨房，“你锅里煮什么了？” “哎呀我的水开了——我中午吃火鸡面！”宋殊匆匆跑到厨房里，薄利抱着胳膊，无奈摇头。 “大中午的，吃什么火鸡面啊。”她说，“那我先走了哈，鸡翅味道记得反馈给我，门我给你带上啦。” “好的，拜拜哦！” 薄利关上门，看向楼梯口探出脑袋的几个人，失笑道：“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我们刚刚想过来找宋殊呢。”原霖说，“你咋来了？” “我来送鸡翅，你送什么？”薄利看着她们，“你们都两手空空啊。” “顾真严做饭了。”王胜说，“我们想请她上去吃。” “算了，人家做火鸡面了。”薄利道。 原霖的反应和她一样：“大中午吃火鸡面，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 “宋殊又不是不会做饭。”薄利说，“好了，你们也别太刻意了，免得吓到人家，上去吧。” “我们上午约她打游戏了，你们也可以约一波啊。”原霖建议道。 “那就明天再约。”顾妮妮戳原霖脑袋，“让你不要那么冒失。” 原霖抱头：“干什么啦！” 王胜看着1409的房门，眼中满是怀念。 “哎，我都把这里当作是我第二个家了。”他摸着人家的门喃喃道。 原霖和顾妮妮对视一眼，连忙把他拽走。 薄利走楼梯下楼，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 说实在的，她也很不适应没异能的日子啊。 但，现在的每一天，也很幸福。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六) 宋殊吃着火鸡面，门口忽然传来什么动物挠门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起身去查看，结果是一只蓝金异瞳的黑猫，乖巧地蹲在门外，看到宋殊在门口，也不挠门了，仰头盯着她，尾巴轻轻甩动。 “谁家的猫啊？”宋殊很疑惑地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她拿手机拍了一张照，打算发业主群问，结果那小黑猫自个优雅地迈着小碎步进屋了。 “喂！”宋殊说，“我告诉你我不养猫嗷，我自己都养不活了，你出去！” 小黑猫置若罔闻，跳到沙发上，蜷着身体趴下了。 【2栋1415宋：请问是谁家的黑猫啊？跑到我家里了，是异瞳猫，自家猫丢了快来认领嗷。〔图片〕〔图片〕】 宋殊发了消息过去，吃完火鸡面，啃了四个可乐鸡翅后，业主群里依然很安静，无人回应。 什么啊，自家猫丢了都没发现吗？看这个毛色体型都挺不错的，一看就是家猫，有主人的。 咋回事啊小老猫？碰瓷碰我家来了啊？ 【5栋1007清清：这谁家的猫啊，来认领一下，挺可爱的嘛～】 当这条消息发出来后，群聊里竟然热闹了起来。 【2栋1613原：还是异瞳猫哎，没人领你就直接养了嘛@2栋1415宋】 【8栋1613晓晓怪：如果没人领的话我可以养哦。】 【8栋1605李：我倒是不喜欢猫，我更喜欢小狗。】 【8栋1613晓晓怪：我都喜欢，嘿嘿～】 【2栋0809曹剑：黑猫主动来家里，房子的主人财运会变好，同志，你要准备一下，马上发财了@2栋1415宋】 啥？发财？宋殊瞪着眼睛看消息，又看了眼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的黑猫。 【2栋1415宋：真的吗？可是我现在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啊。】 【2栋0809曹剑：除了财运，黑猫也会给你带来好运，也许你之后会变得更加幸运。】 这话倒是说的有些道理，宋殊感觉自己最近确实挺幸运的，又有好心人帮忙，又有人带她打游戏，还有人给她送吃的。 【2栋1415宋：好吧，如果没有人认识这只猫的话，那我就先放家里面养了……嗯，不过丢猫的主人还是尽快来找吧，我尽量不让猫跑掉。】 “你这只小黑猫有没有名字呀？需不需要我给你取一个？”她弯腰对闭目养神的黑猫说话，黑猫没有理她。 “嘿，还不理人，那你进我家干什么？”宋殊说，“不许在我沙发上掉毛，不然把你毛统统剃掉！” “喵～～”黑猫夹里夹气地叫了一声，爬起来脑袋蹭了蹭宋殊的手，然后跳到茶几下方趴着去了。 “算你识相。”宋殊笑道。 她搞了两根火腿肠喂猫，结果猫压根不吃，宋殊说：“你不吃就把你扔出去。” 黑猫乖乖吃了。 “这么听话？”宋殊很惊讶，这猫还挺有灵性嘛，知道她在威胁它，看来这只黑猫真的能给她带来好运。 “我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 黑猫叼着一小块火腿肠，不情不愿地吃着。 “小黑？” 黑猫瞳孔收缩成一条缝，愤怒地甩着尾巴。 “煤球？” 黑猫甩尾更猛了。 “布莱克？” 黑猫尾巴尖往下弯，慢悠悠地甩着。 宋殊在客厅里踱步，看着书架上的漫画，灵光一闪：“那就叫你布克好了。” 黑猫忽然站起来，两只爪子朝前晃着，眼神瞬间清澈了，活像一只天真无邪的招财猫，宋殊一扭头，道：“我去，真神了啊你！” “那就叫你布克吧！”她说，“明天我要带你去检查身体，看有没有猫瘟啊猫鼻支啥的病，再给你打疫苗驱虫。” 黑猫：“……” 宋殊回到卧室：“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哦。” 她往床上一躺，打开视频软件看着漫画解析。 - 夜晚，火锅店内。 “得，她现在连自己的猫都不认识了。”韩雅吃着芝士年糕，苏璇把苏哈哈抱在小椅子上，给她夹红糖糍粑。 “宋殊都已经不认识人了，更何况一只猫呢？”凯恩把牛肉卷放到清汤锅里，“哈哈，你想吃辣的肥牛吗？” 苏哈哈点头：“凯叔叔可以放到果冻里面吗？” 凯恩：“嗯……这家店可能没有果冻锅吧？” 苏璇笑着说：“就吃清汤锅，小孩子吃那么辣的到时候又要哭鼻子。” “任德怎么不跟你过来？”马泽洋奋力把虾滑堆成一个大圆子，被韩雅翻个白眼。 “他在顾家呢。”苏璇说。 “他什么时候变成顾家好男人了？”马泽洋疑惑，“啥时候又谈了恋爱？” 桌上其他人：“……” 黄柯忍不住道：“顾真严姓什么？” 马泽洋：“那你就直接说顾真严家呗，还搞个简称。” “吃完这顿火锅，我明天就要启程回一趟家了。”韩雅把焦糖布丁递给苏哈哈，“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们……忽然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真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我也得回去看看我爸妈。”马泽洋说，“对了，唐心语这家伙到底在哪儿啊？” “唐心语在草原上待着吹风呢。”韩雅说，“我加她了，这丫头一开始还以为我是骗子呢。” “这么说，现在大家都已经恢复了记忆——我指康乐小区的住户，那些后面来到小区的不算。”马泽洋说，“除了宋殊，大家都想起来了吧？” “嗯，孔思思现在还在超市逛呢，生怕自己错过罗泽。”苏璇说。 “杨海佑也是，恢复记忆后emo了，在家里库库写作业奋发图强呢。她爷爷奶奶以为家里出了两个小神童。”韩雅道。 “哎？你咋知道的？”邓天翊把牛肉丸下到辣锅里，“薄利跟你说的？” “清清跟我说的。”韩雅道，“她就顾着和女朋友你侬我侬，都不出来聚餐。” “她女朋友不是死了三年了嘛，她后面又自己过了七年，加起来就是十年了……”马泽洋说着，被徐泽捅了一下，身后的服务员端来小酥肉和炸鸡。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苏璇压低声音道。 “她听见了估计会以为马泽洋是疯子。”韩雅下了豆皮，“或者是傻子，算数都算不清。”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七) 宋殊晚上到小区外面溜达，在一家家小摊前观望，手机忽然响起了音乐。 这年头，还有人给她打电话？ 宋殊定睛一看，是〔继父〕。 她站在排骨年糕小摊前好几秒，才转身往外走，不挡住其他人买东西。 她不是一个喜欢接电话的人，她对电话有天生的恐惧感，大家都说报喜不报忧，而对她来说，每一次电话打过来，她听到的消息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更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好，反而会彻底毁了这一整天的好心情。 但，她也很久没和家里联络过了，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声音很低：“喂？” “小殊吗？”继父艾丰的声音传来。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宋殊低声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小殊，我们都想起来了。”继父说，“不管怎样，这些年你都辛苦了，你妈妈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时间回家看看，好吗？缺钱就和我们说，你要是想办个婚礼呢，我出钱揽掉全部费用，支持你们去国外度蜜月——”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谈恋爱，也没有要结婚。”宋殊语气有些焦躁，“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难道是想搞什么相亲吗？那她干脆从艾托市离开，走得远远的好了！ “你别误会，小殊！”继父说，“我只是以为……以为你谈恋爱了，没事的，你不谈也没关系，那都是你的选择。我就是提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谢谢了，叔叔。”宋殊道，“但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谈恋爱，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继父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好，你先忙吧。” 宋殊捏着手机，听着四周杂乱的声响，情绪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那般猛烈，她闭上眼睛，努力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宋殊？” 宋殊睁开眼睛，骤然回身！ “你好，我是原霖——薄利告诉我宋殊是你。”原霖招了招手，笑得很友好。 “你认识薄利？”宋殊说话的时候，声线还有些不稳，她吞咽一下，让声音更清晰，“你是原霖的话，那这几位……” 她看着原霖身边的女孩，还有几个男生。 王胜、顾真严、任德和任法一一介绍自己，顾妮妮看着宋殊，伸出手：“你好，我是顾真严妹妹，顾妮妮。” 宋殊握了一下，扯出一抹笑容：“你好。” “你是打算吃小摊吗？晚饭没吃对吧？”王胜走过来，宋殊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转身看着那些小摊。 王胜有些尴尬，悻悻后退，揉了下鼻子：“你玩孙尚香真不错，我挺佩服的——哎，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 “吃火锅？！”原霖跳了起来，“我要去吃！带我去！带我去！” “你个没出息的。”任法翻白眼。 任德盯着宋殊的侧脸，眼中微微闪动着什么，他说：“既然都互相介绍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一起去吃顿火锅怎么样？” 宋殊扭头看了他一眼，委婉回绝：“不了，我吃过了。” 任德微笑道：“那好，我们可以下次再聚。” 原霖急得跺脚：“哎呀哎呀，去嘛去嘛！反正他们请客！” 顾妮妮头疼：“你能不能安静点？” 宋殊摆了摆手，笑得很礼貌，她往南门方向走去，几个人盯着她的背影。 “是不是我们突然过来把人给吓到了？”王胜说。 “我觉得她可能心情不太好。”顾真严说，“她刚刚好像在打电话。” “调整心情就得吃一顿火锅嘛……那怎么办呢？我们现在还没有立场去关心她的私事。”原霖叹气，“为什么想不起来呢，我们能不能直接在她面前提傅影啊？” “你最好还是不要提了。”顾妮妮道，“万一提了傅影，又没让她想起来的话，她估计会以为我们是诈骗犯。” 原霖：“什么啊……拯救世界的人，最后不记得世界了。” …… 路灯下有小飞虫在舞动，还有一些大爷大妈在楼底下跳广场舞，喝茶下棋，满脸洋溢着笑容。 宋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在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盯着花坛边吃猫粮的流浪橘猫，微凉的风吹拂着她的脸颊，树叶簌簌而动，地面上的投影也随之晃动。 “……我也才毕业。”宋殊轻声开口。 难道她逃到另一座城市还不够吗？还要被家里人催婚吗？ 那夏弗在国外自由自在，他们还会打电话催婚吗？ 想到那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姐姐，她的心情更低落了，打开手机胡乱刷着微博，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大家都要问我有没有对象？难道我该有吗？” 她就那样发了会儿呆，身体里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空虚，就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 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橘猫吃完猫粮后，慢慢悠悠地沿着路边散步。 宋殊吹着风出神，看见孔家父女从北边走过来，拐了个弯往四号楼走，小女孩似乎很不高兴，低着头不说话。 “喵。”橘猫喵喵叫着，望着另一只小三花猫，小三花猫也走过来，蹭着橘猫身体，两个小猫咪趴了下来，互相舔毛，舒服地眯着眼睛。 “还是给布克买点猫粮吧。”宋殊这样对自己说道，动身往北门方向走。 超市里人不算多，宋殊逛了逛，今天多味牛奶又恢复原价了，她买了几盒咖啡粉和茶包，又买了一袋酸菜鱼料包，里面还有鱼片，省得她自己去买鱼片鱼了。 想了想，她又拿了两大瓶椰奶，去收银台付账。 不高兴就买买买。 她拎着袋子回二号楼，从电梯坐到十四层，拐弯往走廊尽头走去，却看到有个人蹲在自家门口，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戴着兜帽。 有那么一瞬间，她张开嘴，有什么话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可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愣愣地看着那个人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随即站起身来。 “……小殊。” 黎霜摘下兜帽，半张脸上满是血痕。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八) 有那么一瞬间，宋殊恨不得把喉管从喉咙里扯出来，扔到黎霜脸上，那样就不用破口大骂了。 她拎着袋子，慢慢走到自家门口，用钥匙开门。 “小殊。”黎霜唤道。 宋殊垂眸盯着捏着钥匙的手指，它们在发抖。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黎霜小声说：“对不起。”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宋殊声音压得很低沉，“你调查我？” “我没有。”黎霜说，“对不起，我只能来找你。” 宋殊转过身，几乎克制不住，用力推了她一把！ “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你活得很惨吗？没人要你了，你现在来找我给你兜底？？！” “我不管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你现在滚！滚远点！” “我是你谁啊，你没路可走你就来找我？你有病啊？” 黎霜甚至没带背包，就那样空着手低头被宋殊骂，脸上的血痕触目惊心，她慢慢鞠躬低声说着对不起，然后转身走了。 “砰！”1415的门直接关上，宋殊甩得很用力。 她把饮料和料包放到冰箱里，咖啡粉和茶包摆在架子上，手掌贴着冰箱门轻声喘息。 直至急促的呼吸慢了下来，她才站直身体，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度拉开门冲了出去！ 黎霜已经顺着楼梯走到了大门口，她刚要往台阶迈，身后电梯门“叮”地打开，传来了宋殊冰冷的声音。 “上来。” 黎霜怔住。 宋殊：“别让我说第二遍。” 黎霜骤然欢喜，飞快地奔向电梯，宋殊往后退了两步，很不情愿她碰到自己。 黎霜愣了，随后细细端详着宋殊的表情，眼中闪过了然与失落，双手垂在身侧。 “为什么……让我回来？” 宋殊轻嗤：“你别多心，我只是不想明天早上看到康乐小区附近多了一件奸杀案件。” 黎霜：“……” 宋殊：“这附近可不太平，没老婆没孩子的老光棍最喜欢半夜出来溜达了。” 黎霜小声说：“谢谢。” 宋殊瞥了一眼她的脸，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她明明讨厌这张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却有种莫名的怜惜在催促她追上去。 “你的脸被谁打花了？” 黎霜摸了摸左脸上三条长长的血痕，低声说：“是我姐姐。” 宋殊眉毛一皱，没说话。 电梯到十四层，她率先走出去，黎霜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身上没钱了？”宋殊说，“那你怎么来的艾托市？” “我带了手机和身份证。”黎霜说，“别的我什么也没带……我也不需要带了。” “怎么，你还想穿我衣服？”宋殊冷笑。 黎霜沉默地盯着她，星眸黯淡。 “别这样看我。”宋殊不耐烦，“你自己去超市买衣服和毛巾吧。” “我不懂。”黎霜说。 “什么？”宋殊道。 黎霜往前走了两步，身上忽然涌现一种强势又淡然自若的气质，她打量着宋殊，伸出手要去触摸那白皙的脸颊—— “黎霜你别发疯！”宋殊拍开她的手，“我只是让你在这里过夜，不是让你永居在这里！” “我对以前的一切都很后悔。”黎霜轻声细语道，“对我没能守住和你的那份友谊后悔，对我无能为力拯救你后悔，对我不能为你分担任何麻烦后悔，对我当初用偏激的语言伤害了你后悔。” 宋殊：“……别说了。” 黎霜垂眸道：“直至如今，我还是很想念当初和你初见的那个夜晚，外面下着暴雨，你背着我，我打着伞，你自己的衣服湿透了，鞋也泡在水里，我感受到你的体温，当时很想哭。” 宋殊揉了揉眉心，扭头去卧室了。 黎霜小声补充：“现在也很想哭。” “在我这里卖惨没用。”宋殊头也不回地说道。 黎霜打量着客厅里的陈设，眼底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来？难道是因为傅影不在吗？ 宋殊从卧室出来了，手里抱了个医疗箱：“坐好。” “我的伤不重要。”黎霜说。 “神经。”宋殊不客气道。 黎霜坐在小沙发上，宋殊把酒精湿巾递给她：“自己擦。” 伤口处火辣辣的疼，黎霜抿着唇，看宋殊坐在小板凳上，把碘伏和纱布拿出来。 “我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我可以在这小区里租房子。”黎霜说。 “你还要住这个小区里？”宋殊很反感地说，“不行。” “小殊。”黎霜唤道。 宋殊更反感了：“不许这样喊我，你有完没完？” 黎霜闭上嘴，拿湿巾用力擦着伤口。 “你姐姐拿什么打的你？”宋殊看那伤痕实在是太长了，“指甲划的？” “嗯，她故意用刚做好的长美甲刮花了我的脸。”黎霜低声说，“因为我回云恒市后，她的未婚夫调戏我。” 宋殊：“……她未婚夫调戏你，她不找未婚夫对峙，反而把你搞毁容了？” 黎霜点头：“她就是那样的人。” 宋殊脸部肌肉轻轻抽了一下，她沉沉望着黎霜脸上的血痕，用棉签沾碘伏擦抹伤口，黎霜动了一下，被她呵斥：“不许动！” 黎霜懵懵地看着她。 “碘伏擦完还要冲洗掉，不然这伤口好了周围颜色也得不一样。”宋殊道，“你这伤口有点深了，刚刚用湿巾擦了血痂现在在出血——你自己怎么不去医院啊？你找我干嘛？” 黎霜抿唇。 宋殊把棉签往垃圾桶一扔，站起身来：“去医院。” …… 等到两人再回来时，已经到晚上十点了。 医生给黎霜做的精细缝合，一边做一边感慨这么漂亮的脸蛋留疤了以后要遗憾死，黎霜神色淡淡，宋殊在旁边抱着胳膊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医生说的什么复诊、药膏、祛疤膏这些，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我只陪你去一趟。”宋殊说着，扔给黎霜一条新毛巾和一套浴袍，“明天早上你就走。” 黎霜想了想，问她：“那我租房子可以吗？” 宋殊不想说话了，她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俩字：“随你。” 黎霜露出好看的笑容。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九) 宋殊关上卧室门，听着外面浴室的水声，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逻辑。 她不由得发愁，也许自己真的是良心未泯，才会收留黎霜……出乎意料地，在发火之后，她心里对黎霜的存在竟没太大的排斥感。 “该死的，我就说我运气还是不好！”她握拳轻轻砸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吐出一口气。 “喵，喵，喵……” 猫咪在门外挠门，宋殊受不了了，把门拉开：“你又饿了？还是想上厕所？” 布克摇着尾巴，仰起头瞅她，喵喵叫了几声。 “你不会想进来睡吧？”宋殊无语，“那你进来吧，别吵我睡觉。” 黑猫飞快地扑到她床上，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眯起眼睛轻轻叫了一声。 “不可以霸占我的床。”宋殊要拎它后颈，黑猫抖动耳朵，起身扑到床的另一边，再次趴下。 浴室门拉开，宋殊回头：“浴室里的水拿拖把扫掉——” 她看着黎霜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转了个话题：“你脸上伤口才缝好，吹风机就别用了。” “但晚上会很难干。”黎霜系好腰带，浴袍微微开着的领口透出白嫩肌肤，上面还滴着水珠，她微微抿了下红润的嘴唇，眼睫毛低垂。 宋殊盯着她的侧脸，淡淡道：“我帮你。” 她把浴室里的水拖干，擦了下手拿吹风机，让黎霜站在前面，调节了一下风力，帮她吹头发。 这种情景太奇怪了，宋殊心想，黎霜不该再闯进她的世界。 黎霜望着镜中的自己，在风声中低语。 “你为什么想不起来？” “……” 头发吹得差不多后，黎霜拿梳子慢慢地理顺头发，所幸她头发本身就很柔顺，在手指缝中滑过，留下细密的痒意。 宋殊抬头看着空调温度，问她：“你晚上能接受多少度？” 黎霜道：“都可以，25？” 宋殊调了个“26”。 “行。”她说，“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卧室了。” “——小殊。”黎霜又唤道。 宋殊站在原地，就那样静静望着黎霜犹豫的神情。 “我对你没有期待，也不会对你的道歉有任何想法。”宋殊道，“就当今天晚上你没有来过，我也没带你去过医院。” “——我都记起来了。”黎霜说。 宋殊皱眉：“你说什么？” “不过，你好像想不起来那些过往了。”黎霜苦笑道，“我以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殊沉声说，内心深处隐隐涌动的困惑被黎霜这句话撕开了一角，没错，她不认为自己运气很好，虽然这两天突然被迫认识了很多人，但他们，和她们，还有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的继父…… 很奇怪。 她扭头看了一眼卧室里黑乎乎的小团子。 忽然闯进来的猫…… 她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化。 不，她的世界不该有变化。 “我会在业主群里发信息问问，帮你租个房子。”宋殊道，“至于别的，你就别想了，也不要再来我家。” 黎霜说道：“好。” 宋殊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脸，太阳穴处传来鼓胀一般的酸疼。 她不再看着黎霜，语气生硬道：“我要去洗澡，你就睡沙发上，睡不着就玩手机。” 黎霜点了点头，又说：“我好渴。” “……” 宋殊平静道：“冰箱里有饮料，有矿泉水，想喝什么不用我拿来伺候你了吧？” 黎霜眼角弯弯，小跑到厨房拿喝的去了。 ……真是造孽。 宋殊拿干净衣服去浴室，心里想着就该把黎霜另外半张脸刮花扔出去，可惜她喜欢啃手指甲，也不做美甲。 她在浴缸里躺下来的时候，真想把自己溺死，想了想不划算，冰箱里一大堆东西没吃呢。 宋殊盯着浴缸上方的雾气，思绪渐渐飘远。 那个雨夜…… 呵，原来你还会记得。 …… 原来，我还会记得。 宋殊涂完身体乳，穿好浴袍出了浴室，看见黎霜盘腿坐在沙发上，喝着茉莉奶绿味的牛奶，吃着魔芋爽和鱼丸，手机放在手机架子上看电视剧，就好像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这般自在舒服。 这到底是谁家啊？？？ “你饿不饿，是不是还没吃晚饭？”黎霜问她，唇角上扬，“我们一起吃。” 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 宋殊迟疑几秒，肚子饿得有些难受，无奈之下，她去冰箱里翻出了面包、黄桃罐头和鸡腿，又把多味牛奶往里放了点。 “看样子你在家过得很凄惨啊。”她这样用话刺黎霜，“这都是你的报应。” “是我的报应。”黎霜温柔地把话接过来，“如果我毁容了，你会不会高兴点？” “……我没你想得那么恶毒。”宋殊把东西放到茶几上，不坐黎霜坐的沙发，把小板凳拉过来坐，后背靠在小沙发上。 她撕开包装，咬一口羊角包，面无表情地咀嚼。 黎霜凝视着她，眸光微微晃着，声音越发轻柔：“我回了趟家，想拿点东西走，本来我是不打算回去的……然后，就遇到了喝醉酒的姐姐未婚夫，他抓着我想亲我，被我姐姐看到了。” 宋殊道：“你长得好看，男人都是见色起意，你该庆幸被你姐姐撞见了。” 毁容和被强，手心手背都是毒，要哪个都挺惨。 黎霜笑了一下：“她打我是因为我一拳打伤了他的那个部位。” 宋殊：“？” “我姐姐很怕他废了，而我突然回来引起这场事故，加上她嫉妒我比她长得好看，惹男人喜欢，就扇我巴掌——不，与其说是扇巴掌，不如说是故意用美甲当作爪子划我的脸，她的手指是弯起来的。”黎霜笑道。 宋殊：“……” 她用勺子挖了一块黄桃，低声嘀咕着：“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黎霜说：“我也想吃黄桃。” 宋殊没好气道：“你没完了啊？” 黎霜乖乖地看着她：“我会买的。” “不需要你买——自己挖。”宋殊把罐子推过去，继续啃面包，手机响起提示音。 【薄利：明天出来吃火锅吗？】 【吃。】 刚好把黎霜打发走，把门锁起来不让她进来。 【薄利：可以接受我带其他人来吗？】 【我知道你认识原霖她们，可以的。】 今晚自己做得确实不太好，直接回绝人家了。 【薄利：好咧，明天中午怎么样？我们慢慢吃。】 【可以的。】 宋殊抬眼，看到黎霜在偷偷凑过来瞧她手机。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阳台扔下去？” “你这是高空抛人，明早康乐小区会出现一件命案。” “……”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 【2栋1415宋：我有朋友要租房，女生，哪位业主有空房不住的可以介绍给她，聊天名片我放这里了。】 【4栋1101韩：是女生吗？】 【2栋1415宋：是的。】 【4栋1101韩：行，我问问。】 宋殊盯着业主群里的最新消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黎霜。 她来时的衣服洗了，起床后仍然穿着浴袍，坐在餐桌前吃小馄饨，宋殊看她直接翻自己冰箱找东西吃，也不想再说什么，免得惹自己不高兴。 没想到今天一发消息就有人愿意租房，真是太好了。 “那个业主应该是个女生，加你了你看一下。”宋殊说。 黎霜低头点着手机屏幕，宋殊喝着冰橙汁，唇齿间充斥着清甜果味，她舔了舔唇，咬了一口微波炉热过的炸鸡串。 “韩雅。”黎霜忽然开口说道，笑容弧度扩大很多，“她说她可以让我跟她住一起。” “房租多少钱？”宋殊问道。 “一月二百五。”黎霜说。 “……” 宋殊无奈：“你听不懂好赖话？一看就是诓你的，别理她。” “不能错过～偏偏错过～～”对方发来一个语音通话，音乐忽然响起来，黎霜惊了一秒，随即看了看宋殊的眼色，接起电话：“喂，你好？” “黎——黎妹妹是吧？”明快清亮的女声说道，一听就是个活泼元气的女孩，“我这里呢支持你押一付三，所以你要来我这里住的话，先给一千块钱就行啦！” 黎霜：“好……” 宋殊一把夺过她手机，对电话那头说道：“你这价开那么低，房子里死过人？还有，你是业主还是租客，如果是租客，让房东过来跟我讲，你要是业主，给我看你的房产证、户口本和身份证。” 对面显然懵了：“啊？” “如果有条件的话，把你学生证学位证毕业证也拿出来，我要确保你不是骗人出国割腰子的那种人。”宋殊以飞快的速度提着要求，“还有……你不是同吧？” 对面沉默了。 黎霜也沉默了。 宋殊拧眉道：“这边虽然是郊区，一个单间不算太贵，但你这样开价是什么意思？骂人吗？” “宋姐我错了……”电话那头委委屈屈。 “我也才二十几岁，可能跟你差不多大，不要这么喊我，韩姑娘。”宋殊严肃道。 韩雅拿着手机，欲哭无泪。 “让你玩抽象。”苏璇坐在沙发上说道。 韩雅：…… 老天爷，我再也不玩抽象了！ “我这也是想交个朋友嘛，我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钱不是问题，我就是想凑个整……”韩雅解释。 “包水电无线网吗？房间里有空调吗？”宋殊说。 “该有的都有，放心好了！”韩雅声音里透着正经，“那个，我可以打视频吗？彼此可以认识一下。” 宋殊斟酌几秒，同意了：“那行。” 韩雅看到黎霜时死死压抑着嗓子眼里即将冲出来的狂笑，没想到黎霜提前来康乐小区找她们了！还要和她们待在一起，太好啦！普天同庆啊！ “来，给你们看看我另一个房间。” “……那就这样吧。” 黎霜租房的事当天就定下来了，韩雅过来帮黎霜搬东西，但黎霜什么也没带，还好外面太阳很大，衣服已经晒干了，黎霜到宋殊卧室里换好衣服出来，冲两人温柔地笑。 而韩雅看到黎霜脸上的伤时暴跳如雷：“黎霜，谁打你了？！” 黎霜不想她反应那么激烈，连忙按住她胳膊，简单解释了一下原生家庭，气得韩雅大骂出声：“这什么狗屁姐姐啊？跟个畜生一样！” “韩姑娘。”宋殊上前一步，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笑意很淡，“你房子里不会来男性朋友吧？” “不会，我的房子里就要香香软软的小女孩。”韩雅冲她眨眼，“更何况黎霜这么漂亮，哎，要是我能娶她回家做媳妇就好了……” 黎霜连忙摆手：“不要，我不嫁给你。” 韩雅做手势假装抽烟，胳膊放在黎霜肩膀上，叹息道：“妹子，不是姐不想娶你，问题是姐的心给不了任何人，所以啊，你不用担心，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宋殊：“……我要考虑一下你这个业主，请回吧。” 韩雅顿时收敛起来，正色道：“一千块钱已经给我了，黎霜就是我的租客。来，妹子，跟姐去四号楼。” “不是一号楼吗？”黎霜下意识说道。 韩雅身形顿了顿，她很快地瞥了一眼宋殊，开玩笑道：“妹妹眼睛怎么啦？一和四的数字都分不清啦？还是把我楼层房间号看成楼栋了？我就是四号楼的住户啊。” 宋殊抱着胳膊送她们离开，微微眯着眼。 黎霜走前回了好几次头，最后小跑过来，对面无波澜的宋殊说道：“抱抱。” “脸上有伤就别卖萌了。”宋殊说。 黎霜执意张着手臂，宋殊没有动，又道：“我们不是朋友。”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黎霜眼眶红了，不免觉得麻烦，只好随便抱了一下。 黎霜却没放开她，抱得很紧，温热的脸颊贴在宋殊的耳边。 看着这一幕的韩雅万分不解：“干啥呀？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整这出煽情戏码。” 宋殊声音很轻，莫名的冲动催促着她说出这句话：“我不欠你什么，黎霜。”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欠我。”黎霜呢喃出声，“小殊，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 “我们要做朋友。” 她放开宋殊，转身跟着韩雅走了。 宋殊看着她们走进电梯，低下头看着手机。 〔你已添加虚幻与你，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黎霜：〔小兔爱心.jpg〕】 宋殊盯着那个动态表情包很久，才抬起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这一遭……也算运气好吧。 至少她不会再为那些事情耿耿于怀。 就这样，彻底结束。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一) 【薄利：宋殊，快下来！我在二号楼大门等你哦！】 临近中午，宋殊拿上手机和耳机下楼了，薄利和她女朋友阿言在门口招手。 当然，除了她们，还有很多人。 一整个把大门堵住了，太阳光都照不进来，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灿烂到仿佛他们下一秒就要坐在游轮上，吃着两手抓不住的大龙虾。 宋殊猜待会吃火锅，肯定没有两手都抓不住的大龙虾。 “宋殊哈喽呀～”原霖招手。 王胜道：“吃完火锅咱一起打游戏啊。” 顾真严戴着耳机听音乐，冲宋殊招了招手。 “任德抱孩子去了。”任法说，“今天就不来吃火锅了。” “我看到那个业主群消息了……”宋殊讶然不已，“那孩子真是他的？” “是啊。”任法说。 宋殊：“那怎么会出现在四号楼那边……？” 几人还没想好怎么说，顾妮妮转移话题道：“车马上到了，我们快去吧。” “我们去哪里吃？”宋殊说。 薄利拉过她的手，在阿言的注视下往外走：“你就跟着我们走好了，喝奶茶吗？我请大家喝奶茶。” “我要喝芋泥啵啵。”原霖道。 “柠檬水。”顾妮妮说。 “我不爱喝奶茶，那玩意怪腻人的，我要喝果酒。”顾真严说，“火锅店有的。” “那我喝啤酒。”王胜说，“水果茶混到啤酒里给你喝。” “滚犊子。”顾真严笑骂道。 “去环乐港吗？”宋殊第一反应就是那里，离小区也不算远。 薄利牵着她的手晃啊晃：“对呀，我们去那里，吃完饭了下午到ktv玩怎么样？” 宋殊不太自然，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毕竟阿言在旁边盯着呢。 “别管她，我今天就要和你手牵手一起走。”薄利眨眨眼，阿言轻轻地哼了一声。 任法低头看着手机，说道：“余毅、曹剑、凯恩、马泽洋、池风、徐泽、黎多琛都已经到了，他们自己搞了个包间，之后邓天翊、苏璇和任德也会去，韩雅她——诶？” 宋殊听见了韩雅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她看着任法，后者抬起头也看了她一眼，目光一霎那躲闪，扭头对其他人说：“韩雅说要带着她新来的租客过来，跟我们一起聚会。” 其他人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可以啊！” 宋殊忽然沉默下来，她带着些许警惕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耳边响起昨晚黎霜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这座小区里，不同的楼栋，不同的住户，竟然都这么熟吗？ 不，与其说是熟，倒不如讲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相处，就好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已经从朋友变为家人的那种亲昵。 她感受着这份亲昵，没来由地感受到一种惶恐。 莫非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 莫非黎霜说的都不是疯话？不然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把她的房子当自己家一样乱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心情和她聊天。 那这些人呢？ 在她面前的这些人，帮助她的这些人，主动联系她的这些人……难道也是认识自己的？为什么她却对此一无所觉？ 如果面前的这些人都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他们，岂不是比狗血剧还要可怕的失忆剧情？ 宋殊决定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些人，她低头看着手机，给黎霜发了消息过去。 【你待会要跟韩雅一起来火锅店么？】 【黎霜：来呀。】 【你就不怕有人拐你？】 【黎霜：不会的，况且你不是也在嘛。】 对陌生人这般信任，如果真出事了，就算她在那里又能怎样？ 果然……黎霜和这些人想必也是认识的。 “那我先点外卖了，直接定位到曹剑那边的包间。”薄利说，“宋殊，你要喝什么？” “我……？”宋殊怔了怔，“就喝杯珍珠奶茶吧，少冰，标准糖。” “好咧……话说你喝的奶茶真传统啊。”薄利笑着吐槽。 “还好，我都能喝，不怎么挑的。”宋殊说，“哎，那你们都是怎么认识的呀？” 一帮人忽然寂静下来，宋殊让自己忽略那怪异的安静，继续不经意道：“我在这住好久，都没发现原来我们小区里的人都这么熟，难道是我不爱下楼活动交朋友嘛，哈哈～～” 薄利笑容微敛，看了看一旁的顾真严：“打游戏认识的嘛。” “哈哈哈是啊，打游戏认识的嘛，你看咱们认识不也是打游戏认识的吗？”原霖哈哈一笑，上前拍着宋殊后背，“香香，下次还找你打排位。” “都住一个小区，大家彼此认识认识没坏处嘛。”顾真严笑着说，“宋殊，以后有需要搬东西或者叫人撑场面啥的，尽管开口。” 宋殊笑了笑：“好。” 看样子，她们真的有秘密。 而她自己，也有“秘密”。 宋殊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并没有找出什么异样，她一直待在家里，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不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 两辆车到了后，薄利对宋殊说：“我们坐后面吧？” 阿言提前坐了进去，顾真严则在前座，薄利坐后座中间，宋殊坐靠车窗的位置。 “下午玩不玩娃娃机？”顾真严在前面报手机尾号，扭头看着后面的女孩们，“我猜你们肯定很想玩。” “娃娃机里的娃娃质量不好，材料不安全，别玩了。”阿言搂过薄利的腰，后者瞪她一眼，阿言表情自然地看向窗外，继续道，“晚上去轰趴馆玩吧，我们在那里睡一晚也行。” “轰趴馆啊？那得跟他们商量一下。”顾真严想了想，“我们都没带洗漱用品和衣服哎，还是算了吧。” “我就提一嘴。”阿言道。 宋殊靠着椅背没出声，薄利忽然道：“哎呀，忘记付款了！” 顾真严：“啥？” “都是你们一直在说话，害我注意力被引走。”薄利点着付款页面，“渴死了……” “你给我点的什么？”阿言问道。 “火锅店里有可乐雪碧，你喝那个吧。”薄利说。 阿言：“……所以我是你捡来的女朋友吗？光请她们不请我？” “你的就是我的。”薄利哼道，“实在不行给你喝一口算了。” 阿言眼眸一暗，薄利迅速扭头避开她即将到来的吻，对宋殊笑道：“宋殊，待会吃什么就点，可别给我省钱嗷。” 宋殊：“……好。” 看来，她还得把黎霜抓过来好好审讯一番。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二) 包间是十人间的，宋殊看着薄利王胜等人到隔壁包间门口打招呼，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宋殊慢慢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座无虚席，雾气升腾，桌上的食材简直要放不下。 包间里的人看到了宋殊，凯恩下意识举起手打招呼：“嗨宋殊——” ！ 宋殊眼眸微微睁大，凯恩身边的余毅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微笑道：“我们已经跟他们介绍过你了，宋殊。” “是吗？”宋殊也挤出笑容。 余毅瞅着宋殊身后的人，每个人都在挤眉弄眼，摇头晃脑，原霖甚至做出了砍头的手势：“……是啊，我们这个大家庭欢迎新成员，来，各位给点掌声欢迎新成员！” 他拍起手来，其他人也一致拍手，包间内掌声雷动。 原霖拉着宋殊去包间，任法和王胜冲着曹剑等人无声地做着口型——别露馅了！ 薄利在后面拍着脑袋，火速在手机上发消息。 【薄利：你们真的好抽象，尴尬得我都想把自己眼睛挖出来埋火锅里。】 【余毅：凯恩这个蠢货！！！】 【凯恩：我真服了！习惯性地问好我有什么错！】 【韩雅：？发生啥了？】 【黎霜：〔猫猫抬头.jpg〕】 【唐心语：发生啥了，我来吃个瓜。〔吃瓜.jpg〕】 【任法：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知道宋殊的名字还热情似火地冲人家小姑娘招了招手，本来包间就一堆陌生人了，这不是吓人家么？】 【阿言：要不你们谁出个国去把傅影找回来吧？】 薄利看着手机，灵光一闪，碰了碰阿言胳膊，悄声说：“我妈妈还在弗兰国呢。” “你能保证她想起来吗？” “不能，要不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试试吧，应该可以。” “好咧。” 薄利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宋殊坐在桌边，原霖说：“宋殊，扫码点餐嗷，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先来个脆骨丸牛肉丸鱼丸贡丸……” “你丸子开会呢？”顾妮妮无语，“吃点蔬菜吧。” “这上面也可以点啊，你看你吃小青菜还是娃娃菜，或者菠菜？”原霖道。 顾真严道：“王胜，咱俩去看看有什么酒。” “喝白的啤的？”王胜说，“阿言，你喝不喝白的？” “喝。”阿言说，“啤的没意思。” “行啊言姐，就等你说这句话呢，你今天晚上不喝个五六杯，你都别想离开这。”任法大笑。 “我们这里还有新成员呢，你可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阿言悠然道，任法瞅了宋殊一眼，宋殊耸了下肩。 “你们想喝就喝呗，不过我不喝酒。”她说，“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人的一个聚会啊？” “因为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因为我们经历过了很多难忘的事情，从中我们学会了珍惜、信任和爱。”顾妮妮倒着大麦茶，慢条斯理地说着。 “你说得也太煽情了，我都讲不出这种话。”原霖一边点餐一边说，“不过爱倒是真的，最起码我之前还不认识你。”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宋殊轻声问道。 原霖抬起头，颇为谨慎地眨了眨眼：“这个……你得问她。”她迅速把话语权交给顾妮妮。 顾妮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就几个月，时间过得很快，仿佛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上一秒。” 原霖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两个就是一见如故，相识相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顾妮妮：“谁要跟你步入婚姻的殿堂？你自己过去吧。” 原霖哭丧着脸：“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拆我的台？” “呵呵。” “……” 阿言盯着宋殊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凛冽几分，她起身往包间外走，薄利还在打电话。 “你就在那边好好生活吧。嗯，没关系，我这边很好，你不用太担心……对了，你在那里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就是你见过的，叫傅影的那个女孩……对。” 她看见阿言后，继续对电话那头道：“那就先这样了，我先挂了。” “怎么样？还能找到人吗？”阿言说。 “应该能找到，我们就等好消息吧。”薄利说。 “是这样，我觉得她有点察觉出端倪了，我觉得我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太露眼了？”阿言淡淡地说，“突然一大帮人冲到她的面前，对她那么热情……” “薄利！阿言！”韩雅兴奋的声音从好几排座位外传来，黎霜被她牵着往前跑。 “呦呵，来了啊。”薄利打量黎霜的脸，眼神顿时犀利，“谁干的？” “一个坏女人干的！”韩雅忿忿道，“要我知道了非得把她扔到蟑螂堆里，让那些臭东西狠狠地啃她皮肤！” “把蟑螂塞她鼻孔里。”阿言说，“把蟑螂须缝在她嘴上，把蟑螂卵塞她嘴里让她用牙咬爆浆——” “好恶心啊你！”薄利踢她。 黎霜探头望着包间里面：“小殊——” 宋殊听见了黎霜的声音，她侧过脸注视门外的几人，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黎霜率先走进来，坐到了宋殊身边。 包间里的原霖和顾妮妮都是一惊，原霖直接破口大骂：“我靠这谁干的啊这么贱？这么漂亮一张脸被搞成这样子——” 黎霜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的，太漂亮也不好，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原霖想继续骂人，又被黎霜气笑：“你真是凡尔赛……” 顾妮妮皱着眉：“罪魁祸首赔钱了吗？” “没有，我姐姐搞的……”黎霜不在意地说，“没事的，养养就好了。” “小霜别担心，我让我daddy去请国内最好的美容医生，实在不行把国外的医生薅过来给你治，治不好让他从名医椅子上滚下来！”韩雅冷声说。 黎霜：“……” 原霖鼓掌：“好！韩姐霸气！如果帮我付十年房租那就更好了！” “搬你女朋友屋里住去。”韩雅呵了一声，“那房子你退了吧。” 原霖：“什么啊你看上黎霜了吧这么霸道总裁……” 韩雅微笑：“我不想冲你竖中指。” “我感觉你变了。”顾妮妮思索道，“你以前比原霖还癫，现在竟然有点富家千金那种高傲劲儿了……” 韩雅大声咳嗽，挽着黎霜胳膊看手机小程序：“来小霜，我们看看吃什么，先点十份虾滑，十份肥牛，十份肥羊，十份奥尔良大鸡翅，十份……” “我已经点啦！”原霖说。 “就你动作快，大馋丫头。”顾妮妮没好气道。 宋殊静静望着这欢乐一幕，放在黎霜身上的目光越发幽沉，手指在桌下轻轻屈起，逐渐用力攥成拳。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三) “醉蟹吃不吃啊你们？”顾真严和王胜拎着一箱冰啤酒走进包间里。 薄利抱着白酒礼盒，阿言接过来放在桌上。 “吃啊！这火锅店还有醉蟹？”原霖说，“我可得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外面还可以自制冰粉，还有各种冰淇淋和小蛋糕，你们想吃都可以去拿，都是免费供应的。”顾真严说，“原霖，你最喜欢吃冰淇淋了，还不快去？” “好咧大舅哥！”原霖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妮妮，你吃不吃冰粉？” “不要放红糖。”顾妮妮说。 “行咧！”原霖冲出包间。 “你吃不吃冰粉？”黎霜问宋殊。 宋殊还在对眼前的这一切存在着深深的怀疑，她扭过头望着黎霜，莫非自己真的和黎霜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现在没有那些记忆，也潜意识地开始包容了黎霜？ “我自己去弄。”她低声说。 黎霜伸出手想牵住她，宋殊移开目光，动作回避。 “我们还没有那么熟。”她这样说道。 黎霜温声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牵起我的手的。” 韩雅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宋殊，随即对阿言道：“椰奶橙汁，可乐雪碧，快快拿来。” “现在连你也开始使唤我了？”阿言哼道。 韩雅笑眯眯道：“什么叫使唤，我这是请你帮忙呀～” “我跟你一起去，”薄利说，“韩雅，你再欺负我家阿言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韩雅理直气壮道，“这可是你说的！” 薄利：“你……” 韩雅摆手：“不客气。” 薄利深吸一口气，和阿言眼神交汇后，两人一同离开。 “你说话挺噎人啊，韩姑娘。”宋殊说。 “哎呀你老是这么称呼我怪尴尬的，听上去我就像个花姑娘，这称呼可不行，我们要打倒喊花姑娘的恶毒之辈。”韩雅正经道。 “韩大小姐。”宋殊道。 “好听，我喜欢。”韩雅说。 黎霜夹在两个人中间，无奈地摸着自己的脸，结果被宋殊一把拉开手：“别乱摸！” 黎霜眉眼弯弯：“好。” 见她这副被关心了就高兴的模样，宋殊放开她的手，拿着杯子闷闷喝水。 就算她们真的相处过，对过去释怀放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吧？ 手牵手什么的，现在的她果然还无法接受啊。 “黎霜，你以后就住韩雅那儿了吗？”顾妮妮问道。 “我之后会回家一趟，所以需要小霜帮我看家啦。”韩雅笑嘻嘻道，“只有你才可以让我放心。” “你这话说的，别人还能闯到你家里把你家给砸了么？”王胜道。 “如果是苏璇带着孩子过来的话，我家肯定会遭殃，又不能速速还原。”韩雅耸肩。 “……对了，你们说的苏璇，是业主群里那个说家里面闯进一个孩子的人吗？”宋殊冷不丁开口，吓了众人一跳，“有点奇怪，那孩子是任德的孩子对吧？” “啊——啊是的，其实那是他们夫妻俩开的一个玩笑啦呵呵呵呵，就喜欢玩cosy，什么警察小偷啊教师学生啊医生护士啊单身女性离异男性啊…………” 韩雅在那里一口气说了一堆，吓得其余人冒冷汗。 姐姐，不管他们有没有玩这种y，不管你是不是想瞒住事情不露馅，你也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啊多吓人呐！！！ “那……两口子还挺会玩，我刚开始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小区进人贩子了呢。”宋殊开玩笑道。 韩雅：“哈哈哈哈是啊他们就是喜欢吓人……” 其他人被她的“哈哈哈哈”搞得脸部肌肉抽搐，顾妮妮直接背过身喝茶压惊，顾真严、王胜和任法开始吆喝着开冰啤酒，黎霜坐在宋殊旁边，身体已然僵硬了。 