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风靡全星际》 第1章 玄学风靡全星际[古穿未] 作者:君子为庸文案:九天雷劫从天而降,将世上最后一个金仙劈到了星际时代。信奉科技与机甲的未来人,从此走上了被颠覆三观的不归路。什么?转发锦鲤真的可以让人心想事成?什么?大师开光的护身符竟然能挡六级机甲的激光炮!什么?不用机甲肉身突破大气层,你怕不是在逗我!?算卦、阵法、转运消灾、预言祸福,谢漾元手持罗盘,让玄学风靡整个星际。顺便收获了一只据说活不过三十岁的将军大人。戏精·命带诅咒活不过三十·霸道小媳妇攻:亲爱的,不要再亲了……你怕不是在玩儿火被原身坑死·莫名已婚大师受:???我只是在给你驱邪你→我的→想亲就亲。1.甜宠先婚后爱梗,男婚合法,小受强到不科学,肉身能和机甲杠,脚一跺飞越大气层那种。2.打脸虐渣有,主调是虐狗【doge】3.本质上是个风水文,但请千万不要相信作者瞎掰的任何专业知识!4.非典型性星际文,基本除了机甲和好多星球跟普通现代没有什么区别。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星际 玄学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漾元 ┃ 配角: ┃ 其它:风水,先婚后爱,未来架空第1章 道君重生赛诺星曾是银河联邦最发达的星球之一,这里气候宜人,资源丰富,在星际大航海时代刚刚开启的日子成为了第一批权贵富商们最心仪的迁移点,声势最强的时候,甚至能与首都星一争高下。只可惜,随着人类探索宇宙的逐渐深入,这里也同无数湮没在历史中的旧时代文明一样,逐渐没落了下来。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的来说,还是在联盟中排得上号的富饶星球。赛诺星的权贵圈子最近很热闹,大家都知道谢家的小儿子要正式跟秦家少主订婚了,而两边甚至不打算举行仪式,只是将两人的身份卡进行了授权,算是结了份“婚契”。不过也不奇怪,谁都知道这所谓的婚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谢家虽在赛诺星首屈一指,可在整个联邦里还真排不上号,按理说怎么也轮不着跟秦家结亲。可谁承想前日秦濯(zhuo)率部出任务的时候受伤过重,身体尽毁成了个废人,还被断定活不过三十岁,顿时便从社交圈炙手可热的梦中情人沦落成了淑女名媛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要知道,秦濯已经二十八了,最多还有两年好活,身份地位勉强够得上的少爷小姐们可不想就这么守一辈子寡。况且作为秦家独苗的秦濯眼看着废了,秦家这第一世家的名头能撑多久还两说呢。这事儿最近在网上闹的风波不小,秦濯长得高大挺拔、俊美非凡,还是近百年来暗能量突破六级的最年轻纪录创造者,在年轻一代可谓是独领风骚。再加上他向来锋芒毕露,在军部一种非老即壮的同仁衬托下,时时刻刻撩动着联邦万千少年少女蠢蠢欲动的芳心。英年早逝总是自带悲壮色彩——尽管目前还没逝——且秦濯的这次任务还是为了抵御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入侵,一时在民众间呼声更盛,只是顶层圈子的话语权并不看流量,在大多数“明眼人”看来,秦家的衰落已经不可避免。最近一期《英雄致敬》的封面上,秦濯身穿墨蓝色军礼服,胸前挂满功勋,面容冷肃望向远方,铅灰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帽檐投下一弧暗影。着实可惜了。“这谢家也够不要脸的,摆明了是卖儿子不说……好家伙胃口忒大,据说直接跟秦家要了一条航线。”“啧,他家那小少爷是金玉雕琢的不成,还不是看秦家式微又急着给少主传宗接代。只是不怎么诚心啊,我可记得当年谢家大小姐还扬言非君不嫁,如今推个男人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你就不懂啦,女儿用来联姻的价值总比儿子要大嘛,除了秦家现在没心思讲究,那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想卖出个好价钱可难啊——况且据说现在秦小将军精神力受了能量摧毁的影响,阴气沉沉还有暴力倾向,你说谁家能舍得把娇养的儿女送去受那罪……。”“嘘……别说了别说了,现在秦家一天不倒,就还是第一世家,那谢家也算是攀上了一条大船,当心着点儿祸从口出吧。”……赛诺星权贵圈子各自举办的小型聚会上,这类窃窃私语从来没有断过,但对于谢家本身来说,这些人无论怎么酸言酸语,也无法阻止他们成功与秦家联姻的好心情,就算没有长远利益,至少手头上已经拿到的丰厚利润不会作假。更别说他们其实连外界猜测那样送出去个私生子都不曾——那个冠上谢家名头跟秦濯结了婚约的男人,不过是个花钱买来与他儿子有几分相似的替身罢了。养老城市滨海城市郊的一套房子就换来秦家庇护和大把现金,谢家家主笑得嘴都要歪了。他一点都不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揭穿,赛诺星上一应户籍证明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不说,他还打听好了秦濯的态度:这位天妒英才的小将军从昏迷中醒来后对家人安排的联姻十分抵触,甚至都没打算见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一面。这不,秦家完全没有把未来儿媳接到首都星去的意思,只问他们要了基因样本,摆明了这次联姻不过是为了能给儿子留下个后代而各取所需。可谁都知道秦濯基因等级高得离谱,普通人的基因很难跟他培育出婴儿,至于与他等级相近的天之骄子们?拜托,那种层面的人配被废之前的秦小将军还差不多,又哪可能在这种时候上赶着断送自己的一生幸福呢。**至于整件事情真正的主角,那个用婚契和基因样本换来一套别墅的男人却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无所知,事实上,这具躯壳里面已经换了个芯子。谢漾元睁开眼睛,一时对自己还没死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他明明记得……那时天地间灵力忽然暴动,修真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为了尽力保住最后的宗门传承和万千弟子的性命,他以金仙之身硬抗八十一重天雷,最后肉身溃散,元神好容易挣脱出逃,却又迎面撞上一道紫金色的仙人之劫……万万没有能逃脱生天的道理。说来也是讽刺,谁不知道清溪道君一身浩然正气,除魔卫道功德满身,连当年破碎虚空时都受了天道眷顾,只降下几道金雷淬炼仙身。谁知这劫难竟应在了这里,天道衰微,改天换地,修者十不存一,谢漾元身死道消之时,已是三千小世界最后一个金仙了。不对……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还活着?谢道君眉头微皱,习惯性地一手掐了个诀,随即便愣住了。他分明感觉身体滞浊不堪,经脉歪扭空空荡荡,别说仙体,便是连方入宗的练气期杂役都不如,再看看四周,床铺逼仄狭窄,穹顶低得压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劣质酒味,房间黑沉沉的,只有丁点儿光线可怜地落在身上…………嗯?正以为自己莫不是被邪魔外道困于魔器之中的道君难得竟呆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夺舍”两个大字炸雷般响在心头。正在这时候,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乱糟糟地涌入脑海,好在谢漾元金仙层次的神识还在,才没有被那杂乱无章的信息冲击得再一次昏过去。等将那断断续续的记忆梳理整齐,他才对先前发生的事有了初步的推测。他竟已身在千年之后。想来还是身上功德浓厚,最后那道仙人劫劈裂了时空,雷霆之力裹挟着元神穿越千年,正好碰到原身意外身亡,便干脆将他丢进了这具身体,让他借而复生了。谢漾元拍拍脑袋,厚道地给酗酒猝死的原身念了一段往生咒,终于感到有什么阴冷的东西被从体内抽了出去,往阴阳交汇之所而去了。他叹了口气,操纵着多年没有感受到过的滞涩酸痛的身体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大片阳光洒进来,屋子里总算不那么阴沉得难以忍受了。窗边的镜子上呈现出一个颓唐的影子来:那是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头发乱糟糟稻草一样四处乱翘,肤色暗沉,眼窝乌青,眼袋快要垂到了下巴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谢漾元抬手摸了摸“自己”油乎乎的脸,想着能死而复生已是万幸,无论原主的好与不好,如今都是他身上的因果了。 第3章 可她不信,耐不住她婆婆信。老太太急着抱孙子,夫妻两个尝试各种科学手段,她就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去找大师改运,前前后后钱花进去不少,啥没捞着,整个人还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好比今天,她就非要程秀秀待在家里,说人家大师告诫她今天儿媳外出犯煞,有损子女宫——这种无稽之谈程秀秀自然不信,眼瞅着上班要迟到,跟这倔巴巴的老太太怎么都讲不通,她急得头顶都要冒火了。正在这时,她余光忽然看到自家院门外站了个陌生男人。“哎,什么人……”她看到男人手中华丽的罗盘,一股子厌恶便条件反射般涌了上来:“又来个算命的……妈,这些人观望着咱家呢,一会儿一个说法,你让我去上班,回头我叫伟强跟你好好说说。”她话音没落,就看见那人自然而然地推门进来,连按门铃的意思都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程秀秀登时来了火气,她转过身去扶了扶眼镜,“我们没邀请你进……”就见那面容十分俊美,身周萦绕着仙灵之气的青年身形一闪,竟已出现在她们面前,眉目一敛,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怜悯:“原来如此。”他的声音中像是和着某种神秘的韵律,程秀秀听来精神一恍,心下恼火不知何时也去了大半。“大、大师……”站在儿媳身旁的老太太双眼放光,“您可是听说了我家的烦心事?我……”谢漾元温和地冲她点点头:“老夫人莫急,前日我便说过要助您解决此事,请放心吧。”答应这事的自然是原身,他是在前几天刚搬到这附近的时候邂逅了这家老人,只是那时他“全套披挂”,长胡子墨镜一应俱全,瞧着就像天桥底下五块钱看一次相的江湖骗子,也难怪老太太现在完全认不出他来。不过人类的脑补能力向来是强大的,老太太看着谢漾元的目光顿时变了:“原来是托梦的仙人!”谢漾元:“……”一旁的程秀秀也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妈,跟您说过多少次,别总信这些有的没的——那因果报应若真有道理,我和伟强这么多年来积德行善,救了不知道多少人,还不是照样心想不能事成。”“非也,”谢漾元叹了口气,“你们并非命中无子,只是早些年欠了债罢了。”程秀秀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打听到我家情况的,但我们不信这个,您还是到别处打这秋风吧。”“秀秀!”老人家脸色一变,厉声喝止她,“你说什么胡话,还不跟大师道歉!”老太太向来为人温善,与儿媳多年来情同母女,哪怕是先前沉迷方术时,对儿媳也多是好言相劝,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程秀秀顿时被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老人家到底人生阅历丰富,从前病急乱投医来者不拒,可心里未必不知道那些人无甚真本事,可如今看到谢漾元,却总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是个真正的大师。她不敢怠慢,又连忙转向谢漾元:“大师您别见怪,现在的年轻人不懂事,也怪我之前总是鼓捣错了方向,才让她有了偏见。”“不妨。”谢漾元不甚在意,他经世多年,虽大多时候总被捧着供着,但世有千人千面,被救了还要赔偿损失的奇葩不在少数,他救人只求修心,旁人态度实在与他无干。当然,若是太不知好歹的,清溪道君也不会上赶着去管闲事。谢漾元收起手中的罗盘,右手掐了个颇为繁复的法诀,然后像是安抚地在什么东西上拍了拍:“你早年,可是自己放弃过一个孩子?”老太太闻言诧异地转向儿媳,却见对方的脸刷就白了。第3章 送子程秀秀几乎是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嘴唇哆嗦着,甚至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这件事,她可从来没跟人说过。当年她和现在的老公刚走到一起,年轻人没经验,不小心就有了孩子,只是彼时他俩都是刚刚进入社会,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谁都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再加上恋情尚未得到家里的肯定,一时心慌之下,做出了两个人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手术之后,她几乎夜夜能梦到一个血淋淋的男童在哭着喊她妈妈,每每从梦中惊醒,都会被悔恨和痛苦所淹没,这种情况直到几年后他们两个正式成婚才有所好转,可她仍时不时会想,那孩子若还活着,如今该长成什么样子了。“道、道长……”“那孩子开智得早,当时已然有了神智,他在你肚子里过那么久,认定了你是他的母亲,可后来却生生被撕碎,便对你生了怨。”程秀秀两腿发软,若不是被婆婆搀扶着,怕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未生而死的胎儿阴气精纯,不易被福运冲散,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你身边。”谢漾元双手一拢,那若有若无漂浮在房屋周围的怨气便汇聚到他指尖,凝成一颗乌亮的珠子,被反手安置到袖中那块罗盘当中。“米米乖,你看,妈妈很爱你的,妈妈也想要你做她的宝贝。”程秀秀呆呆地看着他动作,早已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她似乎也想伸出手去,却有些畏怯,眼中的那些精明干练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对孩子的愧疚和战战兢兢的渴望:“大师,我们米米,就在这儿吗?”她已经对谢漾元再无一丝怀疑——如果说她早年流产的事还有迹可循,但她后来给那个可怜的孩子悄悄取的名字却是连老公都不知道的,无数次午夜梦回,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围着她打转,可每当她想要伸手触碰对方的时候,却又会在陡然落空中怅然若失地醒来。原来那真的是她的孩子,原来那孩子那么恨她。老太太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媳,结合儿子儿媳这些年偶尔透露出的信息,也猜出个大概。她深深叹了口气,恳求地望向谢漾元。谢漾元:“你们家里人向善,身上福报厚,这些年才没遭至大灾,但有这婴灵跟在身边,新灵不敢靠近,自然也就一直都没有孩子。”他语气轻缓而温柔,像是没注意到她们的苦痛:“如今我将他收走,不日也便有好消息了。”程秀秀原本只怔怔抹着眼泪,听了这话却好像陡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的扑上前去想要拽住他的袖子,痛苦地喊着:“不!别带走我的孩子,别带走我的孩子!!”她睁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清秀的面容狰狞起来,像是护子的母兽:“我求求你了,他跟我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我求你,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我要米米就够了!”谢漾元垂下眼睛,并未甩开她,他怀中罗盘轻轻颤动起来,一直淡淡氤氲在周围的紫光一闪一闪的,沉郁的颜色渐渐褪去了。程秀秀已然跪在了地上,是认罪的模样:“求你把他还给我,我错了……我已经知错了……”“你的错已经赎够了。” 第5章 不过,这个大师能让自己坚定唯物主义者的妻子都连连称道,想来是真有本事的。他深知这一行真正有道行的大师绝不能轻易得罪,又听说对方劳心劳力地解决他们家的事都进了医院,当下拿出见甲方的态度,从银行取了块珍藏已久的极品玉佩才赶来妻子工作的医院。——他都懂,这些世外之人才不在意世俗铜臭之物,只有这种世所罕有的宝贝才能讨他们欢心。话说回来,不说弥补当年的遗憾,就只是真能让他和妻子多年求子的心愿得偿,那送再贵重的礼物都不为过。病房里忽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刚才那个喊程秀秀来的小护士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很有眼色地表示自己还有事先走了,谢漾元瞥见她额角隐现晦暗,便叫她稍等,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病例纸,折了几下递过去。“你今晚有一小劫,相逢也是缘分,就拿着吧。”小姑娘有些傻眼:“这……”“小岳,你就拿着吧,”一旁的程秀秀闻言连忙劝道,她挺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姑娘,见大师顺手帮忙,也替她高兴,“这位大师很厉害的。”小护士看着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下去了。谢漾元面色不变,倒是程秀秀有些担心她过于直白的表情惹恼了他,连忙将她推出了门外。刘伟强这才找到插话的空隙,连忙热络地笑起来:“大师,今天的事,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已经在‘雅轩’订了今晚的包间,还请您一定赏光,让我们好生表达一下谢意。”谢漾元挑了挑眉,心想这对夫妻还真是实诚——他今天虽是做了不少事,可他们最近没申请基因匹配项目,程秀秀若想自然受孕也没那么快,他们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不是骗子呢?他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仅身体强韧,连精神力也颇为敏感,他白天做法让婴灵消怨,这夫妻俩连同家里的老太太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离去,更别说他将灵珠送进程秀秀的眉心,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绝做不得假。不过,今天晚上这场宴,他却并不怎么想参加。修道之人讲究因果,无功不受禄,谢漾元自觉所做不是什么大事,若拿了好处还去赴宴,未免就多承了情——当然,这种小事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到底也与对方不甚相熟,懒得做这些应酬罢了。他是个道士,又不是跑江湖做生意的。程秀秀夫妻倒也识趣,丝毫不敢强求,刘伟强又连忙将慎重包装好的玉佩取出来,恭恭敬敬地呈给了他。“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咦,是他的错觉吗,大师的眼神好像有点失望?谢漾元当然失望,他现在急需的是真金白银或上好的药材,至于宝玉——他只要恢复到金丹期的修为,能打开与元神相连的异度空间,那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了。即使是现在,随便给他一块劣质玉料,他都能随手引些天地灵气进去使之具备辟邪之功,莹润美丽非常,眼前这玉美则美矣,其中灵气却少得可怜,半点作用都没有。谢漾元到底是方外之人,少涉红尘,即使基本的教养让他不将这种失望表现在脸上,又怎么能瞒得过在商场里打滚的人精?刘伟强讷讷地停下来,与妻子对望一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当年也是因缘巧合,才得以在一次拍卖会上险险拍下,想着要当作传家宝的,不想还是入不了大师的眼。谢漾元忍了忍,终究还是洗经伐髓的渴望占了上风——他真是受够这具在神识扫视下满是杂质污垢的身体了。“这就不用了,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帮忙。”刘伟强连忙急切点头,他嘴里有些发苦,不知这样的大能高人都解决不了的会是怎样棘手的事,但不管是什么,他们都该尽心竭力地完成才是。谢漾元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淡泊超然的形象:“程女士既然在医院工作,能否予我一批品相良好的药材?”……嗯?夫妻两个听到这要求,不由都有些愣神,还是程秀秀先反应过来,赶紧保证道:“这个没问题,我们医院的中药材进货渠道品质向来有保证,大师您写个方子,不论多少我都给您找来。”谢漾元又抽了一张病例纸,把写好的房子交给她:“每样百斤左右即可。”他看了看两人的神色,不禁暗自纳罕,难道千年后这些药材身价上涨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谢道君不好占人便宜,只好补充道:“近来境况有些困窘,这些药材是急需,若花费太大,日后我会还……”“不不不,”刘伟强回过神来,猛地摇头,险些把自己呛住,“您说笑了,药材花费不了多少,只是您帮了那么大的忙,却只……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方子上都是些寻常的药材,种类也不甚多,即使需求量较高,但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万块钱,别说那块玉,便是他们过去几年每次为了要孩子接受的治疗也不止这个数。可他们再要加些感谢的筹码,谢漾元却又坚持不受了,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弄得两个老实人相顾无言,都感觉好像占了人家小年轻的便宜…………大师似乎对世俗的钱财有些没概念呀,这要是以后被心怀不轨的人骗了可怎么是好?但这话又怎么好说出来,程秀秀和刘伟强脸都憋红了,最后只得尽心尽力地去准备药材,恨不得亲手挑出每一株最灵秀漂亮品相好的,才能表达自己心意之万一。最后帮忙把药材搬运到谢漾元的住所,他们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跟大师竟然算是邻居,不过知道谢漾元并无与他们深交的意思,两人便识趣地放下东西离开了。谢漾元礼貌地道了谢——他并无高人一等的心态,在他心里,他帮助程秀秀一家和获得这批药材是等同的,不过各取所需。倒是程秀秀不放心地看了看光秃秃一片的院子,再三说如果日常生活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找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丈夫回了自己家。#论邪|教粉到亲妈粉的转变过程#谢漾元对他们的一应心理活动并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真正踏上恢复实力的第一步了。-----------------------作者有话要说:——————————————————刘伟强:大师乃世外高人,定然对钱财之类阿堵物不屑一顾。谢漾元:不,我就想要阿堵物谢谢!说一下修真等级: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返虚,合道,渡劫,渡劫若失败了或身死道消,运气好的兵解成为散仙,成功的就接受天地淬炼变成金仙啦~未来社会的机甲战士1~9级与这九个等级战斗力相对应,但是是操作机甲战斗的战斗力,不是操作者本身的战斗力哦233第5章 道途第一步 第7章 刘伟强连忙抬抬手安抚自己的老婆,想了想说道:“说到这个,昨天大师还叫我晚上别陪人喝酒,我晚上是有个饭局来着,正好也赶着去见他,就给推了……”他说得有点儿没底气,觉得这似乎并不能证明什么,就见对面的中年人脸色倏然变了,眼睛睁得老大:“等等等等,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要跟老张他们陪赵局长喝酒来着?”刘伟强一愣:“你怎么知道?”岳老板一拍大腿,脸红脖子粗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颤巍巍道:“昨儿赵局长喝懵了,酒局上就心肌梗塞直接过去了,现在所有人都给扣下来问话呢,你知道那群人经济上作风上都乱得很,怕是得不着好……我早上还说幸亏你这回没去,怎么着,这事儿你还不知道?”整个包厢的人面面相觑,“当啷”一声,刘伟强的筷子掉进酒杯里,顿时杯倒盘翻,血红色的酒液淌出来,滴答淌了一地。第6章 晏行舟谢漾元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形中在滨海城的富豪圈子里打响了名声——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当年修炼至破碎虚空以后,三千小世界都能随心而至,在哪里都是被人诚惶诚恐顶礼膜拜的存在,早就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了。倒是顺利突破到练气后期这件事让他的心情非常愉悦,舒舒服服地躺在原主焕然一新的大床上,开始好奇地研究起了在当代人类生活中占据大量篇幅的“光脑”。在当代,连接整个联邦的星网技术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星网用户可以通过光脑完整地将自己的意识体投射进虚拟的星网当中。那是一片比如今联邦所辖更为广袤的领土,各种生活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更是可以突破肉体的限制随心所欲,尝试许多在现实生活中无缘探索的领域,着实令人着迷。听起来倒是与从前魔教侵蚀人心的神识秘境有些相似。谢漾元摇摇头,将这先入为主的念头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他对原主记忆中所谓的“微博”十分感兴趣,如果利用得好,那将会是积聚功德的一大利器。功德道的修炼最重要的就是信仰之力,先前谢漾元的壳子还是肉体凡胎的时候感觉不到,可一旦突破,便能清晰感受到从程秀秀一家人那里输送而来的纯净功德,他能这么快突破,也有那夫妻两个对他的感激确实十分纯粹的关系。而一个人的力量所能辐射的范围毕竟有限,谢漾元昨天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同时帮助更多人,谁知今日就在星网上得到了解决之道。他登陆了账号,没有选择全浸入式体验,而只是在空气中投射的虚拟光屏上浏览着网页。原主的微博名是一串故弄玄虚到谢漾元都看不懂的字符——他倒是认识那些古文字,只是串联成的句子前言不搭后语,连一个正常的词组都没有,自然没什么实在意义。幸好还有一次改名的机会,谢漾元想了想,直接在用户名的方框里输入了“清溪”。用户名已被注册。谢漾元:“……”行吧,毕竟现在联邦那么多星球万亿人口,有谁的取名思维跟他搭上了线也不奇怪。接下来,他又轮番尝试了几位师兄师姐们当年的道号,无一例外都已被注册,真·清溪道君一边感叹着他道门文化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昌盛的嘛,一边自暴自弃地输入了“清溪掌门”这样羞耻的尊号。这次总算是通过了。他特意浏览了一下原主发过的微博,发现这家伙在网络上竟然没怎么作妖,只是时不时转发一些玄学小知识,给一两个“道友”解释一些入门基本功。幸好如此,不然难保今后不会有人发现那些东西,那他这顶着“清溪掌门”名号的微博乐子可就大了。现在关注这个账号的只有寥寥十几人,其中还包括了几个微博友情赠送的僵尸粉。谢漾元也不急,他浏览了一下最近的热门,发现大家十分喜欢转发“锦鲤”,虽然不太明白民间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能把好运符咒附着在一张照片上进行传播,但好在这个技能他也会,不如就凑个热闹好了。经过一番思索,谢道君给自己的罗盘拍了张照,附了一个帮助提升记忆力的小型符咒上去,上书“学业有成1”,po到了微博上,还特意注明只能生效1000次,友情提示大家在超过1000次以后就不用再转了。……其实他完全想多了,就原主那个透明的程度,即使是锦鲤,恐怕也很难超过三转。做完这件事,谢漾元叹了口气,继续勤勤恳恳地梳理原主身上一团乱麻的因果线。昨天他出门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去找一个名叫“晏行舟”的人。原主秉承生命不死,作妖不息的原则,这些年到处瞎蹦跶着给人算命,他算得不准,又喜欢说难听话,把自己弄得人憎鬼厌,谁都不愿意跟他来往。这个晏行舟,是唯一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给原主提供帮助的人。他们在一个孤儿院长大,幼时算是有些交情,成年以后,原主因为较为出色的容貌被一家小经纪公司的星探看中,当时那人问他还认不认识长相漂亮的小男生,原主想了想,顺手把勉强算得上朋友的晏行舟也拉了进去。——主要还是为了那两千块的提成,够买一本他垂涎已久的“秘籍”了。不过晏行舟实在是个好人,很承他的情——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完全没有暗能量修炼天赋,而当时社会上的很多工作都不招没有一点暗能量的普通人,那家经纪公司虽小,但好歹也有些资源。晏行舟性格乐观,长相俊朗,奋斗几年下来虽然不温不火,收入却也能达到中产阶级的档次,已经比他原本的人生规划中好太多了。反观原主,个性阴沉又整日神神叨叨的,还没正式出道就被赶出了公司,若不是晏行舟念着旧情不时接济他,或者帮他找些平面模特的活计,恐怕原主还要混得更加潦倒,也不知能不能撑到谢道君借体重生。因此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不论是原主,还是谢漾元本身,都是欠了人家因果的。见债主总不好空手上门,谢漾元算了算晏行舟最近的运道,从原主的珍藏中挑出一条品相还算过得去的玉坠子,又调动体内那一点点灵气灌注于银针之中,开始精雕细琢起来。他是运用真元之力,直接将法阵刻入了玉坠的内部,那坠子从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光洁滑润,却已经慢慢由凡玉向法器转变了。谢漾元在铭刻法阵的同时顺手修了修它雕刻粗糙的外形,不一会儿,玉坠就散发出阵阵淡绿色的光晕来,氤氲着在周围萦绕了一圈,同时,光晕中隐隐响起悦耳的清鸣,仿佛有翠鸟鸣叫,或珠玉相击,十分动人。等光晕散去,一只晶莹玉润的青鸟出现在了谢漾元手上,只见那青鸟通体翠绿剔透,模样栩栩如生,简直如同时刻便要振翅起飞一般,漂亮得让人目眩神迷。如果有懂行的人在此定要惊呼出声:那玉料方才还分明暗淡无光,此刻赫然已变成了昂贵非常的玻璃种帝王绿,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块,但配上那出神入化的雕工,也可说是价值连城了。当然,对修真之人来说,最宝贵的还是其中镌刻的十全阵法,这种阵法繁复非常,集福运、避厄、康健、招财、启智等于一身,甚至还能在佩戴时不断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而升级,是大能修士们最喜欢用来保护自己凡俗亲族的法阵。即使是以谢漾元的神魂之力,引动那一点可怜的灵气雕刻这阵法也累得够呛,等终于功成之后,他刚才那个澡也算是白洗了。谢漾元无奈地再次打理了自己一番,这才换上衣服出门,直接往晏行舟所在的经纪公司而去。飞梭刚行到半路,他却忽然神色一凝——晏行舟近来果然是霉运缠身,在录制一台小型综艺时,竟然从高高砌起的舞台上一脚踏空掉了下来,虽然伤得不重,但那综艺急着赶死线,也不缺他一个十八线小嘉宾,当下虽赔了医药费,却也毫不留情地将他从台本中删掉了。谢漾元重新设置了目的地,思考片刻,趁还没到又往玉坠里塞了个防御法阵。他没见到晏行舟,还不能判断到底是他最近单纯走背字,还是被什么人暗算了,这小防御阵能挡住不怀好意的诅咒,还能挡住金丹期以下修士——也就是三级机甲战士全力一击,对一个不上战场的明星来说,应该是够用了。正巧,晏行舟被送去的也是程秀秀他们医院,谢漾元熟门熟路地打听到了他的病房,在路人惊艳赞叹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走了上去。“天呐,看那边那个帅哥,也太好看了吧!”“嗷嗷嗷我记得三楼是不是住了个明星?是他吗是他吗?我怎么没见过……这张脸怎么可能不火啊啊啊啊啊啊!”“想粉这个小哥哥!求指路求微博!” 第9章 “是啊……我来医院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飞梭事故呢。”“肯定是人为恐怖袭击吧,那些星际海盗越来越嚣张了,滨海城这种常年和平的内陆都能受到波及,啧啧……”“唉,是啊,自从秦小将军……”谢漾元顺着那股清晰的感应,一边暗中掐算,一边直直地往危重手术室而去。对方这次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是一大劫难。他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才刚刚突破到能感应婚契者所在的位置,本应该早些预料到的,说不定还能阻止这次事故,不让那些无辜的人受伤。有时候如果你明明有能力却又无法救下所有人,这种愧疚和失落的感觉便会如影随形。这也是修功德道最容易陷入的心魔,谢漾元好歹修行千年,慨叹一番,便也放下了。他很快找到了因果线牵连着的源头,一个昏迷着的男人躺在术后康复仓里……新时代两个男人的婚姻似乎还挺正常的?不管怎么说,从舱面上的数据看,他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谢漾元看了眼康复仓旁边的电子信息屏,发现了对方的名字:秦卓。就是这个人,跟他玩笑般地缔结了本该是最为庄重神圣的契约吗?谢漾元慢慢走上前,好像有什么未知的神秘力量吸引着他去把那个人看清楚,他轻轻地将一只手贴在康复仓上,屏息朝里边望去。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康复仓里的男人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唇色淡白,面部线条刀锋般凌厉,一望便知是杀伐果决之人,即使现在无助地躺在那里,也无损对方高大挺拔的身体所带来的威慑力。就像一头蛰伏的豹子,谢漾元想象了一下那双眼睛睁开以后是如何光景,饶有兴趣地下了结论。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人面相上哪里有些违和——这却得等他醒过来才能探究了。“你是谁,病人家属?”路过的一位老医生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过于平静的男人,大有驱赶无关人员的架势。谢漾元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身份卡在舱边的信息屏上刷了一下,“嘀”一声过后,上面浮现出了“配偶”两个字。他顺便扫了一眼男人的亲属关系,发现竟然只有自己的名字孤零零一个列在那里——他竟然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亲人了。“……行吧,”左看右看也找不到他脸上该有的焦急之色的老医生耸了耸肩,暗叹了一句长成这样的年轻男人果然靠不住,顿时给他俩扣上了一顶婚姻不和的帽子,“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拿着这个,上那边窗口过一下手续,转到上边普通病房去,过几天应该就能醒了。”这位两鬓斑白的医生忍了忍,还是憋出一句:“他这次受伤不轻,之后要好好照料才行,你们这些小年轻,别总把婚姻当儿戏似的。”谢漾元:“……???”虽然不太明白话怎么就扯到了这上面,不过面对年长者,他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接过了他手中的收费单。……等等。谢漾元忽然尴尬地意识到,他现在根本没有现金。这时候医院里的情况已经大致控制住了,医护人员都松了口气。老医生看他面有难色,奇怪道:“怎么了?”清溪道君尴尬地站在那儿,有些脸热:“我……我没钱……”老医生狐疑地看看他一身面料考究的衣服,可再想到康复仓里这个男人被送来时衣着破破烂烂勉强庇体的模样,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行了,这样的重大事故本来就有政府补贴,也没几个钱,你直接带他上去吧,”老人家收回收费单,在上面刷刷划了几笔,“年轻人,你丈夫是真的很爱你,听我一句劝,婚都结了,好好过吧。”