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妖后她灭了前夫满门》 第1章 妖后重生 “妖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高高城墙上。 身高马大的男子神色狂狷，他手中长剑驾着个女子。 “大家可看清楚，此乃大隆王朝皇后——萧如歌，今日本王杀了她，也算为惨死在她手下的儿郎们报仇了！！” “杀了妖后！” “杀了萧如歌！” “报仇！报仇！报仇！” 沸沸扬扬喊杀声中，萧如歌一身盔甲飒飒，秀美面庞白皙如玉。 她眉间一道疤痕突兀显眼。 眼底是冰冷的麻木。 她轻启朱唇：“废物，本宫手下败将而已。” “呵呵，自然没有皇后娘娘厉害，可你再厉害不还是败在我手上了？” 男子嘿嘿一笑：“哦不，你不是败在我手上，而是败在了你一手扶持的夫君手上。” 萧如歌瞳孔骤然一凝。 “你的行军图是他给我的，你的出征也是他设计的，全天下人都要你死，他怎么会让你活？” “你坏事做尽，死在我手上，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哦，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在你出征第二天，你的皇帝夫君便杖杀了你的儿子……” 再说什么萧如歌已经听不见了。 她甚至来不及发声，眼角便划过一抹血线。 男子直接砍了她的头。 意识的最后。 只有模糊的不可置信和恨。 城墙下一片欢呼。 庆隆五年，祸国殃民的妖后萧如歌终于死了。 死讯传回京都。 大隆王朝举国庆祝了三天三夜。 她出身不堪，侥幸得做皇后。 五年间敛财无数、贪权恋势，为人穷奢极恀至极，玩弄权术又苦乐不均，惹的举国上下无一不对她厌恶怒骂。 …… “不！” 萧如歌惊叫着坐起。 她大口大口喘气，胸腔里狂跳不止，脖颈处烫烫的，似乎还余留着疼痛。 那种将要死去的窒息感让她手止不住的颤抖，许久终于回过神，入目是一片如云床帐。 这是哪？ 北境苦寒，她多是睡在暖炕上，这么奢华的床帐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一个丫鬟打了帘子凑上来，温柔道：“没事的姑娘，咱们已经安全回到萧府了，不会再有人伤害您了。” “白芷？” 萧如歌一楞，呐呐道：“我是死了吗。” 不然怎么见着了去世十年的白芷？ “呸呸呸，童言无忌。” 白芷嗔怪道：“姑娘您说什么呐，您还活着呢，虽说那水匪厉害，可后来遇见了姓陆的小将军，他帮咱们赶走了那群匪徒！” 陆小将军……水匪…… 这些讯息串联起来，让萧如歌意识到了什么。 她赤脚跳下床，狂奔到妆台前捧住铜镜。 镜中。 少女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眉间没有丑陋的疤痕。 她重生了！ 老天爷竟让她萧如歌又重活了一次！ “啪！” 铜镜掉落，摔了个粉碎。 萧如歌却顾不得，她控制不住狂喜，更控制不住激动颤抖的心，连手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她恨不得大叫几声。 可习惯性的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杀气腾腾道：“陆羽，在哪。” 陆羽。 便是她上一世的夫婿。 她一手扶持、登基为帝，曾深情款款向她发誓，永远和她共享天下并为她空悬后宫的男子。 但他哪个都没做到。 还一步步把她推进深渊。 “姑娘，陆羽是谁啊？” 白芷被吓到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先是失魂落魄，后又是哭哭笑笑的，这会儿又杀气腾腾，莫不是掉进河里中邪了？ 萧如歌：“就是那个救了我们的小将军。” 这时的陆羽，还只是一个军营不足轻重的小将领，他是在回京述职的路上遇见的萧家船只。 “他好像是被四姑娘请去吃茶了。” 白芷犹豫道：“听说这陆小将军在京都没住所，四姑娘求了老太太和老太爷，叫他住在了萧家呢。” 什么？ 萧明月请陆羽住在萧家？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的这时，萧明月是很看不上陆羽的，从来不拿正眼看他，哪怕后来两家成了亲戚，她也没把陆羽放眼里过。 直到后来陆羽做了皇帝她的态度才幡然转变。 她放下姿态迂回讨好他，更是和他狼狈为奸偷情到一处。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甚至重生了，想到这件事她仍然会觉得恶心。 深吸一口气。 萧如歌笑容幽深：“给我梳妆，我要去当面谢谢这位陆小将军。” …… 萧家后花园。 “陆羽哥哥快尝尝看，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呢，我在家没事就爱研究些吃食。” “好。” 还没走近。 萧如歌就听见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她迈步上前。 只见亭下坐着一对男女。 男子一身白衣俊秀飘逸，举手投足都透着知礼，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女子身着留仙裙，精心装扮过的面容精致姣美，正捧着脸满眼娇羞。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卷。 “四妹妹喝茶，怎么不说去请请我呢？” 萧如歌含笑上前。 陆羽转身，便见着个明媚少女，行动间行云流水，是和萧明月完全不同的洒脱飒爽。 他眼底不禁一亮。 忙起身。 “想必这就是陆小将军了？拜谢小将军救命之恩。” 她微微福身。 陆羽忙侧身避开没受礼：“姑娘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听说姑娘掉进湖里受了风寒发烧一直昏迷不醒，外头风大，姑娘还是注意些。” “是呀二姐姐，你这醒了怎么直接跑来找我了？小心吹着风又伤到身子了，快回去吧。” 萧明月急切道。 她眼底的戒备和着急告诉萧如歌。 之前的猜测没错。 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也重生了。 很好。 特别好。 她上一世唯二的遗憾，便是萧明月死的太快太舒服，没有给她报仇的机会。 既然她重生了。 那一切就好说了。 “也是，我大病初愈，正是该好好歇歇的时候呢，我和妹妹，来日方长。” 她笑的意味深长，告别了两人。 陆羽有些不舍，眼神一直追逐着萧如歌，直到再看不见她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这可气着萧明月了。 想尽办法吸引陆羽注意力。 毕竟是个美人儿，陆羽很快就专心致志看她了。 第2章 想换亲? 事实确如萧如歌所想。 萧明月也是重生的，甚至比她重生的早。 …… 正院儿。 萧老太太看见萧如歌很高兴。 “可算是好了，我正要使人去看你呢，醒了就好啊，不然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劳堂祖母挂心了。” 萧如歌福礼，被老太太一把拉过去坐下。 “以后咱们就常在一处了，有住不惯吃不惯，或丫鬟婆子伺候不周到的，你尽管告诉姑祖母，或是给你堂婶婶说也是一样的。” 拍拍她的手，老太太语重心长：“你啊，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咱们本就是极亲近的，堂祖母疼你，啊。” “谢堂祖母。” 萧如歌垂眸，掩住眼底冷嘲。 极亲近？ 是看她的家产极亲近吧。 上一世要不是被萧家人算计，她急切的想保住家产，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至于匆匆和陆羽成亲。 萧家也是不大不小的家族。 世代从戎。 到萧如歌爷爷那一代，不知道怎么就分了家。 萧如歌爷爷是嫡支，依旧行军打仗，萧明月爷爷是旁支，早就捡起笔头做文官了。 全家死绝后，萧二老爷派人找到萧如歌，把她接到自家，没几日他升迁，举家又迁往京都来。 萧如歌：“不过京都还有爷爷的宅子，我想着白空着也不好，不如派人住进去，也好时常打扫修缮。” 萧老太太目光闪烁。 “你个小孩子就别操心这事了了，堂祖母替你操心如何？” “好啊，那就劳烦堂祖母了。” 萧如歌爽快应下。 可把萧老太太欢喜的不行，顺势道：“对了，你可还记着回来船上遇到的一个老夫人？没想到那是城阳侯老夫人，过几日是她寿宴，她要我带着你和明月去做客呢。” 城阳侯府啊。 上一世萧明月的夫家。 不过上一世她一心看上城阳侯府，唯恐自己得不了城阳侯老夫人的青眼，因此阻拦了萧如歌，没叫她去拜寿。 萧如歌连消息都没收到。 果然是重生了，萧明月这是打算来个换亲？ “好啊，我正想出去转转呢。” 她笑着应下。 萧老太太也高兴，叫人给萧如歌做新衣裳，还给了她一套时兴的头面。 萧如歌又坐了会儿就告辞了。 回了芝兰园，白芷就忍不住了：“姑娘，那宅子可是老太爷的产业，怎么好交给二老太太呢。” 其实她更想说，这二老太爷毕竟是庶出，跟姑娘也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罢了。 “好丫头，我心里自有打算。” 萧如歌笑了笑。 一个个的，她都会收拾的。 慢慢来就是了。 “眼下先紧着城阳侯老夫人的事吧，也就在眼前了，那天我有个人要见。” 见姑娘有成算。 白芷也就放心了。 转眼到了赴宴前一天，萧明月忽然来了芝兰园。 “明儿就要去城阳侯府了，我想着姐姐头回来京都，定不知道这里时兴什么，特来给姐姐说说。” “哦？” 萧如歌笑：“妹妹难道不是头回来京都？” 萧明月楞了一下。 “我自然也是头回来京都，不过我有个要好的手帕交，她早搬来了京都，我们时常有通信的。” “这样啊。” 萧如歌也不拆穿她：“那就劳烦妹妹了。” “一家子姐妹，说这话就外道了。” 萧明月虚情假意的笑，然后开始告诉萧如歌明日该怎么穿，无一不是对照着城阳侯老夫人的喜好来的。 从芝兰园出来时已经是晌午。 萧明月的丫鬟柳儿噘嘴：“姑娘您也太好心了，那城阳侯府是多富贵的地方，您怎么还求着老夫人带她去呢。” 那天老太太可是说了。 城阳侯老夫人显然看上了她俩，老太太自然是想自家孙女儿被选中的，所以不打算带萧如歌。 “城阳侯府再富贵又如何。” 不过是一时的。 这一世她是要做皇后的，城阳侯府那样污杂恶心的地方，就叫萧如歌陷进去吧。 …… “没想到四姑娘倒挺好心的，我还怕她会不喜欢姑娘，欺负姑娘您呢。” 白芷很天真。 萧如歌但笑不语。 好心？ 她是想把她推进火坑里啊。 上一世所有人都以为，城阳侯府是个好归宿，毕竟城阳侯老夫人是给自己最小的孙子相媳妇。 幺孙麽。 是最受宠的。 她称幺孙不用背着家庭重任，所以聘什么样的媳妇儿都不打紧，萧家也就信了。 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再是不挑，萧家这样的门第也是差得远了，根本就不搭。 或者是不愿意往深处想。 能和侯府联姻，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所以不愿意去想幺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白芷，这话我只说一次，也只对你说，萧家所有人都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早就死绝了。而这个世上会真心为我好的，也唯有我死去的亲人们。” 萧如歌轻轻说道。 白芷心头一酸。 姑娘苦啊，本有幸福的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嫡亲的祖父、父兄都有本事，她一直被捧在手心。 骤然全家都死了，一下就要成长起来。 “姑娘您放心，奴婢也一心为您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 萧如歌摸摸她的头，暗道这也是个痴人，一心都为了她，上一世为了给她试毒死的凄惨。 这一世，她必定不叫她吃苦。 “好了你收拾着东西，我去花园走走。” 想的多就有些头疼。 她也不叫人跟着，自己就去了。 没成想就遇到了陆羽。 他正在练枪。 一身白衣翩若惊鸿，手中长枪寒芒一般飞上舞下，身段和武艺都是好的。 俊雅的不像话。 萧如歌眼眸深深。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看了他舞剑，对他倾心不已，至于他的家庭背景是一点都不在意。 “嘭！” 陆羽以枪抵地，抬就看见了她。 “萧二姑娘！” 他眼睛一亮，快走几步上前，又踌躇着止步，犹豫道：“二姑娘身子可好些？” 看着是情真意切的担忧和关心。 啧啧。 真是会骗小姑娘的男子啊。 上一世骗了她，把她当傻子一样玩弄。 该怎么对付他呢？ 第3章 赴宴 上一世的陆羽。 后来成了庆隆帝。 谁能想到他是先太子遗孤呢？ 不过他能登基，离不开萧如歌的支持。 她手里有大量的钱，还在军中有些名望，因为她的祖父和父兄的关系。 所以想围拢起旧时的萧家军简直太容易了。 所以陆羽看上的。 从来不是萧如歌这个人。 而是她身上的利用价值，乃至一旦登基封了她做皇后，他又开始忌惮她、算计她。 从回忆中回归神，萧如歌笑的淡淡的。 “好多了，劳陆小将军挂怀，小将军枪法耍的不错，要是我祖父看到定然喜欢小将军。” 她适时露出悲伤神色。 陆羽忙上前，轻声细语安慰：“二姑娘别伤心，相信萧老将军也不愿看你难过，说来，我小时就向往老将军，恨不能在他帐下效力。” “真的吗？” 萧如歌高兴抬眸：“小将军见过我祖父？” 陆羽唇角一翘，眼睛更亮了：“少时见过的。” 很好。 就这样好好的相处。 陆羽满意自己的表现。 就在他想再说些什么时，萧明月却忽然出现。 “二姐姐！” 她声色急厉：“你在这里干什么？咦，陆小将军也在啊，你怎么好打扰姐姐呢？” 陆羽一楞：“我只是恰巧碰见二姑娘……” “姐姐明日还要去城阳侯府呢，想来是紧张了，来花园子散心，陆小将军可别打扰姐姐，免得她明天失态叫城阳侯老夫人失望。” 萧明月倒豆子一样叭叭。 这话就有意思的很。 是暗示城阳侯老夫人看上了萧如歌。 陆羽愕然转头。 城阳侯府看上了她？ 那他还有机会吗？ “时间也不早，我该回去了，走了半日也累了，陆小将军和妹妹自便。” 萧如歌也不解释，根本就不当回事。 把各怀心思的两人甩在背后，一个人清清静静往回走。 “萧明月啊萧明月，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萧如歌嗤笑。 她以为萧明月多少是有脑子的，如今看不过是个满脑子都是情爱的白痴。 上一世陆羽是如何待她的？ 和臣子家眷偷情，还丝毫不顾及她的名声，在被萧如歌捉奸后，第一时间把萧明月推出来，说是她下药勾引的。 后来更是让她怀上孽种。 她还记着那一夜赐死萧明月时，她跪着求再见陆羽最后一面，陆羽都没去看她一眼。 那还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呢。 萧如歌不明白，萧明月究竟图什么。 恍然间她一楞。 莫不是因为他后来会做皇帝？ 越想越觉得就是因为这个。 “哈！” 萧如歌不得不发笑。 萧明月不会以为，陆羽他能登上帝位，是因为他是真龙天子吧？ 要是没有她萧如歌。 陆羽又算什么东西？ 想通了萧明月后，萧如歌就把她丢到了一边儿，专心致志准备明日赴宴的事。 回到芝兰园，她快速写信。 “白芷，我写一封信，明日你照我的吩咐把信送出去。” 白芷应了一声。 也不问信里写了什么。 翌日。 萧如歌醒来梳洗装扮过，去了萧老太太院儿里。 头天夜里老太太就叫人传话。 早上都去荣晖堂吃饭。 她到的不早也不晚。 屋里也就萧明月母女俩陪着老太太说话。 萧家人口简单，并没有庶出的，萧老太太一辈子生了三子一女，大儿子外任了一家子不在。 二儿子、四儿子在跟前。 三女儿远嫁在外。 萧明月一家是二房。 “如歌来了，快来堂祖母这儿坐。” 萧老太太拉住萧如歌笑：“果然不错，这头面还是你们年轻人带着好看。” “儿媳记得这是母亲您的陪嫁吧，母亲可真是疼如歌呢，小时明月喜欢您连碰都不许她碰呢，还是如歌会讨人欢心。” 二夫人酸酸的。 顺势还睇了萧如歌一眼，眼神很不好。 萧如歌并不在意。 二夫人出身平凡，家里不过是七品小官，这多年一直想拿管家权，老太太看不上她自然不肯放权。 这二夫人没什么脑子，又刻薄又心眼儿小，从萧如歌住到萧家开始，她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一直觉得。 萧如歌就上门打秋风的。 并不知道她手里攥着多少家产。 也是老太太故意瞒她。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给明月的还少了？” 老太太不满。 她可才叫萧如歌答应把那大宅子交给她，这时候要是惹得她不快叫她搬走了，那些家产可弄不到手了。 越想越觉得二夫人简直脑子有坑。 “我自个儿的嫁妆，给谁还不是我说了算？你实在眼馋就把你的东西都给明月，看我有没有二话！” 二夫人被排揎一顿。 又是尴尬又是委屈的，心里恨的不行。 嘴上称不敢，心里早骂起来了。 这老婆子真是瞎了心了，放着亲孙女儿不疼，反去疼一个隔着房的！ “祖母，娘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不会说话。” 萧明月忙给自己母亲找补。 二夫人顺势道：“对对对，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夸如歌会讨您喜欢来着。” “行了，摆饭吧。” 老太太摆摆手，不想听她再犯傻。 从始至终，萧如歌都没一个字，三房的人就在这时进来了，大家欢声笑语就把这事带过去了。 很快吃罢了饭，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城阳侯府。 城阳侯府是京都老勋贵了。 祖上也是武将，还救过太祖皇帝，倒也煊煊赫赫好几代，后来后辈太出色的没有，也就渐渐没落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是没落，也是比头几代没落，比别的侯门可就强的多，只看城阳侯老夫人过寿，门口车水马龙就知道。 在京都。 城阳侯府还是很有面子的。 萧家在客人里很不显眼，但因为老夫人提前嘱咐过，只报了家门后就有丫鬟迎上来。 “老夫人那边早预备好了，老太太跟奴婢来。” 众人都跟上去。 到半路却又有另一个丫鬟过来。 “萧二姑娘，萧四姑娘，我们家小姐早听说二人，特叫奴婢来请你们过去一见。” 第4章 教训 “这……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老太太迟疑。 其实这有点儿没礼貌的，来你家府上做客，怎么到处使唤人去叫呢？ 但她又不想得罪人。 那丫鬟只是笑：“主子的事奴婢不知道呢，不过请老太太放心，我们府上也是正经人家，自然不会出事的。” 人家话都说这份儿上了。 不叫两个孙女去就不像话了。 萧老太太忙道：“姑娘想多了，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两个孙女小地方来的，向来也少出门，怕会得罪贵府小姐呢。” 没办法。 只能叫萧如歌和萧明月跟去。 萧如歌对白芷使了个眼色，她悄没声就走了。 因为上一世没来，萧如歌倒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可看萧明月眼底隐晦的神色她就知道。 应该会有什么事发生。 丫鬟领着她俩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 萧如歌觉得有些怪。 一直走在她身侧的萧明月“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往她的丫鬟柳儿身上靠。 “我肚子疼的厉害，烦劳姐姐先把我二姐姐送过去，再使人来接我。” 丫鬟犹豫了一会儿，不放心的嘱咐：“那四姑娘可千万等着奴婢，别到处乱跑，奴婢很快就使人接你。” “好。” 萧明月扶着柳儿的手：“二姐姐先去，我很快便过去。” 看她装腔作势的。 萧如歌唇角一翘没说什么，跟着那丫鬟走了。 目送她走后。 萧明月显得心情很好。 “走吧，咱们这就回去吧。” 柳儿楞了一下：“咱们不等那丫鬟回来接您吗，这会不会得罪城阳侯府小姐啊。” “不会，走吧。” 萧明月笑得畅快。 哪有什么城阳侯府小姐？ 要见她们的，是城阳侯府那个烂泥。 …… “二姑娘，到了，您进去吧。” 丫鬟把萧如歌领进了院子。 看周围环境，这分明就是城阳侯府荒僻的地方，周围连个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 更没有伺候的人。 萧如歌站着不动：“你们家小姐就住在这地方？” 用脚趾头想知道不对劲。 “四姑娘进去吧，进去也就知道了。” 丫鬟眼观鼻鼻观心。 想了想。 城阳侯府到底要脸面，谅这丫鬟也不敢弄鬼，更何况看她面色也还在正常。 要真让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别的不说，这丫鬟是活不成的。 萧如歌抬脚，从容迈进去。 屋里有个少年郎。 瞧着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生的容貌不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肆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被娇养的。 城阳侯府最小的少爷。 祝成奚。 这京都少有的混不吝。 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情场浪子了，外头已经有个一岁多的私生子了。 别人滥情，也挑挑拣拣不吃窝边草。 他偏不。 就拣着身边的草吃。 因此前阵子就闹出了一件事，城阳侯府老夫人这才急吼吼要给他娶妻。 原来，前些时日，城阳侯府老夫人回乡探亲，因溺爱幺孙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住了几个月没什么长进，倒把个表妹的肚子弄大了。 都是连着宗的，虽说是庶出旁支的，但也不好就说叫把孩子弄掉，更何况那表妹一家子是豁出去要抱大腿的。 孩子是弄不掉了。 祝成奚被那表妹笼络住，竟直接把她保护了起来，还说要是孩子没了他也跟着去死。 把个城阳侯老夫人气的，直接就把幺孙撵回京。 打也不舍得打，又没别的法子，眼看那侄女肚子都大了，她病了一场后只得从长计议。 最后决定，要么娶个门户低、性子柔顺的，要么娶个厉害但家里死绝的。 这不。 在船上就相中了萧如歌和萧明月。 祝成奚知道后，也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娶妻就一个条件，那就是生的好看，性子乖顺。 家庭背景不重要。 知道祖母有相中的人，他就想提前看看。 “你是萧家哪个姑娘？” 他细细打量。 只见眼前女子身量高挑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很是勾人，穿着一身绯衣衬得肤白赛雪。 再看五官。 高鼻子深眼眸，浅薄嘴唇花瓣也似。 端的是娇丽多姿。 不错不错。 长得是真不赖。 “你又是何人。” 萧如歌任他打量，故意问。 祝成奚就挺了挺胸：“我是城阳侯府六少爷，祝成奚。想来我祖母请你们来的意思你也知道了吧？小爷我瞧你长得不赖，要是我替你说几句话。” 他顿了顿。 “你懂我意思吧？不过以后小爷的事你可不能管，不能善妒更不能拈酸吃醋，都是小爷的女人，小爷……” “啪！” 萧如歌一阵厌烦。 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祝成奚脸上，打断了他嘴里没说完的糊涂话。 祝成奚傻眼了。 “你。你敢打小爷？”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萧如歌唇角邪肆勾起：“打的就是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你的事于我什么相干，嗯？” 祝成奚又挨了一巴掌，直接就炸了：“反了你了！小爷今天不打死你！你个小门户死了全家的穷光蛋，你能嫁给小爷可是天大的福分，你……哎哟！” 他话没说完，迎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萧如歌可是练过武的。 要不然上一世也不能上阵杀敌。 而且她身上的功夫很好，软脚虾祝成奚哪是对手？不过扛了几下就开始求饶了。 “哎哟哟，我再不敢不敢了，别打了！” 闻讯赶来的丫鬟吓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们家六少爷！还不住手！！” 苏如歌转头又开始抽那丫鬟。 正是把她带过来的那个，三两下就把她扇成了烂猪头。 祝成奚抱头鼠窜。 “你……你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他又有了叫嚣的力气。 丫鬟已经跪下了，嘴里连血带牙吐出来，呜呜囔囔求饶：“四姑娘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呜呜呜呜。” 别的伺候的也吓死了。 但不敢上前，只能赶紧去请人。 第5章 不好惹 直到打累了萧如歌才停下。 她甩了甩手。 “可知我为什么打你？” 丫鬟脸都肿了，但她不敢不接话，含含糊糊道：“奴婢……奴婢对您不恭敬。” “不，我打你只是因为看你不爽。”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 “去给我倒茶来，你，来坐下。” 前一句是对丫鬟说的，后一句是对祝成奚说的。 祝成奚哪敢坐啊？ 他身上现在还疼呢！ 可他不敢不听话，只能硬着他头皮坐了。 丫鬟很快顶着猪头脸来奉茶，想跑也不能，毕竟六少爷还在这儿呢。 她小心睇一眼祝成奚。 “耐心等等吧，想来你们府上的人很快就到了。” 萧如歌凉凉道。 丫鬟就不敢再看了，但心里已经骂开了：小贱人，等家里人来了，看你不被打死，敢打老夫人的心头肉，你是怎么死都不能够的！ 果不其然。 祝家人来的很快。 主要是那传话的人说的吓人。 她说祝成奚快被打死了。 祝家人还不飞着来？ 一起坐着的萧明月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这时候和祝成奚在一起的，应当是萧如歌，她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吧？ 不管怎么不敢相信，她还是拉着祖母一块跟了过去，只说萧如歌没回来心里不踏实。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后院西北角的院落。 “奚儿！” 老夫人人没到声先到。 祝成奚和丫鬟齐齐精神一震，心里不约而同只有一个想法，这萧家四姑娘等死吧！ “祖母！” 祝成奚几乎是跳起来迎上去。 那丫鬟更是连滚带爬，扑上去抱住老夫人的腿：“老夫人，这萧家的四姑娘要打死六少爷，奴婢挡着她，她把奴婢都要打死了，老夫人您看看啊！” 祝老夫人听得心肝都颤了。 低头再一看，顿时就是一阵火起。 周围人齐齐惊呼。 主要是这丫鬟真是被打的不轻，鼻青脸肿的跟个烂猪头一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角还有血。 “我的儿啊！” 祝成奚的母亲三夫人扑上去，心疼的抱住他，看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儿，又是疼又是恨。 “哪个是萧府四姑娘！” “是我。” 萧如歌也跟着出来。 “好哇你啊，我婆母寿宴，我们好心请你们萧家，你把我儿子打了是什么意思？！你们萧家就这么霸道？！” 祝三夫人气急。 她是祝成奚亲生母亲，自然什么事都知道，也知道婆婆相中了萧家两个姑娘。 可这事连个矛头都没呢，她儿子就被打了。 这事是别想成了！ 并且她还要让萧家在京都混不下去！ 周围人也议论纷纷。 主要是萧家刚回来，门第也不显，大家就也不忌讳她们，嘴里说什么的都有。 一个萧家姑娘是这样。 别的也都是差的了。 萧老太太好悬没直接晕过去。 萧明月更是后悔不已。 这贱人，怎么敢直接动手打祝成奚的，那可是城阳侯府老夫人的心头肉啊！ 这下萧家要被她害惨了！ “你。” 祝老夫人好歹稳得住，只是脸色很难看。 “为什么打奚儿。” “自然是因为他该打。” 萧如歌老神在在。 把个祝三夫人气的，恨不能上前直接扇她一巴掌，冷笑一声道： “我在京都这么久，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倒是头一回见这样霸道的，这谁要是往你跟前凑，岂不是被打死？”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她倒是要看看，这样厉害的谁家敢要！ “老身倒是想听听，我孙儿究竟为何该打。” 祝老夫人神色也很差。 “萧如歌！” 萧老太太恨不能上去扇她一耳光，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带这死丫头来了！ “想来老夫人不知道，我们刚进府，这丫鬟就来请，口口声声说是府上小姐请，言语里还颇为威胁，我和妹妹不敢耽搁只能去了。” 萧如歌根本不理萧老太太。 她娓娓道来：“半道妹妹说肚子不舒服，倒是没跟来，我跟来一瞧，哪有小姐呢，竟是个少爷。” 听道这里。 祝老夫人神色已经很不好了。 她狠狠瞪一眼那丫鬟。 就听萧如歌接着道：“城阳侯府的规矩，我自然不好质疑，只是这丫鬟眼里可是没有贵府名声的。” “贱婢！” 祝老夫人跟前的嬷嬷三两步上前。 一巴掌扇到丫鬟脸上：“来人呐，把这胆大包天的丫鬟拖出去，着实打死！” 祝老夫人：“就因这事，你就把奚儿打了？说不得他就是被丫鬟坑了呢。” “老夫人，接下来的话怕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若屏退左右，咱们私下说？” 萧如歌泰然自若道。 “哼，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四姑娘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就是！” 祝三夫人冷冷抢白。 根本没给祝老夫人说话的机会。 “也好。” 萧如歌等的就是这句话：“贵府六少爷口口声声心有所爱，已经有了长子，叫我进府以后不要拈酸吃醋，也别管他的事。” 一时激起千层浪。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什么？ 祝成奚有孩子了？ 祝家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萧如歌义正言辞道：“我是第一回见六少爷，他嘴里便这样不知轻重，事关我的清白，难道我能不气？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六少爷这已经是想我死了。” “我打他两巴掌都是轻的，试问这事叫贵府小姐们碰到，贵府小姐们难不成就忍了？” “若我是冲动的，就不该打那丫鬟，而是该直接捅死了六少爷才是。” 一席话，直接就来了个大反转。 方才觉着萧如歌母夜叉，这会儿再看，这哪是霸道，简直是铮铮铁骨啊！ 祝老夫人气的不行。 她梗着一肚子的火，又是气祝成奚挨打，又是气他这么个年纪了还是不像样。 急怒攻心之下仰头晕了过去。 第6章 无人撑腰 祝家，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围着祝老夫人转，赶紧将人转移到了旁边的院子里照顾。 担心中掺杂着虚情假意。 唯有萧如歌，神色淡漠，慵懒地掀起眼眸，平静地扫视了一眼。 祝成奚气不打一处来，冲到萧如歌面前，手指的是她的鼻子骂。 “你这个毒妇，张扬跋扈，居然敢在我们祝府撒野！” 环顾一下四周，祝成奚大声咆哮：“来人啊，给我把她乱棍打出去！”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家丁冲了过来。 顿时，将她团团围住。 祝三夫人面色阴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平日里，祝成奚胡闹，她多少都会管上一管，可如今，在她眼中，萧如歌太过狂妄，竟然气晕了老夫人，需得给她个苦头尝尝才行。 否则，谁都会以为他们祝家好欺负。 萧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登时变成了猪肝色。 萧如歌真是个扫把星！ 这才刚来到祝府，就把他们全家都得罪了，以后两家该如何来往？ 嘴唇翕合，她本欲张口说话，一个眼神睇了过来。 是祝三夫人。 看她眼中满是阴郁，便知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区区一个萧如歌得罪祝家，不值当！ 沉下脸，萧老夫人厉声道，“如歌，还不赶紧给祝三夫人道歉！” “祝老夫人因你而昏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难辞其咎，在她醒来之前，你好好忏悔，以求原谅！” 字字珠玑，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大有上位者的威严之感。 唇间溢出一抹冷笑，萧如歌掀起眼眸，目光冷凝。 “我何错之有？” 葱白柔荑指向祝成奚，眸色凌厉，强烈的压迫感使得祝成奚的气焰弱了些。 “他，出言不逊，明目张胆地调戏，又何曾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 萧老夫人脸色一变。 照萧如歌这么一说，确实如此，祝成奚行为荒唐，可他本就是这个性子，那萧老夫人看中了萧如歌和萧明月，无论是谁，他都会言行无状。 在她看来，祝成奚的行为情有可原。 可萧如歌顶撞，便是她的不对。 因此，她并未替萧如歌说话。 看热闹的宾客慢慢聚拢，围在两侧，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荣晖堂里，热闹非常，可萧如歌却只觉只有她一人站在一处。 见萧老夫人并没有替萧如歌撑腰，祝成奚胆子又大了起来，狂妄地叫嚣，“你说我出言不逊，有何证据？” 柳眉微皱，抬头看他。 祝成奚得意地扬了扬眉，冷哼道：“你没证据，我脸上却有伤，就算是告到了有司衙门，你也得不了好！” 这分明就是威胁。 萧如歌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怕，一脸无所畏惧。 可萧老夫人却心里蓦然一惊。 这本是个小事，若真的闹到了衙门，恐怕会难以收场。 到那时，他们两家的脸面都过不去。 于是，她站了出来，冲着祝三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六少爷，不要动那么大的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先是好言相劝。 “此事是如歌狂悖，回去我定好好教训她，罚她一月不许出门！” “如歌，过来，给六少爷道歉。” 萧老夫人睇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耐，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威胁。 这真是倒反天罡！ 祝成奚羞辱于她，道歉的人却变成了受害者？ 这是何道理？ 祝成奚洋洋得意，冲着萧如歌冷笑，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等萧如歌来道歉的模样。 站在原地，萧如歌分毫未动。 见萧如歌迟迟不来，萧老夫人冷声道：“如歌！” 话中威严，响彻整个院子。 “我没有错，不会道歉！” 冷着一张脸，萧如歌面色平静地说。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议论声越来越大，院子里瞬间陷入嘈杂。 一声轻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祝三夫人走上前，瞥了萧如歌一眼，视线落在了萧老夫人脸上。 她面如死灰，脸色难看至极，被萧如歌当众打脸，自然心里不好受。 祝三夫人微微福身，算作见礼。 “其实此事不大，在我看来，两方只是孩子之间的冲突，没必要互相道歉，不如，就这么不了了之吧，孩子之间的打闹，谁又会真的挂在心上。” 她观察萧老妇人脸上的变化，果然有所好转。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如哥回去面壁思过。” 说着，就要给萧如歌使眼色。 唇角勾着一抹冷笑，祝三夫人继续道：“萧老夫人别急，我虽有意调解此事，毕竟今日是婆母寿宴，再怎么样，也得等婆母醒来，再做定夺不迟。” “不知萧老夫人意下如何？” 明里是问话，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萧老夫人仔细地斟酌了一番，终究还是点头。 本想让萧明月和萧如歌随便嫁一个，却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如歌一眼，眼中满是埋怨，转而又对祝三夫人笑脸相对。 两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远远瞥见那抹素色身影就要离去。 萧老夫人厉声叫住了她。 “如歌！” 萧如歌顿足，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她面前站定，萧老夫人压低了嗓音，用紧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线说着。 “骤然离席，京都会怎么议论祝家和萧家？” “你不要脸面，我们萧家还要呢！” 这句话摆明了是把她跟萧家划清界限。 心里不由得冷笑，用她钱财的时候奉若珍宝，哄骗诱之，金银财帛用得理所应当，如今在外人面前，却要划清界限。 可真是又当又立。 虽然心中不满，可萧如歌并没有就此离去。 她倒是想看看，这祝老夫人醒来究竟有何话说？ 见萧如歌沉默不语，萧老夫人狠狠睇了她一眼，以示威严。 祝成奚见此情况更加嚣张，大摇大摆地朝萧如歌走去。 这一切祝三夫人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本以为祝成奚会打萧如歌，可谁知，他只是贱兮兮地笑道，“你完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道歉，出不了我们祝府的门！” 说着，便让人取来了一个凳子，大刺刺地坐在凳子上，身子向后倚，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他嘴角肆意邪笑，眼中满是不屑。 不仅是他，满堂宾客也全都嗤之以鼻，等着看萧如歌笑话。 第7章 有名的浪荡子 萧家刚到京都不久，并未站稳脚跟。 如今想要攀上祝家，就是为了能在京都扎根。 祝家虽调查过萧家底细，到底自觉高人一等，自然不会把一心攀附的萧家放在眼中。 再者，萧如歌当众爆出祝成奚未婚生子，为祝家名声横添一笔墨色，他们自然不会让萧如歌进门，也不会给祝家好脸色。 来往宾客大抵都是祝家旁枝或世交，自然大多都是站在祝家一方。 祝三夫人直接以祝老夫人昏迷未醒为由，将萧如歌直接关在了荣晖堂。 美名其曰是让她好好休息，实则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临走之前，锐利眼眸睇向萧如歌。 萧如歌泰然自若，脸色毫无变化。 祝成奚路过萧如歌身边时，冷嗤了一声。 萧如歌刻意扬起手，吓他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抬眸看见萧如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祝成奚气得脸涨得通红。 萧如歌学着他的模样，冲他挑眉，眉宇之间充满了挑衅。 祝成奚想动手，却被祝老夫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如今宾客还未走尽，若在此时动手，难免落人话柄。 他只得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甩袖而去。 萧老夫人则是看都没看萧如歌一眼，双眼直视前方，越过她走向门外。 那模样，分明要跟她撇清关系。 利用她的时候亲切热络，嫌弃她时弃如敝履。 重活一世，她又岂会让这些人如愿？ 且等着吧，属于我的我会全部拿回！ 而原本该你们受的，也会分毫不差！ 咚—— 门被用力关上。 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那道紧闭着的房门，萧如歌唇角冷意更甚。 荣晖堂外，不远处，一袭玄衣负手而立，剑眉星目，鼻若驼峰，薄唇微抿，面如桃花浸染惹眼非常。 一阵风袭来，他额间的发丝微微飘动，衣袂翻飞，仿佛下一秒便会羽化而登仙。 桃花眸微微一眯，紧盯着荣晖堂，似乎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端木凌默默走到穆梏身边，忍不住问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紧闭着的房门，未见旁人。 思绪回笼，穆梏淡然道：“没事，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我刚刚出去了，听说好像出了点事儿，你看到了？发生了什么？给我讲讲！” 端木凌一脸兴奋。 穆梏睨了他一眼，“无非就是些桃花逸闻，你若是想知道，自己去问。” “若不是带着你，怕你身份暴露，我早就跟那些世家公子打作一团，肯定能套出不少桃花逸闻。” 端木凌撇了撇嘴，不满地吐槽着。 他乃是当朝尚书之子，平日里混迹勾栏瓦舍，结交狐朋狗友，京城有名的浪荡子。 那些来的世家子弟，本想有意亲近，端木凌却对他们避之不及，生怕有人发现他身边还有个穆梏。 穆梏乃是当朝七皇子，皇室中人，大多数人都想要结交。 端木凌则不这么想。 他一生逍遥懒散惯了，涉及皇族，一旦出事，将会万劫不复。 “怎么？带我出来，你竟觉得如此丢人？” “嗯！” 思索片刻，端木凌毫不犹豫点头。 “你……” 穆梏脸色微变，他刚准备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潜入了荣晖堂。 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刚才，好像有人进去了。” “不就是祝成奚吗？那小子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我看他如此鬼祟，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说着，祝成奚拉着穆梏朝着荣晖堂门口走去。 “刚才错过了好戏，这一次我要好好看看热闹。” 荣晖堂。 萧如歌坐在石凳上，如瀑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百无聊赖地伏在石桌上。 这时，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虽然声音很轻，蹑手蹑脚，可萧如歌到底是个练武之人，这些声音在她耳中，虽细微却听得极清。 待到那脚步声接近时，娇俏的身影猛然站起。 一个身影直扑过来，本以为可以抱得香软入怀，可谁知却扑了个空，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哎呦……” 只听咚的一声，祝成奚的头磕在了石桌上，登时忍不住鬼哭狼嚎。 一旁的萧如歌冷嗤了一声，唇角勾着一抹嘲讽。 “六少爷，你走路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要不，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话里话外充满了讽刺。 祝成奚恶狠狠地抬头：“你别猖狂，等我祖母醒来，要你好看！” 说着，呲牙咧嘴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包，脸顿时涨得更加通红，生怕萧如歌笑话，强忍着，不敢大声叫。 “祝老夫人即便醒来，也不会问我的罪，否则此事传扬出去，祝家和萧家都没有面子。” 之所以会将她困在这里，无非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而那萧老夫人是否真的晕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自救。 否则这场困顿，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外面的丝竹声不绝于耳，看来生日宴还在继续。 而她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中，估计早就已经被那些人抛诸脑后了。 若想自救，眼前之人是关键。 “我就知道你怕了！” 祝成奚冷哼一声。 “你要是怕了就跟我道歉，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原谅你。” “对不起。” 萧如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说完了三个字。 祝成奚诧异地抬眸，眼中闪着古怪。 这女人刚才还那么嚣张，怎么如今轻而易举地就道歉了？ 应该是怕了他们祝家的权威。 想到这里，祝成奚唇角勾着一抹冷笑，不怀好意地看着萧如歌。 “识时务者为俊杰。” 视线在萧如歌身上打脸，只见她身量纤纤，唇红齿白，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既然你认了错，那就想着如何补偿一下我，说不定，你伺候我舒服了，我还真的把你娶了。” 说着，快步走上前，伸出手，便想要去触摸萧如歌的脸颊。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萧如歌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了荣晖堂的上空。 松了手，萧如歌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祝成奚，满脸笑意，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 第8章 下毒 轻巧的脚步，一步一步逼近。 “不要，不要过来！” 祝成奚倒在地上冷汗直流，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右胳膊的存在，可那种疼痛感却似乎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见着萧如歌走近，他身子一点点地向后蹭，双目中充满了惊恐。 绣着不知名的花的鞋子停在面前，祝成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不要过来……” 那眼神就仿佛看到鬼一般。 看着他的反应，萧如歌满意地勾唇。 “刚刚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妻？” 一听这话，祝成奚疯狂摇头。 取一个母夜叉回来，他以后还有命？ “不……不……” 缓缓蹲下身，萧如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今日之事，到底是谁的错？” 清浅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在祝成奚听来，却尤为恐怖。 他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立即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折辱于你，也不该说娶你的话，我都是戏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是戏言，那刚刚你为什么不说？”萧如歌继续追问。 “我……祝家都是老夫人做主，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 吞咽了一下口水，祝成奚又说，“但是我会竭尽全力解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让人误会与你，当然也不会给你成亲，你放心！” 话音刚落，立刻对天发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所说的话所发的誓言，萧如歌一字不信。 若想让他真的听话，那得有点手段。 想到这里，萧如歌唇角一勾，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药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药丸。 “吃了它。” “这……这是什么？” 眼中充满惊恐，祝成奚满脸拒绝。 “当然是好东西。” 邪魅的唇角微微上扬，素手芊芊捏住了他的下巴。 萧如歌直接将那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眼睁睁地看他咽了下去。 做完一切，萧如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土。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萧如歌泰然自若，祝成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咳咳……”他用力地咳嗽，用手去抠嗓子眼儿，差点呕吐出来。 可奈何那药丸已经进入他的腹中。 “你居然敢对我下药！我要告诉祖母，你吃不了兜着走！” 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祝成奚就要夺门而出。 而萧如歌丝毫不在意地站在原地，冷静地冲着他的背影说，“出了这个门，五步之内你必死。” 说完，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祝成奚动作有些迟疑，脸色惨白无比。 这个女人难道是疯了吗？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跟萧如歌一样的，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母夜叉……” 他心里想了无数个骂人的词，恨得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之下还是乖乖地走了回去。 “你到底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我都跟你道歉了！” “把解药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你不给我解药，你自己也活不成……” 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这一幕恰巧落入偷看的两人眼中。 端木凌一脸激动：“这祝成奚玩得越来越花了。” “你看看他，再看看你，这么多年孑然一身，若非我藏着掖着我们的好友关系，否则，我定会为整个京都议论跟你有断袖之癖！” 在此之前，便有风言风语传出，七皇子好男色，经常夜不归宿，与男子缠绵悱恻。 这一切全都是谣传！ 他们二人虽然经常深夜见面，可都清清白白，只是喝酒聊天，却被人传成这样。 虽有心解释，但人言可畏。 无奈之下，祝成奚便决定，在人前绝对不跟穆梏有任何的牵扯。 穆梏薄唇轻启，锐利的眼眸扫过两人。 “我看他们两个人未必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院子中，萧如歌垂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祝成奚。 直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他只觉得身子酸软无力，甚至关节处还有丝丝疼痛在蔓延。 “若想真的了结此事，你务必在众人面前承认过错。” 话音刚落，又补充了一句。 “说得但凡有一点出路，那我们就玉石俱焚吧！” 她挑了挑眉，满脸不在乎。 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萧明月不要的男人，她更不会染指。 祝成奚欲言又止，可身上的疼痛越发的强烈，看着萧如歌单薄瘦弱的身影，他莫名觉得心里越发恐惧。 思索良久，这才用力点头。 萧如歌随手掏出来一个红色的药丸递给他。 “吃了这个可以行动自如，待到解释清楚，我会给你另外一颗解药，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将药丸塞到祝成奚手中，萧如歌坐在了石凳上。 祝成奚把药丸塞进嘴里，不顾一切地跑出了门。 门口的两人立刻闪身躲了起来。 不多时，便见到祝成奚带着一众人前来。 这次，甚至连那昏迷不醒的祝老夫人也赶来了。 宾客们将整个荣晖堂围得水泄不通。 议论声不绝于耳，那些人对萧如歌指指点点。 许久，祝老夫人才沉声道：“奚儿，你说有事要事要说，是何事？” 院子瞬间变得安静。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祝成奚脸色一变，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萧如歌。 萧如歌面色平静，坐在石凳上，仿佛周围没有他人。 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奈何体内的酸痛让他无法忽视。 “老夫人，今天的事情是我言行无状，冲撞了萧姑娘。”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那个混世魔王的混不吝，居然承认了过错？ 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祝老夫人和祝三夫人两人也都瞪圆了双眼。 他们从小看着祝成奚长大，他何时说过软话？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祝成奚继续说：“我与萧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不该说那些胡蛮话，她动手打我是因为我嘴贱，该打！” “今日在场的人做个见证，我给萧姑娘道歉，她若原谅我，此事就算了结，若是不原谅，那我一定登门道歉！”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萧如歌。 第9章 街头巷尾皆知 众人正等着萧如歌开口，祝三夫人不乐意了，气急败坏道：“奚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原先不是说那件事情跟你无关吗？怎么现在又说这话？不会是受了谁的蛊惑吧？” 说话间，锐利的眸子如同一把刀射了过来。 萧如歌冷笑：“三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挑唆六少爷？” 目光转向祝成奚，萧如歌冷声道：“既然是六少爷的过错，那你便解决了这个烂摊子，京都若是有流言蜚语，我们萧家也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说着，顺势看向萧老夫人，“是吧？堂祖母。” 愣了一下，萧老夫人面色难看，有些为难。 她不想得罪祝家，当然也不想就此毁了萧家声誉。 陷入两难境地，萧老夫人一时之间无法开口。 “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绝对不会让流言蜚语传出去，谁若是敢乱传，我一定拔着他的舌头！” 见到席间沉默，祝成奚立刻大声地说着。 萧如歌满意微笑，跟他四目相对，祝成奚眼中满是祈求的光。 “既是如此，那就烦请六少爷三日后登门道歉，也算是来个礼仪周全。” 言外之意就是，三日之内无流言蜚语，便可以拿到解药。 若是还有流言蜚语，那就等死吧。 说完这些话，萧如歌看向祝老夫人。 “此事惊扰了，祝老夫人，实属不该，还请老夫人保重身子，我就先回了。” 话音刚落，福了福身，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愣在原地的那些宾客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道，眼睁睁地看着萧如歌离去。 门外，端木凌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 “这女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祝成奚这么听话，这还是头一次见！” 长在京城里的混不吝，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无人敢惹的祝成奚，今日竟然当众道歉，甚至还登门致歉，这可真是前所未闻。 “听说是姓萧。” 微眯着的桃花眼，微微泛着一丝光，穆梏薄唇轻启，淡淡地说了句。 “萧……” 端木凌沉吟了一番，脑海里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就是刚来京都的萧家。” “我听说，这祝老夫人看中了萧家的两个女儿，今日这个生辰宴，其实就是为了给孙儿相看媳妇的。” 顿了一下，端木凌又道：“只是就不知道这女子是萧家的哪位姑娘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穆梏淡淡道：“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 一语成谶。 次日，便已经传至街头巷尾，京都皆知。 醉云楼。 京都最大的一个茶楼。 共四层，上两层权贵云集，第二层为歌舞杂耍，第一层则都是市井小民。 萧明月领着柳儿出来裁剪新衣，等的间隙便想着喝一喝茶水。 可谁知刚踏进醉云楼，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萧家。 “没想到萧家出了萧如歌这号人物，竟然能治得了祝成奚！实在是有些本事，不愧是将门虎女！” “我怎么听说，萧如歌死乞白赖地要嫁入祝家？” “什么啊，昨日萧如歌当众打了祝成奚呢！” 萧明月神色一变，没想到一夜间，画风突变。 为何他们都是赞许之词？ 女子当众打人，本就不合理，实乃离经叛道之举。 更何况，昨日祝老夫人寿宴，萧如歌此举，更是不合规矩，简直丢尽了萧家的脸面。 当时的宾客还口诛笔伐，仅仅一夜之间居然都改了口风。 来到安静的房间内，萧明月面色一沉。 上一世，萧如歌默默无闻，虽有将门虎女之头衔，可前期几乎跟祝成奚毫无交集。 为何今世，她竟名震京都？ 她本想着撮合祝成奚和萧如歌，可谁曾想萧如歌不仅不领情，反而打了人。 当时她便想着，萧如歌这番做派，肯定会受人唾弃。 此事若是被陆羽所知，他竟然不会选择娶萧如歌为妻。 到那时，水到渠成，他便可以做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虽然，上一世她的结局并不好。 萧明月也曾恨过、懊恼过，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萧如歌。 一旦没有萧如歌，她一定会幸福美满。 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 站在栏杆前，朝着底下随意看去。 突然，在人群之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萧如歌。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在祝府闹了那么大的事，她此时应该躲在萧家闭门不出才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萧如歌一袭绿罗裙，脸上未施脂粉，却清丽脱俗，只做了一个发髻，一根玉簪挽住，尽显肆意洒脱。 她婷婷袅袅地上了楼。 二楼，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萧如歌吗？她怎么还有脸出来？” “这就是那个萧如歌啊，确实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把祝成奚迷得神魂颠倒。” “不是听说，她当众打了祝成奚，被罚禁足吗？怎会出现在此？” 众人疑惑不已，那些闲言碎语落入耳中，萧如歌权当听不到。 早知道会听到这些话，萧如歌选择自动屏蔽。 她就是想在人前露面，不可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昨夜，祝府已经派人前来和谈。 萧老夫人自然想要将此事解决，大晚上的将萧如歌唤去书房。 她先是嘘寒问暖，这才切入正题，语重心长地说：“既然那祝成奚知错，他们也给了礼，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台阶，将此事解决吧？” 这话虽说是询问，可萧如歌听得出来，这是强迫她答应。 “他们白日是怎么样威逼于我，想必你也见识到了，若非祝成奚突然痛改前非，岂不是要有一个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泛着光，萧如歌微眯着双眼直视萧老夫人。 “如果我真的名声尽毁，臭名远扬，到那时，老夫人可会为了我而去劝一劝祝家？” 闻听此言，萧老夫人脸色一变，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耐烦。 区区一个萧如歌，她又怎会为了她得罪祝家。 她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挂着笑，柔声哄骗：“那是自然！我当然会为了你前后奔走，毕竟你可是我们萧家的人。” “我既是萧家的人，那今天这个道歉，我不接受！” 第10章 伺机而动 “姐姐，好巧啊。”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入耳中。 思绪回笼，掀起眼眸，一抹粉色映入眼中。 萧明月。 还真是挺巧的。 正所谓冤家路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随着萧明月一起进了雅间。 萧明月一阵嘘寒问暖，眉眼含笑，表情热络。 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姐妹情深。 “我本以为姐姐会待在府中不出门，这才没去换姐姐一起前来，姐姐不会怪我吧？” 波光粼粼的眸子中充满了愧疚，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萧如歌。 “我也是突发奇想出来逛逛。” 萧如歌顾左右而言其他。 她自然知道，萧明月现在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他们刚一进门，柳儿便迅速地将门关上，只是开了一条缝，她亲自在门口守着。 像是生怕被外人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 “妹妹，似乎在等人？” 萧如歌眼尖地发现桌子上摆着两副茶具。 萧明月不可能会提前得知她来醉云楼。 那就只有可能是在等什么人。 “姐姐误会了，我没有，我只是来裁剪新衣，碰巧有些累了，便想着来喝些茶水。” 脸色微变，瞬间便恢复如常，萧明月淡然地笑着。 余光瞥见旁边的柳儿正冲着她使眼色。 萧明月立刻起身，“姐姐，想必我的衣服也好了，我就先去了。” 话音刚落，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口走去。 萧如歌疑惑地皱起眉头。 她行为古怪，实在是有些可疑。 本就无聊透顶，为了刷存在感才出现在街道上，看到萧明月那着急的背影，便猜测很有可能会有趣的事情发生。 唇角一起了一丝笑，萧如歌悄悄地跟了上去。 出了醉云楼，萧明月并没有朝着裁缝铺走去，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正奇怪之时，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正是陆羽吗？ 这一下萧如歌就明白了，原来萧明月要等的人就是陆羽。 只见萧明月急切地追了上去，装作偶遇的模样跟陆羽有说有笑。 而陆羽则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上去，萧如歌害怕被发现，赶紧躲在了旁边的柱子后。 直到确定没有人跟上来，陆羽像是才松了口气般，冲着萧明月说话。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萧如歌便明白陆羽到底是何想法。 萧明月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陆羽的下落，知道他今日会去醉云楼，所以早早地在那里等待，为的就是两个人的偶遇。 只是没想到，突然碰见了她，两人说话间，陆羽也来到了醉云楼，无意间看到了两个人在房间里对话，故而逃之夭夭。 昨天的事让萧如歌名声大噪，但是褒贬不一，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陆羽不愿意与她有任何的关系，更不愿意让人瞧见他们之间有对话。 这便是陆羽。 萧如歌神色一凛，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陆羽自私自利，工于心计，可向来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谁对他有利，他才会表现得温暖如春。 不远处，陆羽的笑容温润如玉，落在萧如歌眼中，却十分刺眼。 她不由得紧握了拳头。 你不愿意有牵扯，我又岂会让你如意？ 唇角勾着一抹冷笑，萧如歌扯着嗓子喊道：“妹妹！” 听见声音，两人心里都十分震惊，不可置信地回了头。 见到萧如歌婷婷袅袅走来，二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姐姐，你……” 萧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刚刚说谎了。 “我正巧要回家，没想到又遇到了，” 浅浅的笑意仿佛不含一丝杂质，萧如歌淡然地说着。 “我也是打算回家。”萧明月干笑了两声。 “那我就先走了。” 萧如歌冲着两人笑，微微颔首，期间并没有跟陆羽说过一句话。 待到萧如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见，他们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 他们感觉街上有不少目光看向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原地。 看到他们逃也似的背影，萧如歌忍不住笑了。 方才她只是装作离去，却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 实在可笑。 如今的他们看到她就如同看得见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可当她有利用价值之时，两人又会赔着笑脸。 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如歌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尽早在一起，省得再祸害他人。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如走马关灯一般。 痛苦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葱白的手指紧握成拳头，恨得咬牙切齿，一口银牙咬碎。 双目通红，萧如歌微眯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两人狼狈为奸，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不会忘记。 只是现在，还不到报仇的时候。 待到时机成熟，他们二人，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如果记得不错，明天国公夫人便会举办游园会。 上一世，她几乎是出尽风头，这才跟陆羽的感情越来越深。 这一世，既然萧明月也重生了，她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再加之萧如歌现在名声受损，虽说有三日时间可以挽回声誉，但在这三天之内，估计没有人愿意与之为伍。 她只需要在暗中静静地看好戏即可。 唇角微微上扬，萧如歌转身打算进裁缝铺选几件衣裳。 可一转身，跟人撞了个满怀。 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萧如歌没有看清来人，而是立即道歉：“对不起！” 说完，一个闪身进了裁缝铺。 “咦？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端木凌忍不住皱眉。 穆梏轻声提醒，“昨日你不是还看了热闹吗？” 端木凌一拍脑门。 “原来是她啊！昨天，她被众人环绕，没有机会跟她说上话，今日，我得好好地跟她说道说道！” 他刚准备抬脚，就被穆梏拉住了。 “说什么？”穆梏皱眉。 “当然是警告她，祝成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肯定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呢。” 美滋滋地想着，祝成奚咧嘴笑着，踏进了裁缝铺。 身后，穆梏一脸无奈，“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身首异处就行。” 第11章 没空 萧如歌正跟掌柜的看布料，想着做什么样的衣裙，突然感觉光线一暗，抬头便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皱了皱眉，还不等开口，对面的男人倒是笑着对她行了一礼。 “萧姑娘有礼了，我叫端木凌，有几句话想跟姑娘说，不知姑娘可方便？” 萧如歌挑了下秀眉。 她说这人怎么这样眼熟呢？原来是刑部尚书之子端木凌。 上一世这人跟七皇子关系很好，只不过在后来夺嫡之争时，受七皇子连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当然，七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被三皇子下毒，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想起这两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萧如歌便往四周瞧了瞧，果然在门口处看到了七皇子穆梏。 这人还是如同上一世那般，清隽潇洒，风流倜傥，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当年不知迷倒多少少女芳心。 可萧如歌却知道，这人就是个笑面虎，而且还是笑里藏刀的那种。 是以她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跟穆梏扯上关系。 所以在看了一眼端木凌后，她轻笑一声，“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没空。” 说完，她对着掌柜的指了指自己选中的几块布料，然后又说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衣裙，便转身越过穆梏，快步向外走去。 端木凌长的也是英俊潇洒，京中爱慕他的小姐不少，有些甚至往上倒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看着好友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穆梏闷笑出声。 “笑什么笑？” 被好友嘲笑，端木凌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样？这多带刺的霸王花够劲儿吧？” 穆梏回了好友一句，转身也离开了布庄。 出门后极目远眺，还能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 此时那人正跟丫鬟说些什么，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清楚，咱们老宅那边二老夫人派了个管事过去，还带着许多仆人，狐假虎威的，就这么几天，已经把老宅那边的人发卖了好几个了！” 萧如歌听的脸色一沉。 她知道萧老太太会动手，没想到她动作竟然这么快，这才几天，就发卖老宅的奴仆，这是着急想要霸占老宅呢！ “人都安置好了吗？” 白芷点头，“奴婢按着小姐的吩咐，把发卖出去的奴仆尽数买回来，都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 “好，一会儿你找几个孩童，将这个散出去。” 萧如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白芷。 白芷接过来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姐，您这……” “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是。” 白芷来去匆匆，很快又消失在人群中。 萧如歌想了下，转身向着萧府行去。 萧老太太不是一直想谋夺自己的家产吗？那自己可得好好利用一下这点。 上一世自己傻，猪油蒙了眼睛，看不清好人坏人，等看清萧老太太真正的嘴脸时，家产已经有一半都被她霸占了去。 这一世，她不但要守好自己的财产，还得让萧老太太大出血一回！ “萧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因为萧如歌想着心事，差点儿没跟面前的端木凌撞个正着。 她皱眉看着这个狗皮膏药，冷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姑娘别误会，小可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那祝家六郎并不是什么良人，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那个猪头迷住了？眼神不好就去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漆黑的眸子对着端木凌翻了个白眼，绕过他想离开的时候，就看到穆梏正双臂环胸，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这让萧如歌心里一惊，随后瞪了穆梏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霸气侧漏的女人啊？” 穆梏立刻笑了出来，“确实没见过，这京城中的美人儿都是温温柔柔的，像萧姑娘这样独树一帜的，倒是第一次见。” 论嘴皮子功夫，萧如歌自知不是穆梏的对手，这一点，上辈子她就知道。 所以她对着穆梏冷哼一声，绕过他，飞快的离开了。 “这萧姑娘倒是特别！” 端木凌“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了两下。 嘴脸噙着一抹笑，眼神一直盯着萧如歌的背影，直至看不到，这才收回视线。 作为好友，穆梏自然知道端木凌心中所想，无非是遇到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心里起了征服欲。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萧如歌，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主。” 端木凌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勾肩搭背的拉着他去喝花酒了。 回到萧府没多久，白芷也回来了，看她那高兴的样子，事情应该是办成了。 萧如歌本以为祝成奚那边要等明日才有结果，没想到下午就被萧老太太叫到了前厅。 这次祝家除了祝老太太没过来，祝三夫人是跟着祝成奚一起过来的。 身后仆人带了一大堆，道歉的礼物也拿了不少，看得出，这次的诚意可比昨晚强多了。 刚一见到萧如歌，祝成奚就苦着脸走过去，对着她深深一揖。 “萧二小姐，前几日是我有眼无珠，满嘴喷粪，得罪了你，惹你不快，今日特带了礼物前来赔罪，求你就原谅了我吧！” 本来祝三夫人还端着架子，想着就算是道歉，也不能让萧如歌这个小贱人太得意。 谁曾想，儿子一上来就将态度放的这么低，搞得她脸色当时就黑了。 萧老太太也没想到，一贯骄纵跋扈的祝六郎，竟然会如此低三下四的给萧如歌道歉。 一时间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精彩。 这客厅里连客人带主人，坐着的有五六个，就连萧明月也过来看热闹。 见到祝成奚竟然如此伏小做低，顿时脸上神采各异。 二夫人跟萧明月脸色都是不太好，本想着能看萧如歌的笑话，谁知道祝成奚不但没找麻烦，反而变的乖巧起来。 三夫人则是双眼明亮的看着萧如歌，她觉得这小丫头有两把刷子。 第12章 原谅了我吧 才刚来京城，就把这赫赫有名的纨绔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看来以后可以让家里的丫头多跟这位堂姐走动走动。 萧如歌淡淡的瞥了一眼祝成奚，又去看了一眼带来的礼物。 除了上好的布料跟两匣子珠宝首饰，竟然还有一株五百年的老山参，跟一颗成年男子巴掌大的灵芝。 看在祝成奚诚意满满的份上，萧如歌微微一笑。 “祝六公子严重了，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改了就是，以后可莫要再这般口无遮拦，这也就是我好说话，若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当场打死你都不为过！” “如歌！” “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萧老太太被萧如歌的话惊的一愣，出口就想阻止，可还没等她说什么，祝三夫人就骂了出来。 “你这个没规矩的小贱蹄子，别以为我们六郎给你道歉，你就能高人一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然敢……” “娘！你快住嘴！” 祝成奚都快要被他娘的话吓死了。 他现在可是还身中剧毒，等着萧如歌给自己解药救命呢！ 万一他娘说的话惹的萧如歌不高兴了，没解药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玩完？ 所以他急忙打断祝三夫人的话，满脸着急的对着萧如歌又是行了个礼。 “萧二姑娘，你别跟我娘一般见识，她就是后宅妇人，什么都不懂！” 这一变故看的在场的人脸色又是一变。 尤其是祝三夫人，自己这帮着儿子，怎么反过来却被儿子如此说？ 真是气死她了！ 萧如歌本来脸色都变了，但看到祝成奚如此识相，便冷哼一声：“祝六公子，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也算是人中俊杰了！” 这话明褒暗贬，听的祝三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祝成奚却不在乎，他满脸赔笑道：“那萧二姑娘是接受我的道歉了？” 萧如歌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咱们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那，那……” 祝成奚想说，你原谅我了倒是把解药给我啊！ 可这里这么多人，他又不能直接说，只能抓耳挠腮，急的不行。 萧如歌看了心里好笑，端起一杯茶递给祝成奚。 “我堂祖母的茶很不错，祝六公子不尝尝？” 看到递过来的茶盏，祝成奚就像是看到什么琼浆玉液一般，接过来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干净。 当看到碗底的那颗丹药后，他仰头就将之吃进了嘴里。 丹药一落肚，祝成奚立刻安心了。 这一幕看的众人咋舌不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好茶。 祝三夫人心下疑惑，也端起茶盏喝了口。 这不就是普通的雨前龙井嘛，家里平时喝的都是云顶含翠，那个才是好茶！ 看着儿子丢人的样子，祝三夫人再也不想呆在这里。 反正萧如歌也接受道歉了，她冷哼一声，带着祝成奚离开了萧府。 等祝家的人一走，三夫人立刻笑着对萧如歌道：“如歌可真是好厉害，那祝六郎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连祝老夫人都管不住，没想到竟然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三婶说笑了，不过是他自己理亏罢了。” 萧如歌扒拉着祝家送过来的首饰，从里边挑出一对食指肚那么大的珍珠耳坠，放到三夫人手里。 “五妹妹两个月前及笄，那时我还没回京中，也没送她礼物。如今这对耳坠，就算是补给她的及笄礼吧！” “哎呦，这可太贵重了，那丫头怎么当得起？” 三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嘴上虽然说着，但却也没推辞。 “前儿个倩倩还说要来跟你说话呢，但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你，就没过去。等明儿个，我叫倩倩找你去玩啊！” “好，我也想跟五妹妹多说说话呢！” 萧如歌对答如流，等跟三夫人说完话后，就带着祝家赔礼道歉的东西回自己院子了。 这一场，除了给三房的姑娘一对耳坠，连萧老太太都没捞到好处，气的萧老太太跟萧明月几人乌眼鸡似的瞪着三夫人。 可三夫人是户部侍郎林大人家的嫡女，不管是官职还是地位，都高出萧家一截。 最后几人也只能瞪着眼睛，看三夫人乐呵呵的离开。 要说萧如歌为何对三房如此好，那是因为前世她嫁给陆羽的时候，萧倩倩曾经劝过她，说陆羽并非良人，让她慎重考虑。 可那时候她已经被萧老太太欺负的没了办法，只能选择陆羽。 后来她被杀死，也是这个五妹妹，带着憨厚的五妹夫在夜里替她收了尸。 那时她还有一丝魂魄飘在空中，不明白这个不算熟悉的五妹妹为何对自己这样好。 后来在她坟前，萧倩倩提起幼时被人欺负，是她出头帮忙，她这才明白其中因由。 想起往事，萧如歌叹了口气。 萧倩倩说的那件事，应该是她们五六岁的时候。 那时萧家已经分家，萧老将军带着她去萧府做客，正好看到萧明月带着其他几个姐妹欺负萧倩倩。 然后她路见不平，小小的帮了萧倩倩一把。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忙，倒让这小丫头记了这么久。 这也是上辈子，她在萧府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只是，这萧倩倩从小身子就不好，三天两头病一场，据说是胎里不足导致的。 她想着，等明天萧倩倩过来，替她看看。 如果真是胎里不足，她就帮她好好保养着，可不能再像前世那样，缠绵病榻。 因为要去国公夫人举办的游园会，所以萧明月一早就开始打扮。 丫鬟春枝端着点心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萧明月瞥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谁惹着你了？” “小姐还说呢！当然是五小姐房里的豆蔻，本来是奴婢先去的，她愣是抢了糯米豆沙糕，说是要跟着五小姐去看二小姐。呸！贱坯子东西，惯会见风使舵！” 如今萧如歌在萧家可是一时风头无两，三房上赶着巴结，二房这边自然看不惯。 听着春枝一顿抱怨，萧明月冷哼一声，将一支梅花簪插入发髻，轻声道：“不用管她们，不过是个病秧子，以后也没什么大出息。” 第13章 敲打 萧倩倩上辈子嫁给了一个商人，虽然家里有钱，但却是地位最低下的。 萧明月这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前边跟萧老太太请安，然后几人便一起去了国公府。 至于为什么不带着萧如歌跟萧倩倩，一个是因为萧老太太不想带。 另外一个则是因为身体不好，出门走两步就喘，萧老太太觉得麻烦，压根就没打算带。 三夫人也知道萧老太太偏心二房，要不是因为她娘家有人，只怕在萧府都没有三房的地位。 如今三夫人就是憋着一口气，看笑到最后的是谁。 她觉得萧如歌这个小丫头不错，于是早起就让萧倩倩去了萧如歌的院子。 如意园里，两个小姑娘见了面十分高兴。 别看当年萧倩倩年纪小，可她从小早慧，一直记着萧如歌对她的好呢！ 今日过来还带了自己绣的帕子。 “也不知道二姐姐喜欢什么花样，我就自己做主绣了这杜鹃花，还希望二姐姐别嫌弃！” 因为很少出门，萧倩倩皮肤十分白皙，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可却有一种小家碧玉，温柔清秀的美丽。 “这花绣的可真好看，我可没有这巧手！” 萧如歌拿着帕子爱不释手。 她虽然武功谋略样样都好，但就是不会绣花。 前世嫁给陆羽后，也曾想过给他绣个荷包什么的，奈何十根手指扎的全是窟窿，也没绣成。 从那时候萧如歌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真是一点儿天赋都没有，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小姐妹两个说说笑笑，谁都没提游园会的事，好像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在拉着萧倩倩说话的时候，萧如歌偷偷给她诊了下脉，搞清楚她身体如今什么样后，心里就有了打算。 这边姐妹二人聊的开心，那边前去参加游园会的萧老太太几人却是脸色不太好。 无他，只是因为萧如歌这两天太出风头了，她们一进来，一个两个的都问萧如歌怎么没来。 “如歌刚来京都，对京中贵女的规矩还不熟悉，这两天请了嬷嬷正在家里学规矩呢！” 再怎么说，前几天也是让祝老夫人没了面子，萧老太太怕祝老夫人秋后算账，在外自然是将错都推给萧如歌。 “我倒是觉得萧二姑娘秉性率真，可爱的紧！” 国公府的功勋也是在现场上厮杀出来的，国公夫人娘家也是武将出身，所以对萧如歌这样性格直率的倒是很喜欢。 萧老太太听了干笑两声。 倒是萧明月，听了以后眼睛转了下，笑道：“二姐姐性子是直了些，但心地却是好的，我们姐妹在家时也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都习惯了。” 她这话就是暗中说萧如歌口无遮拦，这京城中的夫人小姐，每人恨不能长八百个心眼子，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一个个都看着萧明月不说话，场面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萧明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被众人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最后还是萧老太太看不过去，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她们小姐妹感情好，在家里胡闹惯了，说话也就没轻没重的，还请诸位夫人见谅。” 这时候国公夫人的手帕交勇毅侯夫人淡淡的开了口。 “萧老夫人，不是我说，人家萧如歌可是萧老将军家的遗孤，虽说你们早早就分了家，但对萧如歌也不能太苛待了！”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吓得萧老太太冷汗都下来了。 “自从如歌被接回萧家，我们一直都是好吃好喝对之，从无苛待，不知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萧老夫人，说话做事可要凭良心，我今早起来时还听我家下人议论，说你苛待萧如歌，让她住在偏僻小院，吃穿用度连个下人都不如！” 镇远将军赵青曾在萧老将军麾下效力，后来有老将军的提拔，再加上自己努力，渐渐在军中便占有了一席之地。 赵青一直记着这个人情，作为夫人的姚氏，自然对萧老将军也十分感恩。 如今听说有人欺负他唯一的孙女，当然是不高兴的。 因为国公爷是戎马出身，今日邀请的也都是武将家眷居多，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萧老太太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在这些武将家眷眼里，你萧老太太今日只带了萧四姑娘，而没带萧二姑娘，这就是再给她小鞋穿！ “哎呦，这可真是要冤死了！我们老太太哪里就苛待萧如歌了？她每天吃的都是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就连我们二房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外边乱嚼舌根？让我知道了，我非撕烂她的嘴！” 最先反驳的是二夫人，她哭天抢地一顿喊冤。 虽然将萧老太太摘出来了，但却让众人越发看不上她。 萧明月只觉得这个母亲给自己丢脸。 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非要这样像个泼妇一样骂街。 “行了行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喊冤，我们就只是关心一下。” 国公夫人开口打圆场，同时瞥了一眼萧老太太，敲打道：“萧老将军一脉为国捐躯，家里只剩下如歌一个，就算是圣上，对这个遗孤也是颇为重视的！” 萧老太太听了心里一惊，原本还想着谋夺萧如歌家产，看样子暂时是动不得了。 她心虚的对着国公夫人笑了下，点点头，“多谢夫人提点，我定然会好好照顾如歌的。” 一场游园会下来，就跟进了批判大会似的，所有人都对着萧家人敲打两句。 等游园会结束后，萧老太太坐在马车里，面沉如水，越想越觉得憋屈。 她对着身边的李嬷嬷道：“你找个人去查一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应了一声，回去后就找到自己儿子王大，让他去打听一下，最近外边有没有什么有关于萧家的流言。 而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无外乎茶楼妓馆。 王大第一个就是去的茗香茶楼。 这里是京城最大一家茶楼，除了文人墨客爱到这里来，也会有一些贩夫走卒，打听消息是最好的去处。 第14章 你猜谁做的 果然，他刚坐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听说了吗？萧家将萧如歌接到家里，美其名曰照顾，可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说？这不都是同族吗？听说还没出五服，那也算是近亲了，这里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不成？” 隔壁桌就在说这件事，王大听了立刻支起耳朵。 “你不知道，这萧老将军虽然为国捐躯了，但留下了不少家产。你说萧二小姐一个孤女，带着这么多家产入了萧家门，那还能有好啊？” “你这意思，是说萧家之所以接萧二小姐回来，是因为那些家产？” “谁说的准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王大听了眉头越皱越紧，茶也不喝了，扔下一块碎银子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二楼的雅座，穆梏跟端木凌正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大堂里人们的议论。 “七少爷，你说，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端木凌摇了两下折扇，看向对面的人。 穆梏正端着茶盏品茗，听了轻哼一声，“说不准，也许是祝家，之前两家不是闹的挺不愉快吗？说点儿萧家的黑料，给他们添堵也是应该。” 不过他心里却觉得，这事八成不是城阳侯府做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萧如歌的倩影，嘴脸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端木凌凑近几分，用折扇微微遮掩，轻声道：“我觉得，这事跟那萧二小姐脱不开关系！” “哦？怎么说？” 穆梏不动声色。 “你想啊，这事传出来，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肯定是萧二小姐。至于城阳侯府，他们恨的是萧二小姐，就算泼脏水，也应该往萧二小姐身上泼才对。” 穆梏嘴角边的笑容扩大，举着茶盏对端木凌示意道：“这跟咱们都没关系，喝茶。” …… 王大离开茶楼后，就急着回府跟萧老太太汇报这件事。 在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突然听到里边有几个孩童正在唱歌谣。 本来他也没当回事，可那歌谣传入耳朵，立刻就让他察觉出不对来。 “萧萧同根源，娇娇南北天，荣晖心由怨，连气夺万贯……” 他脚步一顿，走进胡同一把揪住一个大孩子问：“这歌谣是谁教你们的？” 几个孩子被他吓了一跳，小一些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只有那个被王大抓住的孩子还勉强镇定。 但眼里也满是害怕的神色。 王大却已经失去了耐心，瞪着眼睛吼道：“快说！” “是，是一个小哥哥。” “喂！你干啥呢？放开我儿子！” 此时已经有个汉子听到孩子们的哭声，从家里出来，一看到王大拎着儿子的衣襟，立刻怒气冲冲的跑过来。 王大连忙松手，转身飞快的跑出胡同，三下两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那汉子没追到人，啐了一声回去哄儿子了。 王大气喘吁吁跑回萧府，一路进了荣晖堂，跪在地上跟萧老太太说了自己从外边听来的事。 还将那首童谣也说了，萧老太太听的脸色不好，眯着眼睛咀嚼着那首童谣。 “萧萧同根源……” 这不就是在暗指萧老将军跟如今的萧家吗？ “娇娇南北天……” 这指的是两个萧家的女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荣晖……” 是指自己的荣晖堂！ 至于最后一句，那就更好理解了，这是在指萧家上下串通一气，要谋夺萧如歌的家产呢！ 想到这里，萧老太太冷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去，把二小姐叫来，老身倒是想问问，她这是对咱们萧家哪里不满？竟然要散播这样的谣言！” 萧老太太虽然胆小，但又不傻，一想就猜到大概是萧如歌搞的鬼。 本来她就有争夺萧如歌手里财产的心思，如今就这样被宣扬出去，她除了有些心虚，还有些恼羞成怒。 萧如歌正翻阅医书，琢磨着给萧倩倩做一些药膳，钱嬷嬷就板着一张脸过来了。 听说萧老太太叫自己，她立刻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心里冷笑一声，放下医书便带着白芷去了荣晖堂。 此时荣晖堂里已经坐了许多人，除了萧老太太，二房三房的都过来了。 二夫人徐氏扯着帕子，满脸愤恨的骂萧如歌。 “我就知道那小贱人没安好心，上次去城阳侯府就得罪了祝老夫人，如今又想坏了咱们萧家的名声！” 萧明月虽然不确定这事是不是萧如歌做的，但能给她头上扣屎盆子的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二姐姐真是太过份了，咱们当初接她回来是看她一人在外可怜，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诋毁萧家！” 萧老太太垂眸听着徐氏跟萧明月的话，手上转动着一串檀香木念珠，虽然没说话，却可以看得出她很不高兴。 见老太太没呵斥自己，徐氏说的更起劲儿了。 “照我看，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二嫂这话说着我可就不爱听了，这事还没查清楚，你怎么就断定是如歌散播的流言？” 三房的林氏不高兴了，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瞪了徐氏一眼。 “看咱们家不顺眼的除了她萧如歌，还能有谁？三弟妹，你不会是因为萧如歌给了五丫头一对耳坠子，就对她百般维护吧？” 对于那对耳坠，徐氏可一直耿耿于怀，想起来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不过就是一对耳坠子，也值得二婶这样牵肠挂肚？你若是喜欢，明日我便也送你一对就是。” 就在徐氏跟林氏呛声的时候，萧如歌提着裙摆走了进来。 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过徐氏，冰冷的目光像是利箭一般刺过来，吓得徐氏立刻哑火。 “给堂祖母请安。” 在吓住徐氏后，萧如歌规规矩矩的对着萧老太太福了个身。 萧老太太立刻挂上一副笑脸，慈祥的道：“如歌来了，快过来坐。” 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萧如歌立刻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 随后好奇的问道：“不知堂祖母叫如歌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老太太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第15章 这事不是我做的 “何事？” 萧如歌一脸莫名的看着萧老太太，装傻充愣到底。 看她如此，原本认定是萧如歌散播谣言的事，萧老太太又有些不确定了。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外边传言说我们要夺你家产的事啊！” 徐氏就是个没脑子的，脾气又急，还没等老太太说什么，她就开始叭叭上了。 她指着萧如歌的鼻子骂道：“萧如歌，自从把你接回来，老太太对你那可是照顾周全，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怎么能说你在萧家过的连下人都不如呢？” 萧如歌听了瞬间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委屈，泪水缓缓浮上眼眶，转头委屈的看向萧老夫人。 “堂祖母，这话是从何说起？您对我的好，我感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在外边说您的坏话呢？” 豆大的眼泪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玉帘，噼里啪啦往下掉，看的林氏这个心疼。 “二嫂，你这话可就严重了，如歌向来乖顺，我觉得这事不是她做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 萧老太太任由两个儿媳在下边吵来吵去，她只是一直盯着萧如歌。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不似作假，心里的那份坚定又动摇几分。 “堂祖母，这事真不是我做的，试想，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我相信堂祖母定不会是因为看中了爷爷留下的家财，才对我好的。您可是我的堂祖母啊！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您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番声泪俱下，说的萧老太太心里都有些羞愧。 但一想到萧老将军留下的那金山银山，她动摇的心便又变得坚定起来。 “好丫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堂祖母也是急糊涂了，快别哭了！” 她拿着帕子亲自给萧如歌擦眼泪，心里想着看来计划要往后缓一缓再做计较了。 一想到那么多的钱财不能握在自己手里，萧老太太就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 看到这件事就要这样轻轻放过，萧明月忍不住了。 “祖母，这件事还是调查清楚的好，如果这事不是二姐姐说的，那定然是府中下人所为。如今外边流言传的厉害，不但对您的名声有损，也让咱们家宅不宁啊！” 说完，她对着徐氏使了个眼色，徐氏立刻会意。 “对呀，如今家里的女儿都及笄了，正是选婆家的时候，这要是萧家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对孩子们以后也有影响！” “再说萧家的男人们也都在朝为官，虽说不是身居要职，但肯定也对仕途有影响不是。” 萧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便叫来管家，好好清查一下府里伺候的下人。 将那些爱嚼舌根跟不规矩的，通通发卖了。 借着这次机会，萧老太太特意将萧如歌身边的人都清了一遍，除了留下白芷，剩下的几乎都换了新人。 萧如歌也没说什么，反正她在萧府也没准备长时间居住，换不换人的无所谓。 倒是二房，因为徐氏是个爱八卦的，手底下的人也特别善于钻营，主要的丫鬟婆子没换，倒是换掉了一批二等丫鬟。 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做什么都不得顺心。 林氏听说了，暗道一声报应。 本来是想制衡萧如歌的，如今却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萧府清查下人，闹闹腾腾四五天，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流言。 那日白芷特意乔装打扮，换了男装，从大街上随便找的小孩子，只用几块糖就让他们乖乖学会了那首童谣。 她做的极为小心，这若是被查到了，那就是有鬼了。 从厨房端着晚饭回来时，白芷还在半路碰到了管家，看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 回到如意园将这事跟萧如歌说了，主仆两个心情都很好，晚饭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夜晚，萧如歌睡不着，爬起来偷偷将白芷叫进屋里。 “白芷，你在如意园守着，我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办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就行，这大晚上的，您出去不安全！” 对于白芷的忠心，萧如歌一直都知道。 白芷想护着她，她也想护着白芷。 从家里只剩下她一人后，白芷就是这世上她最信赖的人。 “放心吧，我就是去郊外庄子上看看那些老奴仆，很快就会回来。你守好如意园，外边有什么动静，你就想办法打发了！” 白芷也知道这里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守着，所以便点点头，亲自伺候着萧如歌换了一身夜行衣，看着她翻墙离开了萧府。 趁着城门还没关，萧如歌一路向着城外奔去，很快就到了郊外的庄子。 绕是她轻功了得，这一番奔波下来，也是累的够呛。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心想有空得叫人在外边给自己弄匹马或者是马车，不然每次过来都这样飞，好人也得给累坏了。 庄子上的管事是萧老将军曾经的亲兵，因为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断了一只胳膊，最后便给安排到京郊的庄子上当了管事。 萧老将军庄子上的仆人，大多是伤残退役下来的老兵。 用老将军的话说，这些士兵为朝廷拼杀一辈子，伤了残了后，总不能老无所依。 这也算是老将军变相的给自己的亲兵找了个养老的地方。 萧如歌小时候萧老将军经常带她来庄子上玩，只是后来她随着老将军去了北疆，就很少回京了。 看着眼前的朱门，萧如歌敲响了熟悉的暗号。 两短一长。 大门很快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独眼老头打着灯笼出现在门内。 烛火随着微风摇摆，昏黄的烛光映在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再加上他冰冷的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样子，要是没有心理准备的，非吓出个好歹来。 “田爷爷！” 萧如歌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之人是谁。 她小时候来庄子上玩，几乎所有的老兵都给她当马骑过。 还有些手巧的，用木头给她做了各种玩具，小时候她玩的东西就没少过。 田老头瞪着独眼看了萧如歌两眼，原本冰冷的眸子突然爆发出一股璀璨的光芒，一把便将她拽进了门内。 第16章 旧部下 等确定外边没人跟着后，这才关紧大门，转身激动的看着萧如歌。 “属下见过大小姐！” 说着，田老头就要对萧如歌跪下。 萧如歌连忙伸手扶住，“田爷爷，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田老头仅剩的那只独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泪光，但他却硬生生忍住，挥手叫来一个小伙计，让他去通知庄子上所有人。 “小姐先随属下去前厅吧！” 他对着萧如歌做了个请的手势，提着灯笼在前边带路，很快，两人就进了客厅。 萧如歌刚落座，便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传来，急匆匆的，听动静人还不少。 她抬头看去，就见孙老伯披着衣服就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许多其他部下。 虽说这些人都已上了年岁，身上也都带着残疾，不是这个少了耳朵，就是那个瘸了腿。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精神抖擞，脚步有些看起来甚至比年轻人还矫健几分。 “大小姐！真的是你！” 众人激动的看着萧如歌，最后在孙老伯的带领下，单膝跪地对着她行礼。 “属下见过大小姐！” “诸位快快请起！” 萧如歌亲自扶起孙老伯。 看着这些残缺不全的老人，就像是看到了家人一般，心里暖暖的。 这些可都是当年跟着她爷爷征战沙场的老兵。 要不是他们一次次替爷爷挡下刀子，冲锋陷阵，爷爷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只是可惜，最终爷爷还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听说小姐前阵子就回京了，咱们这些人身份敏感，不好前去萧府拜见，还请大小姐见谅！” 孙老伯先是告了声罪，随后问起萧如歌在萧府过的如何。 主要是最近他们也听到那些流言了，一个个担心不已，生怕萧如歌在萧府吃亏。 “伯伯放心，我一切安好，萧府虽然想打我的主意，但也得我答应才行！” 见她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孙老伯这才放心点头。 随后拉着萧如歌说起如今京城各方势力的分部。 如今皇上春秋鼎盛，但奈何底下皇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为了那把龙椅，这几位皇子可是斗得不可开交。 除去早夭的大皇子、二皇子跟六皇子，现在最占优势的就是三皇子，其次是手握兵权的五皇子。 至于四皇子，则因为身子虚弱，常年吃药，并无夺嫡之心。 五皇子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就知道吃喝玩乐，对皇位也不太上心。 至于七皇子，因为母妃是前朝遗孤，并不受皇上重视。 所以如今有力争夺皇位的，就只有三皇子跟五皇子。 其实孙老伯跟她说的这些，萧如歌都知道，甚至有些情况她比孙老伯了解的还清楚。 比如体弱的四皇子其实并不体弱，他只是在人前势微罢了。 而且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的五皇子，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 当初一众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可是每个皇子都出动了兵力。 只不过当时因为陆羽有自己的帮助，已经在军中站稳脚跟，这才最后夺得皇位。 想起前世种种，萧如歌重重叹了口气。 “京中这些情况，我已了解的差不多，不过还需要伯伯暗中多加留意，我虽然无意涉足朝廷纷争，但也不能被他人连累才是。” 她头上顶着萧老将军的头衔，只要是个明白的，都会想借一把力。 毕竟萧老将军曾经带出来的兵，可是遍布军中各处，就连五皇子手里的兵将，也有不少是从萧家军出去的。 孙老伯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一直留意着京中各处势力的情况。 看着孙老伯点头，萧如歌又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事交给伯伯去办。” “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办妥！” 看着孙老伯坚毅的面庞，萧如歌笑了。 等她将事情吩咐完，时间也已经不早，眼看着萧如歌还准备回城，孙老伯便有些不放心。 “小姐，不如您在庄子上住一夜，明日趁早再回去。” 萧如歌想了下，摇头道：“我刚好要去采些药材，等弄完了，天也差不多亮了。” 到时候趁早进城也是一样的。 见她心意已决，孙老伯便不好再劝，直接从门外叫来一个跟他长的有七八分像的青年。 “这是犬子，从**武，如今倒也小有所成。今日小姐过来，便让他跟着小姐回去做个使唤，省得小姐那里缺了人手。” “孙岩给小姐请安！” 听了父亲的话，孙岩立刻跪在地上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头。 萧如歌惊喜的看着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贪玩，跑去抓鱼，当时孙岩还是个小少年，不放心便跟着。 哪曾想两人都掉进了河里，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倒是连累的孙岩挨了孙老伯一顿好打。 “快快起来，咱们都是旧相识了，当初害你挨打趴了半个多月，我这心里到现在还过意不去呢！” 提起幼时的事，孙岩咧开嘴笑了。 “没事，属下皮糙肉厚，小姐不必介怀。” 最后萧如歌便带着孙岩离开了庄子。 两人骑着马飞快奔向要采药的山头，到了山脚下便徒步往山上走。 孙岩只是武功好，并不识得药草，所以只能打着火把默默跟在萧如歌身边。 萧如歌专挑自己用得上的挖，不一会儿便将需要的药材都找齐了，两人正想下山，突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刀剑声传来。 孙岩立刻扑灭火把，两人小心翼翼向着声音的来源探去。 今晚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两人很快就看到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人。 只不过因为树影婆娑，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长相。 这人武功也算高强，身上虽然受了伤，但却勉励将这七、八人都杀了。 等将倒在地上的人脖颈都用力划开一道口子，确定人都死透了，这人才脱力的依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孙岩转头看向萧如歌，用眼神询问要不要上去帮忙，萧如歌摇摇头，打了个手势，示意悄悄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人拄着手里的佩剑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这边冲过来。 还没等靠近，那人就发现了躲在树丛后的两人，他二话没说，举剑便刺。 第17章 不应该管他 孙岩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两招便将那人逼的“噔噔噔”后退三步。 他后退的时候刚好被一片月光照亮了面容，萧如歌看了眉毛一挑。 怎么是他？ 穆梏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个高手，他之前为了杀死那些人，已经拼尽全力，如今只能算是强弩之末。 若是再跟这人打上一场，肯定会死在这里。 思及至此，穆梏菱角分明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但他还是做好防御的姿势。 “兄台，我们无意打扰，跟追杀的人也不是一起的，请你不要误会。” 孙岩就像是一颗坚韧的苍松，手持软剑，稳稳的将萧如歌护在身后。 穆梏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眼神在孙岩身上转了两圈后，看向被他护在阴影里的那人。 见是个身形娇小纤瘦的模样，心中猜测应该是个女人。 在权衡利弊一番后，他收起手中长剑，对着萧如歌两人抱了个拳。 “真是对不住，实在是敌人咬的太紧，在下以为你们也是追杀之人，这才莽撞出手，还请见谅！” 孙岩笑了下，也对着穆梏拱手，“好说好说，兄台受伤不轻，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吧！” 说完，他对着穆梏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走回阴影处。 萧如歌想了下，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一黑一白，扬手扔给穆梏，故意压低声音。 “黑的外敷，白的内服，丹丸最多一次吃两颗，一日不可超过四颗。” 穆梏接住药瓶后愣住了，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他刚要开口问对方是谁，但对面的两个人影已经消失在密林处，他只得攥紧瓷瓶，转身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了山下，萧如歌带着孙岩骑马慢悠悠往京城方向走。 孙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问道：“小姐认识那人？” 萧如歌沉默了下，“算是认识吧！他是当朝七皇子。” 孙岩没想到在山上遇到的那人竟然是个皇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小姐不应该给他药的。” 既然萧如歌无心朝廷纷争，那就应该尽量避免跟皇室扯上关系，是以，孙岩有些不赞同的提了一句。 “无妨，我跟他没怎么说过话，之前一直站在树影里，估计他没看出来我是谁。” 其实萧如歌救穆梏还有一个原因，前世的时候，陆羽恢复皇子身份，带兵出征，穆梏暗中下手，让他差点儿没死在边关。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穆梏死的十分凄惨的原因。 毕竟陆羽这人可是最小心眼的，他知道是穆梏害他，又怎么会不报仇呢？ 如果这一世，自己利用好那个机会，会不会让陆羽直接死在边关？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有早起进城卖菜的老农已经在城门口排起了队伍，只等城门一开，便进城去了。 萧如歌跟孙岩混在人群中，很快也入了城。 不能将孙岩带进萧府，只能将他安排在常威镖局，这是她手里的产业，方便以后有什么事也能找到孙岩。 而萧如歌则是趁着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飞快的奔向萧府。 她从西墙翻身跳进萧府后，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回到如意园。 白芷一夜没睡，提心吊胆的守在屋里，当听到后窗处有轻微响动后，她连忙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谁？” “是我。” 听到同样低声回答的萧如歌，白芷连忙将窗户打开，看着她动作麻利的翻身跳进来。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怎么样？这一趟可还顺利？” 白芷嘴上问着萧如歌，手上也没闲着，手脚麻利的将窗户关好，回身给自家小姐倒了杯水。 萧如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一抹嘴巴，回给白芷一个安心的笑。 “放心吧，一切顺利！对了，帮我把这些药材收拾出来，回头去厨房要一只老鸭子，咱们中午炖老鸭汤，然后叫五小姐过来一起用午饭！” 萧如歌将采来的药材递给白芷。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有婆子丫鬟起来洒扫，主仆二人连忙噤声。 就在这时，如意园的大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萧明月的声音。 “二姐姐起了没？我跟五妹妹过来找你一起去给祖母请安呢！” 萧如歌皱了下眉，连忙脱身上的夜行衣。 白芷本来也想帮忙，但却被她阻止，葱白似的手指指了一下外边，白芷立刻会意，放好药材转身走了出去。 “四小姐来的好早，我家小姐还没起呢！” “都这个时辰了，二姐姐还没起呀？可真是贪睡，看我去叫二姐姐起床！” 萧明月笑嘻嘻对着身旁的萧倩倩说，眼里闪过一抹算计，提起裙摆就往寝室里冲。 “二小姐留步，左右时辰还早，给老太太请安也不急于一时，不若奴婢先去……” “滚开！本小姐来找你家主子，何时轮到你这个贱婢在这里推三阻四？真是反了你了！” 萧明月眼睛一瞪，伸手就要去打白芷。 萧倩倩见了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拦住她，柔声道：“四姐姐何必这样大的火气？咱们来的确实有些早，不如让白芷去叫一下二姐姐，也免得伤了咱们姐妹间的情分。” 萧明月不屑的瞪了萧倩倩一眼，心里很是瞧不上这个病秧子，刚要开口训斥，萧如歌的房门就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萧如歌穿着一身白色寝衣，长发有些凌乱的散下来披在脑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扫视着门口几个人，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等看清门口都站着谁后，她有些懒散的依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然后轻哼一声。 “我当是谁呢，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大吼大叫，原来是四妹妹呀！四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你，如今你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怎的还是这样渣渣呼呼？万一传了出去，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你？” 萧如歌直接将一顶不懂礼数的大帽子扣下来，说的萧明月脸上一阵难看。 “二姐姐，咱们闺阁女子，怎好意思整日将婚姻嫁娶挂在嘴边，这要是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招笑话的！” 第18章 宰她一刀 萧明月不甘示弱，立刻回了两句。 萧如歌哼笑一声，“我招不招人笑话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某些人私下里私见外男，这我可是看的真儿真儿的！” 听萧如歌提起这事，萧明月心里一跳，立刻瞪着眼睛道：“我与陆小将军那日是偶然遇到，怎么到你嘴里就如此不堪？” “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我说是你了吗？” 萧如歌嗤笑一声，拉着萧倩倩进屋去了。 萧明月站在门口气的跺脚，恶狠狠瞪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转身飞快的离开了如意园。 萧倩倩见她走了，转头满脸震惊的问萧如歌，“二姐姐，四姐姐真的私会外男了？” “那日我出门裁剪新衣，看到萧明月跟陆羽站在一处。” 旁的萧如歌没多说，只说了个事实，就惊的萧倩倩瞪大了双眼。 “这事祖母知道吗？” 萧如歌一边梳洗一边摇头，“估计不知道，不然两人也不会在外边偷偷见面了。” 萧倩倩眉头越皱越紧，看了一眼伺候的白芷，小声问道：“二姐姐，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事跟祖母说一下？万一四姐姐行差踏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放心吧，这事不用咱们开口，萧明月若是真对陆羽有意思，她自己会说的。” 萧如歌安慰了萧倩倩两句，等梳妆完毕，两姐妹便一起去了荣晖堂。 萧明月从如意园出来后就来了荣晖堂，此时已经将萧老太太哄的笑声不断，两姐妹对视一眼，进去恭恭敬敬请了安。 “如歌跟倩倩也来了！正好，今早小厨房做了蜜乳羹，一会儿就都留下来吃了早饭再回去吧！” 萧老太太笑呵呵对着两人招手，两人走过去坐到老太太下首，陪着老太太说话。 萧明月似乎是怕萧如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一个劲儿的缠着萧老太太聊天，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直哄的老太太高兴不已。 等徐氏跟林氏也来了，萧老太太这才叫人摆饭。 吃过早饭，众人正要散去，镇远将军府便送来了请帖，说三日后举办赏花宴，邀请萧如歌前往参加。 至于萧家的其他人，请帖上提都没提，这让萧老太太有些不太高兴。 “出门的时候我们夫人说，一定要老奴将这帖子亲自送到萧二小姐手里，还说您若是想带谁随意，不管带谁，咱们这边都是高兴的！” 将军府上的嬷嬷满脸和善的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强横。 姚氏这是将决定权交给萧如歌，八成是报复上次游园会萧老太太没带她去的仇呢！ 想起爷爷在世时，时常提起这位镇远将军，萧如歌便抿着嘴笑了。 “有劳嬷嬷跑这一趟，您回去告诉将军夫人，三日后我定准时前往！” “二小姐客气了，那老奴就告辞了！” 那嬷嬷对着萧老太太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萧如歌连忙让白芷跟着去送人。 萧如歌手里拿着请帖，转头看向萧老太太，笑着道：“堂祖母，五妹妹平时很少出府，这次我想带着她跟三婶一同前往，不知可好？” 林氏一听这话，双眼立刻亮了，不等萧老太太说话，便笑着道：“那感情好，倩倩因为身子的原因，性子有些内向，我还想着怎么让她多出去走走呢！” 林氏抢了萧老太太的话，自然让她有些不高兴。 但之前才跟萧如歌这边有了龃龉，为了缓和关系，她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指了指萧明月。 “不如，你们姐妹一同前往，要是有个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一下！” 其实林氏还跟着呢，萧明月去不去都不重要，但萧老太太就是不想让萧如歌太如意了。 萧如歌垂眸想了下，抬头笑眯眯看向萧明月。 “也好，那下午我带着倩倩出去买些头面，再做两身衣服，免得出门了人家笑话咱们萧家的女儿没见识！” “这个怎好让你一个小辈出钱？” 说着，萧老太太对着身旁的钱嬷嬷挥了下手。 “一会儿去帐房支些银两给如歌送去，让她下午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该置办什么就置办，千万别省着！” “那就多谢堂祖母了！” 萧如歌笑嘻嘻对着萧老太太行礼，萧明月跟萧倩倩也紧随其后。 哪怕萧老太太心疼的滴血，最后也只能强装笑脸让人散了。 林氏欢欢喜喜的凑在萧如歌身边说话，听说中午要萧倩倩在如意园吃饭，她立刻点头。 “知道你们小姐妹有悄悄话要说，倩倩吃晚饭之前回来就好！” 看，跟着萧如歌就是好，这才几天时间啊，她就替女儿某了这些好处！ 萧家除了年节，平时女眷要想置办首饰衣裙，那都得等萧老太太恩典，而且还不会置办太多。 像这次又是买首饰又是做衣裳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看着林氏巴结萧如歌的样子，徐氏忍不住轻哼一声。 “三弟妹，我劝你最好还是睁大眼睛，有些人叛逆不恭，莫要因为她惹祸上身！” 林氏却是不以为意，轻哼一声，“二嫂，跟什么人交好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随后便跟着萧如歌去了如意园，看的徐氏跟萧明月恨的牙痒痒。 刚一回到明月苑，徐氏就破口大骂。 “林氏那个贱人，平时仗着娘家位高，处处压我一头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教唆女儿去巴结萧如歌，真是个狗腿子！” 萧明月给她倒了杯茶，轻声劝道：“好了，娘，你就不要生气了，三婶再怎么嚣张，还不是被祖母压着，她翻不出什么花来的！” 想起上辈子林氏因为萧倩倩的婚事操碎了心，最后将女儿竟然嫁给一介商户，萧明月就想笑。 不过随后她又想起自己的事，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徐氏。 “娘，我听说祖母最近在帮我们物色婆家，这事可是真的？” 提起这个，徐氏就叹了口气，“是啊，上次城阳侯府那是多好的机会啊！生生就被萧如歌给搅和黄了！” 在徐氏眼里，城阳侯府就是他们萧家能攀上的顶尖的姻亲了，可她却完全忽略了祝成奚的为人。 第19章 建议 看着母亲目光短浅的样子，萧明月在心里忍不住撇撇嘴。 但她还是柔声劝道：“娘，以后可莫要再提这事了，本来就八字没一撇的事，那祝成奚风流成性，就算嫁进城阳侯府，也未必过得幸福。” 听女儿这样说，徐氏觉得也有道理，她就是有些可惜，城阳侯府那可是有钱人家，抛却祝成奚不谈，能嫁进去肯定吃喝不愁。 “娘，你觉得上次救咱们的陆小将军如何？” 徐氏愣了下，“你提他作甚？” 当看到萧明月有些娇羞的模样后，徐氏立刻明白女儿什么意思了。 她如同炸了毛的公鸡，站起来对萧明月道：“我可跟你说，那陆羽在京城无根无萍，如今只是个小将军，京城里这么多达官显贵，女儿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挑一挑！” 萧明月一听就知道徐氏这是没看上陆羽，她立刻辩解。 “娘，你别看陆羽现在只是个小小将军，他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再大的出息又能如何？整日战场厮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脑袋，娘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说到这里，徐氏苦口婆心的劝起来，无非是让萧明月再好好想想，别一棵树上吊死。 可萧明月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娘，你就相信女儿吧！这陆羽以后定然能出人头地，一定会把所有男人都比下去的！” 那可是未来的皇上，全天下的男人加起来都不如陆羽一个脚趾头！ 在萧明月心里，陆羽就像是天上的神，只要她能抱住陆羽的大腿，那她也能羽化登仙。 这边徐氏跟女儿在说陆羽的事，那边萧如歌跟林氏也提起了三房的事。 “三婶，听说三叔在京畿卫谋了个千骑校尉的职位，这职位对于三叔来说，有些低了。” 萧如歌面色正经的跟林氏说着话，这些事萧倩倩不懂，就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坐在一旁听着。 林氏听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三叔虽然有能力，但咱们才刚回京，如今能谋得这个官职，已经是不错了！” 就这，还是托了她娘家的关系弄来的。 当初在地方的时候，萧瑾之只是在守卫营里当一个百夫长，这还是因为二老爷萧丛之的关系。 要不是有一次跟着外出剿匪，得了些功绩，这次回京都不见得能有三房。 提起这事，林氏也是满面愁容。 “京畿卫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防护，我相信只要三叔好好干，一定能高升的！” 萧如歌这话说的笃定，听到林氏心里有了希翼。 “当真？” “那是自然，三叔有这个能力，再说咱们萧家就是武行出身，京畿卫这种地方正好可以成为三叔的跳板！” 不知道为什么，听萧如歌这样说，林氏突然就定下心来。 不过萧如歌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三叔秉性耿直，可二叔跟大伯一家为人我却并不看好。” 同一根系长出来的也有好笋歹笋，而三房萧瑾之就是那个好笋。 上一世萧瑾之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最后坐上了京畿卫右翼将军的职位，只不过后来被大房二房连累，一直没有再升职。 这一世，萧如歌想扶持萧瑾之，不光是因为萧倩倩，还因为这个三叔懂得审时度势，是萧家人里难得的憨厚人。 “那可怎么办呀？” 自家的事自家知，林氏还是更多的为自己这个小家考虑。 所以听到萧如歌如此说，她立刻着急询问。 就连一旁的萧倩倩也满眼关切的看向萧如歌，想听听她有什么好主意。 萧如歌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三叔，我会放弃京畿卫的官职，跟皇上讨要一个外放的机会！” 听到这里，林氏沉默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就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好生活，这让林氏心有不甘。 萧如歌并不着急，只是慢慢劝导。 “爷爷有个门生在滇南秋石镇任职，听说前阵子秋石镇守卫将军喝多了，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如今已经退职赋闲，若是三叔有意，我可以暗中相助！” 林氏心里一惊，随后担心的看向萧如歌，“我听说滇南多瘴气毒虫，这，你三叔去了，能适应得了吗？”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机遇也同样并存，滇南水土富饶，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我朝每年粮税有六成都是滇南送上来的。” 这话让林氏犹豫起来。 她垂着眸子想了半晌，最后说等萧瑾之回来后跟他商议一下，过两日再给萧如歌答复。 等林氏一走，萧倩倩便感激的对萧如歌道：“二姐姐，多谢你为家父筹谋！” 萧如歌笑着拍拍她的手，“我也不算是为了你们，你也看到了，堂祖母对我心有隔阂，二房一家更是视我为眼中钉。至于大伯一家，他们跟堂祖母是一条心，我只能挑对我好的三叔三婶靠拢。” 如果萧如歌说一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萧倩倩心里肯定起疑，但她将一切都说成跟自己利益相关，那就会让人放心很多。 果然，萧倩倩听了以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 晚上，等萧瑾之回来，林氏就将萧如歌的提议跟他说了，萧瑾之听了以后久久没有出声。 “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氏等的不耐烦，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丈夫。 萧瑾之回过神，重重叹了口气。 “只怕，母亲不会同意。” “你管老太太同不同意呢？这些年老太太一直偏心大哥二哥，你被大哥二哥压的都快超不过气来她可曾管过？” 林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眼泪都急的流了出来。 “不说如今儿子已经越来越大，就是倩倩，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看老太太那意思，是想用倩倩去联姻，好巩固萧家在京中的地位！” “倩倩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又胎里不足，好不容易精心的养到这么大，难不成是为了给萧家联姻用的？” 林氏越说越伤心，眼泪流个不停。 萧瑾之最看不得媳妇哭，连忙搂着她柔声安慰。 “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等过两天再说！” 第20章 兄弟见面 其实萧如歌跟林氏说的这番话，也只是个建议，要是萧瑾之不想，她就算是说出花来也没用。 所以那天跟林氏提过一嘴后，她就再也没提这事，带着萧明月跟萧倩倩出门买了头面衣裳，直接花了萧老太太一千多两。 想起萧老太太听说花了那么多银子后肉疼的样子，萧如歌就想笑。 等到了赏花宴这天，林氏带着三个水灵灵的姑娘便出门了。 姚氏亲自在门口迎接，当看到萧如歌扶着白芷的手下了马车后，她连忙走过去。 “这就是如歌吧？” 萧如歌立刻笑着对姚氏福身，“如歌给夫人请安！” “哎呦，好好好，快起来！长的真是标志，像你娘！” 姚氏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不上次游园会的时候也不会怼的萧老太太下不来台。 想起追随父亲而去的母亲，萧如歌眼眸暗了暗，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变，这让姚氏顿感过意不去。 “你看我这嘴，竟说些惹你伤心的话。快，咱们进门再说！” 姚氏根本就没看萧家其他人，本来她今天就只是请了萧如歌，于是拉着萧如歌便往府门走去。 那日来送请帖的嬷嬷见了，笑呵呵挽上林氏的胳膊。 “夫人别放在心上，我们家夫人就是这么个急性子。” “哪里，我倒是觉得将军夫人干脆利落，飒爽的很！” 林氏也最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笑着跟嬷嬷夸赞姚氏。 嬷嬷听了眼里笑意更深，“老奴姓蒋，夫人若是不嫌弃，就叫老奴一声蒋婆子，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蒋嬷嬷扶着林氏的胳膊，引着其他人往里走。 刚才林氏也看到了，这蒋嬷嬷可是站在姚氏身边，定然是姚氏的得力干将。 能被蒋嬷嬷接待，也是她的荣幸，于是连称不敢。 既然姚氏办的是赏花宴，那就一定要有花。 将军府后院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子，里边什么样的花都有，如今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姚氏便将宴会设在花园子旁边的水榭里。 在水榭对面，还有一处假山凉亭，那边地方也不小，赵青的两个儿子今日在那边宴请好友。 这两处中间隔着一个湖，院子相连的地方有个月亮门，有忠实的仆人看守，两边虽然能遥遥相望，但却不能相通，也算是避嫌。 姚氏拉着萧如歌跟亭子里的众位夫人介绍，当听说这就是萧如歌后，一个个对她又是好奇又是探究的。 萧如歌权当看不见那些眼神，在有礼貌的跟众人一一见礼后，便跟着赵家小姐去花园里赏花了。 因为诸位夫人也都带了自家女儿，所以花园里莺莺燕燕的，倒是十分热闹。 萧明月自去找别人说话，萧如歌拉着萧倩倩跟赵小姐说话，一双眼睛却是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凉亭。 她记得上一世姚氏也给她发过请帖，只是当时她被陆羽纠缠，听说他也会来，就没过来。 那一次是徐氏带着萧明月跟萧倩倩来的，听说萧倩倩不小心落水，被赵将军的侄子赵青山救了，这才嫁给他。 因为这事打乱了萧老太太的计划，她将林氏跟萧瑾之叫到跟前儿，好好训斥了一顿。 不过他们却没想到，当初众人都不看好的一段婚姻，谁知道却是三人中最幸福的一个。 但这次萧如歌却并不打算让萧倩倩如同上一世那般，落水被救，无奈下嫁。 她要让萧倩倩风风光光的嫁给她未来的夫君！ 眼神不停的在凉亭中搜寻，赵青山没看到，倒是无意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阴郁的瞳仁。 是穆梏，没想到他也来了。 眼神往旁边一挪，就看到手拿折扇的骚包端木凌。 这人也看到萧如歌了，嘴角立刻裂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对着萧如歌摇摇手，打了个招呼。 萧如歌直接瞪了一眼，无视对方的存在，拉着萧倩倩跟赵家小姐离开了那里。 端木凌摇了两下折扇，笑嘻嘻对着穆梏道：“没想到萧如歌也来了，我听说今日三皇子跟五皇子都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对萧如歌献殷勤？” 穆梏还真认真的想了下，他摸着下巴沉思道：“三哥可能会对萧如歌示好，不过他如今已经有了正妃，就算是求娶，萧如歌也只能做个侧妃。” “五皇子不是还没正妃吗？你说五皇子若是说有意娶萧如歌，她会不会嫁？” 端木凌满脸八卦，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一身苍筤色儒雅长衫却将他衬托的俊逸非凡，惹来花园子里许多千金小姐的注目。 反观穆梏，一身穹灰色劲装，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头顶的那只玉冠。 虽然容貌不俗，但因为一双眸子冰冷，将他浑身衬托的有些阴郁，气质上就差了端木凌一截。 看着端木凌如同一直花孔雀一般，不停的换姿势要帅，穆梏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听说，丞相夫人正在给你物色未来媳妇？” 一提起这个，端木凌便垮下脸来。 “咱们今日是出来喝酒的，能不能不要提这些扫兴的话？” 两人正说着，赵家二公子赵远山引着陆羽走了过来。 赵远山给双方作了介绍，当听说这里有个七皇子时，陆羽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 可就算是如此，这细微的表情也被穆梏看在眼里。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陆羽，觉得这人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相互较量的劲头。 几人正说着话，其他几位皇子公子也都到了，一个个都是人中俊杰，聚在凉亭里高谈阔论，很快就吸引了花园里小姐们的注意。 萧如歌拉着萧倩倩躲在几棵花树后，一边吃点心一边打量凉亭里的众人，心里忍不住想笑。 上一世，陆羽可没有这么快跟他的这几个兄弟见面，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的原因，竟然提前了。 萧倩倩小口小口吃着糯米糕，当看到萧如歌在偷看对面后，忍不住小声问道：“二姐姐，你在看谁呢？” 萧如歌笑了下，“没有，就是瞎看，你看那边，你觉得你四姐姐在看谁？” 第21章 教训教训 萧如歌指了指萧明月的方向，只见她毫不避讳，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一片芍药花前，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妩媚的举动，看的萧倩倩直皱眉。 “哎呀！四姐姐也太大胆了，我去将她叫过来！” 萧倩倩说着就要起身，但却被萧如歌拉住了。 “不用，你看，那不是有人去了嘛！” 萧如歌向着旁边抬了抬下巴，就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提着裙摆飞快的走向萧明月。 在萧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子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都把萧明月给打蒙了。 “你，你……” “你什么你！身为闺阁女子，竟然盯着男人看个不停，还在这里搔首弄姿，端木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 这边萧如歌跟萧倩倩听完瞪大双眼，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二姐姐，四姐姐不是喜欢陆羽吗？这怎么又看上端木公子了？” 萧倩倩迷茫加震惊，她觉得萧明月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有点儿那啥。 萧如歌见她手里的点心吃完了，又给她塞了一块，笑道：“谁知道呢！兴许四妹妹又不喜欢陆羽，改喜欢端木凌了呗！” 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打人的这位她可是认识，正是上一世追着端木凌跑了一辈子的嘉宁郡主，相信萧明月应该也认识。 只不过这嘉宁郡主最后为端木凌殉情，两人下场都不咋好。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萧明月瞬间浮起泪花，她捂着脸颊，可怜巴巴的看着嘉宁郡主。 “郡主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你站在这里看什么？还做出一副狐媚相，难道不是在勾引男人吗？” 一个身穿嫩黄色衣裙的小姐趾高气昂的骂萧明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嘉宁郡主呢！ 那凉亭里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尤其是那几位皇子跟端木凌，无论单拿出哪个，都能让这世间女子趋之若鹜的。 其实一开始嘉宁郡主并没有注意到萧明月，还是她看到，跟嘉宁郡主说怕萧明月是在勾引端木凌，嘉宁郡主这才气冲冲跑过来找萧明月麻烦。 毕竟若论长相，端木凌可是那几人中最出挑的一个。 想到端木凌此时很可能就在看着自己，这位小姐顿时心如小鹿乱撞。 萧明月想找人来帮忙，可看了半天都没看到赵家人或者是萧家的人，她有些着急。 “郡主，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端木公子，只有郡主这般身份，才能跟端木公子佳偶天成，我真的不是在看端木公子！” 虽然在心里已经骂了嘉宁郡主无数遍，但萧明月面上还是将姿态放的很低，借着贬低自己，来提高嘉宁郡主。 她知道嘉宁郡主一直喜欢端木凌，自然是捡着她喜欢听的说，顿时把嘉宁郡主哄的心里舒坦许多。 不过嘉宁郡主还是冷哼一声，不屑的撇了她一眼。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不配，还不赶紧滚！” 萧明月捂着脸偷偷瞥了一眼凉亭上的人群，感觉那一道道目光似乎都在看着这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慌忙点头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那小姐对着嘉宁郡主一笑，“郡主不用跟这般人计较，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下野丫头！” 嘉宁郡主轻哼一声，恰好此时赵小姐来寻，说是宴席准备好了，叫众人去入席。 “诸位可曾看到萧家二小姐跟五小姐？” 赵小姐不过是去看看席面置办的如何，等再回来就找不到两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很显然都没看到。 这时候萧如歌拉着萧倩倩不疾不徐的走出来，当看到众人的时候，还表现的有些惊讶的样子。 “民女见过郡主殿下！” “见过郡主殿下。” 萧倩倩跟着萧如歌行礼，虽然学的不是很规矩，但也有模有样。 嘉宁郡主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也是萧家的小姐？” “是，我叫萧如歌，这个是我五妹萧倩倩。” 萧如歌恭敬回答。 嘉宁郡主十分自傲，对于这样的人，不能跟她对着来，得顺毛捋。 而且***手中也有些权利，跟这些人交好，对自己总没坏处就是。 见两人很是恭敬，嘉宁郡主也没打算找两人的麻烦，她虽然看不上萧明月，但也仅限萧明月一人。 “这天看着阴沉沉的，一会儿怕是要下雨，咱们还是快快入席吧！今日做了糟鹅，味道很是不错，一会儿郡主多尝尝！” 赵小姐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连忙开口引着众人去了水榭。 水榭里，诸位夫人已经落座，众小姐一进来，立刻都去找自己的母亲落座。 林氏也对着两人招手，萧如歌拉着萧倩倩坐到了她身边。 林氏示意了一下低着头坐在旁边，脸上明显有个巴掌印的萧明月，小声问萧如歌。 “她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不知道四妹妹怎么得罪了嘉宁郡主，挨了一巴掌。” 听了萧如歌的话，林氏脸色便有些不好。 萧倩倩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别生气。 随着仆人送上一道道美味佳肴，宴席也正式开始。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水榭这里离着对面凉亭也有些距离，便有人提议不如让世家小姐们展示一下才艺。 一般像这样的赏花宴什么的，明着说是宴会，联络各方感情，其实暗地里就是给家里适龄的儿女相看意中人。 所以这话一出，立刻得到其他夫人的同意。 很快，每个小姐便各展神通，丝竹管乐声一片，水榭里顿时热闹起来。 音乐声隔着湖水缓缓飘进凉亭，引得凉亭里众人忍不住侧目。 刚才嘉宁郡主打人那一幕众人也看到了，此时便有人调侃端木凌。 “端木公子，听说丞相夫人也在对面，我猜嘉宁郡主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来博得丞相夫人的欢心！” 端木凌有些不高兴，冷眼看向那人，“史公子说话最好还是小心，我与嘉宁郡主清清白白，你这样说，岂不是污了嘉宁郡主的名节？” 史公子被说的脸上一红，他其实只是想跟端木凌套个近乎，没想别的，谁知道就被噎了回来。 第22章 才艺展示 这时候三皇子穆桓轻笑一声，“我这表妹最是要强，就算丞相夫人不在这里，她也想要拔得头筹的。” 说完他瞪了史大力一眼，心里暗骂一声愚蠢。 本来他是想要让史大力拉拢端木凌的，哪知道这人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要不是看在他父亲还有用，穆桓早就将史大力踹倒一边去了。 五皇子这时候板着脸冷哼一声，“史大力，下次若是再胡言乱语，本皇子不介意给你换条舌头！” 对于能打压三皇子一脉的事，他向来不遗余力。 史大力听的脸色一阵惨白，连忙跪倒告罪，“五皇子恕罪，是小的口无遮拦，以后再也不敢了！” 三皇子皱眉看向五皇子，微笑道：“他不过是一时口快，五弟何必吓唬他？” 既然三皇子都发话了，五皇子便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赵远山连忙扶了史大力一把，心里虽然对这人也很看不上，但人是三皇子带来的，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插科打诨将这事揭过去。 恰好此时对面传来一阵泠泠琴音，他挑眉惊讶道：“这曲子倒是好听，清幽静雅，也不知是哪位小姐所奏？” “是我们那郡主表妹！” 三皇子颇有些得意，目光在扫过不远处的穆梏时，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自从三皇子跟五皇子来了以后，穆梏就一直充当隐形人。 他知道自己如今实力比不过其他人，就只能隐忍蛰伏，韬光养晦。 嘉宁郡主虽然蛮横，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身份尊贵，这满京城能跟她相配的人还真不多。 嘉宁郡主也不是为了别人，她只喜欢端木凌，今日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为的就是能在丞相夫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只是丞相夫人并不想儿子娶个郡主回来，她这琴也就只能弹给众人听了。 一曲终了，立刻有人带头鼓掌，夸人的话更是流水一样从众人口中说出来。 萧明月这时已经调整过来情绪，看着坐在旁边怡然自得，赏曲品酒的萧如歌，她心里就一阵暗恨。 凭什么自己被人打她就没事？ 今日定叫萧如歌也出出丑才行！ 她心里对嘉宁郡主敢怒不敢言，便将这火气想要撒在萧如歌身上，于是她站起身对着众人盈盈一拜。 “诸位姐姐多才多艺，看的我也跃跃欲试，今日我就献舞一曲，博诸位夫人一笑！” 还没等姚氏说什么，萧明月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等站到中央，转头看向萧如歌，“二姐姐，听说你会抚琴，能不能替我伴奏一曲？” 萧如歌正拿着杯子品尝梨花白，听到这话挑眉笑了。 “四妹妹这是听谁说的？你家二姐姐我既不会抚琴，也不会弄墨，我只懂得舞刀弄枪。要不，你别跳舞了，跟我对打一场，如何？” “只不过我这人手下没轻没重的，万一刮花了四妹妹的脸，到时候可别哭天喊地！” 这话听的萧明月一阵害怕，心里恼怒，面上却笑道：“二姐姐别开玩笑。” “四姐姐，不如我来替你奏曲吧！” 这时候萧倩倩站起来，笑着看向萧明月。 本来是想让萧如歌出丑的，但谁知道差点儿让她弄的下不来台。 好在有萧倩倩救场，最后萧明月只得点头同意。 萧倩倩奏了一曲《凤求凰》，萧明月便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她今日是有备而来，特意穿了一身淡绿色流仙裙，舞步跳跃间如同林间仙子，看的诸位夫人连连称赞。 “三夫人，你家这四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这舞姿，没有几年的功夫怕是练不成！” “王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小女儿家在家里随便跳着玩！” 林氏嘴上谦虚，心里却有些嫉妒。 萧明月什么时候会跳舞了？ 而且还跳的这么好，她怎么不知道？ 同时又气萧倩倩，非要去给萧明月做绿叶，一下子就把她比下去了。 萧如歌仰头又喝了一杯梨花白，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上一世，萧明月为了能勾引陆羽，练的可不止跳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更拿手！ 她今日之所以如此卖力，一来是想要在京中贵女中站稳脚跟，二来估计是想利用这一点，来引起陆羽的注意。 “这一曲《凤求凰》倒是弹得不错！” 赵青山拎着一壶酒，单腿支起，依靠在廊椅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的水榭。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 想起自己的身份，赵青山叹了口气，拎起酒壶仰头倒了口酒进嘴里。 他觉得不管是哪家小姐，肯定都不会选择嫁给自己这样一个商户之子。 他今日过来，完全就是当陪衬的。 “我倒是觉得，跳舞那位小姐很不错！” 五皇子看着萧明月灵动的身影，心里猜测，若是身份看得上，娶回家做个侧妃也不错。 可他却不知道，这番话落在陆羽耳朵里，立刻让他心生警惕。 脑海里想着往日萧明月对自己的示好，心下决定，等过两天就约她见一面。 “五弟也是时候娶个正妃了，若是喜欢，回头我便代你进宫求父皇赐婚！” 三皇子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可五皇子却不领情，“这事就不劳三哥费心了，我自有打算。” 端木凌看着两兄弟勾心斗角，用肩膀碰了一下穆梏，小声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穆梏虽然一直沉默，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那个一直喝酒的倩影。 他突然觉得，这样看去，萧如歌的背影跟那晚给自己药的人更像了。 那人给他的药十分好用，伤口第二天就结痂了，这才没几天，连痂都脱落，只剩下浅浅的几道疤痕。 这时候三皇子拎着酒壶走过来，对着穆梏的肩膀便重重拍了下去，借着力道笑着坐到他身边。 “小七怎么一直不说话？” 穆梏心底划过一抹冷意，面上恭敬的笑道：“三哥也知道，我向来不是个话多的。” “今日赵家公子请咱们来，不就是为了开心嘛！你这一直不说话，还当我们欺负了你似的！” 第23章 阴谋诡计 三皇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拍穆梏，手劲大的很。 这若是放在前几天，穆梏肩膀上的伤口肯定会崩开。 可他用了药，早就好了，所以也不怕三皇子的试探，同时也侧面证明，那日追杀他的，正是三皇子的人。 “三哥说笑了，我敬你。” 穆梏亲自给三皇子倒了杯酒，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 三皇子眯着眼睛打量他，确定他并没有其他表情，这才笑哈哈的喝了酒，心下却更加疑惑。 难不成，那晚窥探的人不是他？ 萧明月跳的舞赢来不少夫人的夸赞，虽然姚氏很看不上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跳的好。 嘉宁郡主被抢了风头，心里自然不高兴，但因为丞相夫人在，她又不好发作，于是便拿着酒壶走到萧明月面前。 “没想到萧家四小姐还有如此技艺，本郡主敬你一杯。” 萧明月不知她想做什么，又不能不接，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杯子。 “多谢郡主厚爱，呀……”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嘉宁郡主便趁着给她倒酒的机会，一下子将酒水撒在了她的衣裙上。 “哎呀，真是对不住，一时手滑，你没事吧？” 嘉宁郡主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萧明月觉得嘉宁郡主就是故意的，可她又不好指责，只能皱眉说没事。 姚氏见了连忙让钱嬷嬷带着萧明月下去换衣服。 萧明月想了下，拉住萧倩倩的手，小声道：“五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吧？” 萧倩倩不疑有他，点头便跟着萧明月走了。 萧如歌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对面凉亭，刚才还看到倚在栏杆上的赵青山果然不见了，她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低声跟林氏说了一下，起身悄悄离开了水榭。 这事只是个小小的风波，不一会儿水榭里就又恢复如常，没人在乎一个小小的萧明月，大家该干嘛干嘛。 这边钱嬷嬷给萧明月找了一身衣裙，春枝伺候着萧明月换衣服，一边忙活一边小声抱怨。 “奴婢看那嘉宁郡主就是故意的！” 萧倩倩虽然觉得这话不妥，但因为有萧明月在，她便没说什么。 萧明月瞪了春枝一眼，“闭嘴，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不然被郡主听到，我也保不住你！” 春枝被训，只得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 等帮萧明月换好衣服后，萧明月对着春枝使了个眼色，春枝立刻会意，找个借口拉着萧倩倩身边的丫鬟离开了。 “五妹妹，我刚才跳舞有些累，不若咱们去花园里逛逛吧？也免得郡主见到我尴尬。” 萧倩倩想了下，将军府的花园确实好看，之前她有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如今也正好趁此机会多走走看看。 于是两人手拉手一起出了门，跟守在门口的钱嬷嬷说了一声，便一起去了花园。 钱嬷嬷使了两个将军府的丫鬟跟着，随时等候吩咐。 萧明月带着萧倩倩七拐八拐，竟然来到一处小凉亭。 这凉亭在花园一角，四周被许多花树挡住，若不是拐过一条小路，还真发现不了这地方。 “你们去拿些茶水点心，我跟妹妹在这里坐一会儿。” 萧明月将两个丫鬟指使开，随后便对着萧倩倩道：“春枝这死丫头也不知去哪里了，妹妹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找人，马上就回来！” “四姐姐，这里是将军府，你可别乱跑！” 萧倩倩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伸手就想拽住萧明月。 但萧明月脚步极快，三两步就跨出了凉亭，对着她挥挥手，笑的满脸和善。 “你放心，我不乱跑，就在这花园里找找，找不到人我就回来了！” 萧倩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萧明月消失在小路上，她往前追了两步，可拐过弯便失去了萧明月的身影。 这时候她也感觉出不对来，刚想离开，就见到一个身穿青衫的高大男人从对面走过来，看他脚步轻浮的样子，应该是喝多了。 萧倩倩脸色一变，连忙躲到一棵花树后。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青山。 他拎着酒壶觉得郁闷，晃晃悠悠从小路离开了凉亭，慢慢走进了角落里的小亭子。 这时天上的阴云似乎受够了压迫，终于落下雨点来。 萧倩倩怕雨下大淋湿了身子，转身就想离开，可却被赵青山看到了。 他顿时眼睛一眯，冷声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出来！” 萧倩倩被吓到了，身形一顿，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拽着她走进了凉亭。 “你是何人？这里可是将军府后花园，今日将军夫人宴请官家小姐在这里吃宴，你一个大男人怎好出现在这里？” 萧如歌板着脸训斥赵青山，反正本来就是他的不对，她训起人来毫无压力。 “二姐姐！” 听到萧如歌的声音，萧倩倩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连忙抱紧她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躲在萧如歌身后，抬头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 只见那人朗眉星目，倒也是难得的少年俊才。 赵青山被萧如歌训的一愣，随后才想起来确实是自己越矩了，连忙对着两人拱手赔礼。 “真是对不住，惊扰了二位小姐，小可有些喝醉了，这就走！” 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对站在最前边的萧如歌倒没什么太多想法，只觉得这女人凶巴巴的，以后谁娶了她定然会被吃的死死的。 可当他对上萧倩倩那双无辜的兔子眼时，心头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顿时愣在当场。 “看什么看？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气了！” 萧如歌将萧倩倩牢牢护在身后，有些生气的瞪着赵青山。 虽然这家伙以后会对萧倩倩很好，可她作为姐姐，对未来妹夫的人选自然是挑剔一些。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好像是萧明月。 “都怪我不好，留五妹妹一人在凉亭里，如今又下了雨，五妹妹胆子小，可别吓到了才好！” 虽然说话的只有她一人，可听脚步声来的人却不少。 见赵青山还傻站着，萧如歌伸腿踢了他一脚。 “你还不快走？” 第24章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赵青山也反应过来，撩起衣摆，也不管外边还下着大雨，用力一登旁边的柱子，飞身跃过了花树林，没了影踪。 这边赵青山刚刚离开，萧明月便引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边的自然是林氏，她关心女儿被雨淋着，走的最快。 其次是姚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 毕竟是自己家里举办的赏花宴，万一萧倩倩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跟萧家交代。 “哎呀！那凉亭里是谁呀？怎么还有个人？” 因为雨有些大，萧明月只看到凉亭里有道白色的人影，便认为肯定是赵青山，于是故作惊讶的捂着嘴喊了出来。 “你闭嘴！” 林氏恨不能撕了萧明月的嘴。 本来就是她带着女儿离开的，谁曾想她一个人回来，林氏便有些不放心，正要起身寻找，就下雨了。 姚氏见有两道人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林氏，当先一步向着凉亭走去。 萧明月则是在后边跟着林氏，大声劝道：“三婶也不要着急，今日来将军府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五妹妹就算是跟哪家公子碰到了，想来也不会有事，无非就是一起躲躲雨罢了。” “你还说！” 林氏恨不能打萧明月一巴掌，可现在她顾不上。 跟着姚氏三步两步跨进凉亭，当看到是萧如歌跟萧倩倩在一起后，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歌，是你呀！” 听到林氏的话，萧明月愣了下，她快步走进凉亭。 当看到站在萧倩倩身边的是萧如歌，而不是赵青山后，脸上的得意瞬间一扫而空。 “萧如歌，怎么是你？” “我刚才多喝了几杯，就想出来醒醒酒，没想到突然下雨了，便躲到这里来避雨，谁知道恰好遇上了五妹妹。” 萧如歌微笑着解释了下，随后看向萧明月，疑惑的问：“四妹妹，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在这里看到我很出乎意料吗？” “没，我就是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萧明月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掩饰的笑了下。 “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在四妹妹心里，这里还能出现其他人不成？” 从萧明月带萧倩倩离开，萧如歌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早就偷偷在后边跟着了。 直到看着赵青山过来，她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这才出面帮萧倩倩解围。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将军府后宅，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萧明月只能尽力狡辩，总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计谋。 此时林氏已经拉住萧倩倩的手，仔细打量着女儿，确定女儿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姚氏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从萧如歌跟萧明月的对话也听出来，只怕这萧家四小姐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没得逞。 于是冷冷一笑，瞪了萧明月一眼，转头温和的对着林氏道：“今日让五小姐受惊了，实在是对不住，我让人准备一些补品，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些，回家炖了给五小姐压压惊。” “将军夫人客气了，小女没受什么惊吓，就不必破费了！” 林氏虽然这样说，可姚氏听说萧家这位五姑娘素来体弱，便吩咐人取了披风来，亲自拉着人回到了水榭那边。 因为下雨，花也赏不成了，等雨停了宴会便散了。 姚氏亲自将林氏几人送上马车，全程没看萧明月一眼，最后拉着萧如歌的手叮嘱，让她有空多走动。 萧如歌一一答应，这才登上马车离开。 林氏因为不放心女儿，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拉着萧倩倩坐了一辆马车。 至于萧如歌跟萧明月，两人则是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各守一角。 萧明月想不明白，明明应该是赵青山出现在凉亭的，怎么会变成了萧如歌？ 难不成是春枝那边出了岔子？ 想起春枝看到萧如歌后，也很惊讶的样子，萧明月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四妹妹，在想什么呢？” 萧如歌好整以暇的靠在软垫上，漆黑的眸子探究的看着萧明月，这让萧明月心里一凛。 “没想什么。” 萧如歌挑了下眉，轻笑道：“我听说，今日陆小将军也在，真是可惜，没能跟他遇到，上次还说想感谢他一番呢！” 萧明月听萧如歌如此说，立刻转头戒备的看着她，道：“感谢的话我上次已经跟陆小将军说过了，他说让二姐姐不必记在心上。” “哦，那好吧！这陆小将军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萧如歌越是对陆羽夸赞，萧明月心里就越是防备。 她想，自己得尽快跟陆羽定下来，不然早晚会被萧如歌抢走。 萧明月在想什么，萧如歌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就是故意的，她想看看，重来一世，萧明月还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萧府，萧如歌见林氏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在面对萧明月的时候，恨不能生吃了她。 她知道，林氏什么都知道了。 她勾了勾嘴角，没管她们，回自己的如意园了。 第二天，林氏带着萧倩倩来如意园跟萧如歌说话，顺便还带了一对景泰蓝的镯子过来。 “如歌，你对三婶家的恩情三婶记下了，昨天若不是有你，倩倩的名声怕是就要毁了，这对镯子算是三婶的谢礼，你且收下！” 林氏将镯子推到萧如歌面前。 萧如歌笑着道：“三婶这样说就客气了，我跟五妹妹是姐妹，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林氏脸上荡起一抹安慰的笑意，攥紧了萧倩倩的手。 “说实话，别看三婶还有个儿子，可倩倩却是我的心头肉，昨日她若是出什么事，三婶说什么也要去找萧明月那个小贱人拼命！”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说这些做什么？” 萧倩倩好脾气，直到昨晚母亲跟她说了其中的关窍，她才知道，自己是被萧明月算计了。 可两人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要算计自己？这一点让萧倩倩始终想不明白。 三人说过几句话后，林氏便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白芷，这才轻声道：“我昨晚跟你三叔又说了你之前的提议，他同意了，只是这事若是做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第25章 大胆的刁奴 萧如歌笑了，“只要三叔想，定然会心想事成，三婶且放宽心，慢慢等着就是！” 林氏跟萧倩倩离开后，萧如歌写了一封信让白芷送去镖局，交代孙岩按着信中所提办事。 如此过了两三日，想着前阵子还让孙老伯做了一些别的事，她便吩咐白芷守好院子，换了身利落的衣裙准备出门。 只不过刚准备跨出远门，一个撒扫婆子便将她拦住了。 “二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萧如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出门逛逛。” “老夫人交代，最近家里的几位小姐都不要出门了，免得冲撞了什么贵人。” 婆子笑的满脸讨好。 可萧如歌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这是在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确定，这话是堂祖母说的？” 那婆子脸上笑容一僵，有些心虚的躲闪了下眼神，“这个，老夫人就是这样说的。” “那可就奇怪了，试问哪个高门大户，会限制自家小姐的行动？不行，我得去问问堂祖母，这有事不让我们出门，是何道理？” 萧如歌说着，快步向着荣晖堂的方向走去。 婆子看着吓了一跳，连忙追过去。 “二小姐，都是老奴表达的不清楚，老夫人不是那个意思，老夫人只说让几位小姐出门小心，最好多带些人手！二小姐，您别去了！” 其实就连这话萧老太太也没说过，她只是在知道萧明月得罪嘉宁郡主，被打了以后，训斥萧明月尽量少出门而已。 这婆子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受了徐氏的吩咐。 而且徐氏还吩咐她暗中盯着萧如歌，无论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萧如歌才不管这婆子是受了谁的指使，反正谁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眼见着这婆子上来就要拉扯自己，她反手便拧住婆子的手臂，疼的婆子哎呦一声便被软了脚。 “哎呦！二小姐饶命啊……” 萧如歌对婆子的惨叫充耳不闻，压着人很快来到荣晖堂。 徐氏正跟萧老太太说话，门口的丫鬟便急匆匆跑进来，对着萧老太太行了个礼。 “老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压着一个粗使婆子来荣晖堂了！” 萧老太太听的眉头一皱，不知道萧如歌这又是闹哪样，还没等让钱嬷嬷去问问怎么回事，萧如歌已经压着人进来了。 “给堂祖母请安。” 萧如歌嘴上说着请安，可膝盖却没弯，手上压着惨叫不已的婆子，眼神凛冽的扫视屋子里的几人。 当她看到徐氏躲避自己的眼神时，心里便猜到，这其中肯定是徐氏搞的鬼。 “这是怎么了？” 萧老太太脸色不太好，皱眉问着。 萧如歌微微一笑，“堂祖母，我也正想问你呢，咱们家什么时候有了不让小姐出门的规矩了？” 这话听的萧老太太脸上闪过一抹惊怒，沉声道：“家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等规矩了？” “原来堂祖母没说过这话啊？那可就要问问这**奴是奉了谁的命令，竟然不让我出门！” 萧如歌面若寒霜，一脚踹在婆子的腿弯上。 那婆子一下子扑到萧老太太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老奴冤枉啊！老奴没拦着不让二小姐出门，就是……”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刚才一路过来，你也看到我的手段了，从这里出去，你可是还要回如意园的！” 见婆子准备反咬自己，萧如歌立刻打断她，一双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她，让这婆子如芒在背，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老太太打量了一眼那婆子，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钱嬷嬷立刻上前，对着婆子狠狠打了两巴掌。 “大胆刁奴，竟敢以下犯上，欺辱主子！还不快将你刚才做出的蠢事一五一十说来？” 婆子被打了巴掌，立刻老实了，捂着脸将徐氏指使自己监督萧如歌的事说了。 徐氏本来就害怕，听到被供出来，立刻气急败坏的指着婆子大骂。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含血喷人，我何时让你监视萧如歌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快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二婶，你何必这么着急？是想杀人灭口不成？难道你真的派人监视我？” 萧如歌嘴角浮起一抹残酷的笑，她觉得徐氏真是过得太自在了，自己应该给她找点儿麻烦，免得她整日将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老奴没有撒谎！老奴说的都是真的！二夫人为了让老奴办事还特意给了老奴十两银子，如今银子就在老奴枕头下边！” 一听徐氏要打死自己，婆子再也不顾其他，连忙拿出证据。 钱嬷嬷带着人亲自去搜，不一会儿，果然拿了十两银子回来。 徐氏脸色变得惨白，还想狡辩，但却被萧老太太一个茶盏摔碎在她面前，吓得她立刻噤声不敢言语。 瞪了一眼徐氏，萧老太太这才和颜悦色的看向萧如歌。 “如歌，你要出门呀？那就快去吧！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萧如歌笑意盈盈的对着萧老太太福了下身，“那如歌就不打扰堂祖母处理家事了，如歌告退。” 眼神看向徐氏，只见她脸都吓得白了，一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心里估计怕死了。 萧如歌心里暗道一声活该，转身聘聘婷婷的走了出去。 还没等出大门口，就听到萧老太太一声怒吼，是叫徐氏跪下的声音，她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萧如歌也没坐马车，而是一路走着去了茗香茶楼，人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边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她一路来到二楼，选了个靠近栏杆的雅座，等跟店小二要了茶水点心，这才专心听楼下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上次镇远将军府举办赏花宴，也不知道萧家四小姐怎么的惹怒了嘉宁郡主，被打了一巴掌！” “这事我知道，我隔壁邻居家的表妹就在将军府做事，听说是因为萧四小姐要勾引哪个公子，这才被打的！” “啊？不是吧？这萧家四小姐胆子这么大啊？” 萧如歌低头看了一眼楼下靠近栏杆这边的一桌，正在说萧明月。 第26章 偶遇五皇子 看他们一脸好奇的样子，她忍不住摇摇头。 谁说男人就不爱扯老婆舌的？ 这说的比女人还起劲儿呢！ “前两日我去街上打酒，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这时另外一桌提起了一个新鲜事，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问他遇见了谁。 “是萧老将军府上的奴仆，穿的破破烂烂，正蹲在路边卖菜呢！” “不能吧？那可是老将军府上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去卖菜的地步？你看清楚了吗？” 另外一人不信，出声询问。 那人立刻急了，皱眉道：“怎么不是呢！你们也知道，我表舅家就在萧老将军府不远，我见过那奴仆好几次呢！” “真的假的呀？既然是萧老将军府上的，那咋会去卖菜呀？” “我也好奇啊！于是就问了下，原来是萧家接管了萧老将军府上的事物，带着人把原来的老奴仆发卖了不少，估计现在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换成是萧家的人了！” 周围的人听了一阵唏嘘，有人忍不住问：“老将军府上不是还剩下一个萧如歌吗？她也心甘情愿将老宅让出去？” “如今萧如歌住在萧家，她一个女娃娃，还不是任由人家搓圆捏扁的！” “唉，这没了爹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连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应该找谁撑腰！” “可不是，欸？你们说，萧老太太这样做，是不是想要吃绝户？” “我觉得很有可能，之前不是还有个童谣说的就是这事嘛！你看，现在童谣上的事都一一应验了，我看，那萧如歌也快沦落到被扫地出门喽！” 这人的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想起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童谣，有的替萧老将军不平，也有的替萧如歌惋惜。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口中可怜的萧如歌正坐在二楼，颇有闲情逸致的品着茶，顺便听他们八卦萧家。 “萧二小姐？”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萧如歌抬头看过去，竟然是五皇子穆柏。 他今日穿着一身钴蓝色常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重生回来后，萧如歌还没跟穆柏见过，于是她装作陌生的看着穆柏，疑惑的问道：“这位公子是？” “我姓穆。” 穆柏只说了自己一个姓，但整个大隆王朝，满京城就只有一家姓穆的。 他仔细的打量着萧如歌的神色，见她听到自己的姓氏后，满脸震惊又惶恐的给自己行礼，穆柏得意的翘起嘴角。 “萧二姑娘不必多礼，你也出来喝茶吗？” “是，在家烦闷，便想出来散散心。” 萧如歌垂下眸子，做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议论萧家的声音，萧如歌立刻表现出很是伤感的模样，这看的穆柏心里一动。 他瞥了一眼楼下，对萧如歌道：“这里太吵了，如果萧二姑娘不介意，我在这里有个雅间，咱们进去说说话？” 萧如歌眨巴了一下眼睛，强忍着眼里的雾气，轻轻点头，于是便跟着穆柏去了雅间。 两人这边刚离开，一道人影便轻轻挑起竹帘，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紧紧盯着萧如歌离去的背影。 此人正是穆梏。 他今日是跟着穆柏过来的，在看到萧如歌的时候也很意外。 想着这人跟着穆柏走了，他心里突然有些担心。 他倒是不怕萧如歌被穆柏占了便宜，他只是担心，穆柏会利用身份，威逼利诱萧如歌投靠，这样穆柏就会在夺嫡之战中，获得不少优势。 “墨一，帮本殿下做件事。” 穆梏想了下还是将身边的暗卫叫来，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并叮嘱两刻钟后再实施计划。 墨一点点头，拱手退下。 穆梏则是来到茶楼后院，趁着四周没人，提气翻上了屋顶。 他蹑手蹑脚来到穆柏说的那个雅间，轻轻将头顶的一片瓦揭下来。 雅间里隐隐约约的谈话声立刻顺着空隙传出，穆梏静静听着。 “萧二小姐是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了吗？怎么见你满面愁容的样子。” 穆柏温声细语，一副很关心萧如歌的样子。 萧如歌看了看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有所顾忌，最后只得垂眸不语。 “萧老将军为大隆王朝征战沙场，是吾辈楷模，不满萧二姑娘，本皇子一直很仰慕萧老将军。如果萧老将军还活着，看你如今这幅模样，定然会心疼的。” 不得不说，穆柏这一套说辞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他今天遇到的是萧如歌，恐怕就要铩羽而归了。 穆家人生的都是一副好容貌，今日若是换个女子在这里，定然会被他刚才那番话给迷住。 想起上一世穆柏心狠手辣的样子，萧如歌敛了敛心神。 “多谢五皇子关心，我真的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却深深叹了口气，任谁都能看出她在撒谎。 穆柏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但还是轻声问道：“刚才楼下议论的那些本皇子也听说了，前阵子便派人暗中查探，萧家真是太不像话了，是欺负你无人撑腰吗？” 萧如歌心里暗笑，看来这穆柏是准备向自己示好了。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穆柏便继续道：“你放心，这件事本皇子既然知道了，就定然不会放任不管！你且放心，将军府上的东西，你若是不松口，没人能占去分毫！” 萧如歌诚惶诚恐的看向穆柏，站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 “五皇子一定是误会了，我在萧家很好，刚才的话可万不能让堂祖母知道，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穆柏之前听说萧如歌整治了祝成奚，还想着这是个勇气可嘉的女子，谁知道今日见了，竟然如此胆小懦弱，真真是失望。 可他面上却不显，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爷爷跟父亲都是大将军，都说虎父无犬女，你怎么如此懦弱？萧如歌，你可莫要堕了你爷爷跟父兄的威名！” 萧如歌似是被穆柏的话吓到了，抬起头满眼泪花的看向他，随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重重叹了口气。 “五皇子不知，我如今住在萧家，处处受制，就连今日出门散心也被多方阻挠。我家里如今只剩下我一人，我也没有那么多其他心思，只想好好的度过余生，唯此而已。” 第27章 心生好感 “你虽然不想争，但别人却要算计你！你信不信，你若是再不反抗，不出三个月，你家里的祖宅便会被萧家人占了去！” 为了能卖萧如歌个好，穆柏真是将所有的事情掰碎了跟她说。 萧如歌听到这里，这才似乎恍然大悟。 “可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斗得过堂祖母？她一顶孝道大于天的帽子扣下来，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说完，萧如歌苦笑一声，似乎有些认命的趋势。 穆柏一看这哪行啊！你要是认命了，那我怎么借此机会将你拉拢到身边啊？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对萧如歌道：“实不相瞒，自从萧二姑娘回京后，本皇子便对你心生好感，今日一见更是倾心不已。” 萧如歌脸上浮起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摆着手道：“五皇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若是被人听到了，你身为皇子倒没什么，可我一个闺阁女子该怎么活啊！” 大隆王朝虽然民风不是特别保守，但若是哪个女子传出作风问题，那对她以后的生活也是有影响的。 今日就算是没有穆柏，萧如歌也能自己将这件事闹大，她可不想为了这个就上了穆柏的贼船。 “萧二姑娘不必急着拒绝，今日本皇子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见萧如歌平静了一些，穆柏换上一副爱慕的表情，道：“今日跟你表明心意，也不是非要让萧二姑娘表态，本皇子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本皇子！” 这话听的萧如歌差点儿没吐出来。 心想自己要是真答应了，等哪天他利用完了自己，也会像陆羽那般，对自己杀之而后快的！ 见萧如歌没说话，穆柏正色道：“你放心，本皇子也不是携恩图报，就算萧二小姐不选择本皇子，本皇子也会将萧家所作所为告知父皇的！” 说着，他站起身走向萧如歌，伸手想去拉她的袖子。 “你不必害怕，本皇子……” “走水啦！走水啦！” 穆柏话还没说完，就被外边的喊声打断，随后就看到窗外冒起浓浓烟雾，呛人的很。 这时候穆柏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对着他拱手道：“殿下，茶楼后院失火，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为好！” 穆柏的身份毕竟是皇子，他怕是有人借着纵火的名义来刺杀自己，于是跟萧如歌说了一声，便想拉着她一起离开。 萧如歌借着往外冲的动作，很巧妙的躲开了他的手，几人就这样离开了雅间。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萧如歌很隐晦的抬头瞥了一眼，只见屋顶那块空隙处已经恢复如初。 茶楼后院浓烟滚滚，客人纷纷跑出来，一时间大街上乱糟糟的。 萧如歌趁此机会，三两下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等穆柏出来后已经寻不到人影。 “殿下，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有身边的护卫相劝，穆柏也没在外边多待，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又看了一圈人群，这才转身登上马车，离开茗香茶楼。 萧如歌站在拐角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刚才穆柏的神色，忍不住嗤笑一声。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气息逼近，想也没想，直接向着身后踹出一脚，哪知道这一脚竟然被人接住了。 她转头看去，就见穆梏正满眼玩味的看着她，手里还抱着她踢出去的右脚。 “真是没想到，萧二小姐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 萧如歌皱眉抽回脚丫，冷淡的看了一眼穆梏。 “你是哪位？” 穆梏笑了，“我之前一直跟端木凌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萧如歌不想跟穆梏在这里墨迹，转身就想离开。 谁知道穆梏却拉住了她。 萧如歌条件反射，以左手作刀，横着扫向穆梏的咽喉。 穆梏连忙躲闪，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萧如歌往自己怀里拽。 萧如歌借势屈膝顶向穆梏面门，无奈之下穆梏只得松开她的手腕，架起双臂格挡。 两人一来一往，没一会儿就过了好几招，这让穆梏眉头越皱越紧。 他借着萧如歌悬身踢腿的动作，连忙后退，急声道：“萧二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五皇子并非良人，你万不可被他伪装的外表欺骗了！” 萧如歌侧身冷笑着看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穆梏被噎住了。 确实，算起来这还是他跟萧如歌第一次正式说话。 想起上次在山里的事，他郑重对着萧如歌拱手行了个礼。 “我还没谢过姑娘上次的赠药之恩！” 萧如歌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轻笑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也不再管穆梏，转身离开了胡同。 穆梏皱眉看着萧如歌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萧如歌在故意拉开跟他的距离，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那日见到的陆羽，也是莫名其妙就对自己充满敌意，哪怕他掩饰的很好，可那眼底隐晦的丝丝嫉妒与恨意，还是被他发现了。 “主子。” 墨一这时候从高处跳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到穆梏身边。 从他身上的浓重的烟味不难猜出，刚才那把火定然是他放的。 “陆羽那边有消息了吗？” “目前能查到的就是他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参军，因为有几分能耐，这才做了个小小将领。” 墨一虽然这样说，可穆梏就是觉得陆羽怪怪的。 他的身份肯定不止如此！ “继续查！” …… 那日穆柏跟萧如歌说的话果然算数，第二日就有人参奏萧明之私吞萧老将军的财产。 还有人趁此机会参奏他在任期间收受贿赂，金额竟然高达百万两纹银。 萧明之立刻被禁足宫中，随后便有一队京畿卫将萧府团团包围，禁止萧家人进出。 徐氏听说这事，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等救回来后，立刻带着萧明月去了荣晖堂。 “婆婆啊！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夫君啊！咱们这是得罪谁了？竟然遭此横祸！” 第28章 总要有人顶罪 此时萧瑾之跟林氏早就来了，听到徐氏哭天抢地的声音，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哭什么哭？老二只是被禁足宫中，具体事情还在调查，你给我闭嘴！” 萧老太太十分头疼，被气的也是一阵喘。 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问道：“萧如歌呢？” “回老太太的话，二小姐还在如意园，老奴已经派人去请了。” 钱嬷嬷沉声回答。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刚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说要找二小姐！” 于是萧如歌还没到荣晖堂呢，就被叫去了前厅。 她刚到，还没站稳脚跟，萧老太太便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赶了过来。 当看到十分神气的站在客厅里的老太监后，萧老太太腿肚子都有些软了。 她就算再怎么作威作福，也只是在这后宅之中，见那太监面色不善，就有些心里没底。 “这位公公，不知找如歌所为何事啊？” 太监冷哼一声，“今日一早，有人参萧明之侵吞萧老将军家产，如今圣上着急叫萧二姑娘进宫对峙呢！” 老太监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满是尊敬的样子。 这话听的萧老太太眼前一黑，但却还是强撑着喊冤。 “这是哪有的事，一定都是误会！如歌，你快跟公公解释解释啊！” 看样子萧老太太是真着急了，竟然让萧如歌跟一个老太监解释。 好在老太监明白事理，轻哼一声道：“这事咋家可管不着，咋家就是个传话的，还请萧二小姐快快随咋家进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萧如歌面色平常的应是，刚要跟着太监离开，却被萧老太太一把抓住。 “如歌，到了宫里，可一定要三思而行，说什么话之前一定要想好了，可莫要胡言乱语，殿前失仪，知道吗？” 萧老太太抓着萧如歌的手十分用力，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萧如歌却是微微一笑，轻拍萧老太太手背，柔声道：“堂祖母放心，我会实话实说，不敢欺君罔上！” 萧老太太心里一沉，再想说什么，萧如歌已经带着白芷跟着老太监出门了。 萧明月脸色阴沉，忍不住问道：“祖母，这可如何是好？萧如歌一向看我不顺眼，她一定会趁此机会报复的！” 林氏在一旁冷哼一声，“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圣上英明，定然不会被人蒙了眼睛，听人胡说的！” “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夫君若是出了事，你以为你们三房能落得了好？” 徐氏就是看不惯林氏维护萧如歌的样子，如今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她竟然还偏帮外人，这让她顿时火冒三丈。 “二嫂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说的也是事实，若是二哥没做那亏心事，这次定然会平安度过难关！” 说着，她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萧老太太，觉得这老太婆就是自作自受。 她早就看出来婆母意图不轨，萧如歌若不是有大量金钱傍身，就凭她这个势利眼的婆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人接回来。 徐氏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萧老太太吼住了。 “都闭嘴！你们都先回去，老三，你跟我来！” 萧瑾之跟林氏对视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随后便跟着老娘回到荣晖堂。 萧老太太屏退左右，又让钱嬷嬷去门口守着，这才看向三儿子问道：“老三，你跟我说实话，老二在任期间，到底有没有贪污银两？” 其实这事她比萧瑾之清楚，毕竟家里有什么进项，她这个掌管中馈的最明白。 萧瑾之皱眉想了下，轻声道：“二哥在职期间也算是兢兢业业，就算是收受贿赂，也是收一些奇石，那些东西都不值钱，皇上应该能查清楚！” 听到这里，萧老太太松了口气，可又想到除了有人参二儿子收受贿赂，还有一个侵吞萧老将军家产，她刚松口气的样子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毕竟这事是她做的，萧明之就是被她连累，她不明白，自己将这事做的极其隐蔽，怎么就被人知道了。 这时候萧明之皱眉问道：“娘，你是不是，真的想霸占大伯父的祖宅？” “你胡说什么？” 萧老太太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一拍桌子，瞪眼看向三儿子。 萧瑾之叹了口气，“儿子前阵子巡防，看到大伯府上原来的下人在街边讨生活……”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但最后还是深吸口气，低声道：“若不是你有意为之，大伯府上的人怎么会离开将军府？” “放肆！你是在怀疑你老娘吗？” 萧老太太色厉内苒的吼着。 萧瑾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垂下头，小声道：“儿子不敢。” 萧老太太不管这话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见他不再跟自己顶撞，便也不再提这件事。 “你二哥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不容易，咱们这一系一直都被嫡系压着，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人头地，一定不能让你二哥出事！” 听到老太太这样说，萧瑾之心里一凉，木着脸问道：“娘想让儿子怎么做？” 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住三儿子，但萧老太太还是狠下心肠，“若到了万不得已，家里定要推出个人来顶罪，你……” 萧瑾之有些悲凉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也是你的儿子，你难道要让我去替二哥顶罪不成？” “老三，你二哥如今已经是四品京官，又是在俭都御史这么个重要的职位上，他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咱们这一系就完了！” 萧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希望萧瑾之能顾全大局。 萧瑾之苦笑一声，“所以就要牺牲我？” 这句话一下子让萧老太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没出事的时候自然都是好的，可如今出了事，当然是捡着要紧的护着。 见萧老太太不说话，萧瑾之站起身对着她行了个礼，沉声道：“儿子知道怎么做了，请母亲放心。” 第29章 入宫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荣晖堂。 看着儿子落寞远去的样子，萧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与萧家如遭大难不同，萧如歌此时跟着老太监已经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后老太监便带着她踏入了崇华门。 “萧二姑娘不必紧张，咱们圣上最是和善的人，一会儿问你什么你只管答就是，没事的！” “是，多谢公公提点！” 既然人家向自己示好，萧如歌自然要表示一下。 她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立刻上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进老太监手里。 “我们家小姐第一次入宫，哪里若是做的不对，还要劳烦公公多照应！” 老太监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硬硬的，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他立刻笑呵呵的往袖子里一揣。 “好说好说。” 萧如歌走在甬道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内心一阵感慨。 还真是许久不曾回来了！ 本以为老太监会带着自己去御书房，可看着行走的方向，竟然是去后宫，这让她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难不成，这老太监要谋害自己？ 想想这宫里的诸位嫔妃，能跟自己有仇的，也就那几个皇子的生母。 并且还都是上辈子的恩怨，这一世，她跟她们还没见过呢，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要害了自己。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芷，提醒她打起精神，等跟着老太监穿过无极殿，这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是要带自己去无极殿后边的清泉宫，那里住着穆柏的母妃。 不过无极殿这个地方却很是有趣，里边住了一位清虚道长，是个能掐会算之人。 上一世这人就断定，荣登大宝之人，必定手握军权！ 世人皆以为是五皇子，只可惜，半路杀出个陆羽，最后是自己助陆羽登上了皇位。 “萧二小姐，咱们到了，您随咋家来。” 老太监的声音打断萧如歌的回忆，她抬头看去，果然是到了清泉宫。 五皇子的母妃容妃跟皇上一样，都信奉道教，所以跟皇上讨要了这离无极殿最近的清泉宫，没事就带着人跟清虚道长求经问道。 皇上对比还很是高兴，但他却不知道，这清虚道长跟容妃之间的关系，可并不那么简单。 萧如歌让白芷在门外等着，自己跟着老太监走进清泉宫。 进门后发现不光容妃跟五皇子在，连皇上也在，她立刻跪下给二人行礼。 “臣女萧如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快快起来，多好的孩子呀！竟然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去，真真是心疼死我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正是容妃。 她穿着一身芙蓉色宫裙，衣裙上精致的绣花衬托的她典雅高贵，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就这样看过去，说是穆柏的姐姐也有人信。 这时候有宫女过来扶起萧如歌，皇上打量了她一下，沉声道：“赐座。” 萧如歌福身谢过，半个屁股坐在了宫女搬来的绣凳上。 “想必带你来的太监也说过了，朕是想问问，关于今日有人弹劾萧明之霸占你将军府财产一事，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萧老将军一家对大隆王朝有恩，若是那萧明之所做之事属实，朕定饶不了他！” 皇上声音威严，但却处处透露出对萧老将军的感激。 这种感激可以给萧如歌庇护，但她却不能当做靠山。 “如歌别怕，有什么委屈就尽管说来，皇上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这时候容妃也开口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 再看向一旁的穆柏，则是满眼温柔的看着她，那眼神让萧如歌感觉一阵恶寒。 “皇上，臣女一人孤苦无依，幸得堂祖母照应，只是萧家如今人口众多，什么心思的都有。他们只道臣女手中有银钱无数，可却不知道，早在边关之时，家中财产便被祖父散去大半，臣女手中如今也就握着几个卖不出去的铺子。” 说到这里，萧如歌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同时借着擦眼泪的动作，偷偷观察皇上的表情。 当听说将军府的家产已经没有多少的时候，皇上脸上划过一抹可惜，同时也有松口气的样子。 想来这位圣上也一直惦记着她手里的财产呢吧？ 试想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谁不忌惮？ 哪怕她如今只剩下孤身一人，但萧老将军在军中打下的威望可不是假的。 “萧老将军怎会在边关散尽家财？” 穆柏这时候插嘴问道，眼底也是一片焦急之色。 萧如歌叹了口气，“边关常年战乱，百姓们流离失所，更有许多家庭支离破碎，留下不少孤儿。祖父花钱在几处城镇建立了育婴堂，专门收留十二岁以下的孩子。” 除了这些，萧老将军还每月初一、十五施粥，组织医生义诊，这都是自掏腰包，从没跟朝廷要过一文钱。 她将爷爷最近几年做的事都一一说给皇上听，听的皇上颇为感触。 “萧老将军真乃大义人也！是朕对不住他，让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孙女受苦，你放心，萧家欺你之事，朕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见皇上要治罪萧家，萧如歌连忙跪下求情。 “堂祖母待臣女很好，臣女相信二叔肯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定然是那底下的人狐假虎威，误会了主子的意思，这才做出这等错事，还请皇上饶恕了我二叔一家吧！” 萧家欠她的可不止一点点，萧如歌总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所以萧家现在还不能完蛋。 而且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能猜出来，萧老太太一定会弃车保帅，最后找个人出来顶罪。 到时候对萧家来说不痛不痒，还不如先将这事按下，等以后慢慢让萧家付出代价。 容妃听了却是叹了口气，满眼心疼的上前扶起萧如歌，道：“你这孩子也太心善了些，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竟然还忍气吞声！” “娘娘不知，祖父曾说我们这一脉之所以子嗣不旺，是因为造了太多杀孽，所以祖父在世时，时常做些善事来弥补。况且我与萧家乃是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30章 拉拢 皇上重重叹了口气，“老将军仁善，罢了罢了，就按着你的意思，将萧明之放了吧！” 他对着身旁的宁公公示意了下，宁公公立刻带着几人离开了清泉宫。 “皇上，臣妾一见如歌就喜欢的不得了，想留如歌在宫中用午膳，可好？” 对于容妃的请求，皇上还是能应允的。 而且现在穆柏正是得宠的时候，连带着让他对容妃也多了几分宽容。 “也好，朕还有事，就先回御书房了。” 几人起身送走皇上，容妃便拉着萧如歌杂七杂八的聊起来。 萧如歌捡着北境一些有趣的事讲给她听，逗的容妃咯咯直笑，一时间也算和乐融融。 只是旁边多了个穆柏一直看她，这让萧如歌说什么话之前都得好好想想，当真是有些累得慌。 好不容易熬到吃过午膳，容妃又赏给萧如歌许多东西，送她到寝宫门口，这才拉着她的手叮嘱。 “以后有空就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北境的事很有趣，本宫很爱听！” 萧如歌笑着应下。 “柏儿，你帮本宫送如歌出宫，一定要平安将她送回萧府，知道吗？” “是，儿臣遵命。” 对于母妃的要求，穆柏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应的十分顺嘴，连给萧如歌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萧如歌沉默的跟着穆柏往宫外走去。 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穆柏突然笑了。 “我母妃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今日见到你是喜欢，这才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萧如歌挑眉，笑着摇头，“容妃娘娘人美心善，我很喜欢。” “那本皇子呢？如歌你可喜欢？” 穆柏微微向萧如歌的方向倾身，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回答。 萧如歌皱了下眉，转头去看身后的宫人。 好在，这些人比较有眼色，都离着有一段距离，想来应该是没听清刚才穆柏说了些什么。 “五皇子莫要拿如歌开玩笑。” “没开玩笑，本皇子发现，越跟你相处，本皇子就越是喜欢，如果你答应……” “原来萧二小姐在这里啊！可真是叫我好找。” 三皇子穆桓突然从一旁的小路走过来，见到萧如歌，立刻笑的满脸灿烂。 想要说的话被打断，穆柏心里十分不高兴，冷脸对着穆桓问：“三哥怎么在这里？” “五弟这是要送萧二小姐出宫吗？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母妃听说萧二小姐入宫，特意命我接她去尚云殿坐坐！” 萧如歌面上虽然在笑，可心里却已经将这几个皇子都骂了个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三皇子，都包藏祸心，动机不纯，可恨自己人在宫中，不能反抗。 不过能借着穆桓摆脱穆柏的纠缠，这对萧如歌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转身对着穆柏行了个礼，微笑道：“五皇子恕罪，我先跟三皇子去尚云殿拜见纯妃娘娘。” 相对于穆柏的脸色阴沉，穆桓更能掩藏好情绪。 他对着穆柏露出一个笑，道：“那我就带着萧二小姐先走了，五弟也快快回去吧！” 说完，转身带着萧如歌离开。 穆柏冷哼一声，盯着穆桓的目光是掩饰不住的杀机。 穆桓就像是没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般，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十几个端着东西都宫女太监，笑问：“这是容妃赏你的？” 萧如歌往后看了下，笑着点头，“容妃娘娘很和善。” “和善？呵呵呵……” 穆桓咀嚼着那两个字，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些人不能光看表面，得多多了解，不然只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萧如歌故意装作没听明白的看着他，这看的穆桓直摇头。 “你呀，随了萧老将军的直性子，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不懂这宫里人的腌臜心思。”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尚云殿。 此时纯妃娘娘正坐在寝宫内的花藤下，见到两人进来，立刻笑着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萧老将军的嫡亲孙女如歌吧？真是长的倾国倾城，难怪会被老五惦记！” 纯妃一见面就跟萧如歌说这个，是表示，她知道五皇子有意拉拢萧如歌。 不过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侧面也表现出她并不在意这件事。 萧如歌对着纯妃见了礼，纯妃便拉着她坐到了花藤下，随后宫女上了茶水点心，纯妃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 “尝尝，本宫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着本宫觉得味道不错的命人做了些。” “宫里的东西都是精致的，这点心一看就很好吃。” 萧如歌对答如流，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别说，味道还是一如前世那般好。 跟容妃比起来，纯妃对萧如歌的态度要冷淡许多，但也不至于让人不舒服，相反，她倒是更喜欢跟纯妃说话。 毕竟纯妃不会别有深意的试探她，这是让她心里最舒服的。 纯妃应该也是知道萧家人做的事，拉着萧如歌好好骂了一顿萧家。 还骂萧老太太为老不尊，帮萧如歌分析，说这事若是没有长辈点头，萧明之定然也是不敢这样做。 萧如歌听了她的话，眨巴着眼睛忍不住多看了纯妃两眼。 她觉得纯妃倒是比容妃更有心机，还知道这背后是萧老太太主使的。 等骂完了萧家人后，纯妃便让人拿来不少好东西送与萧如歌，其中还有一些银两跟银票。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你这孩子太实心眼了，这里边有些银子，你拿着傍身。” “娘娘，这万万使不得！” 萧如歌摆手拒绝，但却被纯妃阻止了。 “萧家你们这一脉世代忠良，没想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人，本宫这些银子也不是赏给你的，而是对那些为大隆牺牲的萧家人的弥补，只希望你不要嫌少。” “娘娘心怀仁善，大爱无疆，以后定会长命百岁！” 萧如歌对着纯妃行了一礼，纯妃连忙扶住她。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桓儿痴长你几岁，你若是愿意，就叫他一声哥哥，以后在外边有什么事，就尽管找他，可千万别见外！” 第31章 有事来找我 纯妃这个拉拢人的办法就比容妃高明很多。 她知道萧如歌不会答应嫁给穆桓，所以便准备用亲情套牢她，这样既让双方关系拉近，又不至于让萧如歌反感。 可萧如歌还是惊慌的连称不敢，最后在纯妃有些可惜的目光下，跟着穆桓出了尚云殿。 “母妃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如果你在萧府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这块令牌你收着。” 穆桓从自己身上拽下一块小小的令牌递给萧如歌，笑的十分温和。 萧如歌看了下，也笑的满脸温柔，“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已经收了纯妃娘娘那么多好东西了，这块令牌就算了吧！” 穆桓也没勉强，见萧如歌确实不收，便将令牌重新挂回腰间。 “也罢，不过你记着，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寻我，我一定尽量帮忙！” “好，我记下三皇子的话了。” 人家再三示好，自己若是再不领情，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于是萧如歌笑着点点头。 两人在宫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出宫的穆梏。 刚才还满脸和善的穆桓，在看到穆梏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七弟是入宫来看昭嫔吗？” “是，母妃说想吃一品斋的桃花烙，我特意买了一些给母妃送来。” 穆梏笑的恭敬，眼神在萧如歌身上扫过，就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宫外的东西做的再怎么好吃，也不如御膳房的干净，小心吃坏了身子，以后七弟还是少给昭嫔从宫外带吃的吧！” 穆桓像是教训晚辈一样，穆梏却像是没听出来，笑着点头应是。 “三哥也要出宫吗？不如一起？” 穆梏眼神在萧如歌身上转了一圈，这立刻引起穆桓的戒备，冷声道：“不用了，我要送萧二小姐回府，跟你的皇子府不顺路。” “那我就不打扰三哥跟萧二小姐了。” 穆梏对着两人点头，翻身上马，一人一骑飞快的消失在宫门口。 被穆梏一搅和，穆桓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萧如歌拉着白芷爬上马车，一行人向着萧府行去。 …… 萧明之被放回来，这出乎萧老太太的意料，在她想来，怎么也应该有人牺牲，才能救出萧明之。 在询问过后这才得知，是萧如歌在皇上面前求了情，皇上才将他放出来。 林氏听了轻笑一声，“不管如何，大哥回来就好。有些人还觉得如歌会落井下石呢，谁知道人家是去求情去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双眸子斜睨了徐氏跟萧明月一眼，脸上都是满满的不屑。 徐氏被林氏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她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萧明月悠悠开口。 “二姐姐毕竟不是咱们这一脉的，她对咱们颇有戒心，这个你们应该也都看得出。我那样猜测也属人之常情，三婶又何必在这里含沙射影！” “哼，不要自己心里脏，就看谁都不干净！” 林氏心里正有火没处发，此时萧明月撞上来，她开足火力就要跟这小妮子掰扯掰扯，但却被萧老太太阻止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对于萧老太太的偏心，林氏心里十分不满，以前因为没有损害到三房，林氏一直都忍了，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之前萧瑾之已经将萧老太太的意思跟她说了，这可把她气的够呛，差点儿就跑到荣晖堂来闹上一场。 最后还是萧瑾之拦住她，说再等等，他觉得萧如歌应该不会看着萧家就这样垮掉，她这才压下怒火。 想着萧老太太的狠毒心思，林氏就越发坚定了想要离开这个家的决心。 而之前还有些摇摆的萧瑾之，在经过这件事后，也彻底的被萧老太太寒了心。 “老夫人，三皇子送二小姐回来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萧家人一听，立刻纷纷向着大门口走去。 穆桓背着手站在萧家大门前，而萧如歌则是垂眸站在一旁。 当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时，她抬头看了一眼。 嚯，萧家人除了身体不太好的萧倩倩，跟几个在学堂不在家的男孩，剩下的都来了，就连被放回来的萧明之也在其中。 见到穆桓，萧明之连忙带着一家人跪下行礼。 “微臣携家眷见过三皇子！” 穆桓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也没着急叫人起来，而是对着萧明之轻笑了下。 “萧大人，你侵占将军府财产一事虽然有萧二小姐求情，但你贪赃枉法的事还没调查清楚。父皇的意思是，这阵子你就在家好好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你再上朝罢！” 萧明之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抬起袖子擦了下，连忙应道：“是，微臣遵旨。” “哦，对了，还有，类似于这次的事，本殿下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萧老夫人，你可明白？” 穆桓这话直接是对着萧老太太说的，吓得萧老太太连忙磕头。 “明白明白，臣妇一定好好整肃家风，将那些欺上瞒下的狗奴才通通发卖！ 穆桓也不揭穿她，只是轻哼一声，对着萧如歌道：“那我先走了，别忘了，有事就去找我！” “是，殿下慢走。” 萧如歌对着穆桓屈膝行礼，微笑着送他离开。 等穆梏骑着马走远，萧家人这才站起来。 “如歌，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萧家怕是就要摊上大事了！” 林氏第一个上前，拉住萧如歌的手满脸的感激。 “三婶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如歌笑着拍了下林氏的手背，却不知道，在她进宫的这段时间，萧老太太都已经准备推三房出来当挡箭牌了。 这对于萧瑾之来说，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萧老太太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满，但想到刚才穆桓对萧如歌的态度，她心里立刻忌惮几分，脸上也堆满笑容。 “如歌进宫许久，堂祖母心里十分记挂，快随堂祖母去荣晖堂说说话！” 她从林氏手里拉过萧如歌，拽着她就准备回荣晖堂，但却被萧如歌拒绝了。 “堂祖母，我这进宫一趟，陪着纯妃娘娘跟容妃娘娘说了许久的话，着实有些累了，就不陪着堂祖母去荣晖堂说话了。” 第32章 左右逢源 萧老太太愣了下，随后干笑一声，“也是，那你快快回去休息吧！” 萧如歌笑着福身，随后便告罪一声，带着白芷跟一大堆赏赐，大摇大摆的回如意园了。 看着那么多的赏赐都进了如意园，萧明月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只能阴阳怪气的说几句酸话。 “二姐姐还真是左右逢源，哄的容妃娘娘跟纯妃娘娘赏赐这么多东西。只不过她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最后会选择三皇子还是五皇子？” 她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萧老太太立刻陷入沉思，思考着萧明月话里的意思。 想起刚才是三皇子送萧如歌回来的，感觉萧如歌可能跟三皇子走的更近一些。 没看刚才三皇子离开的时候说了吗，让萧如歌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她觉得萧如歌说不定已经跟三皇子有一腿了，于是叫了一声萧明之，让他跟自己去了荣晖堂。 林氏见了轻哼一声，挽起萧瑾之的胳膊大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萧明月跟徐氏，自然也回了后院。 不过萧明月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她觉得萧如歌或许会成为陆羽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必须尽快解决了萧如歌才行。 于是她偷溜出府，让春枝去陆羽府上给他送了封信，自己则是去回味楼等他。 穆梏本来想约着端木凌找个地方说一下萧如歌的事，正好看到萧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回味楼门口。 他眉头一皱，对着端木凌道：“我今日有事，咱们改日再约！” “什么事？你要去干嘛？怎么不带上我？” 端木凌看着要走的穆梏，立刻不高兴了，拉着他就想问个清楚。 恰好此时嘉宁郡主出来逛街，见到端木凌立刻高兴的跑过来。 “端木哥哥！真是好巧啊！” 穆梏趁此机会扯出自己的衣袖，揶揄的看了端木凌一眼，笑道：“郡主表妹难得出来，你们两个能遇上真是缘分，不如端木兄多陪陪表妹，我先走了！” 对于穆梏的识趣，嘉宁郡主十分满意，她娇羞的看了一眼端木凌，在他准备去追穆梏的时候，伸手拦住他。 “端木哥哥，上次你说要请我吃饭的，这都这么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啊？” 看着面前的嘉宁郡主，端木凌心里一阵无奈，叹道：“郡主想吃什么，今日在下便请你吃。” “真的？那我们去天香楼吧！那里做的什锦百花羹特别好吃！” 嘉宁郡主毕竟是个小姑娘，虽然缠端木凌缠的紧，但端木凌却还是拿出最好的脾气，带着她去了天香楼。 同时心里暗骂穆梏不够义气，竟然说把他扔下就扔下了。 此时，被端木凌骂不够义气的穆梏已经进了回味楼后院。 他顺着楼梯一路往上，推开一道木门走了进去，伸手将墙壁上一个木塞子拔出来，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声音。 “这位姑娘，请问您吃点儿什么？” 小伙计给萧明月上了壶茶，微笑着问道。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挑上五六样，再来一壶女儿红。” “好嘞，姑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好！” 小伙计笑嘻嘻下去，还顺便关上了房门。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萧明月一人，她便有些心烦气躁的站起来踱步。 穆梏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里边，不知道她这是在等什么人，等酒菜都陆续上齐了，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萧明月这时候也有些着急，一个劲儿的去门口听动静。 终于，在又等了一会儿后，一个人影推开了雅间的门。 “陆大哥，你总算是来了！” 萧明月高兴的迎上去，脸上还带着几分娇羞。 陆羽微笑着关紧房门，轻声道：“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些事，让四小姐久等了。” “无妨，你能来就好！” 萧明月脸颊微红的看着陆羽，随后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两人坐到桌子旁。 “不知四小姐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对于萧明月的小动作，陆羽勾了勾嘴角，也没阻止。 “确实有些事，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陆大哥还没吃晚饭吧？我点了回味楼的招牌菜，不如先尝尝？” 陆羽笑着点头，“我还真是饿了，一看这菜就色香味俱全！” 他倒是没矫情，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萧明月见了连忙给他倒酒，俨然一个小妻子伺候丈夫的模样，这看的隔壁的穆梏眉头皱了起来。 等两人吃了会儿菜，萧明月这才提起萧如歌的事。 “我那二姐姐今日进宫得了好大的脸面，回来都是三皇子亲自送的，依我看，我二姐姐早晚会嫁给三皇子！” 这话听的陆羽心头一跳，他本来还想再观望一下，毕竟之前萧如歌名声不好，他怕娶了她对自己有影响。 可如今连三皇子跟五皇子都对她示好，自己若是再等下去，只怕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他眼睛转了下，不经意的问：“萧家二小姐怎么突然就跟两位皇子走的这样近了？” 萧明月撅了撅嘴，“我这二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定然是使了什么手段，这才让三皇子跟五皇子都围着她转！” “可一个女子，怎么能在两个男人之间打转？这不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吗？” 陆羽眉头一皱，心里对萧如歌也升起一股厌恶。 他要娶的女子，定然不能是如此不检点之人！ “二小姐看着是个稳重的，没想到为人却如此轻浮。” 听陆羽语气里充满了嫌恶，萧明月心里一喜，嘴上却道：“是啊，我时常劝诫，可二姐姐每每都骂我不要多管闲事，如今她得了宫里两位娘娘的喜爱，只怕以后在萧府更是要横着走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脸上愁云惨雾。 “我以前说话直来直去，没少得罪二姐姐，恐怕她要借此对我发难了！” 陆羽听了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我这儿姐姐看着和善大方，却最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她一定会报复我的！” 萧明月出口就是贬低萧如歌，这听的隔壁的穆梏握紧了拳头。 第33章 救人 萧如歌，当真是这样的人吗？ 穆梏脑海里回想起那晚那道倩影给自己药的情景，最后确定，萧明月在胡说八道。 萧明月抱怨了两句，见陆羽不接话，她便换了个话题，提起三皇子跟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两位皇子现在还只是暗中别苗头，万一我二姐姐选择其中一方，这平衡的局面必定会被打破。” 萧明月剩下的话没说，但她相信，陆羽这样聪明，一定会猜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抬头看去，陆羽果然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三皇子跟五皇子分庭抗礼，保持微妙的平衡，其他人若是想暗中发展势力，是最好的时机。 陆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当然有野心肖想龙椅。 所以在思考了一下后，陆羽似乎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对萧明月道：“放心吧，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虽然不知道陆羽准备怎么做，但听到他这样说，萧明月便放下心来。 只要不让萧如歌攀上高枝，这辈子，她就一定能将萧如歌踩在脚下！ 接下来萧明月对陆羽极尽温柔，陆羽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两人偶尔还会有些肢体接触。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萧明月从雅间出来后，脸颊还微微泛着红晕。 两人是分开离开的，中间隔了一刻钟，等两人对于走出雅间后，那边穆梏也从偷窥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主子，厨房今日新研究了一道菜，您要不要尝尝？” 掌柜的见他出来，笑着凑上前问。 穆梏摇头，“我今日有事，改日吧！” 原来这回味楼竟然是穆梏的产业。 …… 萧明月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了萧家，路过花园的时候刚好碰到萧如歌带着白芷在消食散步。 见她行色匆匆，萧如歌玩味一笑。 “四妹妹这是刚从外边回来？” 萧明月皮笑肉不笑，“是啊，想吃天香楼的烤鸭了，就去尝了尝。” “我记得堂祖母好像也很喜欢天香楼的烤鸭，四妹妹你一直很孝顺，想必已经买了给堂祖母送去了吧？” 萧如歌弯着眼睛看萧明月，从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能看出来，她绝对不只是去吃烤鸭那么简单。 萧明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一声，“我，我这次的钱没带够，便自己吃了，等下次，我一定买来孝敬祖母！” “哦，原来是这样啊！” 萧如歌的眼神就像是把萧明月看透了一般，这让萧明月心里越发慌张，随便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等人一走，白芷便小声对萧如歌道：“四小姐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怎么慌慌张张的。” 萧如歌顿时笑了出来，两人又逛了一圈，这才回如意园。 晚上，夜深人静，萧如歌穿着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飞身离开了萧府。 她一路向着常威镖局飞驰而去，就在快要到地方的时候，一旁的胡同里突然飞出一人。 她一时不察，只听到一声闷哼，两人顿时撞在一起。 那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在感觉自己撞到人后，下意识将萧如歌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停下后，萧如歌第一时间挣脱男人的怀抱，翻身做出一个防御的招式。 仔细看去，竟然是穿着一身黑衣的穆梏。 她顿时无语了。 自己怎么老是碰到这家伙？ 穆梏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血，缓缓坐起来，喘着粗气靠在墙上。 一双暗淡的眼神看向萧如歌，轻声道：“有人在追杀我，你快走吧，如果可以，请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萧府的萧如歌手里。” 穆梏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说话的空档，一直有黑血不停的从他嘴里流出来，看的萧如歌直皱眉。 “你中毒了。” 似乎是意外面前的人竟然是个女子，穆梏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不过随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是，你快些走吧，杀我的人很快就追过来了。” 萧如歌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她想了下，拿过信转身飞快的消失在黑夜里。 穆梏原本还有些神采的眼睛见此更加落寞，他撑着墙壁勉强站起来，缓缓往前走，嘴角不禁露出一个苦笑。 他今晚本来是想给萧如歌送信，提醒她小心陆羽跟萧明月的，谁知道半路看到穆柏的人偷偷进了一座宅子。 好奇心催使下他跟过去看了下，谁知道不小心就着了道。 感觉到体内乱窜的东西，穆梏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不会像上次一样幸运了。 很快，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就在穆梏觉得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等他回头查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街头，地上倒着刚才追杀他的人。 那人转头看过来，刚好跟穆梏的眼神对上，正是刚才离开的萧如歌。 本来萧如歌是不准备管穆梏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后边他还有用，但萧如歌实在不想惹祸上身。 可当她看过那封给自己的信后，她突然就犹豫了。 她不知道穆梏都到生死关头了，为什么还惦记着给自己送信？ 一想到这个人可能是因为给自己送信的时候遭到的毒手，萧如歌就无法放任不管。 于是，她回来了。 穆梏看着面前的倩影，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整个人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萧如歌叹了口气，暗道一声麻烦，跑过去将人背上，转身飞快的消失在街口。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便又有一群人追了过来。 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都是中毒而死。” 其中一人检查了一下死去的同伴，得出结论。 另外一人脸色阴沉，低声道：“收拾好这里，咱们回去！” 这群人动作麻利的将同伴的尸体带走，又清理好地上为数不多的血迹，随后便消失在黑夜中。 萧如歌气喘吁吁的敲开常威镖局的大门，等将穆梏放下后，这才长舒口气。 可累死她了，谁能想到穆梏看着瘦瘦的，竟然这么沉！ 第34章 蛊毒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昏迷不醒的穆梏，孙岩跟其他几个镖师脸色都十分凝重。 “半路捡的，他中了蛊毒，快帮我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再准备几大桶热水！” 萧如歌一边吩咐，手上一边飞快的写着药方，等写好后，将两张药方交给孙岩，让他去济善堂拿药。 济善堂也是萧如歌手里的产业，因为经常义诊，是京城有名的药铺。 “出去回来时都小心，别被人跟踪了。” 萧如歌示意了一下穆梏，提醒孙岩。 她怕追杀穆梏的人还在街上找人，万一发现孙岩不对，跟着回来就遭了。 “小姐放心！” 孙岩说了一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此时穆梏已经被安置在一个干净的房间内，萧如歌让人拿来一坛子黄酒，又命人将穆梏身上的衣服拔光。 随后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开始在他身上下针。 她先是护住穆梏的心脉，防止蛊虫四处乱窜，摧毁心脉，然后才慢慢将蛊虫逼至穆梏的胸口。 “小姐，水来了！” 有人将一大桶热水抬进来，萧如歌吩咐他们将穆梏抬进去。 这时候孙岩也拿着药材回来，萧如歌接过一包闻了闻，将另外一包吩咐人用五碗水熬成一碗，然后便叫他们都去外边守着。 她将手里的那包药分批次扔进浴桶，滚烫的热水瞬间激发药效，氤氲的水蒸汽里飘散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聚拢在穆梏胸口的蛊虫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立刻躁动不安的四处乱窜，但因为经脉被封，就只能在那一小块地方疯狂蠕动。 或许是太痛苦了，昏迷中的穆梏闷哼出声，眉头也紧紧锁着。 萧如歌捏住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巴，将一粒药丸扔进去，看着他喉头滑动，将药丸吞下去，这才松手。 转身拿过一个木盆放在穆梏身前，伸手在他后背几处穴道上用力点过，穆梏“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正正好好落在木盆里。 伴随着鲜血吐出来的，还有许多细小扭曲的虫子，看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萧如歌用黄酒将这些蛊虫焚烧，转头看了一眼穆梏。 吐出这些虫子后，穆梏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这让她松了口气。 用干净的帕子给穆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给他喂了一颗丹药，萧如歌这才累的坐到一旁去喝水。 一杯水下肚，她转头看着坐在浴桶里仍然昏迷不醒的穆梏，眉头越皱越紧，心里猜测到底是谁对穆梏下这么重的毒手。 期间在给穆梏换了一次水后，这人总算是醒了。 当时萧如歌正在拔他身上的银针，刚到胸口的时候，就被这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力气不小，身体恢复速度可以啊！” 萧如歌勾着嘴角看他。 当看清面前人是谁后，穆梏这才慢慢松开手，哑着声音道：“多谢！” 萧如歌撇撇嘴，继续拔针。 “你见到我好像并不惊讶。” 穆梏想了下，突然笑了，答非所问道：“算上那晚，这已经是你救我第二次，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 萧如歌挑了下眉，将银针仔细收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浴桶里的男人。 “你怎么确定上次救你的也是我？” 穆梏看了看她，轻声道：“你身上有种淡淡的药草香。” 萧如歌眨巴了下眼睛，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只闻到一股皂荚的味道，并没有什么草药的味道。 “你瞎说的吧？我自己怎么闻不到？” 穆梏笑了，没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是药熬好了，孙岩端着药走进来。 当看到已经醒过来的穆梏后，他眼神有些不善。 萧如歌看着跟个保护领地的狮子狗似的孙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他身子好一些了，就让他离开！” 孙岩没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对了，我今晚出来是有事的，你跟我出来一下。” 看着萧如歌带人离开房间，穆梏胸口有些发闷，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门板上映出来的两道身影，眸光沉沉。 门外，萧如歌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孙岩。 “这里是将军府的一些产业，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一个，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变卖了，暗中训练一批死士。” “这些年孙伯伯一直在做这件事，你有空帮我把这些交给孙伯伯，让他去处理。” 孙岩打开小盒子看了下，里边是厚厚的一沓地契。 “小姐不留一些傍身吗？” “我留着呢，这些是不引人注意的那部分，比较好脱手。” 萧如歌笑着拍了拍孙岩的肩膀，“本来想我自己亲自去庄子上跟孙伯伯说的，谁知道遇到了七皇子。” 提起穆梏，孙岩眼里满满都是嫌弃。 “小姐，这个人就是个麻烦，咱们还是离他远一些好。” “我知道，我会的。” 萧如歌对着孙岩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示意他去办事，自己则是伸手向着房门推去。 房间内，穆梏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直到被人从外边推开，他这才收回目光。 “来，七皇子殿下，喝药了！” 萧如歌笑嘻嘻端起药碗递给穆梏。 穆梏却微仰着脑袋，神情有些可怜的看她，“浑身没劲，没办法拿住药碗。” “啧，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娇气呢？” 萧如歌不买账，又往前伸了伸胳膊。 穆梏叹了口气，慢吞吞抬起胳膊去接，只是在萧如歌刚准备松手的时候，他便手腕无力的要把药碗摔了，吓得萧如歌连忙扶稳。 “你故意的吧？” “我是真的没力气。” 穆梏苦笑一声。 萧如歌皱眉打量他一阵，见他脸色确实苍白，最后只得认命的喂他喝药。 一勺药汁入口，苦涩的味道让穆梏直皱眉，可却让萧如歌笑了起来。 “良药苦口，一口都不能浪费哦！” 见她笑的明媚，穆梏目光盯着她，张口喝下第二勺。 他承认，他刚才就是装的，可在萧如歌面前，他就是想装柔弱，想引起这个女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是会多多关注萧如歌。 第35章 小狐狸 其实那天萧如歌回京的时候他见过她。 只不过当时两人一个在天香楼的二楼雅间，另外一个则是在马车里，是萧如歌不经意撩起车帘往外看的时候，被穆梏看到的。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子很好看。 萧如歌眉宇间的英气有让他觉得，这个女子应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等在后来的接触中他发现，萧如歌这个人不但是长得好看，英姿飒爽，她还会耍小心机，像是一只披着羔羊皮的小狐狸。 最一开始流传萧家的传闻时他就已经开始疑惑，于是暗中调查，果然发现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再后来有人弹劾萧明之，他就明白，这事应该是萧如歌干的。 毕竟在这件事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了。 可怜穆柏跟穆桓到如今都被这只小狐狸玩弄于鼓掌之中，也算是他们为自己的自大买了个教训吧！ 眸光缓缓移动到萧如歌微勾的唇角上，穆梏突然有种想要亲下去的冲动。 一开始萧如歌还没感觉到，可随着穆梏的目光越来越执着火热，她突然就觉得事情不对起来。 她眉毛一挑，喂完最后一口药汁，拿着瓷勺“嘣”的一下敲在穆梏的额头上。 虽然不是很重，但闷响却也唤回穆梏发散的思绪。 穆梏被她打蒙了，捂着额头疑惑又无辜的看着她。 “萧二姑娘打我作甚？” 萧如歌冷哼一声，“你该打！下次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曲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了下。 可穆梏却缓缓抓住她的手，柔声笑道：“如果二姑娘喜欢这双眼睛，可以随时拿走。” 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萧如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柔情的男人，都忘记手还被他抓着。 穆梏嘴角的笑容扩大，抓着萧如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有些无赖的看着她。 “二姑娘舍得吗？” 萧如歌回过神，皱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哼一声，“不要脸！” 她起身离开房间，之后再也没回来。 倒是孙岩进来帮着穆梏穿好衣服，扶着他躺回床上。 看着冷脸忙前忙后的孙岩，穆梏挑眉问道：“你家小姐呢？” “回去了。” 孙岩惜字如金，说完这三个字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穆梏叫住了。 “麻烦你拿着这块玉佩去七皇子府，让他们过来接我一下。” 扬手将一块玉佩扔给孙岩，穆梏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孙岩皱眉，紧紧攥着玉佩，虽然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去了七皇子府。 后半夜，穆梏被悄无声息的接走，孙岩看着手里的方子，一直到人都看不见了，也没送出去。 等回到皇子府后，穆梏便让人假扮自己，趁着刚开城门之际出城去了，对外只说临时起意，出门打猎。 “墨一，你去查一下去年六、七月份的时候，五皇子都跟什么人联系过。” “是！” 想起之前自己偷听到的事，穆梏的眉毛就拧做一团。 如果那件事真的是穆柏干的，那他可真是罪大恶极！ …… 萧如歌趁着天没亮偷摸回到萧府，照旧是白芷守门。 “有吃的没？”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萧如歌都累饿了。 好在白芷有给她准备夜宵的习惯，听她这样说，立刻跑去外间端了两盘子点心回来。 萧如歌吃了半盘子点心，垫了肚子，这才睡下。 别看萧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可萧老太太的规矩却不小，每天都让众人去请安。 昨晚因为回来的太晚，萧如歌便让白芷去说自己病了，起不来，这几天的请安就不过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昨天萧老太太才被穆桓敲打，此时听说她病了，立刻带着大夫来如意园给她看病。 “这好好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萧如歌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装作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着萧老太太笑了下。 “许是昨晚贪凉吹了风，早起就有些头疼。” 说着，她看向萧老太太带来的大夫。 呦呵，还是个认识的！ 这不是济世堂自己那个师兄的徒弟裴云吗？ 裴云装作不认识萧如歌，低声道了一声失礼，随后便开始垂眸给她诊脉。 萧老太太等了一会儿，便着急的问道：“大夫，我这侄孙女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裴云看了她一眼，回道：“萧二小姐这是郁结在胸，心火难消，一着不慎被夜风吹着，便病倒了。” “那严不严重啊？” 林氏是最关心萧如歌的一个，听到裴云这样说，她连忙出口询问。 “这病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却也有些棘手。” 这话把萧老太太听糊涂了，追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裴云叹了口气，“萧二小姐的病主要在心结难消，只要让她心情好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萧老太太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让人恭敬的跟着裴云去开药，这才转身关切的看向萧如歌。 “你这孩子，是在堂祖母家里住的不习惯吗？有心事怎么不跟堂祖母说？你看，憋在心里都憋坏了！” 萧如歌叹了口气，“堂祖母待我极好，只不过我一想到老宅里那些仆人被发卖，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 眼泪说来就来，话还没说完呢，萧如歌就哽咽的哭了出来。 萧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愧疚道：“都怪堂祖母管教下人无方，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让人将老宅那边的人叫回来，定然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多谢堂祖母维护！” 萧如歌面露感激，又提了一嘴那些被发卖的仆人，萧老太太表示肯定都给找回来，她这才止住眼泪。 等看着萧如歌喝完药后，萧老太太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带着人离开了。 白芷这时候跑进来，小声对萧如歌道：“裴先生说，给您开的都是补药，让你放心喝！” 萧如歌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困死了，再睡会儿，你帮我守着点儿！” 白芷答应一声，给她掖好被角便去门外守着了。 第36章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觉，萧如歌直接睡到中午才起，正在梳洗呢，萧倩倩便过来了。 “二姐姐，你好些了吗？” 从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在担心萧如歌。 萧如歌笑了，拉着她坐下，吩咐中午多添一双筷子，准备留萧倩倩在这里吃饭。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看萧如歌精神很好，不像母亲说的那般，萧倩倩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对了，上午的时候祖母把将军府那边的人都叫回来了，按在院子里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然后找来牙婆，将那十几个人都发卖了！” 萧如歌听了挑眉。 萧老太太倒是大手笔，怕得罪自己，这是断足保命呢！ 能被她派去老宅那边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她对这些人这样狠，足可以看出她是个内心极其冷漠自私的人。 萧倩倩在萧如歌这里吃了午饭回去的，离开的时候萧如歌给了她几张食疗的方子，让她三天吃一次。 看着萧倩倩清澈的大眼睛，萧如歌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你自小胎里不足，身子孱弱，现在若是不抓紧调理，以后怕是会累及子嗣。这方子你轮换着吃，先养上一个月，等过阵子我再给你开新的方子！” 萧倩倩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身子比旁人弱上一些，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方子，感激的对着萧如歌福了福身。 “二姐姐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小妹铭感五内……”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快回去吧！” 萧如歌扶起萧倩倩，让白芷将人送出门。 等白芷回来，萧如歌便问起了萧明月在干嘛。 “四姑娘自从昨天从外边回来后，就一直没出门，因为二老爷还被禁足，二房的人倒是看着低调了许多。” 白芷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跟萧如歌说了，萧如歌沉思了下。 之前穆梏给自己的信上提到，陆羽跟萧明月已经勾搭在一起，让自己小心这二人，他们怕是要联手对付自己。 不过他们要怎么对付自己呢？ “小姐，药熬好了，您趁热喝！”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这看的萧如歌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等小丫鬟离开后，萧如歌直接对白芷道：“这补药你喝了吧！” 萧如歌一连装病好几天，在此期间，萧老太太费时费力又费钱的，将发卖的将军府的仆人都找回来。 然后还跑到萧如歌这里表示，老宅那边还是让她自己管着吧！ 萧如歌但笑不语，就这样重新拿回了老宅。 穆桓跟穆柏听说她病了，还特意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这吓得萧老太太对萧如歌更好了，恨不能一天三顿过来问她身体好些没。 再加上三房一家对萧如歌也很是关心，这就显得如今被禁足的二房有些孤孤单单。 徐氏都不知道暗中骂了萧如歌多少次了。 萧明月的脸色也是不好，想起那天跟陆羽见面的事，心里有些着急。 那天听他的意思，是有办法对付萧如歌，可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而被众多人惦记的萧如歌，此时正怡然自得的趴在床上看话本子，因为门口有白芷守着，她倒是也不怕有人闯进来。 突然，她听到后窗的位置有轻微的响动，立刻翻身坐起，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她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刚好对上穆梏那张勾着嘴角微笑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惊愕的萧如歌，穆梏笑的更加明媚，直接翻身跳进屋内，回手将后窗关的严丝合缝。 “萧二小姐，许久不见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是翻窗进来的，一看就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经过几天的修养，穆梏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但看上去比之以前，还是病殃殃的。 “我这身上不痛快，就想让萧二姑娘再帮我瞧瞧！” 说着，他竟然毫不避讳的躺到了萧如歌的床上，气的萧如歌对着他的脚踢了一下。 “你自己府上没大夫吗？非要偷闯我一个未出阁女子的闺房来瞧病？” 穆梏单手支起脑袋，笑看萧如歌，“没办法，我这病别人都瞧不好，只有萧二姑娘能医得好！” 萧如歌觉得这人是故意找茬来的。 “七皇子，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提起这事，穆梏来了精神。 “你说得对，我无以为报，不如就以身相许，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如何？” “你这有点忘恩负义了吧？你这是报答我吗？是想置我于死地！” 萧如歌不领情，抱着双臂坐到绣登上。 “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屋子里传来说话被守在门口的白芷听到，她起身推门走进来，想问问萧如歌是不是在叫她。 可谁知道抬头就看到支着脑袋躺在床上的穆梏，吓得她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小姐……” 萧如歌连忙起身捂住她的嘴，“你先出去守着，我跟七皇子有事说！” “可，可是……” “去吧，没事的。” 白芷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萧如歌打断了，最后只得点头出去，紧紧守在门口。 “二小姐就不怕被人知道你房间里有外男？” 穆梏表情欠欠的看着萧如歌，换来的是又被踹了一脚。 “难道我说怕，七皇子就会离开吗？” 穆梏认真想了下，摇头道：“不会，我准备这几天都在萧二姑娘这里，以便能让你随时检查我的身体。” “你疯了吧？” 萧如歌被气的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梆梆”给他两拳。 可谁知道两拳下去，穆梏竟然直接吐了口鲜血出来，这吓了她一跳。 “你身体还没好吗？” 伸手抓住穆梏的手腕，三根手指探上他的脉搏，当探查清楚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后，萧如歌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你没吃我给你开的药？” 穆梏混不在意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着问：“什么药？我可没看到。” 想起那日自己离开之前，明明留了药方给穆梏，为何他说没看到呢？ 到底是他在撒谎，还是孙岩没将这药方给穆梏？ 第37章 负你个大头鬼 萧如歌脸色有些不好，也没回答穆梏的话，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针包，开口让穆梏脱掉上衣。 穆梏解开衣带，将上身脱了个精光，随后笑眯眯看着萧如歌，“我如今这身子是被萧二小姐看光了，萧二小姐可要为我负责！” “负你个大头鬼！” 萧如歌不想再听这人聒噪，一针下去封住他的哑穴，直接手动让这人闭上嘴巴。 随后她在穆梏身上的穴道上扎了几针，当挪到胸前行针的时候，总是感觉两道灼热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穆梏深邃的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温柔，多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萧如歌手下一抖，立刻扎偏了。 穆梏疼的抽了口冷气，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不过随后便松开，脸上又变成原来那副温和的样子。 他伸手抚上萧如歌背后的长发，似乎是在告诉她，没关系，他不怕疼。 “你别乱动！不然我扎错了穴位，小心让你不举！” 萧如歌威胁的瞪了穆梏一眼，总算是让他消停下来。 要不是封住动作会让他周身血液运行不畅，有碍恢复，她早就定住这人了。 穆梏虽然放下了手，可一双眼睛却一直追随着萧如歌。 等将最后一针扎完，萧如歌退到床头，心里有些烦躁，皱眉道：“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穆梏笑了下，张口无声说了三个字。 “你好看！” 萧如歌很明显看懂了，她盯着穆桓看了会儿，这才放松身体，懒散的依靠在枕头上。 “宫里的美人儿也不少吧？七皇子应该从小就看惯了，我的容貌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七皇子怎么会觉得我好看？” 穆梏挑眉，指了指自己不能发音的嘴巴，萧如歌思虑再三，还是将那根扎在哑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一个人的美与丑并不是靠眼睛跟言语来定义的，在我心里，萧二姑娘就是这世上最美的……” “人”字还没说出来，萧如歌又挥手将银针扎了回去。 穆梏苦笑一声，无奈摇头。 “我一会儿给你写个方子，你回家去吧！最近这几天少吃腥辣油腻的东西，好好休息。” 萧如歌决定不跟穆梏在这件事上纠缠，冷下脸去桌子旁写了张方子递给穆梏。 穆梏接过来看了下，随手放在一旁。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一个是不能发音，另外一个则是不想说话。 萧如歌偷偷瞥了一眼穆梏光着的上身，别说，这家伙看着瘦，但身上都是肌肉。 这肌肉不是很夸张，但一看上去就很有爆发力的那种。 穆梏发现萧如歌在偷偷看他，他立刻坐直几分。 他一点儿都不介意萧如歌的目光，相反，他希望这人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些。 过了大概一刻钟，萧如歌拔去穆梏身上的银针，轻声问道：“七皇子，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按理说，受伤这种事既然不想被人知道，不是应该极力掩藏吗？ 而且这人之前也是这么做的，在没见到穆梏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家伙是借着狩猎的借口出城养伤去了。 谁知道这人声东击西，竟然一直留在京城。 再次恢复说话能力，穆梏轻笑一声，“我中蛊毒的事不能被人知道，都说一事不烦二主，所以我便来找萧二姑娘了呀！” 见自己都把银针收起来了，这人还光着膀子，萧如歌皱了皱眉。 “把衣服穿好！” “好吧！” 穆梏有些惋惜的慢吞吞穿衣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白芷故意放大的声音。 “给老太太请安！” “嗯，我来看看如歌，她怎么样了？” 听到萧老太太的声音，萧如歌心里一慌，一把扯下床帐，翻身便将穆梏压在床上。 同时一只手捂住穆梏的嘴巴，小脸则满是紧张的看着床帐外门口的方向。 穆梏只觉得幽香袭来，身上便多了一个柔软的娇躯。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让穆梏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快意，情不自禁搂住了萧如歌纤细的腰肢。 “回老太太话，小姐喝了药后，就一直睡着。” 白芷有些紧张的攥紧袖子里的双手，面上却跟平时一样，努力镇定。 “都这个时辰了，姐姐还在睡？这到了晚上怕是要睡不着吧？白芷，你还是快去叫姐姐起床，跟我们说说话，好打发一下时间！” 竟然是萧明月的声音，这让萧如歌眉头皱的更紧。 她想了下，起身就想出去，但腰间却被一双大手搂住。 低头看向身下的穆梏，就见这人正满眼嬉笑的看着自己，气的她直接在这人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如愿看到这人痛的皱起眉头，感觉腰间的手也松了几分，萧如歌连忙翻身跳下床。 