宋殊微笑着附和，那神情和黎霜见过的——心思深沉的她很像，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个宋殊回来了。 “来来来，冰粉来咯！”原霖进入包间，把冰粉递给阿言，黎霜接过冰粉，隔着宋殊放在顾妮妮面前，“马上食材就上来了，我再去拿点甜点过来。” 吃火锅的时候，宋殊依然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的这些人，她看着顾真严一波又一波地下菜，王胜和任法对瓶吹着冰啤酒，阿言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倒着白酒，她本想用大一点的酒杯，被薄利刻意换了个小酒杯，还没两根手指头宽。 韩雅不怎么吃辣锅，肥牛肥羊都下在清汤锅里了：“小霜，你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今天我就陪你一起吃清汤锅吧！” “明明是你自己要保持好身材。”黎霜说。 “哦呦！你怎么这么说！”韩雅叫道，“不过我明天要回家了，让daddy和mommy发现我库库吃辣的东西，肯定要责怪我的。” “为什么你喜欢这样称呼他们？”原霖好奇道，“你们有钱人家说话方式都不一样嘛。” “我小时候是四国语言同时教学。”韩雅说，“我到现在还怀念我小时候第一次骑的小白马……” “我靠，你从小就学骑马？”原霖道。 “我家有马场，有机会我带大家一起去玩。”韩雅说， “富姐，我不要骑马，你给我一百万，我把顾妮妮娶了。”原霖伸手。 韩雅在她手掌上放了一颗葡萄：“你去马场打工，每个月给你开五万，熟人价。” “非熟人呢？”黎霜问道。 “五毛。”韩雅道，“如果是小霜的话，你不用去马场我都给你五万。” “切，区别对待。”原霖哼哼道。 “我就区别对待怎么啦？”韩雅把虾滑放到黎霜碗里，“这虾滑能不能吃啊？不能吃的话就给我吧。” “没事。”黎霜说。 宋殊直接把虾滑夹走：“虾是发物，会让疤痕增生，你一个富家千金能不能有点生活常识？” “你说的富家千金是我吗？”黎霜眨着眼睛问道。 宋殊冷笑一声，把虾滑丢到自己的蘸料碗里了。 “那你就吃清淡点，听话啊。”韩雅摸摸黎霜的脑袋，叹了口气，“小迷糊真可怜……” “为什么这么喊她？”宋殊又问道。 “这叫爱称，你不懂。”韩雅道。 宋殊隐隐感到不快，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啃咬锅包肉。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四) 一个小时后，顾真严、王胜和任法通红着脸，对着彼此哈哈大笑。 “石哥，来，再干一瓶！”顾真严说。 “熊哥，你跟他喝，我不喝了，不然待会就得有人拿翅膀扇我了。”王胜嘟囔着戳任法的肩膀，任法大掌一挥，打中王胜的脸，然后迷迷瞪瞪地看着自己的手：“哎，我的熊熊呢？” 阿言用手捧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还在坚持捏着小酒杯，不让薄利拿走。 “我还能喝，没事……”阿言低声咕哝道、 薄利喂她吃牛肉丸：“吃，不许浪费。” 阿言：“你这……” 韩雅和黎霜都没喝酒，两个人低声聊着这两天听的明星八卦，还有最新的综艺和电视剧。 “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啊——喂，你们这些人喝得烂醉直接回家睡觉去吧！”韩雅恼怒道，“这么好的一个相聚机会，你们硬生生给砸了！” “砸了吗？”顾真严嘿嘿笑，“韩姐，你给我们净化一下算了呗，恢复清醒那还不容易吗？” 韩雅：“……完了，这是真醉了，隔壁人还没走吧？让他们把人带回去吧。” 薄利叹道：“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韩雅，你们可以先去看电影，我带阿言回家休息。” “那……我也回去休息。”黎霜小声说，韩雅讶然挑眉：“别呀妹妹，我们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可多了呢！好像有一部电影叫什么……消失的谁？谁消失了？反正我们去看看谁消失了呗。” “管谁消失了呢。”原霖把一大坨牛肉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去看呗，我来订票，几个人去看，现在给我举起手来。” 宋殊盯着火锅上方的雾气，说道：“我就不去了。” “不行，你得去。”原霖果断道。 “为什么？”宋殊皱眉，“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我们一起去看吧？”黎霜黑亮的眼睛盯着她，另一边白嫩的脸颊涌上了红晕，“我好久没看过电影了。” “……我去上厕所。”宋殊说着便起身离开。 她出了包间，隔壁传来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唱歌声，大人们鼓掌跟着唱，她瞥了一眼，随即走向卫生间。 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宋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喃道：“我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她最近也没出现过幻视幻听，怎么就突然迎来了这么一大帮伙伴？ 去问谁？谁能说出真相？谁能不以为自己变成了疯子？ 宋殊在镜子里看到了从后面贴近自己的黎霜，她就那样和镜子里的黎霜沉默对视。 ——最后，黎霜移开视线，朝隔间走去。 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宋殊还站在外面，靠着墙神色平静。 “小殊？” 宋殊观察着她的表情，轻声开口：“黎霜，你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的。” 黎霜眸中黯了黯，道：“我知道。” “可我发现我也没有那么恨你。”宋殊说，“如果一定要恨，我应该恨死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而非你。可你辜负了我的期待……也对，我本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 黎霜怔怔道：“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这句对不起也无法抵消曾经的伤害，”宋殊的话让黎霜的脸色苍白了些，“但此时此刻，我发现我并没有很恨你，至少我不打算再因为过去而消耗自己的精气神。” “所以，我决定接受你的道歉。” ！ 黎霜骤然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欣喜，宋殊的下一句话便给她泼了盆冷水。 “我想这些话，我一定对你说过一次吧？” “……” 宋殊看她发愣，心下了然：“果然，是我失去了某些记忆，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什么双胞胎之类。所以，你，韩雅，原霖，顾妮妮，薄利，还有其他的人——你们本来就是认识我的，对吗？” “换句话说，你们接近我，是希望我记起你们，记起和你们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对吗？” 黎霜下意识吞咽口水，朝后退了两步，她不知该如何跟宋殊说。 “——是这样的。” 一个人坚定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宋殊，你忘记了很多事情，而我们全都记得那些日子，只有你还不记得。”薄利对宋殊沉声说道。 宋殊觉得很可笑：“我没有记忆，那我就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宋殊。” “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浩劫，是你拯救了这一切，我们认为你的拯救是有代价的。”薄利严肃道。 “——代价就是我失去记忆吗？”宋殊立刻接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应该好好生活，不该再考虑，也不该尝试着让我恢复记忆才对。” 薄利叹气：“……在那场浩劫里，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也是康乐小区的主心骨。” 宋殊摇头：“不，无论那个我做了什么，如何成为你们的主心骨——那都不是我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我自己。” “每个宋殊都是你自己。”黎霜轻声说，“小殊，曾经的你也有过这种挣扎，现在的你依旧会这样想——所以，你是宋殊，宋殊也是你，你一直都是你自己。” “你是在和我玩绕口令吗？”宋殊不耐烦道，“我不要听你这种诡辩论，就这样吧。” 她打算走，但薄利攥住了她的胳膊。 “我们每个人在世界重启后都没有了记忆，但你让我们有恢复记忆的契机，而我们不会舍得那段回忆，所以我们都记起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记不起来，但我们都知道，你比我们更舍不得那段回忆——以及回忆里的人！” “我们本想慢慢试探你，可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 宋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轻轻笑了一下：“我舍不得回忆里的人？谁？” “你可以不记得我，也可以不记得其他人，但你不能忘记你的爱人。”薄利说，“那是你最爱的人，是你最舍不得放弃的人，也是你最害怕忘记的人，你知道的，她就在你的记忆里。” 宋殊想甩开她的手：“我到底忘了谁啊？！” “你真的想不起来吗？你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吗？”薄利大声说。 宋殊暴怒，也打算大声吼回去，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我告诉你！我不记得——”“——傅影！” 黎霜说出了名字，宋殊和薄利同时看她。 宋殊怔怔望着她：“你……你说什么？” 黎霜眸中隐隐闪着水光，透着几分哀伤。 “你记不记得傅影？你还记不记得她曾那样撕心裂肺地爱你？”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五) 傅影？ 傅影是谁？ 谁撕心裂肺地爱她，傅影吗？ 宋殊眼里满是不解和迷茫，薄利轻轻放开了她的手：“你能想起来吗？那是傅影啊，是你最爱的人，你连你最爱的人都没办法想起来的话，那你要怎么想起来我们，想起来康乐小区的其他人，想起来那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七年呢？”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 谁是傅影？为什么她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什么七年……”宋殊喃喃道，“你刚才说世界重启？这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在拍电视剧，这不可能的……” “可惜我们现在都失去了异能，你也失去了异能。否则，你一定能从我们的记忆里找到你想见到的人，记起那一切。”薄利低声说，“我们没有傅影的联络方式，但我们认为，只要你见到傅影，你就能想起一切。” “你说这些是废话，因为我见不到她。”宋殊神色怔忡，心底涌上一阵说不清的失落，“就连你们也见不到她，更别说记不起一切的我了。” “但我们相信你能想起来，你一定能想起来，你可是宋殊。”薄利坚定道，“你想不起来，我们就帮你想起来，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放弃——” 宋殊苦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怪不得，我忽然变得幸运起来，我还以为是我运气好了才遇到好心人，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你们认识我。” “认识我们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薄利开玩笑道，“再说了，我们都是互相信任互相帮助的，而你帮我们的忙，是我们没有办法去完全给出回报的。” “我听到了动静，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曹剑、余毅等人走过来看着她们，面露担忧。 薄利摇了摇头，看向宋殊：“这位新成员，刚刚看破了我们的小秘密哦。” 宋殊被他们的目光看得不自然，低声说：“我姑且相信你们……关于世界重启这回事。” 众人沉默了很久，随后把宋殊拉到了他们包间里，其他人也纷纷赶过来，七嘴八舌地聊起了宋殊“想不起来”的事情。 凯恩：“当时我不懂事，口无遮拦，辱骂了你们女生，傅影一刀就给我钉墙上了，那家伙，可疼了！当时我以为我要死了，曹剑生怕我被弄死，又给我好几个巴掌——” 曹剑：“你再继续，我会亲手弄死你。” 原霖：“你当时被丧尸咬了一大口，马上就要被转化了，傅影直接给自己手腕咬下来把血喂给你呢！” 顾妮妮：“你现在想不起来，但我也可以提前给你透个底，你爸把我爸妈撞死了，当时我发泄想捅你来着，被傅影挡了一记，后面你报复回来，让我捅我女朋友。” 部分人惊了，他们没亲眼目睹这回事。 顾真严圆场：“哎呀反正那事过去了，还有最开始啊，傅影莫名其妙想弄死我们，还是你拦住她不让她把我们干掉，虽说你那时候实力特差，傅影特强，但她还是听你的话，该说不说，妻管严就是妻管严……” 余毅抬起手：“据说是因为我才要弄死你们的，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傅影要弄死我……” 顾真严大怒：“好啊！你差点让我嗝屁了，晚上游戏上线1v1，老子不暴打你都不姓顾！” 宋殊还没从顾妮妮说的那些话带来的冲击走出来，苏哈哈跑过来抱住宋殊的腿，怯生生道：“松鼠姐姐！” “……”宋殊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道，“为什么这样喊我？” “因为罗泽姐姐也这样喊你，妈妈让我也这样喊你！”苏哈哈小朋友这样说道。 宋殊想到孔家父女的对话，扬起眉毛：“所以说，孔连叔和孔思思也是……” “哎呀，你见到他们了啊？”凯恩说，“孔思思现在在等着找罗泽呢，她就知道罗泽会在丧尸爆发的时候在超市里被困，但具体时间罗泽没说她也没问，就只能这段时间一直到超市逛，孔连还得给学生上课，让我们工作日陪她呢！” “是啊，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是被人贩子拐的年纪，虽然孔思思现在的心智已经十八九岁了，但她现在就是小孩子的身体，要被坏人拐走那还得了！”凯恩说，“所以我陪她一起逛了，顺便在超市里吃点小零食。” 宋殊静静听着，随即问道：“傅影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恩：“活阎王。” 原霖：“冷血姐。” 余毅：“黑魔仙。” 韩雅：“冰块脸。” 薄利：“妻管严。” 阿言：“欲求不满。” “……” 众人纷纷露出死鱼眼，阿言摊手：“本来就是。” 宋殊挤出笑容：“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霸道，又很强大的人啊。” “是啊，偏偏你就看中她了。”顾妮妮说，“而且爱得死去活来。” 宋殊：…… 她真无法想象自己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 傅影，傅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想起来这一切了吗？ 如果你想起来，能不能来找我呢？ “对了，傅影现在在弗兰国，应该就读某所大学。我已经让我母亲在那边帮忙查了，如果能查到，立刻通知你，然后你就可以去弗兰国找她啦！” “弗兰国……签证难么？”宋殊说，“我查查。” “这没事，你现在刚毕业还没找工作，直接让你爸妈出银行存款证明和流水就行了。其他的一些小条件都不是事。”韩雅悠悠道。 宋殊抿了抿唇，道：“行。” 她忽然想起来继父给自己打的电话。 莫非……他们也有新的记忆？ 难怪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看来她这个“无业游民”想要出个国找记不得的爱人，还得走“放下心结”这条路啊。 “我想想……”宋殊说，“应该可以，我试试。” 众人喜上眉梢，宋殊却略感郁闷。 实在不行让那个傅影再等个一两年吧，她先找到工作再说。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六) 宋殊下午还是去看了电影，韩雅乐呵呵地拉着黎霜又在电影院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说实在的，你中午没吃饱吗？”苏璇忍不住问道，孩子要睡觉，她就让任德带回去了，和她们一起喜滋滋地看电影。 “不是啊，你看电影那得有个氛围好不好？谁家好人看电影不喝可乐不吃爆米花啊，要的就是一个氛围，我和小霜吃一桶，你们随意啊。”韩雅满不在乎道。 “你要让南丹看到你就老实了。”苏璇说。 “南丹现在在哪儿你都不知道。”韩雅不以为意，“大不了我去短视频上喊一下她，看她能不能找过来——话说没有人提醒她，她肯定想不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就想不起来？”原霖吃着草莓冰淇淋，开始点评，“滑而不腻的奶油，草莓的酸甜，冰冰凉凉的口感——好舒服。” “你干脆去摆个小摊卖冰淇淋算了。”顾妮妮说，“有点收入，给家里干点活挣点钱，不然怎么养活我？” “……我去找我表姐。”原霖说。 顾妮妮捏她耳朵：“你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啃老！” “我表姐那算老吗？”原霖说，“她听到会生气的哦，表姐嫂也会生气的哦。” 顾妮妮：“……” “你这话说的，要钱你还得去找亲戚吗？”韩雅甩手，“姐直接把你们统统养活！” 宋殊：“……” 她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这群年轻人里竟然没有多少人是有正经工作的。 “放心好了，在这个小区里买房子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积蓄。”薄利看出了她的想法，语气轻快道，“而且，我们都是活到末世七年后的幸存者，无论怎样也不会失败到哪里去的。” “那你找工作吗？”宋殊问道。 “我？我活期理财每天吃的钱都够生活了。”薄利说，“还有一笔死期存在银行里，足够养一个小孩长大。” “……所以你和阿言打算以后要个孩子？”宋殊问道。 “不，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觉悟。”薄利淡淡道。 电影开场前十分钟，她们拿着小食排队进场，电影开局就是一个男人和老婆在国外旅游，丢了老婆后疯狂找警察，当他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时身边躺了一个妩媚女人时，电影院里被男主角的惊恐吓了一大跳，韩雅的爆米花都差点蹦了出来。 黎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主发疯质问自己“老婆”，宋殊看着她被电影光照亮的侧脸，听见薄利轻声说：“真好看啊这女主，我也想要这样好的身材。” 阿言道：“你的身材一直很好。” 薄利哼道：“那是你以为。” “有我感受就够了。”阿言说得很暧昧，宋殊看不出薄利脸有没有红，只知道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响，以及阿言的一声痛呼。 韩雅在那里咔咔吃着爆米花，黎霜小口吸着可乐，宋殊静静望着电影快节奏的镜头晃动，思绪却飞到了别处。 她望着荧幕，心里却在默念：傅影。 如果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为什么我不记得？ 如果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那我究竟该记起来什么？ 我以为我不会有爱情的。 如果我运气能再好点，是不是可以记起你呢？ 当电影快要结束，男主被绑上了病床做手术，被女律师逼问着他老婆下落那一段，宋殊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至男主说出地点，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原霖小声说：“我草，真是男主杀的他老婆啊？” “畜生。”顾妮妮评价道。 韩雅气得连吃一大把爆米花，黎霜看了都害怕：“你少吃点。” 韩雅：“该死的男人￥&%……” 后面她说了什么黎霜没听清，电影继续向后放，当律师潜水下海，找到了被囚笼困着的闺蜜时，电影院里响起了吸鼻子的声音，宋殊注意到韩雅拿出纸巾抹眼泪。 与此同时，黎霜转过脸，和宋殊面对面对视。 二人相视无言，宋殊沉默地将头转回去，盯着那漂亮的海面。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杀掉自己老婆？ 现实中确实会有这样的人，为财为权为色…… 宋殊心口蓦地传来锐疼，她皱着眉，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好疼。 可为什么会疼？ 难道这是一种提示么？ 电影结束后，众人往影院外面走，原霖提议：“我们在商场里面逛逛怎么样？” “你还要逛啊？”苏璇说，“那我去给哈哈买点零食。” “也可以买点小饰品啊，走吧，我们先去逛饰品店，再去给你家小宝宝买吃的。”韩雅看宋殊把没吃完的爆米花扔到垃圾桶里，不禁惋惜，“哎呀，你都没吃完，难道电影不下饭吗？”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可能这会冒犯到你们。”宋殊慢慢地说。 薄利道：“你尽管问。” 宋殊：“我是不是杀过傅影？” “……” 众人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韩雅讶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会去杀傅影？她可是你爱人啊！” “宋殊，你想得有些奇怪了。”薄利柔声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慢慢想，不用着急的。” “嗯，我知道，我就是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心里不太舒服，有种……”愧疚的感觉。 她第一次有这种特别愧疚的感觉，仿佛她曾经真的对不起一个人，并为此感到痛苦。 如果这份痛苦没有存在过，那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呢？ 直至她跟着众人走进饰品店，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看着其他人高高兴兴地逛着，试戴帽子，抱着玩偶摸摸。宋殊拿出手机，看了眼通讯记录。 也许，她到了主动打电话回去的时候。 黎霜被韩雅套上了一顶鸭舌帽，她微笑着看韩雅夸自己，也将一个兔子发箍戴在韩雅脑袋上，韩雅拿出手机，两个人对着镜子合照。 “我家小霜真美，唐心语和南丹得嫉妒死。”韩雅哼哼道， 黎霜说：“那你可要珍惜我。” 韩雅说：“那当然！” 黎霜配合她换姿势拍照，结束后朝宋殊那边望了一眼。 宋殊手里拿着一个摆造型的黑色兜帽，低头安静地看着。 黎霜把脑袋转回来，跟着韩雅往玩偶架子走去。 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十七) “宋殊，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问题？” 回去的车上，薄利这样问宋殊。 宋殊也不打算瞒着她：“嗯，我是在一直想。” “你可以从我们这里获取到关于你和傅影的信息，我认为你想的事不存在，因为你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薄利道。 宋殊怔了怔：“这是我对你说的吗？” “你没有这样对我说过，但傅影可是在一直炫耀你对她一见钟情，看不上别的女人。”薄利笑道。 宋殊：……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说假话，傅影真的挺爱炫耀的。”薄利笑道，“有的时候啊，她还吃我的醋呢。” “我也会吃你和宋殊的醋。”阿言忽然开口道。 “闭嘴，小醋精，你以后吃的醋多着呢。”薄利毫不客气道。 阿言没说话，但她看着薄利的眼神活像要今天晚上吃了她。 “那还挺不错的。”宋殊说， “你说吃醋吗？天呐……” “不。”宋殊眉眼柔和了很多，她看向窗外。 “我只是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对我有很强占有欲的人。”她这样说道，“我会喜欢这样的人，如果她对我没有占有欲，我会觉得她不爱我。” 薄利：“……哇哦。” 回到家后，宋殊把那个兜帽挂在置衣架上，她看着那个兜帽，隐隐觉得眼熟，而且，心里像是被唤醒了什么一样，有些微妙的酸软。 