谢漾元:“……”他沉默地接受了老人家的好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对方是想到哪儿去了,实在有些无奈。虽然人家也没有看错,他们彼此是没什么感情。但老人家也说的对——在修真界的观念里,婚契是一个人除了骨肉师门之亲以外,与世间最牢固的羁绊。修者与人缔结婚契后,若伴侣天资不足,甚至在对方寿元未尽之时无法飞升,由此可见这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了。说来这才该是原主给他留下的最令人头疼的东西,可也不知是天性淡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后,谢漾元突然觉得此事也不算太难以接受。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符纸来递给好心的老医生:“我明白的,多谢老先生,您拿着这个,在到家之前千万别丢了。”老医生一愣,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无奈地笑笑,随手接过那符纸揣进兜里:“好了好了,快去吧,仔细看着他,若是有意外情况,记得及时跟医生报告。”见谢漾元听话地推着康复仓往楼上走,他摇摇头,又走向了下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没有将那年轻人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却一直没有将那符纸扔掉,晚上下班的时候,还特意从白大褂里掏出来放进衣兜。他家距离医院不远,为了锻炼身体,老医生从来都是步行来回,今天走到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商场附近时,好好放在口袋里的符纸却无端飘了出来,直往停在路边准备搭载乘客的公共飞梭而去。他愣了一下,当下便走过去捡起来,结果手指刚触到淡黄色的纸张,那符咒竟自然起来,顷刻烧成了一小堆灰烬,被风吹散了。“我这是干什么呢……”老医生失笑地直起身,摇摇头正打算离开,忽然看见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怀抱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一边对周围人道歉说孩子不懂事,就正要上车。那、那分明是他家小外孙!老人家一下子气血上涌,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飞快地冲上去,一把把外孙从男人怀里夺了过来!“哎,你这人……”“姥爷!姥爷……!”小男孩儿一下看到熟悉的面孔,顿时满腔恐惧和委屈都爆发出来,拉着他的领子哭得撕心裂肺,老人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对那中年男人怒目而视。那人本来还想胡搅蛮缠几句,但事实再清楚不过,看着周围人危险的眼神,他暗骂一句晦气,转身就要跑。“抓住他!”“抓住这个人贩子!”围观群众愤怒地堵成了人墙,可到底只是一群没有格斗经验的普通人,有几个人瞅准机会在那人脸上打了两拳,可最终还是被他跑掉了。 第11章 他一方面想,不管是自己,还是谢漾元在等的那个“秦卓”,他们其实都没有见过面,所有不论自己是谁,对谢漾元应该都没有区别。可同时他又会想,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就算那个“秦卓”已经死了,可万一有一天谢漾元发现他的冒名顶替,那……本能的,秦濯不愿意让面前这个温和笑着的青年有一天用嫌恶的眼光看自己,这年轻人似乎天然让他想要亲近,就连料理饮食的手艺,都与他的胃口如此接近。再等等,再等等吧……失去记忆的男人自欺欺人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却又被谢漾元挖出来推去洗澡——他们简直太像是一对真的伴侣了,相处之间没有一丝违和感,仿佛彼此就是自己等待许久的那个人。直到夜幕笼罩下来,躺在熏了若有若无的檀香的松软被子里,秦濯才猛然惊觉:这种感觉,难道他是一见钟情了!?-----------------------作者有话要说:——————————道君:我是谁?我是你男人!然后我们小攻开始矢志不移地嫉妒自己,为自己惋惜,最后怀着愧疚感ntr了自己,脑洞太大,是病得治哈哈哈以及,秦小将军其实不是孤家寡人辣,只是他现在用了“秦卓”的假身份,上面自然不可能有其他亲人的信息。至于为什么存在“配偶”,先不剧透了xd第9章 洗手做羹汤秦濯失忆这件事也就瞒了一晚上。谢漾元远不像他想的那样是个涉世不深的单纯青年,事实上,他真的想问出什么的时候,失去记忆的秦濯简直招架不住。他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坦白了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事实:“就是这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对不起。”谢漾元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看这个高大的男人耳朵都似乎垂下来,委委屈屈的一个大块头缩在那里,倒好像是他在欺负人。清溪道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恍然还以为看到了从前最让他没办法的小师兄。都是这么惯会耍赖装可怜的。他无奈地稍稍缓和了脸色:“你确实是我的伴侣,这点我可以确定——你可能觉得隐瞒自己的病情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我来说不是……你明白吗?这说明你完全不信任我,你把我当作一个可能是潜在的敌人防备,对不对?”“……”“当然,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我们事实上刚刚认识,我知道你从前不可能是普通人,保持警惕也许已经成为了你的习惯,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维持一段伴侣关系——至少我是这么希望,也是这么做的——你就要学着敞开心扉,不然这可不太公平,是吧?”秦濯心中先是暗暗一喜,接着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谢漾元站起来:“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你真的愿意留下来,答应我,信任是第一步,嗯?”我没有转移话题……是真的感到好奇的秦濯无奈地点点头,在维持婚姻关系的基本条件这点上,他和谢漾元的想法倒是一致的。他有些无赖地想到,反正那个什么叫秦卓的选择已经死了,即使没有自己的存在,现在的谢漾元在法律上也完全是单身,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当然,他是占了那么点小便宜……不过从一开始出现的就是他,今后如果能恢复记忆,会对这段关系负责的也是他,这么想一想,似乎又有点心安理得了呢。两人很快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段关系虽然开始方式有些诡异,但万幸见面之后,双方都对彼此很是满意,既然如此,维持下去并什么时候更进一步都可以提到日程表上了。当然,现在他们的状态,最多算是婚内恋爱。**一切在想象中总算显得很美好,但现实问题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底会什么,也没法儿工作。”厨房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谢漾元严肃地看着秦濯,似乎刚刚意识到多了个人就意味着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两个都从来没真正穷过,以至于完全意识不到没钱吃饭这件事竟然真实存在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秦濯喉咙动了动,堂堂帝国最年轻的少将第一次为自己的赚钱能力感到羞愧。他不自在地环视了一圈看上去挺熟悉的厨房,再想到自己第一天醒来的时候从粥里品尝原料时的熟练度,有些迟疑:“我觉得……我有可能是个厨子?”谢漾元:“……”“厨子会花这么大价钱买人结婚吗?”“那不一定,”联邦第一世家唯一的继承人很严肃,“也许……我家里有一本必须成亲才能继承的秘传菜谱……?”他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只好硬着头皮把最后的句号改成了问号。约定了要互相信任,谢漾元自然得做出表率,他已经跟秦濯说了这个婚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他自己决定是否留下来。他可没想到,恰恰就是这件事,成为了秦濯彻底决定留下来的□□。反正是谢漾元认错的人,他失忆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哼,用金钱买爱情什么的,辣鸡。全然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绿自己的秦少将行动力很强地站起来,决定拿出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厨子的身份。——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虽然看着强壮,实则却堪称孱弱,体内更是一点修炼暗能量的痕迹都没有,看来以前应该也只是个普通人。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告诉他这件事还另有隐情,可想到造假的脸和身份卡,秦濯到底是没敢将这种事告诉谢漾元,毕竟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他实在没把握,知道了自己不是那个需要他负责的人,谢漾元会不会就那么翻脸丢下他走了。他不敢打这个赌。曾经被誉为“价值千万”的操纵机甲的手摆上了灶台,秦濯一边看着各种熟悉又陌生的厨具努力搜寻记忆,一边对自己方才开玩笑提出的职业越来越有自信起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肯定是他每天都会用的东西!谢漾元怀疑地看着男人自信地转来转去,总感觉有哪里很违和,只可惜他的相术在算到最为亲近的人的时候总是一团迷雾,不然就能快些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第13章 “三人血书铜球!!!”“……”粉黑参半,对于这种情况,谢漾元其实倒是预料到了几分,毕竟如今这年代科学主义盛行,大多数人只是把玄学当作日常之余的娱乐消遣罢了,要说真正相信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驳杂的功德力源源不断地朝自己身体里涌过来,在《普鉴道法》的一圈圈运转中去芜存菁,化作精纯的灵气汇入丹田。保持这个速度的话,突破筑基好像也指日可待了。谢漾元决定再晾他们几天,等这次的热度差不多平息下去以后,再进行自己的第二步计划。那个网友怎么说来着,炒作?还别说,清溪道君想一想,这个形容还蛮精准的。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制作的灵符也不是大白菜,平时还要用来修炼和干正事,至于在网上“炒作”,一周一次也足够了。正在这时,秦濯也从厨房里边擦手边走出来:“再等十分钟就好了……在看什么?”“没什么,”谢漾元关掉光脑,“对了,今天要去医院复查,你再做些菜吧,医院的病号餐实在不好吃。”秦濯毕竟是失忆了,虽然身体已经在谢漾元的调理下恢复健康,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隐患,谢漾元自觉并不主修医道,不太敢擅下断语,于是还是给他预约了检查。秦濯听话地退回厨房,又上网订了一瓶老母鸡汤,与鸡蛋和嫩白的棒骨髓一起揉进面里,加了蓬灰揉得金黄发亮,再以特殊的手法搓成长条,拉成一股股细韧的丝状。面条细得眼看就要断了,却始终坚持着,直到被一把下进滚水里。为了中和面条的滋腻,他选择了味道清淡酸爽的青梅野菜汤作为浇头,鲜甜的火腿用来点缀,恰到好处地提出了面条的鲜味,梅子特有的酸香配合得浑然天成,清爽又厚实的味道顺着鼻腔一路撩到胃里,谢漾元在旁边吸着气,久违地觉出了一丝饥饿感。筋道的面条嚼劲十足,浓厚的醇香被汤汁的酸味儿衬托出来,既不觉得腻,又足够香糯,和着热汤一口吞下去,那滋味儿简直回味无穷。得承认,秦濯这手法的确专业,唔……正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自己去想办法赚钱,就让他负责一日三餐好了。此时的秦小将军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沦为被包养的家庭主夫,他美滋滋地看着谢漾元将一碗汤面和三只白玉玲珑吃得一点不剩,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对于厨师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作品被用实际行动赞美更令人愉快的了。他愈发相信自己从前多半是个厨子,还是专攻甜点那种——做甜点的时候明显自如得多——跟谢漾元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吃过饭,两人便直接出发去了医院,上上下下一通检查,却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医生最后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们:这种失忆多半是心因性,对健康损害不大,但同样的,恢复起来也比较难。除非找到导致失忆的症结所在,不然一辈子想不起来都是可能的。……所以,果然还是那个给秦濯下诅咒的家伙的锅。谢漾元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秦濯体内那股子魔气还挺能耐,想来施术者定然对此研究精深——是他大意了,星际时代也许并不代表着修真文明的全然断绝,至少眼下就有这么个劲敌隐藏在暗处,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他必须更快地变强才行。正想着,面前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试探地问:“请问……前几天是您帮郑老找回了外孙吗?”秦濯一愣,询问地看向身边,就见谢漾元一脸淡然地点点头:“举手之劳,郑医生医德仁厚,家人本就不该遭此劫难。”医生瞪大了眼睛,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的是您!快请坐,这些天郑老找您找得天翻地覆的,稍等——我马上喊他过来。”“这倒不必了,”谢漾元道,“他是长辈,那天也帮了我的忙,若有什么事,我去见他便是。”医生连忙应声,一边殷勤地带他往外走,一边好奇地往他脸上猛瞧:“大师您也太神了,我原先还以为这些都是骗……咳,不是,您能给我瞧瞧吗,最近没什么大灾难吧?”谢漾元忍俊不禁:“灾厄哪有那么常见,你家庭和睦,为人和善,寻常该是平顺的——只是最近左眼鱼尾下沉,姻缘不顺,这次相亲大概又要泡汤了。”医生:“……不、不是,您怎么知道我要相……唉,您果然神算,”他愁眉苦脸地垂下眉毛,“这都第几次了,我妈见天的念叨,大师,您有没辄给我改改运呐?”谢漾元摇摇头:“倒不是不行,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这儿运道改了,总会从他处补上。再说,你山根平满,鼻截直丰,虽婚配较晚,却是有段妻贤子孝的好姻缘的。”对方顿时高兴起来,连道了几声好,眉开眼笑地把他们领到郑医生的办公室,心满意足地走了。秦濯奇异地看着谢漾元——这个人总是在给自己惊喜,那天对方说他这面相早亡的时候,他只顾着烦恼自己的身份,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这人能耐深不可测,远超他的预料。只是,有这样大本事的一个人,怎么还会落魄到为了钱缔结婚契呢?秦濯知道自己多少该提起警惕,但他本能地不想怀疑谢漾元,也不愿深想。哼,反正他一个厨子,哪里需要顾及那么多有的没的。谢漾元打开门,郑医生在里面坐着,正眉开眼笑地跟对面的程秀秀说着什么,两人闻声转过头来,看到他,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第11章 养家糊口谢漾元走进门去,冲连忙站起来的两个人点点头,温和地问郑医生:“听说您有事找我?”老医生乐呵呵地摆摆手:“哪里,只是想当面感谢您出手相助。”谢漾元微微一笑:“不必,是您先帮了我。”他虽然尊敬这个老人家,不过真论起来,他的年纪比对方不知道大了多少岁,所以态度并算不上谦恭。当然,在郑老和程秀秀他们看来,大师的这种态度才是理所当然的。程秀秀一脸震惊:“先前郑老说的时候我还没法想象,没想到您的变化真的这么大……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了。”“先前……是功法出了问题,多亏那批药材,已经无事了,”谢漾元仔细扫视了一下她的身形,莞尔道,“你们动作可真快——恭喜了。”“什——”程秀秀茫然了一瞬间,随即惊喜万分地瞪大了眼睛,她猛地跳起来,又像是害怕摔碎了什么贵重物品一样放轻了动作,激动得脸都红了,“您是说、是说我……!”谢漾元点点头,就见她以步伐平稳时所能拥有的最大速度冲出门去,眨眼便没了踪影。郑医生:“小程多大的人了……唉,您别见怪,我们都知道她盼这孩子盼了多少年。快请坐。咦,看来您丈夫恢复得很好嘛。”他这才注意到跟在一边的秦濯,此时看见他们两个人举止之间无意识透露出来的亲密,再想想大师自然能算出爱人无恙,还哪能不明白当日是自己误会了?当下干咳了一声,不禁有些脸红。秦濯听到他称自己为谢漾元的丈夫,不由好感顿生,笑着客气了几句,两个人很快攀谈起来。他虽一直供职于军部,可身为秦家的少主,平时少不得与帝都一干大小权贵交往,就算因为失忆忘了许多,也足以应付这般平常的聊天。倒是郑医生与他聊了一会儿,便不由得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起来。一个人的外表打扮可以作伪,但通身的涵养气度绝做不得假,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当他们是两个境况窘迫的年轻人,可如今相处下来,一个神机妙算,一个气度非凡,都绝非等闲出身。只是不知道,如果当真出身大家族,两个人先前又怎么会落魄至此呢? 第15章 他对风水玄学不算多信,但多年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在各方面都很注意,一向也算过得顺风顺水,可最近倒霉事儿忽然一件接着一件来,由不得他不多想。“那……可有法子化解?”谢漾元奇怪地看着他:“你竟然不是先问谁要害你?”岳老板苦笑:“我做生意这么多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动了别人的奶酪,想害我的人可多了去了。”谢漾元摇摇头:“一般人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不先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哪怕我能助你化解这次的劫难,他也能再害你第二次、第三次,风水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你防的过来吗?”他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说:“你办公室风水很好,那人也没把手伸到这儿来,去你家那儿看看吧。”岳老板连声应是,一边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殷勤地帮他打开门,谢漾元看着他眉角还未消退的竖痕皱了皱眉头,只得问:“你这儿有没有比较便宜的飞梭?”岳老板:“……嗯?”谢漾元:“待会儿我们肯定要出飞梭事故的,这个避免不了,我能保住你的命,飞梭肯定是要毁了。”岳老板:“!”他简直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半晌才本能弱气道:“那不然……我们打个车?”谢漾元谴责地看来他一眼:“破财免灾,没听说过吗?你若只想着把灾祸转移到别人身上,下一次只会来得更严重。”“是是是。”岳老板竟被他说的有些羞愧起来,连忙陪着小心让秘书提了一辆中档车过来,小心翼翼地坐进去,满脸肉痛的神色。谢漾元瞧着有趣,虽然他打了包票会保证对方平安,可在知道会出事故的情况下还一心只心疼车……这心也真是够大的。飞梭行驶到半路,果然迎面一只巨型广告牌从天而降,谢漾元第一时间拽住客户从车里钻出来,果然见那刚刚还锃光瓦亮的飞梭变成了一堆废铁。还好这是在郊外,不然肯定要引起大量围观的。“走吧,”谢漾元淡定得好像刚才只是走在路上踢到一块小石子,拉着两股战战的岳老板登上出租飞梭,补充道,“记得别申请理赔。”方才的生死一瞬把岳老板的脸都吓白了——毕竟听到一件事和真正经历肯定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此时哪儿还顾得上心疼钱,恨不能将谢漾元的每句话奉为金科玉律,好保住自己的小命。烧毁的办公室距离岳家郊外的别墅确实不远,站在窗边,甚至遥遥看到那边天蓝色的尖顶。谢漾元颇意外地看了岳老板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清新的品味。“是我老婆……原先的老婆选的,”岳老板注意到他的视线,苦笑着解释,“她就喜欢这些鲜明的颜色。”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之意,很快消失不见了。小洋楼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谢漾元在熏得漆黑的断壁残垣里走了一圈,捡出一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镜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你这‘办公室’里是不是还设了厨房?”“这……是,”岳老板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我这个年纪,容易肚子饿,我老婆还老叫我减肥,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我一年有二百来天都会上这儿来,就干脆隔出来个小厨房,嘴馋了能吃上点儿。”谢漾元嘴角一扯:“那就难怪了——这镜子见过没有?”“没吧……”“镜子正藏在灶台对面,成三角三煞的位置,就是个小天火门,也幸亏昨天晚上你不在,若是在这儿还开了灶,就不是失火那么简单了,恐怕整个二层都得炸飞。”说完,他也不等脸色已变为蜡黄的岳老板能不能接受得了,抬脚就往他家那边走去。对方的手段如此毒辣,招招要致人于死地,也就是岳老板本身气运旺盛,公司那边的风水也选得极好,不然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这样的绝户手段,不可能不往他家里施展。**岳铃这几天请了假,在家陪弟弟——前几天那事儿可不仅小男孩儿自己受了惊吓,岳铃现在想起了还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母亲走后,弟弟就是她在这个家里最亲的亲人了。一想到这么乖巧可爱的弟弟可能被该死的人贩子卖到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再见不到,她活撕了那人的心都有。幸好……正想着,大门打开,父亲当先走进来,脸色很是难看。岳铃有点担心,却还是不想理他——她正生气呢!前些天弟弟就是在闹着跟父亲去公司的时候走丢的,这么大人了还看不住孩子,她就说那个狐媚子进门以后,父亲就对她们姐弟两个愈发不上心了!可气闷的表情没能维持两秒,看到随后进来的谢漾元,小姑娘的脸色一下子从苦大仇深变成了盛开的太阳花。她一下子扑过去,被谢漾元敏捷地躲开了依旧兴致勃勃:“大师……!”谢漾元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这些人若是每个都把感激之情表达一遍,他也就不用干正事了。岳老板很有眼色地把女儿拽到身边:“别闹,咱们家里头有问题,我请大师来看看。”岳铃哼了一声,埋头嘀咕:“还不是那个女人弄得家宅不宁……”“……铃铃!”谢漾元抽空回头瞟了父女俩一眼,忽然开口道:“你父亲山根丰直,眼角饱满有小痣,虽多艳遇,却持正守身,是深情之相。”两人同时一惊,谢漾元却又不理他们了,从怀中掏出那只假冒伪劣的罗盘,煞有介事地转悠起来。这宅子的问题在他眼中自是无所遁形,可现在已无大祸,那父女两个明明彼此在意,却嫌隙渐生,谢漾元最见不得如此,若能借机开解一二,自是再好不过。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殊不知得享父母之亲,是多难得的幸事。等他耐心地把整个宅子转了三圈回到客厅里,父女俩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儿玩儿积木,两个人不说话,眼睛却都红通通的。谢漾元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宅子里的问题我心里大致有数,幕后之人也很明显了,只是现在还动不得,你们安心待着,明天我再来一趟。”岳老板诧异地问:“动不得?这……可是有什么讲究?”“风水杀局一旦布下,就必然会有灾厄——令郎与你灾劫已过,她却还没有,”他伸手指指旁边吓了一跳的岳铃,“应该就是明天了,早上我会过来,在那之前你就待在家里,千万别出门。” 第17章 谢漾元下好药材,设置了温度,转身抓起了秦濯的手腕。秦濯:“……?怎么啦亲爱的?”不太适应这个称呼的谢漾元瞪了他一眼:“别闹,我看你这两天精神不错,可还有不舒服?”秦濯认真地想了想:“有时候身体里面会疼——不是那种骨痛,而且也不剧烈,有点像是肌肉拉伤的样子。”谢漾元点点头,闭上眼睛,试探着用神识结合摸骨之术探查他体内的状况。秦濯乖乖地坐在那儿,任由谢漾元对他上下其手,他偷偷地看着闭着眼睛一脸严肃的谢漾元,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越和这个人相处,就越被他吸引无法自拔。有时候他真是非常嫉妒那个真正叫“秦卓”的人,那短命鬼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如此轻易能得到这样的伴侣。这小小的嫉妒心让他有时得意又阴暗地想:哼,难怪衬不住这福气,还是英年早逝的命。他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觉得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毕竟他能够看出来,谢漾元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身份。要是他不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要是能够更强就好了,这样才能在任何时候保护他,才能有资格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他觉得谢漾元神通虽大,却也是个不能修炼暗能量的普通人,身材虽修长,却一点都不健壮,于是总对他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很是担心。如果……谢漾元把秦濯全身细细地摸了一遍(尴尬地忽略了肚脐下面稍显不同寻常的硬度),满意地收了手。恢复得很好,骨相也很不错。这个时代的人类都没有修真的灵根,但各种修炼之道其实都是相通的,如今秦濯身上的外伤都好得七七八八,卓越的天赋便显露出来,谢漾元用神识模拟重组了对方碎裂的经脉,惊喜地发现对方竟然还是个天才。这才对嘛,和他结契的男人肯定要是最强的。对上男人信任而疑惑的眼睛,谢漾元心里微微一热。“秦卓,如果有能成为机甲战士的机会,你愿意试试吗?”男人一愣,黑蓝色的眼瞳深处猛然迸发出极致的惊喜来,就像深渊暗涌,爆发出明亮的火焰。谢漾元温柔地笑了:“你会成为最强大的战士的。”-----------------------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将军:媳妇儿辣么柔弱!需要我的保护!能够手撕机甲的清溪道君笑而不语。第14章 起不来床清溪道君从不无的放矢,他既然问出这句话,就是对治愈秦濯有了十足的把握。虽然那些有碍寿元和暗能量储存的魔气还得等他突破金丹才能彻底驱除,但现在可以先修复他受损的经脉,训练战斗意识,把境界和身体等级提上去,等诅咒一消,就可以直接灌注暗能量了。从男人体内的经脉走势看,他在受伤之前至少已经达到了六级,甚至马上便要突破七级,这样的年纪和实力,意味着他的心性天赋都非常人所能及。谢漾元有信心,等他驱除了魔气,一定能够直接把秦濯送上七级巅峰!这样看来,想要跟上对方的进度,倒是他得加把劲儿了。谢漾元看了看玉筋汤的火候,又抓了几把其他药材丢进去——他这段时间泡着玉筋汤修炼,已经完全巩固了现有的境界,这一两天就能突破筑基了,在这种情况下,凡俗药物对他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今天晚上这锅改良版汤药,其实是给秦濯准备的。又煎了一会儿,谢漾元便快速起锅,把已经变成血红色的药汤倾倒进浴缸里,调了调温度,同时翻找出水下呼吸机给秦濯戴上:“泡进去,一丝皮肤也不要露出来。”秦濯也不问这是做什么的,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跨进浴缸里。明明隔着水,可谢漾元的声音却清晰得好像是在耳边响起:“可能会有点儿疼,坚持一会儿,我叫你再出来。”那可不是“有点儿”疼。毕竟是要重接经脉,而且秦濯受伤已有一段时间,断裂的经脉没有经过调理,许多都擅自歪七扭八地缠绕、纠结着,想将它们捋顺,必须得下猛功夫才行。一瞬间,他只感觉全身血肉都好像被那岩浆一般的药汤溶解掉了,刺骨的疼痛一寸寸覆盖在骨头上,秦濯当即便闷哼一声,不能自控地抽搐起来,险些被痛晕过去。谢漾元有点儿心疼,但秦濯伤势过重,自己现在又实力不济,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再坚持一下……”谢漾元盘腿席地坐下,结了个印,死死地盯着沸腾一般翻涌着的药汤,开始努力积聚天地灵气,将之引入其中,好歹能够稍微缓解秦濯的痛苦。他总有一天要抓到那个把秦濯害到如此境地的人,让他也尝尝此般滋味!过了约莫一小时,谢漾元才将已经忍痛到脱力的秦濯捞出来,男人双眼紧闭,浓黑的眉紧紧锁成一个疙瘩,身上的肌肉还在反射性地细微痉挛,嘴唇白得都没了颜色。他在秦濯额头上探了探,扯过浴巾帮他擦干净身上血一样的液体,同时重新放了一缸温热的清水,帮他擦洗起来。秦濯又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谢漾元:“这可真是要命……”“放心吧,泡三天就够了,”谢漾元对他瞬间瞪大的眼睛揶揄一笑,“我看你很能忍嘛,本来还想你要是痛得大吵大闹把呼吸器折腾掉了,是不是需要做人工呼吸。”秦濯一脸痛心疾首:“你、你怎么不早说!”“没关系,”谢漾元把他提起来塞进烘干机,“明天还有机会呢。”**前一天晚上遭受到惨无人道折磨的秦濯在第二天理直气壮地赖床了——天知道他从六岁以后就再没干过这事儿——谢漾元一个人咔嚓咔嚓地吃掉昨天晚上烤多的蛋挞,还很贴心地给他热了春卷送到房间里去。秦濯其实早就醒了——好吧,比平时稍晚一点儿——可是他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听着隔壁谢漾元起来轻手轻脚地动作,直到闻到厨房的方向传来早饭的香气,就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温柔乡真的是英雄冢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被子上跟谢漾元一个味道的熏香味儿,滚啊滚地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大蚕蛹。 第19章 岳铃很轻易地锁定了他描述的对象,那男人相貌敦厚,戴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是个中产阶级良民,正在和另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白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交谈。如果不是有青青的指认,她是断然不可能将这样一位路人跟人贩子联系在一起的。不过仔细看了一阵,她却注意到,这男人显然非常紧张,脖颈处的衣服湿了一小片,额角还有汗水在往下滑——这可是要穿大衣的季节啊。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好像是在问路,说了几句之后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背,正好拍在背包上,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举动,中年男人却突然大惊失色,粗鲁地将他一把推开,转身就走。年轻人愣了愣,摇摇头也走了。这所幼儿园的管理非常严格,那男人装作孩子家长,似乎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找到机会混进去,岳铃想了想,带着岳青径直走向门口的保安亭。“青青不怕了,坏人不敢进幼儿园里去,你先去教室,乖乖待着,姐姐这就叫警察来把他抓住。”男孩儿拽着她前襟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不要……姐姐抱……”岳铃看看亭里值班的工作人员的胸牌,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咱们在这儿和王叔叔一起待着好不好?你乖乖的,千万别乱跑。”岳青连忙使劲点头,王叔叔是他们幼儿园的保安总长,据说从前是机甲战士,特别特别厉害,小朋友们都很崇拜他。岳铃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向那位姓王的安保人员,面色凝重起来:“您好,这是我弟弟,叫岳青——前几天他差点被人贩子绑架,他刚才跟我说,那个要拐走他的犯罪分子就在幼儿园外面。”保安长的面色严肃起来,他顺着岳铃所指的方向看向了那个嫌疑人,又问了岳青几个问题,马上报了警,同时用通讯器联系自己正在执勤的同事们。他可不敢打草惊蛇,现在正是早上上学的时间,幼儿园门口满是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随便哪个都伤不得,必须想办法在不惊动嫌疑人的情况下将他们疏散。还没等他想出万全之策,那男人却突然转头看向这里,一眼看到拉着姐姐的手小脸苍白的岳青,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下子激动起来。“啊啊啊——你们、都要死!”“抓住他!”眼看着他的动作是要掏枪,保安长心里咣当一下,当即也顾不上许多,大喝一声往外冲去,他刚才联系到的安保人员也反应飞快地一拥而上。可他们刚才还没来得及悄悄靠近,此时距离那人都有些距离,只跑到一半,就眼睁睁看着他从背包里拽出一把激光扫射枪,满脸疯狂地上了膛。保安长的瞳孔猛然收缩,声嘶力竭地大声提醒道:“都趴下!!!”幼儿园门口乱成了一团,女士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喊此起彼伏,岳铃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服,不断祈祷着谢漾元赶紧出现,紧张得简直喘不过气来——“嗤……”犯罪分子造型狰狞的□□里气势汹汹地喷出一缕清亮的水线,他自己看上去都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地站在原地,被终于赶上来的保安们砰的一声按倒在地。围观群众:“……”岳铃发誓她听见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里传来了被压低的笑声,她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确定罪犯已经被制服住了,才敢从保安亭跑出来。她用目光四下搜索着,看到了那个穿白色运动服、戴棒球帽的年轻人。谢漾元抬起一只手,轻触帽檐,朝她眨了眨眼睛。**解决了岳铃这边的事以后,谢漾元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岳家。