随后小声警告他，“你最好老实呆在这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别说，这威胁人的话，加上凶狠的小表情，看着确实挺吓人。 穆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乖乖听话，萧如歌这才整理好床帐，将床铺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丫头，怎的还不去叫姐姐？” 萧明月觉得白芷有些奇怪，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很明显是不想让她们进去。 萧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芷。 就在白芷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被萧如歌从里边打开了。 “是堂祖母跟四妹妹来了，快进来！” 萧如歌高兴的将两人迎进屋内。 白芷吓得连忙去看屋内，发现除了床帐垂着，竟然没看到穆梏的影子。 “白芷，快去泡茶！” 萧如歌对着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立刻点头应是。 “二姐姐的身体还是不太好吗？怎么老是在睡觉？” 萧明月扶着萧老太太坐下，一双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床帐，总觉得这床有些问题。 “是啊，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如果是，咱们就在叫大夫过来瞧瞧！” 萧老太太倒是没注意其他，一心只关心萧如歌的身体。 萧如歌笑了下，“没事，就是浑身乏累的厉害。” 第38章 虚惊一场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明月，正好这时候白芷端着茶水过来，她连忙招呼萧明月过来喝茶。 萧明月看了一眼床帐，笑着道：“姐姐这床帐大白天的怎么还落着？我帮你挂起来！” “不用，我一会儿还想再睡，你不用管它！” 萧如歌挂起一个微笑阻止。 可这笑落在萧明月眼里，怎么看怎么是心虚的表现。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还是让我帮你挂起来吧！” 她仿佛是抓住了萧如歌的小辫子，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癫狂起来，三两步走到床边，伸手向着床帐抓去。 萧如歌心里一惊，可桌子跟床之间有一段距离，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明月将床帐一把掀起。 白芷甚至吓得都闭上了双眼，手里的托盘差点儿没扔出去。 但被萧明月掀开的床帐后空荡荡的，床上除了杂乱的被子，便什么都没有了，这让萧明月一愣。 萧如歌也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轻轻踢了白芷一下。 “这种事怎好劳烦妹妹，还是让白芷来做吧！” “对，还是奴婢来吧！四小姐去跟小姐说话吧！” 白芷放下托盘，快步走过去。 余光瞥到床角有块血迹，连忙借着叠被子的动作将其盖住。 萧明月又看了两眼，确定没什么不对，这才转身坐到萧如歌身边。 “四妹妹怎么这个表情？难不成，是觉得我在床上藏了人？” 正在叠被子的白芷都要被萧如歌这话吓死了，心想我的小姐欸，这个话题不是应该尽量避开吗？这怎么还自己提起来了？ 萧明月尴尬一笑，“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萧府虽然不是什么侯门显贵，但家里的护院还是顶用的！” 萧如歌听了差点儿没笑出声。 想着自己这几次偷溜出去，哪次都没被发现，萧家这护院还真是尽职尽责。 自己晚上偷跑出去没发现就算了，今日穆梏可是大白天的就混进来了，也不知道那些个护院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心里虽然腹诽，但萧如歌只是笑笑。 “如歌啊，你觉得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萧老太太接过话茬，面带微笑的问着。 因为已经调查清楚，之前弹劾萧明之贪污纳贿的事是假的，皇上斥责了御史台的人，让萧明之解了禁足。 但因为老宅那边的事“气”病了萧如歌，这也让皇上不待见他，原本听说能再往上升一升的事也搁置下来。 这可愁的萧明之整日唉声叹气，心情也不好起来。 这两天萧老太太来的更勤了，无非就是想着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好能让她儿子摆脱现在的困局。 “已经好多了，堂祖母日日让人炖补品给我吃，吃的我红光满面不说，最近都胖了！” 萧如歌俏皮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是胖了，可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萧老太太叹口气，“你家就剩下你一个，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萧老太太跟萧明月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萧老太太的脸色有些阴沉。 萧明月扶着她，轻哼一声，“我看萧如歌就是装的！” “那又如何？如今就连皇上都偏帮着她，她既然说自己病了，那就病着吧！” 萧老太太眼底闪过一抹阴光，扶着萧明月的手回了荣晖堂。 这边确定萧老太太跟萧明月走了，萧如歌便让白芷出去守着，等她重新回到床边时，刚才消失的穆梏竟然又出现了。 “你，你刚才藏在哪儿了？” 萧如歌瞪大眼睛看着这人。 床上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后边就是墙壁，他总不可能有穿墙术吧？ 穆梏抬手指了指拔步床的顶子，指着左上角，示意自己刚才就蹲在拔步床的角落。 “你也太大胆了，万一被萧明月看到怎么办？” 萧如歌皱眉，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这个家伙快点儿离开。 “那就杀了她。” 穆梏说的就像是杀一条鱼似的轻松，却听的萧如歌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这里是萧府，你就算是杀了萧明月，只怕也会连累自己吧？” “我蒙着脸，不叫他们看到！到时候我再假意劫持你，带你脱离这个虎狼窝！” 萧如歌不想搭理他，直接下逐客令。 “药方我给你了，伤我也给你治了，你还不走？” “不是说了嘛，我要住在这里，以便萧二姑娘随时检查我的身体。” 穆梏笑嘻嘻歪在萧如歌床上，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样轻松惬意。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在这里，吃药怎么办？” 萧如歌想掐死这人。 “没事，我已经把药方给墨一了，以后每天他会熬好药给我送过来！” “你……” 萧如歌气的上前狠狠踢了他大腿一下，疼的穆梏捂着腿直抽气。 为了逼穆梏尽快离开，萧如歌当天就传出消息说她病好了，并且让厨房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 浓油赤酱，都是穆梏现在不能吃的。 晚饭的时候，萧如歌左手一个烧鸡腿，右手插着一个四喜丸子，吃的不亦乐乎。 穆梏皱眉看着她，觉得她是故意的。 恰好赶上墨一过来送药，看着两人如此，突然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因为萧如歌看不上穆梏，导致白芷对墨一的态度也不好。 在路过给萧如歌倒茶的时候，顺便还踩了他一脚，疼的墨一脸色一僵。 穆梏面无表情的将药一饮而尽，随后吩咐墨一，“去给我弄些清淡的饮食，以后一日三餐都送来这里。” 墨一想提醒穆梏，这样恐怕不妥，但被穆梏瞪了一眼，他立刻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应了一声从后窗户翻身离开了。 不到半个时辰，墨一又提着食盒回来了，乖乖将东西放下后，隐身在了夜色中。 此时萧如歌已经吃完了，看着穆梏捧着清汤寡水的白粥在那边喝，忍不住啧啧两声。 “真是可怜，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被人害的只能喝白粥。” 穆梏听了嘴角一勾，“既然二姑娘如此心疼我，不如尽快将我治好，如何？” 第39章 有刺客 “快吃你的粥吧！谁心疼你了，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 萧如歌翻着白眼回床上看画本子了。 别看穆梏看上去对萧如歌色眯眯的，但晚上他还是自觉的睡到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虽然这个罗汉床对于他的身高来说有些小，但有床睡总比打地铺来的强。 睡觉之前萧如歌警告他，让他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就一针扎的他不举。 穆梏听了苦笑一声，“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动不动就让人不举？多不雅！” 萧如歌对他嗤之以鼻，放下床帐睡觉去了。 穆梏也躺下休息。 他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过大半天的折腾，也累了，是以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窗外除了偶尔吹过几阵微风，就只剩下虫鸣声。 萧府的护卫提着灯笼从小路上经过，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平静。 突然，几个黑影从院墙外窜入，无声落地后很快隐入暗影中，在观察一阵后，确定没有危险，几人打了个手势，飞快向着萧府后院奔去。 与此同时，后院一处角门轻轻被人推开，一道人影飞快的钻进来，借着熟悉的地形，人影飞快的奔向萧明月的院子。 萧如歌睡的正熟，突然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响动，那是脚步踩在瓦片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嚯的睁开双眼，刚想起身，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嘘，别出声。” 是穆梏，他脸色凝重的指了指屋顶。 萧如歌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等穆梏松开手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以做防身。 穆梏没想到她睡觉都备着武器，看了有些惊讶的挑挑眉。 萧如歌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武器，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镶宝石宝剑。 穆梏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两人立刻默契的不做声，缩回床上做好防御姿势。 不知道来人是不是太过于自信，等进了屋后，三两步就冲着床上冲过来。 只不过他刚挑起床帐，穆梏便一脚踹中了他的胸膛，那人惨叫一声飞出去，撞翻了桌椅。 萧如歌紧随其后，飞身扑过去一刀捅在那人的心口，直接结果了他。 屋里的声音很快引来外边人的注意，同行的黑衣人知道事情不好，一股脑全部冲了进来。 穆梏已经拿到墙上的宝剑，虽然看着像是装饰品，但一抽出来，寒光潋滟，一看就是绝世好兵器。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都是冲着萧如歌来的。 萧如歌拔出匕首后翻躲过横扫过来的武器，单手撑地直接拉开距离。 白芷就守在门口，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穆梏惹萧如歌不高兴了，萧如歌在教训他。 可她听着动静不对，推开门就看到好几个黑衣人在屋子里跟萧如歌两人打作一团。 白芷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来人呐！抓刺客！快来人啊……” 这时候墨一不知道从哪儿翻进屋内，萧如歌跟穆梏压力备减，还没等白芷那边叫人过来，屋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穆梏将手里的长剑塞进萧如歌手里，低声叮嘱，“这事一定要报官，不管是谁，知道惊动了官府，再想下手也要考虑一二，这样你暂时就是安全的！” 说完带着墨一飞快从后窗闪身离开。 萧如歌冷着脸检查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情况，发现除了一身黑衣，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很快，整个萧府的人都惊醒，后院灯火通明。 除了第一批赶过来的护院，最先过来的萧家人是萧瑾之。 他手里提着一把剑，气势汹汹冲进来，眼神凌厉的扫过屋子里，发现萧如歌平安无事的站在那后，不禁松了口气。 “如歌，你没事吧？” 萧瑾之仔细打量着她。 萧如歌摇摇头，“没事，这么晚了还惊动三叔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了，我自然是要过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抛去上次萧老太太伤了萧瑾之的心，他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每次他去当值，巡防时总是会碰到一两个案子。 不是有人偷东西，就是碰到欺压良民的，他都一一解决，这让他的上峰对他印象越来越好，他也在京畿卫中越来越吃得开。 两人在这里又研究了一阵黑衣人，剩下萧家的人这才过来。 萧老太太着急的看着萧如歌，见她没事，忍不住眼眶都红了，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安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担心死堂祖母了！吓到了吧？今晚就跟着堂祖母去荣晖堂住吧！” 萧如歌在心里撇撇嘴，心想你要是真担心我，怎么这么久了才过来？ 一旁萧明之只是站着没说话，他对萧如歌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一开始是觉得这丫头太过伶俐，如今更是给他添了一大堆麻烦。 “堂祖母，您还是快快将家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好好检查一下各处院落吧！” “这伙贼人闯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劫财？万一家里人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萧如歌不知道府内还有没有黑衣人的同伙，万一他们趁着自己放松警惕，再过来刺杀怎么办？ 于是在萧如歌的建议下，萧老太太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荣晖堂，同时让护院开始挨个院子搜查。 “老夫人，大理寺来人了！” 这时候守门的小厮跑过来通报，萧老太太一愣。 “谁去报的官？” “是我让白芷去报官的，咱们家毕竟进了刺客，刺杀朝廷官员家眷，这事非同小可。” 萧如歌这时候站出来，跟萧老太太解释了一下，对着小厮道：“去把大理寺的人请进来！” 小厮看向萧明之，萧明之沉默了下，点头同意，小厮这才下去。 不一会儿，几个官差便在小厮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为首那人对着萧明之拱了下手。 “萧大人，下官接到报案，说萧家进了刺客，所以带着人过来看看。” 萧明之点点头，“是我侄女的院子。” 第40章 好没良心 说完看向萧如歌，意思是有什么事你们尽管问她。 “烦请姑娘带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再说一说细节。” 萧如歌看着说话的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人向如意园走去，简单明了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叹了口气。 “我这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派人来暗杀。” 捕快知道萧如歌的名字，也挺同情她的遭遇的，于是安慰道：“萧二小姐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那就有劳诸位了！” 这时候众人也到了如意园，几个捕快在看到倒了一地的尸体后，都挑眉看向萧如歌。 萧如歌笑了下，“我自小随着爷爷习武，又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刺杀，一时慌乱，下手就狠了些。” 看着她一脸平常的样子，几人都觉得这可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杀的样子。 但几人都没说话，在检查了一下刺客后，就让人将这几具尸体抬回了大理寺。 “尸体我们先带走，有什么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府。” 等捕快一走，萧老太太便拉着萧如歌的手要去荣晖堂，萧如歌拒绝了。 “堂祖母，我没事的，屋子里已经叫人打扫了，我这人认床，离开我的床我会睡不好的。” 见萧如歌执意留下，萧老太太也没强求。 其实她不过是装装样子，大家都看得出来，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等如意园收拾好，萧如歌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她刚躺下，穆梏就翻窗重新进来了。 萧如歌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二姑娘好没良心，我之前可是帮你杀了刺客，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之前打斗的时候罗汉床被打坏了，穆梏想了下，身子一歪，躺到了萧如歌旁边。 萧如歌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猫，瞬间坐起，一脚踹向穆梏的屁股。 “滚下去！这是我的床！” 穆梏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笑道：“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让我将就一晚，明天就送罗汉床过来，可好？” 虽然不愿意，但萧如歌还是皱眉没再撵人。 用力从穆梏的手掌里挣开自己的脚腕，将被子横在两人中间。 “你要是敢越过被子，我……” “你就让我不举，对吧？” 还没等她说完，穆梏倒是先说了。 他看着萧如歌娇俏的小脸，双手枕在脑后，笑道：“你翻过来调过去就这么个威胁人的借口，能不能换点儿别的？” 萧如歌冷笑一声，“别的没有这个管用，你要试试吗？”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抽出一根银针，在穆梏面前晃了晃。 这让穆梏想起之前给自己行针的经历，顿时闭嘴了。 见他终于老实，萧如歌重新躺下，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搜寻。 之前看到那个捕快头子，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又忘记在哪里见过了。 就在她搜寻每一个自己见过的人影时，突然想到一个人。 “是他！” 她忽的一下坐起，转头震惊的看向穆梏。 如果真的是他，那上一世皇上的死就有迹可循了！ 可是，给皇上下毒的不是他身边的近侍吗？怎么会是…… “怎么了？” 穆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皱眉问道。 萧如歌又摇摇头，压下心里的震荡，重新躺了回去。 “到底怎么了？” 穆梏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他想知道萧如歌刚才想到了谁，为何表情会如此惊慌。 萧如歌摇摇头，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她不肯说，穆梏沉默了下，叹气道：“如果遇到什么犹豫不决的事，你可以跟我说，咱们两个一起想办法！” 萧如歌抬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跟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啊？还跟你一起想办法，真是好笑！” 不是她瞧不起穆梏，主要是她知道穆梏活不长，顶多再有两年，他必定死在陆羽手里。 听了这话，穆梏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盯着萧如歌看了半晌，重新恢复成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躺回枕头上。 “我以为，以咱们两个过命的交情，怎么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我不需要朋友，如果你想做我的下属，我可以考虑一下。” 萧如歌对着他撇撇嘴，转身准备睡觉。 这时候后窗传来三声轻响，萧如歌一惊，还以为又有刺客。 “是墨一，打架打饿了，我让他出去弄了些吃的！” 穆梏解释一句，下床从后窗将一个食盒拎进来，打开以后上边是一只叫花鸡，下边是一碗肉糜粥。 “叫花鸡是你的，粥是我的。” 东西分的倒是挺明确，穆梏在洗完手后，不忘给萧如歌也洗了个帕子，让她净手。 看着面前的叫花鸡，萧如歌一边擦手一边猜疑的问：“你不会在这里下毒吧？” “是啊是啊，我在里边下了砒霜，萧二姑娘敢不敢吃啊？” 穆梏端起自己的粥，靠在床头吃了一口，眼里满是揶揄。 萧如歌轻哼一声，没再跟他耍嘴皮子，而是撕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 笑话！她堂堂神医弟子，还怕别人下毒？ 都说人吃饱了容易犯困，萧如歌也不例外。 在吃完半只叫花鸡后，她便有些昏昏欲睡，可心里还忌惮穆梏，直到听着这人呼吸平稳，她才放心睡过去。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她睡着后，穆梏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幽深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许久。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子，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残影。 白芷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轻轻叫醒了萧如歌，昨晚睡得有些晚，萧如歌醒了后还有些迷糊。 她坐在床上看着白芷忙前忙后的挂床帐，突然想起来昨晚穆梏也是在这儿睡的，可现在却没看到他。 “七皇子呢？” 白芷愣了下，摇头道：“没见到，七殿下不是昨晚就走了吗？” 萧如歌皱了皱眉，伸手摸了一下昨晚穆梏睡过的地方，还留有余温，看来这家伙也是刚走没多久。 他走了更好，免得自己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人发现。 因为“病”好了，萧如歌去给萧老太太请安后，然后就带着白芷出门了。 第41章 火烧酒肆 给出的理由是在家呆了这么久，有些憋闷，想出门去转转。 于是这一转，就转到了郊外，萧如歌直接去庄子上跟孙老伯见了一面。 “那些产业都出手了吗？” 萧如歌坐在上首位，端着茶盏轻轻撇着浮沫。 “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属下让老周他们出去寻摸好苗子去了，如果小姐需要人手，这边有一批死士能用！” 孙老伯坐在一旁，仔细汇报。 萧如歌沉思了下，“孙伯伯，城南布防营里是不是有个叫张谦的小将？” “这个不太清楚，得去查一下。” “如果查到确有此人，将他拉拢过来。另外再帮我注意一个人，是大理寺的一个捕快，叫冯子清。” 拉拢张谦，是因为这人以后会成为陆羽的左膀右臂。 她既然重生回来，自然不会再让陆羽有太多助力，如今陆羽真正的身份还未曝光，她便趁此机会，将一些属于陆羽的势力先拉拢到自己身边。 至于冯子清，这人以前她在陆羽的府上见过，有一次进宫竟然见他在皇上身边伺候。 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这事处处透着蹊跷。 好好的一个捕快，为何不做个正常人？最后甘愿进宫做太监，而且不偏不倚的正好又被调去伺候皇上。 这一切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孙老伯沉吟了下，“大理寺也有咱们的人，只不过职位不高，监视人应该不是问题！” “训练出来的死士送几个去军中，尽量扶持上位！” 说到这里，萧如歌叹了口气，“自从爷爷跟父兄去世后，咱们萧家的兵权便被瓜分，军中还是得有咱们自己的力量才行！” 这样以后遇到什么变故，也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力量抗衡。 她让孙老伯训练死士也是一样的道理。 孙老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老将军戎马一生，如今马革裹尸，也算是老将军求仁得仁了！” 当年跟在萧老将军身边时，他们这些伤残也曾意气风发过，因为萧老将军为人豪爽，时常跟着这些亲兵一起喝酒聊天。 大家毕竟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有时候提起来了，老将军就会豪迈的说：“吾辈奋战沙场，当以守护家国河山为己任，马革裹尸，就是咱们最大的荣誉！” 现在想来，老将军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他们这些伤残退役下来的，就只能在这庄子上苟延残喘了。 孙老伯看上去有些伤感，萧如歌笑着劝他：“爷爷一生都在为大隆奉献，如今也算是能歇一歇了。” 孙老伯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点头。 “对了，昨晚萧家进了刺客刺杀于我，但没得逞，我想萧家应该会在最近重新选一些护院进府，孙伯伯安排下，将咱们的人手安插进去。” 萧如歌想往萧家安插人手，是因为她暂时还不能离开萧家。 如今在萧家只有一个白芷是自己光明正大带进去的，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听说有人暗杀萧如歌，孙老伯吃了一惊，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萧如歌简单的说了一下，隐去穆梏帮忙的事，只说那些人都被自己解决了，这才让他松口气。 “这个属下一会儿就安排下去。” 将该吩咐的事吩咐完，萧如歌又问了一下寻找萧家亲卫的事，听说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有具体消息，她这才离开庄子。 回城的路上路过大丰酒肆，她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那人身形有些鬼祟，很快就进了酒肆。 萧如歌挑眉，转头问白芷，“我那便宜二叔这会儿应该在什么地方？” 白芷看了下时辰，回道：“这会儿应该是下了朝去当值了。” 想着刚才看到的人影，萧如歌用手指敲了敲下巴，“去找个人，告诉我那便宜二叔，说萧明月在大丰酒肆有危险，让他速来。” 白芷也没问为什么，答应一声跳车离开了。 萧如歌让车夫在大丰酒肆附近找了个茶楼，扔给他十两的银子，笑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从此就是我萧如歌的手下，另外一个，让你永远闭嘴！” 车夫是个三十多岁的稳重汉子，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手里这十两银子如同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就在他想着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两道人影出现在马车周围，将车夫想要逃跑的路线堵死。 这两人是离开庄子时，孙老伯硬要她带上的，他实在是担心再有人来行刺萧如歌。 车夫看了看左右，最后苦着脸给萧如歌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以后就是二小姐的人了，求二小姐高抬贵手！” 萧如歌笑着扔给他一个瓷瓶，“我这人向来小心，这里有一颗毒药，吃了不会马上致死，但每个月都需要服用解药，你吃了吧！” 车夫心如死灰，但最后还是一闭眼，将毒药吃了。 看着蔫头耷脑跪在那里的车夫，萧如歌嘴角的笑意更深。 “叫什么名字？” “回二小姐的话，小人贱名王二。” 车夫老实回答。 “行，以后每次我出门，就由你赶车了！” 萧如歌带着人在二楼要了个临窗雅间，窗口正对着大丰酒肆。 随后对着身后护卫之一白松道：“一会儿我二叔来了后，你就去大丰酒肆后院放把火。” “是。” 白松拱手退下。 不一会儿，萧如歌就看到他翻身跳进了酒肆的后院。 大约又过了盏茶世间，萧明之这才急匆匆赶来，不一会儿，酒肆的后院就着火了。 好多人急匆匆往外跑，当看到萧明月跟陆羽一起跑出来，后边还跟着气急败坏的萧明之后，萧如歌笑了。 “咱们回吧！” 萧明月不是一心想要嫁给陆羽吗？那自己就帮帮她，免得她每次去见陆羽还要偷偷摸摸。 萧如歌回到萧府没多久，萧明之就带着萧明月回来了，听下人说，二老爷脸色阴沉的厉害。 随后就听说二房传出大骂声，然后萧明月就被罚闭门思过了。 第42章 给我收尸 萧如歌端着一碗芋圆吃的甜滋滋，听着白芷跟自己说二房那边的事。 等把事情说完后，白芷满眼崇拜的看着萧如歌，问道：“小姐怎么知道四小姐跟陆小将军都在那家酒肆啊？” 萧如歌笑了下，又吃了一颗芋圆，这才道：“我看到陆羽进了酒肆。” 白芷愣住了，“难道小姐因为这个就猜测出四小姐也在吗？” 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是那大丰酒肆是陆羽的产业，如果他想跟萧明月偷偷幽会，找个自己的地盘是最安全的。 而且就算萧明月没在，那又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叫萧明之白跑一趟呗。 只不过自己赌对了，萧明月还真在！ 不过看萧明之这态度，应该是没看上陆羽。 现在陆羽还只是一个六品骁骑尉，萧明之自然是看不上。 接下来，就看萧明月如何做了。 萧明月被禁足，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倒是萧家果然重新聘请了一批护院，整个府里的防御一下子上了一层楼。 这些人里只有三人是孙老伯安插进来的，这三人当天晚上就来萧如歌跟前请安了。 萧如歌让他们装作不认识自己，平时该干嘛干嘛。 自从那天穆梏离开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出现，萧如歌庆幸，这人总算是回去了。 这晚，她陪着萧老太太说了一下午话，吃过晚饭才回自己院子，刚推开寝室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气。 她站在门口没动，眼神死死盯着垂下床帐的拔步床。 突然，一声轻笑从垂落的床帐内传出，一只修长的大手便挑起了床帐。 “二姑娘对我怎的如此防备？” 穆梏脸色苍白中带着一抹不自然的晕红，一向红艳的唇瓣看上去干枯几分，这看的萧如歌眉头一皱。 白芷手疾眼快的赶紧关上房门，手足无措的看向萧如歌。 这祸害怎么又来了？ 这可怎么办呀？ 萧如歌打量了一下笑嘻嘻的穆梏，转头吩咐白芷去门外守着，自己则是一步步向床边靠近。 “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家已经换了护卫，防守可比以前严实多了。 穆梏微笑着依靠在床边，一双眸子细细看着萧如歌。 “只许你在萧家安排人手，我就不可以？” “我在萧家安排人手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你又是为了什么？” 萧如歌疑惑的看着穆梏，觉得这人有病。 穆梏却笑着站起身缓缓走到萧如歌面前，神色正经的道：“当然也是为了保护你！” 萧如歌嗤笑出声，“得了吧！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保护你自己吧！瞧瞧你这一身的伤，还在门外呢就能闻到身上的血腥味了！” 穆梏苦笑一声，“没办法，为了拿到一些东西，只能以身犯险。” “那你拿到你想要的了？” 萧如歌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以至于让他以身犯险。 穆梏摇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可惜，“没有。” 站的有些久了，穆梏觉得有些头晕，扶着一旁的桌子坐下，支着额头闭上眼睛。 看着他有些乏累的模样，萧如歌还是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这人嘴里，只不过在收手的时候，手腕被这人用力一把攥住。 “萧如歌，你为何会对我这样好？” 其实上次穆梏就想问了，只不过没问出口。 萧如歌看了看他，想了下，觉得可能是两个人上一世都是死在陆羽手中，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好像又不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自然而然的帮助了这个人，一次又一次。 “没有为什么，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受伤了，我也会救的。” 穆梏很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手臂用力，一把将萧如歌扯进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一双幽深的瞳仁直直的望向萧如歌的双眸。 “不，你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告诉我，好吗？” 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萧如歌皱眉看着他，很不适应跟人这样亲密接触，她抗拒的用力挣扎。 “穆梏，你别在这里发神经！我救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死皮赖脸的赖在我这不走，我怕你死了，还得找地方埋！你放开我！” 挣扎间，萧如歌不小心按到了穆梏的胸口，他立刻闷哼一声，随后一片鲜红便从他左侧胸膛溢出来，瞬间侵染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穆梏疼的咬紧牙关，可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松开抱着萧如歌的手。 等那股疼劲儿过去，穆梏的脸上重新挂起一抹微笑，柔声问：“如果我哪天死了，你会替我收尸吗？” “你说什么胡话？谁想给你收尸？快点儿放开我！” 萧如歌生气了，她皱眉看着穆梏。 后背两个炽热的大手透过层层衣衫传来温度，炽烤的她浑身出了一层细汗。 “你刚才明明还说，我若是死了，想着把我埋在哪里，这难道不是想要替我收尸吗？” 沉重且带着热度的额头缓缓抵在萧如歌的肩膀上，不同寻常的热度让她觉得穆梏有些不对劲。 “穆梏，你是不是发烧了？” 纤细的手掌先是抚上穆梏的脖颈，果然发现烫手的厉害，等摸到额头上时，萧如歌确定，这人确实发烧了。 也许是高烧的原因，穆梏此时看上去很是乖顺，也很固执，就这样歪着头，任凭萧如歌摸他的脑袋。 “萧如歌，答应我，如果我哪天死了，你来给我收尸好不好？” 萧如歌觉得这人可能烧糊涂了，对于这样的人，不能用强，只能软着来。 于是她连哄带骗的道：“好，等你哪天准备死了，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收尸。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不舒服。” 萧如歌说不舒服，穆梏果然松开了手，只是失去她的支撑，穆梏整个人便向前扑去。 萧如歌连忙扶住他，抬起这人的脸一看，发现穆梏已经晕过去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心说真是欠他的！ 随后背起这人轻轻放在床上，扯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穆梏这次受伤比上次在山上遇到他时还严重一些。 第43章 处理伤口 刚才被按出血的左胸处皮肉翻飞，是一个不规则的洞形伤口，应该是被箭矢射中，强硬拔出来所造成的。 另外在他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右边肋骨处斜着直接划到左侧胯部，只要再深几分，估计肠子都流出来了。 此时这道伤口也洇洇往外流着血，看的萧如歌直皱眉。 除了这两处比较严重的，还有许多其他的小伤口，那些就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两处大伤。 “白芷，给我打盆温水进来！” 萧如歌扬声喊了一句，随后将床帐整理好，遮住床上的穆梏，起身去柜子里翻自己的药匣子，又从柜子的角落里拎出一小坛子烈酒。 不一会儿，白芷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她有些担心的看着萧如歌，小声问：“小姐，七殿下人呢？” “受伤了，你去外边守着，谁来我都不见！” 萧如歌脸色凝重的交代。 穆梏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胸腹部的那道伤需要缝合，她得确保在此期间无人打扰。 白芷连连点头，转身出去守着了。 “白松！” 萧如歌转身扯开床帐，低喝一声。 白松立刻从窗户翻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外边是不是还有个人藏在暗处？你跟白杨把人找出来，然后跟白芷一起守在外边！” “是！” 白松郑重应了一声，翻身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边萧如歌从药匣子里翻出麻沸散，掰开穆梏的嘴巴给他灌了两口，随后便开始小心给他清理伤口。 可以看出，穆梏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只不过处理的比较粗糙，这才导致他伤口有些感染，发烧晕过去。 在她给穆梏清理伤口的时候，白松跟白杨压着墨一走了进来。 萧如歌只是瞥了他一下，便冷声道：“先去一边跪着，我一会儿有话要问你！” 墨一虽然心里不服，但被那一眼扫过后，他觉得自己周身一冷，如坠冰窟。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主子，墨一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内心自责之下，去一边跪着了。 “白杨，把如意园的大门关上，将所有下人看管起来！白松，去给我换一盆温水来！” 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如意园里的丫鬟婆子们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先把人都关起来，等处理完穆梏这边再做打算。 萧如歌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等换了盆清水，将穆梏的伤口彻底清理干净后，她用烈酒给伤口跟针线消过毒后，开始仔细缝合起来。 纤细的双手动作娴熟，很快将伤口缝合完毕。 抬头又去检查胸口的箭伤，发现除了皮肉翻卷之外，并没有其他异物留存，这才开始撒上药粉包扎伤口。 等将一切都处理好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萧如歌有些疲累的洗干净手，重新给穆梏喂了两颗药丸，这才走向跪在一旁的墨一。 她给自己找了个绣登坐下，呼吸间闻到墨一身上比穆梏还重的血腥味，不禁皱紧眉头。 看着墨一起皮的嘴唇，她将一粒药丸化在水中递给他。 墨一二话不说，接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萧如歌轻笑一声，看着墨一。 “姑娘能救我们殿下，想来也不会给小的下毒。” 墨一倒是很笃定，毕竟能被主子认可的人，肯定也值得他信任。 轻哼一声，萧如歌觉得墨一跟他主子一个德行，都盲目的信任别人。 “你们去哪儿了？他怎么受的伤？” 听萧如歌问起这个，墨一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主子都跑我这里养伤来了，你觉得这事还能藏着掖着多久？” 墨一还是闭紧嘴巴不说话。 “这事是跟你主子有关？” 萧如歌试探性的问，见墨一没什么表情，她转了转眼睛，又问：“那是皇上的事？” 她接连问出好几种可能，墨一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这让她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是因为我吧？” 这回墨一有动作了。 在听到萧如歌的话后，他下意识身体紧绷，双拳握紧，哪怕只是一瞬的事，但也被萧如歌看到了。 “还真是因为我啊！”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是能让穆梏去拼命的。 她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回头问你家主子，你下去吧！” 她扔给墨一一瓶金疮药，挥手让他出去了。 转身回到床边，看着穆梏苍白的脸色，萧如歌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自己给这个人太多引人遐想的举动，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误会什么，导致死缠烂打？ 想想这几次跟穆梏的相遇，确实都是自己在救他。 自己这算不算，美女救英雄？ 又重重叹了口气，萧如歌转身走出房间。 “小姐！” 白芷高兴的看着走出来的萧如歌，眼神往屋子里瞥了一下，当看到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绷带的穆梏时，连忙又收回目光。 走廊上站着墨一，白松跟白杨则是一左一右站在西边矮房的一间屋门口处。 这里是下人平时住的地方，看样子，所有的下人应该是都被关进了这个房间。 萧如歌让人打开房门，她背着手踱步走进去，入眼就是七八个惊慌失措的丫鬟婆子，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哭起来。 白杨很有眼色的给她搬了张椅子，萧如歌脸色阴沉的坐下，目光扫视一圈。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都关起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萧如歌笑了下，伸出右手打量着自己干净圆润的指甲，轻声道：“今天咱们如意园里发生了一些事，想必你们也看到了，突然就多了几个人。”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打量着这些人，果然发现里边有两个婆子目光隐晦，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萧老太太派来监视她的。 其中一个婆子眼睛转了转，立刻第一个表忠心。 “二小姐明鉴，既然咱们都被派来伺候二小姐，那生是二小姐的人，死是二小姐的鬼，我们都是忠于二小姐的！” 其他人连忙附和点头，都说对萧如歌忠心耿耿。 第44章 握在手心里 萧如歌轻笑出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这人比较务实，只有握在手心里的，才能让我安心。” 她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目光看向那婆子，挑了下眉毛。 “吃一颗，只要你吃了，我就相信你的忠心。” 婆子被吓得脸色刷白，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药，八成是毒药。 “二，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可是老太太派来的……” “老太太又如何？如今在这如意园里，还是我说了算。你说，明日我若是去跟堂祖母说，你突然暴毙，她是会给你这个老奴报仇，还是忍下这口气？” 这话听的在场的丫鬟婆子脸色都变了又变。 她们不过就是奴才，卖身契都在别人手里攥着，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身自由，是生是死就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二小姐，是不是只要吃了这药，您就不会杀我？” 这时一个小丫鬟抬头看向萧如歌，虽然眼神里还透露着害怕，但能问出这句话，足见她勇气可嘉。 萧如歌点头，“这是一种毒药，每个月都需要服用一次解药，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解药定然月月都有。” 小丫鬟深吸一口气，越过说话的婆子，竟然第一个吃了药丸。 其他人看着都吓了一跳，纷纷缩在一旁观望，生怕萧如歌骗她们。 万一这是吃了就会肠穿肚烂的毒药呢？ 万一二小姐不讲信用怎么办？ 种种万一，让她们畏缩不前，都想找个马前卒来试探一番。 如今有这小丫鬟身先士卒，她们忍不住都关切的看向那小丫鬟，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小丫鬟本以为吃了药后会疼痛难忍什么的，但并没有，她感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萧如歌很是赞赏的看着小丫鬟。 “奴婢小霜，今年十四岁。” 小丫鬟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头，恭敬回答。 萧如歌点点头，“白芷，以后小霜就负责我屋子里的洒扫，你多带带她。” 这阵子都是白芷一个人忙活，可把她累坏了，萧如歌早就想再找个丫鬟近身伺候了，如今倒是给了她一个契机。 小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愣了下后连忙叩头谢恩。 “多谢二小姐抬举，小霜以后一定尽心伺候二小姐！” 萧如歌挥了下手，示意小霜站到白芷身边去，随后冷着脸看向剩下的人。 “我是个不喜欢动粗的人，你们要是硬在这里扛着，我也不介意动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她话音刚落，白松跟白杨就上前两步，抓住最前边那婆子，捏住嘴巴就喂她吃了一粒药丸。 婆子吓得惊慌失措，伸手去扣喉咙想要吐出来，白杨一个手刀砍在她的后颈处，人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这是逃不过了，有几个机灵的立刻爬过来拿起药丸吃了，其他人虽然动作慢些，但最后几个总算也都服了毒药。 萧如歌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笑眯眯道：“这样就对了，只要你们乖乖的，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记住，每个月十五来我这里领取一次解药，若是过了时间，毒发身亡，可不要怪我。” 处理完这些下人，萧如歌就回房间了，白松、白杨像是两座门神，牢牢守在寝室门口。 吃了毒药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蔫头耷拉脑，不过手上的活计倒是也没落下，就是情绪低落了一点儿。 穆梏是在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些迷糊，刚想说话，就觉得嗓子干的难受。 “醒了？” 萧如歌正倚着床头看画本子，感觉身边人呼吸不一样，眼睛一瞥就看到这人睁开的双眼。 “水。” 虚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萧如歌听了叹了口气。 伸手从一旁的小矮几上倒了杯水，扶着穆梏的头轻轻喂他喝下。 一边喂一边念叨，“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每次都来给我找麻烦！” 喝过水后穆梏有了精神，听她这样说，立刻勾起嘴角看她。 “上辈子的事我不知道，但这辈子你应该是欠我的。”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你说！你说啊！” 萧如歌眯着眼睛看他，气的拿手里的小杯子去敲穆梏的额头，疼的穆梏轻呼出声。 “你这人也太心狠了些，我现在还受着伤呢！竟然还打我！” 穆梏瞪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幽怨的看着萧如歌，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抛家弃子的陈世美似的。 “别在这里跟我装！昨天都烧成那个样子了，还有力气占便宜，今天打你一下怎么了？” 这人的手劲儿是真的大，昨晚箍着她的时候都把她弄疼了。 穆梏不说话，伸手去勾萧如歌的手指，但却被萧如歌一把拍开。 “你虽然睡在我床上，但不代表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七皇子，请你自重，懂吗？”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怎么反而是你对我说呢？” 穆梏撑起身子费力的坐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干净的，心里一暖。 “是二小姐帮我换的衣服？” “你想多了，就你这死沉的样子，我弄不动，是墨一帮你换的！” 萧如歌赶紧撇清关系，随后招呼白芷将外边温着的粥端进来，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让穆梏自己吃饭。 穆梏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叹气着瓢了一勺粥。 “没事，反正二小姐之前就已经将我看光了，对我负责是早晚的事。” 白芷正给茶壶里续水，听到这话茶具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萧如歌看了一眼，继续翻自己的话本子。 “你可别乱说，医者仁心，在我们这些大夫眼里，男人女人都一样，这要是每个被我看过病的都要我负责，那我岂不是要弄回来一院子的男男女女！” “那不一样，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二小姐还是要负责的！” 穆梏伸手接过白芷递上来的茶水，微笑着对她点头。 白芷脸色僵硬的福了下身，转身同手同脚的出去了。 “啧，你看你把白芷吓的，以后说话注意一下！” 第45章 做姐妹如何 萧如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穆梏却将这当做是抛媚眼，正好可以下饭。 “那你负不负责？只要负责，我以后就不说了。” 萧如歌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看了穆梏一下，撑着下巴笑道：“我这人不嫁人，只有招婿，你愿意？” 吃粥的动作没停，穆梏依旧一脸温和。 “招婿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那要不就义结金兰吧！咱们做好姐妹！” 萧如歌颇为豪爽的一巴掌拍在穆梏没受伤的肩膀上，结果他刚准备吃到嘴的粥，就这样撒了一桌子。 穆梏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净，继续慢慢吃。 “好姐妹也算了，我是男人，你总不好叫我姐姐吧？” “那有什么，只要你敢答应，我就叫的出口！” 不就是死缠烂打嘛，谁不会似的，反正自己就是死活不承认负责什么的！ 穆梏总算是抬眸，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别胡闹！” “是你先跟我胡闹的！” 萧如歌撇撇嘴，低头继续看话本子。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有瓷勺偶尔碰到粥碗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翻过一页话本子后，萧如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怎么受的伤？” 穆梏正在喝粥的动作一顿，没做声。 萧如歌放下手里的画本子，支着桌子撑起上半身，成一种压迫式的状态看向他。 “墨一说，是跟我有关，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吗？” 她故意诈穆梏，就怕他跟自己说的不是实话。 听说墨一已经交代，穆梏眉目皱了下，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似乎是在生气墨一怎么嘴巴这么不严。 在萧如歌目光的逼迫下，他叹了口气，轻轻放下空碗，等拿过帕子擦了嘴后，全身放松的靠在枕头上。 温柔的桃花眼跟萧如歌对上，那眼底带着一抹心疼，同时还有一种淡淡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萧如歌有些不舒服，感觉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缓缓坐在桌子旁，想了下，道：“你直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能撑得住。” 如今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够伤害到自己。 穆梏叹了口气，修长的大手轻轻握住她桌子上的手，轻声开口。 “这件事我还没有拿到证据，只是无意间听说的。” 目光在握着自己的大手上扫过，萧如歌没有挣脱，而是重新看向穆梏，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对面的人深吸口气，这才道：“你爷爷的死，可能跟穆柏有关。” 这个消息让萧如歌瞪大了双眼。 这实在是太让她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萧家的灭亡是物极必反，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其他因素。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师父在山上学医，在接到母亲写来的家书时，父兄跟爷爷都已经战死，等她回到家里，迎接她的就只剩下满府的素缟跟强撑着的母亲。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为母亲撑起一片天，但她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母亲便也因为伤心欲绝，呕血而亡。 母亲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好好活着，若是守不住萧家，就将家产都变卖。 还让她远离京城，怕她沦为政权的棋子。 对于萧家的灭亡，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当初跟随父兄还有爷爷一起上战场的人都死了。 萧家亲卫军也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这也是为什么她见过孙老伯后，让他尽力寻找萧家亲卫的原因，她想找到那些人，将爷爷跟父兄的死因调查清楚。 只不过亲卫还没寻到，竟然在穆梏这里有了意外发现。 看萧如歌瞪着眼睛一直不说话，穆梏心里一沉，连忙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喘气。 “你别急，这事只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我正在努力寻找证据。本来上次都要找到了，但突然有一批死士冲出来，阻拦了我！” “萧如歌，你缓口气，你别这样！” 见她还是呆愣愣的，无奈之下穆梏手上用了几分力气，终于让萧如歌咳嗽一声，缓过了这口气。 只是缓过这口气的萧如歌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向他，沉声问：“你确定这事跟穆柏有关？” “上次中蛊就是因为窥探了这事。” 萧如歌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起身跳下床就要往外冲。 穆梏见了连忙也下了床，不顾身上的伤口，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皱眉道：“你不能去，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就算是去找穆柏，他也不会承认！” “你放开我！那是我的家人，这样深的血海深仇，我若是不弄死她，我就不配叫萧如歌！” 萧如歌是真的被气疯了，一个肘击怼向身后坚实的胸膛。 穆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丝血迹隐隐从胸腹部溢出，但他双臂还是紧紧抱住萧如歌，不管她如何攻击自己，就是不松手。 门口守着的白芷跟墨一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就看到正抱在一起的两个主子。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 只见萧如歌双目猩红，想要努力挣脱穆梏的怀抱，可穆梏衣服上都染血了也不松手。 一旁的墨一皱眉看着穆梏身上的血迹，刚想上去帮忙，就被穆梏吼住了。 “全部滚出去！守住院门，今天谁来都不见！” 穆梏毕竟是皇子，哪怕不受宠，那也是在深宫里长大的，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威压还是有的。 尤其是他现在还有些生气，这股威压更盛。 墨一连忙拉着白芷退出房间，并且关紧房门。 白芷还想进去帮自家小姐，但却被墨一拦住了。 “你也看到了，你家小姐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一时情绪失控，我家殿下或许能劝住她。” 是这样吗？ 白芷虽然被墨一劝住，但一双眼睛还是担心的往门口看着，生怕自家小姐吃亏。 “放心吧，有我家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墨一拍了一下白芷的肩膀，转身去找白杨跟白松。 第46章 君子报仇 如今两位主子的状态都不好，守好如意园就更加紧要。 此时的萧如歌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见穆梏不松手，脚下用力踹向他的膝盖，同时低头一口咬在身前的胳膊上。 这两下都没有留手，很快她嘴里就充满了一股铁锈味。 因为姿势的原因，后踹的动作多少受到了限制，力气没有原来的大，但也踹的穆梏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便往地上倒去。 手臂还被萧如歌死死咬着，来不及撑地，他只好用力扭转腰身，用自己做了人肉垫子，两人重重砸在了地上。 穆梏身上本来就有伤，如此下来，他“噗”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手臂也因为突如其来的伤痛而松了几分。 萧如歌又是一个肘击，正好撞在穆梏腹部的伤口上，这下子他是彻底没了力气，松开了怀里的萧如歌。 萧如歌一骨碌爬起来，转头恶狠狠瞪向穆梏。 此时她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已经分不清敌我，她觉得穆梏在阻止自己报仇，那他也是自己的敌人。 于是她红着眼睛冲上去，一把揪住穆梏的衣襟，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不成你也是同谋吗？” 穆梏咳嗽两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满眼心疼的看着萧如歌。 “穆柏身边有个很厉害的蛊师，我上次就是着了他的道，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咱们从长计议，可好？咳咳咳……” 上次穆梏伤的有多重，两个人都清楚，如果当时不是恰好碰到萧如歌，他这条小命很可能就结束在那天晚上了。 他伸手环上萧如歌的腰身，大手轻缓的抚拍她的后背，眼里带着祈求。 “我没说不让你去报仇，只是我上次去找证据的时候，已经打草惊蛇，穆柏定然有所防备，咱们先等等，好不好？” 穆梏稳定的情绪似乎感染了萧如歌，这让她赤红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可一张脸还是紧绷的厉害。 攥着衣襟的双手骨节泛白，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修长的大手抚过萧如歌散乱的鬓发，温热的手指轻抚她泛红的眼角，穆梏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但咱们还有很长时间，这事不能急于一时，等我伤好了，咱们一起去报仇！” 泛红的眼眶渐渐蓄满泪水，等到了一个临界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沉沉的砸了下来。 一滴，两滴…… 一颗颗落在穆梏的胸膛上，仿佛砸在他的心头，让他震颤着心疼不已。 他伸手将萧如歌搂进怀里，容纳这个坚强姑娘的一丝丝脆弱。 压抑的哭泣终于响起，萧如歌紧紧抓着穆梏的衣衫，尽情的释放着自己心里的恨与怨。 眼泪浸湿了穆梏的衣服，濡湿的感觉贴在皮肤上，灼的他肩膀上的肌肤一阵阵疼痛，那痛似乎透过皮肉，直达心底。 他就这样轻轻拍着萧如歌，有一下没一下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后，萧如歌也没有起身，而是就这样趴在穆梏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瞪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白芷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小姐，五皇子过来看你了，老夫人叫您去前厅呢！” 听到穆柏竟然来了，萧如歌下意识起身就想冲出去，但却被穆梏死死抱住。 他扬声对着门外的白芷道：“去跟老夫人说，你家小姐身子不适，最近两天都不见外人！” 白芷应了一声，去打发大门外的婆子。 “我要去杀了他！” 萧如歌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梏，刚停下没多久的眼泪再次流出来，看的穆梏越发心疼。 “乖，咱们再等等，得叫他做下的恶行被众人所知，不然你就算杀了他，也只会给萧老将军蒙羞。” 是啊，她不能背上刺杀皇子的罪名！ 萧家人为了大隆王朝奉献一生，她不能给萧家抹黑！ “穆梏，我好恨！我好恨啊！” 穆梏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将她重新搂回怀里，顺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就这样，两人躺在地上，一个压抑着哭泣，另外一个温柔的安抚，直到萧如歌彻底平静下来，她才想起来，穆梏还受着伤。 而且之前她好像把这人弄的吐血了。 她连忙起身，关心的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说实话，此时穆梏全身都是疼的，尤其是五脏六腑，之前当人肉垫子那一下砸的可不轻，胸口更是闷的厉害。 此时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枯，有些甚至已经染到了萧如歌的衣裙上，但他还是轻松的笑了下。 “没事，死不了！” 萧如歌瞪他一眼，赶忙将人扶回床上，等给他把过脉后，发现穆梏受了内伤，这让她心里自责不已。 “对不起，刚才都怪我……” “别这样说，我很高兴在你情绪失控的时候是我守在你身边。” 穆梏微笑着看她，伸手想要去抚摸萧如歌的脸颊，但却被她躲开了。 “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吧，之前墨一给你拿了衣服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换身衣服。” 萧如歌有些尴尬的起身去柜子里翻衣服。 穆梏惋惜的放下手，目光一直追随着萧如歌，一刻也不曾离开。 萧如歌打开房门，让白芷去打了清水，等把清水接过来后，这才让穆梏脱下上衣。 “其实，我亵裤上也沾了血迹。” 说这话时，穆梏的眼神里满是揶揄，听的萧如歌柳眉倒竖。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出去！” 将手上的衣服扔给穆梏，萧如歌便转身去药匣子里找金疮药了。 穆梏叹了口气，一边换衣服，一边口气幽怨的道：“我这一身的血可都是你弄出来的，你得对我负责。” 萧如歌轻哼一声，没说话，拿着金疮药回到床边，用剪刀将他身上的绷带小心剪开。 当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第47章 我不稀罕 之前给穆梏缝合的伤口已经崩开，好在并不是全部崩开，左胸口的那个洞也裂开了，鲜红的肉芽还冒着血丝，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之前太冲动了，弄伤了你。”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如歌，你对我做什么我都高兴。” 正在给穆梏胸口上药的萧如歌手上一顿，漆黑的眸子疑惑的看向穆梏，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就因为我之前救了你？” 穆梏脸上的笑容收起几分，重重叹了口气，神情出现回忆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母妃的身份，前朝遗孤的身份让我跟母妃在宫里的地位十分尴尬，若不是有父皇对母妃的那一点点疼爱，恐怕我跟母妃都活不到现在。” 萧如歌没说话，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静静听着。 “当时母妃还是良人的时候，我跟母妃的生活十分困难，宫里所有的妃嫔都能来欺负我们……” 那时候皇后的母族正是如日中天，导致在后宫之中，无人能跟皇后一较高低。 而昭嫔因为貌美，自然多受皇上宠幸，这就导致皇后看昭嫔很不顺眼。 于是除了暗中克扣昭嫔母子的月例，还暗示其他嫔妃不停的找这母子俩的麻烦。 穆梏在十岁之前身上的衣服都是昭嫔亲手所做，她若不做，穆梏就没有新衣可穿。 更过分的是眼见穆梏年岁渐长，皇后起了歹心，竟想将她们母子活活冻死，一整个冬天都没给炭火。 后来穆梏实在冷的受不了，偷偷跑去找皇上，皇上得知后狠狠斥责了皇后，这才让昭嫔母子俩的生活好上一些。 可也因为如此，让昭嫔在后宫更是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想起从小在吃人一样的皇宫长大，穆梏眼底变得阴郁，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母妃是个不愿意争抢的性子，如今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以后将母妃接出皇宫，离开那个囚笼。” 萧如歌已经给他重新处理好伤口，轻轻替他系上衣带，轻声道：“那天肯定会到来的，你现在比我幸福。” 虽然皇上不重视穆梏，但他还有母亲。 不像自己，只剩下孤家寡人。 幽深的桃花眼看着萧如歌那张姣好的面容，轻轻握住她的手。 “如歌，从你那天救我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 这个承诺让萧如歌震惊，她愣愣的看着穆梏，等回过神来后，立刻笑着推开他的手。 “别开玩笑了，就算你在皇帝那里不受宠，那也是皇子，怎么能说命是我的？” 她起身去洗手，心脏却因为刚才穆梏的话而狂跳不已。 穆梏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抹黯然，但随后重新恢复斗志。 “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如歌眨了眨眼睛，擦干净手后转身抱臂打量着床上的人，“穆梏，其实你对我如此死缠烂打，也是想要借助我的力量来争夺皇位吧？” 这话说的穆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他最一开始确实是打着这个主意，可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发现萧如歌心地纯良，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见被自己说中了，萧如歌刚才还狂跳的心渐渐趋于平静，她冷静的开始跟穆梏谈条件。 “让我帮你也不是不可能，你也知道，我爷爷在军中留有的影响力。咱们两个合作如何？我助你登上皇位，你帮我除掉穆柏！” 她想明白了，既然这一世自己不准备让陆羽登基为帝，那总要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扶持上位。 比如现在的穆梏，就很附和自己的条件。 “如果我日后真的坐上了皇位，我可以许你皇后之位！” 穆梏想做最后的努力，毕竟只有感情羁绊才是最牢固的。 萧如歌嗤笑一声，“我不稀罕。” 上一世她也做了皇后，跟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真真是无聊透顶。 这也是后来她披甲上阵杀敌，而不愿意继续困于宫中的原因。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没想到萧如歌竟然如此不屑一顾，这倒是让穆梏有些意外。 现在除了两人合作，他已经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办法，将萧如歌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了。 既然两人达成了合作关系，那就要共同想想以后的事。 “这次我打草惊蛇，惊动了穆柏，他今日过来见你，估计是怀疑那天闯进他府上的人是你的人，所以过来试探。” 穆梏沉思了下，继续道：“他今日没见到你，过两日肯定还会再找机会，你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萧如歌点头，“我会控制好情绪的。” 事情果然像穆梏想的那样，又过了几天，在一个诗会上，萧如歌见到了穆柏。 他依旧是那副孤傲的样子，只有在看到萧如歌的时候，才会收敛几分，露出温和的笑。 “萧二小姐的身子好了？前几天去萧府没见到你，本皇子还担心许久。” 萧如歌笑着掩藏好心底的戾气，表现得体。 “多谢五皇子关心，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毛病，已经没事了。” 本来穆柏还想问问萧如歌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她请个太医，但听她这样说，立刻不好意思问了。 “今日这诗会还怕你来不了，如今见着你没事，本皇子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那边诗会便开始了，萧如歌找个借口回到女宾席上，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台上才子佳人比试。 这次的诗会萧明月也来了，萧如歌还在男席那边看到了陆羽。 只不过这边任凭萧明月望眼欲穿，那边陆羽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看来上次萧明之肯定是没给他好脸色。 正在她打量陆羽的时候，余光瞥到穆梏也来了，他正跟端木凌坐在一处。 两人虽然说着话，但看到萧如歌看过去，立刻对着她挑了下眉。 萧如歌抿着唇角垂下眸子，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二姐姐，向来听说你才华横溢，一会儿要不要上去做首诗？不过二姐姐性子飒爽，应该不喜这些文绉绉的做派吧？” 萧明月又想搞幺蛾子。 上一世虽然不是这个诗会，但在另外一场诗会上，她也是撺缀自己上去作诗。 第48章 另娶她人吧 本以为会让自己出丑，但谁知自己做的诗得到众人一致好评，倒是让她失望了，以至于后来得到陆羽的倾心，上门求娶。 不过看她刚才说的话，定然是不想让自己再出风头。 本来萧如歌也没想上去，于是便顺着她的话点头，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作诗一点儿都不好玩，相比于作诗，我倒是更喜欢练武，还是四妹妹去吧！” “那一会儿妹妹我可就当仁不让了！” 看着萧明月得意的笑脸，萧如歌混不在意的点点头，吃起了点心。 今天她出门带了白芷跟小霜，两个丫头乖乖站在后边，萧如歌尝着点心不错，端起一盘子递给两个丫头。 两个小丫头立刻笑嘻嘻的谢过，端着盘子你一块我一块的吃了起来。 伺候萧明月的春枝盯着看了半天，随后垂下眸子老老实实继续站着。 这次的诗会请了慕远书院的两位男夫子，因为还有各家小姐参与，于是主办方又请了春山学堂的两位女先生过来做评委。 随着一声罗响，比试开始，出的第一个题是以花作诗一首，为时一炷香时间。 听到这个题目，萧如歌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下。 虽然时间地点不对，但这出的题目可是跟上一世一样。 上一世萧明月做的诗也算是不错，不知道这次她会不会沿用上一世写过的诗呢？ 场上的才子佳人各展才华，有些确有才能的，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写好了。 萧明月虽然慢了一些，但也很快写好。 她写完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萧如歌，两人目光一触即分，这让萧如歌挑了挑眉。 她不是应该先去看陆羽吗？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场上所有人的诗都交给评委，在四位先生一番商讨后，分别选出了男子跟女子的前三名。 毫不意外的，萧明月在女子前三名之中，甚至还是位居第一。 当有人读出萧明月做的诗后，萧如歌发现她竟然盗用了自己上一世做的诗。 她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萧明月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惦记别人的东西，连男人都抢，更何况是一首这一世自己没写出来的诗。 男子那边则是端木凌获得了第一，不愧是丞相之子，学富五车，一表人才，得到不少人的夸赞。 端木凌摇着折扇称不敢，很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今日嘉宁郡主也来了，看到端木凌得第一，她比自己得第一还高兴，旁边跟她一起来的小姐妹纷纷对着她恭喜，弄的两人好像真的在一起了似的。 接下来第二场跟第三场无一例外，女子组是萧明月拔得头筹，而男子组则是端木凌。 因为两人也算的上郎才女貌，这就不可避免的被硬凑成一对，这可气坏了嘉宁郡主，她提起裙摆就想冲上去，但却被身边的侍女拦住了。 那侍女也不知道跟嘉宁郡主说了什么，倒是劝住了她。 但按着萧如歌的了解，嘉宁郡主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而台上的萧明月正欢欢喜喜的看向陆羽，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危险即将降临。 萧如歌就像是一个看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能忽略某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那这场热闹她看的会更起劲儿。 诗会过后便是游园，这场诗会举办的地点风景不错，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几艘画舫正停在水面上。 众人散开以后，立刻有人坐着画舫去游湖。 陆羽跟着一群人向着画舫走去，萧明月见了，立刻过来找萧如歌。 “二姐姐，咱们也去坐船吧？我见湖中有荷花开的正好，兴许会有莲子也说不定！” 萧如歌早就看穿她的小心思，勾起嘴角笑了。 “好啊，正好可以摘些荷花回家插在花瓶里。” 她过来邀请自己，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上船后她肯定会找理由支开自己，然后独自去找陆羽。 萧如歌想着，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能帮她一把呢！ 两人带着丫鬟，随着人群登上画舫，意外的是，端木凌跟嘉宁郡主竟然也在，萧如歌还看到站在人群后的穆梏。 至于穆柏，在看到萧如歌登船的第一时间就走了过来，笑着邀请她去船头欣赏分景。 “既然五皇子邀请，那二姐姐快去吧！” 萧明月倒是赞成两人在一起，这样萧如歌就没办法跟自己抢陆羽了。 至于穆柏最后能不能借上萧如歌的势，那就要看萧如歌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上次刺客刺杀萧如歌的事，她可是也吓得够呛。 不是因为担心萧如歌，而是她夜里偷溜出去跟陆羽见面，再晚回来一刻钟，就要被家里人发现了。 还好那次有惊无险。 萧如歌跟着穆柏往船头走，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萧明月果然向着陆羽的而去。 只不过，陆羽所站的方向，可不止有他一个，还有端木凌在，这下子怕是嘉宁郡主又要吃味了！ 萧如歌无声的勾起嘴角。 “二小姐心情似乎很好。” 穆柏刚好回头看她，见她微笑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说了一句。 萧如歌看了他一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这里风景如画，看了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自然就好。” “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让二小姐高兴的事。” 穆柏自以为然的坐到她身边，萧如歌皱了下眉，起身坐到了另外一边。 “五皇子，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让人看到了误会。” 有力的大手突地握紧，穆柏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几分。 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已经如此低三下四的跟她说话了，她竟然还拿乔拒绝？真是不识好歹！ 若不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就应该让她去地下跟她那个老顽固爷爷相会！ 穆柏一忍再忍，这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 他洒然一笑，“本皇子以为，上次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本皇子中意于你，若你愿意，本皇子可以许你正妃之位！” 按着现在萧如歌的身份，正妃之位已经是抬举她了。 他希望萧如歌最好能答应自己。 第49章 萧明月落水 不然，他宁愿毁了萧如歌，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可萧如歌却是表情淡然的看着他，摇头拒绝了。 “我还是那句话，多谢五皇子抬爱，对于什么正妃、侧妃的，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还是请五皇子另娶她人吧！” 此时画舫正好划到一片盛开的荷花旁，萧如歌伸手折下一只半开的荷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挺香！ 穆柏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脸色十分难看，一双拳头紧紧握起，一抹杀意铺天盖地的扑向萧如歌。 萧如歌就像是没感觉到一般，指挥着白芷跟小霜摘莲蓬跟荷花，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穆柏想着自己要不要趁此机会，直接弄死萧如歌的时候，穆梏背着手走了过来。 “原来五哥跟萧二小姐在啊！也是过来赏景的？” 穆梏笑眯眯看着两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穆柏身上的杀气瞬间收回，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穆梏，轻哼一声，“这边的风景丑死了，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如歌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对着穆梏行了个礼，穆梏笑着坐到她不远处，趴在船舷上扯了片荷叶顶在头上。 “你说什么了？把他气成那样。” “他要娶我为正妃，我不肯，他就生气了。” 萧如歌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随后吩咐小霜去找篮子装荷花跟莲蓬，自己则是拿起一个莲蓬开始拔新鲜的莲子吃。 穆梏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吃得香，忍不住道：“我也想吃！” 萧如歌用脚尖勾起一个莲蓬扔向穆梏，两人就这样相隔不远默默吃着莲子。 突然，船尾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听着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萧如歌双眼一亮，提起裙摆就往船尾的方向跑。 穆梏紧随其后，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萧明月正在水里扑腾。 春枝因为不会水，正站在船上焦急的喊着救命，春枝旁边是嘉宁郡主跟一脸无奈的端木凌。 至于陆羽这个没担当的男人，则是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热闹。 这让萧如歌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是个狗男人！ “我跟萧四小姐什么都没有，郡主何必为难她？” 端木凌解释了一句，却换来嘉宁郡主冷哼的声音。 “没什么你刚才对她笑的那么好看？端木凌，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怎么没对我笑的那么温柔过？” 端木凌叹气，“郡主，你这样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人家好好跟我说话，难不成我要甩脸子给人家看吗？” “郡主，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不会水啊！” 春枝护主心切，直接跪在地上恳求嘉宁郡主，眼泪刷刷往下掉。 主要是萧明月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管是为了萧明月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求饶。 嘉宁郡主哼笑一声，“你家小姐不会水？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学一学，免得以后再掉进水里淹死了！” 这里毕竟这么多人，嘉宁郡主也不可能真的让萧明月淹死。 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离端木凌远远的，等过一会儿就让人去救她了。 看着萧明月在水里渐渐没了力气，萧如歌直接内力下沉，右脚一个用力，画舫立刻不受控制的晃了下。 趁此机会，萧如歌一脚踹在陆羽的屁股上，陆羽“噗通”一声便掉进了湖里。 紧随其后她又推出一阵掌风，将嘉宁郡主推进了端木凌的怀里。 她接下来的计划不能让嘉宁郡主破坏了，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先跟端木凌纠缠上，这才能让她对这边没有心思再找茬。 “多谢陆小将军仗义相助，等将我四妹妹救上来，我萧家定然登门拜谢！” 等做完这一切，萧如歌立刻大声对着湖里喊了两句。 本来陆羽心里十分恼火，想回头看是谁将自己踹下来的，但听到萧如歌这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向着萧明月游去。 在关注陆羽跟萧明月的同时，萧如歌偷空看了一眼嘉宁郡主那边。 果然发现她正脸颊红红的被端木凌抱在怀里，而端木凌则是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推开她。 “你这一手高明啊！” 穆梏暗中对着萧如歌挑了个大拇指，萧如歌狡黠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她脸上着急的神情不变，吩咐白芷去找了根竹竿过来，将游到船边的陆羽跟萧如歌拽上来，关心的问：“四妹妹你没事吧？” 萧明月刚被拽上船就脱力的躺在地上，因为刚才呛了水，不停的咳嗽着。 春枝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萧明月身上，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问着她有没有事。 另一边陆羽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脸色凝重的打量了一下萧明月后，这才对着萧如歌道：“萧二小姐还是快快带着萧四小姐回去瞧瞧吧！” 萧如歌对着陆羽行了个礼，满眼感激的道：“今日之事多谢陆小将军了，这事回去后我会跟二叔还有堂祖母说的，定然厚礼酬谢！” 陆羽摇摇头，“萧二小姐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咳咳咳……陆小将军对我，是，是救命之恩，咳咳……明月铭感五内，咳咳……” 萧明月咳得都快晕过去了，却还不忘记抓住机会跟陆羽套近乎，萧如歌真是佩服她这股毅力。 画舫很快回到岸边，萧如歌带着萧明月匆匆下船离去。 穆梏跟端木凌等人也下了船，穆柏早就走了，他今天心情很不好，走路都带着冷风似的。 穆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一声。 因为萧如歌的撮合，嘉宁郡主从下了船后就一直缠着端木凌不放，穆梏跟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 萧老太太正跟钱嬷嬷说话，就听说萧明月落水的消息，她连忙来到萧明月所住的明月楼。 “这是怎么回事？” 威严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屋里众人立刻转身向着萧老太太行礼。 “堂祖母别着急，四妹妹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喝两副安神药就没事了。” 第50章 怎么回事 萧如歌温声安慰了两句。 萧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却不善起来，在询问过大夫，确定萧明月没事后，便将一群人都叫到了外厅。 “如歌，你不是带着明月去参加诗会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落水了？” “是啊！我好好一个姑娘被你带出去，竟然躺着回来。今日诗会上那么多人，明月湿了衣服，这以后可怎么办呀？萧如歌，你今日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萧老太太刚问了一句，徐氏就哭着吼萧如歌，眼神更是恨不能吃了她似的。 在徐氏眼里，肯定是萧如歌故意陷害。 萧如歌叹了口气，“二婶，我知道你关心四妹妹，但落水这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难道你没跟明月在一起吗？” 徐氏以为萧如歌推卸责任，直接不依不饶。 林氏坐在一旁看不过去，出声道：“二嫂，明月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要如歌走哪儿带到哪儿啊？再说，就明月丫头的脾气，你觉得如歌能说的动她？” “都别吵了，听如歌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老太太瞪了徐氏一眼，看向萧如歌。 萧如歌便将诗会上的事说了一遍，等说到众人一起游湖的时候，她叹了口气。 “四妹妹说那湖上有莲花跟莲蓬，要摘来炖莲子羹，上了船后我便去摘莲蓬了，谁知道后边就出了这样的事。” “那她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因为什么，你可知道？” 萧老太太紧追不舍的问。 萧如歌摇头，“这个得问春枝，我那会儿正摘莲蓬呢！没见到。” 钱嬷嬷听了让人将春枝叫来，春枝一过来就跪了下来，哭着将当时的情况说给众人听。 原来是因为萧明月跟端木凌打招呼，惹到了嘉宁郡主，嘉宁郡主便故意为难，推搡间就把萧明月推到了湖里。 “四小姐落水后奴婢苦苦哀求，嘉宁郡主就是不肯施以援手，还放话不准任何人去救四小姐。” 春枝已经哭的满脸泪痕，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擦了擦眼泪。 “幸好当时陆小将军及时出手，这才将四小姐救上来。” “你说谁救的明月？” 萧老太太扶着椅背的手一紧，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就是上次在江上救了咱们的那个陆羽陆小将军，堂祖母，您说这是不是缘份？” 没等春枝回答，萧如歌便笑着抢先说了。 “四妹妹当时说，这对她是救命之恩，四妹妹铭感五内！堂祖母，咱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陆小将军，不然就算嘉宁郡主饶过四妹妹，四妹妹也定要大病一场！” 萧老太太听着萧如歌学舌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里边一定还有别的事，明月这个丫头真是太胆大了，怎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万一这个陆羽携恩图报怎么办？ 她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氏，直瞪的徐氏不敢抬头。 林氏听了却是心里暗笑，借着擦嘴的动作掩盖住挑起的嘴角，眼里满是鄙夷的瞥了一眼徐氏。 看看，这就是徐氏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急着跟男人攀扯关系，真是不知羞耻！ “这事我知道了，如歌今天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听着萧老太太的话，萧如歌乖顺的站起身行礼，叮嘱萧老太太不要太忧心，便带着白芷跟小霜回如意园了。 回到如意园，萧如歌吩咐小霜将莲蓬送到小厨房去炖羹，自己则是抱着一把盛开的荷花推开了寝室的房门。 穆梏正坐在罗汉床上翻看萧如歌的话本子，听到声音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明媚的少女抱着荷花走进来。 那一大束荷花开的正好，花瓣艳粉中透着几许娇嫩，可再娇嫩的颜色也不极少女十分之一。 “回来了？” “嗯。” 萧如歌好心情的应了一声，一边跟白芷找花瓶插荷花，一边看了一眼穆梏，道：“你倒是不见外，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院子！” “咱们俩现在是合作伙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穆梏放下手里的话本子，长腿一伸落到地上，笑着来到萧如歌身边，修长的手指抚过粉嫩的花瓣，眼神里透着一抹温柔。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咱们俩只是合作关系！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还是赶紧回你的皇子府吧！老是住在我这里算怎么个事。” “哎呦！” 萧如歌话刚说完，穆梏便捂着胸口呼痛，吓得萧如歌连忙问他，“你怎么了？” “胸口痛，自从上次给你做了人肉垫子后，这胸口似乎是落下了病根，时不时就要痛上一两下。” 穆梏表情痛苦，捂着胸口坐到了一旁。 萧如歌皱眉坐到他对面，“把手拿过来，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都是小事……哎……” 穆梏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萧如歌抓住了。 她摸了摸这人的腕脉，又皱眉看了看他，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见她脸色如此凝重，穆梏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我这身体不会真的有什么毛病了吧？” 他刚才是装的，为的就是不被萧如歌赶走。 可现在越看萧如歌的脸色他越担心起来，怕自己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 萧如歌眉头紧皱，目露沉思，看上去情况似乎很严重。 “你这身体……” “我身体怎么了？” “你身体壮的像头牛，别在这里忽悠我，你觉得你能在一个大夫面前装病吗？真是幼稚！” 一把甩开穆梏的手，萧如歌瞪了他一眼，抱起花瓶放在了窗台上。 原来是虚一场啊！ 穆梏长舒口气，重新回到罗汉床上，歪着头笑看萧如歌。 “谁叫你总是撵我走的！” “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撵你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万一……”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过来了！” 萧如歌正准备跟穆梏再讲讲道理，哪知道小霜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眼睛还看了下穆梏，似乎在问老夫人来了，七殿下怎么办？ 穆梏倒是手脚麻利，在小霜说完话后就飞身从后窗跳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窗户关紧。 第51章 尽量夸 萧如歌对着小霜使了个眼色，小霜立刻努力调整表情，跟在萧如歌身后去迎接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过来，是想问下陆羽救人的具体经过，同时还向萧如歌问了一下陆羽的为人。 “堂祖母也知道，当初咱们回京的时候遇到水匪，就是陆小将军帮的忙。陆小将军谦逊有礼，仪表堂堂，又富有侠义心肠，是个好人。虽然他品阶不高，但我相信，他早晚都会出人头地的！” 萧如歌尽量夸赞陆羽夸的她自己都犯恶心了。 萧明月跟陆羽就是豺狼配虎豹，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真的在一起了，两人早晚自己把自己作死。 听过萧如歌的建议，萧老太太沉思了下，叹气道：“今日之事虽说是事权从急，但陆羽毕竟抱过明月，以后明月若想再议别的亲事，只怕也不容易。” 这话听的萧如歌双眼一亮，但还是劝了句。 “话虽如此，但也要问一问四妹妹的意思，万一四妹妹不愿意呢？咱们也不能硬逼着四妹妹嫁人不是。” 萧老太太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事我会跟明之商议的。” 随后她便离开，这边萧老太太刚走，那边萧如歌便吩咐白芷找人干活。 “白芷，去叫白松把后窗户钉死！”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穆梏再也不能翻窗进来！ 本以为窗户都叫自己钉死了，穆梏肯定回皇子府了，谁知道半夜的时候这人竟然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了。 这一幕看的守在门口的白芷跟小霜都愣住了。 等穆梏进去后，墨一不动声色的站到另外一边，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白芷见了忍不住撇嘴，心中腹诽，真不愧是主仆，进别人家都跟回自己家一样，厚脸皮！ 萧如歌此时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气的她拿起脚踏上的绣鞋就扔了过去。 “穆梏，你给我适可而止！滚回你的皇子府去！” 这阵子穆梏借着养伤的名头，一直住在她这里，两人虽然不在一张床上睡，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也很别扭的好吧！ 绣鞋带着风的飞过来，穆梏伸手接住，笑着道：“你先别撵我走，我有事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萧如歌瞪他。 “是有关于穆柏的。” 将手里的绣鞋重新放回脚踏上，穆梏坐在了床边。 听他提起穆柏，萧如歌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退到床的另一头，皱眉问：“他怎么了？” “今日你在船上拒绝他，他估计要恼羞成怒，你最近出门小心一些！” “哼，他若是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很明显萧如歌并不怕有人刺杀自己。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孙老伯在萧府安插了更多的人手。 就连这如意园里原来的两个婆子，也被孙老伯的人偷偷弄死，让自己人易容成那两个婆子的样子，暗中保护萧如歌。 不过这事也怪那两个婆子不懂事，都吃了萧如歌的毒药了，竟然还想着去给萧老太太通风报信。 在被抓住以后还死不承认，最后没办法，就只得让她们先去见阎王了。 “我留两个人暗中保护你吧！上次的事大理寺那边也没个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穆梏面色凝重，十分担心萧如歌的安危。 他给自己找借口，两人毕竟是合作伙伴，萧如歌若是出事了，自己这边做事也畏首畏尾。 但心里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他对萧如歌的感觉，绝对不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简单。 “不用了，你还是留着人手自己用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替我查找穆柏陷害我爷爷的证据的！” 萧如歌不想欠穆梏的人情。 本来前两次救他，萧如歌以为是穆梏欠她的，可后来才知道，是自己欠穆梏的。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爷爷的事，这人就不会又是中蛊又是受伤的。 她欠他的还没还完，不想越欠越多。 见萧如歌坚持，穆梏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下子萧如歌总算是清静了，这一晚她睡的特别的香。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白芷小声汇报，孙老伯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两个萧家军亲卫，如今已经回到庄子上。 所以吃过早饭以后，萧如歌便出门去了。 路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陆羽跟几人进了一家茶楼，那几人里有那么两个会是以后陆羽的得力干将，这看的萧如歌眉头微微一皱。 她轻敲车壁，白松立刻出现在窗户边。 “去仔细查一下陆羽最近都在跟什么人接触，我要那些人的详细资料！” “是！” 白松应了一声，跟白杨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保护萧如歌，自己则是去找人办事。 马车很快来到庄子上，孙老伯早就等待多时，见她来了，连忙将她往后院引。 “人是昨天傍晚带回来的，也是老周他们走运，无意间在一个小山村里找到的这两人。不过这两人受伤比较严重，其中一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孙老伯叹了口气。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房间，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属下按着小姐之前的吩咐，请的济世堂的裴大夫，裴大夫看过说最好请您过来瞧瞧，不然受伤最重的那个怕是要不太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受伤轻一些的那个挣扎着坐起来，当看到萧如歌的时候，眼眶顿时红了。 “属下参见大小姐！” 说着他便要行礼，萧如歌连忙拦住他。 “无需多礼，快躺下！你先养养精神，我一会儿有话要问你。” 这人名叫李泉，是兄长身边的亲卫，以前萧如歌回府小住的时候见过，所以对他并不陌生。 在安抚好李泉后，萧如歌开始给另外一个昏迷不醒的亲兵查看身体。 在她给这人检查身体的空档，听李泉给这人做了介绍。 这个人叫李辛钊，是李泉的叔叔，在萧老将军的亲卫营任职。 听到他的身份，萧如歌更加尽心尽力救治。 第52章 有奸细 她希望能在李辛钊这里得到爷爷被害的线索。 只不过李辛钊中了毒，而且毒入五脏，虽然还没侵入心脉，但也是命悬一线。 萧如歌写了一大堆药材的名字让人去抓药，顺便叫人把裴云请来，她需要帮手。 很快，裴云便背着药箱跟庄子上去抓药的人回来了。 在见到萧如歌后，他立刻恭敬行礼。 “师叔。” 萧如歌点点头，“李辛钊的情况你昨天也已经看过，说说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医治他？” “他已经毒入五脏，就算是换血，生还的希望也不大，依小侄的建议，只能让他暂时恢复清醒，该问的问，该说的说。” 没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萧如歌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甘。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在看到萧如歌让人抓的药时，裴云便想到了那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成功的几率很小，两成都不到，他觉得没必要。 “师叔……” 作为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裴云权衡利弊的能力自然是有的，哪个对自己更有利，哪个是白费功夫，这个他还是能区分的。 所以他开口就想再劝劝萧如歌，但却被萧如歌抬手打断了。 “他的情况最坏也就是个死，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什么不放手一搏，争取一线生机呢？” 裴云沉默了，看了萧如歌一眼后，低声道：“那小侄去准备一下。” 萧如歌点头，等裴云出去后，她看向李泉。 “你叔叔的情况很不好，就算我出手，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我只能尽力。” 李泉眼底闪过一抹难过，不过面容还是十分坚毅。 “大小姐尽管去做，与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我想叔叔肯定也想搏一搏那活下去的希望！” 萧如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让孙老伯将李泉扶出去，等裴云拿着药材回来后，她便将门窗紧紧关闭。 里边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孙老伯陪着李泉等在外边，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李泉便有些坐不住，瘸着一条腿拐到窗口处偷偷往屋里看着。 可因为光线原因，他什么都没看到。 孙老伯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扶着他重新坐回石桌旁。 眼见着太阳都升到了正中，紧闭的房门总算是打开了，萧如歌跟裴云满脸疲惫的走出来，孙老伯扶着李泉连忙走过去。 “大小姐，怎么样？” 看着李泉关切的目光，萧如歌叹了口气，黯然的摇了摇头。 “你叔叔中毒时间太长了，我们用尽了办法，也只能让他恢复一刻钟的清醒。” 她重重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懊恼，恼恨自己救不了李辛钊。 李泉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结果后，眼眶还是红了。 他强压下心里的哀伤，苦笑一下反而劝起了萧如歌。 “大小姐已经尽力了，这就是我叔叔的命，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到大小姐一面，想必叔叔应该很开心了。” “进去看看他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来。” 萧如歌对着李泉点点头，带着裴云离开了。 床上，李辛钊还没有醒，但转动的眼球提醒众人，他马上就要醒转过来。 果然，没一会儿，李辛钊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很快他便看清了周围人的模样。 “大小姐……” 声音十分虚弱，不过李辛钊第一句话叫出的还是萧如歌。 看着脸色灰败的李辛钊，萧如歌笑了下，“李护卫，辛苦你了！” 李辛钊摇摇头，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随后看向侄子跟其他人，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 李泉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重重握了一下叔叔的手，跟着孙老伯离开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萧如歌跟李辛钊，裴云之前就离开了，他的责任是治病救人，剩下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 “大小姐，老将军的死有阴谋！” 房门刚关上，李辛钊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让萧如歌吃惊，却又让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见萧如歌的表情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震惊，李辛钊苦笑一声，“看来大小姐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爷爷跟父兄是被人害死的，具体什么原因还没查到，你能跟我说说吗？” 一听说自己还有价值，李辛钊黯淡下去的眼神立刻明亮几分。 “在老将军遇害前，他曾接到过一封京城的来信，因为属下并不是老将军身边的近卫，所以并不清楚这信是谁写来的，又写了什么内容……” 李辛钊的身体毕竟是强弩之末，话说多了就开始喘，萧如歌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他，这才让他好受许多。 “在那封信送到老将军手里没多久，戎狄便开始大肆进攻阳城……” 那一次的进攻特别的猛烈，战线拉的也很长，周围几座城池相继被围攻，萧老将军只得派出儿子跟孙子前往支援。 本来一切应对都还算好，就算戎狄攻势猛烈，也不至于招架不住。 可过了没多久，戎狄那边就像是知道了萧老将军的部署一般，每次都能提前预料，就这样，萧家军开始节节败退。 在萧老将军一次出城迎敌时，中了敌人的奸计，引诱他到了一处峡谷，后来被生生困死在了峡谷里。 等说完了这些，李辛钊的神情便萎顿下去，眼神重新变得暗淡。 萧如歌坐在床边想了下，皱眉问：“按着你说的，李护卫是觉得萧家军中有奸细？” 李辛钊点头，“定然是，不然为何每次老将军的部署都能被戎狄知道，提前部署？”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 李辛钊摇头，“属下身份卑微，这个奸细定然是跟老将军十分亲密之人，不然也不会知道作战计划！” 说完这一切后，萧如歌见李辛钊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出去将李泉叫了进来，将空间留给了叔侄二人。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飞过的孤鸿，想着刚才李辛钊跟自己说的那些事。 第53章 不是铁板一块 到底是谁给爷爷写了信？ 这跟穆柏又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杀爷爷？ 既然他杀了爷爷，为何如今又想要求娶自己？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在得知真相后，与他反目成仇吗？ 这一个个疑惑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爷爷跟父兄的死，肯定跟穆柏有关。 至于那封信，只能慢慢查了。 “孙伯伯，继续寻找萧家军的人，不管是曾经的亲卫还是军中的士兵，只要找到了，都带回来！” “是！” 李辛钊最终还是走了，在交代了李泉几句话后，便与世长辞。 萧如歌吩咐孙老伯厚葬李辛钊，在给李泉查看了一番身体后，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之前，李泉跪在她面前，流着泪道：“叔叔说让属下去军中打拼。” 从萧老将军去世后，萧家的军权就被各方势力争抢殆尽。 萧如歌虽然想留住一些有能力的人，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念你曾经守护哥哥，我会尽力替你安排。” 李泉重重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头，“叔叔说，进了军中，就不能再用本名，请小姐给属下重新赐名！” 萧如歌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她没说出来。 她垂眸想了下，“你既死里逃生，那便是希望，就叫陈曦吧！” 李泉，不，现在应该叫陈曦！ 陈曦又是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响头，大声道：“陈曦谢小姐赐名！从今日起，陈曦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尽快成为小姐手中的利剑！” 萧如歌叹了口气，伸手扶他起来。 “如今萧家军已经散了，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不必……” “叔叔说，当初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萧老将军救了我们，我们的命生生世世都是萧家的！” 看着陈曦坚毅的脸庞，萧如歌笑了。 回城的马车上，萧如歌一直想着陈曦说的话。 爷爷这一生救人无数，能以命相酬的人也很多，想来，这应该就是人心所向吧！ 就在她感慨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震，紧接着一个人影便撩起车帘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竟然是穆梏。 本来马车内的空间就不大，他一进来，立刻让空间逼仄起来。 “过来办事，看到是你的马车，就过来了。” 穆梏理所当然的坐到萧如歌对面，一双眼睛却是毫无感情的扫向守在门口的白芷跟小霜。 白芷见了，立刻拉着小霜识相的钻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穆梏打量了一下对面人的脸色，低声问：“看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那毕竟是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爷爷曾经的亲卫，萧如歌心情有些落寞。 她也没瞒着穆梏，将李辛钊的死简单的说了一遍，不过没跟他说萧家军有奸细的事，倒是把那封信的事说了。 听说萧老将军曾经收到过一封信，穆梏摸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老将军在京中的好友大多去世，只有那么几个，也都因为身体原因告老还乡，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头绪是谁给老将军写了信。” 萧如歌叹了口气，“对于京中的各方势力，我肯定没有你了解得多，所以这件事只怕得让你帮我查查了。” “没问题，等有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对了，你是不是在暗中扶持萧瑾之？” 京畿卫中也有穆梏的人，最近萧瑾之表现的太好了，这不免会引人怀疑。 虽然他查了半天并没查出什么，可越是无迹可寻，就越叫人疑惑。 萧如歌笑了，“萧家并不是铁板一块，萧老太太太过偏心大房二房，这才让我抓到机会。” “那你是准备让他在京中还是去外地？” 听到穆梏的询问，萧如歌沉默了下，“我准备让三叔一家去滇南秋石镇，那边不是还少个守卫将军吗？这事得你帮我操作一下，毕竟朝廷中可没有我的人。” “好说好说，我都帮了二小姐这么多了，二小姐要怎么回报我啊？” 穆梏笑嘻嘻凑近萧如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温柔，像是能将人溺毙在里头似的。 “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等你以后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帮你的。” 萧如歌才不想上当，直接找个借口给堵回去。 穆梏轻笑一声，刚想说什么，一阵破空声便向着马车二来，他连忙护着萧如歌趴下。 一支两指粗的利箭瞬间洞穿车壁，从左侧射入，右侧射出，直接给马车来了个对穿！ 还不等两人起来，“噗噗噗”又是三箭射来，将马车射的到处都是窟窿。 这时候马车外已经响起打斗声，一支箭矢射中马头，随着马儿一声嘶鸣，瞬间倒地，整个马车都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 穆梏护着萧如歌滚出马车，落地瞬间松开她，将她护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横扫冲上来的刺客，将刺客的肚子划了个大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萧如歌转头寻找两个丫鬟，看到白芷正护着小霜跟一个刺客打在一处，暂时没有危险，这才转身对付冲上来的蒙面人。 她侧身躲过刺过来的长剑，屈指成爪，劈手夺过刺客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剑便抹了对方的脖子。 耳听身后传来风声，她转身架住劈下来的武器，用力一脚踹在刺客胸膛上，将人踹出去五米多远，那人还没落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萧如歌这次出门除了带了两个丫鬟，就只带了白松跟白杨，之前白松还被自己派去查东西了。 就算加上穆梏跟墨一，也不及冲上来的刺客多。 赶车的王二已经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被乱剑砍死的。 萧如歌看着越来越多的刺客，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叫出暗中保护自己的人时，穆梏倒是扬手向着天空甩出一支袖箭。 那袖箭带着尖锐的声音升上天空，“啪”的一声炸裂开来，赤红的颜色很快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 蒙面人见此情景，领头人打了个呼啸，进攻的更加猛烈。 第54章 让你失望了 有些甚至是只进攻，不防守，这瞬间将包围圈压缩至马车附近。 萧如歌跟穆梏相互配合，倒是让周围的人不能近身，但白芷跟小霜那边就有些捉襟见肘。 随着围攻的人数变多，白芷一个不查，便被划伤了胳膊，小霜见了连忙将她往后拽。 说实话，小霜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以前竟在后院做活了，哪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脸都吓白了。 但她还是哆嗦着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冲过来的蒙面人。 但石头又怎么能跟刀剑相比？ 刺客只是一挥手，就将石头挑开，紧接着便向着两人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萧如歌如同天降，一脚踢飞刺客，落地后一招横扫千军，将围上来的刺客逼退。 除了围攻众人的刺客，不远处的树林里还隐藏着好几个弓箭手。 他们见缝插针，一波箭矢迅疾的朝着萧如歌射了过来。 穆梏飞身而起，在空中连续踢飞两支，手中软剑又挑飞一支，直接将萧如歌的左侧护住。 萧如歌则是将右侧的箭矢斩断，“叮叮叮”的发出一连串声响。 有了弓箭手的帮助，刺客再次扑上来。 萧如歌几人杀了不少的刺客，可刺客却比他们预想中的多，也更加的不要命。 尤其是这些人全部都是冲着萧如歌而来，这让她这边压力倍增。 穆梏在杀死敌人的同时，不忘留心萧如歌的情况。 见她身后有人偷袭，长臂一伸，抓住她的肩头将人带到自己身后，长腿用力蹬出，一脚将人踹飞。 一击不中，几个刺客相互打了个眼色，齐齐冲上来，另外几人也是冲向穆梏，将他牵制住。 眼看着萧如歌要受伤，穆梏用力逼退面前的敌人，冲过去挡在了她的背后。 利器入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萧如歌转头便看到穆梏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而他的肩膀上则是插着长剑。 “你怎么样？严不严重？” 萧如歌抽空问了一句，眼底有些焦急，在杀死敌人后，转身查看穆梏的情况。 “无事，伤的不深。” 穆梏一剑撩在剑柄上，插在他肩膀上的长剑应声飞出。 剑身在脱离伤口的瞬间，带出一股血花，有几滴甚至溅在了萧如歌的脸颊上。 萧如歌连忙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防止他失血过多。 就算如此，穆梏还不忘抱着她调转方向，躲开刺客的攻击。 看着拼命进攻的刺客，萧如歌正准备叫出手里的死士，穆梏召集的暗卫终于赶来。 刺客头领一看大势已去，于是呼啸一声，招呼着同伴就想离开，但却被暗卫围杀堵截，最后跑出去的也就两三人。 “属下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领头的暗卫带着一众人跪在穆梏面前，穆梏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把这里处理干净。” 说完拉着萧如歌跨上一匹黑马，调转马头，向着一条小路奔去。 墨一见了跟白杨打声招呼，两人一人带一个，将两个丫头带上，跟在后边，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如歌转头看身后的穆梏。 穆梏笑了下，“我在这附近有个温泉庄子，带你过去休整一下。” 马儿飞快奔驰，在拐过一道弯后，远远的就看到山脚下有个不小的庄子。 守门的人见穆梏远远而来，早就将大门打开，穆梏带着萧如歌直接跃进门内，骑着马将她带到了后院。 此时穆梏的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胸襟，萧如歌看的直皱眉。 “我帮你包扎！” 穆梏点头，直接扯掉上身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痕，但却精装的上半身。 对于穆梏的身体，萧如歌并不陌生，甚至他身上有几条疤痕，她比穆梏还清楚。 用清水清理过伤口后，萧如歌仔细给他上药，开始小心的给他缠绷带。 “今日的刺客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猜，是谁派来的？” 穆梏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如歌，当看到她紧抿的嘴角时，穆梏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几分。 “这个不好说，毕竟现在想让我死的人有好几个，上次那波刺客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呢，今天就又遇上了！” 萧如歌叹气，将绷带在穆梏的胸前系好，刚要起身，便被这人扣住后颈，紧接着穆梏那张俊脸便在眼前放大。 唇上传来灼热的触感，这让萧如歌整个人瞪大了双眼，身体都不知道应该做出如何反应，一瞬间僵在那里。 见她如此反应，幽深的桃花眸不禁弯了弯，随后就想变本加厉。 萧如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条湿滑的东西想要自己嘴巴里钻。 她瞬间回神，用力推开穆梏，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内室里响起，力道大的让穆梏直接歪了头。 萧如歌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慢慢变冷。 “如果你觉得帮我几次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那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梏，眼底是从来都没有过得冰冷。 “今日多谢五皇子出手相助，告辞。” 说完她不再看穆梏，转身冷漠又决绝的离开了。 穆梏就这样目送萧如歌离去，也没去追，反而是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垂眸笑了出来。 自己刚才估计是魔怔了，明知道亲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 萧家本来是想等着陆羽上门提亲的，但是接连等了好几天都不见那边有动静，这可把萧老太太气坏了，叫来萧明月好一顿骂。 萧明之也很不高兴，他如今身居俭都御史，要想给其他人找麻烦也容易的很，是以这几天没少给陆羽找麻烦。 萧明月在被骂过后又开始不安分，她让人给陆羽送了个口信，半夜偷偷就溜出门去。 她这边才走，消息就送到了萧如歌的手上。 “行，我知道了。” 萧如歌对着窗外的人应了一声，那人隔着窗户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她翻着手上查来的一些资料，在上边写写画画。 第55章 无人写信 等将几个名字圈出来后，将白松叫来，让他给孙岩送去。 这些资料上是最近陆羽联系比较紧的一些人，萧如歌将其中几个关键人物圈出来，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的就全部除掉。 反正她才不会让这些人以后跟着陆羽，这样对自己不利。 对自己不利，就是对敌人仁慈，她萧如歌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于是接下来几天，京中接二连三有人死去，要么是骑马的时候不慎坠马而死，要么就是喝多了走夜路失足落水溺亡。 更有两个是管闲事的时候，被小混混乱刀捅死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军中武将，虽然职位不是很高，官职最大的一个也才是一个校尉，但接连死人，这可忙坏了京兆尹。 为了加强京中安全防护，京兆尹连同京畿卫加强了防护，上街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京畿卫巡逻的身影。 这就导致萧瑾之更加的忙碌，有时候吃睡都是在京畿卫，半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 不过加强防卫也有好处，那就是京中一些闹事的变少了，犯罪率也降低了许多。 这天萧如歌上街的时候，赶巧遇到了大理寺的捕快，正是那日调查刺杀案的那个冯子清。 萧如歌跟他打听了一下案件的进展，冯子清叹了口气。 “那些刺客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身上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要想查到幕后真凶，只怕是希望渺茫。” 萧如歌听了也直叹气，“罢了，左右我也没受伤，查不到就查不到吧！最近京城发生的人命案不少，想必大理寺也很忙吧？” 冯子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下，“是，京兆尹那边忙不过来，这不，才来大理寺暂借人手。” “那冯捕快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萧如歌在马车里对着冯子清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后，这才放下帘子。 自从上次王二在刺杀中死了后，萧如歌又找了个新马夫。 这人是她手里的死士，乔装打扮一番后，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谁也不会相信，这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说话间就能取人首集的那种。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天宝阁，明天萧老太太要带着她跟萧明月去参加宴会，衣服还有新的，所以她今日出门是来买首饰的。 下了马车，萧如歌带着白芷跟小霜走进天宝阁，掌柜的一看来了个富贵小姐，立刻招呼着将人迎进了二楼的雅间。 与此同时，穆梏正在对面的茶楼里跟端木凌说话。 之前受伤的事端木凌知道了，穆梏只说是自己遇刺，并没有将萧如歌扯进来。 两人临窗而坐，端木凌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道：“你之前不是让我查一查，这京中还有谁跟萧老将军有关吗？” “查到了？” 穆梏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浓黑的剑眉挑了下。 “嗯，要说萧老将军真是厉害，不但以一人之力抵挡了北方戎狄，还给大隆朝培养了一批有力军！” “镇远将军赵宇是老将军教出来的就算了，就连轻骑将军周衍跟年轻小将蒋齐坤都曾在他手底下任职！” 端木凌将萧老将军好一顿夸，也提起了好几个朝中跟老将军有关之人。 “这些人虽然都是萧老将军的旧部，但他们之间联系也不多，尤其是萧老将军遇害前后，并没有人给老将军写过信。” 等说完以后，他看着穆梏疑惑的问：“你突然让我调查萧老将军这些事做什么？” 穆梏叹了口气，眼神看向窗外，“我暗中查到一些消息，想要证实一些事……”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街对面的二楼，那里有一扇打开的窗户，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看到里边坐着萧如歌。 端木凌听他话停住，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刚好看到萧如歌那巧笑嫣兮的模样。 “呦，还真是有缘，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萧二小姐！” 他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眯眯看着对面的萧如歌，瞥了一眼穆梏，问道：“这萧二小姐如今可是吃手可热，我可是听说三皇子跟五皇子对她都有意思，你说她最后会嫁给谁？” 想起自己那两位哥哥，穆梏冷笑一声，“她谁都不会选！” “哦？你对萧二小姐如此了解？” 这话让端木凌有些惊讶，心里也有些疑惑。 穆梏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勾着嘴角道：“如果她想，早就选择其中一方，又何必迟迟不肯回应？” “说的也对！” 端木凌正点头，就看到好友站了起来，连忙问他去哪儿。 穆梏只是挥挥手，并没回答，脚步轻快的下楼去了。 端木凌叹了口气，摇头也离开了茶楼。 穆梏出了茶楼，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随后便缓缓靠近萧如歌的马车。 在离马车十步远的时候，被守在马车旁的白松跟新车夫大力发现。 两人面色凝重的瞪着他，这让穆梏觉得一阵好笑。 “我那日惹了你家小姐不高兴，所以过来给她道歉来了！” 白松想了下，对着穆梏拱手行礼，“七殿下严重了，我家小姐当不起殿下的道歉。” “当不当的起你说的不算，这个还是我跟你家小姐亲自说吧！” 两人说话的空档，萧如歌已经带着两个丫头从楼上下来，两个丫头手里分别捧着一个首饰盒，看样子买了不少首饰。 当看到穆梏站在马车旁时，萧如歌皱了下眉，随后无视他，直接登上马车。 “大力，咱们回家。” 萧如歌吩咐一声，大力便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穆梏叹了口气，几步追过去来到窗边，跟着马车往前走。 “萧如歌，我想跟你谈谈。” “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五皇子还是回去吧！” 马车里传来萧如歌的声音，分不清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那日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穆梏有些着急的解释。 自从那天被打了一巴掌以后，他有半个多月没去找过萧如歌，他想道歉，但又怕萧如歌还生气，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第56章 我会帮你报仇 萧如歌嗤笑一声，“真不愧是皇室中人，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故意的，就能将一个女儿家的清白撇得干干净净！” “我可以负责！” 知道萧如歌还没消气，听她如此说，穆梏立刻大声表态，这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此时毕竟是在大街上，就算萧如歌的马车看起来不起眼，但架不住外边跟着一个穆梏。 所以大街上不少人都纷纷向着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萧如歌皱眉，“五皇子，这是在大街上，请你慎言！” 穆梏叹了口气，小声道：“那我晚些时候去找你。” 等了一会儿不见萧如歌回复，穆梏就当她是答应了，停下脚步，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回到萧府后，两个丫头便去院子里练功了。 自从上次遇到刺杀后，白芷更加勤奋练武，就连小霜也自请要跟着白芷一起。 白芷本来武功就不太好，自保还可以，但若是教学，那就差了一些。 于是萧如歌一挥手，让白松跟白杨负责教两人武功，所以这阵子两个小丫头十分勤奋。 日常除了伺候萧如歌，其他空闲时间都是在练功中度过的。 晚上，萧如歌坐在床上看话本子，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屋内突然一声轻响，她瞥了一眼后窗的位置，翻了一页书。 “萧二小姐这么晚还没睡，可是在等着我过来？” 穆梏穿着一身玄色绣祥云纹长衫，背着手从床脚处转出来，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笑眯眯的坐到了萧如歌对面。 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盘桃子，他毫不客气的拿了一颗，笑问：“萧二小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桃子？竟然还提前备上了！” 萧如歌看都没看他，依旧没说话。 穆梏忍不住了，直接将她面前的话本子拿走，这才惹的萧如歌抬头瞪他。 “萧二小姐，我向你道歉，那日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穆梏本就长的英俊，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扮起无辜来，真真是楚楚可怜。 可萧如歌却不吃他这一套，伸手抢回自己的话本子，哼笑道：“七皇子有权有势，我可不敢承您的道歉。” 穆梏皱眉，看着重新翻开话本子的萧如歌，陷入了沉思。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书，一个啃桃子，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等手里的桃子吃的只剩下一个桃核，穆梏将扔掉桃核，取出帕子擦手。 他盯着萧如歌黑如鸦羽的睫毛看了半晌，说出了一个萧如歌有些兴趣的话题。 “你不是想让萧瑾之调去滇南吗？我已经交代了下边的人，过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萧如歌抬眸看了看他，就见这人一脸等夸奖的样子，她淡淡的扔出两个字。 “多谢。” 穆梏眨了下眼睛，跟萧如歌打商量。 “我这儿还有个消息，我若说了这个，你能不能原谅我那天做的事？” 萧如歌眼神瞬间变冷，漆黑的眸子直接跟那双桃花眼对视，伸手指了指后窗的位置。 “窗户在那边儿，滚！” 一看她又生气了，穆梏连忙服软。 “我错了，我不拿事情跟你谈条件了，原不原谅的一会儿再说，我要说的是老将军的事。” 萧如歌坐直身子，等着他说下文。 穆梏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让端木凌帮我查过了，萧老将军遇害前后，朝中那些跟老将军有交情的人并没有给他写过信。” 既然如此，那些跟爷爷有关的人就可以排除了。 既然不是爷爷的朋友或者是下属，那会是谁给他写的那封信呢？ 看着萧如歌陷入沉思，穆梏低声道：“我想了下，觉得可能是哪位皇子所为，毕竟老将军手握重兵，想要拉拢老将军的人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他惋惜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老将军去的太急，我也想拉拢他！” 这个猜测给萧如歌打开了一个思路。 她想了下，看着穆梏问：“如果你想拉拢我爷爷，那你会开出什么条件，让爷爷投靠于你？” 穆梏笑了，“当然是许你皇后之位，并发誓，以后咱们若是有了孩子，一定立为太子！” 萧如歌眼睛一亮，她似乎是抓到了什么。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哪怕已经立了太子，但也架不住其他皇子有野心。 而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就得拉拢朝中重臣，尤其是手握军权的将军们，更是各个皇子争取的对象。 而为了拢住这些大臣的心，皇子们都会许以重利，有些朝臣会经不住诱惑，早早的站队。 比如三皇子妃的父亲大理院正卿敖卿，在他将女儿嫁给三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向世人表明，他是三皇子的人。 至于那些不肯臣服于自己的，要么，找机会除掉，要么，就是动不得。 看来爷爷收到的那封信八成就是这种情况，那人提出的条件没能让爷爷动摇，所以，他便起了杀心。 再加上之前穆梏说，他偷听到穆柏跟爷爷的死有关，萧如歌已经猜到，那封信估计就是五皇子写给爷爷的！ 很明显穆梏也想到了这点，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抬头便看到萧如歌脸色难看，浑身戾气横生，他伸手拽住了话本子的一头，轻轻扯了下。 “萧如歌，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你别急！” 萧如歌转动眼睛，目光定格在穆梏脸上，看了他半晌，问出一句话。 “穆梏，你身为皇子，身边应该不缺女人，为何会对我如此亲近？难道就因为我是能帮助你登上皇位的最大因素吗？” 穆梏愣了下，随后笑道：“一开始或许是想利用你，但后来就不是了，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喜欢你，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修长的大手覆上萧如歌的手背，幽深的桃花眼里盛满温柔与心疼。 萧如歌抽回自己的手，轻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嫁人不可能，我只招赘婿！” 穆梏听了深深叹气，笑道：“罢了，咱们不谈这个，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能不能不生我气了？我那天是真的被你吸引了，没忍住这才吻了你。” 第57章 道歉 与其在这里讨论谁嫁谁娶，他更愿意说一下道歉这件事。 想起那天唇上的触感，萧如歌的脸颊微烫。 “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找到理由，也不能抹除你犯错这件事！” “是是是，我错了，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消气？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 看着穆梏诚恳的样子，萧如歌突然想到了一个鬼点子，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笑。 于是在第二天宴会上，萧如歌便看到穆梏穿着一身石竹色长衫，坐在凉亭里跟人说话。 旁边还坐着一身管绿色长衫的端木凌，看起来倒是比穆梏稳重很多。 两人坐在一处，一粉一绿，活脱脱像是山里的精怪化了形，别说，还怪好看的！ 萧如歌捏着撒子掩嘴轻笑，一旁跟着一起过来的萧倩倩见了，忍不住问：“二姐姐在笑什么？” “没，就是看到两个妖怪化成了人。” “啊？妖怪？在哪里？” 萧倩倩好奇的四处张望，可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妖怪。 别看她自小体弱，但胆子却不小，萧如歌那里一些鬼怪的话本子都是她送的。 最近她正在看一本精怪类志异小说，里边有个花妖化形，行侠仗义，看的她很是向往。 “不要四处乱看，不然会叫人说咱们萧家的女儿不懂规矩的！” 萧老太太低声斥责，萧倩倩立刻乖乖低下头，坐的端庄优雅。 萧如歌撇撇嘴，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她手心里，冲着她眨眨眼，萧倩倩立刻抿着嘴角笑了。 萧明月安安静静的坐在萧老太太另外一边。 萧如歌本以为陆羽没来求亲，她会闹上一场，谁知道那晚出去见过陆羽后就没了下文，看来她是被那个狗男人给哄住了。 今天参加的宴会，是副都御史梁大人长孙的百日宴，这也算是萧明之的顶头上司，所以萧家过来也算应当。 今日来参加百日宴的人不少，梁大人家里十分热闹，接待女宾这边的是梁夫人跟小儿媳。 因为萧家官职不是很高，所以坐在宴席靠近末尾的位置。 此时宴席还没开始，众人都是坐着说说话，相互拉一下关系。 这时候有丫鬟过来换茶水，在碰了一下萧明月后，端着托盘离开了。 萧明月攥紧手里的纸条，偷偷在桌子底下打开看了一眼，随后转了下眼睛，跟萧老太太说了句什么，便起身出去了。 萧如歌见了拉着萧倩倩咬耳朵。 “你猜萧明月去干嘛了？” 萧倩倩瞥了一眼萧明月的背影，摇摇头，猜测道：“是去如厕了？” 萧如歌摇头笑，“估计是去见什么人了，走，咱们也跟着出去看看！” 她转头笑着跟萧老太太说出去转转，萧老太太柔声叮嘱让两人小心，便让她们出去了。 林氏在一旁倒是不担心，毕竟有萧如歌在，她总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亏就是。 倒是另外一边的徐氏，在看到萧如歌跟萧倩倩也离开后，找个借口也走了。 一时间萧老太太身边就剩下了林氏一个，她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 林氏才不管萧老太太怎么想，自顾自的跟旁边的人说话。 萧如歌拉着萧倩倩追着萧明月跑出来，见她向着一个月亮门走去，两人连忙悄悄跟在后边。 在月亮门前萧明月停下脚步，交代春枝守在门口，自己则是提起裙摆跨过了门槛。 萧如歌跟萧倩倩对视一眼，拉着她指了指另外一边，穿过几簇花枝，来到一条小路，两人顺着小路往前走，便进入了小园子。 在小园子的不远处有一座凉亭，萧明月正跟一个男子站在那里说话。 虽然男人看不见正脸，但从身形上，萧如歌还是看出来，那人正是陆羽。 “二姐姐，那人是谁呀？” 萧倩倩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震惊的捂着小嘴小声询问。 萧如歌轻笑一声，同样小声道：“萧明月的相好呗！” 萧倩倩更加震惊了，“之前不是说四姐姐对陆小将军有意吗？如今这怎么……” “那就是陆羽！” 萧如歌点出凉亭里男人的身份，萧倩倩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可这里是梁大人府上，四姐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棒打鸳鸯了！” 刚才出门的时候，她可是察觉到徐氏也跟着出来了，说不定这会儿徐氏已经找到春枝，正往这边来呢！ 她这个想法还没落下，就见徐氏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大喊萧明月的名字。 凉亭里两个人听了都是一惊，转头查看的时候，陆羽露出了正脸。 只见他脸上有些慌张，同时眼底还有些厌烦，随后低声跟萧明月说了两句话，转身飞快的隐逸进花树里。 等徐氏带着春枝过来的时候，凉亭里就只剩下了萧明月一人。 “人呢？” 徐氏生气的瞪着萧明月，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什么人？娘你在说什么啊？” 萧明月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打死不认自己是来跟人幽会的。 “你还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来干什么？你把他藏哪儿了？” 徐氏低声瞪着女儿，一把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萧明月疼的一皱眉，用力挣开母亲的钳制，看了一眼后边的春枝，见她对着自己轻轻摇头，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春枝并没有跟母亲说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那就好办了。 “娘，女儿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出来走走，觉得这儿的花开的特别好，所以就过来坐坐。” “死丫头！你还嘴硬是不是？我都跟你说过了，你爹不同意你跟那个陆羽在一起，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 徐氏有些拿萧明月无法，真是又气又恨，同时心里觉得是陆羽勾引了自己女儿，对陆羽也越发不满起来。 听说父亲不让她跟陆羽好，萧明月一下子绷不住了，眼眶瞬间通红。 “为什么呀？陆羽哪里不好？他年轻有为，人品贵重，以后会越来越好，我就是喜欢他，爹爹凭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起？” 情绪激动之下，萧明月的声音就有些大。 第58章 记吃不记打 徐氏吓得连忙去捂她的嘴，同时气的在她身上拧了一把。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清白了吗？这是哪里？你怎么敢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 萧明月连忙看了看四周，委屈的道：“我的清白上次就不保了，我都已经被陆羽抱过了，娘你觉的还有别人要我吗？”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小声了一些。 提起这事，徐氏也是愁的唉声叹气。 她心疼的给萧明月擦了擦眼泪，柔声劝道：“明月，那次就是个意外，不会有人在意的，你爹已经在帮你物色人选了，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男人的！” 听到这里，萧明月却不愿意，她一扭头，倔强的道：“除了陆羽，我谁都不嫁！”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想气死我？” 徐氏气的也红了眼眶，举起手想打萧明月一巴掌，但最后还是没舍得落下，拉着女儿坐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接下来的事萧如歌没兴趣再看，拉着萧倩倩从另外一边离开小园子，顺着小路来到一处小荷塘。 荷塘里几株荷花开的正好，颜色鲜艳的鲤鱼成群结队的在湖水里游来游去。 萧倩倩叹了口气，“四姐姐可真拼，为了能嫁给陆羽，竟然敢违抗二叔跟二婶的话。” “她胆子大着呢！” 萧如歌拉着她坐到石头旁，摘下两片荷叶你一个我一个，扣在头上遮挡阳光。 伸手又从旁边薅了根草，去逗湖里的傻鱼。 或许是因为经常有人喂食，这湖里的锦鲤并不怕人，看到有人，就摇着尾巴游过来，张着嘴巴要吃的。 萧如歌看着好玩，让萧倩倩先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则是跑去找鱼食。 可就在她离开的空档，祝成奚竟然带着几个纨绔从不远处走过，在看到湖边坐着的倩影后，眼睛不禁一亮。 “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在等你的情郎哥哥吗？” 萧倩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向后看去。 当看到一群富家子弟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后，她立刻害怕的往小路退去。 祝成奚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能跟他玩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看到萧倩倩要走后，飞快跑过去笑嘻嘻拦住她的退路。 “小娘子别着急走啊？你是谁家的？说出来，咱们认识认识！” 这人淫笑着上下打量了萧倩倩一遍，觉得这小姑娘虽然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风了些，但这气质却是一等一的好。 跟京城中那些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相比，这种温婉可人的美人儿他们倒是很少碰到。 祝成奚也是被萧倩倩的气质给吸引了，在那人拦住人后，他立刻装模作样的走过去，伸手推了一把同伴。 “你能不能文明点儿？这样会吓到小美人儿的！” 那人被推了一把也不生气，反而是点头哈腰的应着，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里是以祝成奚为主。 “小美人儿，别怕，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祝成奚色眯眯的看着萧倩倩，脸上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萧倩倩被一群人围住，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快放我离开，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呦！小美人儿脾气还挺倔，你知不知道，咱们六公子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倔脾气的小美人儿！哈哈哈……” 萧如歌刚找到鱼食回来，就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抬头看去，发现萧倩倩被一群人拦住。 眼看着一只咸猪手就要去摸萧倩倩的脸，她气的柳眉倒竖，将手里装鱼食的小瓷瓶用力打在那只咸猪手上。 “啊……” 一声惨叫中，拦住萧倩倩那个公子哥捂着手腕惨叫起来，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 就见一个穿着秋葵色长裙的女子飞奔而来，她冲到众人面前，抬腿就踹，当先几个公子哥立刻便被踹倒了。 “萧如歌！” 最先认出人来的是祝成奚，毕竟上次他可是被这个野蛮的女人打的不轻。 以至于现在一看到萧如歌，他浑身肉都是疼的。 知道萧如歌的厉害，祝成奚转身就想跑，可脖领子一紧，就被萧如歌拽了回去。 “祝成奚，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看来上次的打你是白挨了！” 萧如歌冷笑一声，对着祝成奚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哎呦！啊！萧如歌，你这野丫头，你快放开我！” 祝成奚被打的吱哇乱叫，抬腿去踹，可膝盖却被萧如歌更快的动作踹中，疼的他又是哎呦一声，立刻单膝跪在地上。 “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敢打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一个被打成猪头脸的公子哥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萧如歌大骂。 萧如歌一手扯着祝成奚的衣领子，转身一脚又把他踢趴下，冷哼道：“我连祝成奚都敢打，你觉得我在乎你们是谁吗？” 这下子众人不说话了，只有祝成奚心里还不服气。 “萧如歌，你有能耐放开我，咱们两个单挑！” 萧如歌都被他这话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好啊，别说我欺负人，我可以让你们一起上！” 她一把刚推开祝成奚，萧倩倩立刻跑上来，眼眶通红的拦住她。 “二姐姐，咱们还是别生事了，这里是梁府啊！” 萧如歌安抚的拉着萧倩倩坐到一旁，笑着道：“放心吧，没事的！” “二姐姐！” 萧倩倩还想再拦，但萧如歌已经转身走向祝成奚。 “祝六公子，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我可要开始了！” “等一下！我先活动一下筋骨！” 祝成奚哼了一声，眼睛看向周围，心想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现实一会儿就会给他当头一棍。 当祝成奚确定身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后，大喊着便向萧如歌冲过去。 他准备先发制人。 他身边的人也紧随其后，一个个瞪着眼睛，挥舞着拳头，一副要找萧如歌拼命的架势。 看着面前一群冲过来的歪瓜裂枣，萧如歌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第59章 忒虚了 随后如同一只冲入羊群的孤狼，对着祝成奚等人就是一顿毒打。 她最先踹出去的就是打头阵的祝成奚。 随后又一巴掌扇飞第二快的公子哥，紧接着一记旋风腿扫出，直接将后边三个冲上来的踢歪了脑袋。 萧倩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就这样瞪大眼睛看萧如歌以一敌一群人，最后还把这群人打的满地找牙，她都愣住了。 哇！原来，二姐姐这样厉害啊！ 萧如歌又一脚踹飞最后一个，闲庭信步来到刚爬起来的祝成奚面前，揪着他的头发一把拽起。 “啊……疼疼疼……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祝成奚觉得自己头皮都快要被扯掉了，同时五脏六五也疼的他想吐。 看着祝成奚这个快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萧如歌冷哼一声，转身指了指乖巧坐着的萧倩倩。 “那个，是我家五妹妹，你调戏别人这个我管不着，但你调戏我妹妹，那就不行！” “萧二小姐，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真的！我若是知道，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祝成奚这个人虽然浑了点儿，但他能屈能伸，知道什么时候能仗势欺人，什么时候应该服软。 所以在被萧如歌踢出去后，他就后悔了。 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还非要挑衅，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祝六公子，奉劝你一句，以后酒色少沾染吧，不然不出三十岁，你肯定立不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萧如歌的眼神意有所指的扫视了一下祝成奚的下半身。 吓得祝成奚脸都白了，连忙夹紧双腿。 “萧如歌，不是吧？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我不过就是调戏了一下你妹妹，你竟然想要把我弄成不举？” “就你？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能把自己玩的不能人道！” 萧如歌嫌弃的一把甩开祝成奚，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回到萧倩倩身边，关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没事吧？” 萧倩倩摇头，一双眼睛小星星般注视着萧如歌。 “二姐姐，你好厉害啊！如果我能像你这般厉害就好了，这样就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萧如歌宠溺的揉了一下萧倩倩的脑袋，笑着准备带着她离开。 “等一下！” 祝成奚被刚才萧如歌的话吓到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了，这样一想，更加的头晕恶心。 他起身就想去阻拦萧如歌，想问清楚自己这身体还有没有的治。 但人才刚站起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萧如歌满脸厌恶的拉着萧倩倩连忙后退，皱眉瞪着祝成奚。 “你这身体真是不行了，回家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听她这样说，祝成奚一着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六公子！” “六公子你怎么了？” 跟着祝成奚一起的纨绔子弟连忙围过来。 “你闯大祸了！肯定是你把六公子给打坏了！你等着祝家来找你的麻烦吧！” 其中一个指着萧如歌放下狠话，随后指挥着另外几人，抬着祝成奚就往前院而去。 萧倩倩紧张的拉着萧如歌的手，着急的问：“怎么办呀？二姐姐，上次去城阳侯府就闹的很不愉快，今日又因为我把祝六公子打成那样，祝老夫人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萧如歌脸色有些阴沉，想了下轻声道：“你先别急，咱们跟过去看看。我刚才下手没那么重，顶多就是让他受些皮外伤，不至于晕过去才对。” 所以，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难道是祝成奚的身子太虚了？ 想想祝成奚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把身体挥霍成这幅样子，真是狗见了都得摇头。 祝成奚受伤晕过去的事很快惊动了梁家人。 祝老太太在得知乖孙被人打了后，火急火燎的跑到客房，看到晕在床上的孙子，眼睛都红了。 “这是谁干的？” 祝老太太眼神凌厉的扫向屋子里的人。 梁夫人陪着小心，尽量委婉的道：“六公子是赵公子几个送来的，听说是跟萧家的姑娘起了误会，这才被打。” “萧家的姑娘？哪个姑娘？” 祝三夫人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萧家”两个字，之前看到萧如歌，她接连瞪了她好几眼。 上次儿子就被萧如歌打了，今日又是跟萧家有关，祝三夫人恨不能把歌萧家铲平了！ 祝老太太脸色也是很不好，转头看去，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萧如歌跟萧倩倩，她眼睛一眯。 “是萧二小姐打了我乖孙？” “是我！” 萧老太太刚带着林氏几个跨门进来，就听到萧如歌承认是她打了祝成奚，气的她差点儿没晕过去。 上次的事才过去多久啊？ 这怎么又把祝家六公子给打了？ 而且还给打晕了！ “如歌！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祝六公子给打伤？还不快跟老夫人道歉？” 为了平息祝老太太的怒火，萧老太太张嘴就让萧如歌认错。 可萧如歌又怎么会如她的愿，勾起嘴角看了萧老太太一眼，轻声道：“堂祖母，您问都不问是谁的错，就让我道歉？” “你……” 她这话直接将萧老太太堵的说不出来话，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祝老太太听了却是不让了，“你打伤我孙儿还有理了？” “有理不敢当，不过你孙儿这身子着实是忒虚了点儿，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就让他又吐又晕的，真是不顶用！” 萧如歌才不会给祝家留脸，直接揭短，表明祝成奚的身体已经垮了，气的祝三夫人冲上去就想打她。 “你胡说！我儿子好的很！” 萧如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接甩出去，笑道：“三夫人，如果你准备动粗，我也不介意陪你练练手！” “放肆！萧如歌，你小小年纪就如此跋扈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她给我压下去！” 祝老太太气的手抖，毕竟管着城阳侯府这么多年，地位在那里摆着，她一发话，两个婆子便气势汹汹的冲着萧如歌冲去。 第60章 中毒 “什么事惹的老夫人如此生气？” 就在这时，三皇子穆桓带着几人走了过来。 其中有穆梏跟端木凌，再后边跟着梁大人还有萧明之。 一进来，众人立刻给他行礼。 “都不必多礼，还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刚才听到老夫人要拿人，不知这是准备拿谁啊？” “自然是萧如歌！她将我孙儿打伤，老妇人正准备惩罚她！” 祝老夫人说的理直气壮，瞪着眼睛恨不能直接将萧如歌生撕了。 可穆桓听了却挑了下眉，转头和蔼的看向萧如歌，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的态度让在场众人都是一阵心惊。 早就听说三皇子对萧如歌倾心，原来那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这让祝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她觉得穆桓要包庇萧如歌。 不过她也不怕，要真是如此，那她就去宫里找太后，让太后出面整治萧如歌！ “我是打了祝成奚，不过都是皮外伤，根本就不至于让他昏迷。而且，我刚才观他面相，眼底犯青，额头乌紫，估计是中毒了！” 什么？ 中毒！ 萧如歌的话让祝老太太跟祝三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转身去看祝成奚。 这时候给祝成奚看诊的大夫也站了起来，他对着众人行了个礼，很是赞赏的看向萧如歌。 “这位小姐说的不错，祝六公子昏迷乃是中毒所致。在下刚才给六公子诊脉，发现他将胃里的毒物吐出来许多，这才导致他提前毒发。” “这个还要多谢这位姑娘，若不是她打了六公子的胃部，导致他吐出毒药，这毒还会在六公子体内潜伏七八天之久，若等那时再毒发，可就回天乏力了！” 大夫的话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不过在场的人都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能提前发现祝成奚中毒，还是萧如歌的功劳。 “那也就是说，萧二姑娘是祝六公子的救命恩人喽？” 这时候穆梏看好戏的扫了一眼祝老夫人，最后看向大夫。 穆桓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什么，倒是也没说话。 大夫点点头，“可以这样认为。” 祝三夫人听了却不愿意了，“你怎么知道这毒不是萧如歌下的？” 大夫笑了，“从中毒症状来看，六公子已经中毒有五、六日之久，这种毒是一种潜伏期半个月左右的毒，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毒要想发作，需要一个诱因。” “什么意思？” 祝老太太毕竟年纪大，经历的事多，考虑的自然也比祝三夫人多。 她听大夫如此说，就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涉及一些其他事，搞不好是有人专门针对祝家设下的阴谋诡计。 “简单来说就像是蛊毒，要想毒发，就需要母虫催动，只不过六公子是中毒，比中蛊好解决的多。而且，这次着实是个意外，想来下毒的人也不会想到，六公子会因为殴打而提前毒发。” 大夫简单的打了个比喻，总算是让众人明白怎么回事。 祝三夫人这时候也不抓着萧如歌不放了，她更加关心自己儿子的性命。 “大夫，那我儿子还能救活吗？” “这个自然可以，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安慰祝三夫人一句，转身开始安心给祝成奚解毒。 “好了，既然是误会，那就让大夫好好为祝六公子治疗吧！” 穆桓说完看向萧如歌，笑道：“我家皇子妃听说萧二小姐为人爽快，一直都想结识，正好过两日家中举办宴会，到时候还请萧二小姐赏脸前来参加！” 知道穆桓这是在替自己撑腰，萧如歌立刻笑着应道：“如歌不懂规矩，到时候还希望不要惹的皇子妃厌烦才好。” “不会，我家皇子妃也是个爽快之人，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的。那这事就说定了，过两天我命人将请帖送到你手上！” 穆桓对着萧如歌点点头，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穆梏离开之前看了萧如歌一眼，那眼底带着一抹萧如歌看不明白的情绪。 不过现在她没心情管穆梏在想什么，因为萧老太太已经在问她什么时候跟穆桓走的如此近了。 萧如歌笑了下，看着满脸探究的萧老太太，笑道：“上次进宫的时候，纯妃娘娘想认我做干女儿，只不过我身份卑微，怎敢高攀。” 她说的简单，却听的在场之人纷纷惋惜。 尤其是林氏，拉着萧如歌可惜的道：“你这傻孩子，这是多好的事啊，你怎么就没答应呢？” “娘，二姐姐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你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萧倩倩拉住林氏，对着她摇了摇头。 萧老太太想说什么，但现在场合不对，于是便转头看向祝老太太。 “老夫人，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就带着儿媳们先出去了。” 虽然萧如歌救了祝成奚一命，但她也打了人。 本来祝老太太还想找萧如歌的麻烦，但一想到刚才穆桓对她的态度，便只能忍气吞声的点点头。 萧老太太带着人呼啦啦的走了，至于祝成奚最后能不能治好，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因为祝成奚中毒，祝老太太带着人提前离开，剩下的百日宴该进行进行，众人该乐呵乐呵。 席间萧倩倩小声将祝成奚为什么被打说了一遍，当知道萧如歌是为了维护女儿才再次得罪祝家后，林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觉得萧如歌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侄女，没有之一！ 于是回去后她便让人送了许多东西到如意园。 光是镶宝石珍珠的头面就一样一套，更不用提还有布料皮子什么的。 萧如歌让白芷统统收起来，坐在桌子前开始给萧倩倩写一些食补的方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萧倩倩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之前的食补方子也不适合再吃，她准备重新拟几份方子。 在写方子的同时，她还在脑海里思索，看能不能做一些药丸。 毕竟再过不久萧倩倩就要跟着三叔去滇南，她得把萧倩倩吃的药提前制作出来。 等将一切都处理好，萧如歌让人将祝家上次送来的老山神跟灵芝翻出来。 第61章 对不起 又叫人去采购了一批药材，准备给萧倩倩做药丸子。 晚上，萧如歌睡的正熟，突然感觉身边好像有人，她条件反射，翻身便压住那人的脖颈将人制住。 “谁？” “没想到如歌你竟然如此热情，是不是想我了？” 穆梏低沉的声音响起，黑暗中，那双桃花眼灼灼，就算没有烛火光亮，萧如歌也能看到那眸子里的明亮。 一双大手很自然的搂上萧如歌的腰，柔韧纤细的触感让穆梏心里一荡，呼吸都轻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萧如歌翻身准备下去，但却被抱住了，一双秀眉立刻皱起。 “放开！别逼我动粗！” 穆梏叹了口气，松开了双手。 看着萧如歌从自己身上翻下去，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转身支着头侧躺着面向萧如歌。 “我今日帮你说话，引起三哥的注意了。” 这话听的萧如歌一挑眉，她想了下问道：“你对三皇子什么感觉？他……他小的时候欺负过你吗？”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穆梏的童年都不是很好。 而且昭嫔这些年为了照顾穆梏，自己省吃俭用，早就熬坏了身子，这些年虽然得到一些恩宠，但整日也是药不离口。 按着上一世的时间来算，昭嫔在年底就会因病去世。 想到这里，她有些可怜穆梏。 “三哥对我还算可以，小时候穆桓带头欺负我，他有时候会帮我。” 虽然为数不多，但也能让他觉得几分温暖。 “今日三皇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萧如歌需要知道穆桓现在对她，对穆梏是个什么态度，这样才能做出对己方有利的决定。 “三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然后三哥对我说，让我好好对你。” 想起当时穆桓知道自己喜欢萧如歌时，那副震惊的样子，穆梏就想笑。 萧如歌面无表情的看着穆梏，她感觉跟这个人生气都要生不起来了。 以前面对穆梏的时候，只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如今却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不会嫁给你的。” “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穆梏伸手将一块玉佩吊在手指上，在萧如歌面前晃，笑道：“我下午去宫里见母妃，我跟母妃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母妃给了我这个，让我送给喜欢的女子。” 黑暗中，萧如歌看不清玉佩上雕饰的花纹，她皱眉推了一把。 “你还是留着给其他女人吧！” “可我就想送给你！” 穆梏抓住萧如歌的手，将玉佩放进她手心，轻轻包裹住，让萧如歌攥住这块玉佩。 从手掌中凹凸不平的纹路可以感受出，这块玉佩的雕纹应该十分繁复。 她想挣开穆梏的双手，但穆梏伸手便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就连哑穴都被封住了。 萧如歌瞬间警惕起来。 她发誓，如果穆梏对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等她恢复自由，一定杀了这家伙！ 点住萧如歌的穴道后，穆梏却并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就这样支着脑袋看着平躺着的萧如歌。 他用另外一只手拽着被子给萧如歌盖好，轻轻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歌，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不管你最后嫁不嫁我，都改变不了我喜欢你的心。”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两个人不同的坚持，他不说话了。 随后他躺到萧如歌身边，两人就这样默默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梏突然起身轻轻亲了一下萧如歌的双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哪天我带你去见我的母妃好不好？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想让母妃看看我喜欢的女子长什么样。” 见萧如歌瞪着自己，眼底带着气愤，他伸手遮住那双瞳仁，随后轻声在萧如歌耳边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块玉佩是母妃曾经做公主的时候佩戴过的，听说是我外祖母的嫁妆，你可一定要好好保存哦！”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如歌的耳朵上，一阵阵痒意顺着耳朵爬过半个身子，使她半边身子又酥又麻。 尤其是眼睛被遮住，身体其他的感官更加清晰，这让她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如歌，对不起，我，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抱歉，请你原谅我……” 就在萧如歌还没明白，这人为什么跟自己道歉的时候，唇上突然传来碾压的触觉。 是穆梏在吻她。 这次的吻充满了狂肆跟野性，霸道的气息让萧如歌心里害怕。 她很想阻止这个人，如果她能动，一定一刀子捅进他的心窝！ 可她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随着这个吻逐渐加深，萧如歌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缺少空气的情况让她头脑发昏，心跳更加的快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被亲死了。 那这个死法也太丢人了。 突然，她感觉到身侧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腿上，这让她发晕的头脑恢复几分思绪，眼睛不禁瞪大。 她又不是没经历过人事的小姑娘，上一世，她跟陆羽可是有夫妻之实的，自然知道那抵在自己身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她在心里将穆梏骂了个遍，就在她觉得这个男人可能会失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时候，穆梏粗喘着离开了她的唇。 “对不起，如歌，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在萧如歌耳边响起，这个人就这样将整个头都埋进了她的颈间。 滚烫的肌肤似乎是想寻求一丝缓解饥渴的办法，而恰巧萧如歌的皮肤微凉，这像是鸩毒一般，让穆梏明知道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 有力的双臂将萧如歌紧紧抱住，穆梏就像是一条八爪鱼一般贴在萧如歌的身上。 手臂紧贴着这人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震颤着冲出胸腔，直接传入萧如歌的皮肉。 她有些晕晕乎乎的急喘着，手指轻轻动了下。 似乎是因为刚才气血激荡，穴道竟然有几分松动的迹象，萧如歌立刻心无旁骛，闭上双眼努力用内力去冲击穴道。 第62章 要杀了我吗 穆梏正抱着萧如歌平复心绪，突然就被她挣开，紧接着就觉得胸口一痛，竟是萧如歌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前。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出去，一口鲜血瞬间喷了出来，落地的时候撞碎地上的桌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姐！” 白芷跟白松同一时间冲进来。 因为没看清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只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地上，白松出手就想制服穆梏。 但这时候墨一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拦住白松的攻势，两个人打在一起。 “都住手！” 随着萧如歌的声音响起，白芷也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 随后便看到穆梏嘴角挂着血丝，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而自家小姐则是脸色阴沉，眼底浮动的杀气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直冲穆梏。 白松跟白芷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听到萧如歌的声音后便站到了一旁。 墨一伸手将穆梏扶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穆梏却对他挥了下手，“你出去，今日无论我怎么样，都跟萧二小姐无关。” “主子……” “出去！” 穆梏冷喝一声，墨一忧心的看了两人一眼，这才低着头走出去。 “你们也出去。” 萧如歌冷静吩咐，伸手从枕头下摸出那把匕首，轻轻拔了出来。 白芷跟白松对视一眼，很明显感觉到两位主子之间似乎出了什么事，但他们又管不了，最后也只得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穆梏咳嗽着又吐出一口鲜血，惨笑一下看着萧如歌一步步走近自己。 “如歌……” “噗！” 他想解释，但刚一开口，萧如歌便拿着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膀。 前几天才刚受过伤的地方，重新被扎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出来，染红了穆梏的肩头。 他闷哼一声，痛的眉头紧锁，但却没有躲开，大手直接搂住萧如歌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进怀里，搂的紧紧的。 萧如歌眼底冷意更甚，手上用力，匕首又深入几分。 穆梏痛的紧咬牙关，可手上却不肯松开半分。 等他忍过疼痛，苦笑一声看着萧如歌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准备杀了我吗？” “有何不可？” 说着，萧如歌再次用力，匕首整个都抹入了穆梏的肩头。 穆梏受不住，转头吐出一口鲜血，苦笑出声。 他从身上拽下一块饕餮纹令牌，塞进萧如歌另外一只手里用力握住，轻声道：“这是我这些年培养的势力，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以后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可以让他们去办。” “剩下还有一个零散的势力，墨一知道应该怎么联系，到时候你可以拿着令牌去找他，让他帮你联系。” 说完这些，穆梏便环上萧如歌的腰，满脸坦然的笑了。 “来吧！” 萧如歌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穆梏，并没有因为这块令牌跟他的话而动摇一分，眼神依旧冰冷。 她其实并不讨厌穆梏，对他虽然超过了合作关系，但她觉得两人也算是好友的身份。 如今这个好友总是对自己做一些过份的事，这让她有种事情超出自己掌握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十分不喜欢。 此时她是真的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杀了穆梏。 终于，在凝视良久后，萧如歌做出了决定。 她坚定的拔出匕首，“噗”的一下又扎下，如此反复扎了穆梏肩膀五、六下，直扎的那一块地方破破烂烂，这才停下。 穆梏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整个人因为疼痛而摇摇晃晃。 冷汗顺着鬓边流下，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可想而知他有多疼。 萧如歌冷笑一声，扶着他坐下，转身去找了一瓶金疮药，粗暴的扯开穆梏的衣服，一把将金疮药撒下去。 这次的金疮药跟上次给穆梏的不同，撒在伤口上格外的疼痛，本来穆梏就已经是强撑，经过一番刺激后，直接晕了过去。 药虽然刺激，但效果是好的，还在流血的伤口在被药粉覆盖住后，立刻就止了血。 看着苍白着脸色晕过去的穆梏，萧如歌冷笑一声，伸手打了他一个嘴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打开门将墨一叫进来。 当看到受伤昏过去的穆梏后，墨一眼睛都红了，转头就要冲向萧如歌。 但白松快他一步，闪身挡在萧如歌身上，目光森冷的盯着他。 萧如歌冷笑一声，将手里的饕餮令牌扔给墨一。 “想给你家主子报仇啊？好啊，我随时欢迎。” 墨一看着手里的令牌，吃了一惊，皱眉问：“这令牌你是怎么得来的？” 萧如歌挑眉，“你主子送的。” 墨一听了脸色一变，其实他刚才就所猜测，如今不过是想在萧如歌这里得到证实罢了。 萧如歌眸光幽冷，才不管墨一什么表情，指着晕过去的穆梏道：“带着你的主子，滚出我的房间！” 墨一看了萧如歌一眼，还是恭敬对她行礼，转身背上穆梏，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叹了口气。 “我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从来没见过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主子能将饕餮令牌给二小姐，这证明，在主子心里，二小姐是他认定的人，还请二小姐不要辜负主子。” 听到这些，萧如歌都给气笑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只要是个对我好的人，我就要嫁给他吗？” 这话让墨一一噎，毕竟跟其他皇子比起来，自己的主子不论是在地位上还是实力上，都比不过。 他虽然不认同萧如歌的想法，但还是向着萧如歌点头，转身飞快消失在夜幕中。 白松手脚麻利的打来水，清理地上的血迹。 白芷看着萧如歌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轻声问道：“小姐，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以前只要萧如歌心情不好，白芷都会做好吃的给她吃，等吃了东西后，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可这次萧如歌却摇摇头，等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就让两人下去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双眼在黑暗中瞪视着头顶的纱帐，脑海里一直闪过穆梏乖乖站着让自己捅刀子的场景。 第63章 送别 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深邃，像是幽深的潭水，吸引着自己不断陷进去。 她有些心烦意乱，最后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深吸口气，转身准备睡觉。 但手指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硬硬的东西。 抓过来一看，竟然是穆梏刚才送给她的那块暖玉。 她努力想看清暖玉上雕刻的花纹，但屋子里实在是太黑了，她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 最后气的直接塞进枕头底下，闭上眼睛睡觉。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昨晚的事，第二天萧如歌起的有些晚，吃过早饭后她带着药膳方子去了萧倩倩的院子。 萧倩倩正跟林氏在侍弄花草，今日萧麟轩竟然从学堂放假，正拎着木桶在一旁帮忙。 十三岁的半大小伙子被母亲跟姐姐使唤的团团转，看的萧如歌觉得好笑。 “呀，二姐姐来啦！” 萧麟轩正处在换声期，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再加上他故意压低声音，听上去竟然有几分稳重的意思。 上一世，萧麟轩的人生只能算作还好。 因为有大房跟二房的打压，再加上萧老太太的不重视，让原本很好学的小孩儿最后提前从学堂出来，为萧家打理生意。 虽然没能在仕途上一展身手，但在商业里最后也混的风生水起。 伸手捏了捏萧麟轩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林氏招呼着坐到了凉亭里。 萧麟轩则是跑去小厨房亲自端了点心过来，笑嘻嘻坐到姐姐身边。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 林氏给萧如歌倒杯茶，笑着询问。 萧如歌将几张药膳方子推过去，轻声道：“这是我重新给倩倩写的药膳，之前的就先不要吃了，我昨天给倩倩看过，之前的方子已经不合适了。” 林氏惊喜的收起药膳方子，感激的看着萧如歌道：“如歌，多的三婶就不说了，你对三婶一家的好，三婶都记在心里！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只要一句话，三婶一定帮你做到！” 萧如歌并不想跟林氏说这些，她之所以帮助萧倩倩，是念在上一世萧倩倩帮她收尸的情份上。 再加上重生回来后，林氏对她也算可以，这才一来二去的关系越来越好。 眼神扫向一旁的萧麟轩，萧如歌轻声开口，“麟轩考秀才了吗？” “还没呢，不过明年就有一场会考，你三叔说让他明年下场试试！” 对于小儿子，林氏很是欣慰，听话懂事就算了，学习也不错，每次丈夫考校功课的时候，他都能对答如流。 萧如歌看着萧麟轩，笑着鼓励，“好好学，以后争取也能在仕途上占据一席之地，成为你父母、姐姐的依靠！” 萧麟轩听了脸色郑重几分，用力点头，“二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几人又在凉亭里说了会儿话，林氏跟萧如歌说了最近萧瑾之越来越在上级面前得脸，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萧瑾之有望高升。 果然，过了没两天，萧瑾之调任滇南的圣旨就下来了。 萧瑾之外放滇南，让萧老太太吃了一惊，不过总归是好事。 毕竟从一个校尉到一城守将，哪怕是个五品的小将军，那也是高升。 就是要离开京城，这对萧家少了几分助力，让萧老太太有些遗憾。 因为要走马上任，三房最近忙得很，光是收拾家当就忙活了两三日，拢共装了五大车。 就这还是轻装简行，要是将所有东西都带上，只怕是十个马车也拉不下。 本来萧老太太的意思是萧倩倩年岁到了，留在京中给找个婆家。 但林氏怕她给女儿找的婆家不好，说什么都不同意，跟萧老太太因为这事闹的挺不愉快。 萧如歌知道了，跑去荣晖堂，跟萧老太太呆了半下午，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最后萧老太太总算是松口，让他们一家人都离开。 离京这天，萧家人象征性的送了下，倒是萧如歌，坐着马车一直送到城外十里亭。 萧瑾之骑在马上，看萧如歌还跟着，于是调转马头，来到萧如歌的马车旁。 “如歌，别送了，回去吧！” 萧如歌挑开车帘，跳下马车，正好前边林氏带着两个孩子也下马车走过来。 林氏看着萧如歌，眼眶有些红红的，拉着她的手，轻声叮嘱。 “三婶知道，你在萧家过得不快活，以后若是再受气，就去找三皇子或者是皇上给你做主，你一个人回到老宅那边过得会更好！” 萧如歌微笑着点头，让白芷递给萧倩倩一个小木盒，打开后分上下两层，里边装着数十个小瓷瓶。 “上边一层是我给倩倩做的药丸，每日吃一粒，另外药膳改成七天吃一次就可以，等药丸吃没了就写信给我，我再给你做！” 萧倩倩眼泪已经留下来了，抓着萧如歌的手不放，小声说着知道了。 “下边一层是我做的驱虫防瘴气的药，三叔去了那边肯定少不了跟山匪什么的打交道，这些可以给三叔防身。用法跟用量我都写好了放在里边，到时候按着上边写的用就行！” 萧瑾之没想到这个侄女这么细心，竟然还给自己也准备了东西。 他一个快四十岁的大男人看了，都不禁感动。 等说完这些，萧如歌又取出一封信，递给萧瑾之。 “滇南有一座长儒书院，我哥哥有一位同窗在那边做夫子，麟轩正是学习的时候，如果没有更好的书院，可以去那边。” 萧如歌面面俱到，几乎是将三房一家的事都考虑到了，这让萧瑾之激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萧麟轩见了双眼亮亮的，笑着对萧如歌道：“二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考上秀才！” 萧如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那二姐姐就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萧如歌在十里亭送别了萧瑾之一家，看着车队渐行渐远，萧如歌也坐上马车准备回城。 走到半路时，白芷掀开帘子进来，“小姐，墨一赶着马车跟在后边呢！” 萧如歌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第64章 生病了 “不用管他们。” 不用猜，那马车里坐的肯定是穆梏。 想着那天自己几乎扎烂他的肩膀，心情便有些复杂。 穆梏的马车一直跟着萧如歌回到城内，在离萧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调转马头，离开了。 萧如歌并没有回头，等马车停下后，便扶着白芷的手下了马车，回了萧府。 不远处一个胡同口，穆梏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萧如歌，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内，也没有移动分毫。 “主子，咱们回吧？” 墨一轻声说了一句。 穆梏轻咳两声，又深深看了一眼萧家的大门，这才转身带着墨一离开。 下午的时候，萧如歌收到三皇子府送来的请帖，是三皇子妃邀请她明日赏花的帖子。 萧老太太得知后，将她叫到荣晖堂，笑道：“去皇子府赏花可是天大的脸面，你一个人去未免孤单，不如让明月跟你一起吧？” 萧如歌笑了，“好啊，我正好也觉得一个人去不自在，有四妹妹陪着，我当然高兴。” 本以为萧如歌不会同意，萧老太太都做好费一番口舌的准备了，谁知道她一说就点头了，这倒是让萧老太太有些惊讶。 看着萧老太太惊讶的样子，萧如歌笑着问道：“怎么了？堂祖母可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 萧老太太立刻回神，“没有，我就是觉得如歌长大了，知道照顾妹妹了！” “我们都是萧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应当相互照应！” 萧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萧如歌清楚的很，无非是觉得自己被三皇子看重，想让萧明月也去穆桓面前混个脸熟。 如果能被看中，收为夫人最好，但若是相不中，对萧家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好的，那也得看看萧明月愿不愿意配合。 应付完了萧老太太，萧如歌便带着白芷往如意园走，路过池塘的时候正好碰到萧明月在喂鱼，她看了嘴角不禁一勾。 “四妹妹真是好兴致，这大热的天，竟然过来喂鱼。” 萧如歌迈步走进凉亭，打着团扇坐到萧明月不远处。 萧明月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继续往池塘里撒鱼食。 “听说二姐姐明日要去三皇子府赏花，不赶紧回去准备着，怎么还有功夫出来逛园子？” “是堂祖母叫我过去说话，让我明日去赏花的时候带上妹妹，叫咱们姐妹一起呢！” 萧如歌笑眯眯看着萧明月。 萧明月听到这话后，眉头果然皱了皱，很明显有些不高兴。 “三皇子妃邀请的是你，祖母叫我跟着过去作甚？” 萧如歌摊了一下手，“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堂祖母跟我夸了许久三皇子，叫我到时候引荐妹妹跟三皇子认识认识呢！” 萧明月也不算太笨，一听这话就知道萧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了。 看来萧老太太是想利用自己攀上三皇子的大船！ 可萧明月一心惦记着陆羽，怎么可能会去攀附穆桓？ 见萧明月陷入沉思，萧如歌再添一把火。 “说起来，上次陆小将军救了你，咱们家还没表示感谢呢！我刚才跟堂祖母提起，堂祖母好像不太高兴提这件事，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表现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这看的萧明月脸色更加难看。 她坐在那里想了下，一把将手里的鱼食都扔进湖里，起身板着脸对萧如歌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二姐姐在这里说话了。” 说完带着春枝转身飞快的离开。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应该是回去想办法，怎么躲开去三皇子府的事了。 萧如歌轻笑一声，打着团扇站起来，带着白芷聘聘婷婷的回了如意园。 当天晚上听说萧明月就生病了，闹出好大的动静，三更半夜的都把裴云请来了。 等明月苑那边消停下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萧如歌才不管这些，这一晚她睡的很好，翌日早饭的时候听小霜提起，才知道这事。 白芷拿着公筷给她布菜，嘴角微挑，“小姐，你说四小姐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 萧如歌冷笑，“不管是真是假，对咱们都没有坏处！” 吃过早饭以后，萧如歌收拾一下，便动身前往三皇子府。 云嬷嬷一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向着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双眼一亮，不过脚下却没动。 直到看着萧如歌在白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这才笑意盈盈的走上前。 “想必这位便是萧二小姐吧？老奴给萧二小姐请安。” 萧如歌走过去连忙伸手扶起云嬷嬷，很是客气。 “嬷嬷快快请起，一大清早就劳烦嬷嬷在这里等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她如此客气，云嬷嬷见了也喜欢，这至少证明萧如歌是看重自己的，这也侧面表现出，她对皇子妃的尊敬。 “我家皇子妃早就想跟二小姐认识，但奈何琐事缠身，一直不得空，前几日才从慧觉寺回来，一听三殿下提起二小姐，这不就急急忙忙的下了帖子！” 说话间，云嬷嬷很好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三皇子妃这么久才跟萧如歌拉关系。 她话虽然说的好听，但萧如歌却也只是听一半留一半。 敖蓉嫁给穆桓这么多年，将他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人情来往处理的也很是恰当。 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穆桓想要拉拢自己？ 她之所以如今才给自己下帖子，一来是想趁着这段时间观察一下自己，看自己是不是能给她构成威胁，成为穆桓的女人。 二来也是因为她最近确实不在京中，就算想跟萧如歌亲近，也分身乏术。 这个云嬷嬷萧如歌也是知道的，是敖蓉的奶嬷嬷，很得信任，今日敖蓉能让云嬷嬷过来接她，可见对她也是十分看中。 云嬷嬷带着萧如歌进了府，一路向着后院而去。 在经过一个小花厅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穆梏，这人正在跟穆桓说着什么，脸色有些白，感觉到有人看他，立刻抬眸，便跟萧如歌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 第65章 三皇子妃 萧如歌就像是不认识这人一般，很自然的转过目光，很快跟着云嬷嬷消失在了走廊上。 穆桓知道穆梏跟萧如歌之间闹矛盾了，但具体什么原因他不知道，穆梏也没跟他说。 见弟弟痴痴的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走廊，他不禁好笑，伸手拍了拍穆梏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有什么误会还是尽快解释清楚的好，不然时间久了，对你跟萧姑娘都不好。” 穆梏苦笑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最近收到线报，戎狄蠢蠢欲动，有再次进犯大隆边境的意思。 他今日过来就是想跟穆桓商量下，如果到时候边关真的发生战乱，两人要不要争取前往边境。 作为皇子，不光要有治国的谋略，还需要拥有征战的勇气。 这一点上，穆柏已经比他们先行一步，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劝说皇上让两人中的一人，带兵出征。 两人在商量完这件事后，穆桓叹了口气，“听说最近老四的身体又不好了，前天父皇派御医去他府上，瞧着情况不太好，我听说萧二姑娘曾跟着神医扁舟学习医术，不知她肯不肯出手帮忙？” 穆梏沉默了下，“这事我回头问问。” 穆桓点头，他之所以提起这事，就是想给穆梏创造一个机会，只要跟萧如歌多接触，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呢？ 很明显穆梏也明白他的用意，所以准备晚上就去找萧如歌说说这事。 而另外一边，萧如歌已经跟敖蓉见面，陪着一起的还有一位侧妃高氏，父亲是吏部尚书。 “早就听闻妹妹聪慧，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当真是觉得相见恨晚！” 敖蓉拉着萧如歌的手，芙蓉般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却是一直在打量她，眼底带着一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最一开始听穆桓说想要拉拢萧如歌的时候，她以为穆桓会直接纳她为侧妃，毕竟如今侧妃之位还有一个空悬。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又要勾心斗角的心理准备了。 但谁知道后来穆桓跟她说，对待萧如歌就像家里的妹妹一般即可。 这时候她便知道，萧如歌怕是不想嫁给穆桓的。 皇子的侧妃之位不管对于哪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具诱惑力的，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对此不感兴趣的女子。 她总觉得萧如歌是在欲擒故纵，哪怕穆桓跟她说穆梏喜欢萧如歌，但她依旧不信萧如歌没那个野心。 “三皇子妃人美心善，我见了也觉得亲切呢！” 萧如歌夸赞恭维了一句，随后又跟高氏打了招呼，同样也说几句好话，三个女人便进了后花园的小凉亭里。 因为凉亭外边就是一个人工湖，就算太阳上来了，也不会觉得热。 敖蓉虽然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儿，但经过聊天后，萧如歌发现，她对兵法也略有涉及。 虽然有些地方的见解不是很到位，但说的也头头是道。 一旁的高氏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全程敖蓉在跟萧如歌说的多，萧如歌看出来，哪怕高氏位居侧妃，今日也只是陪衬。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敖蓉手段厉害，能管得住穆桓后院的女人们。 在茶水又换过一壶后，萧如歌有些内急，毕竟她在这里已经陪着两人喝了三壶茶了。 谁家好人一个时辰内喝三壶茶？ 于是，她不好意思的跟敖蓉隐晦表达了自己内急的想法，敖蓉立刻让云嬷嬷带着萧如歌去了不远处一个房间。 她这边刚离开，敖蓉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眼神看向一旁的高氏，轻声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高氏笑了下，“小姑娘藏着心思呢！不过我倒瞧着她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之前敖蓉总是有意无意提起穆桓，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萧如歌。 但每次萧如歌都是轻轻带过，似乎并不愿意多提的样子。 如果不是真的没那心思，那就真的是对穆桓不感兴。 对于这两点，高氏更倾向于后者。 高氏这人看人最准，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叫上她一起的原因。 是以在听了她的话后，敖蓉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毕竟萧如歌手里握着的关系网太强，几乎都是在军中，真是穆桓现在急缺的，如果穆桓娶了这样一个女人进府，那她这个正妃之位就会受到威胁。 眼神瞥了一下萧如歌离开的方向，敖蓉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小口。 萧如歌跟着云嬷嬷进了房间后，云嬷嬷表示她就在外边候着，若是有事尽管喊她。 萧如歌道了谢后就关上了门，白芷跟着她去屏风后解决人生三急。 在帮着萧如歌整理裙摆的时候，白芷忍不住道：“小姐，三皇子妃刚才一直提三皇子，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连她一个小小丫鬟都看出来，敖蓉不对劲，更何况是萧如歌。 她听了哼笑一声，撇嘴道：“八成是怕我跟她抢男人。” 白芷听了也撇嘴，“这个皇子府有什么好的，进了门就处处守着规矩，累人的很，哪有咱们在外边自在快活！” 萧如歌笑着拍了拍白芷的脑袋瓜，叹气道：“傻丫头，试问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普通的侯门显贵还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更何况是这皇子府？” 而且穆桓可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以后他若是真当了皇上，那他的女人不就是宫里的娘娘了！ 听了萧如歌的分析，白芷还是觉得做一个普通人好。 别看那皇宫金碧辉煌，里边的主子都是人上人，可那里边也无声无息埋葬了许许多多的冤魂，白芷可不想自家小姐也进了那活人冢。 萧如歌自己也不想，所以在重新回到凉亭后，就表现出一副有些不适应，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说出来不怕皇子妃笑话，我在家里随意惯了，这突然来了皇子府，处处守着规矩，还真是叫我累得慌！” 敖蓉听了挑了下眉，转头去看高氏，高氏立刻笑颜如花。 第66章 她就是仙女 “这妹妹就受不了了？以后若是入了宫，那里的规矩才大呢！” 提起宫里，萧如歌立刻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说起上次被皇上召见的事，还提起了容妃跟纯妃。 “容妃娘娘真的是艳丽无双，我一见到，都惊为天人！后来又去见了纯妃娘娘，觉得纯妃娘娘亲和的就像是家里长辈，让我觉得颇为亲切！” 说这番话，就是表明自己对五皇子跟容妃那边没意思，倒是对纯妃很有好感。 这听的敖蓉眉心微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母妃向来慈爱，对我们这些小辈都十分亲厚。” “嗯，我也这样觉得，上次纯妃娘娘还说让我将三皇子当做哥哥，本来我是不想的，但今日见到皇子妃对我如此好，我想厚着脸皮叫您一声三嫂，不知皇子妃可应允？” 说完这话，萧如歌俏皮的对着敖蓉眨了下眼睛，脸上是一片孺慕之情。 这让敖蓉有些吃惊，就连一旁正在喝茶的高氏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萧如歌。 她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敖蓉心里的担忧，知道萧如歌这是在跟自己表明，不会嫁给穆桓。 是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笑着点头。 “当然应允，能有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妹妹，我跟殿下都很开心！” “那我以后可就这样叫了，三嫂！” 萧如歌乖巧的不像话，甜甜的叫了人。 敖蓉也不能让她白叫，立刻让人准备了厚礼，等萧如歌离开的时候，马车上多了一个装着宝贝的小箱子。 萧如歌笑着拍了拍小箱子，透过窗纱看着街上的景象。 当路过天香楼的时候，她命白松去买了两只烤鸭，准备回去送到荣晖堂一只。 就在这个空档，祝成奚带着一群人从天香楼走了出来。 几人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一看就知道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当看到萧家的马车时，祝成奚眼睛一亮，立刻扔下那群狐朋狗友，飞快的跑到马车旁。 “不知马车里的是萧家哪位小姐？” 他还记着上次萧如歌打他时说的话，让他以后离萧家的姑娘远一点儿，可他在经过中毒的事后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萧如歌了。 听到祝成奚的声音，萧如歌皱了皱眉，挑开车帘看向马车旁的人。 “有事？” 见是萧如歌，祝成奚的双眼立刻亮起来，高兴的道：“萧如歌！真的是你！” 他这个反应让萧如歌眉头皱的更紧，眼神警惕的打量着他，想了下，疑惑的问：“你找我？” “对，你这是要去哪儿？最近绿柳湖上来了一个姑娘，唱曲一绝，我们一起去听啊？” 祝成奚自顾自的邀请，仿佛已经看到萧如歌跟自己一起去听曲的情景了，脸上的兴奋越发明显。 “你身上的毒解了？” 她怀疑，祝成奚可能是被毒傻了，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祝成奚听了却以为萧如歌这是在关心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不然上次也不会指出我中毒的事，那次要不是你，我估计都站不到你面前了。” 他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萧如歌，心里却甜滋滋的。 看，哪怕萧如歌表面冷冰冰，但对自己却是关怀备至，她还关心自己的身体呢！ 以后若是娶她回家，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她！ 上次她好像表现的很讨厌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既然如此，那自己回去后就把那些女人都散了，这一生，自己只要萧如歌一个！ 萧如歌看着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祝成奚，心里确定，这人不但身体废了，脑子也坏了。 师父曾经跟自己说过，少让自己跟傻子玩！ 于是萧如歌直接拒绝邀约。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还是跟你的狐朋狗友一起去吧！” 正好这时候白松回来了，大力一甩马鞭，马车离开了天香楼。 祝成奚往前追了两步，不舍的道：“那你不喜欢听曲，我们去吃个饭也行啊！” “没时间。” 冷淡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冷漠又疏离。 可祝成奚似乎就是盯上萧如歌了，大声对着马车喊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告诉我，我随时等着你！” 这话让萧如歌差点儿没吐出来，吩咐大力快走。 大力紧甩两鞭子，马儿吃痛小跑着飞快消失在街角。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穆桓的眼中，他眼神幽冷的注视着祝成奚，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想起刚才祝成奚紧追着萧如歌的样子，他就一阵气血不畅，不禁咳了几声。 “回吧！” 墨一听到吩咐，调转马头，马车晃晃悠悠向着七皇子府行去。 众人并没有发现穆梏的马车，赵公子看着祝成奚呆呆看着街角的样子，笑嘻嘻上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六公子，别看了，再看就成望夫石了！您这口味什么时候变了？怎么喜欢上萧如歌那个母夜叉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或好奇，或探究的看着祝成奚，眼里都是满满的玩味。 祝成奚却是不屑的瞥了几人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们知道什么？不说萧如歌人长得好看，就是她那一身本事，也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 几人听了纷纷起哄，说祝成奚什么时候发现萧如歌这么多好了，他们怎么就没看出来。 想起萧如歌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祝成奚着迷的叹了口气，满脸虔诚。 “如歌其实就是外冷内热，她表面上对我凶巴巴，其实关心着呢！刚才还问我的毒解了没。在我心里，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专门下凡来解救我的！” 几人听了叽叽咕咕的笑了，祝成奚觉得他们不懂自己，头一次扔下几人，急匆匆回家去了。 祝三夫人正陪着祝老夫人说话，再加上有其他人陪着，苍辉院里一片和乐融融。 祝成奚回家后直接来找祝老夫人，张口就说自己想要求娶萧如歌。 这话吓得祝老夫人跟祝三夫人都瞪大了双眼，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都默默不敢出声。 第67章 幽会 祝三夫人瞪了儿子半晌，气的站起来就去要去揪儿子的耳朵。 “你这个不争气的，那萧如歌有什么好？见你一次打一次，你怎么能喜欢上她呢？” 祝成奚灵活躲开母亲的手，泥鳅一样滑到祝老夫人面前，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腿撒娇。 “祖母，萧如歌虽然凶了些，但她人是好的。就说上次，要不是她，孙儿早就死了，她是孙儿的救命恩人，孙儿要以身相许！” 这话气的祝三夫人差点儿没晕过去，恨不能冲上去打儿子几巴掌，好把他犯糊涂的小脑袋瓜打醒。 还是祝老夫人沉稳些，低头看着腿边的小幺孙，叹了口气。 “小六，这事还是等等再说吧，萧如歌身份敏感，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对她都有几分意思。” “咱们祝家虽然是勋贵之家，但跟皇室相比，那就是蜉蝣撼树！” 祝成奚只是娇惯了些，又不是真的傻，听老夫人分析清楚后，就瘪着嘴不说话了。 祝老夫人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让他不高兴的回去。 等人一走，祝三夫人就是一阵唉声叹气，直说自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让儿子喜欢上个母老虎。 祝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喝道：“行了，怨声载道的给谁听呢？” 祝三夫人被训的立刻老实了，“儿媳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萧如歌是个祸害，竟害我儿！” 祝老夫人也这样觉得，但想到上次孙儿中毒的事，又对萧如歌感激几分。 下毒的人当天就抓住了，是祝成奚院子里的一个貌美丫头，那丫头是祝成奚见色起意，从外边弄回来的。 不过小丫头也硬气，知道事情败露后就服毒自尽了，她一死，幕后真正的凶手就不好查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跟小丫头同一个房间的丫鬟说，她家里好像还有个姐姐。 祝老太太已经派人去查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想起幺孙的这些事，祝老夫人叹了口气，想着帮小幺孙把萧如歌娶回家的几率有多大。 萧如歌自然不知道祝成奚已经惦记上她了，回了萧府后，将烤鸭给萧老太太送去，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回了如意园。 下午的时候去看萧明月，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住了。 “二小姐恕罪，我们小姐吃过药刚睡下。” 萧如歌看着婆子笑眯眯的样子，眼神掠向静悄悄的正房。 “那我明日再来看四妹妹，我这里给她带了些补品，等妹妹醒了你跟她说一声。” 她也没勉强，既然人家说正在睡觉，那她就当萧明月是在睡觉好了。 示意小霜将东西递给婆子，她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白杨，去帮我查一下，陆羽最近在干什么。” 刚回到如意园，萧如歌就将白杨叫了进来。 白杨听了应声，转身下去调查。 她之所以让人去查陆羽，是因为她总觉得萧明月不在明月苑，尤其是刚才瞥的那一眼，让她觉得整个明月苑怪怪的。 就算萧明月在睡觉，那春枝在干嘛？ 她刚才似乎也没看到春枝。 当然，这并不排除春枝是在屋子里随时伺候的可能，但她更偏向于这主仆二人都不在明月苑。 正如萧如歌猜测的那样，萧明月确实不在明月苑，她此时正跟陆羽抱在一起。 自从上次在酒肆被抓个现行后，两人就改了幽会地点。 为了能跟陆羽见面，萧明月特意拿了私房钱租了这么个小院，两人约定，每五天在这里见一面。 其实今天并不是约定好的见面时间，两人之所以出现在这，完全是因为萧老太太的决定让萧明月感觉到了危机，这才临时将陆羽约出来。 “陆大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咱们两个总是这样偷偷摸摸见面也不是个办法啊！” 萧明月心里是有些埋怨陆羽的，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可他却推三阻四，总是见面可以，其他的面谈，这让萧明月不禁猜测，难道他还惦记着萧如歌？ 一听萧明月又提起这件事，陆羽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但嘴上还是耐心哄着。 “我最近在军中表现良好，即将升迁，等我的官职再往上升一升，我就去萧家提亲，好不好？” 说起这件事，陆羽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的火。 之前明明都已经打通关系，说好的会让自己坐上那个空缺的位置，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别人顶替了。 因为这个空缺，他花光了大半积蓄，如今可到好，官职没捞到，钱也打了水漂。 虽然上司说等以后有空缺了一定先让自己上，但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再等一个合适的职位哪有那么容易。 还有他之前特意交好的一些人，也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觉得最近好像什么事都针对自己似的，只要是自己想的，就没有一件事是能办成的！ 萧明月听出来他敷衍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大哥，我堂祖母已经在帮我挑选联姻的人了，今天还让我跟萧如歌一起去三皇子府，目的就是让我跟三皇子多多认识。” 说到这里，她哽咽着流下泪来，抬头满是幽怨的看了陆羽一眼，眼里满是委屈。 “可我不想嫁给三皇子，我只想做陆大哥的妻，所以我用了一些特别的办法导致身体不适，这才没去三皇子府。” 如果以前萧倩倩还在的时候，萧老太太也不会将全部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可如今萧倩倩随着萧瑾之去了滇南，萧如歌的婚姻大事她又没法做主，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萧明月身上。 她想利用萧明月让萧家更进一步，萧明月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可以，萧老太太甚至愿意让萧明月嫁给别人当续弦，只要是对萧家有利，她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对于萧老太太的唯利是图，萧明月可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所以她现在很迫切的希望陆羽能尽快去萧家提亲。 只是可惜，陆羽在听完这些后，只是心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好明月，再等等，我现在官职不高，就算是去提亲，你父亲跟祖母也未必会答应。” 第68章 一条毒蛇 “与其如此，还不如等我再官升一级，到时候就有脸面去提亲了！” 萧明月也知道他说的在理，就冲着上次父亲发现两人在一起后，回家对着自己大发雷霆便能看出来，父亲瞧不上陆羽。 可恨这些蠢货自己不想好，还偏偏阻拦自己飞山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为了维持自己温柔无害的形象，就算萧明月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先柔声答应下来。 晚上，萧如歌正在听白杨的汇报，在听说陆羽升迁无望，银钱都白花了后，她不禁笑了出来。 上一世这个时候陆羽正是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又遇到了肯提拔小辈的上司。 只是可惜，这一世都被她搅和黄了。 “顶替陆羽的人是陈曦。” 白杨说了最关键的一个消息，这让萧如歌挑眉。 看样子孙伯伯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最近冯子清在做什么？” 听萧如歌提起那个捕快，白杨笑了下。 “他倒是一切正常，每日按时按点到大理寺上职，并无异常。” 话虽如此，可萧如歌还是让人紧盯着冯子清，尤其是发现他跟陆羽有接触的情况，一定第一时间来报。 白杨答应一声，见萧如歌没有其他吩咐了，拱手退下。 提起冯子清，萧如歌便想起上一世在皇上身边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是个太监了。 可是他好好的一个捕快，怎么变成的太监呢？ 在萧如歌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人影推门走了进来，抬头一看，竟然是穆梏。 萧如歌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没说话，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 穆梏苦笑一声，缓慢走到萧如歌对面坐下，轻声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你不愿意见我，但我今晚过来，是有事相求。” 两人虽然有撕破脸的意思，但毕竟谁都没说出口，就还维持着微妙的合作关系。 在听到穆梏的话后，萧如歌轻哼一声，问道：“什么事？” “我四哥身体不好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说完穆梏去看萧如歌，见她点头，这才继续道：“最近又生病了，就连御医看了也没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他瞧瞧？” 想起上一世陆羽差点儿折在这个“体弱多病”的四皇子手上，萧如歌就想笑。 而她也确实笑出来了，穆梏也没问她为什么笑，就只是看着她。 “不行吗？” 萧如歌笑着摆手，“倒不是不行，只是你确定，你这个四哥是真的病了？” 这话听的穆梏眼底一凝。 原本确信的一件事，突然有人跟你说那不是真的，这让他有种荒唐的感觉。 他沉默着想了下四皇子穆棣从小到大的模样，好像一直都是病殃殃的。 时不时还会病情加重一下，但一直都是有惊无险的挺过来，就这样，他活到了现在。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四哥，好像也不简单。 见他陷入沉思，萧如歌想了下，还是提点一句，“有些人看似柔弱无害，实则却是一条毒蛇，就等着你哪天露出破绽，一口咬死你！” 穆梏心里一惊，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萧如歌的话。 看来自己回头得提醒一下三哥，叫他也小心四哥一些。 见事情都说完了，穆梏还不走，萧如歌有些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还不走？” 穆桓确实还不想走，他想多跟萧如歌待一会儿，哪怕这个人讨厌自己，恨不能让自己去死。 于是他垂眸想了下，将戎狄大概要进犯边境的事说了。 萧如歌听了沉默了。 自从爷爷跟父兄去世后，北境便被车骑将军姚永坤接管。 这人是忠实的保皇派，也是有名的倔脾气，正因为他一心拥护皇上，这才得以重用，被派往北境，率领三十万大军抵御戎狄。 “不出意外，秋天的时候戎狄应该就会进行攻城，我跟三哥的意思是，到时候让父皇从我们两个中选一个，前往北境督战，你觉得如何？” 萧如歌听过后认真的想了下，先问了穆梏另外一个问题。 “你是希望自己坐上皇位，还是三皇子坐上皇位？” 穆梏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如果你想自己做皇上，那就你去，戎狄虽然凶狠，但姚将军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戎狄来犯不会讨到好处，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什么危险。” 穆梏听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被萧如歌下了逐客令。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穆梏深深看了萧如歌一眼，落寞的站起来往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萧如歌叫住他，扔给他一个东西。 他抬手接住，展开掌心一看，是之前自己给她的那块暖玉，上边雕刻着一朵牡丹花，雍容华贵。 “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留着不合适。” 说完，萧如歌便不再看他。 穆梏苦笑一声，握着玉佩离开了。 半夜睡觉的时候，萧如歌总觉得身边有人，但她就像是鬼压床了一般，竟然睁不开眼睛。 一个黑影看着萧如歌快要苏醒的样子，伸手拂过她的睡穴，让萧如歌彻底昏睡过去，他这才轻叹口气，慢慢爬上床，侧躺在萧如歌身边。 来人是穆梏，他将那块牡丹玉佩放到萧如歌枕头旁，默默看着昏睡中的女子。 最后忍不住还是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将人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睡过去。 萧如歌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累极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抓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动弹。 等她第二天疲惫的睁开双眼时，只觉得头昏脑胀。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白芷过来伺候她起床，当看到萧如歌有些苍白的脸色后，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昨晚没睡好。” 萧如歌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 本来今天还想去庄子上找孙老伯，让他再安插一些人手去军中。 最好是秋季的时候能跟着督战的皇子前往北境，这样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建功立业。 第69章 死缠烂打 可身上实在是难受，于是她想了下，拽起被子又躺了回去。 白芷见她难受的厉害，也没打扰，而是重新放下床帐，守在门外，不让人打扰。 睡了一上午，萧如歌总算是精神了些。 起床的时候，发现那枚牡丹玉佩重新出现在枕头旁，她便知道穆梏这个混蛋半夜又跑进自己的屋子里。 “白松，多找几个人守着我的屋子，晚上若是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统统给我打出去！” 白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小姐脸色不好的样子，立刻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跟孙老伯要人。 吃过午饭后，萧如歌坐着马车去了庄子上，将自己早晨想到的事跟孙老伯说了，孙老伯立刻点头。 “另外最好能在宫中安排几个人，这样宫里有什么消息，咱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听着萧如歌的要求，孙老伯想了下，“这个恐怕不太容易，一般进宫的宫女太监都要从最低贱的职务做起。” 要想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怎么也得在皇上身边当差才行，这个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萧如歌也知道，但她并不担心，自己这边没办法，不是还有穆梏吗？ 于是她让孙老伯尽管放手去做，等安排好了人，将名字告诉自己，自己想办法把人弄到皇上身边。 萧如歌回城的时候，碰到了祝成奚。 他跟一群朋友刚好出去打猎回来，一群人骑在马上，嘻嘻哈哈的，看马背上空空如也的样子，应该就是骑马出去玩了。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家伙，可祝成奚厚脸皮跟在马车旁，就是不离开。 “如歌，回味楼上了一道新菜，听说味道不错，我请你去尝尝吧？” 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萧如歌眉头紧皱。 “祝六公子，我跟你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相互称呼名字的地步，还请你自重。” 萧如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听的祝成奚心里有些不好受。 “那我怎么叫你？” 心里虽然难受，但他也没敢说不，而是问起萧如歌来。 “你可以叫我一声萧二小姐。” “那萧二小姐，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祝成奚打蛇顺棍上，立刻笑嘻嘻的问。 “不好。” 萧如歌实在不想跟祝成奚扯上什么关系。 可祝成奚却死缠烂打，都进城了也没离开。 在京城里，没有几人不认识祝成奚的，毕竟这人溜猫逗狗，没事就带着一群人欺行霸市的，想不认识都难。 当众人看到祝成奚陪着笑脸跟在一辆马车旁时，一个个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有些人甚至好奇，到底是谁，竟然能让祝成奚跟个狗腿子似的，一直陪笑脸。 于是就有人跟在后边，直到看到萧如歌从马车上下来，看都没看笑嘻嘻的祝成奚，直接进了萧家大门，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马车里坐的竟然是萧家二小姐。 被萧如歌甩脸色，祝成奚也不气馁，直接笑着道：“那我明日来请你去回味楼吃饭！” 见萧如歌没回自己，他一甩马鞭，笑嘻嘻的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萧明月便坐着马车回来了。 她今日是去济世堂看大夫的，刚才那一幕正好落在她眼里，这让她不禁挑了挑眉。 萧如歌不是对祝成奚不屑一顾吗？ 怎么两个人又勾搭在一起了？ 萧明月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但对于两人在一起，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她将春枝叫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春枝点头示意明白，转身离开。 而她则是下了马车，微笑着走进萧家的大门。 第二天一大早，祝成奚便拿着拜贴上门求见，指名要见萧如歌。 萧如歌脸色漆黑的在客厅见了他，满是嫌恶的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祝成奚笑了，摇了摇手里的折扇。 “我就是想请萧二小姐吃个饭，不知萧二小姐赏不赏脸？” “不赏！” 萧如歌直接拒绝，起身就想回去。 可祝成奚一心只想跟萧如歌亲近，见她要走，伸手就去拉她的胳膊。 萧如歌条件反射，反手扭住他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听“咔嚓”一声，祝成奚的胳膊被她掰的脱臼了。 “啊……” 祝成奚惨叫一声，眼泪都疼出来了。 萧如歌松手，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嘴上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手劲儿大了些，不小心把祝六公子的手臂弄脱臼了，你快些回去找大夫吧，不然怕是要落下病根。” 祝成奚震惊的看着萧如歌，最后瘪着嘴巴，抽着冷气问她，“那明天，你，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这人还真是不死心，都被萧如歌弄成这样了，还不忘请人家吃饭这事。 萧如歌无奈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没空！” 说完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 祝成奚的小厮见他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劝着他跟自己回去，找个大夫将脱臼的手臂弄好。 小厮心有余悸的道：“六公子，咱们还是换个人吧，小的瞧着那萧二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 祝成奚确实瞪了他一眼，“你没听说过吗？打是亲，骂是爱，萧二姑娘这样对我，是因为她在乎我，喜欢我！” 小厮在心里撇撇嘴，不敢苟同。 他觉得自家公子就是个受虐的，人家都这样对他了，他还一副真心的样子。 祝成奚是个越战越勇的人，那天虽然被萧如歌卸了胳膊，可他却并不气馁，天天拿着帖子上门求见。 萧如歌不见他，他就在门外堵人，气的萧如歌没少揍他。 可这人头天被揍了，第二天照样顶着个猪头脸出现在萧如歌面前，气的萧如歌实在没办法了，给他下了点儿泻药，总算是让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几天。 可在祝成奚追求萧如歌的时候，京城里便开始有不好的流言传开。 说萧如歌跟祝成奚早就私定终身，并且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魅惑之法，竟然将祝成奚迷的五迷三道，整日围着她转。 当穆梏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京城里已经流言四起。 第70章 初一跟十五 大多数人都在说萧如歌是狐狸精转世，将一个原本不对付的人都迷惑了。 毕竟之前她打过祝成奚，按着世人们的眼光来看，两人应该是仇人。 如今仇人瞬间变成了追求者，大家纷纷猜测，这萧如歌是不是会什么妖术，不然怎么解释祝成奚前后判若两人。 穆梏皱眉看着她，轻声问道：“这事要不要我帮你去祝家解决？” 萧如歌瞪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立场去替我解决这件事？” 这话问的穆梏哑口无言。 确实，他跟萧如歌现在说好了是合作关系，但因为上次的事，这层合作关系也是说断就断。 “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担心你。” 经过几天的修养，穆梏的神色已经恢复，脸色不再跟前几天似的，苍白无色。 “多谢七皇子的关心，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 在赶走穆梏后，萧如歌让白杨去查了一下是谁在幕后散播谣言，结果查来查去，所有线索指向萧明月干。 萧如歌得知以后冷笑一声。 这还真是逮到机会就想按死自己。 既然萧明月做初一，那可就别怪自己做十五了！ 上次白杨去查陆羽的时候发现，他每隔五天就会去一处宅院。 那宅院位于长青街，周围住的都是读书人，有老学究，也有外地而来的求学子。 陆羽一个武夫，隔三差五就去那边，着实是引人怀疑，于是萧如歌便让人盯着，发现他竟然是去跟萧明月幽会的。 以前是在酒肆，如今竟然都换成宅院了。 于是这两天她特别留意萧明月那边的动静，在听说明月苑又大白天大门紧闭后，她便带着白芷几人出门了。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回味楼，要了个二楼的雅间，打开后窗刚好看到长青街的一条胡同。 而那条胡同里就有萧明月跟陆羽幽会的宅子。 萧如歌来的比较早，萧明月的马车还没到，于是她叫了一桌酒菜，一边吃一边等。 只是她坐下才刚吃两口菜，穆梏便推门进来了。 萧如歌皱眉看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着她疑惑的大眼睛，穆梏觉得十分可爱，很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脸。 但因为上次的事闹的很不愉快，他知道萧如歌还在生气，于是便忍住了。 “这个酒楼是我的产业。” 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下，吩咐墨一又上了几道回味楼的招牌菜，甚至还上了一壶桃花酿。 穆梏坐到萧如歌旁边，伸手给她倒酒。 萧如歌看了看面前倒满酒液的小瓷杯，轻声道：“我不是过来吃饭的，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喝酒了。” 穆梏抬头看她一眼，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腹肉。 “这酒比较温和，不是烈酒，喝一壶也不会醉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萧如歌还是没碰酒杯，而是喝着茶水，尝了尝桌子上的菜。 倒是穆梏，自斟自饮，一边喝酒一边给萧如歌夹菜，并且轻声介绍每一道菜的做法与所用食材。 萧如歌默默吃着，这时候一直站在窗口的白松小声道：“小姐，来了。” 萧如歌放下筷子，两步来到窗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宅院门前。 穆梏拎着酒壶站到她身后，默默看着下边，直到看到两个戴着帏帽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进了一处院子，皱眉轻声问：“是谁？” “萧明月。” 萧如歌淡淡的说了三个字，随后看向白松，白松立刻点头下楼去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 扭头看着满脸困惑的穆梏，萧如歌终于对着他露出一个笑脸。 “来这里跟陆羽幽会啊！” 穆梏惊讶的挑眉，没想到萧明月竟然跟男人在外边私会。 他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想了下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萧如歌勾了勾嘴角，“不用。” 或许是想到一会儿计划成功后的喜悦，萧如歌突然就想喝一杯。 伸手拿过穆梏手里还剩下半壶的桃花酿，也不用杯子，直接仰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穆梏看的笑了，让墨一又拿了两壶上来，就这样跟萧如歌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小院。 不一会儿，已经摘下帏帽的春枝从宅子里走出来，看方向是冲着回味楼来的，这看的萧如歌挑眉。 自己还正想着怎么下药呢，没想到萧明月自己就把机会送到眼前来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刚要递给白杨，就被穆梏抢了过去。 “是要给那两人下药吗？我来！” 说着，他将瓷瓶扔给墨一。 墨一看向萧如歌，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拿着药下去。 萧如歌在心里叹了口气，顶着穆梏灼灼的目光，点了下头。 “只要把这药放进酒里或者是菜里就行。” 穆梏看了墨一一眼，墨一立刻拱手下去。 他刚离开，白松便回来了。 “小姐，信都送到了！” 萧如歌点头，笑眯眯继续盯着外边。 穆梏看着她温柔慵懒的样子，忍不住问：“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萧如歌看了他一下，笑着又喝一口酒，“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她不肯告诉自己，穆梏也由着她吊自己的胃口，时不时询问一句，配合着她，给足她情绪。 看着一直摇头不肯说什么的萧如歌，穆梏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向她靠近几分。 萧如歌就当没看到，只是靠在墙壁上，透过窗户缝隙看着春枝提着一个大食盒回了那院子。 这时候墨一回来了，他对着穆梏点点头，示意药已经下了。 穆梏挥手让他下去，转头又看了几眼白芷跟白松，两人看萧如歌没说什么，很是识趣的也走出去。 这时候萧如歌晃了晃空了的酒壶，啧了一声。 穆梏立刻很有眼色的重新递给她一壶，萧如歌笑着道谢。 两人又站了约一刻钟的时间，胡同口立刻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萧老夫人跟徐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向胡同里。 与此同时，祝家的马车也从胡同另一头走了过来，两拨人刚好在同一处停下，双方见了都是一愣。 第71章 捉奸在床 萧老太太此时看着祝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以前是想巴结她，可今日这事不同以往，要想获得最大利益，必须硬起来。 “老夫人，想必你也是听了消息，急着赶过来的吧？” 祝老夫人看到萧老太太，脸色也是一变。 “这事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我家小六有错，难道你家二小姐就没错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如今可是你祝家的公子祸害了我们府上的萧如歌，难不成还想赖账？” 徐氏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谨记刚才婆婆的叮嘱，一定要从祝家身上获得最大的好处。 “好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这样在这里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萧老太太呵斥一声，看着像是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可她那大嗓门却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萧如歌两人在楼上看着楼下闹哄哄的人群推开大门，不一会儿，就听到宅子里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便听到徐氏愤怒的叫骂。 大门外的人立刻又往门口挤了挤，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瞧着。 萧如歌笑着放下酒壶，转身向外走去。 穆梏想了下没动，他知道萧如歌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跟自己在一起。 桃花眼中划过一抹落寞，叫来墨一，让他跟着萧如歌下楼，隐在人群里随身保护。 当众人推开大门，看到守在院子里的春枝时，萧老太太跟徐氏就知道事情不对。 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祝老夫人那边就已经让婆子拉开春枝，用力撞开了卧室的门。 当看到床上两个滚在一起的人影后，祝老夫人还以为是萧如歌跟祝成奚，气的让人赶紧去拽两人。 可谁知道婆子将两人拉开后才看清，这哪里是自家六公子，而且那女子也不是萧家的二小姐。 陆羽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扰，心里怒火压抑不住，看都没看，直接大吼道：“滚开！” 萧明月同样也迷迷糊糊，感觉身上的重量没了，还有些不习惯，坐起来喊着陆羽。 “陆大哥……” “啪！” 她刚喊了一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原本晕乎的脑子瞬间清醒，抬头看去，就见徐氏正愤恨的瞪着她，吓得她脑子瞬间清醒。 “明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娘，你怎么在这里？” 她突然感觉屋子里有好多人，扭头看过去，发现不光萧老太太在，就连祝老夫人也在。 而她刚才跟陆羽情意正浓，身上脱的只剩下肚兜，她惊叫一声连忙扯过被子遮住身子。 萧老太太气的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还好被钱嬷嬷扶住，连忙去掐她的人中，她长舒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等清醒过来后，她连忙让人去将大门关上，此等丢人现眼的事，怎么能让外人知晓？ 可她终究是晚了一步，大门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就算关上大门，大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有人在这里偷情，被捉奸在床了！ 一旁的祝老夫人跟祝三夫人站在那里看好戏，觉得萧老太太在欲盖弥彰。 当看到两个婆子都有些压不住的陆羽，祝三夫人鄙夷的撇了撇嘴。 “还不快放开这位公子，这可是萧四小姐的心上人，别再被你们给弄伤了！” 两个婆子是祝家的，听了三夫人的话，立刻松开陆羽。 此时陆羽脑子也有些清醒过来，当看到满屋子的人后，眉头紧紧皱起。 他回头去看床上的萧明月，眼底是一片怒火，他觉得是萧明月见自己迟迟不肯求娶，故意陷害自己，目的就是想嫁给自己。 感觉到陆羽的视线，萧明月哭着看向他，脸上除了泪痕就只剩下满满的无措。 “陆大哥……” 委屈中夹杂着无助，这声音听的人心里都是一软。 祝三夫人冷笑一声，鄙夷的看向徐氏，“萧家还真是教女有方，竟然上赶着跟人苟合，真是不要脸！” “好了，老三媳妇，你少说两句吧！” 威严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训斥一句，祝老夫人看着脸上严肃，可心里却舒畅的很。 她看了一眼满脸灰败，坐在一旁的萧老太太，轻声道：“看来今日是个误会，这里并无我祝家六郎，也没有萧四小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 说完冷笑一声，带着祝家的人离开了。 萧老太太冷冷看向陆羽跟萧明月，最后对着陆羽道：“陆公子，今日之事不管如何，我家明月的身子毕竟是被你看过了，你应该拿出个态度来吧？” “老太太想要我给出什么态度？” 陆羽这时候倒是已经恢复冷静。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好，脑子里对自己娶萧明月的事做了一番权衡利弊。 他原本是想娶萧如歌，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到了京城后，萧如歌引起了其他几个皇子的注意。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先暗中蛰伏，等待机会。 跟萧明月接触，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今日这事颇为蹊跷，不管是不是萧明月设计自己，自己都不能撇下她不管，不然以后自己荣登大宝之时，难免会被人诟病。 眸光再次看向萧明月，见她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很是可怜，心中不禁一动。 其实，娶了萧明月也不错，她爹是俭都御史，手握实权，三叔也做了五品将军，这以后对自己来说是助力。 陆羽冷淡的态度气的萧老太太又是一阵喘，抖着手指向陆羽。 “我萧家虽然不是什么侯门显贵，但也是清白人家，你如今勾引我萧家女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难道不应该负起责任吗？” 徐氏恨的眼睛通红，她用力撞了陆羽一下，谁知道没把陆羽撞的怎么样，自己倒是被反震力冲的倒退，坐到了床上。 她哽咽着指责陆羽，“我女儿清清白白一个人，就这样被你压在身下，还被许多人看到了，难不成你还想耍赖？” 萧明月听了母亲的话，哭的更大声了，伸手去拉徐氏的衣袖，替陆羽辩解。 第72章 一封信一封信 “娘，祖母，这事都是我的不错，不怪陆大哥，你们不要逼他……” 她看上去很是羞怯又难过的样子，可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最好是借着这次的机会让陆羽娶自己，那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徐氏被萧明月的话气的眼前发黑，戳着她的额头骂她不顶事，而那边陆羽已经穿好衣服。 在萧老太太说出威胁他的话之前，陆羽给了她一个交代。 “今日之事我无话可说，我对明月也是真心，如果老太太觉得可以，两日后我便找媒人上门下聘。” 这话让萧老太太脸色好看许多，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陆羽，沉声道：“好，那我就等着陆小将军前来下聘，你若是不来，可休怪我萧家翻脸无情！” 这话让陆羽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木着张脸，倒是也没叫萧老太太看出什么。 转身来到床前，看着萧明月哭红的双眼，他从身上拽下一块玉佩，双手递给她。 “这块玉佩你收着，算做咱们两个的定情信物，你等我，两日后我一定上门提亲！” 萧明月感动的眼泪又流下一串，伸出藕臂将玉佩攥进掌心，柔声道：“陆大哥，我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陆羽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宅子。 萧老太太看着床上还在那里兀自感动的萧明月，冷哼一声。 “还不穿好衣服，跟我回去！” 萧明月被吓得一哆嗦，连忙穿上衣服，戴好帏帽，不安的拉着徐氏的手，跟在萧老太太身后往外走。 当走出大门的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向这边张望，萧老太太脸上挂不住，走的飞快。 出胡同口的时候，恰好碰到从回味楼出来的萧如歌，萧老太太神色一顿。 “如歌，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萧老太太，萧如歌立刻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微笑着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亲密的很。 “堂祖母怎么在这里？我听说回味楼新上了一道碳烤羊排，便过来买上准备带回去给堂祖母尝尝呢！” 说着，她眼神忙后瞟了一下，当看到后边的徐氏跟萧明月时，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惊讶的问：“怎么二婶跟四妹妹都在？堂祖母是去谁家做客了吗？” 这话问的萧老太太跟徐氏脸上一阵难看，眼见着后边还跟着不少人，萧老太太一把抓住萧如歌的手，低声道：“有事咱们回去再说！” 萧如歌心里冷笑，垂眸掩住眼底的狡诈之色，点头跟在萧老太太身后登上马车。 徐氏拉着萧明月做另外一辆，萧如歌本来想坐自己的马车的，但是萧老太太直接拉着她坐了最大的那辆。 等进了马车后，萧如歌试探着问道：“堂祖母这是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萧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萧如歌满脸莫名其妙的打开，看过以后差点儿没笑出来。 这不是刚才让白松送去萧家的信嘛！ 虽然知道上边写的是什么，但她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是谁写的？我今天一天都没见到祝六公子，又怎么会跟他在什么宅子里私会？” 说到这里，她突然恍然大悟，看了一眼马车后边的长青街方向，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萧老太太。 “堂祖母是看了这信，去捉奸的？” 萧老太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封信，问她：“你说，这信应该是谁送到萧家的？” 她没问这信跟萧如歌有没有关系，而是问是谁送的，这就很高明了。 萧如歌假装垂眸沉思，“难不成是祝成奚干的？他为什么要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来诬陷我？” 看着萧如歌似乎确实不知道这封信的由来，萧老太太叹了口气。 “祝家也收到了信，应该不是祝六公子所为。” “那这封信是谁送的？又有什么企图呢？” 萧如歌眨巴着眼睛跟萧老太太装傻充愣，就看她怎么回答。 萧老太太犹豫再三，还是跟她说了陆羽跟萧明月的事，在说这事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如歌，里边精光一片。 “什么？四妹妹怎么会做如此糊涂的事？” 萧如歌震惊的瞪大双眼，脸上都是惊愕的表情，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演的。 萧老太太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一丝破绽。 萧如歌心里冷笑一声，装作担忧的问道：“那陆羽呢？堂祖母就让他这样走了？他怎么也应该对四妹妹负责才是吧？” “他说会来萧家提亲。” 萧老太太回了一句，便疲惫的闭上双眼。 刚才萧如歌的表情没有一点漏洞，她觉得这事可能真的跟她无关。 刚才之所以怀疑她，也是因为她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合，自己刚带着人出来，就碰到了。 可一番试探下来，萧如歌似乎真的不知此事，这让萧老太太不禁怀疑，是不是萧明之在外得罪了谁，这才给萧家制造了这样的难堪。 回到萧府后，萧老太太直接让萧如歌回如意园，而萧明月则是被她叫去了荣晖堂。 徐氏看着站在那里的萧如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脚步匆匆跟着也往荣晖堂跑去。 萧如歌轻笑一声，转身带着白芷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萧如歌便让白杨去买些酒来。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一下！ 不过白杨回来的同时，穆梏也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翻窗跳了进来，萧如歌看了挑了下眉。 “你来做什么？” “过来让萧二小姐解惑！” 穆梏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摆在桌子上，随后伸手给她到了一杯酒，恭恭敬敬放在她面前，脸上挂起一个温柔的笑。 “之前在回味楼，二小姐可是吊足了我的胃口，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你总该跟我说说其中的关窍了吧？” “为何萧二夫人说，那院子里的人是你跟祝成奚？” 萧如歌喝了杯中酒，想起刚才去荣晖堂前，萧明月看着自己那得意的眼神，她就觉得好笑。 “我给祝家跟萧家都送了信，说我跟祝成奚在长青街的一处宅子里厮混。” 第73章 定亲 “我那堂祖母一直想利用我给萧家谋得利益，有这等占便宜的事，她当然是巴不得将我捉奸在床。” 也不用穆梏倒酒，萧如歌自己给自己倒，很快第二杯酒下肚。 穆梏给她夹了一片酱肉，笑眯眯问：“你就不怕萧老太太怀疑你？” “我不承认，她就算怀疑又能拿我怎么样？” 萧如歌尝了尝酱肉，觉得味道不错，樱红色的双唇上染上几分油亮，咀嚼的时候脸蛋一鼓一鼓的，可爱的紧。 穆梏收回自己的目光，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眼底的深邃，轻声道：“我已经安排人散播谣言，明天萧明月跟陆羽幽会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其实就算不用穆梏出手，这事也会被人传出去，毕竟当时胡同里可是有不少人。 只不过大家可能一时分不清里边的主角是谁，毕竟徐氏可嚷嚷着说里边的人是萧如歌。 穆梏不想让萧如歌跟这件事沾染分毫。 萧如歌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子，终于对他不再冷眼相待。 事情就像穆梏说的那样，还没到第二天呢，京城不少人便都知道萧家四姑娘跟人幽会，被抓了个现行的事。 萧家有婆子出门采买，听说了以后急急忙忙回府，将事情跟萧老太太说了。 萧老太太脸色越发难看，瞪了一眼一大清早过来请安的萧明月跟徐氏，看向另外一边的萧如歌，问道：“如歌，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萧如歌先是愣了下，随后才放下茶盏沉思着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咱们就算是堵也堵不住众人的嘴。” “倒不如放出消息，说四妹妹跟陆小将军本就有意，两人也不是私会，只是书信往来，等陆小将军上门提亲，这事也就过去了。”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可用，萧老太太叹了口气，点头让钱嬷嬷按着萧如歌的法子去办了。 吩咐完钱嬷嬷，萧老太太又瞪向萧明月，冷声道：“这两天你就老实在府上呆着吧，事情没落定之前，哪里都不许去！” “是。” 萧明月期期艾艾的答应，对于萧老太太的训斥并不往心里去。 以后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就该轮到这些人来巴结自己了。 所以，她才不会因为别人对自己态度不好而生气呢！ 陆羽说话也算话，又过了一天后，便带着媒人上门提亲。 虽然聘礼不是多么丰厚，但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也算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下聘的事陆羽办的热热闹闹，倒是给足了萧家脸面。 萧明之就算再怎么看不上陆羽，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得不挂起笑脸，乐呵呵的接受这门亲事。 两人相互换了生辰八字，萧家收下聘礼，这事就算是定下了，萧家举办了订婚宴，倒也十分热闹。 萧如歌用萧明月的事顶替了之前自己的流言，如今大家伙茶余饭后最高兴的，就是说一说陆小将军跟萧家四小姐的艳事。 “要说这萧明月还真是胆大，一个女儿家，竟然上赶着给男人暖床，真是不要脸！” 一个婶子一边纳鞋底，一边跟周围的邻居说，脸上都是对萧明月的嫌弃。 “哎，我听说不是两人只是有书信往来吗？这怎么突然就说两人睡在一块了？” 另外一个人疑惑的看着这个婶子，这婶子一撇嘴。 “哪儿啊，我听说两人早就睡在一起了，被人撞破以后，那萧明月她娘还想往萧二小姐身上泼脏水呢！可怜萧二小姐孤身一人在萧府，往日里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呢！” “那这萧明月她娘也太不是个玩意儿了，明明不知廉耻的是自己女儿，却要拖萧二小姐下水，她这样的人，死了就该下油锅！” “对，下油锅还不算，还要下拔舌地狱！” 很快，几人从萧明月的事转移到对徐氏的厌恶，一个个骂的义愤填膺，好像徐氏偷了她们的孩子似的。 萧如歌对此都不知道，因为出了萧明月的事，最近萧家人做事都很低调，从那天回来后，她便一直没出门。 穆梏从那天跟她喝过酒后，就一直没再来找她。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变凉，随着气温的变化，日子也进入八月。 