所以，她把兜帽带回来了。 宋殊洗漱一番后，下午回去睡觉醒酒的顾真严等人向她发来游戏邀请，宋殊想了想，还是回绝了。 因为她打算先给继父打个电话。 “……小殊？”电话那头的继父很是惊喜，还没等他往下说，宋殊就抢先一步道：“我已经知道了。” 继父：“……什么？” 宋殊把自己目前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并说：“我要去弗兰国，帮我搞定签证。” “没问题啊！”继父很爽快地说，“这样吧，我直接飞过来帮你搞。” “行，谢谢爸。”宋殊随口道。 哪想对面竟然激动了起来：“——哎哎哎！” 宋殊：“……” 只要不把亲爸当爸，她不仅能喊继父爸，也能喊夏弗她爸为爸。 这么一想，也没啥心理负担。 - 艾丰来管签证这事后，办得确实很顺利。 “你要去找傅影？” “对。” “你现在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 “……要不还是等等？” 宋殊望着窗外的蓝天，那是飞机翱翔的领域，也是她即将去往异国寻找爱人的路途。 薄利知道她要去找傅影，还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宋殊说。 薄利愣了愣：“你难道……想起来了？” “不，这段时间我没想起来什么，但，我对一个地点有很奇怪的感觉。”宋殊低声呢喃，“那地方……一定能给我带来好运。” 韩雅还说她可以当导游，宋殊让她没事干就陪着黎霜养脸伤祛疤。 值得一提的是，孔思思在六月底的时候终于在超市蹲到了罗泽。 当时，两个小孩在超市抱在一起，罗泽被孔思思猛亲好几口，保罗吓得“nono”好几声，孔连非常尴尬地捂住脸，然后推着手推车跑了。 罗泽被孔思思亲了几口，想起来了超市里发生的一切，随后一开口就是： “我要见松鼠姐姐！” 孔思思脸当场就黑了。 宋殊见到激动的小女孩罗泽时，心里没什么太大波澜，但她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孩。 杨海佑自从觉醒了记忆后，成天嚷嚷着要去找莫诺。 薄利说莫诺不会提前来找她，而曹剑则说莫诺很有可能可以正常行走了，让她不要担心。 毕竟任梦清的老婆都能回来，曹剑母亲的肿瘤消失，莫诺的先天发育不全一定也可以改善。 韩雅为此还思考了几天为什么自己的表哥不能复活，叶粟猜测是因为自己被归为失踪，毕竟不是被记录在内的死亡形式，所以就算出现，这个世界也能将她的“死而复生”合理化。 韩雅叹了口气，说不能复活就算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再说了，她表哥要是想死又被搞活，说不定还得再跳一次。 于是，宋殊决定出发了。 她买了机票，预订了酒店，拿上了登机牌，办了托运，坐上了航班。 望着外面一片片白色云层，她仍然感觉很不真实。 踏上了异国的土地，宋殊收拾一番后，去了家餐厅吃东西。 海鸥贴着河面飞行，她喝着冰果汁，望着那叼走游客手中面包的海鸥，忍俊不禁。 趁着心情好，她在河畔边慢慢逛着，气温不算太高，吹过来的风也很柔和。 宋殊决定去那个可能会给她带来好运的地点。 她来到这座免费开放的卢森堡公园时，里面有很多年轻人，有人野餐，有人放风筝，有人靠着树看笔记本电脑，或者读书学习。 宋殊跟着游客们来到栗树林下，她静静地仰头望着高大的栗树，总觉得那些绿意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她穿了件薄卫衣，双手插在身前的衣兜里，慢悠悠地迈步前进。 “傅影。”宋殊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我会来栗树林？ 远处传来萨克斯的悠扬乐声，像忧郁的河流一样缓缓地淌过人的心中，唤起那遥远而忧伤的过往。 宋殊觉得难过，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想不起来而难过。 也许她这辈子也不会想起什么记忆。 小孩骑着儿童自行车，车轮碾过树叶，宋殊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手机提示音响起，便拿起手机瞧了一眼。 【东丸大人向您发来好友请求：我是南丹。】 南丹是韩雅黎霜她们提到的人。 宋殊点了通过，加上备注。 【南丹：哈哈宋殊！想不到吧？我一想起来就跑艾托市找你们了，结果你不在飞走了！不把傅影带回来你就别回来了嗷！】 【那就借你吉言。】 宋殊看了看南丹自己取的网名，又看了看她的本名。 有意思，不过—— “就算我找不到人，也不能滞留在这儿啊……” “留在这里不好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柔中透着些低哑。 “……” 风吹过地上落叶，也送来了那一丝藏在心头的甜香。 宋殊缓缓转身，望进那双柔情的眼眸。 只一眼，便历遍前世今生。 至此，再不分开。 ——特别篇：小松鼠今天也在幸运爆表 完——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一) 〔鼠鼠我呀加入群聊〕 〔绝恨加入群聊〕 众人纷纷发呱唧呱唧的鼓掌表情包。 【宋殊：成功面基了哈。】 【韩雅：发张照片来看。】 【宋殊：〔图片〕】 表情冷淡的傅影被喜气洋洋的宋殊搂着脖子拍照，看上去很不情愿。 【南丹：呦，瞧瞧傅影这小表情，冷血姐人如其名。】 【薄利：@宋殊恭喜恭喜，想起来了这是？】 【宋殊：想起了大部分。】 【顾真严：啥？你还有啥没想起来？】 【宋殊：细节想不起来啦，比如说我们这栋楼有多少块砖头，多少阶梯，山里有多少树木花草。】 【薄利：……】 【原霖：你想这玩意干啥？想不起来拉倒，你的脑子现在可没有异能的时候厉害。】 【曹剑：想起我们就好，在那里慢慢享受生活吧。】 【傅影：嗯。】 群里的人开始吐槽傅影依然像以前那样高冷高傲，宋殊低头看着手机，道：“我脑袋有点疼。” 温柔的指尖在她太阳穴上停留，轻轻地揉动。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找你？”宋殊发现那些忽然冲上大脑的记忆格外的清晰，自己甚至记得哪天发生过哪件事，和自己越亲近的人和事，记得越清楚。至于那些冰川湖海，建筑里的陈设布局什么的，已经模糊到无法想清楚了。 傅影把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垫在草地上，两人靠着树干依偎在一块，她望着宋殊的侧脸，漆黑的眸涌动着情愫。 “因为我知道，如果你要来找我的话，一定会来这里。” “所以你会在这里等我。” “是，但我没想到，竟然要等这么久。” “哼，那就怪我吧。” 话音刚落，宋殊的脸颊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傅影吻得很轻，停留了很久，才缓缓松开。 宋殊望着她，心尖酸软得想掉眼泪，眼神柔软道：“这可是在公共场合。” “没人会说三道四，他们只会为浪漫而欢呼。”傅影咕哝着，眼眸盯着宋殊的唇，宋殊知道她想干什么，耳垂和脸颊都开始发热。 转念一想，浪漫之都，亲就亲呗。 宋殊搂过傅影脖子，也不管旁边有没有看着这里的游客，闭上眼睛去触碰她的嘴唇。 这个吻来之不易，从浅尝辄止到热烈交缠，傅影捧着她的脸，仿佛要吻去她所有的情意。 脸红心跳间，宋殊仿佛听见了不远处响起的口哨声和笑声。 她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傅影一直看着自己，乌黑的眸亮得惊人。 她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游遍弗兰国的各个着名景点，拍照打卡，傅影说要带她去自己的学校看看，于是宋殊便跟着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宋殊因为好奇，就问了一句。 她们在圆心湖边散步，傅影盯着远处橙红色的天空，声音很轻地说道：“你知道吗？在你为我牺牲五感的那个晚上，我见到了我母亲的灵魂。” 宋殊怔了一下。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那是我母亲的灵魂，毕竟我在昏迷状态中，当时我忘记了你，却在我母亲的指引下，想起了你。苏醒后，我在那漫天飞雪中看见了你。”傅影慢慢地说着，“我想，我母亲一定接受了你，她同意我将戒指戴在你的手上。” 她这样说着，掌心摊开，显现出一枚色泽温润的金戒指。 “我再次想起你，也是因为它。” 宋殊的手被她握在手里，金戒指重新回到了宋殊的无名指中。 “如果我就这样求婚，你会不会觉得没有仪式感？”傅影说。 “你要知道我最不喜欢仪式感了。”宋殊灿烂一笑。 傅影摸着她的脸，点了点头。 “我还是觉得，求婚要有些仪式感。”她说着，忽然单膝跪下，握着宋殊戴上金戒指的那只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吻。 宋殊：“！” 不是，这是在学校里啊！多羞人呐！ “快起来快起来！”宋殊一个劲地扯傅影，已经有人凑热闹围过来了，傅影笑而不语，宋殊抓着她的手就问，“你宿舍在哪儿？” “怎么，想体验一下我宿舍环境吗？”傅影故意逗她。 “……去你那坐坐。”宋殊抓着她就跑。 傅影由着她跑了一段路，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宝贝，你跑反了，我的宿舍楼在那边哦。” 宋殊：“……” 她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哼了一声：“我去看看你宿舍楼里金发碧眼、红发蓝眼的洋美人去。” 傅影用具有醋意的口吻说道：“那我只能把你眼睛罩上了。” “什么啊？我可不想再失去视觉了——” “开玩笑的。” “……” 傅影把她的手牵着塞到自己兜里，两个人在林荫大道上悠闲自在地漫步，树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天空从橙红色慢慢转变为深蓝色，宿舍楼的一扇扇窗户亮起了灯。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哦，而且你还要继续上课。”宋殊说，“我都不敢想。” “你不会以为我在末世待了七年，智商会降低吧？”傅影笑着说，“老师交给我的东西，我可不会还给她们。” “在这年轻的躯壳里，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灵魂。” “哪有三十岁？” “四年加七年，一共十一年。” “哪有你这么累加的？” “嘿，那你以前不还主动累加年龄，不还是没我大。” “现在不一样了，我的那些ssmates要是知道我有一个远在华国的女朋友，指不定要羡慕死。” 宋殊幽幽注视着傅影，傅影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怎么了？” “你快说，你在这里有没有红颜知己？”宋殊眯眼，“我总觉得你有。” 傅影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着：“红颜知己没有，看上我的女生倒是有。就拿我恢复记忆那一晚来说，她们搞的那个联谊会，有女生想要引诱我……” 宋殊微笑道：“呵呵。” 傅影本还想多说几句逗她，连忙揽着肩膀安抚：“……但我守身如玉，毅然决然地无视了她，并当场宣布：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谁也别想打我主意。” 宋殊道：“我现在看不了你记忆啦，有证人吗？” 傅影伸手挠她下巴：“你还想要证人？” 宋殊看着林荫大道另外一边玩滑板的几个男生，下巴被轻轻捏住，她转过脸，对上傅影不爽的目光。 “不许看。”她命令道。 “我就看。” “不、许、看！” “我、就、看！” “……幼稚！” “我乐意略略略。” “再略就亲死你。” 宋殊皱着鼻子，忽然指天空：“看！无人机！ufo！” 傅影还想“威胁”她，结果女孩已经脱离她的手，朝前跑去，追那空中闪着耀眼蓝光的ufo去了。 傅影站在原地看着她小跑着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随后，她迈开长腿，朝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追去。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二) 宋殊问了一嘴才知道傅影已经读完两年大学课程，且学分修得差不多了。如果末世没有到来，她会读完学士后继续读硕士。 “你的意思是，你还得在学校里呆三年？” “大概率是这样。” 而且—— “你竟然读的心理学？？！” “是呀宝宝，我很喜欢研究这个。” 宋殊躺在傅影的床上打哈欠，傅影说：“宝宝，我们要异国恋了哦。” “异国恋？恋就恋呗。”宋殊不以为然，“反正你和我之间插不进第三人。” “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傅影说， “你的定力不需要我考验。”宋殊啃着苹果，看着傅影桌上摞起来的一大堆书，发出疑惑，“那么，你现在和你的……呃，生物学亲人关系怎么样？” “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彼此都敌意满满。”傅影淡淡道。 宋殊说：“那你得到的那部分遗产怎么办？不是说结婚后才能拿到吗？” “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傅影迟疑道。 “我成为金异后，能看到很多人的记忆。”宋殊简单道，“所以说，咱俩是不是得正儿八经在弗兰国登记结婚？” 傅影唇边弧度忽然上扬，看得宋殊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笑容未免有点太嚣张了。 “那就还是要仪式感了。”傅影说，“得办个婚礼。” 宋殊脱口而出：“不不不——！” 傅影唇角慢慢放平，伸出手用力rua了一把宋殊的头发。 “行吧。”她说，“我支持我家小殊的一切决定。” 在弗兰国停留的最后一天，傅影送宋殊去机场。 “我忽然能理解那些异国恋的情侣了。”宋殊瞧着傅影，伸手帮她理了一下衣领，“你想想，我们之间隔着好几个时区呢，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你那时应该才睡觉，我晚上要睡觉了你那时才到吃晚餐的时间。” “当艾托市朝阳初升时，我的窗外将是夜幕。”傅影说，“我会在睡觉前，和你说一声早安。” 宋殊带着迷茫和困惑而来，却满载着爱而归。 - - - “哎呀宫本上啊——大哥你？你把方向搞反了？你操作猛如虎一看往回躲是吧？！” “那有啥的！我手滑了！怎样！小乔给我飞他！！” “对面四个人来抓我小卤蛋，可恶哇。” 原霖、宋殊盘腿坐在沙发上神色严峻，顾真严和余毅互相翻白眼，任法操作着张飞驱赶对面英雄，替卤蛋挡了对面诸葛亮的大招。 原霖道：“宋殊你下次玩香香，伽罗也行，她手长。” “不行我玩不来伽罗，我没法收放自如。”宋殊盯着屏幕里的小卤蛋回城，瞄着对面小地图，忽然停止回城放了个导弹，给对面丝血的昭君轰死。 “爽了。”小卤蛋安心回城。 “今天中午怎么吃啊？”原霖顺口问道，“大舅哥？” 顾真严翻白眼：“你不能做饭？” “我和你一样打着游戏呢。”原霖哼道，顾妮妮抱着平板画画，闻言抬起头。 “要不，我来做吧。”她说。 原霖和顾真严的表情皆僵住了。 “不不不，哪能让你费力！”原霖喊道，“死手，快点把对面水晶推掉啊！” “妮妮你别急！哥马上就好了！”顾真严也集中注意力开始对付对面英雄，“我去开龙，你们给我拖住对面的人，卤蛋跟我走！” 任法有些困惑：“虽然我知道你们从不让妮妮做饭，可她做一次不挺好的吗？” 顾真严：“嘘！” 原霖龇牙咧嘴不说话，逮着屏幕里的诸葛亮溜他。 宋殊了解一些，比如顾妮妮高中时期家里没人，自己便在厨房里做饭吃，顾真严回来的时候，厨房里飘出浓浓黑烟…… 然后，顾妮妮拿着一碗黑乎乎的鸡翅，让顾真严尝尝味道，顾真严本着不伤害妹妹的感情咬了一口，牙都被染得黢黑，随后冲到卫生间里疯狂漱口，被顾妮妮用力捶了一拳。 而原霖为什么会这样呢？俩人谈着恋爱，顾妮妮灵光一现要给她下面吃，面端上来的时候，原霖尝了一口，咸到舌头发麻——而且面条有一大段生的粘在一块，她以为自己在咬没有味道的牛轧糖。 见两人都不愿意让自己做饭，顾妮妮板着脸不说话，在平板上疯狂输出，然后把板子拿给宋殊看。 ——上面画了两个大王八，贴上了原霖和顾真严的大头照。 宋殊笑得肚子疼，卤蛋的导弹放歪了。 此时，傅影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宋殊手忙脚乱地给她发消息解释自己现在在玩游戏，一局打完了就给她回视频。 傅影发了个猫猫乖巧等待的表情包。 “傅影给我打电话了，咱们这局早点结束。”宋殊说。 顾真严道：“这个点给你发消息，她那边几点啊？” “夏令时，我们这里比她快六个小时。”宋殊说，“到起床点了。” “那她那边才五点多？”原霖啧道，“该不会是故意起早，查你岗吧？” “傅影喜欢吃醋，正常的。”顾妮妮对此评价道。 宋殊：“……” 好一个喜欢吃醋。 傅影听到得骄傲坏了。 在宫本成功开龙，暗信库库推塔清兵，卤蛋小乔和张飞从中路顺利推到高地后，宋殊就开始惦记着给傅影回电话了，三路小兵汇聚在红方水晶前，纵使敌方支棱起来咔咔乱杀，奈何小炮兵已经噗噗打着水晶，血条令人绝望地一段一段掉了下去。 “余毅，你看看你玩暗信，一个人头都没拿到，还好意思吐槽我。”顾真严看着胜方数据，以及自己的mvp，冲余毅得意洋洋地说道，“不如王胜，清兵推塔的同时还能顺路劈掉几个人。” “那我下次就用我的本命咯。”余毅说。 宋殊瞅了一眼他的主页，战力最高的是亚瑟，皮肤还是心灵战警。 “笑拉了，就你那亚瑟，狗都不拿。”顾真严道。 余毅眯眼：“你想打架是不？” “不，我要做饭去了。”顾真严拍拍屁股站起来，活动身体时被余毅一拳砸中后腰，“我马上踹死你，余毅。” “我要吃糖醋排骨。”余毅说。 “把你的锅拿来，你也别闲着。”顾真严穿上围裙，“宋殊，你中午在这吃吗？” “可以啊。”宋殊点开聊天框，给傅影发消息，“我冰箱里还有酸菜鱼调料，你们吃不吃酸菜鱼，那调料包里有鱼片的哦~” “行，余毅和你都别闲着，做饭。”顾真严笑嘻嘻道。 “——我先打个视频通话。”宋殊说着便离开顾家下楼去拿调料包，拨打视频给傅影。 对方瞬间就接通了，但屏幕里却闪过一片白花花的影子。 宋殊：“？” 别跟她说没穿衣服哈。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三) “刚刚从镜头面前晃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我的腹肌。” 傅影人不在画面里，声音很是淡定。 宋殊眯眼：“所以你起床后在穿衣服？” “准确来说，我晚上睡觉没穿衣服。”傅影坦然道。 “……什么？！！” “好啦，只是穿了件短运动背心而已，露出腹肌很正常不是么？” 宋殊哼了一声，然后道：“那你现在在干嘛？你凌晨一点睡的，现在就起床了？” “嗯。”傅影的脸终于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她扎了个高马尾，看上去英气得不得了，漆黑的眉眼满是柔情，“想多看看你。” “少来，你好好休息才是正道。”宋殊没好气地说着，她从电梯走出去，傅影发现她在路上便问道：“你游戏打完了？” “对啊，我要回家拿酸菜鱼调料包，我们一起吃。” 傅影用手托着脸，就那样盯着她。 “顾妮妮说你喜欢吃醋。”宋殊拿出钥匙开门，笑得咧开了嘴，“你看，你是醋神人尽皆知。” “那我这名声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傅影拧开一瓶牛奶，冲着屏幕示意，“我要开始吃早饭了。” “……就喝牛奶？” 傅影面无表情地拿出了羊角面包，还有一盒蓝莓果酱。 “你吃得……真干巴。” “随便吃点。”傅影咬着面包含糊道，“你不在的日子我吃什么都不香。” “你不在的日子我照样吃嘛嘛香。”宋殊说，“能肆意品尝食物的味道，真是太幸福啦。” 傅影笑了一下，道：“我就喜欢看你吃什么都香的样子。” 两个人接下来不说话了，宋殊去厨房拿东西，手往下放，导致傅影从屏幕里看她的视角是仰视：“宝宝，你的双下巴出来了。” 宋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机屏幕骤然一暗，她从冰箱里拿出调料包，转身往厨房外走。 “根本没有，你瞎说。”她开玩笑道，“你不要说我了，你要是天天啃面包吃果酱黄油奶酪，我保证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腹肌会变成完整的一大块。” “那我得多加锻炼才是，不然我家小殊就没有满意的手感了。”傅影正色道，“让我想想，我去蹦极、滑雪、撸铁……” “请问前两个跟练腹肌有什么关系我请问呢？” “有，我玩得开心，我的腹肌也会开心，它就不会变成一大块了。” “……” 宋殊锁好门，步伐轻快地往电梯门走去：“话说，你说你在联谊会上宣布你有女朋友了，那想要和你玩暧昧的女生怎么样了？还会找你吗？” 傅影没一会儿就解决早餐了，她起身收拾东西，把笔记本电脑丢到包里，听着宋殊的话，叹了口气：“还在找我呢，她还问卡米尔能不能约我出来。” “卡米尔是谁？” “一个热心肠的姑娘。” “好看吗？” “你要我说实话，还是怎么着？” “嘿！你又想逗我？我才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有危机感呢。” 宋殊重新回到顾家，手机屏幕一阵晃动——傅影把手机拿起来了。 “你现在要出门啦？” “嗯，我去图书馆。” “爱学习的小贼。” “你这个比喻很神奇啊，不愧是我老婆。” 原霖和任法坐在沙发上，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点动，顾妮妮还在画画，厨房里的余毅和顾真严已经开忙了。宋殊来到沙发旁边，把视频通话换成他拍模式：“傅影和你们打招呼呢。” 原霖操控妲己甩出一套123，然后躲草丛里了：“爱死不死。” “打游戏挺起劲。”傅影的声音在她耳边冷不丁响起，原霖吓得哇哇大叫，身子往旁边一倒。 “我靠，傅影！”她盯着屏幕里傅影冷淡的脸，哼笑两声，“你看着宋殊的时候才不会这么冰块脸呢，别突然说话，吓我一跳——哎呀，我死了！都怪你！” 在草丛里躲着的妲己被李元芳piupiu打死了。 任法抬头，招了招手：“哈喽，傅影。” “哈喽，狗熊。”傅影说。 任法翻白眼。 宋殊把他拍模式改回自拍模式，面无表情的傅影立刻眉眼弯弯，柔声询问：“那我要出发啦？” “你的变脸速度忒快了。”宋殊用指尖戳了戳屏幕里傅影的脸，眸中含着笑意，“去吧去吧，我也要开始准备干活了。” 傅影眨着眼睛看她，她也眨着眼睛看傅影。 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彼此。 “你怎么不挂电话？”“你咋还不挂电话呢？” 她们同时开口问，听见彼此的声音都是一怔，随后都笑出了声。 “好了，那我先挂电话了。”宋殊忍俊不禁道，“拜拜老婆~” “拜拜。”傅影晃了晃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老婆晚上见。” “……”原霖吸着气，微笑道，“你俩太肉麻了，七年之痒怎么没痒到你们呢？” 宋殊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敲了下她的脑袋：“痒了又咋样？你拿个小耙子挠一挠不就止痒了？” “哇！大哲学家，松鼠哲学家！”原霖对着她的背影啪叽啪叽鼓掌。 她把头扭回去，却发现顾妮妮复杂的眼神。 “咋了宝贝？我拿个风油精给你啊？”原霖真诚道。 顾妮妮低下头，继续给画布里的女生头发涂颜色。 “宋殊说得对，或许我应该买个锤子，帮你止止痒。” 原霖张大嘴巴：“你谋杀亲老婆啊！” “是那种有玩偶的毛绒锤子，你个猪！”任法都看不过去了。 原霖大怒：“我开玩笑的！就你懂是吧！” 任法拿桌上的可乐喝，没搭理她。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四) 厨房里有三个人，几乎站不开了，任法钻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说道：“复神，你家活阎王还要在弗兰国待几年啊？” “读硕士的话，还要好几年呢。”宋殊说。 “都经历过末世了，她竟然还沉得下心学习。”余毅吐槽道。 “正是因为经历了末世，才深知世界和平的可贵。”顾真严咬着一根巧克力棒，手法娴熟地切着五花肉，“任法你去把碗和筷子都准备好，别啥都不干。” “好咧，你们喝什么？”任法说， “先放冰箱里，吃饭还要等等呢，饮料拿出来都不冰了。”宋殊把调料包一一拿出来，“放点千张怎么样？” “可以，别放豆芽，我不爱吃豆芽。”顾真严说。 “我也不爱吃。”宋殊说。 “谁会喜欢吃豆芽那玩意，煮水喝我都嫌难喝，不如喝白开水。”余毅哈哈笑道。 “附议。”任法收拾筷子和碗，麻溜地拿了出去。 午饭很顺利地解决了，且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剩饭剩菜。 吃饱喝足后，几人纷纷瘫在地毯上或沙发上。 “如此摆烂的生活，不用担心世界毁灭，也不用再害怕被丧尸啃脑子，真是太安逸啦。”原霖摸着肚子感慨道，电视上放着最新的古言电视剧，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看。 几个男生又开始打游戏，顾妮妮继续拿起平板画画，原霖刷低脂小视频傻乐。 “搞得好像你之前就过得不安逸一样。”宋殊吐槽道。 “主要是没有互联网啊，过得太无聊了。”原霖说。 顾妮妮把沙发上的空调被盖到她肚子上，皱眉道：“别出声。” 原霖老实闭嘴。 宋殊盯着手机上的外语软件，发现她虽然失去了异能的优势，但看着这些外文词汇的时候，仍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扫视一组单词，闭上眼睛后默念，再回忆翻译，就好像印在眼前一样，记得很清楚。 