今天岳老板也没去上班,心神不宁地待在家里等消息,他的太太柔声安慰了他几句,便上楼读书去了。岳老板怀揣着对女儿的担忧和不知要害他家的人到底是谁的恐惧,却又因为谢漾元的话不能跟别人倾诉,整个人都快要憋出毛病来了。所幸岳铃很快传来了消息,听着女儿兴高采烈地描述当时的情景,岳老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手心也浸满了冷汗。若是、若是没有谢漾元……他真不敢想,自己这家会变成什么样子。正在这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岳老板一惊,慌忙跑上去。他听得出,那正是他现在的太太的声音,虽然两个人没什么感情,但到底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了这么久,况且那暗中之人明显是针对他们岳家,若是牵连到无辜的人,他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客卧的门锁了,怎么都推不开,情急之下,岳老板飞起一脚,想把门踹开,然而他实在低估了那厚重的实木门的沉重性,门纹丝不动不说,还险些自己闪了腰。“念茹,念茹!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引火自焚,反烧其身。”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岳老板一瞬间简直毛骨悚然,他猛一下回头,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那分明是他去世已久的前任妻子!“明德,”女人飘飘渺渺地立在那儿,面容温柔,满怀爱意,只是脚不沾地,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这些年辛苦你了。”“小微……?!”岳老板呆呆的,像是受了蛊惑,一步步走上前去,“是你吗?真的是你?”他的手颤抖着,忽然间泪流满面,“你回来看我们了……我、我……”他忽然间好像做错事一样惊慌失措起来:“你听我说,我虽然娶了念茹,但是……”郑微抬起一根手指,止住了他想说的话:“没关系,我都知道的。”“什……”“她一直没有走过,”谢漾元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人影一闪,已经到了他们面前,“自从李念茹把她害死,一方面放心不下你们父子三人,一方面担心李念茹再加害你们,她就一直守在这房子里,不然你娶了李念茹这么久,怎么可能到最近才几次险死还生?”说完,不等目瞪口呆的岳老板消化这话中巨大的信息量,他便皱着眉头在紧闭的房门上一滑,沉重的门应声而开。然而房中一切已然平息,李念茹面朝门口伏在地上,肢体扭曲,好像承受过巨大的痛苦,脸上是极为狰狞的表情,似乎在临死前看见了极不可思议之事。谢漾元轻叹一声,有些懊恼:“还是晚了一步。”第16章 转灵丹官方对李念茹死因的判定是心肌梗塞,警|察们形式性地在别墅里取了一番证,确定一脸受惊的岳明德不需要任何心理咨询帮助后,就同情地离开了。——当然是同情岳老板这中了诅咒一般的克妻命。 第21章 谢漾元叹了口气:“怀璧其罪,你好自为之。”岳老板显然也联想到了李念茹身上,还有他不幸亡故的发妻……刚有好转的脸色不由又难看起来。只是,他们家一直都极尽小心,这些年走上正轨之后更是完全放弃了这条利润与风险并存的财路,转去了影视圈发展,怎么还会被人注意到呢?无法窥得全貌的阴谋与算计就好像一张网,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岳老板咬了咬牙,毅然做了一个决定。也许,是时候该去尝试着与主家接触了。更重要的是,看大师的样子,明显背后的势力比他曾经最疯狂的想象还深不可测,如果能借机与他打好关系,攀上这条大船……他顿时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巴结谢漾元的决心。想到这儿,岳明德郑重地躬了躬身:“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您放心,一月后的拍卖会,我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贴贴的。”谢漾元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眼下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您尽管说。”岳明德眼睛都亮了——他不知道以大师这样的手段和背景,为什么会屈居于滨海城,还有些低调得过分,不过他知道,识于微末,这绝对是结交的最佳时期。事实上,他巴不得谢漾元多麻烦他几次呢。谢漾元浅浅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来:“你知道怎么领养一条狗吗?”-----------------------作者有话要说:岳老板:我已经准备好给你弄来巨龙了,结果你问我要一条狗??秦小将军:一个被大佬受全方位宠爱的攻第17章 惊喜谢漾元回家的时候,很满意地看到窗台下的土拨鼠没能再次不劳而获,蔫头耷脑地带领两个小东西钻回雪里去了。他停下来,随手在院子的大门上画了个符,这会让他们小院里更温暖,而树木的结果周期缩短一些,有利于幼生期小动物的成长。从门边可以看见厨房的窗子,秦濯果然在那儿,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胸前还挂着一件蓝色格子的围裙,一脸严肃认真地半弯着腰,不知道在搅拌着什么,模样很是专注。只是看起来有点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谢漾元皱了皱眉头,一看就知道他上午肯定已经尝试过引气入体了。哦,引“暗能量”入体。“砰,砰,砰。”听到秦濯来开门的脚步声时他竟然有点紧张,谢漾元好笑地拍了拍胸前一坨鼓囊囊,忍不住舔舔嘴唇,想象了一下秦濯待会儿的表情。一定会很高兴的吧?门很快开了,秦濯微笑的面孔出现在后面:“今天怎么这么……早……”他在谢漾元拉开的衣领出露出了一只狗头时逐渐消音,那是只大概只有两个月大的小拉布拉多,米白色的绒毛软乎乎的,两只小爪子搭在谢漾元领口,憨憨地咧嘴哈着气。“惊喜!”谢漾元笑眯眯地双手托住小狗的咯吱窝,将它举到秦濯面前,“喜欢吗?给我们的小宝贝取个名字……”他话刚说到一半,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张开双臂,猛地把他们两个一起揽进了怀里,谢漾元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在他温热的胸肌上,他害怕压着自己胸前的小狗,连忙伸手推据,却还是被不容抗拒地拥进怀中,手掌触到那些肌肉,发现居然还很有弹性。“哎等等等等……你压到它了……!”“嗷……”小白狗费劲巴拉地从两个男人紧贴的胸口处刨出一条逃生通道,愤愤然叫了一声,接着却在稍高点壮点的那个身影上闻到了香浓的肉味,顿时把对方刚刚的粗暴抛在了脑后,欢天喜地地转头舔起了人家的下巴,模样好不殷勤。“漾元……谢谢你。”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谢漾元被高大的男人紧紧禁锢在怀里,心竟不受控制地咚咚跳起来。他从外面回来,深灰色的大衣上满是寒气,虽然有真元护体并不冷,但是……那与亲近之人的体温,到底是不一样的。真是……不就是一只狗吗,用得着感激成这样?他犹豫了一下,也抬起手臂,轻轻环住这个整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的男人。这样挺好,他想——真的挺好。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有一个人会因为你的用心而感动,有这样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都与你相连,他抱着你的时候,就像在拥抱整个世界。他前世风里雨里,多少次从绝境中挺过来,多少次逼迫自己越过极限,不就是在寻找这样的感觉吗?那些年少时曾经历过,却被以最残忍的方式瞬间夺走的温情,那些漫长而冰冷的黑夜,那些胸中愤怒灼烧,几欲沦入魔道的日子,不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足够幸运又足够残忍的回忆存在,才能一次次回转人间,坚守本心?也许现在的秦濯,在他心中还不足以与那些记忆中太过深刻的人相比,但如此漫长的岁月当中,也只有面对着这个男人,只有他,能让他敢于一次次回忆起过去,不是被荆棘刺伤,而是为那娇艳美好的鲜花而微笑。谢漾元能够肯定,这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婚契——相比起祝福来说,这种契约其实更像是一种约束,它不会对结契双方的情感产生影响,只不过是让他们与另一个人的命数产生牵绊,至于是缘是劫,落到每个人身上都不一样。而能遇到秦濯,是这具躯壳带给他的极为珍贵的馈赠。“回家吧,”他轻声说,“外面冷,小心感冒。”**秦濯今天中午准备的菜式是糖醋带鱼,糯米排骨,还有一道松茸蘑菇汤。带鱼经过一晚上的腌制,酱汁醇厚的味道都渗进了鱼肉里去,将腥味全都压了下去,外面裹上一层面衣被炸至金黄酥脆,裹着酸酸甜甜的酱汁,一口咬下去,外壳破碎的声音清脆,里面鲜嫩的鱼肉软滑多汁,美好的滋味几乎要溢出口腔。谢漾元对这道菜尤为青睐,咔嚓咔嚓吃个不停,还没来得及得到自己名字的小拉布拉多在一边的软椅里急得团团转,伸头望着桌子上的菜,口水都滴答下来了。“他吃什么?”秦濯吃掉一个排骨,擦了擦手,有些不忍心地看向他们的狗儿子,“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养过狗,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别给喂坏了。”“反正这些它肯定不能吃,”谢漾元夹起一只排骨,很坏心眼地绕道小狗鼻子前面转了一圈,在人家急吼吼地快要扑上来的时候胳膊一拐,将之送进了自己嘴里,“哈哈哈,你看它的表情,唔……好吃!” 第23章 趴床上的秦濯贼心不死地拿指尖去勾他的衣角:“它这么白,不如叫大白?”“不要。”谢漾元一口回绝道,这个俗气的名字总让他想起从前小师兄养的那只蠢蠢的玉麒麟。“那……叫玲珑?”“……你从哪里看出这毛球玲珑了?”这次是那只带头掀了他们小院的猴子。“不然叫蛋糕吧。”“饭团?包子?汤圆?”“……”谢漾元忍无可忍地把光脑拍在他面前,“你可以上网看看大家怎么给宠物取名。”然后去做晚餐……他都被念得饿了。“它可不止是宠物……”逐渐恢复体力的秦濯嘀嘀咕咕地耸了耸肩,怀抱着狗,两只脑袋一起凑到了光脑前面。总算是清净了,谢漾元手下一顿,若无其事地将刚才写错的字擦掉,继续往下写。过了一会儿,该写的都写得差不多了,他发现刚才还喋喋不休的秦濯好像有好长时间没发出声音,抬头看去,发现他正面色沉凝的盯着光脑屏幕。“怎么了?”谢漾元停下笔,凑到他身边,看见屏幕上是一起星盗袭击小行星的事件报道,战地记者拍下了不少珍贵的视频资料,现场看起来触目惊心。屏幕中不时像气泡一样漂浮过网民们的评论。“天哪……太惨了,那些星盗简直不是人!”“维尔星?!我记得这个星球在联邦腹地吧!毫无所觉地被一伙海盗渗透到这个深度,边境军队都是干什么吃的!”“唉,自从上次秦濯将军……那些星盗太卑鄙了!”“就是,如果秦濯还在,至少不会让我们最后只能在战损报告上得知星盗入侵的事”“真的,男神命太苦了呜呜呜……”“得了吧,跪舔毒瘤又来了,你家蒸煮还只是个少将呢脸别那么大成不?”“呸,要不是当时碧星之站秦濯自己留下阻挡了星盗,拖延时间到后方做好准备,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大放厥词?”“恶心死了,军部就只有一个姓秦的了是吧?别说他现在就是个废……”“咦?楼上怎么了?被查水表了吧咦嘻嘻嘻嘻~”“啧啧,现在什么人都有,真当网上是法外之地了,侮辱一等功勋英雄入刑了的好吧?去去去,这种人就该早点上监狱里待着,跟里面那伙监禁终身的星盗肯定很有共同语言。”“……”谢漾元看着自从提到某个名字之后刷屏到人脸都看不清的屏幕,摸了摸下巴:“这位秦濯将军,人气很高啊。”“看来是这样,”同样缺乏常识记忆的秦濯并未感觉到不对,只是心中不知为什么因为这句话有点沾沾自喜起来,“不过军人保家卫国本来就是天职,这些人未免有些狂热了。”谢漾元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天职做好的,英雄从来都值得尊敬。刚才那个人说他废了?发生了什么事?”秦濯调出来另一个科普页面,上面有一些语焉不详的资料,谢漾元大略看了看,也感觉有点惋惜。上面当然不会提起少将的具体病情,只是沉痛地告知民众秦小将军因伤退役,若有不治将追封一级烈士。这语气,其实已经相当板上钉钉了。谢漾元并不是万能的,现代社会也有许多他见所未见、也治愈不了的绝症,此时看官方描述,也理所当然地把这位英雄归结到了那个范围中去。他看着屏幕上许多字体粉嫩的痛哭表情,还有满屏“我老公”、“我男神”之类的称谓,不无感叹地说:“不过,这位秦将军……红颜知己倒是很多啊。”“不是没有你听我说,”失忆的秦将军求胜欲也非常强,“这就是小姑娘们嘴上随便叫的,明星们都有一群女友粉,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作者有话要说:道君:嗯?这么着急干嘛,你也是他的粉丝?小将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第19章 晏行舟谢漾元的筑基阶段突破得很顺利。以他神魂之力的强度,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瓶颈,所有等级关隘都是平坦大道,只要吸收到足够的灵气,轰隆隆一路推过去就可以了。最近,微博事件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信仰之力,虽然驳杂得很,但胜在量大。而岳老板一家给出的功德值就十分纯净了,在解决完岳家的事情之后他就有即将突破的感觉,下午稍微压了压使体内灵力更为凝实,晚上的突破堪称无声无息。他们晚上吃了桂花水晶小汤圆,一只只白嫩嫩的小院子软糯可爱,秦濯准备了黑芝麻、菠萝酱和蔓越莓三种馅儿,外层裹着晶莹润滑的桂花糖浆,金灿灿的桂花点缀在玉雪可爱的圆子上,看起来漂亮极了。汤圆一口咬下去还有些烫,糯糯的皮用唇舌稍微一压就破了,里面热乎乎的馅料都流出来,配合上清甜爽口的桂花蜜,实在是口舌生香。吃饱喝足之后,谢漾元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巩固一下刚突破筑基的修为,突然间感觉他放在晏行舟身上的神识被触动了。上次在医院,他发现晏行舟身边有奸人作祟,只是当时恰好碰见了秦濯,又想着有他炼制的青鸟护身符在,只要对方修为不高过他,应当是万无一失。但晏行舟到底在原主心中的地位不同,谢漾元临走的时候还是往他身上放了一缕神识,这样只要有人想要害他,在受到反噬的同时,谢漾元也会接到提示。逗狗的秦濯第一时间发现他表情不对:“怎么了,出事了吗?”谢漾元点点头站起身:“是……我的朋友,晏行舟。”秦濯也正经起来,认识谢漾元这些天,不要说听到他把谁称作朋友,就是日常也没见过他与什么人来往相熟,可见这个叫晏行舟的人,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第25章 他就是养条狗,这么长时间也该能每天欢蹦乱跳地迎接主人回家了。**一只微凉的手从后面搭在他肩上。谢漾元一看晏行舟满脸的桃花劫,再联想到他留下的神识,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漾元……”晏行舟转过身,神情还有些恍惚,平日里总是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蔫耷耷的,活像下雨天想躲进屋檐下,却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他胸中升起一股火气,把人往秦濯的方向一推,作势就要踹门。“哎,漾元,”晏行舟被他推得失去了平衡,在秦濯搭了把手的情况下还摇晃了几下胳膊才站好,连忙去踹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别,别在这儿……”谢漾元恨铁不成钢:“他都做出这种恶心的事儿来了,你还护着他?!”晏行舟呆了一瞬,只当他们也听到了刚才里面讲电话的声音,他的脸一下子更加苍白,捏着谢漾元袖子的手却愈发用力了。“不,不是,”这男人脸上还残留着些拍戏时化的妆,面容憔悴,一看就是经历了很大打击,眼神中却犹闪着谢漾元所熟悉的那种坚定,“不要在这儿闹起来,漾元,这儿时医院,别吵到其他病人休息。而且……”他苦笑了一下:“咱们也没有证据,占不得理,”相比起遭遇旧情人背叛和欺骗的境遇来说,晏行舟冷静下来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我们先回去,漾元,谢谢你来看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漾元看了他一眼,求助地看向秦濯。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从没有人胆敢、或者有能力欺骗到他或他身边的人,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搏杀通常更加直接也更加血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技俩,通常都是弱小而生命短暂的凡俗坦权者惯爱的技俩。所以他一向信奉于有什么不爽打回去便是,不爱多加考虑。但谢漾元得承认晏行舟说得有道理——他大小算是个公众人物,在医院为情感纠葛大打出手这种事,不管他是不是过错方,也是一件会为人所指责的丑闻。虽然现在很多人觉得黑红也是红,但晏行舟显然不那样想。可……就这么走了,就算他有能力让那个周常洛后半辈子都潦倒痛苦,也总觉得憋着一口气不甘心。那混蛋甚至现在还在里面大放厥词呢!秦濯看了看僵持不下的两人,凑到谢漾元耳边去,说了几句话。他们两个虽然已经“同居”了好多天,且谢漾元照料他的时候,也早就把他全身上下给看光了,可一直算得上相敬如宾,很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突然被温热的气息拍打在敏感的耳垂上,谢漾元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可听着秦濯说话,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第21章 踹掉渣男谢漾元拉起晏行舟往病房里闯。“等……”病房的门“砰”的一声朝里撞在墙上,谢漾元拉着晏行舟冲进去,反手就是一甩,差点把跟在后面的秦濯半个身子夹在门外。“看到没有!”谢漾元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样子,“这小子心眼儿歪着呢,险些就被你说服了,影视星的大片子,绝对不能要这种人进组!”晏行舟张口结舌:“呃……”影视星是整个银河联邦最大的影视基地,也是无数娱乐圈中人心目中的圣地,像晏行舟他们这种在一颗行政星上的一座城市都不算出名的小明星,踏上影视星这件事连想都不敢想。床上的周常洛看上去有点蒙,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个骄纵小少爷的谢漾元,还有站在他身边一身高(有)贵(钱)气质的秦濯,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迅速塞到枕头底下,同时红了眼眶。“晏……晏哥……”清秀的少年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唇哆嗦着,好像受惊的小动物,“你们这是……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闯进来!”晏行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若是在一天、不,哪怕是一小时之前,有人告诉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都是装出来骗鬼的,而他会对周常洛的求助无动于衷,他都会嗤之以鼻,可在门外完完整整地听到那些恶毒的话之后,他是得多傻才会继续相信他?他隐约明白了谢漾元和秦濯想干什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谢漾元抱起双臂,演技突然炸裂:“你冒着得罪我的危险,就是要让我给这种渣滓脸?”周常洛听出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强笑道:“您、您别生气,我替晏哥向您道歉,他就是直肠子,平时不常考虑这些人情世故,不、不是有意的……”秦濯挑起了一边眉毛:“哦?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冰蓝’的一哥居然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直肠子。”晏行舟:“……”他这会儿听周常洛说话都觉得漏洞百出,简直替他臊得慌,这种恶毒白莲婊,也不知道以前他怎么就被迷了心窍,还将他当个宝。谢漾元笑起来,一把将晏行舟往自己身边扯了个趔趄:“看见没,这才是该对我的正确态度,像你之前那么动辄大小声,给你影视星的资源都不去,也就我心肠好,才愿意窝在滨海这小地方等你松口。”晏行舟:“……”???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周常洛已经惊呆了。谢漾元简直贴心,回头看向周常洛,一边演戏一边自带解说:“先前我在这儿度假,看见行舟就觉得他很适合正准备投资的新片的角色,本以为板上钉钉呢,你猜怎么着,这小子还非要带你进组——这不是得寸进尺吗,那种大制作,也是什么小鱼小虾都能进的?”周常洛垂下头,脸上闪过藏不住的怨毒,他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您、您说的是,我……”“你看,”谢漾元甩回头去看晏行舟,“人家自个儿多有自知之明。”他身后的秦濯忍俊不禁,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别跟他废话了,那个角色本来就是女孩儿演更合适,上次他们公司的那个……”他翩翩有礼地转向晏行舟,“抱歉,那女孩儿的经纪人姓什么?”晏行舟:“……”怎么办,明明他才是在场唯一一个学完整个训练班的演员,怎么有点跟不上这两个戏精的节奏?幸好他反应也很快:“……安姐?”“对对,”秦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姓安的经纪人,不是说她手下有个叫余柔的姑娘喜欢女孩子吗,还已经交往几年了,感情不错。我今天下午去见过她了,形象挺好,人也会来事儿,说是明天就能进组,也没要求些有的没的。” 第27章 晏行舟被这糟心的一天弄得疲惫不堪,打电话给张哥请了假之后,便心事重重地洗澡睡下了,他一向表现勤勉良好,张哥根本没问他要干什么,直接就准了假,还让他好好休息。晏行舟心里有点暖,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能以真心换真心的好人多。而楼下,在秦濯忙着给狗狗准备晚上的加餐时,谢漾元给岳明德打了个电话。毕竟虽然不把周常洛放在心上,可也不能把人家真当成个几句话就能哄住的傻子。再说晏行舟这边,既然他是真心喜欢演戏,谢漾元也早先准备好了要帮他。通讯几乎是在第一声响起的同时就被飞快地接通了,中年男人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热情洋溢:“是大师啊,您好您好,找我什么事儿?”谢漾元瞪了在他讲电话的时候拿小点心过来诱惑的秦濯一眼,背过身去:“岳先生,我记得您公司是做影视的?”“是、是啊……”岳老板条件反射地发怵,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是最近有什么不妥吗?”谢漾元笑了笑:“不用那么草木皆兵,我是想问问你,手头有没有什么投资大风险也大的电影项目,一旦失败得多少伤点元气,而成功了又会名利双丰的那种?”岳老板一愣:这种赌博一样的项目他的公司一般都是不碰的,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根本不信富贵险中求那套,若真赌赢了固然好,万一输了却得把自己栽进去,又是何必呢?可现在大师既然这么问……那肯定不能是为了坑他啊。他的心热乎起来,飞快地把近期秘书送到案头又被自己否定的提案过了一遍,没费多少就锁定了一个。“您让我想想……哎,有!还真有一个,是个漫改翻拍项目,原着粉丝基础特别好,但世界观太宏大,建模不好搭,而且第一次影视化扑得太惨,原着粉就更反对了,天天在星网上刷经典又要被毁一次……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些粉丝有时候真让人又爱又恨。”谢漾元满意地一笑,岳老板果然不会让他失望,这正是最合适的情况。晏行舟本身演技不差,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什么角色都演过,什么剧组都待过。他为人努力肯吃苦,也肯用心钻研,所缺乏的不过是个腾飞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自己亲手炼制的青鸟护身符——当时他着重在事业运上面下了不少功夫,基本上只要佩戴者不作死,绝对有跳崖都能碰到秘籍的顶级事业运。有他在,这个电影项目想扑街都难。而粉丝们前期骂得越狠,说明他们对作品越看重,同时抱有的期待也越低。这样一旦拍出来远超他们预期的精彩之作,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一大批尖叫着真香的自来水,带来疯狂的安利效应,同时将主演推上云端。——没错,他当然是奔着主演去的。“那,这个项目的主演人员确定了吗?”当然没有,这个烫手山芋目前还没拉到足够多有勇气的投资呢,毕竟想要做出精品肯定得模拟全实景拍摄,需要的前期投入相当惊人。成功的话带来的回报也同样惊人就是了——这可是会在整个银河联邦同步上映的电影,市场太大了。不过,到眼和编剧心中可能已经有了几个理想人选,但如果能保证投资的话,这些商业片的幕后人员不会太难被说服。岳明德心里掂量着这些,表面上声音仍一片轻松:“没呢,下午刚签的合同,预算还没做好,大师您有推荐?”他把通讯器设置成了自动跟随模式,抬手就给秘书发了封邮件,让他把那个项目接下来,算算公司还有多少可用资金,尽可能往进投钱。谢漾元没跟他客气:“对,我有一个朋友——你可以放心,他的事业运程是我加持过的,只要你们好好合作,到时候不会失望的。”岳老板笑起来:“瞧您说的,我当然相信您,那……您待会儿把资料发过来?”“除了他还有位女士,给她也安排个能露脸的小角色吧,”谢漾元蹲下来,嫌弃地把吃得满脸奶沫的小白狗从饭盆旁边揪开,丢给秦濯擦嘴,“最好明天就能把他们两个打包送到影视星。”“好好好,没问题,”岳老板一连声应道,想了想,为求保险还是问道,“这位女士是……?”“无关紧要,”谢漾元哼笑一声,摸了摸已经干干净净的狗头,“让她自己以为自己会火就够了。”岳老板顿时心领神会,把人从“需要关注”榜转移向了“好好折腾”榜,不禁对这个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师的女人有些同情起来,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挂掉通讯,他吩咐秘书在明天早上紧急加塞一个关于全力启动新项目的会议,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悄悄去儿子和女儿的门前挨个转了一圈。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呢**晏行舟第二天早上是被经纪人火急火燎的夺命连环call生生call醒的。张哥听上去就像突然发现自己用了多年的镇纸是坨被铁片包裹的钻石,比被从梦中强迫拖出来的晏行舟还像半梦半醒,不过听到他带来的消息之后,晏行舟自己也被砸晕了。《英雄末日》?找他当主角???今、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晏行舟挂了电话,梦游似的穿上衣服,梦游似的出了门,谢漾元和秦濯早就起来了,早饭都吃到一半,清甜多汁的木瓜、香浓的牛奶,与半透明的桃胶咕嘟咕嘟炖在一起,在餐桌上的小煮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晏行舟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到强烈到无法忽视的饥饿。谢漾元又盛了一碗:“没有你的份儿,现在九点半,再过两小时你就该和经纪人一起出现在星港港口了。”果然……是他。晏行舟复杂地垂下了眼睛,他从来不喜欢欠别人,这些年来顾着谢漾元,也是为了他当年的帮助,可最近……谢漾元给他的越来越多,让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偿还。谢漾元看着他沮丧的样子,抿了抿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慢吞吞地又用旁边的空碗盛了汤:“好吧好吧,允许你喝一碗,喝完快走,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失恋的人最大,反正也就这么一次,等他走了,照样没有人跟自己抢吃的。晏行舟轻轻笑了一下,眼眶忽然有些发酸,他连忙低头,接过那碗散发着温柔香气的桃胶,在谢漾元隐隐心痛的表情中故意一口气喝下去,眼睛一眨,把那点儿酸都眨掉了。“谢谢你,”他说得轻松又郑重,“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漾元。”然后他就匆匆地走掉了,谢漾元把秦濯吃了一半的桃胶抢过来,才微笑着喃喃了一句:“你也是啊……祝你此去前程似锦,晏行舟。”-----------------------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将军:???什么现在社会主义gay蜜情都是通过坑老攻来实现的吗??? 第29章 “‘恭喜发财’?原来博主还是多面手,佩服佩服。”“啊啊啊啊啊这个一定要来一份!博主保佑我年终奖翻番啊!”“楼上做什么白日梦呢?还是那句话,要真有人有这种本事,他还用得着来这儿网络营销?啧啧,上次学业有成还能骗骗小孩子,这次也太嚣张了吧,还真是什么都敢发。”“……有些人酸气冲天啊,别是同行吧?不然那么多人发锦鲤你怎么就揪住博主不放呢?”“我我我,我就是同行!我大号来转!博主发的照片是真的有门道的,虽然境界太高偷不了师但是还是能来蹭一份运气!”“……楼上哪里来的水军,这波吹得也太尬了点,你是说一只拉布拉多有什么门道??还境界太高,真当现实是修真小说啊?”“楼上你才是不懂滚粗!我们易泽大师粉丝上千万的好吗?用得着营销???”“……”谢漾元摸了摸下巴,他发现自己这里的论战似乎每次都能吸引来一些似乎很有名气的人物,这些人自带粉丝,如果站在支持自己的立场上,对说服别人很有帮助。一心修道的老古董自发自觉地领悟了“大v效应”,虽然作为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他并不觉得聚拢人气有多难,但既然有捷径可走,干嘛还要绕远路呢?他翻了翻热搜榜,发现一个叫“沈东洲”的人,他的名字在热搜前十里占了三个,可谓红得发紫。#沈东洲苦行归来,未来可期##沈东洲《极寒之旅》 首支预告片发布##沈东洲缺席剧组庆功会出行神色匆匆疑似发展新恋情#就是他了!谢漾元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隔着一个网络的距离精确预测某个人的未来,但这不妨碍他跟着无孔不入的娱乐记者了解这位大明星的行程安排。而且,沈东洲确实像热搜上说的那样“神色匆匆”,事实上,他一脸焦虑,甚至对偷拍他素颜照的记者们根本漠不关心。……不是说这跟他即使素颜上镜也很帅没有关系。不过这倒方便了谢漾元看相,他翻出这段时间已经被自己温养出了些许灵气的罗盘,闭上眼睛,结合沈东洲的面相,和他所在方位推演了一番,不由饶有兴味地挑起了一边眉毛。还真……有点儿意思。十分钟后,@清溪掌门发出了一条新的微博。@清溪掌门:@沈东洲v,你要找的人不在赛博,且今日出行有血光之灾,建议改期。马蜂窝炸了。-----------------------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萌,打滚求个收藏呀~现阶段收藏对我炒鸡重要的,麻烦大家点一个呗么么哒!爱你们!第24章 傻眼了沈东洲是现在星际当之无愧的当红巨星。他长相俊美风流,传言出身世家,一举一动都带有浑然天成的优雅韵味,可这张端正的脸上总是带有玩世不恭的笑容,吸引着男孩子女孩子前仆后继地晚上扑,花心大少人设这么多年以来屹立不倒。然而有钱有颜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眼看着沈东洲情人换得比衣服还快,在艺人一点点私德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的娱乐圈里依然混得风生水起,粉丝遍布整个联邦,甚至以猜测他的下一任女友是谁为乐。在这种情况下,谢漾元语气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带有诅咒色彩的微博,自然就成为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其实人红是非多,沈东洲本就粉黑参半,每天夸他的人和骂他的人基本持平,这种语气还算温和的言论按理说不会引发太大注意,问题是谢漾元时机选得好——他现在大大小小也算个网红了,在几个大v的带动下有了几百万的关注量,现在又是“恭喜发财1”刚刚发出去,热度最大的时候,自然有不少人看到了他的新博。在关注他的人里,沈东洲的粉丝同样不少的。“卧槽,博主你什么胆量,哪里来的野鸡就敢碰瓷我们东哥?还血光之灾,果然是人丑心理阴暗吧,现实生活得low成什么样啊?”“呃……掌门,你说的是真的吗qaq,不要啊你保佑一下洲洲吧……”“这种公开宣扬迷信,还恬不知耻地攻击公众人物的行为网警不管管的吗?每天就知道到处抓秦濯黑,合着其他人就都不是联邦公民啊?”“哈哈哈,沈垃圾也有今天,博主我支持你诅咒那个种马半身不遂!”“楼上举报了,不谢。”“那个……宁可信其有,不然今天东哥还是别出门了吧?”“楼上不是傻了吧哈哈哈,嫉妒我们东哥的人多如牛毛,要是每一次都当回事,东哥还是每天缩在被子里打哆嗦算了。”“只有我好奇博主说的东哥要找什么人吗……?”……“卧槽,给你们讲个鬼故事:作为一个有一定水平的黑客,我完全无法追踪到博主的ip地址……”“wtf?”“比起这个……楼上上,你在微博这种管理体制丧心病狂的公众平台直接说自己是黑客不会有问题吗……”“所以说,这位黑客先生其实我很怀疑只是你的技术水平不过关。”“质疑我的那位,你在平安星林城第五大道……门牌号还要我细说吗?”“……”“……大神我错了!大神求放过!!!”** 第31章 谢道君:呵呵^_^别想了,不存在的**沈东洲:卧槽别秀恩爱了表哥表嫂救命啊啊啊啊啊秦小将军:让你不听嫂子的话……乖,等我和亲爱的过完圣诞,你的赎金差不多也就能筹好辣~第25章 甜蜜约会当红巨星沈东洲在星际旅行中被星盗劫持这件事, 在第二天早上震惊了整个网络。这次的星盗显然来者不善,他们旁若无人地劫持了大小十多艘飞船, 从星航公司的大型客运星舰到沈东洲这种私人小飞船无所不包, 甚至以惊人的概率劫持到了另一个大牌云集的剧组,简直如同大型私生饭翻车现场。不过正经来说, 这是一场影响极为恶劣的大型恐怖袭击, 联邦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应对,派出谈判专家和救援队伍, 并极力试图在网络上封锁消息, 可惜绑匪们要的就是关注度,又占据了先机, 使得“净网”计划收效甚微。沈东洲的大批粉丝如遭晴天霹雳,可连位高权重、直系子弟深陷危险的沈家都对目前这个情形无能为力,作为普通民众,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在这样的情况下, @清溪掌门算是彻底火了。连星盗们自己在随机绑架飞船之前都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连沈东洲粉丝团内部最神通广大的粉头都不知道男神当天有什么出行计划,他却神乎其神地算出了这一切,还冒着被黑成翔的危险, 好心来微博下面提醒。却被粉丝情真意切地当作黑子怼到消失。粉丝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恨不得穿越回昨天去把各种嘲讽跳脚的自己给掐死。应该齐心协力地摁着男神听大师的话的啊!都说有血光之灾了还出门玩个什么劲啊!!这个微博账号的粉丝数量在一夜之间上涨了几千倍,甚至有赶超沈东洲本身的趋势, 无数粉丝和普通网民们简直把他的预测微博当成了请愿符, 评论区一排排刷的都是祈福的蜡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博主本人遭遇了什么不测。