每次去庄子上的时候，看着道路两边成片的田野，萧如歌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天庄子上送来一车蟹子，随着蟹子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戎狄集结兵力，于七月二十六进犯北境。 今日已经是八月初五，这条消息是有人从北境快马加鞭送回来了，看的萧如歌心情沉重几分。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上一世戎狄也是在此时进攻北境，皇上虽然没有派兵增员，但却送去了军需辎重。 “小霜，挑两筐蟹子分别给堂祖母跟二叔送去。” 萧如歌吩咐一声，向着屋内走去，脑海里却是回忆着，上一世这件事情发生后的一些事。 戎狄进犯北境，皇上震怒，立刻下旨迎击，同时命兵部筹集一批粮草辎重给北境送去。 押送粮草的人选谁，一群人在朝堂上争执了两天，最后决定派三皇子穆桓前往。 萧如歌听说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因为这跟上一世又出入，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才对。 上一世押送粮草去北境的是穆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穆梏渐渐崭露头角，为自己以后争夺皇位慢慢奠定基础。 可是这一世为什么变了呢？ 这个答案在晚上的时候就有了，因为穆梏又大晚上翻她的窗户。 看着稳稳落地的穆梏，萧如歌瞥了他一眼。 “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给你送宵夜！” 穆梏笑着将一只叫花鸡放在萧如歌面前，桃花眸弯起像月牙一般，像是一只等着夸奖的大狗。 “最近胖了，不吃宵夜。” 萧如歌翻了一页手里的书，不领情。 穆梏叹了口气，“那萧二小姐就当是陪我吃，怎么样？”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如歌。见她没说话，穆梏便笑着抱起那个大泥蛋，出门去清理上边的干泥巴了。 第74章 因为我不会 白芷跟小霜看到他大摇大摆从屋里出来，两个丫头都震惊的瞪大双眼，跑进去想问问萧如歌什么情况。 萧如歌叹了口气，挥手让两个丫头下去，顺便让白芷想办法把白松他们叫回来，叫他不必为难穆梏带来的暗卫。 之前白松就跟她汇报过，穆梏有一次夜里想要翻窗，被他带人拦下了。 后来他长了记性，再过来的时候就带了更多的人手，让他们绊住白松等人，自己则是大摇大摆来找萧如歌。 等白松跟墨一等人回来的时候，穆梏已经将叫花鸡外边裹着的泥巴敲下来，正在井边洗手。 见两人板着脸跳进院子，穆梏笑了。 “墨一，带着兄弟们请白护卫几人去喝一杯，今晚这里让墨七带人守着。” 墨一应了一声，转头去看白松。 白松却是对着穆梏拱手行礼，“我等的责任就是保护小姐，不好离职喝酒，还请七殿下见谅。” 穆梏挑了下眉，随后端着叫花鸡进屋跟萧如歌告状。 “白松也太不懂得变通了，我让墨一请他去喝酒都不去，这样以后怎么找老婆？” 萧如歌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不喝酒跟找不到老婆有什么关系。 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就让白松跟墨一喝酒去了。 白松跟着墨一刚离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就从屋顶跳了下来。 小霜正好要出去给萧如歌跟穆梏沏茶，两人差点儿没撞在一起，吓得小霜惊呼一声，脚下一滑就向着台阶下倒去。 墨七连忙伸手拉住她，手臂用力将人扯进自己怀里，对着小霜勾起嘴角。 “姑娘没事吧？真是对不住，刚才没看到你。” 墨七看上去比墨一年纪小一些，人长得俊俏，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别提多勾人了。 小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白芷将她解救出来。 扶稳小霜后，白芷戒备的瞪着墨七，抽出一把短刃，冷声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民宅！” 墨七一看误会了，连忙举手解释，“这位姐姐别误会，我是七殿下的暗卫，我叫墨七。” 这时候穆梏也听到外边的声音，走出来瞪了墨七一眼。 “刚来就给我闯祸！” “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墨七认错态度良好，最后穆梏只是叮嘱他好好守着，便回去陪萧如歌了。 “管好你的人，不要招惹我身边的丫头！” 虽然小霜是后来收下的丫鬟，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萧如歌发现这丫头对自己忠心的很。 于是前几日便找个由头，将她的卖身契从萧老太太手里要了过来。 而且给她下的毒也解了，把小霜感动的跪在地上表忠心，说这一辈子都会好好伺候她。 小丫头心眼不多，但这份忠心萧如歌很满意。 “墨七就是性格活泼了些，没有其他意思，我会警告他们的！” 穆梏笑着拽下一只鸡翅膀递给萧如歌，萧如歌直接无视，继续看书。 见她不吃，穆梏转而送进自己嘴里，看了一眼萧如歌手里的书，笑了，“别的姑娘都爱绣花，你倒是不同！” 这话说的萧如歌看书的心情瞬间就没了，她合上书本，瞪向穆梏，“我不绣花，是因为我不会。” 她这话不假，她从小就跟着师父学医，学习的都是药理，就算回家了，也是被爷爷抓去读兵书。 一开始她娘还想着教一下她女红，但后来发现她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有空还想多让她玩一玩，放松一下，于是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穆梏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他只以为是萧如歌不爱绣花。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没关系，反正有绣娘在，又不用你亲自做衣服，会不会女红都无所谓。” 他用眼神示意一下桌子上的叫花鸡，让萧如歌跟自己一起吃。 叫花鸡霸道的香味一直往萧如歌鼻子里钻，最后她只好薅了一只鸡腿慢慢啃起来。 穆梏见此心情更好，一边吃一边盯着萧如歌看，似乎觉得萧如歌比手里的鸡肉更加美味。 “这次押送粮草你怎么没争取一下？” 萧如歌漫不经心的询问。 穆梏笑了下，将手里的鸡骨头扔在托盘上，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这次就让三哥去吧！你不是说没什么危险吗？” 这话让萧如歌沉默了。 距离上次受伤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这家伙竟然跟自己说伤还没好？就算是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像样点儿的？ 虽然不知道穆梏出于什么原因推了这件事，但既然跟上一世不一样，那就得多做些防备，以防万一。 “让三皇子多带些人手，北境虽然情况危急，但有姚将军在，我不担心，我只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穆梏认真点头，“我跟三哥商量过了，除了明面上带着的一支队伍，暗中再调集一批好手跟随。” 虽然做了周密的安排，可萧如歌还是不放心。 她让穆梏拿着一块玉佩去常威镖局找孙岩，让他安排两个死士跟随穆桓，一起前往北境。 她不知道，正是她今天的这个安排，在不久后救了穆桓一命，也让穆桓对她更加信任。 押送粮草的队伍是在五天后出发的，这时候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装着满满粮草辎重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向着北方而去。 萧如歌陪着敖蓉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去的队伍，心里轻叹口气。 “三嫂放心吧，三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敖蓉笑着点点头，收起脸上的担忧，转头握紧萧如歌的手。 “这两天庄子上送来许多水果跟野味，一会儿妹妹随我回府，带上一些回去吃！” “好！” 萧如歌笑着点头，跟敖蓉手拉手下了城墙，登上马车向着三皇子府而去。 敖蓉知道萧如歌安排人手保护穆桓，不管能不能用的上，这至少是一份心意，所以她很感激萧如歌。 等回到皇子府后，命人给萧如歌拉了两大车东西。 除了她说的水果野味，还有许多蔬菜家禽跟肥美的大鱼，一路上回到萧府，鸡鸭鹅的叫声十分热闹。 第75章 向萧如歌学习 萧明月正好从外边回来，看到这番景象，忍不住皱眉。 “这是哪个庄子送上来的东西？怎的不走偏门？” 正在帮忙卸货的管家听了，立刻笑着走过来。 “回四小姐的话，这些都是三皇子妃送给二小姐的礼物！” “哎呦，四妹妹回来啦！” 恰好此时萧如歌拿着一个大桃子在手里抛上抛下的，看到萧明月后，眼神玩味的扫视了她一下。 “你这是又去看陆小将军了？” 自从定了亲后，萧明月确实消停了一阵子，但后来对陆羽更加殷勤，十日里得借着由头去看他两三次。 这让萧老太太十分不满，将她叫过去训斥。 萧明月表面上乖乖听训，可离开荣晖堂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气的萧老太太还病了一场，徐氏也因此受到牵连。 萧明月笑了，她得意的看了萧如歌一眼，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是啊，最近羽哥哥有些忙，听说富平县有山匪出没，羽哥哥接了命令，正准备带兵去剿匪呢！”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回去给羽哥哥做鞋子，二姐姐应该也知道，练武之人，最废鞋子了！” 萧明月满脸幸福的样子，扶了扶发髻，越过萧如歌，带着小丫鬟春桃走了。 自从那次被抓了个现行，萧老太太将萧明月带回来后，就将守门的春枝给乱棍打死了。 这个春桃是后来又给她挑的丫头，看起来有些木讷。 耳听得萧明月对陆羽的称呼，萧如歌都快恶心吐了。 看着消失在回廊处的萧明月，脑子里飞快的搜寻着，上一世好像陆羽没去剿匪，而是被派了另外的差事。 上一世去剿匪的是谁来着？ 啊，好像是一个姓王的校尉，可这一世为什么不是这个王校尉去了呢？ 萧如歌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有萧明月都重生了，所以将一些事情改变了？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她之前的一些安排，这个王校尉在清除陆羽结交好友的时候就被杀了，他就是那个坠马而死的人。 不过这些事孙老伯没跟她说，她便也不清楚。 萧明月回去后，一边做鞋子一边想着心事。 因为上次被捉奸的事，陆羽对自己产生了隔阂，虽然对她还是温柔，但她能感觉得出，陆羽在刻意跟自己拉开距离。 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她得让陆羽离不开自己才行！ 想起上一世陆羽之所以能登基为帝，萧如歌的帮助在初期起了最大的作用。 萧如歌手里有银钱，还有人脉，她利用手里的资源给陆羽铺路，这一世是自己跟陆羽定了亲，那自己便应该提前部署好一切才是。 只不过之前陆羽结交的那些人都死了，同一时期死了好几个人，这让萧明月觉得事有蹊跷。 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别说萧明月没有能力去调查，就算是能查，也查不到什么了。 于是她决定重新帮陆羽拉一批人做帮手。 她放下针线，从柜子里抱出自己放私房钱的小箱子，开始数自己的家当。 她重生回来的早，所以早就在做准备，为的就是有帮助陆羽的这一天。 所以在入了京城后，便偷偷让春枝去给自己置办了一些私产，虽然盈利不多，但每个月二百多两的进账还是有的，如今私房钱攒了也有快一千两。 她从其中拿出五百两，想了想谁对陆羽以后有帮助，想来想去，还真叫她想到一个人。 兵部侍郎杨文兴！ 这人虽然有些贪财，但人也确实有些真本事，不然也不可能被任命为兵部侍郎。 萧明月决定，先从杨文兴这里下手。 当然，这事不能她去做，她毕竟只是个女子，她只要稍微提醒一下陆羽，将银子给他，让他跟杨文兴攀上关系就好。 于是等做好鞋子，她借着送鞋子的由头，去见了陆羽，并且跟他提了一下杨文兴的事。 “最近父亲回来，总是提起杨侍郎，说他这次筹集粮草，很是尽心，是个有能耐的人。” 除了带着自己做的鞋，萧明月还去天香楼要了一些吃食一起带过来。 她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将几道菜摆在桌子上。 忽视门外那几个走来走去，看似很忙，实则是在窥视这边的人，她勾起嘴角。 那些是陆羽的同僚，之前来的时候就见过了，他们一口一个“未来嫂子”，叫的萧明月心花怒放，是以她并不讨厌这些人看。 陆羽叹了口气，“杨侍郎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之前还想拜访，奈何杨侍郎人忙事多，一直不得空。” 萧明月坐到他身边，笑的满脸温柔，“见不到人也没关系，只要咱们送的东西他收下，这左右也是份情不是？” “我之前听我爹爹提起，这个杨侍郎酷爱诗画，羽哥哥只要买一副杨侍郎喜欢的画作送去，难不成他还能扔出来？” 话虽然说的在理，可陆羽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 之前打水漂的钱已经要不回来，如今给萧明月下聘，已经花光了他手里所有的积蓄，他哪儿还有银钱去买什么画？ 就在他皱眉思索，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锦盒塞进了他手里。 “我这些年攒了一些体己钱，我知道羽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不容易，这些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我再送些过来。” 陆羽被她的动作弄的愣住了，打开锦盒将里边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五百两银票。 萧明月怕他自尊心受损，见他脸色僵硬，连忙解释。 “羽哥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让你好！而且以后我们会成亲，我的钱就是羽哥哥的，你可千万别跟我分什么你的我的，这样我会伤心的！” 陆羽看着手里的银票，心里说你想多了。 他正是最缺钱的时候，没想到萧明月就送银子来了，还真是及时雨。 于是他满脸感激的看向萧明月，紧紧握住她的手，激动的道：“明月，能娶你为妻，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萧明月被说的脸上一阵娇羞，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脖颈。 第76章 娇羞与兴奋 娇声道：“好了好了，羽哥哥，咱们快别说这些了，快吃菜，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她乖巧的给陆羽夹菜，陆羽温柔的给她理了一下头发，看的门外的人一阵起哄。 “哎呦！赵猛，我也想吃美味佳肴！” “想吃自己买去，跟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咱们又没有陆哥那好命，有一个温柔贤惠的未婚妻。” “得了吧！就你还想找未婚妻？还是先想想有没有人看得上你吧！” 门外几个汉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瞥着屋子里的两人。 他们虽然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举止还是能看出来个大概的。 尤其是刚才陆羽给萧明月顺头发那动作，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萧明月被打趣的脸颊羞红，站起身都有些不敢去看陆羽，她娇羞的道：“羽哥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在城门口给羽哥哥送行！” “好，我送你。” 陆羽也不在乎同僚的打趣，大大方方接受众人的目光，揣起小锦盒后，起身拉着萧明月的手将人送出大门。 两人这番举动自然又引来同僚的一阵嬉笑，等登上马车的时候，萧明月觉得自己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 一部分是因为害羞，但更大的原因是兴奋。 你看，只要自己越对陆羽有用，他对自己就会改变态度，越发温柔。 陆羽站在大门口，对着探出车窗跟自己挥手的萧明月也挥了两下手，看着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去。 只不过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几个同僚已经不客气的坐在桌子上大吃特吃。 王猛正啃着一只鸡腿，看到陆羽回来，连忙对着身边的人踹了一脚，那人立刻识趣，给陆羽让出一个位置来。 “陆哥，快来坐，今日咱们可是沾了你的福气，这才能吃上天香楼的美味！” 看着桌子上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的菜肴，陆羽没动，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起来。 “明月一直贤惠大方，是很好的贤内助。” “对，我瞧着陆哥跟萧四小姐很般配，郎才女貌，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成亲了肯定恩爱百年！” 另外一人吃的满嘴流油，讨好的看着陆羽。 在看到他如此模样后，陆羽心里泛起一股厌恶，但明日这几人都会跟着自己一起前往富平县剿匪，暂时还用得上。 于是他笑着对那人举杯，“那就借李兄吉言了！” 翌日一早，陆羽便点清人手，骑在马背上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便出发前往富平县。 萧明月早早坐着马车来到城门口，等看到陆羽带着队伍过来时，让春桃将一个包袱送去给陆羽。 她没下车，而是挑着车帘，就这样跟骑在马背上的陆羽遥遥相望，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跟关切。 陆羽则是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包裹背在身前拍了拍，示意自己接收到了她的心意。 再深深看了一眼萧明月后，用力一磕马腹，追着队伍出了城门。 看着远去的陆羽，萧明月叹了口气，放下车帘让人回去。 与此同时，萧如歌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另外一个城门离开京城。 她跟萧老太太说，去庄子上玩两天，萧老太太也没阻止，而是让她带上足够的人手，便让人去了。 这次除了带着白芷跟小霜，萧如歌还带了两个婆子跟两个小丫鬟。 另外带了白松白杨兄弟，又让人给孙岩送去口信，让他去大杨庄等自己。 大杨庄是萧如歌另外一处庄子，背靠山林，可以狩猎，萧如歌决定去打些野味。 当然，翻过大杨庄后边的那片山头，快马加鞭跑个半天，就能到富平县，那里才是她这次的真正目的地。 马车走出城外五十里的时候被孙岩追上，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几人到了以后便一言不发的守在马车周围，对于多出来的几人，谁也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毕竟这整个队伍里，都是萧如歌自己的人。 婆子之前就被替换不说，就连那两个小丫鬟，也都被孙老伯换人了。 当然，真正的小丫鬟也没死于非命而是被萧如歌偷偷弄出萧府，让孙老伯远远的送走了。 这一路萧如歌走走停停，看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停下来游玩一会儿。 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萧如歌还带着白芷跟小霜下去捉鱼来着，只不过水里的鱼滑溜的很，三人谁也没抓住。 最后还是孙岩带着白松等人去抓了几条大鱼，众人就在小河边生火，准备解决午饭。 小河边的风景也不错，周围开满了各色的小野花。 午饭有白芷跟小霜做，她便带着孙岩在不远处采野花。 看着白芷指挥着白松将大鱼改刀炖上，萧如歌笑了，心情十分放松。 她伸手将一朵紫色小花插在孙岩的头上，孙岩也没反抗，反而是笑着看她。 “孙岩，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玩家家酒，你做娘子，我做相公吗？” 孙岩摸了一下头上的小花笑着点头，“当然记得，我不想当娘子，然后你就揍我，最后没办法，为了不挨揍，我只好答应做你的娘子。” 小时候的萧如歌就像是一个假小子，半点儿女儿家的文静都没有。 想起小时候的趣事，萧如歌就笑个不停，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你今年也有二十三了吧？怎么还没娶老婆啊？” 孙岩笑了下，将头上的小花取下来捻了两下，目光看向萧如歌，认真的道：“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她不知道。” 听到这里，萧如歌惊讶了，连忙追问是谁，但孙岩却但笑不语，任凭她如何问，就是不告诉。 就在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人抬头看去，就见穆梏带着墨一跟墨七打马而来。 “萧二小姐出游，怎么不叫上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穆梏坐在马背上，笑嘻嘻弯腰去看萧如歌，只觉得阳光下拿着小花的少女美丽极了，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女，超凡脱俗。 第77章 比试 而她身边的孙岩就有些煞风景，刚才他可是看到，萧如歌笑颜如花的跟这个大块头说话，这让穆梏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萧如歌轻笑一下，抚着手里的小花道：“不叫你你不是也跟来了？” 从穆梏出现后，孙岩就冷下一张脸站在萧如歌身后，一双眸子有些厌烦的看着穆梏，觉得这人有些阴魂不散。 恰好此时烤鱼的阵阵香味随风飘来，穆梏直接跳下马背，将腰间一个酒囊摘下来扔给萧如歌，笑问：“二小姐应该不介意我来蹭顿饭吧？” 还没等萧如歌出手，孙岩先她一步，长臂一伸，从侧面抓住飞过来的酒囊，冷眸看着穆梏。 “我家小姐与七殿下身份悬殊，还请七殿下注意分寸。” 穆梏挑了下眉，随后歪着头打量了孙岩几眼，想起上次自己中蛊，萧如歌明明留了药方给自己，可这人偏生一句都没提。 如今再看他眼里对自己的防备，心中顿时明了几分。 他上前一把抓住萧如歌的手腕，微笑着道：“我与你家小姐如今是合作伙伴，关系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说着，他拉起萧如歌就向着烤鱼的方向走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从孙岩手里将酒囊拿回来。 一双眼睛挑衅的瞥了孙岩一眼，觉得这家伙是在不自量力。 虽然萧如歌也不怎么喜欢他，但相比于孙岩，他相信自己对萧如歌来说更加有用。 只要有用，那对待他的态度肯定就要比孙岩好一些。 果然，萧如歌并没有挣开他的手，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墨一跟墨七已经端了烤鱼过来。 今天的午饭主要就是鱼，当然还有白杨带着人打的几只野兔，因为没想着会走的这么慢，所以没准备干粮。 还好马车上有点心，小霜去端了两盘子过来，再加上一锅鱼汤，午餐也算是丰盛。 萧如歌先是喝了口鱼汤，味道鲜甜，倒是一点儿都不腥气。 穆梏就坐在她左边，已经开始将烤鱼的鱼刺剔除，将干净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而孙岩则是坐在她另外一边，正在将烤兔肉从骨头上拆下来，很快一碗兔肉也放到了萧如歌面前。 她将鱼肉跟兔肉都吃了，穆梏跟孙岩一左一右，继续投喂。 一开始萧如歌还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可随着她吃饱以后，碗里还有许多没吃完的肉，这就让她有些皱眉了。 看着像是比赛似的，不停给自己碗里添肉的两人，她终于发话了。 “你们两个不吃吗？”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觉得这两人今天怪怪的。 穆梏眨巴了一下桃花眼，俊俏的脸庞立刻挂起一个温柔的笑，重新给她添了一碗汤，笑问：“你吃饱了？” “嗯，饱了。” 不过还可以喝一些鱼汤。 于是萧如歌也没拒绝，端起鱼汤小口小口的溜着缝。 “好。” 穆梏说了一个好字，很自然的将萧如歌吃剩下的鱼肉跟兔肉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给小姐剥的兔肉被穆梏吃了，孙岩眼睛喷火的瞪向那个不知羞的人。 可穆梏就像是没感觉似的，吃的喷香。 萧如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穆梏，那毕竟是自己吃剩下的，就算是白芷跟小霜，她也不会让她们吃自己剩下的。 看着穆梏如此自然的样子，萧如歌脸颊微微有些红。 “小姐，其实，我也可以。” 突然的，孙岩低声跟萧如歌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的萧如歌一愣。 “什么？什么你也可以？” 萧如歌愣怔的看向孙岩。 孙岩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摇头垂眸吃自己的饭了。 另外一边的穆梏见了轻笑出声，这下子彻底把孙岩给惹毛。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穆梏怒目而视。 “素问七殿下武功了得，不知今日可否讨教一二？” 穆梏挑了下眉，这是想借着由头公报私仇吗？ 将最后一块兔肉塞进嘴里，点了点头，“好啊，不过我前阵子被你家二小姐扎伤了，右肩用不上力，一会儿还请孙护卫手下留情才是。” 这事孙岩并不知道，所以听说以后眼神狐疑的看了看萧如歌，不过倒也没问因为什么，只是点头应下，便气呼呼的继续吃饭。 一顿饭很快吃完，孙岩看向穆梏，就等着他放下碗筷，两人便来到空地上。 “请！” 孙岩对着穆梏行了一礼，随后道了一声：“得罪。”便当先向着穆梏发起进攻。 穆梏闪身躲过孙岩的拳头反击，两人很快便打在一处。 萧如歌抱着双臂，皱眉看着场上的两人，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从最一开始的攻击来看，孙岩一直压穆梏一头，始终追着他打，而穆梏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 在孙岩一个鞭腿踢过来的时候，他的动作有一瞬的迟滞，就是这一瞬的迟滞，让孙岩一腿踢在他右肩上，穆梏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向后退去。 “住手！” 萧如歌一看再打下去就要伤了和气，连忙喊住还要冲上去的孙岩。 三两步来到穆梏身边，看着他痛苦的脸色，皱眉问：“怎么样？伤着了？” 穆梏苦笑一声，摇头看了孙岩一眼，替他开脱。 “是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怪孙护卫。” 追根究底，穆梏肩膀上的伤是自己弄的，萧如歌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看了忐忑不安的孙岩一眼，轻声道：“咱们继续上路吧，争取天黑之前到大杨庄。” 孙岩深深看了穆梏一眼，握紧拳头，低声应是，招呼着白杨等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看着穆梏有些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萧如歌便让他跟自己一同乘坐马车，准备给他瞧瞧。 马车顺着道路晃晃悠悠向前行去，萧如歌拉着穆梏的手给他把脉。 当发现他气血淤塞，血气不畅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伤口。” 萧如歌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自己的药匣子，低声说了一句。 穆梏双眸一亮，动作麻利的将自己上身的衣裳拔了。 第78章 讨厌他 讨厌他 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萧如歌，跟个听话的小京巴一样。 萧如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将他的脸推向一边。 “别看着我。” “为什么？你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你了？” 穆梏还想再转回来，但却被萧如歌一只手捏住下巴，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着眼睛瞪着车壁。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看。” 看着这人肩膀上那凑在一起的伤疤，密密麻麻，像是一条条毛毛虫，这让萧如歌眉头紧拧。 其中有两道伤疤在中府穴跟云门穴附近，应该是伤到了经脉，这才导致他气血不畅。 想起上次这人跟自己说伤还没好，她还以为是在博可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歌，我这样难受。” 穆梏弱弱的抗拒一声，眼神想去看萧如歌，但因为下巴还被她捏着，所以没看到。 萧如歌叹了口气，松开手指，抽出银针开始给他行针。 穆梏终于能看到萧如歌，一双眸子沉沉的注视着她，眼里满是惊喜，勾起嘴角道：“如歌，你其实还是心疼我的，对吧？” “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帮我追查我爷爷的死因！” 萧如歌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麻利的给他胸口扎了几针，随后便靠坐在马车另外一边，低头收拾自己的药箱子。 心里叹了口气，穆梏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放心吧，这事我记着呢！八月末的时候会举行秋猎，到时候父皇会带着我们一同前往，那时候穆柏的皇子府会松懈一些。” 萧如歌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为有萧如歌的治疗，穆梏觉得气血通畅多了，在一番死皮赖脸之下，最后他跟着萧如歌去了大杨庄。 对此，孙岩是很不赞同的。 他知道接下来萧如歌要去干嘛，觉得带着穆梏只会是个麻烦。 “孙护卫放心，我不会给你家小姐拖后腿的。” 穆梏依旧温和的样子，不顾孙岩越发难看的脸色，跟在萧如歌身后进了大杨庄。 大杨庄是一个村子的名字，整个大杨庄的地都是萧如歌爷爷的，但这事几乎没人知道，只以为靠近山脚下的庄子是萧家的产业。 因为背靠山林，秋天的时候便会收获许多山货与水果。 另外庄子上还挖了个大大的荷塘，此时正是挖藕的季节，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看到不少青壮年在荷塘里忙碌。 因为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庄头就安排了一些时蔬小炒，另外还炒了河虾跟蒸了一锅蟹子，这让穆梏吃的见眉不见眼。 看着他拿着一只河蟹吃的香，萧如歌笑着夹了一筷子小河虾。 “你庄子上没有产蟹的吗？” 穆梏摇头，“我那儿的怎么能跟你的比？如歌这里什么都是好的！” 萧如歌撇撇嘴，因为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吃过晚饭便休息了。 这几天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到了大杨庄后先带着人进山打猎，弓箭马匹自然是要备齐，这个大杨庄的庄头早就准备好了。 所以等休息一晚后，萧如歌一大清早就带着人骑马往山里赶。 穆梏依旧带着人跟在身边，尽管孙岩怎么看都觉得他不顺眼，但因为萧如歌没发话，他也不能撵人。 最后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山。 当走进山腹的时候，众人很明显感觉到气温下降。 山里都是高大的树木，树冠茂密，遮挡住阳光，加上山里潮湿，气温自然比外边要低上几分。 休息的时候白芷取出斗篷给萧如歌披上，萧如歌看着周围的景色，辨别着方向。 “坐下歇歇，咱们再往那边走上半天，就能到达富平县境内了。” 穆梏拉着萧如歌坐下，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了一个方向。 萧如歌看了下，方向是对的。 她也没奇怪穆梏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富平县，只是坐下伸手烤着火。 倒是穆梏，憋不住有些好奇的看着萧如歌问：“我总觉得你在针对陆羽，难道是因为他之前说要跟萧明月对付你，所以你要报复回去？” 萧如歌笑了下，眼神淡淡的看着他道：“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再加上他之前确实做了一些对我不好的事，所以才想着给他找些麻烦。” “他对你做什么了？” 穆梏倒是没觉得萧如歌心思歹毒，他喜欢萧如歌，不管萧如歌做什么，在他心里都事出有因。 尤其是听说陆羽做了对不起萧如歌的事，这让他眉头立刻皱起，想着自从萧如歌回京后所发生的一切。 但他发现，萧如歌跟陆羽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 就算之前想对付萧如歌，那也是因为萧明月挑拨离间。 要说讨厌，萧如歌应该更讨厌萧明月吧？ 想起上一世陆羽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萧如歌眼神冷冽几分。 “他可是做了不少缺德事，我都怕他这辈子生不出孩子！” 上辈子陆羽在自己出征第二天，便杖杀了自己的儿子，萧如歌心口就是一痛。 她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假寐，心里却在默默对着逝去的儿子道：我儿放心，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见萧如歌脸色不好，穆梏也没再追问，伸手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好让火堆着的更旺盛，让萧如歌更加暖和些。 同时他在心里也记下，不知道什么原因，陆羽是萧如歌的死敌！ 既然是如歌的死敌，那也就是自己的，所以对打压陆羽这件事上，穆梏从这个时候便在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众人在林中解决了午饭，整顿一下继续上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富平县。 接应他们的是一对农户夫妻，众人将马匹放在山中，乔装打扮一番住进了农户家里。 因为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农户家里的房子不够用，最后只好萧如歌带着两个丫头挤一间，穆梏带着墨一跟墨七一间，剩下孙岩几个因为轮番守夜，住一间倒是也还算可以。 就是苦了农户一家，最后搬去了杂物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萧如歌带着穆梏向着罗云山行去。 第79章 上山 这次陆羽带兵要剿的匪就是罗云山上的山匪。 这罗云山上的山匪头子是个莽夫，没多少脑子，倒是有个二当家，是山上的智囊军师，平时一切行动都是由他出谋划策。 这人是个书生，因为家中财产被地主老财霸占，他告官不成反被打，一气之下投奔了罗云山。 最后靠着罗云山的势力，帮自己报了仇，杀了那地主老财。 虽然没能伤了当时的县官，但也半夜摸进他家里，将他恐吓一顿，然后便吓得这个县官连夜辞官告老还乡去了。 听说那县太爷在回乡途中遇到劫匪，家当全部被抢，人也跌落悬崖而亡。 萧如歌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想着上一世听说的事，眼神有些灼灼。 这个军师是个人才，如果可以，她想争取过来。 瞥了一眼默不作声跟在身边的穆梏，她想了下道：“这罗云山上有一个人才，是这整个土匪窝的智囊。” 穆梏看着她笑了下，“如歌是想收为己用？” 萧如歌点头，“是，不过他在我这里有些大材小用，你如果想，可以尽量争取一下。而且这罗云山上的大当家也是个人物，勇猛无敌，他跟这个军师之间很是默契。” 听到这里，穆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就是心爱之人在给自己增添羽翼吗？ 穆梏立刻欣然答应，“等咱们上山了，我会努力争取，就算他们不能被我收用。我也尽量不为难他们。” 萧如歌倒是没想过那山匪会不同意，毕竟他们已经被朝廷盯上，这次哪怕是陆羽铩羽而归，朝廷也会再派别人过来。 罗云山今后已经没有清闲日子了，与其最后被朝廷灭掉，还不如带着家底投靠别人。 只要那人能给他们带来相应的利益，就没有拿不下的人！ 萧如歌今日穿了男装，因为本来眉宇间就带着几分英气，加上刻意装扮一下，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是女子。 穆梏只是简单的粘了个胡子，因为身上带着矜贵的气质，看着很像是世家子弟，反倒是衬托的萧如歌像是他的护卫一般。 对此萧如歌并不在意，两人很快走过罗云山设下的第一道暗哨。 等两人离开没多久，头顶草环的几人从草丛中抬起头来。 其中一人对着身边小弟道：“快去通知二当家，有人上山了！” 那人点头后飞快的顺着小路往山上跑去。 穆梏背着手慢慢往山上走，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看着那一抹身影动作灵活的消失在树丛后，轻声道：“他们发现咱们了！” “嗯，无妨，反正咱们这次就是过来见他们大当家跟二当家的，让他们知道了也能提前出面交涉。” 萧如歌并不在意，用手里的剑鞘挑飞路上的一条草蛇，两人继续往上。 这罗云山地理位置优越，属于易守难攻，以前朝廷也派兵剿过几次匪，但都被他们利用天险挡住了。 萧如歌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心里模拟着陆羽进山剿匪的情景，觉得就算是胜了，只怕也是险胜。 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人遇到了第二波岗哨。 十多个人直接将两人拦住，为首一人是个壮汉，他手里拎着一把砍柴刀，冷冷喝道：“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 萧如歌笑着上前，对着几人拱了拱手。 “诸位罗云山的好汉别误会，我与我家公子是专门来见你们大当家的，有要事说与他听。事关罗云山众人生死，还请兄台能够通传一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萧如歌两人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且只有两人，为首那汉子就有些犹豫。 这时候他旁边有个小弟小声跟他嘀咕：“磊哥，之前不是说朝廷派兵要来攻打咱们吗？他们是不是朝廷的人？” 被叫做磊哥的人听了神色一凛，看向两人的眼神立刻带上一抹杀气。 “你们是朝廷的人？” “兄台误会了，我们虽然是京城过来的，但却并不代表朝廷。我劝你最好还是跟你们当家的禀告一声，免得误了大事，连累了整个山头的人！” 萧如歌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磊哥听了脸色一阵难看。 “磊哥，我看他们就两个人，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不如咱们先通知一下大当家？” 之前说话那个小弟又低声劝他，磊哥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派一个小弟先去通知山上，自己则是亲自看着萧如歌跟穆梏，向山上走去。 周围一群人虎视眈眈，被围在中间的穆梏跟萧如歌却神态自若，这让磊哥看了不禁对二人生出钦佩之意。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姓古，大哥叫我墨一就行。” 穆梏装高冷，背着手一言不发，萧如歌既然充当了他的护卫，那跟这些小喽啰打交道的事自然是她来。 她直接用穆梏名字里后边的字做姓，弄了个谐音字“古”，穆梏的姓氏就有了。 至于她自己，直接拿了墨一的名字用，反正墨一又不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穆梏勾着嘴角看了她一下，觉得这丫头顶替别人的做法挺好的，十分机灵。 “哦，原来是古公子跟墨一小哥。” 磊哥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穆梏点头算做回礼，萧如歌则是笑着跟他打听情况。 “咱们大当家跟二当家都在山寨吧？” “在，最近不是朝廷要派兵过来嘛，我们两位当家的都在。” 这事几乎京城附近的人都知道，所以磊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如歌问了，他就回答。 萧如歌笑着看了山顶一眼，问道：“看咱们占的这大山，山上应该有不少兄弟吧？” 磊哥依旧没什么心眼的样子，笑着道：“没有，也就百十号人。咱们这山头上的兄弟都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好人家的谁愿意做山匪？” 罗云山占地不小，就是相连的山头就有五个，如今他们所在的是这几座山里最大的一座，光是百十号人可守不过来。 第80章 罗大当家 萧如歌跟穆梏对视一眼，知道这个磊哥没说真话，看来他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憨厚。 很快，众人便登上山顶，两个高高的了望塔最先出现，每一个了望塔内都至少站了两名哨兵，从他们冷着一张脸的样子能看出，是经过一番训练的。 围墙是用石头垒砌而成，足有三尺厚，看上去十分厚重，直接将山寨保护在内。 此时门口已经有人迎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满身的书卷气，身子单薄，脸色有些苍白，见到两人后立刻笑着走上前来。 “听山下的兄弟说，有两位贵客拜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穆梏对着男子拱了下手，“二当家的客气了。” 他跟萧如歌都看出来，这位就是罗云山寨的军师乔君。 身份被点破，乔君也没多惊讶，毕竟敢两个人就往山头上闯的，怎么会不了解罗云山寨的情况呢？ 几人在门口寒暄几句，随后便由乔君带着两人往里走去。 进入围墙内，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左边的一大片空地是校场，有一队人正在校场上训练，呼呼喝喝的，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右边则是被开荒弄成了菜地，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很好，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侍弄过的。 这山寨里除了有男人，还有不少女人跟孩子。 女人们在缝补衣服做鞋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玩耍的孩子，脸上都带着闲适的笑容，并不像别的山寨那般，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虽然看着身子消瘦了一些，但每个人精神都很好，看样子整个山寨都被管理的很好。 很快，两人被带进了一个大厅，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块大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聚贤厅”。 字体苍劲有力，看似像是出自前朝撒大家之手，但从笔锋上又能看出些许不同，想来应该是临摹之作。 在聚贤厅正位上坐着一个小山一般的男子，面容粗犷，坐姿豪爽，一看就知道是个敢说敢干之人。 “二位，这位就是我们罗云山寨的大当家，罗四宝。” 罗四宝也没起身，只是瞪着一双豹眼打量着二人，对着乔君招了招手。 乔君见了笑着走过去，被他拉着一同坐在宽大的木椅上。 “出去也不说披件披风，你还病着呢！是想让我难受还是怎地？” 罗四宝旁若无人的将一件黑色披风给乔君披上，蒲扇般的大手还紧紧握着乔君的，一看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萧如歌跟穆梏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挑了下眉，不过也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毕竟这是罗四宝两人的事，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等这边罗四宝关心过乔君后，这才对着穆梏跟萧如歌伸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听兄弟们说，二位有要事跟我说？不知是什么要事？” 哪怕是在说话的时候，罗四宝也没有松开乔君的手，而乔君也面色如常的被拉着，好像两个男人之间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萧如歌看过以后心里明了，看样子这位罗云山的山大王喜欢男子，而那个心爱之人正是乔君。 “不知大当家的可听说，朝廷派了一支军队前来剿匪？” 这时候见到了正主，说话的就轮到了穆梏，他轻摇折扇看着罗四宝，满脸的高深莫测。 “听说了，军队不是在昨天晚上已经抵达了富平县吗？” 罗四宝毫不在意的一笑，支起一条腿放在大木椅上，整个人都放松的靠在宽厚的椅背上，看样子并没有将陆羽放在眼里。 穆梏也不着急，继续摇着折扇，“这次朝廷派了三千人过来，势必要将罗云山寨彻底拔出。” 罗四宝听了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朝廷派兵过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罗云山寨不还是好好的！”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萧如歌一直观察着乔君的表情。 她发现在听到穆梏说话的时候，乔君的眼底闪过一抹忧色，看上去并没有罗四宝那般轻松。 她轻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旁的穆梏虽然没有回头看她，但却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于是穆梏直接道：“我知道罗大当家不怕朝廷的军队，可你能保证罗云山寨能一直抵挡的住军队的进攻吗？” “就算你能不在乎一切，山穷水尽的时候大不了一死，可这山寨里还有其他人，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你就忍心让那些老弱妇孺跟着你们一起去死吗？” 这话让罗四宝不语，最后还是乔君看着穆梏，轻声问：“古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穆梏笑了，“我想说的很简单，只要罗大当家投靠我，我可以将整个山寨的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有一人损失！” 罗四宝跟乔君听了这话脸色都是一变，两人先是看了穆梏跟萧如歌一会儿，这才对视一眼，由乔君开口，问出了两人的疑惑。 “古公子到底是谁？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身份不方便说，如果你们答应投靠我，日后我自然会告知真实姓名。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是想保全自身罢了，想来二位也知道，这京城里的水，可是深的很！” 穆梏笑眯眯看着两人，一点儿有关于自己的身份信息都不透露。 这对于罗四宝跟乔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君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古公子既然想让我们投靠，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光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可不足以取信于人。” 乔君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穆梏三言两语就骗了。 “乔先生是不是心脉受损？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活不过三十五岁。” 就在这时，萧如歌打破气氛，说出了一个让罗四宝变色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罗四宝瞬间坐直身体，一双眼睛紧紧盯住萧如歌，就像是野兽看到猎物一般。 穆梏眸子一眯，站起身将萧如歌挡在身后，手里的折扇晃了晃，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第81章 军队打来了 “我这护卫可是杏林高手，一个人若是生了病，她只要瞧上一眼就能看出病症。” 乔君紧紧拽住罗四宝的手臂，笑着看向穆梏，“抱歉，我们当家的也是关心我，语气这才凶了些，还请二位见谅。” 这时候萧如歌从穆梏身后走出来，看着乔君道：“你本来就心脉受损，又为了罗云山寨殚精竭虑，身体虚耗，我刚才那话可不是假的。” “你可有办法医治君君？” 罗四宝对乔君的称呼差点儿没让穆梏笑出来，他连忙用折扇挡住。 但还是被他身边的萧如歌瞪了一眼，见此他连忙收敛神色，恢复刚才的样子。 “有，我这里刚好有一些药，可以缓解乔先生的症状，但若想根治，还需要再行诊治。” 萧如歌从怀里取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递给罗四宝。 罗四宝立刻走过来接住，打开瓶塞看了下，只有五粒药，他眉头立刻皱紧。 “怎么才这么几颗药？” “四宝！” 乔君走过来，拉住他，对着他摇摇头，将瓷瓶还给萧如歌，轻声道：“无功不受禄，想来这位公子应该还有什么要求吧？” 萧如歌也没去接，反而是赞赏的看了看乔君。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投靠我家公子。” “你能确定，治得好君君？” 罗四宝有些动心。 但乔君很显然是不想受萧如歌威胁的，所以在罗四宝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用力扯了一下罗四宝的手臂。 可罗四宝却转头紧紧抓住他的手，目光黑沉沉的看着身边人，轻轻摇头。 乔君轻叹口气，不再说话。 穆梏看着两人，突然就有些羡慕，转头去看萧如歌，人家却根本就不看他。 “我可以治好乔先生，不过乔先生受伤时间太久，我需要时间，才能彻底根治。” “多久？”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两人一问一答，穆梏跟乔君根本就插不上话。 乔君对着穆梏歉意一笑，“古公子，不如咱们坐下来谈谈？” 穆梏看了一眼萧如歌，点头跟乔君坐到一旁，就目前罗云山寨的情况，跟乔君探讨了一番。 如今山寨里一共有五百六十七人，其中二百九十四人是青壮年，剩下的是老弱妇孺。 别看老弱妇孺几乎占一半，但她们也没闲着，每个人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人开垦荒地，种菜种庄稼，孩子们就跟着家里的大人去山上捡柴，春天的时候还会挖野菜。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山寨里兄弟们的家眷，整个山寨里的人除了一小部分人是本地的，剩下的都是从外地过来讨生活的。 最后被残酷的现实逼迫的活不下去，这才上山当山匪。 穆梏听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所以这才上山……” “大当家，不好了，朝廷的军队打来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头目急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 罗四宝听了眼睛一瞪，骂了一声娘，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大刀就冲了出去。 乔君不放心，跟两人告罪一声，吩咐人好生招呼，飞快的追着罗四宝出去了。 萧如歌跟穆梏对视一眼，“要不要出去看看？” 穆梏点头，从怀里取出两张黑皮面具，递给萧如歌一个。 “陆羽对你太熟悉了，遮上点儿，免得被他看出来。” 萧如歌觉得好笑，但还是拿过来将面具戴上。 两人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山寨的人已经跟官兵交手，一方装备精良，攻势迅猛，另外一方依据山势，尽力阻挡，两边打的有来有往。 罗四宝跟乔君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跟山下骑在马背上的陆羽遥遥相望。 两方的主将都没有动，可以看出，这次的进攻不过是一次试探。 很快，山下响起号角声，士兵犹如潮水般飞快褪下。 山上的山匪还想追，但却被罗四宝喝住。 他扛着大刀对着陆羽冷笑一声，冷眼看着官兵在山脚下开始安营扎寨。 看样子，陆羽是准备打持久战。 “第一小队跟第二小队留下防守，两个时辰后换第三小队跟第四小队，以此类推，其他人没有执勤期间，不准下山，违令者，杀！” 在乔君跟罗四宝低语一番后，罗四宝发号施令，等将事情安排好后，准备回山寨。 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穆梏跟萧如歌。 见两人戴上了面具，他的目光忍不住向山下望去，随后轻笑一声，拉着乔君跟两人一起回了山寨。 “看二位的样子，应该是跟山下的人认识啊！” 罗四宝肯定的看着两人。 穆梏也没反驳，而是点头道：“确实认识。” 罗四宝看向乔君，乔君不动声色的握了握他的大手，随后便没再说什么。 等回到山寨后，罗四宝借口要先应付山下的军队，让人带着萧如歌跟穆梏去休息。 两人什么都没说，乖乖跟着一个婆婆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罗四宝搂住乔君的腰，坐到大椅子上，沉声问道：“君君，你觉得这两人什么来历？” 乔四沉思了下，“可能是京城里哪个世家的公子，而且这人大概还在朝中任职。” 他对京城各方势力都有些了解，并没有听说哪个家族有姓古的。 而且“古”这个姓氏跟特别，满大隆也没有几个。 “我也这样觉得，而且我能从这二人身上感觉出一股杀伐之气，尤其是那个护卫，他身上的气息比那个古公子还要重一些。” 传言都说罗云山寨的大当家是个有勇无谋之人。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是罗四宝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目的就是让人轻视于他，这对他们整个山寨有利。 乔君深以为然的点头，他总觉得那个护卫怪怪的，而且那个古公子很在意他的护卫，那种感觉就像是罗四宝在意他一样。 难不成两人也是他跟罗四宝这种关系？可大家族里，会允许家里的子弟做出这样有悖常理的事吗？ “君君，你觉得他们的提议怎么样？” 罗四宝的声音唤回乔君的思绪，他想了下，道：“这二人眼神清明，虽然身上带有杀伐之气，但气息却十分正派。” 第82章 孩子才是希望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眼神看向外边嬉闹的孩童，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是匪，终究是斗不过朝廷的，哪怕一时快意，可最后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罗四宝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乔君，他知道，乔君还有话没说完。 “四宝，你有没有想过，让山上的孩子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有，但你也知道，他们的父亲都是土匪，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被人瞧不起，就像驴蛋跟他娘……” 提起驴蛋跟他娘，两个人都是幽幽叹了口气。 驴蛋的爹就是山上的土匪，他想让儿子跟婆娘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找了个村子把娘俩送了出去。 一开始村子里还没人知道驴蛋爹的事，娘两个也尽量隐瞒，直到有一天，驴蛋不小心说漏了嘴，整个村子对驴蛋一家的态度就开始转变。 从最一开始的孤立娘俩，到后来出门人人喊打，驴蛋爹每次想要去讨个公道，但都被驴蛋娘拦住了。 一味的忍让，让驴蛋娘跟驴蛋被赶出村子。 那是一个大雪夜，当驴蛋娘背着驴蛋找到山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快要冻僵，即使第一时间就找大夫来看，最后娘两个还是没了。 驴蛋爹气不过，带着几个好兄弟趁夜偷偷潜回村子，在整个村子都陷入熟睡的时候，将村长跟带头欺负老婆孩子的人都杀了。 连大人带小孩儿，那一夜，整个村子都被鲜血染透，几十户的小村庄，最后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子。 要问为什么狗蛋爹没杀这个老婆子，是因为他不在的时候，有一次狗蛋生病，是这个婆子帮着狗蛋娘照顾生病的狗蛋。 因为这件事，山上再也没有人想着下山，也因为这次的事，罗云山被朝廷盯上，年年派兵过来剿匪。 “四宝，如果咱们这些人下山后，不分开，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村子，你说可不可行？” 乔君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然无法融入普通百姓的生活，那就不融入，大不了自己找块地，开荒建村！ 罗四宝认真的考虑了下，有些犯愁，“咱们这么多人，只怕需要不小的一块地方，咱们的身份……” 是啊，他们若想建起一个新村子，那就需要一块很大的地方。 就算是地方找到了，可他们总不能不去县衙登记人口情况，以他们的身份，只怕一说出来，就会被衙门抓起来。 “这件事不用咱们操心，那个古公子应该能搞定，只要咱们两个效忠于他。”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乔君神情有些落没。 在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去投靠穆梏了，只不过他现在还搞不清楚穆梏的身份，这个决定有赌的成份在内。 赌赢了，什么都有，赌输了，只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 可在这山上做土匪，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既然如此，那何不用两条命去换几百条？ 罗四宝深深看着乔君，伸手将他身上的披风拢了拢。 伸手将人紧紧拥进怀里，轻笑道：“好，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反正我这辈子是都不会跟你分开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事情既然决定了，罗四宝也没耽误，直接将山寨里的大小头目都叫到聚贤厅开会。 等他说完自己跟乔君的决定后，便目光沉沉的扫视着左右坐着的人。 “说说吧，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我先说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统管厨房的罗婶婶，也是罗四宝的小婶子。 罗四宝父母双亡后就一直住在小叔家，可以说他是被这个小婶婶照顾着长大的。 后来家中发生变故，叔叔去世，罗四宝落草为寇，带着小婶婶一起占了山头为王。 可以说小婶婶在罗四宝心里，是属于母亲一类的长辈，在山寨里说话也比较有份量。 “咱们山上一共有七十多个孩子，这还不包括几个怀孕的孕妇，老人咱就不说了，可咱们不能不管孩子们，那才是咱们未来的希望！” 说着，罗婶婶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人，这里边几乎家家都有老人跟孩子的，一个个脸色都阴沉着。 “我说这话你们也别不爱听，山上的老人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再活也活不过几年。但孩子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些甚至还没开始，难道你们就忍心让他们陪着咱们一起，埋葬在这大山里？” “罗婶，话也不能这么说，乔先生不是在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了嘛！” 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有些不赞同，罗婶婶听了一个爆栗敲在汉子的头上，疼的汉子哎呦一声。 “你山匪当傻了吗？识字读书又能怎么样？能去参加科考吗？”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试问在场的人，哪个没为孩子想过？可他们的身份就限制了孩子们的未来。 “我听大哥的，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一个坐在罗四宝右手边的男人沉声说，他看着罗四宝跟乔君，道：“大当家对咱们一直都不错，乔先生更是为了大家能过好，呕心沥血，如今这样决定，也是为了能给咱们博一个出路！” “对，我也跟着大当家还有乔先生，您二位说咋弄，我就跟着咋弄！” 有一个人赞同，就有第二个，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很快，桌子上几乎一大半的人都选择跟着罗四宝。 剩下末尾五个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人站起来对着罗四宝拱了拱手。 “大当家，咱们几个都是光棍汉，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就不跟着您去投靠新东家了！” 跟他一起的剩下几个人也站起来，齐齐对着罗四宝抱拳。 罗四宝也没挽留，直接站起身对着几人拱手。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兄弟，我只希望每一个离开山寨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我已经让乔先生给离开的兄弟准备了盘缠，希望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乔君端着一个托盘放到几人面前，上边放着五个大布兜，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了不少的银子。 第83章 准备离开 几人对视一眼，齐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几人的离开并没有打乱罗四宝两人的计划，乔君去找穆梏跟萧如歌，罗四宝则是吩咐山上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 穆梏正在跟萧如歌说话，两人对于收服罗四宝跟乔君，心里也有些没底，正商量着万一两人执拗，不肯投靠应该怎么办，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房门，在看到站在门外的乔君后，萧如歌便笑了，“看来，乔先生跟罗大当家已经有了决定。” “是，我们决定跟你们走，但我有个条件，需要二位将山头上的所有人都安排好，我们需要一块地方，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村庄！” 乔君进屋后将他们的条件说了。 萧如歌两人听了一愣，没想到最后对方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不过这跟萧如歌最初的打算也差不多，她想着万一乔君跟罗四宝不肯跟他们走，那就拿山寨里的普通人作为条件。 只是没想到两人直接想到了点子上。 “好，这个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不知二位准备什么时候跟我们走？” 穆梏点头答应了乔君的条件。 “四宝已经让人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先送老弱妇孺出去，剩下的人抵挡山下的官兵，得给老人跟孩子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听过乔君的安排后，萧如歌看向穆梏，“你带着第一批人先走，安排好后来大杨庄找我！” “我留下，你带着人先走！” 留下的人是最危险的，穆梏不想让萧如歌身陷险境。 萧如歌笑了，“那么多人，我这边没有地方安置，得你来。” 穆梏皱眉看着萧如歌，还想坚持，但也知道，这些人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最后只得点头。 伸手拉住萧如歌，穆梏沉声道：“我们走后只要坚持半天时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赶紧撤离，知道吗？” 萧如歌点头，抽回自己的手，跟着乔君去找罗四宝，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坑山下的陆羽。 老弱妇孺是趁着夜色离开的，下午的时候陆羽又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 等老弱妇孺离开后，山上只剩下青壮年，萧如歌让罗四宝将人分成几组，除了守住山门跟各处小路的暗哨，剩下的人去树林里趁夜挖陷阱。 另外在山腰跟山顶之间也设置了许多陷阱，这是在最后抵抗不住，往山上撤回的时候所用。 山上的口粮并没有留下多少，金银财宝已经都收拾好，随着老人跟孩子带走。 一夜就这样在紧锣密鼓中悄悄度过，翌日，天刚拂晓，山下便又发起了进攻。 这次的进攻比前两次都要猛烈一些，山腰的兄弟们虽然挡住了第一波攻势，但损伤也有些严重。 看着被抬上山的兄弟们，罗四宝跟乔君眉头就没松开过。 倒是萧如歌，看了一眼劝解两人，“打仗难免会有损伤，这是常事。而且你们毕竟是散兵游勇，跟正规的军队相比，差的太远。” 这也是为什么萧如歌让他们挖陷阱的原因。 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就只能玩一些旁门左道了。 “去通知山腰的兄弟们，如果抵抗不住，就往山上撤离，退到第二防守线！” 乔君拉住一个头目，吩咐一声那头目点头跑了出去。 萧如歌看着大厅里的伤员，低声道：“我让人带受伤的兄弟下山，这样咱们在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罗四宝跟乔君听了点头。 萧如歌便前往后山，在一块大石头附近发现了孙岩给她留下的暗号。 表面上看是萧如歌跟穆梏两人上山，但其实孙岩还带着几个兄弟跟在暗处，约定好有事就到后山的大石头那里找人。 在萧如歌出现的第一时间，孙岩便从暗处跳了出来。 他先是打量了萧如歌一遍，确定没受伤后，这才道：“小姐可是需要我们？” 萧如歌点头，“我这边有一批伤员要你们护送至山下，最好是能带回大杨庄！” 这时候白松站出来，“人多吗？如果不多，属下一人就可以。” “有点儿多，你跟白杨一起吧，剩下的人跟我回山寨。” 就这样，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山上的伤员便跟着白杨跟白松从后山撤离。 陆羽作为这次的主将，想要歼灭山上所有的人，又怎么会不在后山派人把守？ 不过乔君跟罗四宝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在几年前就在山上挖了密道。 之前撤离的老弱妇孺就是从密道悄悄离开呢，这次也是一样。 众人从密道偷偷下山，并没有惊动把守在后山的官兵。 这一批人里除了有伤员，还有一路照顾伤患的人，等他们走了以后，山上的人就剩下不到一百人。 中午的时候，陆羽发起了今天的第二波攻击，罗四宝带着人象征性的抵抗了下，就开始往山上撤离。 陆羽看了立刻下令追击，在追击的途中遭遇陷阱，冲在最前边的人死伤惨重，吓得陆羽连忙下令撤退。 这次进攻看似陆羽赢了，可其实是他输了，打头阵的两个千户都死了，连伤带死，这次他损失了三百多人。 这把陆羽气坏了，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派一队先锋前去探路，将路上的陷阱通通给我拆掉！” 萧如歌让人挖的陷阱比较分散，但却十分密集，除了留下固定的小路撤退，几乎大半个山腰都是密密麻麻的陷阱。 先锋小队光是拆除陷阱就花了半天的时间，等一切都清除干净后，天已经擦黑。 陆羽趁热打铁，带领士兵向山上攻去，只不过等他们打开山寨大门的时候，整个山寨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山寨，陆羽气的猛捶桌子。 “去看看后山的人什么情况？这么多人逃了，他们那边就一点儿动静都没发现吗？” 等手下的人跑去后山找人的时候，陆羽带着人开始搜刮山寨里的东西。 他觉得山寨里的人走的匆忙，不一定将东西都能带走。 第84章 损失惨重 在他的猜想里，至少也应该会留下一批金银财宝。 可一番搜刮下来后，让他失望了。 士兵们除了在厨房发现为数不多的粮食跟青菜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羽气的一脚踹翻一张竹凳，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这次接下这个任务，冲的就是山上的财宝而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扑了个空，真是晦气！ “去后山的人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将军，小的将看守后山的王统领带来了！” 之前去叫人的小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后跟着王统领。 王统领在看到山寨里的情况后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确定，并没有人从后山离开。 “属下除了命人守住下山的小路，还在周围的林中也设下埋伏，但没有见到一人下山！” 王统领说的斩钉截铁，这让陆羽等人颇为疑惑。 既然无人下山，那山上的人是怎么逃走的？ 难道生了翅膀飞了不成？ “这山上一定有什么暗道，吩咐下去，给我仔细的找！” 最后还是陆羽想明白其中关键，带着人开始寻找起来。 最后在后山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他带着人赶紧追，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陆羽便走在前边。 通道里阴暗潮湿，就算打着火把也不能照亮多远。 看着面前的黑暗，陆羽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行走在阴暗中的幽魂，而这条通道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一般，给他十分压抑的感觉。 就在他心烦气躁，想着通道什么时候到头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破空声便向着他的面门袭来。 “有陷阱！” 他大呼一声，在火光照到那暗器上的时候看清，是一枚小小的袖箭。 他挥剑劈飞，可第二道袖箭紧随其后，因为通道狭窄，他无法躲闪，只能侧身避开要害。 只听“噗”的一声，袖箭射中了他左边的肩膀。 陆羽痛的惨叫一声，后边的王统领连忙扶住他往后退，直到感觉退到安全距离，这才停下。 “将军，你没事吧？” 陆羽疼的脸色惨白，检查一下伤口，发觉袖箭射的并不深。 他忍着痛站稳，冷冷注视着黑暗冗长的隧道，“没事，小伤，咱们继续！” 这次再往前走的时候，陆羽小心了许多，一路走走停停，提心吊胆，中间又遇到两次陷阱，但都被陆羽及时发现并拆除。 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从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山坳里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看着满天的繁星，陆羽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重生一般，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他冷静下令原地休息，趁着休息的空档，王统领帮他把肩膀上的袖箭拔出来，包扎好伤口。 “这批山匪真是太狡猾了！” 听着王统领的抱怨，陆羽没出声，他总觉得这次的事透露着蹊跷，那么多人，怎么会这么迅速的全部撤离？ 早就听闻这山上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军师，他当时听了只觉得都是传言，但今日见过后才发现，是自己小瞧这位军师了。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早有预谋，山上的人肯定也是分批次撤离的，不然不可能走的如此悄无声息。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并不好，山匪头子没抓到就算了，其他小喽啰也一个没抓到。 陆羽十分头疼，不用想，这次回去功劳肯定是捞不到了，不挨训就不错了。 这次的事让他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本以为可以大干一场，没想到最后却只收到一个破烂的山寨。 好在他受了伤，应该不至于被上司骂的太狠。 天亮的时候陆羽本想着在附近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追踪撤离的那些人。 但最后的结果让他失望了，周围乱七八糟的痕迹实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在象征性的派人出去追了一番无果后，陆羽下令收兵回县衙。 他这次可是损失不小，山匪一个没抓到，自己这边倒是死伤近五百，回去后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上司交代。 在陆羽犯愁怎么跟上司交代的时候，萧如歌已经带着人逃到了深山，再走半天路程，翻过一座小山，他们就到达大杨庄的后山了。 众人趁着夜色赶了一晚上的路，早就累了，萧如歌见众人都是满脸疲惫，让人原地休息。 大家没有生火，而是取出罗婶婶走之前做的干粮，就着旁边小溪流过的清水吃了早饭。 乔君身子本来就不好，经过一夜的奔行，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如歌给他看了一下，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撑不住，可接下来还有半天的路程，总不能留他一人在这里。 “我背他。” 罗四宝目光冷静的看着萧如歌，大手紧紧的搂着乔君，用自己强壮的身体支撑着他。 “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山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若是再背一个人，耗费的体力只怕会是原本的两倍。 “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劳累，我再想想办法。” 萧如歌让众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是向着林子深处走了两步，随后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吹完后她侧耳倾听了下，没有什么动静，她又吹了一下，寂静的林子里终于有了声音。 哒哒声由远及近，很快一匹白马便从树林深处跑出来。 在看到萧如歌的时候，马儿跑的更快了，四蹄翻飞，打着响鼻欢快的跑到萧如歌身边。 硕大的马头很是亲昵的蹭着萧如歌，萧如歌笑着伸手抱住马头。 “小白，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回山庄了呢！” 马儿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打着响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扔下她，这让萧如歌又是抱着马头一阵亲热。 她刚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看看能不能将来时骑的马召唤出来，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罗四宝看着萧如歌就这样叫出一匹马，眼睛都瞪大了。 接下来的路因为有马儿托着乔君，让他好受许多。 第85章 早说啊 众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走进了大杨庄。 看着周围还有许多农户在忙碌，乔君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的萧如歌。 “我们这么多人进村，不会引起怀疑吗？” “不会，这附近都是我家公子的产业。” 萧如歌没说这里是她的地盘，而是按在了穆梏头上，反正这次收拢两人的是穆梏，借他的名头用一下也没什么。 “这地方倒是不错！” 罗四宝很喜欢大杨庄，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的，而且看着地里庄稼成熟的样子，土地也很肥沃。 如果能在这里安家，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里离富平县太近了，不安全。”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用萧如歌出声，乔君就打断了罗四宝心里的想法。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到穆梏带着人脚步匆匆走过来。 当看到萧如歌平安回来后，穆梏没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你没事吧？” 他其实在早晨的时候就赶回大杨庄了，本想着去找找萧如歌，但又怕两人走岔了，遇不到，于是就没动。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天。 一旁的孙岩有些看不过去，咳嗽一声提醒穆梏，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可穆梏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说什么都不松开。 最后萧如歌忍无可忍，伸手将他推开，冷声道：“我没事，咱们先回庄子上吧！” 穆梏点头，还想去拉萧如歌的手，但却她躲过去了。 罗四宝跟乔君看了觉得两人好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庄子。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先下山的那批伤员，众人见面忍不住一阵唏嘘，觉得这两天经历的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们就这样死里逃生，再也不用做山匪。 当然，对于以后的生活，他们内心里也充满了茫然 但他们对罗四宝跟乔君有信心，觉得两人一定会带领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穆梏早就让人准备好饭菜，虽然不是多精致，但胜在管饱。 早饭跟午饭众人就是将就的，此时有了热乎的饭菜，一个个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 就连罗四宝也是一连吃了四大碗饭才停下。 在给乔君倒了一杯热水后，罗四宝看向穆梏，询问道：“不知古公子将山上的老人跟孩子安置在何处？” “在京城跟东城交界处，有一片山头，那里地广人稀，我准备将你们安置到那里。” “妇孺跟孩子已经先行一步，一路上会有人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等你们伤好后，就可以赶去跟他们汇合。” 罗四宝听了以后站起身对着两人拱手，“多谢二位，大恩不言谢，以后我的命就是二位的了！” 他并没有带上乔君，想一个人将这份恩情扛下来。 萧如歌笑了，“我知道罗大哥的意思，但咱们之前说想要两人，就是两人，一个都不能少。” 对于这件事，她寸步不让，罗四宝有价值，但乔君比他更有价值。 “而且乔先生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让他先随我们前往京城，罗大哥可以去看过给你们安置的新家园，等将一切都安置好后，再过来也不迟。” 直到这个时候，罗四宝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最一开始想要的，是乔君，自己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把搂住乔君的腰身，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相比于罗四宝的紧张，乔君就淡定很多。 他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后，这才抬头看向萧如歌。 “既然二位主公已经做了安排，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君！” 听乔君如此轻易就答应了，罗四宝急了。 “四宝，罗婶婶跟孩子们还在两位主公的手里，咱们没得选择。” 不得不说，乔君觉得这次是自己失策了，可当时山寨里情况危急，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罗四宝听了乔君的话沉默了，一双豹子般的眼睛狠狠瞪着萧如歌两人，看的穆梏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放心，我们不会把那些妇孺怎么样的，不然你们两个也不会真心臣服于我们。” “就像她说的，罗大当家可以先去安置你的兄弟们，等安置好了，再来寻乔先生，我们一定将乔先生照顾好。” 罗四宝瞪了两人一眼，拥着乔君站起来，冷声问道：“我累了，准备的房间在哪里？” 萧如歌看向站在门口的白芷，白芷立刻带着两人下去休息。 赶了这么久的路，萧如歌也累了，一夜无梦，等睡醒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换回自身利落的短裙，萧如歌溜溜达达去找乔君，准备看看他的身体情况。 这两天都是靠着她给的药支撑着，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尽早医治比较好。 萧如歌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罗四宝。 在看到站在门外的萧如歌后，他皱眉问：“你找谁？” 很显然，他并没有认出萧如歌。 萧如歌顿时笑了，“罗大哥，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罗四宝愣了下，眨了两下眼睛磕巴的问：“墨，墨一？” “是，不过我不叫墨一，我姓萧，叫萧如歌。” 这让罗四宝瞪大了双眼，连忙将人让进屋内，好奇又激动的看着萧如歌。 “你就是萧如歌？萧老将军的嫡亲孙女？” 乔君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眸子也好奇的看向萧如歌。 萧如歌点头，“是。” “嗨！你早说你是萧如歌啊！你要是早说，我们早就跟你走了！” 罗四宝一拍大腿，兴奋的坐到萧如歌对面，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真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认识萧老将军的家人！” 萧如歌惊讶的看着罗四宝，眼神求救的看向走过来的乔君，“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罗大哥跟我爷爷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乔君给萧如歌倒了杯水，无奈的笑道：“大小姐别被这个傻子吓到了，他跟萧老将军并不认识，只是一直很崇拜老将军。” 萧如歌明了的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 第86章 偶遇祝成奚 早知这样，她一上山就该表明身份的。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但结果是好的。 因为有萧老将军的加持，罗四宝最后决定将乔君一人留在京城，自己则是在五天后带着所有兄弟离开了大杨庄。 乔君将人送到村口，看着一行人骑马远去，溅起尘土阵阵，心中自是有牵挂，但却也只能忍下。 “不用担心，最多月余，他便会回来。” 萧如歌安慰着乔君，乔君点点头，跟着穆梏跟萧如歌往回走。 “萧二小姐！” 就在几人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耳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让萧如歌脸色黑如锅底，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也能遇到祝成奚。 没错，就是祝成奚。 在看到萧如歌的时候，祝成奚便飞快的跑过来，他兴高采烈的看着面前的人，将手里刚摘的荷花直往萧如歌怀里送。 “萧二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这个给你，我刚采的！” 乔君知道这是遇到熟人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跟孙岩等人站在一处。 萧如歌头疼的看着祝成奚，还没等她开口，穆梏长臂一伸，将荷花接了过去。 “这花本殿下也很喜欢，真是多谢祝六公子了。” 说着，穆梏还低头闻了一下荷花，确实清香怡人，可因为是祝成奚要送给萧如歌的，便让他觉得这香味有些刺鼻。 看到穆梏跟萧如歌在一起，祝成奚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但还是躬身给穆梏行礼。 “见过七殿下，七殿下怎么会跟萧二小姐在一起？” 祝成奚将穆梏的身份道破，这让隐在人群里的乔君吃惊不已。 他没想到穆梏的身份竟然是当朝七皇子！ 想起他跟罗四宝已经投靠这人，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看着他眼里清澈的愚蠢，穆梏都不忍心打击他，刚想说他在追求萧如歌，就被萧如歌打断了。 “我们只是偶遇，就像在这里遇到祝六公子一样。” 穆梏没反驳，只是不高兴的将手里荷花的花瓣都扯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祝成奚。 原本是多情的眸子，此时挂上冰霜，瞪人一眼也叫人怪害怕的。 祝成奚虽然纨绔，但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像面前的穆梏，就是他不能得罪的。 哪怕穆梏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也不是他能企及的。 不过看到喜欢的人，祝成奚还是想争取一把，于是他弱弱的问：“不知七殿下跟萧二小姐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一个人游玩实在是无聊。” 萧如歌看了一眼穆梏，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群人里又加了祝成奚主仆几人，队伍顿时扩大不少。 往回走的时候，萧如歌好奇的问祝成奚，“你怎么在这儿？” 祝成奚笑着回：“在家里被管的太严了，就出来散散心。萧二小姐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跟你一样，在家里无聊，就跑到庄子上待几天。” 萧如歌看池塘里有船，于是建议众人去划船采荷摘莲蓬，于是一群人便找了几条船，划船去荷塘上玩。 因为船小，坐不开太多人，祝成奚本来是想跟萧如歌一条船的，但被穆梏一瞪眼睛，最后蔫头耷脑的去另外一条船上了。 孙岩在船尾划动船桨，小船便慢慢向着池塘中央游去。 穆梏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一眼旁边跟随的祝成奚，低声问萧如歌，“这家伙怎么对你还是这么热情？之前你那么整治他，都没让他打消对你的爱慕之情？” 萧如歌趴在船舷上，伸手撩了一下池水，笑眯眯道：“祝成奚这人一根筋，认准的事不太容易让他改变主意。”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瞪着穆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整治过祝成奚？你跟踪我？” 以前做的事被戳破，穆梏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镇定，对着萧如歌笑了笑。 “上次你不是去三哥家里赏花嘛，回去的时候我也正好离开，顺便就不小心看到了他缠着你的一幕。” “七皇子府跟萧家好像不在一条街上吧？哪儿来的顺便？” 手掌撩起一捧水花，生气的泼向穆梏，萧如歌想将这人踹下船去。 穆梏不躲不避，任凭池水打湿衣衫，笑嘻嘻凑到萧如歌身边坐下，摘下一片荷叶替她遮挡阳光。 “我情难自禁嘛，如歌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七殿下，请注意跟我家小姐的距离，这里还有外人在！” 孙岩坐在船尾，脸色阴沉的盯着穆梏，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孙岩早就将穆梏暴打一顿了。 穆梏瞥了一眼一直盯着这边的祝成奚，将手里的荷叶塞给萧如歌，起身坐的离她远了些。 祝成奚这时候又来献殷勤，将摘下来的荷花莲蓬一股脑都扔到萧如歌的船上。 顶着被晒红的脸庞，笑着问：“萧二小姐，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摘！” “够了，正好可以回去做莲子羹，如果祝六公子不着急的话，不如跟我回庄子上吃一碗莲子羹再走吧！” 萧如歌暗中瞥了一眼穆梏，面色平淡的对祝成奚发出邀请。 祝成奚高兴的差点儿没蹦起来，连忙点头答应。 “不急不急，我刚好有些饿了！” 穆梏有些不高兴，委屈巴巴的问：“如歌你干嘛邀请他？” 萧如歌则是拿起莲蓬晃了晃，“人家怎么说也给我摘了这么多莲蓬，我总得好好感谢他一番吧？” 穆梏撇撇嘴，生气的不去看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岩脸色也很不好，于是他凑过去，对着孙岩使了个眼色。 “咱们两个属于内部矛盾，现在出现了外部因素，咱们是不是应该联手，先解决了外部因素再说？” 孙岩对祝成奚也很是看不上，在听了穆梏的话后，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他可不想自家小姐被这样一个纨绔子给勾搭走。 于是在船上了岸后，穆梏跟孙岩一左一右走在萧如歌身侧，而祝成奚直接被挤到了后边，跟个小跟班似的。 第87章 挨揍 乔君在萧如歌等人去摘莲蓬的时候，就回庄子上了，等莲子羹做好后，萧如歌让小霜给他送去一些。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莲子羹，乔君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了两人，那就一条路走到底吧！ 能吃到萧如歌亲手煮的莲子羹，祝成奚开心的不得了，呲着个大牙一直乐，看的穆梏跟孙岩恨不能把他满嘴牙都掰下来。 在祝成奚伸手向萧如歌要第三碗的时候，穆梏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祝成奚吓了一跳，抬头见穆梏狠狠瞪着自己，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把手缩回来。 “怎么了？不吃了？” 萧如歌好笑的看着祝成奚。 祝成奚脑袋摇的跟个波浪鼓似的，害怕的看了一眼穆梏，“不，不吃了，我吃饱了！” “咱们之前摘下来的莲蓬还有不少，一会儿祝六公子回去时可以带上一些，若是喜欢吃，就让家里的小厨房做。” “好呀好呀，真是多谢……哎呦！” 祝成奚本来听了萧如歌的话挺高兴的，呲着个大牙就跟她道谢，他觉得萧如歌已经在慢慢接受自己了，这是个好现象。 可他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又被踢了一脚。 他十分委屈的看向穆梏，觉得自己把萧如歌娶回家只怕是无望了。 哎，他心里苦啊！ 看到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惦记，还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祝成奚觉得莲子羹都不甜了。 “萧二小姐准备在这边待几天？” 心里虽然苦，但祝成奚还是想多跟萧如歌亲近，万一就让她回心转意，看上自己了呢！ “再待个五六天就回去了，总不好一直在外边。” 祝成奚点头，先是窥了一眼穆梏，这才小声问萧如歌，“那等萧二小姐回去的时候，叫上我吧，咱们一起！” 说实话，祝成奚在不犯浑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本来就长的不错，再加上此时乖乖的模样，这让萧如歌忍不住想要伸手捋一捋他的狗头。 她觉得此时的祝成奚就像是一直讨好主人的小狗，眼神清澈又愚蠢，让人不忍心拒绝。 就在她点头准备同意的时候，穆梏打断了祝成奚的臆想。 “不用了，祝六公子跟如歌孤男寡女的，万一被人瞧见说闲话就不好了。” 祝成奚气的直瞪眼，心说你跟萧二小姐在一起就不怕被人说闲话了？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说出来就算了，他还想好好享受生活呢！ 在吃完莲子羹后，孙岩直接强势将祝成奚逐出山庄。 看着在面前紧闭的大门，祝成奚气的踹了台阶一脚。 青石做成的台阶坚硬无比，疼的祝成奚直抽冷气，觉得就连一个台阶也欺负自己。 最后眼里含着一泡泪，一瘸一拐的带着仆人离开了。 “以后少跟祝成奚那个败类玩，小心他把你带坏了！” 穆梏将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萧如歌，有些不高兴的跟她说祝成奚坏话。 萧如歌听了忍不住笑出来，“其实祝成奚本质不坏，只不过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将他宠惯坏了，掰回来一样还是好孩子！” “好孩子？他都多大了你还当他是孩子？你也没比他大多少吧？” 穆梏瞪着眼睛打量着萧如歌，不明白她是怎么把祝成奚那么大个人当成孩子看待的。 萧如歌被说的语气一凝，她忘了，自己这是按着上一世的眼光来看待祝成奚。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是二十七岁，如今重生回来是十七岁，可上一世的经历依旧在，有时候她总是会以成熟人的眼光看待事物。 就像祝成奚，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是个没教育好的小屁孩儿。 看着孙岩冷着一张脸回来，萧如歌只觉得这两人也幼稚的可以，就因为祝成奚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好，便对他各种摆脸色。 “孙岩，我这里有一份药材清单，你有空帮我把药材买回来！” 她已经给乔君看过，并且拟定了方子，只不过缺少几味珍惜药草，她这两天又想了下，用别的药材替代，看看行不行的通。 接过萧如歌递来的单子，孙岩大致看了下，轻声道：“庄子上好多老农都有采药的习惯，属下一会儿就去采买，看能不能凑齐。” 萧如歌点头。 下午的时候祝成奚又来了。 当看到他拎着几条大鱼送给萧如歌的时候，穆梏的脸都黑了。 趁着萧如歌去厨房做鱼的时候，穆梏直接一把拎起祝成奚的衣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我觉得祝六公子的身手差了些，作为一个男人，你也不想弱鸡的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吧？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教祝六公子一些招式！” 祝成奚惊恐的看着穆梏，很想说不用了，可还没等他开口，穆梏便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 他疼的啊了一声，捂着眼睛，晕头转向，还不等反应过来，肚子上又挨了一下。 跟着一起来的小厮看着干着急，也不敢上前阻拦，一个个捂着眼睛有些不忍直视。 等萧如歌做好饭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被打成猪头脸的祝成奚，跟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穆梏。 她皱眉看向一旁靠在树上，双臂抱胸看好戏的孙岩，“这是怎么回事？” “我……” “祝六公子觉得自己功夫太烂，求七殿下指点，谁知道他身体反应这么慢，一时不察，就被七殿下打伤了。” 孙岩一番话直接贬低了两个人，说祝成奚身体差，又暗指穆梏下手没轻没重，这让正在喝茶的穆梏有些不高兴。 一旁的祝成奚更难过。 他很想说不是的，是七殿下硬拉着他揍他！ 但被穆梏眼睛一瞪，他又怂的一批，捂着被打肿的腮帮子，点头应下了这事。 萧如歌看着几人也不好说什么，吩咐白芷将自己的药箱拿来，给祝成奚翻了一瓶药出来。 抓着手里的药瓶，祝成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肿着说话还不利索的嘴直说萧如歌待他好，夸的萧如歌就像是天上下凡，救苦救难的仙女一般。 第88章 假怀孕 “萧二小姐，你对我这样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上次你说不喜欢我身边有莺莺燕燕，回去后我就把她们都散了，我还给她们都准备了安身钱！” 祝成奚捧着一碗饭，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跟萧如歌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改变。 穆梏皱眉用筷子敲了他一下，“食不言寝不语！” 祝成奚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然后开始死命往嘴里扒饭。 好笑的看着祝成奚，萧如歌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变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祸害别的小姑娘。 以前祝老夫人因为祝成奚搞大了表妹的肚子，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想着给他娶个媳妇，这事因为自己的搅和，最后黄了。 但后边好像也没听到他那个表妹如何了，若是按着月份来看，现在怎么也应该六七个月了吧？ “你那个怀孕的表妹呢？” 萧如歌试探的问了一句，便见到祝成奚动作一僵，眼神有些不敢看自己。 旁边的穆梏跟孙岩听了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先是穆梏开口讽刺。 “对，上次就听说你有孩子了，是还没生下来吗？等哪天娃娃生下来，办满月酒，可一定要告诉本殿下一声，本殿下也去讨杯酒喝！” 祝成奚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这都是没影的事！” “不可能吧？既然不是真的，那祝老夫人前阵子为何着急给你找媳妇？” 孙岩一边用公筷给萧如歌夹菜，一边挑眉问他。 穆梏见了也不甘示弱，给萧如歌夹了藕片放她碗里。 萧如歌垂眸看了下，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然后也好奇的看向祝成奚。 祝成奚叹了口气，最后像是破罐子破摔，瞥了一眼萧如歌，道：“我那表妹根本就没怀孕，是她父母想要攀上我们家，买通大夫假称怀孕。” “那你们是怎么识破的？” 几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尤其是萧如歌，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眨着眼睛刨根问底。 事情既然已经说了，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了，于是祝成奚将事情都说了。 自从上次萧如歌搅黄了祝成奚的好事，就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敢嫁给他。 表妹一家连连催促，可祝老夫人实在是瞧不上这一家人的做派，便一直压着，倒也没让表妹一家翻出什么浪来。 直到有一天，派去监视表妹的婆子突然写信来报，说表妹根本就没有怀孕，来了癸水，这才知道她怀孕是假的。 这可把祝老夫人气的够呛，直接甩给表妹一家一笔银子，让他们自行安置去了。 萧如歌咬着嘴里的米粒，想着上一世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萧明月以为城阳侯府是富贵窝，祝成奚又一表人才，等嫁进去后才发现被骗了。 城阳侯府确实是富贵人家，祝成奚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这个一表人才的祝成奚不喜欢家花，只喜欢野花，成天出去眠花宿柳。 上一世两人可是因为表妹一事闹的不可开交，还曾回萧家跟萧老太太哭诉过。 只不过萧老太太畏惧祝家权势，一味的劝她忍让。 那时，这个表妹可是挺着大肚子，被祝成奚收入后院的，怎么这一世就变了？ 看来随着自己重生，好多事真的是变了。 几人在祝成奚的乌龙事件中吃完了午饭，见祝成奚吃完饭了赖着还不肯走，孙岩便像拎小鸡仔似的，揪着他的后脖颈就往外拖。 “哎？你别拖我，我，咳咳……我自己能走，咳咳……” 被衣领勒住脖子，祝成奚呼吸不畅，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脸色更是涨的通红。 孙岩就像是没听到，拎着人飞快的消失在院门口。 跟着祝成奚一起来的几个小厮慌忙跟上，在后边盯着孙岩敢怒不敢言，看的穆梏直笑。 祝成奚是个认准事就锲而不舍的人，哪怕明知道萧如歌可能不会喜欢自己，可他还是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的往萧如歌这里跑。 气的穆梏跟孙岩没少收拾他，可他依旧雷打不动，直到跟着萧如歌回京，被祝老太太关在家里，这才消停下来。 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荣晖堂给萧老太太请安。 萧如歌还带了许多庄子上的水果跟大鱼，高兴的萧老太太见牙不见眼。 “你这丫头，拿回来的东西自己留着吃就是，我这里也不缺瓜果。” 萧老太太拉着萧如歌，表现的十分亲热。 萧如歌也亲亲热热跟着她说话，“您这里有不是您的嘛！这是侄孙女的一点儿心意！” 说着，眼神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萧明月，笑着道：“四妹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陆羽要比她早回京城，他这次剿匪行动算是没完成，想必是受了上司的责骂，萧明月知道估计是心疼呢！ 萧明月听了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头扶了扶额角，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是，昨夜看书看的晚了些，早起便有些头疼。” 萧老太太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听到这里只是轻哼一声，心里暗骂一声不争气，嘴上训斥一句。 “既然如此，以后就少看些闲书吧！” 萧明月不敢顶嘴，起身福身应是。 女儿被训，徐氏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她盯着萧如歌看了半晌，皮笑肉不笑的问：“如歌年岁也不小了，不如让你堂祖母帮你物色个好人家，这女人啊，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萧如歌听了却是不动声色的笑了，“不急，我们这一脉就剩下我自己，早些年还小的时候爷爷就说过，让我招个赘婿，免得嫁出去了他惦记着，放心不下。” “哎呦，这赘婿可不好找，要么是家境不行，要么就是身子有残缺，不然好人家的男儿谁愿意上门去做赘婿？如歌，不是二婶说你，你这要求也有些过了啊！” 萧如歌只是笑笑，“这是爷爷的遗愿，做孙女的，总不好不遵守。” 一句话就把徐氏堵的哑口无言，最后还是萧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道：“既然是你爷爷的遗愿，咱们自当遵守。” 第89章 并非亲生 “这事也不是着急就行的，堂祖母最近替你留意着，若是遇到好的，咱们就相看相看！” 萧如歌笑笑没接话茬，又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退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徐氏冷哼一声，“什么只招赘婿，我看她就是防着咱们，怕咱们私吞她的财产！” 心事被说中，萧老太太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行了，我乏了，你们也回去吧！” 打发走了徐氏跟萧明月，萧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的钱嬷嬷见了一边扶着她往后屋走，一边劝说。 “老太太别生气，二夫人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提起徐氏，萧老太太心里就来气，“心直口快？哼！那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我当初怎么就给明之选了这么个蠢货做媳妇？” 最一开始的时候，萧老太太以为自己可以将徐氏调教过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氏依旧是那个死样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真是个蠢货！ 钱嬷嬷听了笑了下，扶着萧老太太坐到罗汉床上，给她倒了杯参茶。 “二夫人心地还是好的，以后慢慢教就是。” 萧老太太又是冷哼一声，心想慢慢教？自己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多少时间慢慢教？ 她喝了口茶，忍不住想起了老大家的媳妇，那个才是真真的大家闺秀。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名门规范，要不是家道中落，最后也不会轮到她家老大。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持中馈，没有交给徐氏的原因。 至于林氏，她压根就不在萧老太太的考虑范围内。 大家都当这三个儿子都是她生的，可只有她跟几个知近的人知道，老三萧瑾之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是当年萧老太爷跟外边的女人生下来的。 那女人也是个短命鬼，生孩子时难产而亡，孩子这才被萧老太爷抱回来。 他一个外室子，能被允许活着就不错了，还想奢求什么？ 一个没了生母的孩子，那就是个浮萍。 又是由自己从小抚养长大，就算自己对他再怎么不好，他也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 想起早些年萧老太爷坐下的糊涂事，萧老太太就一阵心烦。 不过好在，萧老太爷去世好几年了，这些年萧老太太算是过的十分舒心，在萧府可以说是一言堂。 只不过在萧如歌这件事上，却是屡屡碰壁。 她垂着眸子看着茶盏里的参茶，心里在想着怎么才能让萧如歌听话一些。 而满身反骨的萧如歌在回到如意园后，便吩咐人挑一些好的个大的水果送去三皇子府。 毕竟敖蓉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她想打好关系，就要常来常往。 她最近不在家，如意园是梅嬷嬷盯着的，也就是孙老伯安插进来的婆子。 梅嬷嬷低声跟她汇报着最近萧家发生的一些事。 萧二老爷最近跟同僚走动的比较勤，看样子在明年应该是有望升迁。 另外京城有几家跟萧老太太打听过萧如歌的情况，看样子应该是想要结亲，但因为萧如歌性子不好拿捏，萧老太太倒是没给回话。 萧如歌听了轻笑一声，还好自己刚才在荣晖堂说了择偶标准，不然只怕这老太太就要暗中给自己定亲了！ “萧明月跟陆羽那边有什么动静？” 萧如歌还是最关心这个，于是轻磕茶盖，问了一句。 梅嬷嬷笑了下，“陆羽虽然负伤而归，但因为罗云山的大小匪首一个没抓到，惹的梁将军很是生气，将他斥责一顿。” “又因为死伤几百人，功劳没捞到，还挨了二十军棍。” 呦，这是伤上加伤啊！ 难怪萧明月一副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样子。 就在萧如歌听着梅嬷嬷的汇报时，守门的白杨说萧明月来了。 萧如歌有些意外，自从自己重生回来后，她可是很少来自己的院子。 于是连忙叫人请进来，笑着问：“四妹妹可是显少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萧明月表情有些扭捏，她捏着帕子先是看了看萧如歌，最后还是一咬牙，道：“二姐姐，你医术了得，能不能给我配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跟金疮药？” “四妹妹要这些做什么？”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萧明月是给谁要的，但萧如歌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这时候萧明月也演上了，七分真三分假的道：“二姐姐也知道，羽哥哥前阵子去剿匪，谁知道那匪首很是狡猾，羽哥哥受了些伤，我昨天去见他，真是满身的血，看着十分吓人。” 说到这里，萧明月伤心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期期艾艾的看着萧如歌。 “二姐姐，羽哥哥毕竟是我的未婚夫，见他受伤，我心疼，所以这才求到二姐姐这里，不知你能不能……” 萧明月话说一半，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的萧如歌心里冷哼。 讨药的话都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她觉得萧明月真是又当又立。 不过明面上却也没撕破脸，依旧笑容可掬。 她伸手对着白芷招了招，让她去将自己的药箱子拿来，从里边翻出两瓶药递给萧明月。 “红的这个是金疮药，外敷的，蓝的这瓶是消肿散瘀的药油，倒在受伤的地方，将淤血揉开，第二天就能好上许多。” 萧明月听了紧紧抓住两瓶药，如获至宝。 在跟萧如歌道过谢后，坐都没坐，直接走了。 白芷收拾起药箱，有些不值的撇撇嘴。 “小姐何必给她拿那么好的药？随便糊弄一下得了！” 萧如歌却是笑了下，“再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四妹夫，看在这一点上，还是要多照顾几分的。” 其实她才没那么好心呢！ 那药可不是白给陆羽用的，以后可是要还的！ 晚上的时候，萧如歌睡的正香，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睁眼便瞧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 熟悉的气息盈满拔布床周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又半夜爬窗？” 萧如歌叹了口气，深吸口气舒缓了下急跳的心脏。 第90章 怀有身孕 穆梏叹了口气，撩起衣摆坐到床边轻声道：“三哥那边出事了，我准备带人过去帮忙！” 听说穆桓出事，萧如歌一下子坐起来，面色凝重，“出什么事了？” “三哥押运粮草走到幽州境内，遇到埋伏，三哥为了保护粮草，跌落悬崖，下落不明。” “什么？” 萧如歌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消息是派去保护三哥的人传回来的，想必明天折子就会送到父皇那里。” 穆梏有些担忧穆桓的情况，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烦躁。 果然，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就接到了消息。 因为穆桓的失踪，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愤怒不已，下令追查是谁幕后捣鬼之外，还派了人去支援穆桓。 也不知道穆梏使了什么手段，倒真的让他拿到了这个差事。 萧如歌借着去三皇子府看敖蓉的机会，在那里跟穆梏见了一面，并交给他几瓶药。 “这里有金疮药，也有治内伤的，还有这瓶续命丸，若是情况危急，就服下一颗，可延缓生机，一天之内只能服用两颗！” 说着，萧如歌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给穆梏，让他去找孙岩，让孙岩带人跟他一起。 “我已经让人通知孙岩，你走的时候带着他。” 敖蓉这边也准备了不少东西，有些能带，有些不能带，穆梏捡着能带上的带了几样，随后便急匆匆的出城了。 敖蓉脸色很不好，萧如歌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三嫂放心，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强忍住眼底的泪光，敖蓉用力点头，手掌下意识抚摸在小腹上，满脸坚定，“对，他会没事的！” 萧如歌看了眉毛一挑，“三嫂，你是不是……” 敖蓉苦笑着点了下头，“前两天不舒服，叫了大夫来看，才发现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本来还想着等穆桓回来给他个惊喜，谁知倒是先接到了一个惊吓。 萧如歌不放心，还是亲自给敖蓉把过脉，确定她除了情绪波动有些大，其他倒是还好。 “三嫂，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三哥那边不用你担心，之前我跟穆梏都派了人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这边才是最要紧的！” 这可是皇室第一个孙子，重要性不言而喻，对穆桓的未来也很有帮助。 敖蓉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她想了下，对萧如歌道：“殿下如今遇难，定然是朝中有人想要对付他，如今最有嫌疑的便是五皇子穆柏。” “他这样做，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铲除异己，为坐上皇位铺路。所以我想着，不如把我怀孕的消息放出去，这样他或许会分心来对付我，殿下那边就会轻松一些。” 虽然不愿意去想，但穆桓很有可能回不来，这也是最坏的结果。 敖蓉想利用自己跟孩子，来给穆桓博得一线生机。 萧如歌皱眉想了下，如果这个消息真的放出去，除了能缓解穆桓那边的情况，也能让皇上对他更看重几分。 不为别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长孙，皇上也不允许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可这样做，敖蓉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十分被动。 “如歌，旁的人我都不信，这事还得你帮我才行！” 敖蓉反手握紧萧如歌的手，眼里满是坚毅的神色。 看来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自己反对，她也不会听，于是萧如歌便点了点头。 然后在穆梏带人离京还不到一个时辰，三皇子妃晕倒的事就在京城传开了，等请了太医过来看过，发现竟然怀孕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不但京城人人震惊，就连皇室也因此事震动，纯妃娘娘亲自出宫将敖蓉接进宫里照应。 而萧如歌也被招入宫中，陪伴三皇子妃。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等有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敖蓉已经被接入宫中好好保护起来。 “啪！” 一个茶盏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穆柏冷眼坐着，看着下边的幕僚，脸色阴晴不定。 “敖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怀有身孕？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几个幕僚脸色也阴沉沉的，其中一人见穆柏如此暴躁，想了下上前一步。 “殿下，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还小，能不能生下来也未可知，如今咱们最重要的，还是三皇子那边。” 穆柏也知道孰轻孰重，可敖蓉肚子里的孩子让他有些忌惮。 他心烦意乱的将这事先抛开，看着下边的人问：“章丘那边有消息传回来没？” 这次派去截杀穆桓的是章丘，他带了一百死士，穆柏要他一定留下穆桓的性命。 只不过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埋在军队里的暗桩在出发第五天就被拔除，章丘也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却让穆桓跳崖逃生，真是废物！ 穆柏不了解章丘那边的情况，几个幕僚却是清楚的。 穆桓身边一直有人随身保护，能找到这么个机会，不知道章丘废了多少功夫。 但几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替章丘求情，只能说他正在尽力寻找。 穆柏冷哼一声，叫人传消息给章丘，让他尽快解决穆桓，自己则是起身进宫去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敖蓉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得尽快决掉，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可不希望日后坐上皇位后，再来个小崽子起兵造反。 …… 萧如歌入宫后，被安排跟敖蓉住在一起。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为了能够贴身保护敖蓉，她决定跟敖蓉同吃同睡。 纯妃见了拉着萧如歌的手，叹道：“你的这份恩情本宫跟老三都会记住，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纯妃娘娘，我既然叫了三殿下一声三哥，那自然是要保护好我三嫂的。” “再说您跟三嫂给了我不少好东西，我要是不尽心，岂不是白收了娘娘跟三嫂给我的那些东西！” 萧如歌这话说的俏皮，纯妃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其实萧如歌是个真性情的孩子，她心里喜欢的紧，当下又赏了不少好东西。 第91章 奸细 敖蓉被接入宫中后，先是敖夫人给纯妃递了帖子，想要进宫看望女儿。 纯妃自然应允，所以第二天上午，敖夫人便带着两个老嬷嬷进宫了。 “臣妇给纯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敖蓉的容貌随了敖夫人，都是温婉大气的类型，只不过敖夫人因为岁月的沉淀，又比敖蓉多了一丝处变不惊的沉稳。 “敖夫人快请起，赐座！” 纯妃一声令下，旁边的女官立刻搬了个绣登给敖夫人，敖夫人谢过恩后坐下来。 一双温柔的眸子不停的打量坐在纯妃身边的女儿，眼里满是心疼。 纯妃也看出来敖夫人担心女儿，在跟她寒暄几句后，就让敖蓉带着母亲回屋说话去了。 “蓉儿，你身体可好？” 女儿头一次有孕，又遇到穆桓出事，不管是敖夫人还是敖卿，都十分担心女儿。 敖蓉亲热的握紧母亲的手，笑着摇头，“娘，我没事，母妃指了好多人来照顾我，而且还有如歌在，没事的！” 敖蓉伸手将萧如歌拉到身边，给母亲介绍。 敖夫人看着萧如歌，眼底满是感激，“原来这位就是萧二小姐，我在这里先谢过二小姐对我家蓉儿的照顾了！” 她起身便要行礼，萧如歌连忙扶住。 “敖夫人可真是折煞我了，我跟三嫂十分投缘，三嫂肚子里可是我未来的小侄子，就冲着她以后要喊我一声姑姑，我也得好好照顾着！” 萧如歌知道母女两个有话要说，于是识趣的退出去。 门口站着敖夫人带来的两个老嬷嬷，两位嬷嬷见萧如歌出来，立刻温和行礼。 萧如歌点头回应，想了下，决定去太医院转转。 纯妃见她要出门，得知要去太医院，立刻指了贴身女官夏荷跟随。 两人走在悠长的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小太监跟宫女都脚步匆匆，萧如歌见怪不怪。 在宫里讨生活可不容易，要有眼力劲儿，还要会来事，不然只会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时候有个小宫女从拐角处转出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低着头走的急匆匆，一时没看到萧如歌，两人瞬间撞在一起。 小宫女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夏荷见了眉毛一挑，厉声喝道：“放肆！哪里来的小宫女，竟然如此毛躁？” 小宫女吓得一个哆嗦，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萧如歌后，立刻翻身跪倒，不停的磕头请罪。 “贵人恕罪，奴婢眼瞎，没瞧见您，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饶过奴婢！” 夏荷还想再斥责几句，却被萧如歌拦住了。 “没事，左右我也没受伤，你赶紧走吧！下次小心！” 萧如歌拢紧袖子里的手，掌心之中有一张小纸条，是这小宫女刚才撞她的时候塞进她手里的。 既然萧如歌都说没事了，夏荷也不再为难小宫女，小宫女又对着两人磕了个头，这才捡起托盘低着头走了。 “这是哪个宫的宫女？姑姑可识得？” 看着小宫女离开的背影，萧如歌问一旁的夏荷。 夏荷想了下，摇了摇头，“二小姐恕罪，这宫里的宫女实在太多，奴婢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宫女。” 说到这里，她又问：“可要奴婢将小宫女叫回来询问一下？” “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 夏荷点头，跟着萧如歌继续往太医院而去。 上一世萧如歌也没少来太医院，那时候是为了陆羽的身体，想让他能在皇位上坐的长久一些。 可最后讽刺的是，一心为了陆羽着想的自己，最后是死在陆羽手里。 萧如歌长叹口气，就当自己上一世一片真心喂了狗，这一世，定把那狗牙拔了，狗腿打断！ 夏荷不知道萧如歌因何叹气，只以为她是在担心敖蓉，想了下小声道：“二小姐也不必太过忧虑，三皇子妃在咱们娘娘宫中，定然不会有事的。” 萧如歌点头，笑着没解释，随着夏荷的脚步，再一次走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布局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她还在这里看到了太医院院首常守泰，这是个刚正不阿的老头。 上一世因为看不惯陆羽，在他登基为帝没多久，就称病告老还乡了。 见夏荷过来，太医院的太医都以为是纯妃有事吩咐，连忙过来询问。 夏荷笑了下，指着萧如歌道：“我们娘娘叫我带萧二小姐过来瞧瞧，并无任何吩咐，诸位大人且忙自己的就是。” 众人看向萧如歌，对这位萧老将军的嫡亲孙女也是早有耳闻。 知道她师承神医扁舟，都对她点头示好。 萧如歌也笑的一脸乖顺，见她态度不倨傲，几位太医心里忍不住对她赞赏几分。 萧如歌对着夏荷点头，说自己去随便看看，夏荷便点头站到一旁，让她有事就叫自己。 等只剩下自己一人时，萧如歌借着查看药柜的机会，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尚云殿内有奸细，小心容妃！” 看过后，萧如歌心里一惊，看样子纯妃宫里也不安全。 而且容妃想要对敖蓉下手了，自己最近得盯紧一些才行！ 萧如歌在太医院逛了一圈，等回到尚云殿的时候，敖夫人已经离开，而她带来的两个嬷嬷却留了下来。 这两位嬷嬷一个姓李，一个姓张，都是从小照顾敖夫人长大的嬷嬷，让她们照顾敖蓉，敖夫人也放心。 对此纯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她也知道，自己这里未必就安全，多几个信得过的人保护敖蓉，也多一重保障。 吃午饭的时候，萧如歌找机会跟纯妃说了纸条上的事，虽然不知道传纸条的宫女是哪个宫的，但纯妃还是暗中加强了防备。 敖蓉并不知道这事，回去午休的时候，萧如歌扶着她的手，轻声道：“三嫂，以后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经过我的检查，不然你一丁点儿都不能碰，知道吗？” 敖蓉心里一惊，突地攥紧萧如歌的手，可面色却如往常那般，笑着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太紧张，有母妃在呢！” 萧如歌笑笑，知道她这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两个人一起回到偏殿休息。 第92章 不嫁人，只招婿 下午的时候，容妃带着几个嫔妃来尚云殿，还带了许多补品，说是来看望敖蓉。 敖蓉跟在纯妃身边，微笑应对着几人。 萧如歌看了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在这宫里呆久了，就算是仇人坐在对面，也能带上面具，脸不红心不跳的谈笑风生。 “这女人怀孕可不容易，咱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三皇子妃可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容妃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拉着敖蓉的手殷殷叮嘱。 敖蓉笑着点头，“有劳容妃娘娘挂心，母妃已经将该注意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会小心的。这是小厨房做的绿豆糕，几位娘娘快尝尝！” 趁着去推绿豆糕的动作，敖蓉将手从容妃手里抽出来，自己顺便拿了一块绿豆糕慢慢吃着。 容妃没去碰绿豆糕，只是微笑着看了看敖蓉的肚子，又瞥了一眼身边的月嫔。 “才一个多月了，还不显怀，不过看着你倒是没有孕吐的症状，跟月嫔怀九公主的时候很像。不像我，怀柏儿的时候吐的死去活来的，什么都吃不下！” 这话有影射敖蓉怀的是女孩的嫌疑，萧如歌听了挑了挑眉。 月嫔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真的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嗯，对，我怀九公主的时候能吃能睡的，总爱犯懒，三皇子妃这会儿都是什么症状啊？” 一旁的纯妃伸手握住敖蓉的，笑着看着桌子上的几人，“蓉儿这会儿孕吐还不明显，症状也看不太出来，不过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皇室的长孙。” “再说，小两口还年轻，就算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也不打紧，以后再生就是，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听的容妃脸色不太好，想起今天穆柏进宫时，自己劝他也尽快让侧妃生个孩子，可穆柏却不以为然。 其实作为皇子的长子，最好是能在正妃的肚子里出生。 奈何穆柏现在只有侧妃没有正妃，容妃便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侧妃身上。 可就是这么个愿望，穆柏似乎也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想起儿子，容妃就忍不住叹气。 给他挑了不少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可他偏偏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纯妃嘚瑟的样子，容妃心气越发不顺，眼神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萧如歌，心里冷哼一声。 “没想到萧二小姐竟然跟三皇子妃如此亲近。” 一看提到了自己，萧如歌立刻挂起一个得体的微笑，“三嫂宅心仁厚，对我关怀备至。” “三嫂？这称呼是从哪里论起来的？” 月嫔瞪着一双眼睛看萧如歌，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痴笑道：“萧老将军虽然劳苦功高，但你也不能厚脸皮的借此攀扯皇室！” “是本宫一见如歌倍感亲切，私下里自己认得干女儿，与皇室无关，月嫔，你这话说的也忒刻薄了些。” 纯妃出言解围，瞪了口无遮拦的月嫔一眼。 容妃听了轻笑一声，“知道的是纯妃姐姐喜欢萧如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如歌想攀高枝呢！” “纯妃姐姐跟三皇子妃对你如此好，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别最后这句‘三嫂’变成‘姐姐’，那可就让人笑话了！” 她最后一句是对着萧如歌说的，意思就是说她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着跟敖蓉姑嫂情深，实则是想爬上穆桓的床。 敖蓉听的脸色有些不好，她知道萧如歌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生气，也是气容妃恶意揣度他人。 可萧如歌不知道敖蓉怎么想，一看她脸色沉下来，立刻笑道：“不会，哪怕是我与三嫂感情好，辈分终究是在这里摆着，我还指望着三嫂能帮我物色个赘婿人选，好早日找到归宿呢！” 她这话听的桌子上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月嫔第一个忍不住开口。 “赘婿？萧二小姐的意思是，不准备嫁人，而是准备招婿？” “是，这是我爷爷的遗愿，作为孙女，自当尽力完成爷爷的遗愿！” 纯妃跟敖蓉听了心里感动，只以为萧如歌是为了不让别人误会，才这样说。 毕竟身为皇子，是不可能给别人当赘婿的。 可这里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话说出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赘婿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纯妃觉得为了自己儿子一家，萧如歌牺牲的实在是太大了。 敖蓉想法跟纯妃差不多，只有对面容妃几人还处在震惊中，觉得萧如歌这个想法有些离经叛道。 可见萧如歌面色如常，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个两个也说不出话来。 容妃带着人在这里假模假样的又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等人一走，敖蓉就紧紧握住萧如歌的手，眼底泛起泪光，哽咽着道：“如歌，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你……” “三嫂不必如此，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找个赘婿也没什么不好，我这人强势惯了，找个事事顺从我的，反倒比嫁人来的自在！” 萧如歌笑着拍了拍敖蓉的手背，劝住她后，检查了一下容妃几人带来的东西。 都是滋补的好东西，倒是没动什么手脚，纯妃让夏荷将东西收到库房，准备以后做给敖蓉吃。 原本每年这个时候，宫里就应该准备着秋猎的事了，但因为穆桓那边出了事，秋猎的事便延迟了。 在穆梏带人离开的第七天，敖蓉因为担心穆桓，妊娠反应终于到来，整日里吃不下东西，就像容妃说的那样，吃什么吐什么。 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开药调理。 可苦涩的药汤子刚入口，敖蓉便又吐的昏天黑地，看的纯妃着急不已。 就连皇上都被惊动，过来看过两次，短短几天，敖蓉便消瘦许多。 敖夫人留下的两位嬷嬷使尽浑身解数，想让敖蓉能吃上一些东西，可忙活半天，最后敖蓉连半碗粥都喝不完就饱了，再喝就是吐到虚脱。 萧如歌将两个人住的偏殿仔细检查一遍，确定不是外在因素影响，开始着手给敖蓉行针。 第93章 太香了 敖蓉吐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不吃东西对她的身体跟孩子都不好。 萧如歌想了个办法，既然主食吃不下，那就尽量做一些软糯汤好克化，好入口的。 比如各种甜羹汤品，之前两个嬷嬷做的汤敖蓉就能吃下一些。 她又在汤羹里少少放了一些滋补的药材，总算是能让敖蓉吃上一些了。 虽然胃口还是差的很，但总比一口吃不下强得多。 这天萧如歌正在给敖蓉行针，炖的补汤便端了进来，因为敖蓉不方便喝，就先放在桌子上。 纯妃看着行针的萧如歌，眼底是满满的感激，“这阵子真是多亏了有如歌在，不然蓉儿这一胎只怕是危险了。” 前几天敖蓉孕吐的时候，都吐血丝了，吓得太医脸都白了。 好在后来萧如歌给她扎了几针，症状立刻缓解了一些，再加上这几天的食疗调理，总算不是吃什么吐什么了。 “嫂嫂就是忧思过度引起的，其实放宽心，症状慢慢就会消失的。” 说着，萧如歌叹了口气。 劝人的话都会说，可也得被劝的人能听得进去，能放得开心绪才行，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扯。 敖蓉嫁给穆桓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如今穆桓下落不明，穆梏那边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怎么能叫她不担心？ 听着萧如歌的话，敖蓉苦笑一声，等萧如歌把银针都拔了，便招手让人将鸡汤端给自己。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努力不去想那些，先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再说。” 鸡汤还有些烫，敖蓉便用瓷勺轻轻搅着。 阵阵香气从汤碗里飘散出来，引人垂涎，萧如歌刚想起身，眉头不禁一皱。 她怎么觉得这鸡汤太香了些，香的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敖蓉瓢起一勺吹吹就要送入口中，她赶紧拦住。 “等一下！” 敖蓉被她喊的一顿，纯妃反应更快一些，上前一步直接将鸡汤从儿媳妇手里抢过来，动作大的鸡汤都洒到了她手上。 温热的鸡汤瞬间将纯妃手背烫红一片，夏荷惊呼一声连忙接过去，拿着帕子给纯妃擦拭手背。 “娘娘，您没事吧？” 纯妃只是被烫的皱紧了眉，道了一声无事，便着急的看向敖蓉跟萧如歌。 “是不是鸡汤有问题？” 敖蓉已经被这一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她着急的看着纯妃，“母妃，你的手……” “我没事，鸡汤不是很烫，一会儿就不红了。” 纯妃看着萧如歌去检查鸡汤，安慰敖蓉两句便来到她身边。 “如歌，是不是鸡汤有问题？” 刚才在萧如歌喊出来的时候，纯妃下意识便觉得是鸡汤的问题，这才不顾自己危险，抢下鸡汤。 “我先看看，还不确定。” 鸡汤是张嬷嬷做的，她是敖夫人留下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有问题才对，可这鸡汤实在是太香了，香的诡异。 一旁的张嬷嬷跟李嬷嬷也紧张的看着萧如歌，如果真是从自己这边出的问题，那敖家跟三殿下之间便会出现嫌隙。 想明白这一点，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并没有在皇子妃的鸡汤里下毒，还请娘娘与萧二小姐还老奴一个清白！” 这时候萧如歌已经开始检查那碗鸡汤，而纯妃看到跪下的张嬷嬷，示意夏荷将人扶起来。 “敖夫人送来的人本宫还是信得过的，咱们还是先看看如歌怎么说。” 张嬷嬷擦了擦急出来的眼泪，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站到一旁。 这时候萧如歌喝了一口鸡汤，看的敖蓉连忙去叫她，她转头对着敖蓉笑了下。 “嫂嫂放心，这点儿小毒还毒不到我。” 她眯起眼睛仔细辨别了下，最后倒了一杯清水漱口。 “是幽魂香，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慢性毒药，它的药性极其特殊，不管混在什么食物里，都只会增加这个食物的香味，诱使人将混了毒药的食物吃下。” “只是，这毒生长在深渊大泽之中，提炼也跟艰难，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呢？” 萧如歌眉头紧锁，暂时想不通这点，便去检查张嬷嬷的双手。 张嬷嬷乖乖配合，能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就看萧如歌的了。 “不是张嬷嬷下的毒，这幽魂香有一种奇异的淡淡香味，只要沾染，三个月之内都挥散不去。” 听到萧如歌的话，张嬷嬷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对着她露出感激的神色，福了福身。 “多谢萧二小姐替老奴证明清白！” “嬷嬷是嫂嫂的家人，又深得敖夫人的信任，定然不会对嫂嫂有二心。” 萧如歌安抚了一下张嬷嬷，随后开始询问今日炖鸡汤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同。 敖蓉喝鸡汤也不是一日两日，以前都没事，今日突然就出问题了，肯定是中间有什么跟以前不同的。 张嬷嬷是专门负责敖蓉饮食方面的事，所以在萧如歌问过后，她便仔细回想起来。 “今日的鸡是老奴看着人宰杀的，淘洗干净后便由老奴亲手炖上，并无假手他人。” 萧如歌想了下，让纯妃找个借口把厨房的人都叫出去，她则是带着张嬷嬷去厨房查看。 张嬷嬷给萧如歌指了炖鸡汤用的陶罐，鸡汤还剩下一些，可奇就奇在陶罐里的鸡汤并没有那种特殊的香味，这让萧如歌忍不住皱紧眉头。 陶罐里的鸡汤没问题，那肯定就是鸡汤在盛出来，送往偏殿这段时间被人下的毒。 而这一路都是张嬷嬷自己端着，那这毒到底是怎么下到鸡汤里的呢？ “嬷嬷，咱们先别惊动其他人，一切如旧，假装嫂嫂已经把鸡汤喝了，免得打草惊蛇。” “左右这毒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起作用的，至少也得连下七天才能看到效果，咱们便守株待兔！” 张嬷嬷点点头，“是，老奴一定盯紧了！” 萧如歌假装从厨房端了两碟子点心回去，倒是也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回去后，萧如歌跟纯妃还有敖蓉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人都赞同。 与其大张旗鼓让那下毒的人知道事发，还不如不动声色，等着她下次自投罗网，再来个瓮中捉鳖！ 第94章 事发 萧如歌的打算没错，在第二天张嬷嬷给敖蓉炖燕窝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娘娘，老奴刚才炖燕窝的时候，明明准备了汤碗，可秋菊非要给老奴换一个！老奴记得二小姐的话，没动声色。” 说着，张嬷嬷指了指盛燕窝的玉碗。 青碧色的玉碗里盛着燕窝，香甜的味道不停的散发出来，使人垂涎欲滴。 萧如歌仔细检查了一下碗沿，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我说怎么找不到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原来她是把这毒抹在碗上！” 既然找到了下毒的方法，也知道是谁动了手脚，纯妃便叫人将秋菊叫了进来。 秋菊跟夏荷都是纯妃身边的大宫女，只不过因为夏荷更加机灵，便更得纯妃倚重。 但秋菊也不差，就算不能管着纯妃寝殿里的事，也是管着院子里的大小事务。 就连尚云殿里的太监统领有什么事，也会去请示她，纯妃实在是没想过，尚云殿里的这个奸细竟然会是秋菊。 此时秋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她还在外边指挥着小宫女将一些娇气的花花草草搬进回廊。 眼看着南边飘过来一片阴云，看云彩黑黑的，沉沉的，估摸着一会儿要下场大雨。 “都轻省些，那花是娘娘最喜欢的，放里边些，仔细被雨淋了落了花瓣，就不好看了。” “是。” 小宫女乖巧答应着，抱起花盆又往里挪了挪。 “秋菊，娘娘叫你。” 夏荷亲自过来叫她，见她做了那等黑心肝的事，竟然还跟个没事人一般，心里就气的厉害。 因为夏荷面色如常，秋菊并没有看出什么，只以为是纯妃叫她有什么事，一边往正殿走，一边跟身旁的夏荷说话。 “娘娘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夏荷淡淡应了一声，“嗯，是有些事要问你，快些吧！让娘娘等急了不好。” 秋菊点头，垂下眸子，不过心里却隐隐泛起几分不安。 一只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感觉还在，这才定下心神，跟着夏荷进了正殿。 纯妃身边除了站着萧如歌，旁边还站着两个她从娘家带过来的掌事嬷嬷，两人或许是上了年纪，脸上都有些严肃，看的秋菊心里一突。 她规规矩矩给纯妃行了个礼，脸上勾起一抹微笑，“娘娘唤奴婢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倒是没什么事要你去做，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个清楚。” 放下手里的茶盏，纯妃一双眸子冷冷的看向秋菊。 “不知娘娘想问什么？” 看到纯妃如此表情，正殿里又如此阵仗，秋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自己做下的事已经被发现。 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纯妃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 “娘娘，奴婢不知做了什么错事，还请娘娘示下！” 秋菊跪在那里给纯妃磕头，心里还报了一丝侥幸心理。 万一不是那件事呢！ “秋菊，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纯妃看了一眼夏荷，夏荷立刻将盛燕窝的玉碗放在了桌子上。 一看到玉碗，秋菊的脸色便是一白，但她还是死死咬着唇，什么都没说。 “秋菊，你我主仆多年，本宫竟不知，你还有这份心胸！”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奴婢不懂。” 见她跟自己装傻充愣，纯妃气的用力一拍桌子，“贱婢！你竟然敢暗中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冤枉啊！娘娘，奴婢跟随您多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秋菊张口就喊冤，一旁的萧如歌冷冷开口，“秋菊，你可知道这玉碗内抹了什么毒？” 秋菊自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她摇摇头。 萧如歌冷笑一声，或许是随着乌云压的越来越低，屋里的光线变暗，从秋菊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觉得萧如歌这一笑里带了一丝嗜血的味道。 “是幽魂香，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每日只要取少量让人服下，不出七日，中毒之人就会神思倦怠，神情恍惚，十日内必定毒发！” “娘娘，您可千万别听萧如歌乱说，什么幽魂香，奴婢听都没听过，更何况这种东西这么难得，奴婢怎么会有？” 秋菊急着替自己辩解，可她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萧如歌跟纯妃听了眼里的冷色更甚，尤其是纯妃，她眼中还夹杂着一抹失望。 “你怎么知道这种毒难得？我只是说它是慢性毒药，可没说这种毒不容易得到！” 萧如歌一双眸子鹰一般盯着秋菊，当看到她脸色惨白，瘫软在地后，眼底闪过一抹杀气。 “说说吧，这毒是谁给你的？又是什么人指使你下毒，谋害三皇子妃跟小皇孙的？” 萧如歌咄咄逼问，谁知道秋菊这时候突然暴起，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便向着纯妃刺过来。 萧如歌正好站在纯妃身边，见此情景，她忍不住眯起双眼，在一片惊呼声中，一脚踹中秋菊的胸口，直接将人踹了出去。 秋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萧如歌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行刺娘娘，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哪知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秋菊还是紧咬着牙不松口，只是瞪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萧如歌跟纯妃。 萧如歌沉着脸走过去，捏开她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那药入口即化，顺着喉管便流了下去，秋菊吓了一跳，咳嗽着就去扣喉咙，可还没等她摸到舌根，肚子便传来一阵阵绞痛。 “啊……你这个妖女，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秋菊肚子痛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脸色也更加苍白，一双眼睛狠狠瞪着萧如歌，恨不能将她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我给你吃的是一种蛊虫，它会在一个时辰内吃干净你的脏器，并且在此期间，你的疼痛会被放大无数倍。” 萧如歌面无表情的看着秋菊，嘴角突然荡起一抹轻笑，“这其实还不是它的极限，你知道它在吃完一个人的脏器后，接下来会干什么吗？” 第95章 枉费心机 “干……干什么……唔……” 尽管秋菊已经死死咬住下唇，不想让疼痛的声音泻出，可还是有声音从嗓子中溢出来。 “它会转而吃中蛊之人的血肉，从四肢，到躯干，最后是脑子，直到将这个人吃成森森白骨，而这人会一直保持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的干干净净！” 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听的在场之人都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跟在纯妃身边的两个嬷嬷，在看向萧如歌的时候，眼里都带了三分警惕。 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如果萧如歌反过头来对付纯妃跟三皇子，那她将是一个劲敌。 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除掉。 萧如歌很明显感觉到两个嬷嬷身上的杀气，她冷冷转头看向两个嬷嬷。 嘴角上的笑意丝毫不改，与她的眼神行成鲜明对比，看上去十分的矛盾。 她这番举动盯得两个嬷嬷立刻僵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纯妃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看着两个嬷嬷，但还是出口道：“如歌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若不是你先起了歹心，她又怎么会这样对你？” 这话看似是在说秋菊，可两个嬷嬷知道，纯妃这是在暗中提点，让她们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毕竟萧如歌如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见两个嬷嬷垂下眸子，萧如歌这才转头继续看向秋菊。 此时秋菊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并且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血块，与其说是血块，看上去倒更像是碎掉的内脏。 “你想好了吗？再不说出幕后主使，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哪知道秋菊听了这话却笑了出来，加上她满嘴的鲜血，看上去有些可怖。 “萧如歌，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嫁给三皇子了吗？” 这话听的萧如歌挑眉，她脸上笑容不变，围着秋菊走了两步，“谁跟你说我想嫁给三哥的？”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容妃等人过来的时候，秋菊好像没在寝殿里伺候，故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想找个赘婿的事。 “不是为了嫁给三殿下，你为何如此护着三皇子妃？还不是想在纯妃娘娘身边博一个好感……咳咳咳……”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随着秋菊声音越来越高，她直接咳出来一大口碎掉的脏器。 其中还夹杂着几只蠕动的小虫子，看上去又恶心又怕人。。 屋里一些胆子小的宫女太监已经被吓得破了胆，一个两个哆嗦着不敢看秋菊，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小声抽泣。 萧如歌看向那些人，轻笑一声，“你们哭什么？难不成也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今日就是要杀鸡儆猴，就算还有一部分人看不到正殿里的情况，但不是还有这些小宫女跟小太监吗？ 只要他们长了嘴，别人自然知道自己不好惹，也让其他人再想做什么的时候，在心里好好思量一下。 她这话刚一问出来，正殿里立刻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都出去吧！” 看着萧如歌如同个活阎王，纯妃知道她这是在替尚云殿立威。 不过接下来的话也不能让太多人听到，于是就将正殿伺候的宫人都撵出去了。 夏荷过去将正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口，眼神有些火热的看向萧如歌。 她倒是不觉得萧如歌心肠歹毒，毕竟跟她比起来，秋菊更加可恨，三皇子妃肚子里可是还怀着孩子，万一毒发，那就是一尸两命！ 萧如歌不管正殿里的各种目光，只是盯着躺在地上的秋菊，笑问：“我有没有想嫁给三皇子不重要，我看，你倒是很想嫁给三皇子吧？” 秋菊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先是有些心虚，可随后想到，自己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没有什么可否认的。 于是她心一横，直接承认了。 “是，我是想嫁给三殿下，那又怎么样？纯妃明知道我喜欢殿下这么多年，却一直假装不知道，要怪，就怪纯妃！” 看样子她是恨极了，充血的眼睛恨恨瞪向纯妃，觉得都是这个老女人挡了自己的路。 纯妃却是连最一开始的失望都没有了，只是毫无感情的盯着秋菊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夏荷，冷哼一声道：“秋菊，你就这么想嫁给三殿下？咱们在宫里伺候娘娘这么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你觉得这宫里的生活就这样好？” “你知不知道，娘娘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年宫里放人的时候，便会将你放出去。当别人家的正牌夫人，总好过在这宫里争来夺去，你真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夏荷很铁不成钢的看着秋菊，要不是看在她中蛊的份上，她非冲上去抽她两个大嘴巴。 秋菊原本痛苦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愣怔。 在宫里生活惯了，她已经忘记在宫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离宫。 以至于那人说了那番话后，本就心悦三皇子的她，便更加心动做三皇子后院的一个美人。 自己有美貌，也有心机，只需要假以时日，说不定自己的地位会越来越高！ 只要抓住三皇子的心，再生下儿子傍身，一切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敖蓉！ 那人跟自己说，只要自己杀了敖蓉，再趁着三皇子伤心的时候爬上他的床，拢住三皇子的心，那以后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她才不稀罕出宫什么的，她要做人上人，将所有人都踩在自己脚下！ 只是可惜，自己才刚开始计划，就被识破了。 看着秋菊眼神越来越暗淡，萧如歌眸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只是冷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暗中指使的你。” “你知道？” 秋菊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但她还是尽量看向萧如歌，眼底带着一抹嘲弄的笑。 在她心里，谁都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哪怕是萧如歌也一样。 “是清虚给你的毒药吧？” 第96章 清虚道人 当萧如歌说出清虚的名字后，秋菊的眼睛瞬间瞪大，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怎么……” 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她便又吐出一口混着碎块的鲜血，紧接着眼里的生机迅速流失，头一歪，没了气息。 从秋菊最后的表情可以看出，萧如歌说对了。 纯妃有些嫌弃的看着死去的秋菊，疑惑的问萧如歌，“本宫与清虚道人并无瓜葛，桓儿跟蓉儿也不曾得罪于他，他为何要唆使秋菊给蓉儿下毒？” 萧如歌伸手探了探秋菊的颈动脉，确定人已经死透，这才站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有的时候未必是得罪了某些人，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话让纯妃更加疑惑了，既然没有过节，那清虚为何对蓉儿下手？ 萧如歌将擦手的帕子扔在秋菊身上，正好盖住她死不瞑目的脸。 她伸手扶起纯妃，两人一起向着寝殿走去，至于正殿里秋菊的尸体，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等进了门后，萧如歌关紧房门，将跟在后边的人都关在门外。 纯妃身边的两个嬷嬷都满眼焦急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生怕萧如歌会对纯妃出手。 毕竟刚才正殿里那一幕，给她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纯妃却并不担心，她是相信萧如歌的，所以在萧如歌去关门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 直到两人坐到桌子上，萧如歌这才想了下，轻声道：“幽魂香这毒并不是烂大街的玩意儿，这个娘娘也知道。” “宫里的人，很少有能去到深山大泽的机会，也就只有曾经游历过大隆王朝南北的清虚道人，或许有这个东西。” 纯妃听过想了下，确实如此，哪怕是一些征战四方的将军，也未必会有这幽魂香。 可万一这药是从宫外送进来的呢？ 想到这里，她便问了出来。 萧如歌沉默了下，微微勾起嘴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是更倾向于是清虚道人。” “为什么？” “因为，他跟容妃有染！” 一句话，瞬间让纯妃瞪大了双眼。 “你，这话可是真的？” 纯妃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如歌，没想到容妃竟然这么大胆，竟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等勾当。 但她随后又想到，若这事是真的，那自己就有了一个随时将容妃置于死地的把柄。 萧如歌点点头，“这事虽然是真，但我没有证据，还得娘娘亲自去证实。” 听她这样说，纯妃点点头。 同时也想明白，其实真正想要谋害敖蓉的不是清虚道人，而是容妃！ 尚云殿死了个大宫女的事很快传遍后宫，在得知是这个宫女给敖蓉下毒后，皇上有些动容。 他将尚云殿的守卫增加了许多，一时间尚云殿内更是密不透风，就算有人想要打什么坏心思，也没有机会。 容妃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去了无极殿。 等让信得过的宫女守在门外后，她一个人往殿内走去，步伐有些焦急。 清虚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听到一旁小道童说容妃来了，他这才睁开双眼。 “童儿，去倒两杯茶来。” 清虚容貌不俗，加上他一身道袍，三缕美髯须，更衬得他仙风道骨。 容妃原本还有些急躁，但跟清虚那双淡然的眼睛对视过后，焦躁的心情立刻被安抚下来。 等小道童上了茶水退下后，大殿里只剩下了两人，容妃这才急声问道：“秋菊死了，纯妃已经知道是有人指使她下毒，咱们怎么办？” 清虚道人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不急不躁，伸手握住桌子上容妃的手。 温热厚重的感觉传来，让容妃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如今死无对证，就算秋菊说了什么，那也是有我在前边顶着。我跟三皇子妃无冤无仇，若纯妃真来问罪，我死不承认就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轻轻拍了拍容妃的手背，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容妃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手紧紧握住清虚的手，眼底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清虚，你不能有事，我跟柏儿还指望着你呢，你一定要好好的！” 似乎是想起了穆柏青春四溢的模样，清虚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得到清虚道人的再三保证，容妃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可她生怕纯妃已经从秋菊口中得知了什么，去找清虚问罪，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就在宫里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孙岩终于通过死士留下的暗号，带着穆梏找到了穆桓。 兄弟二人见面，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微湿意。 穆桓瘦了，脸色也有一些不太好，往前走去接穆梏的时候，右脚还有些颇。 这看的穆梏瞪大双眼，连忙上前几步，还以为他腿受了什么大伤。 “三哥，你的腿……” “没事，就是滚落斜坡的时候崴了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才一激动，没控制住力道，不打紧！” 能见到穆梏，穆桓心里很高兴，两兄弟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 这里是一处静谧的小山村，坐落在一处山坳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山的野路。 此时跟在穆桓身边保护的，除了他带着的两个护卫，剩下的就只有萧如歌在他走之前安排的死士。 原本萧如歌给他安排了五个，但现在只剩下了三个，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见到孙岩，死士中的一个便过去跟他说这一路的经过，最后将一块东西交给他。 孙岩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牌子，眉头微皱。 “这是在一个领头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三殿下看了以后说让属下先保管着。” “行，这东西给我，等回京后，定然给去世的兄弟们报仇！” 孙岩紧紧握住那块小小的令牌，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死士的肩膀，让自己带来的人顶替他们警戒，让几人下去休息。 穆桓跟穆梏也在房间里相互说着最近的事，最后穆梏小声对穆桓道：“三哥，三嫂怀孕了！” 在最初得到穆桓出事的消息时，穆梏曾经去过一次三皇子府。 第97章 要当爹爹了 那会儿敖蓉因为情绪激动，晕了过去，请府医看过后，得知的这个消息。 穆桓听说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好。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穆梏算了下时间，笑着回道：“应该快两个月了吧，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 “真是太好了，我要做爹爹了！老七，我要做爹爹了！” 这个消息让穆桓十分兴奋，他跟敖蓉成亲也有快两年了，如今终于有了孩子，又是第一个孩子，怎能不高兴。 因为有了穆梏的到来，穆桓决定不再躲藏，带着人追上了押送粮草的队伍。 他一回来，原本人心惶惶的粮草队伍，立刻恢复镇定，大家继续有条不紊的往边境行进。 此时队伍已经进入北境境内，再走个两三天，就能达到边境。 孙岩将这边的情况写了个纸条，飞鸽传书传递给萧如歌。 等纸条传回来的时候，敖蓉已经两个多月的身孕，时间也到了八月末。 得知三儿子没事，皇上的心情又好了许多，虽然还没查出是谁半路截杀，但并不妨碍他准备秋猎的心情。 于是在皇上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准备秋猎的事。 敖蓉的胎象还是很好的，除了在得知穆梏找到了穆桓的那天，大哭一场，后边心情一直都很好。 妊娠期的反应也没了，除了每天贪嘴了些，已经不呕吐了。 而且纯妃特意叫了常守泰过来给敖蓉看过，常守泰诊过脉说怀的是个男孩。 这可把纯妃高兴坏了，忙不迭去告诉皇上，皇上听了也很高兴，一大堆赏赐自然不在话下。 其实这种看男孩女孩的，事萧如歌就能看，但她还是让太医院的人得了这个功劳。 她如今一心只想照顾好敖蓉，直到穆桓回来为止。 之前容妃还暗指敖蓉怀的是个女孩，为了这件事，纯妃特意去清泉宫跟容妃显摆了一通，气的容妃鼻子都快要歪了。 等好不容易送走纯妃，容妃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冷哼一声甩着帕子往回走。 纯妃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月嫔跟乔美人，几人在打过招呼后，就各自散去。 看着纯妃离开的身影，月嫔撇嘴道：“最近宫里纯妃可是出了大风头，儿媳妇怀孕不说，就连落崖失踪的儿子都找到了，谁还能有她命好。” 乔美人是个不爱说人闲话的，听到月嫔这样说，笑着岔开话题。 “九公主如今也十五了吧？皇上可有说给公主看中驸马了？” 一提起这事，月嫔就来了精神，小嘴叭叭个不停，不过最主要说的都是她看好哪家的公子，却没提到皇上看中了谁。 乔美人听了心里冷笑，心想九公主的婚事只怕也由不得她做主。 纯妃从容妃那回来后，又去了御书房一趟，跟皇上提了一嘴，想让敖蓉也跟着一起去秋猎。 皇上放下手里的折子，皱眉道：“不是怀孕了，能经得住奔波？” 纯妃笑着将一盏参茶送到皇上手里，“蓉儿胎象很好，而且有萧二小姐跟着，臣妾看可以。” 说到这里，纯妃又提起之前有人给敖蓉下毒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蓉儿胆子小，被吓坏了，还好有如歌在，这才找出那个下毒的人，不曾想竟是臣妾身边的婢女起了歪心思。这次带蓉儿去，也是想让她散散心。” 经过商议，萧如歌跟纯妃一致决定，先将秋菊的事按下来。 毕竟人已经死了，就算她们去揭发清虚道人，也会因为死无对证而拿他没办法。 萧如歌也想到清虚道人肯定不会承认，光凭借这一件事肯定也不能扳倒他跟容妃，还不如按下不发，等时机成熟后，一并发作。 皇上喝了口参茶，见纯妃坚持，也只能点头答应。 说过敖蓉的事，皇上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秋菊是死在萧如歌手里，还是被她下了蛊？” 这事萧如歌没让纯妃遮遮掩掩，第一个是为了震慑众人，第二个就是想让那些在她身上打主意的都掂量掂量，看看自己能不能降得住她。 她本意是想给自己解决一些隐藏的麻烦，不曾想竟然让皇上留了心。 看着皇上意味不明的神色，纯妃只能小心应付。 “是，如歌这孩子也是气急了，她跟蓉儿情同姐妹，更何况蓉儿还怀着咱们皇室的长孙，一时手下没了轻重，就毒死了秋菊。” 说完这话后，纯妃便暗中打量皇上的神色，准备万一皇上有什么不对，立刻帮萧如歌求情。 可皇上听了以后只是沉默着没说话，脸上的神色依旧深不可测，纯妃一时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 一直到纯妃离开，皇上也没说什么。 等回到尚云殿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妥，将萧如歌叫来，跟她说了下这件事。 “唉，本宫也猜不透皇上在想什么，只能回来提醒你，叫你自己小心些。” 纯妃有些犯愁，早知道就将秋菊的死因瞒下来了，如今竟惹了皇上的注意，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是假的。 看着纯妃担忧的神色，萧如歌倒是反而宽慰起她来。 “皇上是位明君，肯定不会因为我的一时狠辣，就对我如何的。” 结果这话刚说完，还没到晚上呢，萧如歌就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 纯妃听的心惊胆战，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赐死了萧如歌，特意塞了银子给过来喊人的小公公，想问下皇上找萧如歌什么事。 结果小公公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娘娘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萧如歌对着纯妃笑了下，跟在小公公身后离开了尚云殿。 御书房内，皇上穿着一身玄色绣龙纹龙袍，头戴掐丝九龙金冠，正低着头看手里的折子。 小太监禀报一声后，萧如歌垂眸走进来，撩起裙摆对着皇上行礼。 “民女萧如歌，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吧，不用多礼。” 皇上叫萧如歌起来后，竟然还给她赐了坐。 第98章 大胆的猜测 嘴角带笑的样子，就像是家里和蔼的长辈一般。 等萧如歌坐下后，皇上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公公，李公公立刻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他一人伺候在侧。 萧如歌规规矩矩的坐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皇上看在心里，不禁满意几分。 “早就听闻你师承神医扁舟，想来医术应该也是以致臻化，不然也不能光凭借着香味就能判断出，有人给老三媳妇下了毒。” 先是一顶高帽扣下来，接下来要说的话就顺利多了。 萧如歌听了连称不敢，只说是之前在师父的手札中看过，她怕皇上万一让自己去毒害别人，不想惹祸上身。 可皇上并不是打算让她去杀人，而是说起了长生之法。 萧如歌听来听去才明白，皇上这是在旁敲侧击，问自己师父有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 看来天下的皇帝都想长生永寿，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光看皇上能在宫里修一座无极殿，就能看出他对长生的渴望。 听了皇上的话，萧如歌斟酌了下，道：“长生之法纯属妄谈，不过延年益寿的方子倒是有，不过吃过以后也只是比一般人长寿个一二十年罢了。” 这个答案让皇上有些失望，他不死心的看着萧如歌，笑道：“那如歌可有想过研究一下此道？清虚道长对这方面颇有心得，无事的时候你可以跟他聊聊这件事。” 萧如歌想了下，抬头看向皇上，轻声问：“皇上，清虚道长可是已经研究出什么丹药了？” 这话已经在隐晦的问，皇上有没有服食丹药了。 皇上立刻笑了，并没有回答这话，萧如歌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看来皇上已经开始服食丹药了。 她盯着皇上的脸看个不停，一旁的李公公觉得不妥，连忙咳嗽一声想要提醒，可萧如歌依旧没动。 “皇上，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将那丹药拿来，让民女看一下？” 对于她的要求，皇上有些不悦，是以并没有答应。 萧如歌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好心难劝该死的鬼，既然皇上自己找死，那便由着他去吧！ 之后的话题都围绕在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上转个不停，不管皇上如何问，萧如歌都是延年益寿可以，长生不老不可能。 最后也不知道皇上是生气了还是怎么的，跟她要了两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后，就冷着脸让她离开了。 自从萧如歌离开后，纯妃就在尚云殿里转来转去，眼睛时不时看向宫门口，希望萧如歌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敖蓉坐在一旁，看着转来转去的纯妃，笑着道：“母妃快坐下休息会儿，如歌不会有事的，她机灵着呢！” 纯妃看了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倒是坐下了。 “这事都怪本宫，如歌一心为了咱们着想，没想到竟然惹了皇上的眼，本宫如今只希望她能平安回来，皇上能高抬贵手。” 说着，她双手合十对着半空拜了拜，希望有神佛能看到，保佑一下萧如歌。 她这样紧张，看的敖蓉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就在婆媳两个想着，要不要去御书房接人的时候，萧如歌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样？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没为难你吧？” 屏退左右后，纯妃拉着萧如歌的手连连追问。 一旁的敖蓉也是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生怕少了一根手指头。 “没事，皇上就是问了一下有关于延年益寿的方子，还问我能不能制什么长生不老药，这个我哪儿会啊！顶多就是会几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方子。” 听到这里，纯妃松口气的同时，又叹了口气，拉着萧如歌坐下，将最近几年皇上求长生的事简单说了下。 “自从二十年前去过长生观后，皇上便迷上了长生之道，后来更是在宫里修了无极殿，将长生观里的清虚给请了回来。” “娘娘是说，皇上是在二十年前，从长生观回来后迷上的长生之法？” 不懂萧如歌为何这样问，但纯妃还是点点头。 “对，那次我跟容妃还有皇后都跟着去了，长生观里原本有个百岁的老道长，但不知道跟皇上说了什么，等我们下山不久，就传来了老道长羽化登仙的消息。” 自此，长生观里就只剩下了清虚跟几个后代弟子，再后来他就被皇上接进了宫里，再也没回过长生观。 说到这里，纯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满眼惊愕的看向萧如歌，内心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五皇子如今，正是十九！” 女人怀胎十月，如果不仔细推敲，按着时间段来算，容妃正是在离开长生观没多久就怀孕了。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 萧如歌倒是比纯妃镇定多了，上一世只知道容妃跟清虚有染，没想到就连穆柏也有可能不是皇上的子嗣，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啊！ 一旁的敖蓉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蓉儿，明天给你母亲送个信，让她进宫一趟，就说你想她了！” 她们人在宫里，这件事不好派人去查，只能让敖卿着手调查，这样才隐蔽一些。 虽然不知道纯妃为什么让母亲进宫，但敖蓉确实有一阵子没看到母亲了，于是高兴的点头答应。 翌日，敖夫人在接到宫里传来的口信后，立刻收拾一下进了宫。 还是像第一次一样，纯妃让敖蓉先跟敖夫人说话，等敖夫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将她叫去说了会儿话。 萧如歌不知道纯妃是怎么跟敖夫人说的，反正看着脸色，敖夫人跟进宫时并无二样。 因为皇上准备要去秋猎，宫里上上下下都开始动起来，每天忙的不行，就连勾心斗角的容妃跟纯妃，也忙的没空搭理对方。 萧如歌对宫里已经很熟悉，平时带着白芷走来走去，别人也不会找她麻烦，都知道这是皇上允许的。 于是趁着纯妃忙碌的空档，萧如歌准备去太医院拿一些常备药材，以防到了猎场出什么事。 第99章 昭嫔 常守泰见到她没说什么，只是让小徒弟带着她去库房挑选药材，看中什么拿什么。 毕竟她如今贴身照顾敖蓉，对敖蓉的身体状况也最为了解，这事上常守泰从来不为难人。 萧如歌跟常守泰道过谢后也没客气，当真是从库房拿了不少珍贵药材，等人走后，常守泰听着小徒弟的汇报，心疼的直咧嘴。 可拿都拿走了，总不能再追上去要回来，最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跟常守泰相比，萧如歌心情可是好的不得了，盯住白芷回去后将药材都收好，主仆二人又拐了个弯，去了一趟御膳房。 宫里御厨的手艺可是无人能及，其中有一道甜品，萧如歌最是喜欢。 这会儿过来除了想拿一碟子回去吃外，也是想问问看这个甜品师傅跟不跟去猎场。 做糕点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半老徐娘，一笑看上去特别富态。 听了萧如歌的询问，糕点师一笑，“多谢姑娘垂问，到时候肯定是要跟去的，不光奴婢，还有张大厨也会跟着！” 张大厨会做一道三鲜瑶柱，萧如歌特别喜欢，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眼睛都凉了。 得知甜点师跟张大厨都会跟去猎场，萧如歌也就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了，带着白芷拎着一个大食盒往回走。 在经过昭阳殿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忍不住歪头往殿里看。 这里住着的是穆梏的母妃。 昭嫔因为是前朝遗孤，身份原因，让她在这宫里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所以这昭阳殿看上去就有些冷清。 此时一个挽着云鬓的女子，正弯腰给廊下的花草剪去残枝。 身边跟着两个宫女，一个拿着帕子，另外一个拿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已经放了许多枯枝。 一阵微风吹过，昭嫔忍不住咳嗽两声，身旁的宫女灵籁忍不住出声劝她。 “娘娘，这些事还是叫奴婢们来做吧！又起风了，您快进屋歇息一会儿！” 碧烟也点头同意，“是啊，您今日已经剪了这么多，剩下的交给奴婢们来就行！” 说着，她还提了提手里的小竹篮。 昭嫔苦笑一下，“看来我这身子骨是不行了，不过是被风吹了下，就咳嗽个不停。” “哪儿啊？娘娘您身子康健着呢！不过是这会儿风大，有些扑人。” 灵籁笑嘻嘻劝解昭嫔，扶着她正要往殿里走，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主仆二人。 “呦！这是谁家的小姐？竟然没见过呢！” 灵籁有些惊讶的看向萧如歌，眼底带上了几分防备，可并没有她表情上那么放松。 因为自家主子身份的原因，这宫里时不时就会有人过来奚落一番，也不知道她们都在自我清高个什么劲儿？ 生而为人，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难不成她们就比主子多什么了？ 随着灵籁的话音，昭嫔跟碧烟都向着门口看去。 萧如歌想了下，对着昭嫔福了福身子，笑着道：“民女萧如歌，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她这番话听的灵籁跟碧烟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以前有人给她们家娘娘请安的时候，可没人祝她们家娘娘千岁的！ 听到萧如歌的名字，昭嫔双眼一亮，先是将人上下打量了下，随后对着她招了招手。 “相见即是有缘，快进来坐！” 碧烟跟灵籁虽然对萧如歌还有几分戒心，但自家主子都发话了，两人只得引着她进门。 进来后，萧如歌先是打量了一下昭阳殿。 除了伺候的两个大宫女，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这让她对昭嫔如今的处境又多了一些了解。 看来皇上也只是表面对昭嫔好一些，其实暗地里却并不怎么关心她，不然怎么会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 “按理来说，娘娘宫里应该有大宫女两人，掌事嬷嬷一人，小宫女八人，掌事太监并小太监一共三人，可如歌进来后，只看到两位姑姑，其他人呢？” 见萧如歌对后宫的事了如指掌，昭嫔跟两个婢女都忍不住挑眉。 “萧二小姐倒是对宫里的事知道的多。” 最先开口的还是灵籁，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萧如歌，想着她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萧如歌垂下眸子，嘴角荡起一丝苦笑。 应该怎么跟她说呢？ 难不成要说自己以前也在宫里呆过？ 而且还是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之久？ 这话说出来只怕不会有人信吧！ 看萧如歌苦笑着没说话，昭嫔拉了一下灵籁，“来者是客，快去给萧二小姐上茶。” 灵籁这才不甘心的应了一声，跟碧烟交换一个眼神，出去泡茶了。 “萧二小姐不要跟我的婢女一般计较，我这宫里用不上那么多人伺候，只有亲近的几人就足够，也是因为这个，这两个丫头被我惯的没大没小的！” 几句话下来，昭嫔不但解释了宫里为何人少的原因，还替灵籁求了情。 萧如歌看着她，笑着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自在！” “正是这个理儿！” 正说着话，昭嫔又咳了两声，萧如歌想起她活不过年底，心里不禁划过一抹忧伤。 “娘娘是身子不舒服吗？” “没事，不过是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 对于自己的身子，昭嫔并不在意，要不是为了儿子，只怕在被接进宫里的第三年，她就死了。 萧如歌定定看着昭嫔，见灵籁给她端来茶水都没其他动作。 “娘娘，我略懂医术，如果你放心，我可以……” “好啊！” 还没等萧如歌说完，昭嫔便笑着对她伸出了手腕，一双美目中是对她满满的信赖。 萧如歌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穆梏已经跟她说过，喜欢的人是自己了，不然怎么解释她见了自己如此亲近？ 灵籁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碧烟拦住了。 萧如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伸手探上昭嫔的手腕。 昭嫔的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身子亏损的厉害，精气神都比同龄人要弱上许多。 而且她瞧着，昭嫔身上的生机时断时续，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第100章 生机 她皱眉看向昭嫔，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七殿下还没成家，娘娘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昭嫔却是不在意的笑了下，收回手腕看着她，温柔的道：“梏儿已经长大，而且他也遇到了喜欢的人，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萧如歌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垂眸陪着昭嫔坐了会儿，最后将从御膳房带出来的两盘子点心给她留下。 “娘娘，七殿下以后会成亲生子，您难道就不想见一见未来的孙儿吗？” 这话让昭嫔恍惚了下，但她回过神后，也只是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奈与心酸，不足与外人道。 见她没说什么，萧如歌福身行了个礼，带着白芷往外走去。 碧烟吩咐灵籁照顾昭嫔，自己追出去送人。 等到了宫门口，碧烟忍不住问道：“奴婢知道二小姐医术通天，不知我们娘娘的身体还有没有救？” 萧如歌回头看她，在碧烟眼底看到一抹悲凉。 看样子昭嫔的情况，伺候她的几个宫人应该都是清楚的。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了下道：“娘娘的身体亏虚严重，只能尽量温补，太猛烈的药娘娘都受不住。” 听到这里，碧烟眼中泛起泪花，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拉着萧如歌出了宫门。 刚避过宫门，碧烟就对着她跪了下来，萧如歌连忙去扶。 “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碧烟却挣开她的双手，一行眼泪流下来，轻声道：“奴婢知道萧二姑娘的厉害，还请萧二姑娘救救我们娘娘！” 说罢，她对着萧如歌便磕了个头。 萧如歌手上用力，直接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想了下，叹气道：“我今天从太医院拿了不少好药材，姑姑容我回去琢磨下，过两天一定给娘娘送药来！” 得了萧如歌的承诺，碧烟激动的不行，跪下就要再给她磕头，萧如歌连忙拦住，让她回去伺候昭嫔。 经过昭阳殿一遭，主仆二人都没说话，直到快回到尚云殿，白芷这才道：“小姐真的要医治昭嫔娘娘吗？” 正在沉思的萧如歌回神，看着白芷眼底的担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放心吧，没事的。” 白芷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担心她治不好昭嫔，被反咬一口。 那可是皇上的妃嫔，没有皇上的准许，医治好了还好，但若是没治好，只怕自家小姐会落个陪葬的下场。 不过萧如歌也有自己的考量，穆梏身为自己的合作伙伴，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是作为伙伴最大的忠诚。 而且年底的时候还会发生一件大事，若那个时候昭嫔去世，穆梏定然情绪不稳，这对他们来说不利。 因为出发在即，回到尚云殿后，萧如歌便着手开始准备给昭嫔制作药丸。 终于在出发的头天晚上，她带着几盘点心跟药丸，走进了昭阳殿。 “萧二姑娘来了！快请进！” 最先发现萧如歌的是碧烟，一看她过来，碧烟双眼都亮了几分。 正殿里昭嫔正在吃药，听到她来了，立刻停下动作看过去。 当看到这个明媚的少女走进来后，立刻温柔的笑出来。 “快来，我下午的时候还跟碧烟灵籁念叨你，没想到你晚上就过来了！” 昭嫔仔细的看着萧如歌，突然被她腰间一块牡丹玉佩吸引了目光，盯着看了会儿，眼里的笑容更加和蔼。 “这玉佩你戴着好看！” 玉佩是萧如歌故意戴上的，如今昭嫔自己断绝生机，她得想个办法让她自己想活下去。 不然就算她妙手回春，只怕也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萧如歌低头有些害羞的看了一下玉佩，嘴角笑的腼腆，转身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点心跟一个棕褐色的大肚子瓷瓶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娘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点心，我借着纯妃娘娘的小厨房做了几样，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没想到萧如歌会亲自给自己做点心，昭嫔惊喜的很。 灵籁在给萧如歌上过茶后，就跟碧烟站在一处，一双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萧如歌。 她已经从碧烟那里听说，萧如歌准备着手治疗她们家娘娘了。 对此，灵籁心里十分感激，如今又看到萧如歌身上佩戴着昭嫔的玉佩，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之前就听说七殿下有心仪之人，那人只怕就是眼前的萧二小姐了！ 点心虽然看着普通，但昭嫔还是拿起一块尝了尝。 当吃第一口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嗯，好吃！” 见昭嫔喜欢，萧如歌心里松了口气，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昭嫔，她就有些紧张。 “点心虽然好吃，但娘娘肠胃弱，也不要贪嘴。” 萧如歌叮嘱一声，昭嫔听了笑眯眯点头。 见她听进去了，萧如歌又拿起一旁的大肚子瓷瓶。 “娘娘，这里装了一些药丸子，是我做来给娘娘调理身体的，每日早晚各服用一粒，等吃完了，叫人知会一声，我再做。” 看到萧如歌如此乖巧懂事，昭嫔眼底浮起一抹欣慰，虽然儿子跟萧如歌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她觉得儿子眼光不错。 跟昭嫔说了会儿话，萧如歌看到桌子上的药碗，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下。 “这是娘娘喝的药？” 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她眉头顿时一皱。 “是，娘娘刚才还喊着药苦，如今有了姑娘送过来的糕点，正好压一压药的苦味！” 灵籁更活泼一点，虽然之前对萧如歌还保持警惕，但如今知道她是好的，心肠自然也就转变，对萧如歌生出亲切之意。 昭嫔被揭短，也不气恼，只是隔空点了点灵籁，笑道：“这药确实比之前的苦了很多！” 或许自己就是大夫，听到昭嫔如此说，萧如歌心里立刻警惕，下意识尝了一口。 “苦，你这丫头，没病没灾的，吃这个作甚？快喝口茶水缓一缓！” 昭嫔心疼又好笑的看着萧如歌，连忙端起她面前的茶水递过去，想让萧如歌漱漱口。 第101章 中毒了 可萧如歌却摆手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仔细辨别药汁里都有什么药材。 金银花、牛黄、板蓝根……最先辨别出七八味药材，都是治疗风热咳嗽的，对于现在的昭嫔来说，是对症的。 可紧接着，她突然就发现一丝不对的味道。 她看了昭嫔一眼，端起茶水喝了两口，将嘴里的那股子苦味压下去，问一旁的碧烟。 “娘娘这药喝多久了？” 见她脸色不对，碧烟也不敢含糊，想了下确定的道：“从娘娘患上风寒到现在，已经有快一个月了。” “头几天喝的是另外一副药，后来才换的这个，前前后后，喝了有十六天了！” 萧如歌听了眉头更紧了，她从怀里取出针包，抽出一根银针，对着昭嫔道了一声得罪，拿过她的手在虎口处一个穴位上扎了一针。 等再拔出来的时候，她对着光亮的地方看了下，针尖上果然闪着一抹诡异的幽蓝色。 “娘娘中毒了。” 这毒下的剂量很少，若不是尝了一口，还真不好发现。 听到这话，主仆几人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碧烟，不敢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每次熬药的时候都是奴婢亲力亲为，一直看着，不可能有人靠近下毒！” “这毒，或许是从一开始就下在了娘娘的药包里，就算姑姑一眨不眨的盯着也没用，因为毒早就在了。” 这话听的碧烟脸色又白几分，泪眼婆娑的看向昭嫔。 原本以为是救命的药，谁知道竟然是催命的！ 她家娘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看她这样，倒是昭嫔看得更开，伸手拉过碧烟，擦掉她眼底要掉不掉的泪花，笑话她。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小心被人笑话！” 碧烟瘪着嘴，用手背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吸着鼻子站到昭嫔身后。 灵籁伸手紧紧握住碧烟的，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更加守护好自家娘娘。 “从今日起，娘娘的药就不要再喝了，等吃几日我做的药丸，身体机能提上来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萧如歌叮嘱一声，将碗里的药倒掉，最后又叮嘱碧烟跟灵籁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不能给昭嫔吃生冷的食物，还有一些太刺激的也不行，两个丫头都仔细记下，萧如歌这才起身离开。 昭嫔看着碧烟送萧如歌离开，眼底带着一抹遗憾，突然听到窗棂处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了窗棂上。 “是七殿下传消息回来了！” 灵籁高兴的跑过去，从鸽子腿上取下竹管，倒出一张卷成卷的小纸条，递给昭嫔。 每当提到穆梏的时候，昭嫔的嘴角都会挂上温柔的笑。 她打开纸条看了下，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其中还提到已经在往回走了。 想起儿子，昭嫔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 秋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这次一起前往秋猎的官员都在五品以上。 这些官员可带家眷，人数多少自己看着来，但不能太多，于是家家户户从家中选出出类拔萃的子弟，跟随一起。 宫里跟着一起去的除了皇后、容妃、纯妃，另外还有几个嫔妃跟贵人美人什么的，反正最近皇上喜欢招幸的，都带上了。 一大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奔向秋猎场地，像是长蛇一般，光是在路上的时间就花了六天。 一开始萧如歌还担心敖蓉吃不消，但后来因为有敖夫人陪着她说话，敖蓉看上去情况倒是还好。 每当敖夫人过来跟敖蓉说话的时候，萧如歌都自发将空间让给母女，自己出去骑马。 路上也有不少年轻男女赛马的，大家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相熟的凑在一起，自然说说笑笑，一路好不热闹。 萧如歌看到穆柏骑在马背上，跟在皇上御驾旁边，有说有笑。 如今穆桓跟穆梏都不在，倒是让他一人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 想起之前穆梏跟自己说的，趁着这次秋猎去寻找证据，萧如歌就叹了口气。 这家伙如今人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这事？ 车队就算走的再慢，终究是到了骊山。 骊山山脉绵延几千里，皇室也只不过是圈下其中三座山头，作为秋猎场地，但即便如此，地方也不小。 萧如歌跟随敖蓉住在她的帐篷里，这边早就有人整理场地，帐篷搭起来的很快。 因为临近大山，空气有些湿冷，萧如歌让人给敖蓉取了厚一点儿的衣服，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出去逛逛。 正式狩猎还要在等两天，一路奔波而来，大家都累了，得休整一下。 “去年过来的时候比这个时候早，树上还能看到绿叶子，如今除了黄的就是红的，不过看着倒也有趣的紧！” 敖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眉眼含笑，一点儿都看不出劳累的样子。 见此萧如歌放心下来，笑着弯腰从地上摘了一朵不知名小野花，插在头上，笑着问敖蓉。 “嫂嫂，看我好看吗？” “嗯，好看！” 或许是要做母亲了，敖蓉身上的气质越发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柔柔的光辉。 “左右无事，这里野花这么多，咱们不如做几个花环？” 萧如歌笑着提议，敖蓉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心意。 于是两人找了片野花开的最多的地方，让婢女去摘野花，两人则是坐下来编着花环。 很快，两个花环就弄好了，只不过萧如歌做的没有敖蓉的好。 看着手里歪歪斜斜的花环，萧如歌突然就泄了气，往后一躺，倒在草地上。 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叹道：“我这手，就不适合做这种精细活！” 敖蓉笑着将手里的递给她，“你戴这个，我再编一个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萧如歌很心动，但她还是拒绝了。 再怎么说，内心里她也是个将近三十岁的人了，戴上这个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羞耻。 最后还是只有敖蓉一人戴了个花环，但她感觉怪怪的，结果最后谁都没戴，在外边溜达一圈就回去了。 第102章 小安哥儿 在外边，吃的肯定没有宫里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晚饭里有一道烤野鸡，敖蓉倒是很喜欢吃，大半的鸡肉都进了她的肚子，最后似乎还有些没吃够的样子。 萧如歌见了忍不住打趣，“听说三哥跟七殿下已经往回赶了，等他们回来，让三哥抓各种野味烤给你吃！” 敖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也不是嘴馋，就是吃着吃着，就吃多了。” “姑姑！” 就在萧如歌跟敖蓉说话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帐篷的帘子一挑，敖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姑姑姑姑姑姑！” 随着小娃娃看到敖蓉，小嘴撅起来跟个小母鸡似的，“咕咕咕”的叫了一长串。 气的年轻妇人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好喊人，又在这里作怪！” 语气虽然带着几分责备，可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 “安哥儿！” 一看到小娃娃，敖蓉高兴的立刻站起来，三两步来到妇人面前，笑着问：“嫂子何时回来的？” 原来进来的正是敖蓉的娘家嫂子跟小侄儿。 敖卿跟夫人一共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敖闲，娶得是内阁大学士林永春家的嫡长女林娇娘，婚后生有二子，大儿子叫敖玉辰，这是小儿子敖玉嘉。 安哥儿是敖玉嘉小名，每次回家这个小侄儿对敖蓉都特别亲近。 原本敖玉辰对敖蓉也很亲近的，但是随着年纪大了，跟着上了学堂，就学会了守礼克制。 即便每次见到这个小姑姑内心都很激动，但敖玉辰也只是笑着对她行礼。 前阵子林娇娘跟随母亲回乡省亲，昨天敖夫人还跟敖蓉说快回来了，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敖蓉很想伸手抱一抱小侄儿，但几人都顾及着她怀有身孕，怕小安哥儿乱动，踢着她，于是没让抱。 “昨天其实就到了，远远的跟在队伍后边，队伍实在太长了，就没过来。这不，今日刚安营，就带着安哥儿过来了！” 几人坐到桌子旁，林娇娘回了敖蓉的话，将小儿子放在地上，任他去跟敖蓉撒娇，自己则是看向一旁的萧如歌。 “这位便是萧二小姐吧？果然是钟灵毓秀的人儿！” 林娇娘笑眯眯夸赞萧如歌，还从手腕上退下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塞给她，倒是叫萧如歌有些不好意思。 萧如歌本不欲收，但敖蓉却拉着她的手，亲自将镯子戴到她手腕上。 “咱们两个情同姐妹，你就随我一起喊声嫂子，嫂子给小姑子见面礼，这都是应当的！” “正是这个理儿！” 别看林娇娘是书香门第出身，可性格爽朗，眉目清明，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等勾心斗角之人。 “那我就多谢嫂子了！” 笑着收下镯子，萧如歌知道，这是敖家人在感谢自己对敖蓉的照顾，尤其是上次下毒的事，敖夫人知道后可拉着她的手好一顿感谢。 安哥儿是个小鬼精灵，见母亲跟姑姑都对萧如歌好，他转了转眼睛，张开小手就扑到了她怀里。 “秀秀的姑姑，安哥儿也喜欢你！” 安哥儿虽然是男孩子，但长的十分漂亮，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纯真，仰着小脑袋看萧如歌，让萧如歌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儿子。 每次一见到自己，儿子也会这样张开小手扑过来。 她愣怔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抱起安哥儿，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纠正他刚才的话。 “我叫如歌姑姑，不叫秀秀姑姑。” 安哥儿有些疑惑的看向母亲，又看了看萧如歌，“可是刚才娘亲明明就说你秀秀的！” 几人都被安哥儿的话闹的懵了头，一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最后还是林娇娘明白了儿子的话。 “嗐，我刚才不是说如歌钟灵毓秀嘛，这小子就记住了后一个字，就喊如歌什么秀秀的姑姑！” 说到这里，林娇娘伸手戳了下小儿子的脑门，宠溺的道：“这小子，听话就听几个字，偏生有时候还嘴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我们闹不明白，如歌别见怪！” “怎会？安哥儿很讨人喜欢呢！” 几人听了解释都忍不住笑了，萧如歌应了一句，只有安哥儿还不明所以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既然安哥儿叫我一声姑姑，也不能让他白叫了！” 萧如歌从暗兜里取出一个用金线串着的珠子，指腹大小，珠子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却有一股特殊的淡淡香味。 她将珠子戴在安哥儿脖子上，笑道：“这珠子能防蛇虫烟瘴，如今咱们来了这猎场，草里虫子多，有备无患！” 这颗珠子对于好动的安哥儿来说简直太实用了，原先林娇娘还担忧猎场虫子多，咬到小儿子，如今倒是不用愁了。 敖夫人有心想给大孙子也要一颗，但想想没张嘴。 人家给是好心，自己上赶着要就有些不太好了。 而且那珠子看着就珍贵，她怕张嘴萧如歌舍不得给，那多尴尬。 不过在离开之前，萧如歌还是贴心的将一个小香囊递给敖夫人，说是给敖玉辰的，里边装的是防蛇虫的药材。 “那珠子是我跟师父无意间得到的，就那一颗，我听三嫂说大嫂家里还有一子，便拿这个顶一顶。这香囊能用三个月，咱们在猎场的这阵子足够了。” 怕敖夫人多想，萧如歌就多解释了两句。 敖夫人听过以后，更加确定小孙子脖颈上那颗珠子的稀缺，接过香囊后连连跟萧如歌道谢，回去后便将这事跟敖卿说了。 敖卿刚从皇上那里回来，听了以后笑了下，虽然还没见过萧如歌，但对她的印象却已经是好了七分。 “萧家直系一脉都是性格耿直，心地善良之辈，之前还有人传萧如歌不好，依我看，这孩子好的很！” “可不是，我瞧着如歌也到了婚嫁的时候，就是听纯妃娘娘说，她想招个赘婿进门，之前还想着给她保媒来着，后来听到纯妃娘娘这样说，我就没再提。” 第103章 茶摊风波 敖夫人颇有些可惜的样子。 如果萧如歌不是招赘婿，敖家的好儿郎多的是，她定然会给找一门好亲事，只是可惜了。 敖卿倒是比妻子想的开，“萧如歌是个好的，就算牺牲咱们敖家一个小子拢住她，那也是值得的。” “我看老二家的敖放就很不错，虽然读书不行，但拳脚上倒还看得过去，容貌也是小辈里最出色的，这次也跟过来了，有空你撮合一下。” 敖卿说的是他二弟家的大儿子，性格随和，从不与人争锋相对。 这样的人跟萧如歌在一起，敖卿很放心。 敖夫人想了下，觉得两人很是登对，就是担心二房家里不同意。 “这事回头我会去跟二弟说，你尽管去做就是。” 有了夫君这句话，敖夫人决定明天就让两人见一面。 与此同时，穆梏跟穆桓正骑马飞奔在管道上，后边跟着四五十个护卫。 之前把粮草送到北境，两人都登上城门，还亲自参与了一场保卫战，战场上的厮杀让两人见识到了什么叫惨烈。 戎狄每年春秋都会进犯大隆王朝，以前是有萧老将军抵御，并没有让戎狄讨到好处，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后来萧老将军战死，他们以为有机可乘，谁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姚永坤立刻支援，将已经快要攻破的城门死死守住。 因为萧老将军生前消耗了戎狄不少士兵，戎狄可汗见久攻不下，这才下令撤兵。 姚永坤跟萧老将军也曾有些交情，追着戎狄三百里，又杀了不少戎狄人，这让戎狄当年秋天都没缓过来。 戎狄修养两年，重新来袭，自然来势汹汹。 战场虽然惨烈了些，但姚永坤守城不难，每次都是让戎狄吃亏。 两人见姚老将军这里没问题，休整一下，便快马往回赶。 这次没有了粮草，一路倒是比来时快许多，一行人晓行夜宿，如今倒也赶了一多半的路程。 “主子，前边有个茶棚，咱们歇歇脚？” 天还没亮众人就上路了，如今也快中午，前去打探情况的便回来汇报，让人歇歇，也让马儿歇歇，不然只怕是坚持不到下一个驿站。 穆桓听了点点头，“好，就在那里休息！” 经营茶棚的是一家子，一对年轻夫妻跟婆婆，三人就将茶摊支了起来。 看到一行四、五十人过来，原本正在烧水的年轻妇人立刻笑脸迎了上来。 “诸位喝茶？粗茶一文一碗，五文钱一壶，免费续水，细茶五文一碗，十文钱一壶，也可以免费续水！另外咱们茶摊还卖包子馒头小菜，几位歇歇脚？” 茶摊拢共就那么大个地方，支个棚子就在底下建灶煮茶。 穆梏看了一眼，发现大灶上果然有几个蒸笼在冒着热气，想来应该是妇人说的包子馒头什么的。 “细茶每桌一壶，包子一桌来十个，小菜看着每桌来两样！” 穆桓身边的护卫扔给妇人一锭银两，看着怎么也有二十两左右，足够了。 妇人接了银子笑容更大，招呼着众人坐下后就去后边沏茶忙活。 出门在外，之前又遇到暗杀，所以衣食住行方面穆桓几人都十分小心，不管是茶水还是吃食，上来后都用银针验过，确定没问题才放心吃喝。 即便如此，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护卫也将穆梏跟穆桓包围在中间。 孙岩更是将周围打量了一遍，在看到道路两边的树林里，有许多密不透风的矮树后，他立刻对着众人打了个眼色，让大家暗中提高警惕。 一路疾行确实饿了，在确定没下毒后，众人大口吃了起来，就连穆桓跟穆梏也没时间说话。 都想着尽快填饱肚子，休息一下就尽快赶路。 就在众人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密林里突然射出一支飞镖，直奔穆桓而去。 孙岩坐在穆桓对面，感觉到危险后他拿起武器用力一挑，直接用剑鞘将飞镖挑飞。 随后树林里便冲出一群蒙面人，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 最先坐在外围的护卫跟这波人先打在一处，两方厮杀起来，什么桌椅板凳，茶壶茶碗，通通被殃及碎了一地。 茶摊一家惊呼一声连忙缩到大桌子底下，哆哆嗦嗦看着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吓得不轻。 冲出来的蒙面人很强，可孙岩跟穆梏带来的人也不弱。 尤其是孙岩带来的死士，更是能以一敌百，都没用穆梏跟穆桓出手，很快就将蒙面人通通斩杀于剑下。 穆桓这边的人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撒上金创药，包扎一下并不妨碍赶路。 孙岩带着人在蒙面人身上搜了下，什么都没搜到，最后让人将尸体拖进林子，就地掩埋了。 看着缩在桌子底下的小老板一家，孙岩冷笑着走过去。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话吓得小老板差点儿没尿了，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有人在林子里，贵人饶命……” 或许是太害怕了，小老板在说话的时候上下牙打颤，话都快说不清楚。 孙岩冷哼一声，对墨一使了个眼色，墨一立刻带人过来，将三人拖到了树林子里。 不一会儿，树林里就传来小老板惨叫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人凄惨的哭声，穆梏跟穆桓听了谁都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凳子上默默喝茶。 大灶上的包子馒头没有遭殃，依旧冒着热乎气。 孙岩让人将所有包子馒头都收起来，充当赶路时的干粮，自己则是拿着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往树林子里走去。 穆桓看了一眼孙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倒是看不出来，如歌手底下还有这样土匪般的人物。” 穆梏笑着给哥哥倒茶，“她手底下能人多着呢！” 具体都有谁他没说，不过穆桓也没追问。 提起萧如歌，那抹倩影在穆梏脑海里便再也挥之不去。 想着之前母妃给他传来消息，说见过萧如歌了，穆梏心里就有些小雀跃。 不知道自己再次跟她见面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而被穆梏思念的萧如歌，正跟着敖蓉去找敖夫人说话。 第104章 蠢蛋敖放 纯妃要陪着皇上，敖蓉这边便有些顾不上，于是提前跟敖夫人通了气，让她没事多陪着敖蓉。 在经过一天的休整过后，狩猎正式开始。 第一箭依旧是由皇上射出，世家子弟们这才呼喝着骑马奔进树林，去追逐自己心仪的猎物。 萧如歌坐在高台上，还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的陆羽，她倒是好久都没见到萧明月了，竟然差点儿把这两人给忘了。 转头向着萧家人的地方看去，没想到萧老太太竟然也跟着来了，明明都上了年纪，能不来这种地方就不来才对，可她偏就爱凑这个热闹。 萧如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这么爱热闹，那回头让她看个够！ 在看台上并没有见到萧明月的身影，目光在底下的人群中略一搜寻，立刻就看到几个世家小姐里，萧明月那明艳的笑脸。 此时她正穿着一身苏梅色骑装，本就艳丽的脸庞在明艳的骑装衬托下，竟也有些肆意张扬的样子。 “想去骑马吗？如果想去就去，我这里有母亲跟嫂嫂照顾，不会有事的！” 见萧如歌一直盯着人群中看，还以为她是想骑马出去玩，敖蓉笑着小声询问。 “我就是随意看看，三嫂也知道，我跟萧明月不对付，我想着看她什么时候出丑！” 萧如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人群里笑的开心的萧明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敖蓉被她的话逗的笑了出来，眼神也看过去，盯着萧明月看了半天，心里突然闪过一抹别扭的感觉。 “我瞧着，萧四小姐好像比之前好看了。” 她不说萧如歌还没注意，此时看过去，感觉萧明月当真是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感觉浑身的气质变了。 “怎么觉着，她跟你越来越像了？” 敖蓉总算是发现哪里不对了，萧明月的容貌是偏温柔一类的，但她今日化的妆却尽量往英气一类靠边。 再加上她穿了一身骑装，本就跟萧如歌有三分相像，如今硬是提升到了五分。 萧如歌沉默着没说话，一旁的敖蓉皱眉不喜，继续道：“你家这个四妹妹看着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平时可要注意！” 见她有些不高兴，萧如歌笑着给她剥葡萄吃。 “不用管她，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费心。” 敖蓉以为她没听进去，絮絮叨叨又念叨了两句，一直到萧如歌郑重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放过她。 “萧姑姑，你带我去骑马好不好？娘亲跟祖母都不准安哥儿骑马，可是哥哥都有小马骑！” 这时候安哥儿委屈的跑过来，拉着萧如歌的手不停的晃悠。 敖蓉见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太小了，还不能骑马。” “可以让萧姑姑带着嘛！” 安哥儿有些不甘心，一个劲儿的求萧如歌。 一旁林娇娘看了笑骂：“你这个皮猴子，不准吵着萧姑姑，你哥哥那个时候可比你省心多了！” 说着，她就要拉过小儿子。 萧如歌好久没骑马了，心里也有些痒痒，于是抱起安哥儿，笑着看向林娇娘跟敖夫人。 “如果夫人跟大嫂放心，那我就带着安哥儿去走一圈！” 知道她身手不凡，骑马肯定不在话下，敖夫人当即就表示放心，林娇娘也只是说怕麻烦萧如歌，倒是没有丝毫担心。 如此之下，安哥儿终于如愿以偿，被萧如歌抱在怀里，坐在了马背上。 “哇！好高哦！” 兴许是第一次骑大马，安哥儿眼里一点儿都不见害怕，竟然还高兴的拍了拍小手。 萧如歌骑着马带着安哥儿先是去看台前跟敖夫人几人说了一声，随后便轻磕马腹，马儿立刻哒哒哒的小跑起来。 安哥儿高兴的在马背上大呼小叫，萧如歌忍不住想，这个速度对于四岁的小宝宝来说，是不是太快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看到萧如歌一身涧石青的劲装，英姿飒爽的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官家子弟。 祝成奚这次也跟着来了猎场，看到萧如歌，他立刻骑上马，小跑着追了过去。 只不过有一人比他快上许多，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直接追上了萧如歌。 “小叔叔！” 来人正是敖家二房的大儿子敖放。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剑眉星目，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漆黑的眸子看向萧如歌，还没说话，眉眼便先笑开。 “你是谁？怎的带着我堂兄家的小侄儿？” “小叔叔，这个是萧姑姑！” 还没等萧如歌说话，安哥儿就高兴的给两人介绍起来。 “萧？哦，你就是那个照顾蓉儿的萧如歌？” 敖放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看着萧如歌的眼神倒是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你是？” 萧如歌不动声色，搂紧身前的安哥儿，任由马儿踢踢踏踏自己往前走。 “我叫敖放，是敖家二房的长子。” 听过敖放的自我介绍，萧如歌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就是敖放啊！ 上一世，敖放出门游历，半路遇到山匪下山抢劫，他看不惯，独自一人杀上山去，最后英勇赴义，死在了山上。 这事传回敖家的时候，敖家二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没多久便呕血而亡。 她虽然觉得敖放高义，但却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毕竟在找别人麻烦之前，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不是不顾自身安危，死了后还累的母亲也伤心而亡。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敖放是个性情单纯之人…… 好吧，其实说白了，就是有点儿蠢！ 想着上一世敖放的结局，萧如歌看着他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怜悯。 敖放这个人神经有点大条，还以为萧如歌这是对自己有好感。 毕竟昨天听到大伯提起说让自己跟萧如歌打好关系，话里话外有让自己入赘的意思，敖放还有点儿不服气。 自己大好儿郎，怎么能入赘呢？ 父母也是不同意的，可不知道大伯说了什么，最后不但父亲同意了，就连母亲也点头让自己来追求萧如歌。 第105章 障碍多多 是以一大清早他就注意着看台这边的情况，但因为他在远处，一直没看清萧如歌的容貌。 这不，看到萧如歌带着小侄儿跑马，他便找了个理由过来了。 没想到一看到萧如歌的容貌，敖放便立刻被她吸引，觉得做个赘婿应该也还行。 反正弟弟读书比自己厉害，都知道自己是个懒散的，父母也没指望着自己以后考取功名什么的。 倒不如给家族做一些贡献，这样还能让大伯一家记着自己家的好。 “萧二小姐！” 身后传来祝成奚的声音，萧如歌转头看去，就见这人歪歪斜斜骑在马背上，被颠的晃晃悠悠往这边过来，她立刻勒住缰绳，等了他一下。 “祝六公子也跟着家里人过来了？” 等人到了近前，萧如歌打趣的看着他，随后又道：“祝六公子的骑术有待提高啊！” “萧姑姑，这人是谁啊？长的可真丑！” 安哥儿很是不喜欢祝成奚看萧如歌的眼神，立刻斜着一双大眼睛打击祝成奚。 要说祝成奚的相貌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少女为他失身。 这其中固然有城阳侯府的加持，但他本身条件很好，就是人品不太行。 一旁的敖放听了小侄子的吐槽，立刻笑了出来。 他身材魁梧，容貌也不差，不过跟祝成奚完全是两种类型，祝成奚是英俊少年郎，而敖放却有种稳重的味道。 还有其他人想要往萧如歌跟前儿凑，但一看这两人，一个是敖家的人，另外一个是城阳侯府六公子，于是一个个便都歇了心思。 祝成奚被笑话，脸色便有些不好，但显然他是认识敖放的，对于他的嘲笑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 如今城阳侯府已经渐渐式微，但敖家却正是蒸蒸日上。 尤其是敖家出了一个三皇子妃，不管以后三皇子能不能坐上皇位，他们都得敬重几分。 他尴尬的挠挠头，抓紧缰绳，解释了一句：“刚才跑的急了，马镫子没登稳！” 原本敖放还想着跟萧如歌拉近一下关系，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祝成奚，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萧姑姑，你快让马儿跑一跑，就像刚才那样，好不好？” 安哥儿正是爱闹的年纪，刚才跑那两下让他还惦记着，说了一句祝成奚后就不将这个丑八怪放在眼里，一心只想跑马。 一旁的敖放听了朗声笑出来，看向萧如歌问：“听说萧二小姐骑术一流，比试一场如何？” 他想跟萧如歌打好关系，可萧如歌却并不想跟这个憨憨玩，于是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安哥儿年纪还小，不能跑的太快，敖公子还是跟祝六公子比试吧！” 说完她对着两人歉意一笑，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立刻往前跑去。 “啊！哈哈哈……” 马背上传来安哥儿开心又稚嫩的笑声，听的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看着马儿跑远，敖放看了一眼旁边傻不拉叽的祝成奚，实在是没心情跟他比，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呼喝一声，去追萧如歌了。 祝成奚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漫漫追妻路上，似乎障碍又多了一个。 穆梏与穆桓是在第三天抵达的骊山猎场。 两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跟皇上汇报了这次押送军粮的情况。 当说完之后，穆梏将一块令牌双手呈给皇上，眼睛瞥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穆柏，沉声道：“这是护卫从截杀之人身上搜出来的。” 皇上拿起令牌仔细看了两遍，眸子突然眯了起来，身上阴沉的气势更盛，抬头也是看了穆柏一眼。 “这是游击将军令。” 大帐内还有几个重要的大臣，敖卿跟林永春都在，听到皇上的话，两人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发表言论。 倒是一旁站着的另外一位内阁大学士张希，对着皇上拱了拱手。 “皇上，微臣倒是觉得，这事不一定是游击将军所为。” 皇上没说话，不过一双眸子却是看着张希，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微臣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若真是游击将军所为，他为何要让人带着这么一块明显的令牌？是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一番话说下来，倒也头头是道。 敖卿不乐意了，这次受伤的可是他的女婿，这事可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着皇上拱手道：“微臣很是赞同张大人所言，不过堂堂一个游击将军，竟然将令牌丢失，可见章丘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他没有上来就反驳，而是顺着张希的话往下说，然后再从其中挑出别的错处来，这可比直接反驳来的好。 属于怀柔政策。 而且刚才张希的话有暗指穆桓栽赃章丘的意思，他怎么能让张希把这盆脏水泼到穆桓身上呢？ 果然，这话让皇上脸色更加阴沉。 作为一国之君，考虑的自然要比旁人多，此时听了敖卿的话，突然就觉得这样的人不堪大用。 一个令牌都能弄丢，万一以后派他去驻守边疆，敌人怕是都摸进城里了，他还不知道呢！ “传旨，着大理寺、刑部跟都察院三司会审，查一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章丘是儿臣举荐，儿臣实在惭愧，为了将功补过，还请父皇让儿臣参与调查！” 穆柏见章丘被牵扯进来，心里气的要死，但为了不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暴露，所以他想掺一脚。 但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九九，他虽然有些老了，但心思却并不糊涂。 于是直接一挥手，将令牌扔给穆梏，沉声道：“这事交友老七去办，老五，你还是跟随朕，好好的在这里打猎吧！” 穆梏没想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接住令牌的时候愣怔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高声行礼。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将事情办好！” 虽然皇上不怎么喜欢穆梏，但如今能查这件事，就只有他。 老三是当事人，老五涉嫌其中，两人都不适合调查此事。 第106章 归来 更不用说病殃殃的老四，皇上根本连想都没想过用他。 如今能用的儿子也就只有穆梏，这也是无奈之举。 此事涉及军粮，皇上不得不谨慎。 看着穆柏沉默，皇上没管他，转而看向穆桓，见他精神头还算不错，笑着道：“你媳妇怀孕了，如今已经快三个月，快回去看看吧！” “是，儿臣告退！” 要说穆桓最惦记的是谁，当然是敖蓉。 他当初跌落山崖的时候，心里最后的念头都是对不住自己的妻子，万一自己死了，就要让敖蓉年纪轻轻守寡了。 好在最后大难不死，那山崖上长满了藤蔓，下落的时候被藤蔓缠住，这才幸免于难。 山崖底下又有许多参天大树，地上落了厚厚一层腐叶，他割断藤蔓落下来时除了崴脚，并无其他大伤。 回来的时候真可谓是归心似箭，要不是还要向皇上回禀这次的事，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跑去见敖蓉了。 敖蓉也早就知道穆桓回来，因为知道他会先去皇上那里，虽然嘴上说着不急，但人却是坐不住，跟纯妃还有萧如歌一直站在帐篷外等着。 穆桓刚一走出皇上的大帐，就看到不远处的母亲跟妻子，他立刻疾步走过来。 “母妃，蓉儿！” “殿下！” 敖蓉十分激动，连忙迎过去。 穆桓不顾这还是在外头，周围那么多人，双臂一伸就将敖蓉紧紧抱在怀里。 听到妻子压抑的低低哭声，穆桓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安宁处。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他稍微推开敖蓉，伸手给她擦脸上的泪水，眼里满是疼惜。 敖蓉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明明是高兴的，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她想，这应该是高兴的眼泪。 穆桓又低声安慰了敖蓉两句，这才让她止住眼泪，拉着她来到纯妃面前。 “母妃，儿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纯妃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但她没有失控到像敖蓉那样哭出来。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确定他很好，更没有缺胳膊少腿，提着的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蓉儿一直都很担心你，如今你回来了，应当好好陪陪蓉儿！” “是。” 听着母亲的话，穆桓连连点头答应。 随后看向一旁的萧如歌，对着她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拥着敖蓉先回大帐了。 这里人多口杂，有许多事不方便说出来，反正已经回来了，感谢的话有的是时间说。 之前萧如歌一直跟着敖蓉同吃同住，是一来为了防止有人害敖蓉，二来也是怕她有什么事，自己不在身边出意外。 如今穆桓回来了，她自然就不能再跟着敖蓉住。 她本来想回萧家那边，随便找个帐篷住一下，但却被纯妃拦住了，直接在自己的帐篷旁给她支了个小一些的帐篷。 “这里不比宫中，莽撞的人也多，你还是住在这边比较稳妥。” 萧如歌听了也没反驳，点点头同意了。 她知道穆梏还在皇上那里，他肯定会来见自己，自己若是回到萧家那边也有些不方便。 等她再见到穆梏的时候，是晚上在穆桓跟敖蓉的帐篷里，她被叫去吃晚饭，正好穆梏也在。 看到穆梏，她想起自己见过昭嫔的事。 那时自己为了让昭嫔心有生机，戴上那块玉佩，虽然是权宜之计，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 穆梏见到她后便双眼亮亮的，倒是萧如歌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一顿饭吃下来，感觉这人的眼睛像是要黏在自己身上似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酒足饭饱后，几人坐下说话，帐篷里没有旁人，伺候的宫女婢女都到门外守着了。 “这次真是多亏了如歌，不然只怕我就凶多吉少了，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穆桓感激的对着萧如歌拱手，萧如歌连忙避过。 “我叫你一声三哥，自然是不能看着你身陷险境！” 话虽如此，可穆桓跟敖蓉都明白，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是亲兄妹，就算萧如歌不派人保护穆桓，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谁也不知道萧如歌手里，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这也算是萧如歌变相的跟穆桓交底，让他知道自己实力几何，以后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也方便开口。 “孙岩也在附近，他说明后天找个机会混进来，我跟三哥身边的人父皇都知道，若是突然增加了生面孔，会引人怀疑。” 穆梏看着萧如歌，笑的满脸温柔。 萧如歌听了点头，想着正好有件事让他去办。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见穆梏一直盯着萧如歌看，穆桓跟敖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敖蓉假装自己乏了，两人便告辞退出了帐篷。 深秋的夜晚已经带上了几分寒冷，出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白雾。 远处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叫偶尔传来几声，应和着几声草地里有气无力的虫鸣，听着倒也挺好玩。 两人站在外面对视了一下，随后萧如歌便挪开眼睛，看了一下夜空。 今晚没有星星，下午的时候天气就有些阴，估计后半夜会下雨。 “咱们两个走走吧？” 穆梏真的是有些想萧如歌，但这里人这么多，到处都有巡逻的护卫，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跟萧如歌亲近，只能抓紧各种能在一起的小机会。 萧如歌本来想拒绝的，但沉默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两人一起向着远处的草场走去。 陆羽正好带着人巡逻走过，远远看到两人的背影，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多看，不过握着刀柄的手却紧了几分。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萧如歌这才转头问穆梏。 穆梏笑了，“你见过我母妃了？” 知道他会问这个，所以萧如歌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她也没否认，而是点点头，想了下轻声开口：“昭嫔娘娘的身体实在不好，我瞧着她有些自暴自弃，一个人如果求生的欲望都没有，那就很难好好过下去了。” 第107章 心疼我 说完看了穆梏一眼，果然见他脸色有些不好。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母妃若不是放心不下我，十几年前怕是就解脱了。” 在穆梏心里，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母亲。 当初昭嫔入宫并非她本意，而是皇上强行将她带入宫中。 既然带人入宫，就应该好好待之才对，可皇上得到以后却又不珍惜，将昭嫔扔在后宫不管不问，以至于后来谁都能踩她一脚。 一开始昭嫔对皇上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可后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皇上博得善待前朝遗孤好名声的工具。 就在她死心准备结束生命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昭嫔这才苦苦支撑这么久。 穆梏一直都知道母亲心里的苦，皇宫就像是一个囚笼，困住了母亲的一生。 他心里对母亲怀有愧疚，懂事以后就对昭嫔更加孝顺。 有一年昭嫔病的特别厉害，昏迷在床上三天三夜都没醒。 那时候穆梏还小，心里害怕，就跪在床前说，母妃若是不活了，那他也会跟着一起去。 或许是昭嫔听到了，第二天就醒了过来，一双暗淡的眼睛看着儿子，那里边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穆梏咽下心里的苦涩，转头看向萧如歌，轻声问：“你有办法让我母妃活下去吗？” 萧如歌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尽量，之前我戴了你给我的玉佩，就是为此。不过你别误会，我是想让昭嫔活下来，没有其他意思。” 穆梏听了点点头，不管萧如歌是何用心，但总归是为了自己母亲好。 “对了，还有件事，不知道昭嫔娘娘有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 见穆梏不像知道的样子，萧如歌就知道，昭嫔怕是没说。 “昭嫔娘娘被人下毒了！” 这话让穆梏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手掌也紧握成拳。 “可知道是谁干的？” 萧如歌摇头，“毒是下在药包里，一包药在太医院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只怕不容易查到。” “不过那药已经停了，我给娘娘吃了解药，又做了强身健体的药，也让碧烟姑姑跟灵籁姑姑暗中小心。” 萧如歌给昭嫔做药的事穆梏知道，他轻声对萧如歌说了一声谢谢，身子也情不自禁的靠近她几分。 萧如歌感觉到，皱眉往旁边挪了下，但这人又追了过来，这次更过分，直接挨上了她的肩膀。 她皱眉刚要说什么，穆梏便抓住了她的手。 “我很想你！” 轻轻的四个字随风飘散在耳边，可萧如歌却听的真切。 两人此时已经离营地有些距离，远处的火把也照不到这边。 白芷跟墨一两人见主子停下，也一起默默停在远处。 萧如歌看着穆梏的眼睛，明明周围并没有任何亮光，可她却觉得这人的眼睛璀璨的有些刺眼。 就在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的时候，营地那边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一听就知道是出事了。 两人瞥了一眼，发现出事的地方竟然是皇上的大帐，连忙急匆匆往回走。 等回来的时候，皇上的大帐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蛇钻到了皇上的大帐里。 好在蛇被人抓住，皇上并没有受伤，只不过抓蛇的护卫被咬了一口。 因为那蛇有些毒性，此时那护卫整个手臂都肿胀的不成样子，太医正在里边诊治。 既然有太医在，萧如歌便没有进去凑热闹。 穆梏作为儿子，皇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应该进去问一声安，于是两人在大帐外分开。 皇上虽然没被蛇咬到，但也惊动了整个营地的人。 皇后跟几位嫔妃都去了皇上那边，一时间那边有些闹哄哄的。 萧如歌的帐篷离的不算太远，听着动静大概过了有两刻钟才算安静，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晚上，萧如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芷躺在她对面，听声音应该是睡熟了。 之前穆梏跟她说的话让她有些烦躁，明明自己都跟他说过，不喜欢他，只招赘婿，他为何还是缠着自己？ 就在萧如歌烦恼不已的时候，一道人影掀开帘子滚了进来。 那人动作极快，一个骨碌就到了白芷的床边，伸手便点了白芷的穴道。 萧如歌躺在对面看的一清二楚，确定那人没有想要杀了白芷的意思，她立刻闭上双眼，准备等人来到近前再制住对方。 可随着那人的靠近，一抹熟悉的味道也飘过来，竟然是穆梏。 她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就被穆梏点了穴道。 穆梏也没想到她还没睡，点在她身上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过一瞬间便恢复如常，翻身上了榻上。 萧如歌在黑夜里瞪着穆梏，眼底压抑着怒火。 穆梏却是笑嘻嘻侧身抱住她，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其实，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抱抱你了，只可惜那会儿人多，如今终于如愿！” 或许是因为萧如歌醒了，穆梏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只是安静的抱着她，这让萧如歌提起的心放下许多。 她之前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这人乱来，明天她就给他撒一把药粉，让他再也不能人道！ 好在，穆梏还知道分寸，在静静的抱了萧如歌一会儿后，便给她解了穴道。 得了自由的第一时间，萧如歌一个巴掌便打在穆梏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穆梏愣了下，随后笑着摸摸嘴角，“打的没有之前有力气，是心疼我了吗？”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萧如歌都有点儿不愿意跟他说话了，直接闭上双眼不看他。 穆梏也不在意，反而喜滋滋的躺正身体，枕着双手浑身放松。 “我有事跟你说。” 他看了一下不理自己的萧如歌，嘴角笑意更深。 “父皇大帐进蛇的事你也知道，那你知道那个抓蛇时，被咬的护卫是谁吗？” 这下子萧如歌来了些兴趣，她睁开眼睛斜睨着穆梏没说话。 最终穆梏在她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讨好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陆羽。” 第108章 是皇上的儿子 萧如歌的眉头突地皱起，眼睛不自觉的转了转。 这事是不是有些巧合？ 皇上的大帐在最中心的位置，就算是有蛇，也应该先爬进边缘的帐篷里，更不用说营地还有守卫来回巡查。 “你也觉得这事蹊跷吧？你说那蛇是怎么躲开重重守卫，爬进撒了雄黄粉的大帐中的呢？” 是啊，它是怎么进去的？ 人没看见还能情有可原，虽然巡逻紧密，但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可营帐周围都会撒雄黄粉，为的就是怕有蛇虫鼠蚁什么的跑进去。 皇上的大帐更是重中之重，可偏偏就是皇上那里进了蛇。 萧如歌轻哼一声，“因为这件事，皇上是不是对陆羽有几分青睐？” 穆梏轻笑一声，“是啊，父皇似乎很看重这个救他的小将军，特意派了个太医过去照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之前他看到皇上对陆羽的样子，简直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紧张几分。 萧如歌沉默了下，轻声问穆梏，“你说，陆羽为何要这样做？” 穆梏挑眉，想了下道：“大概是想在父皇面前露个脸，以后也好得到重用吧！” “不，你没发现，陆羽的容貌跟皇上有几分相像吗？” 这话让穆梏“噌”的一下坐起来，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如歌。 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说，陆羽他是父皇的儿子？” “二十年前，皇上前往长生观，回来的时候途径桃花村，无意间看上了一个年龄女子，一夜欢好后便将人抛在脑后，再也没提起过。” 萧如歌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件事，听的穆梏一愣一愣的。 他消化了好一阵，这才重新躺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不光这个，我还知道皇上当年留给那名女子一块龙纹玉佩。” 雕龙纹的配饰只有皇室可用，若是陆羽将这块玉佩拿出来，再加上他跟皇上有几分像的容貌，皇上一定会认回他。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穆梏的眉头越皱越深，脑子一时有些乱。 “我猜那条蛇是陆羽放的，为的就是上演一出苦肉计，让皇上注意到他。等渐渐博得皇上的好感后，他再拿出玉佩，道出身份，一切便顺理成章。” 穆梏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在萧如歌这里多停留，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他必须要趁着陆羽还没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按下这件事，那留给他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在穆梏准备对付陆羽的时候，孙岩穿着一身禁军的衣服跟萧如歌见面了。 “白松跟白杨都跟着属下混进来了，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孙岩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小包，展开一看，是用大叶子包着的野浆果，红彤彤的，看着就十分喜人。 知道这是给自己摘的，萧如歌也没推辞，笑着伸手接过，拿起一颗擦了擦，塞进嘴里后酸甜的味道立刻蔓延开来。 “去查一下萧明之在干什么，另外再留意一下朝议大夫家的小姐在做什么。” 注意一下萧明之这个孙岩还能理解，毕竟这人对萧如歌一直抱有戒心。 可朝议大夫家的小姐，似乎跟萧如歌没有任何瓜葛，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让自己留意她，但孙岩还是点点头。 敖蓉那边有穆桓陪着，不需要萧如歌时刻照顾，是以她这两天十分清闲，没事就去骑骑马，溜达溜达。 自从那天带安哥儿骑过马后，小家伙经常缠着萧如歌，所以草场上经常能看到一大一小，骑在一匹马上，大呼小叫的路过。 萧明月看萧如歌跟敖家人走的如此近，恨的跟什么似的，忍不住在心里诅咒，最好让两人都从马上摔下来。 可惜，萧如歌骑术很好，而且顾及着安哥儿年纪小，并不敢跑的太快。 不过就算真从马背上摔下来，萧如歌也有把握能护住安哥儿。 穆梏忙着想怎么将陆羽的玉佩弄过来，这几天没来找萧如歌，又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敢跟她走的太近。 祝成奚跟敖放倒是没有太多顾忌，一个是真心悔过，想将萧如歌娶回家。 另外一个则是肩负家族使命，想着一定要追到人。 于是这两人像是两只花孔雀一般，不停的在萧如歌面前晃悠，不是送花就是送吃的。 萧如歌则是对这两人统统无感，专心带娃，有时候被两人缠的烦了，直接把敖玉辰都带上，也让两人收敛一二。 敖玉辰已经八岁，因为家里给请了骑射师父，拿着一把小弓，倒也有模有样。 今天几人去林子边缘游玩，不想他竟然用小弓射到一只兔子，安哥儿高兴的直拍手，萧如歌跟敖放也连连夸赞。 最后几人决定，就在这里就地取材，烤了这只兔子。 不过敖玉辰射中的兔子有些小，最后敖放拉着祝成奚进树林又去猎了两只野鸡，这才够吃。 不过，祝成奚的箭法实在是叫敖放不敢恭维，两只野鸡都是他猎来的。 “你可真没用！” 安哥儿撇着小嘴怼的祝成奚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他有些尴尬的样子，萧如歌笑了下，一边转动手里的兔子，一边给祝成奚找补。 “有些人武功很厉害，有些人则是读书厉害，就像萧姑姑，骑马就很厉害，不是每个人都样样都会的。” 敖玉辰坐在她另外一边，听过以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而继续盯着火上的兔子。 倒是安哥儿，听过以后打量着祝成奚，脆生生问：“好吧，那你什么厉害？” “他找老婆厉害。” 一直默不作声的敖玉辰突然来了一句，直接把萧如歌逗笑了。 敖放也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祝成奚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偏偏安哥儿还不明白，转头问哥哥，“大哥，这个丑八怪有老婆了？他长的这么丑，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他？” 敖玉辰看了一眼弟弟，虽然觉得他这样当面说人家丑不太好，但也没纠正。 第109章 是我的 谁让这个家伙敢跟小叔叔抢老婆的！ 之前他已经听祖母提起，想让这个萧姑姑给小叔叔做老婆，相对于外人，敖玉辰自然更希望萧如歌嫁给敖放。 “还没有成亲。” “没成亲怎么娶老婆？” 在小家伙的心里，成了亲才会有老婆，所以他被哥哥的话弄的糊涂了。 敖玉辰也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这件事。 别看他年纪小，可京城里的一些事却是知道不少，祝成奚这种花名在外的，更是早就听说过了。 见哥哥不言语，安哥儿又去问祝成奚，直把祝成奚问的差点儿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他有些无地自容的时候，穆梏骑着马走过来，他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跟穆梏打招呼。 敖放跟敖家小兄弟见是穆梏，连忙起身行礼。 就连安哥儿也规规矩矩的跟穆梏问好。 穆梏笑着揉了一把安哥儿的脑袋，笑眯眯问：“能不能带我一个啊？我也想吃烤兔子！” 说完，眼睛看向萧如歌，眼里再无其他人。 “兔子是玉辰打的，想吃就问他。” 萧如歌都没动，往兔子身上撒了一些调料，掺了调料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呲啦一声，香味更浓了。 听她如此说，穆梏转头去看敖玉辰，还没等他开口，敖玉辰便笑着点头。 “七殿下若是不嫌弃，那便一起吧！” 敖玉辰已经八岁，有时候敖闲出门谈事会带着这个儿子，所以在不调皮的时候，他身上竟然有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那就多谢了！” 穆梏笑着跟敖玉辰道谢，一屁股坐到萧如歌身边，直接将敖玉辰挤到了一旁。 敖玉辰有些愣怔的看着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表面装作沉稳，遇到一些事，小脑袋瓜还是不太够用。 倒是一旁的敖放，眼神在萧如歌跟穆梏身上看了几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垂眸继续烤自己的野鸡。 因为穆梏的加入，一只兔子跟两只野鸡肯定就不够吃了，穆梏直接让墨一又去打了两只兔子，拿回来一起烤着吃。 刚才还有些轻松的气氛，因为穆梏的到来，竟然变得有些沉默。 穆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逗着安哥儿说话。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看着挺高兴的。” 敖家的两个小辈他也是认识的，毕竟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他还送过礼。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穆梏一直笑眯眯的样子，安哥儿倒是不怕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小手一指祝成奚，大声道：“我大哥说他擅长讨老婆，可我觉得他太丑了，鬼才会想要嫁给他！” 祝成奚的脸刚恢复正常，被安哥儿这样说，立刻又有些发热。 “我，我以前确实秉性不太好，但我现在已经改了，我只想娶萧二小姐为妻！”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两个小的是看不上他，敖放瞪着他的目光则是有些敌意。 穆梏的眼神最为隐晦，一双桃花眼里杀机四伏，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杀了祝成奚这个搅屎棍。 看完祝成奚，穆梏又看了一眼四周，觉得骊山的景色也挺好，特别适合做祝成奚的埋骨地。 场中唯一淡定的就是萧如歌了。 她看过祝成奚后，勾起嘴角道：“我只招赘婿，你确定你家老太太愿意让你入赘我家？” 这话让祝成奚噎住了，一时嗫嗫着说不出话来。 敖放见他这幅怂样，忍不住嗤笑一声，眼里带着几分玩味的看向萧如歌。 “萧二小姐，我家不指着我传宗接代，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正在想着怎么弄死祝成奚的穆梏猛的转头看向敖放，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心底泛起的杀意却又多了几分。 萧如歌只是淡淡瞥了敖放一眼，扯下一个烤好的兔子腿递给敖玉辰。 “我不喜欢你，咱们两个也不合适。” 按理来说，婚姻大事不应该就这样当面说出来的。 但因为有祝成奚起头，再加上看到穆梏对萧如歌似乎很不一般，敖放便有些急。 哪知道萧如歌更加直白，直接拒绝了他。 安哥儿看着小叔叔有些落寞的样子，转身一把抱住萧如歌的腰，大声对着两人吼道：“萧姑姑是我的，等我长大了就娶萧姑姑做妻子。” “小叔叔你不要跟我抢，是我先认识的萧姑姑！还有你这个丑八怪，我是不会让萧姑姑嫁给你的！” 他这番童言童语立刻让场中气氛重新回复轻松。 萧如歌用空着的一只手抱住安哥儿，笑着道：“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是妻子吗？” 安哥儿认真点头，“知道，就是爹爹跟娘亲那样，娘亲就是爹爹的妻子！” “娘亲对安哥儿也很好，我也想让萧姑姑像娘亲那样对安哥儿好！” 萧如歌无奈的扯下另外一个兔子腿，直接堵住安哥儿叭叭的小嘴，叹道：“你这不是想找妻子，是想找个照顾你的老妈子！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萧姑姑你不用理会安哥儿，他就是人来疯。” 敖玉辰一边啃着兔子腿，一边替弟弟开脱。 可一旁的穆梏却当了真，他觉得自己想埋的人又多了一个，还是个小崽子，真是头疼。 几人谁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可安哥儿回去后就跟林娇娘说他要娶萧如歌，气的林娇娘拎着他揍了一顿屁股。 敖闲在一旁看着陷入沉思，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夫子给小儿子启蒙了，不然只怕是要学坏。 叹口气摇摇头，敖闲叫了大儿子去一旁问话。 敖玉辰将上午的事跟父亲说了，当听说穆梏去了后坐到萧如歌身边时，敖闲陷入了沉思。 只怕，敖家想要拢住萧如歌的计划要泡汤。 不过若是跟穆梏成了，似乎也不是很坏，毕竟穆梏跟穆桓之间的感情，还是比别的兄弟好很多的。 下午，孙岩告知萧明之跟着三五好友一直在打猎，朝议大夫家的小姐也一样，只不过去的地方不一样，一个东，一个西。 第110章 退避三舍 “继续盯着，这俩人若是凑到一起，立刻来告诉我。” 萧如歌听了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再有五天皇上就要回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才不会相信萧明之能忍得住。 下午的时候，萧如歌从穆桓那要了一把弓，骑着马带着白芷往树林里去，准备也玩一玩。 祝成奚知道后立刻跟在后边，祝老夫人知道后气的叹了两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小孙子算是栽在萧如歌手里了。 转而想想，难得有个人能治的住这个小幺孙，又觉得让小幺孙娶了萧如歌也不错，于是便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小九九来。 穆梏正在看着手里的玉佩，听说祝成奚跟萧如歌进林子了，他立刻收起玉佩，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萧如歌的射术也挺好的，进林子后射到了一只彩羽锦鸡，她看中了锦鸡身上的彩羽，说回去做个毽子。 “这个我会，回头我做给萧二小姐！” 祝成奚自告奋勇，不过就是个小小毽子，不在话下。 萧如歌笑道：“我自己也能做。” “诶，那还得劳动萧二小姐动手，这等小事，萧二小姐只管交给我就是！” 能给萧如歌做一些东西，祝成奚很高兴。 之前他不是没送过萧如歌东西，可都被她退回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跟萧如歌拉近关系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萧如歌没跟祝成奚在这件事上争执，不过是个毽子，他若是想做，那就让他做好了。 几人正漫无目的的转着，身后便传来马蹄声，转头看去，竟然是穆梏。 “七殿下。” 看到穆梏，祝成奚的心死了一半。 从上次在庄子上遇到两人他就知道，自己只怕是没机会了，如今看穆梏追萧如歌这样紧，他只觉得一阵灰心丧志。 穆梏冷脸看向祝成奚，直接开口撵人。 “本皇子与萧二小姐有事商谈，还请祝六公子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这不就是让他离开吗？ 虽然祝成奚心里极其不愿意，但还是点头应是，调转马头，带着小厮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萧如歌看了穆梏一眼，轻磕马腹，催促着马儿继续往前走。 穆梏追上她，嘴角带笑，将怀里的玉佩取出来递给萧如歌。 “你看看，是不是这块玉佩？” 萧如歌挑眉，虽然已经见过这块玉佩无数次，但她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下，最后点点头。 “是，你是怎么弄到的？” 陆羽对这块玉佩可是十分珍视，一直贴身佩戴，为了不招来杀身之祸，他很少在旁人面前显露。 “我手底下有个神偷，跟陆羽打个照面就将东西弄到手了！” 提起那人，穆梏颇有些得意。 萧如歌想起来了，穆梏手底下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初陆羽出兵西境的时候，他还让这人去偷了陆羽的一支令箭，给他找了不小的麻烦。 “没了这块玉佩，陆羽应该暂时没办法让父皇认下他了吧？” 穆梏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不过是一块玉佩，他知道玉佩丢了，只能拖慢陆羽回归皇室的脚步，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很明显萧如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搭言。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因为昨晚下了一场雨，树林里有些阴冷，萧如歌射中一只锦鸡后就准备回去了。 穆梏依旧跟在她身旁，他很讨厌这种沉闷的气氛，于是提起了陆羽的事。 “这两天父皇果然对陆羽不一样，总会叫来给他看诊的太医问话，同时父皇身边的一名暗卫不见了，应该是去调查这件事了。” 皇上也不是一直都呆在宫里的，偶尔也会微服出巡，走到哪里，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自然是一番风流。 只怕，连皇上都不知道陆羽是他在哪里留下的种。 “无妨，就算是查，也得查一阵子。” 反正萧如歌就是想给陆羽使个绊子，只要看到他不痛快，萧如歌就痛快。 见她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穆梏也不再提，两个人在快出树林的时候分道扬镳。 只不过萧如歌还没走出去呢，白杨就出现，并告知她萧明之果然跟朝议大夫家的女儿有染。 并且刚才两人就钻进了西边的树林，虽然萧明之是从另外一边进去的，但最后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相遇了。 萧如歌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想起下午皇上似乎带着人出去打猎，问了一嘴，让白杨去捉一只狐狸后，便向着皇上打猎的地方而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穆梏的关注，因为他出来有一会儿了，都没看到萧如歌出来。 他有些不放心，打马重新进林子，却已经失去了萧如歌的踪影。 这种感觉并不好，总让他有种即将失去萧如歌的错觉。 虽然萧如歌从都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殿下，还继续找吗？” 墨一在一旁低声问。 穆梏叹口气，想了下，调转马头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找下父皇。” 萧如歌也不是小孩子，孙岩已经带着人混进了猎场，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就算穆梏再怎么担心，萧如歌不带他玩，他也只能干瞪眼。 萧如歌骑着马穿梭在林间小路上，很快就找到了皇上。 她过来的时候捉了一只活兔子，在看到皇上的队伍时，直接将兔子向着那边放出。 并在后边装模作样射了几箭，兔子立刻惊慌失措的往皇上那边跑去。 萧如歌给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会意，装模作样在一旁喊了一嗓子。 “小姐，在那里！在那里！” 皇上正带着人追一只狍子，一箭射出，正好射中，狍子悲鸣一声倒下。 听到这边的动静，众人抬头看过来，就看到萧如歌一身劲装，骑在马背上挽弓射箭。 “嗖”的一下便射中了兔子的眼睛。 “好箭法！” 猎物的眼睛可不好射中，尤其还是在奔跑疾驰的马背上，那更是需要极准的准头才行。 听到声音，萧如歌抬头看去，像是才发现皇上一般，笑着翻身下马，跟皇上行礼。 第111章 什么人 “起来吧！” 皇上和蔼的看着萧如歌，见她只带了婢女就敢进林子，忍不住道：“你胆子倒是大，之前朕可是让人在这林子里放了一只豹子跟一只老虎的！” “民女不过是在外围玩一玩，不进林子深处。再说有皇上龙威庇护，民女不怕！” 