即便她看完了前面五组词汇，闭上眼后刻意去想第一组的单词和翻译，脑海里的画面依然很清晰。 宋殊又试了试其他国家的语言，理解得异常透彻。 她不知道钟云有没有异能留下来的潜在影响，找个时间去问问也好。 “宋殊，你下午打算干什么？”顾妮妮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待会回家应该先睡午觉。”宋殊说，“睡一个小时吧。” “那挺好。”顾妮妮说，“你也可以试着去考研啊。” “……”宋殊沉默了。 考研？ 她才不给自己找罪受呢！ 宋殊先给和傅影的聊天框设置了背景图片，选的是两个人在栗树林下重逢后，发到群里的那张照片。 如果傅影打算吃午饭的时候再给她打电话，那她这边得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薄利：在干什么呢？我和阿言打算明天去幽夜湖那边野餐，你们去不去？】 【你可以在群里问一问，说不定大家都想去。】 【薄利：那也可以。】 宋殊起身：“我先回家了。” “行，午安。”原霖摆了摆手。 其他几个男生异口同声说着再见，但目光都停留在游戏界面，压根没看宋殊。 宋殊笑了笑，关上顾家的门。 - - “嘿，傅。” 傅影背着包从图书馆离开，去咖啡馆的途中遇见了卡米尔。 “有事吗？”傅影说。 卡米尔笑道：“你要去咖啡馆吗？我正好也要去，一起走吧？” 傅影没答应，也没拒绝，继续往前走，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是想替克洛伊约我出门，那么免谈。” “你真有女朋友吗？”卡米尔说，“那女孩怎么样？你有照片吗？” “我女朋友在华国。”傅影说。 “跨国恋？”卡米尔惊异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傅影冷淡反问。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太勇敢了，很多人谈跨国恋都没什么好结果，因为你不能随时随地在她身边，如果有人趁机走进她的世界，你就束手无策了。”卡米尔一脸关切地说着，“傅，你要学会让女孩依赖你，这样她就不会对别的女生心动了。” “你低估了我女朋友的真心。”傅影望着前方，眸中流动着暖光，“如果她会和别人在一起，那说明我没有给她安全感，而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卡米尔：“哇哦……” 两人一直走到了咖啡馆，卡米尔还在请求傅影给她看看那女孩的照片，傅影硬是没搭茬，神色淡淡地迈入咖啡馆大门，要了一份甜点和一杯拿铁。 随后，她坐在餐桌前，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宋殊。 【宝宝，我的午饭。】 那边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小松鼠：什么？！你午饭就吃这玩意？啊？吃这玩意？啊？？】 【中午不太想啃面包了，吃这个就够。】 【小松鼠：忘了拍中午吃的东西给你了，你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流口水！在外面读书真是受罪哇！大中午的就吃这玩意！】 【宝宝是不是心疼我了？】 【小松鼠：你不废话？我不心疼你，还能让你身边的洋美人心疼你？】 傅影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优雅地吃着提拉米苏的卡米尔，唇边笑意逐渐真实。 【天呐，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一个洋美人？你不会还能和我共感吧？】 【小松鼠：……】 【小松鼠：你最好在和我开玩笑，是那个卡米尔吧？〔猫猫无语.jpg〕】 傅影轻笑出声，对面的卡米尔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上帝啊——傅，你竟然还有这样宠溺的笑容？看来你那位女朋友一定很可爱、”她好奇道，“可以给我看看她的样子吗，说不定克洛伊知道了，就会知难而退了。” 傅影想了想，发消息询问宋殊。 宋殊同意照片给卡米尔看，她便将两人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显示给卡米尔看。 卡米尔瞪圆了眼睛：“好可爱的女孩！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傅影坦然道：“我去华国的时候，和她认识的。” 反正这话没说错。 卡米尔露出喜爱的笑容，捧着脸盯着傅影的手机屏幕，但傅影没让她看多久，平静地把手机翻了个面，扣在桌上。 卡米尔盯着她的手机，思索几秒，说道： “我相信，克洛伊绝对会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了。”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五) “宋殊，你是不是给过莫莉丝和莫诺信息？” “你指哪方面？” 宋殊隔天还是跟着薄利她们去幽夜湖附近的林间小屋玩，南丹、黎霜、苏璇、苏哈哈和任德都在，薄利一边打开买来的卤味和水果，一边询问宋殊。 “你知道的，海佑一直吵着去找莫诺，你……” “你想知道莫诺能不能站起来，对吧？”宋殊帮苏哈哈打开薯片，感应到身边人的目光，“我在重启世界的时候为部分人的遗憾进行了合理的改变，莫诺的情况自然也是能改变的。” “所以她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对吗？”南丹说，“那她们还不来找我们？” “东丸大人，你来这过暑假，开学了不照样得回去？”阿言懒洋洋地说。 “那不一样，我开学后再上几个月课就去实习了。”南丹笑嘻嘻道，“我直接来这实习，让韩雅小富婆帮我搞个工作做做。” “你就这点出息。”苏璇笑骂道。 “你也别操心我啦，小璇璇，苏哈哈的出生证明怎么办？她的户口怎么办？”南丹哼道，“小孩长大要上学，没有身份她的学籍怎么办？” 苏璇立刻看向宋殊，宋殊平静道：“你床头柜倒数第二个抽屉。” 南丹原本躺在野餐布上，闻言一个鲤鱼打挺：“我去，这玩意你也能造出来？？！” “孩子的存在是合理的，身份自然也是合理的。”宋殊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唇边，“这是秘密，千万别大肆宣扬，就让苏哈哈这个在末世里出生的新生命在和平年代好好生活吧。” 苏璇叉起一根薯条，喂给宋殊：“宋殊，我让任德跪下磕头。” 任德：“可以感谢，跪下磕头倒也不必。” 他也叉起一根薯条，递给宋殊：“复神，请收下我的薯条。” 宋殊婉拒：“傅影不让我吃男生喂的东西，不好意思。” 任德：“傅影无处不在。” 南丹：“是哦，小心她的一双眼睛……” 任德：“……” 宋殊哭笑不得：“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其实，我给莫诺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她想联络我，是可以打电话过来的。”她说，“虽然我不爱接电话，但这段时间可以试着接一接，免得错过了莫诺的电话。” 众人点头称好。 宋殊望着湖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把阳光分成无数片，她不禁想起之前被傅影带着飞的时候，经过冰湖时看见的那怪丧大军。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记忆也只是记忆。 而她们，此时此刻，有着新的人生。 就这样心怀希望地过完每一天。 宋殊喝着椰奶，发现黎霜在望着自己，她用眼神回应：怎么了？ 黎霜低下头，伸手去拿辣鸭翅，被南丹抓住手，塞进来一根原味牛肉棒。 “你吃这个，不许吃辣卤食物。”南丹不容置疑地说道。 她来的时候兴冲冲地找小迷糊，结果发现好好的一个人毁容了，气得想买票冲到云恒市拿菜刀砍掉黎霜姐姐的头，黎霜说了一句话：一个毁容了，一个进局子，一个死翘翘，都没有好结果。 南丹沉默很久，一拳砸在韩雅的玩偶熊上。 “唐心语啥时候回来啊，旅游还没玩够么？”薄利说。 “她好像还要去大西北玩。”黎霜说。 南丹抽着嘴角：“本大人就是从大西北千里跋涉过来找你们的，她倒好，和我走不同的方向。” “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带点特产，鄙视你。”阿言指她，南丹伸头就是一咬，阿言及时收回来，眉毛皱得很紧。 薄利把一袋葡萄干扔南丹身上：“你把她手弄残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南丹咧嘴笑：“那你跟我过一辈子好啦。” 阿言冷冷地把矿泉水瓶往她额头上砸：“做梦！” 南丹夺过瓶子和她扭打在一起。 “话说，任梦清那对象长得还挺嫩。”南丹看向慢悠悠啃鸡爪的薄利，“但是性格又很沉稳，属于木讷忠犬的那种。” 薄利：“所以你想表达啥？” 南丹：“我们康乐小区人才济济，就连小攻都各有特色。” 几人：“……” 阿言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淡声道：“小区里的女铜还是太多了。” 黎霜默默点头。 “宋殊啊宋殊，”南丹感慨着说道，“你可真是……” 宋殊：“为什么突然cue我？” 那些神明还有同性相爱的例子呢，更何况她们新时代青年思想更为开明。 她吃着水果，低头看着手机，傅影给她发消息说要回一趟家。 【你回家的话，一定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反正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大不了我出去打工养你，你来这里跟我一起住。】 【傅影：知道啦。】 宋殊刷了会儿朋友圈，自从加上了康乐小区里的熟人后，她的朋友圈简直长到刷不完一天的量。 孔连就特别喜欢发风景图再配上一段岁月静好的短文案，或者自己的游记感想；韩雅今天回了家，拍了超级豪华的丰盛大餐，还有她们一家人的全家福合照，以及和家里人打高尔夫时的活动照片；唐心语在五分钟前发了九宫格，基本上是一些景点、草原、牛羊、美食、服饰和自己骑马的照片…… 宋殊往下滑着朋友圈，听见南丹说：“宋殊，你这个高冷的朋友圈空白者，我甚至找不到可以给你点赞的地方。” “我不爱发朋友圈。”宋殊说。 “我也不爱发朋友圈，我就爱看别人发的喜怒哀乐，我自己的私人情感才不要别人指指点点呢。”薄利挑眉道，“我还没有那么热爱生活。” 她看了宋殊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异常默契地碰了下玻璃杯，相视一笑。 “你这异国恋谈的，怎么感觉一点也不想念你老婆呢？”阿言在旁边酸溜溜地说着，她看见薄利和宋殊对着彼此笑心里就不是滋味。 “想念都在心里，不在脸上表现。”宋殊语气轻快道。 阿言：“我猜傅影不会这么想。” 宋殊：“要不我把傅影名片推给你，你俩聊聊？” 阿言戴上墨镜，漫不经心地摆手。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六) 时间来到八月中旬，宋殊已经数不清自己参加了多少次聚会，逛了多少次商场，和各位老熟人见了多少次面。 宋殊打算在九月前再去一次弗兰国见傅影。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们那几天约会干了啥。”任梦清屋子里香喷喷的，叶粟蹲在沙发边上擦茶几，宋殊吹着滚烫的红茶，对她道：“你先休息吧？” 叶粟抬头看了看她，笑了一下：“没事的，你们聊，我做我的。” 任梦清躺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盯着忙活不停的叶粟。 “笨蛋——这位可是你的恩人。”任梦清嗔道，“她把你从土里挖出来啦。” 叶粟又抬起头看着宋殊，震惊到呆住。 宋殊失笑：“你别这么说——我现在只是个凡人。” “好好好，你是凡人，我是凡得不能再凡的小富婆。”任梦清拿小镜子出来给自己画眼影，“快说吧，你俩约会到底干啥了？” “去小餐馆吃饭，到湖边游船，登铁塔拍风景照，去博物馆看文物，在小酒馆里听音乐，看调酒师炫技……” “好无聊啊你们。” “……”宋殊问道，“哪里无聊了？” 任梦清从小镜子上方望了宋殊一眼，露出狡猾的眼神：“你们就没有酱酱酿酿吗？” 宋殊：“……那你说，你和叶粟约会都在干什么？” 叶粟忽然站起来：“我去洗衣服。” 任梦清幽幽叹息。 “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干柴烈火，火烧着柴，柴落入火咯。”她冲宋殊眨眨眼。 宋殊：“……” 她低头喝了口茶，慢慢道：“我和傅影见面后，倒是没有亲密接触，最多也就是接吻。” 任梦清惊讶地坐起身来：“为什么？你俩都挺克制啊。” “想亲密什么时候都能亲密。”宋殊笑道，“有什么急不可耐的呢？再说了，在激情过后，情侣之间不仍然要回归到最平淡的生活。” “我懂了，你们床死了。”任梦清严肃道，“这可不行啊。” 宋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任梦清：“没关系的，宋殊，你多上网看看小说就好啦！就那个紫里紫气的软件，里面啥小说都有，你多看看！” “好的……”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宋殊把手机拿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 宋殊站起身往外走，任梦清道：“干嘛呀？” “今天下午有个聚会，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好咧，拜拜。” 宋殊坐电梯下楼，在一楼遇见等电梯的钟云：“嗨。” 钟云微笑道：“去清清那里了吗？” “对。”宋殊走出电梯，回头问她，“钟云，你现在还能精通各国语言吗？” 钟云有些疑惑，但诚实回答：“我会我学过的那几门语言，其他的不记得了。” “那你学过的那几门语言，有没有你没学过但看一眼就感觉很熟悉，甚至可以牢牢记住的生词？”宋殊问道。 “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有一点。”钟云笑道，“也怪我之前因为有了异能就不重视学习了，不然现在能记住的东西更多——话说，你怎么问这个？” 宋殊想了一秒，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毕竟你那异能很实用嘛。” “确实是这样，那我上去啦？” “嗯，回见。” 宋殊在地图软件上叫了个车，朝南门方向走去。 她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抵达了目的地，摇了摇头：“又是环乐港。” 这商场里的地锅鸡、猪肚鸡火锅、烧烤、牛蛙……各类美食都吃遍了，她拨电话过去：“你们在哪儿？” 莫诺和莫莉丝在咖啡馆里等着她。 宋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莫诺，笑道：“恭喜。” 莫诺回到了以前瘦瘦弱弱的身形，但精气神还挺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宋殊坐下来，扫桌上的二维码点单，“你们挑了环乐港这个地方，也不怕碰到老熟人？” 莫诺举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拿铁，漂亮纹路流入口中。 “既然到了环乐港，怎么还会怕遇见老熟人呢？”莫莉丝笑着说，“自然是不怕，才会过来啊。” 咖啡馆员工送来一杯卡布奇诺，宋殊低声道谢，然后对莫莉丝说：“既然这样，就住进来吧，康乐小区还没有完全住满人，有一些空房。” “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没钱买房子。”莫莉丝做个鬼脸，“哪位好人能愿意以低价出租自己房子？” “这样啊。”宋殊摸了摸下巴，“你们之前租房的价格是多少？” 莫莉丝道：“一月一千二，我们之前住的一室一厅，我每天要三个小时的通勤时间，从郊区到市区上班，钱多一点。” “消费也很高，”莫诺垂眸说，“基本上留不了几个钱。不过，我现在可以出去找工作了。” “这样吧，你就在家做心理咨询。”莫莉丝说，“谁不开心了就过来找你聊天。” 宋殊若有所思：“我觉得可以，开价多少？” “我诺姐出山后，一小时要一千二。”莫莉丝正经道。 莫诺：“……” 宋殊：“估计杨海佑把她现在的小猪存钱罐砸了都攒不到一分钟。” 提到杨海佑，莫诺唇边笑意轻轻一滞，随即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杨爷爷杨奶奶现在逢人就夸自己孙女孙子，不仅会洗衣服还会做饭烧菜，甚至已经跑书店买高中教材回来自学了，你说他们过得好不好？”宋殊捧着脸笑。 莫莉丝扑哧一笑：“我们大人幻想过的回到过去用知识吊打小学生初中生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们身上，真是太有意思了。” “感谢孔叔的教导，让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微积分。”宋殊也乐了，“康乐神童的名号打出去，你还愁没生意做？” 莫诺愣了愣：“我？” 宋殊满脸正经：“对啊，你就说你给孩子们进行了心理咨询，让她们变得更懂事了，懂得体谅父母——” 莫诺：“……” 如果别的孩子回去了继续当大王，她的招牌会被白白花了一千二的父母砸烂吧？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七) “你考上市重点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这是莫诺亲口说的。” 宋殊回去一点也没瞒着杨海佑，因为莫诺特地让她帮忙带话。 杨海佑傻眼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激励方式。 “行吧，还有一句话——” 宋殊也不忍心看她失落，便把莫诺的后面一句话也说了。 “——相思之苦，我也难捱。” 怪肉麻的。 不行，她要出国去找傅影。 杨海佑满脸欣喜，她看上去已经被激励成功了。 “——加油嗷，我支持你早日和女朋友重逢。” 宋殊冲着她的背影笑着喊道：“好好学习啊！” 她往回走的路上，恰好遇到驾车离开的顾伊和凌寒。 “哎，你们要去哪儿？”宋殊走到车门附近，顾伊戴着墨镜，微笑道：“我们去雪山度假，以往每个夏天，我们都会去雪山住一段时间。” 宋殊对她们的过去相处有些印象，只不过现在也模糊了很多：“挺好，你们带点特产回来嘛。” “行。”顾伊说，“日照金山的时候我看能不能开个视频聊天让你们一同观赏。” “那我再出国和傅影玩，也开个视频和你们见面咯。”宋殊说。 “后会有期。”顾伊关上车窗，宋殊看着她驾车离开，拿出手机订票。 - “……傅影。” 傅影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听见有人喊自己，她站在栏杆旁，低头望着大门口站着的傅耀。后者背了个双肩包，仰着头望着她。 她倒是没想到，傅耀也会恢复记忆。 “哦呦，儿子回来啦！”女声尖利地响了起来，傅影的继母，傅耀的亲生母亲冲到了门口抱自己的儿子，傅耀低下头看他的母亲，淡淡地说了一声：“妈妈。” “来儿子，饭都做好了，你爸爸今天晚上也回来吃饭。”女人笑眯眯地摸着傅耀的脸，又强势地去拉傅耀的背包带子，“我儿子真帅，快把包放下，不沉吗……” 这是傅影回家几次后，第一次见到傅耀，他被自己母亲安排了大大小小的兴趣班和补习班，一直在外面生活，天天念叨着“你是你爸爸的骄傲和希望”，借此打压傅影，想让自己儿子压过这个没用的继女。 傅影也不在家吃饭，下楼欲走，被傅耀叫住：“——姐。” 他说：“一起吃一顿吧，今晚爸爸也回来。” 傅影慢慢转身，看着傅耀，以及他身边那个面露嫌弃的妇人，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给我一个理由。” 傅耀说：“我有件事要说，比较重要，所以你要留下来听听。” “儿子啊，你管她干嘛？”妇人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一把傅耀，随后阴阳怪气道，“这位大小姐怎么会屈尊在我们家吃饭呢。” “好啊。”傅影说，“我来听听你有什么话想说。” 傅耀露出一丝笑容，傅影没理他，走到餐桌前坐上了主位，就那样拖过桌上一盘上好的培根和牛排，拿刀慢慢切着——这盘是傅耀的，继母很显然被惹恼了，刚要张嘴骂人，傅耀就拽住她胳膊，温声道：“妈，你不要插嘴。” “……儿子？”妇人脸上满是不解，她终于发现自己儿子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妈，我给你买了条项链，你上去试戴一下。”傅耀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我要和她说说话，你先上去……” 妇人被儿子半推着上了楼梯，虽然脸上还有困惑，但更多的是欣喜，美滋滋地打开礼盒。 傅耀转身看着餐桌前的傅影，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看来这些年的毒打让你长进了不少。”傅影拿刀叉起一小块牛排，就那样举了起来，细细打量，“不记恨我吗？” “没什么好记恨的。”傅耀说，“就当是买了个教训。” 他张开一只手：“更何况，这根小指头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傅影冷冷勾唇。 “如果我说，我杀过你一次呢？”她慢慢地说，“你死状狰狞凄惨，我杀得也痛快至极。” 傅耀道：“我信。” 傅影手中的刀换了个方向，刀尖上的牛排对着傅耀的脸。 “经过那个残酷的世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怪异。”傅耀说，“既然我能重活一次，就代表以前我也会死过一次——但这又怎么样呢？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发泄报复。” “这就是你想说的？”傅影轻嗤道，“倒也不必支开你母亲。” 傅耀笑了一下，道：“有些话我会等人聚齐了再说，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从祖父祖母那里得到的遗产。” “对遗产虎视眈眈的是你父母，你是既得利益者，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傅影把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味道不比外面五星级酒店差，可以说是花了很大功夫做的。 “我母亲是真的爱我。”傅耀涩然道，“甘愿为了我死，父亲就不会。” “那么，我倒是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死的了。”傅影讽刺道，“他可不会为了救任何人选择去死。” “……那不重要。”傅耀苦笑。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死法，傅影抱着戏谑的心态想着，口中的牛排更香了点。 “所以，你到底要在人聚齐后宣布什么消息？” 傅耀脸上的笑容终于灿烂了些：“这个嘛，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具体说说。” “这个不太好说。”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惊奇——比如你喜欢吃自己的腿毛。” “那太恶心了……我是想对他们说，我喜欢男人。” 傅影盯着他。 傅耀摊开手，继续补充：“——并且，我爱上了老头。” 傅影蹙眉：“你目的是什么？” “不为什么，测试一下他们。”傅耀抱着胳膊慢慢趴在桌上，冲傅影咧开嘴笑道，“我想知道，他们对我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傅影久久未言，直至楼上响起妇人的咯咯笑声，才说他：“你在撒谎。” 傅耀不置可否地笑。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八) 傅国生回到傅家后，看见傅影和傅耀都坐在沙发上，惊异不已。 “你们两个，今天是要世界毁灭了吗？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们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并没有发生争吵。”傅国华将电脑包递给自己的妻子，让她拿上楼。 女人也适时开口夸自己儿子：“哦呦，老公，你是不知道，今天儿子给我买了条项链呢！咱们儿子懂事了，知道孝敬父母啦！” “只会买礼物算什么本事？在外面这段时间，学业怎么样？把你的成绩汇报给我。”傅国生说着往小沙发上坐，住家保姆赶来给他沏茶。 傅耀说了一些，傅国生眼睛全程都没在看他，而是盯着在手机上打字发消息的傅影。 “你呢？”他问道。 傅影面无表情地抬头：“我很忙。” “忙着做什么？”傅国生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和女儿说过话了，自己语气不免得有点生硬，便努力缓和了一下，“艾尔告诉我你回来过好几次。” “原来她跟您说了啊。”傅影说，“我还以为您日理万机压根没时间去在意我的归来呢。” 傅国生沉着脸：“傅影，好好说话。” “我已经很委婉了，您想听让自己心情更差的话吗？”傅影微微一笑。 “晚饭马上就好了，我们吃饭再聊。”