当然,些许不和谐的声音还是有的,但是都在大环境下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蹦跶两下就再也看不见了。“卧槽把我们东哥还回来啊!”“[蜡烛][蜡烛][蜡烛]掌门!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说您是骗子的,我家崽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啊啊啊啊!”“[蜡烛][蜡烛][蜡烛]东哥会不会有事啊!求您给个准话吧!”“[蜡烛][蜡烛][蜡烛]我是粉头,为昨天没能及时约束粉丝道歉,博主现在还能算出什么吗?希望您能保佑沈东洲平安,他是个很好的演员,也是个好人。如需报酬请尽管开口,钱不是问题。”“[蜡烛][蜡烛][蜡烛][蜡烛][蜡烛][蜡烛]”“……”网上的风向就总是变得这么快,也许有一部分头脑清醒的人存在,然而大部分却都是自以为清醒却相当容易跟着风向到处跑的普通人,他们俨然已经忘记了昨天持续一天的#封建迷信骗子滚出网络#的话题,轻而易举地就换了一副面孔。恶意这种东西在虚拟的网络上实在太容易释放,而一旦出现反转,人们又太容易原谅自己了。不过,不管是昨天的聚众讨伐,还是今天的前倨后恭,其实谢漾元都没有看到,他开通微博只是为了聚集信仰之力,除了需要掌握情况的时候,一般都是说完话就走,并没有心情逐一查看那些回复,更别说今天还是他跟秦濯第一次正式约会,他可不想在过程中一直低头看光脑。而且昨天给沈东洲看相的时候,虽然没留心具体会出什么事,但谢漾元也早算出了对方此劫有惊无险,况且他还隔空给这个被自己借了人气的大明星打了一块平安符,不会让他真的出事的。星际时代,整个联邦毕竟太大了,网上闹腾得沸反盈天,星盗活跃领域也是人人自危,但远离事发点的赛诺星上依然是一片祥和,节日气氛浓厚,谢漾元和秦濯肩并肩走在街上,不到一会儿就被气氛影响得牵起了手。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游乐园人很多,到处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还有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长。整个园区都被特殊调温系统控制着温度,暖洋洋的仿佛春日。“其实这里如果在下雪的时候来会更有感觉的,”秦濯拉着谢漾元走进了旁边的服装店,掏出本子来查看自己昨天晚上熬夜做的攻略,“园区温度高,雪花落在半空中就会融化,但是抬头就可以看到纷纷而落的大雪,特别漂亮。”谢漾元善解人意道:“那我们可以在下雪的时候再来一次。”秦濯:^_^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游乐园完全被圣诞风格的装饰布满,青翠漂亮的小型圣诞树和槲寄生随处可见,所有的店铺招牌上都挂着小铃铛,还装饰着红绿绒边,洋溢着节日特有的温馨气氛。他们进去的小店里挤满了人,小孩子们抱着心仪的玩具和帽子咯咯笑着跑来跑去,一排排红绿主色的衣服挂在货架上,店员忙得四脚朝天,不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愉快的笑意。谁愿意在平安夜这天愁眉苦脸的呢?谢漾元和秦濯有些新奇——他们以前都没有来过游乐园,这果然是个能让人心情愉快的好地方,似乎空气中都含有着快乐的因子,让你不由自主露出微笑。谢漾元弯腰研究一叠软塌塌的圣诞帽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箍在了头上。“?”他疑惑地回头,就见秦濯一脸拼命忍着的笑意,正看着他连连点头。“别动,很适合你,”见谢漾元抬手就要往头上摸,秦濯连忙抓住他的手,“戴着嘛,又是圣诞节又是游乐园的,没点节日装饰怎么行?”谢漾元斜了他一眼,走到镜子旁,发现自己头上长出一对鹿角。“……”倒不是说他不愿意让自己跟游乐园的气氛更搭一点,实在是这个头饰……青年乌黑的发丝件支棱着两支细细的棕色的角,配上他略显冷淡的俊美面孔和颀长的身材倒是意外合适,问题是,角根处那一大坨红通通的浆果和粉嫩嫩的花朵是什么鬼?甚至还有深绿色的叶片点缀其间,看上去就像往头上戴了一座丰收的果园。谢漾元瞪了笑得合不拢嘴的秦濯一眼,冷酷无情地拿掉了并不适合自己的头饰,但看着对方夸张的沮丧表情,虽然知道大半是装出来博取同情的,但还是有些不忍心。我果真是个疼爱媳妇儿的好男人——谢道君面无表情地这样想着,主动从一堆鹿角里挑出来一副造型稍微简单一些的,秦濯果然马上眉开眼笑起来。这双角比刚刚的矮胖一些,整体呈橙黄色,软绵绵的面料看上去毛绒绒的很暖和,两边还多了两只又大又尖的耳朵,跟谢漾元本身的气质有种微妙的反差萌,竟硬生生将他衬托得软萌可爱起来。秦濯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只装了通感系统的鹿耳朵一动,灵巧的一个旋转,从他的指缝间逃走了。果然先选一个更难以接受的样式用来撒娇,之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骗他接受这一只了呢,计划通√谢漾元不甘示弱,从那堆有着白棉花镶边的红帽子里也抽出一顶来拍在秦濯头上。男人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意味深长:“所以我是圣诞老公公,你是我的鹿?”谢漾元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说什么。 第33章 他们最后还是接受了这张“不同寻常”的照片,在一众同车乘客火辣辣的注目礼下飞快地走掉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方才坐在他们后座的姑娘咬牙切齿地在常上的论坛上发了个情绪激烈的帖子。**【灌水→吐槽】活久见,你们能相信吗!有人居然可以在死亡大回环上调情的吗!!!楼主今天好不容易去了向往已久的滨海游乐园,体验死亡大回环,可是生生遇到两个魔鬼啊啊啊啊啊!他们就坐在我前一排!那个看起来炒鸡英俊邪魅的小哥开始的时候嘤嘤嘤博取同情,另外一个同样炒鸡英俊但是温和很多的小哥就安慰他,关键他们一直在讨论列车坠毁要怎么办!!!这是开车之前该有的态度吗??!啊!!还有,就是在最后的坠崖式下跌那里,楼主事先做好了攻略都吓尿了好吗!他们两个居然在前面深情对望!最后拍出来的照片那个粉红色的泡泡,眼看着就差亲上去了!我们坐的真的是同一个过山车吗!单身狗没人权吗!!!1l英俊邪魅和英俊温和小哥?没图没真相啊楼主!2l毕竟是公共的网站求照片不太好吧,但是还是有点羡慕,又英俊又男友力满分什么的……不禁想看到他们长什么样然后挑挑刺!3l+1……麻麻说的没错,单身使人心理阴暗qaq……411l楼主居然一直在一个开来吐槽秀恩爱的楼里扞卫恩爱狗真的很帅……不知道说什么,约莫是真的很帅吧……412l圣诞节一个人去游乐园的单身狗就是没有人权的呀,怜爱地摸摸楼主狗头。413l何止人权,连狗权都没有呢^_^……**在单身狗们手中举起的火把越烧越旺的时候,逛遍整个园区的谢漾元和秦濯正坐在游乐园的主题餐厅里,点了一只硕大的火鸡。“圣诞节当然要吃火鸡,”秦濯理所当然地说,举着刀叉划开那只肥嫩的火鸡烤的焦香金黄的表面,里面多汁滑嫩的肉从破开的缝隙里微微露着,浓郁的浆果与肉汁互相渗透的香气一下子冲出来,“还有蛋奶酒和布丁,这些西餐我做得没有中餐好,所以中午就在这里试试看吧!”他把几块切好的鸡肉放进谢漾元的盘子,那些鸡肉的表皮被烤的酥脆,却又不失本质的一点绵软。所有的鲜香的肉汁都被牢牢地锁在了肉里,吃起来肥而不腻,酸甜的浆果和气味独特的酱料恰到好处,谢漾元三两口把那几大块肉收拾进肚子,只觉得口齿留香,很是令人满意。于是他动手给秦濯也割了几块。“这家餐厅很有名的,”秦濯笑眯眯地接受了恋人的馈赠,一边吃一边介绍,“虽然开在游乐园里,但是却请了好几个星级大厨,还不接受订位,像今天这样的节日,来晚了根本没有位置坐。”谢漾元点点头,兴致勃勃地试了试从前没见过的圣诞布丁和蛋奶酒,很快被那层次丰厚的坚果及浓郁甜香的奶油俘虏了舌头,沉迷于此不可自拔,恨不得多长一个胃。两人愉快地解决了午餐,随意在美丽热闹的园区里逛了逛,要出门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恭喜两位!”一个憨态可掬,大熊一般壮硕的圣诞老人展开双臂,将猝不及防的两人一起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他们被挤得胸口猛然撞在一起,各自拼命后仰才没让高挺的鼻梁也遭了难,等被放开之后,脸色又都变成了红红的。圣诞老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年轻人的爱情啊……恭喜两位成为我们游乐园今天接待的第1224对情侣!游乐园有一份特殊的礼物在你们入圆的时候就开始制作了,只要在我们的招牌前合影留念,就可以得到这份特殊的祝福哟!”秦濯皱了皱眉,他们也不缺所谓的礼品,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留下自己的照片这件事有点抵触。谢漾元看了看他的表情,正要开口拒绝,可看到被摆到眼前的礼物盒子,却忽然开不了口了。秦濯这时候也看到了拿份“礼物”,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粘土人,做成了他俩今天打扮的模样,看得出来雕刻的人手艺非常好,两个小人的五官栩栩如生,就连脸上那些微妙的细微表情也抓得纤毫毕现,两个人手拉手站在一起,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对彼此的爱意。秦濯:“……”卧槽真香!疯狂心动!他与谢漾元对视了一眼,最后挣扎道:“我们……如果不拍照,可以出钱把他们买下来吗?”“不行哦,”圣诞老人憨厚的脸上浮现出狡猾的神色,摇了摇手指,“这是对平安夜幸运儿的馈赠,绝对不可以买卖!两位如果拒绝了这份礼物,为防侵犯肖像权,这两个可怜的小东西就要被销毁了哦~”秦濯:“……!!”什么幸运儿!这家黑心游乐场肯定是看他们两个适合挂在招牌上才想出这种花招!可是还是好想要啊啊啊……最终,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别扭在巨大的利诱下败得溃不成军,两人穿着傻兮兮的毛衣,戴着合家欢的头饰,在游乐场色彩斑斓的大招牌下面接受了资本主义的剥削。谢漾元珍惜地把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收起来,牵着脸上仍别别扭扭的秦濯离开了这里。**“……吃火锅?你确定?”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定做了游戏舱,两只吃货决定把当天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准备晚餐,谢漾元被未来超市生鲜区各种各样的食材弄得眼花缭乱,最后机智地想到一个可以品尝最多品种的方法。但是……原本拟定了异常丰盛复杂的圣诞大餐菜单的秦濯瞪大了眼睛,尽管从小在华夏式教育下长大,对圣诞这种节日并不特别看重,但平安夜吃火锅什么的,听起来果然还是有点奇怪……根本对洋节一无所知的谢漾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火锅怎么了?冬天和家人在一起,对着热腾腾的锅子边涮边吃,不是很棒的事情吗?”他前世最年幼时候的记忆其实已经并不太清晰了,不过想来当年谢家钟鸣鼎食,年节时应该从来是郑重大过热闹。还是在拜入师门上山之后,才接触到所谓“团聚”的滋味。谢漾元至今记得上山的第一个年头,当时火锅的概念还没有如今这么普及呢,是小师兄见他整日郁郁寡欢,显得有些孤僻,就跟掌门师尊闹着,非要年关时大家围在一起煮“古董羹”。师尊为人虽严肃端方,却也并非不近人情,小儿子缠得紧,又见其余弟子们也都对这新奇的吃法兴趣颇浓,便准了他们自去闹腾。后来这个过节方式竟保存了下来,每年除夕,大家都会漫山遍野跑着去搜集各种山珍野味,夜幕初上便围在院子里架一口大鼎,又暖和又热闹,好不开心。这个“圣诞节”,既然意义与年节相似,吃火锅又有何不可?“好!那我们就吃火锅!”不知道被谢漾元刚才那句话里哪个词撩道,秦濯顿时兴致高涨起来,其实要说真的,他嗜辣,本身在一众菜式里就对火锅情有独钟。而且,既然是他们两个的节日,那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何必被传统拘束。 第35章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基友的文文~《读心》by萧纯简介:薛齐以为徐扬是父亲和小三的儿子,所以讨厌他,结果,他的脸被打肿了。自认为成熟又可爱的攻x冷清心理咨询师受第26章 掌门爸爸圣诞节当天早上两人一起赖床了。俗话说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谢漾元这种千年老古董自不必说,秦将军其实也老大不小, 从前一心扑在军部, 从没遇到合心的人,没想到, 这缘分竟是命里带的, 生死关头走一回,反倒捡了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同居了这么久才终于登堂入室, 搬进主卧, 着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也许是昨天晚上气氛太好, 也许是终于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想要选择的那个人,两人突破了那层窗户纸后发展神速,一夜之间完成了从初恋到夫夫的全过程,且早上睁眼后全无半点违和感或尴尬, 反而甜甜蜜蜜地滚在一起,谁都不想掀被子起床。只是……秦濯看着谢漾元白白嫩嫩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肩颈,不禁有点怀疑人生。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很是卖力来着,心中的满足和一点点惶恐让他拼命想在爱人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生怕一眨眼, 这窃取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便会被上苍收走。谢漾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恍然笑道:“我的体质特殊, 愈合力比一般人强很多, 别说那点小痕迹了, 就算被划一刀,约莫也维持不了一个晚上。”相比之下,倒是秦濯胸前后背的肌肉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看上去仿佛才是被糟蹋的那个。秦濯:“……”虽然这种体质本身很让人放心,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郁闷。谢漾元示威似的伸脖子在他肩膀上又啃了一口,还用上了舌头,秦濯倒抽一口冷气,正准备动作,对方却又唰的一下退回去,贼兮兮地笑起来。“你……”卧室门外传来的抓挠声打断了两位家长的晨间趣味,听到嗷嗷的呜咽声传来,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秦濯拉了一把被子试图把他们的头盖住,却终究还是挨不过良心的谴责,慢吞吞地起来穿衣裳。这种明明没有孩子却提前体验父母的糟心生活……唉。谢漾元打了个滚,趴到他这半边,半个白皙的后背从松软的被子里露了出来:“想吃蟹黄小笼包和酒酿醪糟。”秦濯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冷酷无情地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塞进宽松的睡袍:“起床了,先洗漱一下,要给斑比做好榜样知道吗?”谢漾元:“……”这绝对是报复!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进了浴室,挤在一起刷牙洗脸,秦濯已经恢复了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衬衫扣子牢牢地扣到最上面,遮住那些让他莫名羞耻的痕迹,反倒是谢漾元终于在得手后暴露了本性,外头男神的壳子裂得稀碎,顶着一头鸟窝,睡袍只在腰间系了条带子,大大方方地露出大片有着薄薄肌肉的胸膛,连粉红都偶尔隐约可见。秦濯暗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在刷完牙之后直接将对方按在洗手台上亲了个爽,谢漾元懒洋洋地抱住他的脑袋,眯着眼睛迎合爱人的晨间服务。然后不负责任的家长们还是在浴室里来了一发,十分刺激。过后谢漾元彻底软在浴缸里——过于享受的后遗症——两人不得不又花时间洗了一个澡,等走出去的时候,斑比已经愤愤地在机器人的照顾下吃完自己的早餐了。狗子不记仇,见到主人们的瞬间就忘记了刚才怎么都叫不开门的郁闷,欢脱地扑上来啃秦濯的裤腿,秦濯捞起它来撸了两把,一回头,谢漾元已经又没骨头一样摊在了沙发上。他无奈地笑笑,到底心疼对方体力不支(?),走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稍等,早餐马上就好。”谢漾元好像忽然感觉到什么,细细地观察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秦濯:“?”谢漾元闭上眼睛,真气自指尖流出,在秦濯的经脉内游走了一圈之后回来,带着恋恋不舍的意味窜入丹田。果然如此!谢漾元摆摆手示意秦濯先去做饭,待他身影消失之后,才露出惊喜的神色。前一天晚上他特意用上了曾在典籍中见过的双修之法,方才查探,秦濯体内竟真的出现了与他同源的灵力的痕迹,甚至就连那些在对方经脉中徘徊不去的,代表着诅咒的黑气,似乎也比上次看的时候少了一点!道门中人讲究师法自然、释放天性,即使之前从未有过,但谢漾元也一点都不觉得这天地阴阳交融之事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他只是惊喜于这双修之法果然比他曾经了解过的还要神奇,不仅秦濯,就连修为相对较高的他都得到了不少好处。当然,并不是任何两人双修都能如此受益的,就连合欢宗中采补之法都远远不及——这大概就是师尊当年所说道侣间的最高境界:交心了。难怪,即使缔结婚契工序繁杂、所受束缚颇多,但只要找到交心之人,不论立场性别,从来都很少有人能够抗拒与之结为道侣的诱惑。谢道君愉快地打开了光脑,他心情很好,希望大家也分享一下他的喜悦。未来人那个词是什么来着?秀恩爱,发明得真贴切。然而微博一打开,谢道君险些被汹涌如海啸的各种消息和提示音弄懵。“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我们东哥到底怎么样了啊,怎么会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去谈判去救援的人都是假的吗?!!”“想提醒楼上尊重一下……去你的尊重啊卧槽我要急疯了!”“大师大师大师@清溪掌门你就告诉我崽崽的血光之灾有没有生命危险!有没有残疾危险!大师你不能见死不救的哇哇哇哇哇哇……”“掌门爸爸……”谢漾元:“……”他身上过了一阵鸡皮疙瘩,总算是见识到了现今网友的下限在哪里。……大约都几百年前丢在地球了吧。他知道沈东洲这次有惊无险,因此其实没想管,可现在看见粉丝们在这儿哭爹喊娘,心地善良的谢道君怪不落忍的。 第37章 如此大规模的转发下,高贵冷艳的官博也终于回复了私信。@联邦救援队:你好,这里是联邦救援队官方微博,我们对每一位遭到意外的公民负责,此次劫持案件已被列为最高优先级任务处理,请您不要心急,耐心等待,我们将会给全联邦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谢漾元:“……”头一次正面官样文章冲击的谢道君瞪大了眼睛,就算对方不相信他、骂他是个骗子他都能接受,可现在这是什么?对受害者家属春天般的关怀?人家要是对你们的效率有信心就不会闹到我这儿来了啊大兄弟。秦濯也探过头来看到了这串回复,不禁啧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救援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带队。”谢漾元抬头看了他一眼,听他这口气,看来他家这位原先的身份还真不简单。不过眼下紧要的还是救人,谢漾元耐着性子,继续游说官博。@清溪掌门:我只是想帮忙,这也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东西,不如你们联系一下他的家人?让他们自己判断要不要尝试吧。这次对方回复倒是很迅速。@联邦救援队:抱歉,沈先生身份特殊,对他的遭遇我们也十分痛心,但公民的隐私权受保护,我们无权因为此事向您泄露任何个人信息。@清溪掌门:……不然你们给绑匪们打个电话请他接听,自行决定?沈东洲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只要确定被绑架的任何一个人的身份,把他的相关材料给我也可以。@联邦救援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请不要煽动网民阻碍正常执法,如情节严重者,我们将联系网络公司进行封号处理。谢漾元:“……”谢道君险些摔了光脑。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站了起来:“既然行舟他们剧组也被绑了,那里面应该有岳明德公司的人,我去找他。”秦濯有点懵:“可你不是说他们这次没什么危险吗?”“万一我又出错了呢?”谢漾元反问,“那么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一群疯子手里,难道我能只用‘沈东洲不会有事’来安慰自己?先前我是没有料到,他的血光之灾竟是被牵涉到影响范围如此广大的一件事里,不管出于哪种立场,我都绝不能袖手旁观。”他从网络上拿到了那么多信仰之力,如果按照几千年前的说法,那些真正信任他的人就是他有责任庇佑的信徒,如今人们虽被精明的头脑弄得信仰不纯,但他们既然付出给他信任,他便也应该回报信任。更何况,单是这件事情本身,他就做不到放着不管。功德道讲究赒济苍生,从来不是说说而已的。秦濯却依旧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一字一句问:“所以呢,如果你推算出来他们在哪里,救援队却还是不相信,你准备怎么做?”“……”“你要怎么做?”秦濯也站起来,“漾元,你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你没有义务去拯救所有人。”他忽然感到惶恐——这感觉甚至比每次想到自己只是冒名顶替的骗子的时候更深。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只要一想到那些危险,想到自己有可能失去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小将军就感觉指尖都在颤。谢漾元叹了口气。他安慰地凑近去亲亲秦濯的唇角:“我不会干傻事的,相信我好吗?就算我想救他们,也有许多方法可以用,不必亲身犯险。”“别担心了,”谢漾元把光脑塞给秦濯,“吃完饭自己好好去竞技场练习,在我回来之前要升到五级,听到没有?”秦濯:“……嗯???”他相信谢漾元不会骗他,听到他的保证后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被后面那句话吓得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五级??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我相信你,”谢漾元轻描淡写地拍拍他的肩膀,“顺便,帮我看着点儿微博,需要的话想做什么都行,他们封不了我的号。”这话说得十分霸气侧漏,星网主脑管控网络这么多年,真有权限的话还从来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不过秦濯现在已经学会对任何谢漾元身上发生的事抱有心平气和的态度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回来吃饭?”已经被斑比欢送到门口的谢漾元回头一笑:“当然。”**怀着对伴侣的绝对信任,秦濯吃完早饭之后,给了斑比一块崭新的玩具骨头,就深吸一口气躺进了游戏舱,准备正式开始体验成为一名机甲战士。直到注册成功,被系统分配到最基本款式的练习机甲的那一刻,他还只是把谢漾元“回来之前达到五级”的要求,当作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在竞技场游戏里,不管你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都会获得一个与别人完全相同的基础值,包括体力和精神力两部分,通过静坐冥想或单机训练可以提升。当然,游戏公司不可能让真正的高手和普通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为了增加趣味性,他们设置了一个“越级训练挑战”的区域,在这里,挑战者将会被暂时赋予高等级的力量,只要你有足够的战斗意识通过挑战,就能直接晋级到所挑战的等级。不过战斗意识这种东西都是在实战中慢慢积累起来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战斗意识天赋绝对和现实修炼天赋成正比,竞技场游戏风靡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三级以上的普通人玩家,偶尔有现实中的低级战士越级挑战成功,都会被游戏公司上报各大学院,无条件招生进行培养,不出几年,往往都会获得极为耀眼的成绩。秦濯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也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才——要知道,他连修炼的能力都是通过那般痛苦的折磨勉强才得到的呢,在他的想法里,只要能脚踏实地地慢慢修炼,成为一个真正的机甲战士就足够了。本来嘛,正常人的生活中也并不需要太高的等级。当然,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另一边,谢漾元通过岳明德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一位编剧的生辰八字,还有他办公桌上的一只骷髅头人偶。岳老板这两天显然也被这突发事件折磨得够呛,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吊在眼睛下面,让昨天刚刚出去疯玩了一天的谢漾元感受到一丝丝愧疚。有了这些东西,他没用多少时间就推出了人质们被囚禁的确切坐标,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相关部门相信他的说法。这事儿他还真不能请网友帮忙煽动舆论,谁都说不准星盗那边有没有人时刻关注着星网动向,万一他们戒备起来,再把人质转移就糟糕了。岳老板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他虽然有钱,可跟联邦那些真正的上层巨擎家族还是没得比,先前有关部门也只是来找他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让他耐心等待,一句话都没多说。两人正商量着,万万没想到,谢漾元的通讯器一响,居然是救援队官博先认了怂。 第39章 倒不是他故意为难这个可怜的父亲,只是这种年少丢失的孩子,欲要寻人必须得血亲亲至才行,而身处救援队长这个位置上,此刻又遇到如此大事,戴闻合就是恨不能立时飞过来,联邦高层也是不会允许的。壮硕的汉子眼中含泪,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他还哪敢对谢漾元有半分怀疑——就算是有,也会被渴望的心思狠狠地压下去,怀揣着狂喜期待起那一点微弱的希望来。戴闻合使劲儿摸了把脸,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好,多谢……我,我这就让他们准备……”谢漾元站了起来:“麻烦你批准赛诺星政府暂借我一台机甲,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原本真没这么打算,可这位戴队长现在这样子,实在让人……忧心。而且谢漾元看他印堂发黑,眉心杂乱,恐有血光之灾,又想到网络上似乎很流行的“不要乱立g”的说法,突然就不放心起来。虽然他还不会操纵机甲,但想来那些机甲战士所练的不过是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单论身体强度他本身就相当于一台二级机甲,精神就更不用说了,使用机甲当作交通工具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什……”戴队长眼睛一瞪,“不行!你是平民,,星盗巢穴地势复杂,非常危险,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甚至根本不能驾驶机甲进入,救援队队员都是专门训练过体术……呃……”谢漾元面无表情地在一圈人面前狠狠一拍桌子,陆老板公司会议室里那张厚重巨大的实木会议桌应声而裂,稀里哗啦变成了一地碎块。他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轻轻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那双手看上去仍旧细腻白皙,骨节修长,理当是掌握画笔或操纵琴键的手,却在做出这种事情之后连一丁点儿红肿都没有。谢漾元礼貌地微笑起来:“现在我可以去了吗?”所有人:“……”“哦,顺带一提,”谢漾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得快点儿行动了,我还得赶回家吃晚饭呢。”……答应秦濯的事儿已经有一件做不到了,若是晚饭之前不能赶回家,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第29章 谢漾元赶到坐标附近的集合点的时候, 戴闻合与他的队员们也刚到不久。他们统一上了一艘小型潜行艇,这种小飞船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不高, 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隐蔽上, 是秘密潜入和营救人质的不二之选。艇内空间很狭窄,谢漾元跟戴队长打了个招呼, 在全副武装的队员们复杂的注释中挤进后排, 从善如流地套上了座位上给他准备的防弹衣。“救到人质以后,我们还要用这艘飞船返回,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星盗们发现潜行艇停放点, ”戴闻合的位置就在谢漾元旁边,很专业地没有闲谈, 而是趁着潜入的过程小声给他解释行动计划,“所以得留下一个人看着……”谢漾元指了指第三排座位里一个脸圆圆的救援兵:“你今天带来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没有血光之相,保证安全的话,把他留下好了。”本来打算用这个劝说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的戴队长:“……”他当时实在是被谢漾元bug一般的武力值震惊到了, 没空多想,可等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这应该算是自己的严重失职。就算再怎么能打,谢漾元也只是个该被军人保护的平民, 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很难在真正的战斗中保护自己,甚至可能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妨碍。可面对面地见到这位年轻得可怕, 却好像通晓一切的大师, 他口中劝阻的话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谢漾元看了他一眼, 戴闻合突然感觉那深黑色的瞳孔仿佛带了x光般的锐利,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在那其中无所遁形。“放心吧,”谢漾元最后说道,“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我可是答应了某个人呢。”**潜入的过程远比大家想过的顺利。他们的潜行艇静静地停在在事先测算好的隐蔽点,成功地没有引起任何守备者的注意——毕竟是一个星球,星盗们的势力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布控得密不透风。他们终究还不是一个国家呢。难就难在进入关押人质的基地,那是一个钢铁材质的球形建筑,整个建筑都被笼罩在信号干扰之内,无法用任何科技手段测定其中的人员分布,若要换成平时,救援队员们只能尽量先进入再做打算,可如今不同了,他们有谢漾元这个作弊器在。谢道君的神识无比强大,在延展到极限时甚至可以覆盖一颗较小的行星,更别说区区一幢建筑,整个基地的人力配置、科技陷阱在神识的笼罩下纤毫毕现,谢漾元尽量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都画出来,再交给专业人士们去制定计划。这时候,包括戴队长,整个救援队看他的目光全变了——如果方才还是对神秘大师的忌惮和高山仰止,现在就已经完全变成了饿贼见到宝山佳肴后的狂热,即使以谢道君的心性,被他们看得也打了个寒噤。“我不会成为你们队里的常驻人员的,”他相当冷酷无情地小声打破了大家的愿望,“这次若不是我的朋友也困在里面,我都不会跟你们一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他们做下的无数选择构成了这条路,在现有的环境下,救援队员本来就是一种既崇高又危险的职业选择,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他也不应该给他们无谓的期望。毕竟,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果然,虽然稍显失望,但所有人都没说什么。他们很快找到一条守备力量薄弱的小通道。相比起防守力量来说,救援队最劣势的地方在于,在对手全副武装的同时,他们根本不可能也开着机甲闯进去。机甲是在正面战场的遭遇战中使用的,一台体积最小的迷你侦察机甲都有将近三米高,等同于是明晃晃地向敌人宣布他们强攻来了。“你小心点。”戴队长很不放心地叮嘱着跟在身边的谢漾元,于公于私,他都绝不能让这位出事,“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谢漾元乖乖地笑着点了点头,神识一刻不停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前方十米有巡逻队经过,注意隐蔽。”“停。”“左拐,右边有人出来了。”“……”这整个严肃的救援行动,似乎变成了一种蒙上你的眼睛你就看不见我的幼稚游戏,大家跟着谢漾元的指示,有不少次真的是贴着守备机甲的鼻尖擦过去,自己都吓出一手冷汗,对方却愣是什么都没发现。这不科学啊!有人在内心咆哮着,随即想到大师这个人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很不科学,也就淡然了。“就是这里了,”最后,当他们梦游一样在于□□室隔着一条走廊的地方停下来时,谢漾元终于低声道,“不过我查看过,进入的任何途径都布满了没有死角的监控,这个我没法儿绕过去,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已经对自己尸位素餐的行径产生严重质疑的救援队员们闻言顿时振奋起来,堪称摩拳擦掌,誓要让这位总算有所不能的大师看看他们的专业素养。于是所有人开始脱衣服。谢漾元:“……” 第41章 “大师……”相比之下,沈东洲显然缺失了很多看人眼色的技能,犹自沾沾自喜,“那您有没有算出我想找的那个人身在何处呀?您就帮帮我吧,我帮人艹人气也很有一套……呃……”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连忙一阵尴尬的干咳,可却仍然拿期待的眼神看着谢漾元,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谢漾元似笑非笑:“你想找谁?”“我表哥!”沈东洲飞快地回答,“他……状况不太好,我们家里人都很担——”谢漾元抬起一只手,说个不停的沈东洲立刻闭紧了嘴巴,周围的人也有些紧张起来,一面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面不断拿眼睛去看他。谢漾元低头看联络器,半分钟之前戴闻合发来信息,说他们队伍前头已经靠近出口,准备从通道里出去了,谢漾元用神识帮他们戒备着,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着有些不安。