小小的拍了皇上一个马匹，萧如歌对着皇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你这丫头，今日倒是嘴甜！” 虽然上次因为长生不老的事，两人闹的有些不愉快，但皇上自认为心胸宽阔，就不打算跟萧如歌计较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还要在林子里转转吗？出来之前民女听纯妃娘娘说，做了您最爱吃的鹿肉，不如早点儿回去吧！” 这话萧如歌可没说谎，上午穆桓猎了一只鹿，孝敬给皇上，皇上又让人将鹿分了，皇后跟各个妃嫔那里都分了一些。 纯妃确实念叨着要做鹿肉给皇上，她出来的时候听到纯妃正叫夏荷准备东西呢，这会儿应该是做好了。 因为穆桓押送粮草一事完成的还算出色，这阵子皇上很给纯妃面子，时不时就叫她侍寝。 是以在听到萧如歌这样说后，想了下便点头同意了。 萧如歌以自己也要回去为由，很自然的跟在了皇上身边。 就在众人走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前边矮树丛里突然窜过一道白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呀，这狐狸通体雪白，真是好看！皇上，民女想将狐狸猎到，给三皇子妃做一条围脖！” 萧如歌天真的看着皇上，说完便打马去追。 皇上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在后头带着人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追在狐狸后头，时不时射出一箭。 可这狐狸十分狡猾，左突右冲，竟然谁都没射中。 萧如歌一边骑马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当看到藏在树上的白杨给自己打了个手势后，立刻知道地方到了。 于是她对着白杨所在的大树就射了一箭。 这棵大树或许是年头长了，中间的树心已经空洞。 树身被许多藤蔓爬满，若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树内还别有洞天。 也不知道萧明之跟那朝议大夫家的小姐，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最近一直在这里幽会。 萧如歌也没想着真的射中谁，不过是想把树洞里的两人惊出来。 当箭矢透过藤蔓，射进树洞后，树洞里立刻传来一声惊呼，两道人影衣衫不整的从树洞里滚出来。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跑在最前边的萧如歌似乎惊吓过度，竟没控制住马匹，惊呼一声便向着地面栽去。 “小心！” 皇上惊呼一声，想要施救，可众人离她都有段距离，一时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如歌从马上坠落，即将殒命在马蹄之下。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人影斜刺里冲出来，抱着她就地一滚，躲开了受惊下落的马蹄。 “你怎么样？” 穆梏心都要跳出来了，在抱着萧如歌滚出去后，第一时间扶起她，关切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个不停。 萧如歌没抬头，但却暗中掐了他一下，提醒他自己没事。 穆梏一愣，随后便明白萧如歌怕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却十分配合，脸上依旧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什么人？” 皇上身边还跟着许多护卫，见萧如歌没事，有两个人从树洞里跑出来，立刻转而拦住要跑的两人。 “啊！” 其中一个被拦住去路，立刻惊呼一声，听着竟然是个女子。 而萧明之在看到皇上的时候，已经吓得没了主意，见跑不掉后，立刻转头对着皇上跪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暂时还没有心思搭理他，而是跳下马几步来到萧如歌面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穆梏，这才问萧如歌，“有没有伤到？” 直到这时候，萧如歌才抬起头看人。 “民女没事，就是崴了脚。” 她脸色痛苦的捂着右脚脚腕，刚才坠马的时候看着确实像是右脚先着地。 即便是后来有穆梏接住她，但想来应该是伤着了。 皇上连忙让随行的太医给萧如歌看伤，鞋袜一脱下来，脚踝处肿了一个大包。 皇上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转头瞪向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两人，冷声道：“抬起头来！” 萧明之浑身一颤，但还是听话的抬起头。 在看清萧明之那张脸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惊。 原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跟小情人在这里幽会，没想到竟然是萧明之。 再看抬起头的小姐，虽然惊慌失措，但容貌不俗，有人认得，直接指出了她的身份。 “这不是朝议大夫家的嫡长女吗？” 听到身份被指出，那小姐立刻抿着嘴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皇上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既然碰到，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萧明之羞愧之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而朝议大夫家的小姐只知道哭。 看着两人衣衫不整，袒胸露背的，皇上实在是没眼看。 “先把衣服穿上，出去再说！” 皇上不耐烦的瞪了两人一眼，翻身上马。 “父皇，萧二小姐受伤了，不方便骑马，不如就由儿臣带着她回去吧？” 穆梏突然开口，吓了萧如歌一跳。 她觉得皇上不会让自己跟穆梏走的太近，可谁知道，皇上竟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萧如歌就这样被穆梏抱着，跟他骑在了一匹马上。 这里人多，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人群中。 好在这里已经离营地不远，没一会儿众人便出了林子。 萧老太太正在帐篷里歇息，想着早知道这秋猎这么无聊，她就不跟来了，谁知道萧明月便跑了进来。 “祖母，不好了，爹爹好像犯了什么错，被皇上抓住了！” 萧明月脸色很不好，进屋便惊呼一声，吓得一旁的徐氏跟萧老太太差点儿没跳起来。 “明月，你说什么？说仔细点儿！”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萧老太太还算镇定，连忙打听。 第112章 争吵 奈何萧明月知道的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父亲被皇上从树林里带回来，并且瞧着皇上脸色很不好。 “婆母，咱们快去看看吧！” 徐氏已经心慌的不行，拽着萧老太太的袖子央求。 萧老太太缓了缓神，立刻带着人往皇上的大帐而去。 正好皇上派了人过来叫萧家的人，小公公遇到了，就将人往大帐那边带。 萧老太太塞给小公公一个镯子，提心吊胆的打听。 “小公公，可知道我家二郎犯了什么错，竟然惹的皇上生气？” 小公公看了一眼手里的镯子，水头还行，于是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来。 “呦，老太太还不知道呢？萧大人跟小情人在外幽会，被咱们圣上当场抓了个正着！” 这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直接砸在萧老太太的头上，让她有些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明明每个字她都能听明白，可合在一起又有些不明白了。 别看徐氏平时犯糊涂，可听了小公公的话后，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人还没到皇上的大帐呢，就开始骂了起来。 “萧明之，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背着我在外边乱搞？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 徐氏在这边一哭，萧老太太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伸手抓都没抓住，眼看着徐氏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瞬间钻进了皇上的大帐。 这下子她感觉自己更晕了，如果有得选，她一定不会带着徐氏过来。 徐氏冲进皇上的大帐，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跪在那里的萧明之就是又打又踢。 萧老太太进来后想要去拦着，但却被她一把推开。 徐氏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明媚的少女跪在一旁，心里猜测这个大概就是萧明之那个小情人了，扬手对着朝议大夫家的小姐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狐媚子！竟然敢勾引我相公，看我不打死你！” 朝议大夫孙昌带着夫人也在，看到女儿被打，孙夫人立刻不高兴了，上去一把揪住徐氏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分明就是你男人勾引我女儿，我女儿才多大？好好的养在深闺，都被你男人给毁了！”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孙夫人肯定是向着自己女儿的。 况且这种事都是女方吃亏，她不赶紧抓住机会多要些好处，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底下的人打作一团，叫骂声一片，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皇上坐在龙椅上被吵的直头疼。 终于忍无可忍，皇上抄起桌子上的茶盏摔在地上，大喝一声：“放肆！” 怒喝声总算是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镇住，徐氏跟孙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可不是大街上，容得自己胡来，双双白着脸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市井泼妇！” 皇上瞪了两人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 “皇上，求您给微臣做主啊！微臣家里好好一个女儿，就这样被糟蹋了，这以后可叫她怎么活啊？” 还是孙昌先反应过来，等皇上镇住场面后，立刻跪在地上替女儿讨公道。 皇上也觉得萧明之这事做的不地道，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大家可以上门议亲。 不管是抬回去做贵妾也好，姨娘也罢，总好过在外边苟合。 “萧明之，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王公公给皇上重新沏了杯茶，皇上狠狠瞪了萧明之一眼，端起茶水喝了口，压压心里的火气。 萧明之满脸坦然，对着皇上磕了个头。 “今日这事确实是微臣做的不对，微臣愿意抬孙小姐为贵妾！” “萧明之……” 一听萧明之要娶这个狐狸精做小妾，还是贵妾，徐氏当下就忍不住了，高声就想骂他。 可她刚喊出一个名字，脸上就被萧明之反手抽了一个大嘴巴，力道重的把她都打的趴在了地上。 “圣上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以前就算徐氏再怎么蛮横，萧明之也都是默默忍着。 可自从回到京城后，见识过了大家族里的夫人做派，他立刻觉得徐氏实在是太粗俗，而且还蛮不讲理。 今日这事被皇上撞见，已经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必须要给孙小姐一个交代。 不管当初是谁先勾引的谁，如今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萧明之还有前途需要考量，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让前途毁于一旦。 徐氏被打懵了，萧明月连忙爬过去扶起母亲，眼里噙着泪水，心里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怨怼丛生。 父亲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与羽哥哥定亲了吗？ 如今闹出这样的笑话，万一连累的自己被羽哥哥嫌弃怎么办？ 与其说萧明月是担心父母的感情破裂，还不如说是怕被萧明之连累，被陆羽厌弃。 皇上将两家人都叫过来，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他也懒得再看这些人的嘴脸。 直接命令回去后萧明之尽快将孙小姐抬回萧府，挥手将这群人赶出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落下的帘子，大帐里总算是恢复平静，皇上却是冷哼一声，觉得萧明之沉迷女色，简直不堪大用！ “萧如歌如何了？” 这事虽然是因为萧如歌才发现的，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适合在这里。 之前又受惊坠马受了伤，回来后皇上就让她先回去了，并且派了太医过去给萧如歌看伤。 “回皇上话，萧二小姐被七皇子抱回了营帐，太医看过说只是扭伤，静养几天，揉揉药酒就没事了。” 王公公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上。 听说是穆梏抱着萧如歌回去的，皇上挑了挑眉，心里忽然闪过什么，点点头没说话。 萧如歌的营帐内围满了人，听说她受伤，上到纯妃，下到小安哥儿，都跑过来看她。 “不过就是扭了脚，没那么严重，已经擦了药酒，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敖蓉跟安哥儿关心的样子，萧如歌哭笑不得，轻声安慰着两人。 第113章 就凭这 “萧姑姑，你疼不疼？” 安哥儿含着一泡泪水，撇着小嘴要哭不哭的看着萧如歌。 他刚才都看了，脚腕上肿了好大一块，乌紫乌紫的，一定很疼。 “不走路就不疼，安哥儿乖，不哭。” 伸手擦掉安哥儿流下来的眼泪，萧如歌想要抱抱他，但小家伙怕碰到她的伤，说什么都不让抱。 “你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明知道树林里情况复杂，还骑那么快！” 敖蓉也很心疼萧如歌，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可来的时候却带了不少药膏。 穆梏站在萧如歌床头，想了想在树林里的情况，突然开口道：“其实萧二小姐不是不小心，是马儿受惊之下，将她甩下来的。” “好好的，马匹怎么会受惊？” 穆桓不明所以的看向穆梏，同时担心是不是有人故意想要谋害萧如歌。 能被带来猎场的马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训练过的，性子大多温和，就算偶尔遇到一些小的突发状况也不会发狂。 是以众人听过穆梏的话后，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穆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萧如歌一眼，见她只是专心逗着安哥儿，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便将萧明之在树林里跟人幽会的事说了。 在场几人听过以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纯妃骂了一句为老不尊，众人便揭过这茬，叮嘱萧如歌好好养伤，不一会儿便都离开了。 这毕竟是萧家的事，就算是庶出的旁系，祖上也是跟萧如歌一个姓，大家都怕萧如歌尴尬。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整件事都是萧如歌一手策划的。 等人都走了以后，穆梏让白芷出去守门，自己则是坐到萧如歌身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她肿如馒头的脚踝。 “还疼吗？” 萧如歌笑着摇头，“不过是小伤，已经不疼了。”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穆梏气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颇为不赞同的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莫要让自己受伤了！” 掐住自己鼻子的手指虽然没怎么用力，但还是让萧如歌愣了下。 她瞪了穆梏一眼，有些无奈的道：“我也没想到会受伤，这事说起来还是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行动，我也不会这样！” 失足坠马是在她计划内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萧家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偏偏穆梏跳出来抱住她，她惊讶之下没控制好力道，便扭到了脚。 穆梏叹了口气，伸手将萧如歌耳边的碎发捋顺，眼底带着一抹后怕的神色。 “我也是突然想起去找父皇，你不知道，当看到你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定要接住你，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其他可能。” 这个萧如歌可以确定，因为她在看到穆梏的时候，这个人眼底全都是慌乱与惊惧。 那双抱着自己的手紧紧的护住她，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她脱离了危险范围。 见萧如歌没说话，穆梏只以为她又是在拒绝自己，也不以为意，直接提起了萧明之跟孙小姐的事。 “你怎么知道那俩人在那里？” “到达骊山的那天，我发现萧明之跟孙小姐说话来着。” 萧如歌说的理所当然，可穆梏听了却挑了挑眉。 “就凭着这个，你就断定两人之间有猫腻？” “我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两个，然后就发现了两人关系不一般的事。” 抬头看了一眼穆梏，当看到他眼底还是有些不信的神色时，萧如歌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不好骗了。 她总不能说上一世这两人就有染，只不过众人发现的时候孙家小姐已经怀有身孕，萧明之才抬人进府。 如今不过是她把时间提前了，反正对于孙小姐来说，最后结果都一样，早点儿晚点儿没什么差别。 因为萧如歌受了伤，最后几天她都没出去，留在帐篷里养伤。 她这边跟萧家的帐篷离得比较远，并不知道那边已经吵的不可开交，只知道最后萧明之决定抬孙小姐做贵妾。 这事跟上一世一样，孙小姐都是做了贵妾，但是没有太大出入。 萧家这边，徐氏回来后就跟萧明之吵了一架，甚至严重到动手的地步，她直接将萧明之脖子挠了三道血痕。 萧明之也没让她讨到好，直接将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打的徐氏好几天都没出门。 萧明月听到声音想要进去劝说，但却被萧老太太拉着走了。 她觉得这次徐氏真是太过份了，皇上还在呢，就敢对萧明之又打又骂，实在是太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了。 可她却没想过，她儿子做下的事如此丢人，只不过因为那人是自己的儿子，萧老太太便有心偏袒。 来到骊山后，萧明月一直跟着萧老太太住在一起，听到隔壁帐篷又传来争吵声，她只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于是跟萧老太太说一声，便带着春桃出去了。 如今她跟陆羽定了亲，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忌讳避嫌，想着他前几天为了救皇上受伤，于是脚步一转，向着陆羽的帐篷走去。 春桃木木的跟在后边，看到自家小姐要去的方向，心里有几分猜测。 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那边是禁军居住的地方，咱们去不合适。” 萧明月转头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春桃真是没有春枝识相，自己不过是去看看未婚夫，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是小姐我是小姐？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敢管主子的事了，本小姐看你是皮痒了吧？” 她伸手在春桃胳膊上狠狠扭了两把，疼的春桃眼泪都下来了，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等教训完春桃，命她守在门外，萧明月转身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陆羽的帐篷，陆羽果然在。 “羽哥哥，你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 在陆羽受伤的当天，她来看过一次，那时陆羽因为中了蛇毒，脸色有些不好，今日过来看着倒是好一些了。 陆羽见她过来，忍不住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第114章 没了 身子往后挪了下，在床边给萧明月留了地方。 “好多了，本来就不是多厉害的毒蛇，太医开的药喝下去，体内的毒就解了。” 萧明月抿嘴一笑，立刻跑过去坐到他身边，有些害羞的抓住陆羽的一根手指，心疼的道：“就算毒性不烈，但怎么说也是毒蛇，羽哥哥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陆羽反握住萧明月的手，不停的用指腹摩挲，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缱绻。 “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身体的！” 萧明月最近可是给了他不少银子，就算是为了这些钱，陆羽也会对萧明月好的。 上次他已经用萧明月给的钱，买了字画搭上了杨侍郎的关系。 这次又给皇上留下了好印象，这让陆羽觉得自己离认祖归宗又近了一步。 陆羽在这边慢慢筹谋，可萧明月却有些着急。 她想让陆羽尽快被皇上认回，早早的娶了自己，这样自己就能脱离那个鸡飞狗跳的家。 不过一想距离上一世陆羽被皇上认回，还有一段时间，就算她再急也得慢慢来。 在陆羽这里说了会儿话，两人你侬我侬了一阵，萧明月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她出来后，春桃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双唇，忍不住撇撇嘴，默默跟在后边。 因为受伤，陆羽最近一直都没出去，这样等以后皇上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后，肯定会更加感动。 今日又得了萧明月的宽慰，陆羽的心情更好了，习惯性的去摸胸口，那里他贴身带着一块龙纹玉佩。 可一模，却什么都没摸到，这让他慌乱了下，扯开衣襟，发现胸前只剩下拴着玉佩的绳子，玉佩却不见了。 他连忙起身翻找，以为是自己掉在哪里了，可他把帐篷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玉佩。 陆羽呆呆的坐到床上，脸色煞白一片。 完了，没了玉佩，要怎么让皇上相信自己是他的儿子？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却始终想不起玉佩是何时丢的。 最近他一直在帐篷里养伤，很少出去，倒是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僚来看过他，可那几人都离他有段距离，根本就碰不到自己身上的玉佩。 那玉佩是何时丢的？ 他懊恼的抓着头发，思索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时间就这样在萧明月的煎熬中，陆羽的着急中度过，皇上终于下令拔营回京。 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启程，像长蛇一样，慢慢向着京城的方向行去。 第一天宿营的时候，萧如歌看到了陆羽，见他脸色阴沉，估计是发现玉佩不见了，正犯愁呢，她心情顿时好了，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因为她脚踝受伤，上下车不方便，晚上便宿在了马车里。 正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车壁突然被敲响，随后一个用手帕包裹的小包袱便顺着车窗掉了进来，刚好掉在萧如歌身侧。 “我今天下午无意看到的，摘了些，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马车外传来穆梏刻意压低的声音，萧如歌勾着嘴角解开手帕，发现里边是野山莓。 红彤彤的小果子像是小碗一样，清甜的味道四散飘开，一看就知道酸甜可口。 “你吃了吗？” 萧如歌捏了一个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特别好吃，见白芷也醒了，将手里的果子往前送了送，示意她也吃。 “我吃过了，好吃吗？” 马车轻轻晃了下，似乎是穆梏靠在了马车上，听他的声音轻松愉悦，便知道他此时心情很好。 “好吃，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若是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摘！” 能这样跟萧如歌说会儿话，穆梏觉得很安心。 营地里有巡逻走过的士兵，路过马车时，就像是没看到穆梏一般，目不斜视的往远处走去。 萧如歌不知道他已经安排了巡逻的人，吃了几颗果子后边催促他赶紧离开，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 穆梏站在外边笑了下，轻声道：“那我走了，明天给你摘果子吃！” “嗯，快走吧！” 萧如歌也没掀开帘子，凝神静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剩下的果子跟白芷分吃了，又用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躺下睡了。 第二天晚上，穆梏依约前来，只不过他今天来晚了，孙岩已经站在马车外。 “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样容易暴露，还是快走吧！” 一看到孙岩，穆梏就有些头疼。 他知道萧如歌跟孙岩有从小的交情在，只要孙岩经常在萧如歌面前晃，自己能不能后来者居上，还未可知。 这事还是在去寻穆桓的路上，孙岩跟他说的。 孙岩之所以跟穆梏提起小时候的事，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毕竟自家小姐已经放出话去，要找个入赘的丈夫，凭借穆梏现在的身份，他就做不到这一点。 但孙岩可以，他很明确的表示，只要自家小姐愿意，他随时都能做自家小姐的裙下之臣。 这可把穆梏气坏了，那一路没少跟孙岩切磋。 所以现在穆梏一见到孙岩，就有种重重的危机感。 萧如歌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以为穆梏是为了孙岩好，也觉得他不好在自己这里久留，便让他赶紧离开了。 看着穆梏得意的嘴脸，孙岩轻哼一声，跟萧如歌说一声便离开了。 没了孙岩在旁边，穆梏神情放松了许多，将自己手里的小盒子从窗口递进去。 萧如歌一入手顿时觉得一沉，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木盒，里边放了许多果子，卖相倒是比昨天送来的野山莓好多了。 “昨天的果子在我怀里一直揣着，有的都烂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了个小盒子装着，我刚才看了，一个破的都没有！” 穆梏悄悄掀起车帘一角，透过窗子向里张望，刚好跟萧如歌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既然被抓包，穆梏也不装了，直接掀开窗子上的帘子，将胳膊垫在窗棂上，下巴一抬，放在了手臂上。 “孙岩过来干嘛？找你有事？” 他还是比较在意孙岩的举动，所以连忙问起。 第115章 我可以 萧如歌抓了一小把野果子递给白芷，穆梏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继续盯着萧如歌看。 “没什么，就是给我送点儿宵夜。” 用下巴示意一下旁边小桌子上吃剩下的鸡骨头，看着像是鸡腿的骨头。 看样子应该是孙岩烤来吃的，将鸡腿拽下来给萧如歌送过来了。 “那是鸡腿好吃还是野果子好吃？” 穆梏就是想跟孙岩比一下，看看两人谁在萧如歌心里更重要一些。 萧如歌咬了一颗果子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两样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各有各的好，怎么比？ 所以她没回答，而是白了无聊的穆梏一眼，轻声道：“你不要老是往我这边跑，小心被人看到！” “无妨，禁卫军里有我的人。” 有心想要跟萧如歌说几句暧昧的话，但奈何旁边还坐着一个白芷，穆梏最后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就这样静静看着萧如歌吃果子。 果子虽然不是很多，赶路途中，这家伙能抽空跑出去给自己找果子，实属不易，所以萧如歌很是给面子的都吃完了。 穆梏心里高兴，本想说明天还给她找果子，没想到萧如歌先开口了。 她将小盒子递给穆梏，一边擦手一边道：“明天不要摘了，这大晚上的，吃太多东西容易睡不着。” “果子小，不占地方！” 穆梏不死心，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萧如歌亲近亲近呢！ “你吵到我休息了！” 今日若不是孙岩过来，萧如歌早就睡下了。 穆梏听了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他也没办法，安排巡逻的人只有这个时间段是他的人，其他时间他压根就找不到机会过来。 看到他这样，萧如歌叹了口气，挥手撵人。 “快走快走，我要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我走了。” 穆梏想说他明天再来，可想着刚才萧如歌的话，他又改了，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马车。 队伍走了几天，终于回到京城。 萧如歌腿上有伤，不必再去照顾敖蓉，直接回了萧府。 萧老夫人已经知道萧明之的事跟萧如歌有关，所以回到府上后，对萧如歌便有些生气，直接将她叫到荣晖堂训斥一顿。 萧如歌瘸着腿站在那里听训，委屈的眼泪一对一对的往下掉。 “堂祖母明鉴，我真的不知道二叔在那里，我那天是追着狐狸跑过去的，若是知道二叔跟孙小姐……我一定不会过去的！” 白芷在一旁心疼的扶着她，心里对萧老太太更加讨厌。 只觉得这老虔婆自己管不好儿子，出了事却来怪这个怪那个的。 那天的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 萧老太太早就让钱嬷嬷打听的一清二楚，大致跟萧如歌说的差不多，这事也不能硬说是萧如歌的错，她不过是借题发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罢了。 看着萧如歌哭的委屈，萧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堂祖母也不是怪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咱们毕竟都是萧家人，出了什么事，你得帮着自家人！” “是，如歌记住了。” 萧如歌低头应着，手里的帕子却是不停的擦着落下来的眼泪，一看就知道心里还委屈着呢！ 萧老太太被她哭的心烦，对着她挥了挥手，勉强藏住眼底的不耐，道：“行了，回去好好养伤吧！” 萧如歌又应一声，这才由着白芷扶着她回了如意园。 这次秋猎，小霜被留在家里守院子，白芷早就让白杨传消息回来，听说萧如歌受伤了，小霜担心的不行，早早就站在园子外等着。 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看到自家小姐的影子，她连忙跑过去。 “奴婢给小姐请安！” “快起来！” 见到憨厚的小霜，萧如歌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不哭了，可眼睛还是红红的。 小霜伸手扶住萧如歌另一边的胳膊，看到她眼圈泛红的，忍不住小声问：“小姐，是老夫人欺负你了？” “没有，咱们快回去吧！” 萧如歌不想跟小霜说这些，主仆几人慢慢回了院子。 如意园还是跟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除了那几盆秋菊花开的更艳，就没有其他了。 萧如歌回来没多久，孙岩就给她送来了一瓶药酒，是特制的，并且用了些手法给萧如歌揉了揉脚踝。 经过几天的修养，脚踝的肿胀已经消下去一些，原来的乌紫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边缘地方已经变黄，看样子再有几天就能消肿了。 手下的触感柔嫩滑腻，让孙岩心头火热，但他比萧如歌大好几岁，从小又被父亲教导，性格沉稳，面上并不能看出什么。 等他揉完以后，洗了手，趁着白芷去倒水，他眼神定定的看向萧如歌，问道：“小姐对七皇子到底什么感觉？” 这话问的萧如歌愣了下，莫名其妙看了他一下，用薄被盖好双脚。 “什么什么感觉？” 看白芷已经回来，孙岩示意她先出去，自己则是从一旁拎了张绣凳坐下。 “七皇子对小姐什么心思，想来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属下……不，是我想知道七皇子在小姐心里，到底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孙岩特意将那个“我”字咬的极重，好让萧如歌知道，自己并不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来问出这个问题的。 萧如歌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看着孙岩刚毅的脸，笑着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孙岩沉默了，他想了下，认真的道：“小姐之前说想找个赘婿，七皇子很显然不适合，但是我可以！” 萧如歌恍惚了下，她记得之前孙岩好像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自己当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听他说了这么多，又怎么会不知道孙岩的心思。 她盯着孙岩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孙伯伯只有你一个儿子，香火不能从你这里断了。” “若是小姐选择我，生下来的孩子便也拥有我一半的血脉，至于姓氏，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第116章 有些出入 孙岩的感情来的直接又突然，跟穆梏那种温水煮青蛙还不一样，让萧如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静静的看着孙岩，末了低声道：“孙岩，我只当你是哥哥，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 她都这样说了，孙岩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本就是鼓起勇气才敢向萧如歌表白，如今被拒绝，这让他心里那股气一下子就散了。 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远离萧如歌，毕竟最一开始他就是抱着默默守护的心情，跟在她身边的。 只是后来看就连祝成奚那种烂泥都能对萧如歌表达爱意，那他又差在哪里呢？ 看着孙岩沉默不说话，萧如歌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孙岩，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这话萧如歌是真心的，不管孙岩有没有跟她表白，她都拿他当哥哥看待，也只能是哥哥。 孙岩静静听着她说完，一双眼睛沉沉看着她，沉默半晌，最终笑了下，伸手想要揉一揉萧如歌的脑袋，但又觉得这样做有些逾越，举到半空的手臂复又放下。 “小姐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虽然身姿依旧挺拔，可萧如歌怎么看怎么有种失落的样子。 晚上穆梏来找她，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忍不住探着身子问她怎么了。 看着在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萧如歌有些头疼。 “以后你还是不要晚上来找我了。” “为什么？” 穆梏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萧如歌突然要跟自己拉开距离。 他一把握住萧如歌的手，将她柔嫩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轻皱眉头，问：“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如果是，你可以打我！” 看着这样的穆梏，萧如歌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平时做事容易让人误会，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自己？ 自己到底哪里好？ 心里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 听她问出这样的问题，穆梏就知道，应该不是自己做错了事，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抓着萧如歌的手也没放开，反而是用脸颊在那柔嫩的掌心蹭了蹭。 “你哪里都好，每次见到你我都想把你扑倒，然后做各种过分的事，你不知道，我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压制住这份冲动。” 他的话让萧如歌脸色瞬间漆黑，抽回手的同时顺便还轻拍了一下这人的脸。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要脸也是一种本事，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脸上的触感穆梏就当做挠痒痒，腆着脸凑到萧如歌身边，对着她的脸颊偷了个香，趁着她巴掌打过来之前连忙后退出攻击范围。 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封信举到她面前，笑着道：“东西拿到了，不过跟我预期的有些出入。” 看到这封信，萧如歌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也不再生气这人总是对自己动手动脚，一把将信抽了过来。 她动作飞快的打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越看到最后，眉头皱的越紧。 “这上边并没有提起穆柏害我爷爷的证据！” 转头看向穆梏，眼神里带上几份疑惑，她有理由怀疑，穆梏当初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是只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好让自己帮助他挣得皇位。 而穆柏害爷爷的事，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看着穆梏的眼神也冷冽了几分。 “如歌，我那天真的听到穆柏跟他的幕僚提起这件事，只不过我没有听到太多，就被他的手下发现了。”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导致他起了警惕之心，将有用的证据都销毁，只留下了这个。” 这封信上写的是穆柏跟戎狄私下里做生意的事，他用大隆王朝的武器，换取戎狄的战马。 虽然大隆王朝也有人会贩卖一些禁品到戎狄，但这种用武器换战马的事，却是不被允许的。 毕竟戎狄每年都会进犯北境，这其中很有可能就是拿了大隆王朝私运出去的武器，来攻打北境，这相当于通敌卖国。 穆梏叹了口气，拿回信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这个东西并不能直接将穆柏定罪，咱们没有人赃并获，就算告到父皇那里，也只能是小小惩戒，并不会对他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很明显萧如歌也知道这点，所以她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穆梏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如歌，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穆柏绳之于法，给你一个交代！” 萧如歌沉着脸看他，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只能点头。 “好啦，不要不高兴，一切有我呢！就算在爷爷这件事上不能让穆柏怎么样，但我一定让他在其他地方付出代价，好不好？” 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萧如歌还是点头，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这人知道自己太多的事，就想自己了解他所有的事一样，两人现在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不管当初是被动还是自愿，如今都是分不开了。 如果最后发现穆梏在骗自己，那萧如歌一定会亲手了结这个人！ “我今天入宫去见过母妃，她说想你了，可惜你不能时常入宫去见母妃，不然母妃一定很高兴！” 见萧如歌愿意再相信自己一次，穆梏十分高兴，拉着她坐下，提起昭嫔。 “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对于昭嫔，萧如歌还是比较在意的，她觉得活着的昭嫔比死了的更有用。 “母妃身体好多了，我听碧烟姑姑说，母妃吃了你的药后，夜里咳嗽少了，睡着的时辰也比以前长，碧烟姑姑让我谢谢你！” 以前昭嫔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甚至都不到，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度过的，长此以往下来，她的精神就很不好。 偏偏白天还睡不着，这就导致昭嫔身体每况愈下。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 萧如歌摇摇头，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她帮助昭嫔，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嗯，我也是这样跟碧烟姑姑说的。” 第117章 该嫁人了 穆梏这话让萧如歌疑惑的看向他，“说什么？” “我跟碧烟姑姑说，不用谢你，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毕竟我母妃就是你母妃，你不过是提前孝顺婆母……哎呦！” 还没等穆梏说完，萧如歌便狠狠拍了他一巴掌，打的穆梏惨叫一声，拎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人踢出门外。 “滚！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骂完人，萧如歌用力关上房门，留下穆梏揉着肩膀满脸笑意的站在廊下。 守在门外的白芷跟小霜对视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墨一，手拉手进屋去了。 “主子，咱们回吗？” 墨一抬头问穆梏。 穆梏笑着点头，走到门板前，推开一道缝隙，笑眯眯对萧如歌道：“如歌，父皇将三哥遇袭一事交给我去查办，最近几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回答他的是萧如歌扔过去的一个橘子，穆梏连忙接住，举着手里的橘子对她示意。 “你的心意我接收到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走啦！” 他故意曲解萧如歌的用意，气的萧如歌柳眉倒竖，眼看着合上的房门，她耳边终于清静了。 想起刚才穆梏自作多情的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 “白芷，吩咐下去，明日咱们出城去大杨庄！” “小姐，您这还伤着呢，不多休养几天吗？” 白芷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萧如歌摇头，“不用，接下来萧家有的闹呢，咱们先出去躲躲！” 她对着白芷笑了下，白芷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二房闹出来的笑话，于是点点头。 翌日，马车乘着微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 大力戴着毡帽，两手抱着鞭子瑟缩在车辕上，驱赶着马儿缓缓向前。 他整个人都缩在衣领内，看似动作迟缓，可一双眼睛却在毡帽下，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他的双眼。 马儿哼哧哼哧的拉着马车，喷出的热气在清晨的冷空气中化作白雾，渐渐消散不见。 白松跟白杨骑马走在马车后方，看着道路两旁因风吹过而簌簌落下的枯叶，两人眼神毫无波澜。 突然，前边出现一株野柿子树，红彤彤的柿子果挂在枝头，一看就知道是熟透了的。 白松看了白杨一眼，示意他保护好马车，自己则是轻磕马腹，飞快的向着柿子树跑去。 利用轻功飞上枝头，很快便摘了许多柿子果回来。 白松轻敲车壁，白芷立刻掀开窗帘向外张望，当看到白松递过来的一包柿子果时，喜的眉开眼笑。 等将柿子果放回马车，给白松跟白杨分别拿了两块酥饼，对着白松眨巴了两下眼睛，缩回了马车里。 白松呆呆的看着车窗半晌，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微笑，扔给白杨两个酥饼，自己则是三两口将剩下的吞入腹中。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素手掀起，小霜露出那张圆圆的笑脸，见到人未语先笑。 “大力哥，小姐给你的！” 她向前递出一块手帕，手帕上放着两块小酥饼。 小酥饼金黄酥脆，还带有余温，大力见了眉眼舒展开来，伸手接住。 “多谢小姐，这帕子……” 卖酥饼的都是用油纸包包酥饼，这帕子一看就知道是小霜的，她怕弄脏酥饼，特意用帕子垫着。 小霜笑了下，“没事，既然脏了，那就不要了，大力哥一会儿替我扔了就是。” 眼神看向大力腰间的水囊，确定里边有水，这才笑着转身回去。 马车里，萧如歌手里的酥饼已经吃了一半，看着小霜回来，忍不住笑着问：“小霜，过了年也十五了吧？” “是，小姐为何这样问？” 虽然才跟着萧如歌几个月，可小霜却觉得，这比她以前在萧家任何时候过的都好。 萧家人惯会捧高踩低，导致府里的下人也学会了仗势欺人。 同样都是仆人，却也分个三六九等。 而她一没钱，二没人，别看年纪小，做的却是最苦最累的活，起的当真是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可跟着萧如歌后便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重回到了人间，终于再次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十分珍惜，伺候萧如歌也越发的上心。 白芷正在给萧如歌倒茶，听到萧如歌的话后，也忍不住看了小霜一眼，觉得这丫头比之前的时候胖了些，眉眼也长开了许多。 萧如歌喝口茶，示意两个丫头也吃，她则是想着道：“就是觉得，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都该是议亲的年纪了。” 小霜听了一愣，白芷却是笑了出来。 “是啊，看我们小霜长的这样可爱，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小霜被两人打趣，笑脸“唰”的一下羞红，手里的酥饼也不吃了，撅着小嘴往桌子上一放，有些生气的背对着白芷。 “白芷姐姐在说什么呢？小姐在这儿浑说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说？” 说完后她又看向萧如歌，眼眶泛红的道：“奴婢不嫁人，一辈子都伺候小姐！” 萧如歌听了虽然欣慰，却也知道这都是羞恼之下说出来的气话，哪能当真的。 “傻丫头，这世间万物阴阳调和，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奴婢不管，奴婢就是不想嫁人，奴婢想永远守在小姐身边！” 小霜怕萧如歌真把自己给嫁了，爬过去一把抱住萧如歌的腿耍赖，说什么都不撒开。 白芷见了笑着刮了刮自己的脸，“小霜，你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抱着小姐的腿撒娇，羞不羞？” “白芷姐姐你才不知羞，你比我年纪还大，要嫁人也应当是你先嫁！” 熟悉了以后，小霜发现，不管是萧如歌还是白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她现在也敢跟白芷犟嘴了。 “咱们现在是在说你，怎的扯到我身上了？” 知道这就是个无底洞般的话题，白芷就想扯开。 但小霜才不会让她如愿，仰头去看萧如歌，问她有没有想着给白芷也找个婆家。 萧如歌还真认真想了下。 第118章 一辈子伺候小姐 上一世白芷为了替自己试毒被害死，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白芷走上一世的老路。 “白芷，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跟小霜若是都有意中人，可一定要跟我说，我不会拘着你们不放的。” 她这话说的认真，听的白芷跟小霜都红了眼眶。 “小姐，我跟小霜一个心思，只想好好伺候您，其他的奴婢不做他想。” “奴婢也是！” 白芷表过态后，小霜生怕落下自己，连忙也点头附和。 萧如歌叹了口气，看着两个小丫头，觉得这事还是得自己做主，问她们估计也不会说实话，只能自己慢慢留心。 感觉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萧如歌连忙转了话题。 “好啦好啦，我就是没事问问，你们若是暂时不想嫁人，难道我还能将你们赶出去不成？” “就算小姐要赶奴婢，奴婢也不走！” “对，奴婢跟白芷姐姐要伺候小姐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停停停，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活成老妖婆了！” 萧如歌打断小霜的话，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马车里的气氛重新恢复轻松。 大力已经将酥饼吃完，手里紧紧攥着小霜的帕子。 帕子因为包过酥油饼，已经染了几块油渍，可他却珍而重之的将帕子塞进了怀里。 想起刚才隐约听见小霜跟白芷说不嫁人的话，他目光沉了沉，轻轻扯了一下马儿，让它好好走路。 马背上的白松两人就像是没听到马车内主仆的对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白松握着缰绳的手似乎紧了几分。 马车是在下午的时候驶进的大杨庄。 刚一下马车，一阵悠扬的琴音便远远传来。 一旁的崔管事笑了，道：“是乔先生，十天前罗公子回来了，两人估计又在弹琴舞刀，打发时间。” 萧如歌听了点点头，带着白芷跟小霜向着乔君住的偏院行去，果然，越接近院子，琴声便越发清晰。 等几人站在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在夕阳下，一人抚琴，一人舞刀的和谐场面。 罗四宝的刀法不错，大开大合，每次挥刀而下都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不管是横砍还是斜撩，也都带着力拔千钧的重量。 终于，一曲奏罢，罗四宝的刀法也舞完，一个完美的收势站定，随后这才笑着看向萧如歌。 “萧小姐！” 听到他提醒，乔君这才知道萧如歌来了，几人立刻进屋说话。 萧如歌先是询问了一下山上那些人安排的如何。 提起这件事，罗四宝眼里的笑意便怎么都止不住。 “穆公子的安排很好，我婶子他们都已经稳定下了！” 他回来后乔君已经将穆梏的身份告知，普一听说穆梏是皇子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不过又一想，自己竟然能跟一个皇子搭上线，这辈子也值了。 倒是乔君想的更多一些，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跟他仔细分析清楚，最后罗四宝沉默着想了半宿。 第二天告诉乔君，他们这样的人，命最是不值钱，能轰轰烈烈一次也不错，最后两人决定跟着穆梏，就算最终结局不如人意，那也无妨。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可能会很短暂，但却也要活得精彩。 “这次穆公子怎么没跟着萧小姐过来？” 乔君伸手给萧如歌添了茶水，笑着问。 萧如歌同样微笑，“他有事要做，最近都脱不开身。” 说完打量了一下两人，斟酌着道：“二位既然跟我们回来，想来也应该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罗四宝跟乔君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萧小姐可是有事吩咐我们去做？” “是，你们也知道，如今大隆正跟戎狄打仗，依罗大哥的实力，若是投身军中，定然能闯出一番天地。” 萧如歌的话点到即止，大家都是聪明人，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相信两人一定能明白她什么意思。 乔君思考了下，“可现在北境是姚老将军掌权，据我所知，姚老将军似乎对公子并无效忠之心。” 他们二人若是去了，以二人的能力，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这不是在给别人扩充实力吗？ “无妨，不过是暂时的，北境只不过是块跳板，只要二位在姚老将军手底下做出点儿功绩，年底定然能叫二位回到京城！” 见萧如歌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两人便再没有任何顾虑。 等萧如歌给乔君又瞧过身体，重新做了药丸后，两人收拾行囊，几天后便启程向着北境而去。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萧如歌转身回了庄内。 凭借着乔君的智谋，她并不担心两人会混不进军营，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乔君的身体，只要自己能治好他，那罗四宝肯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送走了乔君跟罗四宝，萧如歌以为自己会清闲几天，哪知道还没到晌午，就听崔管事来报，说祝成奚来了。 “他来做什么？” 萧如歌有些皱眉，觉得祝成奚像是个狗皮膏药，让她觉得烦心。 在前厅见了祝成奚，面对这人讨好的笑容，萧如歌心里渐渐生出反感。 “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我去萧府找你，听说你来庄子了，所以便过来找你。” 祝成奚有些扭捏的坐在椅子上，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看的萧如歌很是好奇，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样。 “你找我有事？” “有事！” 祝成奚坐直身子，看着萧如歌的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同时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我祖母今早进宫去见太后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祖母与太后早些年在闺中时曾有些交情，我跟祖母说非你不娶，祖母便说想去求太后赐婚。” 能得太后赐婚，那也是无上殊荣了，祝成奚原本以为萧如歌会很高兴，谁知道她听过以后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 “祝成奚，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清楚，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如果你还想维持住咱们这份友情，就请你适可而止！” 萧如歌狠狠瞪了祝成奚一眼，起身急匆匆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人套马车。 第119章 半夜寻人 她要赶紧回京城阻止这件事发展下去！ 祝成奚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追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萧二小姐，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啊……” 祝成奚的话还没说完，萧如歌气的一脚直接将他踹了出去。 她转头冷眼看着面前起不来的祝成奚，觉得他就是个没长大的稚儿，说话做事完全凭借自己心意来，根本就不顾及别人心里怎么想。 “祝成奚，我萧如歌不是没人娶，而是我不想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想强逼我嫁你？你若是不想祝家死绝，那就尽管来试试！” 这下子萧如歌是真的生气了，之前自己还觉得祝成奚是个好的，现在看来，完全是看错了。 算自己眼瞎，纨绔子终究是纨绔子！ 她狠狠瞪了祝成奚一眼，眼里杀气一瞬即逝，转身登上马车。 大力猛的一甩鞭子，马儿飞快的驶离了大杨庄。 祝成奚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萧如歌的话，尤其是那句“让祝家死绝”的话，再加上萧如歌当时似乎想要择人而噬的眼神，他后背突然泛起一股颤栗。 他似乎错了，他一直以为只要先将萧如歌娶回家，自己再对她加倍的好，只要看到自己的好，他不相信萧如歌会无动于衷。 可现在看来，自己要给祝家招来祸端。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再顾不上被踹疼的肚子，招呼着身后的小厮去牵马，他要赶紧回家阻止祖母！ 可大杨庄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就算萧如歌快马加鞭，等看到京城的城门时，也已经是半夜。 “小姐，城门关了！” 大力沉稳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萧如歌烦躁的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直接给他一块令牌。 这令牌是穆桓给她的，第一次进宫去见纯妃的时候他就曾给过她，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收。 后来她尽心保护敖蓉，穆桓让人将令牌给她送过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她想着自己以后可能用得到，也就没叫人送回来，看，这不就用上了。 因为拿了三皇子府的令牌，守门的士兵并未多为难，很痛快的就将城门打开，马车很快通过。 京城虽然没有宵禁，可这会儿已经三更末，大街上除了巡逻的京畿卫，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马车倒是跑的顺当。 “去七皇子府！” 萧如歌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大力一勒缰绳，马儿从岔路口转了方向，直奔七皇子而去。 白松跟白杨紧随其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七皇子府，还没等马车停稳，萧如歌便跳下马车，大步来到门前。 白芷伸手用力敲门，门房好一会儿才过来开门，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应该是在打盹。 “谁啊？” 他打量了一下门外站着的几人，只见一个身披枣红色斗篷的明媚少女站在门外，因为板着脸，眉宇间的英气竟然染上了几分煞气。 “我叫萧如歌，有事见你家主子，快去叫他！” 一听说是萧如歌，门房立刻清醒，连忙将人迎进去，踢了一脚身旁的另外一人，让他赶紧去通知管家跟七殿下。 虽然穆梏喜欢萧如歌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整个七皇子府却是都得了命令，若是哪天萧家二小姐过来寻人，不管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七殿下。 穆梏听说萧如歌来找自己，还挺高兴的，可随后一想，这半夜三更的，她着急过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伸手从衣架上扯过大氅披上，只穿着寝衣便急匆匆往客厅赶去。 “萧二小姐可说寻本皇子有什么事？” 管家正在忙着给穆梏披好大氅，听了询问连忙去看过来报信的小厮。 小厮摇头，“不曾，不过看着萧二小姐的神情，似乎事情挺严重的。” 一听这话，穆梏脚下更不敢耽搁，大步进了前厅。 “发生了什么事？怎的深夜就过来了？你不是去大杨庄了吗？” 看到匆匆而来的穆梏，萧如歌突然沉默了。 半夜三更闯来七皇子府，实在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当祝成奚说祝老太太很有可能去求太后赐婚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能帮助自己的就是穆梏。 明明这个人在皇室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可她就是来找他了。 见萧如歌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穆梏更加着急，让管家带人都下去，自己走过去将人拥进怀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一直到被穆梏抱住，萧如歌这才叹了口气，放任自己的头抵在这人的肩膀，轻声将祝成奚的事说了。 听说祝成奚竟然想要先斩后奏，直接求太后赐婚，穆梏眼底除了厌恶还闪过一丝隐隐浮动的杀意。 看来，不给祝家一个教训，他们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手轻轻拍着萧如歌的后背以示安抚，穆梏想了下轻声道：“按着祝成奚的意思，祝老夫人应该是昨日上午入的宫，我一整天都在京城，并没听到宫中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这就意味着，太后应该并没有答应祝老夫人，至少没有给她准话。 “明日我便入宫去见父皇，赶在太后开口之前将这件事解决！”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萧如歌，轻笑道：“放心吧，就算太后已经下懿旨赐婚，我也有办法让这婚事成不了！” 看他说的斩钉截铁，萧如歌疑惑的抬头看他。 “你有什么办法？” 穆梏狡黠一笑，“父皇一直想求长生不老之法，宫里虽然已经有一个清虚道人，但多你一个对对父皇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长生，皇上也不会让萧如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看萧如歌还是有些不安的样子，穆梏微笑着拥着她往外走，无视其他人，方向正是自己的院子。 “好了，不要想了，我瞧着离天亮也没多久了，等天亮了我便进宫，正好有一些事需要向父皇禀告，然后将你的事说一下。” 第120章 值得依托 萧如歌还是不放心，她想着心事，并没注意脚下的路，就这样被穆梏拐回了自己的寝室。 “这样，我写一张方子，你交给皇上，就说这个方子是我最近翻阅师父的手札发现的，具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效果，比之前给皇上的方子要好，这样也能多一重保障！” 穆梏拥着萧如歌坐到床上，笑着解开她身上的披风。 “好，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咱们先睡会儿。” 直到这时，萧如歌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何地，她皱眉站起来想往外走，可穆梏又怎么会让她离开呢？ 好不容易骗过来的，自然是要好好占一番便宜！ 他猿臂一伸，抓住萧如歌的肩头就将人带进了怀里。 低头看着萧如歌紧绷着的小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哪怕萧如歌侧头躲避，可还是没躲开。 “如歌，你第一时间过来找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你心里，我是比较值得你依靠的那个人？” 这话萧如歌没反驳。 确实，相较于其他人，如果让萧如歌选择一个能交付项背之人，那一定非穆梏莫选。 见她没说话，穆梏更高兴了，搂着萧如歌的手臂用力，整个人带着她向后倒去，两人瞬间跌倒在床榻上。 穆梏动作自然的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松开手后还替萧如歌脱了鞋子，将她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然后再紧紧抱在胸前。 “如歌，我好高兴，我希望我一直都是你的第一人选，一直都能让你安心相托。” 有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萧如歌的后颈，温和又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这让她觉得后颈以及整个后背都酥麻一片。 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一个轻吻落在后颈上，她身体瞬间僵硬。 感觉到那吻还有扩大的趋势，她连忙出声阻止。 “穆梏，你不要得寸进尺！” 穆梏又在她后颈处蹭了蹭，惋惜的落下最后一个吻，轻笑着对她耳朵吹了口气。 如愿看到萧如歌羞红的耳朵跟脸颊，穆梏这才放过她。 “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 背对着穆梏，萧如歌看不到这人的脸，但想也知道，这人肯定一脸春心荡漾。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辰时了。 白芷跟小霜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端着水盆进屋，小心伺候萧如歌起床。 当看到有些凌乱的床铺后，白芷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自家小姐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又闭上了嘴巴。 “穆梏什么时候走的？” 洗完脸，萧如歌坐到铜镜前让白芷跟小霜给自己挽发，想起穆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七殿下是丑时末离开的，离开之前交代奴婢，说您醒了后吃过早膳就回萧家等着，他会过来找您！” 白芷一边给萧如歌梳发，一边轻声说着穆梏的交代。 小霜则是犹豫再三，还是去将床铺收拾了。 等将被子叠好，发现褥子上干干净净后，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萧如歌一眼，暗中松了口气。 昨天她跟白芷守在门外，都觉得自家小姐怕是要失身与七殿下。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还好还好！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小霜一定会拍一拍胸口，安抚一下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萧如歌没有留在七皇子府吃早膳，她让管家将马车停在后门，从后门离开了七皇子府。 现在可是白天，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看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从七皇子府出来，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流言蜚语。 在萧如歌回萧家的时候，朝堂上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不为别的，只因为章丘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 他在死之前留下血书，将所有罪责都一力扛下，还说自己只是因为之前跟姚老将军有过节，这才想着在军粮上动手脚，并不是想要害穆桓。 可在穆桓等人回来的时候，分明还有人半路暗杀，事情肯定不只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但现在死无对证，所有线索在章丘这里断了，再想查下去有些困难。 昨晚萧如歌来找穆梏，他原本还想着跟萧如歌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谁知道还没睡着呢，就被墨七给叫醒了。 别看他现在站在朝堂上，其实他早就进宫了。 他将章丘最近在大牢里的事仔细跟皇上说了一遍，最后还将从穆柏那里偷来的信一同呈给皇上。 皇上看过以后脸色难看，只说早朝的时候再行定论。 穆桓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在听说章丘畏罪自杀后，他脸色也很难看，一双眼睛瞥了一下不远处的穆柏，心里冷笑。 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穆柏还真是痛下血本。 章丘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许多事都是章丘帮助他完成的，章家，也是容妃的母家，容妃的父亲是太师。 虽然章丘不是章家的嫡系，但关系也不算远，他犯了这样的错，还被人抓住把柄，在章丘被押进大牢的时候，章太师就与章丘撇清关系。 如今他是死是活对章家都没有太大影响，章太师唯一担心的是，穆柏之前跟章丘走的很近，怕皇上会因为这个连累穆柏。 好在，皇上在盯着穆柏看了一会儿后，便将这事压下，明确表示既然章丘已经认错，那便只查办章丘一人即可。 “父皇，章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背后若是没有人撑腰，只怕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穆梏皱眉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却被皇上打断了。 “行了，既然章丘已经认罪，那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皇上心里怎么会不明白穆梏的意思，可那是自己的儿子，他作为父亲，难不成真的要杀了穆柏吗？ 皇上冷冷的瞪了穆梏一眼，穆梏被冰冷的目光瞪视，最后只能躬身应是。 因为章丘的事，接下来的早朝大家都尽量不去触皇上的霉头，有什么事也是尽快说完，等皇上给了解决的办法后，便不再做声。 第121章 赐婚 等所有人都说完后，李公公见没有人再说话，在皇上的示意下，刚要高唱一声退朝，穆梏便大步上前跪了下来。 “儿臣还有一事，望父皇恩准！” 皇上原本屁股都离开龙椅了，听到穆梏的话便又坐了回去。 “何事？说来听听。” “儿臣心悦萧家二小姐萧如歌，还请父皇开恩赐婚！” 穆梏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穆梏是怎么跟萧如歌扯上关系的。 素来只听说萧如歌跟祝家六公子走得近，这何时又跟七皇子看对眼了？ 祝家虽然已经渐渐衰落，但也只是说祝家有才能的人越来越少，却并不代表没有人在朝中任职。 比如现任城阳侯，在听了穆梏的话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心里思绪百转千回。 想到母亲去替祝成奚求太后娘娘，又看向跪在那里志在必得的穆梏，只觉得祝家似乎树了一个强敌。 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城阳侯已经在想应该付出什么代价，来平息七皇子的怒气了。 穆梏入宫觐见皇上的时候，已经将萧如歌给的方子送给了皇上，也隐隐提起自己对萧如歌有意。 当时皇上只以为穆梏是情窦初开的冲动，谁知道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求自己赐婚，这一举动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看着跪在下边的穆梏，皇上沉声问道：“你说你喜欢谁？” “儿臣喜欢萧如歌，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心生爱慕，之前看到祝家六公子时常缠着萧二小姐，儿臣心里着急，怕她被人抢走，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赐婚，将萧如歌指给儿臣做妻子！” 穆梏将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萧如歌说了，也说出了今日为何突然求赐婚，原来是看到有人追求萧如歌，他着急了。 穆桓对于这件事倒是乐见其成，他笑着站出来对皇上拱手行礼。 “父皇，小七一直都是谨守礼仪之人，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勇气求父皇赐婚。萧如歌宅心仁厚，跟小七倒是也十分登对！” 敖卿原本还想着让敖放娶了萧如歌，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行了。 女婿都替穆梏说话，他便也站出来赞同。 林永春跟敖卿向来是一起的，见此也表示穆梏跟萧如歌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穆梏为何突然求娶萧如歌，但大部分都表示两人很般配。 皇上看着底下纷纷替穆梏说话的人，突然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穆柏，轻声问道：“老五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穆柏本想做个透明人，谁知道突然就被皇上叫了名字，他立刻拱手笑道：“萧如歌为人耿直，跟七弟确实般配。” 之前容妃还曾隐晦的跟皇上提过，想要替穆柏求娶萧如歌。 但后来萧如歌跟纯妃还有穆桓走的近，容妃便再也没有跟皇上提起过了。 皇上本以为萧如歌最后会嫁给穆桓，没想到竟然是穆梏先开了口。 再看穆桓似乎也没有要娶萧如歌的样子，皇上在心里忍不住摇摇头，如果换做他是穆桓，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萧如歌娶到手。 不为别的，只因为萧如歌是神医的弟子！ 见皇上一直没做声，穆桓又道：“父皇，小七从小乖巧懂事，难得有喜欢的人，父皇怎么也应该成人之美才是！” 皇上默默看了穆桓一眼，笑着点头，“确实，这还是小七第一次开口求朕，那朕便给你跟萧如歌赐婚，命你二人先行订婚，成亲日子问过司天台，择吉日完婚！” “多谢父皇！” 穆梏高兴的对着皇上扣头，皇上笑呵呵摆手让他起来。 一众大臣连忙跟穆梏道喜，至于其中有多少真心实意，那就未可知了。 早朝在一片恭喜声中结束，穆梏跟随着李公公拿着赐婚圣旨，一同前往萧家。 萧明之也得到了大家的恭喜，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拱手对着前来祝贺的同僚说同喜，其实心里却气的要死。 如今的萧如歌不过是个破落户，竟然也能嫁给七皇子？ 而他的女儿萧明月，却只能嫁给陆羽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两相对比之下，高低立现，萧明之更气了。 他跟在穆梏身后回了萧家，让管家将萧家所有人都叫来前厅，由李公公当众宣布赐婚圣旨。 “萧家萧如歌，人品敦厚，秀外慧中，祥中华胄，秀毓名门，今赐婚皇之七子穆梏，择日完婚，钦此！” 萧老太太带着一群人跪在那里，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圣旨，没想到竟然是赐婚圣旨，而且还是给萧如歌跟穆梏赐婚的圣旨！ 这让众人都震惊的看着两人，一时竟然忘记了谢恩。 就连萧如歌也愣住了，随后目光沉沉的看向站在前方，嘴角勾着温柔笑意看着自己的穆梏，缩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 如果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一定冲过去对着穆梏那张欠揍的脸打一拳！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萧老夫人，快快谢恩吧！” 见萧家人一直迟迟不谢恩，李公公心里有些不喜，但看在这也算是萧如歌娘家人的份上，他愿意给几分脸面。 有了李公公的提醒，萧老太太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谢恩，由萧如歌亲手接过圣旨。 “恭喜恭喜！” 李公公对萧如歌连连道喜，目光慈祥的看着她。 萧如歌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装作害羞的道了一声同喜，让白芷给李公公塞了个大荷包。 李公公临走之前，穆梏又给他塞了一个，这个看着可比萧如歌那个实在的多，一看就知道是早有准备。 得了两份荷包，李公公笑的见牙不见眼，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萧家。 不过穆梏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看着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萧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对着萧明之道：“父皇的意思是要本皇子与如歌先定亲，稍晚些本皇子会将选定的吉日告知贵府，还请萧大人提前准备着。” “是，还请七殿下放心。” 萧明之面上挂着微笑，可内心早就恨极。 第122章 口无遮拦 他恨为何这样的好事落不到自己家，却偏偏落在了萧如歌这个孤女的头上。 虽然他极力掩饰心中的恼恨，但穆梏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 “本皇子还有些事要跟萧二小姐说，便由萧二小姐送本皇子离开吧！” 说完，他对着萧如歌招了招手，两人肩并肩一起向外走去。 等两人走远后，萧老太太这才拉住萧明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明之脸色很不好，“您问我，我还想问别人呢！谁知道七皇子看上萧如歌什么了，竟然在早朝上当众向皇上求赐婚，满朝文武，没有几个反对的！” 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看向萧明月，“同样是嫁人，你看看萧如歌找的，就是当朝皇子，再看看你，那陆羽也不知道哪里好，竟然让你跟他做出那等丑时，才让陆羽同意跟你定亲！” 萧明之越想越生气，对着萧明月就是一顿数落。 可萧明月对此却混不在意，等萧明之数落一通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如今看着七皇子是好的，萧如歌也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这皇家的富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 “就算萧如歌如今看着风光又如何？说不定明年她就会守寡！” 如果按着时间来推算，最迟明年年末，穆梏就会因为被困郾城，最后自杀身亡。 不过是个短命鬼，就算一时得意又有什么用？ 哪像陆羽，那可是能做皇上的人，他做了皇上，那自己就是皇后，以后看谁还敢笑话自己！ 这话说的可谓是恶毒至极，一旁的萧老太太跟徐氏听了，连忙去捂她的嘴。 倒是一旁的孙姨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明月，眼底闪过什么。 “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那咱们家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萧老太太气的在萧明月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生怕她祸从口出。 徐氏拦住女儿后，直接瞪向孙姨娘，狠狠瞪着她道：“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若是有人传出去，就打死拖出去！” 孙姨娘才不怕徐氏的威胁，伸手扶了扶鬓发，轻笑一声，“姐姐你多虑了，妾身既然嫁了老爷，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怎么会对老爷有二心？” 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聘聘婷婷走上前挽住萧明之的手臂，抬起小手给萧明之顺了顺气。 “明月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说话还不经大脑，姐姐素日里应该多多教导，免得出门了还口无遮拦的，小心给家里招来祸端！” 她不动声色的给徐氏上眼药，萧明之听了果然对徐氏跟萧明月怒目而视，只有萧老太太冷哼一声，叫她少说两句。 萧明之心里实在憋气，不想看到徐氏跟萧明月，拉着孙姨娘大步离开。 萧明月跟徐氏则是被萧老太太叫去训话，下人们在管家一阵警醒下，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另外一边，萧如歌面沉如水的走在穆梏身边，穆梏见她脸色不好，笑嘻嘻的问：“怎么了？我帮你解决了祝家的麻烦，你怎么还不高兴？” 萧如歌冷冷瞪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帮我解决祝家，但没让你求圣旨赐婚！” 她手里还拿着圣旨，生气之下直接将圣旨扔进穆梏怀里，大有一副不想嫁的意思。 穆梏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不变，将圣旨重新塞给萧如歌，笑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以后更好的合作，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你。” “而且咱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也不会引人怀疑，做起坏事来岂不是更加方便！”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就是暗度陈仓，替自己谋取福利！” 萧如歌虽然生气，可赐婚圣旨已经定下来，估计这会儿满京城都知道两人的婚事，就算她不愿意，也不能公然违抗圣旨。 好在，皇上的意思是两人先订婚，至于什么时候成亲，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对了，之前截杀三哥的事有定论了，章丘在狱里自杀，一人抗下所有罪责，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再调查一下跟章丘亲密往来之人，最好是能都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见四下无人，穆梏便跟萧如歌提起穆桓被刺一事。 萧如歌听了眉头微皱，“章丘应该是穆柏的人，他没想办法救人？” 刑部的大牢日夜都有人看守，更何况章丘涉及穆桓一事，怎么能说自杀就自杀了？ 而章丘背后的主子是穆柏，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穆柏背后捣鬼。 他定然是跟章丘说了什么，或者是谈了什么条件，这才让他畏罪自杀，扛下所有罪责。 “遭了，章丘的家人只怕要有危险！” 能让章丘有所顾忌的，就只有他的家人。 听说章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两人育有一子，恩爱非常，他选择自杀，一定是为了保住妻儿。 有了萧如歌的提醒，穆梏快马加鞭来到章丘的宅子，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到达章丘家里时，妻子跟儿子都被毒死了。 从现场情况来看，像是服毒自尽，可他却觉得，这是有人在杀人灭口！ 晚上，穆梏沉着脸将这件事告知萧如歌，萧如歌听了叹口气。 “看来穆柏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 穆梏也是深深叹气，想起那个还不满六岁的孩子一并死了，他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他都想杀死三皇子了，你觉得他能好到哪里去。” 萧如歌觉得穆梏还是心地太善良，总是对父兄亲情抱有一丝幻想，可生在帝王之家，最不该有的就是兄弟之情。 她给穆梏倒茶，提起乔君跟罗四宝的事。 “年底的时候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我答应二人，只要立了军功，就会让他们回到京城，届时，你可能会用到这二人。” 这话让穆梏提起了一些兴趣，将章丘妻儿的影子从脑子里踢出去，笑着靠近萧如歌。 “你怎么知道年底的时候我会用到这二人？” 第123章 梦境是否为真 萧如歌语气一凝，她忘记了，年底的事还没发生，自己竟无意间透露了一些还未发生的事。 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拿起话本子翻看，借此掩饰刚才的错漏。 见她不回答，穆梏直接将她手里的话本子抽走，抓住萧如歌两只胳膊，两人困在自己怀里。 “如歌，我发现你有好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被人抱住，萧如歌脸上毫无波动，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的秘密有很多，其中包括知道你寿数几何，怎么样？七殿下，想不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穆梏定定看着萧如歌的眼睛，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一丝认真，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时脑海里想起一个自己从小就做的梦。 “我……是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 萧如歌挑了下眉，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告诉穆梏，他说对了。 穆梏苦笑一声，将萧如歌抱进怀里，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就做一个梦，梦到我手握千军万马，登于城楼之上，指挥两军对垒。” 似乎是被梦里那种掌握千军万马的气势所感染，穆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浑厚豪气。 萧如歌静静听着，没做声。 “那一场仗打的天昏地暗，我被困于城内，孤立无援之下坚持许久……” 想起梦里的苍凉与孤独，穆梏的身上都染上了几分暮鼓之气，似乎已经真的经历过那些，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后来，我败了，城门被破，我在府中自尽。”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可能是想起那终究是个梦，所有情绪又化为乌有，复又变成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萧如歌却知道，这并不只是一个梦，他梦到的就是上一世的经历。 上一世，穆梏带着人奔赴郾城，占地为王，起兵造反。 那时候皇上病重，陆羽登基为帝，三皇子穆桓在跟穆柏的争斗中陨落，穆柏则是死在四皇子手里。 至于“病殃殃”的四皇子，在陆羽这只黑马登基为帝后，突然病愈，率领一支军队占据耀州，自立为王。 跟穆梏与陆羽各自占据一方，遥遥相对。 最先战败的是穆梏。 就像萧如歌之前说的，穆梏对父母兄弟都抱有一丝留恋，当四皇子给他来信，说联手攻打陆羽的时候，他同意了。 可谁知道，四皇子早就跟陆羽勾结在一起，骗他出兵进攻京城，暗地里却反过来攻打郾城。 最后在陆羽跟四皇子合力围攻之下，穆梏败了。 想起上一世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穆梏还能苦苦支撑三个月之久，可见他是有一定才能的。 如果不是存了死志，他若是逃走，徐徐图之，早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他没有，他给自己留了最后的尊严，一个生在皇家的尊严。 萧如歌重重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抱住穆梏。 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她第一次主动抱穆梏，这让穆梏高兴的同时，也想到，那个梦会不会是真的？ 不然为何萧如歌听过以后，会抱住自己？ 这是一个带有安慰性的拥抱，却让穆梏心底越来越不安。 “那个梦……是真的吗？” 明明萧如歌也不会知道的事，可穆梏下意识就是问了出来。 他总觉得，萧如歌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既然能重生，肯定是为了改变一些事，更何况两人如今是绑在一起的，就算是为了自己，萧如歌也不会让穆梏出事。 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萧如歌轻轻推开穆梏，看着他眼底那一丝不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放心吧，那不过是个梦，梦都是反的，你梦到自己英年早逝，那就意味着你会长命百岁！” “当真？” 穆梏还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快来安慰我的信号，像是一只受委屈的大狗。 他覆上萧如歌的手，忍不住蹭了下，整个人还想往萧如歌怀里钻，但却被萧如歌伸出手指抵着额头推开了。 “你不要借着这件事来占我便宜，小心我揍你！” 见计谋被识破，穆梏笑嘻嘻直起身子，有些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如歌，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我真的有被那个梦吓到！”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个梦？” “七八岁的时候吧，那会儿几乎每天都会梦到，每次被吓醒我都会去找母妃，母妃便成夜成夜抱着我不睡。也是在那个时候，母妃入睡的时间渐渐变短。” 说起来，昭嫔身子不好，都是因为他。 见他脸上浮起自责之色，萧如歌忍不住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做梦而已，每个人都会，你看谁的梦境成真了？” 想想也是，一个梦罢了，自己何必纠结？ 想通以后，穆梏又缠着萧如歌许久，这才在她的催促下，离开了萧家。 看着夜空中月已西斜，萧如歌想着，下次不能再让这个家伙在自己这里待这么晚了。 接下来几天，穆梏一边忙着清理章丘余党，一边找司天台查看好日子，着实有些忙。 等余党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司天台那边也送来了掐算好的好日子。 十月初六，吉日，宜婚嫁宴请，下聘礼书，祭祀先祖。 订婚当日，穆梏那边送来了鸿雁一对，锦鲤六条，喜饼喜糖各色八种，寓意好的果子十八样，名贵布料十箱子，各种金银首饰十箱子，珠宝玉器十箱子，上好的皮**十箱。 再加上香料什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抬了一百多个箱子到萧如歌那里。 院里放不下，就放在外边，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看着就让人眼红。 萧家虽然算做萧如歌的娘家，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娘家，所以这些聘礼在萧如歌嫁人的时候，会如数带走。 萧老太太跟徐氏站在一起，看着像是在笑。 第124章 算盘打的响 可那笑里怎么看都带着心有不甘，又眼红心热的样子。 萧如歌就像是没看到，吩咐白芷对好单子，将西厢房收拾出来，放自己的聘礼。 “如歌，你这院子里的房间毕竟小了些，不如放去府中大库房，这样也省得你再捣腾。” 徐氏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那系着大红绸子的箱子上。 刚才白芷打开箱子核对单子时，她可是看到了，那满箱子的金银玉器，差点儿没晃瞎她的眼睛。 十箱子她是不敢想，但若是能觅下一箱子，那也值了！ 所以徐氏此时看着萧如歌，那就是在看一个钱袋子，希望萧如歌能漏漏手，让自己占些便宜。 萧老太太也笑着点头，“对对对，你这些东西都如此金贵，可不能磕着碰着，不如送去大库房，以后嫁人的时候拿走也方便！” 萧老太太打的主意跟徐氏一样，只不过她想搞个偷梁换柱。 虽然有聘礼单子，但抬走的时候自己偷偷将里边的东西换掉，等萧如歌发现的时候，人都在七皇子府了。 自己死不承认，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一个两个打的算盘是好的，可萧如歌压根就不上当，她只是笑着让白芷该怎么做怎么做，伸手扶住萧老太太打的胳膊，将人往屋里带。 “堂祖母，这些东西都是给皇上过目过的，皇上吩咐，让我自己保管。东西放在我这里，磕着碰着了都算我自己的，若是放在库房，万一进只老鼠，咬坏了布匹锦帛，这可怎么跟皇上交代？” 萧老太太被说的脸色一阵不自然，这不是隐喻自己是老鼠吗。 但她还是笑着道：“咱们府上的库房严实着呢，怎么会有老鼠？” 说着，她叹口气，“罢了罢了，总之都是你的东西，你爱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吧！” 见萧老太太总算是不盯着自己的聘礼，萧如歌笑的更加真心几分。 徐氏却还想再努力一下，但不管她说什么，萧如歌都不搭言，只留下她一人在那里唱独角戏，最后被萧老太太瞪了一眼才消停。 萧明月原本也在的，但当她看到穆梏给萧如歌的聘礼后，顿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转而想起自己跟陆羽定亲的时候，陆羽送来的聘礼连穆梏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她顿时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 所以在看了两眼后，她便带着春桃气呼呼的回去了。 再怎么说萧家也算是有喜事，萧明之特意请了假，在家里邀请亲朋，整个前厅热闹非凡。 这两天因为有孙姨娘相陪，萧明之的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看着一个个对自己道喜的人，脑海里却是想着孙姨娘的话。 “老爷，虽然说二小姐不是咱们一脉，但大家祖辈却是一个，如今咱们家里出了一个未来皇子妃，您应该高兴才是！” “而且，有二小姐搭上七皇子这根线，您以后在朝中肯定更吃得开，这可是一个金大腿，咱们得抱紧了才行！” 此时看着大家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萧明之越发觉得孙姨娘的话言之有理。 萧明月那边自己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攀上萧如歌这条大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订婚宴这天萧明之特意吩咐大办特办，目的就是做给穆梏看，自己并没有苛待萧如歌，反而对她像亲女儿一样。 热热闹闹的订婚宴持续了一天，萧明月便一天都没出门 后宅里接待女眷的事都是萧老太太跟徐氏来的，一天下来可把两人累的够呛。 萧如歌作为女主角，自然最受关注，好多夫人小姐过来找她说话，尤其是姚氏跟国公夫人，两人拉着萧如歌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 等晚上客人散去，萧老太太将萧明月叫到荣晖堂，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身为萧家二房的嫡女，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将女眷客人甩手给我跟你娘，你这大小姐的谱还真是大啊！” 徐氏脸色也不太好，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任凭婆母敲打女儿，自己坐在一旁歇脚。 萧明之今天喝了不少酒，眼底带着几分醉意，越看梗着脖子坐在那里的女儿，心里越生气。 “明月，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如此任性？还不快点儿跟你祖母认错？” 萧明月抬起头环视一圈屋子里的人，发现大家都在指责自己，她心里本来就委屈又憋闷，此时火气也上来了，站起来对着萧明之就是一阵输出。 “道歉？我道什么歉？今日定亲的是萧如歌，有她在不就好了？哪里还用的上我？”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明之被气的瞪大双眼，胸口起伏不定，抖着手指着萧明月，一看就知道气的不轻。 “放肆！你是萧家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心胸狭隘？” 萧老太太气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都被震得颤三颤。 “我心胸狭隘？我看是你们捧高踩低吧？她萧如歌有什么好的？除了攀上七皇子的高枝，她还有什么？” 萧明月不服气，觉得萧如歌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瞧不起陆羽，但我把话放在这里，陆羽他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让你们对他刮目相看！” 听着女儿的话，萧明之嗤笑一声，“出人头地？你是说在皇上面前露个脸，然后就被三两打赏扔在脑后吗？” 不是他萧明之瞧不起陆羽，实在是陆羽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上次好不容易有一个剿匪立功的机会，结果他让山匪都跑了，自己带去的人却死伤好几百。 就这样还想出人头地？不把自己玩死就算不错了！ 看着父亲眼中明晃晃的鄙夷，萧明月再也受不了，大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怎么就知道陆羽成不了气候？他以后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强，就算是七皇子，在他面前也不够看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说完，她气呼呼的跑出了荣晖堂。 第125章 无辜的冯子清 萧老太太气的一阵唉声叹气，直说家门不幸，竟然生了萧明月这么个叛逆的丫头。 徐氏因为受萧明月的连累，被萧老太太好一顿数落，说她没有管教好女儿，让她回去闭门思过。 徐氏感觉自己十分无辜，跟着萧明之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幽怨的看了丈夫一眼。 “刚才婆母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说一句啊？” “说什么？本来就是你教女无方，难道母亲还骂错了？” 不光是萧老太太，就连萧明之都觉得，萧明月如今如此任性妄为，都是徐氏平时疏于管教。 骂她两句怎么了？搞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萧明之瞪了徐氏一眼，真是越看越心烦，觉得徐氏没有孙姨娘小意温柔。 “行了行了，回去后好好管教一下明月，不要让她老是如此任性，万一把母亲气坏了，我就打断她的腿！” 对着徐氏冷哼一声，萧明之甩着袖子离开了，看他去的方向，正是孙姨娘的梨花院，这又把徐氏气的一阵咬牙切齿。 …… 自从萧如歌跟穆梏定亲以后，穆梏隔三差五就来萧府找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小礼物。 有的时候是萧如歌爱吃的点心，有的时候是京城新时兴的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更是多的梳妆台都快放不下。 看着穆梏又拎着东西从门外走进来，萧如歌忍不住叹气。 “不是上午才来过？” “想你了，正好路过东街的老陈卤煮铺子，想着上次你说他家的卤肉好吃，这不，就给你买来了！” 穆梏笑着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边便是已经切好的卤肉。 薄薄的肉片整齐的码放在油纸上，阵阵香气袭来，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萧如歌嘴角微勾，看了穆梏一眼，既然他买都买来了，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的笑纳吧！ 她很给面子的捏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咸香的味道满足了味蕾的需求，吃的她忍不住弯起双眼，一看便知道心情好的不得了。 萧如歌高兴，穆梏就高兴。 他也吃了一片卤肉，两人也没用筷子或者是竹签，就这样用手捏着，你一片我一片，很快便将大半的卤肉吃没了。 眼看着剩下没多少，穆梏停了手，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萧如歌的目光始终温柔。 “你是不是在注意一个叫冯子清的捕头？” 萧如歌挑眉，点头问：“嗯，你知道他？” “他是章丘的表弟，平日跟章丘走的很近，之前被带到刑部问话，昨晚他越狱了。” “越狱？” 见萧如歌疑惑的看着自己，穆梏便将冯子清入狱以后的事说了一下。 要说这冯子清也有些倒霉，本来好好的捕头做着，夫妻恩爱，父母慈善，生活挺幸福美满的，但却被章丘连累。 他是十天前被带到刑部大牢的，询问过后他没参与章丘的计划，本来应该放他离开的。 但他以前跟刑部的一个牢头有些过节，结果这牢头逮着机会折磨他，除此之外还找地痞流氓去骚扰他的家人。 父亲因为抵抗被打成重伤，没几天就死了，母亲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怀了身孕的妻子。 结果没几天又传来妻子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冯子清得知后跟疯了一样，明知道是那牢头搞的鬼，却因为身在大牢之中无处申冤。 疯狂过后，就剩下寂静，在沉寂了几天后，冯子清撬开大牢的门锁，杀了那牢头逃走了。 听完冯子清的事，萧如歌连吃肉的兴趣都没了，她觉得章丘罪有应得，可冯子清又何其无辜。 “你留意一下陆羽，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找到冯子清的下落。冯子清也是个可怜人，如果遇到了，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吧！” 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章丘变得家破人亡，着实可怜。 穆梏没问陆羽跟冯子清什么关系，萧如歌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 “对了，我昨天入宫去见母妃，母妃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找你说说话！” 提起昭嫔，萧如歌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在她面前是假装跟穆梏有关系，没想到这次竟然成真了。 “那明天吧！” “好，我一会儿就让人告诉母妃，你做好准备！” 听到穆梏的话，萧如歌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做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上次给昭嫔做的药估计吃的差不多了，这次再过去的时候顺便给她看看身体，重新做一些药。 等穆梏离开后，萧如歌让白芷将自己的药匣子整理出来，又去库房找了许多药材。 上次从太医院拿了不少，除去给敖蓉留下的，剩下的还有不少好东西。 而且穆梏给自己的聘礼里，有五箱子是各种药材，她也让人打开翻了翻，还真让她找到两株有用的药材。 翌日，太阳从东边渐渐升起，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为初冬的早晨添上一抹温暖。 树上的鸟儿早早就立在枝头，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吵的很。 萧如歌吃过早饭后就坐在秋千架上，听着树上的鸟叫，双脚点地，轻轻的晃动着秋千，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里，思绪飘远。 如果按着上一世的时间来算，再有一个多月，昭嫔就会病故。 当初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病故，可上次自己发现有人给她下毒，那这个“病故”就不一定是真的病故了。 昨晚自己问过穆梏，穆梏说并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毒，这跟自己之前的预料一样。 昭嫔是属于不争不抢的性子，儿子也是最不可能坐上皇位的那个，到底是谁想要害她呢？ 时间就在萧如歌胡思乱想中度过，等管家来报，说宫里来马车接她后，她这才回屋换了衣裙，带上东西往府外而去。 路过前厅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外边回来的萧明月，看她脸色不太好，萧如歌笑着走过去。 “四妹妹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是去看陆将军？” 提起陆羽，萧明月脸色更不好看了。 第126章 亲一下 “关你什么事？不是要进宫？还不快去？” 也不知道萧明月是不是吃枪药了，说出来的话火药味十足。 萧如歌挑挑眉，关心的看着她，“怎么？跟陆将军吵架了？你们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干嘛动这么大肝火？” 提起这个，她又想起来，前几天陆羽好像差人通知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腊月初二。 想想也没有几天，两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吵架？ 难道是因为萧明月发现陆羽认祖归宗的信物丢了？ 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萧明月一心想嫁给陆羽当皇后，如今发现希望有可能破灭，保不住就跟陆羽吵架了。 萧明月确实是跟陆羽吵架了，不过不是她跟陆羽吵，而是陆羽心情不好，找个由头将她数落了一通。 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陆羽已经坐上皇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十分谦和有礼。 再后来几次相见，都是在宫中宴会上，虽然没有太多时间，但他总是会叫人传消息给自己，偷偷跟自己见面。 那时候两人是多么的幸福快活，可现在为什么都变了呢？ 越想萧明月心里却难受，可旁边还站着萧如歌，再怎么难过，她也不会让萧如歌看自己笑话。 于是她勉强笑了下，看着萧如歌道：“二姐姐多虑了，不过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个没长眼的，惹了我生气，跟羽哥哥没关系。” “我还要回去绣嫁衣，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二姐姐也赶紧进宫去吧，免得叫宫里的娘娘等着急了！” 说完对着萧如歌点点头，带着木讷的春桃离开了。 萧如歌勾起嘴角，心情很好。 只要萧如歌跟陆羽不开心，她就很开心！ 脚步轻快的出了府门，门口的车夫见萧如歌出来，连忙将马凳子放好。 萧如歌扶着白芷的手凳上马车，刚掀开车帘，就被一只大手握住，瞬间将她拉了进去。 压住嘴里的惊呼，抬头看去，果然是穆梏。 萧如歌被他抱了个满怀，这人正得意的看着她，末了没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芷正拎着药箱要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将车帘放下，脸红的坐到了车辕上。 一旁的车夫也没管白芷怎么了，见人都上了马车坐好，一甩鞭子，马儿踢踢踏踏往前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没去上早朝？” 萧如歌挣了两下没挣开，便只能由得这人抱着自己。 两人一起坐在舒适的马车内，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 “我今天跟父皇告假了，父皇知道你入宫，准了我的假！” 穆梏心情很好，一条长腿曲起，另外一条则是随意的伸着，很是放松的状态。 “今日三嫂也进宫了，估计你从母妃那出来后，三嫂会叫你过去说话。” 萧如歌点头，她也有一阵子没见到敖蓉了，对她也有些挂念。 马车在路过平安街的时候，被一阵风吹起了帘子，萧如歌看到一品斋的招牌，想起第一次在宫里遇到穆梏，他说昭嫔喜欢吃一品斋的桃花烙。 “白芷，去买些桃花烙来！” 想到这里，萧如歌对着门外的白芷吩咐一声。 白芷连忙应声，马车停下后，她快速进了一品斋的铺子。 穆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怀里的人儿，笑着道：“原来，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开始留心母妃的喜好了！” 萧如歌瞪他一眼，推开这人的胸膛坐直身子，“我这人记性很好，一般听过看过的事很少忘记。” 穆梏也不拆穿她，就这样目光柔柔的看着她，等白芷将桃花烙买回来，马车重新上路后，他起身扑向萧如歌，直接将她扑倒在马车内。 “穆梏，你干什么？” 萧如歌皱眉瞪他，一张小脸因为生气而染上几分薄红，双手则是成防御式，抵在这人的颈肩上。 “如歌，我想亲亲你，就一下，好不好？” 看着萧如歌眼底的抗议，穆梏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两人都已经定亲了，萧如歌却还如此抗拒自己，这怎能叫他不伤心呢？ “不唔……” 还不待萧如歌拒绝，穆梏便突然偷袭，攥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低头吻了下来。 急切中带着灼热的吻落在唇上，使萧如歌愣怔了下，等她再想抵抗的时候，这人已经撬开她的齿关，勾着她一起陷入更深的漩涡。 马车晃晃悠悠，让萧如歌有些头晕，等穆梏将人放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身下人儿脸颊酡红，如同上了最好的胭脂，分外勾人。 穆梏还想再继续下去，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真的要发生些什么，那也不能是在马车上。 泛着水光的柔唇微微有些红肿，他轻笑一声，低头啄吻一下，这才翻过身躺在旁边，将萧如歌用力搂进怀里，恨不能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在有力的臂膀下，萧如歌总算是将涣散的思绪拉回来。 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气的她对着穆梏的肚子就是一拳。 穆梏被她打的闷哼一声咳嗽起来，眼神很是委屈的控诉她的暴行。 “如歌，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如果你想，我可以！” 萧如歌狠狠瞪向穆梏，可因为眼尾还带着一抹胭脂红，看上去不像是威胁，倒更像是调情。 穆梏朗笑着将她再次抱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如歌，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忍不住想要吃掉你！” 他说的“吃”是什么意思，萧如歌跟穆梏都心知肚明。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不要脸，气的萧如歌对着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疼的穆梏倒抽一口冷气。 直到将他胳膊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子，萧如歌这才感觉自己扳回一局。 穆梏被咬了，自然要讨回来，于是两个加起来快快四十岁的人，在马车里你来我往，闹的不可开交。 偶尔有闷哼声跟撞击声从马车内传出，听的白芷面红耳赤。 倒是一旁的车夫，像是没听到一般，赶着马车稳稳前行。 第127章 送花 终于，宫门口到了，马车停下，车夫恭声道：“七殿下，到了。” 马车里的动静终于停下，过了好一会儿，穆梏才跳下马车。 他的衣襟还有些凌乱，但跳下马车的第一时间就是转身去接萧如歌。 萧如歌的发丝有些凌乱，但她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将小手放进穆梏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一步步下了马车。 看着心爱的女人故作镇定的样子，穆梏忍住嘴角的笑意，伸手替她整理好头发。 又将歪掉的发簪扶正，直到看不出任何不妥，这才笑着准备牵起萧如歌的手入宫，但他却被萧如歌拉住了。 看着穆梏被扯开的衣襟，萧如歌心里叹口气，还是伸手帮他整理，顺便拍掉他衣摆处的一个小巧脚印。 复又打量一遍，确定穆梏重新恢复成斯文败类的样子，她这才点头示意好了。 从始至终，穆梏都勾着嘴角默默看着萧如歌，就像是丈夫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在自己出门的时候给自己整理衣裳。 这种感觉，真的是不要太美妙！ 穆梏想去伸手拉萧如歌的手，但却被她躲开了。 看着带着白芷当先一步跨进华德门的人儿，他连忙追过去。 “如歌，咱们已经定亲了，牵一下手没什么的！” 说着，他再次去牵萧如歌，但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这里人来人往的，还请七殿下莫要失礼！” 就算两人定亲了，但又不是真正的那种关系…… 可这样说又好像不对，毕竟两人亲过，这可不是朋友或者是合作伙伴应该做的事。 对于跟穆梏之间的关系，萧如歌有些迷茫，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对这个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越来越不排斥穆梏对自己的触碰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内心里忍不住叹口气。 “他们看到也不敢说什么的，如歌，让我拉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穆梏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萧如歌面前晃，但却被萧如歌直接无视。 经过太和殿的时候，远远看到有大臣从里边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上完早朝了。 因为敖蓉今日也入宫了，穆桓下了朝后便往后宫的方向而来，想着去尚云殿接敖蓉，顺便给纯妃请安。 抬头看到穆梏跟萧如歌也正好看过来，连忙笑着对两人摆手。 见他快步走过来，萧如歌跟穆梏很自然的停下脚步，等人到跟前后，双双行礼。 “三哥！” “给三殿下请安！”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后，穆梏跟穆桓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因为是穆梏带人去支援了穆桓，纯妃对昭嫔的态度也转变很多。 以前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倒是时不时的送一些东西去昭阳殿，送的也大多数都是昭阳殿能用的上的实用物件。 “之前还叫我三哥，怎么跟七弟定亲后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穆桓满脸笑容的看着两人，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 萧如歌想想觉得也对，于是笑着重新叫人。 “三哥。” “哎！这就对了！走，咱们一起！” 知道萧如歌是入宫陪昭嫔说话的，反正后宫都是走这条路，几人说着话便一起离开。 穆柏站在太和殿门前，冷眼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明明自己是最受宠的那个皇子，可为何从没有其他兄弟这样跟自己相处过？ 不过他随后又想到，就算关系好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会为了皇位挣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 如今做这幅假惺惺的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穆柏冷哼一声，大步向着宫外的方向而去。 穆桓跟两人是在御花园的岔路口分开的，一个走向尚云殿，穆梏跟萧如歌则是走向昭阳殿。 此时已经初冬，御花园里已经没有什么能看的花朵，倒是沿途种植的银柳，枝条随着冷风微微摆动，增添几分意趣。 “母妃宫中的花房种了许多玫瑰，昨天我去看，发现开了好多，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我一会儿摘来送给你！” 眼睛瞥了一下萧索的御花园，穆梏讨好着跟萧如歌卖乖。 萧如歌听了却是瞪他一眼，“花朵开的好好的，又没有得罪你，你摘下来做什么？就让它好好开在枝头不行吗？” 想想觉得也对，于是穆梏换了个方法。 “那等送你出宫的时候，我给你搬两盆！” 萧如歌真是无语了，“我不要什么花，而且我也养不好，还是放在昭嫔娘娘宫里，等有空了我就来宫里欣赏。” “那还得跑来跑去的，多麻烦，还是搬两盆回家来的省事。” 两人一个惦记自己母妃的花，另外一个努力打消他的想法，相互拌着嘴，就来到了昭阳殿。 昭嫔已经披着厚厚的斗篷等在门口，见两人说笑着走过来，眼底尽是慈爱之意。 抬头看到昭嫔面带微笑的看着这边，萧如歌赶忙快走两步。 “给昭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咱们之间，哪里用得这么多虚礼！一路走过来冷了没有？快进屋暖暖！” 尽管萧如歌的手摸上去并不冷，可昭嫔还是拉着她赶紧进了屋。 正殿里很暖和，进来后几人便将披风都脱掉，碧烟跟灵籁给几人上过茶后，便退到了一旁。 “刚才在跟梏儿说什么？看你们好像很聊得来！” 之前两人还没定下关系的时候，昭嫔就很喜欢萧如歌，如今更是婆婆看儿媳，越看越觉得合心意。 萧如歌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昭嫔说，倒是穆梏，端着茶盏直接道：“母妃，儿臣在跟如歌说，从您这儿求两盆玫瑰送她呢！” 听到这话，昭嫔双眼一亮，“如歌也喜欢养花？” 萧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娘娘，我治病救人还行，养花就不太在行了。所以刚才在跟七殿下说，让他不要送了，免得糟蹋了好东西。” “没事，花花草草这种东西，多养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等离开的时候跟梏儿去花房挑两盆带上，养坏了再来我这里拿就是。” 第128章 如歌很好 昭嫔倒是大度，对于儿子的要求一应满足。 再说这可是儿子为了讨好未来媳妇用，她也没有什么不舍的。 萧如歌见推辞不掉，只得说抱两盆回去试试。 几人说了会儿话，萧如歌便让白芷将药匣子拿过来，给昭嫔检查身体。 三根手指搭在昭嫔的手腕处，仔细感受着指尖脉搏的跳动，从其中分辨出昭嫔身体的大概状况。 “娘娘的脾胃倒是调理的很好，以后可以适当吃一些喜欢的食物，但也不要太辛辣或者是刺激，可以偶尔换一下口味。” “好！” 看着认真的萧如歌，昭嫔温柔的应着。 一旁的穆梏适时插嘴，“如歌，你不知道，母妃最爱吃辣，但胃又不好，每次吃完以后都要难受好几天，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还是你的话好使，上次叫母妃忌口，母妃这阵子当真是一口辣的都没碰，早知道就应该早早让你过来给母妃瞧瞧……哎呦！” 穆梏话刚说完，就被昭嫔拍了一巴掌。 昭嫔故作生气的瞪儿子一眼，笑骂：“你个猴精！哪有你这样编排母妃的？我这不是怕如歌白费心血嘛，怎么？我还错了不成？” “没没没，母妃做的都对，如歌说的也很好，是儿臣不好，儿臣不该编排母妃，儿臣该打！” 挨了一巴掌的穆梏立刻变乖，笑嘻嘻讨好着昭嫔，象征性的在自己嘴边打了一下，看的昭嫔立刻笑个不停。 看着母子关系融洽，萧如歌忍不住也勾起嘴角，在确定昭嫔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后，她重新给写了药膳方子。 问过上次的药还剩下一些后，说等自己回去后重新做一些新药，等做好了让穆梏送过来。 “对了，母妃，之前拿过来的桃花烙是如歌给您买的！上次如歌入宫，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儿臣给您送桃花烙，她便记住了，进宫之前路过一品斋，特意叫人去买的！” 萧如歌没料到穆梏会突然提起这事，脸颊瞬间羞红。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可就这样被说出来，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那包桃花烙竟然是萧如歌送的，不说还以为是穆梏买的，毕竟自己也就喜好这一口，昭嫔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知道。 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萧如歌，微笑着拉住她的手，“如歌真是个好孩子，梏儿以后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 “娘娘！” 萧如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谁的福气，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晚辈应该做的事。 听到昭嫔夸奖萧如歌，穆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洋洋得意道：“母妃，你要相信儿子的眼光！” 见他搞怪，昭嫔气的又拍他一巴掌，“我是在夸如歌，又不是夸你，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母妃，儿子与如歌是一体，您夸如歌，就相当于是在夸儿臣！” “你还真是厚脸皮，不知羞！” 昭嫔笑骂儿子两句，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一整个上午，萧如歌在昭阳殿都很开心。 昭嫔本就性格温和，对萧如歌又十分满意，再加上穆梏特意搞怪逗笑，一时间整个昭阳殿都充满笑声。 纯妃带着敖蓉跟穆桓过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呢，就听到有笑声传来。 “呦！这是在聊什么？如此的开心！” 纯妃扬声说了一句，随后便拉着敖蓉跨进昭阳殿的大门。 穆桓跟在后边，再后边是几个拿着东西的宫人。 “是纯妃姐姐来了！快坐！” 纯妃最近主动跟昭嫔示好，昭嫔自然高兴，这样不但她在宫中日子好过，对儿子也有好处。 昭阳殿难得来这么多人，众人相互见过礼后，便纷纷落坐。 在跟昭嫔说过几句话后，纯妃看向萧如歌，微笑道：“一看就知道是如歌这孩子讨人欢喜，这才让妹妹笑口常开！” “如歌确实很好，她能喜欢梏儿，也不知道是梏儿多少世修来的？” 两个长辈都对萧如歌没口子的夸赞，搞的萧如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昭嫔也看出她的不自在来，招呼着穆梏，让他带着萧如歌跟穆桓几人去花房看看。 没了长辈在跟前儿，几个人又年纪差不多，肯定能更自在一些。 当穆梏带着三人进了花房后，萧如歌的神情果然放松下来。 之前穆梏说昭嫔的花养的好，真的没说大话。 整个花房温暖如春，许多花卉开的娇艳欲滴，红的粉的黄的，争相竟艳，看的敖蓉连连惊呼。 “昭嫔娘娘的花养的可真好！瞧这蝴蝶兰开的，娇艳欲滴的，我娘也喜欢蝴蝶兰，但总是养不好！” 想起母亲每次因为自己养的蝴蝶兰死了，便唉声叹气的样子，敖蓉忍不住就笑起来。 穆梏倒是大方，直接借花献佛。 “三嫂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搬一盆，送给敖夫人，反正母妃这里这么多花，送人一两盆也没什么的！” “那可就在这里多谢了，我娘若是看到这蝴蝶兰，定然高兴的晚饭都能多吃半碗！” 这俏皮的话让几人都笑了出来，穆桓温柔的看着妻子，一只手始终护在她身后腰迹。 连敖蓉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他却一直留心着，就怕敖蓉哪里不舒服。 其实敖蓉现在也不过才四个多月的身孕，穿着宽松的衣服，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 可看着穆桓小心的样子，萧如歌却是很满意。 女子怀孕本就不容易，等生孩子的时候更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若是遇上不顺，好的能将孩子生下来，不好的还有可能一尸两命。 看着敖蓉开朗的样子，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但既然遇到了，萧如歌还是给她看了一下胎象。 只不过刚搭上敖蓉的手腕，萧如歌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三嫂最近吃了桃仁？” 见她神色不对，穆桓跟敖蓉都紧张起来。 “不曾，自从怀孕以后，蓉儿的饮食都很小心，不熟的人送来的东西从不入口！” 那可就奇怪了，她刚才摸着腕脉，分明是有伤胎一类的东西在敖蓉体内留存。 第129章 高侧妃下毒 敖蓉脸色有些惨白的捂着肚子，焦急的看着萧如歌。 “如歌，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 萧如歌叹了口气，让白芷去将自己的药匣子拿来，从里边翻出一颗小药丸让她服下。 “确实有些不对，回去后尽量先不要吃任何东西，装作胃口不好即可，等下午我去看三嫂，到时候再看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午是在昭阳殿吃的饭，等出宫的时候，穆梏到底是抱了盆红彤彤的玫瑰给萧如歌。 这盆红玫瑰是矮生，最高的花枝子也才半个手臂长，但花骨朵却密的很，除了开出来的几多红花，还有不少含苞待放的。 因为天气冷，出宫这一路萧如歌都将玫瑰护在斗篷里，生怕给冻坏了。 见她如此珍惜，穆梏嘴角边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不用如此小心翼翼，若是冻坏了，我再跟母妃给你要就是！” “养花也需要耗费不少的精神，哪有你这样不懂珍惜的！” 萧如歌瞪他一眼，不再跟他说话，一心护着怀里的玫瑰上了车。 因为心里惦记着敖蓉的事，两人都没回萧家，直接改道去了三皇子府。 穆桓跟敖蓉已经早就回来，只等萧如歌过来，可一番检查下来，她却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原本敖蓉的饮食起居是有张嬷嬷跟李嬷嬷照顾的，但后来穆梏回来了，敖蓉也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两位嬷嬷也就回敖府去了。 如今敖蓉怀了身孕，府上许多事情都交给高侧妃处理，只有一些拿主意的大事会来请示她。 按理来说，都如此精细的照顾了，不应该出什么差错才对。 萧如歌想了半天，仔细询问了一下敖蓉最近的饮食习惯。 敖蓉想了下道：“从宫里回来后，我便一直安心养胎，后院里的几个妹妹也都很守规矩，没给我添麻烦，偶尔还会给我送一些补品，但也都是经过大夫查验过的。” 说到这里，穆桓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变了几变，“蓉儿不提我都差点儿忘了，最近高侧妃隔两日就会送一些点心过来。” “是什么点心？” 萧如歌追问了一句。 “就是很普通的花生酥，酥酥脆脆的，高侧妃见我爱吃，就经常做了送过来。” 敖蓉还觉得这没什么，反倒觉得高侧妃贴心。 “那花生酥还有吗？” 敖蓉看向自己的贴身奴婢，奴婢连忙点头，从厨房端来一碟子花生酥。 因为敖蓉一早就进宫去了，所以高侧妃今日送来的花生酥还不曾动过。 萧如歌捏起一块尝了下，轻轻将剩下的半块放回去，叹了口气，“这花生酥里掺了桃仁粉，只不过放的不多，这才吃不出桃仁的味道来。” 一听萧如歌的话，穆桓跟敖蓉的脸色都变了。 平时高侧妃对敖蓉言听计从，也从不越矩，一心只做她的侧妃，两个人关系要比其他几个夫人关系更好，敖蓉实在是没想过会是高侧妃对自己下的毒手。 “怎么会是她？如歌，你确定这花生酥里掺了桃仁粉吗？是不是弄错了？” 敖蓉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怀孕情绪波动有些大，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穆桓伸手抱住她，有些歉意的看向萧如歌，“如歌你别多心，蓉儿就是有些不敢相信是高侧妃做的。” 萧如歌点点头，理解的道：“我知道，三嫂也不用太伤心，她给你下毒害你腹中胎儿，却能叫你不起疑，可见这高侧妃平时伪装的极好。” 一想想确实是这样，两人平日里姐妹相称，敖蓉有什么话也都会跟她说上几句，但谁知道背后捅刀子的竟然是她。 见敖蓉还是伤心，萧如歌叹了口气，“她下的剂量不多，瞧着只是想让三嫂你滑胎，没想伤你根本，总算她还有点儿良心。” 说一千道一万，高侧妃始终是伤害了敖蓉，不管她有没有留手，恶事终究是做下了。 而且这事光是高侧妃一人是做不成的，毕竟敖蓉现在吃的东西都要经过府医查验，如果高侧妃送来的东西有问题，那府医也有问题！ 萧如歌并没有管穆桓后面是怎么做的，她跟穆梏在这里又待了会儿便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突然传出消息，敖蓉感觉不舒服，从宫里匆忙请了太医，检查一下发现是有人下毒暗害。 接下来揪出高侧妃就顺理成章，因为这事整个高家都受到牵连，同时还查出后院两个美人也牵连其中，穆桓一并发作。 两个美人直接赐死，美人的家里人也受到连累，被逐出京城，永远不准回京。 府医也被赐死，因为没有家人，直接扔去乱葬岗，连张裹尸的席子都没有，直接暴尸荒野。 至于高侧妃一家，在查出下毒的是高侧妃的时候，她就服毒自尽了，高家全家老小被直接发配岭南。 一家人就因为高侧妃的私心，死的死，发配的发配。 听说高家人发配去了岭南，萧如歌想起萧瑾之一家来，坐下提笔写了一封信过去，询问一下萧倩倩的身体怎么样，萧麟轩的学习好不好。 岭南跟滇南虽然是两个地方，但也相距不远，只不过滇南比岭南更南边一些，已经到了大隆王朝南边版图的最边境。 等信送出去后，萧如歌让人将孙岩叫过来，轻声问道：“之前让孙老伯收粮，进况如何了？” 孙岩来的时候给她带了点心，萧如歌笑着跟他一起吃。 不过孙岩不太爱吃甜的，吃了一块就不动了。 “父亲从初秋就开始收粮，到现在为止，除了留出来给朝廷的军粮，剩下的都被咱们收购了，已经囤了好几个粮仓！” “这个季节，卖粮的已经少了，粮价也已经涨上来，父亲便没再继续收了。另外煤炭也按着小姐的吩咐，也囤了上万斤。” 这个命令是在七月末的时候萧如歌下达的，孙老伯等人都不知道她为何要收粮买碳，但还是乖乖照做。 如此几个月下来，粮食跟煤炭都囤积了不少，之前萧如歌给的银钱也花用的差不多了。 第130章 齐州要出事 萧如歌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算着时间，轻声道：“将粮食跟炭都运一半到齐州境内，找个仓库好好存放，过些日子等我的消息。” 听她这样说，孙岩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齐州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之前跟穆梏聊天，听说齐州从入了冬后便一直在下雪，虽然不大，但隔三差五总会有一场，我觉得，随着寒冬来临，那边要发生什么重大的雪灾。” 虽然这只是一个直觉或者是猜测，但孙岩并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听着点点头。 “好，我一会儿便回庄子上一趟，将这事跟父亲说，我亲自往齐州走一趟！” “如此就更好了，只是齐州路远，路上还需珍重！” “好！” 说完粮食跟炭火的事，孙岩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十天前，陈曦跟随江总兵前往齐州镇守，他如今很得江总兵的看中，已经当了校尉。” 想起陈曦，萧如歌的眼底便划过一抹暖意。 “你去了齐州后，暗中跟他联系，等过段时间说不定会用到他！” 孙岩听了点头应下，如此，两人便将事情商量下来，等孙岩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时候，京城也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花不大，但飘飘扬扬的，将整个大地都装扮上了一抹银白。 萧如歌穿着一身衮白狐毛的冬衣站在廊下，伸手接住一片落雪。 雪花细小，落在温热的掌心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微凉的感觉让萧如歌指尖动了动，最终收回手掌。 今日下了雪，萧如歌说想吃锅子，于是白松几人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白芷带着小霜在厨房里准备一会儿要吃的肉跟蔬菜，白松则是带着白杨在院子里烧炭，正忙活的时候，穆梏带着墨一等人送东西来了。 一看到院子里红彤彤的炭火，穆梏顿时笑了。 “就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前天庄子上送来了几只野味，有只黄羊正好用来涮肉吃！” 说着，穆梏一挥手，就见墨一牵着一只黄羊走进来。 墨七几人则是一人手里提着两个笼子，笼子里装着各种活着的野味，有几只兔子跟山鸡，另外还有两只死了的狍子。 萧如歌勾着嘴角挑眉，“你这是把东西都给我送来了？那你吃什么？” “我若是想吃，就来你这里蹭饭呗！” 穆梏丝毫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反正他拿了食材过来的！ 因为食物够多，萧如歌这边只需要准备一些蔬菜即可，另外还能让白芷等人吃上一顿。 不过这大冬天的，能吃的蔬菜也没有几样，但白芷林林总总凑了下，还是凑了四五样新鲜蔬菜。 萧如歌跟穆梏在屋里吃，白芷几人因为人多，便在外间支了一张大桌，七八个人凑在一起，人多，听着倒是比屋里的两人热闹多了。 萧如歌捧着自己的小碗涮了片狍子肉，再粘上少许芝麻酱，送入口中当真是鲜香美味。 “嗯，这黄羊肉也不错，吃了暖身滋补，你多吃些！” 穆梏用公筷给萧如歌涮了许多黄羊肉，给她碗里夹了不少。 另外还有他拿过来的一小包冻虾，这东西是海南总督差人送来的，路上一直用冰镇着，等到了北方一点儿的地方才好些。 这个是皇上赏给昭嫔的，也赏给他一盒，以示上次穆梏去支援穆桓的奖赏。 上次章丘的事虽然办的不是很好，但对于穆梏的能力皇上还是很看好的，这也算是对儿子的一种鼓励。 此时外边的风雪又大了些，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萧如歌吃了口黄羊肉，低声问道：“之前叫你屯粮，你可照办了？” “嗯，我让人去江南收的，已经囤了上万吨了！对了，你为何让我无缘无故收粮？” 江南富庶，是鱼米之乡，那边的粮价要比京城这边便宜些，穆梏听了萧如歌的话，入秋的时候可是收了不少，如今都囤在南边几个仓库里。 萧如歌顿了下，想了想还是道：“你让人将粮食运往齐州放好，过阵子说不定粮食会涨价。” 穆梏听了涮肉的动作一顿，“齐州，是不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听到他问了跟孙岩一样的话，萧如歌忍不住笑了。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齐州一直在下雪吗？我总觉得那边今年会有雪灾。” “雪灾？” 因为太过惊讶，穆梏的声音便大了一些，等回过神后，他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外边白芷几人正聊的热闹，并没注意屋子里的动静。 他这才皱眉凑到萧如歌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如歌，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萧如歌给自己烫了片白菜，想了下道：“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齐州发生了雪灾，这阵子这个梦做的越发频繁，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预兆。” 提起梦境，这让穆梏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梦，脸色一时有些不好。 如果萧如歌觉得梦里的事会在现实发生的话，那自己那个梦呢？会不会也变成真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去看萧如歌，伸手将她手里的碗筷夺过来放在桌子上，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用力将她抱紧。 “如歌，我会跟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对吗？” 穆梏突然没来由的彷徨失措让萧如歌愣怔了，随后便感觉到不安的情绪从这个人身上溢散开来。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就像是抱着一棵救命浮木，这让萧如歌感觉如果自己不回答他，他就要沉入水底溺毙一般。 “如歌，快回答我，我们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然后一起相携着去世，是不是？” 穆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双眸子带着急切的盯着萧如歌，想从她的脸上寻找一丝安慰。 原本潋滟的桃花眸，此时充满了惶然，看的萧如歌有些心疼。 她伸手抚摸上穆梏的脸庞，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璀璨的微笑。 “傻瓜，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咱们一定都会好好活着的！” 第131章 回应 萧如歌虽然说了两人会活着，可却并没有说两人会在一起好好活着，这让穆梏心里还是不安，总觉得下一刻面前的人就要消失一般。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来安抚内心的不安，可萧如歌没有给他，情急之下穆梏低头便吻住了萧如歌的唇。 这个吻急切中带着轻颤，透露出他心里的害怕与恐慌。 萧如歌愣了下，当感觉到唇瓣上的颤抖后，她缓缓抚着这人的脸颊，最后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给予回应。 从来都是一味的索取，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回应，穆梏在僵愣一瞬后，很快反应过来，勾着萧如歌更加激烈的拥吻。 这顿锅子吃的，除了萧如歌不满意，其他人都很满意。 尤其是穆梏，走的时候那个万分不舍，要不是萧家人看着他从正门进来的，他都不想离开。 即便如此，半夜的时候这人还是翻墙摸进了萧如歌的房间。 看着身边裹挟着一身寒气的人，萧如歌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往床里挪了挪，给他留出一块地方。 穆梏得寸进尺，抱着萧如歌又是一顿亲，最后气的萧如歌给了他一针，这才让他僵硬着安静下来。 早晨的时候，白芷跟小霜看到守在门外的墨一就知道，穆梏肯定又闯进小姐房间了。 对此两人已经见怪不怪，该干嘛干嘛，别说洗漱用品了，就连早饭也是吩咐厨房准备的双人份。 尽管昨晚受了惩罚，但穆梏心情还是很好，吃早饭的时候忍不住跟萧如歌说，皇上已经让司天台查了几个好日子，腊月十六跟二十六都是好日子，剩下的就只能等到年后了。 按着他的想法，是越快成亲越好，可萧如歌却不这么想，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穆梏一眼，说了句年后再说，就让他的一腔热情冷了下来。 “如歌，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问完这话，穆梏也觉得是多此一举，本来萧如歌就不是很喜欢他，哪怕昨晚给了他回应，可他还是觉得他跟萧如歌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在萧如歌开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连忙截住她的话头，生怕说出什么让自己更伤心的话。 “你不用说，这个问题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答案！”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留心陆羽那边的情况吗？我发现他最近经常去吉祥胡同，在那边发现了疑似冯子清的踪迹。” “你见到本人了？” 这个萧如歌比较关心，抬眸看向穆梏。 穆梏摇头，“今日正好要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伸手给萧如歌夹了一个小包子，穆梏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萧如歌想了下，点点头，“去，一会儿吃完饭我找个由头出门。” “好，那我等你！快吃快吃！” 自从经历过昨天那遭，穆梏恨不能长在萧如歌身上，真是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对于他这幅猴急的样子，萧如歌也只能无奈摇头。 然后两人分开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坐到了同一辆马车内。 “如歌！有没有想我啊？” 刚一上来，穆梏便嬉皮笑脸的往萧如歌怀里爬。 萧如歌直接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将人推远一些，“别闹。” 穆梏委屈的不要不要的，缩到她身边，眼神幽怨的看着萧如歌，活像萧如歌是个负心汉一般。 萧如歌就当没看到，马车很快便来到吉祥胡同，停在一处院落前。 萧如歌戴了帷帽，穆梏则是跳下马车后将她接下来，两人快步进了院子。 “他人在哪里？” 进了屋子，萧如歌一边摘下帷帽，一边问穆梏。 穆梏知道她问的是谁，于是指了指隔壁的院子。 “应该在隔壁，不过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会儿应该是不在家。” “不在家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萧如歌皱眉瞪了穆梏一眼，转而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 小院子不算大，屋子分东西两间，不过院子里种着一棵梅花树，因为降雪的缘故，枝头上竟挂上了点点花苞，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红梅在枝头绽放。 “我看你在萧家太闷了嘛，出来散散心！” 萧明月跟陆羽的婚事定下来了，最近整个萧家都在给她准备成亲的事。 虽然萧明之很不满意陆羽这个女婿，但再怎么说也是喜事，而且就这一个女儿，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苛待女儿。 萧老太太也因为这件事在家里迎来送往，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之前萧如歌跟穆梏定亲的时候，穆梏送来许多聘礼，让萧明月落了面子，所以在定下成亲的日子后，萧明月没少在萧如歌面前嘚瑟。 说的无非就是她即将嫁给陆羽，马上要做人上人云云，听的萧如歌都觉得好笑。 自从上次在猎场成功在皇上面前露了一回脸，剩下陆羽再也没见过皇上。 去调查陆羽身份的暗卫也不知道回来没有，总之皇上那边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而且盯着陆羽的人传回消息，陆羽跟杨侍郎搭上了线，也给上司塞了不少银子，看意思好像是要往军中塞几个人。 这个可是自己的强项，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所以萧如歌暗中给他使了个绊子，让他的上司拖一拖这事，估计最近陆羽正为这事发愁呢！ 看着桌子上放着柿子干，萧如歌捏起一片尝了下，还挺好吃，于是便坐下吃了起来。 “萧明月倒是想跟我炫耀，不过我不搭理她，而且她心中所想未必就会成真，我只等看她的笑话就是。” 见她想得开，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穆梏放心不少，笑着坐到她身边，见她喜欢这柿子干，表示这是底下庄子送来的，若是喜欢，回头给她送一些。 柿子干开胃又好吃，不过这东西也不能多吃，倒是适合平时占嘴巴。 于是萧如歌点头，伸手还给白芷跟小霜也分了一些。 几人在宅子里待了一天，上午下棋作画，下午跟穆梏一同练武，倒是难得的放松了一回。 第132章 是来帮你的 就在萧如歌觉得冯子清不会回来的时候，隔壁院终于有了动静。 穆梏看她一眼，两人一起快步出了院门，在冯子清即将关门的瞬间，穆梏一把抵住大门。 此时的冯子清相比于跟萧如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憔悴许多，下巴上青黑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更加潦倒，原本有神的双眼也变得空洞无神。 当看清面前站着的是穆梏后，冯子清面上闪过一抹惊慌，随后便想争个鱼死网破，一拳直冲穆梏面门打去。 还没等穆梏有什么动作，斜刺里一只纤纤玉手便稳稳握住了他的手腕，在拳头距离穆梏面门两寸的地方阻止了他。 “冯捕头，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帮你的！” 萧如歌的身影紧随其后，出现在冯子清面前。 看到萧如歌，冯子清一愣，可眼里的凶狠却不曾褪去。 “帮我？你们帮不了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冯子清着急关上大门，对着穆梏踢出一脚，为了躲避踢过来的招式，穆梏不得不松开抵住门板的手，大门在两人面前“嘭”的一声关上。 听动静，应该是从里边被插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退两步，穆梏双手做梯，萧如歌登上他的手，穆梏双手用力往上一送，萧如歌便提气飘进了院子。 反身将门栓踢开，穆梏大步跨进了院子。 此时冯子清已经背着包袱从屋子里出来，见两人进了院子，也不欲与两人多做纠缠，转身登在院子的一棵树上就想跳墙离开。 可他却忘记了，不论是萧如歌还是穆梏，出门都不会是单独一人，他这边刚翻上院墙，就被下边飞起来的墨一一招逼退。 冯子清重新落回院子，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几人，缓缓从后腰处摸出一把匕首，做好拼命的准备。 “冯子清，我知道你很无辜，仇你也报了，不管是你父母还是妻子，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萧如歌缓缓开口，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冯子清，可内心却是有些可惜的。 如果不是被章丘连累，冯子清的人生是圆满的，只可惜，造化弄人。 提起父母妻子，冯子清冷硬的脸庞上浮起痛苦的神色，眼眶也渐渐红了。 “冯子清，你若是愿意，我可以送你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这里该报的仇已经报了，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穆梏表明心意。 从最一开始，两人就不是过来抓他的，是想帮他。 “不，我还有仇没报，还不能走！” 冯子清冷冷的看着两人，脸上伤心的神色慢慢隐去，重新恢复成原来那个冷硬阴鸷的人。 “你是想去找穆柏报仇？” 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肯定。 听萧如歌说出心中所想，冯子清愣了下，也没否认，而是用力点头，一双眼睛里的恨意在萧如歌提到穆柏的时候，几乎化为实质。 “是，如果不是他，表哥也不会死，他明明能保下表哥的，可却害死了他，连家里的父母妻儿也不放过，最后还连累了我！” 章丘虽然也是家破人亡，但跟冯子清这种还不一样，冯子清是因为有人公报私仇，而章丘却是跟错主子，被当成了弃子。 他跟章丘从小一起玩到大，他没有章丘那么有野心，只想做好自己的捕快，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当知道章丘投靠穆柏时，他也曾提醒过章丘小心，他并不看好穆柏，可章丘是容妃母家的人，章丘选择穆柏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其实想过章丘会因为穆柏而死，或许会战死沙场，也或许是替穆柏挡刀而亡，只是没想过会是这种死法。 “你暂时杀不了穆柏。” 萧如歌道出一个事实，很明显，冯子清自己也清楚。 自从越狱以后，他就一直在京城潜伏，为的就是想找机会刺杀穆柏。 可穆柏每次出门都带着许多暗卫，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不过他前两天遇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人说会帮他，所以他想赌一把。 见冯子清没说话，一双眼睛倔强的看着两人，萧如歌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怎么跟陆羽认识的？” 听她提起陆羽，冯子清先是震惊了下，随后想到萧家的萧明月跟陆羽马上要成亲，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萧如歌才认识的陆羽。 可转念一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陆羽的？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若不是通过陆羽，我跟七殿下也不会找到你。” “是陆羽出卖了我？” 一瞬间，冯子清满脸怒容，心里十分后悔跟陆羽搭上线，他以为陆羽是故意接近他，好卖给穆梏一个人情，让他们来抓自己。 可穆梏却摇摇头，“不，我是暗中盯着陆羽，才发现的你。” 不过不管是怎么发现的他，如今他行踪暴露，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冯子清，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机会接近穆柏，但却要付出毁容的代价，你可愿意？” 萧如歌突然想起穆柏身边有个人或许可以替换，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只要冯子清点头，她便会努力让这件事办成。 冯子清没想到萧如歌会帮自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为何要帮我？” 毁不毁容无所谓，只要能报仇，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穆柏，所以他心里恨极了穆柏，只要给他机会，不论遭受多大的罪，他都心甘情愿。 只是他不懂，他与萧如歌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何萧如歌要如此帮助自己。 萧如歌笑了下，伸手挽住穆梏的手臂，歪头轻轻靠向穆梏的肩膀。 “你也看到了，我跟七皇子马上就会成亲，将你安排到穆柏身边，也是未雨绸缪。” 她扯着穆梏做大旗，倒是让冯子清打消了心中疑虑。 同样身为皇子，以后肯定会争夺皇位，她这样做不过是想为七皇子多争取一丝机会。 想通这一点后，冯子清很痛快的点头，将手里的匕首扔到地上，对着萧如歌跟穆柏跪下来磕了个响头。 第133章 他才是第五子 “只要能帮助我报仇，我这条命就是七殿下跟萧二小姐的！” 萧如歌看向白松，让他先将冯子清带去孙老伯的庄子，别被人发现了。 在冯子清马上离开的时候，萧如歌叫住他，想了下问道：“你知道陆羽为何要帮助你吗？” “他想借我的手杀穆柏。” 虽然不知道陆羽跟穆柏有什么仇，但这一点冯子清是能确定的，他能从陆羽身上感觉出，每次在提起穆柏的时候，陆羽身上总会有一股淡淡的杀气。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穆柏吗？” 这次冯子清很老实的摇摇头，等着萧如歌给自己解惑。 “因为他才是皇上的第五子！” 萧如歌说出了一个炸裂的信息，不光冯子清听的愣住了，就连知道陆羽身份的穆梏也是愣了一下。 等冯子清离开后，穆梏拉着萧如歌坐上回萧家的马车，皱眉问她：“如果陆羽是第五子，那穆柏呢？” 萧如歌轻笑一声，掀开窗子上的帘子，看着后边越来越远的吉祥胡同，声音有些飘忽。 “你难道就没想过，穆柏也许不是皇上的孩子吗？” 这话让穆梏更加震惊，眼睛恨不能瞪凸出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个消息让穆梏消化了许久，直到马车快要到萧家的时候，他这才问道：“那，穆柏的亲生父亲是谁？” 萧如歌笑了，转而对上他的目光，温声道：“你觉得容妃平时跟谁走的近？” 穆梏一直在想萧如歌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第三天，他才想到一个人，忙不迭的便跑来想找萧如歌求证。 “是无极殿那位？” 因为容妃不经常出宫，能在宫里经常见面的，除了宫里的太监侍卫，就只有无极殿的清虚道人。 而且他昨晚仔细想了下，发觉穆柏跟清虚道人的容貌有些相像，只不过清虚道人一直留着胡须，看不太出来。 其实在想到或许是清虚道人的时候，穆梏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只有这个人，是最有可能的。 谁说道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 萧如歌赞赏的看他一眼没说话，可穆梏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京城的雪落了一场又一场，因为下雪的缘故，萧如歌便不怎么出门，心情也越来越不好。 因为腊月十八是萧老将军的忌日，她如今还在孝期，过了今年，就满三年了，这也是她之前把婚事往后推的原因。 随着又落了两场雪，孙岩从齐州传回消息，说齐州木炭的价格越来越贵，就算最差的木炭也已经升到五十文一斤，更不用说银丝炭，那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价格。 米价同样也涨了一些，但却不如木炭多，他在信里询问要不要抛售一部分木炭跟米粮。 萧如歌想了下，让他先出手三分之一，同时给孙老伯去消息，让他找人将剩下的粮食跟木炭全部运往齐州。 这个消息她也让人告诉穆梏了，穆梏早就将粮食跟木炭陆陆续续送往齐州，压根就不用萧如歌操心。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萧明月出家的时候。 这天早早的，整个萧府便忙碌起来，就连萧如歌也在天还没亮的时候穿戴整齐，去了萧明月的院子。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萧明月今日一改往日的怨怼之色，娇羞的由着全福嬷嬷伺候梳洗打扮。 因为开了脸，上了脂粉，肌肤好的如同刚剥了皮的鸡蛋，又嫩又白。 萧如歌站在后边静静的看着，嘴角带笑，可思绪却有些飘远。 上一世，萧明月也是含羞带怯的嫁去城阳侯府，她以为那是福窝，谁知道却是掉进了火坑。 重来一次，她倒是学乖了，只不过给自己选的夫婿依旧不怎么样。 上一世萧明月被赐毒酒的时候，陆羽可是都没露面，人都重生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依旧选择无情无义，刻薄寡恩的陆羽。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二姐姐来了！快坐！” 就在萧如歌想着事情的时候，萧明月发现了她，立刻笑着招呼。 大概是快要嫁给陆羽了，这让萧明月的心情很好，跟萧如歌说话的时候语气都软和了许多。 萧如歌笑着给白芷一个眼神，白芷立刻上前将手里的一个锦盒放到桌子上。 “这里是一副红宝石头面，用来给四妹妹做添妆，也是祝四妹妹跟四妹夫恩爱白头，伉俪情深。”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萧明月愿意暂时化干戈为玉帛，那她也愿意给几分面子。 徐氏这时候正好从外边进来，看到萧如歌也在，立刻笑着跟她说话。 “这天还没亮呢，如歌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这里又用不上你，还是快回去再睡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了觉可不好！” 自从萧如歌跟穆梏定亲后，整个萧府的人都对她卑躬屈膝，就连萧明之跟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徐氏都对她变了态度。 更不用说惯会做面子功夫的萧老太太，那真是快要把萧如歌供起来了。 徐氏对萧如歌巴结的态度让萧明月看了心里不舒服，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可转念一想，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些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她轻哼一声后，就当做没看到。 萧如歌偷偷瞥了一眼暗自生气的萧明月，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头面。 “四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过来给她添妆。” 徐氏听了立刻打开锦盒，一看里边竟是一套精致的镶红宝石首饰，立刻连连惊呼。 “哎呦！这红宝石看着晶莹剔透的，切割的镜面工整，掐丝的海棠花也精致，一看就知道匠人师傅是下了苦功夫的！” 徐氏对着头面赞不绝口，萧如歌不想再听下去，在徐氏又夸了两句后，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等她一走，萧明月便冷哼一声，“今日是我出嫁，娘你何必如此巴结萧如歌？等我嫁给羽哥哥后，定然会比萧如歌强，你不必对着她伏低做小！” 徐氏合上锦盒撇撇嘴，“不是我瞧不上那陆羽，实在是他跟咱们家相比，差的太多了！” 第134章 前往齐州 “我当初也没想着让你攀什么高枝，但也没想过你会找一个不如咱们萧家的！” 从这些话里不难听出，徐氏对萧明月跟陆羽是不看好的。 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眼看着萧明月要不高兴，徐氏连忙又改了嘴。 “好在姑爷知道上进，日子不好慢慢过就是，以后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羽哥哥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我要让萧如歌跪在我面前哭！” 原本姣好的脸庞因为妒恨而变得扭曲，如果萧明月看向铜镜，就会发现自己丑陋的一面。 可她没注意，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的全福嬷嬷，将这一切看了个清楚。 当看到萧明月愤恨的表情后，全福嬷嬷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敛眉不敢乱看。 送完添妆后，萧如歌就回了自己院子没有再出去。 等到傍晚时分，前院传来鞭炮声，看样子是陆羽来接萧明月了，等萧明月离开后，前厅也热热闹闹的开席了。 萧如歌一直躺在摇椅上没动，直到白芷将饭菜准备好端进来，她这才放下手里的话本子。 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在屋子里生了炭，又有汤婆子暖手，这让萧如歌觉得好受许多。 她刚起身坐到桌边，穆梏便背着手走了进来，她见了挑了下眉。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我跟萧大人说过来看看你，然后他便让小厮带着我过来了，还怕我找不到你的院子呢！” 想起之前萧明之说找人带路的事，穆梏就忍不住想笑，如意园他可比萧明之熟悉的多。 “吃过了？” 穆梏能在萧家，定然是过来吃喜酒的，不过前厅的宴席还没散，估计这人也没吃多少。 嘴上这样问着，但萧如歌已经看向白芷，让她再去准备一副碗筷了。 穆梏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她身边，拿起萧如歌的筷子夹了口菜，笑道：“前边实在太吵了，我都没吃好，所以就来你这里蹭饭了！” 两人一起吃了饭，饭后喝茶的时候，穆梏提起齐州郡守常云飞写折子回来，说齐州大雪，导致很多年久失修的房屋倒塌，希望朝廷能拨银两赈灾。 “皇上怎么说？” 萧如歌喝着红枣茶，心里却在想，只怕皇上暂时不会拨赈灾的银子，估计会先找个人过去看看，视情况而定。 果然，穆梏接下来便皇上将这事暂时压下来，让下边的人推举出一个人前往齐州，若是情况真的严重，再拨款不迟。 可萧如歌却知道，等人赶去齐州的时候，很有可能会遇到雪灾，导致消息送不回来，到时候只怕会冻死许多百姓。 “你去跟皇上说，你要前往齐州！” 思及至此，萧如歌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与其让别人去，还不如让穆梏去。 毕竟两个人已经做了许多准备，而且别人去了不一定能有穆梏做的好。 正在喝茶的穆梏愣住了，面色正经几分，放下茶盏坐直身体问道：“你确定要我去？” 萧如歌坚定的点头，“你先过去，等过几天我会找个理由先回老宅，然后偷偷去齐州帮你！” 穆梏想了下，点头答应，随后有些担忧的问：“这次齐州的雪灾是不是很严重？” 萧如歌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世她人在京城，并没有去过齐州。 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齐州雪灾严重，房屋倒塌不计其数，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了。 后来因为大雪封路，朝廷的救济粮运不进去，冻死饿死不知多少。 总之等雪灾过去后，齐州郡守统计人口，只剩下原来的四成，整个齐州人口锐减，城镇村庄几乎十不存一，哀鸿遍野。 主意打定，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穆梏便提出要去齐州。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不出表情，但眼底却隐隐透露出几分欣慰，沉声问他为何要去。 如今已经到了年关，穆梏如果选择这个时候去齐州，很有可能赶回不来过年。 “父皇，齐州人口密集，自从入冬以来便落雪不断，常大人在折子中也提到，有许多房屋被压坏，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儿臣想，越是这个时候，朝廷越应该派一个身份贵重之人前往。” 说到这里，他对着皇上又行一礼。 “按理来说，整个大隆王朝再也没有比父皇身份更尊贵的了，可父皇龙体贵重，又有国家大事需要操心，儿臣便想代替父亲前往齐州，这样便能让齐州的百姓知道，父皇并没有忘记他们！” 穆梏将皇上架上高位，对着他一顿马屁拍下来，皇上听的自然高兴。 “小七其心可嘉，如此，便由你代朕前往，一定要将齐州的百姓安抚好，莫要让朕失望！” “是，儿臣遵旨！” 穆梏跪下领旨。 因为他是代替皇上前往齐州，自然不能再空手而去。 于是皇上一声令下，户部开始筹集粮食，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穆梏终于带着一车车的粮食离开了京城。 此时已经过了萧明月三天回门的日子，本来她还想回来跟萧如歌炫耀一下，终究是自己嫁给了陆羽，比她抢先一步。 可等她回来才知道，萧如歌回老宅去了，说是萧老将军的忌日快到了，提前回去准备祭祀事宜。 本来萧明月还想追去老宅那边，但又一想是萧老将军的忌日，觉得有些晦气，于是便没去寻萧如歌。 可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萧如歌并没有在老宅，而是已经偷偷离京，前往齐州去了。 北境那边的战况已经停了，因为天气太冷，戎狄终究撑不住，撤兵回了草原深处。 这次没在大隆讨到便宜，想必来年春天暖和的时候还会卷土重来，姚永坤老将军也来折子跟皇上讨厌军粮军饷跟一些军需。 但因为齐州雪灾，军粮给的不多，只有军饷跟军需正常运到。 看着那少的可怜的粮食，姚老将军犯了愁，只能写信给周边郡县借粮，不然只怕北境的将士们度过这个冬天都难。 第135章 怪梦 同时姚老将军也想到，总是借人家的也不好，毕竟借了还要还。 于是他让儿子带着一队人，乔装成商队，哪里有山匪劫路去哪里，倒是让他剿了不少山匪，也缴获了不少粮食，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这些萧如歌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换成马匹，一路急奔，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追上了穆梏。 冬天昼短夜长，再加上寒风冷冽，穆梏带着一车车粮食走的不是很快。 萧如歌追上来后，直接让人在下一个驿站准备了双倍的马匹，两匹马拉一辆粮车，总算是将速度提了上来。 这天，众人因为赶路而错过了驿站，只得在荒郊野外露营。 穆梏安排好巡逻守卫的人员后，便搓着手回了帐篷。 萧如歌早就在帐篷里等着他，小泥炉子上烧着姜糖水，见他冻的脸色有些白，连忙给他到了一碗暖身。 穆梏一口气喝下半碗，这才感觉冻僵的身子回暖一些，随后便坐在炭盆前伸手烤火。 萧如歌跟随穆梏左右，再做女儿装扮多有不便，便乔装成男子，扮做穆梏身边的护卫，这样做起事来也方便一些。 这可让穆梏高兴不已，每当休息的时候便假公济私，总是叫萧如歌贴身“伺候”，两人几乎每天都同吃同睡，关系倒是更亲密了些。 “如今越发靠近齐州，天气便越冷，刚才进来时看着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落雪？” 眼神里有几分担忧，见萧如歌也坐到旁边，穆梏拖着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伸手将穆梏手里剩下的半碗姜糖水蓄满，萧如歌也叹了口气，脸上有化不开的愁容与担忧。 “咱们已经尽快赶往齐州了，若是天公不作美，下雪拖慢了行程，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天寒地冻的，路上还有许多积雪没化，夜里行路并不安全，是以两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没让大家赶夜路。 顶多就是早起一会儿，晚休息一下。 “对了，这次前往齐州赈灾，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粮食的，是城阳侯府，将祝家手底下粮铺的粮食拿出来，这才凑够了这几万担的赈灾粮。” 穆梏又喝口姜糖水，轻声跟萧如歌说着赈灾粮的由来。 京城剩下多少粮食，两个人心知肚明，大部分都被孙老伯收购走，不然当初穆梏也不会跑去江南收粮。 如今祝家这样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不过更大的，有可能是为了替祝成奚道歉，给穆梏卖个乖，好让他不要因为上次的事记恨祝成奚，放他一马。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城阳侯这样做的原因，估计可能是祝家老夫人给他施压来着。 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城阳侯也知道。 就算祝老夫人不发话，他也会替侄子擦屁股的，不然怕穆梏生气，连累整个祝家。 两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这才休息。 后半夜的时候寒风大了些，裹挟着一片片雪花簌簌落下，睡梦中萧如歌感觉到冷，不自觉的寻找身边的热源。 穆梏睡的正迷迷糊糊，感觉怀里自动钻进一个柔软的娇躯。 他睁开眼睛，看到窝进怀里的萧如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客气的将人抱紧。 萧如歌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回到前世，被敌人追杀逃到一处密林，就在她晕头转向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一条大蛇将她盘起。 那条大蛇足有大缸一般粗，张大的血盆大口露出长长的毒牙，就在她觉得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大蛇说话了。 “如歌，你嫁不嫁给我？不嫁给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不放！” 更奇葩的是，这声音竟然是穆梏的，她被吓得瞪大双眼，惊恐之下瞬间醒了过来。 她喘了两口粗气，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离奇的怪梦。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正被穆梏圈在怀里，这人的双臂如同一道铁箍，将她紧紧困住。 难怪自己会做这样的怪梦，原来是被穆梏抱住动弹不得所致。 她挣扎了下，没挣开，当看到穆梏微颤的眼皮后，她才明白，这人原来是在装睡。 气的她手腕一翻，从袖口摸出一根银针，对着穆梏的大腿就扎了下去。 “啊……” 门外正在巡逻的卫兵恰好经过，听到穆梏帐篷里传来惨叫，慌忙询问可是出事了。 要不是墨一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外，他们就要冲进去了。 “没事，你们去忙吧！” 过了好一会儿，帐篷里才传来穆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正常。 巡逻的人面面相觑，有心想问问墨一帐篷里怎么了，但被墨一冷眼一扫，众人立刻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帐篷里，穆梏抽着冷气将大腿上的银针拔出来，在萧如歌伸手后，将银针恭恭敬敬放到她掌心上。 “如歌，我可是你未婚夫，你不用对我这么狠吧？” 就算冬日里穿的厚实，但穆梏觉得那一针扎的不轻，肯定流血了！ 萧如歌瞪他一眼，轻哼一声离开了帐篷。 穆梏呲牙咧嘴的跟上，一出来，一股强烈的寒风扑面而来，冻的他一个激灵。 此时大雪还没停，只是小了一些，但还是很大。 为了做饭方便，伙夫在锅灶上支了个棚子，正在熬粥，已经快要好了。 行军途中，吃的自然不比家中，萧如歌以前跟着萧老将军在军中呆过一段时间，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穆梏也不是那矫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萧如歌一句话，就大冬天的跑出来赈灾。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便在大雪中再次启程。 这次比之前更加艰难难行，因为下了雪的缘故，道路已经被雪覆盖，常常有车子因为看不清道路，而陷入雪坑之中。 每到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去推车，行程又慢了许多。 好在，大雪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停了，乌云散去，太阳出来后照在雪地上，晃得人不禁眯起了双眼。 看着众人因为雪地反光而无法睁开双眼，萧如歌示意让穆梏先暂且休息，埋锅造饭，等吃了中午饭再启程。 第136章 通了 于是穆梏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清理雪地，搭锅造饭。 因为雪路难行，加上阳光反射，导致上午并没有走多远，连昨天的三分之二都没有。 这次跟着萧如歌出来的是白松白杨两人，她对着白松招了招手，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取出好些黑布。 穆梏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凑过来，好奇的问：“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的黑布？” “我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倒是真用上了！” 萧如歌嘴角带着一抹淡笑，伸手扯开黑布，没想到这竟然不是布，而是轻薄的黑纱。 她让白松跟白杨将黑纱裁剪成一条一条的，也不用太大，只需要能遮住眼睛即可。 她拿起一根纱布系在穆梏眼睛上，“你睁眼试试！” 穆梏听了下意识睁眼，突然发现眼前的光线没有那么刺眼了 而且因为雪地反光的原因，黑纱轻透，视线倒是没有多少受阻。 “如歌！你真是太聪明了！” 如果刚才还好奇萧如歌带这无用的的东西作甚，那现在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些黑纱无用了。 看到他如此高兴，萧如歌也忍不住笑出来。 吩咐白松跟白杨将黑纱发放下去，争取每人手里一条。 当大家听说黑纱的用途，又看到穆梏也戴上了后，众人便也遵照吩咐，统统戴上。 “如歌，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来减少反光对眼睛的刺激的？” 吃饭之余，穆梏摸着眼睛上的黑纱，忍不住问萧如歌。 萧如歌自己也戴了一条，她捧着手里热乎乎的白粥，啃了口饼子。 “以前跟师父去雪山找药材，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大雪晃眼，时间长了会让眼睛看不见东西，后来师父便想了这个办法。” “那还真是该多谢谢你师父！” 穆梏笑着将最后一块饼子塞进嘴里，又喝了口粥，将饼子跟粥一起咽下。 肚子里有了热乎的吃食，身上便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众人歇息了一个时辰，便继续上路。 这次有了萧如歌发下去的黑纱，众人总算是不会再被白雪晃住，就连马匹都被蒙住眼睛，行进起来倒是比上午快了许多。 越是靠近齐州境内，天气越是冷。 因为齐州地处南方，除了冷之外，空气中还有一股湿寒，两厢加起来让人觉得份外寒冷。 就在离齐州还有不到一百里地的时候，队伍被大雪阻路，再也没有道路通往齐州。 看着被大雪堵住的官道，萧如歌跟穆梏两人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回去，于是穆梏下令，先让车队停下，分出一部分人去清理道路。 此时营地帐篷已经扎好，清理地面的时候将所有的雪都堆在上风口，倒是为营地这边阻挡不少寒风。 白杨将烧好的热水递给萧如歌，自己转身也跟白松一人捧了碗热水喝。 可寒冷的空气之下，很快烫手的热水就变成了温的。 不过有热水喝总比没有强，好在火头军一直都在烧水，就怕有人喝了冷水病倒了。 穆梏自然有墨一照顾，他端着一碗热水走到萧如歌面前，将一个皮毛筒袖塞给她，对着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 热气随着他微笑的嘴角溢出，很快飘然在冷风中，两个人眉毛眼睛上都是寒霜。 看穆梏眉毛上挂着几条冰溜子，萧如歌突然就笑了，觉得这家伙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傻。 两人已经将最厚的御寒衣物都穿上了，狐毛围领更是早就围上，可依旧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两人只在外边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回大帐去了。 帐篷里只生了一个火盆，寒冷的冬天，出去砍柴也是个辛苦活，能给士兵们减轻一些负担是一些。 两人站在一起烤着火，对于齐州城内的情况都有些担忧。 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穿城而过，都是走的城外。 虽然看不到城镇内的情况，但路过许多村庄，好多人家因为大雪压塌了房屋，都在努力自救。 希望常大人能再坚持一下，等到他们的支援。 自从出来后，萧如歌就再也没收到过孙岩传来的消息。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大雪封路，出不来，还有一个可能是齐州已经陷入混乱，让他只能暂时自保。 要知道人在绝境之下，是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萧如歌只希望齐州还没有坏到起内乱的地步。 穆梏脸色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看着面前伸出来被冻红的小手，他伸过去紧紧握住。 干燥温暖的掌心瞬间让冰凉的手指觉得温暖，萧如歌也没挣开，就这样任由他握着。 道路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挖通，当士兵过来汇报时，萧如歌跟穆梏都很高兴，连忙跑出去查看。 “咱们的人正挖着雪，对面突然就插过来一个铁锹，等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常大人在叫人清理道路呢！” 前来报告的士兵很是激动，哪怕是被冻的脸颊通红，眉毛头发上都是冰碴，也没能阻挡住他的兴奋。 萧如歌跟穆梏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常大人还能组织人手清理道路，就证明齐州的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 齐州那边负责通道路的人是府衙的一个小管事，在得知穆梏的身份后，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对着穆梏就跪了下来。 “皇恩浩荡，多谢皇上还没忘记我们！” 他对着京城的方向“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是激动的跟着一起磕头。 等这股激动劲儿过去后，穆梏便组织人将道路彻底清理出来，跟着这个小管事，带着赈灾粮跟物资向着齐州城而去。 只是还没到齐州城呢，远远就看到城外支起了许多草棚，许多难民依城而居，黑压压一片。 看到城下的难民，那小管事叹了口气，“出事后常大人第一时间就组织人手开始抢救，可雪灾实在是太厉害了，好多人在夜里就被埋在房屋底下，死了好多人。” 或许是想起那时的惨状，小管事脸上浮起一抹悲怆。 第137章 造势 声音也有些哽咽，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神色又坚毅起来。 “常大人让人下去统计人口，将所有受灾的人都聚集到齐州城，城内受灾也比较厉害，但却比村庄好上许多。” “下去找人的管事回来，好的能带回来四五十人，有些村子甚至连十个人都没能带回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再度哽咽。 穆梏跟萧如歌骑在马背上，听着都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在知道齐州的情况后，第一时间便开始筹集粮草跟物资，本来想亲自过来的，但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再加上年关将近，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咱们七殿下便自动请命，愿意替皇上过来赈灾，与齐州百姓共进退！” 萧如歌朗声开口，好让周围那些清雪的齐州百姓都能听到，皇上并没有放弃齐州。 虽然当初皇上是不想派人过来的，但这话不能说，而且在外边还得给皇上的脸面维持住。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的那番说辞。 而且她也提到了穆梏，虽然说是替皇上来的，但也是穆梏自己请求的，这个萧如歌说的很清楚。 这算是给穆梏暗中造势，对他以后争夺皇位有好处。 穆梏自然知道萧如歌提到自己的原因，所以在她说完后，便询问起城中的情况。 提到城里的事，小管事又是一叹，“最初常大人带着我们去跟城中豪绅借粮，那些人一个个推三阻四，只有两户人家愿意，剩下的都是找借口推辞了。” “如果他们愿意出手相助，城中的情况会比现在好，可……他们真是太冷血无情了！” 想起那些豪绅的嘴脸，小管事脸上就出现愤愤的神色，很显然对他们厌恶至极。 说话间，众人便来到了城门口，之前已经有人跑回去通知常大人，此时常大人正站在城门口等待。 当看到骑在马背上的穆梏后，他立刻拱手上前行礼。 “下官常云飞，见过七皇子！” 城外的百姓知道京城有大官来了，却不知道是谁，也都跟着纷纷跪倒。 当听说骑在马上那个是当朝七皇子后，一个两个纷纷激动的哭了起来。 本来他们都要被雪灾给压垮了，如今终于有了希望，他们是高兴的，同时也是伤心的。 高兴是因为终于有救了，伤心则是因为那些在雪灾中死去的亲人，再也不能相见。 穆梏跳下马背，快步来到常大人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来。 看着两颊凹陷，眼底乌青的常大人，穆梏轻叹口气，“常大人辛苦了！” 这句话让常云飞眼眶一红，终于有人能理解他的压力，明白他的付出。 但他毕竟是一城郡守，内心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能当众落泪，等让人将粮食跟物资都接了后，便引着众人进了城。 进城之前，常云飞吩咐让人赶紧熬粥，熬稠粥！ 如今他们有粮了，终于不用再熬清的几乎能见底的稀粥。 虽然粮食可能还是不够，但今天一定要让百姓们吃一顿好的！ 萧如歌默不作声跟在穆梏身后，一直都是穆梏在跟常云飞两人说话。 常云飞跟穆梏说了一下齐州死伤人数，因为穆梏跟萧如歌过来的及时，死亡人数还没有上一世那么多，但也已经接近一半。 穆梏听了没说什么，但身上的气息却沉重许多。 即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也没歇着，匆匆喝口粥就让常云飞带着他去受灾的地方查看。 萧如歌被安排在郡守府内。 这里好歹有房屋御寒，比之前睡在帐篷里好多了。 但郡守府有些房屋年久失修，在这次大雪中也塌了不少屋子。 因为常大人经常吃住在郡守府，连带着老婆孩子也在这里，倒是一家人齐齐整整。 不过因为缺少粮食，郡守府里的伙食也不好，一锅粥熬出来，夫妻二人都是将最稠的粥盛给儿子，夫妻两个就只喝一些米汤。 看着消瘦的常夫人，萧如歌叹了口气，将包袱里剩下的最后一包点心送给了常夫人。 “公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如今这齐州城内可没有再做点心的铺子，这可是好东西！” 常夫人是个干练的女子，见萧如歌一个公子哥儿出门竟然还带点心，就觉得他矫情。 是以就算儿子一直盯着那包点心，常夫人还是没有接。 萧如歌笑了，“就这一包了，给孩子吃吧！大人怎么样都可以，但孩子还小。” 说完不等常夫人拒绝，便将点心塞到了她儿子怀里。 常俊远抬头看向身后的母亲，眼里虽然带着渴望，可却没有私自去拆那包点心，可见平时被教的极好。 看着儿子瘦了许多的小脸，常夫人终究是点点头，轻叹口气。 “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 “不客气！” 萧如歌对着常夫人笑了下，带着白松白杨准备出门去找穆梏，还没走出大门，穆梏跟常云飞便从外边回来了。 两人中午就喝了碗稀粥，如今虽然还不到饭点，但走了一下午，早就饿了，常夫人见了立刻去厨房做饭。 “怎么样？” 看着穆梏凝重的脸色，即便是不问，萧如歌也知道，情况只怕不容乐观。 果然，穆梏听到她询问后，沉着脸摇了摇头。 “整个西城区的房屋都塌了，因为土地已经冻住，不能挖坑掩埋，砸死的都烧了，砸伤的人全部都挤在城隍庙内，那边有大夫照看，不过缺少药材，好多人都只能硬挺着。” 说到这里，穆梏脸色更加难看，他看向萧如歌，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祈求。 在这件事上，萧如歌已经帮他很多了，她让他提前准备粮食跟煤炭，就是为了这一天。 “这事我来解决，一会儿我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去雾霭山。” 雾霭山是萧如歌师父隐居的地方，那里除了神医扁舟，还有萧如歌的几位师兄师姐。 相信只要她写信回去，这几位师兄师姐一定会带着药材下山的。 “谢谢你，如歌！” 穆梏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就算请不来神医扁舟，那萧如歌认识的其他大夫也行。 第138章 请他们喝米汤 只要肯过来，便拜托他多带些药材，这样齐州城内的百姓就有救了。 药材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粮食。 “咱们虽然带来了不少粮食，但还是不够，这样的情况得持续到明年秋天，而且除了吃的粮食，还有明年开春要用的粮种。” 穆梏已经想到明年，粮种的事暂时可以先不用管，如今最迫在眉睫的还是吃的粮食。 “下官跟七皇子商量过了，准备约齐州城内的豪绅再聚一次，他们手里都有粮。” “尤其是葛大深，他家还是开粮铺的，上次问他借粮。他愣是跟我哭穷，说什么粮食都被压在雪下了，放他娘的狗臭屁！” 常云飞也是被气狠了，好好的一个读书人，竟然被逼的都骂了脏话。 萧如歌看着有些心疼常云飞，但也觉得他很有意思。 恰好这时候常夫人把饭做好了，便出来叫两人去厨房吃饭。 没错，就是厨房。 郡守府好多房子倒塌后，经过抢救，将档案卷宗什么的在废墟里扒拉出来，暂时能用的房子都被利用上了，吃饭就只能在厨房了。 常夫人一开始还怕穆梏这个皇子不高兴，谁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嫌弃。 进了厨房坐下就喝粥，一边吃饭一边还跟常云飞商量着，怎么让这些豪绅大出血。 萧如歌则是跟人要来笔墨纸砚，坐在他身边写信，等信写好了，就让白杨去送信。 雾霭山离齐州城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下大概三、四天的路程。 就算路上有雪，一来一回十天怎么也够了。 当得知萧如歌竟然是大夫后，常夫人惊讶的看着她。 没想到这样一位柔弱的公子，竟然是个大夫。 萧如歌没看到常夫人眼里的神色，她只是静静听着穆梏跟常云飞说话。 听说两人准备在惠福酒楼请人的时候，萧如歌想了下，开口道：“不用去那等高级地方，就在咱们郡守府就行！” 说完她看向常夫人，微笑道：“到时候还要烦请常夫人熬一锅米汤，就请他们喝米汤即可。” 听到她的主意，穆梏跟常云飞双眼都是一亮。 常云飞为了齐州城的百姓，已经将粮仓都放出去，家里的银钱也都用来买米了，根本就没钱。 就连上次请豪绅吃饭的钱还欠着呢，如果这次再请，肯定还是赊账。 与其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如就实在点儿，有什么吃什么。 同时也让那几个豪绅看一看，如今齐州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他们若是再自私下去，只怕也落不着好。 既然有了计划，常云飞便去给几位豪绅写请帖，请他们晚上来郡守府一聚。 穆梏忙活一下午，确实有些累了，便跟萧如歌回院子休息。 两人如今住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一个住正房，一个住偏房，就这，还是临时腾出来的。 如果按着穆梏的想法，给他俩一间就行，可萧如歌不愿意，最后他便没说话。 两人都没有将手里有粮的事说出来，穆梏没说，是因为萧如歌没说。 而萧如歌没说，则是为了防备那些家里有粮的富户，会借机哄抬粮价。 本来齐州的百姓就够难的了，若是粮食再涨价，那就真是叫他们去死。 晚上很快就到了，休息过后，穆梏也恢复了精神。 他换了一身紫金色绣蟒纹吉服，头戴金冠，两根缠金线丝绦从耳侧垂下，衬托的他更加丰神俊朗。 腰间一根镶白玉腰带，将他劲瘦的腰身显露出来，其上坠着一块上好羊脂玉佩，走动间，玉佩压住衣摆，看上去十分稳重。 脚上一双祥云纹黑靴，因是用的缂丝料子，就连祥云也是用的暗黑闪银的丝线织就，每一步跨出去都仿佛能看到祥云飘动一般，很是灵动。 再加上外边一件黑色狐裘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即尊贵，又具有压迫感。 里边的衣服是穆梏上朝时的标配，他平时从不这样穿，今日之所以穿上，不过是为了震慑那些豪绅。 他与常云飞早早就等在郡守府的大门口，前边生了个火盆。 两人手里一人抱着一个汤婆子，都藏在披风下，从外边看，只以为两人是将披风拢在身前。 最先过来的是柳魁山，他也是第一次常云飞借粮的时候慷慨解囊的一个。 看到常云飞站在一个年轻人身旁，立刻就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了，连忙上前跪下。 “草民柳魁山，见过七皇子，七皇子千岁！”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皇子，柳魁山并不知道怎么请安，说完以后还给穆梏磕了三个头。 一直等到他磕完头，穆梏这才笑着道：“柳员外快请起，我不过是一个皇子，可当不起千岁一说，以后莫要再提，仔细被人听到了，给家里人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只是一句提点，但却也让柳魁山冒了冷汗，连连点头应是。 常云飞笑着看向柳魁山，对这个人，他还是很看好的，毕竟一个人如果连良心都没有，那就不配做个人。 “柳公不用紧张，咱们七殿下最是和蔼，快站过来一些，这里有火盆！” 因为之前柳魁山借过粮，常云飞对他态度很好，拉着他站到了自己身边，正好离火盆还近一些。 柳魁山擦完冷汗偷眼打量两人，见两人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在这里站着，想来应该是在等其他人，于是他便也不动声色的站着。 出门前他也穿了厚衣服，如今又有火盆烤着，除了有些冻脚，其他的地方倒是不冷。 他看了一眼站在前边的穆梏，心里猜测着这位皇子邀请他，八成还是跟粮食有关。 可他上次已经将家里三分之一的粮食都交出来了，难不成还要借？ 他虽然富有，但也家大业大，若是将剩下的粮食都给出来，那他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 就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转头看去，就跟一双清澈黑亮的双眼对上了。 柳魁山愣了下，因为不认识，又看到他站在穆梏身边，就以为这人是穆梏带来的。 第139章 下马威 于是礼貌的笑着对他点点头。 萧如歌嘴角边的笑意更大，同样对着柳魁山点头回礼。 这时候又有马车过来，竟是上次另外一个借粮的，姓刘，大家都叫他刘员外。 刘员外跟柳魁山两人早些年是同窗，因为兴趣相投，后来接手家里产业的时候便相互合作，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也是好友。 之前他不在家，听说晚上常大人有请，等去问柳魁山的时候，这人已经先过来了。 于是他也不敢怠慢，换了身衣服就来了。 刘员外下了马车后刚一抬头，就看到好友对自己使眼神，并且眼神看向穆梏，他便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 又加上常大人都站在这人身后，可见这人定然身份尊贵。 之前听家里仆人说，城内来了个朝中的七皇子，想来就是此人了！ “草民给皇子殿下请安，皇子殿下千岁！” 说完也给穆梏磕了仨响头。 这一幕让萧如歌忍不住笑了出来，穆梏也笑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魁山，随后这才看向刘员外问道：“叫什么？” “草民姓刘，单名一个文字。” 刘文老老实实回答，穆梏笑的更开心了。 “是个实在人，起来吧！” 刘文谢过恩后，站了起来，常云飞见了立刻笑眯眯将人叫到身旁，跟柳魁山站一处。 看着站在那里的几人，刘文用眼神询问柳魁山：柳兄，这是什么情况？ 柳魁山对着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既然两人都不知道，那就陪着站着吧！ 于是在寒风呼啸的夜晚，穆梏带着常云飞站在门口，等着一个个豪绅前来。 最一开始来的柳魁山跟刘文还好些，穿的厚，站的也离火盆近，就算冷也没冷到哪里去。 可后来不早不晚来的那些可就受罪了，火盆旁已经没了位置，只能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因为请帖上并没有写是七皇子邀请，等到最后，竟然还有一人没过来。 眼看着其他人已经快要在寒风中顶不住，常云飞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七殿下，咱们进去吧，看样子葛大深是不准备来了。” 穆梏冷笑一声，叹气道：“真是没想到，这葛大深的架子竟然如此大，就连本皇子相邀，也敢不来，好好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冰冷，听的其他人心里都是一个哆嗦，正想着葛大深怕是要倒霉的时候，就听到穆梏冷声发了话。 “墨一，带一队人去抄了葛大深的家，本皇子此次乃是代替父皇而来，他敢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那便是藐视父皇，藐视皇室！按大隆律，藐视皇室者，诛九族！” “是！” 一旁的墨一立刻大声应是，对着门内一挥手，一队神情肃杀的官兵便跑出来，跟在他身后，整齐划一的向着葛大深家而去。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惊肉跳，柳魁山跟刘员外还好些，毕竟两人之前跟官府打好关系，对穆梏也十分恭敬。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在听说葛大深即将被株连九族后，脸色顿时一白。 又想起上次常云飞跟他们借粮，他们在葛大深的带领下谁都没借，顿时两股颤颤。 等墨一带着人远去了，穆梏这才转身向郡守府内走去。 萧如歌站在那里看着几位脸色惨白的豪绅员外，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诸位，请吧，我们殿下已经在大堂内备了饭菜，大家一同过去尝尝！” 一听说还有饭菜，众人都觉得是鸿门宴，断头饭，有那胆子小的已经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了。 柳魁山跟刘员外对视一眼，两人当先一步，坦然的向里走去。 剩下几人欲言又止，想说自己能不能不去？ 可看到萧如歌挡在门口，大门也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立刻就明白，今日这顿饭，他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于是一个两个的，相互搀扶着慢慢挪进了大堂。 等萧如歌也进来后，身后的房门立刻被关上。 “嘭”的一声轻响，却吓得后边几位顿时跪倒好几个。 “七皇子饶命！饶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只要您能饶过草民，让草民做什么都行！” “对对对，草民也是一样，只求七皇子高抬贵手，放草民一马！” 有两个胆子小的，当即就跪下来对着穆梏磕头。 穆梏看着两人轻笑一声，深邃的桃花眸又在站着，但却也摇摇欲坠的那几人身上掠过。 “两位员外这是作何？今日本皇子不过是想请你们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怎的突然就让本皇子饶你们一命了？” “难不成，你们做了什么藐视王法，天怒人怨之事？” 萧如歌给他端来一杯热茶，穆梏便顺势接住，手指看似不经意，实则是故意的抚过萧如歌的手背。 看着满脸正经的穆梏，萧如歌在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色胚！ 心里骂了一句，乖乖退到穆梏身后。 穆梏这话问的几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自己之前不给常大人面子，不肯借粮吧？ 再说为了家里的生意，在场哪个手里没做过龌龊事？那些也不能拿出来说啊！ 说出来那可就不只是杀头的罪过了，他们也怕被株连九族。 于是跪在地上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等吓唬够几人了，穆梏这才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面带微笑的道：“诸位快坐吧！本皇子最是讲理，只要不是触犯大隆律例的，本皇子自然不会为难诸位。” 今日穆梏吓唬几人，可着实帮常云飞出了一口恶气。 之前他跟他们借粮，除了柳魁山跟刘员外态度好点儿，其他人恨不能鼻孔长在头顶上。 有那奸猾的更是跟自己打太极，推来推去就是不接自己的话。 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怂包的样子，倒是不敢再继续推三阻四了。 想归想，可今日的目的还是要达成，于是常云飞笑着招呼着众人落座。 那几人对视一眼，心想这是坐还是不坐啊？ 第140章 捐粮啦 最后在一个姓林的员外带领下，几人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毕竟都进来了，就算不坐着，也出不去。 等大家都坐下后，萧如歌拍了拍手，白松立刻带着几个仆人，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碗米汤。 “诸位员外，请吧，尝尝本皇子这顿宴席怎么样？” 等白松带人退下后，穆梏说着，先端起面前的瓷碗。 这瓷碗里有个瓷勺，他瓢起一勺米汤，吹了吹便喝了一口。 几人对视一眼，生怕穆梏给他们下毒，但看柳魁山跟刘员外都喝了，几人一咬牙，端起来呼噜呼噜也都喝了起来。 因为怕穆梏突然再发火，之前跪下求饶的两人喝的比其他人都干净，连底下的几粒米都用勺子扒拉到嘴里吃净了。 等几人将碗里的米汤喝光，放下碗后，穆梏这才笑着看向几人。 “怎么样？诸位，本皇子这碗粥还不错吧？” 瞅瞅光溜溜的碗底，心想这哪里是粥啊？分明就是清水里放两粒米！ 可众人哪敢说一个不字，纷纷笑着应好。 “七皇子这粥吃着就是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从京城来的米，比咱们齐州城的香！” “对对对！这粥吃着不但香，还管饱，你看，我只喝了这么一碗，就感觉有点儿撑了！” 有人开口说话了，立刻有人附和，明明吃起来都是一样的，可愣是说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更有甚者将这米汤说的天花乱坠，如同仙品一般，听的穆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吃撑那位一看他笑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马屁拍的好，正要再说呢，穆梏就指着他开口了。 “墨七，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扔到院子里去！满口胡话之人，不可交也。” 墨七应了一声后，二话不说，走过去将那人揪起，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扒的只剩下里衣，薅着后脖领子就往外走。 “七皇子饶命啊！草民该死，草民说错了，求七皇子饶了草民吧！七皇子……” 穆梏只是冷冷看着他，看着墨七将人扔在院子里。 本来夜里就冷，如今又被扒了衣服，这人出屋就被冻的打了个哆嗦，本能驱使他想跑回来求饶。 可墨七双眼一瞪，“唰”的一下将随身佩剑抽出来，吓得这人又退了回去，只能抱紧胳膊，不停求饶。 “聒噪，再敢说话就把你舌头拔了！” 冰冷的话语从穆梏嘴里说出来，比呼啸的寒风还要冻人，吓得门外的人立刻不敢言语，任凭北风打透了轻薄的里衣。 穆梏雷厉风行，还没说正事呢，就解决了两人，吓得剩下的人更是大气都敢出。 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落得门外那人的下场，谁也不想大冬天的穿着里衣去外边受冻。 穆梏碗里的米汤还没喝完，虽然碗里没有几个米粒，可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将米汤喝个干净。 今日的米汤是按着之前给难民熬清粥的规格来的，等喝完最后一口后，穆梏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必诸位应该也知道，我今日将你们都叫来，所为何事。既然都心知肚明，那就都表个态吧！” “放心，粮食本皇子也不会让你们白给，凡是能给五千石的，本皇子可以代父皇给他一块牌匾！” 虽然只是一块牌匾，并不能拿来做什么，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 一个普通的百姓，能得皇上赐匾，那得是多大的荣誉啊？从大隆王朝建立以来，一共也没有几块。 但凡被赐牌匾的，可以说都是能让族谱单开一页的程度！ 如果一开始众人还不愿意，但听到能有一块御赐牌匾，一个两个便都有些心动。 这玩意虽然不能吃，也不能穿，但却是给面子增光的东西，以后出门做生意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 就是这五千石的粮食有点儿多，让他们就这样捐出来，有点儿肉疼。 “七皇子，草民与老刘在上次的时候，就捐出了三千石的粮食，这次恐怕捐不出那么多。” “毕竟我们家里也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粮食要到明年秋天才能收上来，所以这次只能再拿出三千石。” 最先开口的是柳魁山，他跟刘员外之前暗中交换过眼神，凭借着两人这么多年做生意的默契，暗中早就商定好，这次最多只能拿出三千石，再多就没有了。 看着两人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穆梏也没多为难，反而提起上次两人捐粮的事，就算是三千石，两人加起来也比旁人多许多了。 “介于两位上次捐了粮食，这次少一些没关系。另外除了父皇御赐的匾额，本皇子回去后会跟内宫局的人说，来年让你们参与皇商竞选。” 虽然穆梏只是说让两人参加竞选，可有这么一尊大佛在后头罩着，只是说两句话，入选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两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可比牌匾什么的实在多了，两人听了当即对穆梏表示感谢。 其他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纷纷表示自己也可以多捐一些。 穆梏不动声色问都捐多少，几人七嘴八舌，有说一万石的，也有说八千石的，他都让常云飞仔细记下。 等众人都捐完了，穆梏却是轻笑着扫过众人的脸，悠悠说道：“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捐粮的人听了脸色都有些不好，这意思是说他们错过了第一次捐粮的机会，接下来不管再捐多少，都没有竟选皇商的资格了。 几人听了后都有些垂头丧气，谁叫他们一开始不把握住机会呢？ 聚会结束后，除了被抄家的葛大深，跟被扔在外边冻个半死的那位，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损伤。 粮食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可还有御寒衣物的问题。 穆梏跟萧如歌虽然带来不少棉衣，可依旧不够，于是两人跟常云飞依法炮制，又约了其他商人见面。 这次不用御赐牌匾做诱饵了，毕竟这东西给多了就不值钱了。 穆梏直接说可以让所有捐献物资的人都去竞选皇商，不过最后能不能选上，那就看个人能力了。 第141章 支援到来 因为有穆梏七皇子的身份在，齐州城内的一些困境很快得到解决。 …… 萧如歌的师兄兰时带着长赢、素商跟元英几位师弟师妹下山，快速赶到齐州城，并且带来了许多药材。 听说几位师兄来了，萧如歌高兴的跑出去，刚跨出郡守府的大门，便看到三师姐元英正在指挥着其他人卸车。 十大车的药材有条不紊的陆续搬进郡守府。 “三师姐！” “小九！” 元英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萧如歌，高兴的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真是好久不见了，师姐都快想死你了！” 元英真实年龄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扁舟注重养生，跟随他的弟子便喜欢研究一些膳食方子，长久下来，容貌看上去竟像是只有三十岁左右。 一个外表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子，紧紧抱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这一幕看的一旁的常夫人瞪大了双眼。 “师姐，我也好想你！” 萧如歌也紧紧抱住元英。 因为她上山的时候年纪还小，是扁舟的关门弟子，作为最大的一个师姐，比她母亲还年长几岁。 是以在雾霭山的时候，这位元英师姐便充当了母亲的角色，照顾最小的师妹萧如歌。 “我听说是大师兄带你们来的，其他几位师兄呢？师父还好吗？” 萧如歌实在是太激动了，拉着元英问个不停。 元英这次带了小徒弟过来，叫过来跟萧如歌见过礼后，让小徒弟盯着人卸车，自己则是拉着萧如歌进了郡守府。 “自从入冬以来，齐州境内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雪灾，师父在上个月的时候就带着五师弟几个下山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在齐州，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听说师父早就带人下山，萧如歌佩服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毕竟师父年纪在这里放着，再过了这个年，就要一百零一岁了，有事让弟子去做就好，偏生这个小老头闲不住，一大把年纪了还跑来跑去的。 看着萧如歌眼底的担忧，元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笑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萧如歌这才笑出来。 却原来是师父惹了师娘生气，这才借着雪灾的借口跑出来。 “本来山上的事是由大师兄我们几个处理的，但接到你的来信，师娘当即决定，让我们几个都下山，山上她管着就行。” 元英跟萧如歌坐下后，说起山上的事。 “左右山上也没有什么大事，而且扁衡也在，不会有事的。” “扁衡师兄回来了？他这次去西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药材？” 扁衡是扁舟唯一的儿子，也是老来子，五十多岁的时候才有的他。 早些年成亲，妻子生育后身体就不太好，所以半年前跑去西域给妻子寻药去了，路过北境的时候还去看过萧如歌。 “找到了，嫂子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 虽然这样说，可元英眼底还是有化不开的担忧。 在山上的时候，元英跟扁衡老婆甄氏感情最好，看到她身体不好，元英心里也不好受。 萧如歌看了便知道，甄氏的身体怕是不容易好了，就算找来神丹妙药，也只是延长一点生机罢了。 “人各有命，虽然嫂子的身子不能经常出来走动，但能每天跟扁衡师兄待在一处，也很好！” 萧如歌笑着劝了一句。 元英听了笑着点头，“说的对，能一直很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是幸事！” “对了，大师兄跟二师兄、四师兄呢？” 白杨已经跟萧如歌回禀，这次是她前四位师兄一起过来的，但现在她只看到三师姐，便问了一句。 “刚才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七皇子跟常大人，大师兄就带着两位师兄弟先去城隍庙那边了。” 他们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救死扶伤，一路虽然有些赶，但还不是很累，所以入了城后，几人第一时间就跑去看病人的情况了。 元英带着人将一车车药材搬进郡守府，虽然齐州城有萧如歌跟穆梏带来的物资，但能吃的东西真不多。 晚上的时候，常夫人绞尽脑汁做了四样菜，还都是菜干子。 她有些局促的站在厨房，不知道这些菜能不能让雾霭山的大夫们满意。 为了弥补不足，她特意吩咐让人蒸了干米饭，只希望不要太寒酸。 穆梏跟兰时等人一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常夫人让伺候的婆子赶紧给众人打水洗手，又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将饭菜摆上桌。 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丈夫，常夫人还是将他拽到一旁，说了心中的担忧。 “咱们能做的菜就这些，万一他们不满怎么办？” 看着妻子担忧的样子，常云飞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胳膊，柔声安慰：“放心吧，雾霭山上下来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既然来了，就肯定知道咱们这边条件艰苦。” 听丈夫这样说，常夫人这才宽心许多，不过眼神一直盯着洗手的众人，总怕别人觉得是自己怠慢，给丈夫惹来麻烦。 “常夫人，这离过年还有段时间，怎的今日饭菜如此丰盛？” 穆梏第一个出声，他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菜，那叫一个高兴。 自从跟萧如歌来到这里后，虽然不是说吃不好吧，但也因为条件有限，每天只能喝粥吃咸菜，抄的菜干偶尔才会吃一次。 所以今天看到竟然有四个炒菜，穆梏还有些小激动。 常夫人以为穆梏在笑话自己，可当看到他眼底都是欢喜，并且先一步夹了一筷子吃后，这才彻底松下心里那口气。 “这不是雾霭山的贵客来了，就想着多做几道菜。只是咱们齐州城受了灾，能做的实在有限，就算竭尽所能，也只能做这些，还请诸位贵客见谅。” 兰时正好洗过手过来，也没对穆梏先动筷子有什么不满。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中午的时候就是啃的干馒头，如今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兰时几人早就饿了，跟常夫人客气几句，坐下就是一顿吃。 第142章 小土豆 准备饭菜的时候，常夫人害怕人多不够吃，特意都做了大分量了。 看着其他人也坐下都开始吃饭，她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常云飞聊天才知道，原来兰时等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了。 可这几人看着年纪最大的就是兰时，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可常云飞却说，他已经快六十了。 常夫人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那，那个元英姑娘呢？” 常云飞瞬间就笑了，拿过擦脚布一边擦脚一边道：“什么姑娘啊？她跟兰时大夫是夫妻，人家也快五十了！” 这下子常夫人更加不淡定了，随后反应过来，对几人的医术更加钦佩，觉得齐州的百姓有救了。 前有穆梏跟萧如歌带着物资支援，后又有雾霭山上的大夫过来，整个齐州城正在慢慢恢复。 之前常云飞一直在组织人手整理坍塌的房屋，如今有穆梏带来的军队加入，房屋很快整理出来一部分。 眼看着再有一阵子就要过年，穆梏决定先带着人做筒子屋，减少耗材，争取让一部分人先住进去。 萧如歌跟着师兄师姐们去看城隍庙，两个人各忙各的，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但每天见一面都难。 在给人治病看诊的间隙，元英坐到萧如歌身边，笑着小声问：“听说你跟七皇子定亲了？” 萧如歌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听了嘴角不自觉勾起，轻点了下头。 “嗯，当时形势所迫，不得已跟他定了亲。” “决定要跟他在一起了？” 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师妹，元英还是很了解的，如果她不愿意，就算再怎么逼迫，她也不会屈服。 别说她跟穆梏有感情，若真是没感觉，两个人之间相处也不会那么自然。 住进郡守府后她可是看的真切，穆梏对萧如歌真心不错，萧如歌虽然表情淡淡，但她对穆梏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听到师姐的询问，萧如歌陷入了一阵迷茫。 是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应该不是，反正她暂时是不想的，她还有大仇未报，暂时并不想谈这些。 “如歌！” 就在萧如歌想心事的时候，远远传来穆梏的声音，抬头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这人披着玄色黑狐领披风，大步向这边走来。 一身墨青色绣竹叶常服，将他衬托的身姿挺拔。 即便天气寒冷，也挡不住这人脸上阳光明媚的笑容。 “给你！” 穆梏大步走过来，看到元英也在，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萧如歌后，便笑着跟元英打招呼。 “元英师姐也在啊！” “嗯，正好有空，过来跟如歌说几句话。后边还煎着药，我去看看怎么样了，你们两个聊！” 见穆梏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萧如歌身上，元英心中便觉好笑，很有眼色的将空间留给两人。 手里冷不丁被塞进两个热乎乎的东西，萧如歌张开手指看了下，竟然是两颗烤好的小小土豆。 “你，从哪里弄来的？” 萧如歌最是爱干净的人，可看着手指染上土豆外皮上的黑灰，她却并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心里有些暖暖的。 如今齐州城内想要找到土豆可不容易，大家现在都只是在粥里少放些盐，这样吃过后便有力气干活。 哪怕是郡守府，除了那天师兄们过来时吃的好一些，剩下的都是喝粥吃咸菜，根本就没有其他蔬菜。 “今天在整理一处房屋的时候，从土堆里扒拉出来的，应该是那家人储存在厨房的，拢共就那么几个，我手快，烤熟后抢了两个！” 穆梏在西区组织人盖筒子屋，萧如歌所在的城隍庙在城北，两边距离不算近。 “你过来有事？” “啊？没事啊！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萧如歌问的问题有些跳跃，但穆梏还是老实回答，随后笑着坐到她身边，展开自己的披风拢在萧如歌披风外边，希望能让她更暖和些。 看着他身前沾上少许黑灰的衣裳，再看到穆梏乌黑的掌心，萧如歌垂眸笑了下。 手指一捏，将一个鸡蛋大的小土豆捏成两半，“你吃过了吗？” “你吃，我不爱吃！” 看萧如歌吃了一口，穆梏觉得比自己吃还高兴，忍不住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她身上。 见萧如歌睨着眼睛看过来，穆梏连忙解释，“咱俩靠的近一些，暖和！” 萧如歌又咬了一口糯糯的土豆，没推开他，将另外一半还冒着一丝热气的土豆塞进他嘴里。 “唔，你吃嘛！” 嘴里有土豆，穆梏说话有些含糊，但萧如歌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你都咬过了，我才不吃沾你口水的东西！” 其实萧如歌就是想让穆梏也吃一口，如今这种境况，这两个土豆可是稀罕物。 说什么不爱吃，这人不过是想让自己多吃一口罢了，这些萧如歌心里都明白，所以她才不由分说塞给穆梏半个。 看着萧如歌脸颊因为吃土豆一鼓一鼓的样子，穆梏突然笑了，靠近她耳边小声道：“你是嫌弃我的口水吗？可是之前我都亲过你了，口水早就……啊……” 话还没说完，穆梏就被萧如歌一个肘击怼在胸口上，他痛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沾着黑灰的手捂着胸口，将胸前的衣服都染脏了，可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反而借着机会将整个人都靠在萧如歌身上。 “七皇子，你没事吧？” 城隍庙里还有许多人，听到穆梏惨叫，立刻关心的看过来。 虽然七皇子跟这位清秀的公子举止亲密，可自从他来了以后，给齐州带来了希望，百姓们自然更关心他。 穆梏苦着脸摆摆手，“没事，就是胸口突然疼了下，我让这位大夫给我瞧瞧就行！” 在面对百姓的时候，穆梏还是很有耐心的，等应付过后，他转头对着萧如歌装委屈。 “如歌，你刚才打的我胸口好疼，给我揉揉吧？” 说完也不管萧如歌同不同意，抓住她的手就按在了胸前，这下子他衣服上的黑灰更大更多了。 第143章 除旧迎新 或许是能摸着萧如歌的小手，穆梏脸上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满脸享受。 萧如歌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人瘦了。 在齐州城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操心齐州百姓的衣食住行，以前这些都是常云飞来管，两人来了后，也只是分担了一部分责任。 整个齐州城都百废待兴，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穆梏跟常云飞等几个官员要商议到深夜。 由着这人在自己这里耍宝一阵，穆梏没一会儿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因为那边常云飞派人来叫他，没办法，就只能走了。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觉得累了就休息下，这里不是还有兰时师兄他们嘛，你不必太累了！” 口中不停的叮嘱着萧如歌，穆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看着手里还剩下的一个小土豆，萧如歌用帕子包好，准备带回去给常俊远吃。 虽然常俊远才九岁，但却被常云飞教的非常好。 平时常云飞跟常夫人忙着做事，他便将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聚集在一起，由他带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时候还会跑去西城区帮忙搬砖头，后来还是穆梏觉得他们太小了，给撵回来的。 一天的看诊很快结束，萧如歌跟着兰时等人回到郡守府的时候，穆梏跟常云飞等人还没回来。 好在常夫人说已经送热粥过去，叫她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萧如歌，常夫人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瞧不上，她已经知道萧如歌的真实身份。 再加上萧如歌请来了雾霭山上神医的徒弟，常夫人便对她恭敬起来。 刚一回到院子里，常俊远便很勤快的给众人端盆倒热水洗手，洗过手后，萧如歌对着常俊远招了招手。 常俊远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萧哥哥，你叫我？” 从怀里掏出那个土豆，萧如歌塞进小朋友手里，小声道：“让你娘给你热热吃！” 当看到手帕里包着的土豆后，常俊远小朋友瞪大了双眼，震惊过后是满脸的欣喜，跟萧如歌道过谢后，飞快的跑去找常夫人了。 ……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再有两天就要过年，萧如歌跟几位师兄师姐还在城隍庙忙碌。 不过这几天生病的人已经少多了，因为常云飞第一步处理的恰当，及时焚烧了遇难者的尸体，所以并没有形成瘟疫，这让萧如歌等人的工作量也减少许多。 “如歌！筒子屋已经盖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大清早，穆梏没去城西忙，反而是笑眯眯敲响了萧如歌的房门。 萧如歌正好要去城隍庙，听到他的话有些心动，让白松去跟兰时说一声，自己便跟着穆梏去了城西。 之前城西住的都是没钱没势的平头老百姓，有些房屋已经住了几十年，所以雪灾来临的时候，这边的房屋几乎都塌了。 如今早就被清理出来，一排排新盖起来的筒子屋矗立其上，看着倒比之前又脏又乱的样子好多了。 每个筒子屋长十五米，宽六米，因为屋顶是连在一起的，只在屋里做了简单的隔断。 因为来不及做其他的，屋子里只有两排长长的木板床，南边一排，北边一排。 屋子做的虽然简单，但胜在能一下子住进去许多人，这样就不用再挤在城外的破棚子里了。 这样的筒子屋盖了许多，等度过这次难关，以后若是有人想将其分开，只需要在屋里砌上一道墙，就可以分成好几家。 “很好！” 看着新盖成的屋子，虽然简陋了些，但对于受难的百姓来说，已经很好了。 得到夸奖后，穆梏十分高兴，“我已经让常大人带着人去登记人口了，先让老弱妇孺住进来，然后再是青壮年，预计明天都能住进来！” 经过雪灾后，齐州城的百姓所剩只有原来的一半。 城西地方不小，他这几天紧赶慢赶，将其中一半的地方都盖上了筒子屋，肯定能让大家住开。 看着穆梏双眼明亮的样子，萧如歌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咱们的努力终于有成效了！” “对，终于有成效了！” 或许是太过激动，穆梏转身抱住了萧如歌，大手激动的有些微的颤抖。 萧如歌弯起眉眼，轻轻回抱了住穆梏，两人共同经历了许多困难，能看到齐州渐渐恢复，心情怎能不激动。 如穆梏预料的那样，在常云飞等人的努力下，城外的百姓终于住进了筒子屋。 城西筒子屋被分成了三片，最北边住着的是妇孺，其次是孩子跟老人，最外边住着的则是所有青壮年。 除夕这天，为了庆祝大家住进新房子，不用再受冻，许多青壮年自发跑去城外竹林砍竹子，准备晚上扔进火盆烧爆竹。 常云飞特意在城西平整了一大块空地，晚上的时候叫人在空地上支起一个个大锅，熬了浓浓的白粥，还点了许多火盆。 等粥熬好了，常云飞激动的站在搬来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周围的百姓，大声道：“今晚就是除夕，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虽然咱们在这一年里遭遇了许多磨难，但我相信，明年一定会好起来！” 活着的人虽然激动，但有些人看着周围陌生的人，心中不免伤心。 有些活下来的老人更是已经开始抹眼泪，一边伤感死去的亲人，一边又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官，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今晚我让人熬了许多粥，大家尽管放开了吃！烧爆竹，开饭！” 常云飞挥了下手，立刻有人将竹子扔进火堆里。 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不如真正的鞭炮声音响，但这噼啪的声音也给大家带了新年新气象的感觉。 有些半大的孩子胆子大，跟着大人一起扔竹子，看着竹子在火堆里炸开，顿时惊叫着嬉笑跑开。 今晚能敞开肚皮吃个饱，百姓们脸上都不自觉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大家都没有去争抢，自发排队等着放粥。 常云飞又说了几句，跟那天接到穆梏等人的小管事说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往郡守府而去。 第144章 功劳 今天是除夕，反正事情也不是很多，穆梏便做了甩手掌柜，一整天都跟在萧如歌身后转。 看着再次跑去跟萧如歌黏糊的穆梏，常俊远小朋友皱眉看向母亲。 “娘，七皇子是不是喜欢萧哥哥？” “是啊，不过你萧哥哥是女孩子，这个是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常夫人正带着婆子跟丫鬟忙着剁馅揉面，一会儿准备包饺子。 因为过年，柳魁山跟刘员外商量了下，给郡守府送来不少东西，除了米，还送了许多面跟菜干，其中还有十颗大白菜。 这可把常夫人高兴坏了，萧如歌知道后让白松去联系孙岩，从深山里头猎了头野猪回来，众人也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过来送野猪的时候，孙岩便没离开，听到常俊远小朋友的话，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穆梏。 随后想到穆梏跟萧如歌已经定亲，两人黏在一起算正常，他忍不住又叹口气，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白松正好抱着柴火过来，看到孙岩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萧如歌正跟着元英等人糊灯笼，白色的纸灯笼毕竟看上去有些不太好，大过年的，不说挂个红灯笼吧，那也不能是白色的。 于是几人一商量，便决定在白色的灯笼纸上画一些颜色靓丽的花草，也给新年添一丝喜气。 此时萧如歌正在画一幅喜鹊登枝的画，穆梏凑过来看了眼，发现梅花已经画的差不多了，他立刻自告奋勇，说由他来画喜鹊。 一旁的元英跟兰时看了，忍不住相视一笑，低头继续画自己的灯笼。 “如歌，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按着穆梏原先的预想，他们已经帮助齐州城度过难关了，剩下的就是常云飞的事了。 等过了年，天气一天天回暖，地里种上庄稼，大家的日子就都有盼头了。 可萧如歌却觉得这个时候谈回去，还为时尚早。 “再等等，二月份咱们再启程回京不迟。” 虽然不知道萧如歌为何要等到二月份，但穆梏还是高兴的点头。 百姓们已经有住的地方，剩下的房屋慢慢盖起来就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当是出来跟萧如歌散心游玩了。 “爹！” 常俊远正跟在常夫人身边，转头看到父亲从大门外走进来，他立刻高兴的跑过去。 常云飞高兴的抱起儿子，因为心情太激动，忍不住举着儿子在空中转了两圈，高兴的常俊远咯咯直笑。 “快放下！这都多大了？还这样惯着他，小心宠坏了！” 常夫人笑着说了一句，眼睛在丈夫消瘦的脸庞上看了又看，发觉丈夫人虽然瘦了许多，但现在的精气神却比之前强太多了。 常云飞牵着儿子走过来，因为还有外人在，他只跟妻子对视了下，便看向盆里的野猪肉白菜馅，跟婆子手里揉着的面团。 “挺好，之前我还以为咱们要在喝稀粥中度过这个年，谁知道咱还能有饺子吃！” “这还得多谢萧姑娘！” 常夫人对看过来得萧如歌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好像自从穆梏跟萧如歌来了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觉得，以后齐州城会越来越好的！ “对，是得多谢萧姑娘，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说着，常云飞对着萧如歌拱了拱手。 萧如歌立刻笑着摆手，“常大人客气了，我做的这些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你做的那些才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不要在这里相互谦虚了！” 勾完最后一笔，穆梏笑着抬起头看两人。 “常大人乃是国之栋梁，做的也是忧国忧民的好事。你是济世救民的好大夫，请来师兄师姐们为百姓义诊看病，是积善行德的善心之举！” “等回京后，我一定如实跟父皇汇报你们二位的功劳，争取也给你们一人弄块御赐牌匾！” 腊月二十九那天，皇上御赐的匾额终于在寒风中送到了齐州城。 穆梏早就写折子回去，对于自己先斩后奏，承诺送御赐匾额的事跟皇上好好认了个错。 又将当时的情况跟皇上说的十分清楚，皇上看过后对常云飞进行了奖赏。 随着奖赏下来的，就是之前穆梏承诺给人家的牌匾。 能用几块木头解决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皇上不但没责怪穆梏，反而还将他夸奖了一通。 折子上并没有提萧如歌，毕竟她让白芷在京城散播消息，说她回北境祭奠家人，不可能出现在齐州。 所以这次的功劳除了穆梏之外，就数常云飞最大。 其实大家都知道，萧如歌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雪灾过后，空气寒冷，百姓们没地方住，许多人因为御寒的衣物被埋在废墟下，穿着单薄，纷纷病倒。 要不是萧如歌写信请来雾霭山的人，只怕齐州的百姓还会死上一批，到那时估计连原来一半的人口都保不住。 对于占了萧如歌的功劳，常云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听了前因后果后，他便也认下了这份功劳。 他刚来齐州上任没几年，这次的雪灾对他来说是一场考验，也是一个契机跟功绩，这对他以后升迁有好处。 “我就算了吧，给常大人弄一块！” 萧如歌笑着拿起另外一个灯笼，开始画一幅简单的山水画。 她并不想要什么功劳，只想等齐州度过难关后，在这里赚上一笔。 齐州好起来后，百废待兴，首先需要的就是粮食！ 之前让孙岩运过来的粮食只卖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一直没动。 倒是木炭卖出去许多，都卖给那几个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了，狠赚了一笔，萧如歌十分高兴。 穆梏也知道这个功劳她不能领，听了后立刻点头，“这样也好，且等我回去，一定在父皇面前给常大人多多美言几句，让你步步高升，官路坦途！” 常云飞笑着谦虚几句，最后默默记下萧如歌跟穆梏这个人情，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一二。 “包饺子啦！” 第145章 敬诸位 因为郡守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靠常夫人跟一个丫鬟还有婆子肯定包不过来。 于是等面跟饺子馅都弄好后，她透过厨房的窗户吆喝一句，众人立刻都挤进厨房包饺子去了。 女人们还好些，但在场的男人却没有几个会包的，不过兰时师兄除外。 看着兰时师兄很快将一个饺子包好，穆梏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大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为啥我的就这么丑？” 摊开掌心，一个饺子不是饺子，包子又不是包子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了都笑了出来，其他人虽然包的也不好，但至少没包成个包子样。 “要不，你还是去画灯笼吧！” 萧如歌沉默半晌，确定穆梏在做饭上没有什么天赋，就想把他撵出去，可穆梏却不服输，非要继续。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皇子，连个饺子都学不会，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终于，在穆梏不懈的努力下，包了一个还算完整的饺子，就是有点露馅。 看着之前被穆梏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萧如歌最终还是将他推出了门外，指着桌子上的灯笼，道：“快画，一会儿包完饺子咱们就要挂灯笼！” 就这样，穆梏被赶出了厨房。 人多干活就是快，厨房里包饺子的人多，外边给灯笼画画的也不少，除了被撵出来的穆梏，还有素商跟长赢两位师兄。 大家**协力，在饺子下锅之前，终于将所有的灯笼都画好了。 穆梏很喜欢常俊远小朋友，抱着他让他往树枝上挂灯笼，很快，院子里便灯火通明。 为了今天的除夕夜，这也算是大费周章了。 萧如歌让孙岩几人也在院子里点了火盆，往里边扔一截竹筒，不多时就能听见竹筒爆裂的声音。 虽然有些闷闷的，但这却是除夕夜里难得的天然鞭炮。 随着一盘盘饺子出锅，众人聚在饭桌前，桌子上除了饺子，便再无其他。 常云飞端了一碗饺子汤，微笑看着众人，眼底带着点点激动的泪光，大声道：“我以饺子汤代酒，敬诸位，这阵子多谢诸位鼎力相助！” “常大人客气了，应该是我来敬你！” 在齐州雪灾事件中，常云飞有多劳心劳神，这些穆梏跟萧如歌都看在眼里。 所以等穆梏说完后，萧如歌也对着常云飞端起饺子汤，“常大人，我敬你！” 兰时等人也对着常云飞端起碗，感动的常云飞差点儿没当场落泪，他忍着眼底的热意，有些哽咽的道：“干！” “干！” 众人齐声应和。 一旁的常夫人抱着儿子，眼泪早就流下来，想起今天是除夕，是高兴的日子，她怕自己哭会招来霉运，连忙扭头擦干眼泪。 在众人喝过饺子汤后，微笑着招呼众人吃饺子。 “大家快尝尝，我还是第一次做野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还是穆梏动的第一筷，当他咬下第一口的时候，立刻对着常夫人挑起大拇指。 “好吃！” 他们来这儿以后就没吃过肉，每天除了清粥咸菜就没有其他了，偶尔蒸一锅杂面馒头，还没等吃饱呢，就被抢光了。 时隔半个多月，终于又能再次吃到肉了，穆梏一口一个饺子，吃的相当满足。 以前他也没觉得肉这么好吃，可今天吃的白菜野猪肉饺子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虽然过年，但常云飞也没怎么休息，只在大年初一给众人放了一上午的假，等吃过午饭后，便继续忙去了。 因为难民已经全部有住的地方，穆梏便闲了下来，此时正待在萧如歌的房间里，听她跟孙岩说话。 “如今齐州的百姓虽然都已安置好，但粮食还是稀缺，我之前问过常大人，他说就这样每日吃粥，大概能撑过正月，再往后怕是还得跟朝廷要粮。” “所以我想，咱们之前囤的粮是不能能拿出来卖了？” 孙岩以为萧如歌让把粮食运过来，是想后期没粮的时候捐出来，谁知道萧如歌却是摇摇头。 “这个不急，再等等，之前捐粮的那些富商豪绅手里肯定还有粮食，只怕后期他们会趁着粮食接应不上的时候，要卖高价粮。” “不会吧？有咱们在这里镇着，他们也敢？” 穆梏有些疑惑，毕竟之前的下马威可不是白吓唬人的，总能给他们心里留下一些阴影吧？ 萧如歌听了却是叹了口气，“人家是商人，开门做生意，价格贵点儿，难不成你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穆梏仔细想了下，还真不能。 “那我也跟着再等等，实在顶不住的时候，我先拿一批粮食出来。之前抄葛大深家的时候，也找到不少粮食，我都交给常云飞了，应该能挺到二月中旬。” 两人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萧如歌，她如果长时间不回京城，肯定会引人怀疑。 她最初定下回京的日期是最晚不超过二月末，如果那时候回京，那这边那些粮商肯定会在两人走后便哄抬粮价，到时候受苦的还是齐州的老百姓。 想到这里，她看向孙岩，“之前让租间铺子租好了没？” 孙岩点头，“租铺子有些不划算，所以刚到齐州的时候，我便买下了一个带后院的店铺，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那边。” “好，我跟七殿下准备过了正月十五就回京，这边还得需要你盯着，我猜测最迟正月底，二月初，就会有人卖粮，如果有人哄抬粮价，你便开业卖一批低价粮！” 当初孙老伯收粮的时候因为要的多，就比当时的米价便宜一些，萧如歌也不指望着能从这批米粮上赚钱，她想要的，是那些豪绅富商手里的米。 等萧如歌将计划说出来后，穆梏直拍大腿说好，最后将自己这边的米也一同交给孙岩，让他一同打理。 随着时间推移，齐州城内的一切都在渐渐步入正轨。 天气虽然还不是很暖和，但相较于之前的寒冬，已经好上太多了。 一直到萧如歌他们决定离开，齐州这边也只是下了一场小小的春雪。 第146章 生病 这天一早，萧如歌跟穆梏带着人收拾好行囊，这就准备回京复命，一行人都围在院子里，眼里充满了不舍。 听说两人要走，齐州城的百姓出门夹道相送。 有些年纪大的已经湿了眼眶，对着穆梏不停的磕头。 在他们心里，是穆梏带着他们一步步走出深渊，是穆梏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哪怕穆梏是代表皇上来的，可皇上又没有真的来齐州。 所以他们心里感激的还是穆梏，哪怕常云飞经常在百姓们面前提起皇恩浩荡，但大家只认穆梏。 一群人浩浩荡荡送穆梏跟萧如歌出了城，看着身后跟着的百姓，萧如歌将常云飞拉到一旁，轻声交代几句。 “七殿下如今毕竟还只是个皇子，势头太盛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想必常大人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一开始常云飞还觉得这样没什么，可经过萧如歌的提点后，立刻便明白其中道理。 “萧姑娘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绝对不给七殿下带来麻烦！” “那便好！” 萧如歌点点头，来到几位师兄师姐面前，“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我走了！” 元英还有些不舍，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感情上来说，跟她亲生的没什么区别，如今就要分别，不免有些感伤。 “回去后照顾好自己，等这边完事了，说不定我们会去京城看你呢！” “那我在京城等着师兄师姐们的到来，到时候最好也能让师父来！” 师娘因为腿脚不好，很少下山，但师父就不一样了，本身就在山下，这次是因为没联系上，不然萧如歌早就跑去见师父了。 “好，到时我跟师父说！” 元英伸手摸了摸萧如歌的小脸，又不舍得抱了抱她。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留步，咱们暂且别过！” 穆梏对着众人拱拱手，又对着送出城门的百姓们拱手，随后便拉着萧如歌坐上马车，带着人渐行渐远。 …… 因为天气暖和，有时候太阳大的时候，还会将道路上的积雪晒化，偶尔有马车经过的时候，便会带起一滩泥泞。 今日恰好就是个艳阳天，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里，萧如歌皱眉抚摸着枕在自己腿上的穆梏的额头，触手还是很烫。 谁能想到，在齐州那么冷的时候，这家伙没生病，反而是离开后，天气越来越暖和的时候病倒了。 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萧如歌就听着他的声音不对，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人昨天晚上嗓子就不太舒服。 结果马车刚上路没多久，穆梏便发起高烧，这高热来的气势汹汹，没一会儿就将穆梏烧的迷糊了。 如今毕竟是在赶路，之前萧如歌准备的药都在齐州用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还真没有什么好药能治穆梏，只找些简单的药给他吃，但还是不见好转 萧如歌只能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先睡一会儿，等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再给他抓药治病。 路上不算很好走，马车太快的话颠簸的厉害，所以并不敢走的太快，可穆梏还是不舒服，眉头紧紧拧着。 突然，马车压到一块石头，瞬间一个剧烈的颠簸，穆梏一下子就醒了。 “要不要喝水？” 见他扶着脑袋坐起来，萧如歌拿过水囊，柔声问着。 “如歌，我头疼，还有些恶心，你让他们跑慢一些。” “好，你先喝口水。” 将水囊打开递给穆梏后，萧如歌扬声叫墨一走慢点儿，马车这才不那么颠。 看穆梏喝过水，萧如歌小声问他：“要不要再睡会儿？” 穆梏点点头，重新枕在萧如歌的腿上，但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一开始萧如歌还没发觉，在她又一次不自觉去试探穆梏的额头后，这才看到这人正盯着自己。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伸手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穆梏摇摇头，虽然还很难受，但还是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 “如歌，你真好看！” 黑白分明的双眼因为这句话而微微睁大，随后眉眼弯弯，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下穆梏的额头。 “都病了，还不忘甜言蜜语，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才没糊涂，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穆梏伸手抓住萧如歌那根手指，放在嘴边轻咬一下，眼里都是对萧如歌的温柔缱绻，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吸引着眼前的人儿。 “再睡一会儿，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云阳城了，咱们在那里好好休息几天，等你病好了再上路。” 穆梏听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只是点头闭上了双眼。 他其实刚才想说让萧如歌亲亲自己，但又想到自己感染风寒，万一过了病气给萧如歌就不好了，所以想想就没开口。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穆梏再次昏睡过去，等他被萧如歌叫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云阳城。 刚被叫醒，人还有些迷糊，穆梏只听到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吵的他头更疼了。 他忍不住揉着额角，随着萧如歌下了马车。 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整个人头重脚轻，身子便忍不住有些晃。 萧如歌正好站在他身上，见了连忙扶住，“头晕？” 穆梏轻轻点了下头，声音嘶哑道：“可能是睡久了。” 他一开口，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明明之前声音还没有如此嘶哑，怎么睡了一觉后就严重成这个样子？ “殿下，已经开好房间了！” 墨七这时候从驿站里走出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穆梏很是担忧。 萧如歌连忙扶着他去房间休息，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后，坐下写了一张药方，让白杨去抓药。 “另外吩咐厨子，熬一些肉糜粥，再做三两样小菜。” 这个是给穆梏准备的，他生病胃口肯定不好，肠胃也弱一些，所以做一些好克化的食物，吃起来也不会不舒服。 第147章 对不起你 等白杨走后，萧如歌让墨一打了一盆温水，用温水给穆梏擦拭过手跟脸颊脖颈，这样也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在她给穆梏擦脸的时候，穆梏突然握住她的手，睁开泛起水光的桃花眼，委屈的直往她手心里蹭。 “如歌，我好难受。” “我已经让白杨去抓药了，等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知道穆梏现在是有些烧迷糊了，萧如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轻声安慰他，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但手腕却被穆梏攥的死死的。 “如歌，别走，抱抱我好不好？” 看着他这副模样，萧如歌在内心叹了口气，用另外一只手将帕子取过来扔进水盆里，坐到床边轻轻将他搂进怀里。 感受到萧如歌轻轻拍抚着自己的后背，穆梏更加用力的搂紧了她的腰身，脑袋也不禁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可两人此时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亲密，不动还好，动来动去之下，竟然蹭到了一片柔软，两人都愣住了。 看在穆梏生病的份上，萧如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你老实一点儿！” 也不知道是高烧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穆梏只觉得脸颊滚烫一片。 他静静靠在萧如歌肩头，最后想了下，还是小声道了个歉。 “对不起。” 或许是发烧的原因，穆梏说话时吐出来的呼吸都是灼热的，那一片灼热的气息抚过萧如歌颈侧时，顿时引起一阵颤栗。 “闭嘴！” 粉红的颜色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将萧如歌露在外边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桃红，看的穆梏忍不住在她脖颈上亲了下。 “穆梏！” “我就是想亲亲你，就亲亲脖子，我不乱动了。” 听到萧如歌警告似的喊自己，穆梏立刻解释一句，随后便真的不再乱动，只闭上双眼靠在她怀里。 “我好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住，这样你就能一直抱着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胡话，穆梏闭着眼睛，嘴角微勾，脸上都是幸福的模样。 萧如歌低头看了一眼，没应声，不一会儿，就听到这人呼吸变得平稳，虽然比正常人粗重一些，但却是睡着了。 穆梏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生，他觉得自己才刚睡着，就被萧如歌叫起来灌了一碗苦药汁子。 看着穆梏皱着眉头将药喝完，萧如歌轻声问：“要不要吃点粥？我叫厨房熬了肉糜粥。” 可穆梏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喝完药后摆摆手，躺下又睡了。 好在萧如歌的药很管用，接近傍晚的时候，穆梏的烧总算退了。 萧如歌让人端来肉糜粥给他喝，眼底还带着几分担忧。 “头还疼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穆梏笑了下，“头不疼了，就是身上酸软无力，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见他不像说谎，萧如歌这才放下心。 “你吃过了吗？” 看着坐在身边的萧如歌，穆梏往里挪了挪身子，怕再传染给萧如歌，又顺便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我吃过了，你吃你的。” 穆梏听了点点头，三两口将剩下的粥喝完，面前的小菜也吃的一干二净。 “还要吗？” 萧如歌怕他没吃饱，毕竟这一碗粥对以前的穆梏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可穆梏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萧如歌便让人将东西都收拾走，抓过穆梏的手腕给他诊脉。 穆梏则是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他还记得之前的尴尬，虽然那会儿脑子迷糊，但又不是真不记事，还是有印象的。 “好多了，再休息个三、四天，咱们就能继续上路了。” 穆梏点点头，等晚上能下地后，他写了一份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讲明自己因为病了，要延迟几天回京。 风寒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萧如歌精心照料之下，穆梏在第四天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听说晚上云阳城有夜市，他还拉着萧如歌出门去逛了逛夜市。 云阳城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城镇，因为跟运河相近，建有码头，所以这边河鲜什么的比较多，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也很多，是以夜市十分热闹。 “炒河虾！新鲜的炒河虾！” “卖鱼嘞！活蹦乱跳的大鱼！” 两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两边传来各种叫卖声。 从卖河鲜的，转到卖小吃的，一路走来，卖吃食的多过于其他摊位。 穆梏还看到一个卖八角风车的，看着好玩，便给萧如歌买了一个。 看着手里红黄相间的八角风车，萧如歌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小孩子，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谁说只有小孩儿才能玩，大人也可以！” 说着，穆梏对着八角风车吹了下，彩色的风车立刻转起来，红黄色在快速的转动下，变成了橙色，还怪好看的。 “冰糖葫芦，酸甜开胃的冰糖葫芦！” 就在这时，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扛着冰糖葫芦从两人身边走过，穆梏看到立刻叫住他。 “冰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一串！” 小贩笑着对穆梏伸出五根手指头，穆梏立刻买了两串。 转身塞给萧如歌一串，穆梏笑着道：“这两天你照顾我实在辛苦，今天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 看着他张嘴吃了一颗冰糖葫芦，萧如歌叹了口气，将自己手里的塞给白松，伸手将穆梏手里的抢过来。 “你才刚好一些，不能吃太多不好消化的东西！” 虽然最顶上的那颗被穆梏吃了，但竹签子上还剩下七颗，又大又红，糖浆透亮，萧如歌没忍住，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确实好吃。 酸甜的味道让萧如歌弯起眉眼，一旁的穆梏看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也没生气冰糖葫芦被抢，反而是悄悄拉了一下萧如歌的手。 “这个可是我吃过的，你不嫌弃吗？” 这话让萧如歌挑了下眉，“最上顶的那个不是被你叼走了吗？剩下的你又没咬过，有什么可嫌弃的？” 从穆梏半夜爬萧如歌的闺房开始，两人一个月里几乎大半时间都是在一起的。 第148章 锦鲤灯笼 有时候早起的时候穆梏还会在她这里吃过早饭再离开。 偶尔萧如歌胃口不好的时候，吃剩下的早饭都被穆梏包圆儿了，两人如今倒是谁也不嫌弃谁。 这种感觉穆梏很喜欢，仿佛两人已经是经年的老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着穆梏笑的贱兮兮的样子，萧如歌就知道这家伙怕是没想什么好事，瞪他一眼，不吃了，将剩下的糖葫芦重新还给穆梏，并瞪着眼睛叮嘱不准他多吃。 “我再吃一个，就不吃了！” 将之前萧如歌咬了一口的吃进嘴，剩下的穆梏直接扔到了路边，两个人谁都不吃了。 夜市上还有卖灯笼的，穆梏想给萧如歌买个小兔子的灯笼，但萧如歌却并不太喜欢，反而是挑了一只老虎的。 穆梏也没说什么，欢欢喜喜付了钱，又带着她去吃馄饨。 这个有汤有水的，一碗九个不是很大的馄饨，吃过以后不会太饱，刚好还能再去尝尝别的。 几人要了馄饨后，穆梏先擦了擦凳子，这才让萧如歌坐下。 等着上馄饨的时候，他又殷勤的给萧如歌倒水擦筷子，狗腿子的做派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原因无他，只因为萧如歌做男儿打扮，再加上穆梏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大家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怕是有龙阳之好。 穆梏却是不管别人怎么想，该怎么献殷勤，就怎么献殷勤，将萧如歌照顾的无微不至。 