傅耀打断了傅国生开口，“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有话就直说，”傅国生皱眉，“我怎么教导你的？” “我只知道，心直口快只会让自己吃亏，甚至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别人。”傅影慢慢说着，“比如——接下来的这件事情，您可能会不高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高兴？”傅国生不耐烦道。 傅耀瞅了瞅傅影，微笑道：“是这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国生眼睛一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外面有女人不要对家里说？你将来是要和那些贵族女孩成婚生子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家世背景怎么样？” “不是女孩，是一个贵族男人。”傅耀说，“比我大二十岁。” 砰——！傅国生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指着他鼻子怒声道：“你说什么？？！” 【宝宝，告诉你一个瓜，我弟弟谈了个贵族老男人。】 【小松鼠：？？？？】 【小松鼠：我靠你能不能搞个语音通话让我偷偷听你爸发飙！】 【小松鼠：快啊快啊，你弟弟什么时候找的？干嘛突然出柜啊？】 【小松鼠：快！和！我！打！电！话！】 傅影默不作声地打过去一个语音通话，对面秒接，她把声音关掉，手机亮度也调到最低，放在沙发枕头底下，让宋殊安心听着这边的怒吼。 “我花那么多钱让你出去提升自己，结果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老男人？？！你这个孽障！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今年才多大？啊？那男的是谁？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把你迷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了！” “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我也不会让你打扰他。” “我告诉你，你在外面随便玩玩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回家老老实实地相亲，学业什么的都放在一边，等你找了女人你就知道女人有多好了！不识好歹！” “我不要别的人，我就要他！！” 傅影知道傅耀是演戏，老头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呼吸都已经急促得要喘不过气来，而傅耀竟然从平静反驳到大声嘶吼，就好像他真爱上了…… 傅影想象一下都知道宋殊在电话那头肯定放声大笑，她盯着两个冲着彼此怒吼的男人，艾尔继母闻声赶来，连忙挡在二人中间，准确来说，她是挡在自己儿子面前，尖声叫道：“你冲儿子吼什么呀！” 傅国生伸手指着傅耀，他看上去怒气已经从脑子里溢出来了，就连手指也在发抖：“你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在外面鬼混到哪里去了！他爬上老男人的床了！” “你别胡说！”继母怒气十足地反驳，“儿子才不会这样呢！一定是你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谣言！讲不定就是你女——” “是我说的，不是谣言。”傅耀道，他看着忽然呆滞的母亲，笑了笑，“我没说错，妈妈。” “艾尔！把他给我锁到屋子里！饿七天七夜！”傅国生怒吼，“饿醒他的理智！” “我有理智！反正弗兰国允许同性结婚，我会和他在一起。”傅耀冷笑，“反正他马上就和他老婆离婚了！” 傅国生真快气晕过去了：“你……你！！” “儿子！你可不能犯糊涂啊！”继母声泪俱下地扯着傅耀胳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被那个人灌迷魂汤了啊？你还年轻，你被哄骗走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 傅影一直在冷眼旁观，傅国生视线往旁边移动，失去的理智堪堪找回来一点，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上前两步，冲傅影道：“小影，你是他姐姐，你劝劝他——” “我可能劝不了。”傅影说，“这是他自己的事。” 傅国生：“小影，我知道你和你弟弟一直关系不好，爸爸也没有很好地照顾到你，可——” “我确实没法劝，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傅影气定神闲道，“我的女朋友在大洋彼岸等着我，等我读完硕士，我就和她正式在市政府递交结婚申请。” 她当着傅国生的面说道：“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也将妈妈的遗物留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客厅里有那么一瞬间，鸦雀无声，傅耀愣愣看着傅影。 傅国生彻底气晕了过去，脑袋砸在沙发扶手上。 沙发枕头下的电话那头，宋殊捂着笑疼的肚子，用力眨了眨眼。 刚刚傅影……也出柜了？ 傅耀可能是假的，但傅影是真的呀！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九) 【小松鼠：接电话！接电话！】 【小松鼠：你有本事让我听出柜，你有本事也让我听后续啊！】 【小松鼠：快接电话！不然我排山倒海！嗨嗨嗨嗨！】 傅影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拨过去语音通话。 电话那头是宋殊迫不及待的疑问声：“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爸昏倒了？哎呀笑死我了，要我的话我也会昏，你爸是不是还没醒过来，你继母现在什么个态度，哎呦你弟是不是真的爱上大叔了啊……” “慢慢问，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回答哪个。”傅影温柔道。 “我不管，反正你都要回答，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问题了。”宋殊嗔道。 “好，我都回答。”傅影说，“我爸昏倒了还没醒过来，我继母现在还在劝傅耀，妆容却没花，防水性还不错。至于傅耀嘛……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柜，但他确实有在我面前演戏，起码是奔着气老头去的。” 宋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乐不可支：“那你出柜，不就是雪上加霜嘛？” “我还好，毕竟不是他心目中的继承人。”傅影平静道，“傅耀可不一样，他心心念念的、和自己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一个gay，他肯定无法接受。” “你弟也是个人才，居然还说那男的有老婆……哎呦喂，那他不是男小三嘛？”宋殊哈哈大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应该登门拜访那男的家里，并对他老婆说‘老公你说句话呀’！” 傅影宠溺地笑：“看来这出戏把你逗得很开心。” “那我肯定开心啊！”宋殊想了想，又问她，“对啦，那等你爸醒过来，他会怎么样？” “我希望他直接中风。”傅影说，“这样我继母就会想办法对付他拿财产，顺便盯着自己儿子不要乱来。” “也就是说，她没心思去关注你了？”宋殊说，“不过也是，她嫁给你父亲就是冲着财产来的。” “我们结我们的婚。”傅影将脚搭在栏杆上，望着夜空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在这里办还是回国办？” “哎呀你又说婚礼了。”宋殊捧着脸对手机说道，“我不想办婚礼。” “那就不办，结婚登记总要吧？” “那就等你读完硕士再说啦。” “……” 电话两边都安静了片刻，随即，宋殊轻声说：“我去找你，机票已经订好了，你知道继父给我打了好多钱。” “那是他作为继父唯一的作用了。”傅影道，“以后你想要的情绪价值、经济价值，我都会给你。” “那我等你哦。”宋殊笑道。 傅影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很响的一声“mua”，上扬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挂了电话后，她静静地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然后才回到屋内，到傅国生的卧室门口，无声盯着屋里的继母和傅耀。 “等你爸爸醒了，你一定要跟他说那些都是玩笑话，都是你编的，听见没有？” “我不要。”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和傅影同时刺激你爸爸的后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完蛋了！明白吗？你父亲为了找继承人，就不会再考虑你了！傅家的财产房产到时候也都跟你没关系！” “我是男的，爸爸本来就不待见傅影，又怎么会因为出柜这事就放弃我？” “除非你去合法的国家找女人生孩子，否则……” “妈，你别说了，我不会去祸害女人，更别说那种事在我们国家是压根不合法的事！” “嘘——！别让傅影听见了！” “……” 傅影就靠着墙静静听着，傅耀忽然从门口大步走出来，见傅影一直听着对话，示意她离开这里。 “你知道的，如果说以前我不把你当作是家里的一份子，和母亲一样认为你是个扫把星，是和我争财产的敌人。那么现在……我只能说，我很庆幸我能恢复记忆。”傅耀用很平淡的口吻说着这些话。 “我以为你不会恢复记忆。”傅影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世界就发生了巨变。”傅耀轻声说，“但我知道，你一定知情，因为那金光从你们艾托市来，从你们的异盟城来。” “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傅影道。 傅耀沉默很久，才轻声笑了笑：“是啊，都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回到了我们最开始的人生，而未来，还没有人能知晓。” “未来怎么样取决于你现在的选择。”傅影说。 傅耀拿出一根烟递过来，傅影摇头。 “早就不抽了。”她说。 傅耀挑眉：“开始担心身体健康了？” 傅影淡声道：“我老婆不让我抽。” 傅耀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拿出打火机打算点烟，傅影道：“我也不吸二手烟。” 傅耀把烟放下，诧然道：“你真有女朋友？” 傅影：“你有男朋友吗？” 傅耀：“我开玩笑的，都说了是测试，在末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所幸我没沦落到卖钩子的程度。” 傅影：“嗯，你没有，但我有。” “……搞不懂居然会有女孩喜欢你。”傅耀把烟收起来，叹息道。 傅影皱眉：“你找死吗？” 傅耀摆摆手：“不了，我猜你现在的格斗技巧肯定很强，我打不过你。” “所以说……你在末世，得到了很强的异能，得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最后恢复记忆了和她重新相爱对吗？”他说着，止不住地摇头，“你运气真好。” “运气好吗？”傅影低声重复一句，“或许确实是这样，至少比你运气好。” “——儿子！儿子！你爸醒了！” 傅耀率先转身：“我去看看。” 傅影依然望着夜空，又拿出手机看着和宋殊的聊天消息，最后一条停留在十分钟前。 【小松鼠：爱你哦（づ￣3￣）づ╭?～】 傅影抿唇笑，浑身涌过一阵温热的麻意。 她迫不及待地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结果被好一顿责怪。 “干嘛呀~人家睡觉了~” 傅影不由得一怔，看着黑漆漆的屏幕，连忙道：“好那你先睡，早点休息。” 屏幕忽然亮了，宋殊打开了灯，揉着双眼说：“怎么了？你爸醒了？” “醒了——我就是想再看看你。”傅影说，“没别的事，你睡吧。” “哼哼，你就是馋我了。”宋殊笑得不怀好意，“你就熬着吧~” 傅影点头答应：“好~我熬着，你快睡觉吧。” “真不聊了？我睡了哦。” “嗯，晚安。” 傅影主动挂了视频，身体的热意迟迟散不出去。 她果断回卧室，给自己冲个凉水澡。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十) 傅影洗完澡后，把衣服也洗了一遍，她在阳台晾完衣服一回头，便看见傅耀站在那里，一点声音也没出。 “爸爸找你。”傅耀低声道。 傅影点了下头。 卧室里开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芒照亮床头，傅国生躺在床上，继母坐在旁边陪着。 傅影进来的时候，傅国生将现在的妻子驱赶走，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还精神抖擞，傅家的主人威严一如从前——其实傅国生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岁。而现在，傅影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老人的影子。 傅国生睁着眼睛看她，她没有坐继母刚刚坐的那个椅子，就那样站在床边，低头俯视着自己的父亲。 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傅国生有些粗沉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很沙哑：“你……把你妈妈的戒指交出去了？” 傅影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 傅国生叹息一声，大手在被子上轻轻地拍着，似乎想缓解尴尬：“那女孩怎么样？” 傅影：“她很好。” “很好……”傅国生呢喃着，重复着，又怔怔打量着傅影的脸。 “你其实长得很像你母亲，尤其是身上那股劲。”他突然道，“但你的情绪全部表现在脸上，而你妈妈……会压在心里。” “妈妈抑郁是因为你。”傅影吐出这句话，“你出轨，养小三和私生子。” 傅国生盯着她很久，才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 “你知道你爷爷奶奶为什么最喜欢你母亲吗？”他轻声说。 “我只知道，你盯着他们留下来的那份遗产。”傅影冷冷说道。 “你母亲才是傅家人，我不是。”傅国生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痛苦，“我和傅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傅影以为他在说谎，可不知为何，她似乎能感应到傅国生心里突然涌出来的恨，那种恨夹杂着怒、怨、悲和疯。 “……所以傅家的财产本就该传到我手上。”傅影这样说道，“你是他们的养子，我母亲又怎么能就嫁给你？” “你母亲是弃婴。”傅国生脸上涌现痛苦、愤恨的同时又出现了嘲讽，“他们不想要女儿，以为收养了一个儿子，就能给自己招来儿子。谁能想到，那个被弃掉的小女婴，最后被弗兰国的一对无法生养的夫妇带走。而你爷爷奶奶……” 傅国生没说下去，傅影也基本上能搞清楚来龙去脉了。 她沉默着，缓缓问出一个问题：“你们不是真心相爱？” “就算有真心，后面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傅国生说。 “傅耀是你的私生子？”傅影问道。 “是。”傅国生说，“但如果你爷爷奶奶没有强迫我去和你妈妈结婚，傅耀本该是我的婚生子。” “但无论如何，最后我妈妈死了，你没有死。”傅影平静道，“你活得更久，你现在有老婆有儿子，有自己的事业，你还要惦记那些财产，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领走了，你还觉得自己命苦么？” 傅国生苦涩地看着她：“你想要财产？” “那本该是我的。”傅影道。 “……你要和那女孩结婚？” “是，我认定了她。” “唉。” “傅耀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 傅耀究竟有没有说出真相，傅影不知道，她只知道，傅国生今晚被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像是看破了什么，身上那股威严似乎消散了。 但她不认为傅国生会恢复记忆。 “别太恨我，孩子。”傅国生喃喃道，“你妈妈……” “我妈妈和你的事情，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傅影眸色幽暗，唇角笑意冰冷，“对我来说，我失去了我的最爱，而始作俑者是你，所以我不会原谅你……至于恨你，呵，你现在已经不值得我去恨了。” “就这样吧，我已经提前通知你我要结婚的消息，如果你想方设法要得到财产，那么我不介意法院见。” 她说完这些，扭头就走。 傅国生呆呆地盯着门口的方向，随后挣扎着起身，伸出手用力拍了一下台灯灯座，房间瞬间暗下来，但窗外的月色仍能洒进房间内。 - - 宋殊拿好行李箱，去找接机的傅影，结果看到了好大一个松鼠立牌。 “……傅影！” 丢不丢脸！丢不丢脸！ 傅影从松鼠立牌后站出来，墨镜也没带，口罩也没带，就那样水灵灵地冲宋殊微笑。 “你你你你不许在公共场合调戏我！”宋殊忿忿地走过去伸出手指戳她的肩膀，“吃掉你！” “到底是谁吃谁呢？”傅影拿着立牌，从她手中接走行李箱，“早点和我办结婚登记吧，老婆大人。” “我不干，你自己说读完硕士的。”宋殊插着兜往前走，傅影却站在原地不动，她纳闷回头，“你干嘛呢？还不快走哇？” “在这里亲我一口。”傅影眨着眼。 这个点机场人很多，宋殊脸热：“干嘛？” “我就要你亲一口，不然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机场住下来。”傅影直接坐在宋殊行李箱上，扬起眉道，“要有人来问我，我就说我老婆不要我了，甚至不愿意亲我一口。” 宋殊：“你……你这不是耍无赖吗！小心警察把你抓走！” “那你不怕警察把我抓走吗？”傅影反问。 宋殊：“……” 无赖啊无赖啊，她怎么喜欢上的傅影？ 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捧着傅影的脸就在她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够不够？不够我再咬。” 两个异国女孩正好经过，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她们，随后又流露出了然的坏笑，嘻嘻哈哈着走了。 傅影看到宋殊的脸比苹果还红，满意一笑。 宋殊见她心满意足，羞恼地伸手揪她耳朵：“还不起来？” “我坐行李箱上，你推我走。”傅影得寸进尺，“不然我就住在机场，有人来问我我就说——” 宋殊捂住她嘴。 行李箱开始缓慢向前推行，傅影哼着歌，顺便感慨一句：“宝贝你最近是不是没怎么吃饭，力气在哪里？” 宋殊咬牙切齿：“你差不多得了啊，惯着你了。” 傅影笑意盈盈：“我要吃汉堡和薯条，记得帮我问店员要十包番茄酱，听话，去吧。” 宋殊：“……你故意折腾我是不？” 傅影侧过脸：“再亲我一口。” 宋殊冷笑：“不干。” 傅影：“那我就住在——” 宋殊捏着她下巴连续亲了十下，又在她眉眼、鼻尖、脸颊亲了无数下。 傅影被亲懵了，愣愣望着她。 “傅影，你的东西掉地上了。” “什么东西？” 宋殊继续推着行李箱，傅影的脸差点撞到其他女生的挎包。 “你的脸皮。” “……” ——殊影篇之扞卫异国恋 完—— 殊影篇之真心话日记(一) 盛夏悄悄过去，弗兰国的气温降了下来，而学生公寓的宿舍里，空调冷气依然打得很足，导致床上鼓起了好大一个大白团子。 傅影洗漱完后下了碗面，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大白团子：“起床了，还睡呢？” “……我恨你。”大白团子里忽然开始闹腾起来，左打一拳右打一拳，落在傅影后背上。 “软绵绵的，快起来吃饭。”傅影说，“给你下了虾仁鸡蛋面。” “我要吃香辣牛肉面。”大白团子闷闷道。 “泡面没有，我命有一条。”傅影道。 一颗小脑袋从大白团子里探出来，头发凌乱不堪，宋殊迷迷糊糊地张嘴：“啊——” 傅影合上她的下巴：“起床了，还睡懒觉。” “……我要倒时差啊，还有你昨晚不是缠着我不让我睡吗？”宋殊趴在床上，露出肩膀和后背，傅影摸了摸上面的红痕，柔声说：“可你不也没拒绝吗？” 宋殊打了个哈欠，脑袋枕在胳膊上打算继续睡，傅影把她捞起来穿衣服：“你也不怕冷。” “亲亲。”宋殊转了个身，搂过她脖子撒娇。 傅影亲了她好几秒，说道：“再不起来面就坨了，坨了你也得给我吃。” “得到了就不珍惜——渣女。”宋殊不高兴地穿着衣服。 傅影拿梳子帮她梳头发：“我是渣女你是什么？” “我是渣女骗过来的无辜少女。”宋殊说。 “你是无辜少女，那我是谁？”傅影又亲了一下她，起身走人。 “你是渣女啊……” “哦，渣女请无辜少女吃面，吃不吃呢？” “吃！” 傅影抱着胳膊看她，笑得暧昧又微妙。 “看不够是吧？”宋殊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浴室走，“我告诉你，我随时随地可以回酒店。” “那我们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酒店度过，我无所谓的。”傅影跟过去，悠哉悠哉地说道。 “呸，谁要你跟过来？我自己一个人美美住酒店看电视玩手机，才不要理你这个贪婪的饕餮。” “我？饕餮？那请问你是饕餮吃的美食么？” “你想得美。” 两人调情般的斗嘴，让傅影心情越发愉悦，宋殊刷完牙洗泡沫，傅影逮着她湿漉漉的脸就是一顿猛亲。 宋殊挥动双手在她身上迅速敲打：“走开走开！看把你惯的，上天了都！” 傅影笑着搂过她：“这世界上除了你，可没人再会惯着我了。” 宋殊抬起下巴：“不信。” 傅影：“为什么不信？” 宋殊：“不是有克洛伊嘛，人家很愿意惯着你的。” 傅影听出她语气里的酸味，哑然失笑。 “快去吃面，醋松鼠。”她勾着宋殊鼻尖，温柔说道。 宋殊嗅着面条的香味，离开浴室。 - 吃完早餐后，傅影问宋殊：“今天你想去哪里？” “哪也不想去，我就想躺床上好好休息一天。”宋殊揉着发酸的大腿，瞪了傅影一眼。 傅影：“……好，那我们在房子里做什么？” 宋殊：“你做你的学术研究，我做我的游戏攻略。” 傅影不免失望，宋殊瞧着她桌上的那些书籍和笔记本，灵机一动，把一个本子拿起来。 “这样吧，你不是说你联谊会上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吗？那我们今天就两个人玩，怎么样？” “大冒险？”傅影说，“你想玩网上那种流传的情侣大冒险……” “变态！才不要！”宋殊瞪她，“我说的是真心话。” 傅影蹙眉：“怎么玩？” “就拿这个日记本，我们一人拿两个本子，其中一本在上面写下十个最想问对方的问题，然后互相交换本子，我们在对方的问题下面写自己的回答，并在第二个本子上写自己希望对方回答的真心话，看复合多少。” 傅影琢磨几秒，点头：“可以，不过有没有奖惩机制？” 宋殊思考道：“要不，谁不符合的更多，谁就喝对方调制的酒？可以加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醋啊苦瓜汁啊酱油啊……” 傅影：“……不必，输的人乖乖躺平就行。” 宋殊：“你这不是欺负我吗？！我就算赢了，你躺平了也没用啊！” 傅影：“你可以用辅助道具，如果我没有反应，那我就一直躺平。” 宋殊：“……” 忽然有点心动。 “好吧！”她大手一挥，“开始写问题吧！” …… 十分钟后，两人把笔记本互相交换，宋殊看着傅影写的那些问题，扬起眉毛。 又过了十分钟，两人把本子换了回来，看着对方的回答。 “谁先开始？”宋殊说，“我们在手机上投个骰子，谁点数大就谁先开始、” 傅影低头扫视着笔记本上的回答：“行。” 宋殊投出了个六，得意一笑：“那我先咯，这也不用继续投了。” 傅影不信邪：“万一平局呢？” 她投出来了一个一，宋殊哈哈大笑。 下一秒笑不出来了，因为傅影说：“你看，手机都知道我是1。” 宋殊：“……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到底是从哪一瞬间发现自己爱上我的？回答是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嗯？？什么？？” 傅影静静望着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神柔软：“是我让你尝试感应灵晶那时候，你说你感受到了我的痛苦，那时候，我就想要你了……你希望是什么回答？” 宋殊翻翻眼睛：“我以为是你进浴室送我睡衣，给我吹头发的那时候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呢。” 傅影莞尔：“为什么这么想？难道我只会馋你身子么？” 宋殊晃晃身体，语调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在我睡梦中偷亲我呢，人家可害怕了~~” 傅影笑着抓过她的手，在手指上轻轻咬了一下：“别闹，看下一个。” “行吧行吧，下一个问题——你被降神罚的那时候，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想的是什么？