他这个境界,早就不会把突如其来的心悸当作偶然了。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再加快速度。”谢漾元笑眯眯的和善表情一收,沉声对队伍尾部的所有人命令道,同时让此处不多的几个救援队员注意警戒,都将趁手的武器准备好。一个八字眉的队员掏出激光□□,小心翼翼问道:“大师,您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谢漾元轻轻摇头,见有个瘦弱的独身母亲抱着年幼的女儿有些跟不上,便伸手将乖巧的不哭不闹的小姑娘接了过来。这里的人都很信任他,那女人感激地点点头,喘息片刻,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剩下的路说长也不长,很快,长长的人质队伍便都撤出了传输通道,眼前豁然开阔,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他们停放潜行艇的地点。戴闻合带领的先头部队就在出口处等着——他们救援人员的数量远远少于人质,与其分散力量一波一波逃离,不如整合起队伍,护送所有人安全登上飞船。“大师,”戴闻合冲谢漾元点了点头,“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接下……”“小心!”谢漾元瞳孔猛然一缩,护着怀中的小姑娘就地一滚,小心地没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然后狠狠一脚踹在了傻站在一旁的沈东洲的屁股上(避开了晏行舟,当然),随即大喝:“所有人!掩护阵形,最快速度返航!”此时不用他提醒,所有人也在惊恐中看到了从建筑两头包抄过来的机甲战队。“该死!他们是故意的!”戴闻合怒喝一声,飞快地指挥队员列阵,将人质们护在中间,全速奔逃。队员们纷纷拆下衣服上的护板,按下按钮后,那小小的一块板子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最后的体积比整个人还大,他们肩并肩地围成一个圈子,尽量将所有人笼罩在护板的防护范围之内,抽空从缝隙中举枪还击,且战且退,可实力相差到底太过悬殊,一会儿功夫,好几个人身上便见了红。谢漾元仍旧缀在队尾,将怀中的女孩儿交给了另一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人质,左手掐诀,右手并剑指,口中喃喃念诵法诀,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弧。只见银白色的灵气从他指尖喷涌而出,如同云霞迷雾,顷刻间弥散开来,一时间现场白雾漫天。星盗的人马顿时慌了手脚,眼前云雾怎么都驱不散,连热感系统都不能清晰成像,他们不得不停下攻击,以免伤了自己这边的人。更奇妙的是,救援队这方所有人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场中情景,视野丝毫不受影响。逃亡者们目瞪口呆之中丝毫不敢放慢速度,连滚带爬地继续逃走,倒是许多救援队员抽冷射击机甲能源箱,狠狠出了一口刚才被追着打的恶气。然而,还没等他们放松多久,那片雾就散了。谢漾元晋级不久,就算能通过凝实的神魂使出金丹高阶才能掌握的群攻阵法,却到底不能持久,再加上未来灵气稀薄,就方才那一会儿,已经让他开始产生灵力被抽空的感觉了。好在一群人在旁边尽心竭力地给他提供功德之力,才不至于像刚来到此处,第一次帮助那只小鬼时那样,丢脸地直接晕过去。晕头转向的星盗顿时又凶神恶煞起来,不过,经过那一会儿拖延,逃难队伍的最前端已经接触到了前来接应的飞船,开始安排登船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谢漾元在队尾群众惊悚的注视下飞身而起,把一直随身淬炼的罗盘当作飞碟那样朝着一群二级机甲丢过去,翠绿色的罗盘闪烁着神秘而昂贵的光彩,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对面的星盗莫名其妙地举枪,准备将不明飞行物打掉,下一秒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彻底失去了意识。有那么一瞬间,战场陷入了仿佛时间静止般的凝滞。攒够了灵力的谢漾元再一次使出大招,翠绿色的罗盘充当了一回导弹之后迎风而长,滴溜溜旋转着将所有人格挡在后面,于是星盗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世界观再次破碎,发射过去的激光被尽数反弹,顿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快,登船!”谢漾元站在原地,尽力维持着这个群体守护技能,点点冷汗从他额头上缓缓渗出来,在他身后,所有人终于都依次进入了潜行艇。但危机仍然没有解除,潜行艇防御力几乎为零,不说下面这么多机甲,只要被基地的重型武器对准,他们就完蛋了。“大师,快上来!”潜行艇已经开始上升,戴闻合没法儿考虑那么多,现在只能寄望于他们的驾驶员技术足够高超,能勉强将他们带出去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走一步看一步。该死……他们一直很小心,星盗到底是怎么精准判断出他们会从那里出来,还守株待兔一网打尽的?谢漾元咬了咬舌尖,努力驱走脑中的眩晕,头也不回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赶上。”随后……赶上?难道你还会飞了不成?戴闻合差点气笑了,正要再劝,就被眼前一幕噎到说不出话来。谢漾元双手维持着法印,整个人竟微微漂浮起来,连带着那只巨大的罗盘也缓缓上升,正好与潜行艇保持同意高度,牢牢地挡住了所有炮火。戴队长二话不说,把自己往座位上一扔,朝驾驶员吼道:“愣着干什么,走啊!”人质们伸长脖子,把脸在舷窗上贴扁,一个个目瞪口呆地都忘了死里逃生的危险。谢漾元双臂一展,身形随着潜行艇急速拔高,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大鸟,罗盘在他身后飞转,投下尊贵而神秘的宝光。沈东洲“当”的一声合上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简洁而有力地说出了所有人此刻的心声。“我……艹……”-----------------------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他们不敢逃,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都被植入了爆破芯片,只要一有异心,立刻便会被炸成烟花。但逃避这并不能阻碍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首领一连吸干了百多个人才停下来,这时,尽管衣服依旧破破烂烂,但他的外表已经大致恢复成了这场大战之前的模样,唯有左眼处的伤口无法愈合,只能用杀戮之气封住,形成一个狰狞可怖的黑色孔洞。可这魔修受到的损伤其实远远不止于此,谢漾元的神识攻击焚毁了他大半个识海,使他境界骤降,此时已经只有堪堪出窍期的修为,更别说体内一应内伤,还需得多日修炼疗伤方可痊愈。如此一来……早先的计划便又要推迟了。男人心里想着这些,气质愈发阴郁起来。早已有人捧着崭新的华贵衣袍等在一边,他随手接过来,往身上一披,戴上眼罩,遮住了耻辱的左眼。“去查,”首领阴森森地开口,“我宗晁(潮)此生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此人以金丹之境给予我如此重创,其神魂之力的强大前所未见,断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人物。”他缓缓抬头,望向潜行艇消失的天际,一字一句道:“准备圣坛,他身怀纯钧宝剑,疑似功德道上古传人,湛卢与赤霄可能都在他手中。”并无人应声,宗晁也不以为意,这些话,他本也就不是与这些凡夫俗子说的。虚空中一阵波动,一只阴阳双瞳的黑猫凭空出现在他的肩上。宗晁细长的手指犹如白骨,缓缓滑过黑猫脊背上顺滑的皮毛,黑猫亲昵地蹭蹭他的脸,仿佛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让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有趣……”**潜行艇一溜烟逃窜出星系,与赶来接应的大部队碰了头,才算终于松了一口气。人质们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此时看到缓缓靠近的能给人无尽安全感的巨大航母,许多人都忍不住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他们很快被各自安排进治疗仓,联邦给配备了最高等级的愈合液,修复过程快速又舒适,给这些身心受创的人们提供了最贴心的服务。谢漾元的意识慢慢回归,他能感觉到身周柔和的液体缓缓流动,而自己将近枯竭的身体正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营养,那种感觉舒服极了,像是冬天在壁炉前盖着羊毛毯打盹,像是春日在花园中,闻着花香、晒着太阳静静读书。他舒服地轻叹一声,忍不住眯着眼睛再享受了片刻,才想起来抬手摸自己的脸。“放心吧,没人看到你的脸,”头顶上的舱盖被打开了,戴闻合阳刚的脸出现在那儿,“我收到了你的信息,已经告诫过那些救出来的人了,还给你戴上了防毒面具。”他的语气很轻快,眉毛却仍紧紧皱着,脸上线条紧绷,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你……没想到你恢复得还挺快,我是说,那时候你看着就好像、好像没有呼吸了一样……”沈东洲笑骂的声音插进来:“呸呸呸,老戴你瞎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嘴!”谢漾元轻轻笑了笑,一用力把自己从治疗仓撑起来,见这间独立病房里没有外人,便抬手摘了硬邦邦的面罩。防毒面具?亏他想得出来。“我昏过去多久?”“就两个多小时吧,”沈东洲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有没有要通知的人?”谢漾元摇了摇头,事实上,他现在感觉好极了,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不难想象自己昏迷的这短暂的时间当中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没有杀死那个化神期高手有些遗憾,但他自信自己绝对给予了对方重创,而从现在所处的环境看,这次救援行动总体上来说非常成功。由此而来的体内充盈到不可思议的功德之力,也就不难理解了,尤其是沈东洲,肯定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想到这儿,谢漾元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沈东洲的肩,没用他们两个搀扶便自己下地,到里间去换回自己的常服,整着领子走出来。“这次多亏你们两个了,”谢漾元首先转向戴闻合,不客气地直接扎了他手指一下,引出一滴血,“戴维究竟在哪儿,我得今晚炼化了这滴血才能给出答复,你明天去岳明德的公司吧,我会把结果送到那儿去的。”这个高大的汉子连连点头,仿佛没有察觉到指尖的痛楚一般,整个面孔都被愉快的光芒照亮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谢漾元的说法半信半疑,只是自欺欺人才能给自己一点希望的话,经过今天的营救行动,他是彻底对这个年轻人深信不疑了。对方有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手段,想来找个人什么的轻而易举,根本没有必要骗他。想到居然还能有机会见到失散十五年的儿子,若不是还在外面,他真想狠狠痛哭一场。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走不出儿子因为自己工作原因而失踪的愧疚,为了这件事,他的家庭破碎,工作也不得不另调他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而现在,这一切终于有机会被推翻了!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感谢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谢漾元摆摆手,他最怕别人在他面前摆出这副样子,尤其是戴闻合这种彪形大汉,不仅没有一点梨花带雨的美感,反而让人看了颇觉瘆得慌,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一旁的沈东洲倒是看得眼热,他在遭了这么一大劫之后不好好修养,反而一给家人安了心就尽心尽力地在网上帮谢漾元大造声势,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人家病房里赖着,虽然有一部分感激和敬仰的情绪在,但也是有所“图谋”的。“大师大师,”被粉丝们捧成高贵王子的大明星一脸争宠的表情,挤开救援队长——这家伙看上去马上就要嚎啕起来了——把自己光芒四射的脸凑到谢漾元面前,“您……帮我也算算呗?”谢漾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找人?”“是啊是啊,”沈东洲非常诚恳,拿出了拍电影面对女主角时灼灼的深情目光,“我表哥——就是秦濯,您知道秦濯吧?”谢漾元当然知道的,这位和他家伴侣的名字同音的联邦大英雄,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没有一天不在网上刷屏,他和秦卓还聊起过他,想不知道都难。他皱起眉头:“他失踪了?”不应该啊,沈东洲不管是面相还是周身气运,都没有血亲失联的征兆,而且那位秦小将军不是伤得很重吗,还能跑来跑去?“其实也不算吧……”沈东洲抓了一下眉毛,“他,他一个人去外边散心去了……您知道,他现在那身体状况,在家养着都……我其实是想问问您,他的伤还有没有可能治好。”这位大明星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褪去了,眉梢眼角都耷拉下来,显得很是沮丧:“我表哥,守护了联邦这么多年,我……就是觉得不甘心。”谢漾元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办法?我是个修士,不是医生。”沈东洲很认真:“因为现在的医疗手段完全对他无效——这是不应该的,以如今的科技发展程度,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当场死亡,基本上都能救得回来。而且表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却再也修练不了暗能量,他们……还说他肯定会在两年之内死亡。”他咬牙切齿起来,并不顾及这些理论上应该被保密的消息,倒是戴闻合回过神,很有眼色地自己退出去了。谢漾元看了眼沈东洲递过来的八字,闭上眼,手指掐算着,沈东洲不敢打扰他,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谢漾元的表情,手心都出了汗。他之前虽然信誓旦旦地跟姑妈说会有办法的,但其实心里是真的没有底,可谢漾元偏偏就像绝处逢生的那一丝光,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第45章 只是手上的符纸都用完了……谢漾元站起身,在机舱内转了转,最后找到一沓漂亮的羊皮纸,纸质稍硬,他拈了拈,惊讶地发现用来画符的话,储灵度应该不错。谢漾元展开一张纸,在上方凌空以手代笔,意态潇洒地画出一个笔画繁复的字符,淡金色的灵力缓缓从修长白皙的指尖逸散出来,飘飘洒洒地落在羊皮纸上,好看极了。他给这张羊皮纸拍了张照片,发上微博。@清溪掌门:【镇】请大家注意评论区秩序文明,有任何人在我的转发评论里口出恶言,免费赠送一天厄运连连。谢漾元如今能带动的流量远非昔日可比了,几乎是在发出微博去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大量叮叮当当的提示音,显示屏旁边的信息框像抽了羊癫疯一样疯涨起来。“大师您更博辣!”“沙发!”“抢沙发!”“啊啊啊啊啊啊啊掌门我要向您表白!”“楼上你们手速都是母胎solo两辈子的吗……”……“呃……【战战兢兢】大师您,这条微博说的是认真的吗?”谢漾元点了两下屏幕,很认真地回复了第一个提出问题的粉丝。@清溪掌门:“非常认真,‘口出恶言’的标准是带有恶意、以刺伤别人为目的的人身攻击等言论,相信我,这条符咒能判断得出来[微笑]。”“……”疯涨的信息数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评论区里第一次安静如鸡。开玩笑,现在!@联邦救援队和@联邦安全局 等等高贵冷艳的官博先后圈了@清溪掌门,语气郑重地为他在这次行动中所作贡献道谢的现在!全星际还有哪个人会觉得这位大师不灵的吗??就算对他心存怀疑,还能有人为了这种事以身试法的吗?别说,还真有。微博上最令人厌恶的,除了一些完全没有自我思考能力,容易被人带节奏的脑残们,就是那些专职骂人的水军了。这些人就像是疯狗一样,文化程度低,语言没有逻辑性,骂起人来的词汇量和创新思维却可以碾压文学硕士,有奶便是娘,指哪儿打哪儿,恶毒程度令人发指,而且往往行动有组织,很容易在各种地方把本来好好的环境搅成一锅烂泥。也许是夜路走多了不怕鬼,也许是还没来得及看到谢漾元新发的微博,就在其他粉丝都被震慑得不敢说话的时候,有几个蹦跶的职业水军突然被显露出来。他们属于一个工作室,几个气质猥琐油腻的男人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各自对着电脑,室内烟雾缭绕,肮脏不堪。这几个人手速极快地把一些不需要思考的拉踩言论点了发送,正要拍拍手收工,其中一个下巴上有颗痣的瘦子忽然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你们……看到那个掌门新发的微博了吗?”老大眉头一皱,粗声粗气地训斥道:“怕个鸟,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网警管得都没那么宽,你要胆儿小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给老子们添堵。”其实大家在看到那条微博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咯噔”了一下的,可转念想想,一个算命的,还能比星网主脑更厉害?再加上总有心大的插科打诨,几个人哈哈一笑,也有点儿嫌弃自己方才疑神疑鬼。可话是这么说,几个人关了电脑,一时间气氛还是有点尴尬。正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那个最先提醒大家的瘦子吓得当即蹦起来,声音都打颤:“谁谁谁谁谁啊?”“滚一边儿去,”老大看不惯他的窝囊样,一把揪开他,自己骂骂咧咧地去开门,“来啦,叫魂儿……哎!?”他的手才刚搭上门把手,门就猛地向里一弹,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三秒之内就把所有人都压趴在地上。“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聚众吸|毒、藏毒、赌博,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所有人都傻了眼,有人手里甚至还傻傻地捏着白|粉,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警长环视一圈,露出鄙夷的神色:“带走!”“警、警官……”黑痣瘦子颤巍巍举起一只手,“能、能先让我上网删……删个博吗?”**在遥远的偏僻星球,抓捕一群小混混的事自然不可能吸引星网上大众的目光,但谢漾元的粉丝们惊奇(又果然如此)地发现,过了一会儿,居然有几个臭名昭着、屡禁不绝的号主动上来删了自己的不文明评论,并语气诚恳地对博主表达了深切的歉意。“对不起,我小学语文没有学好,我会继续好好学习的!”“对不起,我专门去刷了七遍牙……”“对不起,请您放过我们吧嘤嘤嘤嘤嘤嘤。”呃……虽然想想一个猥琐雄壮的大汉嘤嘤嘤实在辣眼睛,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这些道歉声明带来的冲击性!一时间网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前所未有的民众自发净网行动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谢漾元对自己的符咒有信心——这可是金丹期刚刚能施展的高级咒语——因此也没多关注这件事,他往后翻了翻评论,发现自从几个官博先后发了声明后,自己的评论区早已被各种拜大神和求锦鲤的人占据了,便满意地关上了微博。难怪功德之力充沛至此,硬生生治好了他一身去掉半条命的重伤。这样也好,就不用秦濯担心了。谢大师想起乖乖在家独守空闺(?)的小娇妻(?),不禁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耳朵微微泛红,眼中也映出点点期待来。真想快点回家见到他呢……也不知道他在竞技场练得怎么样了。 第47章 152l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嘛……那是威尔逊全旋吗我的妈妈欸!!!我刚才是看到一个三级机甲在我面前使出了威尔逊全旋嘛?!!153l楼上发生了什么?进错贴了?154l啊啊啊啊啊[录屏],没错!就是这个叫传承护法的大佬,刚才砍骷髅兵的时候用了两个威尔逊全旋!我绝对没看错,白天实战课上刚看过视频,就是传说中四级专属技的、难度系数a+的那一套动作!我tm……被现场帅到窒息了好吗!……872l嗷嗷嗷护法大佬升到五级了!天哪!873l有一种见证奇迹的感觉……开服以来有几个大佬是没用越级训练挑战,然后一个下午刷怪刷到五级的??874l有没有人觉得大佬的这张头像有点眼熟……845l眼熟?好像……有点……绿绿的圆圆的,哈哈哈要不是颜色太清奇我都要觉得这是个罗盘了哈哈哈哈哈。……秦濯沉浸在战斗之中,根本不知道以他为主角的帖子已经在论坛彻底火了,更不知道每次在自己杀怪的时候,旁边越挤越多的吃瓜路人都是来瞻仰大佬的,他只是全身心投入地操纵着机甲,几乎忘却了一切。他等这一天,好像已经太久太久了。虽然知道竞技场只是一个虚拟的游戏,虽然知道自己是刚刚开始修炼,但他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自从他记事起,就在与这些钢铁大家伙们为伴,不管是随心所欲使出来的高难度动作,还是如臂使指被释放出的暗能量,都透着股长久相处才能带来的亲切,就好像这些东西早已镌刻在了他的骨血之中。一直到成功升上五级,从那种神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秦濯发现,他终于不得不重视那个一直在下意识逃避的问题了:他到底是谁?**谢漾元兴冲冲地回到家,老远就发现自家的小房子今天没有亮起往常温暖的灯光。今天没有下雪,院子里那一家子土拨鼠旁若无人地在小秋千上浪,他进门的时候,大的那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个激灵,带着儿女瞬间消失无踪了。谢漾元:“……”前天还看他们跟秦濯玩儿得挺好,他长得有那么凶吗?谢道君摇了摇头,轻轻推门进屋。房子里面一片黑暗,只有斑比的狗窝附近亮堂堂的,小家伙一见他进门就欢天喜地地奔过来,哈哈哈地往他裤腿上扑,谢漾元停顿了一下,还是俯身将它抱了起来。如果是秦濯,肯定会这么做的。侧头躲过小狗带着热气凑过来的鼻子和舌头,谢漾元在果然在楼上摆放游戏舱的房间里找到了秦濯,男人静静地躺在游戏舱里,旁边地上丢着一只响到没电的闹钟,他将那只小闹钟扔进一旁的垃圾箱,感慨超市打折赠送的东西果然质量不行。不过也好在如此,秦濯显然是在竞技场里找到了感觉,这是“复健”关键的一步,让他行云流水地想起从前战斗的感觉,若是受到打扰,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当时坚持不让定制的厂商在他们的游戏舱加上强制唤醒,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正想着,游戏舱上亮着的绿灯忽然变成了白色,舱盖自动打开,秦濯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坐了起来。“感觉怎么样?”谢漾元微笑地把突然兴奋的斑比塞给他,伸手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不错嘛,看来你把我布置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秦濯愣了一下,无奈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怎么看出来的?”谢漾元笑而不语,他自然有他的办法。秦濯耸了耸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很晚了吧?真抱歉……今天没有做晚饭,不如我们出去吃?”谢漾元无所谓:“可以啊,正好这附近的店我还都没有吃过。”两个人做了决定,便动作很快地换了衣服,谢漾元跟斑比奋战了半天,勉强帮它把酷酷的小海军制服穿好,秦濯也查到了合适的餐厅。那是一家网上评分很高的烤肉店,整个店面别出心裁地被设计成了星际战舰的模样,舰身残破,好像经历过异常惨烈的激战,正中央还有一块巨大的全系屏幕,播放着经典的机甲对战。顾客们就在残垣断壁之间怡然自得地烤肉,卡座之间没有太多的隔断,虽然隐私性一般,但气氛非常热烈。谢漾元还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有点好奇。“这家供应的都是最新鲜的异兽肉,”秦濯提前订了座,又看上去熟门熟路地点了单,兴致勃勃地摆弄着那些烧烤用品,“就是要自己烤,不过我的烧烤手艺,放心好了。”最棒的是,这里还提供宠物寄放服务,宠物宝贝们就在隔壁全透明玻璃房里一起玩耍,不需要主人操心。隔壁的一群小姑娘正在气氛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娱乐圈的事。“啊,对了,”秦濯把鲜嫩的肉片夹到烤架上,一边翻动刷酱料,一边好像不经意地问,“‘那件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毕竟是公共场合,他也没说得太细,而且看谢漾元脸色红润健健康康的,语气也就很轻松。谢漾元却忽然有些心虚。要、要不要说呢……答应他不会掺和进去的,最后却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虽然他现在确实是完完整整地待在这里了,可当时的情况,一旦有哪个细节出了差错,他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秦濯了。而且,由于他之前对自己的身份保护得太好,很可能到最后都没有人告诉秦濯,他究竟怎么样了。谢漾元忽然感到很羞愧,他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做了多么糟糕的一件事。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明明知道星际时代人才辈出,明明现在自己还只是区区金丹期小修,却仍旧保持着原先略显目空一切的思维,这样下去,即使今天侥幸逃脱,他迟早也得出事。室内很暖,谢漾元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多半是想到如果有一天他再也见不到秦濯,该怎么办。他不再是原先那个万事不萦于怀的清溪道君了,他有了眷恋的红尘,再不是孑然一身。秦濯看着爱人忽变的脸色,表情严肃起来。 第49章 谢漾元有些茫然:“你方才叫我什么?”这下他的耳尖也跟着变红了。“嗯……我觉得这样会显得更亲切一点?”面容深刻的男人踌躇道,“如果你有一个名字只有我会叫,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阿元只有我能叫,听到没有?老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小师弟了,必须得和别人不一样才行!】谢漾元伸出手,他指尖很凉,甚至有点颤,在触到秦濯长长的睫毛时,无法控制地抖了一下。这会是——会是真的吗不然怎么解释,在他身边,自己总感觉那么安心?又怎么解释,这些早已被封存在识海深处,自以为永远不会拿出来品味的回忆,在跟他相处的时候又总会源源不绝地往外冒?小师兄,是你吗?“秦濯,”谢漾元突然开口,“你信任我吗?”“什么?当然——”“不要反抗。”谢漾元用双手捧住对方的脸,缓慢而坚定地朝自己拉近,主动吻上薄而色淡的嘴唇。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神魂全部敞开,汇入秦濯的身体,银白色的神魂之力弥漫在月色下,轻纱雾绕,碧海银滩,美好得像是幻觉。秦濯的身体轻轻一震,识海深处淡金色的神魂仿佛受到强烈的吸引,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与银白色相触,没有任何迟滞地相互渗透起来,很快融为了一体。“唔……”那种感觉美妙到无法形容,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几乎忘却了时间,秦濯早已转守为攻,揽住谢漾元的肩膀,堪称凶狠地攻城略地,他仿佛听见世上千万花朵同时在耳边开放,像是烟花漫天,像是海浪轻卷,漫上柔软的金灿灿的沙滩。融合后的神魂之力像是雨后甘霖,交互游走在两人的经脉当中,秦濯经脉中顽固的黑气一点点被撕扯开,隐约能听到其中可怖瘆人的尖叫诅咒,却还是像太阳下的浮冰一般被蒸发殆尽。他感到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头脑中好像有什么被封锁的东西呼之欲出……秦濯猛然一惊,恢复了少许清醒,却本能地将蠢蠢欲动的记忆又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他是如此害怕失去谢漾元,甚至不愿意找回原本的自己。谢漾元却找到了他想要的。秦濯神魂深处,那一点微弱得似乎马上便要熄灭的魂火,那真的是他当年历经千辛万苦,为小师兄找来的修复魂力的碧水金莲!谢漾元一时间欣喜得几乎快要落泪,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当年自己失败了,以为这最后一个亲人他还是没能保住,眼睁睁地看着他灵魂碎成万片,永远湮没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原来碧水金莲真有千般神异,保住了小师兄最后一点魂火,温养千年,养出一个秦濯来,而他侥天之幸,竟还有机会,在这个全新的时代与他相见。难怪,在初次见到秦濯的时候他就觉得亲切——要知道,之前他本打算是用其他方法,了结掉他与原身那荒唐的婚契的,可见到本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愣是没舍得放他离开。果然冥冥中,天道仍是眷顾于他的。就是……怎么、他们怎么就变成这种关系了!谢漾元的脸忽然爆红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天哪!他居然趁人之危,在小师兄没有记忆的时候跟他滚上了床!要是师尊知道这件事……他彻底不敢想下去了,却又实在不想从此刻的温存中退开(再说秦濯体内的诅咒还没驱除干净呢!主要是这个!),整个人身体一软,几乎要全部蜷进秦濯怀里去,鸵鸟一样再也不想抬头了。**一直到最后回家的时候,谢漾元的脸还是红到不行。突然了解到真相,他的脑子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坚持着把秦濯体内的诅咒全部清除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理智,至于那之后,又被趁火打劫的某些人趁机提了多少不平等条约,他现在已经记不太起来了。总之无外乎,是不能再瞒着他冒险,两个人要坦诚相待之类的……吧?坦诚相待?一想到两个人前世的关系,谢漾元又是呻|吟一声,加重了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的决心。让他承认自己是在跟小师兄谈恋爱?算了吧,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两个人腻腻歪歪地一路牵着手,路过海滩边的小夜市还顺便买了条长长的深蓝色围巾,摊主当时卖力地劝着他们前面的一对小情侣:“羊毛的!绝对是纯羊毛的!这个价我都赔翻了!”秦濯看看谢漾元红得要滴血的脸,颇无奈地怕他着凉,就跟那对小情侣商量着一起买了两条,把价位成功又往下杀了十块钱。别说,那围巾还真挺舒服,长长的足够将两个人套在一起,挨在脸上的部分毛绒绒的,软得让人想把整个人都埋进去。等回了家,斑比已经被负责任的店主送了回来,两个人进门的时候,狗子哼哼唧唧地跑上来撒娇,秦濯好一阵安抚道歉,才让小祖宗安静下来。然后秦濯就带着狗子洗澡去了,谢漾元一个人留在卧室里,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脸试图冷静,最后愤愤然戳开了光脑。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全是那个姓沈的弱智搞出来的!他很快找到了那条引发又一轮娱乐风暴的“表白微博”。@沈东洲:[视频]偷偷摄到的神仙打架[狗头],掌门!救命之恩容小生以身相许啊!下面的评论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东洲平时的形象颇为高贵冷艳,偶尔这么皮一下,十分抓粉丝们的胃口。而且……视频中的战斗实在是太帅了啊啊啊啊啊!不少粉丝当场表示,他们最想嫁的男人名单这就要更新了!呵呵。谢漾元打了几个字,点了转发。@清溪掌门:已婚,拒。[图片] 第51章 卧室的灯缓缓熄灭了,摆在床头的一对粘土小人甜蜜地相拥着,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他们两个摆成了面对面的样子,一个搂着另一个,耳鬓厮磨,呼吸相闻。**第二天岳明德给谢漾元打了电话,着重描绘了一番戴队长那样一个大人物是怎么对他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同时把另一笔丰厚的酬劳转到他卡上,最后才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提起一句:拍卖会的票已经送到了。谢漾元当时正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玩儿狗,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倒是对这个比前面那些废话感兴趣多了。他用光脑接收了那两份造型精美华丽的电子票,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哎,哪儿敢让您跟我说这个,”岳老板连连推辞,“这本就是早该给您的酬劳来着——文件里还附有一份已经确定的拍卖品名录,都不是太重要的东西,您要是有看中的直接跟我说,直接就能给您截下来。”谢漾元眨了眨眼,有些好奇:“这些不等着当天拍卖吗?”岳老板笑道:“我在赛诺星上还是有些门路的。况且,眼下公布出来的这些只是作为常规拍卖品,真正的珍宝要到现场才能揭幕的。我之前跟您说,主办者直到正式拍卖当天上午还接收寄拍,就是要尽可能地搜集那些能使拍卖会打响名头的珍品,当然,如果东西真的够好,那你就算是在拍卖中途直接送去后台,他们也来者不拒。”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谢漾元翻了个身,打印了一份清单出来翻看:“嗯……我最近打算找些漂亮又珍贵的矿石,你了解这些,有什么推荐的吗?”岳老板秒懂:“您这是准备求婚了呀?恭喜恭喜——这确实得慎重!我对珠宝这方面涉猎不太多,回头给您问问……倒是知道几位挺有名的设计师,都是传了几代的手艺,精妙极了,需要的话,给您推荐一下?”“不用了,”谢漾元谢绝了他的好意,“我打算自己做——还有,我们已经结过婚了。”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岳老板便也没多问,只是又拿捏着分寸打趣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他当初跟大师打好关系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不说别的,救援队长这样的大人物,那可是帝都星上的联邦高层,他们这种地方星球土豪提着礼物上门都很难见到,如今大早就巴巴地等在他公司楼下,也幸亏他揣着那封信,今天特地赶了个大早。