等吃完馄饨，他竟然还要给萧如歌擦嘴，气的萧如歌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 “你注意一下，没看到大家看咱俩的目光怪怪的吗？” 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怒气，迈步快速走出馄饨摊，萧如歌决定跟穆梏拉开一些距离。 穆梏紧随其后，瞪了一眼周围的人，委屈的道：“他们不知道内情胡乱猜测，这也怨我啊！如歌，你等等我！” 为了不再引起误会，萧如歌转身向着驿站而去，谁知道因为走的太快，竟然跟一个小姐迎面撞在了一起。 那小姐手里提了一个小兔子灯笼，一撞之下顿时摔在地上烧坏了。 “哎呀！我的灯笼！” 朦胧的烛火将小姐的脸庞照亮，鹅蛋脸柳叶眉，小巧琼鼻樱桃嘴，一双杏眼因为灯笼烧坏了而震惊的瞪大，之后抬起头可怜又委屈的看向萧如歌。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眼底含泪的看着萧如歌，仿佛被撞坏的不是灯笼，而是什么名贵的物品一般。 “对不住，我刚才没看到你。” 毕竟是自己撞坏了人家的灯笼，萧如歌赶忙道歉，看着小姐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姑娘的灯笼被我撞坏了，那我再买一个赔给姑娘吧？” 说完，指了指一旁卖灯笼的小摊，笑着道：“姑娘随便挑一个。” 或许是萧如歌态度好，再加上已经说要赔偿一个灯笼，小姐眼底的泪光倒是隐隐退去，一双好看的杏眼忍不住打量了萧如歌一下，这才去挑灯笼。 穆梏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当看到萧如歌也要跟过去的时候，连忙拉住她。 “让墨一去付钱就好，你就不必过去了吧？” 眼见着衣袖被拽住，萧如歌挑了下眉，冷眼看他，“松手！” 见萧如歌要发火，穆梏连忙送开赔罪。 “如歌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不过一个灯笼，不值当你亲自过去。” “灯笼是被我撞坏的，既然答应赔给人家，怎么能不过去看看，那样也太没有礼数了！” 瞪了穆梏一眼，萧如歌已经来到那小姐身边。 看她在小兔子灯笼跟小鲤鱼灯笼之间无法选择，直接将两个都买下来，一同送给了这位小姐。 一下子得了两个灯笼，小姐惊讶的眼睛再次瞪大几分，看过去让这个小姐又呆又萌的，特别可爱。 “你只撞坏我一盏灯笼，我还是只要小兔子的吧！” 说着，小姐将锦鲤的灯笼递给萧如歌，很显然不想收。 “姑娘收下吧，毕竟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就当做赔罪。” 萧如歌本来就长的好看，虽做男子装扮，可依旧英俊，微笑之下看的小姐目光都呆滞了下。 等发觉自己竟然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个不停后，小姐立刻羞的红了脸，连忙低头福身道谢。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姑娘客气，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发觉这位小姐看萧如歌的眼神不太对，还没等萧如歌说什么，穆梏便说了一句，随后便拉着萧如歌快步离去。 小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啊！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丢了呢！” 这时小姐的婢女找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包点心，一幅后怕的样子拍着胸口。 当看到自家小姐手里多了个灯笼后，惊讶的问：“小姐什么时候又买了个灯笼？” 小姐被她叫的回过神，想起谦卑有礼的萧如歌，嘴角忍不住荡起一抹羞涩的微笑，“刚才有个公子碰坏了我的灯笼，这个锦鲤灯笼是他给我道歉送的。” “公子？小姐，你……” “嘘！小声些！” 听到婢女震惊的大声了许多，小姐连忙去捂她的嘴，好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咱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这事！” 小丫鬟也知道兹事体大，这事涉及自家小姐名声，她也不敢再乱说，连忙跟着自家小姐回去了。 “穆梏，你干嘛？” 萧如歌只来得及回头看了那小姐一眼，就被拽着离开了摊位，直到走出好远，她这才甩开穆梏的大手。 “没干嘛，就是觉得那个小姐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穆梏撇着嘴，说出了心里话。 “你在胡说什么？” 萧如歌觉得穆梏简直是在说天方夜谭，什么那个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真是莫名其妙！ 因为这件事，逛夜市的闲情逸致一下子就没了，萧如歌直接回了驿站。 穆梏也有些生气。 不怪他刚才那样说，是他真的看到那个小姐因为萧如歌的话而脸红了。 第149章 乱吃飞醋 再加上萧如歌穿的是男装，这很难不让他想多。 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回了各自的房间，之后再也没说话，一晚就这样谁也不理谁，直到天明。 虽然穆梏的身子好些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东西吃的太杂了，早起的时候竟然又发起高烧。 虽然不太严重，但却也能看得出，他十分不舒服。 在给穆梏诊过脉后，萧如歌眉头紧锁，看着坐在床上的穆梏，想了下道：“咱们再休整两天，等你彻底好了再启程。” “不用，本来就耽误好几天了，又不严重，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穆梏轻咳两声，直接决定，于是众人收拾了下，向着楼下走去。 谁知道，下楼后竟然在大堂遇到了昨晚的那位小姐。 她正跟着自家长辈站在一起，看样子好像也是要赶路出门。 因为穆梏不想让萧如歌跟这个小姐有什么挂个，在看到小姐看过来后，板着脸拉起萧如歌就上了马车，连早饭都没吃。 “你怎么了？” 马车上，萧如歌皱眉看着穆梏。 穆梏盯着萧如歌看了许久，轻声问：“你真不知道我怎么了？” 萧如歌摇头。 从昨晚遇到那个小姐开始，她就觉得穆梏不对劲，竟然跟自己耍脾气，可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闹脾气。 穆梏幽幽叹口气，扶了扶有些痛的额角，有气无力道：“罢了，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说完，便独自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可因为马车晃来晃去的，可以看出他靠的并不舒服。 萧如歌皱眉，从鼻孔溢出一个轻哼，也没去管他，转而抱臂靠在另外一边。 那声轻哼落入穆梏耳朵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只觉得他跟萧如歌之间拉开了距离，这人马上就要不要自己了。 其实他这纯属是自己胡思乱想，本来就是他自己胡乱吃飞醋，无故对着萧如歌撒气，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这才不愿说话。 他不说话其实并不是气萧如歌，而是气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心眼了，竟然连一个女人的醋也吃。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更加生气。 一上午，两人谁都没理谁，明明在同一辆马车里，却仿佛隔着一座大山一般，压的穆梏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如歌虽然也没说话，可她随时注意着穆梏的情况。 毕竟这人还不舒服，她在心里劝自己，他是病人，不要跟他一般计较，这才让心里的那股火消下去。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转至头顶，看着穆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萧如歌叹了口气了，叫墨一停下，暂作休息。 马车刚停下，穆梏便迫不及待的跳下去，萧如歌还以为他已经气到不想跟自己同处一个空间了，就在愣神的时候，外边突然便传来穆梏呕吐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下马车，转头便看到穆梏正扶着一棵大树呕吐。 “你怎么了？” 萧如歌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后就想去给穆梏诊脉，但却被他躲开了，并且还将她整个人都往后推了推。 “脏，你退后些。” 此时穆梏已经不吐了，伸手接过墨七递来的水囊漱口。 早饭本来就没吃，就算是吐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墨七扶着穆梏坐到马车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皱眉看着他道：“殿下，不然咱们还是找个小镇再休养下吧？” “无碍，我休息下就好了。” 穆梏虚弱的靠在石头后的大树上，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虚弱的样子。 萧如歌从随身的挎包里翻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让他含在舌根下，这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几分。 “墨七，去搭灶做饭，给你家殿下熬一些稀粥。” “是。” 萧如歌的的吩咐就是穆梏的吩咐，这一点穆梏身边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所以在听了萧如歌的吩咐后，墨七立刻跑去忙活了。 看着穆梏闭着双眼靠在树上，萧如歌叹口气，还是伸手摸上他的手腕，发觉这人的症状竟然又严重了一些。 她伸手摸了摸穆梏的额头，果然比早晨的时候烫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早晨也吃药了，怎么症状没减轻反而还严重了？ 就在萧如歌担忧的看着穆梏时，穆梏睁开了双眼。 看到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大手轻轻抚摸上萧如歌的脸颊，柔声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虽然安慰着萧如歌，可萧如歌却知道，穆梏的身体绝对不是睡一觉就能好的情况。 马车上还有之前给穆梏抓的药，她让白松拿来去熬上，自己则是靠着穆梏坐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感觉有心事。” 听着萧如歌的话，穆梏心里忍不住一阵苦笑。 他握住萧如歌的小手，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不过是自己气自己，跟你没关系。” 他越是这样说，萧如歌越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只不过还没等她再问出口，几辆马车便从远处驶过来，看方向，应该是同他们一样，都是前往京城。 本以为马车会经过他们继续向前，哪知道竟然停在了他们不远处，几个人从马车上依次下来。 萧如歌跟穆梏都好奇的看过去，竟然还看到个熟人，是昨晚跟今早都遇到的那个小姐。 一看到她，穆梏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他抬头去看萧如歌，发现萧如歌正跟那小姐目光对上，那小姐的脸皮肉眼可见的红了。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穆梏皱眉将萧如歌的目光唤回来。 萧如歌笑了下，“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姐挺可爱的，眼睛又大又水灵。” “我的眼睛也很大，你怎么不说我的眼睛水灵？” 穆梏有些耍赖皮，总之就是不想让萧如歌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他这种无赖的话让萧如歌笑了，反手握住穆梏的大手，轻声道：“你跟他不一样，她是女子，你是男子，哪有形容男子眼睛水灵的？那岂不是很奇怪？” 穆梏眨着眼睛想了下，还真是。 第150章 回京 如果有人形容他的眼睛水灵灵，那他一定请他吃拳头！ “你要不要喝些水？这样可能会舒服一些。” 毕竟跟那小姐不熟，聊两句也就过去了，萧如歌没放在心上，如今她更关心穆梏的身体。 穆梏想了下，点点头，就着萧如歌的手喝了两口，随后又虚弱的靠在她身上。 “如歌，我难受。”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发烧的时候只要说难受，萧如歌就会对自己百依百顺，他觉得自己可以装一下柔弱，让萧如歌心疼心疼自己。 既给自己谋取了福利，又能让她不再关注那个小姐。 一听他说难受，萧如歌的心思立刻都被吸引，执起手腕给他诊脉，发现症状并没有严重，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好了好了，等一会儿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萧如歌没发现，她此时的语气十分温柔。 可穆梏却发现了，于是越发的缠着她不放，双手也紧紧搂着萧如歌的腰身。 不远处，那董小姐眉头微蹙，紧咬着下唇盯着不远处树底下的两个人，眼底有不解，有委屈，还带着一丝丝愤怒。 “小姐，看什么呢？” 丫鬟巧巧顺着董小姐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着树下相依而坐的两人，眼底立刻闪过一抹惊愕。 “这两人都是男子吧？他们怎么抱在一处啊？” “我怎么知道？” 董小姐生气的转身向着马车走去，不再去看树下的两人。 可她眼底却泛起泪花，很显然是被气狠了。 明明昨晚那个俊俏公子还对着自己笑，他送给自己的小鱼灯笼还放在马车里，他怎么能跟别人如此亲密？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 这个发现让董小姐一时无法接受，爬到马车上便哭了起来。 巧巧吓了一跳，连忙询问怎么了，可董小姐只顾着哭，根本就不理人，她连忙爬下马车去找董嬷嬷。 董嬷嬷正在指挥着小厮搭灶烧水，听说小姐突然哭了，也顾不上这边，快步向着马车而去。 董小姐兀自在这边伤心难过，这些萧如歌跟穆梏都不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两人应该也不甚在意。 毕竟又不是很熟，顶多也就是劝上一两句，其他的也就做不了什么了。 随着午饭做好，药也熬好了。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碗，一个里边是苦涩的药汁子，另外一个是白粥并着一点儿鸡腿肉，穆梏伸手就将粥碗端了起来。 鸡肉是刚才墨一带着人去猎来的，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光吃粥肯定不行，所以打了一些野味回来烤着一起吃。 萧如歌的饭菜就比穆梏的丰盛多了，除了白粥之外，还有烤好的馒头跟半个兔子。 看着萧如歌在那边大快朵颐，穆梏有些馋，忍不住伸着脖子看了看。 “如歌，我也想吃兔子肉。” 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萧如歌大发慈悲，给他扯了个兔子腿下来，让他跟粥一起吃。 抬眼看他吃的挺好，萧如歌又扯了个鸡腿放在他面前。 穆梏笑着道谢，大口吃了起来。 之前准备清粥小菜，是因为穆梏胃口不好，就算准备了其他东西他也吃不下，如今看着他胃口如此好，萧如歌心里也松口气。 能吃就好，这样身体也恢复的快一些。 吃过午饭过了半个时辰，穆梏将温着的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喝的他直皱眉头，还是萧如歌塞他嘴里一块蜜饯，这才让他皱在一起的五官松弛开来。 本以为他们会是先离开的人，谁知道董小姐那边的马车倒是先一步启程。 穆梏看了心里高兴，在萧如歌说可以启程的时候，又故意找借口磨蹭了一会儿，这才登上马车。 依着穆梏的要求，直接回京就行，可萧如歌担心他的身体，还是在下一个城镇休息了两天。 等两人带着队伍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正月末。 萧如歌没跟着穆梏一起回京，反而是去了孙老伯所在的庄子上。 她昨天接到孙岩传来的飞鸽传书，说齐州已经开始有米商卖高价米，他按着之前萧如歌计划好的，第二天卖出了一批低价粮。 虽说是低价，但也是相较于齐州现在的情况而言，要是跟京城的米价相比，还是贵上一两文的。 萧如歌给孙岩回信，让他每天卖固定多少斤的平价粮，如此十天，然后去接触齐州的粮商，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收购粮食。 然后又让孙老伯去收购一批粮种送去齐州，交给常云飞，算作是捐给齐州的，等以后自己去齐州收粮的时候，让他们便宜一文钱。 “小姐，之前您说让属下寻找萧家亲兵，目前只找到两个，已经往回走了，估计再有个四、五天便能抵达京城！” 在做完萧如歌吩咐下来的事后，孙老伯说了一个让萧如歌有些激动的消息。 “寻到的两人叫什么？是爷爷的亲兵还是爹爹的？” “是老将军身边的，一个叫孟大平，另外一个叫王根生。” 确定这两人还有个四五天就能到达京城，萧如歌决定在庄子上等一等，而且她跟穆梏若是前后脚回京，怕有心人去查两人。 虽然她离京的时候乔装打扮过，又找了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往北境去了，可也要以防万一。 这边萧如歌平平安安留在庄子上，那边穆梏却已经进了京城，马车不停，直接入了宫。 皇上正在御书房跟军机大臣商讨国事，穆桓跟穆柏都在，一个小太监便激动的跑进来，跪着大声道：“圣上，七殿下回来啦！” “老七回来了？快宣！”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穆梏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穆梏撩起衣摆，跪下给皇上磕头。 “快起来！你在折子上说病了一场，是不是没好全就着急赶路？看你这脸色有些不好，人也消瘦了许多！” 这次穆梏去齐州事办的漂亮，不光皇上高兴，这阵子上朝的时候，听底下的大臣提起来，他心里也觉得挺自豪的。 第151章 封亲王 虽然这个儿子不能继承大统，但儿子出色，他这个做老父亲的也与有荣焉。 “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没有大碍，再修养两日也就好了。儿臣离家多时，心里记挂父皇，便想马不停蹄的快些回来。” 他虽然说没事了，但还是假装咳嗽了两声，皇上见此连忙让李公公给他搬了张椅子坐，穆梏嘴角的笑容便深了一些。 等穆梏坐下后，皇上便开始询问这次齐州之行。 穆梏直接实话实说，将自己所见所闻通通说了出来，又将自己是如何索粮搞建筑的也都说了，还说了过年时候的热闹事。 期间皇上看他说的口干舌燥，还将自己的茶赐予他喝。 “看来齐州已经远离灾难，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穆桓最先开口，看着这个七弟，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看着得意洋洋的穆梏，穆柏眼底闪过一抹凶光，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悠悠道：“听说，老七回来的时候，齐州城百姓全部出城相送，对老七感恩戴德，十分崇慕。” 御书房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他的话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穆桓皱眉看着穆柏，觉得这人果然没安好心，不是陷害自己，就是陷害老七！ 其他大臣也都是大气不敢出，纷纷垂眸站立 有些人是因为事不关己，还有一些人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若是皇上借此为难七皇子，自己应该怎么做。 皇上嘴角的笑容变淡了几分，有些浑浊却不失精明的双眼深深看了一眼穆柏，随后盯向穆梏。 感觉一道道目光向着自己汇聚而来，穆梏却并不慌张，这种情况他跟萧如歌早就料到，在马车上也已经想过应对措施了。 于是他对着穆柏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对着皇上一拱手。 “是，我回来的时候，齐州的百姓确实夹道欢送，纷纷跪下高呼皇恩浩荡，他们都知道我是代替父皇过去的，因此对父皇千恩万谢！” “哦？千恩万谢？” 听了穆梏的话，皇上眼底的冷意渐渐消退，但是对那句“千恩万谢”很感兴趣，缕着胡须恢复了刚才慈善的模样。 “是，一开始大家听说儿臣是奉父皇之命过去赈灾，激动坏了，跪下便开始对着京城的方向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山呼万岁，那个场面看的儿臣热泪盈眶啊！” 穆梏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百姓们确实对着京城磕头来着。 回来的时候百姓相送这事穆柏能知道，那皇上肯定也知道，他可不认为皇上会没有找个人暗中盯着自己。 所以在这些事上，他并没有撒谎。 皇上听了十分满意，将一份奏折递给穆梏。 穆梏打开看了下，发现竟然是常云飞写来的，上边主要讲述了赈灾期间的事，又说了一下他在齐州带领百姓们重建家园的事。 末了的时候常云飞还在奏折上说，七皇子代替皇上赈灾，齐州百姓感念圣恩，准备给皇上修一座长生祠，日日受百姓香火供奉。 当然，他也在奏折中说了，这事得等到秋天的时候再开始弄，毕竟现在齐州还没有完全脱离苦海，不过是稍有缓和而已。 “没想到常大人的折子倒是先儿臣一步进了京，这样看来，倒是儿臣耽搁时间了。不过百姓们要给父皇修建长生祠是好事，这证明父皇得百姓爱戴！” “往前数多少朝代，有哪个皇上能得百姓们修建长生祠的？父皇可是头一个，这可是千古功绩啊！” 说到这里，穆梏立刻跪下来，满脸激动的看着皇上。 其他人也立刻纷纷跪下，齐声道：“皇上福泽恩厚，绵延万年！” 穆柏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随着大家跪下，行礼的时候歪着头恶狠狠的瞪了穆梏一眼，压下心里一口恶气。 皇上听的龙心大悦，大手一挥，直接封了穆梏为宝亲王。 这事谁都没料到的，就连穆柏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震惊过后便是闹心的愤愤不平。 自己之前平定西南都没有得封亲王，谁知道穆梏不过是去赈个灾，竟然就封了亲王，真是不公平！ 穆梏获封亲王，不出半个时辰，宫里宫外便都知道了。 昭嫔也因为穆梏的原因，晋了妃位，如今也是昭妃了，李公公过来宣读圣旨的时候，昭嫔都愣住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李公公笑眯眯将圣旨递给一旁的灵籁，亲手搀扶着昭妃起来。 “七殿下如今正在御书房回话，等回完了话，便过来与娘娘相见，皇上还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七殿下跟娘娘爱吃的菜，说晚上过来要与娘娘跟七殿下共同用晚膳呢！” “多谢公公提点！” 刚才那番话算是李公公提醒昭妃，皇上晚上既然要来，那就好好准备着，至少打扮一番，能让皇上晚上留宿更好。 可昭妃对皇上已经死心，不过面上还是激动又感激的神色。 等碧烟塞给李公公一个鼓鼓的荷包，将人送走后，昭妃看着送过来的妃位宫裙，神色有些恍惚。 今日穆梏刚回来，皇上便又是封王，又是晋自己的位份，看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不然这妃位的宫裙也不会这么快就能送来，定然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随着圣旨晓谕六宫，妃位应得的一应用度摆设便流水一样送入了昭阳殿。 内宫局的大太监还特意挑了一批机灵伶俐的宫女送过来，想起以前自己对昭阳殿的怠慢，王德胜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谁能想到这昭妃母凭子贵，一招鱼跃龙门了呢？ “娘娘看看这些可还合心意？若有哪里不称心的，您尽管吩咐，奴才再重新给您布置！” 内宫局可是个紧要的地方，这王德胜又跟皇后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所以平时宫里哪个见到他都要给三分薄面。 之前因为昭妃身份的原因，别说嫔妃了，就连皇后都有些不待见她，所以王德胜也便不怎么看重这边，哪怕昭妃生了穆梏，也是一样。 昭阳殿里的份例时常短缺，他还真怕昭妃秋后算账，为难自己。 第152章 我不急 昭妃却是没有为难他，只是淡淡的笑着道：“多谢王公公费心，这样就很好。” “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才告退。” 王德胜对着昭妃磕个头后，躬身退下了，等出了昭阳殿，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吁出一口气，干活去了。 因为新来了一批人，之前昭阳殿里的宫女太监便都升了等级，三等宫女升做二等，二等宫女升做一等，以此类推。 不过碧烟跟灵籁依旧是贴身照顾昭妃的，另外又将原来的老人提拔两个进寝殿里伺候。 至于新送来的那些，先在外边干一些粗活，看一看品性如何。 昭妃这边正忙活着，纯妃便带着人过来道喜，只不过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容妃便带着人也过来了，一时间昭阳殿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妹妹这么多年也算是熬出头了，如今小七做了亲王，你也不用担心了！” 纯妃真心实意的拍着昭妃的手道喜，她是真的替昭妃高兴，只不过穆梏先穆桓一步封王，这让她多少心里有点儿不舒坦。 可随后又想到昭妃的身份，这点儿不舒坦便瞬间烟消云散。 “我也没想到小七竟然这么出息。” 昭妃笑的和善，一双美目扫过下边的众人，虽然看着个个都在笑，可内心里怎么诅咒她们母子还不一定，所以便也只是场面应付一下。 容妃在一旁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笑着瞥了纯妃一眼，笑道：“三殿下前几个月去送粮草，按理来说这差事办的也算不错，谁知道竟然让七殿下先封了王。不过孩子们还小，纯妃姐姐也别生气，三殿下早晚也会封王的！” 她这话看似是在安慰纯妃，实则是在挑拨离间。 若纯妃是个心眼小的，只怕早就记恨上昭妃跟穆梏了。 她虽然有些别扭，可一旦想通某些事情，便不会被人左右，在听了容妃的话后，便忍不住哼笑一声。 “桓儿送军粮毕竟是小事，可比不得五殿下平定西南战乱的功劳，这么大的功劳都没封个王爷做做，桓儿跟本宫急什么？” “你……” 纯妃几句话就将容妃给怼了回去，而且还气的她脸色涨红，最后直接说了句身子不适，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容妃一走，月嫔跟剩下两个嫔妃也都跟着走了，只有两个跟纯妃关系好的还坐着。 想起刚才容妃被气歪鼻子的样子，梁美人便掩嘴轻笑。 “娘娘刚才那一番话可真是解气，依嫔妾看，容妃回去后晚上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可不是，不过是五殿下有几分本事，就觉得这宫里她最大了，也不看看咱们皇上皇子那么多，哪个不比五殿下强？” 乔贵人平时没少受容妃打压，只因为前阵子她父亲说话得罪了章大学士，最近容妃没少找她麻烦，所以说话上就有些不客气。 纯妃听了板起脸，轻斥道：“少说两句吧！今日是昭妃妹妹大喜的日子，咱们话些家常就是，万一被人听了去，又给你招麻烦。” 乔贵人也是气急了，这才口无遮拦说了两句，被纯妃训斥过后，立刻捂着嘴巴俏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说就是。 “快尝尝点心，这是御膳房刚送过来的，本宫也还没尝过呢！” 昭妃这时候笑着推了推点心，将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一下午，昭阳殿里都是热热闹闹的，直到晚上方得清静。 晚膳时，皇上跟穆梏一同过来，三个人坐在桌子前一同用晚膳。 “本来说让小七早些过来的，但后来拉着他说了些别的事，时间就耽搁了。” 皇上难得耐心的跟昭妃解释了一下。 昭妃笑着用公筷给皇上布菜，满眼温和的看着他，轻声道：“下午的时候纯妃姐姐跟容妃姐姐过来道喜，梏儿若是来了，臣妾也没空跟他说话。” 给皇上夹完菜，昭妃转头又给儿子盛了碗汤，看着穆梏明显凹陷下去的双颊，满眼的心疼。 “在齐州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吧？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相比于皇上看中穆梏做出来的事迹，昭妃更加关心他的身体。 知道儿子肯定吃了不少苦，昭妃的眼眶便有些红。 皇上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昭妃的手，欣慰的看着穆梏道：“小七已近长大了，也是时候应该承担一些责任。” “是啊，母妃，您不用心疼儿臣，不过是几斤肉，等回头您多给儿臣做些好吃的，那肉不就长回来了？” 回来看到母亲的神色比年前好了许多，穆梏心里十分高兴，同时也知道这都是萧如歌的功劳。 若不是她给母亲调理身体，只怕母亲还会缠绵病榻。 穆梏笑嘻嘻给皇上夹菜，又给母亲夹菜。 一家人除了昭妃跟穆梏是真心关心彼此，皇上其实就像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只不过母子两个隐藏的极好，并没有让皇上发现。 等穆梏出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巳时，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原来的七皇子府，如今的宝亲王府内。 翌日去上早朝时，穆梏便穿上了亲王冕服。 朱红色绣五爪金龙的亲王冕服在一众大臣皇子中十分显眼，前胸后背上的正龙张牙舞爪，十分霸气。 双臂上的团龙护卫左右，怒目圆睁的模样似乎是要冲出来一般，过来活灵活现。 再加上穆梏身姿挺拔，容貌俊俏，哪怕他的年纪比穆桓跟穆柏都小一些，可却衬托的他很是沉稳大气。 此时皇上还没来，一众大臣都纷纷围着穆梏道喜，要不是穆梏没有设宴庆祝的意思，只怕他们会把宝亲王的门槛踏烂。 穆柏已经知道昨天纯妃怼容妃的话了，本来就看穆梏不顺眼，此时更是将他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原本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时因为狠狠瞪着穆梏，反而变得阴鸷狠辣，将他英俊的容貌都带的丑陋几分。 “五弟在看什么？是不是也觉得七弟的这身亲王冕服很威武？” 第153章 嫉妒 穆桓早就看到穆柏眼底的阴狠，所以他笑嘻嘻走到穆柏身边，故意拿话刺他。 “是很好看，只可惜，你我二人皆不如老七，说到底，终究是他最得父皇喜欢啊！” 穆柏眼底的阴狠很快收敛，在穆桓刺激他的时候，反唇相讥，心里想着，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好受。 哪知道穆桓听了却是笑着点头，“小七有能力，得父皇喜欢也是应该，有空在这里说这些酸化，还是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能力吧！” “反正这次若是换做是我去齐州，做的肯定不如小七好。” 不管穆柏嫉不嫉妒穆梏，反正穆桓是不嫉妒的。 昨天皇上封了穆梏做亲王后，他还怕纯妃多心，从御书房出来后，特意跑去纯妃那里坐了会儿。 确定母妃没心里犯酸，这才安心离开。 知道今天早朝怕是有人会看穆梏不顺眼，昨晚他还特意早早睡下，好养精蓄锐，应对穆柏。 穆柏原本脸色是不好的，但听了穆桓的话，突然就将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都收起来，上下打量了穆桓几眼。 “三皇兄还真是妄自菲薄，要我看，你跟穆梏不分伯仲，为何父皇就偏宠老七？真是太不公平了！” “诶？五弟这话就不对了，小七虽然不是父皇最小的儿子，但却是成年皇子中最小的，是以多宠爱几分也是情理之中。” “再说父皇如今春秋鼎盛，留给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何必在这里嫉妒一时？” 那些挑拨离间的话穆桓没听进去，又跟穆柏说了两句，见穆梏向这边走过来，连忙跟他打招呼。 “昨日太晚了，今天下朝早，你来我府上喝一杯？” 伸手在穆梏肩膀上轻捶一拳，越看穿着亲王冕服的人越俊俏，穆桓颇有种老父亲看到儿子出息了的感觉。 两人之间相差五岁，按理说也不是很多，但自从大皇子跟二皇子夭折后，穆桓便担起长兄的责任，对下边这几个小的都十分照顾。 以前对穆梏严厉苛责，也是出于一位兄长对他的关心。 他也知道昭妃在宫里不受人待见，怕穆梏再随性下去，更讨皇上厌烦，所以每每见到穆梏，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说教模样来。 “好，我也有阵子没见到三嫂了，她还好吗？从齐州回来的时候，我给小侄子买了一些玩具，正好带过去！” “你有心了！” 提起未出世的孩子，穆桓脸上的笑容都柔和几分。 看着两人说话，自己完全挤不进去的样子，穆柏脸色阴郁起来，刚要开口说话，那边李公公喊皇上驾到，众人纷纷跪倒参拜。 “众爱卿平身！” 坐下后，皇上温声说了一句，眼神扫过下方的时候，一眼看中穿了亲王冕服的穆梏，嘴角笑意更深。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着李公公这一句开场白，下边的大臣开始纷纷说起国事。 齐州如今虽然已经度过最初的危机，但后续的一些发展还需要朝廷支援。 有常云飞写奏折说给皇上建长生祠在先，再有人提起要给齐州送物资时，就痛快许多，皇上给的也舒心。 早朝的时候讨论最多的除了齐州的事，还有就是北境的事，戎狄已经又开始集结兵力，看样子又要进行一场攻城战。 但北境有姚永坤在，皇上并不担心，倒是另外一件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西北五百里外，发现有羌胡人聚集的痕迹，这事是从刚过完春节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事情不太严重，皇上就没太理会。 谁知道昨天又接到西北守军柳兵加急送回来的折子，如今羌胡已经集结周边部族夷狄，开始向西北推进。 看样子是想趁着戎狄攻打北境的时候，进犯西北边境，想要占一些便宜。 皇上让下边的大臣传阅了柳兵的奏折，等人都看过后，皇上问道：“众爱卿有什么想法？” “皇上，羌胡伙同夷狄聚集在西北之外，定然是想要攻打咱们大隆，咱们得早做准备啊！” 最先说话的是章太师，他看上去五十多岁，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下巴上也蓄有胡须，但从眉眼上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美书生，不然也不会生出容妃这样的美人儿来。 皇上听了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又去瞧别人。 穆桓这时上前，“父皇，羌胡、夷狄与戎狄相连，只怕他们是沆瀣一气，早有预谋，这事还得通知姚老将军，做好防范！” 皇上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转头看向穆柏，问：“老五怎么看？” “父皇，既然羌胡跟夷狄如此自不量力，那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看看咱们大隆也不是吃素的！” “好！就依老五的办法！” 每一个皇帝的内心都有一个统一大梦，周边小国实力薄弱，大隆又是礼仪之邦，正找不到出征的理由呢，这不就有人送来了？ 于是皇上立刻拍板，若是羌胡、夷狄进犯，便立刻还击，最好是能将这两个部落吞并，纳入大隆版图！ 下了朝后，几位内阁大臣加几个皇子跟着去了御书房，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最后定下若是到时候真打起来，就派人增援西北。 等穆梏跟穆桓出宫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两人一起去了三皇子府。 早晨走的时候，穆桓就跟敖蓉打好招呼，说中午会请穆梏来家里吃饭，敖蓉早早就开始准备。 等两人进门没多久，敖蓉就让人来叫两人过去吃饭。 因为没有别人，三人便也没分席，坐在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七弟，如歌可有给你写信？她去北境祭奠家人，连过年都没回来！” 敖蓉有些担心萧如歌，毕竟一个女孩子，从京城前往北境路途遥远，一走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穆梏想说其实萧如歌跟他去了齐州，但这事谁都不知道，他便没做声，只当做不知道，还问了下萧如歌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154章 装可怜 敖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她竟没跟你说这事吗？” 穆梏摇头，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忍不住叹气，“三嫂，说实话，其实我跟如歌之间，一直都是我追着她跑，她是不大愿意嫁给我的。” 看他如此失落的样子，敖蓉跟穆桓对视一眼，都有些犯愁。 最后还是穆桓劝道：“如歌这人嘴硬心软，你越对她好，她也会对你越好，感情这种事，都是真心换真心。” “对，你真心待她好，时日久了，她肯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这两口子属于是相互倾心，还真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劝穆梏，只能让他多对萧如歌好。 敖蓉心里想着，水滴石穿，日久生情，穆梏也觉得情深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 穆梏看似苦恼的点点头，在三哥三嫂的安慰下，在三皇子府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的时候换了常服，带着墨一骑马出了京城。 庄子上，萧如歌正看乔君写回来的书信，原本还说让两人过完年就回来，如今因为戎狄准备再次进犯，两人的计划也有所变通。 乔君在信里写，如今北境又要起战事，他跟罗四宝商量了下，决定先暂时不回京城，先帮姚老将军御敌。 因为年前打了一场仗，两人有勇有谋，得到了姚老将军的青睐，如今罗四宝已经做了校尉，手底下管着几百人。 按着乔君的意思，是想再捞一笔军功，等这次击退戎狄，再让姚老将军给两人请功，到时候再回京也不迟。 穆梏进来的时候，萧如歌刚看完，正提笔给乔君回信。 “在给谁写信？” 穆梏春风得意的坐到萧如歌身边，歪着身子看了下，发现是给乔君写的，这让他挑了下眉。 “乔君跟罗四宝来信了？” “嗯，两人在北境混的挺好，罗四宝已经做了校尉，乔君的意思是想等春天这次击退戎狄，再说回京的事。” “嗯，西北那边羌胡跟夷狄也蠢蠢欲动，说不准过阵子也要打起来，还是让他们俩先不要回来了。” “羌胡跟夷狄也准备进犯大隆？” 萧如歌看向穆梏，眉头微皱，她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 当时她跟陆羽正月里刚成亲，就听说羌胡跟夷狄进犯西北，陆羽二话不说，接到命令随军出征。 当时带兵支援西北的是镇远将军赵青，因为有萧老将军这层关系，对陆羽颇为照顾，一场仗打下来，陆羽也从小小六品将军，升到了从三品怀远将军。 想到这里，萧如歌放下手里的笔，仔细询问了一下西北的情况，确定羌胡跟夷狄集结兵力，但并没有进攻西北，她却并没有放松。 “这场仗一定会打起来，最晚不会超过二月末。他们早就跟戎狄通气，也知道齐州受灾，猜测大隆粮草上或许会供应不上，想要趁机咬下大隆一块肉来！” 提起西北，穆梏的脸色也凝重几分，“如果西北打起来，你觉得让谁去支援比较好？” “不外乎京城里的这几个大将军，我猜到时候陆羽或许会抓住机会，此次西北之战，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会比戎狄好打！” 萧如歌双眼明亮的看向穆梏，传达给他一种信息。 这让穆梏双眼一亮，暗自琢磨自己要不要抓住机会，只要自己跟着去打了胜仗，手里肯定也会握住一些兵权，这对他们以后有好处。 “这次穆柏只怕会争取前往，相对于我跟三哥来说，他是我们几个里有带兵打仗经验的，父皇应该会优先考虑他。” 穆梏有点儿犯愁，萧如歌听了却是轻笑一声，提笔继续写信，只不过写信的纸换了一张，重新开始写。 “怕什么？就算他想去，那也得能去得了。” 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穆梏也不再为此事烦恼，就像萧如歌刚才说的，他就算是想去也得去的成才行，这世上的事千千万，万一就有事将他绊住了呢！ “如歌，我做亲王了！” 被封为亲王，穆梏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就是萧如歌，但当时萧如歌不在京城，不然他昨天半夜就翻墙去找人了。 “我听说了，恭喜啊！”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写信之余，萧如歌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穆梏，觉得他虽然封了亲王，可还是原来的样子。 “恭喜一下就完了？别人可是都给我送礼来着！” “你想要什么？我找来送你。” “我想亲亲你！” “嗯？” 萧如歌听到穆梏的答案愣了下，回头刚要瞪他，就被这人捧着脸颊亲了下来。 如今可是青天白日，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门口更是有墨一等人守着，萧如歌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 手中的毛笔震惊之余在信纸上划下重重一笔，刚写到半截的信又废了。 孙老伯正准备跟萧如歌汇报一些事，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人，他连忙低下头转身走了。 墨一跟墨七守在门口，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墨一觉得今天的白云挺好看，墨七觉得地上的蚂蚁搬粮食挺认真。 因为下午的那个吻，萧如歌好半天都没理穆梏，孙老伯后来让人将准备好的药材给萧如歌送来，她着手开始准备做药丸。 这里边有一部分是给乔君的，另外一些是送给萧倩倩的，如今已经进入二月，萧麟轩再过半个月就要考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至于昭妃那边，萧如歌准备等有空进宫亲自把脉，然后再酌情给她制作丹药。 “如歌，你什么时候回京啊？” 既然萧如歌不跟自己说话，那穆梏就跟她说话，总之人在自己身边，他心里高兴的很。 问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总是盯着萧如歌那微微红肿的双唇，心里美滋滋的。 两个人好久没亲近了，他实在有些没忍住。 “再等两天，孙伯伯找到两个人，是我爷爷身边的亲卫，我要问一些事。” 虽然已经很清楚是穆柏害了自己一家，但她还是很在意那封京城来信，想知道信里到底都写了什么内容。 第155章 事情经过 穆梏一直知道萧如歌在寻找萧老将军身边的亲卫，他暗中也帮忙寻找过，只不过他的人都是在京城附近活动，对于北境那边的情况不太了解，一直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听说已经找到两人，他也挺开心，看到萧如歌准备将一部分药材研磨成粉，连忙过去帮忙。 “那我跟你在这里一起等着！” “你一个王爷，跟我在这庄子上待着做什么？还是快些回京城去吧，免得叫人知道了起疑心。” 萧如歌瞪他一眼，从另外一边拿过小药杵，将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放进药臼中，“咚咚咚”的锤了起来。 一双眼睛有些冷的看着穆梏，仿佛那药臼里放的不是虫子，而是穆梏。 穆梏身上一冷，磨药的动作一顿，随后恢复平常。 “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在这里陪你是天经地义，这事就这样定了！” 于是这人便带着墨一根墨七，厚脸皮的在庄子上住了下来。 等萧如歌将药做好后，分别送出去，在第四天的时候，庄子外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几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 孙老伯早就等在门口，在看到瞎了一只眼的老周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看向另外两人，一个偏瘦，像是个麻杆，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的光，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 另外一个则是身材中等，看上去竟有些油光满面，小腹翩翩，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含笑，一说话脸上的笑容更大。 “见过孙管事！” 两人一起对着孙老伯拱手，毕竟是萧老将军的亲卫，曾经也跟着萧老将军来过庄子上，对孙老伯并不陌生。 孙老伯也对两人一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小姐已经恭候多时，请吧！” 听说萧如歌在，两人都表现的很高兴，跟在孙老伯身后便进了院子。 萧如歌此时正坐在正厅等候，身后站着一个戴了面具的男子，负手而立，看样子应该是她身边的护卫。 两人一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萧如歌，然后便是看到她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高大护卫。 两人都没说什么，进屋后先单膝跪地对着萧如歌行礼。 “属下孟大平、王根生，见过大小姐！” “二位快请起，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已命人准备好饭菜，晚些时候便为二位接风洗尘！” 孟大平是那个瘦高个，看着跟穆梏的身高差不多，可却没有穆梏肉多，往那里一站，就像一个竹竿一样。 王根生则是那个笑眯眯的矮胖中年人，两人见到萧如歌都很激动，眼眶都红了。 “大小姐，能再见到您，真好！” 王根生说着，抹了一把眼泪，随后跟孟大平坐到一旁。 孙老伯见此叹了口气，“老将军虽然不在了，但还有大小姐，只要大小姐在，就不会让萧家散了！” 两人听了都激动点头。 萧如歌暗中打量着两人，目光在王根生身上多看两眼，随后便轻声开口：“我得到一些线索，说爷爷去世之前，收到了一封京城来的信，不知二位叔叔可知道此时？” 按着两人的年龄来算，确实可以让萧如歌称呼一声叔叔。 两人听了齐齐点头，尤其是王根生，十分激动的样子。 “老将军在收到信后，曾经跟属下提过一嘴，似乎是五皇子想要求娶大小姐，不过看老将军的意思，是不愿意的，后来战事吃紧，这事也就放下来了，再后来……” 话说到这里，王根生就止住了话头，即便他没说下去，在场几人也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脸上不免闪过悲伤。 萧如歌红着眼眶叹了口气，看向王根生问道：“王叔叔确定那封信的内容是五皇子想要求娶我？” 王根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属下确定！” 直到此时，一个完整的时间线便在萧如歌脑海里形成。 当初穆梏要求娶自己，爷爷不愿，一来是自己当初年纪还小，二来爷爷知道穆柏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所以便拒绝了。 于是穆柏恼羞成怒，买通爷爷身边的护卫，借着跟戎狄做生意的名头，将爷爷的作战部署送去给戎狄，导致爷爷战死。 想明白这些后，萧如歌又气又恨，坐在那里脸色阴沉至极，因为恨极，眼眶通红。 孙老伯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需要发泄，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高大护卫，带着王根生跟孟大平先下去休息了。 “如歌。” 外人都走了，穆梏便蹲下身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坐在那里的萧如歌。 见她一只手死命攥着扶手，指甲恨不能掐进木头里，穆梏一惊，连忙柔声安慰她，将手指从扶手上弄下来，轻轻拢紧掌心。 “如歌，你不要这样，咱们现在搞明白穆柏为何要害爷爷了，接下来就是对他进行复仇，你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看着即便握在掌心里，也紧紧攥住拳头的手掌，穆梏只能耐心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最后将自己的五指穿插进去，免得她弄伤自己。 “是，我是要找穆柏报仇的！” 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萧如歌想不明白，穆柏都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了，当初这人为何还要拉拢自己？ 他就不怕自己知道真相后，找他复仇吗？ 这个人也太过于大胆了些！ 同时也在反映出，穆柏这个人极其自负。 晶莹的眼泪滴下来，落在穆梏的手背上，疼的他心里一紧，扯下脸上的面具，紧紧将萧如歌抱进怀里。 “我如今是王爷了，行事上会更加方便，有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如歌，我只求你，若是真想报仇，一定要让我参与进去！” 感受着身前人对自己深深的关切，萧如歌反手抱住他，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任由自己的眼泪浸湿了穆梏的衣襟。 得知真相后，萧如歌又在庄子上住了几天，这才回了京城。 回去后，她先是去了老宅，白芷跟小霜都等在宅子里，看到她回来，两个丫头都高兴的哭了。 第156章 你同意了的 尤其是白芷，主仆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小姐，你瘦了。” 盯着萧如歌看半天，白芷撇着嘴哭的眼泪一对一对往下掉。 萧如歌伸手摸了摸白芷的小脸，“齐州那边什么都缺，衣食住行自然没有在家时好。” “奴婢得知您回来，已经吩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 小霜虽然跟着萧如歌不久，但对她的感情不比白芷的差。 萧如歌听了忍不住笑着点头，带着两个婢女一起进走进了院子。 “前两天萧家那边还派人过来询问，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奴婢只说小姐归期未定，给打发回去了。” 止住眼泪后，白芷说起萧家那边的事。 “四小姐在您走后没多久过来找过您一次，确定您确实不在，这才离开的。” “她来找我说有什么事吗？” 萧明月这个人一般没事不会找自己，她但凡过来找自己，定然是有求于自己，就像上次她给陆羽求药。 白芷摇摇头，“四小姐没说，不过听说四姑爷一直想往军营里塞人，屡屡受阻，奴婢猜，可能是因为这事。” 萧如歌听了点点头，看着老宅里的一切，眼底有些泛红，但她却将泛起的泪意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触景生情的时候，等她给家人报过仇，那时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回！ “小姐，咱们要收拾一下回萧家吗？” 小霜在一旁轻声询问。 按理来说，萧如歌既然从北境回来了，那应该重新住回萧家才是。 可她因为知道了爷爷真实的死因，以后是要复仇的，自然不能再住回萧家，毕竟在那边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而且那边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利于她接下来的计划。 “先不回，暂且住在这边就行。” 因为萧家老将军跟萧如歌的父兄都殉职了，又因为常年征战在外，萧家嫡系一脉人才凋零，嫡系一脉已经没有人在朝为官。 皇上感念萧家嫡系一脉为大隆王朝的付出，是以一直到现在，老宅这边还挂着大将军府的牌匾，以示尊敬。 萧如歌也没让人换下来，她以后就要利用这个“大将军”的名头，来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 再加上她如今未来宝亲王王妃的身份，行事上应该能更加便利。 萧如歌回到大将军府的第一晚，穆梏便又爬了墙。 因为不知道他会半夜爬墙，将军府的杨管家带着护卫差点儿没将他打出去。 好在最后关头萧如歌出来了，挥手让杨管家他们下去，并且交代，以后穆梏再来，可以不用拦着。 穆梏今日穿着他的亲王冕服，见到萧如歌后立刻跑过去告状。 “如歌，你家的管家太凶了，竟然带着人阻拦我跟你见面！我真是太可怜了，就像那牛郎，杨管家就是那恶毒的王母娘娘！” 这话逗的萧如歌笑出来，看着离去的杨管家脚下一绊，估计是听到穆梏刚才的话了。 “是你自己不提前打个招呼，能怪得了谁？” 她转身进屋，穆梏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最近有点儿忙，从庄子上回来这都两三天了，今儿个听说你回来，我恨不能当时就插上翅旁飞过来！” 进屋后，看到桌子上放着自己爱吃的栗子糕，穆梏双眼一亮，伸手立刻抱住萧如歌的腰身。 “如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会来？连栗子糕都给我准备好了！” 萧如歌想说没有，他想多了，可转念又想，之前这个念头确实在自己脑海里闪过，所以便没有说话。 晚上穆梏照旧留宿，不过这次萧如歌直接在旁边给他准备了一个房间，穆梏提出反对意见，但被萧如歌无视了。 黑漆漆的房间内，穆梏一个人躺在冷清清的床铺上，越想越不甘，最后直接闯进萧如歌的房间，抱住她说什么都不撒手。 低头看着耍无赖的穆梏，萧如歌直叹气。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什么黑？” 没错，刚才穆梏冲进来的理由就是他怕黑。 “谁说大人就不怕黑的，我就怕！” 穆梏决定誓死将无赖进行到底，不然就没有又香又软的如歌抱了！ “那没遇到我之前，你都是怎么睡的？抱着墨一或者是墨七？” “如歌，你能不能别恶心我？他们两个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好抱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跟你一起睡！” 萧如歌再次叹气，想了下道：“想留下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听说能留下来，穆梏高兴坏了。 “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虽然她有能力让穆梏动不了自己，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在两个人还没成亲之前，不能发生更过分的肢体接触。 男人都是容易冲动的动物，她怕万一这家伙一时脑热，做出什么，自己要是不愿意，只怕会伤了两人之间的合作情谊。 后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要是两人这时候就开始出现嫌隙，不太好。 “那我以后想要亲近你，是不是就得先征得你的同意了？” “当然。” “那我想要亲你也得你同意吗？” “那当然！” 萧如歌防的就是这个。 穆梏听的双眼一亮，“这可是你同意了的！” 说完，他低头便印上了萧如歌柔软的双唇。 白芷跟小霜连忙低头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 “唔……” 着急之下，萧如歌张嘴咬在穆梏的嘴唇上，疼的他闷哼一声，本以为这人会松开自己，可谁知道，他却只是对着萧如歌弯了弯眉眼。 腥甜的血腥气随着探过来的舌头带入口中，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在被穆梏扑倒在床上之后，萧如歌心里叹气，看来对这个人还是太过纵容了。 两个人虽然只是亲亲，但第二天起床后，萧如歌还是对着穆梏摆出一张冷脸，任凭穆梏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理人。 “如歌，我去上早朝了。” 穿好衣服后，穆梏期期艾艾的看着萧如歌，见她还是不理自己，穆梏悠悠叹口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157章 不认她那个萧 刚从后墙翻出去，墨一便开口道：“王爷，您嘴上的伤口还是处理下吧！” 想起昨晚萧如歌咬了自己，穆梏好心情的勾起嘴角，从墨一手里接过药膏，随便涂了下就向着皇宫而去。 虽然穆梏十分无赖，但这个人还知道分寸，平时对萧如歌也就是亲亲抱抱，再没做出过其他出格的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回来了，最先找来的会是萧老太太，没想到竟然是萧明月。 如今也是当家主母的人了，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显贵，但在萧明月心里，陆羽未来不可限量，不论是现在的气质还是做派上，竟然都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 “四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萧如歌坐到主位，满面微笑的看着萧明月，觉得她十分可笑。 如今陆羽能不能被认回还是个未知数，没想到萧明月就在这里摆起谱来了。 “二姐姐，咱们可是有一段日子不见了，听说你去北境祭奠亲人了？” 萧明月端起茶盏喝了口，眉头一皱，随后便满脸嫌弃的将茶盏放下，还捏着帕子擦了擦嘴，似乎是喝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萧如歌看了心里冷笑，垂眸也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这雨前龙井可是香气四溢，喝一口口齿留香。 “是，家里人的祭日都是在腊月后旬，于是就在北境多待了一段时日。” 既然萧明月不说来意，那她也不提，反正最后着急的又不是她。 “你不在京城，祖母可是记挂的很，如今回来了，怎的没回家里去？” 萧明月一幅说教的样子，好像萧如歌不回萧家，就对不起萧家似的，听的萧如歌都笑了。 “四妹妹这话说的当真有趣，你口中所说的‘家’，是指堂祖母所在的萧家吗？” “自然，不然还能是哪个萧家！” 萧明月回答的理所当然，一看就知道是想故意找茬。 “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就不敢苟同了，你所说的萧家，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的家是这大将军府！” 萧如歌这话说的也没错，虽然萧家跟萧如歌家祖上都是一家子，可后来毕竟分了家，这大将军府才是萧如歌真正的家。 萧明月被说的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最后轻哼一声，道：“二姐姐，我这也是好心，祖母对你疼爱有加，甚至胜过我这个亲孙女，我是想叫你回去多看看祖母，你怎么能如此误会我呢？” “堂祖母那里我自然会去看，用不着你来提醒，若你今日过来就只是说这件事，那就请回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着，萧如歌站起来就想离开，可却被萧明月叫住了。 “等下！” “还有事？” 萧如歌测过半个身子看她。 就见萧明月一幅有事想说，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萧如歌心里冷哼，转身想继续走。 这下子萧明月着急了，跑过去将她拦住，“萧如歌，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如歌后退两步，跟萧明月拉开距离，“什么事？” 萧明月深吸口气，居高临下的道：“羽哥哥想要往军营里塞几个人，可军营里的人不准，我想让你以萧家的名字，将人塞进去！” 萧如歌挑眉，“我凭什么帮你？又没有好处。” “萧如歌！我们可是家人！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怎么能跟我要好处呢？” 萧明月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看那样子恨不能将萧如歌打一顿，让她事事都挺自己的。 “一家人？这我可没看出来。” 以前那样害自己，如今竟然来跟自己说是一家人，萧如歌觉得她真是太可笑了。 “萧家如今只剩下我自己，就算军中能说得上话，人家也是看在我爷爷的份上，又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脸，说几句话就能塞人进军中，四妹妹还是去找找别人吧！” 萧如歌对着萧明月摆摆手，说了声送客，便带着白芷跟小霜离开了。 萧明月气的原地跳脚，指着萧如歌的背影想破口大骂，但又顾忌这里是大将军府不是萧家，最后只得恨恨的转身离开。 陆羽知道西北有异动的事后，更加迫切的想要往军中塞人，同时也想活动一下关系，让自己高升一步。 回头等西北真的开打的时候，他就能自动请缨，跟着一起前往西北。 西北的战事可比戎狄那边好打，毕竟羌胡跟夷狄都不是善战的民族，军功就跟白捡的一样。 之前萧明月也帮他疏通过关系，用的是萧家的名义。 不过军中的人只认萧老将军这一脉，并不认萧家二老爷这一系，送出去的银子都被退了回来，还听了些不好听的，气的萧明月跑回萧家跟萧老太太好一通抱怨。 这些是在萧明月离开后，萧如歌让杨管家调查得知的。 听说萧明月被拒，萧如歌心情十分好，让人拿了些补品就跑去三皇子府去看敖蓉了。 在此期间，萧老夫人也登门拜访，只不过因为萧如歌不在，只得打道回府。 走之前，萧老太太还沉。再三叮嘱杨管家，等萧如歌回来后，让她回萧家一趟。 杨管家点头答应，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忍不住冷哼一声。 萧如歌跟敖蓉待了一下午，回来后听说萧老太太来过，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那老太婆走的时候还让老奴转告小姐，说等您回来，抽空回萧家一趟，她对您十分想念。” 说到这里，杨管家觉得一阵恶心。 当初想要吞并萧家嫡系的财产，如今竟然说什么想念，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来这话的。 “既然堂祖母想我了，那我就回去瞧瞧。” 让人准备了一些礼品，萧如歌便带着人往萧家而去。 听说萧如歌回来了，萧老太太可高兴了，连忙出门去迎接。 “堂祖母！” 还没走到近前呢，萧如歌便欢快的喊了一声。 萧老太太那叫一个高兴，连忙答应，伸手拉住走到跟前儿的萧如歌，上下打量她，随后皱起眉头，眼底染上一丝心疼。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第158章 准备回老宅 “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北境离京城那么远，你在家里遥祭一下就是了，怎么还只身跑去边境了？” 萧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无非就是关心她的身体，心疼她。 可这些话落在萧如歌耳朵里，只觉得异常讽刺。 如果不了解萧老太太的为人，那刚才那番话她一定就信了。 只可惜，她早就看清了萧家所有人的嘴脸，这一家子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 萧老太太说着，拉着萧如歌进了荣晖堂，不一会儿徐氏也笑着走了进来，对着萧如歌张嘴就叫王妃，听的萧如歌跟萧老太太都是一皱眉。 钱嬷嬷连忙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只剩下荣晖堂里两个伺候老太太的嬷嬷。 “二婶，我跟宝亲王还没成亲呢！你以后可莫要这么称呼我，要是让人听了，还以为我未过门就以王妃的身份自居，这不是给我，给萧家找麻烦吗？” 徐氏听说萧如歌来了，不过是想讨好她一下，没想那么多，谁知道马屁没拍成，反而被说教一番，不过她脸上笑容不变。 “如歌，你跟宝亲王是皇上赐婚，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王妃这个头衔不早晚都是你的！” 看着徐氏笑嘻嘻的讨好模样，萧老太太对她实在是看不上，觉得她太卑躬屈膝讨好萧如歌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刚才在门外迎接萧如歌的时候，她的表情不比徐氏差多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那也还是谨慎些好，毕竟我与王爷还只是定亲，万一哪里惹的皇上不高兴，将这桩婚事作废，也不是不可能。” 萧如歌还是谨小慎微的样子，看的徐氏心里忍不住撇嘴。 她觉得萧如歌就是太能装，嘴上这样说，心里指不定多得意，不过是想借着自己刚才的错处，趁机对自己说教罢了。 萧老太太见徐氏似乎每把萧如歌的话听进去，忍不住皱眉呵斥：“如歌说的你都听到没？” 徐氏可以对萧如歌不屑，但却不能对萧老太太不敬，她毕竟是做儿媳的人，万一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就够她喝一壶的。 于是听到萧老太太的话后，即便她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站起来福了福身。 “是，儿媳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再乱说话了。” 见她如此，萧老太太也懒得跟她说话，直接拉着萧如歌嘘寒问暖起来。 她先是询问了一下萧老将军等人坟墓的事，听说有人守墓，便欣慰的点点头。 “我原先还想着，北境毕竟离京城太远，想问问你要不要把你爷爷跟父母兄长的坟迁回来，要是有人照看着，倒是不必费这番功夫了。” 迁坟不算是小事，一来一回费功夫不说，还费银钱。 在萧老太太的眼里，萧家嫡系的财产那都是她的，当然是能省则省。 萧如歌听了抿着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爷爷跟父兄生前一直保护着大隆百姓的安宁，死后也愿意守在北境。” “爷爷生前便说过，以后死了就埋在北境，萧家嫡系一脉都战死沙场埋在北境，他要带领萧家亡魂，继续守护大隆的疆土！”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萧老太太还是做出一幅动容的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还流出两滴眼泪，萧如歌少不得又是一番劝慰。 “你看，本来应该是我安慰你的，如今倒反过来你安慰我，你这孩子啊！” 萧老太太忍不住拍萧如歌的手，很是心疼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萧老太太便提出让她赶紧住回萧家的事。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住在外边也不安全，还是搬回家里来煮吧！” 萧如歌听了笑了下，“堂祖母，我今日过来，一来是看看堂祖母，二来也是要说这件事。” 萧老太太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疑惑的看着她。 萧如歌便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萧家在京城毕竟也是有宅子的，总是住在堂祖母这里也不是个事，知道的是您心疼如歌，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过来打秋风的。” “而且以后我若是嫁入宝亲王府，怎么也应该是要从老宅那边出嫁，这一点当初爷爷没去世的时候就说过，要我从老宅出嫁。” “我知道堂祖母心疼我，可爷爷的遗言我也不敢违抗，只能请堂祖母体谅则个，我准备这两天就搬回老宅那边了。” 萧老太太越听心里越不高兴，可又不能反对，毕竟这可是萧老将军的遗愿，她总不能跟个死人过不去。 于是沉默一会儿后，拍着萧如歌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堂祖母便不留你了，只是如意园堂祖母会一直给你留着，你若是想回来，随时回来！” “那就多谢堂祖母了！” 萧如歌高兴的站起来对着萧老太太行了个礼，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堂祖母，我还有一事想求您个恩典。” “哦？何事？你只管说就是！” 看萧如歌如此尊重自己，萧老太太也不免端起几分架子。 “如歌自从入京以来，一直住在如意园，院子里的仆人都是使唤惯了的，如今乍然回到老宅那边，还有些束手束脚。” “所以如歌想求您，能不能把如意园里所有仆人的卖身契给如歌？当然，如歌也不白要，这些仆人多少银钱，如歌出双倍价格，就当是从堂祖母手里买了他们，如何？” 一开始萧如歌说想要那些仆人的卖身契时，萧老太太还有些不愿意，道后来又想，这些人是被带去老宅的，有了这些人，自己岂不是能在老宅安插许多眼线？ 于是她只是略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买不买的，不过是几个仆人，堂祖母送你便是，何苦跟堂祖母说的这样生份！” 萧老太太对着钱嬷嬷看了一眼，钱嬷嬷立刻会意，转身去后边卧室翻出了十几张卖身契，递给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翻看了一下，确定无误后，将卖身契递给萧如歌。 第159章 偷偷商议 “呶，都在这里了，这些人都是精心训练过的，你带去老宅用着也顺心！” “婆母，这人数可不少，您就这么给如歌带过去了？” 徐氏是个见识短的，她只知道萧老太太平白送了许多仆人给萧如歌，却并没想过萧老太太这是要往萧家老宅那边安插眼线。 于是便有些心疼，想出声提醒一下，但却得了萧老太太一个白眼。 “怎么？如今萧家是你做主了？我一个做堂祖母的，给小辈送几个仆人你也要管？” 被萧老太太瞪了一眼，徐氏立刻偃旗息鼓，连忙赔笑。 “不是不是，您这不是误会了吗？儿媳就是想着，这么多仆人，也不少银子呢？明月出嫁的时候陪嫁的下人都没这么多。” 说来说去，还是为自己的女儿抱不平，萧老太太怎么会听不出来。 “行了，我知道明月那边也不容易，虽然陆家的宅子是小了点儿，但是人多也好打理，回头你便挑几个得力的送过去就是。” 得了萧老夫人的应允，徐氏高兴的喜形于色，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该送哪些人去给女儿了。 虽然陆羽这个女婿不太得她的心意，但还算上进，再加上萧明月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没有婆婆压在头上，这一点还是让她比较顺心的。 瞪了一眼什么都爱争的徐氏，萧老太太有些心累，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给儿子挑夫人的眼光了。 想起二儿子新纳的贵妾孙氏，因为最近怀孕了，倒是叫她多上心几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孙姨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从来不像徐氏一样爱占小便宜。 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从不抱怨，哪怕头天被自己骂了，第二天依旧笑呵呵的来给自己请安，看着也叫人舒心。 萧明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这是让萧老太太最在意的一件事，若是这次孙姨娘能一举得男，也算是二房的长子。 虽然是庶出，但若是有出息，她倒是不介意抬孙姨娘做个平妻。 看着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徐氏，萧老太太越发觉得他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了。 萧如歌再怎么说也在萧家住了几个月，再加上当初穆梏送来的聘礼不少，收拾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萧如歌便先在是如意园住下。 如意园里的下人听说萧如歌从萧老太太手里要了她们的卖身契，一个个都吓得不行。 如今人还在萧家呢，就得每个月都去跟萧如歌拿解药，这若是搬去大将军府，那她们的小命岂不是都要没了？ 一想到这些，就有人不安分起来。 夜半三更，两个小厮并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偷偷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从萧如歌手底下死里逃生。 “孙嬷嬷，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死在二小姐手里！” 一个长的十分白净的小厮愁眉苦脸的看着孙嬷嬷，另外一个小厮跟他长的有六七分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俩。 见哥哥说话了，弟弟也忙不迭的点头，满眼希翼的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孙嬷嬷。 “之前我还以为顾、康两位嬷嬷靠得住，谁知道她们这么快就变心了，一心为着二小姐着想，咱们毕竟是萧家的人，二小姐跟咱们不是一支儿，她要是把咱们要走了，肯定没咱们好果子吃！” “是啊，嬷嬷，咱们得尽快将这边的事告诉老夫人才行！” 哥哥也着急了，伸手去拉孙嬷嬷的衣袖。 孙嬷嬷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咱们都中了那小贱人的毒，没有解药就得等死！” “可咱们跟着二小姐去大将军府也是一个死啊！与其这样，还不如拉二小姐一起，至少咱们还有老夫人做主。” “到时候老夫人对二小姐施压，我就不信她不拿出解药！” “对，而且宝亲王经常半夜来找二小姐，试问谁家的好女儿半夜三更会情郎？就光这一点说出去，老夫人肯定也不会让二小姐好过！” 孙嬷嬷似乎是被他俩说动了，一双老鼠似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拍大腿道：“行，你俩给我看着门，我这就趁着夜色去找老夫人！” 兄弟俩听了连连点头，几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确定外边没人后，这才鱼贯着向大门口走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打开大门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 “夜深寒重，三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白松穿着一身黑衣，突然出现在三人身后，吓了三人一跳。 “哎呦我的天呐，原来是白护卫啊！你怎么悄默声的站在别人身后啊？可真是吓死我了！” 孙嬷嬷吓得直拍胸口，那兄弟俩脸色也很不好。 白松没理会孙嬷嬷的话，一双鹰一般的双眸上下打量着三人，浑身森冷。 “你们要出去？” 要去告状的三人当场被抓个现行，自然不会承认。 孙嬷嬷干笑一声，“这不今晚轮到这俩小子守门，我怕他们偷懒，万一被贼人钻了空子怎么办？就过来瞧瞧，没想出去，没想。” “对对对，孙嬷嬷是来检查的。” 听到孙嬷嬷找好的借口，兄弟二人忙不迭点头，可脸上害怕的神色却出卖了他们，一看就知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白松冷笑一声，“若是真有贼人摸过来，自然有我跟白杨应付，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老婆子插手？” 说到这里，他森冷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冷笑道：“看你们好像很心虚的样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我发现了吗？” “白护卫，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心虚了？” 听白杨这样说，孙嬷嬷立刻尖着声音反驳。 可她却是这样，白松确实确定心中所想。 紧接着正房便亮起了烛光，白芷满脸不高兴的开门走出来，瞪了一眼孙嬷嬷，看向白松问：“出什么事了？” “他们三个鬼鬼祟祟要出去，被我抓了个正着！” 白松指着三人，言简意赅。 第160章 准备去求救 孙嬷嬷立刻不让了，如同一只被戳了屁股的老母鸡，剑拔弩张的瞪向白松。 “谁说我们要出去？刚才不是都说了嘛，我们是看看大门有没有锁好，谁想出去了？” “白芷姐姐，小姐说把人带进屋里来，有话要问！” 一听说要进屋，孙嬷嬷三人脸上都是一白，纷纷退向门口。 “进，进屋做什么？刚才不是都说了，我们，我们就是出来看看，没，没别的意思。” 心里虽然害怕极了，可孙嬷嬷还是极力辩解着。 白松听了却是冷哼一声，“既然心里没鬼，又何必惧怕小姐问话？” 白松一挥手，也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几个同样身穿黑衣的护卫，二话不说，压着三人就进了堂屋。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们可是老夫人的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孙嬷嬷毕竟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此时受了委屈哪里能忍，嘴上一边尖叫一边挣扎。 只是那几个护卫的手掌如同铁铸，任凭她扯的肉都疼了，愣是没撼动半分。 至于那哥俩，早就已经下破了胆，往堂屋去的时候走路都不会了，直接是被拖进去的。 此时萧如歌正穿着里衣，散着头发，披着一件浅紫色外裳坐在高椅上。 一身雪白里衣的穆梏坐在她身边，因为高椅够宽大，他没个正行的斜靠在一个靠枕上，光着脚丫子的大长腿还曲起一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反正已经要走了，这整个如意园里如今都是她的人。 而且她跟穆梏的事虽然没明说，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也就没有遮遮掩掩。 孙嬷嬷被压着跪在地上，抬头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不要脸！” 穆梏原本都要睡着了，但却被这声骂给气醒了，一双桃花眼泛起幽冷的光，对着墨一招手。 “掌嘴。” 墨一走过去“啪啪啪”就是几巴掌，打的孙嬷嬷晕头转向，嘴角直流血。 这可是一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子，又是个练家子，没把孙嬷嬷脸扇烂了都算是墨一收着力道的。 兄弟俩见还没问呢，孙嬷嬷就被打了，吓得哭着直磕头。 “二小姐饶命！王爷饶命啊！都是孙嬷嬷撺掇的我们哥俩，这事真跟我们没关系！” “是啊，二小姐，求您放过我们哥俩吧！” 两人“嘭嘭嘭”一顿磕，额头都磕出血了，可见心里十分害怕。 “你们，你们这两个小人……分明是你们说让我去找老夫人，如今……如今竟然将错，全部推到我头上……你们两个畜生！” 得，还没等萧如歌开口问呢，这三个人就狗咬狗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看着下边三人相互攀咬，萧如歌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直接将人交给白松，让他自行处理。 穆梏也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摇摇头，拉着萧如歌的手向寝室走去。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白松你自行处理就行，何必惊动你家小姐？” “是。” 白松拱手应是，带人提着三人就往外走。 孙嬷嬷因为被打了巴掌，口齿不清，倒是没说话，那兄弟两个却是又哭又叫。 白松怕他们再吵着萧如歌，伸手将两人的下巴“卡吧”一声卸了。 他将人拖下去怎么问的萧如歌不知道，只是在第二天早饭的时候，白杨将问出来的结果跟她说了。 “他们怕跟着小姐去大将军府后，小姐弄死他们，所以就半夜商量着想去找萧老夫人求救。” 这个答案听的萧如歌直想笑。 自己是真的想要带他们去将军府那边生活，可奈何有人就是不识趣，非要弄出些事情来。 “拿几件贵重物品放到那几人屋里，就说他们偷了你家小姐的嫁妆，准备半夜跑路，被抓住后还负隅顽抗，你们迫不得已之下这才杀了他们。” 伸手接过萧如歌吃剩下的半个包子，穆梏仔细吩咐后续事情，好让这三个人的死能够名正言顺一些。 白松见萧如歌没反对，应了一声下去布置了。 昨天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等今天吃过早饭以后继续。 虽然穆梏今日沐休，可他也不能老是在如意园这里等着萧如歌，吃过晚饭后便翻出萧家的后墙，去大将军府等着萧如歌了。 在萧如歌收拾东西的时候，萧老太太带着徐氏过来，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往外抬，萧老夫人有些心疼。 若是萧如歌一直住在萧家，那这些东西就全都是自己的，哪怕动不得那些聘礼，可萧如歌手里总还有些其他财产，只要假以时日，她有信心从萧如歌手里夺下那些财产。 如今倒好，她就这样搬去老宅那边，这些财产从今日后便远离自己了！ 越想萧老夫人越心疼，看着忙忙碌碌的萧如歌，疼的吸了口气，忍不住劝道：“如歌，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一个人去老宅那边，我实在是不放心！” “堂祖母不用担忧，老宅那边也有护卫看护，都是父亲当年亲自挑选的，安危上肯定有保障。” “而且堂祖母不是给了我那些仆人吗？我一定能在老宅那边照顾好自己的！” 想起送给萧如歌的那些下人，萧老太太心里这才舒坦些。 她转了下眼睛，叹气道：“罢了，你既然想回去，那便回去吧！只是这些人毕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有些话我要叮嘱他们。” “主仆一场，她们要走了，我也给她们准备了东西，等你收拾完这边，让她们去孙嬷嬷那里领取，可别忘了！” 萧如歌微笑着点头，好像并没有看出萧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如同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儿，还夸萧老太太慈善，连下人都惦记着，拍了萧老太太好一顿马屁。 一个个箱子收拾好，上午先将自己的聘礼送回将军府，剩下的在晚饭之前也装好车，就差去荣晖堂的仆人回来，萧如歌便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孙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如意园。 第161章 求助 萧如歌将她迎进客厅，让人上了一杯红枣茶，微笑着看对面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孙姨娘。 “听说孙姨娘已经有喜了，真是恭喜恭喜！” “二小姐客气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能怀孕。” 毕竟萧明之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谁知道他身子这么好，她才抬进萧家不到三个月就怀孕了。 如今也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正是紧要时刻，是以她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生怕出什么事。 可即便是她严防死守，可终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昨日便察觉有人在她吃的点心上动手脚，要不是身边的丫鬟机灵，只怕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没了。 思及至此，孙姨娘脸上便浮起一抹忧愁。 “二小姐如今离开萧家，也算是好事，这萧家表面看着光鲜，实则……” 后边的话她没说出来，可却用一个轻笑显示出萧家内里的龌龊与肮脏。 萧如歌看着她的样子，想了下，“孙姨娘是有福之人，能审时度势，抓住机会，不然也不会嫁进萧家。” “如今虽然只是贵妾，但我二叔没有儿子，孙姨娘还年轻，若是能生下儿子，这萧家定然也有你的立足之地。” “二小姐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如今人微言轻，好多事就算是着了别人的算计也不敢开口，我只希望能够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无他想。” 萧如歌看着孙姨娘没说话，她觉得孙姨娘今日过来找她，绝对不只是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的，一定还有别的事。 见萧如歌没搭理自己的话茬，孙姨娘忍不住紧了紧手里的帕子。 “我昨日吃的糕点被人动了手脚，下了红花！” 说完这句话后，孙姨娘便紧盯着萧如歌看，只要发现她有一丝动容，那接下来她要谈的条件就能站住脚。 可让她失望了，萧如歌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孙姨娘看了内心叹了口气。 “二小姐，我有些事想跟你谈，不知你可否屏退左右？” 萧如歌本来是不想掺合进萧家二房的争斗，她对孙姨娘的为人不是十分了解，只有表面上调查的一些东西。 只知道她生母早亡，父亲娶了续弦，从小对她非打即骂，长大了倒是好一些，可却隔三差五便找个由头骂她一顿，也是个可怜的人。 看到她眼底有些急切，一双手紧紧的护着小腹，便知道，这个事肯定是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大人的事怎么样她不管，但孩子毕竟是无故的。 她想着，就当是积福了，于是抬手让白芷跟小霜都退了出去，包括孙姨娘身边的彩葵。 等房门关上后，孙姨娘这才开口说自己的事。 “二小姐也知道，我如今身孕有两个多月，只要孩子没出生，就都有可能发生任何危险。若是我或者孩子出什么事，我那个爹跟后娘肯定不会为我来讨公道，所以我想让二小姐帮帮我！” 说着，孙姨娘竟然对着萧如歌跪了下来。 萧如歌皱眉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二叔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二爷虽然疼我，若我因为二夫人没了这个孩子，二爷顶多就是跟二夫人大吵一架，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你也看到了，我马上就要搬离萧家了。” 见萧如歌不肯帮自己，孙姨娘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其实我当初也是不想嫁进萧家的，可我父亲那个人认识的人有限，若非我后娘非逼着我给一个老鳏夫做续弦，我也不会跟二爷……” 说到这里，孙姨娘悲从心来，哽咽着流下眼泪。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二小姐一直跟萧家不对付，若是二小姐放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是你在萧家的内应，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是个男孩儿！”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萧如歌有几分兴趣。 她挑眉看了眼孙姨娘的肚子，因为穿着宽松，月份又小，所以还看不出肚子大小。 孙姨娘口中的这个内应，还是个没影的事，她忍不住笑了，斜眼看向孙姨娘。 “孙姨娘，你如今孩子还没生下来，便开始拿他谈条件了？” 孙姨娘被这话说的脸色一阵窘迫，“是，孩子是还没生下来的，但老夫人对这个孩子很看重，他已经可以作为筹码了。” 说到这里，她垂下眸子扶了扶肚子，脸上浮起一抹悲哀，“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得首先保证他能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不心疼？” 听她说这些，萧如歌又想起前世自己跟陆羽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死的时候才七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死于陆羽的猜忌。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那个孩子积德吧！ 她重重叹一口气，抓过孙姨娘的手给她诊了诊脉，确定胎象安稳，只是孙姨娘有些忧思过度，忍不住劝她两句。 “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对孩子不好，以后饮食要均衡，不要胡吃海塞，不然胎儿若是太大，你生孩子的时候就会很危险！” 听到萧如歌的叮嘱，孙姨娘便知道她这是答应自己了，高兴的连连点头。 “另外你在月份大了以后，要适当锻炼，也不能老是躺在床上，那样也不利于生产！” 萧如歌起身从一旁的药匣子里翻出一粒药丸递过去，孙姨娘见了连忙伸手接住。 小小一颗褐色药丸，还没有一颗小银珠子大。 “这是一颗安胎药，若是哪天你遇到不测就吃下它，有八成机会能保下你腹中胎儿。” “但你切记，这个药只能在事发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内吃，若是过了这个时间段，就算吃上十颗也没有作用。” “多谢二小姐，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我都会记住二小姐的这个情，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帮您办好！” 孙姨娘珍而重之的将那颗安胎药收好，心里想着，等回去后就找一个小盒子装起来，随身带着，免得出事的时候自己来不及吃药。 第162章 相互演戏 她今日过来虽然是求一个万一，可她却不知道，正是自己求来的这个万一，在不久后救了她跟孩子的命。 萧如歌扯起嘴角笑了下，“希望你跟孩子都能平安。” “谢谢！借二小姐吉言！” 在如意园的仆人回来之前孙姨娘就走了，等人一回来，萧如歌便带着剩下的东西，浩浩荡荡出了萧府。 萧老太太带着徐氏，后边还跟着孙姨娘，都出门来送她。 她已经知道孙嬷嬷跟两个小厮的事，虽然心里疑惑，可人死都死了，也不好这个时候跟萧如歌闹翻。 况且萧如歌那边有理有据，弄的她无话可说，只能说这样的没良心的奴仆死了更好，为了宽慰萧如歌，她还从库房挑了不少好东西送过来。 “如歌，以后多回来走动，别忘了堂祖母还给你留着院子！” 萧老太太双眼泪花的拉着萧如歌的手，满脸的不舍，似乎萧如歌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了似的。 萧如歌点头，也跟着做戏，掉了两滴眼泪。 “堂祖母快回去吧，如歌以后有空一定常回来！” 祖孙两个依依惜别，看的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都忍不住感叹，这萧老太太对萧如歌是真好。 可他们却忘了，最初刚回到京城的时候，萧老太太还想着谋夺萧如歌手里的财产来着。 一直到坐上马车，马儿哒哒往前走去，萧如歌还将脑袋伸出车窗，对着站在门口的萧家人挥手。 萧老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挥手，还往前追了两步，徐氏怕她摔了，连忙扶着。 孙姨娘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萧家的人真是虚伪，谁也别说谁，包括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 马车渐渐走远，在萧老太太等人回去的同时，萧如歌也收起脸上的伤心，拿起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 “离开萧家是好事，就是累的咱们小姐还得陪着演戏哭这一场！” 小霜叹了口气，心疼自家小姐。 白芷到了杯茶给萧如歌润喉，轻笑道：“若是小姐不演这一场，别人看了会说咱们小姐白眼狼的！” 小霜想了下觉得也对，高兴的道：“那还是让他们觉得小姐也舍不得老夫人吧，咱们回去后关起门来再高兴不迟！” 萧如歌就这样勾着嘴角，一边喝茶一边听两个丫头说话。 白芷从食盒里端出一碟子栗子糕，笑道：“杨管家已经传来消息，厨房已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小姐回去，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呢！” 说起来，萧如歌也有几分归心似箭的感觉，明明就隔了几条街，可却觉得今日的路特别的长。 她掀起车帘看向外边，同样的街道，今日竟看出一些不同来，只觉得连道路两边买东西的小摊都很好。 马车很快停在大将军府门前，穆梏早就等在门口，他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萧如歌是自己未来的王妃，他就应该关心她。 还没等萧如歌下来，他便大步走过去，伸手将萧如歌从马车上接下来。 “怎么样？萧家那个老太婆没为难你吧？”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自己只要说有，他便准备去萧家找麻烦似的，萧如歌忍不住轻笑出声。 “没有，我那个堂祖母最是注重面子，怎么会在这个节骨完上为难我，那不是叫别人戳她脊梁骨吗？她才不会这样做！” 这事若是换成徐氏，或许会为难她一二，不过就徐氏那个脑子，她也不怕被为难。 “没事就好，如果那个老虔婆要是敢跟你说些不好听的，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我现在可是王爷，这头衔好用的很！” 前两天穆梏跟穆柏在天香楼遇到，穆柏说了些不三不四的，穆梏当时就怼回去了，根本就没惯着他。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选择明哲保身，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现在不一样的，他是王爷了，身份地位就比其他皇子高一截，自然不会再忍。 “好，知道你出息了，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定叫你给我出气！”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萧如歌也不忍心拂了穆梏的面子，便嘴角带笑的歪着头跟他说话。 两人正往将军府里走，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叫她。 “萧二小姐！” 两人回头看去，竟然看到了祝成奚，他身边还站着敖放。 “听说萧二小姐搬回大将军府住了，这不，我跟祝六公子就过来瞧瞧！” 敖放爽朗的笑了一下，伸手还提了一下手里带着的一个食盒。 “萧二小姐这也算是乔迁之喜，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我跟祝六公子不白吃，带了东西过来，萧二小姐只要备上碗筷即可！” “对，我们带了东西过来，还给你带了礼物。” 经过上次的事，祝成奚一直没来找萧如歌，一个是怕她还在生气，另外一个就是他觉得自己以前大错特错，把自己关在家里自我反省。 等后来想通了，想来找萧如歌道歉，又听说她去了北境。 他在家里盼来盼去，还没盼到萧如歌回来呢，就听说穆梏被封为宝亲王了。 以至于后来萧如歌回来，他也没敢过来找她，生怕被穆梏误会，再找他麻烦。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便带着礼物出门了，半路还遇到了敖放，两人都觉得一个人过来不太合适，于是一合计，就搭伴一起过来了。 对于祝成奚，萧如歌已经不生气了，左右在她眼里，祝成奚不过是个孩子，她跟个孩子计较那么多作甚？ 倒是敖放，这人在秋猎的时候对她表白，让她一看到这人就有些尴尬。 “哎呦，今日这大将军府门前竟然这样热闹啊？” 几人正说着话，端木凌竟然抱着一个锦盒走过来。 一身浅粉色衣裙的嘉宁郡主跟在他身边，一双杏眼打量着萧如歌，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端木凌，穆梏高兴的大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之前丞相夫人的娘家出了一些变故，丞相夫人便带着端木凌回老家处理，谁知道这一走竟然就是半年。 第163章 乔迁之喜 “昨日刚回来，这不是听说萧二小姐要搬回将军府居住，想着你肯定在，就过来凑个热闹！” 端木凌一边回答好友的话，一边看了看穆梏跟萧如歌。 没想到他一走半年，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定亲了。 “为了祝贺萧二小姐脱离火坑，我可是从我爹的书房翻出这幅前朝撒大家的名画，给你添一些书墨香！” 端木凌拍了拍自己怀里抱着的锦盒，一幅好兄弟，讲义气的模样，看的萧如歌脸上的笑容更大。 人家好意来给自己庆祝，萧如歌当然不能拦着不让进，于是将众人请进府内，相互寒暄过后，便聚在了餐桌前。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男女有别，按理说应该分席而居。 可拢共就这么几个人，萧如歌便直接让杨管家弄了一张大桌子，每人之间都隔开一个人的位置，这样就不用避嫌了。 嘉宁郡主一直都是追着端木凌跑的，萧如歌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端木凌则是坐在嘉宁郡主另外一侧，这样也能隔开相邻的敖放。 穆梏自然是要挨着萧如歌坐的，祝成奚便坐到了穆梏左手边，跟敖放相邻，六个人，松松垮垮的刚好坐满。 “今日是萧二小姐搬回将军府居住的日子，咱们共同庆祝，希望她以后快快乐乐，坦途一片！” 端木凌第一个举杯，众人听了纷纷送上吉祥话，就见嘉宁郡主也笑着祝萧如歌家宅永宁，蒸蒸日上。 萧如歌举着酒杯谢过众人，跟众人碰了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家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有许多共同话题，一会儿说说端木凌跟着母亲回外公家的事，一会儿又说说穆梏去齐州赈灾的事。 等将事情都讲完后，桌子上的酒壶也空了四五个。 萧如歌酒量虽然好，但穆梏没让她多喝，只喝了前头三杯，剩下的都是跟着嘉宁郡主喝的玫瑰露。 因为穆梏不待见祝成奚，拉着端木凌跟敖放说话，祝成奚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离开，而是默默坐在一旁听他们说。 好在敖放这人比较懂得照顾别人情绪，偶尔回头跟他说两句，这才不至于让祝成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嘉宁郡主看了看萧如歌，笑着问：“听说大将军府内布景雅致，一年四季都有美景看，不知道萧小姐能不能带我瞧瞧？” “我正有此意，郡主请！” 嘉宁郡主跟自己说这话，肯定是想要跟自己单独相处。 所以萧如歌跟穆梏几人说一声后，便带着嘉宁郡主向着后边的小花园走去。 大将军府占地不小，毕竟这里曾经生活着萧家几百口人。 没分家的时候大将军府内可是十分热闹，等分开后，好多院子没人住便封起来了。 不过有杨管家在京城照看，经常修护，倒是也不显破败。 将军府当初人丁兴旺，每个人的爱好都不一样，宅子里又有足够的地方，所以便有长辈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倒是也别具一格。 此时两人来的小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树，其中最显眼的当属赤红的梅花，一阵微风吹过，阵阵梅香沁人心脾，好闻的很。 “这红梅当真好看！” 虽然已经入夜，但周围点着灯笼，天上又挂着一轮上弦月，倒是也不至于看不清，反而有灯下观美人的朦胧感。 “这些梅花是我姑祖母没出嫁之前种的。” 萧如歌笑着说了梅花的由来。 提起那个姑祖母，萧如歌心里微微叹口气。 说起来她这个姑祖母的人生并不算圆满，嫁的丈夫虽然对她也算恩爱，可男人毕竟花心，后边娶了个小妾。 这小妾为了争宠，在姑祖母怀孕期间设计陷害，导致姑祖母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在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虽然去世的早，但却也不用为现在萧家嫡系凋零而伤心，倒也算是好事。 “我猜，你家里这位姑祖母定然是个静雅之人！” 嘉宁郡主这话说的不错，萧如歌的这位姑祖母确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明明是缨簪世家的出身，却满身书卷气。 两人在这里赏了一会儿梅花，嘉宁郡主转头看向萧如歌，微笑着问：“萧如歌，你是怎么让我表哥喜欢上你的？” 她这样称呼穆梏，一开始萧如歌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她指的是谁后，便忍不住笑了。 “我与王爷之间的相遇，属实有些像是话本子里写的情节，郡主可曾听说过英雄救美？” 见嘉宁郡主点头，萧如歌继续道：“而我与王爷恰好相反，是我救了王爷。” “你是说，你帮我七表哥度过了一次危机？” 嘉宁郡主歪着头看萧如歌，没问她穆梏当时遇到了什么危险，因为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萧如歌点头，“对，那时王爷有些狼狈，我刚好去采药，碰到了就帮了一把。” 嘉宁郡主听了有些羡慕，“你们这样很好，有利于培养感情，我就不同了，每天追着端木哥哥跑，也不见他对我有多少的怜惜。” 她有些惆怅的伸手抚摸一朵垂下来的红梅花，那红梅绽放在她指尖，更显娇艳欲滴。 想起上一世嘉宁郡主为端木凌殉情，她觉得嘉宁郡主也是一个烈女子，这样的女子，值得人钦佩。 “听说，郡主与端木公子是青梅竹马？” 提起这个，嘉宁郡主来了几分精神，点头道：“对，我母亲与丞相夫人是手帕交，两人嫁人后经常相聚，有了孩子也没落下这份情谊。” 长辈的关系好，自然也会影响到孩子，再加上端木凌比嘉宁郡主年长几岁，等***带着粉粉嫩嫩的小嘉宁郡主去丞相府做客时，他便自觉的担起了一个大哥哥的责任。 小时候的嘉宁郡主十分冰雪可爱，端木凌便对她呵护备至，以至于他从小便在嘉宁郡主心里扎了根，觉得这世上端木凌最好。 等到再大一些，嘉宁郡主明白自己心意了，就开始追着端木凌跑。 第164章 好朋友 明明端木凌对她也不错，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得出，这人对她也有感情，可他就是死不承认，嘉宁郡主便气的要死。 萧如歌听了一些两人小时候的事，带着嘉宁郡主往不远处的花房走去。 如今虽然已经是二月份，但夜里还是寒凉，她怕嘉宁郡主着了风寒。 花房里种着各种花卉，因为暖和，好多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可却没能让嘉宁郡主哀愁的样子减轻多少。 “我一个女孩子，不顾脸面追在他屁股后头跑，他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迟迟不肯接受，萧姑娘，我好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萧如歌听的也直叹气，觉得这端木凌属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等白芷送上茶水后，这才笑着道：“既然紧追不舍得不到结果，不如郡主试试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她自小就知道端木凌出色，不论是才学还是样貌，都是京城里拔尖的人物。 是以她一直觉得，她得好好抓紧端木凌，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见嘉宁郡主像是个好学宝宝一样看着自己，萧如歌只得帮她想办法。 “这些年郡主一定是将能试过的办法都试了，可却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那不如选择放手。” “放手？那怎么行？端木哥哥这么优秀，我若是放手了，肯定会有那起子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他的！” 当听说让自己放手的时候，嘉宁郡主下意识就是反驳。 同时心里忍不住埋怨萧如歌，自己是看在她马上就要做自己表嫂的份上，这才想着跟她谈心的。 没想到她净给自己出馊主意，这不是看自己笑话吗？ “郡主，你可知道‘欲擒故纵’这个成语？” 萧如歌并没有被嘉宁郡主瞪起的眼睛吓到，反而是说出了一个计谋。 嘉宁郡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萧如歌并不是想要看自己笑话的。 她稳住情绪，也渐渐想明白萧如歌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弄巧成拙，端木哥哥真的不理我了怎么办？” “一个人不可能拿感情当饭吃，他喜不喜欢你，日子都要过下去。郡主，以你的容貌跟地位，整个大隆王朝想给你做夫君的人不计其数。” “端木凌确实很好，可这世上好男儿千千万，或许，你可以看看别人。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换个男人喜欢，只是让你打开眼睛，看看这世上的形形色色。” 听着萧如歌的话，嘉宁郡主陷入了沉思，她好像听懂萧如歌话里的意思了。 许多事都是旁观者清，萧如歌希望自己今日这番话能够点醒嘉宁郡主，也希望能够帮得到她。 人活一世，不是没了感情就活不下去。 就像当初知道是陆羽出卖的自己，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多上心。 包括得知自己儿子死了，她心里也只是有些悲凉。 有时候萧如歌想，自己跟陆羽之间只有相互利用，根本就没有感情，更不在乎谁背叛了谁，等事情发生后，剩下的不过是悔恨。 后悔选择陆羽，恨自己当初眼瞎，仅此而已。 最一开始重生回来的时候，萧如歌确实有一段时间十分恨陆羽，可后来看着他为了自己的身世四处奔波，她在其中给他捣乱，突然就不恨了。 现在她对陆羽的感情，就像是猫戏老鼠，陆羽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玩物，哪天累了，乏了，想个手段弄死就是。 “萧如歌，谢谢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不管以后我跟端木凌如何，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想明白萧如歌的话后，嘉宁郡主心情放松许多，心情好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她从头上取下一支珠钗递给萧如歌。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这个珠钗你收着，这是我及笄礼时，太后娘娘赐给我的，我今日赠予你，希望咱们俩的友情能够长长久久！” 说起来，嘉宁郡主也是个性情中人，不然上辈子也不会为了端木凌一头扎进去，最后为他殉情。 萧如歌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更不用说她重生后，嘉宁郡主还曾整治过萧明月。 所以在珠钗递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稍微一犹豫便接了过来。 不过她也没白收嘉宁郡主的珠钗，她从身上拽下一个荷包，笑道：“这荷包是个药囊，可以抵御大部分常见毒烟毒障，郡主身份不一般，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些好。” 荷包上边绣的是一朵凌霄花，嘉宁郡主看了十分喜欢，立刻挂在自己身上。 “你这药囊我十分喜欢，以后定日日佩戴！” 说完，她两眼希翼的看向萧如歌，还用眼神去示意萧如歌手里的珠钗。 萧如歌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珠钗戴在发间，“郡主赠予的珠钗如歌也会时时佩戴。” 因为身份原因，嘉宁郡主并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千金小姐大多数都是因为她的权势才来巴结，她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今天能交到萧如歌这个好朋友，她心里十分开心，以至于回到宴会厅后，一直拉着萧如歌说话。 端木凌见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下坐过来的穆梏，小声问：“郡主什么时候跟萧二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穆梏笑了下，“如歌人美心善，谁见了都会喜欢的，那些不喜欢她的人，只是还不了解她而已。” 听到这番见解，端木凌挑了下眉，怎么看怎么觉得穆梏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反正他没觉得萧如歌有那么好，在他心里，萧如歌只不过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孤女罢了。 虽然只有他们几个人，可一顿宴席也吃到月上中天。 等宴席散场的时候，端木凌跟敖放都有几分醉意，就连穆梏也是眼尾泛红，一看就知道他也喝了不少。 “萧二小姐，我……” 祝成奚今晚倒是没喝多少，因为穆梏拉着另外两人孤立他，他又不可能去找萧如歌跟嘉宁郡主喝酒，除了两个女子，他反而是今天最清醒的一个。 第165章 情场失意 听祝成奚叫自己，萧如歌便看向他。 她双眼黑白分明，专注的看向祝成奚时，倒叫他后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穆梏本来就不待见祝成奚，如今见他竟然还想纠缠萧如歌，二话不说，扳着他的肩膀，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将祝成奚踹的摔下台阶。 要不是敖放好心在下边接他一把，估计这一下要让他摔个狗吃屎。 “祝成奚，本王不管你以前对如歌是何种心思，但从今往后，你最好收起你那些龌龊想法，不然你可以试试，看祝家有几分能耐，能够经得住本王的折腾！” 祝成奚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说不敢。 “王爷误会了，我就是想跟萧二小姐道个歉，我，我以后……” “道歉就不必了，你以后离如歌远远的就行！” 穆梏一幅强势的样子挡在萧如歌身前，带着醉意的桃花眼冷冷的盯着祝成奚，看样子只要祝成奚说一个不字，他就敢拔刀宰了这家伙。 好在，祝成奚也是个识时务的，看穆梏脸色不好，立刻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来打扰萧二小姐的生活！” 敖放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看着，知道穆梏不待见祝成奚，同样也看不上自己。 于是在穆梏的目光扫过来后，他立刻伸手搭上祝成奚的肩膀，用力一搂，笑着道：“王爷放心，我会看好祝六公子的！” 看在敖放识趣的份上，穆梏冷哼一声，很是慈悲的挥了挥手，让两人赶紧混蛋。 在跟萧如歌道过别后，两人转身离去。 祝成奚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萧如歌跟穆梏，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跟萧如歌是彻底不可能了。 敖放感受到他悲伤忧郁的情绪，忍不住笑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力气大的直接让祝成奚咳嗽了好几下。 “我说，祝六公子，这天涯何处无芳草？萧二小姐已经跟宝亲王定亲了，以后还是放开吧！” 祝成奚觉得敖放这个人很洒脱，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道：“敖放，听说你过阵子准备出门游历？” 敖放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看向祝成奚问道：“怎么？祝六公子也想同行？” “这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祖母的家乡，其他地方还没看过呢！如果你不反对，那我就跟你一起！” 不知道祝成奚是不是情场失意，想逃离京城，不过敖放才不在乎呢！ 城阳侯家可是京城有名的有钱人家，能有祝六公子跟着一起游历，路上的吃喝肯定是不用愁的。 所以敖放当即便用力拍了两下祝成奚的肩膀，把祝成奚单薄的小身板拍的直晃悠。 “那感情好，有祝老弟相陪，路上就不寂寞了，咱们可说定了，等再过几日，我定下出门的日子就来通知你！” “好！敖大哥，你见识多，不如跟我说说外边的世界吧！” 一提起这个，敖放那可就不困了，拉着祝成奚絮絮叨叨，一边说一边笑的消失在了街角。 这两人走了，门前还剩下端木凌跟嘉宁郡主。 萧如歌看了看两人，对嘉宁郡主笑道：“改日约你来我府上玩。” “好呀，今日只看了梅花，往后定然还有更多的景色，我一定过来！” 对于两人感情的突飞猛进，端木凌挑了挑眉，眼看时间不早了，便对着萧如歌跟穆梏一拱手。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穆梏两人都点头，目送着嘉宁郡主登上马车，端木凌翻身上马，两人也渐渐离开了大将军府门前。 等马车拐过街角后，萧如歌跟穆梏也回去了，朱红色的大门一关，大街上便重新恢复了冷清。 马车内，嘉宁郡主想起萧如歌跟自己说的话，左思右想后，挑起车帘道：“端木哥哥，已经很晚了，你也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送你，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端木凌骑在马背上，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可嘉宁郡主听了却是一阵难过，强打起精神，不赞同的道：“不用，我身边有护卫，而且这里离公主府也没多远，走一会儿就到了，反而是丞相府在另外一边，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端木凌回答，直接让马车快些。 就这样，端木凌还没反应过来呢，嘉宁郡主的马车已经消失了。 他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眉头突然皱起，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直到回到家里，他也没想出来哪里不对。 既然想不出，他便将这事放下了。 直到过了段时间，他突然发现，嘉宁郡主好像没有以前那样缠着他了，这让他十分高兴，可又过了段时间，因为一些事，他突然就不高兴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等送走所有人后，将军府内只剩下萧如歌跟穆梏两人。 她也没问穆梏什么时候走，反正问不问的，这人也不会离开。 两人洗漱过后，刚要休息，白松便将一封信送到了萧如歌手里，是孙岩从齐州送回来的。 自从上次传回消息后，萧如歌跟孙岩那头便一直保持三天通一次消息的频率，所以对于齐州现在的情况，她比皇上还清楚。 自从齐州出现高价粮后，孙岩在萧如歌的指使下，掺了一脚，虽然不至于让那些粮铺没人买米，但也是门可罗雀。 几天下来，孙岩每天都卖一定数量的平价米，并且在常云飞跟陈曦的帮助下，保证齐州的百姓，每户一天能买一斤半的米。 虽然不能吃饱，但也不至于饿死，若是省着一些吃，有些人家人口少的，甚至还能存下许多。 经过雪灾以后，齐州周围的村镇几乎十室九空，生还下来的人也大多数成为了孤家寡人，这一斤半的米足够一天的口粮了。 一开始有几个粮商看了还想找孙岩的麻烦，但等陈曦带着官兵往门口一站，那些想闹事的纷纷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找事。 第166章 疯狂 于是孙岩每天就这样现场开门，开门只卖规定数量的平价米，竟然支撑到了现在。 这次来信是想问问萧如歌，之前说的收购粮商手里粮食一事，已经在接触了。 不过结果不太好，那些粮商都不愿意放弃手里的粮食，他问要不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 在萧如歌看信的时候，穆梏也扫了一眼，对于孙岩的能力，他还是比较认同的。 从当初两人一起去支援穆桓他便知道，孙岩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只不过这人甘愿放弃一切，守在萧如歌身边而已。 一想到有这么个能人守着萧如歌，穆梏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一般的难受。 他坐在一旁盯着萧如歌给孙岩回过信后，抄着腿弯，一把便将人抱起来。 “你干嘛？” 萧如歌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搂紧这人的脖颈，生怕他撒酒疯，把自己掉下去。 “你不准喜欢孙岩！” 孩子气的话听的萧如歌一挑眉毛，随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啊？刚才的信你也看过了，是孙岩问什么时候对那些粮商出手，我不过是给他回个信！” “回信也不行！以后这种事我来代笔，你只说你要写什么，其他的都我来！” 穆梏蛮不讲理的将萧如歌压到床上，深情的桃花眼里带着隐隐的担忧。 “如歌，孙岩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我甚至能做的比他更好，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岩刺激到了穆梏，只见他双眼泛红，低头便堵上了萧如歌的嘴，凶猛的气势像是要将萧如歌吞吃入腹。 为了防止在亲她的时候被她扎针，穆梏捉住萧如歌的手腕举过头顶，将她困在自己身下。 炽烈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搅乱了空气，也搅乱了萧如歌的思绪，最后只能跟着身上的男人一起沉沦。 夜晚是寒凉的，但燃着烛火的卧房却是燥热异常。 厚重的床帐像是水里丰茂的水草，随着水流一波波的冲击，缓缓摆动。 时断时续的低吟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床帐内传出，一阵微风吹过，将烛火吹灭，使房间内陷入黑暗，叫人再也不能窥视半分。 一夜疯狂，天光微曦，穆梏靠在床头，就这样盯着怀里沉睡的人儿看了一晚。 脑海里疯狂搜寻，要用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萧如歌不生自己的气？ 可他想来想去，始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染上了几丝疯狂。 反正已经做下了这种事，不管如何最后如歌都会跟他生气，说不定等她睁开双眼以后，迎接自己的就将是两人决裂的场面。 既然如此，那做一次跟做许多次便没有什么区别！ 他起身披上一件外袍，打开房门后，看到了站在外边忧心不已的白芷。 “去让人做一些好克化的食物，最近三天都要！” “我家小姐……” 白芷想要去看萧如歌什么样了，昨晚的动静几乎响到天明才停歇，她实在担心。 可穆梏将门口挡的严丝合缝，她根本就看不到屋内是什么情况，只能看出屋子里光线很暗。 “墨一，去替本王给父皇送个折子，就说本王这几日身体不适，要在家养病，若是父皇问起来，就说只是偶感风寒，不打紧。” “是！” 相比于白芷的担心，墨一倒是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的就下去办事了。 等墨一走后，穆梏看向白芷，突然笑了。 “放心，你家小姐好着呢！去端盆热水来！” 虽然还是很担心，但白芷轻轻点了下头，不一会儿便将热水端来了。 穆梏将热水接过来，转身用脚将房门踢上，亲自拧个湿毛巾去给萧如歌擦身。 昨晚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儿累了，尤其是萧如歌，等他停下后直接昏睡过去，而当时穆梏心里乱糟糟的，只是简单给她擦拭了下就休息了。 如今人清醒了，觉得这样不妥，还是将人照顾的好一点儿才行。 也许，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接近萧如歌的机会了。 穆梏压着萧如歌在房间里呆了三天，每天的饭菜都是他端进去喂萧如歌吃的。 白芷接连几天没见到自家小姐，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心里便有些着急。 她将白松跟白杨叫到一起，正商量这事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强闯进去将自家小姐救出来时，穆梏便被萧如歌一掌推出了窗外。 穆梏衣衫不整的半跪着坐起，扶着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墨一连忙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王爷，您没事吧？” 穆梏摇摇头，一双眼睛疯狂又执着的盯着破掉的窗户，用衣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咧嘴笑了。 “无事。” 白芷几人跑出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等顺着穆梏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萧如歌长发披肩，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站在窗户旁。 迭丽的容颜看不出喜怒，一双眸子也平静的可怕，一直盯着穆梏。 “滚。” 平淡的一个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像是在骂一只讨人嫌的小猫小狗，是一个对她来说毫不在意的玩意儿一般。 穆梏心中一痛，撑着墨一的手站起来，紧紧盯着窗后的人儿，最终叹了口气。 “我过阵子再来看你。” 说完，示意墨一扶着他离开了。 看着穆梏离去，强撑着的萧如歌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疲惫，葱白似的手掌忍不住撑住了窗下的桌子。 直到这时候，白芷才推开房门跑进去，一股浓重的麝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小姐……” 白芷担忧的叫了一声。 “备水，我要沐浴。” 萧如歌淡淡的吩咐一声，对着忧心不已的白芷挥了挥手，白芷只能下去准备。 蒸腾的水雾里，萧如歌满脸疲惫的泡在热水中，裸露出来的半个肩膀上布满了点点玫红。 在她偶尔动作时，热水晃动着漫上肩头，丝丝缕缕的微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第167章 属狗的 伸手摸了下肩膀后边的伤，这让她心里有些生气。 肩膀上的伤是被穆梏咬的，那人一边冲撞一边留下了这个齿痕，都有些流血了，她觉得穆梏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 微热的水温很好缓解了她身上的酸痛，在浴桶里的水微凉的时候，萧如歌起身离开。 “白松，去跟杨管家说，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宝亲王再半夜爬墙！” 白松应一声，转身去找杨管家了。 白芷看着铜镜里的萧如歌，拿着干帕子给她把头发，小霜从外边端来炭盆，跟白芷一起，帮萧如歌烘干头发。 “小姐，您午饭想吃什么？奴婢叫厨房给您做。” 白芷没问萧如歌跟穆梏之间的事，她只是个奴婢，主子的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奴婢来管，她就是心疼自家小姐。 “鱼汤面吧！” 尽管泡了热水澡，萧如歌身上还是疲乏的很，对什么事都有些厌厌的。 等白芷下去后，小霜看了一眼萧如歌，犹犹豫豫的，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如歌看了问道：“怎么了？有事就说。” “是从萧家带来的那些下人，这几天一直在从奴婢这里打听小姐的事，奴婢仔细留心着，有几个是担心在将军府以后的生活，但还有几个似乎是有别的目的。” 听到这里，萧如歌冷笑一声。 这几天一直被穆梏拉着胡作非为，差点儿把那些人给忘了。 之前萧老太太给她们东西可不是白给的，这些人里，应该是有几个被她收买了，想着在将军府做老太太的内应呢！ “先不用管她们，让她们老实待在院子里就行。” 从萧家带回来的仆人都被统一关在一个院子里，因为萧如歌没说给她们安排什么差事，杨管家便让人在门外看着，不准他们出来。 这事之前就跟她汇报过了，所以萧如歌是知道她们的处境的。 她现在没心情去搭理那些人，就先关上几天再说。 发生了这件事后，穆梏接连好几天都没来找萧如歌，在他称病的第六天，总算是上朝去了。 只不过脸色还是不太好，穆桓见了忍不住皱眉问道：“不是说只是吹了风吗？怎么还没好？” 穆梏苦笑一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他脸色不太好，但看着精神头儿还算尚可，穆桓又叮嘱他几句，这才没再说话。 穆柏一直默默盯着两人，一双眸子有些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皇上来了，在问过穆梏的情况后，早朝正式开始。 穆梏因为心思都在萧如歌身上，所以早朝说了些什么，他基本上都没听进去，只隐约听到戎狄再次进攻北境，西北外的羌胡跟夷狄也蠢蠢欲动。 散朝后，他想了想，转身走向昭阳殿去看昭妃。 如今封了妃，昭妃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一应用度再没人克扣不说，还有人经常过来找她说话。 皇后依旧端着架子，从没来过昭阳殿，但却架不住有人想要巴结昭妃。 几个皇子中，穆梏第一个封了亲王，任谁看都知道，穆梏现在在皇上面前最得宠。 虽说因为昭妃的原因，穆梏可能无缘荣登大宝，但这世上的事哪是个准儿，万一皇上改变态度了呢？万一最后人家凭自己的本事坐上皇位了呢？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所以从昭妃晋升妃位后，好多没有儿子的嫔妃过来跟她说话。 昭妃也一一应着，并没有因为从前她们对自己的冷漠而将人赶出去，反而是有说有笑。 穆梏来的时候，乔贵人带着梁美人跟另外一个美人正在跟昭妃说话，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穆梏点头回应。 他现在是亲王，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见到后宫的妃嫔便行礼。 “王爷肯定是来看昭妃姐姐的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有空了再来找昭妃姐姐说话！” 乔贵人是个会看眼色的，见穆梏脸色不太好，带着梁美人两个立刻找借口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后，昭妃让人将茶水点心都撤下，这才看向儿子。 “风寒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还是这样难看？要不要母妃叫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伸手将儿子拉着坐到身边，昭妃眼里都是对儿子的关切。 “母妃，我没事，其实我是受了些内伤，并不是感染了风寒。” “什么？是谁伤了你？可严重？” 一听儿子说不是生病而是受伤，昭妃眼睛都急红了，心疼的就想让灵籁去请太医。 但却被穆梏拦住了，“灵籁姑姑，不用去了，你跟碧烟姑姑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母妃说。” 灵籁跟碧烟只比昭妃小几岁，是从她入宫后便被派来伺候的人，穆梏叫两人一声姑姑，也不算越矩。 两人出去后守在门口，等将门关上，穆梏这才将自己是被萧如歌打伤的事说出来。 不过因为怕被母亲打，他直接将强要萧如歌，还将人锁在屋里三天三夜的事隐去了，只说是自己做了对不起萧如歌的事，这才被打。 都说知子莫若母，穆梏虽然没说明白，但昭妃知道，他做的对不起萧如歌的这件事肯定非常严重。 刚才还很心疼的心情，一下子便淡了许多。 她瞪了一眼儿子，没好气的道：“如歌是个温柔的孩子，虽然脾气可能暴躁了一些，但也不是因为一些小事就打人的人。” “定然是你错的离谱，她这才气急了，打伤于你，你也不要生气，回头去跟她好好道个歉。” “是啊，是我错的非常非常严重，她如今没去父皇面前提出解除婚约，儿子已经谢天谢地了。” 穆梏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难过，只觉得萧如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如今唯一让他比较欣慰的，就是两人的婚约还在。 不知道萧如歌是根本就不在乎，还是在忙别的事，还没想起这茬。 万一她想要解除婚约，自己应该怎么办？ 越想穆梏脑子里越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昭妃没想到这件事严重到这种地步，看着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第168章 羊肉鹿肉 “要不要母妃将如歌叫进宫里劝劝？” “不可，母妃，如歌是个很倔强的人，一直以来要不是儿子靠着脸皮厚接近她，只怕我们两个但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您若是此时将她叫进宫里，怕是她会觉得您是要用身份压她。” 穆梏连忙出声阻止，万一引起萧如歌的误会，只怕事情更无法挽回了。 昭妃也听懂了儿子的话，忍不住直叹气。 “那怎么办？如歌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生份下去吧？” 穆梏叹口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昭妃这里吃过午膳，穆梏才离宫，对于他跟萧如歌之间的事，也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他心里想着萧如歌，让墨一将马车赶到大将军府附近，也不下去，就这样挑着车间远远望着将军府的大门。 他来这里，不过是想着万一萧如歌出门，他就能远远的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可随后又觉得，这世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他在马车上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也没看到萧如歌的影子。 倒是看到在此期间白芷跟白松两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买了几只羊，看样子是准备给萧如歌做来吃的。 看着有人将那几只羊赶去后门，穆梏心里想，吃羊好，羊肉最是滋补，不过却不及鹿肉。 想到这里，他扬声让墨一回去，准备明天出去打猎，最好是能猎一头鹿回来，送去大将军府。 不过，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物如歌还会不会收？ 万一她不收怎么办？ 穆梏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渐渐入睡。 而萧如歌这边，洗漱过后早早的睡下了，晚上吃了羊肉汤，很是暖身，这让她一夜好眠。 翌日，吃过早饭后，她收到乔君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信。 信上说了一下如今北境的情况，虽然戎狄攻势迅猛，但姚老将军沉稳应对，一时倒是也不能如何。 乔君还说，服了萧如歌的药后，身子已经越来越好，很感谢她。 萧如歌将信在炭盆里点燃，看着那张信纸化为灰烬，并没有给他回信。 她跟乔君还有罗四宝的关系，能不让别人知道还是不让别人知道的好，不然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边信纸刚刚燃尽，小霜便将从萧家带过来的仆人都带到了院子里。 萧如歌手里捧着一个暖手炉，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 “你们来将军府也有几天了，感觉怎么样？” 她就像是拉家常一样，面色温和，一时看的院子里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出。 这十几个人里，除了顾、康两位嬷嬷已经被孙老伯暗中替换，剩下的都是萧家的人。 其中以一个姓王的嬷嬷跟一个姓李的管事为主，王嬷嬷管着手底下七个小丫鬟。 本来还有一个小霜的，但小霜后来被萧如歌提拔随身伺候，她就只管着剩下的七个小丫头。 而李管事手底下则是有四个小厮，年纪都不是很大。 当初萧老太太给他们东西的时候，特意将两人叫去单独说话，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是想叫两人给她做内应的。 王嬷嬷得了好处，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不过因为中了萧如歌的毒，她做起事来很是小心谨慎，还暗中培养了两个小丫头听凭自己差遣。 倒是李管事，想的更多。 萧家肯定是回不去了，毕竟卖身契还在萧如歌手里。 虽然身中剧毒，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每个月一到日子，萧如歌便会让人给他们拿解药来。 跟萧老太太相比，萧如歌还是很讲信用的。 而且在萧如歌手底下做事，只要不多嘴多舌，她还是十分宽容的。 所以在听到萧如歌问话后，他便站出来对着萧如歌拱手行礼。 “回小姐的话，奴才们过的很好，只是一段时间没事做，身上都觉得惫懒了，要再这样下去，只怕一个个都成了懒骨头，还是请小姐快快给我们安排些活计吧！” “对，李管事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如今咱们改来伺候二小姐，怎么能总是闲着不做事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嬷嬷不甘落后，连忙赔笑应和。 萧如歌笑了，喝了口白芷刚端上来的菊花茶，微笑道：“要说我这将军府里事情确实不少，只不过你们毕竟是我堂祖母的人，用人之前，我还需得斟酌一番才行。” 这话就是告诉众人，我不信任你们，得考验考验你们。 李管事脸色坦然，“小姐，咱们的身家性命都在您手上，这几个年纪小的没家没业，独身一人，好管理的很。” “至于奴才跟王嬷嬷，家里人都在老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您不信任我们也是应该的，只要小姐您说，想怎么考验奴才们都行！” 李管事这相当于给萧如歌买了个乖，在交代自己身家的同时，也把王嬷嬷给卖了，这让王嬷嬷脸色十分不好，狠狠瞪了李管事一眼。 萧如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李管事很是赞赏。 “李管事倒是个明白人。” “李管事以前在老夫人身边的时候就很得脸面，如今来到二小姐面前，也是左右逢源，还真是好手段！” 王嬷嬷不甘心就这样被李管事给买了，连忙开口给他挖坑。 她虽然挖好了坑，可也得看萧如歌愿不愿意往下跳。 不过很明显，萧如歌是不想跳她这个坑的，听了她这话，连理都没理，低头继续喝茶。 没人搭茬，王嬷嬷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场面顿时陷入一阵静默，直到萧如歌将茶盏放下，这才再次开口。 “你们也不用在我这里耍心机，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是愿意留在将军府，继续效忠于我？还是想离开？” 听说能离开，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管事更是有些心动，可他还记着萧如歌给他们下的毒。 于是开口问：“倘若奴才们选择离去，小姐真的愿意放人？包括给我们解药解了体内的毒吗？” 第169章 暴打刁奴 跟在他身边的四个小厮也是满眼关切的看着萧如歌。 其实在哪里干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身上的毒给解了，这整日提心吊胆，担心毒发的日子真是太不好受了。 “那是自然，只要你们发誓出去以后不乱说话，我说到做到，一定解了你们身上的毒。” 李管事听了顿时陷入沉思，在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嬷嬷却是嗤笑一声，“李管事，我还以为你对二小姐多忠心呢？原来是惦记着让二小姐给你解毒，你好全须全尾的离开，真是枉费二小姐这么替大家着想的心！” “听王嬷嬷话里的意思，是不准备离开了？” 萧如歌倒是没有责怪李管事，这让李管事难看的脸色好看许多。 她只是盯着王嬷嬷，想看她怎么回答。 只见王嬷嬷满脸谄媚，立刻表忠心，“那是自然，二小姐待咱们恩重如山，再没有比二小姐更好的主子了！” “既然王嬷嬷已经认了咱们小姐做主子，那为何还要称呼小姐为‘二小姐’？难不成这将军府内还有别的小姐不成？还是说，在王嬷嬷心里，咱们小姐压根就不是真正的主子，你的主子其实另有其人？” 白芷冷着脸瞪向王嬷嬷，一番话说的王嬷嬷无言以对，惶恐万分。 “哎呦！这可真是冤死老奴了，自从被分配给咱们小姐以后，老奴一颗心都在小姐身上。刚才是老奴失言，老奴该打！” 王嬷嬷一边认错一边伸手虚虚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这不过是做个样子。 但白芷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或者说，应该是萧如歌不放过王嬷嬷才是。 只见白芷冷哼一声，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对王嬷嬷的不屑，冷声道：“既然嬷嬷知道错了，那按着咱们将军府的规矩，应当掌嘴十下！” 这边话音刚落，白松跟白杨便大步走过去，一个负责擒住王嬷嬷的双手不让她反抗，另外一个则是直接抡圆了胳膊开始掌嘴。 王嬷嬷刚想求饶，一个大嘴巴打下来，直接打的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可见是毫不留手。 她顿时惨叫出声，“小姐饶命”刚喊了两个字，第二个巴掌便落了下来，顿时将她打的嘴角流血，脑子更加发懵，想说的话也给打忘了。 随后院子里只剩下掌嘴的声音，被王嬷嬷管着的七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哽咽着哭了出来。 但因为惧怕萧如歌的身份，怕惹祸上身，一个个只能忍着，小声的抽泣。 李管事皱眉看着挨打的王嬷嬷，虽然觉得萧如歌有些太狠了，可想到刚才她攀扯自己，心里那点可怜之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当真没错。 至于他身后的那几个小厮，毕竟是男子，十六、七的年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样的场面虽然也会害怕，但还没有怕到当场腿软的地步。 等巴掌打完后，白杨松开王嬷嬷，王嬷嬷直接瘫软在地，不光嘴角流血，鼻子都流出了鲜血。 其中一个跟王嬷嬷关系很好，也是被她收买的小丫头见了，慌忙过去扶起她，转头恶狠狠的瞪向萧如歌。 “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萧家出来的，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 萧如歌好整以暇的放下茶盏，抚摸着暖手炉上雕刻的花纹，突然笑的如沐春风。 “我想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如今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我才是你们的主子，我让你们生，你们便生，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这话让小丫头脸色一白，抱着王嬷嬷顿时说不出话来。 李管事叹了口气，转头跟身后的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立刻带头跪下来，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头。 “小姐，奴才愿意留下来，为小姐效忠，略尽绵薄之力，只是奴才的家人还在萧家，要想没有后顾之忧，还希望小姐大发善心，将奴才家里人一并带过来！” 说到这里，李管事对着萧如歌又磕了两个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家人没跟他在一起，他就算是想做什么事，也得有所顾忌，如果要用他，最好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萧如歌自然也知道这事，于是笑着点头，“这个好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再过几日，我定叫李管事与家人团聚。” 有信任萧如歌的，自然也有不信任的，比如王嬷嬷之流，再比如还有两个小丫头只是跪下说虽然家里人在萧家，但她们会好好伺候萧如歌，绝对没有二心。 对于这样的，萧如歌没有打骂，也没有惩罚，而是给安排了粗活，并且明令禁止不准她们进入自己的院子。 至于王嬷嬷跟那个小丫鬟，直接给两人单独扔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萧如歌早就知道，王嬷嬷收买的人心绝对不止这一个，不过她愿意给那些人一个机会，只要她们不搞事情，她还是愿意养着她们的。 下午的时候，昭妃突然让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吃的穿的都有，甚至还送了一架多宝屏风。 见此，萧如歌忍不住叹了口气，命人将那架多宝屏风摆进了屋子，剩下的东西清点一下，该放进库房的放进库房。 正在让人忙着规整东西的时候，杨管家带着嘉宁郡主来了，一看到满院子的东西，嘉宁郡主忍不住眉毛高挑。 “如歌，你在做什么？” “昭妃娘娘让人给我送了些东西，正在收整呢！郡主来的正好，这里有御膳房的点心，我叫白芷沏一壶好茶，咱们两个尝尝！” 收整东西这事不用萧如歌盯着，她拉着嘉宁郡主向着后边的花房走去，那边比较暖和。 要说二月份也已经不是很冷了，可这两天总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就显得有些冷。 两个人一边喝茶赏花吃点心，一边说着闲话。 看嘉宁郡主眉眼带着几分喜色，萧如歌忍不住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喜事？见你眉眼里都是高兴。” 第170章 不要过多回应 提起这个，嘉宁郡主忍不住勾起嘴角，略有些害羞的道：“我前几日听了你的话，没去找端木哥哥，结果今日端木哥哥来找我了！” 萧如歌笑容不变，只是轻声问她：“心里高兴？” “嗯，高兴！”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还是道尽了嘉宁郡主对端木凌的感情，不然不会只是因为那人来找她，就能让她雀跃至此。 “那郡主打算怎么办？” 前世今生加起来，萧如歌也就只经历过两段感情，一段是跟陆羽，不过她觉得那不是真的感情，只是相互利用合作。 另外一段是跟穆梏，也没比陆羽那段感情好多少。 而且现在两人之间出现了另外的问题，目前这个问题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给嘉宁郡主做感情上的军事。 “我也不知道，其实端木哥哥来找我，我是很开心的，可开心过后又有些不知足，总想让他对我再好一些。” 末了嘉宁郡主苦恼的叹口气，托着下巴看着萧如歌问：“如歌，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萧如歌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端木公子来找你，对你都说了什么？” 嘉宁郡主摇头，“什么都没说，只说过来看我在干嘛。” “仅此而已？” 叫嘉宁郡主点头，萧如歌直接笑了出来。 “看来，端木凌还是没意识到他对你的感情，既然如此，郡主还是不要回应的好，免得又回到过去的境况。” “是吗？可是端木哥哥都来找我了，我在他心里肯定是有地位的，我怕……” “郡主，其实端木凌现在对你还是像对邻家妹妹一般的感情，只不过你这两天没去找他，让他有些不习惯罢了，这样的感情郡主想要吗？” 听到萧如歌的话，嘉宁郡主再次摇头，眼神十分坚定的道：“不要，我想要的，是端木哥哥将我当做心爱的女子，而不是邻家妹妹！” “所以，不要过多回应端木凌，暂时只当他是邻家哥哥。” 伸手给嘉宁郡主续上茶水，萧如歌觉得，只要嘉宁郡主听话，拿下端木凌是早晚的事。 本来两人之间就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这份感情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蒙住了，让人看不真切。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雾拨开。 虽然她自己的感情还一塌糊涂，但并不妨碍她希望周围的人能有段好姻缘。 经过萧如歌的点拨，嘉宁郡主原本激动的心情重新沉淀，回去后继续冷着端木凌。 同时在心里祈祷，希望端木凌能早日发现自己的好，喜欢上自己。 送走了嘉宁郡主，萧如歌的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每隔三天收到齐州来的信，剩下就是听说北境战况吃紧，皇上准备派一名皇子前往督战，振奋军心。 这次跟上次去送粮草还不一样，如果在需要的时候，前去督战的皇子有可能会上战场。 所以一时之间派谁去，成了几位皇子争抢的目标。 其实争抢这件事的，只有穆桓跟穆柏两人，因为穆梏压根就不想离开京城。 毕竟他跟萧如歌的误会还没解除，若是这个时候离开，只怕两人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深，这不利于两人的感情。 等事情定下来后，已经进入二月后旬，最后决定由穆桓前往。 一来他如今是最年长的皇子，也到了该累计军功的时候，二来则是因为皇上顾及穆柏一家独大，虽然有穆梏在前边顶着，但势力总要三方均衡，方才稳固。 所以在敖蓉七个多月身孕的时候，穆桓再次踏上前往北境的路途。 送行那天萧如歌也去了，敖蓉见到她，连忙握紧她的手，强忍下眼底的眼泪，微笑道：“如歌也来啦！” “嗯，三嫂不必担忧，我有派人暗中保护三哥！” 有萧如歌这句话，敖蓉担忧的心放下许多，轻轻跟她道了声谢，两人站在一起，目送着队伍远去。 …… 二月的天气，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此时郊外已经有些许绿意，穆梏骑在马背上，带着墨一等人正飞快赶往京城。 身后跟着两架马车，上边大大小小堆放了不少猎物，死的活的都有。 仔细看去，竟还有两头活着的梅花鹿被困住四肢，随着马车每次颠簸，便鸣叫一声。 在穆桓离开没几天，穆梏便出城打猎去了。 对于穆梏如此行径，皇上并没有多苛责，反倒是宠爱居多，只叮嘱他一切小心，就放他出了城。 日光下，萧如歌正给孙岩回信。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互抵制，齐州的那些粮商终于扛不住，准备向孙岩兜售手里的粮食。 这个迹象前两天就有了，当时萧如歌给孙岩回复，以低于平价粮两成的成本收购，他们若是同意，就买，若是不同意，那就继续吊着。 今日孙岩来信，说有几家同意忍痛出手，还有几家在负隅顽抗。 其实两边抗衡到今日，就算有穆梏当初从江南买来的粮食做底，孙岩那边也没有多少余粮了，此时收购那些粮食，刚好可以补缺。 至于剩下那些负隅顽抗的，萧如歌直接在信里写，等他们支撑不住的时候以半价收购。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齐州城已经下了第一场春雨，他们若是不卖，以后气温回升，就只能等着粮食发霉。 粮食发霉坏掉，还不如低价卖出，能回多少本钱是多少。 等将接下来的事情交代清楚后，萧如歌便让人将信送出去，同时让白杨给孙老伯传话，去江南再收购一批粮食，送往齐州。 齐州地处偏南，气候温热，除了种一茬稻谷，收粮后还能再种一茬秋收短的粮食。 她要做的，就是保证齐州的百姓在没粮食的这段时间，能有足够的米粮解决温饱问题。 “小姐，王爷来了，还带了许多礼物，就在门口。” 这时候杨管家急匆匆过来禀告，并且说他想请穆梏进来，可穆梏怎么都不进府门，只说让萧如歌出去见他。 第171章 别离开我 萧如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带着白芷跟小霜等人往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阵唏嘘的声音。 “呦！你看那鹿，竟然还活着呢！” “可不是，我刚才还以为是死的，后来见那鹿抬头了，王爷还真是好身手，死的猎物好弄，活的可不好弄！” 在人群的议论声中，萧如歌穿着一身白青染墨竹的长裙，一头长发挑起一半，再头顶挽了个利落的发髻，发髻中间簪着一支粉宝石珠钗，正是嘉宁郡主赠予她的那支。 她一出来，外边议论的声音立刻渐渐停歇，众人都跟穆梏一样，直直看向站在大门口，墨竹一般挺拔的少女。 “王爷叫我出来，可是有事？” 面对着对自己做下那么过分之事的穆梏，萧如歌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穆梏已经做好了被萧如歌当街暴打的准备，毕竟自己做下那等禽兽之事，萧如歌想杀了他都在情理之中。 可他发现萧如歌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这让他提着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与其见到平静的萧如歌，穆梏更愿意看到她对自己发火。 因为平静代表着不重要，不在乎，他想让萧如歌在乎自己，哪怕是恨自己也好过这种平平淡淡。 “我……本王打了一些猎物，送过来一些给你吃。” 说完话后，穆梏对着身后挥了下手，立刻有人牵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而他则是忐忑的盯着萧如歌，生怕被她拒绝。 萧如歌也确实如他所想那般，只是站在那里，连看都没看那满车的猎物。 “无功不受禄，王爷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还是送与皇上跟昭妃娘娘吧！” “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的东西自然有你一份，你且收下便是，父皇跟母妃那里本王已经留了！” 情绪激动之下，穆梏两步跨上台阶，在萧如歌平淡的目光中，堪堪停在离她两个台阶的位置。 穆梏的身量很高，即便他矮了萧如歌两个台阶，两个人的视线也只是略微有些差距。 被萧如歌如此看着，穆梏有些不知所措，一双手用力攥紧，“如歌，我……”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萧如歌看了他许久，又抬头扫视了一眼外边的人群，轻声道：“进来喝杯茶水吧！” 说完，转身当先向着府内走去。 穆梏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咧开嘴角快步追了上去，一看就知道心情好到快要飞起。 墨一看了一眼，将给萧如歌的那车猎物直接交与杨管家，剩下的那些则是送回了王府。 客厅里，萧如歌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穆梏。 而穆梏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局促不安的站着，整个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如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如果你还生气，那你打我两下！” 他快步来到萧如歌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可萧如歌却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你先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穆梏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内心更加不安，只得坐到一旁，十分紧张的看着她，如同一个等待判刑的犯人。 进来之前萧如歌就让人都下去了，整个客厅十米之内没有任何人，这样有些话说起来才更方便。 “王爷，你也知道，你我最初在一起，是因为合作关系，一直到现在，我也觉得……” “如歌，或许你觉得是合作关系，但在我眼里不是，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所以那天我才……” 没等萧如歌说完，穆梏便急急打断她的话，他很想向萧如歌证明，在他心里，萧如歌是最重要的，并不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简单。 可想起那天的事，他又有些气短，不过他也想明白了，萧如歌这是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他好不容易才让两人更进一步，不会就这样让这份感情重回原点的！ 于是他起身来到萧如歌面前，伸手便抱住她的双腿，脑袋很不要脸的枕在了萧如歌的膝头。 “如歌，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如歌，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能解气，哪怕是把我弄伤弄残都可以，只求你留我一口气，别离开我！” 听萧如歌没回答自己，穆梏抬起头，用泛红的双眼去看她，一只大手捉住萧如歌的手贴在脸上，委屈又伤心的道：“如歌，你别不要我，求你了！” 说实话，萧如歌没想到穆梏对她的感情会这么深。 本来她是不打算重新开启一段感情的，但后来有了穆梏相陪，渐渐的，她便也习惯了。 这种习惯就像是突然养了一只小狗，时间长了，做一些亲密的事也无妨。 直到那件事发生，让萧如歌觉得，这只小狗不知何时长成了能随时咬自己一口的狼青犬，这让她有些烦恼。 而解决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只狼青犬弃了。 至于被咬的那口，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不舒服几日，并没有什么太大伤害，所以她心里也就不怎么在意。 虽然表面上看她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但内里其实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对于一些事早就已经看淡。 “穆梏，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从穆梏表现出对她感兴趣的那一刻开始，萧如歌就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对自己有了如此深的感情。 以前也问过，那时候穆梏给她的答案模棱两可，她猜大部分原因可能是自己在他危难时救了他。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止于此，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萧如歌的话让穆梏愣了下，他保持着暧昧的姿势，重新将头枕在萧如歌的膝盖上，犹豫良久，这才缓缓道来。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梦吗？” 他说的是梦到自己被围困致死的那个梦。 第172章 另外一个梦 萧如歌当然记得，于是应了一声。 穆梏叹了口气，“其实那个梦并不止于我死了，我死后的一些事也梦到了一些。” 萧如歌转着眼睛想了下，“跟我有关？” “嗯，梦里我的尸首被部下偷出来，悄悄藏在一处山谷里，一开始还有人来祭拜，随着时间推移，不知道我的部下是不是死了，渐渐的，我的坟头上便长满了荒草。” “再后来，一支队伍经过山谷，夜晚的时候，我看到一位身穿铠甲的女将军，她看到我的无名碑，摘了野花祭奠我，还在坟前陪我坐了一个时辰。” 说到这里，他抬头去看萧如歌，双眼里浮起明亮的光，微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梦里的女将军竟然是你的模样！只是，那时的你眉间有一道疤痕，就像是最好看的花钿。” 说着，他伸手去抚摸萧如歌光滑的眉心，心里越来越痛。 他不知道梦里的萧如歌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好好的人儿在脸上留下了疤。 萧如歌面色看着平静，可内心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因为穆梏说的梦，正是她前世经历过的。 穆梏说的，应该是后来她带兵攻打四皇子的事。 那时穆梏被围困而死，接下来陆羽要对付的就只剩下四皇子一个。 但因为连年征战，朝中能带兵出征的将军已经没有几个，所以她挺身而出，率军攻打四皇子。 当时途径一处山谷休息，她夜晚出去散心，就看到了那个无名冢，谁知道里边竟然埋葬的是穆梏！ 她只能说，万般皆是缘。 一直没有得到萧如歌的回应，穆梏还以为她不信，举起手发誓。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欺骗你，若是有半句假话，定叫我不得好死！如歌，你信我！” 穆梏就像是一头困兽，眼看着就能跟萧如歌更加亲近，却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即将毁于一旦。 他甚至在心里想，只要萧如歌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突然间，他想起以前萧如歌威胁他的话，拉着萧如歌的手便毫不犹豫的探向自己身下，疯狂的神色从眼底漫出，甚至出现了一丝狠厉。 “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若你真的恨我，就将我废了吧！我只求你别赶我走，如歌，我不能没有你！” 曾经有许多个夜晚，穆梏陷入围困之死的噩梦中醒来时，能安慰他的就只有那个坐在他坟前的女将军。 从那日见过萧如歌，惊鸿一瞥，他心里有震惊，也有惊疑，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不明白，梦里的人怎么会活生生出现在现实之中。 但萧如歌的容貌，跟他梦里的女将军实在是有些不同，唯一一样的，是那身英姿飒爽的英气，和对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的姿态。 直到后来两人接触过后，他才彻底确认，这就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想用力抓紧。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老天觉得他太苦了，所以才送来萧如歌这点甜。 手掌中灼热的温度提醒萧如歌，她如今正握着一个了不得的物什，即便她看淡一切，可却仍旧红了脸颊。 “穆梏，其实我并没有多生气。” 轻叹口气，萧如歌就像先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毕竟这样说话真的很尴尬。 而且她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哪怕是上辈子跟陆羽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她也没正眼瞧过那东西。 “不，不，如歌，你是不是还在说气话？如歌，你别推开我好不好？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除了母妃，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穆梏自己钻了牛角尖，一时无法自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放开萧如歌，不然就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了。 所以他情绪特别激动，另外一只手一个用力，直接将萧如歌搂进怀里，紧紧的将她抱紧，而另一只手却依旧按着萧如歌的手不让她动。 “如歌，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别对我这样冷漠好不好？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近乎呢喃的祈求中带着卑微，他当真是将自己放入了尘埃里。 感觉穆梏有些魔怔了，萧如歌眉头一皱，手上稍微用力，立刻就听到穆梏疼的吸了口冷气。 “清醒了没？我真的没有生气，你能先放开我吗？” 穆梏确实恢复理智了，当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后，整个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转念又一想，他跟萧如歌极尽暧昧缠绵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尴尬的，于是便直接耍赖，非要萧如歌给他一个答案不可。 “如歌，你当真不生气了？那，那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说完以后穆梏便满怀期待的撅起了嘴。 萧如歌看了看他，歪着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轻柔，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吻，穆梏立刻傻在原地，整个思绪都被脸上的触感所吸引。 柔柔的，软软的，还有香香的。 趁他愣神的空荡，萧如歌连忙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双手背后，忍不住紧紧握在一起。 “如歌，我们……” “小姐，萧家那边来人了，是孙姨娘的丫头，说找您有急事！” 穆梏刚想问问他们之间是不是和好了，杨管家便扬声在远处禀告。 好事被打扰，穆梏有些不高兴，但见萧如歌往外走去，他也连忙跟上。 “怎么回事？” 萧如歌跟杨管家汇合后，低声询问，几人脚下不停，向着大门而去。 “小丫鬟说孙姨娘跟徐氏发生口角，被推倒，身下见红了。” 听到这里，萧如歌眉头皱紧。 虽然孙姨娘肚子里那个孩子还没影，但总归是一条生命，当初既然答应了孙姨娘要照看她，那就要信守承诺。 彩葵满脸泪水的站在将军府门口，之前因为穆梏送猎物过来，门口围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有许多人没散去。 见到哭哭啼啼的彩葵，一个个立刻伸长了脖子，想听听这事谁家的丫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173章 保胎 见到萧如歌的身影走出来，彩葵立刻对着她跪了下来，哭道：“求二小姐救救我们家姨娘吧！” “事情我已经听杨管家说了，我马上去萧家，你也尽快回来！” 萧如歌将彩葵从地上拽起来，跟她简单说了两句后，看到穆梏的坐骑正好在，翻身上马就准备前往萧家。 穆梏一看这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于是他扶着马鞍一个用力，便坐到了萧如歌身后，“我同你一起去！” 想到自己去萧家看孙姨娘，可能会受到徐氏阻拦，有穆梏在，确实方便许多，于是点点头，两人一骑便飞快消失在街道上。 因为孙姨娘摔倒的事，整个萧家都乱糟糟的。 虽然只是个姨娘，但萧老太太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府上的下人就难免对孙姨娘巴结几分。 徐氏本来就不管中馈，如今更是因为孙姨娘的事备受冷落，连府上的下人也见风使舵，她越想越气愤。 是以今日在园子里碰到孙姨娘，她一时没忍住，便跑过去找茬，谁知道孙姨娘跟她顶嘴，一时火气上涌，便推了孙姨娘一把。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孙姨娘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衣裙上也沾了点点血迹。 徐氏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她真没想去害孙姨娘，就是一时气愤，这才没忍住。 再然后整个萧家便有些鸡飞狗跳，喊人的喊人，找大夫的找大夫。 有人看到萧如歌回来后还愣了下，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连忙带着她去找萧老太太。 而萧老太太这会儿正坐在孙姨娘的院子里，脸色阴沉，时不时剜一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徐氏。 “堂祖母！” 没等人通报，萧如歌便走了进来。 穆梏并没有什么要避嫌的意思，跟在萧如歌后边也进了屋。 “如歌！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萧如歌，萧老太太十分惊讶，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穆梏后，立刻站起来对着他行礼。 “臣妇见过王爷！” 她一行礼，屋子里的人纷纷跟着一起跪下。 穆梏笑了下，“老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对于两人的出现，萧老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萧如歌说是彩葵来找自己，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死丫头，不过是件小事，竟然也敢跑去劳烦你，等她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萧老太太十分生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彩葵这样往大将军府跑一趟，那满京城的人岂不是都知道，萧家二房夫人为了争宠，推了怀有身孕的姨娘，这对萧明之以后升官不利。 “堂祖母也莫要生气，这事只我跟王爷知道，彩葵并没有乱说话，而且她也只是护主心切罢了，还请堂祖母原谅她这一次吧！” 给彩葵求了几句情，萧如歌便进屋去看孙姨娘了。 穆梏无事，在主位上坐下，萧老太太见了连忙让人上茶水，小心伺候着。 穆梏喝了口茶，瞥了一眼孙姨娘卧房紧闭的房门，饶有兴致的看向萧老太太。 “萧大人还当真是有福气，这才娶孙姨娘进门多久啊？就有了孩子，萧大人之前只有萧四小姐一个女儿，若是这胎是男孩儿，那便是后继有人了！” “呈王爷吉言，臣妇也希望是个小孙子，好让臣妇尝一尝含饴弄孙的乐趣。” 穆梏的身份在这儿摆着，不管他说什么，萧老太太都得敬着他，更何况人家说的都是好话，萧老太太听了更是高兴。 就是如今这个孙子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这让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那老夫人回头可得好好奖赏孙姨娘身边那个小丫鬟，要不是她请来了如歌，只怕一般的大夫保不住孙姨娘这一胎。” 穆梏这话说的十分肯定，屋里分明还没传来结果，可他却像是已经看到萧如歌保住孙姨娘肚子里的胎儿一般。 萧老太太先是愣了下，随后想起萧如歌是神医徒弟这件事，原本沉着的心立刻活跃起来。 “是，等那丫头回来，臣妇一定好好奖赏！” 那可是神医的弟子，萧老太太相信，萧如歌一定有过人的本事，她定然能保住这一胎！ 一旁徐氏听了忍不住撇嘴，她想说孙姨娘肚子里的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 这还没生下来呢，就对这个孩子抱这么大的期望，小心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可她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至于说出来，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子，这会儿也不敢再跳出来蹦跶。 见萧老太太上道，穆梏便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品茶。 他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不过是因为萧如歌替彩葵说话了，既然是萧如歌想保下的人，那他便会尽力帮她完成心愿。 半盏茶还没喝完，彩葵便抹着眼泪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见穆梏安稳坐在厅前，彩葵提着的心忍不住落回了肚子。 之前穆梏跟萧如歌一起过来她是看到了的，只要穆梏在，那萧如歌肯定已经去看孙姨娘了。 彩葵倒是不担心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只担心孙姨娘的身子。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但若是身子亏损，那以后再想要孩子只怕就困难了。 刚才还说要好好奖赏彩葵，如今人回来了，萧老太太立刻从手腕上退下一个镯子，让钱嬷嬷拿给彩葵。 “彩葵，你护主有功，这个镯子是赏你的，望你以后继续对你主子兢兢业业，小心照看！” 这次彩葵是偷偷跑出去找萧如歌的，本以为回来后会受到惩罚，没想到惩罚没有，反而是得了奖赏，搞的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是老太太赏的，你收着便是，以后尽心伺候你家主子要紧。” 看着傻乎乎的彩葵，穆梏忍不住出声提点，彩葵立刻点头谢恩。 这时候，孙姨娘卧房的门打开，萧如歌跟裴云从里面走出来。 对于裴云，穆梏还是认识的，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杏林圣手，看来萧老太太对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视，竟然能把裴云请来。 “如歌，裴大夫，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第174章 要人 萧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孩子。 “老夫人放心，孙姨娘虽然有滑胎的迹象，但好在医治的及时，萧小姐刚才又给孙姨娘扎了几针，血已经止住了。” 听了裴云的话，萧老太太又去看萧如歌，毕竟她可是神医的徒弟，对于她的话，可比裴云值得信赖的多。 “堂祖母放心，孙姨娘没事了，就是得卧床好好养胎一阵子，中间也需要多多进补，这个裴大夫一会儿会开药方给孙姨娘调理的。” 得到萧如歌的保证，萧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对了，如歌，孙姨娘怀孕也已经有三个月了，能否看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儿啊？” 萧如歌看向裴云，裴云捋了捋胡须。 “从脉象上看像是个男孩儿，不过这事也不保准，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一切等瓜熟蒂落，自见分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裴云虽然有八成把握诊出孙姨娘怀的是男孩，但一切都有变数，他也没将话说死。 可即便是这样，萧老太太也已经认定就是男孩儿，心里更加高兴，连给裴云的诊金都多了一倍。 等送走了裴云，萧老太太先去看了一下孙姨娘，孙姨娘吃过药后已经睡了，她叮嘱彩葵好好照顾孙姨娘，这才带着人去往会客厅。 今日这事是徐氏的错，萧老太太刚坐下，便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徐氏的鼻子便骂了出来。 “徐氏，你性子虽然愚钝，但也算听话，我平日待你也算宽厚，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做下如此混账之事！” 徐氏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也顾不上还有小辈在，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婆母，我不是故意的，是孙氏那个贱人顶撞我，我气急了这才推了她！” “二夫人，孙氏虽为姨娘，但那也是贵妾，怎么到你嘴里竟然成了贱人？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萧家的种，你口口声声叫她贱人，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变成了贱种？” 穆梏好整以暇的开了口，他穿着一身亲王服饰端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磕着桌子上茶盏的盖子。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看好戏似的盯着徐氏。 以前萧如歌在萧家的时候，徐氏有事没事就找她麻烦，如今逮到机会，穆梏怎么能不报复一下呢？ 他的话听在萧老太太耳朵里，那就是徐氏在骂自己的儿子，顿时更加生气，直接罚徐氏禁足三个月，不准她踏入孙姨娘的院子。 等徐氏哭哭啼啼离开后，萧老太太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强打精神看向穆梏，扯出一个笑来。 “让王爷见笑了。” 穆梏听了却是轻笑一下，“老夫人，您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当初怎么就选了徐氏这么个儿媳妇？萧大人如今在朝中正是如鱼得水，您可千万别让这个儿媳妇拖累了萧大人的后腿！” 在穆梏语重心长的提醒下，萧老太太也不禁想，以后要更加约束徐氏，儿子的前途可千万不能毁在她手里！ 等这边说完，萧如歌想了下忍不住开口。 “堂祖母，如歌心有一事，还请堂祖母成全。” “哦？什么事？” 萧老太太正想着徐氏的事，就听到萧如歌说有事求自己，连忙抬头看她。 之前萧如歌为保住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出了力，此时虽然有些携恩图报的意思，萧老太太还真不能拒绝。 “堂祖母之前不是给了如歌一些人手吗？里边有一个姓李的管事，我看他还算稳重，便想派他去外地管理孙女的产业。” 萧老太太静静的听着，没说话。 萧如歌便继续道：“我想着，他若是去了外地，定然惦记着家里人，做事只怕也做不好。所以今日斗胆，想请堂祖母开开恩，将李管事家里人都给了我，我也不白要，他的家人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他们的卖身契，好让他能一家团聚！” 萧老太太听了先是转了转眼睛，随后笑着点头。 “按理说确实应该如此，只是李管事的媳妇在我这院子里也算是个小管事，她若是走了，院子里一时也找不到替换的人，不如……” “老太太，您掌管萧家这么多年，身边总不会连几个能管事的人都没有吧？不过就是个粗使婆子，您不会舍不得吧？” 原本穆梏是在听闲话，没想到萧如歌会跟萧老太太要人，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萧老太太竟然还不肯给。 这怎么能行？ 于是他手里的茶盖离着茶盏一寸的距离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听的萧老太太心里一突。 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穆梏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亲王，只要发了话，哪还有其他人置喙的地步？ 于是萧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如歌考虑的周全，李管事家里人跟他一起，做起事来他定然更加卖力，我就让钱嬷嬷去给你找他家里人的卖身契。” 虽然她很不愿意，但有穆梏在一旁看着，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 原本还想着利用李管事家里人来钳制他，谁知道萧如歌竟然来的这样快。 看来，这李管事已经跟萧家这边离心了，不然萧如歌也不会过来要他家里人的卖身契。 既然已经留不住，萧老太太便没再纠结这件事，只是在心里骂了李管事几句白眼狼，很痛快的将李管事家里人的卖身契给了萧如歌。 李管事成亲二十载，跟媳妇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是最小的，两个儿子已经在萧家做事，之前分配给萧如歌的那四个小厮里就有一个是他的二儿子。 如今萧如歌只需要买下他老婆跟一子一女的卖身契即可。 萧老太太本来不想收这个钱，想着卖萧如歌一个好，但萧如歌坚持，经过再三推辞，她最后只得收下。 等萧如歌跟穆梏离开萧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两人是吃过饭才出来的，不然萧老太太不放他们离开。 第175章 回味楼巧遇 “白芷，你先带着他们回去，跟李管事单独安排一个院子。” 萧如歌指了一下跟着出来的李管事家人。 白芷点点头，对着几人招手，带着人先向着大将军府而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天边的云彩被落日染上金色的余晖，映的所有的东西都金灿灿的。 穆梏看向身边的萧如歌，小心翼翼的问：“如歌，你原谅我了吗？” “嗯。” 萧如歌没回头，她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穆梏。 毕竟从发生那件事之前，她一直都是将穆梏当做合作伙伴看待。 就算这人偶尔做一些出格的事，也只当他是在没事发疯，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会真的发生点儿什么。 哪怕两人订了婚，可在她心里，她是不想涉及朝廷上的事的，等她大仇得报，就会远离京城。 “我好高兴，如歌，谢谢你能原谅我！” 穆梏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紧紧攥住了萧如歌的手。 “萧家的东西真是太难吃了，我之前看你也没吃多少，不如我带你去回味楼再吃一顿，如何？” 萧如歌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穆梏抱着翻身上马，慢慢向着回味楼而去。 “回味楼是我的产业，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取，我吩咐他们不收你银子！” 两人骑在同一匹马背上，萧如歌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了，就算是成亲，在外边也不能如此亲密。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去买个帷帽的时候，穆梏低沉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吹进耳朵里，让她痒的忍不住躲了躲，身后立刻传来一阵轻笑声。 胸腔传出的震颤透过层层衣服传过来，震得萧如歌只想远离身后的男人。 “你好好说话，莫要作怪！” 她有些生气的转头瞪了穆梏一眼，可这一幕落在穆梏眼里，就像是在调情。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 能跟萧如歌和好，穆梏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而且两人骑在马上，街上好多人都对两人行注目礼，他就像是一直骄傲的孔雀，开着屏像众人展示他身前坐着的人。 “哎呦，那不是宝亲王跟未来王妃吗？这俩人可真般配！” 有两个挽着手出来买东西的妇人指了指马背上的人，笑的一脸和善。 另外一个忍不住也点头，“可不是，宝亲王对未来王妃可真好！我家那口子要是有宝亲王一半，我就知足了！” “还一半呢，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咱们呀，也就只能想想喽！自家的汉子既没有宝亲王长得好看，也没有宝亲王那么温柔，咱呀，就认命吧！哈哈哈……” 两人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穆梏听着两人的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 看，就连旁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对如歌温柔，如歌肯定也能感受得到，既然如此，那自己那些努力就没有白费！ 于是在穆梏暗中得意洋洋之中，两人来到了回味楼，只不过才刚下马，就见到穆柏带着几个人从回味口里出来。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看样子刚在这里吃完饭。 “原来是小七啊！怎么？你也来这里吃饭？” 穆柏扫视了一眼萧如歌，眼神便看向穆梏，一双丹凤眼闪过一抹冷光，但很快就变得毫无情绪。 “是，五哥刚吃完？” 虽然封了亲王，但只要穆柏不上赶着来找不痛快，穆梏一般都是心平气和的跟人说话。 “你们二人还没有成亲，以后出门在外一定问多多注意，免得被人看到举止亲密，传出闲话。” 穆柏像是指点穆梏，提醒了他两句。 但穆梏却不以为意，“本王与如歌毕竟已经定亲，不像五哥，听说之前你跟唐大人家的小女儿一起赏月，举止亲密？” “若五哥确实喜欢，不如禀明父皇，求父皇赐婚，五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就连本王也有了未来王妃，咱们几个成年的皇子里，可就只剩下五哥一人还没有正妃了。” 唐大人乃是内阁大学士唐荣清，是四位内阁大学士中最年轻的一位，家里一共有一子一女。 长子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小女儿去年冬日及笄，二月十五的时候有人看到穆柏跟唐小姐一起赏月，京城里便有不少流言。 那阵子容妃还曾招唐小姐跟唐夫人入宫喝茶，大家都说两人好事将近，可喝过茶后，这事又不了了之了。 穆柏听他提起唐小姐，眼睛不禁眯了眯，一抹十分淡的杀气一现既隐，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可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对于杀气最是敏感。 在感觉到穆柏对穆梏的杀气后，萧如歌便上前一步，轻扯了一下穆梏的衣袖，眼神有些嗔怪的看向他。 “我饿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吃，咱们这就进去，我跟你说，这回味楼有一道招牌菜，叫雪花酥奈落，一定要尝尝，保准你喜欢！” 穆梏温柔的哄着萧如歌，随后抬头歉意的对着穆柏点了下头。 “五哥，我跟如歌就先进去了，回头咱们有空再聊！” 说完，拥着萧如歌跟几人擦身而过。 在经过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时，萧如歌隐晦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便继续跟着穆梏走进了回味楼。 穆柏面色阴沉的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眼里明灭不定的光闪了许久，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口，他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雅间里，穆梏跟店小二说了要吃的饭菜，便给萧如歌倒了杯茶，将一碟子椒盐酥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个椒盐酥也不错，你若是饿了，先吃一块垫垫肚子。” 萧如歌尝了一个，咸香酥脆，味道确实不错。 这椒盐酥做的并不大，只半个拇指那么大，筷子厚，吃一个两个并不会占多少胃口，不过萧如歌只吃一个就不吃了，转而问起了刚才穆柏的事。 “穆柏跟唐小姐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会儿两人不是联系的挺频繁吗？怎么最近没动静了？” 第176章 坦然告知 上一世穆柏娶的也是这位唐小姐，自从两人成亲后，唐大人可是没少帮穆柏做事，可以说穆柏后来的成就有一半都是唐大人贡献的。 只是上一世她忙着帮陆羽铺路，虽然对这事有所耳闻，但却并没怎么上心，毕竟这种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因此也就没多关注。 提起这事，穆梏脸上浮起讥讽的微笑，“穆柏嫌弃唐小姐性子太要强，可容妃却觉得唐家不错，正劝说呢，我估计最后两人还是会在一起。” 萧如歌听了点点头，脑子里回想着上一世穆柏娶了唐小姐后，唐荣清都替穆柏做了什么事。 这样一想，还真让她想到一件事。 “远霄国的贡品是不是月底会进京？” 穆梏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她，“问这个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掌柜的带着店小二过来上菜，看到两人后，掌柜的脸上笑的满是褶子，“殿下跟萧姑娘今日过来，真是让回味楼蓬荜生辉……” “行了行了，这里有我招呼，你下去吧！” 穆梏像是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挥手将掌柜的撵走，亲自伺候萧如歌吃饭，一边剥虾壳一边继续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问起远霄国贡品的事，是想起什么跟它有关的事吗？” 萧如歌尝了一口雪花酥奈落，绵白的乳酪里夹着糯糯的红豆沙，再加上上边撒的白糖，吃起来味道果然不一般。 “我听说唐荣清派人去老家接唐老太太回来。” 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件事，听的穆梏更加云里雾里。 见这人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萧如歌忍不住笑了下，又吃了一块雪花酥奈落，这才道：“算算时间跟路程，应该能跟远霄国送贡品的队伍遇到。” 上一世，唐荣清利用这个时间段，暗中找人乔装山匪，抢走不少贡品。 而他又授意派去接唐老太太的护卫假意相护，博得皇上不少好感。 至于那些抢走的贡品，则是被他献给了穆柏，这才让穆柏彻底答应娶唐小姐为正妃。 她小声跟穆梏说了这件事，只说唐荣清怕是会在半路做手脚，让穆梏提前预防。 虽然穆梏完全相信萧如歌，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唐荣清前途无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如歌，你是如何觉得他会抢劫贡品的？” 萧如歌看着穆梏，想了下让白芷几人都出去，等雅间里只剩下两人后，她放下筷子，正色看向穆梏。 “穆梏，你相信一个人有前世今生吗？” “什么？” 穆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随后便听到了一段让他震惊不已的话。 “穆梏，如果我跟你说，我是重生归来的，你会不会相信我？” 看萧如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穆梏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如歌，你是因为什么重生回来的？” 直觉告诉他，萧如歌上一世的经历只怕并不好。 接下来的时间，萧如歌将前世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跟穆梏说了一遍。 其中也说起自己在峡谷中给一座无名冢献花的事，听的穆梏久久没有说话。 萧如歌也没去打扰他，而是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吃自己的。 她今日之所以跟穆梏说出这些话，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依托于前世的记忆，萧如歌能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次两次还能找借口糊弄过去，但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起疑。 与其到时候让两人之间出现不信任，还不如她大胆坦白，将穆梏彻底拉到自己的身边。 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还能有个人给自己打掩护。 而且，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从之前的道歉能看得出，她在穆梏心里重要过穆梏自己。 一个男人，能把自己的命根子交给一个欺负过的女人处置，可见他有多在乎这个女人。 当然，这样想有些怪，但萧如歌对穆梏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也正是这份信任，让两人一路走来，从合作伙伴，变成亲密的战友。 穆梏消化的时间比萧如歌预期的要短，在她快要吃完碗里的虾仁时，这人总算是有了动作。 穆梏脸上还带着震惊，但手却已经开始自然而然的给萧如歌继续剥虾仁。 “我说你怎么一见到陆羽就对他那般厌恶，原来，是因为他曾经杀了你，这个人还真是该死！” 沉重的杀气从穆梏身上四溢开来，眼底都是压抑不住的血红。 萧如歌连忙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都过去了，按着上一世的时间段来算，这时候陆羽都应该公开身份了，但因为我的算计，他到现在还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想起从陆羽身上得到的那块玉佩，穆梏决定回去就砸碎了埋土里，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上一世你为何会嫁给陆羽这个卑鄙小人？” 赤红的眼睛在萧如歌的安抚下，慢慢恢复正常，在剥完最后一个虾后，穆梏起身去一旁的铜盆里净手。 萧如歌叹了口气，“上一世我被萧老太太压制，她从我手里谋夺不少将军府的家业，后来她甚至想动将军府，我这才不得已，匆忙之下选择了陆羽。” 这时候穆梏已经回来，他拖着凳子靠近萧如歌，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发闷的问：“最一开始成亲的时候，他对你好吗？” 萧如歌想了下，“最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对我是极好的，但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他对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你从最一开始便知道他的身份吗？” 萧如歌摇头，“不知道，我是在成亲四个多月的时候知道的，后来便开始替他筹谋，一步步坐上皇位……” 说到这里，萧如歌自嘲的笑了，感觉到腰间越来越紧的手臂，她轻轻抚摸了下。 “上辈子是我有眼无珠，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这才让我重生归来，这一世，我一定叫陆羽活在痛苦之中。” 穆梏被萧如歌很好的安抚下来，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的戾气也收敛许多。 第177章 心意相通 只是整个脑袋还是埋在萧如歌的颈间。 “上一世你是孤身一人，这一世不同，你有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 穆梏的心情有些沉重，同时心口还堵的厉害，他心疼萧如歌上一世的经历，同时更恼恨为何不是自己先认识的萧如歌，那样他一定会娶萧如歌为妻。 如果上一世自己是萧如歌的夫君，绝对不会让她经历那些。 陆羽真是该死，得到了又不懂的珍惜，他应该碎尸万段！ 这种恼恨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醋意。 这股醋意无处发泄，最后凝为实际行动，变成吻一下下落在萧如歌颈侧。 萧如歌被他亲的一个哆嗦，麻痒的感觉顺着肌肤传遍全身，她连忙伸手去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穆梏，你别这样，这是在外边！” 穆梏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又抱着萧如歌亲了好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如歌，你记住，我是你虔诚的信徒，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背叛你，唯独我，绝对不会！” 两个人额头相抵，穆梏就像是最卑微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的一切献给萧如歌，哪怕被她拿去随意践踏也无所谓，只要能博得她一笑，便都值得！ 或许是气氛太过暧昧，萧如歌忍不住也沉醉其中。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伸手捧住他的脸，轻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日后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手中！” 恐吓的话从不举变成死在她手中，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亲近了。 穆梏听了心里很高兴，双眼也亮起来，像是发誓一般，“好，若哪日我背叛了你，你便来取我的性命！” 经历过上一世的事，萧如歌已经不再相信爱情，这也是为何之前她从来没回应过穆梏感情的原因。 但经历过那件突破边界的事后，她觉得穆梏一心为了自己，他很好，为了这份心意，她愿意再相信一次。 情到浓时，萧如歌便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穆梏的下唇，只是还不待她退开，那双有利的双臂便搂紧她，让两人更加贴近。 两人从回味楼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萧如歌脸颊微红，双唇有些微肿。 而穆梏则是嘴角含笑，满面春风的样子。 在被萧如歌又瞪了一眼后，穆梏这才收敛几分，扶着她上马后自己并没上去，而是就这样牵着马，慢慢向着将军府而去。 之前萧如歌说唐荣清会在半路抢劫贡品，这事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 于是等回到将军府后，穆梏便让墨一召集人手，亲自带着人去了云谷县。 根据萧如歌上一世的记忆，事情是在云谷县发生的，他得提前过去做一番布置，既拿了好处，又能将锅扔给别人！ 穆梏离开后，萧如歌闲来无事去看了两次敖蓉，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羌胡跟夷狄那边也开始对大隆边境进攻。 一时间有三个族群对大隆开战，因为战线相连，所以战场拉的极长。 当西北送战报的折子进京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进入了三月。 在西北战报送进京城的第二天，云谷县送来贡品被劫的消息，远霄国送来的一百五十车贡品，被抢走了八十几车，而且还是最值钱的那些。 皇上听了十分震怒，简直比知道羌胡夷狄进攻大隆还生气。 在摔了一地奏折后，命令大理寺严查此事，一定要将劫匪捉拿归案！ 萧如歌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担忧穆梏，谁知道没两天这人竟然就回来了。 彼时她正在午睡，突然就感觉一股大力压来，随后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子，睁开眼便看到有些疲惫，但双眼却十分明亮的穆梏。 “回来了？” 伸手抱住在自己颈间乱供的脑袋，萧如歌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分些。 “嗯，除了带回来一小部分东西，剩下的我都藏起来了！” 他说的什么，萧如歌自然知道。 上一世唐荣清做这事的时候还所有顾及，只劫走了二十多车，如今穆梏倒好，直接弄走八十多车，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地方可稳妥？皇上派了不少人出去寻这些贡品。” “放心吧！安全着呢！我今日是偷偷入京，明日便光明正大的回来，然后我会直接入宫，跟父皇说去西北的事。” 穆梏身体虽然有些疲累，但精神却很亢奋，他急需要跟人分享这份高兴。 “最近朝廷上对于派谁去西北一直争论不休，最有希望的是穆柏。而且陆羽也有可能会去，毕竟打羌胡跟夷狄可比对战戎狄强多了。” 听到陆羽的名字，穆梏眼底闪过不屑，“那正好，他敢去西北，我就让他死在那边！” 说完了正事，穆梏便缠着萧如歌胡来，明明还是大白天，两人却还是胡闹了一通。 等事情结束后，日头已经西斜，穆梏搂着萧如歌的腰沉沉睡去，可萧如歌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怀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感情热烈又强势，有时候成熟稳重，有时候又如同孩童一般。 就比如现在，穆梏整个人都窝在萧如歌怀里，如同一个小孩子。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陆羽气到了，之前情到渐赤的时候竟然问她，他跟陆羽谁厉害？ 萧如歌越想越觉得羞涩，同时又觉得好笑。 上一世因为对陆羽不是真心，两人房事上也就那样，每次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并不算和谐。 可穆梏不一样，她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也是不一样的快乐。 …… 穆梏在萧如歌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又跑出城，在城门刚打开时，他便打马带人快速的进了城。 他像之前计划好的那般，一路奔向皇宫，在昭阳殿换了朝服后，便去上早朝了。 穆柏昨晚将自己信任的大臣暗中叫在一处，让他们在今天早朝的时候推举他去西北，只是他刚一进大殿，便看到穆梏正神采奕奕的站在最前边。 第178章 到底派谁去 他瞬间眯起双眼，周身锋芒四益，直冲穆梏。 穆梏似有所感，转头看去，就见穆柏正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五哥来了！” 他对着穆柏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只想让穆柏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七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今早刚回来，听说羌胡夷狄来犯，我也没心情在外边玩，赶着这不就回来了！” 跟穆柏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穆梏心情可是好到飞起。 先是跟萧如歌心意互通，然后又抢了好几十车贡品，他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如果跟穆柏单打独斗，他能打的穆柏满地找牙！ 如果自己这次能去西北，等回来后就求父皇选个良辰吉日跟如歌成亲，然后再生个可爱的女儿，那人生就太完美了！ 穆梏算盘珠子打的噼啪响，心里美滋滋，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爽朗，这幅模样落在穆柏眼里，就是在对自己挑衅。 穆柏阴沉着一张脸，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这才将心底那股暴戾之气压下去。 “看来，你对这次西北之行十拿九稳啊？” “派谁去都是父皇的决定，可不是咱们能做主的，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两人正说着话，皇上便到了，随着李公公一声高唱，早朝正式开始。 看到穆梏回来，皇上很是欣慰，对他夸赞几句后，便商讨起西北跟贡品被劫一事。 “听说这次远霄国贡品被劫时，唐大人的家人正在附近，还帮忙保护，家丁护卫死伤无数，唐大人当真是赤胆忠心！” 穆梏对着唐荣清好一顿夸，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说他忠肝义胆，对皇上忠心耿耿。 唐荣清心里呕的要死，明明已经计划好了，在云谷县就动手，谁知道暗中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群流寇，就这样捷足先登。 他的人去了后看到混乱的场面，只能先帮着护送贡品的队伍抵御外敌。 可那伙流寇实力强悍，好像有意针对一般，将他的人杀的只剩下一小半，反倒是护卫队没死多少人。 最后只能护着老太太跟在贡品队伍里，慢慢往京城进发。 唐荣清觉得最近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顺利，除了这次遇到流寇之外，他年前还派人去齐州境内售米。 原本打算大赚一笔，可不知哪个脑子不好使的，竟然跟他们对着干，卖什么平价米。 搞的最后他跟几个老友都没赚到钱不说，这阵子也因为对方的打压，最后不得不以超出市场价一半还低的价格将米卖出。 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损的银钱不下十万两，当真是肉痛。 其实若不是齐州那边出了事，他也不会打贡品的主意，那样就不会被流寇斩杀护卫无数。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不过说来说去，那伙流寇出乎意料，唐荣清最恨的还是他们。 是以在跟周围人寒暄几句，又跟皇上表了一番忠心后，他对着皇上行了个礼。 “皇上，这伙贼人实在胆大妄为，连朝廷的贡品都敢抢劫，给微臣送信回来的护卫说，那伙贼人身手不凡下手狠辣，像是有所预谋！” 这话听得穆梏心里一跳，但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垂眸不语，默默听着朝堂上的议论。 “是啊，皇上，之前押送贡品的将军也上折子，说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像是散兵游勇。” 朝堂上众人议论纷纷，敖卿抬眸看了一眼穆梏，发现这位王爷垂眸静默，便对着亲家林永春使了个眼色，两人谁都没说话。 皇上听着底下人的议论，眼神在众位大臣之中来回穿梭，最后定格在唐荣清身上。 “这事朕已经让大理寺严查，一定会给唐爱卿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 唐荣清对着皇上行了礼，接下来便再没说话。 有些事说一次就行，说太多就显得太刻意，容易让人心生厌烦。 接下来说起了西北战事，既然北境已经派了穆桓去，西北这边皇上便不打算再派皇子，只派人增援便是。 “父皇，羌胡夷狄趁着戎狄攻打北境对我大隆进犯，两方定然已经商议好，咱们需得防着他们串通一气才好！” 穆梏最终说到了点子上，皇上听了连连点头。 敖卿这时候站出来，“皇上，依臣之见，这次还是派一位皇子前去为好，若是可以，最好拿下羌胡夷狄之领地，将他们彻底变成我大隆的国土，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这个提议让皇上十分心动，之前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大隆自诩礼仪大国，肯定不能干出欺负弱小的事。 如今是羌胡夷狄主动来犯，他们趁机打回去，再攻下这两处土地，那便算不上是大隆欺负人了。 “那依爱卿之见，派哪位皇子前往合适？” 成年的皇子一共就三个，一个去了北境，京都只剩下穆梏跟穆柏，如今就看哪个更合适了。 穆桓走之前曾经交代敖卿，以后有事可以找穆梏商量。 只是穆梏之前一直不在京城，今早才回来，两人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时间。 但这样的好事也不能落在穆柏头上，毕竟相较于戎狄，羌胡跟夷狄可好打多了。 于是在皇上问完这话后，他眼神在穆梏跟穆柏之间转了下，最后道：“微臣认为，宝亲王可担此重任！” “微臣觉得不妥，宝亲王没有征战的经验，还是五殿下更加合适！” 敖卿话音刚落，唐荣清便站出来反对。 两人形成对立面，虽然敖卿是穆桓的岳父，但因为穆梏跟穆桓关系好，他向着穆梏也在情理之争。 可唐荣清的意图就太明显了，皇上一看便知，他这是想攀上穆柏这棵大树。 前阵子唐小姐跟穆柏之间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皇上心里也清楚几分。 其实，在皇上心里，他也是更属意穆柏前往西北的。 只不过如今被唐荣清说出来，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一双眼睛在穆梏跟穆柏身上看了两眼，最后挥手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朕乏了！” 第179章 师父要来了 皇上不顾众人的脸色，起身便走。 李公公见了连忙喊退朝，追着皇上也走了。 众人行完礼后陆续往外走，唐荣清自然而然的跟在穆柏身后不远处，看样子两人是准备一起离开。 敖卿则是对着穆梏点了下头，跟亲家林永春一同往外走去。 穆梏没急着离开，而是去了昭阳殿，跟昭妃一起用午膳。 期间昭妃问他跟萧如歌如何了，穆梏厚脸皮的笑道：“如歌原谅儿臣了！” 听说两人冰释前嫌，昭妃舒心的笑了，伸手给儿子夹了一筷子小银鱼。 “如歌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可不准再欺负她了，知道吗？” “是，儿臣记住了！” “皇上前儿个赏了我一壶海珠，一会儿你拿去送给如歌，让她自己做一套珍珠头面！” “儿臣代如歌谢过母妃！” 母子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话家常，气氛十分和乐融洽。 在约定好过两日带萧如歌进宫探望昭妃后，穆梏这才带着那一壶海珠离开。 将军府，萧如歌用过午饭后正准备休息，管家便送来了孙岩的来信。 与孙岩的信一同送来的，还有萧如歌师父扁舟的信。 萧如歌先是看了一下孙岩的信，如今孙岩人还在齐州，那边情况还有些紧张，前几天来信说他准备吃下最大的一个米商，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她快速看了一下信上的内容，等看完后，脸上不自觉挂起一抹微笑。 孙岩已经将最后那几个顽固的米商吃下，尤其是最大的那个，直接以低价将那些米购进，如此一来，足够齐州的百姓们过度到第一批粮食收获了。 她放下孙岩的信，又拆开师父的，等看完这封信后，她更加高兴。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的师父扁舟要进京来看她了！ 就在她高兴之际，穆梏捧着珍珠回来，她立刻喜形于色的将师父要来的事跟穆梏说了。 穆梏愣了下，突然有些紧张的问：“师父都喜欢什么？他来了后见到我会不会不喜欢我？” 萧如歌看着他，总觉得他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样子。 看着手里圆润的珍珠，萧如歌笑了。 “我师父人很好的，他不是那等古板的老头，你只要不做错事，他定然也会喜欢你的！” 虽然有萧如歌安慰，可穆梏还是有些紧张。 “如歌，你还是跟我说说咱师父的喜好吧！要不我怕到时候师父来了我做错事，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穆梏在这边如何缠着萧如歌做准备且不提，只说穆柏带着唐荣清离开后，先是回了皇子府。 叫来幕僚商议半天，最后认为前往西北的差事绝对不能落在穆梏头上。 而想要绊住穆梏的脚步，那就只能从萧如歌身上下手。 毕竟他这个七弟把萧如歌当做宝贝似的疼爱，萧如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定然没有心情前往西北。 想着自己还有一颗棋子没用，穆柏叫来贴身暗卫，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暗卫听了点点头，躬身退下。 等暗卫走后，书房里只剩下穆柏一人。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将五官映衬的阴暗不明。 他阴沉着脸色直直盯着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不停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萧如歌，要怪就怪穆梏挡了本皇子的路，到了阎王殿，可别说是本皇子害的你！ …… 扁舟要来的消息让萧如歌十分高兴，早早就吩咐管家收拾院子。 穆梏听说老神医很喜欢珍惜药材，特意跑去宫里，软磨硬泡跟皇上那要了两颗珍贵药材。 一棵六百年以上的老山参跟一株活体五百年紫须草。 朝堂上对于谁去西北依旧争论不休，穆梏又想去又想留下来见一见扁舟。 在他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宫里来人传消息，昭妃让两人入宫一叙。 两人收拾下便动身前往皇宫，昭妃早就等着两人，见了萧如歌拉着她的手便坐下来。 “一阵子不见，怎么变得清瘦了？” 昭妃心疼的看着萧如歌，连忙让碧烟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上来。 面对昭妃，萧如歌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接过递过来的点心，跟昭妃道谢。 “多谢娘娘记挂，其实也没瘦多少，等日后我多吃一些就是。” 两人在昭妃这里用了午膳才回去，走之前昭妃万分不舍，给萧如歌拿了不少东西，直到将两人送到门口，这才目送二人离开。 马车上，萧如歌有些昏昏欲睡，穆梏看了搂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着。 轻笑道：“感觉你最近好像特别爱睡觉。” 萧如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回了一句，“春困秋乏夏打盹，我这都是正常。” 两人说着话，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穆梏见她实在是太困，便没再打扰她。 马车里顿时陷入宁静，只有街道上的喧闹声透过车帘传进来。 突然，穆梏听到一个小孩子缠着母亲买糖葫芦的声音，他忍不住伸手撩起车窗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缠着他的母亲。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今日是真没带够钱，等明日，明日娘再给你买啊！” 年轻妇人哄着孩子渐渐远去，穆梏甚至还能听到小孩儿不依不饶的哭闹声，嘴角忍不住翘起。 他跟如歌以后也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 孩子？ 孩子！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怀里熟睡的萧如歌，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在她的脸颊跟肚子上来会游移。 如歌最近嗜睡，不会是因为有孩子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占据了穆梏整个大脑，他再也不能淡定自若，抖着手将萧如歌摇醒。 “如歌，如歌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萧如歌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什么事？” “如歌，你是不是怀孕了？” 穆梏瞪着一双桃花眼看她，目光里有期待，也有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萧如歌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伸手忍不住将他的脸推的歪向一边。 第180章 有孩子了 “想什么呢？我就是单纯的困，咱们两个从在一起到现在都不到一个月，哪里来的什么孩子？” 而且之前她还来了癸水，就是穆梏去云谷县的时候，所以她十分确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怀孕。 穆梏不死心，算算日子也有大半个月了，难道就没有妊娠反应提前的情况吗？ 心里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萧如歌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用力揉搓着穆梏的脸，将他一张俊脸揉的皱巴巴的。 “孩子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每次咱们两个以后，我都有吃药。” 这句话将穆梏内心里小小的期待瞬间打碎，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如歌，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为什么？如歌你是不想要咱们的孩子吗？” 看着穆梏眼里的难过与祈求，萧如歌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想了下还是决定将事情跟他讲清楚。 “咱们现在的情况不稳定，你也看到了，仇敌环伺，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适合要孩子。”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咱们两个还没成亲，你难道是想让我未嫁先孕，被人骂咱们的孩子是珠胎暗结吗？” “不想！” 萧如歌的话音刚落，穆梏便连忙摇头。 他将怀里的人儿搂紧，让两人紧紧贴住，心里那点儿彷徨这才消散几分。 “如歌，我要给你最盛大的婚宴，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最好的，你值得这世上美好的一切！” 萧如歌笑着回抱住面前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我知道，这世上你最心疼我，所以，孩子的事我们晚一些时候再说，好吗？” 穆梏沉默不说话，萧如歌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直到马车停下，穆梏这才点点头，声音闷闷的道：“好，既然暂时不能要孩子，那咱们就先不要。” “不过你要答应我，等以后时机合适了，一定要生一个我们的宝宝！” “好！” 萧如歌笑着应了。 有了这句承诺，穆梏从刚才受了委屈的小狗，重新变成一只精神抖擞的狼青犬，扶着萧如歌的手，黏黏糊糊的下了马车。 管家已经在门口恭候两人多时，见萧如歌下来，立刻走过去，“小姐，王根生来了，说找您有事。” 萧如歌挑了下眉，不知道他来找自己何事。 自从将王根生跟孟大平接回来后，两人一直在孙老伯的庄子上，平时跟着孙老伯没事查看一下田庄，偶尔也去训练一下死士。 “人在哪儿？” “客厅。” 管家说着，引着两人去了客厅。 王根生正端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收敛思绪，站起身恭敬的对着走进来的萧如歌行礼。 “大小姐。” “王叔快坐，怎么突然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萧如歌不让他们过来，而是怕被穆柏知道了，对他们进行追杀。 爷爷跟父兄留下来的亲卫不多，萧如歌心里想的是能保住几个是几个。 “确实有一事。” 王根生有些忌讳的看向穆梏，似乎有他在不好说出口一样。 穆梏愣了下，疑惑的看着王根生，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贼里贼气的。 萧如歌已经跟穆梏彻底交心，有些事自然也不想避讳他，于是拉起穆梏的手，笑道：“无妨，有话王叔尽管直说。” 王根生似乎很是在意穆梏，犹犹豫豫，一直不肯说是什么事，最后看萧如歌不肯退步，这才叹了口气。 “我今日过来，是突然想起一件有关于老将军的事，想要跟大小姐说说。” 只要事关萧老将军，萧如歌都十分敏感，所以听了这话，她忍不住上前几步。 “王叔想起什么事了？” “我想起来，老将军出事之前，他曾跟我说……” 王根生越说声音越小，萧如歌听不清，便不自觉的靠近几步。 刚想让他大点声音，就看到王根生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便向自己刺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穆梏感觉眼角余光闪过一抹冷光，心里便暗道不好，大喝一声便去拉萧如歌。 可萧如歌跟王根生靠的实在太近了，即便穆梏第一时间将萧如歌拉过来，可还是被王根生手里的匕首划伤了胳膊。 一招得手，王根生还想再冲上前，穆梏一看这还了得，一脚照着王根生便踹了过去。 王根生早有准备，双臂交叉格挡，但穆梏这一脚力大势沉，直接将他踹的飞了出去。 墨一跟白松等人都在跟前，见萧如歌受伤，纷纷抽出武器冲向王根生，三下五除二将他拿下。 虽然将王根生拿下，但萧如歌却觉得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喉头一甜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如歌！” 穆梏连忙抱住她，可萧如歌却整个人已经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 “刀上有毒……找裴云……让孙老伯……转……移……” 勉强交代几句，萧如歌便彻底晕过去。 穆梏吓得面无血色，伸手摸上萧如歌的颈脉，总算还有跳动的迹象，只不过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墨一，快去找裴云来！白松去孙家庄，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孙老伯！另外，严刑逼供这个人，誓要让他交出解药！” 穆梏交代一大堆，通红的眼眸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瞪着王根生，抱起萧如歌转身便要离开。 可王根生却呵呵的笑起来，“解药？这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哈哈哈……” 见他竟然还有胆量刺激穆梏，管家伸手便将他的下巴卸了，挥手带着人将他拖了下去。 穆梏也顾不上这边，抱起萧如歌回到房间。 裴云很快被墨一带来，在看到萧如歌面色青紫后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查看伤口。 只见萧如歌右手小臂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更有乌黑的血水不停的从伤口处流出来。 而且肿胀还在蔓延，已经开始向着大臂而去，裴云连忙抽出银针扎了几针。 他静下心给萧如歌诊脉，只是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181章 找师祖 “裴大夫，如歌怎么样？” 从萧如歌中毒后，穆梏的脸就一直阴沉的厉害，戾气萦绕在他周身时隐时现，可以看得出，他随时处在暴走的边缘。 “师叔中的毒太厉害，我没办法解毒，只能延缓，王爷，你还是快想办法找师祖过来才行！” 裴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保萧如歌多久，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多想。 他飞快在萧如歌周身几处大穴上下针，随后用干净的匕首将伤口重新割开，乌黑的毒血瞬间流到水盆里。 清水刚跟毒血相遇，便蒸腾起一阵白烟，裴云拉着穆梏连忙后退，等白烟散去这才上前。 看到穆梏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赤红的盯着重新割开的伤口，裴云皱眉给他也扎了一针。 “王爷，师叔已经出事了，这里还指着你主持大局呢！师叔能不能活过来就靠你了！” 穆梏被扎了一针，总算是回过神来，之前裴云跟他说了什么他都没记住，只记住那句裴云救不了萧如歌的话。 “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穆梏抖着手扯住裴云，嗓子干哑的厉害。 “要找师祖来，不然师叔撑不了多久！” 裴云简单的重复一遍，这下子穆梏脑子总算是开始转动。 师祖？ 那不就是神医扁舟？ 想到这里，穆梏想起之前扁舟给萧如歌写来的信，连忙将管家叫过来，让他安排人去接扁舟，越快越好。 整个将军府因为萧如歌中毒而变得兵荒马乱，白芷跟小霜守在床前一直哭。 可哭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如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裴云为了能拖住她的命，使劲了浑身解数，为此甚至一夜之间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缕。 天光从白变成黑，又从黑变成白，一天就这样过去。 王根生受尽酷刑，最后只交代是穆柏派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穆梏去西北。 要说解药，他直到死都说没有。 如此看来，他手里是真的没有解药。 穆梏脸色更加难看，让人将王根生的尸体丢去乱葬岗，便一直催问扁舟什么时候接回来。 “王爷，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只怕还要等几天。” 管家被穆梏满身的戾气吓得也是冷汗直冒，虽然他是将军府的管家，可王根生毕竟是他放进来的。 要说萧如歌变成如今这样，他也有责任。 只不过穆梏一直压着火气，还记着这是萧如歌手里的人，他不便发落，便一直留着管家的项上人头。 不过他还是逼近管家几步，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管家，沉声道：“你最好祈祷如歌没事，不然，本王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眶含泪道：“老奴确实该死，但如今将军府还需要老奴，请王爷暂且留老奴一命，等大小姐没事后老奴自当以死谢罪！” 穆梏居高临下看了管家许久，最后大发慈悲一般挥了下手，“滚出去！” 管家对着萧如歌的卧室磕了个头，含泪转身下去了。 穆梏来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萧如歌，心如刀绞，一股血腥气直冲喉头，但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轻轻坐到床边，握着萧如歌已经变得漆黑的右手，轻声道：“如歌，你放心，想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翌日，皇上终于决定由穆柏出征西北，穆梏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儿都不震惊。 毕竟他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想去西北，既然如此，那穆梏就成全他，只是希望他能“平安”的到达，也能“平安”的回来。 在穆柏准备带兵前往西北的同时，穆梏将萧如歌中毒一事也散了出去，一时间整个京城议论纷纷。 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要害萧如歌。 为此皇上还特意派了御医过来，最后的结果都是萧如歌时日无多。 穆梏每天守在萧如歌身边，日夜不离，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收到消息，扁舟已经接到，正在努力赶往京都。 裴云听了松了口气，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萧如歌体内的毒控制住，尽量拖到扁舟过来。 “王爷，五皇子已经准备好，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西北。” 墨一低声跟穆梏汇报穆柏的行踪。 穆梏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萧如歌，眼睛里已经布满红血丝，可他却并不觉得难受。 “安排咱们的人乔装成羌胡人，每隔百里便截杀一次，能杀了穆柏者，本王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看穆柏的命跟金子相比，到底哪个更硬了。 墨一点头应是，下去传消息，出门的时候遇到端着药进来的裴云，两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各忙各的。 “王爷，药熬好了。” 听到裴云的声音，穆梏伸手将药碗接过来，瓢起一勺轻轻吹了下，确定不烫以后这才喂给萧如歌。 可药汁喂过去却顺着萧如歌的嘴角流下来，这看的裴云跟穆梏都是一惊。 明明早晨喂药的时候还能喝进去，如今还没到中午，怎么就喂不进去了？ 看着穆梏脸色越来越不好，裴云皱眉道：“这药必须喝，不然师叔挺不到师祖到来那天！” 穆梏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点？ 他看着萧如歌呆了半晌，突然仰头将所有的药汁都倒进嘴里，随后附身将嘴里的药汁渡进萧如歌嘴里。 裴云见了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等穆梏起身后，他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 “师叔所中之毒太过霸道，王爷这样喂药，只怕也会被毒气侵蚀。” 穆梏擦了擦嘴上的药汁，混不在意的将帕子扔掉，“无妨，你不是能延缓毒性吗？” 说着看了一眼裴云，伸出手，似乎只要他说一句不能，就把他扔出去一般。 裴云叹了口气，伸手给穆梏诊了下脉，转身下去给他熬药。 “王爷，嘉宁郡主跟端木公子来了。” 白霜推开门，小声跟穆梏汇报。 穆梏看了她一眼，“让他们都回去，就说你家小姐中了奇毒，容易传染，以后谁来都不见！” 第182章 行刺 自从出了王根生的事后，穆梏看谁都觉得是坏人，哪怕端木凌跟嘉宁郡主也不例外，他不能让萧如歌再受一次伤害。 等白芷出去后，穆梏握住萧如歌漆黑的手掌，与她十指交缠，眼底满是缱绻深情。 “如歌，你一定要撑住，师父马上就来了，你还没给我生孩子，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 萧如歌昏迷的日子对于穆梏来说十分煎熬，在他煎熬着度日的时候，穆柏终于带兵出征。 而针对穆柏的刺杀行动也正式展开。 于是在穆柏带着队伍出发的第三天，遇到了第一波刺杀。 是夜，穆柏骑了一天的马十分疲累，洗漱过后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紧接着红光便映亮了帐篷。 “怎么回事？” 他顾不上其他，掀开帘子便冲出帐篷，只是没想到他刚一出来，两道寒光一左一右便向着他的脖颈袭来。 也是穆柏反应够快，慌忙矮身后撤，两道寒光贴着他鼻尖划过，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寒光上带来的冷意。 他快速撤回帐篷，趁着刺客还没冲进来之际拔出佩剑，转身跟两个黑衣人打在一处。 外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映红半个帐篷的样子猜，应该是哪里着火了。 穆柏一边跟两人对战一边仔细倾听外边的动静，终于在一声高呼中听清楚，竟然是粮草被烧了。 粮草辎重可是一支队伍最重要的东西，外边情况如何他看不到，内心便有些着急，如此便露出了一丝破绽，肩膀顿时被划了一道口子。 他再不敢分心，专心应对两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哪怕他已经拼尽全力，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接二连三受伤。 这时候有人也发现穆柏这里不对，带着人便冲了进来。 两个刺客见退路被堵，相互对视一眼，不要命似的冲向穆柏，只可惜两人在离穆柏一米多的时侯被刺中要害，双双殒命。 “殿下！您没事吧？” 护卫慌忙跑到穆柏身边，眼神关切的看着他，但却被穆柏狠狠甩了一巴掌。 “该死的狗东西！刚才都干什么去了？是想让本皇子死吗？” “殿下恕罪！” 几个护卫纷纷跪倒在地，被打了一巴掌的护卫嘴角流血，低声道：“殿下受伤了，还是让属下去找军医来，先给殿下包扎伤口要紧！” “那还不快去！” 穆柏真是要被气死了，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两个杀手，如今还是在京都境内，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眼神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杀手，穆柏眯了眯双眼。 “给本皇子检查一下，看看这两个东西是谁派来的！” 两具尸体被拖出去，不一会儿便被扒了个精光，除了后肩上纹着一个蝎子刺青之外，两人身上什么都没有。 护卫将这件事报告给穆柏时，穆柏已经包扎好伤口。 几个重要的手下都聚集在他的帐篷里，听到蝎子刺青的事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据属下了解，只有夷狄人后肩会刺蝎子刺青。” 这时候戴着面具的那人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他一双眸子暗沉沉的看着穆柏，疑惑道：“难不成，是因为夷狄知道殿下要去西北，所以派人半路伏击？” 穆柏听闻此言，抬眸看了那人一眼，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这份疑惑不是因为那人刚才说出的那番话，而是因为那个人。 此人名叫周延，之前出了一场意外，面容尽毁，嗓子也哑了，人们是在一座烧焦的废墟之下找到他的。 之前周延一直都是穆柏比较信任的人之一，可自从出了事后，穆柏便把他排除在外，渐渐的也不再信任他。 穆柏总觉得周延这事出的奇怪，那样的大火竟然没把他烧死，若不是命太硬，那就是另有蹊跷。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管是羌胡还是夷狄，大隆的人对他们都知之甚少，因为这两族人常年居住在深山，很少出来。 如今攻打大隆，也不知道是被戎狄用多大的利益诱惑了。 周延敛眸抱拳，“属下四年前曾经去过夷狄，也是无意间看到的。” 四年前，周延跟着使团出使羌胡，路径夷狄的时候遇到泥石流，使团的人死了不少。 周延当时是失踪，正当穆柏也以为这人命丧泥石之下时，周延竟然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夷狄族的东西回来。 这事没人知道，大家只以为他是跟着使团回来的。 但只有穆柏知道，这人跟使团走散无意间去了夷狄，是后来回来的时候才跟使团汇合的。 听周延隐晦的提起这事，穆柏心里对他的猜忌少了几分。 既然有证据表明是夷狄人干的，那两个刺客就是夷狄人。 “本皇子会将今晚之事告知父皇，粮草的事也会让父皇重新送过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刺客在刺杀他之前，点着了粮草，他们在粮草上泼了油，所以火势才又大又急。 众人听了纷纷拱手，周延跟着人群正要离开，却被穆柏叫住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周延这才问道：“殿下还有事吩咐？” 穆柏站起身来到周延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皇子之前是觉得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所以有些事没交给你，你不要多心。” 听到这话，周延暗淡的双眼瞬间亮起，身体都激动的微微发抖。 他调整了好半天，这才稳住声音道：“殿下说的哪里话，属下是您的人，您怎么对属下都是应该的！” 这话听得穆柏十分满意，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后，笑着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本皇子身边吧！” 这意思就是让周延随身保护，周延听了立刻激动跪下。 “是，属下遵命！” …… 明亮的房间内，穆梏端着药碗坐到床边，仰头将药灌进嘴里后又附身将药汁喂给萧如歌。 等做完这些后，又接过一碗药自己喝下，这才对着墨一挥手，让她退下。 今日是萧如歌昏迷的第六天，从第三天开始，她便喂不进药了，只能这样口对口的渡进去。 第183章 师父来了 穆梏虽然不是大夫，可他每日这样给萧如歌喂药，很明显能感觉出，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虽然他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不好，但却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如歌强许多。 因为萧如歌中的毒霸道异常，凡是接触过的东西在用过以后统统砸碎了掩埋。 哪怕是中间过了穆梏的手，也是一样，连穆梏用的东西都是一样处理。 两人就像是毒瘤，整个院子除了送药送饭的墨一，只有裴云会每天过来。 可即便是如此，房间里的绿植也已经渐渐枯萎，可见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毒素。 穆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萧如歌，附身在她赤红的唇上亲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口鼻，他却并不在意。 萧如歌的双唇之所以赤红，是因为中毒导致，就连那香味也是。 苍白的脸颊配上赤红的双唇跟异香，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可穆梏对萧如歌却十分痴迷。 他轻轻握住萧如歌的手，轻声呢喃，“如歌，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报仇了，只不过没得手，不过你别急，穆柏这条命我早晚会取了。” “安哥儿听说你中毒了，哭着闹着要来看你，好在被三嫂劝住。” “如歌，大家都很关心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执起萧如歌的手忍不住亲了一下，穆梏眼底都是隐忍不下的疼痛与难过，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最后滴在萧如歌的手背上。 他想，若是萧如歌去了，那他在给萧如歌报仇后也会随她而去。 “王爷！神医到了！” 墨一激动的推开门，都忘记敲门了，可此时穆梏已经顾不上这些，他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他刚走到院子，一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便带着两个弟子冲了进来。 “小九呢？” 小老头声若洪钟，满头白发中竟然生出几缕黑发，浑身气势如虹，直冲穆梏而去。 “师父，如歌在屋里，请您务必救救她！” 见到扁舟，穆梏“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可他咬牙坚持着。 扁舟见了眉头一皱，抽出银针便在他头上连扎好几针。 “你这娃娃，怎的也中毒了？” “师祖，师叔已经喂不进药，是王爷每日口对口喂药，这才挺到如今。” 裴云见到扁舟，提着的心总算是放进肚子，跟在穆梏后边也跪了下来，顺便解释清楚穆梏中毒的原因。 裴云的师父是兰时，此次跟着扁舟一起过来的正是兰时跟元英夫妇。 看到自己徒弟头发都白了，兰时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起来。 “兰时，王爷这里交给你，我去瞧瞧小九！” 扁舟在给穆梏扎完针后边便疾步进了屋，元英想要跟着一起，但却被他拦在了门外。 当看到自己最小的徒弟时，扁舟心疼的脸皮都忍不住抽动两下。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只沾了一些伤口处的血液闻了闻，便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师祖，师叔的毒一开始顺着经脉快速向心脉蔓延，徒孙先用银针护住师叔心脉，再用独臂、羌活、狼毒等药以毒攻毒，拖慢毒素发挥。” 裴云是第一个给萧如歌治病的大夫，对于现在萧如歌的情况最为了解，在跟师父师娘见过礼后便进来跟扁舟汇报情况。 扁舟赞许的看了一眼裴云，笑着道：“你做的很好，你师叔中了十日散，按着毒发的情况来看，已经比正常情况下轻多了！” 能得到师祖的赞许，裴云觉得比什么都值得。 他激动的站在一旁给扁舟帮忙，两人一起给萧如歌喂了一粒赤红色的小药丸。 药丸服下去不到一刻钟，萧如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不少，就连受伤最重的右手上的黑色也退却许多。 扁舟坐下写了两大张纸的药方交给裴云，让他尽快将药材备齐，出门的时候见穆梏被兰时扶着坐在客厅，正在给他驱毒。 “你这个小娃娃，做事也太莽撞了！” 一看到穆梏，扁舟便有些生气，但一想他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徒弟，这份生气便转化成了疼惜。 “师父，如歌怎么样了？” 穆梏激动的想站起来，但却被兰时跟元英又给按住。 “别乱动，你身上还有针！” 元英皱眉瞪了他一眼，配合着丈夫将另外几处的银针拔下来。 “放心吧，只要我来了，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不敢跟我抢人！” 小老头有这个底气，穆梏听了便放下心来，安心让兰时跟元英在自己身上扎针治疗。 白芷给众人上了茶后，红着眼睛给扁舟磕了个头，扁舟忍不住摸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好好跟着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白芷点点头，擦着眼泪下去了。 裴云很快将药材弄回来，白芷按着扁舟的命令，烧了好几锅热水。 扁舟将部分药材放进浴桶里，等将药效都泡出来后，便让穆梏抱着萧如歌一同泡进去。 刚一进去，穆梏便感觉皮肤有些灼烧之感，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这感觉却一直存在。 扁舟给两人诊了诊脉，又往浴桶里扔了两味药材，这才轻声道：“小娃娃，你也中了毒了，虽然不如小九严重，但我若是再晚来两天，你怕是也要撑不住。” “所以这药你跟小九都能泡，不用有什么顾忌。” 穆梏听了笑了下，搂着萧如歌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只要能救回如歌，让我怎样都可以，师父不用顾及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小九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只救小九不救你？” 扁舟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紧张萧如歌，也没跟他计较那么多，叮嘱两人泡着，便背着手出去了。 穆梏觉得自己刚才那话可能说错了，想着等萧如歌好了后，他再跟扁舟请罪。 看着萧如歌紧闭的双眸，漆黑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穆梏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灼烧感，稳稳抱着怀里的人。 第184章 枯地逢春 随着灼烧感越来越烈，穆梏的头脑也有些晕乎乎的，期间好像有人进来添水，但他都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要抱稳怀里的人儿。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在这场灼烧之中晕过去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清明，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睁开双眼，便看到扁舟笑呵呵的模样。 “小娃娃，怎么样？这药够劲儿吧？” 他这话说的如同在喝酒，听得穆梏扯着嘴角笑了下。 “确实够劲儿！” “小娃娃内力如何？” 扁舟突然问起另外一件事，穆梏听了也没多疑，如实回答。 “少时曾经有过奇遇，服用了一株奇草，有了一甲子功力。” 扁舟听了点点头，“那草可是紫红带黑色斑点，草根则是绿色？” “正是！” 穆梏并不奇怪扁舟为何知道，人家毕竟是雾霭山当家人，见过的药材比自己吃过的肉还多，只要稍微形容一下，不难猜出是什么东西。 “你这小娃娃机遇不错，那草乃是黑斑龙须草，具有增强功力，强健体魄的功效，只可惜你囫囵吞枣，生嚼吞服，这才只得了一甲子的功力。” 若是配上其他药材将药效催发出来，少说也能有八十年的。 穆梏坦荡的笑了下，“能的一甲子功力，小子已经心满意足。” “知足常乐，也挺好！” 扁舟夸赞一句，从一旁端起一个小碗，小碗里的药汁浓稠漆黑，一阵阵苦味都盖过了药浴的味道。 “把这药喂小九服下，然后用你的内里自小九后心慢慢侵入，缓慢催动药效，带着药效在小九体内转三个大周天！” 扁舟说的仔细，穆梏一听就明白怎么做。 他仰头先是将药含进口中，如同之前喂药那般将药汁渡进萧如歌口中，随后催动内力，手掌慢慢抵上萧如歌的后心。 当药效在内力的催动下发挥作用的时候，就如同在枯地中开出的一朵小花。 这朵小花在微风的带动下，游走遍每一寸枯萎的土地，最后焕发生机，让枯地变得生机盎然，绿叶繁茵。 内力像是流水一样流向萧如歌，穆梏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空虚，与萧如歌体内传来的旺盛生命力形成鲜明对比。 一滴滴汗水不停从穆梏额头滑下，顺着赤裸的胸膛隐没在药水里。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穆梏的视线，尽管他十分不舍，可最后还是不得不闭上双眼，将体内最后一丝内力输送进萧如歌体内。 扁舟一直关注着穆梏的情况见他手掌顺着萧如歌后背滑下去，屈指点在他后背几处大穴。 当点到最后一处穴道的时候，用指节顶着一股气缓缓下移，顶到一处穴道后，用力一拍。 穆梏不自觉的张开口，扁舟立刻往他嘴里扔了一粒药丸，随后抽出银针飞快扎了好几下。 穆梏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扁舟，低声道了一句谢。 扁舟手里正忙着，没空搭理他，等忙完了以后，伸手拍了一下穆梏的后脑勺，骂道：“小兔崽子，你是小九的男人，还跟我说谢谢？气运丹田，凝神静气，缓缓调动内力游走周身！” 穆梏按着扁舟的话调动内力，一开始并没有内力让他调动，他已经内力枯竭。 可是扁舟一直在他耳边催他调动内力，他只能竭尽全力，将思绪沉入丹田，从蚕丝一般微弱的内力开始，缓缓游走周身。 丝线一般的内力在经过几次周转后，慢慢变成小溪，又从小溪变成大河，最后游走一周，缓缓沉入汪洋大海一般的丹田。 扁舟看穆梏已经入定，心里叹了一声：孺子可教。 手上不停给萧如歌施针，随后拿出匕首将她受伤的手臂再次割开，乌黑的鲜血瞬间流到木盆里。 等流的差不多了，小老头动作麻利的止血包扎，探脉感觉情况好多了，心里也松口气。 等穆梏醒过来后，药浴也冷了，小老头让他将萧如歌抱出来去换衣服，自己则是背着手出去了。 “师父，小九怎么样？” 元英紧张的问扁舟。 药桶抬进去的时候才刚过晌午没多久，可此时已经日落夕阳，即将掌灯。 “放心吧，有我在呢！这药浴再来几次，小九体内的毒素也就差不多清理干净了。” 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徒弟，扁舟吩咐白芷准备饭菜，再进屋的时候，发现穆梏已经搂着萧如歌昏睡过去。 小老头不放心，给两人又把了把脉，确定两人没事这才退出去。 这一觉，穆梏一直睡到后半夜才醒。 睁开眼睛后先是检查了一下怀里的萧如歌，确定她很好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王爷，您醒了！” 墨一一直守在门口，见穆梏出来，连忙转身看过去。 穆梏点点头，“有吃的没？” “有，王爷稍等，属下这就去端来！” “不急。” 穆梏拉住墨一，问了一下扁舟等人去哪里了，在得知他们都休息后，他想了下，让人将裴云叫了过来。 自从扁舟来了以后，裴云觉得自己肩上的重任终于卸下来了，随便吃了口晚饭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因为这几天挖空心思拖住萧如歌的命，裴云可谓是殚精竭虑，每天睡觉的时间没多少，还要花不少心思研究药方。 原本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哪知道半夜被墨七从床上拎到了穆梏面前。 看着坐在那里吃饭的穆梏，裴云欲哭无泪。 “王爷，有什么事就不能让我穿上衣服再说吗？虽说已经三月了，但天气还冷的很！” 裴云抱怨着忍不住抱了抱双臂。 穆梏看了他一眼，拿着筷子对墨一示意了下，墨一立刻将他的一件狐裘披风递给裴云。 裴云受宠若惊，嘴上一边道谢一边拢紧披风。 因为穆梏身边有火盆，裴云觉得经过这次的事，他跟穆梏之间的距离应该也拉近许多。 所以自然而然的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王爷半夜三更把草民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185章 活在痛苦之中 这阵子裴云吃不好睡不好的，今晚吃饭的时候就开始犯困，所以饭也没吃多少就睡觉去了。 此时看到桌子上的菜肴，他又饿了。 穆梏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烧鸡，便将盘子向他那边推了推。 “师父休息之前，有没有交代你师叔现在什么情况？” 裴云也没跟他客气，揪了个鸡腿就吃起来。 “师祖没说什么，不过我听师祖跟师父师娘说话，说师叔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像之前那样的药浴再来几次，师叔身上的毒也就解了。” 听了这话，穆梏放心多了，他已经吃饱，正端着茶盏喝茶。 “你对本王有恩，想要什么？只要本王力所能及，一定满足你。” 他知道，这次如果没有裴云，萧如歌绝对挺不到扁舟到来。 说是一声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惊喜来的太多，让裴云有些接受不过来。 穆梏看着他一直愣愣的没说话，笑了下，“没关系，这个人情本王会一直记着，今日想不到可以留到以后，本王这里一直有你这个人情！” 穆梏伸手拍了一下叼着鸡腿不动了的裴云，起身进屋去了。 裴云守着火盆坐在那里呆了半晌，总算是缓过神来，一个倩影从脑海里闪过，嘴角裂开一个笑。 太阳缓缓从天边升起，穆梏就这样看着阳光照射到屋内，光亮慢慢将萧如歌的五官照的清晰。 原本失去血色的脸颊已经不再苍白，胸口的起伏也变的有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安心。 房门终于被人推开，扁舟走了进来。 穆梏坐起身，长腿一迈便从床上下来，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扁舟行了个礼。 “多谢师父成全！” “行了，要不是看你对小九用心，我才不想管你呢！” 小老头对着穆梏摆手，绕过他去给徒弟把脉，随后让穆梏赶紧去吃饭，一会儿要开始给萧如歌进行第二次驱毒。 在穆梏吃饭的时候，墨一将一个小竹筒恭敬递给他。 其他人立刻抬头都看向他，等看完以后，穆梏将纸条传给其他人。 兰时跟元英看过后脸色一沉，一旁的裴云见了，站起身来到两人身后，快速的扫了一遍纸条上的字。 “长云山，行刺失败，下一点，丘县。” 裴云抬头看向穆梏，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在刺杀谁？” “穆柏。” 穆梏淡淡吐出两个字，飞快将手里的包子吃下去，脸上浮起一抹嗜血的笑。 “如歌中毒都是他指使人干的，不以牙还牙，难解我心头之恨！” 裴云被他脸上的笑吓得心里发毛，连忙缩回自己的座位。 “小七好像在丘县附近。” 元英沉默一瞬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穆梏抬头看向元英，露出洁白的牙齿，表情总算不那么渗人了。 “师姐说的是七师兄吗？若是想找穆柏，我可以让人配合七师兄行动！” 元英看了一眼兰时，发现兰时已经恢复正常，正慢条斯理的吃饭，并没有阻止自己，于是点了下头。 “我给你一个联络方式，你让人去丘县西面五十里的石头峰找他，他一定会配合你们的！” 能给穆柏这个狗东西找麻烦，穆梏自然高兴，几人快速交换了一下信息，最后墨七拿着一封信，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丘县。 长云山下，穆柏正坐在大帐里让军医换药，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另外一边的周延。 昨晚他又遇到了行刺，这次来的人比上次的多，也更加厉害。 还好有周延跟他住在一起，替他挡了不少刀子，这也导致周延伤势过重，人已经陷入昏迷。 “周延怎么样？” 等军医给自己包扎好后，他起身来到周延身边，问另外一位军医。 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气道：“殿下，周副将不能再继续赶路了，他需要好好休养，不然只怕会落下终身伤患。” 穆柏眉头紧锁，今日之所以没有赶路，一个是因为他伤上加伤，另外一个也是因为周延伤势过重，昏过去了。 眼神在周延浑身被大火烧火的伤疤上扫过，穆柏想了下道：“来人，给周副将找个安静的村庄养伤！另外再留下几个人照顾，等周副将伤好了再来追赶大部队！” 护卫听了立刻领命下去。 经过一天的休整，队伍再次启程，这回穆柏因为受伤，已经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 只是这样一来，队伍行进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等墨七带着信找到扁舟的七徒弟桐君的时候，穆柏人还没到丘县。 桐君看过师姐写给自己的书信，气的把竹椅都给踹翻了。 “马勒个巴子的，那龟孙儿是打量我雾霭山没人了吗？你等着，我这就去制毒，毒死那个王八羔子！” 桐君是个火爆脾气，相对于医术来说，他反而更擅长制毒。 扁舟虽然是神医，但却从来不制止徒弟们的发展，只会因人施教，哪个徒弟擅长什么，他就教什么。 制毒也是一大长处，用好了也能救人，桐君就是一位毒医，专门用毒来治病救人。 于是在墨七的见证下，桐君用了一天时间，炼制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七师叔，这是什么毒？能把五皇子毒死吗？” 墨七是穆梏的暗卫，自然不能跟穆梏平起平坐。 而作为萧如歌的师兄，穆梏自当也尊称一声师兄，所以墨七直接将自己的身份降了一辈，以示对桐君的尊敬。 桐君很满意墨七对自己的称呼，捋着胡子笑的一脸阴险。 “直接把那龟儿子毒死多没意思，我要让这个龟儿子后半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见墨七还是不解的看着自己，桐君仔细解释道：“一个男人，最大的欲望无非就是金钱、权势跟女人，对不对？” 墨七点头，桐君继续道：“金钱跟权势那龟儿子算是都有，那就只剩下还没有老婆了。” “中了此毒者，最一开始会欲望旺盛，欲求不满，一个月后便会渐渐感觉力不从心，只要他喝壮阳药，就会将这毒的第二层毒性引发出来！” 第186章 伏击 “第二层毒性是什么？” 墨七好奇的问。 桐君桀桀一笑，“第二层毒性发作后，他会感觉下身瘙痒，紧接着会肿胀溃烂，直到整个命根子废掉为止！” 最后一句让墨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神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桐君，离他远了些，觉得以后惹谁都不能惹这位活阎王。 …… 官道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有序的前进着，虽然速度不快，但却十分有规矩，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行进时的脚步声。 一辆马车被队伍保护在中间，从外边看马车不是如何华丽，但内力却铺着厚厚的毡子。 毡子上又铺着柔软的皮毛，穆柏正靠着一个软枕，神情紧张的握着武器。 按着前几次遇刺的情况来看，都是自己行走百里后，便会有人跳出来对自己行刺。 对于这个情况，穆柏十分头疼，不明白夷狄人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难不成是真的怕自己将他们的族地攻下？ 这么多人进入大隆境内都不知道，西北的守卫是怎么当值的？ 真是一群饭桶！ 马车缓慢行驶，眼看着又要到百里之数，穆柏心情烦躁起来，用剑尾一把将矮桌上的茶盏扫落，清润的上好茶汤立刻浸湿了柔软的皮毛。 就在穆柏烦燥不已的时候，道路右侧的山峰上突然落下滚石，轰隆隆的声音震的地震山摇，队伍顿时出现慌乱。 “有滚石！警戒！保护五皇子！” 领队的将军也是个有经验的，本来就全神戒备，一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刻沉稳应对，一条条命令下去，队伍立刻动起来。 滚石附近的队伍支起盾牌，以十人为一组站成两排，先将马车保护在内，即便这些士兵知道护不住马车，可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那里。 可滚石从高处落下，又大又沉，滚下来的时候重若千斤，又哪里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官道依山而修，山脚下被修建出一座微微翘起的山壁，滚石落到这里的时候力道相撞瞬间弹起，整个石头便向着马车顶部砸去。 旁边的护卫见势不妙，钻进马车来不及多说，护着穆柏便从车窗跳了出去。 那些抱着必死之心的士兵，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石头从他们透顶跃过，“轰隆”一声将马车砸了个粉碎。 护卫护着穆柏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住，身后传来马车碎裂跟马儿嘶鸣的声音，被巨石砸碎的木头四散纷飞。 