我看你写的回答是杀掉金丧。” “来不及思考别的，”傅影道，“这个问题，你希望我想什么？想你？” “我希望你什么都没想。”宋殊看自己的第二个本子，抬眼看她，“当时那个神罚从天而降，你在里面压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怕你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永远离开我了，我不希望你那时候心里有任何恐惧无措的想法。” 傅影摸摸她的头：“我老婆好贴心。” 宋殊拿起第一个本子，清清嗓子读出来： “第三个问题——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被你压制的呜咽声？描述一下你听到声音的感觉。” 殊影篇之真心话日记(二) “我只写了两个字。” “你只写了两个字——为什么不回答我后面的问题。” “因为那不是问题，你说只要回答问题。” “那我加个问号行了吧？” “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十一个问题，不合规矩。” “……” 宋殊把笔记本往傅影脑袋上敲：“说不说？” 傅影老实了：“大不了我现说嘛……反正你希望的回答肯定也是喜欢，这是送分题。” “胡说，”宋殊拿起第二个本子，“我写的是四个字，特别喜欢，看来你还是有所保留来了嘛傅影，居然没有特别喜欢我的呜咽声——那你还使劲地折腾我？？！” 见她瞪圆眼珠子，傅影紧急解释道：“和呜咽声相比，我更喜欢你缠着我的样子。” 过了两秒，她又描述感觉：“就这么讲吧……听呜咽声就像听小猫撒娇，头皮会发麻，身体会发热，总的来说，就是上头得很厉害，我也会失去理智，所以不能怪我折腾你……” 宋殊羞红脸：“不害臊！” 傅影脑袋又挨了一下。 “第四个问题——我没能让你母亲复活，你有没有怪我？”宋殊慢慢道。 傅影：“没有！” “你写的也是没有，但我写的心里所希望的答案是有。”宋殊叹道，“无论怎样，你在知道康乐小区里一些人身边的变化，都会想到你母亲的。” “我确实会想到，可我不会怪你没能复活她。因为我知道如果你有能力复活她，就一定会不计代价地去做成这件事，我母亲没有活过来，就说明你尽力了，我也不可能因此搞出个什么心病来。”傅影捧她的脸，声音很轻。 “我知道我母亲很痛苦，她想了结一切，没能熬到看到我和你相爱的时候。”她说，“总有一天，我们会老去，会死去，直到那一天我的灵魂与母亲再度相见，她会知道我这一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活得很好。” 说完，她亲了亲宋殊：“念第五个问题吧。” “……第五个问题，正好你刚才提到了我们会老去，之前赫无生总是和我讨论什么永生永世，成仙成神之类的，我觉得她暗示过我，但我只是说我想要平凡一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想要永生还是平凡一生？” 傅影道：“我写了，有你我就要永生，无你我这一生也不想活。而你选择哪条路，我就选择哪条路。” 宋殊叹道：“我希望你回答的真心话，也是这些。因为我知道在你这里，不会有别的选项了。” 傅影笑了笑：“那这个算不算我得分了？” 宋殊哼道：“勉勉强强算你得到一分了。” “第六个问题——我有时候对你发威，你到底会不会生气？” “没有。”傅影道，“没有生气过。只有你不重视自己生命的时候，我才会生气。” 宋殊看着自己写的回答：“我希望你……不生气，你又得一分。” 傅影笑了：“为什么希望我不生气，我以为你会反着来呢。” “因为你要是生气了，以我脆弱敏感的性格就会怀疑你不爱我了。”宋殊做个鬼脸。 傅影捏她的脸：“事实上证明，我确实不会对你生气，你也不用再怀疑我不爱你。” “第七个问题，你以后打算在华国生活还是留在弗兰国？我看你写的回答是看我怎么选。” “确实是看你怎么选，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希望你留在弗兰国。” “为什么？” “因为你的文凭都是在这里拿的，事业也该在这里发展，我也要发展我的事业。而且，我们以后要结婚，我肯定要申请长期居留签证……” “那还是看你怎么选，如果你放不下康乐小区的人，我们就来回跑好了。” 宋殊和她击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事先申明，我最怕麻烦了，来回奔波有什么问题的话你都要帮我解决，解决不了你就摇人来解决。” “你也可以摇人，康乐小区卧虎藏龙。” “我不管，你就答应嘛。” “我答应。” 傅影捏着自己的笔记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讲自己的问题了，催宋殊：“还有三个，你快说。” “急什么嘛，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这个聊一上午，然后就可以出去吃饭啦~”宋殊晃着手里的笔记本笑嘻嘻道。 傅影无奈：“好，那你慢——慢——说。” “第八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异能还在？” 两人面面相觑。 傅影说：“我写了，异能没了。” 宋殊蹙眉：“可我觉得，我的异能似乎对我还有些影响。” 傅影讶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钟云那个异能嘛……”宋殊和她详细说了，傅影微微蹙着眉思索片刻，才道：“也许是你记忆上面本就记得一些东西，像其他国家的语言这种，你以为你忘记了，实际上当你记忆恢复的时候，你头脑里的知识库又恢复了储存容量以及内容，只不过没有你是金异的时候那么强而已。” 宋殊迟疑了：“是这样吗……害，亏我还抱着一些侥幸心理，以为异能还在呢。” 傅影道：“除非你的本命异能还在——如果你还能复制出来物品，那生活方面上就很方便了，也不需要你多厉害，复制水果蔬菜啥的，牙膏卫生纸也都不用定期去补货了。” “哎呀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还有些小失落嘛。”宋殊摸着下巴道，“看来还是得花些时间接受这个世界没有异能的事实、” 傅影哭笑不得：“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没能接受吗？” “行吧行吧，我希望你认为自己异能还在，所以这个问题你不得分。” “……” “第九个问题——你别急，马上就到你问我了，第九个问题是如果我暂时想柏拉图了，你能接受三年吗？我看你写的答案是接——接受？？！” “你自己写的答案是什么？” “接受啊。” “那我得分了。” “……哼，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傅影摊开手：“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老婆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得了吧，你到时候撒个娇卖个萌，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那就看我之后的发挥，以及你的心软不软了。” “……这算真心话吗？我不但不给你分，我还扣你分！”宋殊气鼓鼓道。 傅影气定神闲道：“就怕有人自己撑不住三年咯。” 她脑袋又挨了笔记本一下。 殊影篇之真心话日记(三) “好了，第十个问题要来了！要来了哦！” 宋殊在那里伸手盘着笔记本，傅影问她：“你在做法吗？” “第十个问题来咯——我问你会不会爱我一辈子，你的回答是这辈子爱我，有来生还爱我。”宋殊念道，“而我希望你回答什么呢……是你会永远永远永远爱我！” “没有区别。”傅影说，“这分我得定了。” 宋殊说：“不行，我说的是永远，你说的是这辈子和来生，有歧义，不给分。” 傅影：“……” 算了，反正是陪小殊玩嘛。 她点了下头：“好吧，那就不给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宋殊哼哼着放下笔记本，盘起腿盯着傅影翻笔记本的动作。 然而傅影还没开口，她就先发制人：“你看你到底问的啥问题，我都不稀得回答。” “你别说话，等我问问题。”傅影垂眸看着笔记本，“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对余毅心动过？” 宋殊无语：“没有！你第一个问题就问那么随便！” 傅影点头：“我希望的也是没有，你得分了。” “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对薄利心动过？” 宋殊捏紧拳头，对空气乱挥：“没有！！你有本事当着阿言这个面问问题，她不得弄死我。” 傅影冷哼：“她敢——你又得分了。” “第三个问题——你有没有对黎霜心动过？” 宋殊摇头：“没有。” 傅影看了看笔记本，又抬眼望着她：“我希望你说的真心话是没有。但——我还是要再多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对黎霜有过好感。” “我是想和她当朋友来着，毕竟我之前帮过她，她长得又不丑，说话温温柔柔的……最后不是闹掰了嘛，我讨厌她很多年。”宋殊实话实说，“就算有好感，有一点期待，那也是针对友情方面，别的情感又没有……哎，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解释过啊？” 傅影说：“我还是不喜欢她。” “因为她让你看到了一个究极黑化版本的我，而那个我甚至害死了你。”宋殊叹道。 “不，我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她。”傅影耸肩，“你总得允许我不喜欢她。” “我也没阻止你啊。”宋殊也耸肩，“反正现在的黎霜有韩雅，有南丹，有唐心语……那么多朋友呢，不差你一个，也不差我一个。” 傅影说：“那如果她来找你呢？你不还是会接纳她？” 宋殊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神情变得正经了：“我那叫放下，也就是说——如果我能不和她有联系，那就不会有联系。” “你还觉得你亏欠她吗？”傅影道。 “所以我让世界清零了所有债务。”宋殊微微一笑，“说句自私的话，我不管别人怎么欠着别人，反正我不想再和任何人有任何亏欠了。” 傅影凝视她许久，才把笔记本摊开来：“我刚刚多问了你三个问题，分数怎么算？” “算加分。”宋殊神色更加正经，“算加分哦。” 傅影摸她的脑袋：“你最爱我。” “我只爱你。”宋殊强调道，“我只爱你，傅影。” 傅影眉眼弯弯：“好。” 要这句话就足够了。 “第四个问题——我们找个时间去雪山玩好不好？你回答好，我希望你回答的也是好，再加一分。” 宋殊：“……我该怎么说你，你真是浪费机会。” 傅影继续念道：“第五个问题，如果我和康乐小区其他人同时掉进了幽夜湖里，你先救谁？” 宋殊：“救不会游泳的，你自个游上来。” 傅影：“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干，因为你跳下来危险，答案不一致，不给分。” 宋殊：“……” “第六个问题，我有两个手机，你认为它们的用途是什么？”傅影说道，“你写的回答是一个用来打电话，一个用来打游戏，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很正常吗？一个用来打视频电话 一个用来打游戏，这样的话打游戏打累了，我还能抬头看看你的脸，和你吐槽游戏里的不愉快，分享胜利的美好瞬间。”宋殊理所当然道。 傅影：“我写的回答是一个只用来联系你，另一个只用来联系其他人。” 宋殊：“……why？” 傅影：“you are still the only one。” 宋殊：“那你干脆把其他人都拉黑好咧。” 傅影：“这样显得我非常无情。” 宋殊：“……好了个家伙，你还知道啊。” 她晃着身子咕哝道：“你又问了一个笨问题，都不写点有用的。” “和你的问题相比，我确实写的问题很没用，但是我就喜欢这样问，这个问题你不得分。”傅影微笑。 “好啦好啦，快说第七个问题吧。”宋殊揉着腿根，“好酸。” “我帮你按摩。”傅影说着就要放下笔记本。 “no！”宋殊朝后退，“你快问完。” “第七个问题，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了毛毛虫，你还会爱我吗？”傅影说，“你的回答是一串省略号。” 宋殊无奈极了。 “如果我回答说我爱你，那你就会说‘我只是一只毛毛虫，你抬下脚我就被踩死了，你怎么可能会爱我’，我要是说我不爱你，那你就会说‘你看，变成毛毛虫，你就不爱我了，你只是喜欢我现在的肉体’。” “我希望你的回答是……没有回答，恭喜你，得分了。” “……” 这个问题就是很多情侣都会遇到的低脂问题，要是能答好两个人就是调情，答不好就是世纪大战。 但没想到傅影竟然真的会问出来……老天鹅呐！还我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傅影！ “好了，说正事。”傅影继续举着笔记本，眉眼严肃了些：“后面的三个问题可不荒唐。” “第八个问题——你认为我们还能再遇到外星人吗？”她说，“你的答案是能。” 宋殊：“我认为你指的外星人是其他位面或者平行宇宙的人。” 傅影：“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宋殊：“会的吧。” 傅影：“其实我挺想去看看的。” 宋殊听着她的话，有些心动。 但随后又打消了念头。 “我们能去哪啊？算了。” 除非有人从天而降把她们带到其他位面转转。 赫无生，能摇个你来么？ …… 殊影篇之真心话日记(四) “先不管她们神仙的事了，你继续。”宋殊催促傅影。 傅影清了清嗓子，念出第九个问题：“你觉得在我们的关系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宋殊道：“我写的答案是彼此信赖。” 傅影笑了笑：“你这是听了我的话。” “是，关于彼此信赖这件事，我在上面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宋殊歪过脑袋道，“你写的是什么答案？” “沟通。”傅影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微微移开，随即又转了回来。 “我们之所以会吃苦，是因为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担心你怎么怎么样，所以一直瞒着不说，但你认为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瞒着你就说明我并非真心待你……总之，问题其实都在于我们没有好好说清楚。” “你是说那个雨夜？”宋殊捧着脸说，“我和你想的一样，都是那个场景。我爱你，所以对你的标准太高了，因为崩溃所以没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 “换作任何人崩溃，都没办法保持理智的。”傅影声音轻柔，微微透着心疼。 “信赖和沟通也是分不开的，任何关系都要靠沟通和理解，以及默契的信任来维系。”宋殊说，“那这个问题我算得了0.5分，对吧？” 话题又回到得分上，傅影无奈一笑：“都是正确答案，算你得一分。” “哼哼。”宋殊笑了。 “最后一个问题了。”傅影把笔记本丢开，倾身去吻她。 宋殊揪住她一小缕头发，断断续续吻了几分钟，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快说哇。” 傅影看上去更意犹未尽，刚想再黏糊一会儿，宋殊就推开她：“当心我柏拉图哦。” “……” “三年哦。” “……第十个问题，”傅影注视着宋殊的眼睛，想从那漆黑眼底里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对我都是一见钟情，对吗？” 卧室里静得出奇，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扰动这片刻的寂静。 傅影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宋殊眸光闪动。眼底如黑色深潭一般，幽暗到不可探知。 良久，她才轻轻笑出声：“之前的问题都是铺垫，你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对不对？” 傅影没有立刻回话。 宋殊摇了摇头。 傅影垂下眸。 宋殊又点了点头。 傅影抬眼。 一见钟情不取决于这个人是好还是坏，也不局限于遇见的时刻是否完美。 在彼此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那一眼，没有理智的判断，没有道德的筛选，跨越所有外在因素，模糊了身份、背景甚至善恶。 只一瞬间，心的悸动激荡着灵魂。 那个人就是你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 只是，见了一眼，只是一眼。 一眼过后，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是殊途同归，还是短暂爱一段时间后渐行渐远，又或者是从未开始过，从未相爱过。 这些都是未知数，需要经历了才能知道后果。 命运给她们开了个挂，让她们知道了其中一种后果，以及新的选择带来的结局。 “我没有写答案，因为我觉得我没资格写。”宋殊轻声说。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傅影抚摸她的脸，深深一吻。 “所以……你写了什么答案，希望我回答的？” “和你一样。” “那我们来算分数……” “你赢了，我认罚。” “哈哈！那你要躺平咯！”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心甘情愿地躺平了。” “……” - - - 折腾了将近大半个月，宋殊拿着行李箱喜气洋洋地回国了。 一回来，康乐小区的朋友们就给她接风，顺便八卦她和傅影这段日子干了啥。 宋殊讳莫如深，摆了摆手，高冷而优雅地吃着东西。 “哎呀，有什么不好说的呀。”原霖捧着脸笑眯眯道，“难不成是不好意思？” “我看你真是活得太舒服了，原霖。”宋殊咬着一小块羊排，随意抬起眼帘望了原霖一眼，原霖就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看着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点点畏色。 “果然，你恢复记忆就换了种气质，我还是喜欢你呆呆懵懵的样子。” 宋殊：“……” 她平静地叉起一块哈密瓜，咔嚓咔嚓咬着吃。 “我昨天交了图，挣了两千。”顾妮妮拍原霖脑袋，“给你买鞋穿。” 原霖大喜：“真的？老婆对我真好，我的衣服穿旧了再换件新外套好不好，天气冷了还要买裤子，我们买情侣装怎么样……” 顾妮妮被缠烦了，就起身离开餐桌，原霖追上去：“老婆我给你再搞一碗冰粉呐……” 唐心语握着一罐果酒，从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抛给宋殊：“接着！” 宋殊眼疾手快地抓紧那东西，是一把刀，刀鞘上雕刻着飞禽走兽，看着色泽应是镀了金。 “藏刀，买回来送傅影当纪念品——当然，你也可以留着，反正带不出国。”唐心语道。 “傅影拿上手不得耍几招。”宋殊笑道。 “反正她不是经常玩她那个匕首么，技巧应该都还在，你要是半夜走路上被小混混逮了，她一刀噗嗤一个。”唐心语用手势比划，宋殊赶紧把刀放包里，以免服务员看到。 在店里带把刀，多吓人。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我的礼物呢。”她伸出手。 “这是给你们妻妻俩的。”唐心语理直气壮道，“我旅游钱花完了，给你买个纪念品你就感谢我吧！” “哈哈哈那行。” “你回国都没给我们带礼物。” “谁说的？” “你带了？” “带了啊，我待会上门送礼哈。” 白原智正和李多凛看她们的爱豆直播，闻言抬起头。 辛晓面露期待：“宋殊，你买了啥啊？” “冰箱贴，明信片还有钥匙扣。”宋殊说。 众人：“……切！” 宋殊呵呵笑了两声，用勺子捞鱼丸：“来，吃菜，吃菜。” 白雾缭绕间，她收到了傅影的一则消息。 【小受影：现在渣女不是我了吧？】 宋殊举起手机拍了张聚餐照，发给傅影。 【渣女在享受大餐，无辜少女在自个卧室慢慢啃面包吧~】 片刻后，那边发来一张图片。 昏暗的房间，凌乱的头发，一双深含嗔怨的漂亮黑眸。 宋殊对着手机屏幕隔空亲了亲，开了个视频让傅影看着她吃饭。 ——殊影篇之真心话日记 完—— 神域篇:赫无生星河年记(一) 〔观前须知：神域四部曲属于一个系列宇宙，本文为神域系列第四部（有没有第五部待定，即将开的新书是独立本），所以每部的主角偶尔会过来串个场啊唱个歌啊聊聊天啊斗斗嘴啊啥的……很正常哒(^_^) 〕 ——〔神域分割线〕—— 咳咳。 人都到齐了吧？ 本座……赫某……算了还是自称本座吧。 人到齐，本座就开始了。 本座来的时候，恰好是210星河年整——星河年是从神域被帝神创造出来的那天开始算的。 听上去数字很渺小，但若要换算过来，就是年——这是仙辰位面凡间度过的年数，都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仙界确实是如此。 而神域是个特殊的地方，时间在这里是虚无。 所以，也要创造一个特殊的时间流速，来衡量各位面的时间流速。 凡间年数太长，各神明常常要去往其他位面，忙活一阵再回到神域，星河还是那个星河，缓缓流淌的速度下是凡间日历风驰电掣般的撕扯。 诸位都不爱待在神域——无聊。 本座来的时候，是那头蠢狼来接的，其他上神全部走了——要么在处理公务，要么化个分身在凡间历练。 哦，不能骂她蠢狼，这是要给各位看的八卦小记，暂称云穹上神吧。 “你看，这个小球球，就是你最后一世的位面。”蠢狼指着随着星河里流淌的一个光球说，那双绿幽幽的狼眸绽放着狡猾的光芒，本座看着很不喜欢。 毕竟在本座第一世，这头蠢狼就用这种眼神瞧着师尊，还哭鼻子装可怜。呵，不知道有没有在众神面前旧招重施。 本座注意到那个小光球并非单个，里面还有两个小小光球，那想必就是原世界和幻境世界两个平行宇宙。 “师妹，我们已有101星河年没有相见。”蠢狼的表情变得很感伤 本座却无什么波澜。 毕竟，帝神和本座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本座现在气质比她更为稳重，更为淡然。 总之，就是更为优越。 “诸位上神都在忙碌，只有师姐这般悠闲自在。” 本座心里默念，没用的东西。 “我留下来守着神域，之前都是卜神守着。可自从神域被一个变异了的凡人闯入后，战神就不怒自威地强迫帝神更改了守域者。” 蠢狼眨着她那双绿眸，眼角微微弯起，竟然冲着本座笑起来。 那战神担忧心爱之人再受伤欺负，即便那未觉醒的一周目小怪物压根无法伤她分毫。 所幸如今两个平行宇宙的封禾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安稳人生了。 “你现在已不执着于见师尊了。”蠢狼忽然开口，打扰本座思绪，真是没有眼力见。 “师尊受人爱戴，她济世救人，守护苍生，以宽大博爱之心接纳世间万物。我如今彻底理解了她的圣神之心，并从中获得诸多感悟，若是能当面详谈，那自然求之不得。” 本座这般说着，境界如此之高，把对面的蠢狼讲得一愣一愣的。 她好像从来不认识本座一般，竟用那般复杂的目光瞧着本座。 本座也不再说话，对狼讲道理，不亚于对牛弹琴。 “你说话……真是颇有寒凝上神之语韵。” …… 白！沉！ 净说些本座不爱听的话！ “看来寒凝上神如今依然与师尊关系很好。” 蠢狼抿着唇笑，笑得傻里傻气，本座看着就烦。 “师妹啊，你不要失望，不要难过，师尊她和寒凝上神往来密切，举止亲昵……” 蠢狼话还没说完，一抹黑红的残影就倏然出现在本座面前，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南修锦依然如本座认识的那样，风风火火，目光凌厉，看向本座的眼神还是像最初那样——那般嫌弃排斥。 “呦，我说是什么歪瓜裂枣也能闯进神域，原来是你。” 阴阳怪气，不是好神。 “锦君上神怎回来了？”蠢狼及时作揖行礼。 南修锦握着心爱之剑，神采飞扬：“本神的事情忙完，自然就回来了。” “看来那个位面的动荡还不算严重。” “还好，就是有一个小兔崽子想要复活自己的家人，走火入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已经偏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哦？那上神是如何解决的？” “先打一顿，再骂一通，然后废了她的修为，丢到某处洞天福地重修道心。她后面与那些受害者家属和无辜魂魄的事情，本神就无法干涉了。” “这……”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里聊得正欢，竟忽视了本座还在现场。 本座的血剑还未来得及收呢。 南修锦似乎注意到了本座的情绪，脸上露出一种讥诮表情，看得本座很不爽。 “你这缕小小的帝神魂识，如今也真正成为一个具有神格之人了。贺修暖回来了，想必会很高兴吧。” 师尊……本座实在想念得紧。 不过，本座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神格之人，应当不止赫某有。” 本座要暗示她们。 “莽龟甲物归原主，天道干扰下的位面也重新回到原位，被天道算计的五位上神也成功脱离危险，平行宇宙线有序不紊地向前推行时间进度——她虽是凡人，可这份功劳，值得一个神位。” 蠢狼和南修锦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本座静静等着她们回应。 可不曾想，南修锦竟开口道：“凡人哪能直接成神？” “凡人是不能直接成神，但她过完此生，若有机缘，便可重新投入轮回道，转生成到有灵气的位面修炼成仙。”