做生意的人,最重各种关系网,他跟着谢漾元,交际圈子简直是白日飞升,前些日子更是连沈家的两位家长都面谈过了——不说别的,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混个脸熟,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另一边,谢漾元一手抱着斑比,一手捏着拍卖单,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隔壁房间找秦濯。——这个修炼狂人一大早上起来就又冲进竞技场了。在接到岳明德的电话之前,其实谢漾元就在一边赖床一边刷游戏论坛,关于“传承护法”的帖子已经盖起了好几座万丈高楼,他好奇地点进去,一边刷一边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早在昨天晚上,就有人八出了这位护法的头像是清溪掌门的罗盘,一时间各种神脑洞层出不穷,有人猜这就是掌门本尊,有人猜这位是掌门的迷弟,还有人真猜到了他就是掌门的那位“已婚”。不过这位大兄弟很快就被群嘲了。“楼主清醒一点啦,掌门家的小娇妻一看就是身娇体软声音好的贤良人妻,怎么可能是这位冷到掉冰碴子的大神啦233”“哈哈哈哈哈本帖承包我一年的笑点,我的头像还是沈东洲的爱妃跑车呢,难道我已经上位成为了东哥的秘密情人??”“隔壁猜大神是罗盘成精的都比你靠谱啦楼主,脑洞太大是病得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娇妻的人设应该只能拿动锅铲的好嘛,我们掌门负责赚钱养家,小娇妻负责貌美如花~完美!”“憋在这儿吹水啦!大神已经突破到七级辣!!!!!”唉,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掌握真相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寂寞。谢漾元乐呵呵地查看了一下旁边显示屏上的游戏进度,发现秦濯刚完成一场训练,便直接砰砰砰地敲敲舱盖。“起来啦,”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清单,快乐地宣布,“收拾收拾准备出发,我们去度蜜月吧!”第35章 “蜜月”一说, 绝非虚言。这一次的赛诺拍卖会是在赛诺星最大的旅游城市萨尔堡举行,这座城市毗邻闻名星系的维萨雪山山脉, 整个城市的建筑风格都充满了梦幻的童话色彩, 鲜艳明快,令人心情愉悦。再加上是一位古老音乐大师的故乡, 这里的剧团和音乐氛围也是远近闻名, 走在路上,随时都能看到街边演奏的艺术家, 非常具有特色。所有的这一切, 令萨尔堡名声大噪,赛诺星的年轻人很喜欢将这里作为蜜月旅行的地点——若想体验热带风情的话, 隔半天船程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工打造的度假小岛,上面各种服务一应俱全,都很正宗。谢漾元坚持把斑比托付给了岳铃——这个小姑娘可不像她父亲,跟“大师”相处的时候很难生出距离感, 这次还是自告奋勇要照顾他家狗子的。毕竟“哪有出去度蜜月还带孩子的,你们两个放心去,我保证不会让斑比想你们的!”嗯……也行吧,听着还算靠谱。总之, 终于可以过真正的二人世界啦!“据说冬天的时候, 在萨尔堡最南边的海边,日落的时候太阳会悬停在海面上, 过一会儿, 再从同样的地方再次升起, ”从飞梭港出来,秦濯读着飞梭上买到的旅游指南,把行李交给了来接人的酒店专员,“我们今天直接去看落日吧?”“好啊,”谢漾元耸耸肩,从包里翻出两架款式相同的墨镜,一人一个戴上,然后顺手指了一下指南上的仿古董公交车,“咱们搭这个去。”酒店专员在旁边彬彬有礼的问道:“需要派车跟着您吗?城里的公共交通晚上十点钟就停了,万一你们想在外面逛一逛,晚上回来会比较麻烦。”“不用不用,”谢漾元连忙摇头,他一点都不喜欢在外面玩的时候还有陌生人跟着,“到时候我们再通讯联系好了,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西装革履的小哥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好,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下午。”微微倾身鞠了一躬,交给他们一些乘坐公交车需要的零钱才离开。秦濯忍不住笑起来:“岳老板果然安排得很周到,这次回去,要好好谢谢他才是。”“这次买到合适的材料,给他做件护身符好了,”接连做了几单大生意的谢漾元十分财大气粗,他现在基本已经没有耐心去数自己的资产后面有几个零了,“来,给我零钱。”萨尔堡的公交车主色调为蓝色和古铜色,象征着维萨雪山以及古老的音乐文明。相比起飞梭来,整个车身很大,能搭载三十多名乘客。车里甚至没有安装自动驾驶系统,而是由一位穿着特殊制服的司机在前端操纵——这种老旧的形式如今已经很难看到了。两人正要上车,谢漾元却忽然脚步一顿。“怎么了?”秦濯敏锐地察觉到他脸色有变,“这辆车有问题?”这车上分明笼罩着一层浓厚的血腥之气,像是有大灾劫要发生。谢漾元轻轻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而是走到最靠近司机的那排座位,弯腰对两个年轻姑娘温声道:“你们好,我的朋友——他有些不舒服,请问可以将这两个座位让给我们吗?为表歉意,送给你们两个小东西,祝你们此行圆满,一帆风顺。”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两只漂亮的小木坠,一只雕成了盛放的牡丹,一只则是清雅的睡莲,虽是木质,却通体光洁古朴,雕工细腻,甚至散发出淡淡的美妙花香气。那两个女孩儿看上去也是一对,只是似乎刚刚有过小小的争吵,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较腼腆的那个甚至红了眼眶。通常在这种心情正不好的情况下,遇到调换座位的要求,稍微厉害点儿的都不会从善如流,可谢漾元一副对不论男女都吸引力极大的俊美面孔,又是温言相求,也实在很难令人拒绝。 第53章 谢漾元挑挑眉:“算是有些吧。”那男生一脸喜色:“太好了——我、我想请你帮个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又手忙脚乱地去掏琴包,“当然,我会付酬劳的。”几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个街心公园, 谢漾元示意他坐在长椅上, 才道:“你可以先说说是什么事。”他和秦濯这次出来是为了放松的,暂时不愿意考虑修炼的事, 但——如果真有人棘手的事需要他帮助, 他也不太好拒绝。谢漾元有些歉然地看了秦濯一眼, 刚才还在无理取闹地吃醋的某人却安抚地勾了勾他的手指,让他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吃醋是情趣,什么时候要善解人意,这可是门学问。“是这样的,”男生的脸红通通的,不自然地在长椅上动了一下,挠了挠鼻尖,很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去……咳咳,帮我骗一个人。”见谢漾元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他仿佛松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一气说道:“是我祖母——两个月前,我的祖父去世了,大家都很伤心,可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领回家一个陌生的老人,非要说我祖父的魂魄在他身上……”他说到这儿,两个人也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移魂”一说,是人类世界发展到现在仍然无法用科学方法解释的,但在谢漾元所熟悉的修真界,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大能修士们如果肉身伤势过重,常常会将元婴转移,或寻找天才地宝重铸金身,或寻一濒死之人进行夺舍。当然,直接杀死正常人侵占人家身体的事也时常发生,这就是邪魔外道们不足为外人道之处了。不过,不管是主观还是被动,占据另一具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都需要极其强大的灵魂力量。就以谢漾元自己来举例,他以金仙的神魂修为,当时为了成功附在原身身上也是吃尽了苦头。而根据他前段时间的神魂探测,这个未来世界虽然可能还有其他修士,却万万不可能再有金仙级别的存在了。所以,这是个骗子。小哥苦着脸:“那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我祖母对他深信不疑,家里人怕老人家太伤心,也就没有采取太过激烈的手段——但是,他最近越来越过分,堂而皇之地要干涉家里其他事,实在是……”谢漾元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他用风水之说骗了你的祖母,所以看我也懂得些,便想让我也去用风水之说戳穿他——或者说,用另一个谎言把他赶走?”小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主要是,刚才我看到你男朋友的身手很好,就算事情不成,也不至于受到伤害。”谢漾元和秦濯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怪异起来。“是丈夫,”谢漾元更正,“不是男朋友。”“等等——”秦濯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们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受到伤害?”小哥的脸一时间更红了。**很多冠冕堂皇的旅行手册上不会写的一件事是,维萨雪山脚下不但盛产音乐大师和美丽的教堂,同时也盛产黑手党。谢漾元在那位名叫林溪辰的小哥要求下换了一身装x架势十足的道袍,站在他家富丽堂皇的庄园大门口时,很是感慨地想起了岳老板提起的这句玩笑。不,这可绝对不仅仅是玩笑。人类社会真是发展的越来越奇怪了,在他前世的那个时代,魔门邪修都声名狼藉,虽也有称霸一方的富贵门派,可治下民众无不凶悍好斗,完全是门派的后备军。而只要一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魔修们不说人人喊打,也绝对不敢招摇过市。可现在,在萨尔堡这么个民风淳朴的小城市,“黑手党”竟然可以在普通大众的意识中堂而皇之地存在了吗?来的路上,林溪辰很是认真地解释过,虽然他家一直被认为是黑手党家族,家里也确实装备了一些不那么符合联邦法规的武器和私人力量,但他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秉承诚信经营的宗旨,连偷税漏税这样的事情都没干过!当然……买卖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合法就是了。这大概也是星际时代一种特殊的生态环境,通常情况下,“黑手党”们更喜欢将自己称作星际武器商人,他们手中往往掌握着某种极为先进的核心技术,为了不使他们倒向星盗,联邦政府对他们的存在一般秉持默许的态度。甚至由于其雄厚的金融力量,每届政府班子的后面,很可能都有这些家族的影子。这事儿不算人尽皆知,可也不是什么需要小心保守的秘密。说实话,以清溪道君活了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一个政治体混乱到这种程度,迟早得玩儿完。不过这就是后话了,眼下,跟着林溪辰一路去面见他“祖父母”的路上,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怪不得林家对老太太的偏听偏信为难到头秃。以林家的地位来看,威严尚存的老太君玩儿这么一出,不仅他们,恐怕当地政府也是焦头烂额了吧?但是,在这样的家族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林家老夫人绝不可能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普通老太太,这个骗子能让她如此深信不疑,想来是有些手段的。秦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两个人毫不避讳地手牵着手——这多少有点破坏谢漾元世外高人的形象,可林小哥脸都憋红了,还是没好意思干涉,至于两位当事人——他们若是能意识到这种事,就不会随时随地无差别发射虐狗光波了。到了正厅,却撞上了林溪辰的父亲,也就是现在林家的当家家主。相比起该有的年纪来,林先生看起来年轻而英俊,看得出平时经过很好的训练,身材颀长而不瘦弱,肩宽腿长,一身纯黑色的定制西装更添气势,和像只小兔子的儿子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是亲父子。林先生看看谢漾元的打扮,再想到这段时间神神叨叨怎么都听不进劝的母亲,心里忍不住有点烦躁,但他城府颇深,脸上纹丝不动,只问儿子:“溪辰,这两位是?”林溪辰微微缩了缩脖子,好像有点儿怕他,连忙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谢漾元确定他在某一瞬间看到林先生的眉毛竖了起来,“胡闹”两个字简直呼之欲出。可对方最后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掺和家里的事,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就这么把陌生人带到家里来,那些课你都白上了?”他们这些家族看着风光,其实还不是在联邦政府和星盗势力之间如履薄冰地维持平衡?谁都知道家族掌握的关键技术是安身立命之本,各方势力派来的间谍特工一波一波前仆后继,结果他的傻儿子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自己把陌生人领进了家门?他一向不舍得对天性害羞善良的小儿子苛求过多,如今看来,还是太纵着他了。谢漾元上前一步,打断了父子两之间的对峙……或者说是林先生单方面的瞪视。“林家主,”他仙风道骨地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令郎虽考虑有欠周全,但不能否认,这也确实是个法子,况且,只是瞧瞧老夫人,您也不必担心我们有机会做什么。”他这么一说,便是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林家发生了何事,也愿意在整个过程中受到严格监督,林家主严厉地瞪了恨不得要缩进地里去的儿子一眼,冷硬的声音稍稍和缓了些。他不是不经世事的儿子,面前这人气质超然,不流于俗,能看出是有些真本事的。“大师言重了,”林先生也礼数周到地回了古礼,至少维持住了表面的客气,“我只是嫌他自作主张,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来了,便请试试吧。”老夫人就在楼上的花厅读书,林先生没再废话,直接便摆手请几人跟他上楼。不知为何,整座宅子明明灯火通明,窗外阳光明媚,却有着一种奇异的阴冷气息,谢漾元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轻轻摆动,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收进了袖子里。花厅的门厚重而华丽,开启的瞬间,谢漾元便感觉到一种潮湿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眉心微皱,右手隐蔽地掐了个诀,轻轻在自己双眼上点了一点。林家老夫人与那个身份不明的老先生就在里面,他们相面而坐,神态自然,就好像已经这样相敬如宾地生活了几十年。 第55章 “你胡说!”老太太气愤地扶着痛苦嚎叫的噬魂魔,“我丈夫生前乐善好施,从未无故害人性命——”谢漾元正了脸色:“也许他没亲手杀过人,但那些由于他的贪婪而间接致死之人呢?那些在罪恶的产业链中无辜枉死的冤魂,他一点责任都不用负吗!”林逸之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噬魂魔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似乎在竭力与什么东西抗争,他翻滚了一会儿,身上的红光渐渐地淡了下去。半晌,老人虚弱地睁开眼睛,那其中的神色已全然变了。“小……小婵……”抱着他的林老夫人好像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猛地抬头看去,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才是……真正该属于她的亡夫的、而非这些天自欺欺人地忽略了所有不妥的,熟悉的眼神。被禁锢在噬魂魔身上的,真正属于林老先生的魂魄,终于趁着那恶魔最虚弱的时候,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谢漾元摇摇头:“抱歉,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将你丈夫的魂魄唤醒。那噬魂魔马上就要吞噬他补充力量了,他自己的意志若不能足够坚定到破体而出,就算我将那噬魂魔杀死,他的魂魄也将受到无可避免的损害。”老夫人茫然地看看他,再看看颤巍巍地站起来,连面孔都变成了自己老伴儿的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谢漾元袍袖一招,一块血色深浓近墨色的东西被硬生生从老先生身体里撕扯出来,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虚幻,不再像活人的血肉之躯,而更接近虚无缥缈的魂魄了。他对已经看傻了的林溪辰和他父亲点点头:“已经没事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老先生自己与你们说吧。”林老先生冲谢漾元感激地拱了拱手,爱怜地搂住哭成泪人儿的老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都坐,我的时间不多,不过——真得感谢这位大师,不然恐怕不止我们家要分崩离析,我自己也该魂飞魄散了。”老人转向面容憔悴的儿子,和蔼地一笑:“逸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林先生一个大男人,眼眶竟有些红了,他把小儿子拉到身边,强笑道:“我没什么的,倒是小辰一直很自责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今天这位大师,也是他请回家的……”谢漾元拉着秦濯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第38章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秦濯见谢漾元取出一个小瓶子, 将刚才捕捉到的血红色怪物放进去,有些好奇地问, “之前就是它操纵着那位老先生的身体吗?”谢漾元摇了摇手指:“确切的说, 这东西并没有身体——它叫噬魂魔,之前我们看到的, 是他在魔力充沛之时凝聚出的‘假体’, 虽然看着与生人身体无二,但其实只是魂魄的一种形式罢了。”“想不到世上居然真的有这些神怪之物, ”自从跟谢漾元在一起之后, 秦濯感觉自己的三观每天都在经历重塑,“那……所谓天堂和地狱也是存在的吗?”谢漾元愣了一下, 才把这两种称呼与自己熟知的概念联系起来:“虽与凡人所想有些差距,但确实,是存在的。”秦濯半垂着头,有些沉默,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深切而哀痛的神情来,就好像看到飞鸟撞上悬崖,巨鲸涌上沙滩。谢漾元挑挑眉:“怎么了?”“没什么, ”秦濯笑了笑, “只是想到人死后有处可去,一时有些感慨。”他潜意识里知道, 自己本该是看淡生死的, 似乎已经见过太多, 而很难生出常人惶惑恐惧之类的情绪来,但也正是因为见过太多,距离太近,才更不能视之如常。太近了——对任何普通人来说,死亡的威胁都不该这么如影随形才对。秦濯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最近他明显感觉到,头脑中许多不属于“秦卓”的情绪和思想正越来越多,似乎那个被他私心压下的“本我”正挣扎着破土而出,可他不愿想起来,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秦濯……”两人在风光明媚的花园中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谢漾元语调轻柔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牵着的手没有动,另一只手安抚地擦过他的鬓角。“你在想什么?”谢漾元的眼睛是那种极深的黑色——一般来讲,很少有皮肤白的人拥有这种深渊般的瞳色——这种黑让他在面对外人时总显出些万事皆空般的冷淡,但此时他们距离很近,阳光在他的眼睛里洒下碎金般的光彩,这又使得他显得柔软而迷人了。与之对视,似乎连秦濯带有深深灰蓝色的眼睛也变得温暖起来。秦濯望着他,真希望自己能将整个人沉进那双眼睛里。他就像被蛊惑了一样,轻轻偏过脸,在那只手上蹭了蹭:“在想你会不会离开我。”谢漾元心里一紧,手上动作不变,语调愈发低沉:“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想到了什么?”这也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来到未来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他对现在暗能量的修炼体系有了一定了解——与修真不同,哪怕是实力达到九级的暗能量修炼者,在寿元上依旧不会有太大的提高。诚然,如今医疗科技完善,人类基因也进化到相当优秀的地步,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三百多岁,实力高强的机甲战士也会多少活得更长久。但与修士成千上万年的漫长寿命相比,无异于蜉蝣。这些日子,谢漾元从未停止过思考解决之道,但他曾多次试探过,秦濯的体质确实无法容纳灵气——事实上,在所有他接触过的人当中,有这个天赋的人少之又少,其中天赋最高的,就是那次在海盗基地里遇到的神秘男人了。除此之外,无非是借寿之法,或者……等他们等级更高,彼此之间更加契合之后,也可以试试传说中的“偕老”。“偕老”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婚契,对结契双方的要求极高,不仅需要心意相通、灵魂相融,其中至少一方达到渡劫期的修为,还要为彼此生一次、死一次,其心不改,至死不渝。与其结契难度等同的,是“偕老”带来的巨大好处。结了这种婚契的道侣,可以随时随地感知对方的情况,甚至可以分担伤害、共享机缘、平分寿命,古往今来,无数自诩深情之人对这传说中的契约心向往之,可不说找到一位渡劫期的伴侣有多难,单是那“生一次、死一次”的偈语,就让无数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谢漾元现在也还未完全参透,却似乎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明悟——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反而是让秦濯或自己赶紧修炼到渡劫期的程度了。只是这些事他从未和秦濯说过,好端端的,秦濯为什么会担心分别?谢漾元心里一时紧张,不自觉地在声音中灌注了灵力,秦濯眼神一恍,只感觉脑中晕晕的,不自觉便要将心里话说出去。不过,秦小将军如今不到三十岁,抗审讯训练就接受了不下二十年,再加上谢漾元只是无意所为,并未刻意惑他心智,终究还是堪堪在将欲脱口而出的时候刹住了闸。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秦濯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我——”他猛然垂下眼睛,触电一般地离开了谢漾元的手,强笑道,“只是些瞎想,你知道,毕竟我们开始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婚约,而我……我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这话三分真掺着三分假,秦濯心慌意乱,一时也编造不出来什么令人信服的借口。好在谢漾元不疑有他,只是稍显放松地叹了口气。“不要每天总是胡思乱想好不好?”谢漾元敲了敲他的脑门,“你无非就是觉得,我是因为那一纸婚约才会要你?” 第57章 几个人静悄悄地换了一条路走,也许是方才所见太过幽静,以至于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多少有些沉默了起来。静了一会儿,秦濯才首先感慨了一句:“你父亲实在有心。这么说有些不敬,但是——他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个为情所困之人。”林溪辰低头笑了笑,倒没有显现出不愉的神色,甚至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您说得没错,我父亲平时感情很淡泊,在我小的时候,总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或者说,他到底会不会爱任何人。那时候我们表兄弟几个私下里都怕他,还曾开玩笑他是不是祖父秘密制造出来守护家族的机器人。”应该是因为想起了从前,他的神色显得十分怀念,谈话间的隔阂和敬意也无意中消失了不少:“他总是在工作,工作,坦白来讲,我母亲和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在我六岁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只不过保留了名义上的婚姻而已。”他的语气太过轻松,简直不像在谈论有关父母的切身经历,而是在转述什么杂谈故事,以至于谢漾元都有些惊讶了。未来世界的家庭关系都是这么神奇的吗?他疑惑地问:“你……这些难道你都不在意?我是说,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我们无意刺探你们隐私,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林溪辰耸耸肩:“这些没什么——我们的社交圈子里,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们家还算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各种各样的家庭状况见多了之后,确实不会太在意这些事。甚至,有不少年轻的名媛淑女还觉得父亲痴情万分——并不是说他不是,但这显然不意味着她们就能随随便便地取代他心里的那个人。”相比谢漾元的匪夷所思,秦濯显然对这种生活方式适应良好,他笑着摇摇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种感情确实动人。不过我想,这与林先生的英俊多金也是分不开的吧?”“当然当然,”林溪辰被他逗得扑哧笑了,“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要感觉父亲变成那些爱情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了,这可千万不能被他知道。”两人顺着这个方向又闲扯了几句,成功将话题转移开了去——不管怎么说,在这里谈论这个实在有些不尊敬,谢漾元和秦濯也没有那种什么都要刨根究底的、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更何况,这事跟他们并没什么关系。**解决了林家的事,谢漾元和秦濯没有多留,所幸时间还赶得及去看日落,于是在留下了林逸之的联系方式之后,他们便继续按照了原定计划行事。萨尔堡的日落,果然美到令人心醉。远处的雪山与蓝天相映,城市中高高低低的古建筑在夕阳的余晖下披上一层金红色的光彩,不时可以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扬的乐声——在这个美丽而古老的城市里,音乐就好像是人们的灵魂。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赛诺拍卖会和维萨音乐节即将相继举办,附近星系的音乐家们争先恐后地奔涌过来,将这里音乐之都的名声更加名副其实。两个人赶到海边的时候,最佳观测位置已经站满了摄影爱好者和游客,一台台价值不菲的摄影设备被假设在海岸线上,遥遥望去黑乎乎一排,颇像城墙外架设的武器。周围有些当地居民开设的小店,贩卖特色美食或是旅游纪念品,秦濯显然对这些小东西的兴趣更高,拉着谢漾元一家一家地看。怎么说,在大气层外执勤那么多年,多么壮丽的景象都早已沦为日常,很难再打动他的心了。“这是羊毛毯吗?看起来真可爱。”一副家居好男人模样的秦小将军最近对各种日常和家居用品情有独钟,旁边的谢漾元还在研究当地包装精美独特的巧克力,他就已经在一堆看起来毛绒绒的羊毛制品之中挑选起来,“这种宝石绿色平时很难见到的。”谢漾元伸脖子瞅了一眼:“那不就是我罗盘的颜色吗?”“怎么样,喜欢吗?”“其实我更喜欢这种,”谢漾元抓起另外一块毯子丢到秦濯面前,随手划了卡,将一块紫色包装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因为那种奇奇怪怪的甘草味道而皱起了脸,“你看,烟蓝色,跟你的眼睛很相配。”那块毯子确实非常漂亮——不算太大,应该是单人款,但看起来也能勉强挤得下两个成年男人,整体呈暗色调的灰蓝色,上面暗织着一些银色的条纹,让人看着便想起寒冷的冬日,极北的海洋上升腾起薄白的烟雾。但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寒冷,反而会很快联想起火炉旁充满甜香味的年节,厚厚的毯子,和毯子下面躺着的人……“您可真有眼光,”眼神毒辣的店老板轻而易举地就辨认出这两个人中谁才是负责掏钱的那个……虽然从容貌上看,谢漾元更符合“小白脸”的定义,但现在的有钱人,谁能猜透他们一日三变的喜好呢,“这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款式,都是家里人手工编织成的,就算在雪山上过夜都不会冷呢。”他煞有介事地举起那块看起来确实十分厚实的毯子,展开来给谢漾元看——不得不说,那比他先前以为的还小些。但是好看。“包起来吧,”谢道君财大气粗,又往店主的方向推了一把巧克力,“你们这里的巧克力味道很特别呢,一开始吃的时候感觉有点怪,但过一会儿又很想再吃一块,简直停不下来。”“那是,这可是莫尘大师最喜欢的巧克力,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是吗?”秦濯扬了扬眉,也拆出来一块放进嘴里,“难怪。”这位莫尘大师就是令萨尔堡闻名遐迩的那位音乐大师。他出生于人类刚刚踏入星际的年代,当时整个赛诺星还是银河联邦的金融中心,十分繁华,而雪山脚下的萨尔堡只是个安宁美丽的小镇,直到它孕育出“音乐界最耀眼的星星”。时至今日,莫尘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力还随处可见,城里到处都是他的塑像、以他名字命名的街道、公园还有旅游纪念品,甚至连中央剧团的名字都是如此。看店老板谈起这位天才时唾沫横飞的骄傲样子,显然当地居民也很以他为傲。秦濯提着包装好的礼品袋,牵着谢漾元的手,有些出神。他们都带着墨镜,温暖的阳光反射出金色的光晕,看不清眼神,但谢漾元轻易便从他脸上捕捉到感慨和羡慕,以及不明显的迷茫。他歪歪头,握着对方的手更收紧了一点:“像这样的人,即使寿命不长,但却在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千百年后的今天,还有人在缅怀他、爱着他,确实令人感到羡慕。”秦濯一愣,回过头来,谢漾元却没在看他,挺秀的鼻峰在脸颊投下暗影,显得轮廓愈发出尘俊美,不似凡人。秦濯笑笑,却摇了摇头:“比起这个,莫大师生前可过得并不十分如意,但他有一点确实很令人着迷: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候,哪怕是在最穷困潦倒的境地,他也能够乐观地面对生活,给别人带来快乐和温暖,留下那么多迷人的乐篇。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的心性坚定让军人都为之汗颜。”“所以历史上也就只有这一个莫尘啊,”谢漾元耸耸肩,“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就像天上的星星,是上天给人类的馈赠,而其他人即使对他们的天赋望尘莫及,却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到自己需要的。”他温柔地面向夕阳,轻声道:“就像你说的,他也面临过许多不理解,许多困境,但时间总会铭刻下那些值得尊敬的人,真正的珍宝不会永远蒙尘,你应该坚信这一点。”“……”秦濯有些沉默地遥望着远方,未曾全然落下的太阳又升起来了,朝气蓬勃地跳上高空,在场的人们不禁欢呼起来,就像迎接英雄凯旋的颂歌。“你说的对,”最后他释然地笑起来,“人生在世,只求问心无愧。”-----------------------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给小将军解个心结哈~他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已经开始受到失忆前痛苦寥落的心境影响,趁着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把心里的刺全部拔出来,以后就能光芒万丈地回归辣!第40章 “不要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谢漾元叹着气扫开一块岩石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下来, 警告地冲看起来想说上面的秦濯摇了摇手指, “真是难以置信,我能预测出这该死的雪山什么时候会雪崩, 却找不到一条通往山下的正确的路。”“我不是想说这个, ”秦濯无奈地笑了笑,扬扬手中的纸质旅行宣传册, “这里说山腰上有一些供登山客休息的小木屋, 现在既然下不了山,不如去找找——这地图我还勉强能辨认。”谢漾元抬头看看那些抽象的线条与大片茫茫的空白, 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转起蚊香了。这种东西他是真的不擅长——本来以清溪道君的本事,根本不存在被困在山上的问题,遇到这类困境御风飞出去便是。可偏偏今天为了抓那只噬魂魔消耗了不少灵力,恰好不够再带上一个秦濯……他总不能扔下伴侣自己飞走吧?好在整个赛诺星的气候类型相似, 冬天的雪山也不大冷,以他们两个的体质,在山上呆一夜也不至于生病。但是……当然,还是找到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比较好。 第59章 谢漾元将表面吹凉,把锅沿递到秦濯嘴边,见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自己也凑上去喝了一口。这样做出来的汤并没有精心烹调所带来的各种层次性的口感,却有着难得的美妙野味,雪山上生长的小鱼肉质鲜美,自身便带着凉凉的甜味。汤汁口感稠滑,菌类特殊的浓香配上奶油,略过舌尖的瞬间便充满了整个口腔,叫人胃口大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那锅汤喝完的同时,身上也彻底热了起来,这时候,缺少佐料的烤鱼也好了,两边的鱼身被微微煎焦,弥补了只有黄油调味的单调口感,再加上原本便细嫩可口的鱼肉,作为今天的荤味担当再合适不过了。他们赫然将这次被困当作了野游,其乐融融,好不快活,却不知道外面的网络上,已经因为他们而炸开了锅。第41章 事情的起因, 还在谢漾元随手送出去的两个护身符上。萨尔堡作为一个最近尤其聚焦了附近星球目光的旅游城市,本来就很是受到关注, 而公共交通被人蓄意破坏, 险些造成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的事件,在这个年代也已经足够登上星际新闻了。而萨尔堡这件事的特殊之处更在于——它并没有真的发生。露西是一个网红美妆博主, 在微博上拥有上亿的粉丝量——对于整个广阔的银河联邦来说不算什么, 但在赛诺星附近,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流量人物了。不过关注美妆的毕竟还是小众, 露西的粉丝量虽多, 但分散到浩瀚的星系里,还是和正经的明星们没法比, 所以走在街上通常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因此这次和刚订婚的女友出来玩,就大胆地选择了炙手可热的蜜月圣地萨尔堡。