穆柏刚要抬头，又被护卫按着低下头，突然感觉到脸颊喷溅上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后血腥味便传了过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一截尖木正好刺穿护卫的脑袋，鲜血混着白白的脑浆不停的从破碎的伤口处流出来，看的他一阵恶心，瞬间将死透的护卫掀翻在地。 “保护五皇子！” 穆柏身边也有暗卫，再加上这次出来带的都是他信任的武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往穆柏身边围过来。 手中的武器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穆柏耳朵嗡鸣，就这样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周围好多人冲向自己。 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想要刺杀自己的刺客，一个个脸色狰狞，他们都想要自己的命。 害怕之下他弯腰将死去护卫的长剑拔出来，眼看着第一个护卫冲到自己身边，他毫不犹豫的一剑便抹了这人的脖子。 那护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只手紧紧捂住飚血的脖颈，可却无法阻挡他渐渐倒下的身躯。 这一变故吓得冲过来的人都停下脚步，纷纷停在穆柏五米处，满眼惊恐的看着穆柏。 穆柏的耳朵终于恢复正常，可周围人惊骇的模样一幕幕刺激着他的大脑，仿佛这些人下一刻就会冲过来砍他一刀，吓得他对着周围人不停的挥剑。 “滚开！都给本皇子滚开！” “殿下！是我，赵亮！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将领赵亮看着突然发疯的穆柏，眉头紧锁。 这五皇子不会是被吓疯了吧？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路旁突然冲出一伙黑衣人，他们很快冲过普通士兵的封锁，动作迅速的靠近穆柏。 赵亮见了目呲欲裂，拔出自己的武器当先一步冲过去，大吼一声：“保护殿下！” 周围的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挡住黑衣人，一场乱战立刻展开。 穆柏只觉得周围都是一群牛鬼蛇神，都是索命勾魂的恶鬼，他们一个个青面獠牙，拿着铁锁铁链想要将自己锁去地狱，他惶惶惊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黑衣人这时候冲过来，对着穆柏就是一剑。 好在穆柏的本能还在，连忙举剑挑起，这才堪堪挡住这一剑。 可那刺客借势将身体旋转几圈，落地后脚下用力一蹬，再次向着穆柏刺来，穆柏慌忙应对。 一个惊慌失措，另外一个有勇有谋，不多时穆柏便落了下风，还不等赵亮等人前来救援，他胸口便被刺了一剑。 穆柏惨叫一声，疼痛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恢复清明，内心的凶厉也被刺激出来，左手紧紧抓住刺进身体的长剑，右手一翻，一个反手剑便抹了对方的脖子。 与此同时赵亮也冲到跟前，一剑刺穿了刺客的心脏，大手抓着刺客的尸体一用力便抛了出去。 长剑自穆柏胸口拔出，带起一阵血花，疼的穆柏又是一声大叫。 “殿下，您没事吧？” 赵亮紧张的扶住穆柏，目光一扫，便被他胸前浸湿半个衣襟的鲜血吓了一跳。 他脸色一白，转身大吼：“军医！快叫军医来！” 因为穆柏受伤，不管护卫还是周围的将士，都拼了命的想要将刺客斩杀。 眼见大势已去，刺客中有人打了个口哨，众人便迅速退去。 护卫还要再追，但却被赵亮喊住：“穷寇莫追，小心有诈，还是保护殿下要紧！” 追出几米的护卫听了只得回来，纷纷守护在穆柏身边。 队伍遭遇滚石，又遇到刺杀，虽然主要目标是穆柏，但滚石落下的时候难免会带动其他石头，马车周围的士兵也有不少人受伤。 第187章 养伤 好在没人死亡，赵亮让人原地休整，先给穆柏扎了个帐篷，让军医给他检查伤口。 刺客那一剑是奔着穆柏心脏去的，好在他反应迅速，避开了要害，可这一剑还是刺的极深。 穆柏已经晕过去，军医满头冷汗的帮着他止血，缝合伤口。 他做军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军中主帅就被刺杀。 如今路程还没走到一半，按着这样的情况肯定会拖累行程，这后边的路可怎么办呀？ “五皇子怎么样？” 赵亮着急的转来转去，军医手上不停，将穆柏胸前的伤口缝合，脸色却很不好。 “赵将军，实不相瞒，五皇子伤得不轻，短时间肯定不适合赶路，您还是快想想找个什么地方给五皇子养伤吧！” 赵亮听了眉头紧锁，只能叫人去找辆马车来，拉着穆柏向着丘县而去。 大部队乌泱泱的往前走，丘县县令听说前往西北的队伍来了，吓得连忙出城门迎接。 这可是由五皇子带领的队伍，万一怠慢了再被砍头，那可得不偿失。 本来他都准备好接风宴了，谁知道见到赵亮就被告知，五皇子遇刺受伤，让他赶紧找一处清静院子养伤。 着急忙慌之下哪有那么合适的院子，丘县县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家。 于是连忙让人回家去通知妻子，让她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五皇子。 赵亮没让所有人都进入丘县，十多万的人不是小数目，若都进入县城，只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于是叫大部队在丘县外找一处宽阔地扎营，自己则是带着一队人护着穆柏去了丘县令的家。 丘县县令就姓丘，而丘县也因为大部分人口姓丘而得名。 丘夫人临时接到口信，慌忙带着婆子将家里打扫一遍，特意让人将住院收拾出来，而她跟丘县令从这天开始，便住到了偏院。 丘小姐今年初春刚好及笄，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被母亲告诫，没事就在自己的院子待着，不准她去主院那边。 她还是在穆柏来的时候远远见过，还没看到正脸，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最近家里住了一位皇子，整个院子的警戒都提升了好多，一队队陌生的护卫每隔一段时间便巡逻走过，搞的丘小姐也有些紧张兮兮的。 这天小丫鬟高高兴兴从厨房端了一碗燕窝回来，一进屋便道：“小姐快来！今日厨房炖了燕窝，说是给那位贵人做的，贵人恩赐，赏给夫人一碗，夫人舍不得吃，叫奴婢端来给您吃呢！” 一碗七拐十八绕的燕窝放到丘小姐面前，丘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娘亲呢？” “夫人正在厨房看着新招来的厨娘做饭呢！” 自从家里住了位皇子，不管是吃喝还是用的东西，都比以前精细不少。 家里的仆人也是又招了好几个，光是厨房的厨娘就又招了两个。 当然，这些钱都不用家里出，丘小姐觉得在这方面这位皇子殿下还比较通人性。 丘小姐端起燕窝小口小口的吃着，突然想起有一阵子没吃酱肘子了，也不知道最近几天能不能吃到。 要说知女莫若母，丘小姐想吃肘子丘夫人也想到了。 看着厨娘忙前忙后，丘夫人笑着吩咐，“今天中午做一道酱肘子吧！贵人受伤要养身体，不吃点儿好的可不行。” “好的，夫人！” 厨娘笑着答应一声，等忙完手里的活计后，起身去看了一下给贵人熬的药，见四下无人注意自己，手指一抖，一些细微的粉末落入药罐子。 咕嘟咕嘟打着滚的药汁瞬间将那一点粉末吞噬，只余下一阵阵苦涩的药味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里。 …… 将军府 在经过几天的驱毒后，萧如歌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剩下两分毒性只需要喝药解毒即可。 穆梏体内的毒早就清理干净，又因为扁舟将他体内黑斑龙须草的药性彻底激发，功力猛涨。 今日是最后一次泡药浴，完事后穆梏抱着萧如歌给她换衣服。 因为毒素清的差不多了，萧如歌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哪怕是受伤最重的手臂，也不再是以前那般乌黑。 “我前几日让人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今日正好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穆梏像以前一样，每次跟萧如歌独处的时候，就会一直跟她说个不停，哪怕得不到回应，他也乐此不疲。 “我知道你喜欢浅色的料子，但我觉得这个海棠色的肚兜也很好看，我特意吩咐绣娘在胸口这里绣了海棠花，我给你穿上！” 昏迷中的萧如歌身体软软的，人也乖顺的不像话，穆梏心里十分喜欢，轻手轻脚将海棠色的肚兜给她穿上。 雪白的肌肤在海棠色的布料映衬下，更加的肤若凝脂，穆梏爱不释手，尽管已经穿上了寝衣，但他还是没忍住在她光滑的肩头亲了又亲。 等亲够了，穆梏窝进萧如歌的颈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草药味，低落的情绪忍不住散发出来，抱着萧如歌的手臂都不自觉的收紧几分。 “如歌，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好怀念你瞪着眼睛打我的样子，你看我都这样欺负你了，你怎么还不醒？” 温热的泪水洇湿了萧如歌颈间的皮肤，穆梏似乎没发觉，只是一味的将萧如歌搂在怀里。 从中毒到现在，不管是萧如歌还是穆梏，都瘦了许多，本来萧如歌的骨架就偏小，如今更是瘦瘦小小的。 就在穆梏伤感不已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轻轻抚摸上他的头，轻的仿佛没有重量。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微弱的声音传入穆梏的耳朵里，让他震惊的瞪大双眼，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渴了。” 这三个字终于将穆梏唤醒，让他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如歌醒了！ “如歌，你，你醒了！” 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穆梏连身体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第188章 想要的是土地 萧如歌浑身无力，但她还是努力伸手抚摸上穆梏的脸颊，轻声道：“嗯，可是我现在好渴，你再不给我弄水来，我怕是就要渴死了。” 萧如歌醒过来的事让所有人都十分高兴，扁舟给她诊过脉，确定已经没有大碍后，穆梏激动的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抹眼泪。 大家就当做没看到，最后还是扁舟将所有人都叫出去，将空间就给了两人。 此时萧如歌已经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 她回握住穆梏的手，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穆梏摇摇头，觉得这样光拉着手不足以解他心底的兴奋，于是蹬掉鞋子爬上床，将萧如歌紧紧搂进怀里。 “没关系，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如歌，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之中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微微哽咽的声音从透顶传来，萧如歌伸手搂住穆梏的腰身，轻轻蹭了一下这人的胸膛。 “以后不会了，这次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 穆梏知道这个也不能怪萧如歌，于是点点头，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彼此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心跳。 …… 皇宫，御书房 皇上接到赵亮送回来的折子，说穆柏再次遇刺并且身受重伤，气的他直接将折子扔到地上。 “混账！竟然敢在我大隆境内对皇子痛下杀手，夷狄真是不想活了！传令，命西北将军蒋乾不惜任何代价拿下羌胡夷狄！” 这个命令一出，穆梏跟萧如歌没过多久便知道了。 彼时，穆梏正抱着萧如歌喂她喝粥，听到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后，忍不住笑出来。 “父皇对穆柏还真是看中，倘若哪天他知道……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皇上真正想要的是羌胡跟夷狄的土地。” 萧如歌咽下嘴里的粥，将皇上最本质的意思点破。 穆梏想了下觉得也是，如果换做他是皇上，也会借着这个由头将羌胡跟夷狄按死。 “我听白芷说，从我中毒后，你就对穆柏进行追杀，到现在已经派出去好几波人了？” 穆梏还想再喂萧如歌吃一些，但萧如歌已经吃饱了，便摇摇头，他立刻拿起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嘴角。 “这个狗东西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得要了他的命才能给你报仇！” 萧如歌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满眼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留着他还有用，别忘了前往西北的队伍里还有个陆羽，西北太远，咱们不好动手，正好让穆柏去对付他。” 虽然穆梏很不高兴，但萧如歌既然都发话了，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让人去给外边的人传消息，先放过穆柏。 等人下去后，穆柏不高兴的道：“其实我也能对付陆羽，没有穆柏也一样。” 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模样，萧如歌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但现在你们毕竟还是兄弟，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好。” 穆梏也知道这点，这也是他为什么让自己人乔装成夷狄人的原因，不然他可以直接明刀明枪的干。 见这人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萧如歌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今日太阳好，你抱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虽然她人醒了，但腿上还是没知觉，这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所以这两天不管做什么，都是穆梏抱她去。 扁舟正坐在摇椅上听白芷说萧如歌回京后的事，便看到穆梏抱着自己最小的徒弟出来，门口伺候的墨一连忙又搬了一张摇椅出来。 虽然穆梏很想抱着萧如歌一起坐下来，但还有扁舟跟兰时等人在，他只好将萧如歌放下，自己坐在一旁。 “听小白说，你回京城后沈家人对你不好？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带你回雾霭山！” 小老头十分心疼萧如歌，虽然后来萧如歌都一一报复回去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徒弟吃亏了。 萧如歌笑了下，“师父，我都长大了，这些事我能解决，要真是哪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再找您不迟。” 扁舟叹了口气，“这京城还是太凶险了，不如这次你就随我回雾霭山吧？” 想起这次的事，小老头就后怕不已。 万一自己在雾霭山，就算有裴云在，自己接到消息再赶过来怕是也晚了。 要说这次能及时赶过来，还得多谢去年那场雪灾，要不是自己带着徒弟们下山救人，也不会来的如此之快。 “师父，实不相瞒，我爷爷的死并不简单，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已经查到是谁害了他，此仇不报，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萧如歌也知道师父是为自己好，可她还有事没做完，说完后拉住小老头的手晃了晃，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师父，您再容我一段时间，等我报完仇，立刻就回雾霭山，好不好？” 对于萧老将军，扁舟也十分佩服，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相谈甚欢，也算是相见恨晚。 听说是有人害死的萧老将军，扁舟一瞪眼睛，“竟然还有这等事？你跟师父说是谁？师父帮你报仇！” 看着小老头大有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子，萧如歌哭笑不得，连忙去看身旁的穆梏。 穆梏接收到信号，立刻笑道：“师父，您放心吧！帮如歌报仇的事还有我呢，我们两个能应付的来！” 扁舟却是瞪了他一眼，“你这次都没保护好小九，就你还帮她？我都不放心！” 一开始看着穆梏紧张小徒弟的模样，扁舟确实很满意，可随着萧如歌苏醒，他是越看穆梏越觉得不顺眼。 你看看这人，长的这么高，又这么瘦，像个竹竿子似的，看着就闹心！ 还有他这眼睛，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背地里不知道给多少女子留情，万一他背叛小九，在外边花天酒地怎么办？ 可他却不知道，其实穆梏之前并不是这样瘦的，他之所以瘦，全都是因为照顾萧如歌的时候作息不规律，饭也吃不下，再加上中毒，这才日亦清减。 第189章 一线生机 可小老头才不管，萧如歌中毒就是他没照顾好，这就是他的责任！ 穆梏也一直自责，所以听了扁舟这话便羞愧的低下头，但只是一瞬，他便又抬起头看向扁舟。 “师父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宁愿我受伤，也不会再让如歌破一点儿皮！” 话音刚落，穆梏便感觉萧如歌握住了自己的手，他连忙握紧，看向萧如歌的时候，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穆梏心里便甜的冒泡。 扁舟一看两人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轻哼一声。 “我记着师父最爱吃松茸酿肉卷，中午咱们就做来吃！” 萧如歌给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立刻答应一声，向着厨房跑去。 这时候兰时跟元英回来了，两人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也是因为萧如歌醒了，两人这才有心情出去溜达。 “师父，我买了两匹布，一匹灰白拢烟的样式，给您做一身衣裳，另外一匹是烟紫色，再给师娘做一身衣裳，等做好了我再绣一些花样！” 元英指着兰时手里的两匹布，微笑着跟扁舟说。 扁舟注意力被转移，也跟着笑呵呵点头，“嗯，你师娘喜欢这个颜色，她喜欢祥云纹，到时候绣那个！” 说完了妻子喜欢的纹样，又想起老妻还喜欢京城一家糕点铺子的一品酥，便叮嘱两个徒弟，等回去的时候买上一些。 两个徒弟点头应了，让白松等人将东西给两人送回房间，几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如今你已经醒了，要不要把消息散出去？母妃跟三嫂他们都很担心你，之前嘉宁跟端木凌还来过，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 穆梏把玩着萧如歌纤细的手指，觉得这阵子应该好好给她补补，抱着她的时候都能被她身上的骨头硌到。 萧如歌想了下，“先不要说，连太医对我的毒都束手无策，若是我这么轻松便醒了，皇上一猜就知道是师父来了。” 之前皇上就有意无意的让她叫扁舟来，目的就是想让扁舟给他弄长生不老药方。 万一师父说没有，他再恼羞成怒杀了师父，她到时候一定会疯的。 小老头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对于萧如歌的话也没反对。 他是个怕欢麻烦的人，若是入了宫，肯定处处受限，哪有在徒弟家这样自在。 不过一些亲近的人还是要暗中告诉一声，比如昭妃跟敖蓉那里，穆梏都让人去偷偷说了一声。 至于嘉宁郡主那边，因为她守不住秘密，穆梏便没告诉。 还有自己的好友端木凌，直接被他忽略不计。 昭妃收到消息的时候听说不让声张，便明白两人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还特意让人给将军府送了不少名贵药材。 表面上的名头是给萧如歌解毒，其实暗地里是送来给她补身体的。 扁舟也没浪费那些药材，挑了一些给萧如歌做药膳，至于穆梏送他的那两株药材，老山参直接用了，紫须草则是准备带回雾霭山。 随着治疗，萧如歌没有知觉的下半身慢慢恢复正常，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能下地走路。 这一天墨七回来了，同时也带回来一个消息。 桐君给穆柏下了一种毒。 在听说了毒性后，扁舟皱了皱眉，觉得太过阴毒。 墨七见了笑着解释，“七师叔说，他让王妃遭了罪，定然要百倍偿还！不过他若是清心寡欲，症状还能轻一些，就看他自己如何做了！” 这也算是变相的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不过依萧如歌看，穆柏这个人极其自大自负，这样的人欲望都极重，不管是哪方面的，都不会很好的控制。 所以最后他还是会中毒，变成最凄惨的模样。 “罢了罢了，下都下了，我又不可能给他去解毒，就这样吧！” 最后扁舟摆摆手，意思是自己也管不了了，干脆就不问了。 他让白芷跟小霜带着自己去园子里玩，这两天小老头迷上了喂鱼，将军府里养了许多锦鲤，小老头每天都会去喂一遍。 等师父走后，元英轻哼一声，“我倒是很赞同桐君的做法，那个五皇子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暗地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他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 兰时怕妻子气坏了，连忙倒了杯茶给她。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反正桐君那边已经替小九报仇了，咱们就不提那个混蛋了！” 两人夫妻几十年，一直恩恩爱爱，萧如歌有些羡慕的看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帮自己按腿的穆梏，觉得这个男人也很好。 …… 丘县县衙 丘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远去，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泪，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丘大人站在自己身后，她眼泪一时掉的更凶了。 “老爷，可怎么办呀？” 丘大人皱着眉头，脸上也带着几分愁容，伸手拥住妻子，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能被五殿下看中，也是咱们斐儿的福气，殿下说了，等从西北回去后便将斐儿接进五皇子府做夫人，咱们斐儿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话虽如此，可丘夫人还是不舍，丘县离京城几百里，女儿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都不能及时知道。 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想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丘夫人只想让女儿在身边，即便是嫁人，也想在丘县找一个好儿郎。 只可惜，这一切打算都被突然出现的五皇子打破了，哪怕她已经千防万防，可最后还是没防住。 丘大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妻子的想法，可现在木已成舟，他只能紧紧攀附住五皇子这艘大船，不然女儿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没有人再来刺杀，穆柏心情自然是好，等伤养的差不多了，便有心情做其他事，比如找个女子疏解一下心里的欲望。 那日在花园里无意间看到种花的丘小姐，穆柏便移不开眼睛了。 他虽然见过的美人儿无数，可丘小姐身上自带一股灵秀之气。 他好心情的上前逗了她两句，没想到小姑娘天真的很，这让他更加心如猫抓。 第190章 女儿自愿的 等回来后，他便将丘大人叫过来，暗示他的女儿不错，丘大人也算上道，晚上便将女儿送了过来。 穆柏的身体已经恢复，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启程。 之前赵亮将他留下养伤，又留下一支队伍保护，可他毕竟是去西北打仗的，总是待在丘县也不是个事。 可他又怕自己离开丘县，那不知潜伏在何处的杀手再次对自己行刺。 说实话，他都被搞怕了，只不过他堂堂五皇子，怎么能承认自己胆小如鼠呢？ 就在他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时，房门被人推开，丘小姐嘴角含笑的走进来。 “殿下在想什么？” 房门在身后关上，谁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守卫竟然是陆羽。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陆羽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个人，敛下眸子里所有的情绪，轻轻扣上两扇门。 看到丘小姐，穆柏觉得烦心事都少了许多，对着站在那里的美人儿招了招手，小美人儿立刻笑着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 穆柏伸手将小美人儿搂进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右手从丘小姐的脸颊滑过，嫩滑的触感让他内心越发躁动。 “用的什么脂粉？肌肤怎的这样柔嫩？” 丘小姐被他孟浪的言语说的脸色羞红，害羞的将脑袋埋进穆柏的胸膛。 “殿下莫要取笑霏儿。” 穆柏真是爱极了丘小姐这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朗笑出声，抱起丘小姐便大步向着卧室走去。 门外，陆羽就像是一座石像一般，稳稳的守在门前。 身后屋内传出的声音他仿佛没听到，只是跟其他护卫一起，紧紧的守护着这处房子。 后半夜，丘小姐回到自己房间，刚推开门，便看到母亲正呆呆的坐在那里。 丘夫人见女儿回来了连忙迎过去，拉着女儿坐到床上，让丫鬟出去守着。 “娘亲，怎么了？” 见母亲如此紧张，脸色又十分严肃，丘小姐嘴角边的笑容也慢慢散去。 “霏儿，你跟娘说，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五皇子？若不是，娘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安排你离开！” 之前丘小姐前往五皇子那里时，丘夫人便坐在这里想了好多，她觉得五皇子并不是可值得托付的良人，她不想女儿跟着他。 她刚才跟丘小姐说的那番话，连丘大人都不知道。 倘若女儿对五皇子真没那个心，她这个做母亲的必定会送女儿脱离苦海。 丘小姐听过后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母亲，随后这才笑了下，紧紧握住丘夫人的手，想了下道：“娘，我是愿意的。” 丘夫人听了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轻声道：“霏儿，跟娘说实话，不要勉强自己！” “是真的！娘，五皇子对我极好，之前爹送我去五皇子那里的时候就问过女儿，女儿是自愿的。” 听到这里，丘夫人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是爹跟娘没本事……” “娘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已经很好了！女儿已经长大，应该替家里做些事，爹爹如今还年轻，以后我若是在五皇子面前得脸，爹爹定然官运亨通，这对咱们家来说是好事！” 丘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官运是用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来换，丘夫人心疼女儿。 见丘夫人还是不停的哭，丘小姐将她抱住，轻声安慰：“娘，你不要埋怨爹爹，女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女儿要去京城看一看，也要过一过富贵人的生活！” 看着女儿眼中璀璨的光芒，丘夫人欲言又止的张张嘴，但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算了，既然你心里已经有打算，娘也不再劝你，娘只希望你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重，日后跟着五皇子走了，遇事要三思而行，莫要冲动！” 丘小姐将母亲的话一一记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娘，女儿记住了。” 穆柏在丘县又休养两日，终究是不能再拖下去，启程离开了丘县。 离开时他还带上了丘小姐，这让丘大人跟丘夫人都有些意外。 在他们看来，穆柏是去打仗的，带个女子去前线不太好，但丘小姐却并不意外，毕竟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西北路远，丘夫人怕女儿这一路无人照顾，特意将身边的一个嬷嬷给了丘小姐，双眼含泪的目送女儿跟穆柏离开。 陆羽面无表情的骑在马背上，他是这次保护穆柏的领队，因为已经跟赵亮他们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穆柏便吩咐加快脚步。 头两天穆柏跟丘小姐一直窝在马车里，一来是怕有人再行刺，二来也是美人在侧，他有些心猿意马。 可等行过两日后，已经离开丘县百里，却并没有人再来行刺，穆柏这才放下心来。 在确定没人追杀自己后，穆柏心情大好，带着丘小姐还骑了半天的马。 丘小姐第一次骑马，自然新奇，整个人笑颜如花，迷的穆柏整日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如此又过了两日，还没追上赵亮他们，倒是周延赶了上来。 看到周延，穆柏眼睛一亮，笑着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 “多谢殿下关心，属下已经无碍。” 周延面具下的眼睛忍不住看向穆柏怀里的丘小姐，阴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看的丘小姐有些害怕，便忍不住往穆柏怀里缩了缩。 穆柏拍了下丘小姐的后背，安抚她不用怕，给两人做了介绍。 “这是本皇子的护卫周延，之前保护本皇子受了伤，今日才追上来。” “这位是丘县令家的小姐，从今以后便跟着本皇子了，以后若是遇到危险，要像保护本皇子一样保护她！” 周延立刻行礼零命，“是，属下记住了！” 因为有周延的加入，穆柏更加不担心了，一路上带着丘小姐走走停停，看到好景致的地方便游玩一番，有美人作陪，当真是神仙逍遥。 眼看着即将进入西北境内，穆柏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直接吩咐快速前行。 第191章 保护 丘小姐身子娇弱，一时便有些受不住这样赶路的方式，没几日便脸色有些苍白。 穆柏见了十分心疼，在进入西北境内后，找了一家客栈暂做休整。 镇上的父母官听说穆柏来了设宴款待，本来穆柏是想带着丘小姐一起的，但奈何丘小姐实在是体力不支，他只得带着护卫独自前去赴宴。 因为怕丘小姐有危险，穆柏特意留下周延保护，他的安危则是陆羽负责。 客栈里，丘小姐在睡了一觉后，感觉身子好多了，但胃口还是不好，便让嬷嬷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粥。 等嬷嬷端着粥跟小菜回来后，看了一眼关紧的房门，轻声道：“那个周护卫一直守在门口呢！” 丘小姐听了挑了下眉，“他一直守在门外？” 嬷嬷笑着点头，“殿下走了以后他便守着了。” 听到这里，丘小姐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没说什么，默默喝起粥来。 本以为穆柏晚上会回来，谁知道丘小姐等到快子时，也没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心里不免便有些失落。 她推开窗户看向天上的月亮，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又大又圆，寥寥几颗星子闪烁，看上去冷清至极。 屋顶上，周延看着丘小姐支着下巴抬头望月，一双眸子依旧阴沉，拿起一旁的酒壶往嘴里倒了口酒。 丘小姐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周延，她心里想着穆柏，连月亮也没看几眼就想起了心事。 今日穆柏之所以不回来，定然是宿在了别的地方。 一般只要有大官下来巡查，当地的父母官除了安排宴席接风，事后还会安排美人相陪，这都是必有的流程。 丘小姐虽然被父母娇宠着长大，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穆柏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就明白，他肯定是有别的女人了。 她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这还不到一个月呢，难不成自己就要失宠了？ 就在她垂眸黯然神伤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屋顶上那一抹藏青色的人影，仔细看去，竟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护卫。 她咬着下唇想了下，扬声道：“夜深寒重，周护卫还是回屋子里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没关系的！” 周延原本是枕着双手躺在二楼屋顶上，听到丘小姐跟自己说话，他立刻坐起来，一双眸子直直的看过来。 明明两人离着有段距离，丘小姐也看不清周延眼里的神色，可她就是觉得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随着看过来的眼睛直逼自己，让她忍不住后背一僵。 “多谢丘小姐体恤。” 周延对着丘小姐点了点头，翻身跳下屋顶，等落地后，抬头发现丘小姐还在窗子那里看着自己。 他想了下，道：“殿下今日不回来了，丘小姐也早些休息。” 说完对着丘小姐点点头，转身离开。 丘小姐呆呆的站在窗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后院，随后叹了口气，轻轻关上窗户睡觉去了。 翌日，丘小姐见穆柏还未回来，便跟嬷嬷商量出门逛逛，结果刚推开房门便看到守在门口的周延。 “小姐要出门？” 丘小姐听到询问愣了下，这才点头，疑惑的问道：“我是不能出去吗？” 她不知道皇家都是什么规矩，但有些大户人家娶了妻后，妻子都是很少出门的，所以她怕坏了规矩，特意问了一嘴。 “可以，属下会随行保护，请丘小姐放心。” 周延对着她点点头，又点了两名护卫，便跟着丘小姐出门去了。 西北跟丘县毕竟地域不同，好多东西丘小姐都是没见过的，逛了一上午下来，她买了许多小玩意。 周延带来的两个护卫手里拎了不少东西，吃的玩的都有，几人在午饭前回到客栈。 只是刚踏入大堂，里边便有几人推推搡搡的走出来。 丘小姐跟嬷嬷走在前边，一时不察便被撞了一下，丘小姐吓得惊呼一声便要摔到，周延见状连忙拽了她一下。 丘小姐只觉得一只铁手抓住自己一提，自己便被人扶了起来，紧接着便被搂进了一个怀抱，抬头看去，竟然是戴着面具的周延。 此时周延冷眼看着那几人，一看就是喝多了的酒鬼，一个个醉眼朦胧，当看到他怀里的丘小姐后，立刻淫笑起来。 “呦！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儿？走，陪哥哥喝一杯！” 其中一人说着便来伸手拽丘小姐。 周延眼底闪过杀气，抓住那人的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这人的手臂便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起来。 那人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手臂连连后退，因为疼痛，人也清醒过来。 “啊！你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扭断我的胳膊，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冷汗不停的从额头冒出来。 跟他一起的另外几人见了脸色也是一变，其中一人对着周延一瞪眼，指着他大骂道：“混账玩意儿！竟然敢对张大人的儿子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周延才不惯着几人，三下五除二将这几人都揍了一顿，其中那个张大人的儿子下手最重。 不但扭断了他的胳膊，还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 丘小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生怕因为自己惹来麻烦，连忙劝阻，“周护卫，算了！” “小姐乃是殿下的女人，怎能容这帮孙子亵渎？” 周延只是看了一眼她，便让嬷嬷扶着她先回屋去了，至于那几个闹事的，他直接让护卫送去张大人府上。 据他所知，这镇上的县太爷正是姓张，看来应该就是他儿子。 如今穆柏应该也在他府上，就看这事张大人怎么解决吧！ 对于打人的事，丘小姐心里耿耿于怀，生怕穆柏误会自己不安分，一直等着穆柏回来。 哪知道穆柏直到晚饭十分才从外边回来，丘小姐闻到他身上的陌生的脂粉香，眼神不禁一暗。 但她还是期期艾艾的往穆柏身前凑了凑，小声又委屈的叫他。 “殿下。” 穆柏也知道了打人的事，见丘小姐脸色不好，他连忙将人搂进怀里安慰。 第192章 起作用了 “让你受惊了，放心吧，张大人已经教训过他儿子了，以后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一整天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得到安慰，丘小姐心里的害怕被委屈替代，眼眶便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还好有周护卫在，不然只怕今日妾身……” 后边的话她哽咽着没说出来，但穆柏也明白什么意思，他只能抱着丘小姐不断轻声安慰，很快两人便滚到了床上。 大堂里，周延跟陆羽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因为陆羽昨日跟着穆柏去了张大人家，自然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以他刚才看到周延一人坐在这里，便主动坐过来想跟他套套近乎。 “今日周护卫可是在殿下面前长脸了！” 他这话说出来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但周延听了却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职责所在。” 见周延似乎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但陆羽却没退缩。 “按理来说，周护卫能力如此出众，应该做个将军为殿下出力才是，怎的如今还在做护卫？” 周延吃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陆羽半晌，突然苦笑一下，用筷子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 “陆将军也看到了，我之前遇到一些事，身体大不如前，如今只想好好保护殿下，其他的已经不做他想了。” 陆羽听了十分惋惜，“周护卫当真是可惜了！” 周延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接下来气氛都沉闷了许多。 陆羽伸手给周延倒了杯酒，宽慰他，“周护卫也不要气馁，在五皇子身边做事，早晚有出人头地的那天！” 周延点点头，眼里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模样，举起杯子跟陆羽碰了下，两人一起喝下杯中酒。 因为有张大人献上的美人，等众人启程的时候，队伍里立刻又多出了两个女子。 马车从原来的一辆，也变成了三辆。 丘小姐有些幽怨的看着前边的马车，从启程后，穆柏便一直没让她去身边作陪，一直都是张大人献上的两个美人轮番照顾。 有时候晚上休息的时候，穆柏甚至会叫两个美人一起服侍，这让丘小姐心里对两人十分鄙夷，也让她对穆柏生出几分抵触心理。 听着从马车里传出的调笑声，丘小姐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狐媚子，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穆柏就像是忘记还有丘小姐这么一个人，整日与那两个狐媚子纠缠不休，丘小姐便有些郁郁寡欢。 直到众人来到西北边境，穆柏这才离开温柔乡。 这些消息事无巨细的传回将军府，落到穆梏跟萧如歌手里。 两人看完后，心里都是一阵冷笑。 看来桐君师兄的毒开始起作用了！ 扁舟带着徒弟昨日便离开了，两人也想着应该找个时间把萧如歌醒了的事告知众人。 裴云虽然还住在将军府，但扁舟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一本手札，对他研习医术上很有帮助，这几天一直都窝在房间研究手札。 “师父已经回雾霭山，给我解毒这事只能按在裴云身上，皇上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从宫里拿的那两株药材起了作用。” 萧如歌低声跟穆梏交代，白芷跟小霜在给她收拾妆台。 最近一直躺在床上，她都好久没好好打扮过了，便让两个丫头将首饰拿出来看看，说不准过两日她还要进宫见皇上呢！ 穆梏听了点点头，轻轻捏着手里的柔荑，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这时候白芷突然从妆匣里翻出一封未开封的信，她看着上边写着“如歌亲启”四个字，转身来到萧如歌身边。 “小姐，这有封信。” 萧如歌伸手接过来左右看了下，疑惑的看向穆梏，便看到身后的男人脸色有些古怪。 “这是谁的信？” 从信上亲昵的称呼可以看得出，写这封信的人跟自己关系应该很近，可最近自己并没有收到信，只能是穆梏收到后没拿给自己。 穆梏有些心虚的笑了下，亲自将信拆开，“这是从滇南送回来的信，应该是萧瑾之写来的，前阵子你中毒昏迷，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听说是滇南来的信，萧如歌无奈的摇摇头，她觉得三叔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就算是有，经过这么多天的耽搁也已经晚了。 展开信飞快的看了一遍，确定这是一封家书后，萧如歌心里才松口气。 萧瑾之写信回来，是告诉萧如歌萧麟轩考中了秀才，萧倩倩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是赵将军的侄子赵青山。 当看到这个名字后，萧如歌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笑出来。 当初自己识破萧明月的计谋，让赵青山提前离开，导致他跟萧倩倩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可见有些缘分并不是人力干扰就能改变的。 信上说，萧倩倩的婚事定在今年秋天，等过了中秋再选一个好日子成亲，萧如歌忍不住勾起嘴角。 “等过了八月十五，你陪我去一趟滇南吧！” 萧如歌看信的时候穆梏也看了下，知道信上的大致内容，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是想去喝萧倩倩的喜酒了。 于是他点点头，笑道：“好啊，我还没去过滇南呢，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 晚饭的时候两人将解毒的事跟裴云说了，裴云听了以后满脸苦色，胡子都快皱到一起了。 “师叔，你觉得我能担此大任吗？” “你能，这事除了你，没人能担任！” 穆梏一边给萧如歌夹菜，一边笑着回答了裴云的话。 萧如歌咬了口虾仁，点点头，“我不想让师父卷进这件事里，所以这事只能你担着。回去后自己研究个以紫须草为药引子的药方，就用那个应付皇上。” “皇上？这里边怎么还有皇上的事？” 一听说还涉及到皇上，裴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萧如歌叹口气，将皇上一直在研究长生不老药的事跟他说了一下。 最后沉默一下，道：“宫里有个清虚道长，说不准到时候你还会跟他见面。” 第193章 假意相亲 裴云听了以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既然师叔都发话了，他只得点头应下，随便扒了口饭就准备回去研究药方。 只是人走到半路又返了回来，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的看着穆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穆梏看着他这样忍不住好笑，“裴大夫，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之前王爷说欠我一个人情，不论何时找你都能兑现，不知还做不做数？” 裴云紧张的看着穆梏，看到他点头后，这才继续道：“我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芸娘，后来家乡发大水走散了，我想让王爷帮我找找芸娘！” 穆梏点头应道：“可以，你回去后将芸娘的详细情况写下来，本王跟墨一说一声，你去找他就行。” “如此多谢王爷了！” 裴云激动的对着穆梏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萧如歌眨巴了亮瞎眼睛，笑道：“我还以为他一直醉心医术，所以才没找老婆，原来是因为跟心爱的女子走散了。” 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担忧。 “按着裴云说的，这事应该已经过了十几年了，这么长时间，不说芸娘是否还活着，万一她已经嫁做人妇，儿女绕膝怎么办？” 她抬头看向穆梏，穆梏笑了下，喂她吃了口蛋羹，笑道：“这个又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目前咱们只管找到人，单身固然最好，若是已经嫁做人妇，就让裴云自己愁去吧！” 裴云对芸娘的事很上心，这是他十几年来的心病，如今有希望找到人，他动作麻利的写好了有关于芸娘的一切，交给墨一。 之后便一心研究药方，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写出了一张最贴近解药，并且药性合理的药方出来。 有了这张药方，穆梏便将萧如歌醒了的消息散播出去。 第一个上门探望的是嘉宁郡主，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端木凌。 萧如歌躺在床上，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看着两人，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住。” “如歌你不要这样说，咱们是好姐妹，我之前过来探望你，七表哥还不让我见你，他真是太过份了！” 自从被拒之门外后，嘉宁郡主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就等着萧如歌醒了跟她告状呢！ 穆梏就当没听到，给端木凌使个眼色，两人一起去了外间，让嘉宁郡主跟萧如歌说些体己话。 看着嘉宁郡主眼里的关心，萧如歌心里一暖，拉着她的手问她跟端木凌之间如何了。 提起这事嘉宁郡主便是一叹，“自从我不理他后，他是对我好了一些，可最近又恢复原来那样，没心没肺的，如歌，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听着嘉宁郡主的抱怨，萧如歌想了下，道：“我觉得端木凌心里是有你的，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嘉宁郡主也认同的点头，可应该怎么让端木凌认清自己的内心呢？她实在没有头绪。 “你回去后跟长公主说，你想要相亲！” 萧如歌这话让嘉宁郡主瞬间瞪大双眼，立刻摇头道：“那怎么行？我想嫁的人一直都是端木哥哥，我是不会嫁给其他人的！” 萧如歌笑着道：“你只要让长公主将口风放出去，谁让你真的挑选夫婿嫁人了？” 看嘉宁郡主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萧如歌道：“你假意让长公主给你相看人家，实则是为了逼端木凌一把。他心里若真的有你，自当不会任你嫁给别人，这样你们两个不就水到渠成了？” 这个主意好，嘉宁郡主立刻高兴起来。 等看过萧如歌后，她便跟端木凌一起离开了。 马车内，嘉宁郡主看了一眼外边马背上的端木凌，突然想起之前一直对自己有好感的赵家二公子赵远山，想了下撩起车帘。 “端木哥哥，你觉得赵远山这个人怎么样？” 端木凌一愣，不解的看着她问：“你问他做什么？” 嘉宁郡主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总是追在你屁股后头跑，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越说嘉宁郡主越委屈，眼眶便忍不住有些红。 端木凌听了则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好在嘉宁郡主也没想着让他说什么，吸了吸鼻子后就将这事揭过去了。 “我如今想明白了，姻缘这种东西不可强求，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再纠缠你。我今年已经十八岁，按理说早就该嫁人了，前几天母亲还跟我提起，说赵将军家的小儿子不错，我想着这两天便相看相看。” 说完，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端木凌，想从这人脸上看出有什么变化没。 只可惜，端木凌始终皱着眉没说话，表情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叫她看不出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端木凌说什么，嘉宁郡主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放下车帘不再看他。 等回去后，嘉宁郡主便按着萧如歌说的，跟长公主说自己要相亲。 长公主一开始还疑惑，她知道女儿喜欢端木凌，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可嘉宁郡主只是垂着眸，让母亲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长公主无奈，只得安排下去，特意在公主府设了一个春日宴，邀请京中三品以上，且家里子弟人品贵重的人家参加。 端木凌自然也接到了请柬，在看到请柬后，他瞬间就想到嘉宁郡主跟自己提起赵远山的事，眉头瞬间锁紧。 嘉宁郡主跟端木凌这边如何，萧如歌已经没心思关注，此时她正跟着穆梏前往皇宫，后边的马车里还坐了裴云。 皇上知道她醒了的事，果然如他们想的那样，立刻传召他们入宫，且派了人把将军府整个包围起来。 马车停在宫门口，李公公亲自迎接两人，为了彰显皇上的仁慈，还特意给萧如歌派了轿撵。 萧如歌苍白着一张脸谢了恩，在穆梏的搀扶下，“虚弱”的坐了上去。 李公公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裴云，拂尘一甩，笑着道：“请王爷、萧大小姐跟裴大夫随奴才来！” 第194章 入宫觐见 “有劳李公公。” 穆梏一直守在萧如歌身边没动，只对着李公公点点头，几人便跟在李公公身后走进了巍峨的皇宫。 重华殿内，皇上正跟清虚道人对弈。 皇上执黑子，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声问：“道长对萧如歌中毒一事如何看？” 清虚道人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衣领跟袖口处绣着五行八卦，头上戴着白玉莲花冠，长长的胡须垂至胸前，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中毒应该是真，至于解毒之人，贫道认为可能跟扁舟有关。” 听到此处，皇上双眼忍不住一亮，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道长确定是扁舟来了？” 清虚道人捋了捋胡须，沉默一瞬分析道：“萧如歌中毒突然，连太医都说毒入肺腑经脉，怕是回天乏力。她如今这么快就好了，那就只能是扁舟来了京都。”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这个毒是穆柏从他这里拿的，而此毒天下间只有这一份，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这个东西。 本来是想着给……不过能帮上穆柏的忙，也算没浪费了这样的好东西。 听了清虚道人一番分析，皇上觉得甚有道理。 本来他心里就猜测应该是这样，如今更加确定。 想到扁舟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皇上的内心立刻火热起来，他觉得这个老东西一定有长生不老的方子，不然怎么解释他已经活了近一百岁，却依旧精神抖擞的事？ 心情激动之下，再落棋的时候皇上的手就有些颤抖，清虚瞥了一眼，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鄙夷。 在皇上期盼的心情下，萧如歌总算是进了重华殿。 “臣女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萧如歌进来的时候就差被穆梏抱在怀里了，她整个人瘦的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一般。 今日萧如歌穿了一身淡翠色绣珊瑚红荷花的长裙，乌黑长发挑起一半在头顶上挽了个发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本来衣裙就宽大，再加上她如今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原本雅致的荷花纹就像是干枯的血迹一般，洒在裙摆上，简直如同鬼魅。 皇上冷不丁看过去还吓了一跳，好在有清虚道人在，很快便镇定下来。 跟着两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那人跪在两人身后，皇上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三人起来了。 “看来这次中毒对你的伤害颇大，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瘦成了这样！” 皇上连连叹气，仿佛很心疼萧如歌一般，但却并不见他让人给萧如歌搬椅子来，可见这心疼也只是在嘴上说说罢了。 穆梏搀扶着萧如歌，让她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虽然萧如歌如今已经行动自如，可那毒毕竟伤了她的元气，站久了还是会累。 眼见着皇上还在那里感慨不已，已经说起当年萧老将军是如何为大隆效力，穆梏的眉头越皱越紧。 “父皇，如歌伤了根本，体力大不如前，还请父皇开恩，能否给她搬张绣登来？” 皇上的话一顿，眼底闪过被打断话头的恼怒，但他想到扁舟，还是隐忍下来，对着李公公点点头。 “是父皇疏忽了。” 萧如歌虚弱的谢过恩后便坐下来，她是真的有点儿累了。 见萧如歌满脸虚弱的靠在穆梏身上，皇上终于提起她解毒的事。 “萧如歌，你跟朕说实话，你的毒是不是你师父解的？你师父来京都了？” 萧如歌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恭敬，“回皇上，臣女的毒不是师父解的，而是裴大夫。” 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裴云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于是他低着头上前两步，跪下对着皇上磕头，“草民裴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能如此快的恢复，裴大夫当属功臣，若不是他，臣女怕是早就埋骨黄泉了！” 这话听的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跪在那里的裴云，又去看萧如歌，仿佛能喷出火来。 可他还是强压怒火，冷声道：“你说，你的毒是他解的？” “是。” 随着萧如歌的点头，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扑面而来。 穆梏搂着萧如歌的手臂一紧，但却感觉萧如歌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下，他立刻放松神情，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 就在皇上在暴怒的边缘时，清虚看着裴云道：“既是你解的毒，药方可带了？” 裴云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方从袖子里掏出来，高举过头顶。 李公公拿过来恭敬递给皇上，皇上只扫了一遍便给了清虚。 清虚接过来仔细看了下，当看到黑斑龙须草的名字后，眼神不禁凌厉几分。 随后有看了一下后边的药材，发现不论是药效还是药理，对那毒都十分对症。 那毒他手里只有一份，也没给旁人用过，并不知道用过以后具体的中毒症状，只是感觉这份药方大致能解那毒。 他微皱着眉头对着皇上点下头，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是如何研制出解药的？” “草民根据萧大小姐所中之毒，闭门钻研七日，连头发都白了，这才研究出解药。即便是这份药方，也不能将萧大小姐的毒都解了，如今萧大小姐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后边得根据情况再调整药方。” 裴云道出想好的说辞，可皇上听了却不信，他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立刻点头，转身悄默声的下去了。 萧如歌就当没看到，反正师父已经带着师兄师姐离开，就算他把整个将军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 “裴大夫能解了萧如歌体内这必死之毒，看来医术非凡，不知裴大夫可有兴趣来太医院任职？” 清虚道人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轻轻刮了两下浮沫，透过茶盏去看裴云。 因为有喝茶的动作遮挡，使他的神情看上去模糊不清，隐约不定。 “这位道长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能解萧大小姐的毒，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是再来一次，在下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第195章 做皇上的主 裴云对着皇上恭敬，但对于清虚道长却很不以为意，原因无他，他是大夫，可清虚道长却是以长生之名入的宫。 在裴云眼里，延年益寿可以，但长生不老就是个笑话。 清虚道长感觉到裴云对自己的不屑，狭长的丹凤眼在手臂抬起的瞬间忽明忽暗，轻笑道：“裴大夫又何必妄自菲薄，贫道觉得你医术已致臻化，若真入了宫，可当太医院院首！” 这个评价对于裴云来说可是相当高了，就连皇上都忍不住转头看了清虚道人一眼。 不过他却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许了清虚道人的许官之言。 裴云抬眸看了一眼清虚道人，轻笑一声对着皇上拱了拱手，“如今皇上还在这里，道长就敢做皇上的主了？” 萧如歌正靠在穆梏身上省力气，突然就听到裴云铿锵有力的发言，差点儿没当面对他挑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雾霭山徒孙里的第一人，说话夹枪带棒，从来不拐弯抹角！ 这话一出，立刻让清虚道人跟皇上同时色变。 前者脸色瞬间阴沉，后者则是十分猜忌的看了前者一眼，随后有些愤怒的瞪向裴云。 “大胆！你这是在挑拨朕与清虚道长的关系吗？”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直抒己见，还请皇上赎罪！” 见皇上发了火，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裴云都连忙磕头认错。 萧如歌见了也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替裴云求情。 “皇上，裴大夫第一次入宫不懂规矩，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毕竟是臣女的救命之恩，若因此而受了责罚，只怕会叫百姓们认为皇上苛待功臣遗孤！” 皇上这口气被萧如歌说的上不去下不来，直接哽在嗓子眼，别提多难受了。 清虚道人本来想劝几句，但又想到刚才裴云的话，生怕皇上猜忌于他，瞬间便缄默不语。 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可不能这么早就被皇上厌弃。 萧如歌一跪下，穆梏也跟着跪了下来，“父皇，求您看在裴大夫救了儿臣未来媳妇的份上，绕过他这次的莽撞吧！” 皇上心里有火发不出，更加憋屈，他眯起双眼看着双双跪在那里的两人，眼底怒火肆虐。 但他不得不承认，萧如歌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想知道扁舟的下落。 于是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问：“萧如歌，朕只问你一个问题，扁舟在哪里？” 萧如歌像是愣了下，无辜的道：“臣女的师父自然是在雾霭山，师父已经许多年不曾下山，就连这次齐州雪灾，也是山上的师兄们奉命下山救人。” 看着皇上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过该说的萧如歌还是得说。 “师父曾经发誓，若非大灾，有生之年绝不踏出雾霭山半步。而且雾霭山跟京都远隔千里，就算师父知道臣女中毒了，只怕也不能及时赶过来。” 皇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正他已经派李忠去探听虚实，萧如歌说的是真是假，等他回来便知。 重华殿内陷入一阵沉默，良久，皇上这才对着萧如歌跟穆梏道：“你们两个难得一同入宫，昭妃一直惦记着萧如歌，你们中午去昭阳殿，用过午膳再离开不迟。” 说完又看向裴云，“至于你……” 低沉苍老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听的裴云心脏忍不住都提了起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怕是要被治罪的时候，皇上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裴云救治功臣遗孤有功，堪比华佗在世，肩比神医扁舟，特赐‘神医再世’牌匾，赏千金！”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微笑，总算是将心里的郁气疏解几分。 萧如歌不是说她师父不会再下山了吗？既然如此，那他这神医的头衔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拿来给自己做人情。 裴云吓了一跳，慌忙磕头，“皇上谬赞了，草民的医术跟神医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怎能当得起‘神医再世’的名号？” “诶，裴大夫，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好了，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皇上没再给裴云推脱的机会，对着三人一挥手，让内侍带三人下去了。 等离开重华殿后，裴云哭丧着一张脸去看萧如歌，小声问：“师叔，这可怎么办呀？师祖的头衔怎么能是我担得起的？” 萧如歌叹了口气，“皇上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师父，但师父心胸豁达，他不会怪你的，你且安心接着就是。” 都说皇命不可违，如今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这事，最后裴云只得抱着一箱子黄金离宫。 至于那块牌匾，自然是等宫里的匠人做好了，再敲锣打鼓的送去裴云的药铺。 牌匾送去以后，裴云的药铺立刻门庭若市，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又招了两个大夫坐诊，这才勉强能忙的过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裴云还愁云惨雾，而萧如歌跟穆梏则是按着皇上的话，前往昭阳殿。 这边昭妃见到萧如歌如何心疼暂且不提，直说三人离开后，重华殿再次陷入静谧。 皇上一直盯着清虚道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清虚道人看似是在品茶，实则随时都在关注着皇上那边的情况，当感觉到一股杀意自皇上身上溢出后，他心里顿时一惊。 “前阵子贫道得了一本炼丹秘籍，只可惜，是个残本，上边记录了许多上古丹药的炼制之法。” 果然，皇上一听这话，身上的杀气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有长生不老的丹药？” 在跟清虚道人讨论长生之法的时候，皇上从来不避讳。 毕竟他把清虚道人弄进宫就是为了让他给自己炼丹，甚至连他…… 皇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两下，但清虚道人却没看到。 他只是在想着古籍的事，他是的到了一本炼丹古籍，但这古籍只有前半部分，没有后半部分。 第196章 选择另外一棵树 也就是说他知道丹药所需药材，却没有炼制之法。 可这话却不能跟皇上明说，不然只怕他从今往后就要不好过了。 于是他笑了下，抬起眼去看皇上的时候，里边满是信心。 “自然有，不过这长生不老药需要的药材有些特殊，除了药材特殊，还需要独特的药引子才行。” “什么药引子？” “紫河车与……” 清虚道长在皇上的耳边轻声说了另外一个药引子，皇上听完以后瞬间瞪大双眼，满目的不敢置信，随后皱紧眉头，似乎内心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挣扎。 清虚道长却不管他什么表情，只是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的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天下霸主，为了您的生命，任何人都可以做出让步与牺牲！” 皇上内心波涛汹涌，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神色，有惧怕，有震惊，也有马上就要实现梦想的兴奋。 可他最后还是对着清虚道人摆摆手，嗓子发紧的道：“你让朕再想想，再想想……” 皇上对着清虚道人挥了挥手，清虚道人对他行了个礼，起身离开了重华殿。 整个重华殿只剩下皇上一人，大殿内落针可闻，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李忠回来。 沉重的殿门被李忠从外边推开，支呀声终于将皇上的思绪唤回，同时浑浊的双眼中也爆出一股精光，看的李忠一愣。 但他随后便躬身快步来到皇上面前，恭敬的道：“皇上，奴才在将军府并没有发现扁舟的踪迹！” 皇上听了眯起双眼，“无妨，一会儿去库房远一些补品，等萧如歌离开的时候给她带上。” 说完他便让李忠下去了。 如今他已经有了其他办法求得长生，又何必在扁舟这一棵树上吊着？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肯配合自己的老树，若不是顾及名声，他早就把这棵老树劈了烧火了！ 李忠奉命在萧如歌跟穆梏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两人，将皇上的赏赐给了萧如歌。 笑眯眯道：“陛下心里惦记着萧大小姐，特意让奴才带了这些补品给萧大小姐带回去，希望萧大小姐早日康复！” “多谢皇上！” 萧如歌对着李忠弯腰行礼，随后便跟着穆梏，带着皇上的赏赐出宫去了。 将军府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前的管家已经换掉，虽然没有要他的命，但管家心里愧疚，最后自请去帮孙老伯的忙了。 自从萧如歌中毒后，孙老伯便将孙庄封了，带着萧家那些老人儿匆匆离开，去了另外一个庄子上。 而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孙庄便遭到一伙山匪闯入，只不过庄子上已经没人，最后山匪放一把火把庄子烧毁泄愤。 这事是后来穆梏跟萧如歌说的，听过以后萧如歌只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当时就觉得不对，让孙老伯他们提前转移了。 马车上，穆梏将萧如歌抱在怀里，伸手翻看了一下皇上给的赏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药材，但对现在的萧如歌来说正是需要的时候。 如果是她刚醒的时候，这些药材肯定是不顶什么用的，但现在她整个人已经缓过来了，再用珍惜的补药反而不好。 “父皇给的这些药材正好能用，回去后我就让裴云给你琢磨几个药膳方子！” 看着穆梏高兴的样子，萧如歌忍不住也勾起嘴角，“我自己就懂这些，何苦劳烦他？他今日在宫里受了不小的惊吓，让他快清静几天吧！” “你是他师叔，照顾师叔是他这个做师侄的荣幸！” 看他说的理所当然，萧如歌只是笑笑没说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休息。 穆梏稳了稳双臂，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女人，即使知道这是早晨出门前特意擦的香粉，可他还是心疼不已。 此时他有多心疼萧如歌，心里就有多恨穆柏。 他觉得能让穆柏逍遥快活这么多时日，已经够了，接下来就要开始他的计划了。 他从暗格里翻出一沓白纸条跟一根炭笔，飞快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随后轻敲车窗，墨一立刻来到窗边。 “王爷。” 穆梏将纸条递出去，轻声道：“送去西北。” 墨一应了一声离开了，马车继续向着将军府而去，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萧如歌已经熟睡。 穆梏用披风将她兜头罩住，抱着她稳稳下了马车，又回了院子。 这一觉，萧如歌睡的极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看着桌子上跳动的小火苗，萧如歌眨巴了下眼睛，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回神。 “白芷。” 白芷就守在门外，听到萧如歌叫自己，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醒啦？王爷去处理事情了，就在小书房，要奴婢去叫王爷过来吗？” 白芷将床帐挂起来，先给萧如歌倒了杯温水，这才伺候她起身穿衣。 因为已经晚了，也没给她挽什么复杂的发髻，只用一个缎带将长发束在背后。 萧如歌摇摇头，“不用了，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得来。” “王爷命人用人参给小姐吊了鸡汤，灶上还有鱼肉粥，王爷又吩咐人做了小包子，羊肉馅的，小姐看可还想吃其他的？” “再让人凉拌两个小菜就行。” 白芷答应一声，让小霜去厨房端饭，末了又跟萧如歌说穆梏也没吃晚饭，最后又得了萧如歌的吩咐，去小书房将穆梏叫回来吃饭。 饭桌上，萧如歌给穆梏夹了一个小包子，有些嗔怪的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吃晚饭？都多大的人了，这些还要人操心！” “没有你我吃什么都不香！” 穆梏露出一口白牙，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 萧如歌无奈摇头，喝了一口鱼肉粥，真是又鲜又香。 吃着吃着，穆梏跟萧如歌坦白了一件事。 “我让人去西北给穆柏找麻烦了。” 萧如歌听了这话看他一眼，“你是准备动用冯子清？” “之前给西北送消息的时候，我让墨五带着人去了西北，冯子清留着还有大用处，还没有到启用他的地步。” 第197章 做掉黄将军 萧如歌点点头，随后道：“我在西北也有人，叫陈曦，如今大概已经是千骑校尉，你可以叫墨五去找他。” “如此就更好了！” 穆梏三口两口将自己的饭吃完，端起萧如歌的粥碗开始喂她吃饭。 “我自己来就好。” 萧如歌想要自己吃，但却被穆梏躲开了。 “不行，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我来喂你吧！来，张嘴，啊！” 看着穆梏跟哄小孩儿一样哄自己，萧如歌无奈的笑了，但还是配合他的要求，张嘴吃了他喂过来的粥。 …… 一只苍鹰翱翔在碧蓝的天空之中，猎猎风声随着苍鹰振翅而拂过羽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的看着底下飞驰而过的大地。 突然，一个小光点在地面一闪而逝，苍鹰见到后一个盘旋，急转直下，直奔光点所在之处。 …… 陈曦跟着上司去年就来到了西北，之前还不知道这边要打仗，一个个过的很是懒散。 他因为之前在萧家军待过，身手算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若是用全力，就连几个副将有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并不想让自己太出众，他怕有人认出自己曾经在萧家军中效力，所以一直低调做人，只做一个小小校尉。 早起，陈曦从军营往外走，准备去镇上吃碗胡辣汤，出军营的时候守卫跟他笑着打招呼，陈曦跟守卫玩笑两句，向着镇上而去。 只不过今日他刚进入小镇，就感觉身后有条尾巴跟着。 他不动声色的拐进一条胡同，等后边的尾巴跟过来后，他立刻勾手去掐那人的脖子。 来人也十分警觉，感觉不对立刻往后一闪，躲开攻击后反手抓住陈曦的手腕，轻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陈曦听了愣了下，眼里带着追意的回了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曾经是萧家军的暗号，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再听到！ 墨五对着陈曦一笑，向他一拱手，“陈兄，我是宝亲王手下，名叫墨五。” 陈曦也知道萧如歌跟穆梏定亲的事，于是对着他客气的回了一礼，“兄弟来找我可是有事？” “陈大哥，咱们借一步说话。” 墨五搂住陈曦的肩膀，两人找了个饭馆雅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两人分道扬镳后，陈曦去卤肉店买了几份卤煮，又去江家铺子买了两坛好酒，拎着这些东西打道回府。 回来后他先是问了主将陈启在哪里，因为两人同姓，所以军营里的主将对他很好，两人没事就聚在一起喝一杯。 前阵子因为穆柏的到来，打的羌胡跟夷狄节节败退，西北所有守卫军军心大振。 穆柏昨日带人去追击羌胡跟夷狄，陈将军跟另外两个将军留下负责守卫。 此时陈将军正在校场训练，陈曦放下酒肉后，转身出去找陈将军。 守卫西北的主要将军姓黄，年近五十，驻守西北已经十几年，也算是皇上的心腹。 只不过这人心胸狭窄，好大喜功，但他又贪生怕死，这次之所以跟着穆柏去追击敌人，是因为有穆柏这个主心骨在。 而且他手底下的能人不少，有什么事都是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他则是在后边坐享其成。 有许多次他将别人的功劳按在自己头上，底下的人对他早就不满，但却敢怒不敢言。 因为在这西北之境，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还没有到校场，陈曦就听到遥遥传来呼喝声，抬眼看去，就看到陈将军正检查士兵练军体拳。 “陈将军！” 听到陈曦的声音陈将军连忙回头，“是陈曦啊！找我有事？” 看到陈曦，陈将军还挺高兴，交代身边的副将看着士兵训练，自己则是带着陈曦往大帐走去。 等两人都进了大帐以后，陈曦看外便无人，这才低声道：“五皇子带着黄将军去追击敌人，估计这次能一举拿下羌胡跟夷狄的族地。” 陈将军默默听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让他坐下说。 “我虽然来您身边效力不久，但也能看得出，陈将军你是有大才之人。而且黄将军手下能人也很多，只不过上边有黄将军押着，只怕很难有出头之日。”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将军便听出了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却并没有急于表达什么，反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荡起一抹笑。 “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没憋什么好屁？” 陈曦被说的嘿嘿一笑，“将军，我这不是看您实在是被黄将军压的厉害，而且您对咱们这些将士是真的好，不然兄弟们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您。” “将军，我就跟您说句实话吧！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做掉黄将军！” 他话才刚说完，就被陈将军捂住了嘴。 陈将军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撩开帘子确定外边没人，这才回来伸手用力拍了一下陈曦的脑袋。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也敢想？” 他嘴上虽然在训斥陈曦，可面上却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陈曦看了以后心中便有数了。 “将军，我是真的觉得黄有为不值得您替他卖命，他不值得所有人替他卖命！” 陈将军听了叹了口气，想起黄有为的为人，又是一阵沉默。 “将军，如今五皇子来了，正好可以求他做主，咱们只要投其所好，定然能让五皇子站在咱们这边！” 投其所好？ 陈将军倒是听说，这位五皇子喜好美色，之前来西北的时候就带着几个小美人，如今就养在喜鹊胡同。 可他还是没做声，陈曦见了叹口气，“其实在西北，有能力的将军好几个，我虽然只认您一人做将军，但不得不说，赵琦将军的能力更加出众！” “而且赵琪将军跟京都赵大将军是同族，若将军不想冒这个头，可以让赵琪将军挑头！” 他之所以选择赵琦，一来是因为赵琦背后有整个赵家做后盾，二来也是因为赵琦为人正直，不满黄有为已久，这事由他来做最为合适。 第198章 有喜 反正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那黄有为。 “这事你容我想想。” 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不过陈将军也没将事情说死。 陈曦听了点了下头，“将军，我已经买好了酒菜，您若是想好了，晚上就请几位‘志同道合’的将军来您这里喝酒，我一会儿就把酒菜给您送过来！” 陈将军听了忍不住笑着又拍了下他的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说自己知道了，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陈曦回去后将酒菜给人送过去，临走之时还劝陈将军这是个难得的时机。 陈将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耐烦的挥手将他撵走了。 回去后他一直留心陈将军这边的动静，等到傍晚十分，他便看到几个留守边塞的主要将军便都过来了。 其中就有“出头鸟”赵琦。 等第二天他再去找陈将军的时候，便被陈将军吩咐了一件事。 去找三位漂亮的美人儿！ 陈曦立刻高兴答应，带着两个信得过的人出门去了。 而被穆柏安排在喜鹊胡同的丘小姐，还在期盼穆柏的归来，她并不知道，以后穆柏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她也会越来越不得宠。 如今这个院子里住的除了丘小姐，还有之前张大人送的那两个美人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两人是一伙的，因为嫉妒丘小姐先服侍了穆柏，便处处与她作对。 丘小姐虽然有嬷嬷的帮助，但对付两个人还是难免有吃亏的时候。 比如说今日，她晚上想吃烤羊排，特意让嬷嬷去厨房吩咐做了，谁知道晚上的时候竟然被那两个美人儿抢走了。 她一气之下跑去两人的房间吵架，但却不敌对面两人，被气的眼睛通红，说不出话来。 “别以为你先跟了五皇子，这个院子里你就是最大！” “就是，在有权有势人的眼里，讲究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先来后到，不能抓住男人的心，就等着被抛弃吧！” “你看她明明小小年纪，却老气横秋，竟拿什么大家做派来压咱们，岂不知她自己也不比咱们好到哪里去！” 两人一唱一和，将丘小姐气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你们两个狐媚子！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什么？” 她也是被气得狠了，直接骂了起来。 可对面两人压根就不将这点儿骂放在眼里，对视一眼嗤笑道：“会勾引男人就行了呗！总比你强，连个男人都勾搭不了！” 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厚脸皮的程度着实让丘小姐震惊。 嬷嬷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两人道：“自古以来，先入府者为大，难道这点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其中一个美人听了这话笑的更是花枝乱颤，“先入府者为大？你在讲什么笑话？咱们殿下能封你个夫人当当就应该很不错，难不成还想做皇子妃？” 另外一人也是满眼嘲讽的看着丘小姐，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丘小姐，你不会以为身子给了殿下，殿下就要给你个交代吧？你一没家世，二没钱财，长的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跟京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贵女相比，你觉得殿下会选谁？” 这样的事不用猜也知道穆柏不会选丘小姐，丘小姐自己也明白，可她心里总是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在穆柏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说的都是对的，可能在穆柏心里，她跟这两个狐媚子没什么不同，都是过客罢了。 丘小姐伤心欲绝，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冲上去便揪住了其中一个美人的头发。 “你胡说！殿下对我是最好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那美人被扯了头发，疼的直惨叫，同伴见姐妹受伤，立刻也冲上去。 嬷嬷自然不能让自家小姐受伤，于是几人顿时打作一团。 等周延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丫鬟们急的团团转，但却都不敢上前拉开几人的画面。 “都给我住手！” 周延一声怒吼，总算是将场面镇住。 丘小姐听到声音后立刻松开手里的头发，可手里不可避免的还是缠着几缕发丝。 那美人见了气的大叫一声冲上去，对着丘小姐的脸便挠了下去，这下子又凶又狠，直接让丘小姐脸上出现了四道伤口。 “小姐！” 嬷嬷惊叫一声，连忙推开那狐媚子，当看到鲜血瞬间流出来后，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周延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凶，愣怔过后直接一巴掌把那伤人的女子扇飞出去，同时大声让手下去请个大夫回来。 “丘小姐，你没事吧？” 丘小姐似乎是被吓到了，就这样愣愣的站着，由嬷嬷给她擦脸上的血迹。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嬷嬷手帕上的血迹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冷眼瞪了一下那两个没事找事的美人，“来人，把这两人给我关起来！” 他跟穆柏是过命的交情，穆柏离开之前特意将院子里的安危交给他，就证明对他十分信任。 所以他在这个院子里可以说是一言堂，只要一句话，所有人都得老实。 他抱着人回到丘小姐的住处，让嬷嬷先去打盆清水，清理了丘小姐脸上的伤。 当擦去脸上的鲜血后，屋子里的人这才看清楚她脸上的情况。 四道伤痕从左侧脸颊一直贯穿到右侧下巴，伤口十分清晰，一看就是要落疤。 嬷嬷心疼的一直哭，对着周延哽咽道：“周护卫，你可要替我们小姐做主啊！我们小姐脸上这伤怕是要留疤，这可怎么办啊？” 周延也是眉头紧皱，恰好这时候大夫来了，可看到丘小姐脸上的伤后直摇头。 “这小姐脸上定然是要落疤了，我这里没有祛疤的药膏。” 老大夫说着，先从药箱子里翻出一瓶药粉，让嬷嬷给丘小姐伤口撒上，他自己则是静下心来给丘小姐把脉。 过了不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看向周延道：“令夫人已经有喜，刚满一月。” 第199章 春日宴 “这次晕倒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导致动了胎气，还得喝几副安胎药才行。” 听说丘小姐有孕，不光周延愣了下，就连嬷嬷都愣住了，随后狂喜的抓住大夫，一直不停的追问是不是真的。 老大夫也没跟嬷嬷计较，“是真的，不过胎还没坐稳，以后万不可再出这样的事，不然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 “是是是，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我家小……不不不，是我家夫人！” 嬷嬷高兴的塞给大夫一个银镯子，大夫看了脸色不好的周延一眼，慢吞吞收下了。 他觉得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怪怪的，明明床上这位已经家为人妇，却偏要做小姐打扮。 而且怀孕这种事，作为丈夫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面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似乎并不高兴？ 真是太奇怪了。 周延让人将大夫送出去，又给封了厚厚的诊金，随后便冷声道：“嬷嬷好生照顾丘小姐，一切都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刚才大夫说，祛疤的药膏做工复杂，材料颇多，如今为了孩子考虑，暂时还是不要用了。” “是是是，一切都听周护卫的。” 周延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丘小姐，这才转身离去。 丘小姐有身孕的事，他得告诉五皇子，虽然五皇子府里有不少美人夫人，但却一个子嗣都没有。 这里固然有五皇子不让生下庶长子的原因，也有那些夫人美人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互相谋害的因素。 …… 京都，长公主府。 之前嘉宁郡主央求长公主要相亲，是以长公主弄了个春日宴，宴会这天遍请京都中的青年才俊。 虽然也邀请了几家小姐，但主要还是以男子居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心的便会好好准备，就想着能够得到嘉宁郡主的青睐。 端木凌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春日宴的请帖，脸色并不算很好，最后握紧请帖，起身让小厮备马。 他骑在马背上慢慢走着，沿途看到好多青年才俊昂首挺胸，信心满满，更有几分相互攀比争斗的意思，但他们今日的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那就是长公主府。 端木凌有些烦躁的扯了扯缰绳，轻轻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立刻嘚儿哒嘚儿哒的往前跑去。 他来的并不算晚，等进入春日宴的园子后才发现，园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四月初的时间，正是各种花树盛开的时候，院子周围的树头上开满了红红粉粉的花，而在花下，则是坐着各家小姐跟嘉宁郡主。 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嘉宁郡主也看过来，只不过嘉宁郡主的目光只跟他对视一瞬便移开，转头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端木凌见了眉头微皱，这时候听到有人在叫他，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穆梏扶着萧如歌走了过来。 两人虽然只是定亲，但自从上次萧如歌中毒之后，穆梏直接明目张胆的住进了将军府，也不管别人如何说，就是守着她。 皇上得知此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在散朝后还是去昭阳殿坐了坐，隐晦提起这事。 昭妃听了只是笑笑，道：“左右梏儿只知道吃喝玩乐，名声于他也没什么用，臣妾只希望梏儿能过的开心些。” 她这意思就是在告诉皇上，反正你也不打算传位给我儿，你管他做什么，他怎么开心怎么来呗！ 皇上听过以后想了想，便没再说什么。 得了皇上跟昭妃的默许，穆梏做事起来更加肆无忌惮，将自己的日常用品都搬了过去，还从库房挑了不少好东西，一起运到了将军府。 萧如歌在经过精心调养以后，整个人的气色好多，之前瘦下去的肉也补回来一些。 但看上去还是没有之前健康的时候精神好，所以不管走到哪里，穆梏都陪在她身边。 本来今天穆梏是不想让萧如歌过来的，但萧如歌觉得整日待在家里实在无聊，跟他说了两句软话，最后穆梏便跟她来了。 “王爷跟萧小姐也来了！” “怎么站在这里？” 穆梏看了端木凌一眼，随后又看向园子，看到嘉宁郡主正在跟其他人说话，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正笑的花枝乱颤。 额……这样形容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笑的十分开怀。 “我去跟郡主说话。” 萧如歌笑着对端木凌点点头，跟穆梏交代一声便去找嘉宁郡主了。 穆梏目送她离开，来到端木凌身边，看着花树下嘉宁郡主起身将萧如歌接到她身边坐下，小姐妹两个手拉着手，十分亲密。 瞥了一眼身边的端木凌，穆梏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好看吧？” “嗯，好看！” 还没明白穆梏什么意思，端木凌的嘴便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回答。 等他反应过来后，不禁皱眉瞪了穆梏一眼，“你是不是闲的没事了干了？” “其实本王这个表妹挺好的，不论是家世还是模样，哪样都能配得上你，你为何就是不肯跟她在一起呢？” 听着穆梏的话，端木凌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憋出一句，“我跟郡主不合适。” 看着好友倔强的背影，穆梏摇摇头，觉得他真是当局者迷。 不过经过今天，他应该能认清楚自己的一些想法。 今日这个春日宴主要就是为了给嘉宁郡主选夫婿，所以长公主想了许多游戏。 比如击鼓传花、投壶、蹴鞠，前两个游戏可以少男少女混合着一起玩，可蹴鞠女子来说就有点逊色了。 毕竟大家小姐的，玩的都是些文雅一些的游戏，捶丸还可以，蹴鞠就不太行了。 所以这一项最后就只有官家子弟报名参加。 今日邀请的都是未婚配的男女，只有穆梏跟萧如歌两个是一对，所以在做游戏的时候，各个公子小姐都十分卖力。 击鼓传花穆梏跟萧如歌没参加，而是坐在一旁给众人击鼓，穆梏怕累着萧如歌，直接让她靠着自己坐着，自己则是蒙着眼睛准备击鼓。 “都坐好，一会儿本王可就要击鼓了！” 第200章 小金鱼 穆梏勾着嘴角摸了摸眼睛上的黑布条，心里在计算他刚才看到的众人的坐位。 击鼓传花跟投壶众人差不多都参加了，男男女女穿插着围坐成一个大圈，也不知道嘉宁郡主是不是故意的，选了一个离端木凌最远的位置。 但她左手边却是赵远山。 能坐在嘉宁郡主身边，赵远山十分激动，但他表面还算平静，只是有礼貌的扶着嘉宁郡主的坐垫，方便她坐下，又点头行礼。 看着憨憨的赵远山，嘉宁郡主忍不住掩嘴笑了，这一笑如同百花齐放。 原本赵远山还觉得园子里的花开的娇艳，如今跟嘉宁郡主一比，顿时失色不少。 然后这傻憨憨的脸便不由自主的红了，看的嘉宁郡主觉得他更有趣了。 这一幕落在对面的端木凌眼中，让他心情更加烦躁，眉头紧皱，嘴角下弯，看上去活像是来讨债的。 坐在他旁边的是蓟州巡抚家的小姐，本来还想跟他说话，但一抬头看到他这幅模样，吓得立刻不敢吱声了。 不远处的凉亭里，许多夫人正对着园子里观瞧，虽然今日是年轻人的聚会，但各家还是有长辈过来。 长公主在凉亭这里也准备了几桌酒席，因为亭子大，倒是也能容的下众人。 此时就有人站在栏杆处，对着园子里的赵远山笑道：“赵夫人，你家二小子看上去可真是壮实，听说如今已经在军中做了虎贲校尉？” 赵夫人眼底带着几分得意，但嘴上还是十分谦虚，“不过是个不成器的，没他哥哥厉害！” 赵将军虽然是将军，但后院却并没有小妾，家里一直忠于一夫一妻，他跟妻子一共育有两子，大儿子赵文山，小儿子赵远山。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夫人都盯着赵家儿郎的原因，不为别的，就为了女儿嫁过去后，不用操心后院的那些污糟事。 赵文山早些年就跟随父亲在军中行走，小儿子在十四岁时也进了军营，因为之前赵将军在萧老将军手下任职，皇上有意栽培，赵家如今算是如日中天。 之前北境戎狄来犯，皇上便派了赵将军带人护着穆桓前往御敌，大儿子赵文山也跟着去了。 如今赵家只有赵夫人跟小儿子在京都，也算是对在外武将的一种挟制。 不过赵家得皇上器重，只要不是自己作死，至少未来十年站在新贵顶尖不是问题。 因为赵文山已经成亲，赵远山倒是还没有，所以那些家里有未婚配小姐的人家大多数都将目光盯在赵远山身上。 赵夫人话里虽然谦虚，可众人却知道，这赵家几个男人都不是吃素的，赵将军就不必说了，只说这两个儿子。 大儿子赵文山如今已经做了小将军，跟随父亲征战四方，以后成就定然跟他父亲不相上下。 赵远山虽然如今看着差了一些，但皇上近几年搞了个什么黑虎营，只听皇上一人调遣，能进去的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赵夫人自从接了长公主的帖子后，就让儿子将这一天空出来，她虽然不觉得嘉宁郡主能看得上自己儿子，但能选个其他好人家的姑娘成亲也是不错的。 另外几个家里有姑娘的夫人听了忍不住笑道：“赵夫人这话就谦虚了吧？那黑虎营谁不知道，能做上虎贲校尉可不容易！” “是啊，这可是靠自己实力爬上去的，我看赵二公子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说不定能超过赵将军呢！” 既有心攀附，自然是什么好听捡着什么说。 人就是这样，被人夸了心里总会高兴，赵夫人嘴角的笑便没下去过。 就连长公主也走过来跟着众人一起看下边的游戏。 随着一声令下，鼓声响起，大红的绸花不停的在众人手间传递，随着最后一声停住，红绸竟然落在蓟州巡抚家小姐手里。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这小姐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廖小姐，红花既然在你手里，那你就准备个节目吧！” 嘉宁郡主记得这个廖小姐，她来了以后跟自己说过话，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 对自己好的，嘉宁郡主也不会给人甩脸色，还是愿意提点她两句的。 廖小姐一双小鹿眼看了看众人，红着脸道：“我琴棋书画都不甚精通，倒是打络子还能看的过去，如果郡主不嫌弃，我给大家表演个打络子吧？” “好呀，我这人手笨，最羡慕的就是手巧之人！” 嘉宁郡主不忍心为难她，笑着让婢女去取来各色线绳，廖小姐看着彩线略一沉吟，两只手便开始动起来。 只见她手如飞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做了一条拇指肚大小的小金鱼。 这小金鱼别看小，但鱼尾鱼鳍都有，黑黑的眼睛十分灵动，嘉宁郡主一看便喜欢上，让婢女第一个拿给自己看。 “廖小姐的手真是灵巧，好逼真的金鱼！”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夸的廖小姐小脸更红，忍不住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端木凌，却发现他正低头喝茶，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 她心里叹了口气，又抬头去看嘉宁郡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妄想能插足两人的感情了，于是便不再关注端木凌。 最后这个小金鱼在传了一圈后又回到嘉宁郡主手上，她跟廖小姐讨来直接挂在了玉佩上。 青色的压腰玉佩旁边坠着个橙红色的小金鱼，看上去更加灵动。 击鼓传花继续，这次鼓声停下的时候，红绸竟然停在嘉宁郡主手里。 见众人都看过来，嘉宁郡主想了下，直接把手里的红绸扔给了身旁的赵远山。 这一幕看的凉亭里的夫人们忍不住笑起来，就连长公主都笑骂嘉宁郡主耍赖。 赵夫人看了看长公主，抿唇笑道：“郡主这是率真！” 赵远山看着手里的红绸，又抬头去看嘉宁郡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这时候穆梏扯下布条，听了萧如歌跟他说刚才的事，看着赵远山笑道：“既然红绸如今在你手里，那你就表演个节目吧！” 第201章 背锅侠 赵远山有心想说这红绸是嘉宁郡主扔给他的，但转头看嘉宁郡主眼含威胁的瞪了他一眼，他顿时任命的站起来。 “我不会吟诗作对，就给大家表演一段剑法吧？” 他询问似的看向穆梏，毕竟这里除了嘉宁郡主，只有穆梏身份最高贵。 穆梏点点头，让墨一将佩剑借给赵远山一用。 当赵远山握住剑柄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 原本憨厚的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同宝剑出鞘的锋锐感。 他凝神冷目，随着起手式开始，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舞出来。 他本就身材高大健壮，一套剑法舞的飒飒作响，最后一个收剑的时候剑尖接住一朵落花，翻转一圈收至胸前。 嘉宁郡主见了想起萧如歌之前跟自己说的，瞥了一眼端木凌后边拍着手说要那朵花。 赵远山便剑尖轻轻一送，将落花递到了嘉宁郡主面前。 嘉宁郡主拿起来闻了闻，海棠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抬手便将海棠花插在了发间。 端木凌一直关注着嘉宁郡主的举动，见此情景不禁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穆梏便催着众人再次开始游戏。 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穆梏故意的，绸花有好几次都是落在嘉宁郡主手上，而嘉宁郡主都将绸花甩给赵远山，赵远山明明一次都没中过，但却替嘉宁郡主背了好几次锅。 中间还有其他人也表演了节目，除了在翰林院任职的常公子表演了一手漂亮的狂草外，其他人的表演都没什么看头。 等这边击鼓传花结束后，凉亭上长公主对赵夫人笑道：“累的你家二公子给我家郡主兜底，驸马之前收藏了一把名剑，今日便送与你家二公子，算是多谢他今日照顾我家郡主了！” “长公主客气了，身为男儿，照顾女子是他的责任！” 赵夫人脸上笑容更加灿烂，长公主这样的意思就是说她儿子能入了她的眼，以后两家多走动，说不定这门亲事就成了。 其他人见赵远山被长公主定下了，心里虽然可惜，但却还有别的贵族子弟可供挑选，一个个立刻又相看起其他人来。 如果说击鼓传花看的是运气，那投壶看的就是技巧了。 嘉宁郡主对投壶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手上也比较有准头，十次有八次都能投中，算是女孩儿中的佼佼者。 男子对于投壶都比较在行，女孩子就差了一些，其中以廖小姐手上最没准，十根木箭投出去，也就只能中一两支。 这看的凉亭上的廖夫人忍不住一阵头疼，就当她觉得女儿这次只怕是没人看中的时候，常公子竟然到了廖小姐的身边。 就见他低声跟廖小姐说了几句什么，指了指远处的瓷瓶，又举了举手里的木箭，最后做了个示范给廖小姐看，等廖小姐再投时，果然好多了。 常公子的妹妹常小姐见了立刻凑过来，缠着哥哥教她跟廖小姐投壶技巧，一时间三人倒是聊的十分高兴。 “我家小女儿最是调皮，廖夫人不要怪罪，她这是跟廖小姐一见如故，喜欢廖小姐呢！” 常夫人今日带着儿子女儿一起过来，就是想给两人寻摸一下亲事，小女儿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儿子。 常公子早些年因为读书科举，耽误了婚期，如今已经二十有一，却依旧没有婚配的打算。 为此她也曾多次催促儿子，但常公子只说有缘自会相遇，常夫人原本都做好准备，儿子会等而立之年再成亲了，谁知道今日这缘份竟然就来了！ 见常夫人笑着跟自己说话，廖夫人心里也有了底，立刻夸赞常小姐人美心好，又夸赞常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两人这样说就是相互都对对方的子女有好感，以后肯定会常来常往。 不过是做了两个游戏，便看着成了好几对。 嘉宁郡主正拉着赵远山比投壶，端木凌便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赵远山，笑了下问：“赵公子，可要比试一下？” 赵远山知道端木凌跟嘉宁郡主之间的事，他觉得端木凌是过来挑衅的，不过他也不怕，只是笑着点头，“好啊！” 嘉宁郡主看了一眼端木凌，没说话，将位置让出来。 此时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只有穆梏搂着萧如歌，站在不远处玩自己的。 “你不过去看看吗？” 萧如歌任凭穆梏抓着自己的手，投出一支木箭，瞥了一眼嘉宁郡主那边的情况，等目光再看回来的时候，便发现那木箭落在了地上。 穆梏却不在意的道：“我去看什么，端木这次比试的结局已经注定，他不会赢。” 赵远山是武人，射箭准头肯定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当上黑虎营虎贲校尉。 端木凌虽然也不错，但他毕竟是个文人，即便射艺不错，肯定也比不过赵远山。 看着他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样子，萧如歌忍不住笑了，再次投出一支木箭。 等木箭稳稳落进瓷瓶里后，她忍不住问：“端木凌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不希望他跟郡主在一起？” “嘉宁从小就追着端木跑，他不是不知道，既然不喜欢嘉宁，那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可他没有，之前要不是看在嘉宁喜欢他的份上，我早就揍他了！” 端木凌这人确实有才，但对于感情上却有些优柔寡断，这让穆梏十分不喜。 其实萧如歌心里也不怎么喜欢端木凌，她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端木凌没有男子的那份担当，还不如赵远山呢！ 也不知道嘉宁郡主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难道是那张脸吗？ 思及至此，萧如歌忍不住看了一眼端木凌，别说，这张脸还是不错的。 “在看什么？” 穆梏发现萧如歌的视线一直盯着旁边的人群，忍不住捏着她的脸颊将头扭过来面对自己。 见他有些气呼呼的模样，萧如歌却并不担心，知道这人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于是抓着他的手忍不住咬了一口。 “我就是看看，你怎么连这种醋都吃？” 第202章 比试比试比试 穆梏叹了口气，不顾别人的目光，低头咬了一口萧如歌的耳垂，轻声道：“以后只准看我，不准看别的男人！” 就算萧如歌再怎么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这里这么多人呢，她的脸颊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 “知道了！” 两人这番亲热的举动，看的凉亭上的夫人们有的皱眉有的微笑。 有看不惯萧如歌的，忍不住皱眉道：“这萧如歌也忒不知礼仪廉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勾着王爷做这种事！真是伤风败俗！” 长公主跟赵夫人听了双双沉下脸来。 看着这位夫人一脸嫌弃的模样，长公主忍不住道：“宝亲王跟萧小姐好事将近，两人在一起举止亲密一些也无妨。不像某些人，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就跟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 这位夫人乃是唐家二房夫人，长公主的话暗指之前唐小姐跟穆柏经常出去的事，这听的这位唐二夫人十分尴尬。 脸上再也没有之前对萧如歌鄙夷的神色，只剩下唯唯诺诺。 赵夫人一直都向着萧如歌，之前还想着若是萧如歌找不到太好的婆家，就让自己小儿子娶了她。 不过如今看她跟穆梏感情深厚的样子，倒是不必她担心了。 “宝亲王担心如歌，前阵子还搬去了将军府，这事皇上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宝亲王胡来，连皇上都没说什么，怎么？唐二夫人是觉得你比皇上更应该管管这事？” “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 唐二夫人生怕赵夫人的话传出去，那样非给唐家招来灾祸不可。 到时候别说是唐家人，就算是她自己也得以死谢罪。 所以在赵夫人刚说完这话后，唐二夫人便立刻摇头否定。 长公主跟赵夫人知道唐二夫人是嫉妒萧如歌，嫉妒她一个没有母家的孤女竟然还能嫁的这样好，而她的女儿如今却还没有一门好亲事。 其他夫人也看出来了，原本还有两个夫人觉得唐二夫人的女儿也不错，如今看唐二夫人如此不知深浅，便立刻都歇了相看的心思。 在几位夫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投壶比试已经结束。 端木凌看着十箭全中的瓷瓶，又去看赵远山那边的瓷瓶，发现他也十箭全中。 赵远山看了一眼端木凌，笑道：“一根一根的投没意思，不如咱们一次投五根，看谁中的多，如何？” 端木凌点头，于是两人又开始新的一轮比试。 端木凌看了一下手里的无根木箭，一起投向瓷瓶，一阵丁零当啷的轻响过后，五根有三根都进了瓷瓶。 众人看了都是一阵轻呼，觉得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赵远山见了忍不住笑了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木箭，轻轻一抛，五根木箭全中！ 场上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便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就连嘉宁郡主都觉得赵远山厉害。 端木凌脸色有些难看，赵远山见了忍不住道：“我是习武之人，本来就于投掷一事上颇有技巧，这场比试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端木凌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听到这话摇摇头，笑道：“不管如何，终究是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他看了一眼嘉宁郡主，有些意兴阑珊的去旁边喝茶。 嘉宁郡主虽然有些心疼他，但最终还是没跟过去，而是拉着赵远山，好像很有兴致的询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远山笑着解释一下其中技巧，不光嘉宁郡主听的认真，其他人也受益良多，接下来又玩了一会儿，便到了午饭时间。 穆梏照顾着萧如歌坐在一起，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坐一桌，都是找自己相熟的小姐妹或者朋友。 嘉宁郡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跟赵远山坐在一起，这让赵远山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向端木凌。 他发现端木凌只是冷眼看着这边，并没有其他举动，这让赵远山忍不住皱眉。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某些人，大家也算宾主尽欢。 下午有蹴鞠，年轻人都是爱热闹的年纪，公主府占地不小，在西边就有一片空地可以用来蹴鞠。 长公主前阵子便命人收拾好，之前报名参加蹴鞠的人也分成两拨，一拨以赵远山为主，着红色衣衫。 另外一拨以常公子为主，穿蓝色衣衫。 至于端木凌，则是坐在椅子上没参加，一双眼睛看着场上的比赛，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远山毕竟有功夫在身，玩起来就比旁人更轻松，几番你来我往之下，自然赢球更多，于是在进行完半场以后，直接被常公子带人把他撵下去了。 赵远山也知道自己这样确实有些欺负人，于是笑嘻嘻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嘉宁郡主让婢女将自己桌上的点心端了一盘过去，端木凌见了忍不住轻声提醒。 “郡主这样做只怕不妥。” “哦？有何不妥？” 嘉宁郡主挑眉看他。 可端木凌却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嘉宁郡主看了忍不住嗤笑，突然为自己之前十几年的付出觉得惋惜。 她之前按着萧如歌的话去做，故意疏离端木凌，最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后来时间长了觉得也没什么。 她每天不见端木凌，不是也这样过来了？ 她知道端木凌对自己一定是有情的，只不过这人从来不屑于面对，自己对他的好，在他眼里，天长日久之下似乎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所以突然的，嘉宁郡主就觉得自己之前那些付出不值得。 心里想开后，连带着再看端木凌也觉得没有之前好了，她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铁憨憨赵远山，觉得连赵远山都比端木凌有担当。 至少在自己耍无赖的时候，赵远山从来没有推开自己。 她瞪了端木凌一眼，带着婢女跑去跟赵远山坐一桌了。 这看的端木凌脸色更加难看，一旁的穆梏都看不下去了，跟萧如歌低声说了一句，就坐到了他身边。 “你还不去追？再不追只怕嘉宁就要嫁给别人了！” 端木凌还是沉着脸没说话，气的穆梏在他肩膀怼了一下。 第203章 别后悔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嘉宁吗？既然不喜欢，又何必看到她跟别人亲近就摆张臭脸？” 这次端木凌终于有了动作，他看了穆梏一眼，叹气道：“你不懂，我对嘉宁郡主只是兄妹之情。” 穆梏都气笑了，他哼笑着点点头，“行，你自己今后别后悔就行！兄妹之情？呵！” 穆梏也懒得再跟端木凌在这里费劲，眼不见心不烦，回萧如歌身边去了。 除去端木凌这个家伙，今日这场春日宴穆梏还是很高兴的。 能带着萧如歌出来散散心，玩一玩，就很还不错。 春日宴散去后，这京城里又成了好几对佳偶。 在忙着谈情说爱的同时，萧如歌还抽空分别给穆桓还有乔君跟罗四宝写了信。 乔君两人如今在北境十分得重用，北境跟西北接壤，听说穆柏追着羌胡跟夷狄深入腹地，她正好可以给穆柏找一些麻烦。 穆梏的计划走的是怀柔政策，而她则是直接来身体上的摧残。 西北，羌胡领地。 穆柏带着人追击羌胡将军胡巴害，这已经是第三天，他将胡巴害逼至一处山谷，准备在这里困死胡巴害。 吩咐众人安营扎寨后，便开始命伙夫做饭。 因为这里密林较多，野物也比较多，之前在行军途中，他们还打死过一头斑斓猛虎。 虽然那次死伤了不少士兵，但最后结果是好的。 上等的虎皮鞣制好以后十分柔软，虎骨跟虎鞭直接泡成药酒，穆柏几乎每天都要喝一杯。 可他身边并没有带女人，本来就中了桐君的毒，再加上虎鞭酒的催化，使毒素发挥的更快。 他最近几天觉得心里越来越燥，一烦躁心情就不好，于是底下几个将军挨着个儿的被他骂了个遍。 黄有为早晨因为排兵布阵的事，刚被穆柏骂了一顿，回去后对着手下几个副将发了一顿火，带着人出去打猎去了。 中午的时候营地改善伙食，一阵阵肉香在营地四散飘开，闻得人垂涎三尺。 树林里，胡巴害带着几个手下紧紧盯着对面营地，耸动鼻子闻着一阵阵肉香，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这几天他一直被穆柏追着跑，吃饭都是匆匆解决，然后便急急上路。 好不容易躲到山谷里，也不知道那个大隆皇子是怎么发现他的，竟然直接带人将山谷入口堵住，眼见着这是要饿死他。 “将军，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胡巴害心情不好，低吼一声转身回去了。 再这样下去，就真要死在这里，胡巴害觉得自己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带着人去周围探查，这处山谷三面都是山，只有入口处一条路能进来出去，可此时被穆柏堵住，他真是无路可退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有个人突然带着吃的从天而降。 就真的是从天而降。 当时胡巴害正带着人在山根底下挖野菜充饥，然后一个人满脸大胡子的人便从上面跳了下来。 当然，这人也不是真的跳，他腰上还拴着绳索。 胡巴害看到以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穆柏的人从后边偷袭，冲上去就要杀了他。 罗四宝三两下解决冲上来的其他人，挟制一人在身前，对胡巴害道：“我是来救你们的，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准让你们能安全离开！” 胡巴害觉得自己已经陷入绝境，突然来个人说能带他们离开，胡巴害高兴之余还觉得可能是敌人的计谋。 大隆人，最是狡猾！ 为了取信胡巴害，罗四宝将背上带来的两袋粮食给他。 胡巴害在吃过一顿野菜粥后，终于认可了罗四宝。 外边的敌人都是想让他死的，可不会特意找个人进来给他送粮食，难道死之前还想让他做个饱死鬼？ 见胡巴害吃饱了，罗四宝将之前乔君跟他说的跟胡巴害说了。 “今夜丑时三刻，我们会在外边制造混乱，只要你们见到火光，就往外冲！这是你们唯一一次突围机会，错过这次，你们可能就真的要死在这山谷里了！” 罗四宝说的认真，胡巴害听了沉默一下，砸吧了一下嘴里菜粥的味道，最后点点头。 “那你可要说定了，千万别说了不做。” 那他跟手底下的兄弟们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罗四宝点头，“放心吧，我不可能闲着没事来框你们。” 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胡巴害。 “你们羌胡跟夷狄为什么一起攻打大隆？” 胡巴害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随后闭紧嘴巴，看着罗四宝的眼神躲躲闪闪。 罗四宝眯了眯眼睛，“是不是戎狄跟你们族长许诺什么了？” “嗯，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胡巴害这个那个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罗四宝一看顿时不急着走了，找块石头一坐，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样子。 胡巴害见了顿时一哽，期期艾艾的问：“那个，大胡子，你咋不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咋走？” 罗四宝一人下来的，他才不怕胡巴害不跟自己交实底，陷入绝经的又不是自己，自己又不急。 果然，如此僵持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罗四宝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胡巴害便越来越着急。 最后胡巴害一拍大腿，决然的坐到罗四宝对面，道：“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听族长说，戎狄的使者来许诺，说只要我们配合他们，等打下大隆江山后，就会各分我们三座城池！” 羌胡跟夷狄本来就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大多在山里，大隆的三座城池足可以安顿好每个族人。 山里实在是太苦了，即便已经尽力开垦田地，可还是不够温饱。 所以在戎狄使者找过来的时候把这事一说，羌胡跟夷狄的族长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只不过两人高估了自己族人的实力，也把大隆的军队看的太轻，这才被人追着满山头乱跑。 罗四宝想了下，对着胡巴害道：“其实这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既能解决这次的战争，又能让你们的族人都能填饱肚子！” 第204章 偶遇 “什么办法？” 胡巴害瞪着牛眼看他。 罗四宝想了下，道：“这事还是等把你们救出去再说，晚上等我们的信号！” 说完，罗四宝不再耽搁，转身攀住绳索，动作麻利的向上爬去。 乔君带着人一直等在山上的密林中，原本约定好事情结束就立刻回来，他估摸着最多也就三个时辰。 可如今罗四宝已经去了一天，下边竟然还没动静，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再派人下去的时候，绳索一紧，他看了双眼顿时一亮，知道罗四宝这是回来了。 果然，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罗四宝那个大胡子的脸立刻从崖下露出来。 乔君连忙带着人跑过去，将罗四宝拽上来。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乔君上下将罗四宝打量一遍，确定他没事后，心里松口气。 罗四宝解了身上的绳索，笑嘻嘻搂住乔君的腰，一边往林子里走一边将下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末了又交代自己回来晚了的原因，在说到羌胡跟夷狄族长的痴心妄想后，他忍不住笑出来。 “这俩人也是个昏庸无能的，戎狄王蛮丹那样凶悍，若真是打下大隆，接下来就会灭了他们两个小族！” 乔君也点点头，不过好在这场危机算是解除了，至少目前不管是戎狄还是羌胡、夷狄，都没对大隆造成什么伤害。 “我觉得，在羌胡跟夷狄的事上，咱们可以卖三皇子一个人情，让三皇子促成羌胡夷狄臣服大隆的事，这绝对算是大功一件！” 他将自己初步的想法跟乔君说，具体细节让乔君来补足。 晚饭他们匆匆吃过后便开始准备救出胡巴害等人的事。 山谷里胡巴害带着不少人，大概有一百多人，他们不能保证全部救出，只能说能救多少是多少。 等吃过晚饭后，乔君跟罗四宝带着手下悄悄下山，刚走到一处岔路口，就听到对面有动静。 对面人影一晃，似乎也发现罗四宝等人，连忙躲到暗处。 罗四宝护着乔君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可对面的人好像也很有耐心，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乔君皱眉，轻轻握了一下罗四宝的手，扬声道：“对面的朋友是哪条道上的？” 这是他们以前做土匪时用的江湖话，因为不知道对面人什么身份，所以他打算将自己这边伪装成山匪。 对面的沉默了一瞬，随后听到一个声音道：“泗湖山上一条龙，今日落草来觅虫！” 这意思是说附近有个叫泗湖山的地方，他们是山上的土匪，今天下山来打劫。 只不过一般打劫都是在道路附近，很少有人往山沟沟里钻，所以两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来。 “既然是道上的兄弟，可能出来一见？” 为表诚意，罗四宝当先从大树后站出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面黑漆漆的树林。 悉悉索索间，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男人走出来，当看到对面的罗四宝时，那人愣了下。 “可是罗四宝罗大当家的？” 罗四宝没想到这黑灯瞎火的，为了掩人耳目，自己都把大胡子蓄起来了，竟然还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君同样也觉得情况不妙，他躲在树后缓缓举起手，周围的兄弟看到手势立刻握紧武器，只等一声令下，他们就冲出去把对面的人剁成肉泥。 见罗四宝皱着眉不说话，那人连忙将眼罩扯下来，笑着道：“我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墨五啊！” 当初在孙庄的时候罗四宝跟乔君都跟墨五打过交道，听到墨五的话后，两人都是一愣，随后仔细一看，还真是老相识。 “墨五兄弟，你咋在这儿？” 原来是虚惊一场，危机解除，罗四宝笑呵呵的凑过去锤了墨五胸口一拳。 力道大的墨五忍不住想呲牙，但他还是忍住了，见乔君也走过来，这才低声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说了一下。 “王爷让我们给五皇子找麻烦，我们是追着五皇子过来的！” 因为轻装简行，墨五这边拢共七、八个人，不过个个都是高手。 乔君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巧了，我们也是来给五皇子添堵的！” 他们是听了萧如歌的吩咐过来的，还从穆桓手里借了人。 既然大家都是来找穆柏的，两方一合计，便准备一起行动。 因为多了几个人，晚上行动起来更加方便，乔君让墨五带着人去另外一边点火，自己跟罗四宝也是在这边给穆柏等人下毒。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们想在饭菜里动手脚是不可能了，不过他们的人里有个擅长御鸟的奇人，于是利用飞鸟，在营地每个火盆里都投放了软骨散。 这软骨散被烈火焚烧，立刻散发出一股青烟，飘散在四周。 一股两股可能不起作用，但整个营地火盆众多，加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罗四宝便带着人冲进营地，见着帐篷就点火。 因为位置原因，粮草不在他们这边，墨五看到火光亮起，也带着人冲进营地。 刚一进去就看到不远处堆放着的粮草，他一挥手，有两人立刻冲过去点燃了粮草。 一时间营地里火光冲天，人仰马翻。 “着火啦！着火啦！” “水！水呢？快救火啊！” “不好，粮草着了，先救粮草！” 营地里乱作一团，众人本来想找水救火，可因为中了毒软骨散，一个个浑身无力，连空木桶都提不起来，更不用说救火了。 大火加速了软骨散的挥发，即便后来众人感觉浑身无力的症状减轻，但大火也已经将粮草烧的差不多。 穆柏气急败坏的坐在营帐门口，指着黄有为大骂道：“蠢货！快去救火啊！” 黄有为也是有苦说不出，勉力支撑着爬起身体，刚要组织人手去救火，就听到山谷里传来一阵喊杀声。 紧接着就看到胡巴害瞪着腥红的眼睛冲了出来。 第205章 蛇 浑身无力的士兵刚要反抗，就被他们一刀砍翻。 胡巴害等人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砍倒不少士兵，等他们冲出去后，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 “什么情况？” 因为穆柏坐着的地方看不到谷口那边，所以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只看到黄有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看到黄有为还没回神，气的穆柏从旁边摸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那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黄有为的脑袋上，只听“咚”的一声，黄有为应声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穆柏见了一皱眉，看向旁边的护卫，护卫软手软脚的爬过去，试探一下鼻息，竟然没气了。 “殿下，黄将军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废物一个！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这回总算是有人回答他。 一个小副将跑过来，有些后怕的跪倒在地道：“殿下，不好了，胡巴害他们冲出山谷跑了！” “什么？” 穆柏顿时觉得多日心血白费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冲进去把他们都杀了！ 可他当初也是怕胡巴害等人殊死一战，到时候自己这边死伤惨重，他还怎么继续攻打羌胡跟夷狄？ 可事已至此，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先组织人去救火。 因为药劲缓缓过去，众人总算是有了力气，可等他们提着水去救火时，粮食已经烧的差不多，营地里的帐篷也烧毁不少。 等穆柏身体不再绵软后，看到粮草几乎烧光，气的他顿时将所有人臭骂一顿。 本以为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哪知道半夜的时候护卫突然将他叫起来，他正要破口大骂，就被满地的毒蛇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毒蛇？” “属下也不知道，殿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护卫用剑挑飞地上的蛇，在前边开出一条路来，护着穆柏飞快离开帐篷。 结果等两人出来后发现，不光是穆柏的帐篷里有蛇，满营地都是，有些甚至已经爬到人身上，将许多人咬伤。 穆柏看着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满脸惊恐，大喉道：“撤离！撤离！” 于是后半夜穆柏也没睡，带着剩下的人慌忙撤离了山谷。 都说即将天明的时候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刻，况且穆柏还是带着人在山林里狂奔，光线更加不明。 结果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拽着身边的护卫瞬间跌进了一个大坑。 后边的人看不清情况，接二连三掉下来，好在护卫手疾眼快，连忙将他拽到旁边，这才避免被上边掉下来的人砸到。 “混蛋！王八蛋！” 这一晚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穆柏终于承受不住，崩溃的坐在坑底大骂不止。 等上边的人将他们弄上去后，天边已经有了蒙蒙亮光。 穆柏掉下去的时候摔倒了胳膊，不小心脱臼了，护卫及时帮他接回去，可整个右边的臂膀都不敢用力，众人只能守着大坑原地休整。 从坑边的泥土能看出来，这个坑是新挖的，穆柏脸色阴沉的盯着坑边的泥土，一双眼睛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这绝对不是胡巴害干的，之前他逃走的时候有人看到他是往羌胡腹地奔逃的，绝对不是这个方向。 那除了胡巴害，还能是谁？ 难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还是说是胡巴害的援兵？ 穆柏的脑子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所充斥，搅和的他脑仁一阵阵生疼。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气的他用力踢了一下旁边的树干。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穆柏终于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回到西北挺进羌胡境内的营地。 陈将军跟陈曦听到穆柏回来，连忙跟赵琦分将军出门迎接。 当看到众人狼狈的模样，一个个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将众人迎进大营。 回到自己的地盘，穆柏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路，他总觉得有许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就像那晚见到的毒蛇，似乎随时能冲出来咬自己一口。 在经过洗漱后，穆柏便沉沉睡去，连赵琦等人都没见。 听说穆柏休息了，赵琦等人对视一眼，转身去找了其他人。 这次回来的人里没有黄有为，这让赵琦几人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但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同来。 本来他们也计划若是黄有为回来了，就想办法将他除了，如今他死在外边，倒是给他们省事了。 在其他人那里听说了这次追击胡巴害之行的经过，大家都觉得这事有蹊跷，但穆柏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好打扰，于是便都按捺住，先回了自己营帐。 陈将军跟赵琦一起走了，不一会儿陈曦拎着一坛子酒跟一些酱肉寻过来。 等放下东西后，跟两人道：“黄将军死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如今就看咱们谁能先一步得到五皇子的青睐！” 陈将军点点头，看向赵琦道：“赵将军，我知道你比我有能耐，这事我拥护你，不管以后如何，我跟我的兄弟们一定追随你！” 赵琦的眉眼随了赵家人，看上去都有些憨，但他此时锋锐尽显，倒让那份憨变得稳重从容。 他给两人各倒一碗酒，举起酒碗道：“那我一定不辜负兄弟们的期望！” 三人将酒碗碰在一处，随后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黑夜中，穆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茫茫大雾里让他看不清身后的东西是什么，只能不停的跑啊跑。 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瞬间扑倒在地，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只感觉背后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恐极了。 缓缓转头看去，就看到一只硕大的蛇头正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两只灯笼大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光，正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 穆柏想要缓缓后退，可他刚一动，那条大蛇便立刻弓起身子，作出攻击的姿势，吓得他瞬间不敢动，那大蛇果然也不动了。 第206章 噩梦 就在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动，那大蛇也不会怎么样的时候，大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他咬来。 “啊！” 穆柏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不停的在身上胡乱摸着，身上完整，脖子也没破洞，一切都好好的。 “殿下，您怎么了？” 门口的护卫听到动静，连忙端着烛台走进来，随后将帐篷里的蜡烛点燃，昏暗的帐篷总算是明亮起来。 等看清周围的环境后，穆柏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是一场噩梦。 “殿下！” 护卫见穆柏情绪不对，给他倒了杯水。 穆柏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才缓过一些，声音嘶哑的问：“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经快亥时了，殿下饿不饿？属下去拿些吃得来吧？” 穆柏点点头，等护卫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竟然被一条蛇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并不是发热或者什么，可他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烦躁，急需要用什么来发泄一下。 这股烦躁最后要变成一股不安的躁动，越烧越旺，烧的他心神不宁。 “殿下，饭菜来了！” 护卫将饭菜摆到桌子上，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殿下，这是周护卫前日来的信。” 穆柏正在净手，等坐到桌子前才拆开信看了下，当看到里边的内容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丘氏竟然怀孕了？” 他的目光瞬间变冷，将信纸团成一团扔出去，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丘小姐怀孕的事让穆柏更加心浮气躁，饭也没吃几口便吩咐下去，等天一亮就回西北边境，回容城。 丘氏的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不然以后他在唐家面前便会失去一个有利条件！ 若是自己回去后娶唐小姐为五皇子妃，允诺唐家以后坐上皇位后立唐小姐的孩子为太子，唐家定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所以，丘氏的孩子断不能留！ 主意打定，天还不亮他便准备启程离开，离开之前赵琦等人派人护送，其中就有陈曦。 陈曦在马背上对着陈将军跟赵琦微点下头，随后调转马头，追着穆柏离开。 穆柏一行人走的并不是很快，自从从羌胡腹地回来后，穆柏便觉得自己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偏偏晚上还特别精神，入睡困难，这使他越来越暴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终于回到了容城。 听说穆柏回来了，丘小姐高兴的带着面纱出门迎接，她本以为已经许久不见，穆柏定然也是想念自己的，谁知道刚一见面，穆柏便皱眉嫌弃的将她推了个趔趄。 丘小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穆柏，颤声道：“殿下，是我啊！我是霏儿！” 穆柏听过以后嫌弃的神色这才收敛几分，皱眉问道：“是你啊，你怎么戴面纱了？” 说着，他便伸手准备将丘小姐脸上的面纱拿下来，但丘小姐却害怕的连连后退。 “殿下，不要！” 这下子穆柏不但嫌弃她，眼底还充满了不耐烦，“你搞什么鬼？还不快过来把面纱摘了！” 丘小姐双眼里立刻浮起泪水眼里带着几分委屈，“殿下，霏儿被那两个狐狸精毁了容，已经变丑了，您可一定要替霏儿做主啊！” 周延这时候上前，将前几天发生的事跟穆柏说了。 穆柏听得直皱眉，随后不耐烦的道：“你先回去，本皇子有空了自会去见你。” 说完也不管丘小姐满腔的委屈，大步向着后院走去。 周延看了一眼愣住的丘小姐，对她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追着穆柏离开。 嬷嬷心里叹口气，还是上前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回院子吧！殿下匆忙赶路回来，定然也累了，等休息好一定会来看你的，毕竟你肚子里还有殿下的骨肉。”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丘小姐内心重新燃起希望。 “嬷嬷说的对，殿下一定不会不管我跟孩子的！” 她转身跟嬷嬷回了院子，可一连等了两天都不见穆柏过来，询问之下才知道，他这两天竟然一直待在那两个狐狸精的院子里。 她气冲冲跑过去就要找穆柏，但却被门口的周延拦住。 “丘小姐，你还是回去吧，等殿下有时间了，自然会见你。” “有时间？他在这里有时间跟人厮混，难道就没有时间来看看我跟孩子吗？你让开！” 丘小姐不依不饶，她觉得自己有了孩子，在穆柏那里应该是最重要的。 周延眉头却越皱越紧，生拦着不让她进去，最后气的丘小姐抓住他的胳膊便咬了下去。 许是心里恨极，这一口咬的又重又狠，很快嘴里便传来血腥味。 看在丘小姐是穆柏的女人的份上，周延没有推开她，而是皱紧眉头，咬紧牙关忍着。 “你在闹什么？” 就在这时，穆柏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随后便见他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美人出来。 他衣衫不整，坦露着胸膛，两个美人身上也只着了肚兜轻纱，走动间波浪翻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看到，这一幕骇的丘小姐顿时呆愣当场。 “你们……你们……”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这简直是放浪形骸！ “丘氏，别以为你怀了本皇子的孩子，在本皇子这里地位就不同了，这个孩子本皇子是不会让他降生的。” 这话又骇的丘小姐忍不住后退一步，她身边的嬷嬷连忙扶住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穆柏，道：“殿下，我家小姐肚子里的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暖床的工具，还想妄图生下本皇子的子嗣，你也配？” 这句话瞬间打破丘小姐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在她心里，穆柏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应该高兴，激动，但独独不应该是嫌弃。 看着呆愣站在那里的丘小姐，穆柏皱眉不耐烦道：“回你的院子里乖乖等着，一会儿落胎药就会送过去。” 第207章 不会让他生下来 “你最好乖乖喝了，不然本皇子可不保证你爹娘能平平安安！” 说完，他冷哼一声，不屑于再看丘小姐，搂着两个美人回去了。 两个美人幸灾乐祸的瞥了丘小姐一眼，眼里充满了嘲讽，嘲讽她的不自量力，更嘲讽她的痴心妄想。 丘小姐看着穆柏的身影，觉得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他以前明明对自己很好很温柔，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成了这样？ 还是说，之前那些都是骗自己的，现在这幅模样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丘小姐，请回吧！” 周延皱眉看着丘小姐，心里觉得她可怜吗？好像也不算，毕竟她只是失去了幻想中的情人与孩子，至少亲人都还在。 “小姐，咱们回去吧！” 嬷嬷也认清了现实，扶着有些呆愣的丘小姐回了院子。 如同穆柏说的那样，两人刚回到院子没多久，一碗又浓又苦的堕胎药便送了过来。 送药的护卫在一旁虎视眈眈，冷声道：“殿下吩咐，要盯着姑娘将药喝完！” 丘小姐还是傻傻的，嬷嬷心疼她，祈求的看着护卫道：“能不能等凉一凉再喝？” 护卫冷笑一声，“这药已经是温的了，再凉更苦，奉劝姑娘还是赶紧喝了的好，你也不想远在丘县的二老为了你受罪吧？” 提起丘县的父母，丘小姐打了个寒颤，眼里总算是有了光彩。 她想起母亲曾经问自己，是不是自愿的，如果那时自己说想离开，结局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可那样一来，家里肯定会招来灭顶之灾，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管如何，如今已经都不能改变什么，多想无益。 她缓缓伸出手，将温热的药碗端起来，闭上双眼，一滴眼泪落下，仰头将苦涩的药汁通通喝尽。 落胎药的药效发挥的十分迅猛，喝下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丘小姐便被腹痛折磨的在床上不停翻滚。 “小姐，小姐……” 嬷嬷老泪纵横，心疼的握着丘小姐的手，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嬷嬷，我好疼……我好疼，啊……” 丘小姐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但与身体上的疼痛相比，她的心更痛，她觉得自己的心碎了，死了。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那块肉终于从丘小姐的身体里流掉，鲜血染红了丘小姐的裙摆跟床铺，嬷嬷流着眼泪给她擦身收拾。 看着嬷嬷哭红的双眼，丘小姐已经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本能的抬起手摸了摸嬷嬷的眼睛，有气无力的道：“嬷嬷不哭，我不疼。” 随后整个人便陷入黑暗之中，等她再次醒来后，已经是夜里。 嬷嬷一直守在床边，时不时擦擦眼泪。 “嬷嬷。” 轻弱的声音将嬷嬷惊醒，嬷嬷连忙擦擦眼角的眼泪。 “小姐，你醒了？奴婢做了红糖粥，这就给你端来。” 丘小姐想要阻止嬷嬷，但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 嬷嬷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红糖粥，轻轻吹了一勺喂到丘小姐嘴边，“小姐，吃一些，你之前流了不少血，得尽快补回来，不然对身子不好。” 丘小姐听了苦笑一声，“五皇子不想要孩子，我这副身子好与不好又有什么用？”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嬷嬷连忙用帕子给她擦去，明明自己眼底也闪烁着泪花，却还是强忍着劝丘小姐。 “话不能这样说，不论如何，有个好身体做什么都方便。小姐，就算是为了老爷跟夫人，你也要尽快好起来！” 想到父母，丘小姐眼里闪过一抹光，但随后又变得暗淡。 “嬷嬷，你有空给我爹娘写封信，就说我死了，让他们就当没生过我吧！” 说完她转过身子，不再跟嬷嬷说话。 嬷嬷心疼的直掉眼泪，“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管你遇到了什么，老爷跟夫人定然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再不济，咱们重新回到丘县就是！” “回到丘县又能如何？我这样的残花败柳，还有谁会看得上？” 眼泪划过鼻梁，侵入另外一只眼睛，又从眼角滑出，隐没在枕头上，丘小姐觉得自己心痛的都麻木了。 嬷嬷劝了几句见劝不动，便只好抹着眼泪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延站在院子里，她忍不住上前道：“周护卫，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 垂眸看了下没动的粥碗，周延接过来，推开房门走进去。 “嬷嬷，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邱小姐以为是嬷嬷回来了，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你这样消极，只会让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更高兴。” 听到周延的声音，丘小姐动了动，但还是没转过身来。 “我已经给你找去疤痕的药膏了，不过是没有孩子，本来想要取得殿下的欢心也不是靠孩子，你不必太过执着。” 周延将粥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转身离开了。 嬷嬷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往里看了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关上门守在门口。 周延塞给嬷嬷一锭银子，轻声道：“殿下最近只怕不会来丘小姐这里，但只要一天没把你们赶出去，就证明她在殿下心里还有位置，嬷嬷尽快帮你家小姐将身子调养好才是正事！” 周延是穆柏的护卫，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所以嬷嬷攥紧银子点头，同时跪下给周延磕了个头。 “周护卫对我家小姐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周护卫！” 周延摇摇头，“我不过是看你家小姐可怜，你不必如此。” 他也没管跪着的嬷嬷，转身大步离开了。 …… 京城，大将军府。 萧如歌看过手里的信后，从药柜里翻出两个圆钵，随后将白松叫进来，低声吩咐几句，白松带着圆钵离开了。 穆梏今天难得去上朝，听说最近京都有好几家的孩子走丢了，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一岁多，这事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 大家都说孩子不是自己走丢的，是被妖怪掳走的，京都附近来了一只大妖，专门吃五岁以下的孩童。 第208章 孙岩回来了 搞的百姓们人心惶惶，家里有五岁以下小孩的都不让出门。 就连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也很少出去。 一时间京都气氛紧张，穆梏今日上朝也是去听听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反正她跟穆柏都觉得，这事肯定不是什么妖怪所为。 没有穆梏在身边缠着，萧如歌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院子里空荡荡的，于是便将院子里几个小丫头都叫到一起，大家一起踢毽子。 如今她气色上看着虽然已经恢复，但运动久了还是会感觉身子乏累，所以踢了两下后，便坐到一旁去看白芷她们玩。 “小姐，孙岩回来了！” 自从孙岩将所有米商的米都以低廉的价格收购后，齐州就再也没有米商敢过去卖高价米。 大家去了以后都乖乖按着孙岩定下的价格来，解决了齐州很大一个麻烦，常大人对萧如歌跟穆梏都十分感激。 之前上折子说要给皇上建长生祠也已经开始准备，为此皇上还特意暗戳戳拨了银两，美其名曰是给百姓们的安家费，实则是用用来给自己修祠所用。 对此常大人并没有说什么，反正银子在自己手里，自己说怎么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他暗中来信，跟萧如歌还有穆柏交代了一部分银两的去处，他在齐州周围又建了许多房屋，收容了周围许多前来投奔的百姓。 如今的齐州可比之前大多了，人口也越来越多，而且第一批粮食已经种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属下给大小姐请安！” 孙岩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更加内敛。 之前听说萧如歌中毒他便要回来，可齐州那边正是要紧时候，不能没人盯着。 后来没几天穆梏给他去信，说已经找到扁舟入京，他这才按捺住回来的心。 不过等齐州那边彻底步入正轨后，他还是第一时间扔下那边的事赶了回来，这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五天他便抵达了京都。 “快过来坐！” 萧如歌笑着向他招手，看着风尘仆仆的孙岩，伸手给他倒了杯茶。 “齐州那边已经没事了？” “是，属下让常大人给找了个管事，做事十分稳妥，便将那边的事都交给他了。” 孙岩盯着萧如歌看了又看，眼底闪过心疼，“小姐瘦了。” “没事，不过是几两肉，等以后会补回来的。” 萧如歌轻描淡写的将事情揭过去，两人谁都没提她中毒的事。 萧如歌不提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而孙岩则是已经在穆梏写给他的信里了解了个大概。 孙岩简单的跟萧如歌说了一下齐州那边的情况，自从她中毒以后，这些事都是穆梏跟他联系，就算好了也没让她管太多，每天只要养好身子就行。 萧如歌静静听着，时不时询问两句，一阵微风拂过的时候，让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厚实的披风。 孙岩见此眼底一痛，“起风了，小姐还是回屋去吧！” 这时白芷跟小霜也走过来，两人扶起萧如歌，白芷对孙岩道：“孙大哥，管家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先去休息，等王爷回来了你们再说话！” 孙岩点头，目送着萧如歌进了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小霜出来，他对着小霜招招手。 “孙大哥，你没去休息啊？” 小霜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端着茶壶。 “小姐的身体从中毒后就一直这样吗？” 孙岩眼神担忧的看着卧室的方向。 小霜听了叹口气，带着孙岩往外走，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之前刚醒过来的时候，小姐都瘦脱相了，只要被风吹到一丁点儿就会高热，那阵子小姐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吓得王爷跟我们时时守在小姐身边，半刻都不敢离开。” “他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小姐，可他却将小姐照顾成这样！” 孙岩双手握拳，脸上浮起愤怒的神色，只觉得穆梏没有照顾好萧如歌，如果他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那他不介意把萧如歌抢过来！ 这个“他”是谁，不用猜小霜也知道，她听了只是叹了口气。 “当初王爷为了救小姐，也中了毒，若不是扁舟爷爷来得及时，只怕小姐跟王爷都要……好在如今小姐跟王爷都平安无事。” 这事孙岩倒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穆梏疏于保护下，萧如歌中毒了。 可即便有小霜替穆梏说情，孙岩还是等在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穆梏回来后，刚好逮了个正着。 “孙岩！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到孙岩，穆梏还是挺高兴的，谁知道他刚上前要跟孙岩说话，孙岩便一拳头打了过来。 墨一眼疾手快，闪身上前挡住孙岩的攻击，一脚横扫，将孙岩逼退。 穆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一双桃花眼变得幽深，看着满脸怒容的孙岩，嗤笑一声。 “怎么？这是回来跟本王秋后算账？” “你没做好分内之事，难道不应该打？” 穆梏知道他指的是萧如歌中毒的事，这事他确实无可辩驳，所以伸手拍了一下墨一的肩膀，让他退到一旁。 “本王承认，确实没有保护好如何，但伤她的人是你们找回来的，你们应该更失职吧？” “你这是替自己的无能在找借口！” 孙岩举起拳头又攻过来，这次不用墨一出手，穆梏也握起拳头一拳打在孙岩的拳头上。 只听“嘭”的一声，两拳相交，孙岩被强劲的内力震得后退三、四步。 他震惊的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穆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穆梏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道：“算了，你不是本王的对手。” 他绕过孙岩，继续向着萧如歌的院子走，可就在这时，孙岩突然从背后偷袭。 墨一见了瞪大双眼，连忙出声提醒，“王爷小心！”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起的同时，孙岩整个人被穆梏一脚踹飞，这一脚穆梏可没留情面，直接踹的孙岩落地后吐了一大口鲜血。 穆梏双眼眯了眯，冷声道：“孙岩，之前本王是看你也爱护如歌的份上，这才对你忍让三分。” 第209章 告状 “但这却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本王这里蹬鼻子上脸！” 说完不再管孙岩，转身大步离开。 孙岩则是捂着胸口慢慢坐起，不甘心的锤了一下地，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当迈进萧如歌院子里的时候，穆梏便将脸上的冷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如歌，孙岩欺负我，他堵在路上揍我！”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出去，跟在后边的墨一听了这话，砸吧了一下嘴。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把人一脚踢吐血的。 算了算了，对未来王妃撒娇是王爷的癖好，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了。 伸手接过穆梏递过来的大氅，看着小燕投怀一般飞奔向萧如歌的穆梏，墨一挂好衣服后，低头站到了一旁。 萧如歌被穆梏抱了个满怀，刚要抬头想说让他注意一下，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这人堵住了嘴巴。 白芷跟小霜见了脸色羞红，连忙低着头出去，墨一紧随其后，还不忘将门关上。 穆梏抱起萧如歌回到床上，压着她一通胡闹，等两人分开时，呼吸都粗重几分。 尤其是萧如歌，本来身子就还没恢复好，她觉得脑袋都有些眩晕，之前想教训人的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只剩下满脑子浆糊。 “如歌，你一会儿见到孙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他打我，你看，都把我手打红了！” 穆梏伸出右手在萧如歌面前飞快的晃了一下，当看到恢复正常的爪子后，紧忙缩了回来。 因为怕萧如歌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还特意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口上。 大手轻轻抚摸着萧如歌的后背，感受着身下人儿的骨架，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还是这样瘦？是不是裴云给你开的药膳不管用？我明天再让他给你换一批药膳试试！” 萧如歌被他跳跃的聊天方式搞的有点儿跟不上思绪，只能先回答眼前的问题。 “药膳是调理身体的，又不能让我胖起来，听说裴云自从得了皇上钦赐的牌匾后，医馆里忙得很，你就不要去找他了。” “没事，我觉得他挺愿意来你这里的！” 于是午饭的时候，餐桌上不但多了个孙岩，还多了个裴云。 如今裴云跟前阵子相比，看上去更加精神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刚一进来扫了孙岩一眼，立刻皱眉道：“孙护卫，你受伤了？” 孙岩本来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穆梏，见萧如歌看过来，微微摇头，“没有。” 裴云疑惑挑眉，不过既然人家说没有那就没有吧，反正受伤又不重，不用服药养两天也就好了。 他坐下来第一件事先是给萧如歌诊脉，确定她身体正在稳步恢复这才放心，随后拿起筷子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师叔，还是将军府的厨子做饭好吃！我这两天正想着呢，王爷就叫人把我叫回来了！” “叫你回来不是为了吃饭，是给如歌再换几副药膳的！” 穆梏瞪了裴云一眼，端起碗给萧如歌盛了一碗鱼汤，看向孙岩的时候，发现这人给萧如歌夹了一筷子菜。 他不禁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裴云一边吃一边点头，“知道，正好这几天就在研究这个，一会儿就写方子！师叔，今日炒的笋子不错，你尝尝！” 看着碗里又多了些笋片，萧如歌笑着夹起来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于是她就在三个人的照顾下吃完了午饭，等裴云写好药膳方子的时候，萧如歌已经午睡去了。 他将方子交给穆梏，忍不住搓了搓手，小声问道：“王爷，不知道之前拜托您帮我找的人，可找到了？” “你说芸娘的事？” 穆梏看了下方子，瞥了他一眼道：“已经有些眉头，听说有人曾经见她在淮水一带出没过，但人还没找到。” 听说芸娘在淮水出没的时候，裴云双眼忍不住一亮，可又听说还没找到人，眼里的亮光又瞬间黯淡下去。 穆梏看了忍不住叹气，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吧，等找到人了，本王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 “那就多谢王爷了！” 裴云对着穆梏拱手行礼，随后背着药箱子离开了。 穆梏转身刚要回屋，见孙岩还在门口站着，他想了下，道：“你若是没事，就去帮裴云找人吧，这事墨一清楚，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他。” 说完没再管他，进屋陪着萧如歌午睡去了。 孙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晚饭的时候没见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跟墨一打听了一下裴云找人的事，去帮忙了。 萧如歌叹了口气，“他才刚回来就又走了。” “怎么？你舍不得？” 穆梏在一旁挑眉问她，眼底带着醋意。 萧如歌忍不住一笑，“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一直把孙岩当哥哥的。” “嗯，你是把他当哥哥，可人家却未必把你当妹妹！” 虽然知道萧如歌的心里没有孙岩，可穆梏还是有些吃醋，而吃醋的结果就是吃完饭后，抱着萧如歌不撒手。 穆梏身上特别暖和，就像是一个人体火炉，自从中毒后萧如歌就特别畏寒，被他抱在怀里倒也觉得舒坦。 当然，如果某人不对她动手动脚就更好了。 为了转移某人的注意力，萧如歌提起了最近丢失孩童的事。 “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也问了这事，可大理寺对此没有任何头绪，目前知道的唯一线索就是有人看到一个形似大鸟一样的怪物，掳走了那些孩子。” 萧如歌皱眉，轻声问：“这个月京都丢失几个孩子了？” “三个。” 两人都是一阵叹气，可这事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大理寺辛苦一些，白天跟晚上都增加了巡逻人数。 就连京畿卫也白天晚上不停巡逻，劺足了劲儿想要抓住这个大鸟怪物。 或许是那个大鸟怪物知道京都守备森严，接下来好一阵子都没有再出来作案。 这让惶惶不安的百姓们不禁松口气。 第210章 差远了 觉得还是在天子脚下最好，你看只要皇上发威，那怪物也不敢再造次。 “如歌！” 这天萧如歌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就听到嘉宁郡主欢快的声音，随后就看到她如同蝴蝶仙子一般，高兴的“飞”了进来。 “郡主，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自从上次春日宴过后，两人还没见过面，不过听说最近嘉宁郡主跟赵远山走的比较近，两人应该是相互有好感的。 “我明日要去观音寺上香，你要不要去？” 嘉宁郡主笑嘻嘻坐到她身边，问完这话后又道：“这京城附近我都玩腻了，所以这次选了远一些的观音寺，你可以让七表哥跟你一起，咱们正好也出去散散心！” 萧如歌确实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上次出去还是去长公主府，也没出京都，今日听了嘉宁郡主的提议，就有些心动。 “好啊，不过我身体还没恢复太好，别到时候扫了你的兴致。” “嗨，那有什么的，咱们这次出去就是为了玩，走走看看慢慢来，也挺好！” 能有萧如歌跟着一起，嘉宁郡主更加高兴，两人拉着手亲亲热热说话。 也不知是谁先提起的，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赵远山身上。 “那日我瞧着你二人还挺合得来的，最近有没有再一起出去玩？” 萧如歌饶有兴趣的看着嘉宁郡主，嘉宁郡主被她说的脸颊一红，有些扭捏的瞪了她一眼。 “你就知道打趣我！” “那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如果让萧如歌选哪个更适合做嘉宁郡主的夫君，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赵远山，不过这种事她说了不算，最后还是要嘉宁郡主觉得合适才行。 嘉宁郡主脸色娇羞，最后还是点点头，“昨日我们两个还出去，他带我去打猎了。” “他可厉害了，还猎到了一只白狐，从眼睛那里射中的，他说将皮毛鞣制好后送给我做围领！” 提起赵远山的时候，嘉宁郡主眼里都是兴奋的小星星，萧如歌看在眼里，忍不住勾唇一笑。 看样子，嘉宁郡主已经从端木凌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明日去观音寺他也一起吗？” 嘉宁郡主正说的高兴，就被问了这么一句，这下子她脸颊更红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观音寺后山景致不错，邀我去看看！” “合着，我跟王爷就是陪衬呗？” 听此，萧如歌忍不住打趣，说的嘉宁郡主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抱着萧如歌的手臂撒娇，“哎呀，不是，咱们也好久都没出去了，一起去玩嘛！如果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说着，她嘟起小嘴，萧如歌见了连忙讨饶，“好了好了，我去就是，我若是连累的你也不去，估计那赵二公子会怨我一辈子！” “谁说的？他敢？” 嘉宁郡主一瞪眼，似乎只要赵远山敢说一个不高兴，她就要冲过去把人打一顿似的。 萧如歌看的忍不住轻笑，等玩笑过后，她看着脸颊微红的嘉宁郡主，问道：“你放下端木凌了？” 嘉宁郡主正在吃点心，听了以后动作一僵，随后像是释然的叹了口气，放下点心道：“他既然不接受我，那我又何必总是追着他跑？” 她有时候回头想想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简直是有违一个女子的道德典范，她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疯魔了，这才不顾脸面的一直倒贴。 如今遇到赵远山，她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是要自己追着对方跑，也可以是对方一直围着自己转。 这阵子赵远山时不时就约她出去，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有些很小的细节她不曾注意到的，赵远山也能想得到。 说来还有一件羞于启齿的事，前阵子两人一起出去玩，因为她来了癸水，身子便有些不适，也不知道赵远山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让人给她煮了红糖鸡蛋。 以前她追着端木凌跑那会儿，那人可从来不会注意这些，他只会叫自己不舒服了就去看大夫。 跟赵远山相比，端木凌简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见嘉宁郡主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突然荡起一个甜蜜的笑，萧如歌便放心了。 嘉宁郡主在萧如歌这里待了大半个上午，约定好明日卯时四刻在南城门集合，然后便离开了。 她离开没多久穆梏便回来了，听说要去观音寺玩，立刻吩咐白芷跟小霜收拾东西。 第二天几人在南城门汇合，等汇合后，嘉宁郡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穆梏撵下马车，自己爬了上去。 穆梏心里有气，全都撒在了赵远山头上。 先是让人家跟自己赛马，然后又指使人家干这干那，萧如歌两个坐在马车里看着，一个觉得穆梏孩子气，另外一个则是觉得他欺负人。 “七表哥，你能不能不要仗着你的身份就在这里拿乔装大？” 中午休息的时候，嘉宁郡主瞪着眼睛不高兴的指责穆梏。 可穆梏却压根就当没听到，搂着萧如歌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一点儿都没有以大欺小的自觉。 嘉宁郡主更气了，冲上去就要找他理论理论，但却被赵远山拦住了。 “郡主莫要生气，王爷身份尊贵，让我做的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无碍的。” 嘉宁郡主气的不轻，最后被赵远山以给她掏鸟窝为由，哄到一旁的林子里找鸟窝去了。 萧如歌无奈的看了穆梏一眼，叹道：“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难不成你要让郡主自己坐马车吗？那她多没意思！” “她自己无聊，难道就要来抢我的娘子吗？” 这话让萧如歌忍不住拍了他胳膊一下，瞪着眼睛道：“我还没嫁给你呢！谁是你娘子？” 穆梏一听，立刻做出一副伤心状，“娘子，你这是不要为夫了吗？娘子，你不要离开我，为夫真的好爱好爱你，没有你为夫活不下去啊！” 他不管不顾的在那儿嚎，吵的整个车队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萧如歌顿时觉得丢人至极，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第211章 你最重要 “你闭嘴！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 穆梏眨巴了一下多情的桃花眼，最后弯起眉眼，舌头在她掌心舔了一下，吓得萧如歌慌忙缩回手。 穆梏笑了，“只要你不离开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话朴实又浪漫，萧如歌顿时笑出来，心里甜滋滋，面上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出息！” 中午几人是在野外解决的，因为萧如歌还不能吃太多烤肉什么的，所以这次出行还带了米面。 嘉宁郡主中午有幸吃了一碗米饭，再配上烤野鸡跟煮的鸟蛋，别提有多香了。 而萧如歌也托嘉宁郡主的福，中午吃了烤鸟蛋。 见萧如歌挺喜欢吃鸟蛋，穆梏暗暗记在心里，此后一直到观音寺，每顿饭里必定有鸟蛋。 最后吃的萧如歌都哭笑不得，问他是不是让人把整个林子的鸟窝都掏了，穆梏嘿嘿笑着没说话。 在第三天的时候，众人来到了观音寺。 虽然一路走走停停，并没有着急赶路，但萧如歌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等到了观音寺的禅房后，洗漱一番便休息了。 嘉宁郡主见了忍不住眼眶泛红，眼巴巴看着关上的房门，瘪着嘴道：“如歌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她这样我看着好心疼！” 赵远山微叹口气，“萧小姐现在主要全靠精养，当年我大嫂生泉儿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后来经过几年时间慢慢养回来的。放心吧！萧小姐也会好起来的！” 后边的话嘉宁郡主没听到，她只听到赵远山说的那句“几年时间慢慢养回来”的话了，一双杏眼立刻瞪大。 “什么？如歌要花几年的时间才能养回来？” 眼泪瞬间流下来，她伸出手抓住赵远山的衣服，可怜巴巴的问他：“赵大哥，那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家嫂嫂打听一下，她当年都吃了什么？我想弄来给如歌吃。”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看的赵远山心里又酸又涨，连忙点头，“这有何难？郡主别哭了，等咱们从观音寺回去我就去问大嫂！” “赵大哥你真好！” 含着泪水的大眼睛有些崇拜的看着赵远山，这让赵远山顿时觉得血往脑袋上涌，觉得现在就算嘉宁郡主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晚饭的时候萧如歌没出来吃，嘉宁郡主去看了她一下，发现她整个人都有些虚弱，说话都没多少力气。 见她总是心疼的看着自己，萧如歌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今天休息一下，明日保准就能跟你去后山赏景了！” 嘉宁郡主点点头，用力握紧萧如歌的手道：“你不必勉强，其实不去后山也是一样的！” “难得来一次，不去瞧瞧岂不是遗憾，我也想去呢！等明天，我肯定又能生龙活虎了！” 安慰了一番嘉宁郡主后，穆梏看时间差不多了，不耐烦的将她撵走，等人走后，他便接过之前就炖好的五红汤，亲自喂萧如歌喝下。 萧如歌被他小心翼翼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不要觉得我像是花瓶一样，一碰就碎，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嗯，我知道，来把最后一口吃了！” 穆梏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勺五红汤喂给萧如歌，随后这才端来温水给她漱口。 “我之前问过了，观音寺里的斋菜做的不错，但你身子虚，也不能总是吃素菜，然后我叫墨一他们去后山弄了个锅灶，每日炖好汤再送过来！” “这里是佛门重地，你怎可如此乱来？” 萧如歌责怪的瞪穆梏，可穆梏却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 “佛门重地又怎样？都不及你身子来的重要！” 正如穆梏所说的那样，晚饭除了斋菜，果然有一道黄芪乌鸡汤。 看着面前的一碗汤，萧如歌气的抓过穆梏的手腕便咬了一口，穆梏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催着萧如歌把汤给喝了。 吃过饭后两人去院子里散步，他们要的院子是单独的那种，有正房跟厢房，正好可以住得下他们这一行人。 在院子的东南角种了一颗好大的紫藤树，此时紫藤花开，一串串垂下来，有风吹过的时候别提多好看了。 花树下还有石凳石桌供人喝茶赏花，穆梏直接抱着萧如歌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免得着凉，白芷跟小霜立刻端来茶水点心。 萧如歌稍微一伸手就能够到那一串串的紫藤花，这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喜欢这紫藤花？” “嗯，很好看！也很香！” “那咱们走的时候挖回去！” 萧如歌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霸道，不然以后会有人说你蛮横不讲理的！” “说就说呗！” 穆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萧如歌却不能不在乎。 这个男人如此疼爱自己，自己也定然不能让他受了任何委屈才行。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缕缕晨光照射在紫藤树上，一阵阵鸟叫声从窗外传来。 萧如歌在穆梏怀里缓缓睁开眼睛，人还有些迷糊，忍不住又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醒了？” 因为刚醒过来，穆梏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抱着萧如歌的手臂忍不住紧了几分，让两个人贴的更加严丝合缝。 萧如歌勾起嘴角忍不住搂紧面前的男人，轻声道：“你干嘛？一大清早就这样热情。” 自从她中毒后，两人最多就是亲亲抱抱，再越矩的行为就没有了。 她不是不知道穆梏的渴望，可她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一场热烈的情事。 “别动，让我抱抱。”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开开合合的双唇时不时擦过萧如歌的耳朵，瞬间让她红了脸。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缓了好一会儿，穆梏这才勉强将体内的燥热压制下去，等吃过早饭后便去找嘉宁郡主跟赵远山。 几人要了相邻的禅院，中间住的是嘉宁郡主，左边是萧如歌跟穆梏，右边则是赵远山。 看萧如歌能出来走动了，嘉宁郡主高兴坏了，要不然她得在内心自责死。 第212章 偶遇端木凌 要不是她拉着萧如歌出来，萧如歌必定还好好的在将军府养着身子。 “赵大哥说这后山有一大片紫藤树林，此时正是紫藤花开的时候，咱们过去正好游玩一番！” 看着兴奋的嘉宁郡主，穆梏轻哼一声，“赵大哥？你叫的倒是亲热！” 嘉宁郡主被他气的伸脚就去踢他，但却被穆梏躲开了。 “你真是太讨厌了，下次我直接带如歌出来玩，不让你跟过来了！” “那可不行，这是本王的娘子，你敢抢，小心本王去姑母那里告你一状！” “你敢？” 两人斗嘴吵的不可开交，萧如歌连忙拉住穆梏，瞪他一眼，让他不准再气嘉宁郡主。 一旁赵远山只能干看着，毕竟他也不能以下犯上，对一个王爷出手不是。 几人一边说话吵嘴一边来到后山，还没走近呢，就看到后山一片紫色，阵阵香气随风袭来，十分宜人。 之前萧如歌因为体力不支，一直在马车里休息，所以不曾看到那半个山头都是紫色，如今看到了，顿时笑了出来。 “这后山的景色果然很好！” 嘉宁郡主也十分高兴，忍不住跑进紫藤林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紫藤不是真的树，它需要依靠攀附其他东西才能长大，所以这观音寺里的僧人便给每一棵紫藤都搭了架子，方便紫藤攀爬。 架子搭建了一人多高，刚好能容香客在底下行走观赏，地上还有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直通前方，几人顺着小路走过去，发现是通往一个歇脚的凉亭。 这凉亭是建在山腰上，一路上来虽然好走，但萧如歌也有些累了，于是几人便去凉亭里歇脚。 此时凉亭里还有其他过来游玩的香客，看到几人衣着不凡，忍不住频频侧目。 几人没理会那些目光，众人也只是看了会儿就不再看了。 就在几人歇脚的时候，从另外一条小路走上来几个男女，其中一个少女不停的对着身旁的男人献殷勤。 看到凉亭忍不住道：“端木大哥，咱们要不要去凉亭歇歇脚？” 这一声“端木大哥”顿时让萧如歌几人的目光都看过去，果然发现是端木凌。 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个男男女女，看样子应该是约着一起出来游玩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端木凌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嘉宁郡主，所以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动。 萧如歌连忙去看嘉宁郡主，就见她正直愣愣的看着端木凌，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伤心还是释然，总之不是很好。 赵远山也看到了端木凌，见他看过来，便不动声色的往嘉宁郡主身边凑了凑，低头小声道：“郡主，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我这里有水。” 嘉宁郡主回过神来抬头去看他，发现这人正满眼关切的看着自己，浓眉之间尽显担忧之色。 她突然就笑了，“我不渴，咱们坐下歇一会儿吧！” 她一把拉住赵远山的大手，甚至能感觉到在自己抓住他大手的瞬间，这人浑身僵硬。 低头抿唇笑了下，拉着赵远山走到一旁，只是眼睛扫过旁边的男人时，发现他竟然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瞬间便笑了出来。 见嘉宁郡主笑了，赵远山这才松口气，放松的坐在她身边没动。 穆梏这时候起身走过去，对着端木凌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约朋友出来踏青。” 端木凌收回落在嘉宁郡主身上的目光，心里微微叹口气。 说实话，刚才嘉宁郡主跟赵远山说话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几人走进凉亭。 此时凉亭里已经有许多人，一时之间倒是十分热闹。 有学子认出端木凌，便上前攀谈，一时间端木凌倒也抽不出时间过来跟萧如歌几人打招呼，只有穆梏一直站在他旁边。 等应付完那些学子后，端木凌这才跟着穆梏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嘉宁郡主跟赵远山，这才开口道：“今日还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萧小姐的身子如何了？” 萧如歌笑着道谢，“多谢端木公子惦记，已经好多了。” 端木凌点点头，想要跟嘉宁郡主说话，但嘉宁郡主直接把脸扭到一旁，不搭理他，这让他有些尴尬。 跟他一起的人纷纷上前见礼，之前缠着端木凌的那个姑娘看了一眼嘉宁郡主，小声道：“端木大哥，你不是说山顶的风景最好吗？咱们快上去看看吧！不然怕是就赶不上中午的斋饭了！” 端木凌点点头，对着穆梏几人歉意一笑，“你们玩，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穆梏跟萧如歌点头，嘉宁郡主始终没回头，赵远山见嘉宁郡主没做声，自己也就当没听到，只是木讷的坐在那儿。 见嘉宁郡主连看都不想看自己，端木凌心里刺痛，但还是转身离开。 等走出好远，他还忍不住回头，只不过紫藤树繁多，挡住了凉亭那边的视线，除了一片紫藤花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嘉宁郡主也太高傲了，她忘了从前是如何追着端木大哥跑的了吗？” 缠着端木凌那姑娘撅着嘴替端木凌抱不平，可这话其他人听了却谁都没有接话。 其中一个跟她关系好的小姐皱眉劝道：“静静，这话有些逾越了，那是郡主，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 “住口！郡主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藐视皇族就等于藐视君威，藐视君威按大隆律当斩！” 端木凌满脸怒火的瞪着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姐，最后冷哼一声道：“我今日就当你是无心之失，若是再有下次听到你诋毁郡主，我定然不会轻饶！” 又瞪了那小姐一眼，端木凌甩着袖子大步离开。 其他几个跟他关系好的连忙去追，经过那小姐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可怜的看她一眼。 这静静小姐喜欢端木凌，大家一路都看出来了，只可惜，嘴上没把门的，这不，被端木凌嫌弃了。 静静小姐被训斥的双眼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 第213章 哪有什么怪物 她瞪着端木凌离开的方向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心疼他吗？他怎么如此说我？” 好友听了忍不住叹气，“好了，端木公子说的也没错，你以为这里还是永州啊？这里是京都，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吧，免得祸从口出连累家人！” 静静小姐在好友的劝说下，好不容易这才止住眼泪，瘪着嘴去追端木凌等人。 从看到端木凌开始，嘉宁郡主的脸色就有些不好，整个人懒散的趴在栏杆上，看着紫藤花海被风吹动，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赵远山不知道应该如何劝她，只能不停的去看萧如歌。 萧如歌笑了下，让他先去跟穆梏聊天，等人走了，她这才问道：“怎么？心里难过？” 嘉宁郡主叹了口气，想了下歪着头看向萧如歌，“也不算，就是觉得他终于去找别人了，我也不用总是围着他转了，其实挺好的。” 之前不管嘉宁郡主说的如何轻松，毕竟没有看到端木凌跟别人在一起，如今看到了，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这个萧如歌明白。 所以在她说完这些后，萧如歌笑了下，“那你干嘛不高兴的样子？” 嘉宁郡主又叹口气，不说话了。 萧如歌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道：“其实你心里还是不舍的对吗？十几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随着话音落下，嘉宁郡主的眼底终于忍不住泛起泪花，她歪头去看萧如歌的时候，眼泪没忍住从眼角滑落。 “如歌，我是不是特没出息？人家心里都没有我这个人了，我偏偏还放不下。” 萧如歌微叹口气，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那么多年的感情，任谁也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你只不过是遇到了错的人，又不是你的错。” 嘉宁郡主抱住萧如歌，无声的哭着。 一旁穆梏跟赵远山都不说话了，两人各自盯着心爱的女人，一个皱眉想嘉宁郡主折腾人，干嘛要靠在自己娘子怀里。 另外一个则是在想，自己抽空一定要揍端木凌一顿，让他辜负郡主的感情。 几人并没有继续往山上爬，等嘉宁郡主好些了，便下山去了。 见时间还早，萧如歌便准备让穆梏带自己去正殿上个香。 结果几人刚从偏门走过来，就听到一阵哭诉声，听着好像是孩子了丢什么的。 萧如歌跟穆梏对视一眼，眉头忍不住一皱，拦住一个路过的小沙弥，问那边是怎么回事。 小沙弥先是宣了一声佛号，随后才忧心的道：“是山下村庄丢了孩子，听说是在院子里玩，结果就莫名其妙的丢了。” “难道家里就没有大人看着孩子吗？” 萧如歌皱眉问小沙弥。 小沙弥叹口气，“有的，但那些施主说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就没了。” “丢失的小孩儿都多大？” 赵远山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小沙弥道：“都是两、三岁的孩童。” 见萧如歌等人没什么再问的了，小沙弥对着几人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穆梏看向赵远山，发现这家伙眉头紧皱，估计他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是不是遇到拍花子了？” 嘉宁郡主皱着眉头问穆梏。 穆梏摇摇头，“估计跟之前京都丢孩子的事一样。” “表哥是说那个偷孩子的怪物来观音寺附近了？” 嘉宁郡主惊讶的瞪大双眼，有些害怕。 “这世上哪有什么怪物？不过是有人故弄玄虚罢了，只是他抓了这么多孩童，到底用来做什么呢？” 赵远山安慰嘉宁郡主几句，陷入沉思。 因为遇到这样的事，几人匆匆上过香后便回了禅房，穆梏直接写信给皇上，想调查此事。 可第二天皇上给他回信，说这事会派别人过来，让他不用管。 穆梏站在窗前，皱眉看着手里的回信，总觉得在这件事上，皇上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了？” 萧如歌过来扫了一眼信，抬头去看穆梏。 穆梏将信递给萧如歌，道：“我明明就在这里，可父皇偏要派别人过来查这件事，父皇是不信任我吗？” 见他十分苦恼的样子，萧如歌忍不住劝道：“也许皇上有其他的考量吧，你若是不放心，咱们便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派来的人调查的什么样。” 穆梏叹口气，“到时候再说吧！” 既然皇上不让他插手这件事，那他就不管了，听说最近不管是北境还是西北，都频频传来捷报。 尤其是北境，穆桓带领将士将戎狄人追杀至草原深处，斩杀戎狄无数，经此一战，戎狄再无还手之力。 羌胡跟夷狄利用山谷地形复杂，倒是跟穆柏还在周旋，不过也是强弩之末，归顺大隆是早晚的事。 “墨五去西北的时候，我让他把陆羽那块龙形玉佩带上了。” 上次在心里发狠要砸了那块玉佩，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穆梏觉得这东西总有一天能用的上。 这不，这次就用上了，正好可以利用它来个借刀杀人！ 萧如歌笑了，“也是应该给穆柏找点儿事做，不然他总是将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实在可惜。” 两人的笑容里都带着几分算计，可相互又觉得对方很好看，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由。 “对了，三嫂生的小宝宝是不是快满月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在萧如歌中毒期间，敖蓉生下一个男孩儿，算算日子，应该也快满月了。 那时候她身子虚弱，便一直没去三皇子府探望，如今身子好些了，她便打算等小娃儿满月的时候再过去。 穆梏笑着抱住她，算算日子笑道：“还有几天，既然这边父皇不让我管，那咱们明日就启程回去吧？” 萧如歌点头，等跟嘉宁郡主两人说过后，两人也准备尽快启程，于是几人来观音寺就玩了一天，便打道回府了。 …… 西北，容城。 自从陈曦护送穆柏回容城后，就一直想着去哪里找几个美女献给穆柏。 一开始他确实找了两个姿色不错的，但穆柏玩了两天就厌倦了。 第214章 为何要帮我 还是经常宿在张大人送的两个美人儿那里，而且他发现穆柏特别喜欢玩三人行的游戏。 于是这阵子他暗中联络了萧家在西北的暗桩，终于找到一对绝色姐妹花。 这对姐妹花是一对双胞胎，从小被卖进青楼，老鸨自小教导，学的都是怎么伺候男人的招式，这次陈曦很有信心能博得穆柏的青睐。 他将这对姐妹花用一顶轿子抬回来，连面都没露就住进了后院，这一幕落在周延眼里，让他忍不住眯了眯双眼，握紧手里的药盒去了丘小姐的院子。 他来的时候嬷嬷刚从丘小姐的房间出来，手里端着没动的饭菜坐在回廊上抹眼泪，见周延来了，连忙擦干眼泪问好。 “周护卫来了！” 周延扫了一眼饭菜，沉默一下问：“丘小姐还是没胃口？” 孩子没了后丘小姐的胃口一直不好，可如今已经过去近半个月，她若是再这样下去，身子怕是就要拖垮了。 想到这里，周延将托盘拿过来，推门走了进去。 丘小姐正站在后窗处看不远处的一棵树，那是一棵苹果树，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那白色的花就像是在祭奠她没了的孩子，风吹过来的时候，花瓣簌簌落下，如同白雪，她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周延将饭菜放下，大步走过去将窗户关上，阻挡住吹过来的风，皱眉道：“你身子还没好，不适合吹风。” 相比于半个月前，丘小姐整个人消瘦不少，连落了疤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再加上没有血色的双唇，看上去有些吓人。 丘小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妨，反正五皇子也不想再看到我了。” 她如同一只幽灵，转身回到床上，依靠在床头继续发呆。 周延看着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最后将药盒塞进她手里，“这是我花大价钱给你弄来的祛疤膏，每日早中晚涂三次，用不了一个月，保证你脸上的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丘小姐动了动眼珠，看了周延半晌，这才低头去看手里的药，眼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要这个有什么用？” “自然是重新获得五皇子的喜欢！” 周延说的斩钉截铁，这让丘小姐忍不住抬头看他。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能再次得到五皇子的宠爱？” 周延轻哼一声，“男人嘛，都是先注重表面，丘小姐本来就容貌不凡，自有一股灵动之气，可不是那等胭脂俗粉能比的！” 面前男人对自己的肯定让丘小姐有些恍惚，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真的有这么好吗？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偏偏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对她如此的有自信。 “你为何要帮我？” 依着周延在穆柏心里的地位，就算不靠手段也能站稳脚跟，丘小姐实在想不出来他帮自己的原因。 周延沉默了，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丘小姐只能凭借那双深沉的眼睛判断，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后这个问题周延也没回答，只是轻声叮嘱她好好养身体，转身便离开了。 嬷嬷这时候走进来，看到发呆的丘小姐，忍不住轻声道：“周护卫是个好人，为了小姐的身子偷偷给老奴赛过两次银子，小姐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周护卫的一片心意。” 丘小姐听了以后看了一眼嬷嬷，紧紧攥住了手里的药盒。 两天后，周延收到了丘小姐送给他的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合欢花，寓意年年合欢，十分精致。 陆羽恰好此时路过，见他一直盯着手里的荷包看个不停，忍不住打趣，“心上人送的？什么时候介绍给兄弟们认识下？” 周延看了他一眼，将荷包揣进怀里，轻声道：“她害羞，不见外人。” 说完走了。 陆羽眯着眼睛一直盯着周延的背影，眼底情绪几经变化，直到周延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 昨天陈曦给穆柏献上一对双胞胎美女，晚上穆柏折腾了一夜，陆羽便在门外守了一夜，如今轮值，他准备回来休息下。 只是刚拐过走廊，就看到陈曦站在自己门口鬼鬼祟祟的，这让他一皱眉。 “陈校尉？你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他一边问着，一边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同时眼底染上了几分防备之意。 陈曦被陆羽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影闪进你房间了！” 陆羽脸色凝重，同样小声问：“当真？可看清那人是谁？” 陈曦摇摇头，“我正想看呢，你就回来了。” “那正好，咱们一同看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就敢摸进我的房间！” 说着，陆羽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的情况顿时一目了然。 里边并没有陈曦所说的什么人，窗户也都完好，东西也不凌乱。 陆羽看过以后转头审视的看向陈曦，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陈曦皱眉，“我刚才真的看到有人进来，不然我也不会在门口，陆将军，你还是看看你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吧！” 陆羽觉得陈曦就是在说谎，既然他一直说有人进了房间，那自己就配合他一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于是陆羽假装这翻翻，那看看，一切都正常，就在他将床上的枕头扯开的时候，一块龙型玉佩露了出来。 “咦？这是陆将军的玉佩吗？雕花有些不同寻常啊！” 陈曦也看到了，走过去就想拿起来瞧瞧。 但陆羽眼疾手快，一把将玉佩抓在手心，笑着对他道：“不过是一块不值钱的玉佩，上边的花纹也是随便雕的，没什么好看的。” 陈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强行要看，“那陆将军屋子里可少了什么东西？” 陆羽连忙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屋子里不但没丢东西，反而还多了东西！ 这玉佩之前秋猎的时候不是丢了吗？ 怎么如今又好端端的出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5章 提醒 陆羽顾不得脑子里的想法，找个借口将陈曦送走后，拿着玉佩到窗前仔细查看。 果真是自己丢失的那块，连背后摔破的一个小坑都在同一个位置。 到底是谁拿走了自己的玉佩？ 他既然拿走，为何如今又给送回来了？ 难道他是想告诉自己，秋猎的时候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最佳时机，如今才是吗？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为何要帮助自己？ 他站在窗前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先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好。 陈曦从陆羽院子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周延，两人站在那里相互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敌意。 “周护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找陆将军吗？” 最后还是陈曦先打破僵局，笑嘻嘻上前跟周延说话。 周延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如果你想往上爬，最好用些正当手段，靠送女人不是长久之计，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时候，五皇子身份尊贵，定然不会在某个人身上沉迷太久！” 陈曦挑挑眉，笑容不变，虚心接受周延的建议，“行，周护卫的劝戒我记住了，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周护卫的时间了。” 他对周延点点头，绕过他快步离去。 看着离开的陈曦，周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他觉得此人心术不正，应该尽早除掉。 只是如今陈曦在五皇子面前正是得脸的时候，暂时还不能动。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去找陆羽。 陆羽刚将玉佩藏到床头暗处的一个小箱子里，房门便被敲响，他连忙整理一下床铺，发现没什么破绽后，这才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周延，还有惊讶，“周护卫？快请进！” 他一直想拉拢周延，但周延这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碰了几回钉子后他就歇了心思，没想到今天这人主动找上门来。 “周护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坐下后，陆羽给给周延倒了杯水，疑惑的看着他。 “我今日出去，发现街上有几个人在附近转来转去，暗中观察都是练家子，所以过来提醒陆将军，最近最好提高府内警戒。” “当真？” 这可是大事， 虽然陆羽也很想让穆柏死，毕竟死一个就少一个人跟自己争夺皇位，这对自己将来荣登大宝有益。 可这院子里并不全是他说了算，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也得尽心尽力保护穆柏。 见周延点头，穆柏连忙对他拱手，“多谢周兄弟相告，我这就去增派人手巡逻守卫，等这事过了，我请周兄弟喝酒！” “好说，咱们都是为了殿下！” 等说完这事后，周延也没在陆羽这里多待，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桌子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摸着脸上冰冷的面具，眼底闪过一抹杀气。 陆羽有了周延的提醒，将整个府邸的防守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但从外边看来，还是原先的样子，保持着内紧外松的模样。 如此过了两天，在第三天夜里，突然有几个蒙面人从院墙外跳了进来，奔着穆柏所在的院子就冲了过去。 好在院子里的守卫早有防备，连忙将人拦下，只是对面人里有两个擅长撒毒粉的，一左一右，只要看到情况危机就撒毒粉，呼啦啦毒倒了不少人。 陆羽带着人一看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只敢在外围将人困住，不敢上前。 穆柏正抱着双胞胎姊妹花逍遥快活，被打扰了好事心里便怒火丛生，出来后指着被包围的黑衣人大声道：“给本皇子调弓箭手来，将他们通通射杀于此！” 那两个会撒毒粉的听了对视一眼，对着自己人一招手，还没等弓箭手过来呢，抛出几颗烟雾弹便逃走了。 这次刺杀虽然没成功，但也叫穆柏身边死伤不少人，穆柏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护卫，脸色铁青，对着身旁的陆羽就是一脚。 “你他妈怎么做事的？刺客都要毒死本皇子了，本皇子看你这个将军是不想当了！” 陆羽被踢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但他还得小心翼翼给穆柏赔不是。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他低着头跪在请罪，一双手紧紧抱成拳举过额头，看上去十分恭顺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多不甘。 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为何穆柏就能作威作福？而自己只能沦落到给他守门，还要因为他心情不爽就受到打骂。 这一刻，“命运不公”四个字在陆羽脑海里闪过，使他心里的怨恨更重。 “殿下，其实陆将军已经做好完全准备了，谁料到刺客竟然会用毒，好在殿下没受到伤害，这外边太血腥了，您还是快回去吧！” 陈曦适时出来给陆羽解围，扶着穆柏进屋去了，关门的时候对看过来的陆羽使了个眼色。 陆羽轻轻一点头，算是承了他这个恩情。 殊不知，此时他视作朋友恩情的人，以后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房门关上后，便将外边乱七八糟的场景都摒弃在外，陈曦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转身去伺候穆柏喝酒。 双胞胎见陈曦进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一左一右拥在穆柏身边，伺候他喝酒，浅笑嫣兮，美目盼兮，别提多媚人了。 陈曦狗腿的接过酒壶给穆柏重新倒满一杯，笑着道：“殿下，黄将军英勇殉职，若日后您回京都了，咱们西北也不能无人管理不是，要不您选个大将军出来吧？好能带领我们继续戍守边疆！” 穆柏看了一眼陈曦，笑着喝了杯中酒，问：“你觉得谁坐这个位置合适？” 他最近虽然沉迷美色，但以前的敏锐直觉还在，他觉得陈曦应该是收了谁的好处，要在自己这里做说客。 他心里猜有八成是陈曦的顶头上司陈将军，毕竟陈将军若是做了西北的一把手，对陈曦来说可是好处多多。 可谁知道陈曦竟然说了赵琦的名字，这让他惊讶的挑了一下眉。 第216章 猫戏老鼠 “赵将军有勇有谋，之前还带领我们追击羌胡军队，属下觉得赵将军就很好。当然，任命谁来当这个大将军都是殿下说了算，属下不过是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殿下不用在意！” 陈曦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等又伺候了穆柏一阵后，便识趣的退下了。 穆柏搂着两个美人儿，眯着眼睛想了想，最后在左边美人儿的胸上摸了一把，惹的美人儿娇嗔不已，这才问笑着道：“你们两个觉得应该谁来做这个大将军？” “哎呦，殿下，这样的大事我们姐妹怎么晓得？” “是啊，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咱们姐妹吗？” 两个小美人儿亦嗔亦娇，勾的穆柏腹内邪火顿生，一把搂紧两个美人儿，淫笑着问：“那你们懂什么？” 其中一个美人儿娇笑着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在穆柏裸露出的胸膛上画着圈，媚眼如丝，娇笑道：“奴家们只懂得如何伺候好殿下，让殿下舒服！” “哈哈哈……” 穆柏大笑着搂着两个美人儿滚到榻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笑声陈曦都走过拐角了还能听到，让他不禁撇撇嘴，心里冷笑一声，抬头突然看到周延不知何时站在拐角处，戴着面具，一双眸子就这样冰冷的盯着自己。 陈曦僵了下，随后恢复正常，笑问：“周护卫怎么在这儿？” “保护殿下安全。” 周延从陈曦身上收回目光，翻身上了屋顶。 陈曦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有没有被周延看到，他抿着双唇皱眉沉思了会儿，这才叹口气离开。 …… 刺客离开穆柏所居的院子后，一直跑出好远，这才停下。 几人拽下面巾相互打量了下，发现除了有几人受了轻伤之外，剩下的人皆是安然无恙，墨五忍不住松了口气。 “桐师叔，夜师叔，你们没事吧？” 桐君跟夜含双双摇头，坐到一处忍不住皱眉。 “这个穆柏还挺难杀的，没想到外边看着挺松懈，院子里守卫竟然那么多！” 夜含是萧如歌八师兄，本来他是来找桐君的，谁知道就听说穆柏给萧如歌下毒的事，又听说几人准备刺杀穆柏，便央着桐君将他也带上了。 “是啊，还好咱们带够了毒粉，要不然这次离开都是麻烦。” 没能捅穆柏一刀，桐君也觉得挺可惜的，坐在那里垂眸想着下一次刺杀应该是什么时候。 墨五听了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没有探查清楚，让两位师叔涉险了。” “诶？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个穆柏，他太惜命了！” “对，咱们这次虽然没有伤到穆柏，但我之前观察他的面色，我给他下的毒应该已经快要到中期阶段，要不了多久他就不能逍遥快活了！” 夜含跟桐君安慰墨五，末了说起自己下的毒时，桐君竟然阴险的嘿嘿笑起来。 夜含无奈的看了自己师兄一眼，随后对墨五道：“行了，这次不行咱们再找机会就是，这种事要慢慢来才有趣！” 就像猫戏老鼠一样，让穆柏永远心存一丝侥幸，但却又能时时感觉到危险。 之前穆梏就是利用的这个计谋，搞的被刺杀的那段时间穆柏心态差点儿没崩溃。 穆柏的身子果然如桐君所料的那样，在他任命赵琦做西北统帅的第二天，他便不能人道了。 明明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可下边那玩意儿说什么都不管用，哪怕他喝了再多的虎鞭酒跟鹿血也没有作用，只叫自己体内的燥热越烧越旺，无处发泄。 这气的他当场就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还把双胞胎美人儿也一同撵了出去。 找大夫来看，大夫只说他是虚耗过度，阳精不足，给开了一堆补药，可几天吃下来不但不见好，那物件上竟然还长出了又痛又痒的红斑。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该死！统统都该死！” 在又找了两个大夫看不出结果后，穆柏直接崩溃了，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一剑一个，直接把跪在那里的两个大夫给杀了。 周延目光阴沉，守在门口的陆羽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 “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先回京都吧？叫宫里的御医给您瞧瞧，总好过这些乡下大夫。” 周延真诚的提议。 穆柏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的穿堪堪遮住腿间，两条光溜溜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何不妥。 “是啊，殿下，咱们还是快快回京吧！” 这时候陆羽也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可羌胡跟夷狄马上就要打下来了，他这个时候走，功劳至少没一半，他不甘心！ “殿下，不好了，羌胡、夷狄归降了！” 这时候陈曦慌慌张张的推门跑进来，当看到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两具尸体后，他愣了下，眉头忍不住一皱。 “这……” “什么事情不好了？羌胡跟夷狄准备归降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穆柏听到陈曦的话，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问：“羌胡跟夷狄准备什么时候派使者入京？咱们正好可以班师回朝！” 这样他的病就有得治了，而且功劳还是自己的。 可接下来陈曦的话却将他的幻想击的粉碎。 “殿下，羌胡跟夷狄确实归降了，但他们是向三皇子递出的归降书！” “什么？” 在场之人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就连一向沉默的周延都忍不住抿直了嘴角。 “赵将军刚送来的信，如今三皇子已经带着羌胡跟夷狄的使者回京了！” 陈曦手里捏着一封信，穆柏见了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上的内容，最后气的一把将信仍在地上，用力狠狠的踩了上去。 “混账！混账！竟然敢抢本皇子的功劳？本皇子不答应！” 他将地上的信踩了个稀巴烂，随后大声吩咐道：“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回京！” 于是整个院子因为赵琦的一封信，兵荒马乱的收拾起来，因为着急回去，穆柏都没来得及带上双胞胎姐妹跟张大人送的两个美人儿。 第217章 一样的玉佩 倒是丘小姐，一直戴着面纱跟在队伍后边。 穆柏本来是想骑马的，但因为下边不知是何原因肿胀瘙痒，他只得弃马乘车，倒是能叫丘小姐刚好追上。 穆柏下身红肿痛痒，搞的他身心俱疲，脾气便越来越暴躁，还没到中午呢，便让人找地方休息。 正好他们途径泉县，一行人包下一家客栈后，便进行了修正。 穆柏心情烦躁的在房间坐着，他如今不能时常走动，不然布料摩擦着下体，会让他更加难受。 陈曦端着饭菜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因为他是跟赵琦那边直接的联系人，所以穆柏便将他带在身边，准备一同回京。 “殿下，用些午膳吧！这乡野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野菜吃起来爽口，殿下不妨尝尝！” 知道穆柏最近性情暴躁易怒，伺候他的人都小心翼翼，陈曦也不例外。 他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扶着穆柏坐下后，开始伺候他吃饭。 因为心情不好，穆柏吃什么都不香，只吃了两口饭便放下了，倒是一道凉拌野菜很合他的胃口，吃了不少。 “赵琦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自从知道羌胡跟夷狄给穆桓递了归降书后，穆柏便让赵琦派人给两族族长施压，想让他们改变注意，将归降书送到自己手上。 众人已经离开容城两天，可赵琦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陈曦想了下道：“赵将军那边应该已经在进行这件事了，不过属下觉得应该不会太顺利，毕竟归降书在三皇子手上，这么大的一件功劳，他肯定不会让出来！” “混蛋！从小他便看本皇子不顺眼，处处与本皇子作对，如今竟然还想抢本皇子的功劳！穆桓，你给本皇子等着！” 穆柏愤怒的无能咆哮，只能拿桌子上的饭菜出气，一下将所有的碗盘都扫到地上。 一碗汤擦着陈曦的衣摆落下，摔的四分五裂，汤汁溅得他衣衫上尽是。 但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叫人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重新给穆柏上了一杯茶。 “殿下不必恼火，三皇子这样做属于越俎代庖，这次来西北的是您，皇上心里有数，定然不会叫他顶了您的功劳的！” 这话有安慰到穆柏，他接过茶水一口灌下，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慢慢平息。 “咦？” 突然，他听说你到身旁的陈曦疑惑一声，抬头看去，就见这人正盯着自己身上的玉佩看个不停，他眉毛一挑。 “怎么？喜欢本皇子这块玉佩？” 穆柏手指轻挑，将玉佩从腰间取下，拎着在陈曦面前晃了晃。 陈曦却笑着摇头，“属下怎敢惦记殿下的东西？不过是看着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说着，陈曦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穆柏听了来了兴致，坐着身子问道：“这玉佩我们几位皇子每人一块，你是在其他皇子身上见过？” 哪知道陈曦再次摇头，眉头皱的更紧，“不是在其他皇子那里看见的，属下在陆将军床头见过这玉佩！” 这话让穆柏脸上神色一凝，阴鸷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疑虑，沉声问：“你确定？” “属下确定，就是五、六天前见过，那时候属下看到有人进了陆将军的屋子，跟他一起进屋查看的时候，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陆将军似乎对这块玉佩十分珍重，属下想看看都不给。” 陈曦的回忆到此结束，可穆柏听了却脸色一变再变，眼底闪烁着阴郁的光芒，他沉默再三，最终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好。 “陆羽呢？叫他来见本皇子。” 此时他说话的语气已经十分平静，仿佛刚才那些怒火并不曾出现在他身上。 陈曦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轻声道：“殿下，也许是属下看错了……” “将他叫来！” 穆柏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身上不容置疑的气势直冲陈曦，陈曦最后只得点点头，出门将陆羽叫了进来。 穆柏对着陈曦挥了下手，陈曦沉默一瞬，低头关门出去了。 陆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而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着穆柏，问：“殿下叫属下来可是有事吩咐？” 穆柏没做声，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盯着陆羽看个不停。 其实陆羽的容貌并不是很像皇上，就像他一样，他们都随了母亲的模样，但眉眼或者下巴、鼻子的，总有一处跟皇上有些相似。 而陆羽比他更像皇上三分，尤其是脸型，简直一模一样，这让穆柏眼底有火光隐隐跳动。 他站起身围着陆羽转了两圈，脑子不停的回想皇上什么时候在外边有了个私生子。 陆羽被穆柏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想，他这样看着自己，不会是发现自己的身份，想要弄死自己吧？ 万一他真的想要弄死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办？ 陆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反杀！ 趁着穆柏不知道自己猜出他想要杀自己的时候反杀，那是他机会最大的时候。 可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到来，但却比那更加让他觉得耻辱。 就见穆柏站到陆羽面前，突然笑了，随后用尽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直接将他打的唇角破开，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陆羽被打的躺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耳朵里都是嗡鸣声，什么都听不清。 穆柏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是一条龙，鄙夷的看着泥土中的虫，他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自己甚至只要一脚。就能将他彻彻底底踩在脚下。 “滚吧！” 脸颊火辣辣的疼，穆柏的声音就像是隔着千重山一般传来，让陆羽听不真切。 他仰躺过身子缓了好半天，耳朵里的嗡鸣这才消失，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穆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殿下，是属下做错什么事了吗？” 明明都是皇子，凭什么自己就要像个畜生一样任他打骂？ 凭什么？ 这个时候陆羽内心的不甘达到了顶峰，他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将穆柏弄死。 第218章 可怜的丘小姐 但是他不能，如今不在京城，他杀了穆柏就算是表明身份也没人会信。 况且皇上十分看中穆柏，他若是真杀了这个混账，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他得借刀杀人才行！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穆柏，他冷眼看着陆羽，张开嘴无声的道：“滚！” 陆羽立刻起身给他行了一礼，顶着肿起来的半张脸走出了房间。 陈曦一直守在门外，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有些同情，不过还是没多嘴，老老实实站在门口，跟周延一左一右守着。 等陆羽离开后，周延瞥了吊儿郎当的陈曦一眼，眼底闪过几分忌惮，不过随后化作乌有。 “去把丘霏儿叫来！” 穆柏心里有火，急需要发泄，等丘小姐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丘小姐吓得战战兢兢，但还是屈膝向他行礼。 “妾身给殿下请安！” “啪！” 穆柏毫无预兆的甩了丘小姐一巴掌，疼的丘小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偏地上都是碎瓷片，她一不小心手掌便被割了道口子，鲜血稀里哗啦的流出来。 丘小姐疼的眼泪直掉，捧着手抬头去看穆柏，只见他衣衫不整，目露凶光，十分癫狂的样子，一把又将她拽了起来。 “都骗我！都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穆柏一边说一边去撕扯丘小姐的衣服，动作十分粗鲁，扯的丘小姐东倒西歪，白皙的皮肤上很快便出现了红印子。 “殿下，您怎么了？我是霏儿啊！您别这样，霏儿害怕，殿下！” 丘小姐惊恐的叫着，希望能唤回穆柏的理智。 可穆柏此时已经气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只觉得丘小姐聒噪，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这下子将丘小姐彻底打晕过去，只不过她只晕了一瞬，便又被疼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穆柏正拿着一根皮鞭抽她，疼的她立刻挣扎起来，可她四肢被绑，嘴里也被衣服塞住，根本就逃不掉也喊不出。 这一下午，丘小姐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长，等穆柏从房间出来的时后，丘小姐已经浑身没有一块好地儿，血淋淋的彻底晕死过去。 “周延，把她弄走！” 穆柏阴沉着脸，十分疲惫又嫌弃的瞥了一眼床上，对着周延挥手。 周延立刻来到床前，当看到丘小姐惨烈的模样后，瞳仁忍不住一缩，但他还是用床帐将人裹好，抱起离开了房间。 …… 京都，将军府。 萧如歌看过手里的信，用火折子点燃，随后吩咐白芷做一道清蒸鱼，再做个红烧丸子，然后拿起话本子继续看。 听说穆桓要回京了，同行的还有羌胡跟夷狄的族长，穆梏被皇上派了接待来使的差事，这两天有点儿忙。 前天他们去三皇子府喝了满月酒，因为是皇室长孙，所以满月酒办的十分隆重，连纯妃都亲自出宫祝贺。 昭妃也因为这个借口出宫，跟穆柏去宝亲王府住了一晚才回去，皇上对此并没说什么，反而是昭妃回去后，问皇上应该给穆柏安排哪块封地。 他们母子这样识趣，倒是叫皇上十分满意，不过他因为顾忌穆梏去封地后圈养私兵，所以暂时还没答应让穆柏去封地的事。 之前观音寺附近的村庄有孩童失踪，皇上派了敖卿亲自前往调查，但不知道虏孩子的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从此后便消声遗迹。 不过敖卿十分厉害，还是在某处山谷里发现了一个山洞，里边有人曾经活动过的迹象，只不过他们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因为这事，皇上每日上朝都要发一顿火。 在发生孩童丢失的同时，裴云昨天来突然说了一件事，这让萧如歌有些在意。 他说，最近有人一直在打听哪里有即将临盆的孕妇。 萧如歌眼睛盯着话本子，可心思已经飞到了这事上。 为什么有人会打听这种事？ 难不成跟孩童失踪案有关？ 萧如歌放下手里的话本子，将白松叫了进来。 “小姐。” 白松在门口站定。 “裴云说，最近有奇怪的人在打听哪里有即将临盆的妇人，你派几个人暗中打探一下是什么人，打听临盆孕妇做什么？” 白松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小姐，王爷让人来传话，说中午不回来吃了，这是给你带回来的牛乳糕跟雪花酥奈落！” 小霜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笑容满面。 萧如歌抬头看去，发现小丫头发间戴了一朵琉璃珠攒成的珠花，看上去十分漂亮精致，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霜感觉到她的目光，小脸一白，有些怯生生的摸了一下发间的珠花，小心翼翼的看着萧如歌。 “小姐，奴婢……” 她嗫嗫着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收了旁人的东西会叫小姐觉得自己不检点。 萧如歌捏了一块牛乳糕吃，正好白芷这时候回来，她让两个丫头分吃一块，轻声道：“谁送的呀？” 嘴上问着，眼睛里却带上了十足的好奇。 白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是萧如歌努着嘴让她去看小霜头上的珠花，她这才发现端倪。 “哎呦！这珠花是什么时候买的？一个时辰前你可没戴着！” 白芷的话瞬间暴露小霜的行为，因为她今日没出去，这让小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手中半块牛乳糕都被她捏的变了形。 眼见着萧如歌跟白芷都在看自己，小霜“噗通”一声跪下来，眼眶里泛起泪花看着萧如歌，道：“小姐，小霜没有背叛您，小霜……”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就是好奇你这珠花是哪里来的。” 萧如歌感觉小霜应该是有追求者了，作为她的主子，且自己又活了两世，萧如歌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小霜把把关。 谁知道自己没说清楚，倒叫小霜误会了。 小霜见萧如歌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擦掉眼角的泪花，低着头羞红着脸道：“是大力哥送给奴婢的，奴婢只收了这一次，真的，奴婢发誓！” 第219章 都是属下的错 似乎是怕萧如歌不相信自己，小霜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萧如歌连忙抓住她的手。 “你这傻丫头，这是做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想着拘你们一辈子，你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等劝完小霜，萧如歌想起她说的大力，是孙老伯给自己挑的车夫，人老实，办事可靠，功夫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比小霜大。 “白芷，去把大力叫来。” “是！” 白芷答应一声转身飞快的跑了，这事她都没假手他人，直接自己跑去找大力。 大力因为送的礼物被小霜收下，心里正高兴，连给马洗澡刷毛都特别的有劲儿。 正当他卖力的干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他转身看是白芷，立刻直起身子问：“白芷姑娘过来，可是小姐要出门？” 如今萧如歌身子不好，出门必坐马车，一般都是让小丫头过来知会一声，白芷倒是很少过来。 白芷板着一张小脸，冷淡道：“不是，是小姐找你有事，跟我来吧！” 她这副做派倒是把大力弄的懵了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还是乖乖跟在后边，往萧如歌院子走去。 路上，大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因为萧如歌不经常出门，他每天除了照顾马匹就没有其他事了，倒是清闲的很。 要说做的最出格的事，那就是今日送了小霜一支珠花。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愣，脚步也顿住，两根眉毛差点儿拧做一团，满面愁容。 “怎么不走了？” 白芷转头好笑的看着大力，可落在大力眼里，很明显她是有什么事隐瞒自己，这更加印证了他心里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送小霜珠花的事可能被小姐知道，而小姐大概率不高兴了，这才让白芷来叫自己。 不知道小霜有没有受到责罚？ 他有心想要开口问问，但最后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问，闷头跟了上去。 萧如歌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各处伺候的人也都低头默不作声，一切都透露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大力看到萧如歌正坐在廊前的摇椅上，手上拿着本书正在看，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可越是这样，大力心里越发不安。 因为他没从萧如歌身边看到小霜。 小霜一定是被关起来了！ 这是大力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大步跃过白芷来到台阶下，对着萧如歌就跪了下来。 “小姐，是属下不要脸，一直缠小霜，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就连珠花也是属下威胁小霜收下的，还请小姐责罚，这一切跟小霜无关，请您放过她！” 一边说着，大力一边对着萧如歌“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灰白色的地砖上都染了一块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份刺目。 萧如歌从书本中抬起眸子，清冷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大力，轻笑一声，“你是如何威胁小霜的？” 大力眸光闪了闪，最后一咬牙，大声道：“属下威胁小霜，她若不跟属下在一起，属下就杀了她！” 他眼里带着视死如归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后，萧如歌定然会惩罚自己，就算不杀了自己也不会再让自己留在将军府了。 萧如歌听了顿时笑出来，她将手里的书卷起来在掌心敲了敲，冷声道：“这件事且不说是谁的错，单凭你威胁小霜这事，将军府便容不下你了。” 大力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但他还是用力对着萧如歌磕了个头，“一切单凭小姐做主，属下无怨无悔！” 萧如歌听过后突然叹了口气，悠悠道：“我本不是那等心狠之人，只是你们竟然背着我乱来，若是真心喜欢，跟我说了又何妨？你这样做，不但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还连累的小霜也受了板子。” “什么？小霜受罚了？” 大力震惊又心疼的看向萧如歌，同时眼里还有些急切，“小姐，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以命换命，只求您不要再为难小霜！” 他突然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就扎了下去。 萧如歌眼睛瞬间瞪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甩出手里的书，正好击在大力的手腕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大力哥！” 小霜这时候哭着从偏房跑出来，一把抱住这个傻男人，“你怎么这么傻？明明我也是喜欢你的，怎能叫你一人扛下所有罪责？” 她对着萧如歌跪下磕头，真切的道：“小姐，其实奴婢也喜欢大力哥，奴婢有错，求您不要惩罚大力哥！” 小霜的平安出现让大力看呆了，他转头又去看萧如歌，就见萧如歌正勾着嘴角看着两人。 院子里其他人也都面带微笑，再也不是刚才沉闷的样子。 “这，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如歌让白芷把两人扶起来，这才笑道：“小霜毕竟是我身边的丫头，我总要对你考验一番，若你不合格，我怎么能让小霜嫁给你呢？” 大力不知道自己是否过关，在听了萧如歌这番话后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看着大力这副憨憨的样子，萧如歌无奈的笑了，“你过关了，不过小霜现在年纪还小，我准备再留她两年，你若等得，就好好回去准备聘礼吧！” 小霜虽然已经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但萧如歌觉得她还是太小了，主要是大力比她大了七、八岁，她怕小霜嫁给他受委屈，便想着再留两年。 年岁大一些，相互之间也留下更多了解的时间，这对小霜来说有好处。 至于大力那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你能等就等，不能等就给小霜找别的婆家！ 在萧如歌眼里，不管是小霜还是白芷，只要是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一顶一的好，自然要找个称心的如意郎君。 小霜跟大力两个都受了惊吓，尤其是大力，为了不让小霜受罚，那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狠手，估计额头要留疤。 第220章 假公济私 于是萧如歌便给了两人半天假，让小霜扶着大力回去上药去了。 这俩人不但年纪差的多，身高也相差不少，小霜站直了只到大力的胸口，再加上大力确实健壮，有种野蛮汉子强抢闺中小姐的错觉。 看着两人相扶着离开，白芷忍不住捂嘴笑了。 她一笑，院子里其他的小丫头也跟着一起笑，这笑容里却掺杂着一丝丝羡慕。 她们的年纪都差不多，也都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萧如歌也不愿意让她们一直留在将军府伺候，便趁着这次机会跟她们说清楚。 若是家里有配了人家的可以直说，她会备上一份嫁妆放人出去，若是没配人家，但心里有了喜欢的也可以说，她会让管家帮忙看看人品如何，若是好，也跟许了人家的一样。 小丫头们听了都十分兴奋，为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同时也庆幸跟了这样一位好主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白芷伺候的，萧如歌看着给自己布菜的白芷，笑着问：“小霜都有喜欢的人了，你有没有？” 白芷被她问的小脸一红，娇嗔的撅着嘴道：“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小姐！” 白芷对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个上辈子萧如歌就知道，不然那时候这丫头也不会以身试险，给自己试毒了。 上一世因为这份忠心，白芷早早的便香消玉殒，这一世她重生归来便发誓，一定会护白芷周全。 只是听着这小妮子的话，好像真的不打算找个人共度余生，这让萧如歌有些好笑。 “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 “奴婢就不嫁，奴婢要一辈子都陪着小姐！” 白芷眼神坚定的看着萧如歌，随后继续给她布菜。 恰好这时候白松回来，刚要进门就听到白芷的话，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屋里。 萧如歌止住话头，让白松进来。 白松先是飞快的看了一眼白芷，这才沉声禀告道：“小姐，王爷刚才传话回来，说让您下午准备一下，要带您出去玩。” “王爷有说去哪里吗？” 萧如歌喝了口汤，觉得穆柏每天忙的都脚不沾地了，竟然还有时间带着自己出去，不知是忙里偷闲，还是假公济私。 “王爷没说。” 白松老实回答，萧如歌挥手让他退下，抬头的时候发现这人在离开之前好像偷偷看了白芷一眼。 她挑了下眉，转而去看白芷，只见这丫头正垂着眸给自己剥虾肉，并没看到白松的模样。 萧如歌心里好笑，等吃过饭后便吩咐人收拾东西，这边还没收拾完，穆梏便回来了。 他进门后先是将萧如歌抱了个满怀，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这才低声在她耳边问：“在家里有没有想我？” 萧如歌瞪他一眼，伸手将他推开，笑道：“咱们要去哪里玩？” “父皇说羌胡跟夷狄的族长来了以后，让我带着他们去体验一下咱们大隆的风土人情。所以我今天特意跟父皇告假，说要去看看京都附近有哪些风景好的地方，也算是提前踩点。” “其实我觉得观音寺那边就挺好的，沿途风景秀丽，尤其观音寺后山的紫藤林，别具一格！” 如果不是那时候出了孩童失踪的事，他们是准备在观音寺多住几天的。 见萧如歌情绪有些低落，穆梏便轻声劝她，“听说大理寺那边有些进展了，敖大人在沐阳县发现有神秘人出现，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真的？” 萧如歌看向穆梏，见他点头，于是她转了下眼睛，小声问：“咱们能不能也过去看看？” 穆梏看着萧如歌没说话，他知道萧如歌想去沐阳县是因为什么，她想去看看那个抓小孩的人到底是谁。 可这人屡次犯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绳之于法，定然是有过人之处，他不想让萧如歌过去涉险。 可他也知道，他拦不住萧如歌。 于是笑了，轻点下头，“我听说沐阳县曾经出过一个老学子，酷爱奇石，所以在郊外买了一大块地，收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石头，咱们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听他这样说，萧如歌笑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拒绝自己，于是伸手抱紧了男人的腰身。 穆梏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等白芷那边都收拾妥当后，众人开始启程上路。 沐阳县离京都有一天的路程，两人路上走得慢，花了一天半时间才进入县城内。 住的地方已经提前派人安排好，穆梏在这附近有一处别院，旁人都不知道，只道是一个有钱员外家的院子。 萧如歌等人乔装打扮，她做妇人装扮，跟穆梏假扮一对年轻夫妻，住进别院的时候没惊动任何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墨一来回禀，说敖卿已经带人暗中埋伏，将几个家里有五岁以下孩童的人家都保护起来，就等着那怪人自投罗网。 等墨一退下后，萧如歌看了穆梏一眼，笑着问：“要不要去帮帮敖大人？” 再怎么说这也是穆桓的老丈人，如今接了这么个棘手的案子，穆桓又不在京都，他们之间关系好，帮一把也是应该。 可穆梏却摇摇头，“不行，我若是去了，怕会引人怀疑，我已经让人给敖大人送消息了，他若是需要，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尝尝这个凉拌小野菜，我觉得挺爽口的！” 穆梏给萧如歌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小野菜，上边撒了芝麻，用醋汁子凉拌的，吃起来十分下饭。 既然穆梏说不用，萧如歌就不再想着这事。 一夜过后，穆梏早早的带着萧如歌出门去寻那老学子的园子，因为之前派人过来打点，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一处门庭外。 长长的白墙上砌着碧瓦，墙内种着许多竹子，郁郁葱葱，风一吹过，立刻传来簌簌的声响。 穆梏先跳下马车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老学子的园子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家，只有这一处占地十几亩的园子，倒也清幽。 第221章 敖世叔 转身去接萧如歌下车的时候，穆梏看到大力额头上的伤，皱眉问：“你这额头怎么了？” 大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门，眼神瞥过一旁的小霜，笑着道：“回王爷的话，是小的不小心撞的，不妨碍赶马车！” 穆梏点点头，他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着真要一个答案，恰好这时候萧如歌从马车里出来，他立刻没心思搭理大力，伸手将萧如歌抱下马车。 “你注意一些，这是在外边！” 做妇人打扮的萧如歌此时被穆梏抱在怀里，嗔着眼睛看他的时候带着一股别样的韵味，让穆梏爱不释手。 “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如今是夫妻，我抱自己的娘子怎么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末了在放下萧如歌的时候，利用宽大衣袖做遮挡，没忍住在萧如歌屁股上捏了一把，气的萧如歌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 肉眼可见的，这人的脸色变得涨红，萧如歌忍着笑意问：“相公，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穆梏苦笑一声，凑近她小声道：“这声相公若是晚上叫，我会更兴奋！” “啧！” 萧如歌斜眼去瞪他，穆梏立刻举起双手讨饶，两人这才手拉着手一起向着门口走去。 门口早就有园子里的管事等着，因为那老学子把自己毕生的积蓄都用来收集奇石了，所以晚年的时候生活便有些拮据。 后来他家里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将后院生活的地方跟前院放奇石的地方分开。 前院用来供有钱人游玩，顺便收一些银两，这样既能解决生活开支，也不至于让这些奇石埋没。 老学子虽然有些舍得不那些奇石，但在老伴一顿劝说下，也只得答应。 既然开门做了生意，园子里一些老仆人便充做管事，带着前来游玩的客人观赏奇石，时间长了，园子里还提供食宿，只不过这部分得另外花钱。 管事的领着众人在经过一个怪石林后，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院子周围也放了不少石头，尤其是房间里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不少奇石。 萧如歌一进来就被一块很像老虎的石头吸引，可以说这块石头除了没有五官，就连身上的花纹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老虎是黑色斑纹，而这块石头却是云霞红的纹路，不过即便这样，看上去也是栩栩若生，仿若真是一只下山虎一般。 “院子西边有一处樱花林，客人若是想赏花，可以去那里，再往前走有个岔路，左边那条通往另外一处奇石林，右边那条则是通往一座凉亭，可供客人休息歇脚。” 管事跟两人介绍着院子周围都有什么景致，这时候有仆人送上四碟点心并一壶好茶。 “两位客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拽一下这个铃铛，自然会有仆人过来伺候！” 管事的伸手拽了一下门口的一根绳，立刻有铃铛声响起，一个小厮不一会儿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行礼。 “客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尽心给您办好！” 管事的办事稳妥，小厮看着也十分机灵，穆梏心里高兴，直接让人赏了两人各五两银子。 得了额外的赏银他们是不用上交给主家的，这让两人十分高兴，在接下来的伺候中更加尽心尽力。 等管家走后，穆梏让小厮带着几人去了樱花林，刚拐过一道弯，便看到粉红色的樱花开满枝头，十分绚烂。 再加上周围怪石林立，一时间看着倒也别致。 “夫人，您快看，那石头像不像一只坐着的小狗？” 因为萧如歌如今做妇人打扮，出门在外，所有人对她的称呼就变成了夫人，而对穆梏的称呼则是少爷。 听见小霜的声音，萧如歌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块像京巴狗一样的石头。 “是挺像的！” 真是无法想象，这位老学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些石头，看着果然新奇。 穆梏这时候凑过来横插一脚，摸着下巴看了半天，道：“哪里像狗了，依我看倒更像是一个石凳子！” 说着他便要扶着萧如歌坐下，萧如歌连忙笑着拒绝。 “不要胡闹！” “哎呀，坐一下嘛！这里都是自己人，坐一下无妨！” 穆梏刚说完，眼神便看到一旁的小厮，于是立刻瞪过去，吓得小厮连忙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弄的萧如歌哭笑不得。 就在他胡闹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胖嘟嘟的，小辫子上系着小铃铛，随着她一颠一颠的跑过来，铃铛清脆的响了一路。 “小小姐，您慢一点儿！” 后边跟着两个嬷嬷，笑着追着小姑娘跑过来。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这边会有人，在看到萧如歌等人的时候立刻停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几人。 小姑娘长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小脸圆嘟嘟的，看着就想让人忍不住掐一下。 “好可爱的小姑娘呀！” 萧如歌一见就十分喜欢，立刻笑着走过去，对着小姑娘招招手，“小丫头，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小姑娘看着萧如歌突然就笑了出来，张开双手便扑进她怀里，这看的两个嬷嬷连连惊叹。 “哎呦！今天小小姐这是转性了？怎么敢让人抱了？” “依我看，咱们小小姐是看这位夫人长的漂亮，这才让抱的！” “我瞧着也是！” 两个嬷嬷对着萧如歌行个礼，随后便站到一旁。 这时候两个老者顺着小路走过来，其中一人看到萧如歌跟穆梏明显一愣。 这时候穆梏抬头也看过来，在看到两个老人后也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来，原因无他，只因为其中一个他认识。 “原来敖世叔也在这里啊！” 敖卿苦笑一声，只得当了穆梏这一声“世叔”，还故意作出长辈的姿态，看着两人笑道：“带你媳妇出来游玩？” 这句“媳妇”很讨穆梏欢心，他立刻高兴点头，“家里待的太闷了，父亲让我出来查账，正好带着娘子出来散散心！” 第222章 长生不老 明里暗里跟敖卿说了两人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他又看向敖卿身旁的老头，问：“这位是世叔的朋友？” “是，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故人家的儿子，身份十分尊贵！” 在介绍穆梏的时候，敖卿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的语气极重，旁边的老头听了惊讶的打量一下穆梏。 敖卿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般，能被他称得上十分尊贵的，那岂不是只有宫里那位？ 可宫里那位如今已经是知命之年，这位一看年龄就对不上，那就只能是皇子！ 想起皇上儿子有好几个，最能干的如今有三位，一位是三皇子，如今人在北境，五皇子也去了西北。 能如此清闲，带着喜欢的女子出来玩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七皇子宝亲王了！ 想到这里，老者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后就想行礼，但又觉得他们乔装而来，定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真实身份，一时间便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好友如此拘谨的模样，敖卿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指着好友道：“这是我昔日的同窗，姓齐，你们称呼他为齐老伯就行。” “不敢不敢！” 齐老头慌忙摆手。 心想这个敖卿惯会给自己挖坑，自己若是真应了这声老伯，只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齐老头惊慌失措的样子，穆梏忍不住垂眸笑了出来，随后看向萧如歌怀里的小丫头，问：“这位是老伯的孙女？” “是。” “今年多大了？” “三岁半。” 跟穆梏猜测的差不多，小姑娘也就三岁多四岁的样子，这也能理解敖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园子极大，里边的道路错综复杂，奇石林立，几乎是三步一景，五步一园，若那怪人真的来偷孩子，正适合躲藏。 也因为园子太大，估计敖卿这才亲自带人镇守在这里。 敖卿跟穆梏又聊了两句，这才跟齐老头带着小丫头离开。 中午的时候，敖卿过来跟两人一起用了午饭，提起那个怪人，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上次在观音寺附近的山谷里找到个洞窟，从洞窟里的情况来看，只怕他当时掳走的不止一两个孩子。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些药材，经过大夫辨认，说是补气血的，但药效要比正常的药材弱许多。” 萧如歌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补气血的药材？是因为那个怪人受伤了吗？” 敖卿摇摇头，“不像，洞里没有其他治伤的药。” “他要补气血，可药材的药效却不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穆梏也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萧如歌给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些药材会不会是给孩子们吃的？小孩子体质弱，就算是要进补也不能太过。而乡下的孩子大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气血上肯定不如富贵人家的孩子，所以那人才会弄来药材给这些孩子补身子。” 两人听了一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他抓来这些孩子是为了卖了赚钱吗？如果真是这样，好像也不用费这个心思吧？” 穆梏看向萧如歌，问出心里的疑惑。 萧如歌这时候突然想起之前裴云跟自己说的那件事，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 “只怕他抓孩子不是为了卖钱，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那这人也太歹毒了些！” 一双美眸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同时也闪过一种荒唐的感觉。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疯子！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敖卿皱眉看着她，眼里带着探究的神色。 萧如歌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穆梏，这才叹气道：“不知敖大人可听说过，紫河车能使人容颜永驻这件事？” 敖卿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件事跟孩童失踪有关？” 萧如歌点头，“之前有人告诉我，最近有人在打听哪里有即将临盆的妇人，这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听这事，估计不会动婴儿，他真正想找的应该是紫河车！” “且古时有江湖术士为求长生而炼丹，其中有些偏方中的材料便有紫河车与赤子血肉。” “什么？” 穆梏听了立刻勃然大怒，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做这种事。 紫河车就算了，竟然还拿刚出生的婴儿做炼丹的原材料，简直是丧心病狂！ 敖卿听了也是又惊又怒，原本他还想着只要抓住那个偷小孩儿的人，就能将丢失的孩子们找回来。 如今听了萧如歌的话，顿时觉得那些孩子只怕凶多吉少。 “只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萧如歌也是满面担忧，若真是如此，天下这么大，那人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再找起来便犹如大海捞针。 如今只希望他能在沐阳县犯案，并且被敖卿抓住，不然大隆将会有一场浩劫！ 萧如歌的这个猜测让几人游玩的心思都没了，但那人还没出现，敖卿便不能让人手撤离，也只能守株待兔。 穆梏因为这个猜测也带着萧如歌住了下来，他出钱包了小院半个月的时间，就想着能出一份力。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那个虏孩子的人终于行动了。 因为敖卿在其他几户人家里安排了双倍的人手，园子这边倒因为地方太大，护卫看上去松松垮垮的。 这人直接选择了齐老头的小孙女动手，行动时间是在晚上。 萧如歌跟穆梏睡的正熟，便被一阵远远传来的吵闹声吵醒。 穆梏起身连忙穿好衣服，叮嘱萧如歌不要乱跑，带着墨一顺着声音来源而去。 剩下的人得了命令，好好守护着萧如歌。 可萧如歌想起齐老头的小孙女，在房间里也坐不住，提着一把剑便出了院子。 “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王爷不让您乱跑！再说外边肯定危险，您不能以身涉险啊！” 白芷着急的都不叫“夫人”了，直接叫了小姐。 萧如歌却是脚下不停，不远处出现点点火光，还伴随孩子惨哭的声音，萧如歌听了心里一沉，是齐老头小孙女的哭声。 第223章 我来做人质 她快走几步，等到了近前这才发现，两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正被人围在中间，而其中一人将齐小姐夹在腋下。 或许是姿势不舒服，也或许是被陌生人带走感觉到了危险，齐小姐哭的撕心裂肺，周遭的人都紧紧盯着两人不敢上前，生怕伤了齐小姐。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吧！你们要什么只管说，我一定给你们弄来！” 齐少夫人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看着两个歹人，生怕他们一生气杀了自己女儿，不顾丈夫的阻拦，对着两人便跪了下来。 此时敖卿跟齐老头等人都站在最前边，另外一边是穆梏，也对着两人虎视眈眈。 两人对齐少夫人的话置若罔闻，在打量过周围的情况后，觉得这次行动只怕凶多吉少。 原本他们还想着借用院子里复杂的情况躲避追踪，没想到刚走出来就被人发现了。 眼看着两人怕是生还无望，挟持齐小姐那人一把将齐小姐提至胸前，沉声道：“统统闪开！不然我杀了她！” 说着，他用武器在齐小姐脖颈上稍微用力一按，一丝鲜血顿时顺着白皙柔嫩的脖颈流出来。 “不要！” 这一幕刺激的齐少夫人肝胆俱裂，但也只能无力嘶吼，希望歹人能发发善心，放过她女儿。 疼痛使齐小姐哭声更大，她张开一双小手对着齐少夫人不停的喊：“娘亲……娘亲，呜呜呜……” “你们已经逃不掉了，若是现在放了孩子，我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敖大人，我想你搞错了，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你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现在，立刻让你的人都闪开！” 敖卿本来还想对两人威胁一番，结果被两人识破，直接大喊着给他们让出一条出路来。 看到齐小姐脖颈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寝衣，萧如歌皱眉大声道：“你们放了齐小姐，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如歌！” 萧如歌刚喊出来，就被穆梏出声阻止。 可萧如歌主意已定，看了一眼穆梏后对着两个歹人道：“我叫萧如歌，是宝亲王未来王妃！这个筹码可比齐小姐重多了，你们换不换？” 两人对视一眼，都惊讶了下，没想到这里不但有敖卿亲自坐镇，竟然还有宝亲王跟未来王妃！ 见两人有些犹豫，萧如歌趁热打铁，“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宝亲王对我可是十分喜爱，用我来换那个孩子，你们不亏！” 其中一人打量了萧如歌两眼，漆黑的面巾遮住了他的样貌，也遮掩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 “听说，未来王妃出身将门，身手了得，我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我前阵子中了毒，那毒使我武功尽失，如今的我跟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 武功尽失是不可能的，不过萧如歌现在的功力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跟原来相比，自然是差得远。 看两人还是犹豫不决，萧如歌忍不住冷笑一声，扔掉手里的佩剑，道：“真是胆小如鼠，你们两个人呢！不会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吧？” 她特意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威胁。 最后两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前说话那人用剑指着萧如歌道：“你慢慢的走过来！” “好，但你们要答应我，必须放了齐小姐！” 萧如歌看着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齐小姐，举起双手慢慢向两人走去。 穆梏一直紧紧盯着萧如歌，一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眼里努力的压抑着怒火。 若是这怒火能化成实质，只怕两个黑衣人早就被他焚烧殆尽了。 在萧如歌走过一多半的距离时她停住了，看着挟持齐小姐的黑衣人道：“放了齐小姐！” 如今她离着两人已经很近，就算没了齐小姐，两人也有把握在众人扑上来之前制住萧如歌，于是抱着齐小姐的黑衣人将齐小姐缓缓放在地上。 齐小姐已经被吓坏了，小小的孩子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但她还是凭借本能的向着齐少夫人爬去。 齐少夫人也连忙跑过去将孩子抱回来，先是用帕子将伤口捂住，这才转头紧张的去看萧如歌。 而在她抱回孩子的瞬间，黑衣人上前一把将萧如歌拉过去，锋利的长剑架在她脖颈上，转头去看穆梏。 “宝亲王，让他们都退下！” 