蠢狼语气很温和地说着，但本座要一个确切的说法。 “还是等帝神来了之后再说。”本座悬空着打坐，继续汲取这神域内的神力化为己有。 蠢狼提出要让我去星河附近打坐，这样能更直观地感受神域管辖下的各大位面时间流速，本座想着现在去观察一下宋殊她们生活得怎么样，便默许了。 蠢狼笑得很开心，本座便忍不住去拿话刺她。 从本座第一世开始，那个时候龙族和狼族便是天生的仇敌，如今蠢狼的族群早已销声匿迹，而战神的族群已统领魔族和妖域，真是想看看蠢狼见到那战神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果然，当本座刻意提及战神在凡间的龙神美名时，这蠢狼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僵硬了。 本座正想嘲笑她，她却道：“师妹依然不改刺痛吾心的本领。” 这话听得别扭，本座不自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师姐妹之间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情深虐恋呢。 神域篇:赫无生星河年记(二) 南修锦御剑飞走了，蠢狼说她要去练剑。 剑痴一练剑，就是100多个星河年，剑心神这名号果然实至名归。 咳咳，本座可没有在夸这情商低的癫神。 望着那小小光球，本座看见了宋殊如今的人生，蠢狼说，本座可以派个分身下去继续当赫无生，去完成那部漫画。 本座有些诧异，莫非神域里的人也在偷偷看本座画的漫画？ 那师尊这么爱看话本，岂非已经把漫画的最新情节盘个无数遍了？ 本座便真的派了分身去那位面，用意念操控着分身在被改变的世界行动。 滔天龙吟在神域里轰然响着，蠢狼神色很淡，对本座说是战神回来了。 她说这句话其实还好，但身侧忽然出现了狼魂，静静地趴在空中，抖动着狼耳，碧绿的狼眸中，瞳孔尖细如针，显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那龙魂看。 本座刚想到这里，那龙魂就威风凛凛地出现了，直接绕着本座、蠢狼以及蠢狼魂围成一个圈，黑金色的龙鳞光泽太漂亮，有点闪眼睛。 本座还挺喜欢龙的，不知道战神愿不愿意送本座一片龙鳞——护心鳞她肯给么？ “来者何人？”龙魂发出沉稳平和的声音，蠢狼魂微微皱着鼻子，对那龙首冷冷凝视。 “这位是赫渊，圣神的小徒，我的师妹。”蠢狼客客气气地介绍，“这位是战神龙渊。” 龙魂打量本座。 “收起你的血剑。” 本座在剑上打坐碍着她了？ “赫某恕难从命。” 本座才不干。 龙魂周身散发出来的灿金色光芒蕴含着极具破坏性的力量，本座却也不害怕。 哼，想在这神域惹事伤人，本座的师尊也不是吃素的。 她超爱吃肉，把你龙筋拔了烧着吃。 蠢狼魂发出威胁似的嗥叫，龙魂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它，鼻孔里哼出两道长长的金色雾气，盘旋的龙身缓缓离开两人，朝着远处游动。 战神不至于害怕这蠢狼，离开的唯一理由就是—— “神女大人，赫某这厢有礼了。” 卜神背靠着龙角，如冰雪般纯净的眼眸在望向本座的时候流露出了几分好奇，随后又矜持颔首：“魔尊客气了。” 本座竟无言以对。 “赫某如今已不再是魔尊，更何况，仙辰位面发展至今，魔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又何来魔尊一说——还是称赫某为无生吧。” 本座对卜神的态度要温和许多，这神域的人本座皆看不惯——除了师尊本人。 主要卜神这眸色实在太漂亮，就连本座的红眸也比不过。 “在无数位面转世历练，修心养魂，无生辛苦了、”卜神从袖中拿出一支青玉笛，笑意盈盈道，“初然为神域新神献上一曲。” “还不算新神，她只是具有神格，被神域接受了而已。”战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声色很是冷淡低沉，“还没到给她庆祝的时候。” 这战神…… 卜神看上去颇为遗憾，拿笛子敲了敲龙首，收了起来：“还请无生见谅。” “无妨。” 本座看见蠢狼在偷笑，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我猜你一定想找圣神。”卜神悠然地晃着脚尖，歪着脑袋看着本座。 “念头倒也没有这么强烈。” “圣神和寒凝上神去了同一位面。”卜神笑眯眯道，“你可以耐心等待一番。” “多谢卜神提醒。” 本座扭过头看着那星河里闪烁着的光辰，师尊会在哪一颗光球里呢？ 一一寻过去的话…… “二位去了仙辰位面，那里可还好？”蠢狼与她俩寒暄，哼，战神根本不搭理，只有卜神仙气飘飘纵身飞下来，站在蠢狼面前和她交谈。 本座与那硕大龙瞳对视。 战神说：“神域有神殿，你需要自己用神力建一个。” 本座点头同意，建神殿嘛，四面墙，一张床，一个屋顶，一扇大门，几扇窗户，不就解决了么。 “仙辰位面都还好，我去见了我妹妹，还有几位师兄师姐。”卜神莞尔。 “二位在两千年前飞升，凡间至今变化还不大吧？”蠢狼问道。 “凡间两千年，对你我而言不过是瞬息而过，仙门兴衰更迭，不过浮尘一梦。”卜神叹道，“生死有命，轮回有道，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对星河年来说，也只是绒雨般的小小变化而已。” “在时间洪流中能与爱侣并肩成神，仅仅只有四人。”蠢狼感慨。 卜神回头看了一眼神龙，略带些小骄傲地扬眉。 战神本尊终于现身，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举止间尽显温柔——尤其是面对卜神的时候，那股子柔情实在是看得本座浑身不自在。 太腻歪的情侣总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加入“fff”群体。 “神女大人——” “你还是叫我阿然吧，我现在可不是神女啦。” “……” 本座看了一眼战神，战神也看着本座，金眸里透着无奈。 她摸了摸卜神的脑袋，轻柔地说：“不好，还是称你为神女大人。” 卜神轻哼：“你不允许人家这样喊么？” 龙魂一眨不眨地盯着本座，战神则注视着卜神，随后淡声说：“你不知道，龙活得越久，占有欲也会越强么？” 卜神傲然抬头：“不知道。” 蠢狼却忽然开口，打断两个人调情，要本座来看，她就是自取灭亡。 “龙渊，还请你接待一下我的师妹，我想去仙辰位面看一眼。” 如果把现代特效挂在战神脑袋上，本座想她头顶上一定会燃起一座火山。 “无妨，你去吧，我来守域。”卜神非常爽快。 蠢狼飞向星河，身形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本座都直接放分身，她为何要直接离开神域？ “分身会消减神力，因为这段时间各大位面动荡不堪，所以诸位上神基本上都用本体出面解决问题的。”卜神果然冰雪聪明，看穿了本座心中疑惑，详细地解答一番。 不得不说，战神真是好情缘。 “你初来乍到，我和你聊聊神域，介绍一下诸位上神吧。” 卜神忽然朝本座伸来一只纤细白嫩的手。 尔等以为本座会避开？不，本座迎了上去。 看见战神沉下来的脸，本座心情异常畅快。 果然，有人在的地方就不算无聊，神域也是如此。 神域篇:赫无生星河年记(三) 卜神的手有些凉，本座只是抬眼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容，战神就忍不住开口阻挠本座与她交谈了。 “阿然，别闹。” 卜神的清冷和寒凝的清冷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应当是卜神比寒凝更友好，更娇俏一点。 若要本座想象寒凝娇俏的模样……恐怕血剑就要从掌心中飞出，切除身上的鸡皮疙瘩了。 “你知道吗，我还没来神域的时候，在仙界看了不少流传下来的话本，都是讲苍灼和寒凝的故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补充的，也跟我说说呀。” 故事？ 本座想起了宋殊，难不成本座也要写话本给那些上神传阅？ “这个……” “你就说嘛，我这里有糕点美酒，你可以慢慢享用。” “赫某没有神殿……” “你去我那里。” “可守域……” “那我们就在龙魂上搭桌子。” 本座沉默，本座难以置信。 这战神，当真是宠卜神宠得厉害，那可是龙魂真身啊。 不过，本座不太喜欢战神，那就这么办吧。 卜神瞬间眉开眼笑，兴致勃勃地跳上龙首，拿出了一张檀木茶桌。 本座相信自己听见了龙魂真身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鼻息，在战神冰冷的注视下，龙身乖乖地不动了。 “战神若有意见，那赫某……” “本座无意见，你去吧。” 这个战神也很喜欢称自己为“本座”。 撞衣撞鞋撞名这种事都不稀奇，撞自称也不稀奇。 就是有点膈应罢了。 本座决定多喝点美酒，吃空她们的库存。 聊了过后，本座才发现和卜神是真的投缘，便敞开了聊。 余光瞥见战神在星河下慢悠悠地飞行，时不时往龙魂真身这边看一眼。 “那你和云朝一定打了不少架，对吧？”卜神吃着糖糕，望着本座。 “是。” “苍灼是不是一碗水端平？” “是，师尊常因此苦恼，但我会故意卖惨多要两件东西。” “你好坏。” “……” 本座只是轻松一笑，并提醒她有个人，哦不，有条龙……呃，有个神一直在往这里看。 卜神甚为不满，吃完糕点后跟本座诉说苦恼。 无非就是战神太爱缠着她，动不动就醋意大发，不让她和别人亲昵啊什么的…… 要本座来看，就该把她们关到两个位面里，一段时间不见面就老老实实了，还吃什么醋啊。 卜神捧着脸，双蛾轻蹙，目光有些怔忪，本座瞧她真的有心事，便开口询问。 “啊呀，被你看出来了。” 卜神的脸颊涌上淡淡的粉意，她那双蓝眸朝着战神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对本座说真心话。 “我其实很希望父母和妹妹能飞升成神，奈何这机缘是极难得到的，一个位面能出一个神格之人就已经很强了。” 仙辰位面在这其中是最特殊的一个位面，可不代表是个人就能成神。本座很懂卜神的心情，但大部分修仙者都只求得道成仙，事实上也只有少数人可以成仙。 成神，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本座就敢想。 “顺其自然吧。” 本座这样安慰她。 卜神显然是什么都懂，什么都考虑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上神的心也是在凡间长的，只要有感情，就会不舍，就会担忧，就会惶恐。 她幽幽叹了声气，脸挪到另一边，没让战神看见。 有句话叫作欲盖弥彰。 “阿然。”战神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疼惜。 卜神抬起头，调整好表情，看见战神的时候万分错愕。 不光是她，本座也极为震撼。 战神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像是某个宗门的弟子服，而非刚才那身华丽精致的黑金色衣袍，虽然旧巴巴的，但能看出来保存得很用心。 发型也从披发变成马尾，眸色从灿金转为漆黑，原有的矜贵气质也瞬间消失不见，但眼里的温柔和爱意一如既往。 卜神在那发呆，眸子里的那抹蓝轻轻晃动，色泽越发深沉，而战神此刻像个穷困潦倒刚拜入仙门下的青涩少年，唇边笑意略微局促。 “心境不如小时候那般肆意潇洒了，你看有没有和你印象里的沈十四不一样？”她将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又匆忙放回身侧，“阿然，你……” 卜神直接扑到她怀里，立刻就被哄好了，整个人乐得找不着北，两眼放光。本座几乎怀疑刚才那个emo的雪衣美人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幻象。 果然，人还是会怀念从前的日子。 本座这样想，你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在神域里等待的事就不多说了，本座眼前的两个上神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情话甜甜蜜蜜，也不知道这守域者到底是谁，最后还是本座在星河慢悠悠地巡视，看了不少有趣光景。 不过，本座倒有些好奇这二位在凡间发生了什么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 本座向来直言不讳，虽说这一世待人宽和，但待人跟待神还是不一样的。 “你若想知晓，就去向浮梦借缘故镜。”卜神紧紧抓着战神的手，雪衣腰间挂着的那块雪玉散发着盈盈清光。 本座从帝神传递过来的信息那得知，这位上神有让人黄粱一梦的能力，神器缘故镜能够映射人的过往，还能引导她们重新体验那些失去的时光，意识流入缘故镜，在幻境中的时间将与现实平行流动。 “浮梦生性不喜热闹，独来独往一人，如果让她去扰乱浮梦清净，恐怕会被关在缘故镜里几百年。”战神道。 卜神想了想：“那我去找她。” 战神御龙魂带她离开：“阿然，我们去巡视星河。” ——就那样水灵灵地把本座一人落下。 无妨，无妨。 本座不会有被抛弃的失落感。 本座只是有点想告状而已。 本座要等师尊归来，然后温柔地，轻轻地告她们一笔。 本座不是爱计较的人。 神域篇:赫无生星河年记(四) 星河年记断了一段时间。 缘由是本座觉得没什么好记录的。 本座还要操纵分身去画漫画，但迟迟没想好怎么给漫画一个合理又让读者们满意的结局。 要不然，就以黄粱一梦为结局？ 那有点太草率，本座在那个位面的名声会遭人万世唾骂。 因此，漫画结局迟迟没写好，星河年记也没动笔继续写。 直至现在—— 本座的师尊回来了。 那一身灿金衣袍，那一双如秋水般温柔的墨眸，那一抹记忆里最熟悉的笑容。 是本座的师尊，是经过百万年后依然初心不变的神域圣神。 对本座来说，这百万年过得太快，见到她的那一刻，心还如第一世那般怦然悸动、 原来，本座真的懂情，懂爱，而非废魔的一腔偏执。 本座的爱，非帝神魂识转世从主体那遗留下来的对圣神的爱 本座的爱，就是本座的爱。 是仅对她一人的爱。 本座与回来的她遥遥相望，都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对方面前寒暄。 本座看见她眸中的泪光，还有那水色下的动容。 风能吹落千万片孤叶，水能抚过千万种顽石。 本座的记忆，从百万年前来到百万年后。 心中的那个人依然未变，本座的心也未变。 而如今，本座成为了真正的自己，可以放心无忧地站在她面前。 唤一声师尊，行一次尊师之礼。 本座踏着血剑飞过去，还未开始，师尊就抱住了本座。 她温热的躯体，让本座鼻尖一酸，险些落泪，但依然克制住了想要拥回去的双手。 “……师尊。” 本座这样低声唤着，师尊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回来就好。”她这样对本座说，喉间带着些颤音。 本座看见她笑中带泪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拭去那滴泪。 随后，行了一个大礼。 我一直欠她一个真正的尊师之礼。 师尊把本座拉起来，心情迅速调整好了，语气轻快地说：“你做得很棒，为师替你自豪！” 是说那现代位面的事？ “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云微。” “还是叫无生——” “你多说一句我就拿扇子敲你了嗷。” “……” 师尊望着本座，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 “你漫画里把我写成什么样了？” “……云微知错。” “继续画，画完给我亲笔签名——记住，绝版孤本哦！只能给我签。” “……是。” 师尊还是如以往那般思维跳脱。 本座看着她，知道马上就要见到某些人了。 “修暖。”寒凝果然来了。 她的清冷高高在上，甚为平静地望了一眼本座，颔首示意：“多谢。” …… 本座是不是听错了？她还知道道谢？ “你是救了我们的大恩人，感谢你——当然，也感谢那只小松鼠！”师尊大大咧咧地拍我的肩膀，“等汝阳回来看看能不能给她搞点小奖励。” 师尊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会考虑到该被考虑到的人。 本座笑而不语，师尊又望着本座，接着袖中亮出一把折扇，轻轻敲了敲本座的前额。 “哎，还是这样舒服点。” 本座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师尊。 “来来来，我带你见见别的上神。”师尊拉过我的手往前飞，远远看见星河之下有几团极为耀眼的光芒在闪烁，“她们回来了，我要好好炫耀一下。” “炫耀什么？” “炫耀你啊！” “我有什么好被炫耀的。” 师尊回过头严肃地瞪了本座一眼：“你是为师的珍宝，再自怨自艾，红玉骨鞭就不还你了。” 本座对那红玉骨鞭也想念得紧，便乖乖顺应了她。 “来来来！都过来！”师尊开始挥手招呼那些上神，嗓门大得惊人。 本座有点想逃跑了。 …… 写到这里，本座有些犯懒，就不多写了。 总而言之，就是本座虽还没有神位，但神域已经接纳了本座。 帝神回来后，本座看着她脸上出现了一种欲忍不忍的憋屈神情，师尊直接挡本座面前据理力争要个神位，帝神却说神位待定，本座可以暂时当神域众神的助手，放现代位面就是秘书。 本座多了个称号，神的秘书，简称“神秘”。 师尊嫌这称号难听。 南修锦一来就和师尊吵吵嚷嚷，然后邀战神去切磋，看到战神换了套服饰，还颇为轻蔑。 “你以为你穿成这样，道心能更稳么？” 卜神微微一笑：“不准说她。” “我们不理她，阿然。”战神牵她的手温声说，“这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我们不要和这种人聊天。” 卜神挥出一道雪色灵气，被南修锦挥剑挡下。 “怎么？你也想和我切磋？”南修锦兴冲冲地挑眉，“来，小初然，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 卜神冷哼一声，长剑从掌中显现：“别瞧不起人。” 师尊在旁边笑眯眯地掏出瓜子，问本座：“吃么？” 真是爱看戏啊。 “为老不尊。”战神吐出四个字。 不知道这句话是说南修锦还是师尊，总之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师尊：“你怎么这样欺负人家？！” 南修锦：“搞得好像你多年轻一样，穿了件破布就来装模作样了是吧？” 卜神怒了：“你凭什么说我们宗门的弟子服是破布！” 战神把她拉至身后，黑眸里隐隐闪过金芒。 南修锦战意已生，想激战神出手。 但战神气息换了几次，神情越发从容冷静，回过身牵卜神离开了。 “阿然，你看她没道侣，只知道和别人约架。” “是啊，幼稚死了。” “我们回神殿，我唱歌给你听。” “好！” …… 看戏的师尊颇为惋惜地收起瓜子，调侃南修锦几句，结果被南修锦逮着决斗去了。 本座飞过去观望，两人打得是真精彩。 南修锦剑式太过凌厉激烈，师尊挥剑则如柔水般灵巧而优雅，打了几百个回合后，两人一同在星河下饮酒交谈。 本座就那样看着她们，这一幕应是这百万年来经常发生的事，众神早已习以为常。 互相陪伴，纵使打打闹闹，却也舒心。 好了不写了，师尊喊本座过去聊聊。 以后有重大事件发生，本座会再记录的。 殊影篇之镜像人生(一) 〔观前先来一波先导预告〕 〔当她们在末世中携手重启世界，命运已将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相连。〕 〔然而，在平行世界中，她们本该永远错过，彼此的生活是两条隔着八千多公里，各自发展的平行线。〕 〔当命运的齿轮错位，她与她互换人生——这一次，爱与时间，注定要重新书写。〕 ——《镜像人生》 …… …… …… 闹钟准时准点响起，铃声在傅影耳边叫嚣着让她起床。 昨夜熬了一个通宵修改论文，往床上一躺，压根没睡多久，头疼欲裂。 傅影把闹钟关了，用手背覆住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她下意识往枕头边上摸索自己的手机，打算给宋殊发个语音。 读硕士后，她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和宋殊打视频电话，加上两个人时差六七个小时，能同步聊上天都很难得。 宋殊这两年迷上了摄影，和顾真严、薄利常常往外跑，旅游出片后会发过来让她观赏，韩雅特地帮她们选了一批高端的摄影器材，相机、镜头和配件都配齐了，每一件的价格都让宋殊咬着手指忍住不惊叹出声。 但在聊天框里，她给傅影发了一千个惊叹号。 傅影通宵改论文的时候，宋殊正和薄利、顾真严在辰南雪山给新婚夫妻拍婚纱照，还和她炫耀镜头有超大光圈，虚化背景的效果特好，以后她们拍婚纱照就直接用内部人员，不用请别的团队了。 傅影摸到手机，睁开眼睛。 先打个视频吧。 …… 傅影直接坐起身来，用力揉动自己的眼睛，她死死瞪视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地滑动。 浑身瞬间激出一层冷汗，胃部难受地痉挛。 傅影第一反应就是陷入了某个梦境，她迅速冷静下来，观察四周。 没错，读硕士后她租了一套公寓自己住，桌上的东西…… 傅影起床穿拖鞋，看着那双黑色的棉拖，瞳孔轻颤。 床下本该是一双极为粉嫩的兔子拖鞋——那是小殊故意给她买的，强制她穿粉拖鞋。 桌上的松鼠摆件、小熊玩偶、情侣合照还有宋殊给她挑的钢笔，全部消失不见。 ——这个房间里，没有宋殊存在过的痕迹。 傅影目光一转，从桌角处拿起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血珠从小臂内侧往下流淌，痛楚提醒着傅影此刻的意识甚为清醒。 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但世界上也没有异能了，她不可能被谁闯入公寓偷偷拿走东西，删除手机上的信息。 这也不是她的世界。 那么—— 傅影看着自己的手机，试探性地搜了一下宋殊的手机号码，弹出来一个微信名片〔鼠鼠我呀〕，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小殊是存在着的。 ——不对。 傅影捂住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可恶。” 她的意识一定是误闯入平行世界的傅影身上了！ 那这个世界的宋殊，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宋殊！ 而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任何交集！ 可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影一拳砸在墙壁上，眸中闪着凛冽冷芒。 难道是之前算计那些神明的天道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不，不该是这样。 可她要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 小殊，她的小殊…… 傅影的神情骤然变得阴沉。 如果她的意识来到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傅影身上，那这具身体的主人意识去了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 --〔原世界〕-- 傅影盯着手机屏保上笑得开心的女孩，久久出神。 随后，她翻看着与“宋殊”的聊天记录，视频通话的邀约，逢年过节的问候，细碎的日常关心，她们谈论着去哪里旅行，计划着未来的日子，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只属于彼此的亲昵和爱恋。 相册里，有她和这个女孩的亲密合照：聚餐约会和旅游时给对方拍的照片，异国街头双手紧牵，在夕阳下并肩漫步的身影，以及各种从聊天记录里保存下来的风景照、人像照、婚礼照…… 每一条对话，每一张照片都表明这个人生不曾属于她。 照片里的傅影揽着怀里熟睡的女孩，亲吻她脸颊的侧脸轮廓是那样的温柔，闭上的眸子，垂下来的浓密睫毛，以及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是那样的沉醉。 这张照片里的一切都与她的人生格格不入。 她的人生是一片被仇恨的黑血浸满的荒原，是阳光照在身上都无法暖透身体的孤冷，她的生活贫瘠匮乏，没有一丝生机。 母亲的早逝、父亲的背叛、继母和异母弟弟的出现，都是她心底撕裂不开的阴影。那些冷漠又恶毒的目光，心如刀绞的思念，浸满怨恨的每分每秒……深深刻在骨血里，印在血肉生长的心里。 她早已习惯了一人独行在这没有希望的冰冷世界，周围人示好还是排斥，也皆不放在心里。 她和这个世界的真正联系是母亲，可母亲也已离她远去多年。 可眼前的种种，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极为荒谬的错位感。 她无法理解那个笑得真挚、目光里盛满柔情的自己，到底是谁？ 凭什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看着卧室里的粉色拖鞋、桌上的情侣合照、可爱的毛绒玩偶，心里没来由地掀起一场名为嫉妒的海啸。 这个她从未活过的、可以拥有温暖与依赖的人生，究竟和她的人生出了哪些差错？ 宋殊，宋殊，宋殊……这个名字在混沌不堪的脑海里反复滚动着，傅影低头看着手机合照里安静睡着的女孩，鬼使神差地，伸出指腹想要感受那温暖柔软的肌肤，却只能触碰到坚硬冰冷的屏幕。 忽然，对方发来了几张金光闪闪的雪山照。 【宝贝松鼠：看我拍得好不好看！我跟你说，那对小情侣可满意写真了！等回去了让王胜再p得美一点，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好p的。】 【宝贝松鼠：我们刚刚才吃上午饭，羊肉汤太香了！给你发张照片饱饱眼福！】 傅影盯着文字消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