作为一个吃顿饭都要顺手拍照发微博的网红,露西早早就在微博上向粉丝们汇报了自己的行程,还答应帮她们做一份详细的萨尔堡旅行攻略, 顺便尝试几种当地特别的美妆品种混更新。可万万没想到,甜蜜的旅行刚刚进行到一半,就经历了那种电影情节一样的惊心动魄的事件。半小时之前,露西刚跟女友为了一件小事拌了几句嘴,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谁都不愿意先服软, 都不想跟对方说话,可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 她们却不约而同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天……我们还这么年轻, 难道就要死在这种社会新闻里了吗?搂着女友,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本该是满腔的悲壮同生共死,露西却不期然想起了前排跟她们换了座位的那两给年轻男人。“祝你们此行圆满,一帆风顺。”她恍惚了一下,刚想嘲笑自己生死关头竟然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感觉车身猛然一震,似乎……停下来了?“露西!”女朋友平时温婉的声音激动得都尖利起来,“没事了!我们没事了啊啊啊啊啊!”嗯?露西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女朋友脸都涨红了,抓着她的手用力到几乎会留下痕迹:“你没看到……刚才、刚才那个人实在是太帅了!天呐,他一定是位强大的机甲战士,说不定有三级呢!”露西还有点恍恍惚惚的没有反应过来,却本能地感到一点吃醋。喂……在她面前说别人帅,就算是个男人,也有点过分了吧!“你看!”然而女友根本没有get到她的点,自顾自地一把把手机塞过来,险些戳到她的下巴,“你快看!我的手机刚刚开了自动摄像模式,本来想拍一下沿途景观的,正好把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了!”露西:“……”她简直不能了理解女友这种生物,平时娇弱得像朵菟丝花,看见个蟑螂都能吓得惊声尖叫两腿发软,可现在刚刚经历过那种事,连自己的心脏都还在砰砰地疯狂跳动,她竟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开启追星模式了?她老大不情愿地接过那只手机,上面悬了只小小的木坠子,雕刻着含苞欲放的水仙——正是刚才那个男人送给她们的,花朵虽小,却雕得活灵活现,花瓣上的露珠仿佛都要在朝阳的照耀下滑落下来似的,带着一股子飘渺出尘的仙气。嗯……这对小东西也可以拍下来发上微博,那些小姑娘们最喜欢这种精致的小物了。脑子里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露西根本没想好好看那给所谓“太帅了”的男人,讲真,就算性别不对,也没人能对自己对象才激情夸赞过的人抱有什么好感。可……等等……手机小小的屏幕将刚才发生的一幕事无巨细地拍摄了下来,当看到那个男人向歹徒一跃而起的时候,露西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到最后他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生生将整辆倾斜的列车踹回正轨,露西也险些像女朋友一样不淡定地惊呼出声!真、真的好帅啊!两个妹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激烈跳跃着的小星星。“这是刚才那个和我们换座位的先生吧?他的同伴还说他有点不舒服呢……”“什么不舒服,”露西点点女朋友的额头,“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位肯定是军队里的王牌战士,你看看那果决利落的预判,你看看那流畅帅气的动作!只有军人才能有这种身手的吧!”“所以……你是说,他看出来那个罪犯意图不轨,才……?”露西自信地说:“一定是这样。”她刚想把这段视频传到自己的手机,姗姗来迟的警官们就包围了整辆公交车,现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虽然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但受到的惊吓绝对不小,足够处理一阵子了。现在显然还不是玩手机的时候,两个女孩儿相互搀扶着,走起来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像面条。下了车,再经历一番慰问和简单的询问调查,等现场终于恢复事故发生之前的秩序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差不多休息够了的两人站起来,刚准备离开,露西倚靠着的栏杆却忽然莫名其妙地断开了,她猛然失去了重心,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无法控制地向后反倒过去。她们可是在几层楼高的桥面上!这一下跌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废!“露西!”另一个姑娘来不及多想,尖叫着扑过来就要拉她,却被带着一起往桥外面倒去。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群重又惊呼起来,离得近的警方人员想救她们,却赶不过来——就在这时候,露西忽然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让她后弯的身体猛一个打挺,硬生生反向弯折回来,胡乱挥舞的手臂也碰到了旁边的一根线缆,手上一用力,向前踉跄几步,跟女朋友一起跌在了桥面上。两个人面面相觑,冷汗刷的一下出了满身。“你、你没受伤吧……?”另一个女孩儿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忽然崩溃地扑进露西怀里大哭起来。“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露西搂紧了她的肩膀,忽然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小木坠还是原来的样子,却仿佛失去了灵魂,先前令人见之忘俗的仙渺之气不见了,只剩下一具空壳,不过是个雕琢精美的普通工艺品罢了。周围的人激动地大声喧嚷起来,露西茫然地盯着手中的坠子,努力想要回想那给自己这个的男人的模样,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等晚上回到酒店,露西将女朋友拍摄的视频传到自己的手机里,遗憾地发现连这个视频也没有捕捉到那位“清溪掌门”的身影。 第61章 “姑妈……”沈东洲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碰她的胳膊,“您也别这么说,姑父对您还是很好的,表哥那样——其实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秦夫人眉目间浮现出一丝嘲讽,却没就这个话题多说,轻轻一叹,转而跟沈东洲叮嘱起了在萨尔堡的注意事项。沈东洲乖乖地听着,对于他们这些联邦顶层家族的核心成员来说,赛诺星那样的星球本来并无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但偏偏林家缩在那儿那么多年不挪窝,俨然将一颗二线星球上的旅游城市当作了大本营,以致于许多家族小辈去滑个雪都要心惊胆战的。谁都知道林家不好惹,这一任家主上位后更是如此。老家主虽过世不久,但大家都知道,老人家在离世之前纪念痼疾缠身,家族事务早就大半交予现任家主处理了,林逸之手段果决、雷厉风行,这些年生生将本就显赫的家族更提上了一个台阶。其实这位横跨黑白两道的大佬平时还算好相处,只是一点,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及那段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曾经林逸之刚刚接手家族的时候,还有些纨绔子弟欺他年轻,惯爱在他面前起哄。如今十多年过去,那些也曾煊赫一时的家族竟都已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沈东洲还没去过萨尔堡,但从小被哥哥姐姐们耳提面命,早对林家大魔王的恐怖事迹知之甚详,早就打好了主意这次过去要夹着尾巴做人,因此对秦夫人的叮嘱连连点头,显得比他本人乖巧了不知道多少。沈东洲在秦家待到晚间才离去,秦夫人没留他吃饭,把人送走之后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房,迎面却碰见了一身军服笔挺的丈夫,当下把脸一冷,转身就走。“湄……沈湄,等一等。”秦将军端正严肃的脸上显出些不自在,他上前一步,堪称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庭院被打造成琉璃宫灯造型的路灯照得很亮,秦夫人眼角余光看到他,竟然在这个总是威严强势的男人额角发现了一缕白发。在如今这个人均寿命三百岁的年代,秦将军无论怎么算都是正当壮年,本不该如此的。秦将军又挨上前一步:“我……上次你说小濯的病不对劲,我这两天找到一位精通这方面学问的大师,他想见见小濯,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秦夫人豁然转身:“你说你做了什么?”秦将军苦涩地笑了笑:“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真的放他不管……前段时间监察会那帮人盯得紧,我也不敢大张旗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为了往上爬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吗?”秦夫人的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觉得,在丈夫心里,天资出众的儿子就只是一个振兴家族的工具,这么多年以来形成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之前对方以“不妥当”的理由叫她不要“异想天开”,她也很轻易地接受了,因为这就是他会说出的话。可现在看来……“我不知道,”最后秦夫人还是闭了闭眼,转开头去,不去看丈夫瞬间落寞的神色,“不管怎么样,你不觉得这份关心来得太晚了吗?”“湄湄……”“你回去吧,”秦夫人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我要休息了。”女管家在一旁看着他俩,无声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一遭,先生和夫人都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也不知小少爷现在究竟怎么样……他们也不敢求别的,只是如果上苍保佑,真能平安无事,只希望他后半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就算当个普通人,秦家总也有能力护他周全。都快过年了,怎么能还不团聚呢。第43章 秦小将军表示, 有家里亲爱的在,他完全不用考虑当个普通人。两个人在山上住了一夜, 第二天灵力恢复的谢漾元直接带老攻一起飞了下去, 还没忘记顺便去海湾给卖羊毛毯的老板点个赞。毯子真的暖和极了,厚而柔软, 在燃烧的壁炉前相拥而眠, 比想象的还要舒适浪漫了许多……当然,以他俩的实力, 本来也就不用担心谁会被冻着, 但那与一堆毛绒绒暖到心里去的织物到底是不同的。秦濯独自坐在房间里,谢漾元正在浴室洗澡, 他仔仔细细地那块刚被酒店清洗过送回来的毯子叠成方块,想到昨天晚上,忍不住微微一笑。那时候吃过简单的晚饭,他们一起看了一会儿白天拍的照片, 又聊了两句,谢漾元就先睡下了——他的生活习惯一向很规律,一点都不像时下的年轻人。不过话说回来,谢漾元身上就根本没那一点儿跟“时下”吻合的。他们背靠着火炉, 一起裹着毯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恰到好处的身形差距刚好能让谢漾元缩在他怀里, 在秦濯刻意越放越轻的讲述声中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梦乡。秦濯轻手轻脚地给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谢漾元柔软的黑发扫在前额, 秦濯忍不住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才也闭上了眼睛。秦濯总是他们当中更晚睡的那一个,通常在家的时候,他还会稍微准备一下明天的早餐,然后带着一身暖烘烘的甜蜜味道钻进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谢漾元也会感受到他的动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闭着眼睛把被子分给他一些,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贴上他总是温暖的身体,本能地把自己整个人贴上去。这是最让秦濯对自己一身柔韧有弹性的肌肉自豪的一点了。有时候门没关好的话,半夜连斑比都会偷偷摸摸地溜进来,靠在他们脚边窝成一团,然而睡着睡着就会得意忘形,蹬鼻子上脸地踩上枕头,然后被惊醒的主人们扔回床下去。秦濯抚摸着手中柔软的毛毯,陷入了回忆。他觉得自己过去一定过得不怎么样,以至于这些日常生活的平凡细节似乎总会在他心上一撞,留下柔软而深刻的痕迹,他是如此向往寻常,回味着一个表情都能感觉心里满满的,充斥着温暖。“……在想什么呢,怎么这副表情?”浴室的门一响,谢漾元裹着睡袍走出来,珍珠白色的蒸汽缭绕在身周,让他看起来像是从云端漫步而下,仍湿漉漉的额发显得更加乌黑,配上白皙润泽的皮肤,本就深刻的面孔显得更加俊美惊人。“想斑比了呀,”秦濯回过神,半开玩笑道,谢漾元过来在他身前坐下,他便也动作自然地掀起一条浴巾给他擦头发,“唔,还想今晚要用什么姿势……喂!”谢漾元愣了一下,随即狠狠一仰头撞上了他的鼻子,秦濯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险些飙出眼泪:“唔……别、别害羞嘛,鼻子可是男人的重要器官,撞坏了你以后可怎么办?”“跟谁学的油嘴滑舌,”谢漾元笑骂了一句,又转过身去给他揉,“活该。”秦濯趁机一把抱住他,眼中还含着泪,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幼稚地打了好几个滚。“我头发还没干!”“你用能量把它蒸干嘛——”某人抱紧了就不撒手,手上动作快得惊人,谢漾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就差上阵了。谢漾元:“……”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别闹太晚了,”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双手搂住秦濯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后天就是拍卖会了,明天我还想炼制点小东西,到时候说不定需要以物易——唔!”谢漾元倒抽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高高仰起脖子,嗓子里都窜出了哭音,他没有余暇再说话,只手脚发软地紧紧与秦濯抱在一起,似乎要将彼此揉进骨血里。“哈……” 第63章 秦濯皱起了眉头:“你们有多大差距?”“大概……三级到六级?”谢漾元清了清嗓子, 在秦濯不赞同的目光下试图辩解,“这种事情我也没想到,当时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修炼呢。”“事实证明,你的预感也不总是那么准确,”秦濯叹了口气,在谢漾元讪笑的眨眼下败下阵来,伸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你反应快,没被他看到正脸——不过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秦濯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清醒:他现在虽然有七级巅峰的实力,但像谢漾元他们这种强到犯规的作弊性存在,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既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躲在机甲当中,那么在一个能以肉身能力硬抗机甲的敌人面前,无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那又如何呢,他永远都不会让谢漾元一个人面对危险,他们时一体的,理当同进同退。他更有义务保护自己的爱人,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谢漾元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却也没有答应他的承诺。如果可以,他希望秦濯能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平安喜乐。但他绝不会自私地以“为你好”的方式留下秦濯一个人,秦濯的想法很对,他们是一体的,不应当存在抛下谁独自赴死的想法,他们更应该做的,是为了彼此好好地活下去。只是他觉得秦濯未免有些过于悲观了。清溪道君得道千年,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曾凌云九天过,也曾被人踩在尘埃里。他知道失去珍爱的东西有多痛,有时更甚于死亡……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多,缠绕在身上的,让你不能随随便便撒手而去的责任同样很多,谁都没有权力轻易说出放弃生命的话。不过是一个小小分神期修士,走的还是杀戮道这种有伤天和的路子,即使现在自己的实力与之相差甚远,谢漾元也绝不认为自己会就那么简单地栽在阴沟里。他从一介凡人得叩仙门,什么事没见过,什么灾劫没经过,他的命硬得很,九天雷劫都劈不去,更不用说那些鬼祟阴毒的魑魅魍魉。“他伤不到我,放心吧,”最后谢漾元柔声对秦濯道,“该出发了,我很期待今晚的演奏。”**音乐会的确很棒,即使之前很少接触这些西洋乐器,谢漾元同样和满场观众一起被音乐的奇妙魅力所俘获。那并非他所熟悉的丝竹管弦,但管他呢,人类的审美艺术总是相通的。林溪辰是这场演奏的首席大提琴手,他给谢漾元和秦濯留了两个很不错的位子,旁边却还有一个座位突兀的空着,一直到演奏结束,都没有人坐过来。小伙子表情如常,眼中却隐约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失望。“我本想邀请父亲来,但……唉,你知道的,他总是那么忙,”谢幕结束后,林溪辰急匆匆地跑过来跟他们两人打了招呼,故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很不错,”秦濯微笑地轻轻拍了拍手,“我不是很懂音乐,但也能感受到你的琴声中想要传达的情感,那些旷远的雪山和潺潺的流水——还有你们乐团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你们两个配合得好极了。”林溪辰眼睛亮亮的,听到最后,脸都红了起来:“真……真的吗?您能从我的琴声中听出这些?”秦濯摆正了脸色:“这首曲子难道不是要表达这个的吗?我得说,你的技巧和用心都很不错,如果能添加些自己的想法就更好了。”年轻人当然是要鼓励的,却也不能一味地夸赞,林溪辰的水准在他这个年龄来说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却更得戒骄戒躁,潜心钻研才行。他也很通透,只这么微微一点,便懂得了秦濯的意思,当下也尽量让脸色严肃起来——却仍是挡不住眼睛里跳跃的笑意,憋着跟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便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跶回后台,跟那位一直站在幕布边上等他的小提琴手互相击了个掌。秦濯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谢漾元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种语气,以为自己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吗?”秦濯一愣:“也不是……”“很会教育人嘛,”谢漾元揶揄地捅捅他的腰,“看来你以前不仅是个厨子,还可能使那种德高望重的掌勺大师傅。”“……怎么,你以前觉得我就是个切菜小工的吗?”“哈哈哈,”谢漾元企图蒙混过关,“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三清道尊在上,谢漾元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只是随便扯出些话来想要转移一下秦濯的注意力的,结果他俩同时转头望去的时候,各自都发现了熟悉的人。秦濯眉梢一扬:“还真是林先生……他既然来了,怎么不到林溪辰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二楼侧边的包厢里,有个穿着板正的黑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以他们的眼力,都不难看出,那正是前日刚见过的,萨尔堡的“黑暗皇帝”。但谢漾元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他看到了包厢门口的另一个男人——那是个打扮花哨的年轻人,挑染灰白的头发吹成充满……艺术感的造型,神态却甚是恭敬,一直到林逸之的身影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然后在看到他和秦濯的一瞬间堪称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秦濯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个人,顿时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牵住了他的手:“那个人你认识?”谢漾元飞快地眨了眨眼,试探道:“……算是?”他对原主的记忆本来就接收得有些破碎,就像是看了一本残缺不全的盗版小说,通常情况下很难主动想起发生过的事,但这个人的出现触动了他脑子里的某根线,一段断断续续的记忆慢吞吞地浮现出来。是……谢家的人。“你要不要先回去?”谢漾元想了想,直截了当道,“这个人……有些特别,我可能需要单独和他谈一谈。”他坦荡地看着秦濯,对方一开始时还皱着眉头,慢慢的却也放松下来,没有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们两个相处这么久,早就该很了解彼此了,也都能给彼此以足够的信任,他们都不会怀疑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就算有,也一定是经过认真考量的,在充分尊重自己的前提下做出的决定。秦濯点点头:“没有危险就好,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呢。”“知道啦,”谢漾元扯出一个笑,推着他往外走,“明天早上想吃糖醋脆皮豆腐和大虾抱蛋饺,回去准备准备?”“……大早上吃这么油不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的体质吃什么还不一样,不就是追求个口感,”某人满不在乎,埋头在他颈窝里使劲蹭了蹭,“我想吃嘛,你给不给做?”秦濯:“……做做做做做!”他的心又砰砰跳起来,每当他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进入到老夫老妻阶段的时候,谢漾元总会冷不丁就解锁一种全新的状态,撩得人脸红心跳,仿佛还在初恋。现在还哪有空思索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事情,秦濯只知道,自己真的得快点走了——如果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话。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漾元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个笑容却在转身对上已经走到近前来的男人时逐渐消失,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以至于那个原本气急败坏的年轻人本能地流露出畏怯,连兴师问罪的语气都显得色厉内荏起来。“谢溪岩……”灰毛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嘶嘶恨道,“你怎么敢?!刚才那个人是谁,你想死吗!!” 第65章 眼看着刚刚还散发出恐怖气场的男人忽然一言不发,面上神色莫测起来,谢溪文愈发胆战心惊——这明明该是一个被操纵在他们家股掌之中废物,可为什么竟会给他如此大的压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面对谢漾元,比面对刚才的林逸之还让他恐惧。不……这一定是错觉而已!谢溪文鼓起勇气,又想拿出上位者的派头,可他刚刚趾高气扬地叫了一声,谢漾元回过神来,那冷厉的眼神一扫,徒有其表的花花大少登时又怂了。谢漾元沉默了一下,欺负这么个怂包,连他自己都感觉怪没成就感的。这一代的继承人就是这副德行,也难怪谢家混得一代不如一代了。他心里暗叹一声,凑近上去,轻声道:“秦家不会有意见的,我保证——至于你们,不要再管我的事。”“可是……”“没有可是。”谢漾元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抄起桌上放着的一个金属摆件,在谢溪文惊恐的注视下两把捏成了一堆废铁。谢溪文:“?!!”谢漾元:“也别让我发现你们暗中搞什么小动作,当然,如果自觉脑袋比这玩意儿还硬的话,也大可以来试一试。”谢溪文:“不……不敢不敢……”“最后再免费奉送一个忠告,”谢漾元对他的识时务还是比较满意的,心情颇佳地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你印堂有深痕,两眼大小不一,财帛宫晦暗,是破财之相,不管最近想做什么投资,建议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谢溪文:“……谢、谢谢?”“嗯,”谢漾元温和地说,“还有,今天说的事不要让我男人知道,乖。”-----------------------作者有话要说:道君:今天也是这么男友力爆棚.jpg小将军:……每天都感觉自己攻的尊严即将不保……第46章 恐吓完谢家大少, 谢漾元浑然像没事人一样。回去之后秦濯也没有多问,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过, 除了一个心灵受创的谢溪文, 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拍卖会在第二天上午准时开始,谢漾元和秦濯早到了一会儿, 将护身符送去寄拍点。“你是说……这东西能挡住机甲攻击?”饶是鉴宝人员见多识广, 面对气定神闲的谢漾元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若不是面前这两人皆相貌俊美、气质高贵, 他都要怀疑是哪家精神病院没关好, 被病人跑出来了。谢漾元微微一笑,他也知道空口白话地让这些在科学熏陶下长大的未来人接受修仙知识有点困难, 干脆掏出一把匕首来——这是他炼制给自己用的另一柄攻击法器,使用时运用灵气灌注进去,同样能发挥出非同凡响的威力。当然,这种小东西跟他的本命仙剑纯钧是不能比的, 但纯钧宝剑等级太高,以他现在的实力驾驭还有些困难,平时用些方便操作的替代品,倒也够了。“请问, 您这里有什么测试武器的地方吗?”“……您请跟我来, ”负责鉴宝的工作人员探究地深深看了谢漾元一眼,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站起身, 恭恭敬敬地将两个人请进去, “我们这里设有一个专业的训练场——您知道, 拍卖会有时候还会接收一些大师打造的机甲,这种拍品可是相当受欢迎。”谢漾元不甚感兴趣地点点头,机甲这种当代人最感兴趣的东西,在他这里不过相当于一种威力强大的傀儡罢了,很难引起他的关注。倒是秦濯兴致盎然起来,他这些天没少上网,了解有关于机甲战士的各方面知识,正是兴趣浓厚的时候。而且,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潜意识里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许多读起来艰深难解的书籍,在他眼中也轻松得像是阅读小说一样。秦濯只与那个工作人员简单聊了几句,对方便肃然起敬起来:虽然知道能够来到这个拍卖会的人身份都不简单,但强者无论在哪里都肯定是更受人尊敬的——秦濯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若非在机甲一道上浸淫多年,且本身便实力不俗,是万万不会有这许多深刻的见解的。不过,这种重点偏移只持续到了进入训练场。谢漾元废话不多说,直接走到工作人员介绍的攻击测试仪器前,运起身上的灵力。本来平平无奇的匕首突然之间金光大胜,他看起来甚至没怎么用力,直接将匕首捅到压力屏上,顿时一声巨响,连整个训练场都几乎震了震,工作人员条件反射地一把扶住墙,震惊地看向测试仪器。那仪器的屏幕赫然已经裂开了,像个残破的废品般可怜巴巴地冒着烟,谢漾元手持匕首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惊讶。“呃……抱歉?”他迟疑道,“我其实控制了力道的,你们这里的测试仪器连四级机甲的攻击也承受不了吗?”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提醒他要保持拍卖场的形象,工作人员几乎要捧脸尖叫了。四级!那是四级!!!拜托你不要用这种仿佛一把□□般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出来吗!四级机甲已经可以摧毁一个小型基地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土着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但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事实上,现在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情,就是如何讨好谢漾元,好让他保持心情愉快,继续把宝贝交给他们拍卖了。鉴宝师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是……我疏忽了,这是测试小型单兵武器的仪器,重型武器国家其实是禁止买卖的……不、不过,呃,您这如果按体积算,应该也不在禁止流通品类之列?”按体积算个鬼啊……有一边鄙夷自己一边双眼放光地看着谢漾元,就好像他是个金光灿灿的摇钱树——也差不多了,这种看上去毫不起眼,却能发挥出如此巨大威力的武器简直闻所未闻,他都想象不到能拍卖出什么样的高价。甚至,这东西本身的价值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四级机甲上同等威力的武器多的是,可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个能掌握在手心里的,在谈笑风生间便猝不及防发起进攻的东西,简直完全颠覆了现代社会的武器科学理论,足以引发一场新的革命!秦濯侧目看了谢漾元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即使失忆了,对世人渴求力量的程度以及对神异事件的接受程度也有着比谢漾元更加深刻的认识,谢漾元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个人……而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再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很难真正让庞大的联邦产生真正的危机感——就例如那两位传说中的九级强者,他们固然地位尊崇,被联邦高高供上神坛,可在真正的政治和军事决策当中,甚至没有帝都星最根深蒂固的几大家族领导人有话语权。毕竟他们终究还不是神。与之相应的,想要真正保护一个人,所需要的也从来不只是强大的个人能力,谢漾元如果锋芒太盛……要想保护他,他自己变强还不够,得想办法拥有足够有影响力的社会地位才行。最好是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这块玉佩只能起三次作用,”秦濯在一旁思绪飘远的时候,谢漾元已经给鉴宝师介绍起了将要拍卖的玉佩的功能,“是被动触发的,也就是说,它能够自动检测到对寄主的生命造成威胁的攻击,并形成具有一定保护能力的防护罩——当然也是有限度的,像刚才那种强度的攻击就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大概只能勉强挡一次就会碎掉了。”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将玉佩展现给对方看的原因,这玩意儿是个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用来做演示的话就太过浪费了。工作人员如获至宝地双手接过玉佩,翻来覆去地仔细看,恨不得看出一朵花儿来:“足够了足够了……请问您有起拍的心理价位吗?” 第67章 秦濯:“其实也只是坚固而已,并且产量稀少,还很好看,所以才能炒出这么高的价格——但实际上真正值钱的矿石都是需要能够传导暗能量的,那些才是制造机甲的核心技术,有价无市,整块的原石在这种正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谢漾元扬眉:“你知道得很多嘛,这也是从书上看来的?”“……”秦濯明智地闭上了嘴巴,“这一层很大,不然我们出去转转?”谢漾元轻笑了笑,推着他走出了包厢门。和自己缔结契约的就是“秦濯”这件事,在他心里可以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也一直坚信着对方的优秀,这时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感觉“果真如此”,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但这无疑方便了他逗弄一直在抗拒恢复记忆的秦濯——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严肃脸,现在看到他自己茫然无知地拼命抵赖的样子,说真的还蛮有趣。本质上就是会把小徒弟出糗的瞬间用记忆灵石记录下来,跟一群老家伙一起哈哈哈的清溪道君毫无心理压力,坑老攻坑得不亦乐乎。秦濯可不知道他的知心爱人此时在怎么看自己的笑话,他带着一点儿难以言说的心虚,牵住谢漾元的手在这一层闲逛,好半天才把略微加速的心跳平息下来。……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对亲近的人保守秘密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更别说这人每天与你朝夕相处,比你自己都要了解自己,还该死的具备着世界顶尖的洞察力。而最糟糕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保守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这就是给星际历史上最有名的谍报人员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使得本就空旷的包厢层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谢漾元不明所以地感觉到秦濯与自己牵着的手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逐渐升温——就算不回头,他也能大致猜出身边这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脸红成了什么样。