穆梏面色黑如锅底，在看了一眼萧如歌后，挥手让包围的人都散开。 两个黑衣人趁着包围圈散开的瞬间，挟持着萧如歌向外走去，两人全神戒备，生怕穆梏派人偷袭。 可直到他们来到怪石林，穆梏跟敖卿等人也只是带着人跟在后边。 “哼，未来王妃，看来你在宝亲王的心里很重要嘛！你说我们若是将你劫走或者是杀了，宝亲王会怎么样？” “你敢？” 萧如歌还没说话，穆梏便冷声开了口。 原本应该是深情的桃花眼，此时却充满了暴戾与杀气。 “你们现在就放了本王的王妃，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本王也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宝亲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威胁我们？你可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们手……嘶……” 萧如歌趁着黑衣人跟穆梏说话的空档，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狠狠扎进这人握着长剑的手臂上。 那人只觉得一痛，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看着萧如歌抓住自己的手腕，一剑斜撩在同伴的后背上。 那人没想到身后会被人偷袭，惨叫一声转回身就看到同伙不敢置信的眼睛，随后觉得腰腹一痛，伙伴的武器从自己腹部洞穿而过。 这时候被扎针的黑衣人也反应过来，一掌拍向萧如歌的后背，可惜这一掌还没落下，就被穆梏在半路截住。 穆梏一手拦住那一掌，另外一只手拽着萧如歌便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等她脱离危险范围内后，便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第224章 长生教 穆梏的武功今非昔比，对付黑衣人自然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将黑衣人一掌拍飞。 墨一等几个护卫见了飞快闪身过去，为了防止黑衣人自尽，伸手便将他的下巴卸了。 一场危机就这样解除，萧如歌之前精神高度紧张，此时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有些累，穆梏连忙将她抱住。 “怎么样？” 面对着穆梏的关切，萧如歌只是笑着摇摇头，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靠进他怀里，轻声道：“无妨。” 既然已经抓到了人，剩下的就可以交给敖卿来处理，他抱起萧如歌大步回了院子。 等让白芷打来热水后，便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他亲自伺候萧如歌擦了脸跟手，等一切妥当后，直接将人压在床上。 “穆梏唔……” 因为暧昧的动作，萧如歌的脸颊瞬间通红，双手有些拒绝的推着男人的胸膛，可紧接着她的双唇就被穆梏吻住。 急切的吻中带着一丝怒火，萧如歌眨巴了两下眼睛，顺从的搂上男人的脖颈，微张开嘴巴任由男人索取。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穆梏这才放开萧如歌已经红肿的嘴巴，狠声狠气的问：“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做我有多担心？万一我没能及时救下你怎么办？” “可你不是把我安全的带回来了吗？” 黑白分明的双眼水润润的，看着男人的时候带着无限的温柔，这让身上的男人又气又欢喜。 有心想要惩罚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可又心疼她，最后只得无奈叹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 简简单单两个字，直接让穆梏再也控制不住，再次凶狠又不失温柔的覆上那双唇。 掌风扫过，房间里的烛火熄灭，只余下低低的喘息，引人无限遐想。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为了表示感谢，齐老头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精致的早点送过来。 只不过昨晚萧如歌睡的比较晚，所以早晨只有穆梏用了一些，剩下的都让白芷等人吃了。 穆梏吩咐白松等人好生保护萧如歌，自己则是去找敖卿。 经过连夜审问，敖卿这边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刚好穆梏过来，便将几分供词递给他。 “受重伤那个没挺住，没多久就咽气了，倒是剩下那个，交代了一些东西。” “据他交代，他们属于一个叫长生教的教派，他们是外门弟子，是奉了四大护法的命令出来到处偷孩子，至于偷了孩子做什么，他们不知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但光从教派的名字就能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穆梏皱眉看了一下手里的供词，“看来，果然如如歌所料那般，他们定然是捉孩子去炼长生不老药！” 敖卿也是一阵叹气，“微臣也觉得是这样，那人说他们有一个分教在附近，微臣已经派人过去搜查。” 穆梏点头，这时候正好齐老头过来，看到穆梏后连忙行礼。 “草民给王爷请安！” “齐老先生不必多礼。” 穆梏将他扶起来，本以为齐老头是来找敖卿的，谁知道竟然是来找他的。 “王爷在这里就最好了，感谢王妃昨日救了草民的小孙女，今日午间草民设宴，感谢王妃跟王爷的出手相助，不知王爷与王妃可否有空？” 穆梏笑了下，“好，本王定带着王妃一同过来！” 说完对着齐老头点点头，离开了。 齐老头对萧如歌的称呼很大程度上取悦了穆梏，所以他愿意给齐老头一个面子。 他晃晃悠悠从敖卿那边回来，萧如歌还没起，眼看着都过了辰时，怕萧如歌再睡下去会身体不舒服，穆梏便轻手轻脚进了屋。 “娘子！醒醒，娘子！” 经过昨晚的激情后，这人直接将称呼变成了“娘子”，他也不怕萧如歌生气，反正昨晚已经叫过无数次。 而且他还逼着萧如歌叫自己相公，当终于如愿在床上听到这个称呼后，穆梏直接无法控制自己的疯狂，所以这才导致萧如歌睡到如今还没醒。 见萧如歌还沉沉的睡着，整张脸都陷在被子之中，红扑扑的，看的穆梏忍不住咬了一口。 微痛的感觉让睡梦中的萧如歌皱了皱眉，烦躁的伸手挥了下，准备转身继续睡。 可她只感觉嘴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压住，随后一条滑溜的东西钻了进来。 萧如歌慢慢苏醒，对着嘴里那条作怪的舌头轻咬了下，这才使得穆梏离开。 银色的丝线在两人唇间拉长，最后断裂，微凉的感觉让萧如歌眨巴了下眼睛，随后用手指将口水揩去。 “一大清早的，你做什么怪？” “娘子，该起床了，马上就中午了！” 听着他对你记得称呼，萧如歌脸颊越发的红了，瞪了他一眼后警告道：“不准再这样叫我！” “为什么？反正你早晚都会嫁给我，我早叫一些有什么关系？” 穆梏笑着反驳，扶着萧如歌坐起来后看她皱眉去揉腰，眼底满是疼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热的大手代替了萧如歌的动作。 萧如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男人的按摩，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让这家伙再胡来，要不自己非得被他折腾死在床上不可。 “以后不要这样凶了，我受不住，身子酸的厉害。” 她知道，只要自己说身子不舒服，穆梏就一定不会忍心让自己受累的。 果然，听了这话后腰间的大手顿了下，最后穆梏温温柔柔的在她耳边亲了又亲，轻声道：“昨夜是我孟浪了，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 至少在萧如歌身体没恢复如初之前不能这样了！ 得了穆梏的保证，萧如歌心满意足的由着他给自己穿衣服。 她发现穆梏有个特殊癖好，自从两人重归于好后，他就特别热衷于给自己穿衣服。 当然，对扒自己衣服他更感兴趣就是了。 想到这里，萧如歌叹了口气，觉得这事也不能怪穆梏，是自己太心软。 好像自从确定要跟穆梏试一试后，她对穆梏的某些行为就越来越能容忍。 第225章 陆羽死了 她觉得这样不好，万一以后离开了，自己会舍不得。 可转念又一想，自己早晚都会离开，如今多宠着穆梏一些有又何妨，还是多给两人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等收拾妥当以后，萧如歌简单的吃了一碗肉糜粥，穆梏便带着她去逛园子。 因为昨晚救了齐小姐，齐老头特意吩咐管事跟小厮，不管两人去哪里，都好好伺候着。 而管事跟小厮也已经知道萧如歌两人的身份，又怎么会不尽心呢？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穆梏便带着萧如歌去赴宴。 齐小姐正在院子里跟奶娘玩，脖子上缠着纱布，看到萧如歌后立刻飞奔向她，等萧如歌将她抱起来后，她抱着萧如歌的脸就亲了一下。 一旁的穆梏看的直瞪眼，奶娘被吓了一跳，生怕萧如歌或者穆梏生气，连忙跪下替齐小姐请罪。 “王爷、王妃赎罪！小小姐是因为太喜欢王妃了，这才，这才……” “无事，我很喜欢齐小姐，你起来吧！” 看着诚惶诚恐的奶娘，萧如歌实在是不忍心让她提心吊胆的，连忙出声让她起来。 奶娘谢过后站起来，看着躲在萧如歌怀里的小小姐，拍了下狂跳不止的胸口。 还好王妃心地善良！ “给王爷、王妃请安！” 齐老头听到声音，带着一家人出来给两人见礼。 穆梏虚抬了下手，“诸位不必多礼。” 齐少夫人看萧如歌眼底带着几分乌青，以为她是昨晚没睡好，连忙走过去笑着道：“王妃，将凝儿给民妇吧！她看着不大，但身上不少肉呢，抱久了胳膊酸！” 见母亲来抱自己，齐小姐立刻伸着胳膊去找母亲，萧如歌便顺势将她递给了齐少夫人。 穆梏跟萧如歌身份尊贵，自然坐在主位上，等众人落座后，酒菜一一端上来。 齐老头对着萧如歌跟穆梏举起酒杯，感激的道：“感谢王爷、王妃昨夜仗义相救，若是没有王爷跟王妃，只怕草民这小孙女性命堪忧！” “要谢就谢本王的王妃吧，若没有她，你家这小丫头就算能救下来，只怕也不会只是受一些轻伤。” 穆梏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萧如歌，齐老头也上道，立刻对着萧如歌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还让小孙女给萧如歌夹菜。 于是在齐小姐自己还伺候不好自己的年纪，便伸着小胖手给萧如歌夹了一筷子青菜。 因为她还不太会用筷子，这菜放到萧如歌碗里的时候已经不剩几根，但萧如歌还是很高兴的吃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敖卿跟两人一同离开，路上，穆梏问起长生教分教的事，敖卿叹了口气。 “派去的人迟了一步，估计他们看那两人迟迟未归，便一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过去的人在分教后院发现了两三具孩童的尸体，都是被放干了血，有些孩子身上的肉也少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叹气，为那些死在异教徒手上的孩童可惜，同时心里也十分痛恨那些长生教的教徒。 因为从那些死去的孩童身上可以看出，他们果真在研究长生不老药。 穆梏跟萧如歌听了以后都陷入了沉默，两人眉间也染上了一抹轻愁。 “微臣下午就会启程回京，将长生教的事跟皇上禀告，必须要对长生教严查死打，不然只怕会有更多的孩子受害！” 听了敖卿的话，穆梏点点头，“本王也准备明日回京，敖大人就且先行一步！” 敖卿对着两人点了下头，随后大步离去。 等穆梏跟萧如歌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两人刚一回来，管家就送来一张纸条，萧如歌打开看了一眼，瞬间挑起双眉。 “陆羽死了！” “嗯？还有这好事？” 穆梏勾起嘴角拿过纸条，只见上边写着“羽卒，毒，柏”。 简单的四个字，告诉了陆羽之死与凶手是谁。 “看来穆柏的动作挺快的呀！” 穆梏将纸条烧掉，坐下后给萧如歌剥了个橘子，眼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娘子，咱们要不要把陆羽的真实身份散播出去？” 萧如歌摇摇头，吃了一瓣橘子后道：“这个不用咱们操心，萧明月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她重生以后费尽心思嫁给陆羽，不就是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想要做未来的皇后吗？ 只是可惜了，她的梦想即将幻灭。 两人的消息是陈曦利用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所以萧明月还并不知道陆羽已经死了，萧如歌就坐等着看好戏就是。 听她提起萧明月，穆梏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自从之前萧明月想要利用萧老将军的名头，给陆羽谋福利被拒后，她便再无声息，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既然这事不用两人操心，穆梏便提起另外一件事。 “父皇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穆楠估计会从封地回来！” 穆楠，皇上的第四子，一直以体弱多病的形象示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上一世竟然跟陆羽斗到了最后。 这一世陆羽在两人的设计下已经提前身死，那他最后的结局又会怎么样呢？ 穆梏还记着以前萧如歌提醒过他，自己这个四哥不简单，以前心里对他的那点儿好感在媳妇的提醒下消失无踪，只剩下丝丝忌惮。 “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咱们也不必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对了，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提起穆桓，穆梏笑了下，“算算日子应该快了，再有七、八天左右吧！” 穆桓七、八天才能回来，那穆柏那边应该也差不多时间。 如今两人只等着该回来的的都回来，才能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前几天让白松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是一户得了怪病的人家在打听临盆妇人的事，他们的目的果然是妇人生产后所剩的紫河车，听说是为了入药治病。 萧如歌听过后眉头紧皱。 “怎么不高兴了？” 见萧如歌脸色凝重，穆梏将她抱到腿上轻声询问。 第226章 萧明月找上门 萧如歌想了下，道：“你有空给敖大人传个消息，让他多注意一下这个找紫河车的人家，我总觉得这家人不一般。” 穆梏点头，去看墨一，墨一立刻点头去给敖卿传话。 其实萧如歌还有另外一个猜想没有说出来，她总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唐，但却又有理由能站稳脚跟，可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将心里的联想说出口。 其实，她想跟穆梏说，长生教的事会不会跟皇上有关？ 但皇上并不傻，就算他追求长生，应该也不会拿孩童的性命开玩笑。 萧如歌压下心里的不安，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穆梏以为她是在担心长生教的事，笑着轻声安慰，“好了，这事有敖大人去操心，你就只管好好养身体，等过两天穆柏回来，陆羽的死一传开，只怕还有的热闹看呢！” 萧如歌笑了，轻轻点头。 皇上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六，四皇子穆楠还没回京，两人先等来了穆桓带着使臣回京的消息。 穆梏负责这次接待使臣的工作，这两天自然忙得很，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过了亥时才回来，所以跟萧如歌见面的时候有些少。 随着时间来到五月初三，穆柏的队伍终于进京了，随后陆羽跟黄有为因公殉职的消息便也传了开来。 彼时，萧明月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满脸震惊的看着前来报信的人。 “你说什么？” “陆夫人节哀，陆将军护着五皇子回来途中，遭遇山匪，因公殉职了！” 来人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萧明月听了以后一时间接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 桃枝慌忙接住，大喊道：“快去找大夫啊！” 小厮立刻往外跑去，管家又要让人照顾萧明月，又要吩咐人去买素缟，家里的主心骨没了，总不能就这样让遗体放在外边吧？ 等萧明月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府里都已经挂上白布，灵堂也搭在前院。 “陆夫人，您如今还怀着孩子，情绪万不可太过激动，不然对孩子不好！” 老大夫看着萧明月瞪着一双空洞的双眼，忍不住直叹气。 等大夫开好安胎药离开后，萧明月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桃枝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但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生人一般。 她不放心，透过窗户往里瞧了下，发现萧明月还是如醒来时那般躺在床上，连动都没动，轻轻叹了口气。 众人都以为萧明月这是伤心过度，加上她怀着孩子，所以府上的大小事情都是管家处理，一般很少来打扰她。 可众人却不知道，对于陆羽的死，萧明月并没有多伤心，她只是有些迷茫。 陆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了？ 他怎么能死呢？ 如果他死了，那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未雨绸缪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这个挨千刀的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死了？ 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如今死了，自己还怎么母凭子贵？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萧明月眼神动了动。 上一世，她跟陆羽之间是没有孩子的，所以这一世对于这个孩子，她是十分重视的，但前提得是陆羽活着！ 若是没有陆羽，这个孩子只怕也不能认祖归宗！ 认清这个现实后，萧明月的眼角总算是流出了眼泪，同时一股不甘慢慢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等哭够了，她开始想办法。 她不能这样下去，陆羽死了没关系，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得给自己谋一条出路来！ 此时她想起了萧如歌，那个上辈子害自己惨死，这一世却走了狗屎运的女人。 于是她没去看前边灵堂里陆羽的遗体，而是让人备车，去了大将军府。 萧如歌正在练字，听说萧明月来了还挑了下眉。 “小姐，萧明月一直跟您不对付，咱们还是不要见她了！” 白芷最是看不上萧明月，听到萧明月的名字都要撅半天嘴。 “毕竟姐妹一场，她如今死了夫君，上门求见，我总不好不见。” 她放下狼嚎洗了下手，带着白芷往客厅走去。 当她踏入客厅的时候，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手轻轻拢在凸起的肚子上，似乎是在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萧明月？” 说实话，萧如歌有些认不出萧明月来了，只因为她如今发了福，整个人比没怀孕之前胖了两圈不止，原本的瓜子脸都变成了圆脸。 眼前之人实在让她无法跟之前那个骄纵跋扈的萧明月认作同一人。 “萧如歌，你得帮帮我！” 萧明月被萧如歌的声音唤回思绪，起身激动的就要去拉扯她。 但她的手却被白芷拦住，“四小姐，我们小姐身子不好，您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拉扯为好，万一出了什么事，王爷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 白芷直接将穆梏这尊大佛搬出来，倒是将萧明月给镇住了。 她瞪着眼睛看向萧如歌，只见她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看上去似乎身体虚弱了些，与往常并无异样。 不是说萧如歌中毒以后伤了身子吗？怎么如今她的气色比自己还好？ 明明自己已经将陆羽抢到手了，可如今所有的一切却都化作泡影，事情不应该这样才对！ 萧明月愣愣的看着萧如歌落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你来找我有事？” 还是萧如歌先开口问她，一双眸子淡然的看着面前的萧明月。 从一开始萧明月就将她当做敌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样的，可在萧如歌心里，她从来都没把这个女人看在眼里。 她从容的气度刺痛了萧明月的眼睛，一双手紧紧的扣着衣角，眼睛扫了一下白芷，这才道：“萧如歌，我有话跟你说，你让白芷先出去！” 白芷一听立刻瞪起双眼，刚要反驳却被萧如歌拦住。 “白芷，你先出去。” 她倒是想看看，萧明月要跟自己说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从萧明月拢起的肚腹腹上扫过。 第227章 玉佩不见了 心里猜测，她来找自己不会是想让自己帮她把陆羽的真实身份告诉皇上吧？ “小姐！” 白芷十分不放心萧如歌跟萧明月独处，可她却忘了，萧如歌虽然身子不好，但萧明月同样身体笨重，如今就算是想要打人，动作都不如以前灵敏了。 “去吧，没事！” 萧如歌给白芷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让小丫头离开。 只不过白芷离开之前，还是眼含警告的瞪了萧明月一眼。 萧明月看了忍不住嗤笑，“放心吧，我是来跟萧如歌谈合作的，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如今能帮得上自己的也就只有萧如歌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找过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如歌也不跟她拐弯抹角，好整以暇的看着萧明月。 “陆羽死了。” 说完萧明月就去观察萧如歌的神色，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只可惜，萧如歌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我听说了，节哀顺变。” 说完这八个字后，萧如歌就不再说话了，这气的萧明月一瞪眼。 “陆羽死了，你就是这个反应？”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萧如歌好笑的看着萧明月，其实也能猜出几分她心里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对陆羽还有非分之想，想利用这份心思给她自己谋取利益。 只可惜，自己压根就不喜欢陆羽。 这话问的萧明月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要萧如歌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见萧明月张着嘴不说话，萧如歌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冰冷了几分。 “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上辈子是你嫁给陆羽，如今被我抢了，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萧明月自以为是的说着，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 萧如歌莫名其妙的看着萧明月，皱眉道：“发烧了就去找大夫，跑来我这里说什么胡话？什么重生、上辈子的，你是不是被刺激的脑子出问题了？” 看萧如歌一脸义正言辞，似乎她跟自己并不一样，不是重生而来，这让萧明月面露疑惑。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随后想到萧如歌如今跟穆梏这个短命鬼定了亲，她若真是重生而来，定然知道穆梏的结局，肯定不会跟他在一起。 看来还真是自己猜错了。 想到这里，萧明月眼睛一转，“是我说错了，如今陆羽死了，可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家族的庇佑！” “然后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萧如歌觉得萧明月简直莫名其妙，那孩子又不是自己的，怎么的？是想让自己对这个孩子负责吗？ “这个孩子是皇孙！陆羽其实是皇上的儿子！” 萧明月直接挑明，她原本以为萧如歌听了以后会十分震惊，最起码也应该惊讶一下，可萧如歌什么表情都没有，还是那样平静的看着她。 “然后呢？” 听着萧如歌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萧明月终于不平静了。 “什么叫‘然后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有皇族血脉，难道你不是应该对我毕恭毕敬，阿谀谄媚吗？” “你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陆羽的？而陆羽当真是皇上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接连三个问题直接将萧明月问的哑口无言。 她张着嘴看了萧如歌好半天，这才道：“陆羽有一块龙形玉佩，那个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玉佩呢？” 萧如歌又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当然是在他身……” 萧明月正理所当然的说着，可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随后她瞪大双眼，转身飞快的向外走去。 陆羽死了没关系，只要玉佩还在就能证明他的身份，这样自己跟孩子就还有一条出路！ 之前听到陆羽身死的消息她被刺激到了，都忘记这茬了，也不知道那玉佩还在不在？ 看着萧明月火急火燎的离开，萧如歌嗤笑一声。 萧明月回到陆府后便跟管家要来了陆羽的遗物，等屋子里没人后，她便快速翻找起来。 可她将所有的东西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块玉佩。 “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呢？哪儿去了？到底哪儿去了？” 她发了疯一般将东西又翻看一遍，连所有衣服的暗兜都摸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她傻眼的坐到椅子上，呆愣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直到桃枝推门进来，都没惊动她分毫。 桃枝看了一眼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问：“夫人，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萧明月抬头看她，突然抓住她的胳膊问：“之前是谁送将军回来的？” 因为激动，她手上十分用力，抓的桃枝胳膊一阵生疼，但她还是忍着回道：“是，是一位姓陈的将军，具体叫什么奴婢不知道，但管家肯定知道。” 萧明月又让她去将管家叫来，从管家口中得知，那位将军叫陈曦。 而这位陈曦将军在离开之前曾经跟管家说过他住哪里，说有什么事尽管去找他，能帮的他一定帮。 于是萧明月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找陈曦，刚好陈曦在家，听说萧明月来了，连忙请她进来。 “陆夫人节哀，您今日过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陈曦明知道萧明月是为何而来，却故意装作不知，笑着给她倒了杯茶。 “陈将军，我想问下，我家将军的遗物都拿回来了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萧明月顾不得喝茶，很是焦急的询问。 陈曦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道：“在下也是从五皇子手中将东西接过来的，具体有什么也没打开看过，可是缺失了什么东西？夫人若是需要，在下可以帮忙找找。” 听说东西先被穆柏看过，萧明月顿时心凉半截。 那玉佩定然是被穆柏看到，被他偷偷藏起来了！ 得到这个认知后，萧明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没了玉佩，她就没办法证明陆羽的身份，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无法证明是皇孙，这可怎么办？ 第228章 孩子不能有事 陈曦见萧明月不说话，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萧明月回神后对着陈曦摇摇头，随后感谢他将陆羽送回来，挺着肚子又回去了。 陆羽虽然为人势利一些，但在京都也是有些朋友的，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有人过来吊唁，见她一身素缟，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外边回来，都以为她是为了陆羽神伤，忍不住上前安慰。 可萧明月此时满脑子都是怎么证明陆羽的身份，根本就无暇应付这些人，最后扶着额头说不舒服，这才得以从灵堂离开。 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看了一眼停放在那里的棺椁，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恨意。 陆羽这个不争气的，死也不知道挑个时间，就不能等他认祖归宗后再死吗？搞的自己现在如此被动，都不知道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回到房间后她吃了些东西，靠在床头想着眼前的困境，突然眼神扫过不远处的书桌，以前陆羽经常坐在那里看书。 书？ 想到书，萧明月突然想起来，以前陆羽从来不叫她随便进入他的书房，借口是里边杂乱，也没什么好看的，所以萧明月从来都没进去过。 她觉得陆羽所有的秘密应该都在书房，如今人都死了，还有谁能阻止自己？ 她连忙穿上鞋子就要出去。 桃枝见她刚回来就又要往外走，连忙跟上。 “夫人，您这是又要去哪里啊？” “我去哪里还轮得到你管了？滚开！” 萧明月本来就心烦，听了桃枝的话直接一把推开她，大步向着书房而去。 桃枝委屈巴巴跟在后边，最后止步于书房门口。 看着在眼前“嘭”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桃枝叹了口气，转身在台阶上坐下来。 陆羽的书房并不乱，相反还十分整洁，一看就知道以前是对萧明月说谎了，这更加让她认定，书房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她站在门口先是将书房的情况大致看了一下，随后直奔书案，她将桌子上的书都翻开看了下，发现什么都没有，又去翻后边书架上的书。 她在书房里翻了大半天，几乎将每一本书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她生气的一脚将厚重的太师椅踹倒，又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地上，正想再推翻书桌的时候，突然感觉肚子一阵抽痛。 她“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额头冷汗不一会儿就冒了出来。 桃枝听书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就传来萧明月惨叫的声音，她吓得连忙推门跑进去。 “夫人，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 此时萧明月已经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一把抓住桃枝的手，仿佛抓住了人生的救命稻草。 “快去找大夫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 桃枝也被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对着门外喊人，不一会儿就有两个粗使婆子跟小丫鬟便跑了进来，见萧明月这幅样子，连忙七手八脚把她抬回房间。 此时已经有小厮跑去找大夫，还是上次那个大夫。 在给萧明月诊断一番后，叹气道：“陆夫人，您再这样下去，只怕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就算是为了孩子，您也不能再这样下去！” 萧明月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肚子，“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要服用什么药你尽管开，银子不是问题！” 大夫还以为她是跟陆羽伉俪情深，想为陆羽留住一条香火，心里便更加佩服她。 “陆夫人放心，只要您接下来情绪不要大起大落，尽量平和，孩子跟您都不会有事的！” “好好，我这两日定好好安胎，再不随意走动！” 因为动了胎气，为了以后大局着想，萧明月只能躺在床上养胎，不过她却下令将陆羽的书房封了。 别人都道她是睹物思人，不想让自己太伤心，这才封了书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陆羽的书房里肯定还藏有其他秘密，为了保住这些秘密，她不得不谨慎一些。 自从那天萧明月跑到将军府发了一阵疯后，有三、四天都没再来，萧如歌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有穆梏每天早出晚归，忙的不得了。 这天他总算是得闲，太阳还没落山便回来了，萧如歌见了还挺开心，连忙让厨房多做两道穆梏爱吃的菜。 “你今日不用陪着羌胡跟夷狄的族长了？” 两位族长进京时皇上设宴款待，因为那时候穆柏还没回来，所以宴会举办的还挺顺利。 可后来穆柏回来了，竟然处处刁难两位族长，有时候就算穆梏在旁边都不管用，最后还得搬出皇上才能将他压制住。 不过听说他得了怪病，性情大变，脾气暴躁的很。 “今日有三哥陪着，我就回来了，这两天可真是累死我了，我第一次发现，陪人吃喝玩乐也是个苦差事！” 穆梏一屁股坐到萧如歌身边，张嘴将她手里的吃剩的半块点心吃了，心累的靠在她肩膀上。 “那今日早点儿休息。” 穆梏点头，等吃过早饭后，两人早早洗漱上了床，穆梏抱着怀里的人儿，轻声跟她说着话。 “感觉我好久都没这样抱着你了！是不是胖了些？感觉身上不那么硌得慌了！” 穆梏说着话，手上也不老实，在萧如歌身上摸来摸去，气的萧如歌一把将他的手拍开。 “之前嫌我瘦，怎么？如今又嫌我胖了？” “没有没有，你吃的胖胖的我才高兴，胖了好生养！” “说什么浑话？” 萧如歌气的去掐他，两人在床上笑闹一阵，这才说起其他的事。 “七师兄跟八师兄进京了，我让他们来将军府住，他们说什么都不肯，住在朝辉胡同的小院里。” 朝辉胡同有萧如歌的一处院子，平时用作联络暗桩的地方，此时倒是被两位师兄明目张胆的占用了。 提起桐君跟夜含，穆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说起来，七师兄给穆柏下的毒应该是发作了，听说最近他一直住在宫里，每日都会有太医去他的寝殿。” 第229章 怎么 中毒了 “之前陈曦来信时也说，穆柏已经不能行房，听说为了满足他心里那点儿龌龊心思，他竟然鞭笞伺候他的女人。” 想起这件事萧如歌眼底就闪过一丝愤怒，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把怒火发泄在女人身上，她瞧不起穆柏！ “穆柏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反正早晚都会死，咱们就不要为他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早回来，娘子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一些吧！” 穆梏翻身压住萧如歌，挥手将床帐落下，遮住了床内的春光与灼热。 这边春宵帐暖，而皇宫里的穆柏却是正在寝殿里摔东西。 他今日找了个小宫女进来伺候，可他刚一脱了衣服，小宫女就被他下身污糟的模样吓得晕了过去，气的他当场一剑就杀死了小宫女。 而他看着自己身体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越想越生气，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众人劝不住他，最后只能叫来容妃。 容妃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宫女被抬出去，她眼神一暗，叫所有人都下去，这才迈步进了寝殿。 “柏儿！” 她先是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很快房门打开，穆柏那张阴鸷的脸出现在门内。 “母妃，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穆柏衣襟大敞，但好在下身穿着衣服，都遮的严严实实。 “母妃听说你在发脾气，怎么了？什么事惹的你如此愤怒？这里是皇宫，万一被你父皇知道了，只怕会招来训斥！” 容妃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与木器，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穆柏抿紧双唇，最后道：“儿臣只是心情不好，想发泄一下。”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这样？你打砸了东西不要紧，死个宫女也没什么关系，但你得注意名声，万不能被你父皇知道！” 宫里每天都会有东西摔碎，每天也会死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容妃最怕的是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 万一有心人添油加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她儿子在皇上心里的印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穆柏此时也恢复冷静，知道今日确实做的不对，便低头认错。 “是，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容妃很满意儿子的态度，最后给他理了理衣襟，遮住裸露的胸膛，道：“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清虚道长，他会帮你解决的。” 穆柏听了以后眉头微皱，眸光阴沉的看了容妃一眼，还是乖乖的点了下头。 等送走容妃后，他重新沐浴更衣，带着两个护卫向着无极殿而去。 彼时，清虚正跟小徒弟说着什么，听说穆柏来了，他便对着徒弟挥了下手，等小徒弟揣着锦盒从后门离开后，这才让穆柏进来。 “师父。” 穆柏恭恭敬敬的给清虚行礼。 清虚点了下头，“五皇子不必客气，请坐。”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穆柏便顺势坐在了他对面。 “五皇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清虚先给穆柏倒了杯茶，随后才问他这么晚过来干啥。 穆柏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看着从茶杯里氤氲而起的白气，这才沉声道：“师父，我最近觉得身体很奇怪，而且，我，我得了怪病！” 他将自己的症状跟清虚说了下，清虚眉头立刻皱紧，伸手给他把了下脉，这下子不要紧，他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 穆柏看的心越来越沉，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我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殿下之前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我出门在外都十分注意。” 听到穆柏的回答，清虚眼底闪过一抹疑虑，最后沉声道：“殿下中毒了。” “什么？这不可能！” 他出门在外都带着试毒的护卫，什么东西都是护卫尝过以后过半个时辰他再吃，没理由试毒的护卫没事，自己却中招了！ 清虚也有些搞不明白，让穆柏将那护卫叫过来，给他诊了诊脉，发现他的身体就没事。 这可当真是奇怪！ 等让护卫退下后，清虚又仔细询问穆柏是从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的。 穆柏想了下，“就在回京之前，那玩意儿突然就不管用了，还长了许多斑点，明明之前我还能夜夜笙歌……” 说到这里，穆柏有些尴尬的咳了下。 可清虚已经听出来了，穆柏之前身体很好，可是后来就不好了。 他让穆柏脱了裤子检查了下，满脸阴云的道：“这下毒之人十分狠毒，很明显是想废了殿下！” 此时穆柏下身的情况已经更加严重，原本的红斑已经变成一个个脓包，并且有破损之相，看着情况不太好。 他想了下，转身到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一瓶药递给穆柏。 “殿下先擦一下这个药，最近不要再近女色，我翻阅一下典籍，尽量给殿下研制解药！” 穆柏接过瓷瓶打开闻了下，一股淡淡的花香传来，里边装的是不知名的液体。 穆柏点了下头，回去后就擦了药，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下身传来，取代了之前火辣辣的痛痒，果然舒畅很多。 …… 御书房 皇上刚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贴身内侍曹公公就将穆柏寝宫里发生的事跟他说了，皇上听了冷哼一声。 “真是越活越倒退了，老五算是废了，听说他得了赃病？” 曹公公咂了咂嘴，这叫他怎么回答？堂堂皇室五皇子，得了那样的病，就算众人皆知，他也不能说出来啊！ 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最近确实听说五殿下身子不适。” 皇上听了又是一声冷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本来还想让他跟老三抗衡，如今看来，朕得再扶持新人了！” 曹公公听了没说话，这样的事也不是他能参与的，他只要在一旁默默做个聆听者就好。 这时候有小太监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这是清虚道长让人送来的仙丹。” 曹公公见状连忙将锦盒呈给皇上，檀香木的锦盒里静静躺着一颗朱红色丹丸，曹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便默默垂下眸子。 第230章 扳指 皇上捏起丹丸看了下，随后扔进嘴里，用参茶送服。 不知道是这仙丹真的管用，还是心理作用，皇上服用完了总觉得自己又来了精神，身体也松快不少。 “清虚道长的仙丹炼制的越来越好了！” “是，也不枉皇上待他恩重，他自当尽心尽力。” …… 穆柏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将他放弃，在擦了几天清虚给他的药水后，他的症状果然好了很多，就连皮肤上的脓包都消下去不少。 症状减轻以后，他便又有些心猿意马，暗中找了宫女偷偷快活，而另外一边的清虚还在苦翻医书，着急给他找解药。 若是知道穆柏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胡作非为，他定然气的将医书撕了。 与此同时，萧明月的身体也渐渐在好转，在服用了几天安胎药后，她总算是不再感觉到肚子痛，也能下地慢慢溜达。 等到能出去走动后，她便按捺不住，又去了书房。 这次她带着桃枝一起进入，吩咐桃枝将书房整理一下，若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看。 陆羽已经在昨天下葬，她因为动了胎气，没有送陆羽最后一程，全程都是管家代为完成。 外边的人只听说萧明月伤心过度，动了胎气，这才没出现，徐氏不放心女儿，昨天还过来探望。 萧明之因为娶了知书达理的孙姨娘，越发的看不上徐氏，一个月里也不见得能去徐氏那里一次。 本来萧明月就心烦，结果徐氏来了以后没一会儿便开始抱怨，骂完萧明之又骂孙姨娘，直说她是狐狸精转世。 值得一提的是，孙姨娘果然生了个男孩儿，虽然是庶出，但却是萧明之第一个儿子，所以萧明之爱的跟眼珠子似的。 而萧老太太也对这个孙子十分喜爱，好东西流水一样往孙姨娘院子里送，嫉妒的徐氏眼睛都红了。 最后萧明月实在是受不了母亲的抱怨，只说自己累了，徐氏这才离开。 想起徐氏昨天在自己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萧明月忍不住叹气。 自己这个母亲一向是靠不住的，如今连父亲的喜欢都失去了，只怕以后在萧家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由徐氏又想到自己，萧明月觉得自己比徐氏还艰难。 从陆羽死了以后，萧家就徐氏昨天过来看过自己，剩下萧老太太跟她那个父亲是一面都没露，实在是给她没脸。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她能找到证据，证明陆羽是皇上的孩子，那她就能凭借肚子里的小皇孙，高人一头！ 到时候不管是萧如歌还是萧家人，见了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给自己行礼。 可她却忘了，若真到了那天，萧家人有可能给她行礼，但萧如歌却万万不会。 毕竟萧如歌可是未来王妃，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去世皇子的遗孀，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夫人，这里有几封信！” 萧明月正坐在贵妃塌上想着心事，就听到桃枝那边喊了她一声，她连忙让桃枝把信给自己。 信封上并没有署名，封口已经被人打开，她抽出里边的信看了下，发现竟然是杨侍郎受贿的证据，其中还涉及到吏部尚书，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心里想着怎样才能利用这件事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好处，胳膊便不自觉支在贵妃塌旁的一个矮架上。 结果因为力道太大，竟然推的矮架转动了下，随后便听到一阵机括声，北面的墙上竟然闪出一个暗格。 “夫人！” 桃枝吃惊的张大了小嘴，震惊的看着萧明月。 “扶我过去！” 对着桃枝伸出手，萧明月被她扶起来，快步来到暗格前。 暗格里放着几张纸跟一个荷包，她没有立即拿出来，而是将桃枝支出去后，这才迫不及待的将里边的东西都取出来。 几张纸上写的是诗，一共有三张，萧明月看了下，都是花前月下的诗。 她将写了诗的纸放在书桌上，随后将荷包打开，里边竟然放着一个鸽血红的玉扳指，她轻轻摩挲着扳指。 突然，她感觉扳指内圈有什么东西刮到了指腹，她拿起来仔细查看，发现内圈里刻了个“姬”字。 “姬”这个字是皇帝年轻时候的名字，后来做了皇上，就很少有人再提起，就连太后平常也是只唤“皇帝”，再无人敢直呼帝名。 萧明月一见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去查看荷包，只可惜，荷包上并没有任何署名，只是上边绣了一朵并蒂莲。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已经能证明很多东西，只要自己再说一下陆羽的出生年月，想必皇上定然会相信自己的！ 只是她去听只是个将军遗孀，根本就不能入宫，此时她又想起萧如歌，便让人备车，再次造访将军府。 可惜她今天来的不巧，萧如歌跟着穆梏出门去了，她扑了个空。 正在她打道回府的时候，无意间竟然看到了杨侍郎，这让她眼神瞬间一亮。 “停车！” 看杨侍郎进了一家饭馆，她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她便看到杨侍郎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一个雅间门口，于是连忙追上去，结果杨侍郎才刚坐下，就看到一身白衣，头上带着小白花的萧明月走了进来。 “陆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萧明月让桃枝先去门口守着，等关上门后，她这才微笑着坐到杨侍郎对面。 “杨侍郎能来这里吃饭，我就不能吗？” 杨侍郎上下打量她一番，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是来吃饭的，反而更像是来找自己的。 他试探着开口问：“陆夫人是来找本官的？” “杨侍郎真是聪明！” 萧明月笑着看了杨侍郎一眼，随后伸手准备给自己倒杯水，结果发现里边是茶水，便又满脸嫌弃的放了回去。 她如今怀有身孕，大夫叮嘱她不宜喝茶。 杨侍郎看着萧明月没说话，只等她自己说出原因。 果然，萧明月在扭着身子找个舒服的位置后，开口道：“我需要杨侍郎帮我跟皇上见一面！” 第231章 强迫? 杨侍郎显然被突然出现的萧明月吓了一跳，毕竟这儿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平日里出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像萧明月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一副丧服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 「陆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本官与夫人素无往来，怎会特意约夫人在此见面？」杨侍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明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萧明月掩嘴一笑，眼角眉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杨大人贵人事忙，自然是不记得我这个妇道人家。不过，我今日来，可是带着能帮到杨大人的东西。」说罢，她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正是从密室中找到的，据说是陆羽亲笔写下的情诗。 杨侍郎疑惑地接过诗笺，只草草扫了一眼，脸色便是一变。这诗词华丽肉麻，辞藻堆砌，一看就不是出自寻常文人之手，更像是……出自宫廷！再联想到萧明月刚才那句「能帮到杨大人」的话，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说…… 「陆夫人有话不妨直说。」杨侍郎将诗笺放下，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杨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萧明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手里还有不少关于陆羽……不，应该说，关于当今圣上私生子的东西。杨大人也知道，如今朝堂之上，穆梏那厮势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恐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杨侍郎自然明白，若是让穆梏得了势，以他以往的行事作风，自己这些老臣哪里还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他看向萧明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陆夫人想怎么做？」 萧明月压低声音，凑到杨侍郎耳边，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那边，还得麻烦杨大人多多美言几句……」 杨侍郎听完，脸色数变，最终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了。萧明月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杨侍郎答应帮忙后，萧明月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浮上一层阴霾。她纤纤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光太后那边施压还不够，穆梏那家伙油盐不进，得想个法子让他彻底闭嘴才行……」 「陆夫人可是有了什么妙计？」杨侍郎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打鼓。这妇人看着柔柔弱弱，实则心机深沉，也不知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 「我听说，穆梏那老东西最是重规矩，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耍手段……」萧明月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几日后，京都街头巷尾忽然传出一首名为《明月谣》的歌谣，歌中唱的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如何被蛇蝎美人迷惑，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这歌谣乍一听只是寻常的民间故事，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处处都与穆梏和萧如歌的事情对得上号。 一时间，流言四起，百姓们纷纷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跑到穆王府门前，对着萧如歌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她是「红颜祸水」、「妖女」。 萧如歌看着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百姓，只觉得可笑至极。她堂堂一国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若是在前世，她早就下令将这些刁民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如今，她却不得不忍气吞声，还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由那些污言秽语像利刃般刺向自己。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萧如歌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 「还敢狡辩！」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一块石头便朝她飞了过来，正砸在她额头上。 「小姐！」一旁的侍女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护住萧如歌。 鲜血顺着萧如歌的额头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看起来触目惊心。可那些百姓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打死这个妖女！」 「为民除害！」 「烧死她！烧死她！」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响：「我看谁敢动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穆梏一身玄衣，骑着高头大马，如同一尊杀神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萧如歌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穆……穆王爷……」那些百姓见来人是穆梏，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他们虽然愚昧无知，但也知道穆梏的厉害，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穆梏没有理会那些百姓，只是低头看着萧如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没事吧？」 萧如歌摇了摇头，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穆梏说着，伸手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却被萧如歌躲开了。 「别碰我！」萧如歌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穆梏，「你不是最恨别人利用你吗？如今，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你满意了？」 穆梏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他看着萧如歌冰冷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你……你在说什么？」穆梏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萧如歌冷笑一声，转身欲走，却被穆梏一把抓住手腕。 「放开我！」 「我不放！」穆梏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穆梏，你到底想怎么样？」萧如歌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穆梏看着她，眼神复杂，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回去！太后娘娘病重，现在正念叨着你呢！」 萧如歌和穆梏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宫装的嬷嬷带着几个太监，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第232章 为了你，也能失态 「放开她！」萧如歌趁着穆梏分神的瞬间，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如歌！」穆梏想要追上去，却被那嬷嬷拦住。 「王爷，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穆梏的脚步顿住，那嬷嬷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把刀，猛地扎进萧如歌的心脏。太后病重……是啊，上一世穆梏就是因为太后病危，被他那个好皇兄以「侍疾」的名义骗回了京都，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她猛地回头，正对上穆梏复杂难辨的视线。他薄唇紧抿，眉头微蹙，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担忧、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呵，哀求？萧如歌啊萧如歌，你疯了吗？他可是穆梏，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穆王爷！他怎么可能会有哀求这种眼神？ 「王爷，你还在犹豫什么？太后娘娘可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那嬷嬷见穆梏不动，又尖着嗓子催促道，言语间颇有些指责他不孝的意味。 周围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穆梏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和不满。 「就是啊，王爷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和这个妖女拉拉扯扯？」 「太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仁慈，怎么会养出这样心狠手辣的孙子？」 「我看这穆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和这妖女……」 污言秽语再次像毒蛇一般朝萧如歌袭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穆梏，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穆梏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抓住萧如歌的手，语气低沉而沙哑：「如歌，等我。」 简单三个字，却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压在萧如歌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等他？等他什么？等他像上一世那样，被骗回京都，任人宰割吗？ 「穆梏，」萧如歌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当真以为，区区一个皇位就能让我动心？」 穆梏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受伤。 萧如歌却不再看他，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街道上依旧喧闹，叫骂声、议论声不绝于耳，可萧如歌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姐，你别哭了，都是那些人不好，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侍女小翠心疼地替萧如歌擦着眼泪，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如歌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低着头，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为了穆梏的绝情，还是为了自己可笑的坚持？ 也许，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又一次爱上这个男人，最终却再次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知走了多久，萧如歌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走吧，我们回家。」 萧府，冷清的西苑。 萧如歌迈进院门，小翠便红着眼眶迎了上来，嘴里絮絮叨叨：「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说那样难听的话……」 「行了，别哭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这些。」萧如歌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坐在石凳上。 「可是……可是……」小翠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萧如歌自嘲地笑了笑，「我萧如歌如今是什么名声，我自己清楚得很。妖女也好，灾星也罢，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 「小姐……」小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如歌抬手打断。 「去，把我的酒拿来。」 「小姐，大夫说您不能再……」 「少废话！」萧如歌厉声喝道，吓得小翠一哆嗦，不敢再劝，转身进了屋。 不多时，小翠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出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劝道：「小姐，少喝点……」 萧如歌没有理会，接过酒壶，仰头便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却也让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翠，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萧如歌放下酒壶，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是火坑，却还是傻乎乎地往下跳。」 「小姐，您别这么说……」 「我是不是很蠢？」萧如歌没有理会小翠，自顾自地说着，「为了他，我放弃了一切，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可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小姐，您和穆王爷……」小翠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呵……」萧如歌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和苦涩，「他心里只有他的皇位，哪里还有我？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可是……可是王爷他明明……」 「够了！」萧如歌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没有可是！他穆梏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今日能为了太后放弃我，明日就能为了皇位，为了天下，再次将我舍弃！我萧如歌，绝不做任何人的棋子，绝不！」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才无力地滑落下去，眼泪无声地滑落。 小翠从未见过萧如歌如此失态，吓得脸色苍白，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低沉而焦急的男声响起：「如歌！你在吗？」 是穆梏！他怎么会来？ 萧如歌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她掩饰下去。 「如歌！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穆梏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他用力拍打着院门，仿佛要把门砸开一般。 萧如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和苦涩，冷声喝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如歌，你开门，让我进去！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抛下我，独自回京？」萧如歌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穆梏，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第233章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 「如歌，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萧如歌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院门，冷冷地看着站在门外的穆梏，「怎么，堂堂穆王爷，还要我请你进来吗？」 穆梏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眼神冰冷的萧如歌，心中猛地一痛，他想要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穆梏定定地看着萧如歌，往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他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似的。 「怎么，穆王爷这是要兴师问罪吗？」萧如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当是谁深夜扰人清梦，原来是王爷您啊。怎么，莫非是太后娘娘突然想通了，觉得我萧如歌配得上您了？」 穆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猛地伸手抓住萧如歌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萧如歌吃痛地皱了皱眉，但她却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穆王爷，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你为权，我为报仇，如今你目的达成，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利用？招惹？」穆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萧如歌，你当真以为我对你只是利用？你当真以为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松开了手。 萧如歌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心里冷笑，穆梏啊穆梏，你也有今天？ 「你以为我什么？」她挑衅地看着他，「以为你喜欢我？别傻了，这世上谁会喜欢我萧如歌？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谁沾上谁倒霉！」 「萧如歌！」穆梏猛地逼近一步，将她困在墙角，「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他的呼吸急促，带着一丝酒气，喷洒在萧如歌的脸上，让她有些不舒服地偏过头。「你喝醉了。」她冷冷地说道，「回去吧，穆王爷。」 「不！」穆梏固执地摇头，「我没有醉！萧如歌，你看着我！」 他猛地抬起萧如歌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喜欢过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和脆弱。 萧如歌的心猛地一颤，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话！」穆梏猛地收紧手指，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我……」萧如歌吃痛地皱眉，「我……」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锐的女声：「王爷！王爷！你在哪里？」 是萧明月！ 萧如歌和穆梏同时变了脸色…… 萧如歌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穆梏眼中的痛苦和脆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措。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和萧明月刺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她感到一阵烦躁。 「穆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她用力挥开穆梏的手，语气冰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喜欢？我萧如歌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喜欢’二字！」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穆梏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血色尽失。 「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穆梏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王爷请自重！」萧如歌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你站住！」穆梏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自己面前，「萧如歌，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萧如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王爷想做什么？杀了我吗？就像当初你对萧明月那样？」 「你……」穆梏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怎么？心疼了？」萧如歌冷笑，「王爷放心，我这条命贱得很，不劳您费心。」 她用力甩开穆梏的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萧如歌，你给我回来！」穆梏怒吼一声，伸手去抓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穆梏的胳膊，带着哭腔喊道：「王爷，你怎么才来？明月好怕……」 是萧明月。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依偎在穆梏怀里，那柔弱的模样，与此刻眼神冰冷、浑身带刺的萧如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萧明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穆梏，指着萧如歌，语气委屈地说道，「姐姐她……她欺负我……」 萧如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只觉得可笑至极。她冷冷地瞥了萧明月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萧明月，你这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你……」萧明月被她的话噎住，脸色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够了！」穆梏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萧明月，语气温柔地说道，「明月，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他看也不看萧如歌一眼，抱着萧明月转身离去，只留下萧如歌一人站在原地，被夜风吹得浑身冰冷…… 萧如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穆梏，你当真以为，你能护她一世周全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回到房间。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弯月悬挂在天边，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穆梏的怒火，萧明月做作的姿态，都像是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可笑！真是可笑！上一世她怎么就瞎了眼，竟然会被这两人虚伪的面具所蒙蔽！ 「穆王爷既然喜欢这朵娇花，就好生护着吧，」萧如歌慢慢转过身，语气平静得可怕，「只是这花嘛，娇贵得很，别哪天被人折了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王爷。」 第234章 掌控之中 杨侍郎看着面前说得上嚣张的萧明月，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陆夫人，你应该知道这不合规矩吧。” 萧明月早就猜到杨侍郎会说这么一句话，如果是之前，她也许没那么有底气，会慌张，但现在可不一样，她手里是有证明陆羽皇子身份的确切证据。 “杨侍郎，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手里有很重要的信息，甚至关乎于我们大隆的国运兴衰，你可要好好考虑，要不要帮我这个忙。” 杨侍郎闻言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随及又迅速展开来，能坐上侍郎这个位置，他也不是吓大了，这个萧明月和陆羽在京都的所有事迹他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早有所耳闻，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嘴里没有几句真话。 “陆夫人，杨某也不是吓大的，如果要是照你这么说，人人都可以这么跟我说，要我帮忙让他可以面圣，圣上万一要出点什么事，我不成千古罪人了?” 萧明月对于杨侍郎的名声也早就有所耳闻，听说是个十足的忠臣，便想出来用这么一句话让杨侍郎心甘情愿地帮自己，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杨侍郎既然都已经是侍郎了自然没有那么好糊弄,面对杨侍郎的问题，萧明月一时间也不知道回应什么好，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我总得搞清楚陆夫人为何要面圣吧。” 眼见面前的人不是个好拿捏的，萧明月也不敢太过于放松下来，坐直了身体，面向杨侍郎，有些为难。 “杨侍郎，真的不是我不说，是这个消息太过于敏感，我是怕您知道了要连累你。” 杨侍郎依旧雅致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不知道这个萧明月向来满嘴谎话，不可信。 “比起我受连累，我倒是更担心有人想要从我这里找缺口对圣上不利。” 杨侍郎既不怕危险，脑子又极其好使，一点也不好糊弄，萧明月思来想去还是没能说出口。 “陆夫人，我还有急事，您如果不说，那麻烦让我先行离开。” 杨侍郎刚要站起来，萧明月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拽住了杨侍郎的胳膊。 “陆夫人，这不太合适，还请您松开。” 意识到自己失格的萧明月立马像被烫到手似地撒开了抓着杨侍郎的手，但她是真的很着急，杨侍郎走了确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问题是萧如歌原本和自己就不对付，再加上这件事情的特殊性，她很难不猜测萧如歌会背刺她，会报复她。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和她们之间恩怨无关的人来帮这个忙，但一个不熟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主动帮忙，那就必须找到共同利益。 因此眼下杨侍郎就是最好的选择，机会失去了就很难再次遇到了。 “好，杨侍郎，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是请没有准信之前，万不可告知于他人。” 杨侍郎挑了挑眉，坐回去原来地位置，对于萧如歌的话表示默认，看着萧明月纠结了一阵子后，缓缓开口了。 “其实，陆羽是圣上的儿子。” “什么？” 杨侍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萧明月无论如何都不肯再重复说一遍，这句话要是在现在这个时机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你说的话可属实？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萧明月沉默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 “我有可以证明的信物。” 杨侍郎认真的看着萧明月，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后确认了萧明月说的这话确实不像有假，面上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东西一定要收好，不要在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放心，我保存得很好，除了对你说过，没有其他人知道。” 杨侍郎缓缓站起身，在桌前摸着胡子来回踱步。 “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原本认为这件事情多半是成了的萧明月在听到后面这句话时候瞬间激动了起来，她可以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了。 萧明月也跟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我必须尽快进宫面圣！” 杨侍郎被萧明月这突然的一出吓的一惊，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桌上的茶杯手掀翻了，看着萧明月有些为难地开口。 “陆夫人，你有所不知，最近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个节骨眼撞上去，就算你现在让陆公子站在圣上面前滴血认亲，圣上也没那个心情。那样真的只会自讨苦吃啊。” 杨侍郎的这一席话不无道理，自己对宫里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样草率地进宫，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可这件事情真的很急切，萧明月有些不耐烦。 “那你说怎么办？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杨侍郎思索了一阵子，随后回答萧明月。 “那这样，陆夫人，我今天先去看看圣上那边的情况，我尽量早点让你进宫，再次之前，暂且不要和我联系，有消息了，我会跟你联系。” 杨侍郎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 “所以，陆夫人，你先回府里等我的消息，可以吗？” 虽然萧明月很不情愿就这样离开，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无依无靠，只等寄希望于此，寄希望于能靠陆羽的皇子身份，肚里孩子皇孙的身份彻底翻身。 萧明月再不乐意，也只能离开。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再萧如歌和穆梏的掌控之中。 自从萧明月来过萧如歌这里找她帮忙，她就提前有所准备，暗自派了几个人再陆府盯梢，及时汇报情况，她很清楚萧明月的性子，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从自己这里离开。 派出去盯梢的人尽职尽责每天都来汇报消息，虽然大多数都在萧如歌的预料之中，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这才得知了萧明月找到了其他能证明陆羽身份的信物。 因此让萧明月来自己府邸扑空也是她故意为之，虽然在知道其他证明陆羽身份的信物时有些意外，但现在看来倒是不失为一个让萧明月彻底翻不了身的机遇。 第235章 并肩而行 修养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萧如歌原本身体底子就很不错，因此萧如歌也恢复了不少，至少不是前段日子那样风一吹就能折断似的，尽管时不时还要被身体里的毒折磨一下，但已经好了不少了。 她没说原因的就拽着穆梏跑出了家门，不去别处而是站在家门口的角落蹲着。 穆梏倒也不问，任由萧如歌拽着她跑，用那甜腻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萧如歌紧张地看着萧明月狂奔到府门口，又被门口的守卫打发走了，萧如歌不知道为何不可控制的有些兴奋和激动，直到重归于平静她才想起自己手里牵着的人，一回头便看见穆梏那灼灼的目光正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这让萧如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地脸，开口询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穆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宠溺的笑容。 “那你盯着我作甚？” 穆梏看着懵懵的萧如歌只觉得自己夫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忍不住探头轻轻用嘴唇贴上人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倒是不想穆梏平时那般热烈骄阳一般的行事风格了。 突如其来的纯情让萧如歌有些不适应，在看到穆梏依旧深情的目光，竟然红了脸颊。 穆梏看得心都要化了，再次伸手捏了捏萧如歌的鼻子。 “那是因为我夫人实在太美丽动人了，让我根本挪不开眼啊。” 就这么温温柔柔的一句话，让萧如歌瞬间由双颊红到了脖子，又红透了耳朵尖，眼见穆梏还要凑上来，萧如歌赶紧挡住脸侧过头。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穆梏闻言皱了皱眉，不满甚至带着点委屈的开口。 “有什么事情比和夫君享受闲适的午后还重要吗……” 穆梏说着就要凑到萧如歌脖子间摩梭，手也不老实起来。 “你别闹了，真的有正事。” 萧如歌嘴上虽然说着不接受，但事实上她很享受穆梏和她腻歪，她也想要和穆梏一块打打闹闹过日子，可眼下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好吧，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 兴许是看着萧如歌刚刚身体恢复，穆梏也不忍心太闹腾她，当真就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一阵小小的失落感后，萧如歌缓缓开口。 “没什么事情，我自己能搞定，你回去吧。” 萧如歌自己倒是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不过是跟踪一下萧明月，这样的小事情那还需要几个人一块，她就当恢复身体的锻炼了。 但话到了穆梏耳朵里面可就不同了，他是萧如歌的夫君，萧如歌可以谁都不依靠，但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依靠，总是把自己绷得那么紧那么累。 穆梏不希望萧如歌这样。 “如歌，你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扛，你现在有你夫君，你有时候也可以不用当那个强势的人，你可以依靠我的。” “可是……” 萧如歌想说这点小事情压根不需要他一块，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梏一口打断。 “别说可是，其他事情可以听你的，这件事情听我的，走！” 穆梏说完，不给萧如歌任何机会，拽着她就走。 “穆梏，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要跟你一块干。” …… 穆梏这几日确实在忙宫里的事情，是不是要面见皇帝，忙着处理皇帝给他安排的一大堆事情，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始终没有感觉出来。 也许是父皇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笑脸多了还是别的什么，穆梏说不清，索性也就不想了，干脆窝在家里陪娘子。 他们俩一路按着萧明月离开的方向跟着，保持着四五丈的距离。 而萧明月和杨侍郎共同走进一家饭馆，刚好映入他们的眼帘。 “什么情况，萧明月和杨侍郎很熟？” 穆梏敢打赌自己在宫里跟杨侍郎的相处来看，杨侍郎正直忠诚，绝不可能和萧明月为伍，这两个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萧如歌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遗漏，在听到穆梏的话时，头也没抬，缓缓摇了摇头。 “不清楚。”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进那家饭馆，去听听他们会聊些什么。” 穆梏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偷听谈何容易，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萧如歌。 后者十分默契地猜到了穆梏地疑惑，再次缓缓开口。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进去。” 萧如歌脸上出现十分生动而机灵的笑容，冲着穆梏鬼灵精怪地一眨眼。 “你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好办法。” 穆梏一脸疑惑地跟着起身，因为走得太过于缓慢被萧如歌一把拽走。 …… “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 穆梏摸了摸自己鼻子底下贴的假胡子，看向一旁脸上裹上了头巾的萧如歌，后者转了一圈，有些兴奋地开口。 “怎么样，这样还能认出来我吗？” 穆梏宠溺一笑。 “能啊，怎么不能” 萧如歌扯了扯裙摆，皱起了眉头，因为整个头都被包住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可能啊，我都包这么严实了……” 穆梏笑得更加宠溺了，抬手将人圈进胳膊里，将下巴轻轻搁在萧如歌头上。 “我可是你夫君，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 穆梏这句话一说，萧如歌立马反应过来，穆梏这是在逗弄自己，瞬间瞪大了眼睛，抬手给了人一肘，果不其然听到了穆梏惨叫一声。 “呃……娘子，你好狠！” 萧如歌看着吃痛的穆梏，满意地扬起了头，哼了一声。 “谁让你没个正形，不分场合地逗弄我。” 穆梏弯着腰，半天没起来，萧如歌以为人还是在逗自己，抬手怼了怼。 “诶，我下手有那么重吗？” “喂，穆梏你别装了。” 萧如歌看着半天没直起身来的人，开始有些动摇了，自己下手当真有那么重吗？ “穆梏，你怎么样了？” 萧如歌刚准备凑到穆梏面前蹲下来看看，后者确突然猛地将他抱住。 “娘子，你这么凶，可没人敢要你啊……” “穆梏” “没关系，有我要你就够了……” 第236章 面具 两人还真靠着萧如歌这个法子进了饭店没人认出来。 “店小二，刚刚有没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看似已有身孕，来你们饭馆啊？” 萧如歌走到了一个穿着像是小二的人面前，开口询问。 “你谁啊？我们这里可不允许打听客人的事情。” 萧如歌正打算想个什么借口好让店小二说出来，但她差点忘记了身边的穆梏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让你说就说！哪来的那么多话！” 穆梏嘴特别快，萧如歌一惊，拦都没拦住，手抬了一半，最后拐了个弯拍在了穆梏的背上。 “不好意思，他这人脑子不太好，你见谅。” 店小二一听面前这八字胡男人如此嚣张，正打算叫人给轰出去，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那男人身旁的人语气和善地开口，火气瞬间也下去了一半。 感受到身旁的穆梏还想说什么，萧如歌是清楚了这人的性子，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宽大的衣袍下伸出手揪住了穆梏胳膊上的肉，拧了小半圈，穆梏果然老实了，站在她身边不再焦躁不安。 “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是我妹妹，她丈夫前不久走了，我担心她落着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在婆家就过不得好日子了，所以就想着看着点她……” 店小二是个明白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又像是看笑话。 “明白，明白，不过……” 店小二凑到萧如歌身前，伸出了手，捻了捻手指，意思在明显不过。 萧如歌懂事地笑了笑，立马往自己的腰间摸，心里一咯噔，她都忘记了她今天是火急火燎出来的，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周全，此时她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萧如歌迅速扭头看向穆梏，果不其然在人脸上看到了那副看戏的笑，瞬间心中不爽的情绪到达了极点。 “钱。” 萧如歌简洁明了，将捏着穆梏的手伸到了穆梏面前。 这么好的机会逗弄自己娘子，穆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当即摇头晃脑地装不明白。 “什么钱？我不知道啊，” 萧如歌看着眼前犯贱的人，盯着人的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星子来，咬牙切齿地再次开口。 “赶紧的。” 这下的语气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听得穆梏浑身一颤，连忙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老老实实地放在萧如歌手里。 逗弄娘子还是得有个度，要是过火了就不好了。 拿到钱袋，萧如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从钱袋里倒出来几粒碎银，放到了店小二手里边。 店小二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看得惊得张着嘴巴，在萧如歌把银两放在他手里，才反应过来收回去自己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吧，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上，上去吧。” 店小二颠了颠手里的银子侧身让开了上楼的过道。 萧如歌满意地点点头，拽着穆梏抬脚上楼。 “在外办事还是要动脑子。” 萧如歌自豪地走在前头，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活泼灵动的表情，穆梏扬起了嘴角，连忙点头应是。 “那还是娘子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进来了。” 听到穆梏的夸赞，萧如歌满意地哼哼了几声。 “那是自然。” 经历过再多事情，再多的困苦与伤害，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姑娘，自然是不会永远那么深沉。 看着萧如歌一日比一日活泼，泛着生动的光茫，穆梏忍不住弯了弯眼眸，看着在前头一蹦一跳的萧如歌，穆梏发誓，自己一定会如养花一般好好爱着萧如歌。 “你磨蹭什么呢！快跟过来，一会他们走” “好，马上来！” 两人就躲在萧明月隔壁的包间，这家饭店的隔间是使用屏风来分隔开的，因此隔音其实并不好，萧如歌和穆梏在隔壁，萧明月和杨侍郎的交谈内容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两人的交谈终于停止，相继离开了包间，萧如歌才放松下来，低着头沉思。 “这萧明月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想要攀上杨侍郎这条线。” 穆梏的出声得十分突然，打破了萧如歌的思绪吗，穆梏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萧如歌的好奇。 “为何这么说？杨侍郎是个很危险的人？” 穆梏笑着摇摇头。 “那倒不是。” 这让萧如歌更加好奇了，自己对于宫中的人与事熟知的少之又少，而穆梏常在宫中，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萧如歌奇怪的是，既然杨侍郎不是什么危险的人，那为什么说萧明月请杨侍郎帮忙是一件胆子很大的事情。 “那你倒是说说，原因是什么？” “杨侍郎是个很忠诚的人，也是个很谨慎的人。” 穆梏话音刚落，萧明月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所以，杨侍郎可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来证实萧明月说的话的真伪。” 穆梏勾了勾嘴角，夸赞地点了点头 “聪明，我们可以把这一点利用起来。” 闻言，萧明月恍然大悟，萧明月想要面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时段会拉得很长的战线。 萧明月从前就一直虎视眈眈地对待自己，如果不乘这个机会打萧明月一个不能翻身地仗，等到陆羽的身份被证实了，他们就永远没法让萧明月失去威胁到自己的能力了。 “我明白了。” 两人有了底，并肩往外走，刚出门时，穆梏突然侧过头。 “但是，如歌，杨侍郎是个好官。” 萧如歌在听到穆梏的话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穆梏一直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这句话完全是不像是从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穆梏说完便不再看萧如歌，也没有看到萧如歌脸上不敢相信的表情，只留下一个坚毅的下颚给萧如歌。 两人沉默地在街头一路走着，听着两边小商贩的吆喝声，一直到重归于安静。 看着穆梏萧索的侧脸，萧如歌突然有些明白了，也许从前那样无情无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穆梏表现所在都是伪装，是害怕被伤害，会失去现在所有的拥有而装出来的面具。 第237章 柔情 从饭店离开之后，他们便回了府邸，深秋的街上风不小，萧如歌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吹了一阵子风后，头便开始痛了起来。 一进了府门口，穆梏便注意到了脸色仓白的萧如歌，立马伸手将人扶住靠在了自己怀里。不触碰的时候都不知道，穆梏一碰到萧如歌的手才发现怀里的人身上烫的惊人。 “小鱼儿，小鱼儿？你怎么样？” 穆梏慌忙将人搂紧，不停询问着萧如歌的情况，萧如歌此时只觉得好冷，意识模糊根本没法回应穆梏的话，只觉得身边有个热源让她不由自主地凑上前。 穆梏眼看着怀里的人不停往自己身上窜，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平时，萧如歌可不会这么主动地靠近他，人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会下意识做出心里最深处的感情。萧如歌的动作在穆梏看来是对他依赖，很有安全感的表现。 虽然有一瞬间地欣喜，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萧如歌的身体。 穆梏没在犹豫立马抬手将人拦腰抱起，用胳膊肘推开了门，门内的侍卫在看到穆梏和他怀里的萧如歌时候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王爷，我去请大夫！” 穆梏的手下都是十分机灵懂事的，在看到萧如歌的情况和穆梏请命之后立马主动出了府邸，一路小跑。 萧如歌可是未来的王爷夫人，在王爷夫人的事情上可绝对不能懈怠和耽搁了。 穆梏默许了手下侍卫的话，抱着萧如歌一路进了厢房。 “去，打盆热水来。” 丫鬟们在处理完每天必要的事情之后就一起在各个区域候着，而守候在厢房门口的丫鬟也是干活最为利索的，在看到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萧如歌和面露急色的穆梏，听到了穆梏的命令后，立马去准备东西了。 穆梏抬脚踢开了厢房的门，将人放在了床上，看着难受得皱着眉头的萧如歌，穆梏忍不住有些自责了起来，确实也怪他，这些天见萧如歌恢复了不少，以为人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但还是大意了，身体没恢复好，又这么跑东跑西，他是真的很担心萧如歌要落下病根。 “爹……爹！你别走！” 萧如歌惊恐地大叫着，手不断在空中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穆梏一愣，迅速握住了萧如歌的手，在看到萧如歌逐渐平静下来的呼吸，穆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萧老将军的死，一直都是萧如歌心里的一块病，当年萧老将军被奸人祸害，才最终导致了萧如歌一家的惨死，萧如歌也就是那会市场要经历梦魇。 在和萧如歌确定关系之后，穆梏是在心疼她每每经历梦魇时的折磨与难受，因此一直在暗中查着萧老将军当年的事情，可惜的是一直进展微小，这才拖到了现在都没能够解决。 穆梏握着萧如歌的手，靠着掌心的温度给她对抗梦魇的力量，他紧紧地咬着腮帮子，如果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那他还做什么男人，那就是个懦夫。 “你放心，小鱼儿，我会查清楚萧老将军是被何人所害，一定还你们一家人的清白。” 兴许是听到了穆梏的这句话，就如同定心丸一般，萧如歌的呼吸变得彻底平稳下来。 …… “令夫人是吹多了寒风导致的发热，王爷给她擦了身子，很及时，发热已经控制住 了，之后只需按着这房子，喝三天药，即可痊愈。” 穆梏点了点头，将年迈的大夫递过来的药方子交给了手下。 年迈的大夫是穆梏王爷府一直以来请用的大夫，对于穆梏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再加上穆梏待他也很是尊敬，因此老大夫说的话穆梏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 “王爷，还请您不要嫌老夫多句嘴，我给夫人看过脉象了，如果老夫还没有不中用，夫人前不久中过毒，很严重，这刚刚恢复了些许，身体里还是有残余的，一定要注意，不可再让夫人受风受凉。” 穆梏点点头，将老大夫的话听进去了。 “谢过先生了，您且跟门口的侍卫去领银两。” 老大夫微微欠身，便收拾好药箱出去了，穆梏一向对待这些真心待人或是有本事的老者十分尊敬，给的赏钱也向来是最为丰厚的，这也是穆梏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静静躺在床上的萧如歌此时发热已经退下去了，此时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只是手仍然紧紧地抓着穆梏，似乎生怕自己一松开手，人就会消失不见。 穆梏也想就这么一直陪着萧如歌一直到天荒地老，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替萧如歌为萧明月设一死局，虽然时间尚且还算充足，但穆梏从来都是忠于提早做好完全准备的人。 “小鱼儿？小鱼儿？” 穆梏轻声呼唤着轻轻闭着眼的萧如歌，此时睡得昏沉的人又怎么会给他回应，在续续停停叫了好几次后，穆梏叹了口气，打算慢慢将手抽出来。 可萧如歌的手扣得紧紧地，单靠一只手往回抽是几乎没有可能的，穆梏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伸出另一只手开始掰萧如歌的手指头。 一根，两根，三根…… 眼看最后一只手指就要松开来，原本安安静静躺着的萧如歌突然发出一声呜咽，这让穆梏登时一惊，连忙拍着萧如歌的肩膀安抚。 “小鱼儿乖，我去办完事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也许是萧如歌真的听到了穆梏哄着他的话，她还真的就缓缓松开了手指，紧紧蹙着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到底还是一个桃李年华的姑娘，无论在外多么强势，到底还是需得哄着的。 穆梏双眸含情，温柔地伸出那修长又白皙的手轻缓地揉了揉萧如歌那蓬松柔软的发顶，看着人如一只小小的猫儿一般窝在被褥中，心都快要融化了。 手移动到萧如歌的肩膀，坚硬地肩胛骨，像是没有一丝皮肉贴着，很是硌手。 穆梏皱了皱眉。 “还是太瘦了。” 他想，等萧如歌醒来了一定要让后厨天天给她做好吃的饭食，让她养好身子。 不过在此之前，最重要地还是为萧如歌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第238章 设局 把萧如歌安置好了，穆梏便开始着手帮萧如歌设一个对付萧明月的死局，穆梏的才智在众多皇子之中确实是顶好的，也是最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如何培养好自己的羽翼，也正因为超出常人的神智，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危机四伏的宫中如果太过于显眼一定会帮做出头鸟打下来，因此一直伪装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多存在感。 正因为这样，穆梏的行踪不会太受人关注，他的羽翼一天天壮大，但却无一人知晓。 穆梏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想到了法子。 杨侍郎作为户部侍郎，眼下户部尚书正空缺着，杨侍郎自然就是主持户部的人，如果穆梏想办法放出了许多地方同时受到天灾的消息，杨侍郎一定会忙得焦头烂额，届时根本没有功夫在近段时间管萧明月的事情，而穆梏就刚好能乘机利用这个缺口。 “苍栩。” 穆梏站在门口，招了招手，随后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面容严肃的侍卫，走到穆梏面前低头骇首。 “王爷。” “你今天连夜赶到淮州，跟琼林说，让他在这两天想办法放出淮州各县遭遇天灾的消息。” “是。” 苍栩低头应声随后又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穆梏甩了甩衣袍，抬头看着不断聚集着黑云的天空，隐隐有要落下倾盆大雨的趋势。 很快，京都就要面临一件大事，他们也有一场硬仗要打。 杨侍郎自从和萧明月交谈过后，便不断在四处打探着消息，想要暗中查明陆羽的真实身份，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点消息。 杨侍郎虽然还只是暂且坐在侍郎之位上，但和皇帝从小一块长大，如果抛弃君臣的身份，他们是友人的关系，他也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让大隆王朝越来越兴盛，可眼下太子穆柏十分不成器，而其他皇子要么还年纪尚小，要么皇上看不上，确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而陆羽这个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抛弃为人不说，但作为将军的他才能是没得说的，如果陆羽能被证实是皇上的孩子，这对于大隆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一旦这件事情被公之于众，必将闹出一番腥风血雨，届时又有多少人为因此丧命，是选择大隆的天下，还是选择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对于一个一心报国的忠臣来说，这着实是一道千古难题。 杨侍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皇帝说这件事情，一连几天来宫里处理工事也好，上朝也好，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一连好几天的这种状态也让其他人觉着奇怪，以为杨侍郎又在为大隆操着什么心思。 “今日便如此，下朝吧……” 皇帝照常和众臣子商讨完一些重要事宜之后，刚刚开口宣布下朝，门口的守卫突然小跑进来。 “圣上，淮州刺史求见！” 皇帝近来正忙着和清虚共同商议长生之药如何制作的事情，原本是连这早朝都不想上的，无奈众臣坚持要来上朝，他到底也不好拒绝，一直熬到下朝，皇帝想走的心思到达了顶点。 可突然来了个淮州刺史，这不是增加他的工作量吗，于是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没有，刚打算开口拒绝，站在下边的杨侍郎突然开口了。 “圣上，不如先见一下，刺史不远千里进宫，兴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帝张了张嘴，到底对于杨侍郎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殿下的众人也松了口气，有杨侍郎这个出头鸟在前边顶着，他们也不怕霉头找上来。 “宣吧。” “是！” 守卫转身走了出去，不出一会，一个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不堪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殿之内，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圣上！救救淮州的老百姓吧！” 淮州刺史兰知章杨侍郎见过几次，眼前这般狼狈的模样倒是让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将目投向龙座上的皇帝。 “所谓何事？” 兰知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本跪在地上叩首，听到皇帝的话，抬起头又往前膝行了几步，直到被皇帝脚下的亲卫拦下，这才停住了。 “不知为何前些日子，淮州地界多个县降水陡然增加，一连下了三天，大小洪灾不断，请圣上派官兵前去抗洪，拨下银两救救淮州百姓吧！” 皇帝皱了皱眉。 “为何不上奏或是派人来报？” “圣上有所不知啊！臣已经派过好几次使臣前来京都送信，却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得到消息，我担心再拖下去，淮州百姓就要扛不住了，便只能亲自前来了。” 兰知章说得动情动意，在场的臣子们也又不少都落下泪来，纷纷开口请愿。 “圣上！兰刺史爱民如子啊！” “圣上！淮州百姓等不了啊！” 一时间大殿内充满了各个大臣的请求，甚至有人跟在兰知章身后一同跪着。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越拧越深，淮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突然一股脑的袭来，他想得是现在国库里的钱根本不足以同时支撑他长生之药的研制和淮州赈灾资金的发放。 可清虚说了，现在的药吃下去算是小有成效了绝对不能停，停下来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合搞出来这么一个天灾来，他直觉这其中有问题，可他又实在没有耐心去查清楚是不是淮州在搞事情。 眼下两全齐美的办法只有一个。 “户部杨侍郎。” 正在思索淮州洪灾这件事情的杨侍郎被突然点到名字，一时间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 “户部杨侍郎！” 皇帝突然放大声音，让殿内众人纷纷将视线看向杨侍郎，后者猛地一惊，连忙应声。 “臣……臣在！” “既然现在户部尚书暂且空缺，淮州洪灾的事实查明以及查明之后的赈灾事务处理，现在就交给你，我给你五天的时间。” 殿内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杨侍郎瞬间额角都被汗浸透了，皇帝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事，把这么棘手难办的事情交到他手里，自己逍遥自在去了。 第239章 稳步进行 可皇帝都这么把他给架起来了，他也不得不应下来了，于是便硬着头皮拱手欠身。 “臣，领命！” 这么一场小插曲过去，皇帝终于得偿所愿地下了朝，一离开前殿，便回了主殿将清虚召来，眼下什么都没有让自己长生不老重要。 “王爷，兰知章已经面圣了，淮州洪灾地消息已经被众多官员知道了。” 苍栩面无表情地向穆梏汇报着宫内的消息。 穆梏勾了勾嘴角，手里把玩着檀木珠子，躺在躺椅上闭幕养神，在听到苍栩的说的话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很好，应该不出一日，淮州洪灾严重的消息会在京都传得满城风雨。” 穆梏缓缓站起身，将一袋银两伸到苍栩面前，后者没有表情的面部有了一丝丝变化，穆梏了然，这苍栩是他从前偶然救下来的，之后便一直死心塌地地给自己卖命，除了吃饱饭，有地方住，从不肯接受穆梏的一点银钱。 “这是让你去交给墨一他们，去把淮州的消息传的再严重一点，再带兄弟们好好吃顿饭喝顿酒。” 苍栩这才恢复如常，接过了穆梏手里的钱袋，随后转身离开了。 穆梏看着消失在小院里的苍栩，心里对于这一局能让萧明月彻底没法翻身充满了信心，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穆梏深知当下宫内的情况，皇帝痴心于长生不老之术，自然这件事情会全权交到杨侍郎手里，要查清楚淮州是否真的有洪灾，这一来一回就是三四天过去了，这段时间足够他利用起来将萧明月引入局。 而那个获取萧明月信任的人选，他已经有了抉择。 刚过晌午，淮州洪灾严重的消息立马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尽管杨侍郎和萧明月千叮聆万嘱咐非必要不要出门，萧明月还是没有听，她绝对做不到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等着自己的命运被决定，尤其是这两天，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有了动静，这让萧明月越发不安起来。 这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就碰着件大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淮州刺史来京都了。” “听说了，好像是为淮州洪灾一事来的，一连派了好几个人都倒在路途中了，最后淮州刺史亲自过来上奏了。” “这可是个好官呐，当真做到了爱民如子。” “只是苦了户部杨侍郎，这段日子可有得忙咯！” 四处都在议论着淮州洪灾一件事，萧明月走到一家茶摊前就听见了几个人在聊，在听到杨侍郎的名字，萧明月立马警惕了起来，迅速走到那人面前，顾不得什么面子，立马急切地开口。 “淮州洪灾不应该直接派人出钱去赈灾吗？要户部侍郎去作什么？” 茶摊上的人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先是一惊，在看到是个长相出众的女子时瞬间挂上了笑脸。 “害，姑娘应该不了解这户部杨侍郎的职责，就是得管这些事情。” “我叔父在宫里当值，今日早朝便亲眼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圣上好像不大相信这个淮州刺史的话，所以就派了杨侍郎去核实情况。” “对啊，杨侍郎是个文官，还要深入那种险境，现在的官真是难当，搞不好连命都要搭上。” “嘿哟，这世道谁过得容易啊……” 萧明月听到这个消息，瞬间觉得天都塌掉了半边，好不容易搭上杨侍郎这么一根线，说断就要断了，她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茶摊，原本心想着现在就去找到杨侍郎让他赶紧带自己去面圣，可途中又听到有人说，杨侍郎已经收拾好出发了。 眼下她是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陆夫人，陆夫人？” 萧明月经过一条小巷子，突然听到了有人呼喊她，刚抬起头就见到了一个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放过的男子，而眼下怀有身孕的她现在陷入如此困局，她不得不警惕一点行事。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雨如决河倾。” 男人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罩说出了一句诗句，萧如歌如同被电流击过身体，这是杨侍郎当天在饭馆里留下的暗语。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一旦有紧急情况，这句话就是他们接头的话。 知道这句暗语的人只有她和杨侍郎两个人，而既然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一定是杨侍郎信任的人。 眼见萧明月有所动容。男人连忙开口。 “陆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此时的萧明月虽心里还有一丝疑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暂且相信，她很相信自己的目光，在交流之间如果那人有问题，自己一定能够看出来问题。 王爷府 “小鱼儿醒了吗？” 这一段时间，萧如歌都一直在穆梏的府里住着，因为府上什么都不缺，萧如歌便给白芷放了假，而白芷在听到萧如歌病倒的消息实在是坐不住了，连忙赶到了王爷府亲自照顾起萧如歌。 “没有，小姐已经昏迷了两三天了……” 面对穆梏的问题，白芷回答的语气冷冰冰的，她和萧如歌虽然是主仆但胜似姐妹，她更多时候，还是把萧如歌当作姐姐来看待的，因此对穆梏没有好好照顾萧如歌，让人受了这么严重的风寒，白芷是有气在心里的。 穆梏也知道白芷在萧如歌心里是多么重要的地位，因此对待白芷也不像对待其他丫鬟那般态度。 “王爷，小姐她由我照顾时，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白芷说这句话时，看着萧如歌的眼里满是心疼，谁对萧如歌好穆梏自然也是会记在心底的，他也清晰地看到了白芷眼里的心疼，也知道白芷这句话是在点自己。 如果是别人，敢对穆梏说这句话，穆梏早就让人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但这可是萧如歌当作妹妹看待的人。 “对不住，白……” “王爷叫我白芷就好。” “好。” “王爷，以后小姐会常在您这里住的话，我会把照顾小姐的事宜跟你府邸的丫鬟说清楚，还请您多照看着点。” 穆梏摆了摆手，看着床上的萧如歌。 “你告诉我吧，我会记住。” 第240章 假死 繁华的京都总会有各邦的商队或是游历之人来往络绎不绝的人群，大隆对于各邦的态度也都是海纳百川的态度，因此京都的门口进进出出人流甚广。 大隆皇帝也曾经下令说过，对于各邦的子民都是包容的态度，可以自由来往于大隆。 京都门口。 “停下，例行检查。” 门口的守卫抬手将商队的车辆拦下，一大群异族人民也跟着停下脚步，开始了正常的检查。 庞大商队的侧面是视觉盲区，一位身着褴褛，头发散乱，佝偻着背脊的人迅速从这个位置窜进了京都城内。 那人站在京都的热闹的大街上，缓缓直起来了身子，将紧紧包着头部的披巾摘下来，之间那人缓缓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京都的空气好。” 这一个乞丐流民模样的男人身上的气质焕然一新，此人正是禁军将军，陆羽。 陆羽竟然没有死，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回来了京都的这片土地。 此时的陆羽原本就十分如豺似狼的双眸里又蒙上了更多的阴翳，这一个月他一路从边疆，爬过荒漠，翻过雪山，一路改头换面隐藏自己的面容和身份。 经历了多少苦难，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一月前那日，穆柏以共同商讨对付萧如歌和穆梏为缘由，将陆羽引了过去，而后便对他起了杀心，好在陆羽提前收到了内应报信，知道了穆柏的目的其实已经知道了陆羽的真实身份，担心陆羽会威胁他太子的地位而想对他动手，因此陆羽已经提前有所戒备。 而因为他是只身一人，并没有选择当面反抗，而是通过假死保命。 他倒在地上之际，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那样东西，就是足以证明他皇子身份的玉佩。 但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块真的玉佩已经被他提前换了下来，现在被穆柏销毁的只是一块假的玉佩。 陆羽其实对于穆柏对自己动手并不认为是一件坏事，反而这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时机，一个可以让他彻底翻身的机遇。 他的假死，恰好能够让萧如歌和穆梏放松警惕，而据他在京都的手下和宫里的内应传递的消息，皇帝已经对穆柏开始起了不满之心，自己此时乘机量出身份，很可能不只会得到皇子的身份。 现在宫里的情况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太子穆柏不出几时就会失去相信，已经在太子之位上坐不稳了，而皇五子穆榕被发配边疆，皇七子穆梏不受宠，而皇八子年纪尚小，根本不堪大任，自己只要找准时机，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天下，很有可能会一举拿下太子之位。 老皇帝这段时间一直痴心于长生之术，多半也是时日无多了。 届时，自己就将成为大隆的新皇帝，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手到擒来，从前受到过的冷眼与苛待，仇恨通通都能够还回去。 想到这，陆羽嘴角的弧度愈发猖狂。 属于他的朝代马上就将要来临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街边，停在了陆羽的面前，车帘子被打开来。 “将军，快上车。” 车内探出头的人，是陆羽最为衷心的手下，陆石清。 自从陆羽放出死亡的消息，陆玄影便直坚守在京都，为陆羽管理他的情报网络和众多手下，在收集宫内消息的同时，和流亡在回京都路上的陆羽传递消息。 直到听到陆羽即将回京的消息，陆玄影从前一天的夜里就在准备了，收拾秘密的住处和行径路线，统统规划好了，就等着陆羽到达京都的这一刻。 “现在皇帝对穆柏什么态度。” 陆羽借着陆玄影伸出的手踏进了马车内，看到位置上整整齐齐摆放好了的衣服，和已经洗过的帕子，面上的情绪更加好了。 陆玄影一面替陆羽拧帕子一面开口。 “皇帝现在很少召见穆柏，虽然没有正式废掉穆柏的太子之位，但态度已经冷淡了很多。” 没有废了穆柏的太子之位，对与陆羽来说，那还是有很大威胁的，这皇帝向来是心思多变喜怒无常的主，他们还是不能着急，得等候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 陆玄影始终低着头为陆羽整理着衣服，她从很小的时候，所在的村子就被人屠了，是陆羽把她带走，教她学功夫和杀人的本事，如果不是陆羽，她早就死在荒野之地了，从前小时候的她对于陆羽只是对于救命恩人的仰慕，可随着一天天，陆玄影长成了一个窈窕的女子，尽管仍然替陆羽干着杀人的勾当，但到底也是个女子，心里总是会怀着一些少女萌动的情绪。 手不经意地触碰到陆羽结实的胸膛，让陆玄影红了耳尖。 “还有……穆柏那方面出了问题，以后大概是生不了孩子，没法为皇室传宗接代。” 陆羽挑了挑眉,那这么看来，自己的把握倒是更加充足了。 “好消息，还有吗？” 陆玄影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来萧明月的事情。 “还有，将军，您的夫人她……” 陆玄影准备的东西很全，陆羽很快就披上了干净的袍子，此时胸口袒露着靠在马车座位上，只等着回家沐浴。 “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要叫夫人了，萧明月如何处理了。” 陆玄影闻言肩膀一抖，迅速跪在了陆羽面前，在一个月前，陆羽做出这个假死之计时，就和她交代过了，萧明月一定要杀了处理干净，这是她头一次违背陆羽的命令，无论缘由为何，总归是她做了错事。 “将军，我给您请罪，萧明月，我没有杀……” 陆羽眉头一皱，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这是陆羽发怒的前奏，陆玄影连忙开口。 “还请将军听我跟您解释。” “说。” 得到了陆羽的允许，陆玄影这才松了口气，徐徐开口。 “您……夫……萧明月，肚里有喜了，是您的孩子……” 陆玄影低着头不敢说话，跟不敢看陆羽现在面上的情绪，不用看都知道，现在陆羽一定愤怒到了极点。 陆羽缓缓站起身，原本合着的外袍也松散开来，她走到陆玄影面前，用手将人扶起来。 第241章 变故 “陆玄影，虽然你这次的决定没有错，但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出错。” 陆羽的手很冰冷，贴在陆玄影的两侧肩膀冻得她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功夫到家，很可能就双腿一软了。 她亲眼见过陆羽对待违背他命令的手下是怎样残忍的，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那么一个愿意为了陆羽出生入死的人，就这么被他活生生地折断了脖子，以扭曲地姿态倒在了地上，连眼睛都闭不上。 那是陆羽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 “我的手底下不需要自以为是的笨蛋，我要的就是服从命令的机器。” 陆玄影虽然是个无情的杀人机器，但并不完全没有感情，她有情绪，她也怕死。 但如果是陆羽杀她，她一点恨都不会有，原本自己这条命就是被陆羽捡回来的，被陆羽拿去，她心甘情愿。 陆玄影轻轻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和死亡的来临，可身首分离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贴上她面庞的还是陆羽拿上冰凉的双手。 一下两下，不轻不重地拍着她地脸，随后便听到了那令人胆寒的声音。 “这次就算你将功抵过了，你也算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如若以后还出现这种情况，别怪我不留情面。” 陆玄影惊喜地睁开了双眼，满眼地不敢相信，陆羽向来说一不二，这确实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连忙再次匍匐在地上。 “谢将军手下留情！” 陆羽再次将人扶起来，其实对于陆玄影，他确实是有私心的，这个女孩是她所有手下里最出色也是对他最为忠心的。 “这种妇人之仁，我不希望再在你身上看到，你是天生的杀手，不应该有那些情绪，明白吗？” 陆玄影被迫抬起头，因为身高的位置，她的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让她不禁红了脸。 “明……明白了……” …… “如何，你取得萧明月的信任了吗？” 穆梏背对着身着黑色长袍之人，缓缓开口。 “回王爷的话，时机已经成熟了。” 说话之人正是，这几天以杨侍郎手下之名，接近萧明月并且取得萧明月了完全信任的那个男人。 穆梏缓缓转过身，赞许地朝那人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联系好了吗？” “回王爷，人已经准备好了。” 穆梏轻轻点头，面上的神色不大明晰，但眼底那浅浅的悲哀还是难以掩饰。 “他们的家人，一定要安顿好。” “明白，王爷。” …… 这几天下来，萧明月和那个自称是杨侍郎派来和她接头的人见了很多次，也逐渐放下了那一点点警惕的心思。 最重要还是眼下的事情太过于紧急，如果她没在孩子出生之前没有将陆羽的身份，她能想象到之后的日子会有多么寸步难行。 这也是直接导致她一脚踏入穆梏设的局内的最主要原因。 陆羽到家时，沐浴的水已经放好了，忍受了这么多天的脏乱，此时此刻沐浴后干干净净得是他最为舒适的时刻。 而就在陆羽打算舒适地坐在靠椅上准备小酌一口时，陆玄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将军！将军！” 陆羽皱起了眉头。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着急忙慌。” 陆玄影闻言迅速停在了陆羽面前单膝跪下。 “您夫人她……被杨侍郎他们押送到天牢去了！” 陆羽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为什么会被抓，没有人看着她吗？” 陆玄影语塞，自己曾今和萧明月提出过要和几个人保护她，可都被人统统拒绝了，后来就算是暗中派人保护，也都被萧明月轰走了，想着到底人还是在京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随人去了。 可没想到还是出这档子事情了。 “夫人不让我们跟着……” 陆羽腾地一下站起来。 “什么罪名。” 陆玄影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陆羽，有些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直到陆羽再次催促，陆玄影才为难地开口。 “听说是，和造反的前朝余孽勾结，现在在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什么！” 陆羽在听到这话后感觉到怒火不停在往自己头顶上冒。 这个萧明月，从之前沾上自己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给自己制造麻烦，拖累自己，如果有的选，现在这种情况，他会毫不犹豫地跟萧明月撇清关系，他绝不可能让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拖累自己大好的前程。 可眼下的情况，一旦自己跳出来就一定会有人揪住萧明月勾结前朝余孽这件事情不放，一旦有心之人想办法制造出了证据，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行一步，掌握主动权。 “去，和老安传递信息，我的身份必须提前证实。” “是！” 陆玄影领命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陆羽一人，此时此刻，他烦躁的情绪到了顶点，看着桌上摆着的物件极其不顺眼，索性抬手将满桌昂贵的瓷器饰品通通扫落在地上，听着霹雳啪嗒的破碎声，陆羽的情绪才得到了些许的发泄。 陆羽做事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因为萧明月这么一出，算是把他的计划打乱了不少，若不是萧明月肚子里有对他有利的孩子，他绝不可能留下来萧明月的命。 陆羽出声招呼了丫鬟进来收拾一地的残局，丫鬟战战兢兢地收拾完一地的碎片一刻都不敢留小跑出了屋子。 陆羽的凶神恶煞已经深入人心了。 陆羽靠在榻上，闭幕养生思考着之后的计划如何安排。 他把入宫的日子定在了后日，再次之前，他要迅速想好应对这突如其来变故的办法。 原本太子之位，穆梏和萧如歌的性命，在他的原计划之内通通都可以收入囊中，可眼下看来，是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了，雷厉风行才是他的行事风格，战线拖得太长，始终不是一件好事，时间拖得越久，变故就会越来越多。 陆羽拳头越握越紧，眉头皱得很深。 第242章 醒了 这一场病让萧如歌结结实实地睡了三天，穆梏除了必要的时候出去处理事情，其余时间都守在萧如歌身边寸步不离，大夫是每天都请来了的，而在问诊后给他的答案也都是同样的，萧如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前段时间身体遭受得太多，需要修养。 可穆梏还是着急，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可能倒下这么些天，还是叫来了一批又一批不同的郎中大夫。 被穆梏请来的大夫可不敢在萧如歌的病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全部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相同地结果，毕竟也没有人敢在王爷府这个地方胡乱说话，除非那人是不想活了。 萧如歌始终不见醒，穆梏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只好多抽出些时间来和人说话。 兴许是穆梏的声音和真心都被萧如歌感受到了，在萧如歌昏迷后的第三天，人醒了。 萧如歌微微睁开眼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睡了很久，身上一会热得像在被火烧，一会又冷得像在冰窟，到最后倒是缓缓归于平静，她睡了自从她家人出事以来最好的一觉。 脑子是清醒地，只是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想开口说话，喉咙也跟被封住了一般，只能发出轻微的气音。 因为昏迷，太久没有喝水的她稍微一用点力气想要说话，喉咙就撕裂般痛得钻心。 她努力睁开眼睛让眼前更加清晰，转动着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便看到了在桌子边看书的穆梏。 “水……水……” 萧如歌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气力，只知道当自己说完这两个字，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可床榻到桌子的距离不算近，她发出的那么点声音跟小猫叫似的，再加上穆梏正看书看得入迷，压根听不见她的声音。 若是平常人，索性也就放弃得了，可她是萧如歌，从来就不是那般容易绝望之人。 醒来有一会了，刚刚那番折腾也让全身都热乎了不少，萧如歌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能慢慢地移动了。 她艰难地转动着脑袋，瞥见了床头柜子上边摆着的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决定靠自己。 她努力控制着这不听使唤且有些僵硬的右手从杯子中抽了出来，颤抖着伸向那个茶杯，可到底已经好几天没有活动了，整个手都不大听使唤，好不容易摸到了杯子，萧如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手掌猛地一抖，将那杯热茶掀翻了，杯子摔倒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热茶水瞬间扑到了萧如歌无力垂在柜子边上的手上。 热水烫的她的手背如针扎一般蛰痛，可她却连最简单的迅速收回手，那种下意识的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忍受着疼痛。 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正全神贯注看书的穆梏，他迅速放下书，快步走到床榻边上，便看到了萧如歌那被烫的红肿，微微颤抖的手，心里狠狠地一抽。 门外，白芷正端着熬好的药要送进来，就听见屋里的声响，推开门一看，就见着萧如歌那手上刺眼的上，心里也跟着一紧，迅速转身去厨房取白糖。 穆梏半跪在床边，托起那只手，满眼心疼地看着萧如歌。 “穆梏……我疼……” 大概是刚醒来，又经历了这么无助的一出事情，现在的萧如歌身上完全没有了从前坚强的模样，而是变得十分脆弱起来。 此刻穆梏眼前心爱的人儿委委屈屈地喊着疼，穆梏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没有在萧如歌醒来的第一时间发现，让萧如歌病好刚醒来就要遭受这样的痛。 听到萧如歌哽咽的声音，穆梏有些着急了，白芷还在去取白糖过来的路上，他只能一遍一遍地给萧如歌红肿的手冲凉水，因为焦急，额头上也冒出来汗珠来。 萧如歌看着眼前为自己忙碌着的身影，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深爱着自己的人，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连带着手上也不那么疼了。 “穆梏，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萧如歌的声音逐渐平稳了下来，穆梏也轻轻送了口气，听到萧如歌的要求，穆梏没有一丝停顿，立马将萧如歌的手托起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温凉的风让萧如歌的手舒服了不少，也让她的心也跟着有些痒痒。 萧如歌的手掌也跟着蜷缩了起来。 看着眼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萧如歌发自心底地笑出来了。 穆梏干脆将萧如歌抱进怀里，一直轻轻的给萧如歌的手吹着风，直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才认真的垂眼看着人。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萧如歌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紧紧地靠在了这个结实的胸膛。 “要不要喝水？” 回应穆梏的还是一声气音，穆梏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怀里的人这么好哄，他倒是更希望萧如歌能难哄一点，能够像那些小姑娘一样在自己身边可以无所顾忌，能让自己也有一点发挥的余地。 穆梏起身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了茶水，递到了萧如歌嘴边，看着人一口气将杯子里喝到了底，无奈的揉了揉萧如歌的头顶。 “这么快就忘了疼了？” 萧如歌被穆梏揭了短处，不满地撅了撅嘴。 “还疼着呢，谁叫你没有注意我醒来了，想喝个水都没人给倒。” 萧如歌说着，装作生气的样子，用力推着穆梏，像是想从人怀里逃离出来，穆梏也不恼不怒，任由着怀里的人跟只小猫儿似的在自己怀里张牙舞爪。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 穆梏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用力将人抱紧在怀里，看着人因为动弹不得悄悄鼓起的两颊。 听到穆梏的话，萧如歌来了兴致，努力仰起头，就看到了穆梏棱角分明的下巴，和那能在脸上盖上阴影的长睫毛。 穆梏算得上整个大隆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萧如歌也是个向往美好的女子，自然也心动与穆梏的容貌，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 “什么补偿都可以？” 第243章 商讨 穆梏挑了挑眉，看着怀里人的，一眼就看出来萧如歌的坏心思。 “当然，小鱼儿只管提，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萧如歌翻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穆梏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穆梏的脖子间，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我不要星星，也不要月亮，穆梏，我只要你一直陪着我。” 穆梏放在萧如歌肩膀上的手猛的一颤，心里像是有某一处缺口被填上了，瞬间浑身都变得暖暖的。 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将人紧紧抱住，许久后，才吐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陆羽现在还活着的消息除了陆玄影，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除了陆玄影，知道这件事情的另一个人，就是他手底下的谋士，上官道成。 而陆羽回了京都后也仅仅只是让陆玄影来接自己，这些天他也只见了陆玄影，虽然上官道成是忠于自己的，但毕竟他假死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不是自己人背叛告秘了，若是被有心之人撞见了，难免不会产生很多麻烦。 原本将自己身份公之于众这件事情，包括对付穆柏以及穆梏和萧如歌这件事，他早就已经提前和上官道成商量过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和上官道成见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不及防，陆羽自己也大致的有了接下来如何进行道计划，但说到底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思考结果，终归还是不够全面。 而陆玄影作为一个杀手，在这方面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眼下也只能叫上官道成过来共同商讨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上官道成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是十里八乡远景闻名的神通，原本家族兴盛之时，满心抱负，有远大的志向，一心考取功名，想为天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刚刚束发之年，就考取了进士，一举夺下探花。 而就在上官道成距离自己实现抱负，即将入殿殿试之时，家里出了变故。 上官道成的爹上官灼一生为官清廉正直，受到了百姓的爱戴，却也才朝廷树敌无数，也正是那一次的松懈警惕，让人有机可乘，构陷上官一家贪污受贿金额数大，上官灼被当庭处死，而上官一家也被满门抄斩，上官道成曾经想过在殿上喊冤，却被陆羽拦下来了，也正是因此，上官道成捡回了一条命，自此之后对大隆朝廷失去了希望，这一身才能无处施展，便主动请缨跟随陆羽，做他的谋士，为陆羽出谋划策。 上官道成长得一副书生模样，脸上稚气未脱，现在年纪不过二十有三但心思却极其缜密，为陆羽出谋划策，出过不少力气。 “将军，上官先生来了。” 陆玄影进来报信时候，陆羽已经在会客室内备好了茶水，听到声音，陆羽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轻轻点了头。 “让上官先生进来吧。” “是。” 陆羽也是经过了多方面的权衡后，还是选择了把上官道成叫来商讨。 上官道成进门便给陆羽行了个礼，自觉的坐在了陆羽面前的桌前。 “上官先生，别来无恙。” 陆羽倒上一杯泡好的茶水递到了上官道成的面前，随后缓缓开口。 “上官先生应该知道，我所谓何事。” 上官道成缓缓点了点头，认真听着陆羽的话。 “将军只管告诉上官您随后需要的结果，其他的我替您解决。” 陆羽满意的点点头，他最喜欢上官道成的就是这一点，从来都是这般果断不拖泥带水，有这么个谋士，他省了很多事。 陆羽喝下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便将前些日子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上官，包括了萧明月被捕及其原因，并且连同了自己想要通过宫中密道进入宫内公开身份的计划也说明了。 “你怎么看，上官先生。” 陆羽看着低头思索着的上官道成，虽然面色十分平静，但实际上，对于这件事，他十分焦急，因此才开口问了。 上官道成听完，只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虽然不会到出大问题的程度，但是必然会失去一些本可以一同达到的目的，他很清楚陆羽的处事习惯，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时机。 上官道成皱了皱眉，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做到那样十全十美了。 “现在主要就是看，将军，您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上官能做的就是尽量帮您达到。” 陆羽自然也知道想要一举将自己的敌对通通搞下台是不现实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提出来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上官先生，照现在的情况，我认为可以退而求其次，首先让我坐稳皇子的位置。” 上官道成缓缓舒展开眉头，至少这件事情还是有大概率实现的可能。 “这不难办，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萧明月，您是想让她生还是死。” 一提到萧明月这个女人，陆羽就头疼了，如果不是因为萧明月肚子里有了对他有利的小皇子，他是绝对不可能把人留下来的。 可偏偏人肚子里就是怀着自己的孩子了，他没得选择。 这种被动的滋味很不好受，陆羽很不喜欢，向来都是他利用别人，萧明月此番倒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利用起自己的。 在路上的这段时日他早就听说了，萧明月一直在四处寻办法，想要证明他陆羽皇子的身份，原因也很简单，想靠着肚子里皇子一举坐上枝头，靠着这肚子里的孩子的皇族血脉吃一辈子。 可萧明月这个蠢到家的女人错就错在路上随便一个人她就信了，到头来还把陆羽给害惨了。 想到这里，陆羽脸上都阴沉了不少，眼里满是杀意。 “暂且先留她一条命，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上官道成刚刚瞪大了眼睛还在奇怪陆羽什么时候心肠这么软了，转念一想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还是那个处处是利用的陆羽。 第244章 计谋 “将军，这事急不得。” 上官道成迅速把思绪放回了事情的主体上来，思索了一番后，得出了这个结果。 陆羽挑了挑眉，倒是很意外上官道成给他的结果，毕竟他一开始的想法是这件事还是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拖不得。 “何出此言？” “半月之后，是大隆皇帝的六十大寿，届时定会举国庆贺，那才是您身份公之于众的最好时机……” 陆羽刚想开口质疑缘由，随后稍作思考便发觉上官道成的话确实是有理有据的。 皇帝的六十岁大寿，定时会有很大场面的，不用多想便可得知，当时会有众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到宫中一同庆祝，届时自己出来验证身份，坐实之后就是没法改变的。 而宫中自己有一定的羽翼，到时候也一定会支持自己。 想到这，陆羽缓缓点了点头。 上官道成见陆羽自己想通了，又紧接着开口。 “这只是上官为将军谋划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让穆柏在皇帝那里彻底失去信任。” 第一步陆羽尚且能够想明白，可这后面这一步，要实现却并不简单，毕竟穆柏现在还是大隆的太子，是皇帝亲自选定的，再加上现在除了穆柏，皇帝膝下，并没有更适合担起储君这个位置的皇子，那怕穆柏犯了很多触怒了皇帝的错误，目前也不会轻易将穆柏的太子之位拿走。 让皇帝彻底对穆柏失望，这谈何容易。 “还请上官先生细说。” 上官道成拱了拱手，徐徐道来。 “将军只需要和皇帝认了亲，坐实了皇子的身份，在那么多人在场的份上，就算皇帝和将军暂且没有父子之情可谈，也一定会在寿宴之后和将军彻夜长叹，既是试探将军的底细，也是做样子给外人看。” “而将军只需将穆柏杀将军您的事实摆在皇帝的面前，穆柏自然而就会让皇帝感到失望。” 陆羽更不解了，他不认为皇帝会为了一个从没有相处过的私生子而对自己从小宠溺到大的长子发怒。 这在陆羽的眼里是不和理的。 “将军有所不知，皇帝是如何坐上这个皇位的。” 上官道成饱读诗书，自然也对于大隆的历史了如指掌，这些内容正史上不会记载，毕竟是皇族的丑闻，但野史上是有详细记载的。 “大隆帝穆统，其实并不是大隆的开国皇帝，真正的大隆开国皇帝，是穆统的兄长，穆纨。” “将军也应该知道皇位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这个制度。” “穆纨仅有穆统这一个兄弟，而死时年仅弱冠，为了立国大业，并没有纳妻生子，穆纨离世的唯一继承者就是穆统。” “正史上记载，穆纨仅仅在位二十九日，年号大封，而就在第二十九日，穆纨对外死于心疾，因此在穆统即位之时，因穆纨在位时日过短，直接将穆纨在位的大封抹去了。” “但穆纨是习武出身，又怎么可能因心疾所亡，世人不知道是穆纨其实是大隆帝穆统所毒害。” 陆羽几乎是震惊地瞪大着眼睛听着上官道成讲完的这一切，一时间难以消化。 “这也成了大隆帝穆统的一个心疾，为了一念之差杀害了这辈子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兄长。” “因此在大隆帝的心里，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走到兄弟刀枪相向，自相残杀的地步，大隆帝年纪大了，时日无多了，希望看到自己膝下的孩子能够兄友弟恭，熙熙融融。” 陆羽恍然大悟，穆柏确实是知道了他是当今皇帝的私生子才对自己起了杀心的，自己只需要将这件事情在大隆帝面前提起来，必然是会让大隆帝想起自己的心疾，也就必然会对穆柏发怒，在加上这段时日穆柏的胡乱作为，必然是对他彻底失望。 陆羽看向淡淡的上官道成，眼里满是赞许，大隆帝没有发现这个才高八斗的谋士倒是让自己捡到宝了。 “好！上官先生好智谋！” “将军谬赞。” 陆羽刚想说就这么办了，突然想起来还在狱中的萧明月，就听见上官道成开口了。 “萧明月，将军暂且不需要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人保住萧明月，只是还需要在狱中受苦一段日子，出狱还需等将军皇子身份坐视，再寻时机和大隆帝提及。” 陆羽对于上官道成这一系列如此周全的计谋十分满意，至于萧明月，上官道成必然是能够保证萧明月不会受到生命威胁，萧明月也确实应该好好待在狱中好好想想自己干的那些蠢事。 一切都迎刃而解，陆羽皱了许多日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上官道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答应陆羽在家对他的宴请，在他看来陆羽确实是一个懂得发现和重用千里马的伯乐，也很有可能会是一个又雄才伟略的帝材，但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又过深交情的朋友，而在家宴请他在上官道成看来，这已经超乎了普通的主次关系，他不会答应。 陆羽也早就习惯了上官道成这些复杂的心思，便也没有坚持，他现在只需安心地在家等着皇帝六十大寿的日子，一切就将迎刃而解。 几日后，萧如歌也能够下地走了，不过还是不敢在室外待太久，入冬，风又大又寒，吹多了怕是风寒又会重蹈覆来。 萧如歌便只能整日抱着手炉坐在窗户前看着外边的叶子一片片地掉干净，顺带再怀念儿时跟随她爹行军的风华正茂。 林枣有时候也会抬手看看自己的消瘦的手臂，大概是再也提不起剑了。 穆梏处理完事情，唯一放松的时间就是陪在萧如歌身边腻歪一下。 他是和萧如歌最亲近的人，又怎么不能察觉出来萧如歌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在困扰着她。 虽然穆梏很希望萧如歌能够一直这样和自己待在一起，但他心里很清楚，萧如歌是不会甘于做一个毫无用处的花瓶的。 萧如歌属于更广阔的天下，而穆梏希望萧如歌能够得偿所愿。 第245章 爱意 “小鱼儿，放心，我会让你回到原来那个风华正茂的你。” 穆梏轻轻的从萧如歌的身后将人抱住，原本胖起来一点的身子，因为这一场病变得比从前更加消瘦，抱在怀里都有些硌人。 萧如歌看着闭着眼睛，听着风吹起门框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轻轻响着，感觉到身后的温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萧如歌自嘲地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被下的毒对自己的身体有多大的影响，连师父都没有任何办法，她大概是没有可能再回到原来的那个萧如歌了，甚至可能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哪怕身体里的毒已经清楚了一大部分，但身体里残留的那一小部分也会在她之后的日子里，日日折磨她的身体，折磨她的内心。 “小鱼儿？” 没有得到萧如歌回应的穆梏将下巴搁在萧如歌的颈窝,有些疑惑地开口。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萧如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这个，但轻微哽咽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不甘心。 穆梏很清楚，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开，久而久之一定会成为萧如歌的心病，绝对不能一拖再拖。 他松开手，将面向着窗户的萧如歌转过来面向自己，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小鱼儿，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不用装作不在意。” “不用勉强自己接受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不用勉强自己接受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这句话让萧如歌内心猛地一颤，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眼里满是自己的穆梏，一瞬间鼻梁一酸，眼眶里满含泪水，随后缓缓滑落下来。 穆梏一下子有些慌张了，手慢脚乱地替面前的人儿擦拭着眼泪。 “小鱼儿，你怎么了？你别哭呀！” 萧如歌低头擦了擦脸，摇摇头，随后仰起头，凑到穆梏的面前，软唇亲亲贴在了穆梏的唇。 萧如歌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让穆梏还没有放下的手停在了空中，眼睫微微地颤动着。 这还是这段时日以来，萧如歌头一次这么主动，穆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萧如歌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穆梏还在回味之时，萧如歌已经退回到了原位置。 “谢谢你，穆梏。” 穆梏不知道说什么，而是看着萧如歌，就那么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他将视线转向萧如歌身后的窗外，慢慢瞪大了眼睛，随后猛地站起身，奔向了屋外。 萧如歌被穆梏这一出搞得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坐在原地。 “萧如歌！你快看！” 窗外突然响起来穆梏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大声喊着她地名字。 萧如歌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窗外，眼里满是惊喜。 密密的雪片洋洋洒洒一同落下，庭院里迅速笼罩上了一片薄薄的银装。 而自己心爱的人，穆梏正站在庭院中间冲着自己挥舞着双手，兴奋地大喊着。 “萧如歌！可愿与我共白首？” 萧如歌看着眼前穆梏如同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初次有了那热烈的情愫，可以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心爱地人表明心意。 她不禁润了眼眶，随后用尽力气，朝着窗外的穆梏大喊。 “我愿意！”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萧如歌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在这一年没法和穆梏一同踏雪寻梅了。 穆梏轻轻一笑，蹲下身捧起来一碰雪迅速跑进屋子，将那一捧雪放在了萧如歌手里，松松软软的那一团雪，在手心里凉凉的，萧如歌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穆梏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萧如歌的嘴。 “嘘！小鱼儿可不要叫白芷姑娘知道了，要知道我在你病着还给你玩雪，要骂我祖宗十八辈儿了。” 萧如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爹是当朝皇帝，谁敢骂你祖宗？” 穆梏不满地哼了一声，和萧如歌倒起苦水来。 “你可不知道，你昏迷的那些天，白芷姑娘恨不得一天给我无数个白眼！怕是心里已经把里里外外骂了个不是人。” 萧如歌笑得更开心了，自豪地扬起下巴。 “那可是我的好妹妹！叫你以后还敢不好好照顾我!” 穆梏立马正襟危坐，像模像样地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 “我发誓！如果以后还让萧如歌受到伤害，一定不得好……” 萧如歌一惊，不等穆梏说完，立马扑上前捂住了穆梏的嘴。 “穆梏！可不敢发这种毒誓！” 穆梏被萧如歌紧紧地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萧如歌这才松开来了捂着穆梏的手，收回手时候，感觉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撑在了穆梏结实的胸膛上，而后才发现两个人糟糕的姿势，在一抬头就看见了穆梏玩味的眼神，当即面上一热，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料穆梏的手一搂，萧如歌使不上力气一下子倒在了穆梏的怀里。 “小鱼儿，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听着耳边这没正形的声音，萧如歌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耳朵尖也红透了，连忙挣扎着要推开，但穆梏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穆梏，你别胡闹了……” “小鱼儿，我哪里胡闹啦……” 穆梏故意用委屈的语气开口，倒好像是萧如歌欺负了穆梏一般，萧如歌清楚得很，就是这家伙的坏心思，可她也没有任何法子，如果是从前，她的拳头倒是还能让穆梏忌惮一二。 “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我抱你一会，天经地义啊！” 面对这般无理取闹的穆梏，萧如歌只有叹气的份。 “穆梏，你先松开……” 穆梏摇摇头。 “穆梏，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穆梏歪着脑袋，像是正经地思考了一番，随后开口。 “除非……” 萧如歌一听有商量的余地，立马有了精神。 “只要你让我起来，什么条件都可以！” 萧如歌不知道自己草率的回答给自挖了大坑，也低估了穆梏的坏心思，她努力抬起头看向穆梏的脸，只见穆梏松开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脸上刚刚褪去的红，一下子又回来了。 “穆梏……” 穆梏异常坚决，萧如歌怄不过他，正了正神。 不过就是亲一下，又不是没做过。 而就在萧如歌缓缓靠近穆梏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246章 解惑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萧如歌和穆梏两人皆是一怔。 萧如歌立马慌慌张张地从穆梏身上爬起来，连忙往后挪了几步远，整理着自己被萧如歌抓乱的衣服。 穆梏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上门，明明自已经交代了府邸的下人不要进来内院里。就这么被坏了好事，穆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门口的敲门声再次想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府里管家的声音。 “王爷，杨侍郎想来拜访您和夫人。” 听到这个名字，穆梏和萧如歌对视一眼，当时萧明月和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的消息确实是穆梏告知的杨侍郎，但说到底，对于这个人了解甚少，他们并不知道来者善与不善。 但不见显然是不行的。 还需得谨慎行事。 穆梏整理好了自己褶皱起来的衣袍，站起身后朝着门外回应。 “王伯，请杨侍郎到厅堂等候，我和夫人马上就来。” 直到管家应了声，脚步渐渐远去，穆梏才转过身将坐在窗前的萧如歌拽起来。 “咱们去会一会？” 萧如歌想来，杨侍郎也确实应该要去见的，不说别的，至少能够打探一下萧明月的情况。 好做之后的打算。 随后萧如歌仰头看向穆梏，缓缓点了点头。 穆梏轻轻勾起嘴角，随后抬手搂住了萧如歌，推门出去。 萧如歌和穆梏也没让杨侍郎等太久，只是穆梏因为被打断了萧如歌的投怀送抱而有些挂脸，微微蹙着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杨侍郎倒也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来了穆梏多半是因为被自己打搅到了小夫妻谈情说爱了，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年轻人还是有热情。 挂脸归挂脸，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杨侍郎久等了。” 穆梏从一出身起，亲娘就被后宫的贵妃嫔妃合起伙来害死了，也就是在那时穆梏彻底在大隆帝眼里失去了一席之位，没有丫鬟服侍，也没有教书先生来教授知识，没人告诉他该如何为人处世。 但说到底，有些教养还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 穆梏的身上虽然有那不羁，不受管教的性子，不像个皇族贵子，但最基本待人的礼貌他还是知道的。 杨侍郎一直以来对于穆梏这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只是有所耳闻，但无人关心，自然也知之甚少，来王爷府之前杨侍郎还在担心，如若这穆梏是一个不讲理的主该如何坐下来好好交谈话。 今日一见倒是让他在意料之外了，看着眼前的人倒是有几分渊渟岳峙。 “王爷，无妨，下臣也刚到没多久，这番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感谢王爷和王爷夫人让我没有踏入错路，没犯下打错。” 杨侍郎说吧，朝穆梏拱了拱手。 “杨侍郎不必多礼，本王在府中也是听说了侍郎做过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侍郎是好官，应当走得长远，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穆梏缓缓点点头，和杨侍郎示意之后，带着萧如歌走到主位坐下。 在见杨侍郎落座后，穆梏才开口询问杨侍郎的来意。 “不知杨侍郎此番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王爷，下臣是为了萧明月一事而来。” 萧如歌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穆梏的手猛地抓紧了，对于杨侍郎的才智，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心思缜密，察觉能力极强。 穆梏面色如常，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不动声色地在袍子底下轻轻拍了拍萧如歌的手，以此安抚身边人的情绪。 “哦？那可否请杨侍郎明说，具体是哪一方面？” 杨侍郎放下手里的茶杯，仔细的观察者面前两人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开口。 “下官此番，是有两个疑问，想请王爷解惑。” 穆梏挑了挑眉，伸手示意杨侍郎直说。 见穆梏并不抗拒，杨侍郎便也不再客气了。 “下官的第一件事，是想问问王爷，是否能够提供给大理寺更多的线索，萧明月的斯通前朝余孽的案子还不能够完全地定罪。” 穆梏也是正儿八经地低头思索了一番。 “暂且是没有什么线索的，但如果我们一旦有了线索，本王会命人告知杨侍郎。” 这个回应没有什么问题，也正合了杨侍郎的意思。 萧如歌紧张地看着面前两个人的交谈其实心里是十分紧张的，但有了穆梏在身边的安抚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在外看来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杨侍郎点了点头，随及便说了下一句话。 “而第二件事，就是对于陆羽身份一事。” 杨侍郎的这个问题倒也还在穆梏的意料之中，穆梏点了头示意杨侍郎细说，后者便缓缓开口。 “据下臣的了解，萧明月是令夫人的表亲，萧明月找上下臣的时候也告知了下臣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皇孙。” “下官也略微看了一眼，萧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大抵是足有六七月了。” “如果陆羽真如她所说是皇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要保下来的。” 确认皇子身份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旦出了差池是要被满门抄斩的。萧如歌和穆梏都不用交流便能够互通心思。 陆羽是不是皇子这件事情，他们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认，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杨侍郎。” 因为紧张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如歌此时不得不开口了，毕竟杨侍郎的这个问题是冲着自己询问的，自己总不能一直逃避这些事情让穆梏独自去应付。 杨侍郎见萧如歌一直不说话，以为萧如歌本就是如此的性子，不愿与人多交流，而在萧如歌向自己开口的时候，有些没有想到，但还是转头认真地看向萧如歌，给足了尊重。 “夫人请说。” 萧如歌正了正神色，缓缓启唇。 “正如侍郎所说，我和萧明月确是表亲，萧明月是我的表妹，但自从几年前我离开了萧家和萧家断绝了关系之后，我们几乎没有了交集。” “对于萧明月的事情，我知之甚少。” “所以对于萧明月的夫君陆羽是不是皇子，她肚里的孩子是不是皇孙，我确实不知。” 第247章 另立 “是下臣草率了，让夫人要回忆过去的不快。” 杨侍郎听完萧如歌说的话，再次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也许放在一年前，萧如歌也许还会因为当时萧家和萧明月对待自己的行径而想不通，但此次大病一场之后，她也算是看开了。 见杨侍郎这么说，萧如歌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杨侍郎不必如此，从前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现在只希望能过好自己就好了。” 萧如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暗里表示不愿意再掺和萧明月相关的事情，萧如歌不愿意管，自然穆梏也不会再掺和，杨侍郎也不好再坚持。 在听完萧如歌这话后，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下臣便也无其他不解了，下臣就先行告辞了。” 穆梏也跟着起身，和萧如歌将杨侍郎送出门去。 三人到了府门口，杨侍郎面向穆梏和萧如歌，眼底多了几分欣赏。 “王爷，王爷夫人请留步吧。” 穆梏朝杨侍郎拱了拱手，目送着杨侍郎出了府邸的大门。穆梏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感受，见着杨侍郎的马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萧如歌才松了口气。 穆梏也不同寻常地没有注意到萧如歌的情绪变化，这也引得萧如歌忍不住侧过头，便看见穆梏的眼神紧紧看着路的尽头。 她能清楚地看到身边人眼里地崇敬，与欣赏。 “大隆帝身边倒是真不缺人才。” 穆梏从来不是会把赞许的话语挂在嘴边，显而易见他有多欣赏杨侍郎，萧如歌能清楚地看到穆梏眼里地野心，从两人第一次合作起，她就知道穆梏想当皇帝。 原因很简单，没人看得起他，没人觉得他有能耐，穆梏就偏要做到。 他是最不受看好的皇子，就连现在不过垂髫小儿的八皇子穆栎都比穆梏更被人看好。 从某些方面，萧如歌和穆梏是一类人，那就是不服输，不听命。 两人也因为这样的性格互相吸引。 “穆梏，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支持你。” 穆梏转头，眼里略微带着惊讶，随后慢慢转变为了欣喜，他紧紧地握住了萧如歌地手。 “好。” 杨侍郎在来穆梏府邸上时，不对这个皇子抱什么好感，在宫中那些评价穆梏的风言风语，什么品性不端，唯利是图，蛇蝎心肠的。 他听得多了，便信以为真了。 而今日一见确实大出乎他的意料， 自从淮州的天灾那件大事处理完，他本应该是有时间和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可这段时日，他还是频繁地出入宫中，原因也很简单。 穆柏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让人实在不堪入目。 一个国家的储君，整日沉迷于花天酒地，尽想着那档子龌龊事情，成日在东宫寻欢作乐，最后把自己的身体也作贱得不成样子了。 而得知穆柏那方便出了问题，也是他偶然间和大隆帝喝茶下棋的时候听他无意间抱怨说出来的。 大隆帝虽然嘴上说着恨这个儿子不争气，迟早要把人废了，但杨侍郎也很清楚大隆帝对穆柏这个长子有多么看重，有多宠溺。 可那终究是一己私心，杨侍郎是大隆帝的好友，也是大隆最忠诚的臣子，自然应该先以大隆的国运兴衰为重中之重。 废掉穆柏的太子之位，大隆帝自己可以说，但别人是万万不可以提起的。 因而，杨侍郎只能反反复复地进宫和大隆帝彻夜谈心，回忆从小到大的往昔，畅想大隆的未来，为的就是激起大隆帝对这个国家国运的重视。 要想大隆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穆柏就不能成为储君。 可杨侍郎无论花多大心思，大隆帝总能把话绕回去，给自己的长子找补。 杨侍郎也无法，只能另寻他法，就算是冒着和当朝皇帝有异心，意欲谋反的危险他也必须要找到能够担任储君这一重任的皇子，尽自己毕生所学将人扶持上去。 大隆帝一共八个孩子，四女四男，除去穆柏和已经被永远发配戍边的穆栩，京都便只剩下穆梏和穆栎。 其实从一开始，杨侍郎第一个想到的人并不是穆梏，而是先去拜访了穆栎的母妃，穆栎这个小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杨侍郎一眼就看出来了穆栎很是聪慧，也很有胆识，是个可塑之才。 可穆栎的母妃明珠却是个怯懦胆怯的女子，在见到杨侍郎借传圣旨的机会要与自己交谈的时候更是慌张得不行，还是半大的穆栎替明珠主事和杨侍郎交谈，说话头头是道。 可就算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也要穆栎的母妃能有那个胆子支持，再加上这势力单薄的母子两个如果真的和穆柏对立了，要是被穆柏发现了有夺自己太子之位的心思，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这母子两个消失在宫中。 而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穆梏了。 在听了那么多谣言之后，他不对这个七皇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见了一面着实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取代穆柏，穆梏就是最好的选择。 杨侍郎看人很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穆梏平静的眼底有藏不住的野心,这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但想让七皇子穆梏入了大隆帝的眼，就是第一个难题。 而这么光明正大地借着查萧明月一事去穆梏府上也是杨侍郎暗示朝中某些随风摇摆的人的一个态度。 他就是要用这种暗暗方式告诉大隆朝中某些传播谣言的人，他杨侍郎是看好穆梏的。 杨侍郎在朝中的地位不用说，德高望重，很多人尊重。 而按照穆梏给他的感觉，他敢肯定，穆梏绝对不会是表面的那样在宫中无依无靠，没有一点人脉。 他一定会在宫中和京都甚至大隆的各个地方培养自己的羽翼。 穆梏很聪明，从来不会声张自己的所作所为，因此实力深不可测，杨侍郎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对于穆梏的实力也一无所知。 回去的路上，杨侍郎想了很久，他知道这根箭，一旦出弓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不会后悔，因为他的立场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大隆，为了天下。 第248章 变天? 在京都这样时时刻刻暴露在各方各派的眼线下的地方，杨侍郎主动去见穆梏的举动自然是已经被京都众多官员看在了眼里。 杨侍郎在朝中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站位，因此也从来不会被搅和进去派别的纷争，朝中的众人也都对杨侍郎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哪怕杨侍郎自己不认为自己这是在站队，但此番杨侍郎的行径就算不是在光明正大地扶持穆梏，也已经无异于是在告诉众人他不支持穆柏成为储君。 这样的信息一出，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欢喜的是那些一直被打压着没有出头之日的人终于可以有机会去扶持自己心目中应该成为皇帝的人，也就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 而忧愁的就是本就身为东宫一派的人，原本安安稳稳的可以跟着穆柏更上一层，现在倒好了，很有可能会迎来一场恶战。 兴许是朝廷之中，对于穆柏这个不做实事，只知道享乐的太子积怨已久，朝中竟然就此迅速分立大致的两派。 一派是原本就追随穆柏的人，手中握着的权力不小，而另一派就是向杨侍郎这样为了大隆的国运兴衰而担忧的人，想要将穆柏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转而将穆梏扶持上去。 但实际上，要想撼动一个身处于太子之位七年之久的穆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想要扶持的是最不受皇帝重视的穆梏。 可谓是前路漫漫。 也正因为对穆梏有所忌惮，扶持新太子这一排的一切作为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穆柏和大隆帝知道得越晚对他们越有利。 穆梏也发觉了朝中暗流涌动氛围。 穆梏除了是天子脚下的王爷外，大隆帝还是给他认命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官，本来是不应该随臣子一同上朝的，因此，平时除非是皇帝有召，他一般不上朝，毕竟自己在不在朝上，大隆帝大概也不知道。 但近来，他却频繁收到了大隆帝的要求随众臣子一同上朝的诏书。 从距离上一次穆梏上朝以来的第一日看到穆梏的惊讶，到后来一段时日天天看到穆梏的更加吃惊，宫内宫外也在传着一个消息。 很多人认为大概是杨侍郎或者其他几个支持另立太子的重臣在皇帝面前美言了不少，这才换来了大隆帝对穆梏的另眼相待。 很多人都在说，也许东宫真的要易主了。 消息算不上沸沸扬扬，但也是在京都之内暗流涌动着。 而那个自从尝试到权力的快感的穆柏沉溺于女色之后，上朝旁听的次数还没有穆梏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几日来京都内发生的事情。 穆柏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他师父清虚在等了几日不见穆柏有所作为之后，实在忍不下去跑到了东宫才知道的。 这段时间大隆帝缠着清虚让他制作长生不老之药，确实让他对于穆柏的看顾疏忽了一些。 大隆帝也不止一次地提起不知道拿穆柏如何是好，清虚这才结合了这段日子里的形势提出的建议，不如将错就错，给外人一个开始重视穆梏的假象，以此来激发起穆柏的危机感。 “清虚道长，这个法子当真妥当吗？” 大隆帝到底还是谨慎的性子，虽然知晓这个穆梏目前来看还算是个能够把控的人，那段时间因为萧如歌被下毒的事情不安稳的一段日子，但那是为了心爱之人也情有可原，冷落了这么一段时日来看，倒确实安分了不少。 “圣上，请放心，清虚自能把控。况且这最终的结果，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圣上手中的。” 有了清虚这句话，大隆帝便彻底下了决心，穆柏是长子，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无可救药，他还真的舍不下就这么放弃。 “好，就按清虚道长说的办。” 而清虚在规划好这一切之后，却一连几日都不曾在朝上见过本应该来旁听的穆柏，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倒着实让清虚震惊了。 穆柏已经足有一月没有上过早朝了，听说是整日窝在那东宫寻欢作乐，清虚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前些时日就因为遭人下药，生了那么个恶疾，好不容易好转了却仍死性不改。 大隆帝看重他，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精兵强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是牟足了劲为他巩固地位，可到头来还要给穆柏收拾烂摊子。 清虚径直冲着东宫便去了，一路上气势汹汹，一直到东宫门口都没人敢因为宫中疾行拦下他，谁都知道清虚是大隆帝眼前的红人，要是惹人不痛快了，只不准第二日脑袋就出现在城门之上。 而东宫门口正站着穆柏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在看到来者显然是知道那是清虚的，可太子说过了，不许任何人进入东宫，他们是两头为难。 可清虚再如何在皇帝面前红火，说到底还是一个官职都没有谋到，相较之下还是更应该顾着东宫里头那个祖宗。 “清虚道长，不是我们有意阻拦您，是太子他不让我们放人进去啊……” 闻言，清虚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 “我！我是他师父！他敢不见我！” 侍卫满脸赔笑，清虚道长年事已高，这一句话着实给人气得不轻，两人倒还真怕清虚道长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再如何，这样的罪责也不能扣到他们这两个小小的侍卫身上，他们还是爱惜这条小命的。 其中一个侍卫倒是机灵得很，眼神一转，徐徐开口。 “回清虚道长的话，您要不然听在下说完太子殿下的原话吧……” 清虚果然应下来，只叫面前的人赶紧说来听。 那人在清咳嗽了一声后，开口道。 “太子殿下说：就算今天是我亲老子来了，握着东宫也不让进！我看谁敢打搅我的好事！” 侍卫没敢说太大的声音，若是被太子听了去又得是杀头的死罪。 第249章 傀儡 “孽徒！孽徒啊！” 清虚道长呼哧呼哧地呼吸着，最终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要昏过去的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清虚道长！” 侍卫的声音洪亮有力，清虚即将昏厥之时竟然又醒过来了，撑着手边侍卫的手，好不容易站稳了，却还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让开，我看看这个孽徒到底在作什么妖！” “清虚道长使不得！使不得啊！” 两个侍卫也实在是不想管这一烂摊子事情，索性就闹大点动静，让在里头享乐的太子，自己个出来解决这件事情。 东宫殿内。 穆柏坐在主位，身边美女环绕，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殿下，张嘴。” 身旁紧紧贴在穆柏身上柔软似水一般的女子，此时面带情欲，眼神迷离的看着穆柏，玉手拂过穆柏半敞的胸膛，随后又太抬手捏起一颗葡萄，送进了穆柏的嘴里。 只见那芊芊玉手在穆柏的唇边擦过，引得穆柏小腹一阵火热，盯着人的眼神都能拉丝，一扭身将身边那娇媚的女子压在身下，刚准备宽衣解带，畅畅快快地释放自己的欲望，不料衣带刚解开身下便是一阵剧痛，穆柏当即两眼一黑，蜷缩着身子倒在一百年。 紧接着是其哀嚎与暗骂声。 众多陪穆柏玩乐的女子们瞬间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蛆的穆柏。 而最惊恐的莫过于刚刚被穆柏压在身下的娇媚女子，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穆柏那根生满了疮的东西，顿时眼里都失了神。 随后便惊叫着跑出了殿内。 穆柏缓了好一阵才将那痛彻骨缝的疼生生扛了过去，在次站起来时，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 明明已经有好转了，为什么近几日偏偏就愈发严重了，尤其是每当自己想要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发作的更加明显。 穆柏想不通，心情便也随着烦躁了起来，抬手就把桌上的酒杯点心通通扫落在地上，听取一片听铃哐啷的动静，将那一个个较弱的女子吓得吱哇乱叫。 “滚！都给我滚！” 这近在眼前的东西摸不得也碰不得，穆柏心里越痒越烦躁，索性将人一股脑通通轰了出去，当殿内变得平静之时，穆柏反倒头疼欲裂起来。 正当他准备坐下好好休息之时，外边的争吵声的动静响到了他的耳边。 穆柏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里把外边吵嚷的人从里到外骂了个不是人，随后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里充斥着杀意，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桌前拔出剑，提着剑就冲向殿外。 “我不是说了谁也不允许来打搅我吗！你们干什么吃的！” 穆柏现在正在气头上，闷着头就往前冲，哪里还顾得上门外是谁。 侍卫胆战心惊在两位之间来回跳转着目光，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子殿下……这是清虚道长……” “什么清虚道长……你是听不懂我说……” 穆柏此时已经热血上头，下意识脱口而出，直到叫出了自己师父的名讳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顿时瞳孔欲裂，怯生生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师……师父……” …… 殿内。 清虚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立马意识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穆柏，他先前的火是想发也发不出了，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走到穆柏面前让人坐下。 “太子殿下！您怎么就不能听为师一句劝呢！大隆储君的位置还是整日享乐，到底哪个在你眼里更重要！” 穆柏原本是害怕清虚为此和他父皇说要控制他的自由，让他闭门思过，可他没想到清虚会说这样一句话。 而穆柏不是个傻子，他一下就明白了清虚的意思，可在他的记忆中，明明父皇说过太子之位只能是他的，明明大隆朝的皇子只有他能够担此大任，可现在是什么意思。 “是父皇要废了我这个太子吗……” 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穆柏真的怕了，他已经享受过权利在手上的滋味，又怎么甘愿失去这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 清虚长长叹了口气，眼见穆柏眼里还有对权力的渴望，并没有被自身那无用的欲望完全占据理智，决定将自己和大隆帝的计策继续下去。 “太子殿下啊……不是圣上要废你，是朝中局势所向啊！” 穆柏闻言瞳孔一震，开始一一排查皇子中谁最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地位。 二弟穆栩早就被发配边疆除非换代，否则不得回京都，四弟今年不过十岁有二，根本没有肯呢个被扶持，而唯一一个就是那个让他讨厌透顶的穆梏。 果然小时候就不应该留他一命，就应该再狠下心把他掐死在狩猎场上，他相信那时的父皇不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感情的孩子让自己受罪责的。 穆柏看向清虚的眼里多了几分恨意，很明显，眼下的穆柏已经被理智占据了大脑的大部分，这正是清虚和大隆帝想看到的样子。 “是穆梏，对吗？” 清虚默不作声，轻轻叹了口气，这在穆柏眼里无一不是危险的信号，自己师父的举止在告诉他，穆梏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没有上朝，而圣上就特召了穆梏以那个五品小官的身份上朝旁听，就连朝中众多臣子，也因此对于穆梏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我担心这样下去……” 不得不说清虚这出戏演的极好，穆柏眼里现在已经不只是对权利的渴望和对穆梏的憎恨了。 清虚能够清晰地看到穆柏眼里那股对皇位的渴望。 这正是清虚想要看到的，也是清虚做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大隆帝以为自己每天都尽心尽力地为他制作长生不老之药，但那老家伙并不知道的是自己一日比一日要好的身体其实是清虚特地为大隆帝制造业的假象，而实际上，大隆帝的身体早就从内部坏透了，只是大隆帝不自知。 大隆帝太有自己的主见，是个天生的皇帝，清虚发觉了自己控制不住大隆帝，便转向了太子。 清虚心里暗自琢磨，穆柏而等到将穆柏扶持上帝王之位时，就是自己将穆柏作为自己控制整个大隆的傀儡。 第250章 对策 萧如歌这段时日虽然一直待在王爷府里不曾出过门，但萧如歌手里的人并不少，只是前段时候因为各种变故停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近来身体好了不少，因此开始考虑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穆梏想要做的事情，萧如歌一定会想方设法祝他一臂之力。 这段时日穆梏日日被召去上朝，萧如歌也看在了眼里，而在她和朝中的羽翼交谈过后才得知，皇帝似乎开始重视起穆梏来了，就连朝中现在的局势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彻底分成了两派，虽然没有在朝上和皇帝直接请求另立太子，但都十分默契地觉得穆柏的太子之位一定是能够被动摇的了。 这倒也不怪大隆帝起这种迹象，穆柏的事情早就闹得宫里人尽皆知了，只是众人都为了大隆帝和皇族的面子没有将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出来，而穆柏却以为没人知道他整日花天酒地把自己整的不像个人样。 可萧如歌还是觉得奇怪，她曾和穆梏一同面过圣，大隆帝对待穆梏的态度很明显，从不正眼瞧，或者根本不放在眼里，从始至终就没把穆梏当作自己的儿子，也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威胁，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想知道更加具体的情况，大概只能等找机会问问杨侍郎了。 萧如歌抱着手炉，京都的雪已经飘了足足七天，今天总算是停下来了，可给人的感觉确实越来越冷了，她现在是一天到晚离不开手炉，稍微放下一阵子手脚就开始冰冷发凉，身上的衣袍也是白芷加了一件有一件。 她缓缓走到屋门口，看着屋外一片银装素裹，亮的晃眼，缓缓抬起头，云在慢慢的飘散开来，隐隐约约有要洒下来阳光的倾向。 “小鱼儿！小鱼儿！” 穆梏还没有走近，就大声喊着她，引得萧如歌忍不住看过去，自从两人住在一块以来，穆梏倒是越发有少年气了，萧如歌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穆梏脸上有多阴翳，多沉闷。 萧如歌应声刚想迎上去，穆梏却已经几步到了他眼前。 “小鱼儿，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屋去，一会又要生病的。” 萧如歌甜蜜地笑着，任由着穆梏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进屋子。 而在穆梏看来，萧如歌和自己初见之时也大不一样了，那时的萧如歌那样杀伐决绝，那样坚毅隐忍，现在脸上倒是多了不少柔和。 可不管如何，萧如歌都是穆梏最喜欢地萧如歌。 “听白芷姑娘说，小鱼儿近来身体好多了？” 萧如歌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看到了窗外探头探脑的几个影子，一瞬间耳朵尖就红了，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穆梏说道。 “穆梏，以后你不要再院子里这般叫我了，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多不成样子……” 穆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再顺着萧如歌的目光看到窗外几个笑得不断颤抖的黑影，就了然于心了。 “那又如何，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鱼儿是我娘子，我恨不得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 正如萧如歌所觉，穆梏不仅仅是越来越有少年气，倒也更加幼稚了。 “穆梏！” 萧如歌惊呼出声，她实在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感情，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穆梏自然也知道萧如歌心里所想。 “小鱼儿怎么了？你看着窗外，莫不是有不轨之人？” 屋外悉悉索索的声音果然一顿，随后几个黑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这时，萧如歌才松下口气。 穆梏满眼是光的看着面前的萧如歌，只觉得自己娘子着实可爱得紧。 “小鱼儿，他们都是府上的丫鬟，只是看我们如此恩爱，觉着高兴罢了，不打紧的。” 萧如歌被穆梏突然戳破了心思，一下子双颊也红了起来，倒是显得越发可爱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穆梏也不忍心看萧如歌为难，赶紧捏了捏萧如歌的手开口。 “不过，我愿意遵从小鱼儿的意思，让他们都走了。” 穆梏总是这样的善解她的意思，这也是让萧如歌越来越深爱着穆梏的原因之一。 两人腻歪了一阵，还是萧如歌千说万说，才让穆梏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抱着萧如歌的手，眼下还有正事要谈，可不能因为这眼前一时的欢愉，把更重要的事情懈怠了。 “大致的情况，小鱼儿你应该了解了。” 见萧如歌点了点头，穆梏便接着开口。 “如你所见，大隆帝对我的态度确实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果然心意相通的人总能够想到一块去，这也正是萧如歌的想法。 “我也是上了朝之后才得知的，穆柏已经将近一月有余没有上朝了，可以看得出大隆帝对他有些许不满了，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把穆柏废掉，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穆柏的话没错，大隆帝就算对穆柏不满，也是对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儿子的恨铁不成钢，如果还有机会将穆柏拉回来，那大隆帝就一定不会放弃，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大隆帝想办法让穆柏能扶上墙的所有机会，让大隆帝对穆柏彻底失望。 说到这里，穆梏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了，我今天在下朝之时看到了一个人。” 能让穆梏特地提起来，自然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萧如歌放下了手里的手炉，看向穆梏认真地听穆梏说话。 穆梏自从和萧如歌在一起后，就变得愈发细致起来，他知道萧如歌一旦认真对待一件事情的是候绝对不能再有心思再别的事情上，无论手里在干什么拿着什么都会先放下来。 可这手炉放下了，萧如歌的手一定会变得很凉，手一凉，她的脸色就不好了，穆梏索性将萧如歌的手包进自己的手中，用自己的体温给萧如歌取暖，这样萧如歌既不用分心，也不怕凉着了。 萧如歌也感受到了穆梏的动作，顿时心里一暖。 第251章 天赐良机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穆梏缓缓开口。 “我看到清虚了。” 听到这个名字，萧如歌浑身一颤，穆梏立马将萧如歌的手握的更紧了。 萧如歌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当时自己身上的毒就是清虚下的，害自己受了数不清的罪，但现在有了穆梏在身旁不停地给她安慰，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他没有注意到我，面上看着很焦急，匆匆忙忙就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句话，萧如歌也迅速反应过来。 “清虚是要去给穆柏提醒？” 穆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接着开口。 “清虚那么着急着去东宫一定是去给穆柏报信，然他注意不要被趁虚而入了，由此可见，穆柏对朝上的局势一概不知。” “穆柏并不是一个值得害怕的对手，真正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清虚。” 萧如歌若有所思地点了头，穆梏说得一点也不错，若不是穆柏受到了皇帝的宠爱，再加上他皇后之子，又是长子的身份，这样一个草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太子之位上，而穆柏的师父清虚却是一个眼光毒辣，极其有手段致人，她也已经好几次在清虚这个人身上栽了跟头。 但是在了那么多次跟头也是会长教训的，现在的萧如歌虽然说不上对这个风格诡变的清虚有多了解，但这么多次交手，多多少少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穆柏还没有反应过来起心思对付他们，想办法一劳永逸。 …… 当日清虚从东宫离开后，穆柏又发了很大一通脾气，把店内大大小小的东西摔了个稀碎，根本没有人敢靠近此时暴怒的穆柏。 “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要跟我作对！” 穆柏怒吼着一脚将桌椅踹翻，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段时日会如此不顺心，喜欢的事情做不得，被老师撞见了如此不体面的自己，父皇有对自己开始失望想要把自己这个太子废了，就连那个毫不起眼的穆梏竟然也敢冒出来跟他抢这个太子的位置。 他不相信，不相信平日里百般宠爱自己的父皇会这样对自己。 其实清虚是给穆柏出了主意。 “太子殿下，近段时间你就按时上朝，为圣上多分分忧，圣上自然就会重新重视起你来。” 但此时的穆柏已经怒火上头了，顾不得在按着清虚给的法子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讨大隆帝欢心，他等不得那么久，他必须现在就去找父皇说清楚，他要问问父皇，那个穆梏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一个前朝余孽之女的孩子，会比他这一个正宫的孩子还要重要？ 似乎那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权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穆柏现在一刻也等不了了。 “来人！” “殿下……” 躲在门口的随从听到穆柏大喊的声音，连忙低着头走进殿内，似乎生怕自己被这无名的火给砸中。 “送我去父皇的寝宫！” “是……” 随从应声后一刻也不敢多停留，连忙转身被轿子去了，这也是清虚所没有想到的，穆柏竟然会蠢成这样。 大隆帝寝宫。 “圣上，太子求见。” 大隆帝正坐在案桌前批阅着奏折，但其实已经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了，刚不久，清虚才送来了近来新制成的延寿丸，听说是增加了不少新料，效果更好，只是在服用之后会有嗜睡的症状，不过听清虚说这是正常的，无需在意，只是这奏折必须批，大隆帝也就只能硬撑着头皮接着看来。 在听到总管太监的话，大隆帝缓缓抬起了头，一时有些没能听明白。 “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总管太监便再次复述了一遍，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大隆帝开始服用延寿丸以来，便成日嗜睡，连带着反应也慢了不少，他传令就需得重复几遍。 大隆帝揉了揉鼻梁，眼睛有些酸涩。 “他来做什么？” “太子殿下未曾告知于奴才，只是奴才看太子殿下神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大隆帝只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很长一大话，此时的精神根本支撑不起他仔细去听，也顾不上多想，便摆了摆手。 “告诉他，有什么事，明日在来见朕，朕今日乏了。” “喳，奴才现在就去告知太子殿下。” 总管太监刚刚起身想要转身出去告知还在外边候着的太子，不料后者竟然直接冲了进来，总管太监面上一惊，连忙跟上前劝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圣上今日乏了，太子殿下就不要再去打搅殿下了！” 穆柏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父皇是最宠爱自己的，他偏偏就不信，父皇会对他如此残忍。 总管太监急了，太子殿下要是进去了怪罪下来可就是自己了，于是连忙上前想要阻拦，不了穆柏一挥手直接将总管太监挥倒在地上。 这总管太监在宫中待了很多年，也是大隆帝刚刚登基之时来到的大隆帝身边，此时也年事已高了，根本经不住穆柏这一下子，当即就倒在地上诶哟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大隆帝也被屏风外边巨大的声响搞得瞪大了眼睛，刚打算站起来走过去看看，穆柏就风风火火的走到了自己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儿臣有惑想求父皇一解！” 大隆帝看着眼前毫无规矩可言的穆柏，顿时拧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 “没人告诉你朕今日乏了吗？” 屏风后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总管太监连忙绕过屏风，在角落里跪了下来，叩首于地面。 “圣上恕罪，是奴才没能拦住太子殿下！请圣上责罚！” 大隆帝看着面前一片混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许久后才摆了摆手。 “无妨，你先下去吧。” 大隆帝被这么一闹，脑袋倒是清醒了不少，也明了穆柏的来意，至于总管太监，既是自己信任之人，又是一个花甲之年的太监又怎么可能拦得住穆柏，便就放人离开了。 总管太监听到大隆帝的声音连连道谢，随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大隆帝的寝宫。 留下大隆帝，穆柏父子两个，一站一跪。 第252章 孽子 “你想问什么？” 大隆帝看着眼前的人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撑着额头，屋无力地开口。 说到底他还是偏爱穆柏的。 眼见大隆帝松口了，穆柏立马抬起了头，急切地开口。 “父皇，是想废掉儿臣太子之位吗……” 穆柏到底还是畏惧他老子的，从一开始的底气十足，到声音越来越小，原因也很简单，他看到了大隆帝眼底越来越寒冷的神色。 大隆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宠溺到大的儿子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问出这种话来，大隆帝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大隆帝缓缓踱步到穆柏面前，巨大的压迫感让穆柏忍不住膝行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大隆帝，不断瑟缩着眼神。 “我……” 啪！ 穆柏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后，而后就倒在了自己父皇的脚边，左脸先是一阵发麻，随后便是剧烈地蛰痛。 这一巴掌不轻，足以让穆柏的大脑停滞，他匍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大隆帝的衣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父皇给了自己一巴掌。 从小到大，父皇几乎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就连犯错也只是说教两句，今天居然给了他一个耳光，穆柏缓缓转过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大隆帝其实动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看着穆柏左脸上那个逐渐明显，红肿的脸颊，以及已经渗出些鲜血的嘴角，他心疼了。 也后悔了，悔的不只是自己动的这一巴掌，更是后悔自己明明那么看重这个儿子，却娇惯他溺爱他让他长成了这副不成器的模样。 自己和清虚的一片苦心，没还来穆柏的自省和反思，反倒跑到自己跟前质问自己是不是不想让他做这个太子了。 如若自己真的想要废了穆柏，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找清虚出这么个主意呢。 “父皇……” 穆柏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却不是恐惧，而是多了几分看透，父皇动手的这一巴掌在他看来就是在像自己宣告自己从今天起就再也不得宠了，假以时日自己会被赶出后宫，或是发配到边疆和他那个二弟一样一辈子不许回京，或是被赶到远离京都的地方，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无论哪个结果，都不可能让他再离权力最高处更近，他绝对不能允许天子之位日后落在别人手里。 大隆帝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扶起穆柏的冲动，因为他从现在开始知道了自己从前对于穆柏偏爱的方式都是错误的，绝对不能再溺爱穆柏，有时候需得让他尝到一点苦头。 在教育穆柏上，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如果穆柏把他这一份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那也许当时杨侍郎说得对，穆柏压根就不是个帝材，如果真实如此，那么他就不得不开始对于自己的后继之人另选其人了。 大隆帝头越发疼了起来，脑子里像是有个什么玩意在疯狂地四处乱窜，他扶着桌子坐回了案前。 “滚吧。” 这两个字用尽了大隆帝一切力气，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跟穆柏发脾气了，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这个孽子离自己越远越好。 穆柏死死地盯着大隆帝，眼里满是贪婪和恨意。而这都是大隆帝没有看到的。 “儿臣告退……” 最后的这一句话是穆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穆柏走后，大隆帝的寝宫内又重新归于了平静，只剩下大隆帝独自一人忍受着欲裂的头疼。 穆柏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大隆帝的寝宫，而等候在门口的穆柏的随从一眼就看到了穆柏脸上那眨眼的手掌印，再加上看到了再穆柏前一脚出来的狼狈不堪的总管太监，明眼人都知道这定然是父子两个闹矛盾了。 随从不敢多问，纷纷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穆柏的不堪。 “师父呢？我师父在宫里吗？” 穆柏此时面色不善，似乎稍有不悦就会在他们之中挑一个人出来杀了泄愤，为首的随从立马走上前低声回应。 “回太子殿下，清虚道长现在在炼丹房。” “带我去找师父。” “是。” …… 直到车马喧嚣声消失在夜色里，杨侍郎才从大隆帝寝宫门旁的柱子后边走了出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到了一些，猜到了一些，对于整件事情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 “师父！师父！” 穆柏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炼丹房，四处寻找着清虚的踪迹，闹出的巨大喧嚣让正坐在内间静心打坐的清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睁开眼后走到门前推开。 “何事？” 在看到清虚有些不太和善的面色时，穆柏还是心虚了一下子，毕竟清虚前不久才告诉自己这段日子只要自己老老实实有个太子的样子，不再花天酒地，适当的为父皇分忧，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而自己因为太过于心急，因此并没有按照清虚的要求去做。 穆柏走到清虚面前，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 “师父，有么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够尽快坐上皇帝的位置。” 穆柏这一出狂妄的言语，让清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瞪着面前的人，说出这话时并没有别的情绪，就和平常时候聊天一样，除去穆柏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对权力的贪欲不对劲。 穆柏在看到情绪陡然碎开来的平静面色，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奇怪之处。 “师父？” “进来说话。” 穆柏看了眼穆柏身后，确定只有穆柏一人之后，冷着脸侧过身，示意穆柏进内间，而这在穆柏看来就是清虚愿意帮他想法子的表现，立马欣喜地走进了内间。 “师父，我……” 穆柏刚准备接着问，就见清虚已经竖起眉毛，瞪着眼睛瞧着他了，到嘴边的话一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清虚着实没想到穆柏胆子有这么大，老皇帝尚且还在世竟然就想着如何篡位了，而就在清虚凑上前时，才发现了穆柏左边脸上，那一个扎眼的巴掌印。 第253章 掌控 “谁打的？” 提起这个穆柏就来气，嗡声开口。 “师父……整个大隆，有谁敢打我？有谁能打我？” “圣上？” 穆柏不说话了，默认了清虚的猜测。 “为什么？” 面对清虚这个问题，穆柏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但清虚是和等人，对人心了如指掌，对于穆柏更是知根知底。 “你去找你父皇对峙了？” 穆柏这下是彻底没声音了，有些心虚地偏过头。 “太子殿下！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穆柏知道，也许自己去找父皇这件事情确实是冲动了，可这一个两个的都对他发脾气，他正烦着。 “师父，我知道是我冲动了，可父皇真的动了要废我的心了！求您给我想想办法吧。” 清虚皱了皱眉，按理说这种情况大概是不可能的，自己早就和大隆帝说清楚了，穆柏必定会有一段不稳定的时间，可眼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这个没有顺着他想法走的事情发展的方向，他觉得很不对劲。 唯一的可能就是嗨有别人在大隆帝面前说了什么。 眼见清虚不说话，穆柏也急了。 “师父！求您帮帮我，只要能让我尽早坐上皇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穆柏简直是吧贪婪和愚蠢做到了极致，原本按照他的想法，一切都可以十分顺利并且毫无声息地进行，大隆帝估计过完六十大寿就撑不住了，穆柏却连这短短的十来天都等不了。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提前告知穆柏这件事情，在此之前，他还不确定穆柏会不会为了皇位对大隆帝做不利的事情，现在看来这大隆帝最爱的儿子为了皇位什么都能做，计划或许倒是能提前和穆柏说明，提前些许。 “太子殿下，我问你，你可知道提早即位的条件是什么？” 穆柏似乎在路上早就想好了一切，只等着来清虚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计划，在听到清虚的问题，穆柏的眼里都蒙上了一丝杀意。 “师父，我知道。” 穆柏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要想坐上皇帝的位置，就必须让大隆帝死，可偏偏猜不出大隆帝的用苦良心。 “若是被发现了，你就算是太子，这也是死罪，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始，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师父，我等不了了，一天都等不了了！我绝不会后悔！” 只要能手握这掌控大隆上下的权力，他又怎么会后悔，届时他憎恨的，讨厌的通通可以让他们消失在自己眼前。 穆柏当真是把贪婪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那我便为你谋一计。” …… 而就是从那天起，朝中再次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而这变化的不是旁人，正是大隆帝。 照常早朝结束，穆梏作为旁听人，下朝后便早早地走了。 大隆帝坐在龙椅上向下边找寻了许久，没看到那个身影之后，便侧过头询问身边的总管太监。 “穆梏呢？去把他叫来，朕要召见他。” “喳。” 总管太监接命后，便走下殿下里里外外找寻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人，只能回到大隆帝身边复命。 “圣上，七皇子又走了……” 大隆帝闻言抬眼看了下边空无一人的大殿，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希望看见朕？朕就这么招人嫌？总躲着朕？” “谁敢嫌圣上，奴才第一个不允！” 大隆帝缓缓侧头，看着这个陪在自己身侧已经许多年的太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也就你一直会待在朕身边了啊……” 总管太监看着一脸忧愁的大隆帝，似乎近来忧思多了不少，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想必是那日夜里太子殿下给气的，而看大隆帝这意思，好几天想要召见穆梏，似乎是又另立太子的意思？ “奴才有一计，不知该不该说。” 大隆帝靠在龙椅上，眼里满是疲惫。 “说来罢。” “若圣上实在想见七皇子殿下，不如就拟一份诏书？我当面递交给七皇子殿下。” 大隆帝抬了一眼，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朕都这么些年把穆梏放在边缘之处了，眼下写诏书给穆梏岂不是太过于古怪，就朝中这帮老家伙，还不知道会如何多想。” 总管太监却一挤眼睛，冲着大隆帝开口道。 “圣上，您可以下密诏呀。” 大隆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最近真是精神越来越不好了，连这件事情都能忘记，应该找时间让清虚好好看看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罢。” “奴才领命，那奴才先将圣上送回寝宫？” “不必，就将我送去明珠那处，许久不见穆栎，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 “喳。” …… “如何？今日大隆帝说起要见你了吗？” 萧如歌一见穆梏走进来，就立马凑上前问道，颇有一种听什么趣事一般的兴奋。 萧如歌为穆梏脱下了那件让穆梏很不喜欢穿在身上的官府，随后坐在桌旁，倒了一满杯茶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之后任然大口地呼吸着。 “说了，让吕公公来找我，不过我跟吕公公使了个眼色他就明白了，我一路从殿上跑出宫的，就是怕他当朝把我叫了去，可累死你相公了……” 说话间穆梏再次给自己倒上了茶水，又是一饮而尽，满头大汉，几缕碎发还贴在了额头上，这和平时一丝不苟的七皇子，宣王爷，如今倒是显得有些狼狈，或者说好听点，有了点人味。 萧如歌看着这般模样的穆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穆梏气喘吁吁地将杯子放回桌上，看着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萧如歌，有些奇怪。 “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我们平时温文尔雅的七皇子绝不会这般牛饮呢。” 眼见萧如歌坏心思地打趣自己，穆梏眼睛一瞪，装着要生气的样子，扑到了萧如歌面前。 “好啊，小鱼儿，敢开我玩笑了？” 萧如歌这段时间被穆梏照顾得很好，也越发在穆梏面前放得开，不像从前那般不好意思了，见穆梏扑到自己身上带这点威胁意味地开口，下巴一扬。 “开你玩笑又如何？” 第254章 敞亮人 穆梏看着已经被自己控制住的人儿，挑衅意味十足地看着自己。 穆梏嘴角挂上了坏笑。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给点教训，他多没面儿。他缓缓欺身上前，而就在自己越靠越近之时，萧如歌面上肉眼可见地慌张了，抬手抵住了穆梏继续压上来的胸膛。 “怎么？怕了？” 穆梏每个字都玩味十足，看着眼神想要闪躲的萧如歌，那小表情，总让他忍不住想要好好欺负欺负，看着她想求他又放不下身段说出那句话的样子。 “谁……谁怕了？” “哦？不怕，那就是期待咯？” 萧如歌闻言，干脆放下了手，躺着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做无畏的挣扎，这倒是让穆梏笑得更猖狂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穆梏一直闹腾到萧如歌红透了脸才放过了手底下的人儿。 随后便是事后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平静。 “没想到穆柏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刚才被闹腾到疲乏了萧如歌此时慵懒地缩在穆梏的怀里，手指拨弄着穆梏的发尾，跟只小猫儿似的。 “不过……” 穆梏缓缓扭过身。 “你觉得大隆帝会看出来咱们这是在对他使‘欲擒故纵’这一计吗？” 穆梏此刻也难得悠闲闭目假寐，这段日子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确实是忙的脚不沾地，听到萧如歌的问题，穆梏缓慢的摇了摇头，随后揉着萧如歌的脖颈轻声开口。 “不会，我今日上朝，见他状态差了不。” 萧如歌轻轻拧了拧眉头，大隆帝不是前段时间还精神十分饱满吗？再说了那样机警的一个人，会连这么明显的试探都看不出来。 原本她们也没指望这一下子能真的骗到大隆帝，可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可萧如歌还是对于大隆帝变化这么大而感到不解。 “穆梏，你觉得这正常吗？” 仍然在闭目养神的穆梏自然没有仔细听萧如歌讲话，自顾自地在那哼着小调，直到萧如歌用了给了他一肘，他才吃痛地睁开眼睛。 “诶哟！你说什么？” 萧如歌无语地开着穆梏，有复述了一遍。 “你觉得，大隆帝变化这么大，正常吗？” 穆梏仔细思索了一番。 “兴许就是年纪大了？” 萧如歌却还是觉得不对，缓缓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听萧如歌这么说，穆梏也来了兴致，往后挪了挪。 “为什么这么觉得？” 萧如歌摇了摇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一种名为直觉的东西？她说不清楚。 ……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倒是没再出别的什么事情，而这日下朝，杨侍郎连忙追上了着急着回家的穆梏。 “七皇子，七皇子，你等等。” 原本看到有个人影在追自己，穆梏还以为是老皇帝又派了什么人来“请”他过去见面，于是脚步也越发快了起来，这可就苦了在后边苦追的杨侍郎，实在没法子追不上，只能开口将人叫住。 而穆梏在听到身后是杨侍郎的声音也是立马来了个急刹车。 “杨侍郎？找我何事？” “诶哟，七皇子可真实年轻力强，差点没让我这把老骨头追散架了。” 穆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住了杨侍郎，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您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自从上次来了一次穆梏府上后，杨侍郎确实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但穆梏还是清楚，他们也算是一面的人。 杨侍郎扫视了一圈周围，快步走到穆梏身边，低声开口。 “七皇子，隔墙有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穆梏了然如心，当即就开始演起戏来。 “杨侍郎啊，好久不见，今日可得空？” 杨侍郎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穆梏的意思，虽然稍微地慢了些，但好在还是接上来了。 “七皇子，好巧啊，今日恰巧没什么其他事情，如何啊？” “我府上有人送了几壶好久，不如您随我一起回府上，饮酒顺带给我好好讲讲朝政？” “七皇子有诚意，那便去罢！” 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地走出了宫门。 一直到了穆梏府上，杨侍郎才反应过来，穆梏这家伙真是把装模作样发挥到了极致，穆梏却是朝杨侍郎笑了笑，开口道。 “做戏做全套嘛，我总得给父皇一个把我当太子备选的理由吧。” 杨侍郎无需多说，穆梏也了然于心，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此便能够精诚合作。 穆梏四处寻医求药，萧如歌身子骨倒好了不少，从站在小屋门口迎人到现在已经可以等候在府门口了。 萧如歌看着不远处路口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笑容已经不由自主地提前挂上了面庞，而走进了她才看到了穆梏身边还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杨侍郎。 虽然有些意外，但对于杨侍郎的态度，萧如歌也一直都是友方的态度。 “见过杨侍郎。” 处于对长者的尊重，萧如歌行了个礼，后者温良的面庞上也挂上了笑容。 “夫人，多礼了，咱们进去聊吧。” …… 又到了这个熟悉的堂屋，时隔这么久再次来这里倒是让杨侍郎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七皇子，你说的好酒呢？” 穆梏一愣，自己为了演戏胡诌的话语没想到杨侍郎竟然当真了，杨侍郎分明知道方才在宫里是演戏的，这么看来就是故意为之的了。 穆梏嘴角一勾，想不到平时一丝不苟的杨侍郎，稍微熟络些了就会开玩笑了，倒也是个敞亮人，穆梏也不难想通为何杨侍郎会想要另立新太子了。 “杨侍郎放心，好酒自然是有的，不过再次之前，您还是把找我所为何事说清楚吧。” 闻言杨侍郎爽朗大笑起来。 “痛快，七皇子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穆梏也跟着笑了，随后开玩笑似地开口。 “杨侍郎跟父皇一个辈儿，我怎么好跟杨侍郎称兄道弟……” 杨侍郎却一摆手。 “那些弯弯绕绕的，不管也罢了，咱们这就叫做……忘年交！” 两人聊的欢，只剩下萧如歌在边上一脸茫然，什么好酒，忘年交的，通通听不懂。 第255章 真性情 穆梏看着身边茫然的萧如歌，最后还是没忍心让人接着被蒙在鼓里。 “小鱼儿，杨侍郎这是在打趣我呢。” 杨侍郎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也配合着穆梏跟萧如歌解释了起来。 “方才在宫里啊……” 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萧如歌恍然大悟，他们的计谋确实就是迷惑大隆帝，萧如歌倒是没有想到穆梏会将他们的计划贯彻得如此彻底。 也难怪杨侍郎会如此打趣穆梏。 不过杨侍郎向来严谨的样子看习惯了，倒还有些不大习惯其还会开玩笑。 “好了，玩笑也开过了，现在我们来聊聊正事吧。” 杨侍郎向来是事事分明的，该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得正经起来。 “七皇子和夫人也应该有所了解穆柏那边的情况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就直入正题了。” 简单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杨侍郎可不信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人在宫中会没有一点眼线和羽翼。 “大隆帝极有可能已经开始有放弃穆柏的打算了。” 其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杨侍郎也不会相信大隆帝真的会放弃穆柏，而在那天他目睹了穆柏到大隆帝闹了一出后被轰出来了，再加上又穆柏脸上赫大的一个巴掌印，想来估计是气的不轻。 再加上后来一连几日，大隆帝也不再过问穆柏的事情，而是转头想要找穆梏谈话，杨侍郎的猜想也差不多猜了个完整了，之时一想到大隆帝不停地想要招穆梏试探，穆梏却相反设法地躲开了，那种情形放到一个画面中是有些好笑的。 穆梏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大隆帝的变化确实不小，最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实实在在对于穆柏的关注降低了很多，而是转而扑到了别的皇子身上，他宫中的眼线跟他汇报过，除了有好几次想要召自己去面见他意外，还去过好几次穆栎和其母妃的寝宫。 “我这里，穆柏暂且不敢动，但穆栎和他母妃，恐怕会遭到穆柏的针对。” 穆梏并不觉得穆栎有威胁性，反倒在见过那个弟弟几面之后，倒是给人聪慧而又宽厚的样子，两母子孤零零的在那处，像极了当时自己独自一人生活在宫里的样子。 对于这个遭遇有些类似的弟弟，穆梏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穆栎势单力薄，估计除了杨侍郎和某些个正直善良之人，没人愿意为了保这母子俩而趟这趟和穆柏作对的浑水。 东宫太子如果想要让一对母子无声无息地死在宫中，这易如反掌，照着现在老皇帝地状态，估计也无暇顾及，估计用不了不久，就会被另外的风波给掩盖住。 萧如歌听着二人的交谈，虽然没有出声，但一直在思索着。 想要阻止穆柏作恶的办法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尽快把穆柏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可这说起来，也确实不容易。 哪怕没有了老皇帝的撑腰，但穆柏身边是有很多死忠于他的左膀右臂，再有即使那个让人极其厌恶的清虚。 要想对付穆柏，首先要对付的就是清虚。 这是萧如歌仔细思考后的结果。 “杨侍郎，您可了解清虚这个人？” 乘着两人都没有说话的空挡，萧如歌开口询问道，杨侍郎微微垂首，似乎是在思考萧如歌所问，许久过后才缓缓开口。 “此人，深不可测，但，绝非善类。” 穆梏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此前曾今派人去江湖之中搜寻过这个人的存在，却是无一人知道这个清虚的来头，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似乎从来清虚便是以这个“清虚道长”的号示人的。 “杨侍郎，这件事情就交给我罢，试探大隆帝到底什么态度，就交给你了。” 脱离出思绪，穆梏缓缓开口。 杨侍郎随及朝着面前的两人拱了拱手。 “七皇子放心，夫人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说的正事也算是谈完了，杨侍郎正打算抬脚离开，就听见了穆梏的声音。 “杨侍郎，留步啊。” 杨侍郎疑惑地转头，就看见堂屋的桌上已经摆上了酒壶，当即一愣，自己也确实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穆梏还真把酒拿来了，倒还真是意外之喜。 “七皇子来真的？” 穆梏笑了笑。 “我从来不说虚话，说有就是真的有，请。” 穆梏抬手，示意杨侍郎倒酒平常。 既然如此，杨侍郎便也不讲客气了，拿起酒壶就给自己斟上了一杯，凑到鼻底扇了扇，酒香随着这一小阵风钻进他的鼻子里，杨侍郎当即眼前一亮。 “上好的桑落酒……至少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酒？” “杨侍郎行家啊。” 穆梏不吝夸赞道。 “虽然不是府里提前就备好的，但也是方才差人除去寻来的，如何，可还和杨侍郎的心意？” 杨侍郎不禁感慨。 “七皇子大手笔呀，这五年的桑落是佳酿，十年的是绝品，二十年可就是仙品了！” 穆梏依旧温润如风地笑着，抬手再次示意。 “杨侍郎不如尝尝，是否真的有传言中的那么绝。” 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品尝的杨侍郎此刻已经等不了了，说了句请后，便仰头喝下一杯，酒香如同甘露一般萦绕在舌尖，令人难以忘怀。 “仙品！果真是仙品！” 在看到杨侍郎如此高赞这二十年桑落，萧如歌也忍不住生了好奇，不过就是一壶酒罢了，真有那么神？她不大相信。 眼观六路的杨侍郎自然是发现了萧如歌的不相信，笑着开口道。 “看来夫人是不相信这二十年桑落的魅力有这么大？” 萧如歌很实诚，闻言便摇了摇头。 “再如何甘甜如何香醇，不过也就是寻常酿的酒罢了，哪会有您说得这么神乎其神。” 萧如歌觉得，多半是众人吹捧出来的，说绝的人多了，旁人自然也跟着说了。 “夫人可知，这寻常的桑落，便是十千提一斗？” “什么？” 萧如歌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酒竟然需得十千一斗，而杨侍郎方才所说，寻常便是十千，那这二十年，该得价高成什么样。 第256章 自作主张 穆梏看着一览震惊且跃跃欲试的萧如歌，被眼前人的可爱模样逗笑了，杨侍郎也配合着开口。 “夫人不如亲自尝尝？” 萧如歌闻言点点头，便想伸手过去给自己倒上一杯，没想到穆梏手更快，在她手还没有触碰到酒壶时，就被穆梏拦住，随后整壶端走了。 “小鱼儿，你病才刚好。” 萧如歌原本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在她看来饮酒是会影响她理智，说白了就是她酒量不好，就不自找苦吃了但杨侍郎刚才对于桑落酒如此之高的评价彻底地勾起了她想要尝尝看的兴趣。 虽然穆梏担心的没错，自己确实身体还没恢复好，不饮酒是对的，但是浅浅的尝一点，应该不会有事吧。 “穆梏，我就尝一点……” 萧如歌带着点祈求地看着穆梏，后者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命脉。 “小鱼儿，你忘了大夫说的话了吗？” 事关她能不能恢复的和从前一样再挥舞起自己的兵器，能不能再次到军中上阵杀敌，能不能继承她爹的将军之位。 “夫人身体里的毒素想要彻底清除，还需得时间的累积，慢慢将那些毒素自行排出，至于能否重新回到巅峰状态，就得看这段时间对于身体的重塑能不能达到预期了。” 穆梏请的来自于异域的大夫特地跟穆梏嘱咐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好生养着，稍有差池都可能会造成最后的差结果。 因此穆梏对于这件事情上十分谨慎。 而拿出那样的好酒，也只是想借此感谢一向爱酒的杨侍郎，并没有想过要刻意去馋萧如歌，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萧如歌一直都是一个有自控力的人，应该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萧如歌似乎就在这么和自己日日相处之中，变化不小。 穆梏也欣喜于这样的变化，萧如歌确实越来越信任和依赖自己了，和自己相处时候，也越发乐意体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 可看着明显失落垂下眼帘的穆梏，难免还是有些不忍心，但身体是底线，而底线就是底线，穆梏也绝不会就此动摇。 “咳咳……” 杨侍郎看着眼前旁若无人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无奈，自己不过时来和这两人商讨事情的，而眼下不过是品了一番酒，怎么偏要让自己睁着眼睛看着这小夫妻两个的情情爱爱，他都有点后悔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难道就差这一口酒？ 在听到咳嗽声的穆梏和萧如歌被吸引了目光，转头便看见了一脸尴尬望着他们的杨侍郎，穆梏一如既往大大方方的，萧如歌却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杨侍郎见笑了。” 杨侍郎闻言还是挂上了笑容，以表示自己理解。 “七皇子那里话，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七皇子是个如此爱妻之人呐……” 虽然知道杨侍郎是带着点说场面话的意思，但对于杨侍郎的那句爱妻之人的夸赞还是很受用的，手上也将萧如歌握紧了些。 杨侍郎看着面前的夫妻俩隐隐要有愈演愈烈趋势，连忙站起身。 “七皇子，该说的事也说了，酒也品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穆梏笑着点头，正打算牵着萧如歌上前去送人，杨侍郎连忙出声让这两人留步。 他可不想临了还要泡在这一对儿鸳鸯的爱意之中。 临出府，穆梏还是差人抱了一小坛桑落送到了杨侍郎的手上，这倒是让夫人还在回家探亲的杨侍郎心里上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 自从清虚答应了要帮自己拖垮父皇，登基成为新皇帝之后，穆柏便一直按照着清虚的指示，勤于上朝，营造一个为父皇分忧的太子形象，虽然说最后他也没有没有天天去，但还是频率高了不少。 可清虚却一直都没有给他一个准数，就连计划是什么都没有告知于穆柏，这也是让他最不解的地方。 因此，一向心急的穆柏对于这个他急于得到的皇位十分有危机感，再加上这些日子父皇待他极其冷淡，现在对他来说玩一天，不安定的可能就更多一分。 可穆柏在东宫急的坐立难安的时候，清虚就像是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答应了穆柏的事情了一般，穆柏再也等不了了，便时不时就往成日泡在炼丹房的清虚那里跑，而他又没法打扰正在做事的清虚，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默默的等，到了了也没能得到解释，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穆柏是越发焦躁了。 看着在炉前打坐的清虚，穆柏再也忍不住了。 “师父，父皇似乎真的打算另立太子了。” “……” \"师父，再等下去，我们会不会失去先机？\" “……” \"师父，我们到底何时动手！\" 随着穆柏陡然放大的声音，清虚面前的铜炉之中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铜炉内的药材尽数喷出炉内，清虚猛地睁开眼，眼前就是有些不知听措的穆柏。 他还没有老大耳聋的地步，自然是听见了穆柏的问题，但他也是真不想再回答这蠢到家了的问题。 有时候清虚也会想，自己到底看上穆柏哪一点了，会想拿穆柏去做这个傀儡，突然给自己增加了不少负担。 清虚头疼地揉了揉鼻梁，声音里满是无奈。 \"贫道说过很多回了，时机，等待时机。\" 等，又是让他等，他穆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让他等，眼下都什么关头了，再等下去让穆梏成太子就好了。 他想清虚大概是忘了自己他对穆枯个心爱之人做了多少坏事，穆梏又是那样记仇之人，一旦穆梏坐上大子之位，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 可穆柏到底还是对清虚有所畏惧的，明面上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觉得果然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清虚说完那句话，就起身收适起了一片狼籍的炼丹炉，不再管那个已经咬牙切齿的穆柏。 既然没人帮，他就靠自己好了，想到这，穆柏收起了那副神色，而是不作声朝洁虚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而清虚不知道的是穆柏顺起一颗他为大隆帝量身定制的药。更不知道穆柏接下来的行径害惨了他。 第257章 动摇 大隆帝这几日也没想到，出奇见到了来上朝的穆柏，但使终没敢放松谨惕，胖不是一口吃成的，他也不信有人会一下了改变那么多.其中一定有 qi巧。因而对待穆板异于平时的表现，大隆帝并未给出正面反应。但这件事，其实是引起了大隆帝心里的波动，而思想的加深也让大隆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自己也发觉了为大隆选择好储君这件事迫在眉 jie。谢 \"圣上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呐！\" 总誉太监是个把忠君刻进骨子里的人，再加上大隆帝确实待他不薄，因而见到大隆帝的身子骨日渐消瘦，他是心急如焚的。今日他亲手送过去的午膳一口未动，总管太监是真的担心大阳帝因此一病不起。隆帝缓缓抬眼，再次将视线落回案上的奏折，其实类折上的东西，他一点都没看进去。大概是因为对自己喜欢的孩子总会有能看到人身上的大多数优点，过去大隆帝从不会为大隆的未来而担忧。 也就是寿才，他才前不久，他才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问题。\"圣上还是吃点东西吧。 大隆帝看着总答大监进出内庭的建章殿后，端进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饭食，送到了大隆帝跟前，后者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要动筷的意思。翡翠牛肉羹很香是大隐帝最喜爱的，此时也正红绿交错，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了。 只是大隆帝现在实在毫无胃口，就算山珍海味此时此刻摆在他眼前，他也丝毫提不起兴致。 “圣上，您多少吃点吧……” 在大隆帝推开了面前的饭食后，总管太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着想求大隆帝能吃点东西。 大隆帝听到动静，缓缓抬起了头，先是怔了怔，这个举动说实话是有些越界了的，但大隆帝并没有打算呵斥这个一心想着自己的亲信。 “太子人选一事，你如何看？” 总管太监闻言，浑身一颤，没有动作，闷着声音开口。 “圣上家事，奴才……奴才不敢妄言……” 大隆帝皱了皱眉。 “宫中无家事，王家的家事就是国事。” 总管太监自然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也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大隆帝此时的不耐烦，连忙抬头出声回应。 “回圣上，奴才确实不知如何回应圣上所问……”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哪怕大隆帝给了他这个权利，但他只不过是个奴才，又怎么把自己摆在明面上去参与这样地事情，那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 他还是得以稳妥的办，但该说的话，也定然一句话也不会少。 而就当大隆地 “不过……奴才前不久倒是有好几次看到太子殿下在炼丹房门前徘徊，昨日奴才想仔细看看太子殿下到底是所谓何事，但太子殿下在炼丹房，一待就是大半天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清虚道长。” 大隆帝刚想说清虚道长是穆柏的师父，这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仔细一想过。 穆柏是个什么人大隆帝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几乎没有可能主动求取学问，而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穆柏真的想要搞学问了，又怎么可能会去清虚道长炼丹之处。 如果他没有记错，清虚道长在为他炼制延寿丸之初就和他说过，为了保证延寿丸制作过程不受外界影响，炼丹房这处，如果没有他和清虚的商讨，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任何人进入的。 这个任何人的范围，自然也是包括太子穆柏在内的。 可总管太监说穆柏已经连着去了炼丹房好几日了，而清虚却并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这让大隆帝不得不产生一点疑惑。 “好，我知道了。” 大隆帝想了很久，始终没能想到原因为何，随后便冷声开口。 总管太监在听到这话后随之也跟着胆颤了一下，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请求。 “圣上，那这您爱吃的翡翠牛肉羹……” 大隆帝再次瞥了一眼桌上尚且还冒着热气的牛肉羹，犹豫之中还是选择了喝一点，总不能大事还没解决之前就真的熬垮了自己的身体。 “朕一会喝。” 总管太监脸上的欣喜难以掩藏，立马想要起身端走碗给大隆帝重新再盛一碗，大隆帝见状出声截住了。 \"不必多比一举了，放着吧，一会联就喝了。\" 总归是答应吃东西了，欣喜的总管大鉴便哪还会说什么，立马连声应是，随 后便退到边上静静地等候着。 大隆帝原本是打算让总管太监先行离开，也好让自己能够借这个机会可以不用紧绷着，能够静一静，以此来想想穆柏与清虚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私底下地联系，可临了又突而发觉，这事并不是件可以孤立看待的事，定然是和其它种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而眼下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想起来可以放心商量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个。 \"去召杨待郎进宫，就说我事命和杨待郎当面商讨。\" 大隆帝缓缓朝着身边的总管太监开口。 \"是。” 对于大隆帝口谕的召书，总管太监向来是亲力亲为去传递，并且不敢有任何疏忽和纰漏的，因而便是没有经他人，直接到了杨待郎府邸上。 \"奉天承道，帘口谕，请杨侍郎速速入宫，有要事相议，切忌耽搁。\" 口谕确实没有手谕那样麻烦需要层层递交。 杨待郎在听过后，便又当即便入宫了。 事实上这都在杨侍郎的预料当中，皇大隆帝亲自要召见他，杨侍郎如就说明了，大隆帝已经彻底动摇了这个太子之位的人选，穆梏很有可能会被重视起来。 杨侍郎在走进殿内时，大隆帝已经伏于案上睡着，杨待郎却并不意外，思虑那样多，身子又差劲了不少，自然会如此。 杨侍郎轻叹了口气，便撩起衣袍，跪于大隆帝案桌前开始了漫长的等候。 大隆帝这一觉，扎扎实实从午后到了傍晚，杨侍郎也是耐得住，竟也生生等到了大隆帝睡醒。 第258章 两全其美之计 趴在案桌上的大隆帝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动，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杨侍郎刚想站起身上前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双膝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原本就是老胳膊老腿，挣扎了许久之后，也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默默地等着大隆帝自己清醒过来。 又是一阵，等到杨侍郎无聊到昏昏欲睡，大隆帝终于舍得醒来了。 只见大隆帝缓缓坐直身体，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不经意间睁眼一瞥，顿时惊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面前的杨侍郎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这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似乎是自己命人去召杨侍郎来面见自己的。 大隆帝忍不住皱了皱眉，无奈与自己记性大不如从前之余。 “圣上，可以哪处不适？” 大隆帝眉毛越皱越紧，太阳穴处也隐隐发胀，但他还是朝着杨侍郎摆了摆手。 “无妨，杨侍郎何时来的？” 杨侍郎微微骇首。 “回圣上，臣未时来的。” 闻言，大隆帝便探身看向屋外，此时外边依然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杨侍郎见状立马开口道。 “圣上，现在已是酉时了。” 大隆帝闻言一惊，自己原本只是想借着等候杨侍郎来面见自己这个中间时间的空挡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一觉就睡了快两个时辰，而杨侍郎大概已经跪在自己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一觉大隆帝其实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反倒是噩梦不断，可偏偏还睡得那么沉，怎么着也醒不过来。 “为何不叫朕起来？” “这个，臣看圣上也难得睡上一个安稳觉，所以就忍心打扰圣上。” 杨侍郎倒是一如既往地想着自己，这些天一直被不停伤心的大隆帝此时也得到了些许的安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暴躁了。 “以后无需如此，杨侍郎过来些坐下吧。” 大隆帝说完，便朝着还跪在原地没有动的杨侍郎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案桌前来，可后者却面露难色，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圣上，臣坐在这处便好……” 杨侍郎面上掩饰得再好也敌不过身上的不自然的状态，大隆帝心里也觉着无奈，这人怎么这么多年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那么不懂得变通，不过也是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们两个也都不再意也就罢了。 大隆帝轻轻扫了一眼杨侍郎，而后收回了视线，默认了杨侍郎的要求，殿内离奇地再次陷入了沉默，先前是大隆帝未醒，杨侍郎尚且还能够忍受，可人都醒来了，还是不说话，那叫他来是做什么？不是有要事相商？ 大隆帝其实也并不是有意要沉默不语的，只是他一直在低头沉思着如何对杨侍郎开口说起这件事，毕竟曾今杨侍郎就像自己提议过太子之位是不是还需要再斟酌斟酌，但是他们便不顾君臣之礼地大吵了一番。 大隆帝当时便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后悔，认定了穆柏一定是帝材，认定了他就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现在他该怎么开这个口让杨侍郎帮自己想法子解决太子这件事情。 “圣上是为太子之事吧。” 杨侍郎大致也能够猜出来大隆帝为何会如此纠结于怎么开口，面子上过不去，可偏偏事情又迫在眉睫，那便只能靠杨侍郎自己给大隆帝个台阶下了。 大隆帝起初有些意外地看向面前的杨侍郎，而后又觉得杨侍郎能猜透别人的心思，哪怕是他大隆帝的心思也一点也不奇怪，杨侍郎身上的本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杨侍郎已经猜到了，那他也没什么好再掩饰的，索性就顺着台阶下便是了。 大隆帝听着杨侍郎的话，缓缓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开口。 “杨侍郎说得不错，我真是因太子一事而召见你来……” 杨侍郎确实也是为数不少大隆帝愿意信任的人之一，因此对于杨侍郎便也无甚好隐瞒的，将穆柏这段时日以来干的所有事情都和杨侍郎说清楚了，后者是听得眉头越拧越紧。 不为别的，只是发觉自己还是动这个心思动晚了。 从前穆柏对于大隆帝还算是言听计从的，但那也只是一个假象，一个因为手里还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与更大的权力而被迫表现出来的假象，穆柏会变成这样其实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穆柏的本性便是如此。 看着杨侍郎有些许凝重的面色，大隆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个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让大隆国运兴盛的杨侍郎面前，他也彻底地放下了那些无用的架子，毕竟这里也只有他们二人。 “朕知道，这件事情想要解决不容易，但请杨侍郎一定要想想办法。” “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穆柏那样的举动让我明白了，终究是朕错了，是朕太过于固执己见了。” “只希望杨侍郎还能想想办法挽救大隆的未来。” 大隆帝郑重地看着杨侍郎一字一字地，沉沉地砸在杨侍郎的心上。 杨侍郎很清楚，大隆帝算得上是个明君，他还记得大隆帝曾今最为鼎盛时期，为大隆的百姓做了多少事情。 眼下也只是一念之差，也就是在教自己的孩子上出了问题。 倒也不是毫无挽回的余地。 “圣上，臣倒是有一计既能够试探太子殿下的对您到底有什么心思，又能让您看到谁是能够成为储君之才。” 杨侍郎这一席话说出来，便吸引了大隆帝的兴趣。 “哦？杨侍郎且说来听听？” 缓和了许久的杨侍郎终于能动弹动弹腿了，方才因为隔得太远说话都不便说，还是需得凑近些。 “圣上可否许我上前说话？” 原本大隆帝就并不打算和杨侍郎讲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这会兴致来了更是无所谓了，招了招手让人随意。 杨侍郎诶了一声，随后起身缓缓走到了案桌前坐下。 “这个法子很简单，只需圣上将所有皇子集中在朝中，而后给他们出一个难题，让他们各自解决，优者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第259章 兵权 大隆帝立马眼中都闪现出光彩来，是示意杨侍郎将这个难题是什么说出来。 时间紧急，在再加上杨侍郎并不是喜欢卖关子的性格，因此便徐徐到来了。 “圣上，这个能做到两全其美的难题，便是让各位皇子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听到杨侍郎，大隆帝便在便再次示意杨侍郎细说。 “圣上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淮洲发生的水患？” 大隆帝怎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当时淮洲刺史都闹到朝廷上来了，那属实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让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由于淮州影响过大，淮洲多个地方都受到了洪水很严重的的摧毁，经过杨侍郎的考证，也确实属实，因此，拨下下去的银子占到了国库的一半还多。 再加上自己炼制延寿丹投入进去不少钱，国库确实已经不足了，不过这一条，大隆帝并没有和杨侍郎告知。 见大隆帝似乎对这件事十分了解，杨侍郎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臣想圣上近来这么忙，大概也忘记了，十日后便是您的寿典。” “这样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自然也是需要花费大量的银两的。” “而近来边塞传来消息，尽管边塞的将士们都十分勇猛，但各个小番邦都不太老实，在边塞频繁作乱，虽然是小打小闹，但也让众多将士们疲惫不堪，苦不堪言。” “我相信我们京都之内，是由番邦商人在此定居的，难免不会有有心之人会时刻观察着我们大隆的动向，而这个时候圣上庆典既不可不举行，如若不举行，那边一眼就能看出大隆的国库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而一旦举行，又绝对不能草草了事，必然是要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的。” “因而国库空虚，便是一大难题需要解决。” “杨侍郎的意思是……” 解决国库空虚可不是一件可以闹着玩的事情，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个作为考题交给各位皇子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草率了，但看杨侍郎的意思，便是如此，大隆帝猜到了但还好是半信半疑地开口了。 “没错，圣上，臣的意思便是让众多皇子分别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如何充盈国库，最终评定输赢，便是靠谁筹备的银子更多，最多者胜出。” “可这件事情一旦搞砸了，岂不是还会影响到边塞的情况，杨侍郎，这会不会不太稳妥？” 大隆帝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将这样一个立于关乎国家安危的事情作为考研各位皇子的题目，听起来确实不靠谱，但这是杨侍郎想出来的法子，自然不可能考虑得不够周全。 杨侍郎紧接着出声。 “圣上不必担心，您可以仔细想想，咱们大隆一共有三个皇子，就算每个人没有足够的能力完全搞定国库空虚的问题，但三个皇子累积起来，臣想无论如何至少也是能够撑过去这一次的。” 大隆帝听着杨侍郎的解释，觉得不无道理，便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询问。 “那杨侍郎说得两全其美，试探穆柏，如何做到？” 可以没有全盘托出这个法子，等着大隆帝自己来问，其实也是杨侍郎的一个小心思，他偏要看看大隆帝到底有没有下定决心去干这件事，如若后悔了，还能退一步，另寻他法，在听到大隆帝主动开口来询问，他便知道，这件事情成了七八成了。 “那便请圣上在胜出者的奖赏上来做文章。” “杨侍郎细说。” “圣上方才说过，太子殿下这段时间频繁的去寻找清虚道长，而这位清虚道长其实并不如圣上想到那样简单，他并不只是懂医术那样简单。” “而太子殿下寻他不过就两种可能，其一和清虚道长请教，其二便是找清虚道长帮忙，拿到他最想要的东西，最高的权力。” “而圣上又说过了，穆柏绝不可能那样好学，因此，便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穆柏想要的最高的权力便是他手里的皇权，穆柏那样想要急切得到的方式只有一个，让大隆帝离开那个位置，穆柏自己坐上去。 经过杨侍郎这么一分析，原本模模糊糊于眼前的事情倒是迅速地明晰了起来，但这也让大隆帝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隆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穆柏很可能会想要动手杀了他这个爹，为了自己想要地东西，什么都能干出来。 “圣上，您还好吗？” 杨侍郎看着眼前神色逐渐沉下去，又渐渐变得苍白的大隆帝有些但心起来，默认为大隆帝是后知后觉发觉并且后悔不想接着做下去了，便想起身谢罪。 “圣上如果认为臣说的不妥，圣上的责罚，臣认。” 大隆帝立马反应过来是自己失态了，连忙摆摆手，开口道。 “不，杨侍郎，请你接着说罢。” 杨侍郎半信半疑地抬起头，在看到大隆帝坚定下来的眼神，便慢慢放下心来了，在松了口气后，还是谨慎地开口了。 “圣上如若是后悔了，任然不想动摇穆柏的太子之位，专心培养，圣上可以让臣离开，臣……” 杨侍郎话还没说完，大隆帝便立马出声否认了。 “不，朕并未后悔，只是在想穆柏当真是有了那样恶毒的非分之想。” “圣上不必过多思虑，只需将胜出者的奖赏定位千户之职位，便可试探出来穆柏的心思。” 大隆帝再一次惊叹于杨侍郎的才能之高和对于人心揣测得如此之深刻。 千户之职，手握着上千兵权，有了兵权就以为着自己有实实在在能控制在手上的力量了，当初哪怕大隆帝再怎么宠溺穆柏，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交给穆柏兵权。 从前是担心穆柏还未成长起来，手握兵权控制不住。 而现在，大隆帝只觉得似乎冥冥之中定有安排，如若是穆柏手里有兵权了，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而杨侍郎这个千户的选择数量又恰到好处，很吸引人，但还在把控之中。 第260章 提前告知 大隆帝对于杨侍郎的这个法子很是满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看向杨侍郎的眼里也满是赞赏，如若是这个法子能够择出最后太子的人选，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大隆，对得起自己这一身黄袍了，只希望最后还能够挽回，不会太晚。 “那便按着杨侍郎的法子罢，明日我便会在朝上将所有皇子叫来。” 杨侍郎立马起身拱手。 “圣上英明。” 杨侍郎松了口气，好在大隆帝不是那么决绝，还能够听得进去建议，事情也不算太过于糟糕。 大隆帝摆了摆手，示意杨侍郎坐下，后者也立马明白大隆帝这是还有话要说，便顺从坐下了。 “只是明日，还需杨侍郎帮朕好好留意穆柏。” “圣上只管放心，这是臣分内之事。” 杨侍郎说完这句话，也让大隆帝算是彻底地放下心了。 “如此便好……” 杨侍郎点点头，缓缓起身。 “圣上，臣便告退了。” 大隆帝叹了口气，点了头，现在的他满心惆怅，到头来他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己一门心思培养的皇子，为何最终会长成这般样子，虽然知道自己再问这个问题不太合君臣之间的边界，可大隆帝是在不知道该和谁说。 就当杨侍郎缓缓准备出殿去时，大隆帝还是出声叫住了杨侍郎。 “杨侍郎，公事之余，可和我谈谈心？” 大隆帝没用用“朕”自称，而是用了“我”，杨侍郎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用意。达隆迪这是不打算用皇帝的立场谈心，而是打算以昔日好友的关系好好聊聊。 杨侍郎没有说话，但却默认同意了，脚步一转又走回到大隆帝面前坐下。 见状大隆帝脸上也挂上了浅浅的笑意，随后便亲手泡上了茶。 “见山，我们认识，多少个年头了？” 杨侍郎还真没有仔仔细细算过这些，他今年五十有四了，而他们相交相识确实在垂髫之年，那时的他们两家是世交，自然也就成了好友，杨侍郎低头略微思索了一番才抬起头来。 “也应有……四十来年了？” 大隆帝轻笑，声音里却满是沧桑和对过去的怀念。 “四十六年。” 杨侍郎也不禁感慨，人生就是这样一晃便过去了。 “穆兄好记性，倒是见山不记得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举起茶杯相对而饮，可不知不觉，大隆帝脸上却浮现出苦涩来。 “我征战沙场，又带着众多追随着我的骁勇让前朝暴虐覆灭，人生也算得上精彩，朝堂之上，我游刃有余，可为什么偏偏……” 大隆帝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下，没能接着说下去。 “偏偏到老了，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 大隆帝抬眼深深地看了面前的杨侍郎一眼，只觉得果真知我者见山也。 “是我对穆柏不够好，他长得和我那样相像，我把他当君主培养的？” 大隆帝想不通。 而杨侍郎也是有几个孩子的爹，偏偏各个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偏偏自己不再有兄弟，最爱的孩子也那样忤逆于自己，也那样不成气候。 “不，穆兄，并不是你对穆柏不够好，是你对他太过于溺爱了。” 大隆帝不明白了。 “可对孩子，不久应该是用爱吗？” “是爱，但不应该是溺爱，如若你把那些爱分出些许到你其他的皇子公主身上，穆柏便不会变成这样，穆兄想看到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自然会出现在眼前。” 大隆帝似乎已经明白了，但他也明白，再去做那些，终究也是太晚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会有遗憾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见山。” 两人也就此别过了，至于最终的结果是如何，那便是之后的话了。 …… 杨侍郎出了宫，却并没有直接回府去，而是打道去了穆梏府上，至于为什么会这个点去也很简单，既然已经知晓了明日大隆帝将要在朝上召见各位皇子解决难题，他既然选择了要扶持穆梏，自然也要一帮到底，便打算提前告知于穆梏，好让他有个准备。 被请去厅堂时，厅堂是空无一人的，杨侍郎不能确定穆梏是否已经入睡了，但无论如何还是得今日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的。 意料之外的是，不仅是穆梏来见了，连着萧如歌也一同来了。 “杨兄好像很意外？” 就上会共饮之后，杨侍郎和穆梏算是成了忘年交，关系也近了不少，虽然按理说杨侍郎是大隆帝的故交，应该是叫叔叔辈的，但两人相谈甚欢，便也不顾忌那么多辈分高低了，索性便以兄弟相称了。 “倒是没想到七皇子和夫人这个点还醒着，跟刻意候着我来似的。” 穆梏笑出了声，接着应声了下去。 “是啊，我和小鱼儿夜观星象，算到了今日夜里一定是会有贵客到访的，这不就让我们算中了。” 杨侍郎也笑着摆摆手，只觉着着穆梏看不出来，倒是怪会发科打趣的。 “好了，说正事，七皇子，今日大隆帝见我了。” 一提到大隆帝，穆梏和萧如歌便正经起来了。 “如何说？” “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明天就是你将穆柏拉下来的大好时机。” 听到这里，穆梏立马集中起精神来了。 “如何？大隆帝真的打算废掉穆柏了？” 杨侍郎没有否认。 “没有明说，但绝对是对穆柏有想要放弃的意思了。” 穆梏听到这话，克制不住地有些激动了起来，就连抓着萧如歌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杨兄细说。” “明日，大隆帝会在召集你们这些所有的皇子上朝。” “他会给你们出一难题，让你们解决近来国库空虚的问题。” 萧如歌反应很快，立马联想到方才杨侍郎说的今日大隆帝召见他了的事情。 “杨兄，这难题，是大隆帝找你商量的？” 杨侍郎惊喜地看向萧如歌，不禁感慨。 “如歌果真聪慧过人，正是如此，我才提前知晓此时，前来告知于你们。” 第261章 难题 时杨侍郎顿了顿，接着郑重地朝着穆梏开口。 “七皇子务必要赢下这一城，大隆帝许诺的奖赏，是千户之职。” 穆梏，萧如歌两人皆神色一变。 “兵权？” 杨侍郎沉沉点了点头。 正如杨侍郎所说，如果大隆帝的奖赏真是兵权，那就算他穆梏拿不到，也绝对不能让穆柏拿到，一旦穆柏将这一千的兵权拿到了手里，后果不可估量，但首先第一件事就会使拿他穆梏开刀。 穆梏略微沉思了一番，随后抬头看向杨侍郎。 “多谢杨兄提醒，杨兄且放心，明天的事情，我有数。” 杨侍郎自然是对于穆梏十分放心又嘱咐了几句，便因着要赶紧回府去，离开了穆梏府上。 …… 殿内 大隆帝待杨侍郎走后，独自一人在殿内沉思了许久，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后提笔写下了几行字，待墨干后，抬头开口。 “来人。” 总管太监一直在殿外候着，在听到大隆帝的声音后，立马走进了殿内，到了大隆帝面前。见人来了，大隆帝便将手里的纸叠好，递到眼前的总管太监手里，后者立马懂事地上前接过，听候着大隆帝的发落。 “按着这上边写的，明早到各个皇子住处传口谕，明日上朝，有要事相商。” “是，奴才遵旨。” 总管太监再次离开了殿内，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大隆帝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心里也略微有了情绪的变动，也许是自己太执着于一直坐在这皇位之上，也许是时候将这天下，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孩子了。 …… 东宫之中，传旨的太监不知已经敲了多少次门，东宫却无人应答，眼看上朝时间就要到了，小太监是急不可耐，可里头是主子，他又不敢冒犯了。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小太监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想着只能回去复命了抬脚刚要走，东宫大门便打开了。 一小阵子过去之后，只见一台轿子在宫中奔驰，至于为什么没人拦，原因很简单，敢找穆柏不痛快的人，大概是嫌自己命长了。 …… “圣上，时候到了。” 身边的总管太监悄悄上来提醒道，大隆帝皱着眉，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个皇子，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没忍心。 “再等等吧……” 大隆帝都开口了，总管太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退到一边去了。 其实大隆帝一开始打算早上去传旨的目的，便是打算用过时不候，想要借此让不严于律己的皇子失去这个机会的。 但在看到穆柏未到时，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但好在没有彻底后悔要重选太子的决定。 大隆帝的一推再推，好在最终穆柏还是到了朝中。 穆梏余光看着气喘吁吁奔来，站在自己左侧的穆柏，后者其实已经在朝中的大臣眼中就已经输了大半了，这样的太子就算当上了皇帝，日后也一定是服不了人的。 对于这样的对手，穆梏一点也不担心。 前半段的事情倒是一切如常，但就在下朝之际，众多臣子打算离开之时，总管太监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众臣留步，圣上有事宣布！” 听到这话，哪还有人该挪步，忙不迭站回原来的位置。 只见大隆帝缓缓站起身，看向了站在殿内的三位皇子，紧接着总管太监便徐徐开口。 “请太子，七皇子，八皇子到殿中央来。” 正当众多臣子不解之际，大隆帝开口了。 “今日，朕想给各位皇子，出一个难题。” 殿内瞬间悉悉索索地出现在议论声。 “圣上这是何意？” “是啊，圣上不是一向以太子为重吗？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莫不是，太子之位想要另择其人？” …… 但到底还是顾忌着殿上的大隆帝以及和他们一同站着的皇子们，众多臣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大声议论。 穆梏昨晚便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因而表现得并不意外，而转观于另外两位的情绪，显然有些复杂。 穆栎作为最小的皇子，向来是不被允许参与这种事情的，再加上他的母妃明珠不希望穆栎参与朝政，只想要和穆栎母子二人安安稳稳地在后宫生活便好了，因而这还是穆栎头一次参与进这种事，头一次有机会为他地父皇分忧，若不是这道圣旨，他母妃根本不会允诺他来。 而看到穆柏，瞳孔欲裂，虽然不敢当众说什么，但心里对于大隆帝的恨意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大隆帝会突然整这么一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已经摆明了要将他这个太子废掉，在他两个弟弟之中再选择一个，而可能最大的莫过于穆梏。 穆柏侧头，死死地盯着穆梏，眼里满是可怖的神情，而穆梏却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刻意忽略了穆柏的目光。 殿内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大隆帝这才缓缓启唇。 “相信爱臣们都知晓，前不久淮州水患一事，因为灾情是在严重，朝廷赈灾花费了不少力气，我大隆原本充盈的国库，如今只剩下一半。” 瞬间殿内惊呼声四起。 国库是否充盈，关乎到整个大隆对外的安危，如若是被虎视眈眈的外邦人知晓了这一件事情，恐怕紧接而来的就是战乱和动荡。 “而九日之后，便是朕的寿辰，朕原本所想是不如便不大操大办了。” “可思虑过后，朕的寿辰却不得不举国同庆。” “可有人知道为何？” 殿内众臣纷纷议论起来，却无人开口回应。 “父皇，儿臣知晓。” 这一句话的声音十分稚嫩，显然是个孩子说出来的，众人纷纷看向八皇子穆栎，后者封闭于宫中太久，显然还不太适应这样焦点般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穆梏侧眼，看着这还不及自己肩膀的孩子，脑子里一闪而过是从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无依无靠，在面对那些目光时候，只能手足无措。 鬼使神差间，穆梏伸手拍了拍穆栎的肩膀，力道很轻，但足以安抚穆栎不安的心。 第262章 千户之争 在穆栎微微侧头，看到轻抚着自己肩膀的人是穆梏，眼里顿时浮现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在他的记忆中，听宫女小厮们说起自己的两位哥哥都是凶神恶煞，不仅人情的主，而一年到头来也就见那么几面，穆梏的这个举动自然是出乎穆栎的意料之中的。 感受到穆栎感激的目光的穆梏轻轻侧眼，便见那小孩不敢再看他而是转回脑袋，声音里虽然还带着点怯生生的，但好歹是能开口将话说出来了。 “父皇，儿臣知晓，京都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外邦人的，若是父皇的寿辰不大办特办，他们便能顺藤摸瓜猜到大隆的现状，而后，自然也会导致边塞动荡，百姓不安。” 大隆帝听着穆栎的话，连连点头，从前自己对于这个小皇子确实关心甚少，到不知其思虑确实成熟，也是十分聪慧的。 而最让他高兴的是看到眼前穆梏对穆栎的关切，倒是让大隆帝也感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兄友弟恭，对于穆梏的好感也高了不少。 “栎儿说得不错，所以我要给你们出的难题，就是充盈国库。” 大隆帝话音刚落，穆栎的眼里便亮了起来，他欣喜于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为自己的父皇分忧了。 而反观穆柏，神色却越来越深沉，大隆帝这一番话无异于是在告诉他，他大隆帝就是要在这些皇子之中重新选择太子的人选，无异于是在给他下最后的通牒，告知他不久之后他就会失去现在手里的一切权力，东宫要易主。 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穆梏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但他却分明地感受到了穆柏地变化，嘴角轻轻勾起来一抹不可察觉地笑意，他笑的是穆柏在听到大隆帝后面的话一定会更加震惊，届时穆柏脸上的神情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精彩。 大隆帝没在说话，而是示意身边的总管太监将自己想说的话接着说出来，总管太监立马会意，走到三位皇子面前，徐徐开口 “这个难题，自然也是让三位皇子公平竞争的，七日之内哪位手里筹集到的银两越多，哪位就是胜出者。” “而胜出者的奖赏……” 总管太监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缓缓开口。 “奖赏，是获得千户之职。” 此话一出，不只是穆柏，众臣也跟着惊呼起来，大隆的兵权一直以来都是握于大隆帝自己手中的，谁都没有直接命令权，千户意味着大隆帝会将手里的兵权放出去一千户到这三位皇子中的一个手上，当初就连被立为太子的穆柏手上也不曾有一户兵，大隆帝此举也告知了众臣，他要放手了，他要让最优秀的皇子继承天子之位。 眼下看来，不论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名号，手里能握住这一千户兵权的才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皇子。 穆柏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死死的盯着坐于殿上的大隆帝，可后者压根没有打算看向他，穆柏死死地咬紧了后槽牙，原本他并不想将事情做得那么决绝地，可眼下看来大隆帝倒是比他更加狠心，那就别怪他不讲父子情谊了。 圣旨被制成了三份，大致内容就和总管太监宣布的那样，给他们一定的权利，在七日之限内将自己的成果拿出来。 “大皇子，穆柏可愿接旨？” 穆柏咬牙切齿，可偏生不敢再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什么，如果能够拿到这一千的兵权，能给他扫清多少障碍。 “儿臣接旨。” 穆柏跪下后，不情不愿地接过总管太监手里的诏书。 随后总管太监便走到了穆梏面前。 “七皇子，可愿接旨？” 穆梏看着面前的总管太监，面色平平，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千户兵权就算他没法拿到手里，也势必不能让穆柏拿到。 “儿臣接旨。” 而最后一位，便是穆栎，他紧张地看着总管太监缓缓来到他身边，如果自己能够赢下这一城，拿下了这一千的兵权，那他和他的母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他们也可以挺起来腰杆子跟所有人说，他们也应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宫中。 “八皇子，可……” 穆栎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伸了出去，而总管太监还未说完，殿门口便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了一个人。 “圣上！圣上！” 所有人都被冲进来的人吸引了目光，就连总管太监也顿住了声音和动作。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圣旨就要落在手中了，穆栎疑惑不解地回过头，便看到了一直守候在自己和母妃身边的侍卫，瞬间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地预感。 坐于殿上的大隆帝原本看着一切顺利的进行松了口气，在看到一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 “何事？” 那人努力地平复了自己剧烈起伏地胸口，断断续续的开口。 “圣上，明珠淑妃上吊自溢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最为慌张的并不是大隆帝，而是跪在殿内准备接旨的穆栎，到底年纪还小，在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马站了起来，冲出了殿内，母妃便是他的命根子，他绝对不能够容许母妃出一点事情。 “圣上，这……” 总管太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手里的圣旨捧着有些不知所措，便只能回首看大隆帝的意思。 大隆帝看着一脸茫然地众臣，又看了看跪于殿下的侍卫，按理说这般是不和规矩的，但事出有因，再加上穆栎这行径又有理可据。 “罢了，淑妃宫的侍卫，你去叫上太医，和你一同去淑妃宫吧。” 殿下的人连声应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殿内。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好了，不过是一插曲罢了，回归正题。” 大隆帝的话，便也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在殿内的两位皇子身上。 总管太监也立马收回了刚刚的茫然，继续开始说。 “这一难题便交给大皇子和七皇子了。” 第263章 不甘 其实穆栎刚出了大殿的门，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想到了自己早时接到圣旨时，母亲的模样。 虽然没有说明阻止自己不让去的话，但心里便是很不愿意穆栎去做这种出头的事情的。明珠淑妃藏在深宫藏了一辈子，在她眼里能在宫中平平安安生存下去的办法就是不做出头之人，降低自己的存在。 因而明珠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穆栎也是这么想得，能保护他一辈子，便保护他一辈子罢了。 而在明珠不知道之处，穆栎早已长成了一个有自己独立思维的少年。 穆栎到了淑妃宫的门口，便知道了，明珠上吊自缢，只是为了阻止他接父皇那道圣旨而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他接触不到朝政，只能一辈子困于深宫之中什么都做不了。 明珠想穆栎能陪自己一辈子就好。 穆栎走进屋子里时，明珠淑妃已经被救下来安安静静地放在了床褥上了。 穆栎虽心里实在不快，但还是缓和了脸色走到了床边，将明珠淑妃的手从被褥中拿出来握在了手心。 母妃的手一直都是这般冰凉，从小到大，穆栎便用自己的温暖给明珠淑妃暖手，不知什么时候，穆栎的手竟也长得和明珠一般大小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穆栎的到来，明珠淑妃的眼球动了动，随着睫毛扑闪了几下后缓缓睁开了。 “栎儿……” 明珠淑妃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努力的呼唤着穆栎的名字，因为上吊脖颈上被白绫勒出来的痕迹狠狠的扎进了穆栎的眼中。 “母妃，我在。” 明珠紧紧地穆栎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旦松手了，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栎儿在就好……在就好……” 明珠淑妃轻轻合上眼，几滴泪水滑落。 就在前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穆栎因为参与近朝政之争，可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斗得过他那俩个豺狼虎豹一般的兄弟，又怎么应付的了那些狡诈的大臣，她梦到自己的孩子最后惨死于宫中，最终也没人管没人顾。 因而那两天将人看得异常得紧，几乎是不允许人离开她的身边，可偏偏怕什么便来什么，今天一早，便有公公来传旨。 穆栎被召见去朝中。 明珠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那公公打发走，而后带着穆栎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是圣旨，是天命，是不可违背的。 于是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穆栎跟着公公离开，见人久久不曾回来，心中那个不祥的感觉便越来越深，她真的很害怕那天夜里做得梦会成真，很怕这世上谨慎的一个亲人会离自己远去。 因而便想到了用自缢这么一出逼迫穆栎回来。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看到穆栎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明珠忍不住地开始悲伤了起来，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为什么他不明白。 太医也及时的赶到了，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便也不觉得新奇，为明珠淑妃把了脉，处理了脖子上的擦伤，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便离开了。 显然，明珠淑妃并没有什么大碍，可穆栎心里确实结下了不浅的心结。 “母妃，您好好休息，栎儿先退下了……” 明珠想说什么，但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穆栎缓缓起身后，离开了屋子内。 穆栎失神地坐在了到院子的台阶上，满眼都是不甘，他没法违背母妃的话，但也没法说服自己放下那近在咫尺的遗憾。 …… 一切事情结束，穆柏干脆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并没有放缓脚步和大隆帝请安，而是直接离开了，行色匆匆像是要去见什么人，这一切都被杨侍郎尽收眼底了。 穆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些，不过他向来不受大隆帝喜欢，自然也不会被人在意有没有和人请安，正打算抬脚离开，回去和府里的萧如歌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做，就被人从身后绕道面前，拦住了自己 “七皇子，圣上召见。” 穆梏一愣定睛一瞧，便看到了总管公公正面上挂笑地和自己说话，穆梏不解地挑了挑眉，随后又指了指自己，顺带和总管公公使了个眼色。 总管公公也算是穆梏的自己人，前几次大隆帝想要见他也都是总管公公帮着脱了身的，按理说，大隆帝召见这种事情，总管公公是会想办法替他应付了的。 “召见我？” 总管公公却缓缓垂下了眼睛。 “正是，召见七皇子殿下。” 穆梏刚想让总管公公替自己找一个什么借口说上去，还没开口便听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如何？七皇子不愿见朕？” 大隆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让穆梏浑身一僵，倒是没想到大隆帝竟然亲自过来了。 穆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缓缓转过头，有些生疏的拱手欠身行了个礼。 “儿臣参见父皇。” 大隆帝鼻腔中发出一声气音后，抬了抬手。 “平身吧，七皇子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穆梏缓缓直起身子，眼见大隆帝依旧没打算放过为难自己，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缓缓开口。 “父皇误会了，儿臣怎会不愿和父皇相见，只是……” 穆梏突然顿住的声音和略微有些失落下来的神色倒是勾起了大隆帝的好奇，便顺着穆梏开口问道。 “只是如何？” 穆梏抬眼看了眼大隆帝，随后又像是触电了一般似的，低下了头。 “只是儿臣一直以来都不如大哥讨喜，父皇一直都是不愿意见我的。” 大隆帝一时间语塞，他实在记不起自己何时做过这种事情，便有些疑惑地看向身边的总管公公。 “朕当真如此待过七皇子？” 总管公公突然被问道，见大隆帝如此认真的神色，便如实开口回答。 “回圣上，七皇子说得如实，前些年七皇子还小时，想给圣上请安，被圣上轰出去了。” 大隆帝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竟然干过这样过分的事情，从前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穆梏地样子，现在仔细看来倒是和他那已故的母妃竟有七八分相似。 第264章 不合常理 大隆帝面上只是微微动容，随后便甩了甩袖子，回归了原来的坚毅神色。 “和朕谈谈。” 大隆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似乎就是认定了穆梏必然会跟上。 而穆梏，面上沉了沉，大隆帝一直都是这般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认定了谁都得听他的，一如既往的独裁专制。 但既然已经迎面撞上了，他也没法拒绝，毕竟大隆帝有多喜怒无常他是见识过的。在大隆帝看不见之处，总管公公看向穆梏地眼里满是愧疚，但穆梏并不会因此怪罪于他人，毕竟人家也是身不由己。 …… 大隆帝一路将穆梏带到了自己的寝宫，总管公公也有些没有想到，原本也只是以为大隆帝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实在没想到大隆帝是动了真实情感了。 在给二人安排好了茶水之后，总管公公便退了出去，将这个对于穆梏有利的消息传了出去，显然大隆帝面见穆梏的消息是能给穆梏带来不少的支持者。 穆梏刚要在大隆帝面前跪下，不了面前的人却出声了。 “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不必多礼了，坐过来吧。” 大隆帝不在意这些礼数了，那穆梏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做下去，听话地走到了大隆帝面前的案桌前坐下。 大隆帝看着眼前难得如此老实的穆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他其实很清楚，再萧如歌那件事之前，他就知道了面前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七皇子实际上并不如现在这般老实，反倒是所有兄弟之中，心思最缜密，野心最大的一个，但却懂得了一个宫中生存的重要法则。 枪打出头鸟。 穆梏很懂得藏拙，再加上身边的那个萧如歌，自然是实力一日强过一日，这也让大隆帝重新开始看待起来这个皇子了。 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之中，竟然也有这么有本事之人，这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对于这个国家将来的希望。 “穆……穆梏？” 听到大隆帝的轻声呼唤，穆梏低头应声。 “你今年二十有五了？” 穆梏眼神闪了闪，随后老老实实开口。 “回父皇，今年二十有四。” 大隆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于忘记自己孩子生辰的愧疚，毕竟他有那么多个孩子，如若是一一记下，哪还有时间去处理家国大事，每年派人送去些金银珠宝，或是什么稀奇物件便就算是过了。 大隆帝捋了捋胡子。 “也是时候给你安排嫁娶了……” 大隆帝在说这话时倒是和平常的父子两个无异，只是穆梏并不觉得温情，大隆帝过去那些无视和残忍又岂是这寥寥几句能够一笔勾销的。 穆梏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年他刚过十岁，而十五岁的穆柏和他起了争执，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两句话不和便大打出手。 可穆梏早早没了母妃，事情的起因缘由便只能任由穆柏的母妃随意捏造了。 那晚正事今天这样的天气，屋外的雪下的很大，大隆帝罚小小的穆梏在雪地中跪了一夜…… “可有中意之人？” 大隆帝的声音又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回父皇，儿臣已有心上之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大隆帝张了张嘴，脸色略微有些不大好看。 “为何不同父皇商量，终生大事岂是儿戏，怎么能擅自决定。” 穆梏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不解地看着大隆帝，但随后还是缓缓低下头去。 “父皇恕罪，是儿臣的疏忽。” 而就在大隆帝说我完那些话语，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啊，自己何时关心过穆梏，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确实很奇怪。 “咳……那你有心意的女子吗？” “有的，儿臣的心上人是，萧如歌。” 大隆帝倒也有所耳闻，可真当从穆梏嘴里说出来，还是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你可知，这萧如歌……” “儿臣知道。” 穆梏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意思再明显不过，非萧如歌不娶，倒是和他母妃一个性子，犟得很。 大隆帝正了正神色，却又突然笑出了声。 “好，好！是个有情有义的！” 穆梏也被大隆帝这突如其来变化搞得不明所以起来，只觉得面前的人变化属实有点大，大到穆梏觉得面前的人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你们何时成婚告诉朕罢，朕给你们见证。” 大隆帝如果斜眼相待，或是对他很差劲，穆梏倒是还觉得情有可原，可现在倒是有些让他不知所措了，只能僵硬地应了句好。 穆梏离开大隆帝寝宫时，一向灵活地脑子都有些没能转过来，一路都茫然地回到了自己府上。 萧如歌见着人一副呆愣愣地样子，还以为是今日之事遇到什么大变故，受什么刺激了。 只是自己在府上实在没有听说今日的事情出了什么差池，但还是立马上前去拉住了穆梏的手。 “怎么了？” 萧如歌关切地开口，就见着人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缓缓开口。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萧如歌微微蹙起眉头，只觉得穆梏有些莫名其妙的，从前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人这么神神叨叨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萧如歌有些嫌弃地拨开捏着自己肩膀上的手。 穆梏见状也不恼怒，而是自顾自地再次将萧如歌的手拉起来，面色凝重。 “小鱼儿，不对劲，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嗯，你说来听听。” 萧如歌见穆梏不肯松手，便只能顺着人将人拽到凉亭坐下。 “今日大隆帝把我拦下来了。” 萧如歌挑了挑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说要跟我谈谈，你猜他跟我谈什么？” “谈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相中的女子，想给我做门亲事。” 萧如歌闻言猛地抬起头，抓着穆梏的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些，她紧张地看着穆梏，缓缓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说的？” 萧如歌紧张地看着穆梏，眼神不堪挪开。 穆梏悄悄勾了勾嘴角。 “我一想，还有这等好事？” 第265章 踪迹 听到这话下，萧如歌根本没有多想，眼帘一垂下猛地甩开了穆梏的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从前那个快意潇洒的萧如歌了，穆梏一定是厌烦了她这样一个拖累。 “父命难违，七皇子还是尽快答应吧，不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 萧如歌扭过身子要走，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沉，一扭头便是一个脑袋搁在了自己的颈窝，不断地摩挲着。 “可我又一想，我家里还有一个那么好的小鱼儿，我怎么舍得把这条小鱼儿放走了，就赶紧回来了。” 萧如歌一听这话就知道多半是这家伙又在逗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挣扎了一下没能从穆梏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于是便任由他去了，嘴上还是无奈。 “穆梏，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身后的嗡嗡的开口。 “我很正经的，小鱼儿，我要娶你。” 萧如歌手上推拒的动作一顿，缓缓沉溺在了穆梏的温柔乡之中。 …… 穆梏总是这样，把自己折腾得面红耳赤而后又只管杀不管埋了，撩拨完了，又一副正派样子，全然不顾心里痒痒的萧如歌。 “和昨杨侍郎说得无二，大隆帝今日出的难题便是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尽管对于穆梏的行为，萧如歌咬牙切齿，但是该解决的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听到穆梏所说的萧如歌低下头思索了一番，随后朝着穆梏开口。 “昨日夜里我思索了一番，依我看，拼财力雄厚，我们是绝对比不过东宫太子的，我们只可智取。” 萧如歌的话勾起了穆梏的兴致，后者凑上前准备认真地聆听。 而七日之限看似很长，但实际上如果是用于筹集充盈国库的钱财，那样大量的工作量，七日实在仓促。 因而萧如歌也不打算卖关子，也不打算为难方才还在戏弄他的穆梏。 “利用民心所向。” “你说说，怎么个利用法？” 萧如歌钩嘴一笑。 “第一步就是搞清楚国库空虚的病因。” …… 萧如歌这个逻辑的起因便是在听说了国库空虚这件事情之后对这段时日来大隆发生的所有事情归宗了一下，便找到了近段时间的大宗支出找了出来。 那便是前不久的淮州水患赈灾一事情，这也是最有可能财政支出最有可能出现情况的一个口子。 两人一合计便干脆刻不容缓地直奔杨侍郎府上。 杨侍郎对于二人的到来有些意外，毕竟穆梏既然已经着手开始要解决这个难题了就应该抓紧时间去筹集，怎么还会有时间来他府上。 但人既然来了，那也是需得好好招待的。 “七皇子和夫人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我府上？” 萧如歌和穆梏对视了一眼，索性也不说那么多了。 “杨兄，我们此番前来，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来问问。” “哦？七皇子说便是。” 穆梏看向萧如歌，后者便徐徐开口。 “杨兄可还记得淮州水患一事？” 杨侍郎为两人斟上茶水，随后侧头略微思索了一番。 “淮州水患……这事可闹得不小，当时我是亲自去了淮州考证了的，当时百姓的状况是民不聊生，好在后来赈灾银两及时下发，才让淮州百姓度过了这一难关，怎么？是跟国库空虚这一事有什么关联吗？” 萧如歌沉沉地点点头。 “没错，穆梏让人去查过账目了，虽然只是一笔大致的账目，但是短时间内突然大笔的支出，我们只能联系到淮州水患的赈灾银，所以想请问杨兄，对于这赈灾银，杨兄可有所了解？” 倒还真不是杨侍郎不说，他虽然作为户部侍郎，这赈灾一事确实归他管辖，可他也并不是一家独大地全权处理这件事情，总的来说便是管控一个大局，再加上那段时日确实忙的脚不沾地，又想着这种事情应该没人有胆子从中作梗，便没有事无巨细地过问。 没想到还真有可能出了岔子。 “夫人，并不是我推卸责任，该担负地责任我一定不会推脱，我确实主管淮州水患赈灾一事，但我只是起到一个总体把控地作用，具体的赈灾拨款，并非我管辖。” 萧如歌一愣，听到这话，她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是杨侍郎全权管理，他们便能够相信杨侍郎的品行，也知晓定然是不会出这么多叉子。 可问题就是，赈灾拨款一事，另有其人负责。 “杨兄，可否告知我们，所管辖者为何人？” “金部司，秦延伟。” 这个名字说不上耳熟，但萧如歌其实是知道的，当初她爹萧老将军的处死书就有秦延伟的名，多半不是好人。 萧如歌心中有预感，秦延伟很有可能就是这次事情的关键。 两人谢绝了杨侍郎留他们用午饭的好意，马不停蹄地奔去了秦延伟的府上。 到了人府门口才意识到这人到底手上有多少钱财，府邸倒是比穆梏的王爷府还要气派，用度都是京都最顶尖的。 萧如歌摇了摇头不禁感慨。 “这人手上到底是敛了多少财啊……” 穆梏看着这极尽奢华的府门，脸色也越来越沉。 “走，找人去。” 穆梏拉着萧如歌便往府里走，就算不受宠，他也是个皇子，京都还是没人敢拦穆梏的去路，可这秦延伟府上的小厮倒是将狗仗人势演绎的活灵活现，又或许是没有认出来穆梏和萧如歌的身份，竟然趾高气昂地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等等！你们谁啊！谁允许你们私闯金部司府邸的！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吗？” 穆梏刚要发作，萧如歌却伸手将穆梏拦住了，随后走上前陪笑。 “这位小哥，我们是有急事要求见秦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小厮仰着下巴根本不睁眼瞧穆梏和萧如歌。 “哼，想见我们老爷的人多了去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如歌见状凑到小厮身边，神秘兮兮地掏出了钱袋子，倒出来一小半，塞进了小厮的手里。 “小哥就通融通融吧……” 那小厮显示眼前一亮，随后又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第266章 眉目 大萧如歌了然，这是嫌自己给得少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于是便在穆梏惊讶的目光之下，将那一袋子钱通通交到了那小厮手中。 那小厮果不其然面色有所动容，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随后朝着萧如歌招了招手，小声开口。 “原本这些话，我是不能跟你说的。” “不过看在这份上。” 那小厮再次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随后再次开口。 “老爷今日不再府上，平时再府上的日子也很少，如果你们要找老爷，还是去别处吧……” 那小厮说完，转头就走了，丝毫不顾身后一脸震惊的萧如歌。 穆梏可看不得自己娘子被人这么欺负，抬脚就要上前将人拦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动用一下他大隆皇子的身份，不了萧如歌却将他拦了下来。 “小鱼儿，那家伙这么欺负你，你还忍得了？” 萧如歌却只是笑了笑，拽着穆梏还是没有松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穆梏就要上前将人掀翻在地上。 “不打紧的，咱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穆梏原本为萧如歌而生气，可看到那张精致又带着点野性的脸上满是平静，一时间那股怒意也消失不见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都听你的，但你总得告诉缘由吧。” 萧如歌看着远去得看门小厮，随后带着穆梏一同远离了秦府，远远的找了一处茶摊，萧如歌才娓娓道来。 “其实就刚刚那小厮说的那些，要找到秦延伟的踪迹并不难。” 穆梏嗯哼了一声，示意萧如歌接着说。 “户部金部司的人，除了自己的府邸，也没有几个地方会去，排查起来对于咱们来说也不是难事，但是如果我们去和那小厮逼问秦延伟的下落，就很有可能会惊动秦延伟，如果他身上真的背上点什么事，估计咱们人影没碰着，人就跑了。” 穆梏恍然大悟，萧如歌说得这些话确实不无道理，也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如果人真的跑了才是真的难办了。 “那咱们现在去哪？” 萧如歌低头略微思索了一番，再次抬眼时，心中就已经合计好了。 “这样，你让墨一他们守在秦府，时刻关注动向，咱们就直接去金部司。” …… 穆梏和穆柏二人既然接了皇命，自然也是会被大隆帝授予一定的权力，自由出入于宫内宫外，自然也在权力之内。 穆梏召了墨一去秦府守着，他和萧如歌便一同进宫去到了金部司，然而两人到了金部司却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秦延伟。 然而更让萧如歌和穆梏吃惊的是整个金部司还就除了秦延伟一人都在，在看到穆梏径直走了进来，众人皆是一惊，属实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皇子前来。 “参见七皇子殿下！” 金部司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穆梏摆了摆手，随手揪过来开口便问，没想到顺手一揪便是金部司秦延伟的直接下属金部司员外郎顾永。 “你们金部司的司事秦司事呢？” 顾永一怔，眼神瞬间开始闪躲起来，心虚都写在了自己脸上，穆梏眼睛一眯，瞬间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给身边的萧如歌使了个眼色，拽着这顾员外的衣领便推开了秦延伟办公之处的门。抬脚进去了。 “大家借着干活，我和七皇子有事。” 众人哪敢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做自己手里的活动去了，萧如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便跟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如歌合上门转头便瞧见已经被穆梏摁在墙上颤颤巍巍不敢说话的顾永。 “诶，诶，穆梏，你别这么粗鲁，咱们还是对顾员外斯文点吧。” 穆梏侧头看了一眼随后突然一下子将手一下子松开来，顾永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能反应过来，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萧如歌缓缓走到了顾永面前。 “看顾员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我和七皇子为了什么而来。” “夫人……夫人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萧如歌还没说出下一句话，穆梏的声音便立马盖过了她。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交代！秦延伟人在哪？” 顾永被吓得一愣。 “七皇子，求你们……不要为难下官了……我真的不能说……” 顾永吓得胆子都要破了，一边是七皇子殿下，另一面又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得罪那一边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穆梏闻言便抬起了手，顾永又是浑身一抖，萧如歌再次抬手拦住了。 “不能说？” 萧如歌脸上依旧是笑着的，语气也轻快的很。 “顾员外，你可考虑清楚，七皇子殿下可不会容许我一而再再而三为你阻拦……” 顾永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两个祖宗，是在搞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这一出戏，可问题是他就算是看出来了也只能受着。 “七皇子……您饶过下官吧……” 穆梏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不停磕头的人，冷哼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 顾永一听这冒着寒气的话，哪里还顾得上变得，涕泪横流地开始求饶，紧接着便什么都吐出来了。 “秦司事，秦司事他，去醉云馆了……” 萧如歌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没有想到，大隆对于官员的管制十分严格，尤其是像那种烟花之地，是绝对不允许官员进出的。 而醉云楼便是京都最大的青楼，这个秦延伟倒是胆子大得很，去青楼也就算来，竟然还敢去醉云楼这个人多眼杂之处。 这顾永大概是被吓傻了，说完那句话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等穆梏和萧如歌接着逼问，便一骨碌将所有事情都吐露出来了。 “秦司事他已经好几日没点卯了，那日最后一日见他便嘱咐……不，是威胁下官如若有人闻起来绝对不能说他的去向……” 顾永像是突然发觉了自己说了什么，面上瞬间变得更加惊恐了，再次朝着穆梏疯狂的磕头。 “下官只求求七皇子不要在秦司事面前提起来是下官告的密……” 第267章 交易 穆梏原本是不想对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玩意留情，但看着这顾永最后也算是没有一错到底，便皱着眉答应了。 “谢过七皇子殿下，谢过夫人！” “滚吧。” 顾永听到这话哪还敢多说什么，连滚带爬地就跑出去了。 “这秦延伟胆子可真不小啊。” 萧如歌摇了摇头看着屁滚尿流跑出去的人。 穆梏确面上严肃了不少。 “我听宫中的人说了，大隆帝这段时日一直在让清虚研究什么延寿丸，看来是疏忽了对宫中官员的管制。” 萧如歌认同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多半是那延寿丸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 在这醉云楼之中，香气与暧昧交织，美女们身姿曼妙，与宾客们举止亲密，轻歌曼舞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而缠绵。 二楼的雅间之中，传来阵阵嬉戏吵闹的声音。 “老爷，来呀！来抓我呀！” “老爷来喝酒！” “老爷，您可真厉害！” …… 秦延伟蒙着双眼，在一群，着华丽服饰，轻纱遮面，眉眼如画，满眼风流的女子之中流连婉转，脚步虚浮着向周边探手过去。 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轻浮和沉醉。 “美人儿！你们等等老爷我啊……” “美人儿……” 身边吵嚷的女子银铃般的动听声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代替的是无尽的安静，而秦延伟却误以为是这群小女子在和他闹着玩，想给他捉迷藏的难度再提升一点。 殊不知是穆梏和萧如歌一路打听到了秦延伟的雅间，随后便上去将那一大群风情女子噤声赶了出去，而后便站在了雅间中央，看着秦延伟和那些不存在的美人戏耍。 秦延伟对于公事之上敷衍了事，对于这个烟花之地的玩乐倒是有耐心极了，许久没有抓着人竟也不恼怒，只是那微微张开的嘴，和那蠢蠢欲动地手足以昭示着这人地好色之心有多重。 突然秦延伟发觉自己手边的衣物，抓了这么久早就急不可耐了，瞬间将那人的胳膊抓在手里，随后另一只手解着眼睛上蒙住的布条。 “小美人，老爷抓着你了，就让你今晚来服侍老爷我吧……” 秦延伟话音刚落，眼睛上的黑布也刚刚摘下来，正打算将人抓进怀里好好享用一番，不料用力一拽却压根没能把人给拽动，再放眼一瞧，这分明是一个男子的装束，心里暗暗的发觉了不对劲，随后缓缓抬头，便看到了那张令人心惊胆寒的脸，秦延伟瞬间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七……七皇子殿下……” 穆梏确实长得十分清冷，也颇有一番雌雄莫辨的好看，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叫他美人，这是他的逆鳞，在看到秦延伟拽着他跟被下了什么药似的一个劲地叫美人，虽然秦延伟确实不知道面前地人是他，算是无心之举，但也是让穆梏黑了脸。 “秦司事，过得很快活啊。” 穆梏的声音和他长相一般自然而然地寒气逼人，吓得秦延伟瞬间就像是被一瓢冷水泼了头，眼神一瞬间就清醒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畏惧。 秦延伟从前也是不看好穆梏的那一派，但自从段时日听说了大隆帝的行径之后，也开始关注起了穆梏，因而也算是多多少少见识到了穆梏的可怕之处。 因而当他真的当面见到这个可怕的人之后，特别是这种十分脆弱的时候，便直接腿软了。 听着穆梏的话，秦延伟是欲哭无泪。 大隆对于官员嫖妓的惩处是极为严苛的，若不是近来大隆帝懈怠了对他们这些官员的考察，他是万万不敢去干这种事情的，若是七皇子穆梏向大隆帝参他一本，他不仅这身官服难以保住，可能性命都十分堪忧。 “七皇子饶命啊，下官一时没经得住诱惑……” 秦延伟大气不敢出，疯狂地在穆梏的脚边磕着头，这一似曾相识地画面让坐在一边看戏的萧如歌笑出了声。 原本穆梏是不想让她进这烟花之地沾染这的胭脂气息的，可萧如歌放心不下穆梏，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他穆梏是七皇子，多一个人好歹也多一份照应。 穆梏一听萧如歌是担心她，便二话不说将人带着一块进来了，毕竟这醉云楼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为了生意长久，为了赚那些商人口袋里的银子，在安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 萧如歌缓缓走到穆梏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跟条狗似的秦延伟，有意放大声音跟穆梏交谈起来。 “七皇子，你说，这金部司司事算不算朝廷重官。” 穆梏略微思索了一番，余光便瞧到了秦延伟正悄悄地看着他们，便跟着放大了声音道。 “怎么不算，咱们大隆对重官在烟花之地逗留的惩罚可是很重的，轻者杖罚，重者可是得要剥削管籍，更甚者，杀，头，示，重。” 穆梏坏心思地将最后几个字加重了，不出所料便看到了秦延伟抖如筛糠，顶着一脸的吻痕便再次磕头，木制地板被砸的砰砰直响，看得自诩还算得上狠心的萧如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显而易见，这秦延伟求生欲很强，也可以理解，毕竟欲望那么重，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愿意死的人。 求生欲强，那事情便好办了。 萧如歌和穆梏对视了一眼，后者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想法，赞同地点了点头，示意萧如歌开口。 “不知秦司事是想提前卸甲归田，还是‘流芳千古’啊？” 萧如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不少信息，表面是威胁，实际上是明晃晃的威胁，但内里确实给足了这秦延伟选择的余地。 秦延伟既然能够坐到金部司司事这个位置上，靠的自然不完全是好运气和家世，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求求夫人给下官第三种选择吧！” 萧如歌勾唇一笑。 “哦？你如何得知我会给你第三种选择？” 秦延伟虽被吓得不轻，但也多亏了这一惊吓，脑子清醒了不少，磕磕绊绊地开口解释。 “七皇子和夫人既然没有带人一起来抓我，自然……自然是有别的事情和下官……做交易……” 第268章 夫唱妇随 萧如歌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秦司事什么都懂，那事情就好办了，不如猜猜我和七皇子所谓和事而来？” 秦延伟闻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 “七皇子和夫人的心思，下官不敢妄自猜测……” 萧如歌算是明白这秦延伟胆子这么大能活这么久是为什么了。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人精。 “那我们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淮州水患一事，赈灾银两可是你负责下发的？” 秦延伟闻言瞬间眼神心虚起来，四处转着，张了张嘴不知道回应什么好，毕竟这件事情之中，他确实从中做了很多心计，哪一件单单拿出来都是要杀头的存在，他哪敢随便应下来。 萧如歌似乎也是看出来了秦延伟心中有送顾虑不敢妄自说话，和穆梏对视一眼得到了后者的支持之后便徐徐开口。 “秦司事不用担心你说出这些事情的后果，不是有七皇子在此处吗？你害怕七皇子保不了你一条命？” 秦延伟闻言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来，如果是从前的七皇子穆梏，他大概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现在的穆梏和从前可大不一样了，他毫不怀现在的穆梏有那个能力能够和他身后的那个人抗衡，可就算眼看着穆梏有那个本事，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心把自己的命交到穆梏手上。秦延伟一咬牙，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七皇子殿下，淮州赈灾一事，是下官……下官……” 萧如歌穆梏两人都跟着了秦延伟的话语更着紧张了起来，这可是找到真相第一步的实现，可秦延伟却时不时地往屋外看，似乎在害怕什么，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两人都忍不住跟着着急了起来。 萧如歌尚且还能够忍住听秦延伟说下去，可穆梏可不是什么能耐得住这种性子的人。 穆梏眼里露出来危险的神色，缓缓蹲下身到任然跪在地上的秦延伟的面前，后槽牙都咬紧实了，每一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秦司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再磨蹭了，我知道你背后有人……” 穆梏话还没说完，秦延伟的眼神变得剧烈地惊恐起来，连带着瞳孔都在抖动起来。 秦延伟几乎是吼出声音来的，俨然已经顾不上什么什么礼节了。 “不是的！七皇子殿下！是下官干的，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穆梏也被这突如其来地声音搞得不明所以，皱着眉不满地将跪在地上的人推远了些。 “什么事情？你干了什么？” 秦延伟又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说了一些不大对劲的话语，立马心虚地垂下头去。 “秦司事，我夫人有耐心等着你哄着你说实话，我可没耐心，我对待你这种嘴硬的人，法子只有一个。” 穆梏从来不在身上带太过于显眼的武器，原因之一便是想给人营造一个威胁小的假象，但实际上，他的袖中是常年藏着一把短刃的，为得就是应付这种突发情况。他抽出那把利刃，慢条斯理地在秦延伟面前晃了晃，随后将那一抹冰冷贴住了秦延伟的脖颈，贴住了他跳动着的血脉。 秦延伟被这一举动吓傻了，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眼神已然碎裂开来。 “七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秦延伟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后退了，一定会死在穆梏的刀下。 对此穆梏并不会受到任何损失，皇子殿下在烟花之地杀掉一个再次懈怠玩乐的官，这对穆梏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会受到皇上的嘉奖。 穆梏眯了眯眼睛，手里的刀刃摁得更紧了。 “秦司事是真的怕了还是敷衍我呢？” “真……真……” 秦延伟这下是真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一个劲地在穆梏手底下颤抖，如果不是那把利刃还遏在他脖颈之间，只怕早就整个人软的一塌糊涂了。 “真怕了，那就把你做得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别想着耍花招。” 秦延伟连连点头，丝毫不敢再有一丁点忤逆穆梏的心思，直到穆梏的手松开，他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秦延伟这下是彻底被整治得服服帖帖了，点头哈腰地将穆梏和萧如歌请到了靠椅上。 蹲在两人脚边就开始说了起来。 “七皇子，那个淮州赈灾银两，确实是下官来负责的……” 秦延伟顿了顿，看了一眼你穆梏和萧如歌脸色如常，才缓缓接着说了下去。 “下官也确实在其中私吞了……一点点……” 秦延伟似乎还担心穆梏不相信，特地伸出了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穆梏斜了秦延伟一眼，这次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她们在宫中顺带在户部拿的账本甩在了秦延伟脚边。 “自己看。” 秦延伟撩起来了自己地袖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捡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账本，翻开了第一页，瞬间两眼一黑，冷汗扑簌簌地就从额角落下来了。 “这个……这个……七皇子殿下您……听我解释……” 穆梏担心萧如歌此番折腾会疲乏不少，便抬手为坐在自己身边的萧如歌倒了杯热茶，随后再次看向秦延伟，挑了挑眉，示意自己听他解释。 可当穆梏答应了之后，秦延伟倒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毕竟自己说得句句属实，自己确确实实是只拿了其中的很小一部分，若不是看自己眼巴巴地，只怕那主子连这么点银子都不会给他。 穆梏和萧如歌认真地听着秦延伟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这回萧如歌倒是先开口了。 “殿下，我觉得对这种不怕开水烫的死猪，还是直接动刀地为好。” 穆梏饶有兴致地抬起眼眸看向萧如歌。 “怎么，不劝我不要动武了？” 萧如歌坏心思地看向地上畏畏缩缩已经被吓得跪在地上的秦延伟。 “其实有时候，还是这种方式最好用，不费事顶多费点力，但是效果好啊……” 第269章 意外 穆梏满意地点点头，随及摆了摆手。 “那就交给娘子了？” 萧如歌脸上笑得一脸平和，但已经顺着穆梏的意思站了起来，在秦延伟畏惧的目光中步步走近。他早就知道萧如歌是大隆立国大将萧将军之女，定然自小也是习武长大的，弄死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来了如指掌。 眼看着萧如歌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准备伸手将他拽起来了，秦延伟立马识相的开口求饶。 “我承认！我承认！淮州赈灾银，所用不到账本上的一半！” 秦延伟说这话的是候已经用手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头。 萧如歌和穆梏叫唤了一个眼神，秦延伟这话在他们的意料之内，可要说是秦延伟是一人为之的，这一点都不可信。 秦延伟胆子大，但还没有大到私吞那么大一笔钱的程度，除非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撑腰。 但秦延伟还是可恨的。 兴许是感觉到面前的萧如歌半天没有动静，秦延伟便以为萧如歌是见自己说出了事情因而放过了自己，因而才缓缓放下了手，将脸缓缓转向萧如歌，缓缓抬起了头。 嗖！ 一阵巨响，秦延伟便滚到了一边。 萧如歌一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秦延伟的头上，哪怕是现在大病初愈没有多久的萧如歌，这一拳的力道也是不容小觑的，毕竟身上的底子还在。 秦延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这一拳重击，滚到一边地时候眼神都发直了还是没有昏过去，可见萧如歌这一拳头的力气保持的有多恰到好处。 穆梏一惊立马起身走到萧如歌身边，然而说出来的话确让刚刚回过神的秦延伟更加震惊了。 “小鱼儿！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萧如歌淡淡地转过头。 “这混蛋太可恨了。” 穆梏将萧如歌的手拉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直到确定没有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伤到自己怎么办？” 秦延伟艰难地爬起来，忍着嗡嗡作响的脑瓜子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瞬间让他震惊得收不回下巴了。 不等秦延伟再说什么，就看见了穆梏一脸黑相地走到他面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 “秦司事，我娘子看你不爽，那你没得活了。”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开玩笑，可偏偏秦延伟从穆梏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一直到了头顶，秦延伟这下是顾不得被一拳差点把脑袋干碎的，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萧如歌脚边，苦苦哀求 “不！七皇子殿下！夫人！饶了下官吧，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了命啊！” 萧如歌一声冷哼，抬脚踢踹翻了秦延伟，那满是冰冷的眼神，让秦延伟也跟着抖了三抖。 “你花着老百姓交的钱，怎么没想到有人为了交上这点钱丢了命！” “你做哪些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些缴纳税负妻离子散的人？你难道不该死？” 萧如歌说这话时，面色没有太大的波动，但站在萧如歌身后的穆梏清楚地看到了萧如歌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着的手。 他一直都知道，萧如歌心系的一直都不止是为她爹洗清冤屈，而更多的是心系这天下。 穆梏想，如果萧如歌是个皇子，那一定是最适合成为皇帝的人选。 因为她心系着苍生。 秦延彻一惊吓傻了，谁曾想这样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字字诛心，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也在不断地挣扎着，他自然是不会为了自己所做所谓和后悔愧疚，在他的认知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哪顾得上什么苍天什么百姓的，他只要自己过得好。 而他正正在乎的是怎么样在现在的情况下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他不知道面前的七皇子殿下和萧如歌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了哪一步，手里握着多少他的把柄，但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七皇子眼下在朝堂之中显然话语权不低，前些天还听人说，大隆帝亲自面见了穆梏，很多人都猜测是要变天的，兴许说出事情，投靠七皇子殿下，自己还有活路？ 萧如歌和穆梏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秦延伟心里想了这么多的，但他们很清楚的一点便是秦延伟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幕后黑手，而突破口就是眼前的这个混球。 “你想好了吗？要说些什么？我们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活命就把握好这个机会。” 秦延伟面上微微动容，果然，穆梏他们已经猜到了他幕后有人，秦延伟再次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门外，确定暂且没有什么威胁之后，下定了决心。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要现在活着。 “七皇子殿下，私吞淮州赈灾银这件事，我其实是受人指使……指使我做这些事情的人，就是……” 嗖！ 一枝短箭精准的穿过了窗户，正中秦延彻的面门，话还未说完，便应声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一番，最终没有了动静，只剩下眼睛还圆圆的睁着。 眼看那最为关键最为重要的欣喜就要从秦延伟的嘴中说出来了，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倒在了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被人杀了。 萧如歌和穆梏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门外的黑影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窗户纸上被戳开的洞眼。 两人又十分默契只是追到了门口，不出所料，一点痕迹都没有。 是个技艺绝佳的杀手。 萧如歌立马反过头去到了扭曲地倒在地上的秦延伟身边，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死了。” 穆梏轻轻扫了一眼，那么近的距离使用弩箭，还是正中脑门，秦延彻绝不可能有活路。 “那不是一般的杀手。” 萧如歌擦了擦手，缓缓站起身看向穆梏。 穆梏没有说话，只是朝门外吹了个口哨，那个如同魅影一般的人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去通知大理寺。” “是。” 第270章 扑朔迷离 大理寺来得十分即时，但行踪也十分低调，穆梏在让手下告知与大理寺卿贾景天之时就特地留了一句话，那便是不要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 因而贾景天来醉云楼之时，之时带了手下的两个亲信。 纵然是经验老道，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大理寺的几个人，在看到秦延伟的死因还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死状未免也太过于惨烈了。 “七皇子殿下受惊了，不过在下还是需要在叨扰一下七皇子殿下和夫人了。” 穆梏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又看向了萧如歌，后者便也是一样的态度。 贾景天便侧身让开了出口。 “那便委屈一下七皇子殿下和夫人走后门了。” …… 一行人在黑暗中谨慎前行到了大理寺，秦延伟毫无声息地躺在了台子上，面上已经盖上了白布，显然经过大理寺仵作一道，秦延已经被彻底确认死了。 毕竟是七皇子和其夫人，贾景天自然是不敢过于放肆，就算是对于唯二的目击者还很可能是凶手的人，也是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堂内坐下，泡了上好的茶水端上。 安安分分地听穆梏和萧如歌将事情的经过讲完了，虽然对于七皇子殿下他们，贾景天是有所畏惧的，但在他的工作职能之内他表现得十分严谨。 “所以七皇子殿下要在下不要高调行事，是不想打草惊蛇惊动了杀秦延伟的那些人？” 穆梏轻轻嗯了一声。 “没错，就像我方才说的，秦延伟并不是私吞国库钱财的主谋，主谋另有其人，而就在秦延伟要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便遭到了暗杀，不是巧合。” 贾景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殿下说得有道理，不过按理说，有这个能力能控制金部司司事的人并不再多数，排查起来不算难。” “那个人不会傻到亲自和秦延伟联系的。” 萧如歌的突然出声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穆梏一脸平和地看着人，眼底还隐隐约约地带着一点骄傲。 贾景天早就知道萧如歌是萧老将军的独女，只是从未见过面，今日一见倒是和传闻中所言一般，有勇有谋，有胆有识。 “那便请萧夫人指点一二？” 萧如歌点了头，方才她就在想这个问题，能和秦延伟车扯上利益关系的人确实不再多数，可那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秦延伟做出这种事情，便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手段深不可测。 “他既然敢当着七皇子殿下的面刺杀我们找到的人，就是算准了我们找不到他的联系。” 贾景天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便是处于被动的境地，并且差不多是陷入了死局，想到这里，贾景天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段日子京都不知道为何，大案小案不断，忙得他是脚不沾地，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前段时间的事情告一段落了，现在又出现这么复杂的一件事情。 难搞，难搞的很。 “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够将人引蛇出洞。” 贾景天方才暗淡无光的眸子里瞬间又亮了起来，能有人为他提供办法，不需要靠自己绞尽脑汁，何乐而不为。 “还请夫人，说来听听？” 萧如歌略微思索了一番，认为这法子，还是得先能确定下来再开口，便转头看向了一直在边上欣赏自己娘子英姿的穆梏。 后者在发觉到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七皇子殿下，我认为这个法子行不行得通还得看圣上的意思，所以……” 穆梏这次没有在让萧如歌等，立马站起了身。 “明白，我们今晚便去见父皇，贾寺卿你便只管等我们好消息罢了，无需过于心急。”言罢便拉上了萧如歌的手，走出了停尸间。 贾景天哪怕心里再着急，在这两祖宗面前哪敢说什么多话，只能强挂着笑颜送两人出大理寺的大门，而后老老实实为人安排好马车，目送着人往宫里去。 “头儿？你相信他们？” 作为贾景天首席亲信的贾云生在跟着自己头儿干了小半个晚上的活计，又听着他们的交流之后，显然是不大相信方才穆梏和萧如歌说的那一席话的。 穆梏和萧如歌方才那一席说辞，倒是更像是为了找借口尽快离开大理寺。 贾云水抬手便是一剑鞘敲在了贾云生头上，紧接着便听到了贾云生的痛呼，以及幽怨的眼神。 “云水，你干什么！” 贾云水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贾云生，轻飘飘地开口。 “你傻不傻！秦延伟和七皇子殿下有仇？和萧夫人有仇？” 贾云水自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可在看到贾云生一脸蒙的表情，贾云水只想对着这蠢的可以的贾云生翻个白眼。 “什么意思？” 在贾云生问出这个问题时，贾云水便彻底忍不了了白眼翻到了天上。 “说你傻你还真傻！” 被贾云水这么无头无脑地一通骂，顿时也火冒三丈。 “你丫的别跟老子玩这种绕绕绕去的话！有话你就直说！” 贾云水是真的不想跟这呆瓜浪费口舌，于是便一扭头闭口不言，贾云生瞪大了眼睛抬脚便要上前跟人好好用武力解决一下矛盾。 贾景天不禁扶额，眼见这两个家伙就要打起来了，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两个人之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贾景天看着这两个纷纷扭过头不去看对方的家伙，不禁苦笑，自己真是命苦，除了大理寺的事情要费力，还要处理自己两个亲信时不时闹出的矛盾。 “七皇子殿下和秦延伟无冤无仇，自然也不会对秦延伟下杀手，对他们没有好处，还会惹得一身骚。” 问题是秦云生发起的，有人回答了自然便会凑山前刨根问底。 “可这秦延伟是个大贪官，七皇子殿下杀他还需要立场吗？” 贾景天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穆梏和萧如歌离开的方向，缓缓开口。 “就算七皇子殿下想杀他，又何必为了这一个小喽啰亲自动手，叫人去办就是了。” 第271章 见面 听到这里贾云生才恍然大悟，他们头儿说的十分在理。 穆梏是什么身份，堂堂皇子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那穆梏和萧如歌的话就不证自明了。 贾云生刚想要照例给自己头儿拍个马屁，却听见一边上的贾云水轻哼一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呆瓜！” 这个贾云水总是这样，仗着自己脑瓜子活就总是嘲讽捉弄他， 贾云生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贾云生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以后都没法翻过去自己这个“呆瓜”的名号了。 于是，乘着贾景天沉思之际，迅速冲到贾云水身边和人扭打在了一起。 “诶！你们……算了……” 贾景天劝的话说到一半，在看到两个人已经彻底扭打在一起之后，便果断放弃了，随后迅速远离了这个战局，只希望不要误伤到自己。 贾景天看着不远处，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于穆梏和萧如歌能带回来好消息。 …… “这么晚去，你父皇真的还醒着吗？” “小鱼儿你不要高估大隆帝这个年纪的人能有多好的睡眠。” “但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 “放心好了，他就算睡着了，听到公公的通报也会起来见我们的……” “……” 看着穆梏这么信誓旦旦地确定大隆帝一定会见他们，萧如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着如果扑了个空，她倒是要看看穆梏如何说。 穆梏看着身侧一脸不相信的萧如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鱼儿不信？” 萧如歌没有说话，只是给了穆梏一个眼神。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打个赌？若大隆帝见我们了，我赢，不见，你赢。” 萧如歌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穆梏的这个赌约，她应下了。 “好啊，我跟你赌，赌注。” 穆梏还真的就认认真真思索了一番，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猖狂起来，看得萧如歌忍不住打了一哆嗦，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要真的论心计，她还真不一定斗得过穆梏。 “你不许太过分……” 穆梏笑着摆了摆手。 “放心好了，赌注很简单，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我都给你实现，同样我赢了……” 萧如歌听到这话立马警觉了起来，果不其然，穆梏就是在这等着她的。 大概是看出来了萧如歌的警觉，穆梏笑得跟大声了，连带着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 萧如歌皱了皱眉，抬手给穆梏肩膀上一拳。 后者捂着被捶痛的肩膀，堪堪将笑声收住。 “小鱼儿，我就不为难你了，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但一定在你接受范围之内，怎么样。” 听到这话，萧如歌才松了口气，应声答应下来。 但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穆梏从来就不是一个老实的主。 …… 坐在大理寺的马车上，两人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宫，一路到了大隆帝的寝宫之下，恰逢总管公公从寝宫内出来，两人立马上前去。 “公公，麻烦您通报一声父皇，儿臣有要事求见。” 总管公公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七皇子会带着他的夫人来见大隆帝，看两人这匆匆的神色，想必是什么要紧事，于是便低头应了声，调转了方向回到了寝宫。 萧如歌属实没想到，还真让穆梏赌赢了，当她看向萧如歌时候，后者朝着她挑了挑眉，满脸都是那种贱兮兮的表情。 萧如歌当即便眼不见为净转过了头，穆梏脸上贱兮兮还不够，手上也不闲着，伸手便捏着人脸颊转向了自己。 “如何？服不服？” 萧如歌却只是轻哼一声，抬手将那种不停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拨开，没好气地开口。 “算你赢就是了，说吧，要求。” 穆梏还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随后刚准备开口，总管公公便匆匆走了下来。 “七皇子殿下，萧姑娘，圣上请两位进去。” 说完后，便走在了前面为两人引路。 两人应声过后，便并排不远不近地跟在了总管公公身后。 两人的便贴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先欠着罢，小鱼儿，我的要求等会去再告诉你。” 穆梏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此时一股一股的热息喷在她的脖子上，让萧如歌不禁猛地一哆嗦，但周边还有看守的禁军，萧如歌咬了咬牙才没让自己的腿软跌倒。 萧如歌不满地抬头，便看到了穆梏那坏心思的笑容，不出所料就是穆梏故意逗弄她的。 “哼，你运气好罢了，下次可就不一定是你赢了。” 穆梏看着身边如同小野猫一样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萧如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挠似的，只觉着自己果然喜欢的不是寻常女子，不然怎么会一言一语就让自己抓心挠肝地。 “那我便等着那一天了，小鱼儿。” 穆梏应得很开心，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亏的那一个。 …… 两人一同走进大隆帝寝宫时，总管公公才刚刚将灯点上，大隆帝还真的就从床上爬起来都要见穆梏。 而两人在看到坐在案桌前的大隆帝，脸上却不见一丝疲惫之色，这倒是在萧如歌的意料之外，毕竟她早就从穆梏那儿知道大隆帝近来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 “儿臣参见父皇。” “萧如歌参见圣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开口请安。 大隆帝缓缓抬眼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两个人，轻轻摆了摆手。 “平身吧，你们说有要事要同朕说？” 穆梏再次拱了拱手，徐徐开口。 “回父皇，我们确实有要事要告知于父皇。” 少有的几次见面，大隆帝少有的看见穆梏如此认真的开口，便抬眼重视了起来。 “说吧，何事？” “儿臣和如歌，已经知道大隆国库空虚的原因了。” 穆梏话音刚落，大隆帝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许，随后正了正神色。 “哦？原因为何？” “父皇可认识户部金部司的秦司事？” 大隆帝的眼神松了了些。 “朕亲自任命的臣子，朕自然是认识的，怎么？秦司事和国库空虚有关系？” “没错，不只是有关系，秦司事参与了私吞国库银两一事。” 第272章 承诺 大隆帝面上略微颤动了一下。 其实这个秦延伟并没有参加过考试，是直接被他任命于户部当职的，起初只是一个下层的小官员，自己花那个力气把人塞进去也只是因为那段时间恰巧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妃子，于是为了哄人开心，便答应了她将自己的哥哥安插进宫中。 至于后来做到了金部司司事的位置，倒都是秦延伟自己个人的本事。 他倒是不知道当初那个随意的举动，是给自己“养虎为患”，不过穆梏和萧如歌抓到了人，查到了贪污国库这一层，对他来说倒是歪打正着了。 见大隆帝没有说话，穆梏便接着说下去了。 “儿臣和如歌，是找到了国库支出中，淮州水患赈灾的纰漏，因而查到了秦延伟的头上，几经辗转在醉云楼找到的秦延伟。” 大隆帝听到这几个词出现在一句话上，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着不成器，要靠着自己的妹妹才走上仕途的人，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大隆帝还是有些后怕的，若不是穆梏和萧如歌查起来，他还真不会注意到这个不打起眼，但是已经掀起来不少风浪的家伙。 想到这，大隆帝看向面前两个人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赏。 “秦延伟怎么处置，你们告知大理寺，按规照办便是，无需……” 其实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大隆帝也觉着，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交给大理寺审判便是了，何必大晚上地跑这么一趟来告知与他。 在看到面前两人的表情似乎并不简单之后，大隆帝也意识到了事情到这里很可能还没有到终点。 大隆帝到底还不算迟钝到极点。 “其中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穆梏早就等着大隆帝问出来这句话了，在大隆帝话音刚落，便开口了。 “回父皇，秦延伟，死了。” “什么？” 原本对于这些算不得太过于吃惊的事情，大隆帝是情绪平平的，甚至因为想了太多，脑子有些转不动，有些昏昏欲睡了，在听到穆梏说出来的这个消息，瞬间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身体大不如从前硬朗，几乎是要撑着案桌站起来了。 “我们在找到秦延伟，想审问他问出更多的情报时，当着儿臣和如歌的面，被人一箭正中眉心，当场暴毙。” 穆梏依旧十分平静，平静到大隆帝都要以为穆梏只是在平常稀松地聊天。 如果只是秦延伟私吞国库银两，贪污受贿，出入于烟花之地，那又怎么会有人要在穆梏和萧如歌找到人就动手将秦延伟杀害了，这必然是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为了灭口而为之。 彻底清醒过来的大隆帝这时也突然梵音过来了。 确实，那样庞大数额的贪污，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秦延伟不过是被推到表面上来的那个人，那个出了事情第一个被开刀的蠢货。 照这么看来，确实，事情并不像大隆帝想的那样简单，秦延伟背后那个未知的人深不可测。 穆梏看着大隆帝面上的情绪不断流转，留给了大隆帝足够的思考时间，在看到大隆帝逐渐平复下来心情后，穆梏便再次屈膝跪在了大隆帝面前，不过这次不是双膝触地。 而是单膝，已经做足了铺垫，那眼下便要切入正题了，他要请命。 “恳请父皇能够给儿臣抓出秦延伟背后那个黑手的机会，让儿臣为父皇分忧！” 看着过去那个最不受他宠爱和在乎的皇子，此时却似乎是唯一一个自己能靠的住的人，大隆帝面上出现了十分复杂的神色。 他在乎面子在乎了一辈子，如果给了穆梏这个机会，就证明他前半生孤注一掷地将希望抛在穆柏身上这一举动是大错特错的。 他一生做了那么多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他的前半生没有过错误的决定，可偏偏眼下的情况告诉他，他的人生里有错误的决定。 萧如歌站在穆梏的身后，看着大隆帝脸上纠结，犹豫不断闪过。 她知道大隆帝一定是动摇了，但心里仍然在挣扎着要不要给穆梏这个权力，防手让穆梏去干，那她便要做推动大隆帝松口的那个推手。 萧如歌上前一步，走到了穆梏身侧，屈膝跪下，抬手拱手，眼神异常坚定。 “圣上，如若不尽快将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那对大隆便是后患无穷的，七皇子和您一样，不在乎别的，心中所想便是让这大隆千世万代！” 大隆帝怔怔地看向面前向自己请命地两个人，一时间心里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开来。 是啊，他什么时候忘记了自己的初心，那便是让大隆能够一朝比一朝兴盛，大隆帝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自己大哥的那句话。 …… 鲜血缓缓从穆纨的嘴角滑落，听到人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穆统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转身决绝地离去，那是他的兄长，是从小到大都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兄长。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后悔的，为了一念之差竟然对自己的兄长痛下杀手。 穆统转过身，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穆纨的身边，将穆纨的脑袋托起，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一滴两滴砸在了穆纨的脸上。 穆纨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亲亲擦拭着穆统脸上的泪水。 “小弟，不哭。” 穆纨模模糊糊地喊出了儿时自己对穆统的称呼，这让穆统彻底后悔了，刚想出声将屋外的人叫进来，哪怕自己认了弑君的罪，也一定要将穆纨救回来。 不等他出声，穆纨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弑君可是死罪，他舍不得小弟死。 穆纨早就看出来了穆统的心思了，也早就计划好了，等让大封的一切都稳定下来，便下诏退位，让穆统成为大封的皇帝，可他没想到穆统如此心急，更没想到自己宠爱有加的幼弟竟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不过他不会怪穆统。 “小弟，以后大封……交给你……让大封，千秋万代。” 千秋万代。 是穆统的承诺。 第273章 犹豫 “朕，明白了……” 大隆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而他的意思也显而易见，他要放手了，要将这些事情交给穆梏和萧如歌去做。 案前的穆梏和萧如歌对视了一眼，随后再次拱手。 “谢父皇。” “谢圣上。” 只是在这一日，路过大隆帝寝宫的侍卫和太监宫女，看到的是大隆帝寝宫彻夜未灭的灯烛。 …… 萧如歌不知道他们在宫中待了多久，只知道从宫中出来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了，马车不如来时走得急，一晃一晃地让萧如歌昏昏欲睡，但是脑子里还是想着和穆梏的赌约，便强撑着翻起眼皮看向穆梏，后者也这么前前后后地忙活了大半个晚上，面上却不见一点疲惫之色，萧如歌不由得感慨，若是从前的自然也会是这样经理充沛。 穆梏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前方，眼底的神色尚不明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如歌强撑着睡意，看着穆梏的侧颜，虽然大多数时候穆梏在她面前都是十分不正经的样子，但是认真的时候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吸引她。 一时间，萧如歌也不忍心出声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地用视线描摹过穆梏面庞的每一处。 兴许是萧如歌那灼灼地视线太过于让人无法忽视，穆梏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地转过了头，便看到了拖着下巴用迷迷瞪瞪地眼睛看着他地萧如歌。 看着人明明已经困得不行，还是看着自己的样子是在可爱得很，穆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将萧如歌摇摇晃晃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么困了，为什么不睡？难道担心一会回府邸你夫君抱不动你？” 萧如歌靠着这个让人安心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谁抱不起来她穆梏也不可能抱不起来，这一点她和穆梏都很有信心。 随后萧如歌便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 “你不是说回府上你要说你打赌赢了的要求吗？” 穆梏笑着拍了拍萧如歌的脑袋。 “傻瓜，这些哪有你休息好重要？” 面对穆梏关心的话语，萧如歌却像是认准了穆梏不会这么老实，轻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开口。 “你会这么好心，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穆梏气笑了，平时自己是喜欢逗弄逗弄萧如歌，没想到自己在她的眼里是这种形象，想到这穆梏刚想将人摇清醒好好说道说道，不料刚刚捏着人两边肩膀将人挪到面前，便看到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的人，这下是真的无奈了。 认命的将人靠回去自己的肩膀。 “等醒来了非得让你知道什么是招惹你夫君的下场。”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穆梏对萧如歌放的“狠话。” 总之穆梏听着耳边轻缓的呼吸，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 这一天一夜实在是忙活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萧如歌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和穆梏说到哪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的，总之再醒来之时，已经日过晌午了。 萧如歌微微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摸索起来床榻上身边的位置，并没有碰到那个本应该跟自己躺在一块的人，那块穆梏躺着的位置此时已经凉透了。 显而易见，穆梏早就起来了。 萧如歌想到了昨夜里发生的种种，想到自己还有需要多事情要做，挣扎了一下便爬了起来。 收拾完自己，萧如歌便走到了院子中，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穆梏在院子中央缓缓走着，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长袍之人，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处于礼貌，萧如歌没有过去打扰穆梏，而是转身走到了院中的亭子，在茶桌前坐下，为自己到上了一杯已经沏好的茶，静静听着耳边的鸟鸣闭目冥想。 早在萧如歌出现在院子之时，穆梏便注意到了人，虽然穆梏想过去抱一抱萧如歌，但手底下的事情还是更加重要。 一早穆梏便起来了，是因为昨日回来时墨一便告诉他之前来为萧如歌看病，为萧如歌身体回复寻法子的大夫回来了，今日便会来府上拜访。 因为人并没有说清楚有没有寻法子，因此一直为这件事情担心的穆梏躺下之后翻来覆去还是没能睡着，眼看天完全亮了，索性就起身了。 柳大夫确实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他确实寻到了能医治好萧如歌身子，让她一身的本事恢复如原的法子，但是性质不算好不算坏。 “王爷，能让夫人恢复到原本的身体素质，法子便也只此一个，并且风险并不算小，怎么选择还看王爷和夫人自己了，有需要随时派人来叫老夫便是，如此，老夫便告辞了。” 说完所有重要的事情，柳大夫便告辞了。 穆梏却还是迟迟没有去亭子找萧如歌。 他完完整整地听了柳大夫说的那个法子，且不说最后结果如何，但是单是听着过程，他就已经受不了看到萧如歌要去经历这些。 柳大夫说的法子，名为重塑。 便是将萧如歌的手脚筋全部挑断，而后在愈合之时以一味奇药，养神芝入之，从手脚筋断裂之处进入全身的筋脉。 做完这些，哪怕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恐怕也要去了大半条命，然而这些都只是开始。 手脚筋俱断三天之后，重塑才正真开始。 萧如歌必须在这第三天就能站起来，而后便是每日练她从前的那些功法，不可有一日停歇。 重塑便是在筋脉不断的断裂愈合往返重复之中完成。 能成之人少之又少，而一旦熬过这一段，便是真正地得到了重塑。 养神芝穆梏可以花大价钱让人寻来，可那些萧如歌必须要经历的那些折磨痛苦却是别人没法顶替的。 送走了柳大夫，穆梏扭头看向了亭子中冥想着的萧如歌。 这段日子以来，穆梏处处小心照顾着，也正应了那句话。 爱人如养花。 萧如歌朵花被穆梏养的很好，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了起来。 穆梏还记得萧如歌刚从昏迷之中醒来时那空落落的眼神，他也曾经夸下誓言一定要让萧如歌能像从前一样能够把她的凤鸣挥得步步生辉。 可他现在犹豫。 第274章 隐瞒 穆梏宁知道萧如歌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一口答应，届时就算自己在不愿意萧如歌去做这件事情也会在她的千般万般恳求中缴械。 但是如果让穆梏看着萧如歌在自己身边受这生不如死的罪，他一定没法接受。 所以，穆梏宁可把这个消息永远压在心底，就算萧如歌没法回到从前，他也绝对不希望萧如歌要经历这些。 穆梏看着亭子之中那张已经逐渐红润起来的脸，眼神暗下去了一瞬间，许久之后又恢复如初，他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朝着亭子中的人走过去。 萧如歌只觉得如此盘腿冥想了一阵子后，浑身上下都清爽得不行，在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便是穆梏那张十分温柔的脸，用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视着她，虽然两个人也能算是老夫老妻了，萧如歌还是改不了被穆梏盯着看就脸红耳朵尖红的习惯。 萧如歌心想，要怪也只能怪穆梏这眉眼冷峭，鼻梁高挺，肤白唇红的模样恰好就长在了萧如歌喜欢的样子上了。 再这样被穆梏看下去，萧如歌只怕心里就要多出许许多多别的心思了。 “刚刚你在和谁说话呀？” 萧如歌声音地打起了岔子，穆梏勾了勾唇自然是发现了萧如歌这不好意思地小心思，但也没有都弄人，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给你看病的那个柳大夫，他来问我你最近的身体如何了。” 听到穆梏说是柳大夫，萧如歌瞬间眼前一亮，原本远远地看了一眼，萧如歌并没有看出来方才站在穆梏身边的人，这个柳大夫便是前段日子受穆梏的委托去寻让自己身体能力恢复如从前法子的大夫。 “是，我的身体恢复，有办法了吗？” 在看到萧如歌满脸期待的申请，穆梏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一定很残忍，但是他没得选。 “我同柳大夫说你的身体修养得很好，他说让你再静心养一养。” 穆梏最终还是没有将没有找到法子说出口，而是用了这样委婉的说法。 如此明显的否定，萧如歌一下子就感受出来了，穆梏的意思便是没有找到办法，如此说也只是怕自己失望，萧如歌就怎么会不失望。 看着眼前萧如歌逐渐佝偻下来的身形，穆梏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抽，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可怜巴巴的萧如歌，穆梏都想不如说出来好了。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什么是利弊权衡。 穆梏缓缓起身后，走到了萧如歌身边，将已经瘦成小小一团的人圈进自己怀里，低下头轻声安抚着。 “会有办法的，小鱼儿。” 萧如歌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自己面颊，努力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待自己，她不想一辈子待在深府之中，不想一辈子依靠别人而活，更不想再也挥不动她的凤鸣，可是连京都那么大名号的名医竟然也找不到任何法子，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她想要的渐渐离他远去。 听着穆梏轻声的安抚，萧如歌只觉得鼻梁猛的一酸。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没人安慰时，能够自己扛过来那些难过的事，反倒是有人用这样轻轻的声音安抚着，便是如何也忍不住泪流了。 萧如歌猛地转过身，扑进了穆梏的怀里，抱住了穆梏的脖子，将头紧紧埋在穆柏的侧颈，无声的哭了起来。 萧如歌一直便是这样要强，连哭泣都不曾发出过一点动静。 穆梏只能感受到萧如歌的泪水透过他的衣服渗到了他的肩膀上，感知到萧如歌因为抽泣的轻微颤动。 “哭吧……哭出来也会好受一些。” 穆梏想，也许这一会，他会十分心痛于自己心爱之人如此崩溃，但他不后悔这个决定，他不想以后看到萧如歌在自己面前生不如死，自己无法分担。 而穆梏说的所有话，在那一天之前来临，萧如歌从来不曾怀疑过穆梏会欺骗自己。 …… 这些事情终归也是日后的事情，萧如歌必须振作起来和穆梏一同解决当下的事情。 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萧如歌努力让自己和平常一样，和穆梏一同坐马车前往大理寺。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空落落的。 一路上，穆梏时不时瞄一眼身侧眼神呆滞的萧如歌，犹豫过后还是不打算开口再安慰些什么话，因为他很清楚，经历了情绪崩溃之后的回归于平静是需要自己消化这些事情的时候。 萧如歌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要是永远回不到从前那样的自己，那余生应该如何度过，从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永远挥不起自己的佩剑，没法快意恩仇地活着应该怎么办。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换另一种活法。 但现在命运推动着她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思绪之间，马车便稳稳地停住了，紧接着车夫的声音便打断了萧如歌沉沉的思绪。 萧如歌再来不及多想，便再次被命运推着前行。 贾景天一早刚刚醒来就收到了穆梏府上传来的消息，说是有要事相商，瞬间瞌睡一下子都清醒了，洗漱过后便直奔大理寺，连早食都没来的及吃，便在大理寺门口候着。 云生，云水自然也是没能逃过贾景天的魔爪，一早也被拽到了大理寺门口等着穆梏和萧如歌的到来。 “头儿，七皇子和他夫人，不会来了吧……” 贾云生深深打了个哈欠，擦着挤出来眼泪的眼角，迷迷糊糊地开口。 贾景天虽然也是精神不佳，但还是强撑着自己。 “不要瞎说，七皇子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必须好好听着，不得懈怠。”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贾景天心里的两个小人已经打起架来了。 “回去吧，七皇子估计是和萧如歌你侬我侬去了，你没看出来昨天七皇子和萧如歌的样子吗？” “不行，贾景天你的专业素养呢？” “七皇子可能有别的事情去了，不要白白浪费时间了，你不需要休息，云生云水还需要休息呢。” 第275章 秘密商议 就在贾景天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那一边，已经打算松口让云生云水回去补补觉了，马车轱辘巨大的响动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路口，缓缓朝着他们靠近，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看向身边摇摇晃晃的云生云水，手忙脚乱了起来。 “快！快快！七皇子他们来了！” 可身边两个家伙却跟吃了菌子中毒了似地，迷迷瞪瞪地缓缓掀开眼皮，气的贾景天一人踹了一脚，才让这两个家伙彻底清醒过来。 紧接着马车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贾景天连忙正了正衣裳，站定在马车下车位置的恭候着车上的人下来。 “贾首席，不必如此。” 穆梏一下车便看见贾景天带着那两个亲信已经候着了，愣了一瞬间后，反应过来多半也是听到了那些关于自己的不良传言，比如杀人不眨眼那之类的。 “我们来是和贾首席商量正事的，借一步说话。” 不等贾景天说话，穆梏便直接说明了来意，随后便带着萧如歌一同往大理寺内走去。 这倒是让贾景天对于这个皇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贾景天来不及再多想别的，穆梏说有正事，那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连忙一手推一个，一脚踹一个把这两个跟死狗一样的亲信推进了大理寺内。 …… “贾首席，这是圣上的手谕，你过目。” 穆梏从衣袋之中将那份昨夜大隆帝写给他的手谕交到了贾景天手里，后者连忙擦了擦手，将手谕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大隆帝的亲笔他见过，右下角赫然盖着天子玉玺。 这确实是大隆帝的手谕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已经得到了大隆帝的准许，这件事情便由贾首席和你的两位……亲信……配合我们。” 贾景天刚准备单膝触地应是，便听到了穆梏有些不太信任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回头去看云生云水，便看到两个东倒西歪的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也难怪穆梏觉得不靠谱，就连贾景天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是找了两个乐子做自己的亲信，瞬间怒火冲上头顶。 但看着穆梏和萧如歌的时候还是礼貌而又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七皇子，夫人，我处理一点……家事。” 随后再转过头时候，面上的和善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朝着这两个不大清醒得人一通拳头伺候，看得穆梏和萧如歌一愣一愣的。 随后便看到了两个顶着肿到发紫眼圈的人在加贾景天身后一起单膝触地。 “在下愿听从七皇子和夫人的调遣。” 看着眼前还算有点样子的人，穆梏原本紧紧悬着有些不大相信的心终于还是放下来了。 “好，不必说调遣，此刻咱们是合作关系，不必那么多礼。” 穆梏说完，瞬间让贾景天对于这个传言中并不好听的七皇子似乎并不像那样恶劣。甚至可以说是皇子中最为让人信服的一个。 …… 贾景天刚准备让众人就在他办公之处坐下来好好商谈，穆梏便出声制止了。 “贾首席，隔墙有耳。” 贾景天立马反应了过来，果真是没有休息好，一拍脑袋。 “七皇子见谅，是在下考虑不周了，请各位跟在下过来。” 贾景天说话间便带着众人到了书架前，走到右侧的瓷瓶前，抬手轻微的转动过后，书柜瞬间一分为二，众人面前立马出现了一个密道。 穆梏和萧如歌自然是不觉得奇怪，贾景天作为大理寺的首席，不安排一些这种密道密室才是奇怪的事情。 但从未见过贾景天这里的机关的云生云水两人被惊讶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属实没有想到一直都和他们时时刻刻没有分开过的头儿竟然在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 云水虽然也十分惊讶，但性格就是那样淡淡的，因而也很快消化下来准备日后在自己思考或是找时间问问贾景天。 但云生向来咋咋呼呼的当即便大声开口道。 “头儿！你什么时候做得这些机关！” 贾云生嗓门大得很，又是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密道门口，声音被放大得大了好几倍，震得众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贾景天更是被这一声喊得猛地一抖，随及转过头用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看向贾云生，后者在对上那个视线之后，瞬间打了个寒噤，闭上了嘴。 “七皇子面前你还这么无理！” 若不是穆梏和萧如歌在这里，贾云生只怕早就被他弄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贾云生在听到这话却误以为贾景天并没有那么气氛，于是便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七皇子不是说……不必多礼吗……” 作为大理寺的武官，自然是听力极佳的，贾云生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但实际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贾景天的耳朵，是让贾景天两眼一黑的程度。 又是那样克制且礼貌的笑容，让贾云生心中警铃大作，紧紧盯着贾景天的动向随时准备着在他动手之时能躲就躲。 “七皇子……” 这回贾景天还没说完，萧如歌便最先反应过来了。 “贾首席，不打紧的，大理寺有这样十分有活力的力量是好事。” 萧如歌说完还不忘拿手肘戳了戳穆梏，后者也配合地笑了笑。 “是啊，贾首席，我倒是觉得这位……小哥……性子直率得很，少见呐……” 听着面前这两位有些僵硬的夸赞的话，再看向锁在贾云水身后的贾云生，贾景天是有气也发不出来了，狠狠的挖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眼后，便招呼着众人走进密道了。 走过一段两人宽的密道，弯弯绕绕过后，不出半炷香，眼前便豁然开朗了。 是一间几方大小的密室，里边摆着几张桌椅，虽然需要靠点燃的烛光才能看清楚整个密室，但是神奇的是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胸闷气短，反倒觉得清新宜人。 这让穆梏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屋子的布局，但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独特之处，但还是正事更为重要，便打算商量完事情再好好问问贾景天。 第276章 救回来了吗? 眼见大家都已经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穆梏和萧如歌对视了一眼便开始说明他们的计划。 “和圣上商定过后，我们一致决定，不放出秦延伟已经死了的消息。” 贾景天到底是大理寺的首席，因而对于这些事情是极其敏感的。 “七皇子和夫人的意思是，想用放出秦延伟被捕在大理寺的消息，引那幕后黑手上钩？” 穆梏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既然他们这么心切于至秦延伟于死地，得知了秦延伟没死成的消息，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杀人。” 贾景天缓缓点了点头，可新的不解又接踵而至。 “可那个人真的会相信秦延伟被我们救回来了吗？” “这个，贾首席不必担心，凶手杀人的时候是看着人影发射的弩箭，随后便逃走了。” 萧如歌立马出声解释道，这也是她和穆梏在府中商讨了许久之后才得出来的结果，当初他们在醉云楼的包间，门上仅仅只看到了一个弩箭穿过窗户纸的洞眼，并没有其他位置可以从走廊看到包间之内，杀了人之后，那个杀手并没有时间返回来确认秦延伟的死活，因而他们才有机会借此为鱼饵引得幕后黑手上钩。 “虽然幕后黑手本事很大，也很有可能不会相信这一说辞，但以那人不惜冒着被捕的风险也要杀了秦延彻，就算不打算动手也一定会想办法一探究竟，确定秦延伟的死活。” “而秦延伟现在是死是活应当是只有我们五人知道，因而传出去这个消息并不会引起太多人对这个消息的真假怀疑。” “这个法子，十有七八能成。” 萧如歌话毕，贾景天已然是觉得这一决策是有理有据的了。 “好，那七皇子殿下，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提便是。” 穆梏点了点头，随及开口开始分配任务。 “秦延伟的尸体肯定是已经没法用上的了，现在我们就得有一个人待在狱中，假扮秦延伟，在牢狱之中做出他生活的痕迹，那这个人……” 穆梏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贾云生，后者在发觉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他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自己。 “让我去啊？” 众人点头如捣蒜，贾云生瞬间苦了脸，虽然自己当初成为大理寺的一员也受了不少苦，但这牢狱之中的生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尤其是他这种一顿不吃饱就会头晕眼花的人，那种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了。 “别啊！这个重任我担不起的。” “你担得起。” 贾云水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抬手便将穆梏他们带来的秦延伟生前的衣物拿过来，塞进了贾云生的怀里。 贾云生措不及防得就将这一堆衣物抓在了手里，引入眼帘的是衣襟上已经发黑的血迹，以及那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瞬间鼻子一皱就要吐出来了。 好在贾景天眼疾手快，迅速捏住了贾云生命运的脖颈，让他已经到喉咙里的东西又生生咽了回去，瞬间憋出来满眶眼泪。 眼见贾云生正要要辞拒绝，贾景天半仰起头伸出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 “萧如歌夫人是女子，第一个排除。” “七皇子殿下，不合适。” “你头儿我，要纵观全局。” “云水……” 眼看贾景天眼神放在了贾云水身上，贾云生还没来得及高兴，贾景天接下来的话语便将他径直打入了谷底。 “云水……云水他……身形不像！” 贾云生眼里的不敢相信越放越大，他头儿这不就是在针对他，什么身形不像，这么牵强的理由也能说出来。 贾景天正了正神色，走到了贾云生身侧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来这重要且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咱们本事最大的云生了！” 贾景天这话是真的不给他留下一点余地，不等贾云生说些什么，贾景天便再次将目光投向穆梏。 “好了，就这么定了，七皇子，您接着说安排吧。”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穆梏也忍不住弯了眼角，怕自己再次开口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便拍了拍身侧的萧如歌。 萧如歌了然，便出声接着说道。 “接下来便是我们四人两两一组，贾首席和云水，我与七皇子，咱们轮流埋伏，守株待兔！” …… 京都街头，城门口事务公示榜。 张贴京都公示事务的巡查将一则告示贴在了榜上，瞬间便围上来一众人群。 “秦……延伟？这不是那个户部金部司司事吗？一百万银子？！这是当世秦桧啊！” “呸！依我看啊，这大贪官就应该直接处死了，还留着他做什么！” “就是！这种下贱东西就应该凌迟处死，贪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人群中，一穿着粗布风衣，背上背着一把长剑的人压了压自己头顶的草帽，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公示榜上的那个人画像。 穿过人群，走到了公示榜前，紧紧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眉头越皱越紧，身旁的中年男人倒是热心的很。 “大兄弟，看着气愤吧。” 草帽男人不明所以的转过头，下意识皱眉的表情倒是让那中年男人误以为草帽男人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也不等人有所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么大一贪官，尽然还能活，就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狱里边,怎么不遭报应呢？” “要是有个武力超群的杀手潜入大理寺把人杀了，那叫一个痛快了。” 草帽男人面上愈发凝重了起来，随后立马推开后边还在往前涌动的人群，逆着人群走到了街上。 草帽男人面上略带着慌张，但兴许是多年的行走江湖的经验，练就了勉强还算处事不惊的样子，男人勉强还能稳得住心神。 草帽男人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 在一路疾走之间走到一个巷子中时，昏黑的巷子里出现了一双眼睛，随后是低沉的声音，草帽男人立马顿住了脚步，随后观察了四周之后，闪身进了巷子里。 第277章 守株待兔 “主上……” 草帽男人半跪在地上，哪怕是隔着一层屏风，面上还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屏风后坐着的人影缓慢的拿起了烟管，而后便升起了一缕白烟。 “我记得你说过，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秦延伟必死无疑。” 草帽男人原本还维持着一些镇静，在屏风后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眼里惊恐一览无余。 “主上，秦延伟死了，我是照着他头上射的弩箭……他不可能还活着……” 整个屋子沉默了几秒过后，那个原本应该在那个被称作“主上”的人手上的那根烟管瞬间从屏风后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草帽男人的头上。 瞬间，男人头上的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滑落下来，草帽男人颤颤巍巍地低着头，任由着血液流进了眼眶之中也不敢伸手去擦。 “你说不可能活着？你亲眼确认他已经死了吗？” 草帽男人急切地抬起头。 “我！” 可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是候，才突然发觉，正如屏风后的主上所言，自己并没有亲眼看着秦延伟是不是真的死了，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主义，认为箭中了眉心一定没有活路。 “你没有亲眼看到，或许射偏了，又或许大理寺救得及时，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秦延伟没死，你说，怎么办？” 草帽男人紧紧地咬着腮帮子，后悔当时自己急着逃命而没有仔细看过秦延伟是死是活，现在应该怎么补救，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醉云楼那种地方，自己尚且还能够轻易地潜入，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重兵把守，连苍蝇擅自飞进去都要被一刀两断地地方，自己那点本事根本没法碰到大理寺最深处的牢狱。 屏风后的人似乎觉得这草帽男人思考的时间过于长了，此刻已经没有了耐心。 “想不出来，你就只有一个结果，来人！” 屏风后之人话音刚落，原本在巷子联络草帽男人的人立马从外边走进来，手上是冒着寒光的利刃。 草帽男人顿时大惊失色。 “主上！主上饶命啊！” 草帽男人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被唤来的人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不断地朝着狼狈不堪的草帽男人进攻。 逐渐，草帽男人体力不支，再加上方才被那一烟管砸中，头也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就在暂且的喘息之际，左臂便被狠狠划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草帽男人瞬间两眼一黑，心里是对死亡深深的恐惧。 “主上！主上！我有办法补救。” 只见屏风后的人缓缓一抬手，方才那个不要命地要杀他的人便收起了利刃，退到了屋外。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让我满意，否则……” 草帽男人哪里还敢由于，劫后余生的他大口地呼吸着，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我去大理寺……再动一次手。” 屏风后的人听到这话后，人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让这炮灰心甘情愿地替他去送死，便是他的真实目的。 对于秦延伟的死活，他其实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的，不能排除是大理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想引他上钩，也就是说有人已经意识到秦延伟身后他的存在了，但如果不去探明秦延伟的生死，他也始终没法放下心。 秦延伟知道太多事情，甚至是少有的见过自己真容的人，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捅出大事情来。 “两天之内，我要结果。” 草帽男人这下是彻底地没有了任何骨气，更不敢对于这个几乎是苛刻的时间限制讨价还价，连声答应了下来。 屏风后的人虽喜欢以这种好那拿捏之人人作为自己的棋子，但心底里是厌恶这类人的，早就看着不耐烦，如不是留着还有用，方才就让人剁碎了喂狗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滚吧。” “诶！诶！” 草帽男人应完声，顾不上身上的伤，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 大理寺地牢中。 贾云水和贾景天从昨日夜里起，便守在这里了，地牢里看不到天黑还是天白，只有无尽的昏昏沉沉，因而只能靠着来交接的穆梏和萧如歌来确定时间。 听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京都人尽皆知大奸臣大贪官秦延伟还没死被关在大理寺这个消息，基本上能够确定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贾首席，我们来交替了。” 当萧如歌的声音出现在地牢的入口时，贾景天瞬间清醒过来，搓了搓自己因为一夜没睡而迷迷糊糊的脸，像两位问了好。 “七皇子殿下，夫人，现在外边情况如何了？” 穆梏面上看着十分平静，不像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但贾景天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嘴，果不其然看到了穆梏摇了摇头。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懈怠，这是第一天，敌人自然是会十分警惕的。” 贾景天连忙应声。 “七皇子殿下说的是，那在下和云水便先去外边关注一下情况，两个时辰后再来与二位交接。” 穆梏点了头后，地牢外便剩下了穆梏和萧如歌二人。 “跑的还真够快的。” 穆梏看着一下子跑没影的人，不禁有些好笑。 “这地牢里确实难熬，常人肯定受不住待那么久的。” 萧如歌话音刚落，扭头看过牢中贾云生的穆梏便开口道。 “小鱼儿，那可不一定啊……” 萧如歌不明所以地看向穆梏，后者便指了指地牢之中呼呼大睡的贾云生。 “这位倒是舒服得很。”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坐在了地牢的桌旁，静静等候着。 这大理寺的地牢足足有三四层深入地底，阴冷之气弥漫，石壁上都是渗进来的水，湿冷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四周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下地牢之前，穆梏还特地给萧如歌加了一件貂皮披风，可才刚到这地牢不出一炷香，萧如歌便冻得瑟瑟发抖了，连胡出来的气都是一团白雾。 “听说……进了大理寺地牢的罪犯不出三日就什么都招了，不招的第四日也都会突然暴毙，今日以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第278章 险棋 穆梏看着靠在自己边上依旧冻得瑟瑟发抖的萧如歌，抬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后者却用力挣扎着，穆梏担心俩人待会一起从长凳上翻下去，连忙松开了抱着萧如歌的手，不解地低头看着人。 “怎么了？” 萧如歌抖如筛糠地摇了摇头，随后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 “你注意……一下，我……我不想……拖后腿。” 穆梏一怔，这么久过来，穆梏差点都忘记了，萧如歌骨子里还是那样要强的性子，自己若是强硬地要劝她走，只怕会适得其反，还会伤了人的自尊心。 穆梏晃了晃头，把脑子里那些想法甩了出去，强忍着心中的心疼，点了点头。 “好。” 随后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拖了下来，萧如歌见状瞪大了眼睛，抬手便想要推举，穆梏这次没有选择退让了，而是强硬用外袍紧紧地将人包住。 “我尊重你不劝你走，但是这个你要接受。” 也许是穆梏的条件，有或许是这件外袍上还残留着穆梏身上带下来的余温，让她舍不得再推开，萧如歌轻轻点了点头。 “七皇子殿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虚弱而又嘶哑的声音，让两人皆是浑身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地牢之中还有一个在受罪的家伙。 穆梏缓缓转过身，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 牢笼之中，贾云生穿着那一身带着血腥气，还臭烘烘不大合身的衣服，趴在草垛上，面上苍白没有一点光彩，此时正双手抓着牢笼的栏杆，将脑袋放在两根栏杆之间，整个人蓬头垢面地狼狈不堪。 “七皇子殿下，给口水喝吧……” 穆梏记得前一秒他还在和萧如歌打趣这地牢只怕也只有贾云生能睡得着了，谁曾想一回头便看到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看来刚刚那根本不是在呼呼大睡，而是已经难受到晕厥了，再不去管一管，只怕人就活不成了，穆梏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入了茶碗里，随后递到了贾云生手边，随及便看到人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瞬间那一碗水便见底了。 穆梏刚准备把茶壶放回桌上，边听见趴在地上的人再次晃了晃茶碗。 “七皇子殿下……” 这回贾云生没说完，手里的碗便一重。 一直喝到第五碗水，贾云生的脸色才看起来正常起来了，不过还是十分虚弱。 萧如歌看到这一幕被惊得抽了抽嘴角。 “贾首席他们……是虐待你了吗……” 不管萧如歌吃惊于此，是贾云生这副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受到任何非人的对待，只是这时萧如歌忘记了，待在这地牢之中本身就是非人虐待。 贾云生此时已经不在乎什么手上脏不脏了，抬手便抹掉了粘在脸上的水，喘匀了气之后才缓缓开口。 “那倒不是，只是待在这地牢之中实在太磨人了，那草底下又湿又潮，生了好多虫，咬的我坐立难安。” 贾云生虽然起初一直在抱怨不想做这个替身，但真真需要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七皇子殿下，可以冒昧问一下，我得在这里边待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要坚持一下，贾云生绝对毫无怨言，但是总得给个期限吧，不然这漫长且难熬的日子他怎么过得去。 穆梏微微蹙了蹙眉，其实当和贾景天他们换班之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现在京都之内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按理说，按照之前那样急性子的状态，幕后人怎么可能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出现。 眼下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三天之内抓不到人，他们便只能作罢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赢下充盈国库的比赛，拿下那一千户兵权。 “等我和如歌下次接替，如若那人再不出现，我们再另想法子。” 听到穆梏的话，牢中的贾云生重重地松了口气，好歹也是有了盼头了，随后人便缓缓地挪到了牢笼地内侧，毕竟如果他一直这么脸贴着杆子，就算杀手到了地牢，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张明显不属于秦延伟的脸只怕转头就跑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 两个时辰一轮，又过去了两轮，便已经到了最终期限的清晨，这一连两天多的他们是连杀手的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穆梏明显感受到了萧如歌这几个时辰，萧如歌的状态越来越不佳，一直在强撑着自己的意志，而牢狱中的贾云生，此刻已经彻底没了精神，靠在墙边上摇摇欲坠。 哪怕前边花了挺久的时间，那也绝对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该要转变计划的时候就不能犹豫。 “贾首席，不等了，我们改变计划。” 就在贾景天带着贾云水来换下一轮的时候，穆梏便将所有人聚到了一起。 “大家说说，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在听到穆梏说的话后，贾景天就连忙叫人将贾云生带出去找大夫看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平日里自己欺负欺负还好，现在看到人熬成这副样子，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但这都是他们的使命，没有办法避免。 穆梏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现在是想不到一点发自，只是单纯的知道，到家都不能在这么熬下去了，在熬下去人还没抓到，自己人就要丧命了。 他没有法子，便只能看看其他几位有没有好法子。 然后众人确实出奇的一致没有说话，这两天下来，每个人都苦不堪言，哪里还能转得动脑子思考。 “咳……我有办法。” 萧如歌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随后低声开口。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也是萧如歌在昨天夜里，发觉很有可能幕后黑手拿边警惕了，不敢轻易来大理寺，一番思索后，才有了这个算得上铤而走险的法子。 “现在人人都知道秦延伟被关在大理寺，那无论他是死是活，杀手很有可能没有那个胆子闯进来。” “那我们便主动一些，上街将‘秦延伟’示众，走一步险棋。” 第279章 诱饵 “我们只需要在示众之时，将人手散布隐藏于周围的人群，这样一个近在咫尺的机会，我不信他能够忍受的了这么大的诱惑。” 萧如歌说完，屋子里瞬间沉默了，半炷香后，才缓缓有人开口。 “萧夫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萧如歌垂了垂眸子，将贾景天的话仔细的权衡了一番后坚定的抬起了头。 “贾首席，这样确实很冒险，很可能惊动幕后之人，但是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这边是最优的选择。” 萧如歌话音刚落，穆梏的声音就紧接着而来了。 “我支持如歌的决定，如歌说的没错，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这个幕后黑手必须在这三天之内抓获归案。” 贾景天看着面前的二位，幡然醒悟，自己这是被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事情给搞昏了头，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哪里还能去考虑冒不冒险，该考虑的应该是怎样做才能抓到幕后黑手。 “好，在下明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京都街头示众？” “现在是卯时，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行动。” 贾景天刚想应是，而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秦延伟的替身……” 贾景天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贾云水开口了。 “别让云生去了，我来吧。” 贾云水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看向了他，最震惊的，莫过于贾景天。 “你知道示众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 贾云水又不是第一天在大理寺当值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重犯示众，曾今几时他还押送过重犯游街示众，铺天盖地的谩骂和烂菜叶子臭鸡蛋会一齐飞到重犯的脸上，身上，甚至会波及他们这些押送的重犯的人。 而贾景天自然也知道贾云水什么都清楚，可偏偏就要犯这个傻。 “云生都那样了，他撑不住的。” 百姓的怒意一样能够砸死一个人，他尚且还算清醒，总归是会蒙上面的，左右不过也就那么一会，撑一下就好了，可贾云生要是这个样子去了，是死是活都说不准。 虽说平时他们两个在一块不是相打就是相骂，可他们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他怎么能够让已经被折磨成这样的贾云生再去经历这些，那他也太不是人了。 贾景天了然，他一直都知道虽然表面上两个人总是水火不相融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要在乎对方，可这不是儿戏，他承认当时让云生去做那个关在地牢中的秦延伟替身，他就后悔了，而他现在绝不能让贾云水再经历一次。 贾景天捏着发胀的鼻梁，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疯狂的跳动，许久后才摆了摆手。 “这事情你别管了，我会找个重刑犯来的，你……” “大理寺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不清楚吗？” 贾景天火了，猛地抬起头，怒目瞪着贾云水。 “怎么就没……” 可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贾云水说的一点都没错，大理寺没有那样的重刑犯，就算有也绝对不可能听他们的指挥，不给他们搅局就不错了。 贾景天烦躁的甩了甩头，不再说话了，而是扭过头，似乎在思考着应该如何是好。 贾云水知道贾景天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仍然没法说服自己接受眼下这个唯一的结果，从贾景天将他们兄弟两个捡回家起，已经为养他们长大操了多少心。 贾景天至今为止都未曾妻娶。 贾云水正了正神色，随后徐徐开口。 “七皇子殿下身份不合适。” “萧夫人是女子。” 贾云水顿了顿，随后看着贾景天，眼里充斥着坚定，一字一顿地开口。 “贾首席，您得把持全局。” 话毕，贾云水便不再看着贾景天，而是转身朝着穆梏，单膝触地。 “七皇子殿下，在下愿意以身为饵，引歹人上钩！” 穆梏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将人扶了起来，眼里是对他的赞许，而站在穆梏身侧的萧如歌，在看到这一幕幕，心里被深深的触动。 她知道，这个看似寡言少语，冷冰冰的贾云水，实际上确实心思最为细腻之人，他记得每个人说过的话，也会将每个人的事情放在心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是个值得信任和托付之人。 萧如歌和穆梏一同走出了地牢，随后走到了大理寺的院子中央，看着空中那一轮骄阳，她只希望今日抓到那个杀手可以像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这样明朗顺利。 …… 贾景天在众人一同商量完之后便以自己前去准备，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贾云水便独自一人准备着，穿上了从贾云生的身上脱下来的那套衣服，整理完毕之后，便看着那辆押送重犯的立枷出了神。 一会后，穆梏也消失在了院子中央，只剩下站在屋檐下的萧如歌，和看着不远处的贾云水。 “贾少卿，你不必太过于有压力，被示众的人不是你贾云水，是奸臣秦延伟。” 萧如歌看到了贾云水那看似平静的脸下，其实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有失落，有彷徨，也有紧张，大概还有一丝畏惧，贾云水在强撑，穿上了原本连他也嫌弃的那套衣服，站在了这个审判罪恶的立枷面前，而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要站在上面，想过去看到的那样被残羹烂叶砸。 萧如歌的话点醒了贾云水，让他原本已经变得茫然的眼睛里重新清明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一句话，他差点就要把自己带入为一个邪恶之人了。 是啊，他站在这里本就是为了阻止奸臣当道，原本就是为了正义而做出来的举动，是他自己思虑太多了。 贾云水感激地看了一眼刚刚将他从那种错误情绪种拉扯出来的萧如歌，随后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 “我明白了，萧夫人。” 听到贾云水归于平常的声音，萧如歌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奏效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咱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穆梏匆匆从内院门口跑了进来，贾云水闻言立马将那个黑色的布袋套在了头上，随及跳上了立枷。 第280章 上钩 萧如歌看着立枷上的人，明显感受到了贾云水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要被拉到大街上，用这么一个限制人身自由的东西禁锢住，随时可能面对杀手过来取她的命，是个人都会害怕。 “别害怕，我们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兴许是萧如歌的安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贾云水渐渐平复下来，他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将那些扰乱自己心神的心思通通扫出大脑。 为了抓到幕后黑手，为了贾云生没有白受那些苦，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 …… 京都的街头，秦延伟游街示众的消息早早就就被传遍了大街小巷，此时此刻街道的两旁已经站满了手拿菜叶和臭鸡蛋的人，只等着“秦延伟”出现便将手里的东西通通扔到那个奸臣脸上以此泄愤。 “过来了！大理寺的人过来了。” 全场立马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车轮子咯吱咯吱的响声，随之而来便是被禁锢于立枷上的“秦延伟”。只听见一人大喊了一声。 “这该死的东西！大家快砸！”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菜叶鸡蛋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扑到了“秦延伟”的身上，周边押送的大理寺司直见状早就见惯不怪了，在看到众多百姓扔出东西之时，便纷纷躲到边上去了。 贾景天在默认了贾云水去做这个秦延伟的替身之后，便一直躲着贾云水，一直到上街之前，贾景天都没有看到贾云水的样子，哪怕已经做足了建设，但当他埋伏在人群中看到贾云水戴着头套被砸地一身狼狈不堪时候，贾景天还是不可控制地心疼了起来了。 穆梏撇了一眼身边的贾景天，随后伸手拍了拍贾景天地肩膀，带着安抚的语气开口道。 “贾首席，再忍一忍，很快就会上钩了。” 贾景天没有说话，但握着剑鞘的手已经捏得青筋暴起了。 …… 原本那草帽男人只是单纯的因为当时生命受到了威胁，才那么痛快地答应了，可答应了之后他才发觉自己那是的决定有多么草率，大理寺的地牢那种地方，他就是再过几辈子都没法踏入那里半步，他便只能一边想办法怎么搞到秦延伟的消息，一面给自己找退路逃出京都。但以那人的本事，自己想要无声无息地逃走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因而这草帽男人便只能缩在自己地住处，整天担惊受怕。 直到在今早听说了秦延伟要拉出来游街示众的消息，草帽男人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多余的思考，便欣喜若狂地开始准备如何动手，如何将借着这次天造地设的好机会将秦延伟置于死地。 在当时那样一个百姓四散并且身影嘈杂混乱的情况下，草帽男人想要杀人是很有优势的。再加上那是民心所向，自己若是杀掉了秦延伟说不定还能得到众人的赞叹，如若自己再和身边的人说明自己的行迹，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打掩护。 草帽男人当即便一拍板，拿上剑戴上了草帽便出门了。 刚刚穿过小巷，走到主街，他便看到了这称得上是热闹的情形，和他料想的一样，耳边都是对秦延伟的难听骂声。 草帽男人压低了帽子，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他跟着人群缓缓地往前挪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有这样一个天助我也的好机会，只要能杀了秦延伟，那他不仅不用再担惊受怕地考虑要不要逃走，说不定主上心情好了还会赏他一笔。 想到这，草帽男人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厚。 眼见着示众游行的车马上就要拐过屋子的拐角，草帽男人迅速爬上身边房子的柱子，随后又飞身上了房檐，寻找着最佳的时机。 …… 贾景天晃了晃脑袋，将那些儿女情长的情绪通通暂且清除出了自己的脑海中，而后眼神便重新清醒了起来。 迅速将自己也藏匿于人群之中，扫视着人群中有可能会上前来刺杀的人。 有了前一个计划的经历，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他们守株待兔想要抓的那个兔子是在是狡猾，因而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穆梏此时也已经化装成了平民百姓的样子做着和贾景天同样的事情。 但对于这种刺杀的行径，穆梏还是更加了解的，并且此时萧如歌已经被好好的保护在了不远处跟着的轿子之中，他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穆梏眼神很好，在走过这一条街上时，便一眼看到了街道边上房屋上不远不近跟着的人。 虽然那个人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踪迹，但穆梏依旧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贾首席，你有安排人上房顶跟这吗？” 穆梏不能确定，担心是友军误伤，便还是溜到了贾景天的身边询问，后者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穆梏所指明的方向，随后眼里略微震惊了一下。 随后面色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们的人都藏在人群里了。” 穆梏面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找到了。” 穆梏倒是没想到这个杀手竟然这么快就上钩了，看来之前根本不是猜到了圈套，只是单纯的不敢来罢了。眼看着人越来越近，穆梏拍了拍贾景天，示意他提高警惕做好准备。 就在穆梏几人已经蓄势待发时，一个身影飞身上了贾云水身边，抬手便用剑要刺向贾云水。 其实穆梏在开始便考虑了贾云水的安全问题，毕竟他们定然是没办法时时刻刻贴身守着的，毕竟如果鱼饵不诱人又怎么会有鱼儿上钩。 但出于安全考虑，穆梏在立枷上做了手脚，特意在贾云水手部的位置改成了可活动的装置，万一要事真的歹徒已经贴身了，已经到了他们没法保护到的地步，那边不用管那么多了，打开枷锁，摘下面罩跑便是了。 总归大家的命还是比这其他的东西要更重要。 那人到底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活动速度极快，快到穆梏和贾景天都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已经闪身到了贾云水边上。 那一剑刺来，贾云水想躲却又生生忍住了。 第281章 说理 现在他挣开枷锁跑了，他相信穆梏和贾景天也一定能够抓到人，可这个人终究也只是个替人办事的，他入股暴露了，那幕后黑手便就会直到秦延伟已经死了。 哪怕头上带着头套，贾云水看不清出面前的任何东西，但多年习武之下，他便只靠着感觉感受到了那剑从哪里刺过来，下意识扭转了自己的，但那人武功算得上是极强的了，因而贾云水的反应还是略微地慢了几秒钟。 那把剑没有穿过他的肚子，而是擦着他的侧腰滑了过去，衣袍当即裂开了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那人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分明记得秦延伟是文官，又常年大鱼大肉贪玩响了，按理说不应该能够躲得过他这一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草帽男人忽而瞪大了眼睛。 糟了，他这是中埋伏了，这是个圈套，是等着他来上钩的圈套。 想到这里，草帽男人迅速跳下马车，朝着人群奔去，而这么长的时间，人群里埋伏的人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朝着草帽男人的方向聚拢，而站在最前方的，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穆梏和贾景天，他们一左一右迅速奔向那个草帽男人。 不料后者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在下对不住大家，没能杀了秦延伟给兄弟姐妹，邻里亲戚泄愤，只求大家能够帮帮我，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替天行道。” 听到这话，穆梏暗叫不好，刚准备开口劝说周边的老百姓，那个草帽男人已经在人群的掩护下钻进了一条巷子。 贾景天一怔，刚想推开人群径直追上去，不了那群老百姓似乎已经认定了那个草帽男人就是来替天行道的，死活不动弹，形成了一套人墙，簇拥着不让贾景天和穆梏过去。 贾景天急了，刷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刀，朝着面前的人指了指，语气不善地开口。 “你们敢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这群老百姓虽然只会做一些粗糙的活计，做点小买卖或是种几块田土，看似憨憨厚厚的，其实也有聪明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如果是一个人挡着闹事，大理寺早就一声不吭地将人抓回去教训一番了，但现在不是一个人，不是十个人，是有上百人！他们不信这大理寺胆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于是人群之中便有胆子大的嚷嚷着开口。 “来啊！抓啊！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抓走！” “阻拦替天行道的侠客，我看你们跟那个什么大贪官秦延伟就是一伙的吧！”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把好人抓起来了！” …… 贾景天听到这些话是一个头两个大，刚想再开口说点狠话，身旁的穆梏伸手拍了拍贾景天的肩膀，缓缓开口道。 “贾首席，不必和他们浪费口舌，不过都是些平头老百姓，自然是不会看不懂我们为何要这么做的。” 穆梏可以保持着轻蔑的语气说话，瞬间让人群安静了下来，而后人群中又迅速响起来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傻子！” 穆梏挑了挑眉，对此表示了默认。 那人果然暴跳如雷，可又碍于面前两个人的身份，也仅限于面上的暴跳如雷也不敢有别的行径。 “你以为我们把这样大一个贪官没有直接处死，而是拿出来游街示众是为了什么？” “你们以为大隆就这么一个贪官？太天真了，不，天真形容不了，应该是蠢。” “秦延伟死了的价值不过就是没了一个贪官，一个没了还会接着有，只有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了贪污受贿的下场，那样的事情才有可能被真正的限制住。” “此时想要来杀秦延伟的人目的是什么我们尚不明晰，必须要将他带回来问清楚，就算他是替天行道也不应该是他来行，大隆有律法，他挑战的是大隆的国威！” “现在阻拦我们的人，我一律视作这个人不把大隆的法律放在眼里！” “所以，你们还要拦着我们吗？” 穆梏一通话将这些老百姓听得一愣一楞的，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但依旧还是有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家伙又好面子，便作死地开口。 “你谁啊你，凭什么代表大隆的国威说话！” 就连在旁边原本已经气的头脑发热的贾景天在听到那人说的话，也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人单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这么和七皇子殿下说话。 穆梏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愠怒，又像是打心底觉得好笑，他没有做任何回应，而是走到了那人面前，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衣领子，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声音平和的开口。 “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我是大隆七皇子，穆梏。” 此话一出，那人已经傻眼了，大隆七皇子，那可是皇子，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够欺负的？方才还说了那么些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这七皇子真的追究起来，自己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这七皇子拿的。 那人瞬间没了起初的嚣张气焰，反倒是扑通一下毫无骨气可言的跪在了穆梏面前，一面说话，一面还不忘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这个瞎了眼的东西竟然没有认出来七皇子殿下的尊容！” “求七皇子殿下饶我一命！” …… 穆梏不说话，那人便一巴掌重过一巴掌，短短几下便已经肿成了猪头，看得边上的贾景天是一愣一愣的。 这穆梏就这么浅浅的挂着笑意，一声不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贾景天从前就觉得这位七皇子殿下大概是个腹黑之人，而今日所见倒是让他越发觉得，七皇子殿下已经腹黑到了极点了。 “好了，知道错就行，那现在？” 穆梏总算是出声放过那人了，随后看向还挡在他们面前的众人，似乎是用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杀鸡儆猴。 这群原本嚣张至极的人，瞬间乖乖听话了，纷纷挪到边上让开了一条路。 第282章 失而复得 穆梏看着眼前的情形，当即松开了那个闹事之人，而后便拍了拍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的贾景天，两人穿过人群，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迅速追去。 …… 原本萧如歌是想和穆梏他们一同藏匿于人群之中随时准备应对杀手前来的情况的，但在穆梏的一再要求下，再加上她现在身体状况确实支撑不起她长时间地高度集中，并且还要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候能够迅速应对。 萧如歌便也没有一再坚持，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觉到有一点失落，心想着一定要尽快恢复到从前，她不想成为一个累赘，她也想做点什么。 穆梏也担心萧如歌心里想得太多，没有选择劝说，让萧如歌留在大理寺，而是安排了马车，让萧如歌待在马车上跟在他们游行地队伍后边。 这般，萧如歌也算是参与进来了，不至于有太多的失落。 萧如歌虽然人远远的跟着，但反倒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除了穆梏，她应该就是第一个看到了那个杀手的人，以及那人从房檐上跳下来动手的全过程，还没来得及去看清楚贾云水什么情况，她便又看到了那个杀手窜到了人群之中，穆梏和贾景天紧接着追上去，却被人群给阻拦住了。 萧如歌看准了那人逃走的方向，是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而从小在京都长大且喜欢四处游逛的她，自然也是对这京都的每条路都了如指掌。 萧如歌当即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外边的车夫开口。 “师傅，前边左拐到第三个路口停下。” …… 草帽男人从主街上拐进小巷子一路都没敢停下，知道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被宁静给替代后，他才缓缓放下了脚步，临了还不忘记回头观察一下身后的有没有追上来。 在确认了身后没人之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而后便开始回想起方才自己动手时的情绪。 “该死的，大理寺的人反应怎么这么快！” 草帽男人暗自啐了一口，自己速度已经是极快的了，但他刚刚跳上立枷，便有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导致他慌乱中只刺向了那人一剑。 并且根绝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一刀原本是刺中腹部的，可不知为何，偏向了腰侧，仅仅是擦着“秦延伟”的身子过去的，那一点伤害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草帽男人缓缓走着，想着先去主上那告知他秦延伟没死的消息，再另作打算，谁曾想刚刚看到巷子口的光明，就立马被一辆马车给挡住了。 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巷子此时此刻瞬间变得暗黑无光。 草帽男人当即顿住了前行的脚步，立马警惕了起来，手刚刚碰到剑鞘才发现自己的剑早就在方才要刺杀“秦延彻”之时便卡在了立枷上没能拿下来，慌乱之中也没能拔下来便逃走了。 “谁！出来！” 草帽男人大声呵斥了一声，想借此给自己壮壮胆，然而马车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停在原地，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有任何动静。 “别装神弄鬼地！有本事就出来，我们决斗！” 草帽男人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便缓缓地被掀开来，接着便缓缓走下来一个衣着款款的女子，草帽男人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举一动，尽管手里已经没有了武器，但还是抓起了剑鞘挡在自己面前以此防御。 只见那女子缓缓走向了草帽男人，强大地气压让后者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一面后退便一面磕磕巴巴地开口用那没什么威胁的声音开口道。 “别过来！站……站住。” 只见那人还真的就站着没有再往前走，就在草帽男人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之时，那女子冷笑了一声，让草帽男人顿时毛骨悚然。 “你是人是鬼！说话！” 草帽男人闭着眼睛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剑鞘，却没有碰到那女子的一寸衣裳，倒显得有够滑稽。 “让我出来和你决斗的是你，让我别过去的也是你，我都按着你的来了，还问我是人是鬼，是鬼早便将你撕碎了！” 大起大落的心情变化，让草帽男人叫苦不迭，手猛然一抖，剑鞘掉在了地上，随后便转身抬脚便跑，似乎已经认定了身后的人就是恶鬼，不敢回头。 可草帽男人刚刚跑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显然那个女子正在追他，这无疑是让草帽男人已经吓破了胆子，刚想再加快脚步，背后就被猛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小，虽然草帽男人是野路子出身，但一般的攻击是没法让他这么快就倒在地上的。 可这一脚却让他生生地摔了个狗吃屎，可就身后之人本事不小。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草帽男人似乎已经被吓蒙了，一个劲地求饶。 只见那女子站在不远处略微地缓了缓，只见女子缓缓扬起来脸，正是已经察觉到草帽男人逃窜方向地萧如歌。 “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 萧如歌话还没说完，草帽男人就立马双手抱着头站了起来。 “女侠，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萧如歌面上一愣，属实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可以当着她和穆梏的面杀掉秦延伟还能够逃跑的人竟然会怂到这个地步，不过这也倒是省了不少事了。 …… 然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穆梏和贾景天追上去时早就找不到人的去向了，正当两人站在原地思考之后应该如何是好时候。 萧如歌坐的那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随后，车上便被推下来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贾景天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 贾景天指了指面前这个原本已经被他们追丢的人，又看了看穆梏，一时间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萧夫人抓到的？” 马车是他贾景天受到穆梏的命令找来的，那车上自然便是萧如歌了，贾景天缓和了半天才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穆梏点了点头，但面色却不大好看。 第283章 考虑后果 萧如歌身体是个什么情况，穆梏怎么不清楚。 他更知道面前这个亡命徒不是个省油的灯，萧如歌竟然就敢这么贸然独自去抓人，连他们都是两两一组前去寻人的。 萧如歌她怎么敢。 穆梏看着紧接着缓缓走下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穆梏还是看到萧如歌脸上的那一丝丝自豪。 她还当她是从前那个一人可抵过十人的萧老将军之女吗。 穆梏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亡命徒不是这样好拿捏，如果萧如歌没有吓唬住那个人，如果萧如歌受伤甚至是永远离开了他。 他会恨自己一辈子为什么要做出那个让萧如歌一块跟过来的决定。 穆梏宁可萧如歌压抑住本性，也不愿意她永远离开自己。 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萧如歌刚想上前想穆梏说，自己就算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就算拿不起凤鸣了也能够发挥自己的价值的。 可看到穆梏不大好看地脸色，萧如歌脸上的神色也僵住了，很显然穆梏现在很不高兴，萧如歌是很了解穆梏的，她其实在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提前预想过了，穆梏会有什么情绪，她也知道这么做一定是会有风险的，可就算再选一次，就算真的会受到很严重，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去抓这个人。 但是现在穆梏大概是在气头上，萧如歌还是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那样只会给穆梏原本就火大的头上再添一把火，只会让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萧如歌思索了一番后，走了穆梏跟前，拉着人的手，难得地说了软话。 “对不起，穆梏，让你担心了。” 穆梏原本确实是很生气的，但看到萧如歌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想让他原谅的样子属实看着有些可怜巴巴，一时间，穆梏竟然觉得自己这副冷脸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想到这，穆梏原本的臭脸也逐渐柔和了下来。 捏了捏萧如歌的手后，决定这个问题还是留着回去府里自己解决，毕竟是在外人面前，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好了，先去处理正事，这些回家再说。” 萧如歌听到穆梏松了口，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随后朝着一旁的贾景天扬了扬下巴，兴奋地开口问道。 “贾首席，如何，我也不比你们大理寺地司直差劲吧！” 再叫来手下将草帽男人带走之后，贾首席连忙朝着萧如歌竖起了大拇指。 “萧夫人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在下佩服！” 萧如歌骄傲地将下巴扬得更高了，脸上全然是发自内心的灿烂。 穆梏站在萧如歌的身侧，看着整张满脸都放着光芒的萧如歌，他才突然发觉，这似乎是萧如歌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如此法子内心的笑容。 他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自从那天柳大夫来过，当时的考虑是不想让萧如歌受那份苦痛，只要一直安安稳稳地陪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做七皇子皇妃就好了。 可穆梏现才终于发觉了，如果不是这样意气风发的萧如歌，那就不是那个真正的萧如歌了。 他应该尊重萧如歌的意见。 他们是夫妻，是相濡以沫的爱人，他们也都是成人了，没有一方替另一方做决定的道理，什么都应该一起商量，有困难一起扛，有福一块享。 一行人坐在回大理寺的马车上，穆梏便因为到底要不要告诉萧如歌那件事情而在左右矛盾。 “穆梏……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萧如歌看着自从上了马车以来，便一直沉默不语微微骇首的穆梏，眉头微微皱着，脸色似乎还有些不大好看。 这辆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也是贾景天刻意如此安排的，毕竟贾景天能坐上大理寺首席大理寺卿，也不仅仅只是靠过人的本事和脑子，更是靠足够有眼力见。 知道穆梏和萧如歌两个人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谈，便将唯二的马车其中一辆安排给了穆梏和萧如歌。 萧如歌自从上了马车以来，便想着找机会看能不能和穆梏聊上几句缓解一下氛围，可穆梏不是低着头就是侧着身子，根本不给她任何可以开口的机会。 萧如歌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也确实考虑欠妥了，但是她向来都是有矛盾当场解决，绝对不留过夜的矛盾，那样只会误会愈来愈深，矛盾越来越复杂。 可穆梏的这般样子倒像是在逃避问题。 在听到萧如歌的声音后，穆梏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虽然在想别的事情，但是穆梏是听到了萧如歌的问题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身侧眼眶略微泛红的萧如歌，他收住了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将之前柳大夫说的话告知与萧如歌，就现在看来。 将那些话说出来的时机并不成熟。 顺着萧如歌的话，穆梏没有选择否认，他也确实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要越早处理越好，于是便起身走到了萧如歌的对面，认真的看着人开口。 “对，小鱼儿，我还生气，你没有说错。” 萧如歌看着一脸平静说出来这句话的穆梏，便知道其实穆梏已经想通了，但是还不打算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只要愿意共同解决矛盾，是她的问题她一定会承认，不会逃避。 萧如歌看着穆梏，随后又缓缓将头低了下去，声音在胸腔里打转。 “对不起穆梏，我应该想一想你的……” 看着面前有个发漩的头顶，穆梏强忍着想用手摸一摸的冲动，转而拖着萧如歌的脸将人面向了自己，认真地开口。 “不，小鱼儿，我不想你说这个决定是对不起我，这是对不起你。” “你不考虑考虑做出那个决定的后果，是对你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那条命不负责。” “万一那个人不是个这样容易控制的草包？” “如果当时他的剑在手上？那结果会怎样？” 穆梏看着眼前已经眼泪盈了半个眼眶的萧如歌轻轻叹了口气，尽管有些心疼，但他还是要接着说下去。 “你没看到云水，今天他差点就是被那个人的剑给刺破胸膛了。” “如果你出事了，你叫我怎么办？” 第284章 逼问 萧如歌看着面前的穆梏，眼里满是急切，每一句话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穆梏是真的很怕失去自己。 萧如歌突然发觉自己那一厢情愿，不顾一切地去做那样的事情吗，似乎对穆梏不太公平，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孤身一身可以不顾生前身后事的萧如歌了，她有在乎的人，也有不能够失去她的人。 她撇了撇嘴，眼带着愧意地看着面前的人，觉得自己抱歉的话说了再多都无益，只好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默默向穆梏承诺，后者似乎也感受到了萧如歌的愧疚，轻轻叹了口气，又坐回了萧如歌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用这种方式告诉萧如歌自己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可萧如歌越是这样，穆梏便越发觉得自己期瞒萧如歌的事情更应该更他说清楚，而不是这样瞒着一拖再拖，穆梏侧头看着脸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被开心全然代替的萧如歌，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穆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小鱼儿，我想告……” 穆梏的话还没说完，外边的车夫便朝着里边大喊道。 “七皇子，咱们到大理寺了！” 到嘴边的话因为这一声又生生咽了回去，萧如歌却还是认真的看着他，似乎实在等候她的下文，见穆梏挺住了到嘴边的话，便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 穆梏飞快地看了一眼萧如歌随后站了起来。 “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干正事，其他的之后我再和你说。” 闻言萧如歌缓缓点了点头，虽然还是觉着有些奇怪，但毕竟两个人有的是时间相处，不急于这一时，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审问抓回来的那个人，于是便应声下来，随后站起身跟着穆梏一块下了车。 …… 出来迎他们的是已经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的贾云生，诺大的大理寺之内，其他人都因为街上游行示众时出现刺杀者而纷纷去街上安抚民情了，因而便只剩下了刚刚醒来的贾云生。 贾云生倒也是个奇人，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人就已经生龙活虎起来了，看到穆梏和萧如歌进来了立马上前来，行了个礼。 “见过七皇子殿下，见过萧夫人。” 穆梏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 贾云生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已经恢复如常了，在探身看了看两人身后并没有跟上来贾云水，便开口问道。 “七皇子殿下，云水没跟你们一块回来吗？头儿回来便着急忙慌地去审犯人了，我都没来得及问。” 穆梏闻言，扭头和萧如歌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贾云生清澈的目光，显然，贾云生并不知道方才在京都街上发生的事情。 穆梏思索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于贾云水。 “今天的行动里边，人抓到了，云水少卿，他……受伤了。” 其实穆梏并不知情贾云水被刺那一剑受伤的程度，只知道那杀手一跑，贾景天便命人将游街的车给拉了回去，现在大概是应该将人带到了府邸叫了大夫治疗，情况如何了还得等去贾景天府上看了才知道。 贾云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随后强行扯出来了一个笑容。 “怎么可能，七皇子殿下您别说笑了，云水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能进得了他的身。” 穆梏没有说话，贾云生便将目光投向萧如歌，他是不可能相信贾云水会受伤，伤重到没法回大理寺的。 可萧如歌却脸上却也全然是认真的神情，许久后缓缓启唇。 “我们没有说笑，云水他确实受伤了，他做了“秦延伟”的替身，今日游行示众被刺杀的便是云水少卿……” 贾云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随后抬脚冲出了大理寺的大门。 穆梏和萧如歌自然是知道，贾云生知道了贾云水受伤的消息一定是坐不住的。 “走吧，去看看贾首席那里情况如何了。” 穆梏的话将萧如歌的思绪拉扯了回来，随后萧如歌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穿过了这异常空旷的大理寺往地牢中走。 …… 在穆梏和萧如歌到达大理寺之前，贾景天就已经守着这人很久了，好言好语地问了很久，除了知道了这人名叫赵卓，家住在京都西城，其他的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沉默不回答，搞得贾景天一个头两个大，耐心也渐渐要耗尽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三天前在醉云楼杀秦延伟的人是不是你？” “……” “今天在街上动手杀人，有没有人指使你？” “……” “你背后的人是谁？” “……” 贾景天这下是彻底没有耐心了，眉头紧紧蹙着。 其实他是不大推崇刑讯逼供的，毕竟能靠着嘴搞定的事情，何必费那么大力气的，但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招会更加有效。 “好，不说话，那你就不要后悔。” 贾景天的声音冷的冻人，随后便转身抽出了摆在台面上的一根马鞭，抬手一甩，一声巨大的响声拍在了桌面上，吓得被绑在刑架上的赵卓猛地一颤，眼里满是惊恐地看着贾景天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曾今几时，赵卓还是个街头的小乞丐之时，便常常遭到那些达官显贵的白眼，有时饿到极点了，便想着去偷点值钱的东西好换些吃的。 但那时的赵卓又瘦又小，被抓到便难免是劈头盖脸不顾死活地打，那富贵人家最常用的便是顺手就能拿到的马鞭，就朝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狠命地落下去。 那皮开肉绽的疼痛是他这辈子的阴影，以至于到后来，他宁可用出行全靠一双脚，也不肯拿着马鞭骑马，见着这东西，心里便一阵恶寒。 贾景天作为大理寺卿，对于这些犯人的情绪变化自然是能够清晰感知到的，他很快就发现了赵卓似乎十分惧怕他手里的东西。 第285章 弃子 贾景天眯了眯眼睛，认为自己大概是拿住了赵卓的弱点，过了一会，徐徐开口。 “怕了？” 贾景天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赵卓颤抖着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定定地盯着贾景天手里的东西，儿时的那些记忆不可控制地向他袭来。 贾景天勾了勾嘴角，将马鞭拿在手里拍了拍。 “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方才我问的那些问题，你回答了，我能让你活。” 赵卓猛的抬起头，有些迟疑的开口。 “你真能让我活？” “我是大理寺卿，我有这个本事，你不用质疑。” 贾景天的话让赵卓犹豫了，他可以确定秦延伟一定没死，自己那么大的失误，要是被主上召回去问了，必然是死命一条。 而若是能得到大理寺卿的保护，自己至少还能活下去，这个贾景天虽然看上去很唬人，但实际很好说话，这么对比下来，如何选择对他有利显而易见。 “我……” 赵卓动摇了，可就在贾景天已经用期待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地牢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脸，让他瞬间僵住了眼眸。 随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贾景天以为是赵卓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可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要再次开口说话的迹象。 “赵卓，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 “你以为你一直逃避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吗？” “赵卓……” 贾景天刚准备再放点狠话，门口却走过来一个手下。 “贾首席，七皇子殿下和萧夫人在正厅等您。” 贾景天到嘴的话顿住了，看了眼面前正在装傻充楞不说话的赵卓，用力叹了口气。 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去和穆梏，萧如歌商量一下对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贾景天便转身走向了地牢的出口。 而那个来传信的手下，在装模作样地跟着贾景天走了几步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折回来走向了地牢深处。 “赵卓。” 赵卓闻声猛的一颤，随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刚刚在地牢门口给他使眼色的人。 他认得这个人，这是主上的亲信，安易守。 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认识这个人的，安易守在几年前便被主上安排潜伏在大理寺内以备不时之需，不能有人知道安易守的真实身份。当初他亲眼看到又见过安易守面容的人被主上痛下杀手。 他就算看到过安易守，知道他的面容，为了他的小命他也绝对不能说自己认识他。 但安易守既然能被主上安排在这危机四伏，高手云集的大理寺自然也是有过人本事的。 因而对于赵卓这样的反应，安易守不得不产生怀疑，紧接着杀心便从眼底翻涌。 “赵卓，你认识我？” 闻言，赵卓忙不迭低下头，沉默着不出神色。 方才自己站在地牢门口之时赵卓的反应十分不对劲，这会倒像是像是看到大理寺司直该有的反应。 安易守其实并不认识赵卓这一号人，毕竟这样有点功夫本是的小喽啰，京都多了去了，他又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只是他会来次，完全是因为主上吩咐的，说大理寺今日抓了一人，知道很多有关于主上做的事情，要试探清楚到底有没有说出来。 原本安易守是打算在试探过之后杀掉此人的，但主上吩咐了如若他还没有坦白，那就暂且先留着，还有价值。 因而安易守便一路找到了地牢，借着机会将贾景天支走了。 “方才贾首席问你的问题，你告诉他了吧？” 赵卓心头猛的一颤，原本自己确实已经动摇了，打算将所有事情全部坦白的，可就在那最后关头安易守出现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够通通咽回肚子里。 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么快，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连尸体都没人收。 赵卓猛的摇头，因为恐惧，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 “他……他问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安易守捏着人下巴，抬起来和自己对视了一番，虽然赵卓的眼神有所闪躲，但他能看出来他没有说谎，没人敢在他虎视狼顾的眼睛底下说谎。 赵卓这个怂货更没那个胆子。 安易守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谅你也不敢说，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安易守的手一松开，赵卓便猛的低下了头，在听到安易守的话也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安易守看着眼前这怂得可以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搞不懂主上此案在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手里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非要找这种歪瓜裂枣为自己卖命？ 可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多想多说也无益。 “记性如何？” “勉……勉强强。” 安易守哼了一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接下来我说的名字，你能记住几个就是几个。” “贾景天再问你，主使是谁，你就说是礼部尚书夏士晋，从犯是谁就说这几个人名。” 安易守报了几个官职及名字，随后有特意叮嘱道。 “记住，不要太轻易地坦白这些，能撑多少刑就撑一会，事情办好了，主上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听到后面这一句，赵卓瞬间眼前都亮了起来，这何止是诱惑，这是极大的诱惑，他做梦都想要拿着一笔钱逃离京都，不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赵卓咬了咬牙，随后抬起头。 “好，我干。” 安易守面上虽然平静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边却不知道嘲笑了这赵卓有多愚蠢，跟了主上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主上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他还有那么一点价值，早就被杀了喂狗了。 而现在不过是由立马杀，变成缓缓再杀罢了。 赵卓就是一颗弃子。 不过就用这颗弃子，恰好能够稳住主上在宫中屹立不倒，倒也不失为一个有价值的弃子。 安易守吩咐完，便不再多说，这个地方待的越久，风险就越大，他要做的便是重新隐匿于大理寺之中，等待下一次的启用。 第286章 真真假假 贾景天出现在穆梏和萧如歌二人面前之时，脸色实在黑得能滴出水来，显而易见，穆梏不用想都知道贾景天必然是在赵卓那儿碰了壁。 但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贾景天在看到穆梏和萧如歌时，还是强扯出了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紧接着便和穆梏萧如歌二人问候。 穆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面前的人不必如此多礼，随后便带着萧如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朝着贾景天开口问道。 “如何？赵卓他嘴硬不招？” 贾景天闻言，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赵卓倒也不是嘴硬……” 其实光是听萧如歌说自己如何抓到的人，穆梏便知道赵卓这人多半就是个怂货，嘴不硬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关键就是他太怕事了，瞻前顾后地，耗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贾景天说完，满脸都是无可奈何。 “你细说，是怎么个情况？” 贾景天闻言，缓缓点了头，随后便徐徐道来。 “在下猜测，多半是赵卓背后的人本事不小，哪怕到了大理寺也能把手伸进来。” “赵卓便是因此才不敢轻易开口，怕被报复。” 萧如歌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后，抬头朝着贾景天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赵卓这种人胆子那么小，贾首席没吓唬吓唬他？我估计一吓唬到位了就什么都撂了。” 贾景天听完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瞒夫人，在下试过了，确实有那么一点成效，但我估计是施压还不够，他就松口了一瞬间，就立马不说话了。” 萧如歌皱了皱眉，始终觉着有些不大对劲，赵卓这十分矛盾的反应也太不对劲了，但现在他们都还没见着人，一切其实也不合适言之过早。 穆梏侧目扫了一眼萧如歌，知妻莫若夫，穆梏一下子便猜到了萧如歌的想法，随后又将视线转回贾景天面上。 “贾首席，带我们去地牢吧，我们来会会这个赵卓。” 贾景天闻言也觉着自己既然已经陷入了僵局，有七皇子和萧夫人的出现，倒是能够打破这个僵局，有些新发现。 …… 安易守话音刚落，听力极其敏锐的他就听到了下地牢的那条路上传来了几声混杂着的脚步声，安易守动了动耳朵，大致判断出来了至少有两个人以上。 “记牢我说的话，事情办好了，主上不会亏待你。” 赵卓始终不敢抬头对于安易守的话也只是垂着头应声，后者在看到赵卓有所回应之后，便不再停留，转身迅速消失在了地牢。 而就在赵卓忐忑不安之时，安易守前脚刚走之际，贾景天便和穆梏以及萧如歌一同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和穆梏料想的一样，这赵卓就是个十足的怂货，他们走进来之时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他不信这样的人能嘴硬多久。 穆梏冲着身旁的两个人眼神示意了一番后转回头，缓缓踱步靠近了赵卓，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不仅是砸在了地上更是砸在了赵卓慌张不安的心头。 “赵卓。” 穆梏低沉而又具有攻击性的声音一出来传进赵卓的耳朵里，便让人从脚底一直到头顶都充斥了恐惧带来的恶寒，紧接着便浑身颤抖了起来。 “我都听贾首席说了？你要不看看现在的处境？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接着做这样无谓的坚持。” “……” 眼见赵卓垂着头没有动静，穆梏的眼睛都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是觉得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查到？” 穆梏此话一出，果然引得赵卓控制不住地抬起了头，看向穆梏的眼里满是乞求和恐惧，嗫嚅了一番后，才磕磕绊绊吐出来几个字。 “我……我……不想那样的，我想要活着………说了……说了就没命了……” 因为巨大的恐惧感，让赵卓的语言都变得混乱不堪起来，不过总体的意思，穆梏还是能听懂的。 穆梏心里暗自欣喜，审讯犯人怕的就是罪犯不说话，用沉默抗争，而只要人说话了，那就一定会有突破口。 “我还是那句话，看看你现在的处境，你现在是被抓到大理寺的，想活着？很简单啊，把你所有的事情坦白，不仅贾首席会保你，我大隆朝七皇子穆梏，也会保你。” 穆梏对于如何把控人心了如指掌，光吓唬人肯定是达不到最终目的的，配合上给几颗甜枣，便能让人心服口服地将他想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赵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面前的跟自己说话人竟然是当朝皇子，赵卓动摇了，若是能攀上大隆七皇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决定。 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了解这个所谓的七皇子殿下，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任这个人，而主上那处，一旦自己反叛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想都不用想了，必然是没有活路可言。 赵卓缓缓垂下眼帘，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犹豫之中，而穆梏也并没有急着催促他作出决定，而是搬了张椅子坐在赵卓的面前，似笑非笑的静静等待着赵卓作出决定。 “赵卓，你考虑清楚，七皇子殿下给你许下的承诺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到的。” 贾景天见状连忙开口又添了一把火，尝试着再给赵卓施加一点压力。 赵卓面上扭曲了起来，似乎内心之中经历了挣扎，许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面前的穆梏，颤抖着双唇缓缓开口。 “好……我都说……” 贾景天惊喜地和穆梏，以及萧如歌对视了一眼，心中对于穆梏的敬佩也越来越深厚起来。 穆梏挑了挑眉，抬手示意赵卓坦白，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指使我刺杀秦延伟的是……” “夏士晋。” 赵卓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这个名字说出了口，而萧如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时也是十分意外的。 萧如歌对这个人有印象，夏士晋是礼部尚书，她记得从前和穆梏在分析朝中局势之时，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分析之中，这个人没有立场，始终处于中立，虽然不出众，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第287章 抓捕 可现在赵卓却说这样一个虽然身在重位，却在朝中的边缘人物，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竟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大贪官。 显然穆梏也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到如今，赵卓也确实没有什么必要骗他了，这句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所以，贪了淮洲赈灾银的人不是秦延伟，他只是被推出来的那个替罪羊，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夏士晋？” 贾景天缓缓走上去，开口问道，随后便看到了没有说话的赵卓缓缓点了点头，但以贾景天的经验之谈来看，这么大规模的贪污，绝对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够办到的。 这背后一定是一个团伙，是大隆王朝内部最大的一个毒瘤每一日不除便一日是个祸患。 “参与这件事的，只有夏士晋一人？” 赵卓原本还在为难于如何开口说出来接下来安易守要他曝出来的那份名单，贾景天的问题倒是恰好给了他这么一个台阶。 但赵卓没敢抬头，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跟人有了视线对视时很容易露馅的，因而始终将脑袋垂在胸前，闷闷地开口。 “不只他一人，这件事情参与的人很多……” 赵卓说出来的话显然是你赵卓这样的行为举动更吸引人好奇的，但为了更加保险一些，赵卓还是假装着犹豫了一下。 “大人……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敢了啊……” “有了七皇子殿下的保护，我可以不害怕得罪夏士晋，可那么多朝中重官，我只怕就算是七皇子有意保我，也抵不过这么多人要我的命啊……” 赵卓的担心不无道理，说法也是十分合理的，贾景天也觉着确实应该好好斟酌，便将目光投向穆梏，想看穆梏的意见。 “你只管说便是，我答应了保你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让你活着。” “好……那我便相信七皇子殿下……” …… 而正如赵卓所言，这一份名单涉及之广让在场的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光是等赵卓将名字说出来并且用笔记录下来便花了半个时辰之久，看着最终拿在手中这张长的惊人的名单。 贾景天都不禁头疼了起来，这将是何等庞大的工作量。 贾景天和穆梏对视了一眼，当即便拍了板，即刻就开始行动，而就在众人即将走出地牢之际，被绑在原地的赵卓立马出声将人叫住了。 “诶！七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 穆梏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后脚下一顿，转过了头。 “怎么，你还有事情需要交代吗？” 赵卓连忙摇了摇头，踌躇了一番，还是开口了。 “七皇子殿下，在下实在是怕死得紧……所以想请……七皇子殿下……一定要保住在下这条小命啊……” 穆梏挑了挑眉，他答应的事情自然是不会食言，就算对于这个让他并不是喜欢的人。 “你不用担心，你的命我自然是会保住的。” 说完，穆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 “你们觉得，这个赵卓说的话，可信吗？” 穆梏将名单摆在了桌上，冲着身边的两个人问道。 从地牢之中出来后，众人便又回到了厅堂之中，围成一圈开始商量了起来，这事情其实是容不得有差池的。 贾景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就赵卓这个贪生怕死的人，必然是没那个胆子欺骗于穆梏的。 “七皇子殿下，我觉着，赵卓说的是真的，而这事又实在没法再拖延了，应当事不宜迟，尽早行动将这些人通通抓捕归案。” 穆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贾景天说的不无道理，赵卓那样怕死一个人，大概是没那个胆子说假话的。 “那将这些人抓捕的事情，就交给贾首席了。” 贾景天连忙站起来后腿了几步，朝着穆梏拱了拱手。 “在下定然不负七皇子殿下的指示！” 贾景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厅堂。 穆梏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随后转头看向了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如歌，紧接着便看到了萧如歌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那双有些疑惑不解的眸子。 “怎么了，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穆梏拉起了萧如歌的手，轻声开口道，萧如歌在听到声音后缓缓仰起了头，看向穆梏。 “穆梏，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穆梏看着不像是说笑的萧如歌也认真了起来。 “小鱼儿，何处此言？” “你不觉得，赵卓的前后反差太大了吗？前一刻贾首席审问时，他一句话都不说，可你一去他就说了？” 穆梏略微思索了一番。 “兴许是我给他许诺了？” 萧如歌依旧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了厅堂外的空旷。 “但愿是如此吧，不要再有差池了。” …… “各位，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这段时日里的事情了，而就在今天，我们已经通过审问抓来的人，得到了这样一份贪腐官员的名单。 “如此，便要辛苦各位了，大家撑一撑，结束了我给大家发赏银！” 贾景天倒不愧于当了大理寺卿这么久，鼓舞士气倒是有一套，手底下的众人在听到有赏银发立马兴奋了起来，纷纷应声，随后便全部出了大理寺。 贾景天领着众人便按照着从赵卓那的名单一一前去那些官员府邸之中将人抓走。 头一个便是那夏士晋，贾景天带着人到夏士晋府邸之时，那夏士晋倒是心虚得很，听说贾景天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便打算闭门谢客，假装不在家中，谁知道府邸的门还没关上，贾景天便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叫你们夏老爷出来，有事情需要配合大理寺询问。” 贾景天就在夏府小厮打算关门之时，让人挤进去了夏府，那小厮吓得连连后退，而就在那小厮准备扭头就跑之时，被贾景天抬手抓住了脖子领，拎小鸡似地将那小厮拽了回来，开口便问道。 “这……” 小厮是左右为难，夏士晋躲入深府之时便嘱咐了他一定要说自己不在府邸上，可这贾景天有权有势，自己一个下人可不敢得罪着人。 第288章 一举拿下 眼下是什么状况，贾景天一目了然。 这夏士晋定然是从某处听说了大理寺要来抓他的消息，而又做贼心虚，便藏起来了小厮给自己打掩护，但是贾景天既不是傻子又不是怕事之人。 况且现在证据确凿，他是有权利去搜查夏府的，而问这小厮一嘴本来也是想图个方便看看能不能少了那道程序将人抓到手。 也就是说就算人不配合，他也不过就是再多费点时间，多花点力气罢了。 贾景天勾了勾嘴角，随后便撒开了已经在他手底下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厮，随后便抬手朝着身后已经蓄势待发的手下发下了命令。 “搜，谁要能把夏老爷请过来，我赏他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原本就斗志昂扬的众人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 ，贾景天话音刚落，众人就一窝蜂地涌向了夏府各个角落，小厮看到这个情形顿时傻眼了，等反应过来想要去拦人的时候，人已经散落到了夏府的四处，拦住了这个便就顾不上那个了，只能一般惊呼，一边叹气。 …… 贾景天办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效率极其高的，不出一日，大理寺的人穿梭在京都的各大涉事官员的府邸，该抓的人便都尽数带回了大理寺。 一时间众多朝廷官员们人人自危，有些蠢蠢欲动有那些坏心思的便都因为这一出瞬间打消了那些念头，变得老实安分了起来。 这件事情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必要，再加上他们这番规模不算小的行动，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一日之内，不仅是朝廷官员，就连京都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了。 而和那些官员紧张的情绪不同的是，老百姓们纷纷对于这件事情拍手称快，纷纷谈论起这件事情来。 “我和你们说，我今天路上看到了大理寺的人抓人，把那贪官的家都封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这些个贪官，吃的都是咱们民脂民膏，早就应该抓起来了！” “你们不知道吧，这些贪官能够被正法，多亏了两个人。” 这句话很快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纷纷将目光投到了这个人身上。 “哦？说来听听？” 那人见状便立马清了清嗓子。 “这还是我一个在大理寺当值的亲戚告诉我的，能抓到这些大贪官多亏了当今的七皇子殿下穆梏和他未过门的夫人，萧如歌。” 几人显然是对这两个名字有些陌生的，而众人的反应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当时听到这两个人时也跟你们一样，并不知道这号人从哪里来的，后来有一次我去大理寺那找我那亲戚，恰巧看见了那两位，亲戚就跟我解释了。” “这七皇子殿下是不受宠的皇子，而那萧如歌竟还是罪臣之女，从前也有过说他们不是好人的传闻，而我那在大理寺的亲戚说了，真相根本就不是传言的那样，这两位啊……” 说到这那人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随后紧接着说道。 “都是顶好的显贵，是心里有咱们大隆的人！” 那人似乎平时就是受到众人信任的消息通，众人对他的话便是深信不疑。 正当众人听完了热闹，准备离开时那人随意四处看了看，便看到了那两位，立马惊呼着开口。 “你们看！那便是七皇子殿下和萧如歌！” 刚准备走的众人立马又被吸引了目光，循着声便看到了那成双的两个人缓缓走在京都的街头，那宛若天配的两个人，郎才女貌成了这街头上十分靓丽的画面，一出现便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在二人经过之时，都不由自主地投过去了敬佩的目光。 而萧如歌和穆梏，原本只是因为解决了一件大事，只等着什么时候大理寺统计完了抓获人数，和抄下来的家产总数，再一同去宫中将这些东西充于国库，因而两人也总算是有了闲下来的时候。 便一拍即合干脆来京都上逛一逛。 走到了京都的街头上，萧如歌才发觉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在京都的街头上闲逛过了，她记得曾今爹娘都还在的儿时，自己是最喜欢来这京都的街头奔跑的。 街上有好吃的糖人，也有可爱的小玩意，总让萧如歌流连忘返，而时隔多年她再次站在这街头才发现，原来京都街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变得是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京都的孩子。 穆梏久居深宫，从来没有过被允许出宫游玩的机会，因而便也不大懂萧如歌的情绪。 只是站在萧如歌的身边，看着身侧的人，脸上原本全然是兴奋和喜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垂下了半张眼帘，那些喜悦也逐渐变成了失落和黯然神伤。 这样的萧如歌总是让穆梏也会跟着情绪上有所变化，便不由自主地将握着手地动作转变为将人拥进怀里，随后拍着人的背，轻声安抚着。 “小鱼儿，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的。” 虽然萧如歌一句话都没说，没有告诉穆梏为何会这样低落，但穆梏向来是最能感受到萧如歌心中情绪的变化的。 他一直都知道萧如歌的爹娘是很爱她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些变故，她就可以一辈子做那个无忧无虑的萧小姐，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从前那走在京都街头的一家人，此时便也只剩下了萧如歌一人，不过有他在，便绝对不会让萧如歌不开心，他虽然没法让萧老将军和萧夫人起死回生，但他可以永远陪在萧如歌的身边。 萧如歌轻轻地将额头贴在了穆梏的肩头，许久之后才沉沉闷闷地开口。 “我爹娘，他们是被冤枉的……” 正如穆梏猜想的那样，萧如歌就是为了萧老将军和萧夫人而内心胡乱想着，穆梏抬轻柔地拍抚着萧如歌的后背。 “我知道，萧老将军是个忠实的将军，他是个好官。” 穆梏虽然和萧老将军交际不深，但是在萧老将军出事之前，他们还是见过几次的，无论从谈吐还是言行来看，都不像是会背叛大隆的人。 第289章 大出风头 萧如歌抬起头，看着穆梏的眼里有些许的不敢相信，在穆梏说这句话之前，从来没有人说过愿意相信她爹是被冤枉的。 人们往往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而从来不愿意花时间去思考事情的对与错。 穆梏心里一阵暖流划过，随后便扑进了穆梏的怀抱。 “谢谢你，穆梏。” …… 在京都传开了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会传遍宫内，最先知道的自然就是大隆帝了，在听到穆梏和萧如歌的好消息的时候，大概前半辈子大隆帝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自己最不看重的儿子而高兴。 “圣上，现在全京都的老百姓们都对于七皇子殿下和萧如歌都十分喜爱，纷纷夸他们为咱们大隆干了件大好事。” 总管公公向来会看脸色，在看到大隆帝听到了穆梏和萧如歌大出风头的事情脸上便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和高兴，便知道大隆帝现在是打心底里觉得穆梏才是更值得栽培的那一个了，于是开口讨好大隆帝的话语也变得有了偏向。 大隆帝闻言果然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朕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像自己，还算有智谋，有本事的孩子了啊……” “恭喜圣上！” 大隆帝确实高兴得很，整个人的面色也变得好了不少，思索了一阵后便向边上的人吩咐道。 “去，下诏书，明日早朝，召大隆所有官员，还有各位皇子公主，通通来上朝，朕要好好地给穆梏和萧如歌论功行赏！顺带还要宣布最后获胜之人！” 总管公公也是这段时间难得再次看到了说话如此中气十足的大隆帝，连忙站起身后应声，随后便赶紧推下去处理这件大隆帝吩咐的事情了。 东宫。 殿外空无一人，殿内烟雾缭绕，雾蒙蒙的屋子里，最高的靠椅上躺着的是半敞着胸襟的穆柏，自从前不久始终联系不上清虚之后，他渐渐地就开始陷入了彻底的放纵。 不再听从清虚地控制自己，默认清虚已经把他彻底放弃了，索性就这么烂到底罢。 “太子殿下……” 来着是穆柏的手下，也就是平时为他看门的侍卫其中一人，此时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殿内，尽量收拢了自己下意识想要四处看得眼神，而后径直跑到了穆柏的脚步，胸口还在因为方才的快速奔跑而剧烈起伏着。 穆柏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后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我不是说了没要紧事不要进来吗？你想死吗？” 穆柏这段时间处处碰壁，他只觉得自己运气真的是差劲到爆炸了，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方发，这不就有个送上门来的了，刚准备将怀里的美人松开，直起身子想要去取自己的佩剑。 那人见状不妙，赶紧一面磕头一面开口道。 “太子殿下，饶命啊！您先听我说完！” 穆柏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脚下毫无尊严的侍卫，内心高人一等的感觉瞬间就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于是便难得地松了口。 “说，不是要紧事，你就等着死吧” 那人浑身猛地一颤，在思考了说出这件事情被穆柏拿来出气和直接隐瞒不说话两者哪一种更有可能被穆柏弄死后，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在宫中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听人说，穆梏和萧如歌今日在京都内出尽了风头……” 穆柏果然神色正经了起来，随后看向了面前的侍卫，抬手让他站起来。 “你来，上前来，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侍卫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地挪上前去，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防穆柏一旦气急了，抬手就把他掐死了。 “太子殿下，我听说，好像是穆梏和萧如歌……他们和大理寺一块，抓了好多贪官，抄了好多大官的府邸……全城的老百姓都在说……” 其实听到前面那一句时，穆柏的太阳穴就已经开始突突直跳了，但还是忍住了要爆发的冲动，捏着鼻梁开口道。 “说什么？” 眼见这穆柏还没有要发怒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消息通通说了出来。 “老百姓们说，七皇子穆梏这种能为大隆做实事的，才是更适合做大隆储君的……还说太子殿下您……” 穆柏心里猛地一抽，在听到侍卫这一顿一顿地更是被火上浇油了，抬手猛地将桌上的酒樽扔在了那人的头上，怒吼着开口。 “你一次性说完！再给我这样，我现在就弄死你！” 侍卫瞳孔猛地一颤，随后立马抖筛子一样将所有听到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还说当今的太子殿下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做，大隆在他手里迟早被败光……” 哪怕这话是那些老百姓说的，侍卫在一口气说完之时还是忍不住声音越来越小，紧紧盯着穆柏的状况，不敢放松警惕。 可就在侍卫准备迎接穆柏的狂风暴雨之时，头顶的人竟然许久都没有说话，侍卫壮着胆子缓缓抬起头，便看到了手捏着那酒樽都快捏得变形，额头上因为怒意青筋爆起的穆柏。 这副样子着实比他暴怒破口大骂的样子还要可怖，侍卫还是惜命的，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后挪了两步，随后壮着胆子开口道。 “太子殿下，是那些平头老百姓有眼无珠，怎么能拿穆梏跟您比呢！” 听到侍卫的话，穆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在定定地看了一眼面前依旧跪着没敢站起来的侍卫半炷香，一直到这侍卫在这深冬已经汗流浃背之时，穆柏开口了，同时带上的是他抬手胡乱地往地上摔东西。 “他们是什么东西！一群没有见识的东西，凭什么觉得穆梏应该做这个太子！” “穆梏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比！”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 穆柏的怒骂声和劈里啪啦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霎时充实了整个东宫殿内。 早在穆柏有发怒的迹象之时，那群女子便纷纷识相的赶紧离开了殿内，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这穆柏的脾气。 此时此刻，侍卫便只敢躲得远远地，而又不敢离场，只能独自承受这怒火。 第290章 圣旨 穆柏就这么一面怒骂不断，一面抬手将面前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上，像极了一头暴怒发狂的狮子，侍卫胆战心惊得看着，也不敢离开，就这么看着穆柏慢慢平复了下来。 只见穆柏缓缓站起身，原地踱步了一阵后，便朝着侍卫招了招手。 后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还是在距离穆柏几尺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穆柏倒也没有再纠结这个，就这个距离开口说道。 “你现在去给我找找清虚师父，务必要找到情绪师父，找到了便说我有要紧事情，要和他当面商量！” 侍卫闻言连忙出声答应了下来，随后便逃似地离开了东宫的殿内。 待那侍卫走了之后，殿内又陷入了无尽的寂静，穆柏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心中的烦闷不由得越来越深，现在听到的每一个好消息，通通都是那个穆柏大出风头的消息，他现在十分不安，就连近几天夜里做梦也总是梦到自己被赶出了东宫，而后又被赶出宫去，就像他二弟一样被赶到边疆永世不得回来，而穆梏则取而代之住进了原本属于他的东宫，用那种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底满是对他的幸灾乐祸。 穆柏想到这里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他绝对不允许这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到别人的手里，还跟不允许穆梏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地位产生任何影响。 现在在穆柏的眼里看来，这个穆梏和那个萧如歌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祸害，自己必须要趁早想办法解决了，不然便是养虎为患。 穆柏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后刚准备靠着椅子躺下，门口便传来的了声音。 “圣旨到！太子殿下接旨！” 公公的声音十分有特点，再听到公公所说话的内容，穆柏噌的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四周这一片狼藉，顺间有些慌张了。 虽然现在大隆帝确实无论身体还是思绪都不如从前了，但好歹手上还是有实权的，自己宫里这般样子若是被公公告知于大隆帝了，他这个太子的地位只怕是会越发地不稳固。 可眼下收拾肯定是来不及了，穆柏连忙往殿外跑去，赶在了公公进来之前将人拦住了。 而公公见这穆梏出来自然是觉得倒还省了两脚路，便问了句太子殿下好。 待人在面前跪好了，公公才缓缓摊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请太子穆梏明日同众多臣子一同上朝，有要事相谈。” 大隆帝刻意将这需要相谈的事情给从圣旨上隐藏了因而到了穆柏耳朵里，便是这样比较笼统的样子，这也是大隆帝的一点小心思，心想着如若是将相谈之事便是在众人面前表彰做了大好事的穆梏和萧如歌，穆柏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上朝，很有可能还会做出来很多阻碍这件事情顺利进行的动作。 “儿臣接旨。” 穆柏说完，便抬手接过了公公递过来的圣旨，公公交付完毕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太子东宫。 穆柏却拿着这道圣旨出了神色。 其实这样的圣旨从前他也接到过一模一样的，便就是大隆帝看自己太过于放纵了，想把他弄去朝中好好学学如和理政，他倒是也去了不过都是在打酱油罢了。 按理说，他是应该把这个当成像平日里一样的命令，照做应付一下便是了。 但现在可是一个非常时机，这道许久不曾看到过的圣旨也让她觉着有些不大对劲，他父皇前段时间已经那么看他不顺眼了，是完全可以排除他还对自己抱有很大的希望来管自己的。 穆柏觉得不对劲可有说不出哪里有问题，这道平日里自己接到了便会扔在一旁的圣旨，此刻拿在手里实在烫人得很。 穆柏将圣旨收入袖子中，随后看向了院子中。 眼下看来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看着办了，现在也只求能快点找到清虚为他想想办法去对付穆梏和萧如歌，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寄希望于清虚。 …… 这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圣旨，在日落之前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的官员手里，同样都是想要刻意隐藏大隆帝自己的真实目的。 穆梏和萧如歌也受到了这一圣旨。 萧如歌虽然并不惧怕那大隆帝，但是按理说应当只找穆梏一人上朝便是了，现在却偏要把自己也召进朝中，萧如歌有些不大理解大隆帝这个做法的原因，搞不清楚原因之前，这样的事情总会让她觉得十分不安。 穆梏也察觉了萧如歌的不大对劲，脸色也不大好看，微微皱着眉头。 “怎么了？是不想进宫吗？” 穆梏就跟萧如歌公用同一个大脑，同一颗心似地，萧如歌还什么都没说，穆梏便将她心里所想的说的明明白白了。 萧如歌也早就习惯了穆梏总是能一下子就猜透她的心思，便也不觉得奇怪，她也大致能猜到大隆帝召他们进攻所谓何事，只是还是为了大隆帝为何要将她也召进宫而觉得奇怪。 穆梏看着脸色愈来愈差劲的萧如歌眼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担心的神色来，缓缓走到萧如歌的身边，随后抬手捏了捏萧如歌的肩膀。 “如若是实在不愿意去，那小鱼儿便不去，找个身体不适的理由便是了。” 萧如歌闻言，将视线转道了穆梏的脸上，随后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做出了回应。 “不行穆梏，天命可不是儿戏，大隆帝特地下的圣旨，带了我的名字，我去一下，对你也好。” “小鱼儿，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件事情我能办好。” 萧如歌无奈的笑了笑，和穆梏在一起后，这人倒是幼稚了不少。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可我觉得省略号……，咱们还是保险起见得好，你又不是不是知道大隆帝有多喜怒无常，现在他的地位还算是稳固，这时候若是让他不悦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萧如歌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大隆帝向来就是那样独裁专制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得有人忤逆她。 第291章 表于人前 穆梏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萧如歌的说法，但是眼里的担心还是掩饰不住。 “小鱼儿，有我在，你可以不用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萧如歌闻言，缓缓抬眼看着面前的穆梏，心想着，有穆梏这一句话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穆梏要帮他拿下这一城，就绝对不能拖他后腿，哪怕她确实不大乐意去宫中，但还是应该克服一下。 “穆梏，你不用为了我迁就，我们从前就说好了的，我要帮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一点价值。” 穆梏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萧如歌从前和自己说话的模样，其实也就是在前不久。 穆梏认证地看着萧如歌，随后嘴角勾起来了一抹笑容，拉起了萧如歌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轻轻拍着。 “好，我答应你小鱼儿……那我们便有什么困难险阻，一块扛过来便是！” 他们对赢下这一城，赢下这千户之职。 而其实事已至此，输赢已经不重要了，穆梏有这样的一位妻子，哪怕又不顺心之时，有了萧如歌在身边也总是能够化解的。 …… 这还是大隆之初大隆帝设定的十分人性化的决定，所有大臣们并不需要日日上朝，而原本也只需要三日上一次朝，也都是轮换着来的，这不仅仅让众臣子不用每日清晨都起来，也让大隆帝处理事务仅仅有条，这也是大隆帝年轻时候做的十分正确的决定之一。 而昨日，上朝的圣旨传到了每一个大臣的手里边，因而今日的京都，倒是热闹的很，五十多位朝中大臣的马车齐齐在平旦之时便出现在了京都的街头，一齐向宫中驶去。 “这还真是少见的事情，若本官没记错，上一次集体上朝，还是在大隆之初。” 说话的是礼部的主客司丁问寻，也是大隆十分有权威的一位大臣，见到这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到了宫门口，也算是看了个稀奇，见着个熟人便要打个招呼，拉过来聊两句。 而户部杨侍郎便也是他多年的好友，这不好巧不巧就是早早就来宫门口的人之一,因而便被这丁问寻给拦了下来，非要跟他瞎聊两句。 杨侍郎作为事情原因的知情者，自然是并不觉着稀奇的，穆梏早就派人来送过信了，多半是大隆帝看穆梏这一手笔确实干得不错，便打心底觉着应该赏，也应该拉出来当着众臣子的面好好地表彰一下。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注意穆柏的动静，穆梏猜测大隆帝要搞这么一出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回他还是大隆皇帝的面子，他要告诉穆柏就算没有了他穆柏，大隆照样人才层出不穷，他大隆帝的儿子不是只有他一个能当这个储君。 其实就算是穆梏不来告知，杨侍郎就昨天去街上陪他夫人买菜看到大理寺那大阵仗在受到圣旨之后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而丁问寻看到一脸淡然的杨侍郎有些奇怪，他是想了小半宿也没能搞明白大隆帝这是要整哪一出。 “老杨？你不觉着奇怪？” 其实丁问寻搞不清楚状况倒也是正常的，丁问寻原本是武官，大半辈子都在行军打仗，军事才能上是没得说的，大半辈子，大大小小几十场仗无一败绩。 也正是如此，大隆帝才在后来，借着丁问寻受伤的缘由，把他安排进了礼部司，但是教丁问寻去处理政务，还是大隆帝专门委托杨侍郎去办的。 杨侍郎确笑着摆了摆手。 “老丁你还是欠火候啊……” 言罢便一甩袖子转身往宫门走去。 丁问寻那会初入礼部时，见大隆帝给他派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来教他其实心里是不服气的，而在后来却渐渐被杨侍郎的智慧与机敏给折服了，丁问寻是个直性子，既然人家值得学习，那边不耻下问地去学。 这个习惯一直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诶！老杨，你猜到了是不是？” 丁问寻见状连忙跟着杨侍郎也走了过去，一遍走还不忘开口问。 “你倒是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丁问寻是个急性子，如果这回要事不知道，只怕能纠结好一阵，可杨侍郎就是笑笑，丁问寻实在急得不行了才停下脚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老丁啊，一会就到圣上脚下了，届时你不就知道了吗？先不说了，赶紧上殿里去，一会晚了，圣上可是要怪罪的！” 言罢，杨侍郎便抬脚快步朝前走，也不管这丁问寻在后边如何叫唤。 …… 穆梏和萧如歌走进大殿之内时，臣子们也已经七七八八地来了不少，二人一走到他们的位置便看到了穆栎眼睛冒着星星地看着他们。 “三哥，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太厉害了！” 小孩子的感情和言语总是那样的直接和热烈，丝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对穆梏和萧如歌的佩服。 其实若是从前没有想出过，穆栎大概是不敢和穆梏搭话，但是上一次在自己十分窘迫的情况下，是穆梏给了他安慰。 穆梏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因为这些年的经历，生在这皇宫中，他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他是知道谁是好谁是坏的，也知道帮助过他的人应当涌泉相报。 穆梏倒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那么拘谨的穆栎竟然也会有主动和他搭话的一天，其实穆梏不曾感受过兄弟之情，在有穆栎之前，或者说在这次见到穆栎之前，自己和那两个个所谓的哥哥算得上是兵戎相见的关系，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可穆栎不一样，这小孩一定是被他母妃保护得很好，之前的拘谨也只是因为头一次面对那样的场合。 而穆栎的母妃，在那天以死相胁让穆栎不得不离开的决定是对的，穆栎确实不应该参与进来了这件事情。 穆梏在京都中和穆柏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穆柏自然是不敢动他。 可穆栎年纪尚小，而明珠又无依无靠地，若是参与进这件事被穆柏认定了对自己有威胁，只怕不是会被生吞活剥了。 第292章 论功行赏 穆梏刚想跟穆栎提两句醒，让他好好听他母妃的话，先平安地在宫中长大才是首要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什么豪情壮志都等到以后再说。 但穆梏还没得及开口，庆隆帝便缓缓从后边走了出来，当在龙椅上坐定之后，身旁的公公才仰起脖子。 “圣上到！” 包括穆梏和萧如歌在内的所有人，立马屈膝拜见。 霎时间，庄重空旷的大殿之内响起了众臣洪亮的声音。 “圣上万岁金安！” “众爱卿平身。” 庆隆帝语毕，便是各大臣，一一上报进来的情况以及需要上奏的要事，照常的流程结束后，大隆帝却还是没有松口下朝，殿内也渐渐响起了众人的议论声。 “众爱卿，昨日京都内的事情，可有所耳闻？” 事情闹得那样轰轰烈烈，让这些老臣们也人人自危，自然是无人不知晓。 庆隆帝见众人并没有太过于吃惊，大概是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切入了正题。 “若不是梏儿，朕倒还真不知道，朕的庆隆竟有这么多不为我所知的奸臣贪官，为霍我们庆隆的安定，吃我们庆隆老百姓的血肉。” “这些混账昨日便在大理寺卿贾景天的配合下，已经全部落网，庆隆的律法也绝对不会姑息这些人。” “而今日，朕召见众爱卿共同上朝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对于七皇子穆梏以及萧如歌为咱们庆隆这立的一大功而赞表！” 庆隆帝话音刚落，便将目光放在了穆梏和萧如歌的身上，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和慈祥。 “梏儿，你们要何奖赏？” 穆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收不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本一直都不被父皇看好，看重的穆梏竟然会有这样一天被父皇专门提出来论功行赏的时候。 和穆栎的钦佩的情绪截然不同，穆柏想要对付穆梏的心思更加深重了。 这所有的事情，是都在穆梏意料之内的，这一机会，他定然得是好好把握住的，不是为了某些蝇头小利，而是为了长远之计，为了收拢朝中的人心。 昨夜里受到圣旨，并猜测到大隆帝的目的之时，夜已深了，穆梏也便只有时间叫人去送这消息，因而便只有他和萧如歌彻夜长谈。 如今朝中只怕已经翻了半边天，无论是浮于表面的还是深藏于内里的那些贪官奸臣，通通被这么一遭翻得清清楚楚，通通关进了大理寺，该进牢狱中的进牢狱，该处死的处死。 虽然这种人是没法完全根除的，但现在在朝中的局势来看，身正影正的人已经变成占多数的了，而只要他利用好了这一点，日后自己便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而如若是穆梏想要获得这些人的支持，那要拿准他们的心思。 穆梏闻言低头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个七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半炷香后，穆梏才终于抬起了头。 “父皇，儿臣想要的奖赏只有一个，五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大殿内惊呼四起，也不断有异样的眼神投了过来，原本对穆梏做出那样好事而有所改观，以为是他们看错了，现在看来，倒是和传闻中一模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立下那一大功，自然也是巧合罢了。 穆柏看着周围看向穆梏鄙夷的目光，心里那些不满和嫉妒被幸灾乐祸给替代了，面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看向穆梏道。 “皇弟，你确实办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这之后怎么能只想着贪图享乐呀？” 穆柏话音刚落，底下的众人便开始小声议论纷纷。 “是啊，只听说过圣上给人赏银的，没听说过主动要的。” “之前和杨侍郎一块喝酒的时候，杨侍郎还说这七皇子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来杨侍郎一定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 “我看着七皇子本性便是如此了。” …… 周边的议论声很小，但不论是站在前边的穆梏还是在人群之中杨侍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穆梏又并未提前和杨侍郎打过商量，自然是不清楚穆梏这是搞得哪一出，而两人又隔得太远，他根本没有机会问穆梏他这是在搞哪一出，只能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观察，不过他倒是很相信穆梏是有分寸的。 穆梏听到了穆柏和底下那些大臣的话，脸上却并没有出现穆柏想要看到的那样窘迫和无地自容的表情，而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穆柏，脸上反倒是带着丝丝笑意，随后便没有了别的反应。 这五百两银子可不算少数的，虽然这点数，拿来给穆梏做这次大功的奖赏并不为过，但庆隆帝还是想要问清楚穆梏为何要这么多钱。 “五百两银子，朕可以给你。” 原本众人以为穆梏这个算得上过分的要求，庆隆帝是不会答应的，显然这一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你要跟朕说清楚，为何要这么多银两。” 穆梏没有迟疑，在庆隆帝说完，便直接开口道。 “近来边区战乱，流民纷纷涌入了京都之内，但都被拦在了城门口，那些流民都是拖儿带女的一家一户，衣着褴褛，瘦骨嶙峋，大抵都是逃难了很久才到京都的。” “这些人是流民，但也都是父皇的子民，儿臣知道流民入城定然是会惊扰城内百姓的，所以儿臣不求父皇放流民进城，只求父皇能给儿臣这五百两银子，让儿臣在城郊为他们提供吃食和临时的住所。” “待边疆安定后，再将他们送回家乡。” 穆梏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没有一丝虚情假意，都是发自肺腑地想要救这些流民百姓。 一瞬间方才还在对于穆梏提出的要求而鄙夷的几个大臣纷纷都愣住了，此时此刻穆梏曾今在众人眼里那些负面的传闻，便不攻自破了。 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传闻中唯利是是图的七皇子想要的奖赏竟然是这样一个普惠众生的事情。 庆隆帝一时间也愣住了，随后便看向了站在穆梏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如歌。 第293章 对峙 不等庆隆帝问出声来，萧如歌便连忙上前道。 “回圣上，我同七皇子殿下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从不缺衣少食，应当得到帮助的便是那些流民百姓。” 庆隆帝看着眼前两人，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他从未想过穆梏竟然才是那个最应该成为储君之人，不过好在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 庆隆帝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朕便答应你！” 庆隆帝此话一出，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之人便是那些曾今在穆柏身上看不到庆隆未来的老臣，终于看到有可以担负起庆隆重任的皇子了。 而忧愁的便是那些个残存的以东宫太子穆柏为首的那一派别，庆隆帝的反应无疑是在告诉他们穆柏太子之位不保了，他们也要跟着遭殃了。 而最过于愤怒的就莫过于穆柏了，他还是把穆梏此人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属实没想到这竟然如此有心机，前边的那一句话便是给自己铺垫，穆梏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托出后面这一句话。 穆柏看着穆梏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星子了，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当着庆隆帝的面怎么对付穆梏，不过在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原本这个事情说完，便都可以下朝了，大隆帝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刚刚站起身便叫住了想要离开的众人。 “穆柏，穆梏，你们可还记得七日前的一同于朝中的赌约？” 穆柏闻言心中一惊。 其实起初他还是在想办法筹钱的，可后来因为始终没有见到清虚，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又想着反正还有好几天，便放任不管了，因而这几天就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去了，若不是今日庆隆帝开了这个口，他早就把这个事情抛之于脑后了。 穆梏倒是平静得很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穆柏不禁紧张了起来，但还是安慰自己，这穆梏就算本事再大，也不一定能比他好到哪里去，大不了他把那东宫之中的金银珠宝卖出去，堵上这个窟窿。 想到这里，穆柏还是回归了原本那嚣张的样子。 庆隆帝看着面前神色各有不同的两个人，徐徐开口道。 “看来是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在大家的见证之下见见真章吧。” 总管公公见状缓缓踱步到穆梏和穆柏面前，随后便翻开了那本记录着这几日，两人筹集银子数量据细，朗声念了起来。 “太子殿下穆柏，第一日一百两，来源自有钱财，第二日一百两……” 总管公公就这么一句一句的念着，从起初几日还有几百两的进账，到后来的几天皆是零，穆柏这几日的动向就这么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庆隆是脸色越来越差劲，穆柏的神情也愈发心虚，一旁的穆梏倒是听得隐忍着笑意。 这穆柏果真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到了最后，没有筹到进国库的钱财，反倒是往外支了不少，大殿之下风向瞬间一转，议论声纷纷都变成了针对于穆柏的。 “哎！咱们庆隆有这么一个太子，真是可悲，可悲啊！” “咱们庆隆的将来，会成个什么样啊……” 穆柏听着这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加上又在穆梏面前丢了面子，瞬间横眉竖眼扭过头，朝着那群议论着的大臣便是一声怒喝。 “这事是你们想的那么好办吗！谁再敢多说一句，我撕了他的嘴！” 顿时大殿内变得寂静无声。 而坐于殿上的庆隆帝却是皱起了眉头，且不说这穆柏在自己面前如此不懂礼数地大喊大叫，这样一个听不得别人说话的人将来必然是听不进去良言进谏的。 穆柏扭过头来时眼里的阴翳让庆隆帝眉头皱得越发深刻，穆柏这副样子让他越发陌生起来，现在庆隆帝才知道欲望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可以如此之大。 庆隆帝不再多想，而是抬手示意公公接着说下去。 “七皇子穆梏，前几日受圣上之令，彻查淮州水患贪污一事，而后又顺藤摸瓜抓获大批贪臣奸子，抄家充公共计……五千七百八十五两。” 总管公公在念出来这一串数字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地再看了一遍，而结果无异。 殿内顿时惊呼声四起，如若是单独是穆梏所充盈的钱财说出来，倒也不至于如此吃惊，但可怕的是对比，穆柏能交上去的前一千两都不到。 哪位皇子更有本事，更当得上千户之职，显而易见。 而越是这样，穆柏便越发觉着自己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冲到众人面前，指着穆梏便喊叫道。 “穆梏这是在投机取巧！这不能算进去那些贪官就算现在不抓进去，迟早也是要被抓进去的，这些抄家地资产迟早都是要充公的！” 这穆柏倒真的是着急和恼怒地口不择言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竟然也被他这么说出来了。 但殿内的众人还是碍着穆柏太子的身份，纷纷低下头去，没有多言。 而穆柏倒是觉着众人这是默认了他的想法，因而便愈发猖狂了起来，他迅速走到了穆梏面前，狠狠地怒目瞪着穆梏。 “你得的这些银两，做不了数，穆梏，你赢不了我。” 穆柏看着始终没有说话的穆梏，误以为穆梏这是心虚了，因而面上便越来越嚣张，手几乎是要指在了穆梏的鼻子上来。 穆梏不满地微微皱眉，没有选择和穆柏有正面的肢体冲突，而是后退了半步，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 “我们要比的便是谁能为国库充盈更多的银两，至于用什么办法手段，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父皇并没有说过不能用这种方式，要的只是结果。” “而皇兄说的这些贪官奸臣早晚会被抓到，早晚没有区别？穆梏倒是觉得皇兄有些草武了。” “如今这个时候让这些贪官归案了尚且能以抄家抄到将近是国库一半的银两，可见他们已经在庆隆吞了多少不该吞的钱了。” “可如果放任那些人再继续扑腾下去，庆隆岂不是要被掏空，还是说，那正好是皇兄想看见的？” 第294章 转变 “穆梏！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穆柏听到穆梏所言，便是刻意替换了他说话的意思，目的便是想让他担上更不好的想法，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但穆柏意识到了归意识到了，可是应对的行径却实在是差劲得很。 穆柏这样暴躁愤怒的话语和样子和穆梏的冷静平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谁说的话更可靠可信，显而易见。 “皇兄，在父皇面前，我怎么敢胡说八道，只是皇兄所说所为，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穆梏这一句话恰好说出了殿内众人的心中所想。 是啊，如果不是心虚又何必这么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在着朝堂之上这样威严的地方大吵大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穆柏听着身边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怒目而对着穆梏。 “你若是还要说这些话，信不信我！” 穆柏这句狠话还没说完，便被已经忍耐了很久的庆隆帝给打断了。 “够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穆梏倒是立马老老实实得站好垂首，穆柏向来是被惯坏了的，这会气上头了，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哪里还管这是在朝堂之内，是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也不管这是不是会让庆隆帝丢了面子，还当时是从前那样，庆隆帝会无条件的向着他，当即便朝着庆隆帝诉苦起来。 “父皇！穆梏完全是在危言耸听！儿臣怎么可能会想让咱们庆隆变成那样！他这是在挑拨，是在污蔑我！我……” 整个朝堂之内安静得可怕，唯独穆柏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大殿之内，实在是刺耳得很，庆隆帝不禁皱起了眉头，终于还是在穆柏说了几句话后，大声呵斥。 “够了！丢人现眼的东西！技不如人，还要狡辩，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庆隆帝坐于朝堂之上，只需稍微大声地呵斥一句，便能盖过整个殿内的所有声音，这一句话，自然是让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穆柏一是语塞，随后面上的表情由愣住，慢慢地变成了震惊不可置信，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现在的庆隆帝早就已经变了，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父皇了。 穆柏的不再说话，眼底也逐渐变得冰冷，一时间朝堂内才真正是变得静得可怕，氛围和气息压抑的每个人都抬不起头来，没人敢看前边是个什么情况，也没人敢动。 穆柏忽而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庆隆帝，眼里夹杂着不满，怒意，还有一些失望。 他没有说话，而是在挪开视线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大殿之内。 总管公公见状心中一惊，这太子殿下果真是胆子大极了，竟然就敢当着庆隆的面甩手走人，在侧头看到面上已经黑得可以拧出水来的庆隆帝，总管公公心中一惊，随机立马想要追上穆柏。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总管公公刚刚迈出去一只脚，庆隆帝便出声了。 “让他走！没规矩的东西！” 穆柏和庆隆最像的一处，便是把面子看得极其重要，就像这时候，庆隆帝这十分难听的话，穆柏一向骄傲的形象，此时已经在众多大臣面前丢尽了面子。 而最重要的便是在穆梏面前丢了面子，在穆柏看来，自己这一回合算是输得彻底。 …… “父皇，身体为重，您不要为皇兄生气了，皇兄也只是一时有些着急了。” 庆隆帝看着眼前的穆梏，自己从前竟然就是忽视了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 千户之职，自然最终是理所应当的落在了穆梏的身上，而那五百两的银子庆隆帝便交给了众多大臣决定。 有了刚才那么一出又一出，众人的心自然是已经偏向了穆梏的，便纷纷同意了穆梏的要求。 这一波三折之后，事情到底也是解决了，随着庆隆帝宣布了下朝，众大臣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大殿。 而在穆梏和萧如歌踏出大殿之时，身后便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皇兄！皇兄！” 穆栎原本想一下朝便去找穆梏的，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走得这么快，当他一转头时，人便已经走到了殿门口了，于是便只能抬脚追了上去。 穆梏听到声音便转过了头，见到是穆栎倒确实有些没有想到，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穆栎站定了脚步，刚刚喘匀了气之后，身后便又追过来一个侍卫，就是上次来殿内通报消息的那个侍卫，名为季风。 “八皇子殿下，明珠嫔妃说要您早点回去……” 季风作为侍从一般来说是不允许进入殿内的，因而便一直在门外候着，他虽然是跟着穆栎保护他的，但是实际上主要还是听命于明珠嫔妃。 在上朝之前，明珠嫔妃便吩咐了季风，下朝务必让穆栎尽早回宫，原因便是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明珠嫔妃便感觉到了穆栎不似从前那样心里不装那么多事情了。 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想在这宫中争得一席之地，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我知道了，你先等会吧，我和皇兄聊几句。” 穆栎自然是知道季风都是受到了自己母妃旨意的，但就算自己不愿意，季风其实也没法迫使自己回去，因而穆栎只是皱了皱眉，便将季风打发到一边了。 穆栎虽然不怎么接触朝中事务，但是总是能够听闻许多事情的，因而就算没有出他所居住的宫中，对于总体的局势也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的。 就现在的风向来看，穆梏在朝中的地位正在逐渐取代穆柏，这对于穆栎和他母妃来说，算是件好事，他不能在窝在后宫之中无所作为了，他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求能有多大的功名，只求能在宫中，和他母妃能够不用这么畏手畏脚地活着。 穆梏看着面前刚刚及自己肩头的穆栎，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深沉和思虑。 但是唯独没有的是贪婪和欲望。 “好，那咱们边走边聊吧。” 穆梏在和萧如歌视线交流了之后，便十分果断地答应了穆栎的请求。 第295章 嘴硬 方才从殿内出来之时，杨侍郎便叫住他要他们在宫门口等他，因而现在穆梏和萧如歌也并不是很着急，便跟着穆栎在往宫门口走的方向缓慢的走着。 至于季风，前面都地位高的显贵，自己一个下人自然是没有说话的位置，只能巴巴地跟在前面三个人的身后。 三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着，方才吵着要跟他聊两句的穆栎此时却突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了，微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穆栎闻声微微抬起头，便看到了十分和气地看着自己的穆梏，倒是和上次安慰自己那般。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穆栎便想方设法去问了有关于穆梏的曾经，似乎和自己一样，都是这般，一个被宫中遗忘和忽视的人。 似乎穆梏比自己还要无依无靠，自己至少还有母妃在身边，而穆梏却是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独自长大，而如今却是有了这般大的本事，能让这么多人都信服于他。 穆栎想，自己绝对不能做那个任人宰割的存在，而能帮到他的人，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穆梏身上。 穆栎缓缓看向穆梏。 “皇兄，我想帮你。” 穆梏一怔，随后微微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随后面色便又变回了平常那样平静平淡。萧如歌也有些惊讶，她知道八皇子穆栎是很聪慧的，但是看起来便是个十分机灵的人，但是穆梏想做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太过于明显，只是着穆栎竟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萧如歌转头看了一眼穆梏，看见其平平淡淡的样子，便知道穆梏是想装傻。 穆梏不把穆栎拉进局中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其一是他们现在虽然把穆柏搞下台的把握还算大，但穆柏居于太子之位这么久，必然是身边有人的，绝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把他扳倒。 再有便是穆栎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暂且不说穆栎能帮上他们什么，就算是能帮上，穆栎明目张胆地和穆梏勾结在一起，若是被同在宫中的穆柏知晓了结果会是怎么样，不言而喻。 “哦？皇兄可没什么需要你来帮忙之处。” 穆梏笑着回应穆栎，他可以确定的是穆栎既然开口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就能够确定，他并不会害自己，那在这宫中人多眼杂之处，说出来穆梏在做得事情无异于是把他们所有人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穆梏的心思可能很多人都知晓，但是摆明出来和暗地里不会是同一个性质的。 穆栎知道穆梏的态度，便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近来他的事情，他也不傻自然不会在这隔墙有耳之处摆明了说，既然直接问没有办法，那便只能动之以情。 “皇兄，你很厉害，靠自己就能把自己从深渊之中拉出来……” 穆栎缓缓垂下头，声音中满是无奈和失落，但这一切也都是他发自肺腑的情感。 “我也想要像皇兄这般，能在这深宫之中有能力保住自己和母妃。” “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砧上鱼肉。” 这句话让穆梏脑子里一闪而过一种情绪。 穆栎和小时候的自己太像了，同样的隐忍，同样的不服命运，同样想要为自己找到出路。 穆栎最后说的这句话便是穆梏小时候说过的同样的话。 穆梏动摇了，若是小时候的穆梏碰到了自己这样一个可以帮助到自己并且有机会搭上线的人，他一定也会不留余地地说服那个人。 “八皇子殿下……明珠嫔妃会等急的……” 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季风突然开口，而穆栎仍然还是站在了原地，似乎期盼着穆梏能够松口，可过了许久，穆梏依旧是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穆栎见状，便什么都明白了，眼底闪过失落，他不知道如果失去了这次的机会，他是不是还有可能碰到一个和穆梏一样的人，一个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人。 “皇兄，我明白了，你不用为难……” 穆栎没能抬起头再和穆梏有视线的交流，因为他怕自己会看到穆梏那不信任的目光。 穆梏是他自打出生以来，在宫中唯一的几个人之中，对自己算得上还不错的人。 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帮穆梏，并且不求什么回报，只希望自己和母妃能够好好地生活着。 穆栎其实是不死心的，可面对态度坚决的穆梏，他便只能松口，随后缓缓退了几步。 而就在穆栎要跟着季风回宫去时，萧如歌开口了。 “八皇子殿下，你皇兄说，他考虑考虑！” 穆栎猛地回头，便看见了一脸爽朗的萧如歌正朝着他招收，随后穆栎眼中出现了惊喜和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抖着开口。 “真的吗？” 只要穆梏还愿意考虑，那他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穆梏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朝着自己挤了挤眼睛的萧如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在听到穆栎问的时候，还是顺着萧如歌的话开口了。 “对，我回去考虑考虑，之后再给你答复。” 听到了穆梏亲口所说，穆梏立马弯了眼眸，随后重重的点了头。 “好！谢谢你皇兄！” 穆梏听到穆栎小太阳似地道谢，有些不大适应地摆了摆手. “赶紧回去吧，一会明珠嫔妃要担心了。” 穆栎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和季风一块离他们远去，看着那个一蹦一跳的身影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喜悦，穆梏竟然也生出些高兴来。 这么久的日日夜夜相处，萧如歌早就知道了穆梏心里在想什么，穆梏没有明确拒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动摇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不说，那纯粹就是还在犹豫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她知道穆梏是在穆栎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既然穆梏动摇了却又缺一个时机说出口，那便她来说。 “穆梏，你想答应穆栎的是吗？” 穆梏却已经撑着那表面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哪里看出来我想答应了?小鱼儿啊，你就仗着我对你好，什么都替我决定了……” 说是这么说，但穆梏的面上却是轻松的笑意，丝毫不见得他不乐意。 萧如歌了然。 这家伙，嘴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