他有点好笑,故意捏了捏秦濯的手指,却还保持着一脸严肃,目视前方,连一点余光都没分过去。秦濯艰难地寻找着话题:“方才你也看过拍卖品名录了,有什么想买的藏品吗?”“目前还没看到,”谢漾元老老实实地说,“你知道那个记录得并不全,连我的护身符都没写上去呢。”他们所在的这一层包厢十分稀少,有资格进来的人非富即贵,很少有人没事会出来闲逛,因此走廊里同样空荡荡的,机器人侍者们脚步匆匆地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职业性微笑。谢漾元和秦濯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处,他们两个都没为这次拍卖专门打扮,身上的衣服虽然舒适贴身,看着却并不昂贵——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有人对他们露出异样的神色,能进入这一层,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秦濯看了看四周,面上流露出些微怀念的神色。“这地方倒是很适合捉迷藏……我还有点印象,小时候在家里,管家经常带着一批机器人陪我玩这个,偶尔还会有些同龄的伙伴,在深长的走廊里蹑手蹑脚地逃窜,每次都自以为藏得好极了……”“结果呢?”谢漾元饶有兴趣,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多知道一些秦濯小时候的事,这会让他感到距离对方更近一点儿——他们着实已经错过太多年了,现在从各种地方慢慢捡拾起那些遗失的时光,点点都是柔软的甜蜜。“结果总是第一时间被找出来,”秦濯摊了摊手,”还能怎么样,当你的捉迷藏对手是一个掌握着整个城堡监控摄像头的ai的时候。”谢漾元配合地笑起来,眼睛不能抑制地刷的一亮。城堡!好歹到了未来这么多日子,城堡这种西方的大型建筑也早在他这里挂了号,占地面积虽然比中式的单层古建筑差一些,但人家层高优势大呀!想到以后能有地方尽情地飞来飞去,谢道君的心情就忍不住好了起来。秦濯见他笑眯眯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笑了起来。意外总是在这种时候发生的。两个人谈得正投入,再加上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结果拐角处冷不丁就冲出个姑娘,埋头疾跑,看也不看,正正地就冲进了秦濯怀里。糟糕的是,她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一点儿都没浪费,全都洒在了秦濯今天特意换上的雪白的衬衣上,顿时好像白雪地里盛放了一簇玫瑰,鲜亮又有几分滑稽。……这也就罢了,关键那姑娘毫无预兆地猛然搂住秦濯的腰,扯着嗓子干打雷不下雨地“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么无情!”秦濯:“……”谢漾元:“……哟呵。”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在亲爱的面前特别怂的秦小将军一脸惊恐,双手像头像那样刷地举起两边,急急慌慌的样子简直是被无耻之徒调戏的良家妇女。“……不管你怎么说衣服还是要赔的!”姑娘:“……”求生欲可以说是十分强烈了。第48章 所谓冤家路窄说得可能就是这么个情景。这厢碰瓷儿的姑娘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那倒霉的拐角就又冲出一个气急败坏青年来。多少还有几分面熟。“你站住!晏珍珍,不要以为随便找……??!”谢溪文:“……”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你嚷嚷什么, 嚷嚷什么呀, ”那个叫晏珍珍的小姑娘半点不怯场,很有几分胆气(虽然还是抱着秦濯不撒手), “告诉你, 我男朋友厉害着呢,边儿待着去, 我又没逼着你买。”秦濯:“……”他求助地看向谢漾元, 光荣地成为了在场最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那厢谢溪文一看谢漾元冲着自己笑就脊背发凉,再想起了对方先前才警告过自己最近要破财, 更觉得他实在是深不可测,顿时就没了气焰。可他好歹还记得眼前被晏珍珍拉着的男人是这位大佬家的,叫他就这么放过那小骗子,大少爷又觉得有点划不来。他来回看看谢漾元和秦濯, 有些拿不定主意。谢漾元暗叹今天出门又忘了给自己算一卦,终究不好撂下这事儿不管。他拉了一把秦濯,巧妙地将小姑娘带到了自己这边来:“不好意思,这是我丈夫, 发生什么了?”他强调了“我的”两个字的读音, 身体和语言无一不在强调占有性,很鲜明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有些心虚地放开了手。“呃……行吧, 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第69章 谢漾元忍不住朝门口看了一眼:“两个人挤一个隔间会不会太猥琐了?”秦濯理直气壮:“怕什么,我们是合法的,再说现在正在拍卖,又不会有人看见。”谢漾元:“……好吧好吧,”他又看了一眼门口,把门拉开侧身钻了进去,“你避着点儿别被外面看见……啧,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俩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秦濯哈哈大笑:“不会不会,这儿又没人认识外面,再说他们只会嫉妒我们夫夫和美才对。”谢漾元关上门的下一刹那就被猛然抱住,他没有回头,看见正对着自己鼻子的挂衣钩,气得狠狠踩了秦濯一脚:“好玩吗?”“嘶……”秦濯倒抽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地笑了两声,在他耳朵边上亲亲,“好玩的呀,你上次明明也同意在洗手间里很刺激。”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客气地把谢漾元翻转过来,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谢漾元猝不及防地被按在了门板上,他愣了愣,报复性地小小咬了秦濯一口,然后双手环过对方的后颈,纵容了这个吻。好吧,他承认,确实有点刺激。——可越来越放肆的那只手就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谢漾元挣扎着把自己的嘴唇□□,半真半假地想要挣脱:“你疯了吗!这里是拍卖场的更衣室!”他的嘴唇被吻得鲜红水润,微微发种,漂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蹭乱了,头顶竖着一根呆毛,看着比平时软和了不知多少。秦濯又想把他按回去:“我知道啊,反正现在在拍卖的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问题是这个吗!谢漾元忙着护卫自己的裤子,另一只手不客气地给了他脑门一个弹指:“我是说这样不够尊重!”“你也尊重尊重我呗,”秦濯委屈地用鼻子蹭蹭他的颈窝,“昨天晚上就没……”“闭嘴吧!”一个半推半就,一个一心向前,两个肉体力量十分变态的家伙玩情|趣玩得浑然忘我,一时忘记收敛力量,也实在高估了正常门板的承重能力,只听咔嚓一声,可怜的轴承光荣牺牲,两人一时失去重心,跟着门板一起朝后面倒去。秦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转身将自己垫在了下面,他失笑地揽了一下谢漾元的腰,正想说点儿什么缓解尴尬,就正对上一双看上去有点熟悉却又不知道哪里熟悉的眼睛。只是无意中路过准备放水的沈东洲:“……”后知后觉抬起头的谢漾元:“……”沈东洲面无表情地看着记忆中飘渺出尘的大师满脸通红地跟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白脸从厕所隔间里滚出来,默默地退了两步。“着急的话……你们先来?”第49章 谢漾元不能想象出比眼下更令人尴尬的局面了。若说是从前还好,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秦濯的身份,也知道他与沈东洲的关系……这种被小叔子撞破偷情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三个人的关系眼下其实很是微妙:谢漾元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人身份的人, 偏偏他不说, 而沈东洲拼死拼活找他表哥,如今人正在眼前, 却是相见不相识。秦濯就更不必说了, 他虽觉得沈东洲面熟,却也想不到这便是旧识, 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隐瞒自己失忆前的身份。谢漾元掩着嘴咳了一声,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沈东洲招呼到了他们的包厢。不管秦家那一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至少沈东洲和秦濯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当时拜托他找人的时候忧心的态度也无法作假,要让秦濯自然而然地恢复记忆,多和以前的人接触对他也有好处。台上的拍卖会这时已经渐入佳境。“这一件拍卖品,相信很多人都听过它的大名。”包厢里的三个人谁也不是真的用心在听拍卖师说话, 可现在这气氛尴尬地也没法儿交谈,于是纷纷把目光集中到台上,装作对这件拍卖品很感兴趣的样子。“古书有载,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 以刺杀吴王僚, 那柄名传千古的宝剑,便是鱼肠剑。”拍卖师卖足了关子, 才珍而重之地打开一只宝匣, 从里面轻轻捧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来。那匕首通体赤红, 纹路玄古,远远望去,便觉杀伐之气迎面而来,直冲棚顶,摄人心魄。本来有些躁动的现场观众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宝剑吸引了,拍卖师观察着众人的神色,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这柄宝剑是寄拍者前些日子偶然所得,经过拍卖场专家鉴定,已经可以确定是古地球传说中十大名剑之一的鱼肠宝剑,其锋锐无双、历史悠久的价值无以计数,传说鱼肠是勇绝之剑,唯有武勇冠绝天下之人才能真正发挥出其中的威力!”现场静了片刻,忽然爆发出开场以来最大的嘈杂私语声。“怎么可能,十大名剑不是传说吗,竟然真有其事?”“就算是真的,一把剑保存这么多年也早就该腐朽了吧,怎么可能还这么剑气逼人?”“是噱头吧……再说就算真是鱼肠剑,就那时候的冶炼技术,说它的象征意义和历史渊源也就罢了,怎么还真想拿着古董砍人嘛。”“……”就连秦濯和沈东洲都有些不淡定起来,男人的骨子里天生就刻着对冷兵器的喜爱之情,更别说这宝剑正在眼前,强大的攻击性连如此遥远的包厢都感受得到——现在虽是机甲时代,但因为修炼暗能量,而平时在生活中又不可能总是拿出来机甲战斗的缘故,冷兵器武斗在民众之间反而比千年前还要盛行。人们早就发现,真正大师制造的冷兵器是能够灌注暗能量,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的。如果真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兵……谢漾元看了另外两个男人一眼,冷酷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是假的。”秦濯:“……”沈东洲:“……不是怎么就是假的呢,赛诺拍卖会的鉴宝师很厉害的,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谢漾元:“那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沈东洲被噎得一呛,灰溜溜地扎了块果子吃:“相信您相信您。”谢漾元笑了笑:“世人遍览古籍,因着鱼肠的典故,总觉得这把用于刺杀的宝剑既能藏于鱼腹之中,定是不长,可事实上,鱼肠剑长而韧薄,质轻软,蛰伏时如罗绢,在鱼腹中蜿蜒曲折,由此而得。”他对这剑的形貌知道得再清楚不过——当年清溪派坐享天下第一大派的盛名,库中宝藏不计其数。而十大名剑之所以流传千年,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发挥出威力的凡铁。 第71章 “怎么不行,”谢漾元宠溺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也没说错, 放心, 我不会嫌弃你没有‘身娇体软’的属性的,好在还易推倒,勉强说得过去。”秦濯:“……”怎么回事好像并不感觉被夸奖了呢。沈东洲:“……”妈的我好想离开这对狗男男。“……这个,就是清溪大师亲手打造的护身符,”台上,拍卖师的吆喝还在继续,“至于它的功效……”一块宽大的屏幕随着他的话缓缓降落下来,上面显现出了监控拍摄的画面,正是先前谢漾元在训练场里向鉴宝人员演示灵器威力的情景。当然,并没有把他们的身影拍进去。“因为是消耗性用品,所以我们测试的时候并不是用的这块玉佩,而是恳求制作者用另一种同类型物品略作展示,”拍卖师双手往下压了压,盖掉台下隐隐响起的嘘声,“清溪大师的名号放在那里,难道还需要担心他作假吗?”这话说得有点狡猾,向来风水大师都是令人忌惮的人物,谁又敢明晃晃地说出不信任人家的人品?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拍卖场不使用拍卖品做展示也确实是在保护消费者的利益,也并没有什么好指摘的。这些有的没的想法,迅速被屏幕上的画面击碎了。拍卖师听见台下传来的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惊呼,隐秘地抬了抬嘴角。他第一次见到这份录像的时候,表现也没比现场观众们好多少——实在是这种从前只在科幻或者修真电影中出现过的画面太惊人了。在这个拍卖场坐着的人可说是非富即贵,见识也非凡,可威力如此强大的单兵武器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想想看,如果能有一支被这种武器装备起来的护卫队……那人身安全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拍卖师不失时机地开口:“测试者手中拿着的匕首是大师铸造的攻击性武器,而我们这个护身符则是防御性质的——只要带在身上,不用耗费任何暗能量,就能自发抵挡住三次刚才那种强度的攻击,相信更加符合大家的需求。”“……这么神奇?真的假的?”“这清溪掌门未免也有点太神化了吧……他就算真的是风水大师,什么时候又变成武器学专家的了?这两个,是一种门类?”“如果拍卖场没夸大,这不是等于多了三条命嘛!”“不用机甲的情况下什么人能发出这种强度的攻击啊!就算刚才拍卖的鱼肠剑也做不到吧?”“这有什么可比性,古董这种东西,难道你还会真的把它拿出去战斗?”“倒也是……”其实作为十大神兵之一,真正的鱼肠剑的威力还是要比谢漾元随意制作出来的兵器大的,至于刚才拍卖的那个赝品……那看起来倒也确实是个年代久远的物件儿,来源于修真文明尚未完全湮没的年代,与他的匕首半斤八两。毕竟谢漾元现在也才金丹期,神魂之力再强大,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威力也是有限的。“起拍价三百万,”拍卖师慢条斯理地用手中的锤子锤了锤桌面,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大家可以开始了。”“哇,”谢漾元眨了眨眼,“现在钱都这么好赚的吗?”这才是刚刚开始呢,这块玉佩就比原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才是金丹期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啊,要是他恢复到渡劫期,再做什么东西出来卖,岂不是能换到一颗星球?秦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也不是,护身符的珍贵并不止在它本身,而更在于现阶段的‘独一无二’性,还有你的名气的加成,要知道,名气这个东西,价值是无法衡量的。”沈东洲也点了点头:“要我看,三百万的起拍价设的还低了呢,平时慈善拍卖会上那些明星的随身物品什么的都能卖出这个价,他们的人气可还远不及您呢。”土豪的世界一向清心寡欲的清溪道君还是不太懂,不过护身符能拍出高价,对他后续的计划等于是做出了很好的保证,他当然高兴。果然,拍卖价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节节攀升,很快甚至突破了亿元大关,谢漾元到后来基本上已经不想去看了——金钱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无意中抬头望向窗外,却忽然凝住了神色。“怎么了?”时刻关注着他的秦濯在第一时间关切道,“要出事?”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能让谢漾元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不多,但一定要提起足够的重视。谢漾元轻轻摆了摆手,走到窗边去,慢慢道:“我还……不确定。”他运起全身灵力灌注于双眼,神识也开到最大,眼中的景色忽然飞快地旋转起来,明净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五彩缤纷的炫目的色彩,一股脑涌上来,在他识海中排列组合,形成一片难以辨别的意向。这就是风水术中最为耗费灵力、同时也是最为艰深的观气之术,修为深厚者能观天下,算苍生气运,万物兴衰。以谢漾元现在的功力,当然还做不到那个,但揪出方才在视野中一闪而过的天边的血气,却也足够了。那股血气十分隐秘,同时却极为浓郁,通常几条性命可聚不起这样的景象……这萨尔堡,乃至赛诺星,怕是要有场大灾劫。沈东洲觑着两人的脸色,表情也严肃起来。“大师,您看到什么了,很严重吗?”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谢漾元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秦濯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扶在怀里,皱起了眉头。“我看不清,”谢漾元半闭着眼睛,努力想要解开脑海中的迷雾,却收效甚微,“这件事,也许跟我有关,所以被天道限制住了。”秦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别急,慢慢来,看不到也没什么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有事的,啊。”“赛诺星怕是要出大事,”谢漾元充耳不闻,“会、会死很多人——就在这一两日,咱们得想办法让这些人离开这里。”沈东洲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不说整个赛诺星上有多少人,单是这个拍卖场之内,就……”“来不及了!”谢漾元猛然睁开眼睛,推开扶着他的秦濯,“快走!”“什——”“啪”的一声响,正在热火朝天地举办拍卖会的场地中,所有的灯光忽然在同一时间熄灭了。“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会场内的供电出问题了吗?”“喂!竞价怎么样啦!”事发突然,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工作人员试图打开紧急备用电源,却发现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遭到了破坏,连一盏灯都点不亮。 第73章 这个且先不说,单是把秦濯害到如今这样,就足够他们之间不死不休了。秦濯……秦濯……他差点儿就要再一次失去他了,就因为这些该死的星盗。“我没事,”谢漾元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示意秦濯不要担心,“你说的对,不会有事的。”这次他们在一起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秦濯出事,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似乎是终于对嘈杂的会场感到烦了,宗晁忽然冷下了脸色:“我说,安静。”他漫不经心地一摆手,黑沉沉的能量从指尖涌出来,瞬间布满了整个会场。宾客们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恐惧。”谢漾元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杀戮道的大型精神攻击法诀,它能……”它能让身处攻击范围之中的受害者产生最为惧怕的幻觉,同时直接攻击识海,让人丧失一切战斗力。未来的人们对于体术和识海的修炼本就根本不能和修真界相比,因此这法诀虽然不高级,可对付一群实打实的“凡人”,已经足够用了。谢漾元双手一翻,将两张符纸贴在秦濯和沈东洲身上,同时神光内敛,用深厚的神识护住识海,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他现在还是不能和宗晁正面对抗,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对方发现他的身份。可眼下这场劫难……又该怎么过呢?被控制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的观众席中隐隐传来啜泣的声音。人活在世上,谁又没有几个害怕到浑身发抖的东西呢?这无关人本身的意志,只是铭刻在人类本性中的东西罢了。宗晁走动了两步:“现在,大家麻烦把身上的一切通讯设备都交给我们统一保管。还有,楼上包厢里尊贵的客人们,不要再躲了,麻烦你们也到一楼的宴会场里跟我们大家一起狂欢吧——不要反抗,反抗的后果,我相信你们不会想看到的。”随着他说着这些话,一行行鬼魅般的黑衣人开始出现在会场的各个角落,没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口袋,逼迫瑟瑟发抖的宾客们将通讯器和便携光脑等设备都放进去。没人敢反抗,敌人先前神乎奇技的手段几乎已经让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们吓破了胆。与此同时,二楼包厢的门被接连打开,面无表情的恐怖分子持枪冲进来,也不说话,只是拿枪比着里面的人往外走。谢漾元三人对视了一眼,也都乖乖站起来,低眉顺眼地往外走去。所有人都在大厅中站定——这个会场占地面积很大,一楼拍卖台附近本就是一个宴会厅,此时所有人站在那里,竟然还显得有些宽松。人质们被勒令抱头蹲在地上,周围全副武装的星盗们围成一圈,现场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宗晁笑了笑,掂量着手中的护身符,语气又变得和蔼起来。“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嘛,我还没对你们怎么样呢。”所有的恐惧和抽泣都被压制在了极小的音量范围,秦濯听到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儿正在小声安慰自己的同伴:“别害怕,我这次抢到了掌门的‘出入平安’符呢,而且网上不是推测他也在萨尔堡吗?他会来救我们的。”他与同样听到这句话,满脸无奈的谢漾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怎么办,他们想要仰仗的人现在也正被困在这里束手无策呢。更糟糕的是,宗晁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准确地转过身来,对那满面惊惶的姑娘露出一个——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的话——堪称迷人的微笑。“看来有人还抱有侥幸呢,”他轻轻拿起护身符,放在嘴边吻了一下,雌雄莫辩的脸在白玉的映衬下愈显妖媚,“他可不是万能的,那个只会背后鼓捣阴谋诡计的跳梁小丑——还差得远呢。”第52章 那个被突然cue到的姑娘显然吓坏了, 眼中闪着泪花,扶着同伴的手也哆嗦起来, 却还是勇敢地跟宗晁对视, 竟然没在他的逼视下后退。宗晁饶有兴味地笑笑:“不错,总有人比我想的大胆多了。”他在这里表演的工夫, 其他的星盗们则在使用各种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工具忙个不停, 这会儿终于组装好了一台仪器,为首的走到宗晁旁边耳语了几句, 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 才退到一边。“这些野路子居然也学会军事化管理了,”秦濯低低哼了一声, “军礼倒是教得似模似样。”沈东洲叹了口气:“我看他们的战斗力也比正规军不差什么了,天……这拍卖场是什么地方,里面又有多少安保措施和个人保镖?这些保护力量居然像沉进水里的石头,连声响儿都没发出来, 更别说萨尔堡的正规军了,说实在的,我都怀疑他们已经成功攻陷了市政府。”秦濯沉默下来,缓缓摇了摇头, 握紧了拳头。末日军团来得太突然——与这次袭击相比, 上次震惊联邦的那场绑架案都可以称为是小打小闹。赛诺星好歹是一颗二级行星,还是附近一带星系的经济政治中心, 很是繁华, 和那些常常被星盗打劫占领的边远小行星可不是一种概念, 这种地方都能被有组织的星盗悄无声息地控制……真是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帝都星还是安全的了。秦濯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伴随着心中不知为何涌上的强烈愤懑,他看着台上趾高气扬的宗晁,恍然间感觉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不、不对……他之前应该是没见过这个人的,他、他到底是谁……?谢漾元咬了咬牙,给他输送灵力的手又贴紧了几分。“来,冲这儿,笑一笑。”宗晁没注意到这边角落发生的小插曲,他正忙着冲着镜头微笑。“这种全星际直播的机会可不多,是不是?”这个穷凶极恶的星盗头子冲着旁边几个瑟瑟发抖的人质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却对他们的反应有些无趣。便摆了摆手,让手下将刚才那个提到谢漾元的姑娘带了上来,“来,到这儿,有什么想对你那位救世主说的,说不定他也正在看电视呢?”小姑娘看上去被吓坏了,眼泪刷刷地留下来,还想挣扎,却在持枪的彪形大汉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宗晁温柔地摸摸她的脸,扼住她的咽喉把人拽到了镜头跟前。“他太过分了!”“别冲动,”秦濯紧紧按住谢漾元,“还记得吗,你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可是……”“你现在就算冲上去,又能有什么用,”秦濯死死压着他的肩膀,“你不是说过吗,你们两个的实力差的太多了,而且他现在对你有了防范,这番做派说不定就是想引你上钩!”听见他俩交谈的沈东洲半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您一直不肯在媒体面前露脸。”秦濯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第75章 像他这种大明星,在遇到突然的绑架或恐袭的时候本来是最不能被罪犯发现的——不论是从社会影响力, 还是人质价值的角度来说。可现在他们一行三个人,暴露之后损失最小的反而变成了他。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好在谢漾元很快完成了工作,那张散发着清香味道的餐巾纸被折成了一只小小的千纸鹤,谢漾元咬破指尖, 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符。“现在,对它说出你拟定的作战计划。”谢漾元把千纸鹤递给秦濯,面容有些疲惫。这种小法术其实消耗不了多少灵力,可是在一个比自己高出几个大境界的天敌眼皮子底下, 还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就十分具备技术含量了,好在他神魂之力强大, 倒是勉强能够做到。宗晁只是皱了皱眉, 若有所感地环视了一下宴会厅, 并没有将目光锁定到他们这个方向。秦濯很快言简意赅地说完了计划,谢漾元又作法将纸鹤送出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说来也是缘分,前日他们刚刚帮助林家主解决了一件大事,如今便被困在这里,全然仰仗林家才能一起逃出生天了。至少现在宗晁显然还不知道“清溪道君”也来参加了拍卖会,所以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胁迫,林家应该都还没有上这条贼船。不过……自从来到未来这个星际时代之后,谢漾元已经有许多次体会到了:命运这个小妖精,就是喜欢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比如说现在。自带人群中光芒四射无法收敛光环的沈东洲还是被发现了。“哟,”星盗头子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瞧瞧,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老熟人。”这次不用谢漾元说,秦濯就反应异常迅速地深深埋下头,把自己藏进了桌子,顺带还拉上了谢漾元,十分冷酷无情地把用来打掩护的表弟扔给了恐怖分子。沈东洲:“……”算了,也该习惯了。他认命地站起身,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摆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跟着另一个持枪大汉走上前去。“真不走运,这是我一个月中第二次被迫素颜上镜了……还没有修图。”宗晁热情地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带到镜头跟前:“别担心亲爱的,你看起来好极了。”“但愿如此,”沈东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先生,咱们打个商量行吗,不管您要对我作什么,麻烦千万别弄伤我的脸——我脸上的保险额度比我本人的还要大,如果今天真要遭遇什么不测,我可不想再给不堪重负的国民经济增加负担了。”宗晁:“……”一众人质及恐怖分子:“……”不管是真的缺少危险神经还是强做镇定,这都是怎样的一种心理素质啊,不愧是三天两头被全星网用显微镜消费还能几年如一日保持热度的流量小王子。宗晁艰难地在这个逗逼面前维持着恐怖分子的尊严:“放心,我对毁你的容没兴趣——不过现在大家一块儿等着联邦政府作出反应也挺无聊的,大明星给我们唱首歌儿怎么样?”沈东洲嘴角扯了扯:“抱歉我进入歌坛的专辑现在还没有正式发行……你知道现在版权纠纷动辄就撕得腥风血雨,要是在这里唱出还没发行的专辑里的歌的话,我经纪人一定会把我剁成肉酱的。”“……”“翻唱也不行啊,万一有人指控我蹭热度怎么办,我这个月的黑料公关已经用完了,公司会不高兴的。”宗晁忍无可忍地抽出了枪:“既然如此,你就先帮这群可怜虫到阴曹地府探探路好了,恭喜你,再也不用担心公关了。”“等等我……”“砰!”大厅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尖叫,有些胆小的女孩子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谢漾元感觉秦濯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安抚地在对方手上拍了拍,气定神闲地看着理论上应该爆发一场血案的舞台中央。硝烟散去,油嘴滑舌的大明星完好无损。“怎……?”沈东洲叹了口气:“我刚才想说的,你不觉得自己手里少了点儿什么吗?”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润泽的银光,看起来仿佛是半透明的流动的水银,刚才从宗晁枪口里发出的那枚子弹正正地嵌在眉心的位置,却并未打入人体,而是仿佛撞上了某种粘稠的胶质,深深陷入那层银光当中。“啪嗒”一声,子弹被无情地弹回了地上。沈东洲晃晃手中从对方那里顺来的护身符,吹了声口哨。没人知道,看上去表面一派镇定的大明星腿软得都快站不住了,之所以没在几千亿直播观众面前丢脸地倒下还能耍帅,靠的全是演员的职业素养硬撑。当然,还有打心眼儿里对大师的信任之情。刚才被发现的时候,在站起来之前,谢漾元就飞快地修改了秦濯的部分计划——他们需要一个人去吸引宗晁的注意力,本来他打算自己上的,可既然沈东洲已经被cue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他。那块护身符是谢漾元一手打造出来的,里面凝聚了从他身上分出去的功德之力,甚至还有一小缕微乎其微的神识,在必要的时候,他能做到稍微控制护身符移动——比如说,从心烦意乱的宗晁手里到沈东洲的口袋。他们现在在室内,星盗们手持的武器就算是重型,其威力也跟机甲的激光炮相差甚远,有那个护身符在,等于给了佩戴者一个不灭金身,再想做什么就方便多了。当然——前提是他不能自杀式地跑到拍卖场外面去,而且,如果宗晁真的被激怒,用上杀戮道的修真法术,那玩意儿也是挡不住的。但至少眼下他们是赌对了。沈东洲咧嘴笑了笑,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仗着从小在他表哥的折磨下练就的敏捷身手,就地一滚,连滚带爬地往秦濯之前规划好的防守力量最薄弱的七号侧门跑去。宗晁眼神一厉,抬手就要施法,却忽然发现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和沈东洲之间瞬间就隔了几个自己人——倒不是说他对自己人就有什么怜惜之情,但要抓区区一个马上就会和这里一起灰飞烟灭的无足轻重的明星,如果还要搭上几个好用的打手的话,未免有些划不来。毕竟他练的是杀戮道,不是创生道,没法儿凭空造出人来。这些手下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辛辛苦苦召集起来的,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围堵的星盗们反应比宗晁还慢了半拍,等他们回过神,纷纷对着沈东洲逃走的方向开枪扫射时,沈东洲已经快摸到了门把手,身上护身符形成的防护罩靠谱地挡下了所有攻击——那使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刺猬,背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子弹,偏偏本人毫发无伤,溜得比子弹都快,转瞬间便消失在门后,没了踪影。被耍了一把的宗晁面色阴沉,对两名属下做了一个手势,那两人点点头,开始摆弄舞台边放着的一台仪器。“看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不会无聊了,”得到“一切准备就绪”的信号之后,星盗头子挑起了嘴角,脸上方才隐隐出现的气急败坏也不见了,“银河联邦目前身价最高的明星,即将给我们带来一场全实景的大逃杀真人秀。”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直持续显示着末日军团徽章的大屏幕一闪,分成了发四个小块,上面分别显示出这栋建筑四个方向的监控,画面高清,还自带音效。 第77章 沈东洲他们那边掐断电源的时间非常好,但星盗们的备用电源很快就能用起来,这种状况维持不了多久,必须得趁那之前彻底粉碎控制器才行。宗晁愤怒地大喝一声,新仇旧恨同一时间涌上心头,他直直地朝着谢漾元攻击过去,双手中黑气缭绕,一上来就是杀招。上次和谢漾元的那一仗伤了他的元气,甚至还失去一只眼睛——他总不能大规模屠杀自己人恢复灵力,在今天的大计划之前,也不敢让麾下星盗团太过嚣张,以至于到今天都没能完全恢复,日日行功都要忍受经脉中杀戮之气与残留的功德之力激战的痛苦。除此之外,因为谢漾元的捣乱,他们精心策划的恐怖行动到最后简直成了一个笑话,反而为对方的声名远播做了嫁衣……所以,他简直把那个坏他计划伤他身体的功德道修恨到了极处。定要将之粉身碎骨!谢漾元先发制人,虽然灵力不及宗晁,但他经验丰富,所用身法也是过去修真黄金年代最顶尖的,远非这个道统遗失年代走野路子的宗晁可比。他只用一个闪身的工夫就到了操纵机器旁边,当下磅礴灵力汇聚于掌心,狠狠地拍了下去。宴会厅当中爆发出一声巨响,价值昂贵的精密仪器半点暴力都受不住,顷刻间便化作一地碎零件。“拿命来!”宗晁却对那堆零件看都不看,双眼通红地直取对手咽喉。谢漾元闪身一避,让过他的杀招——他不敢硬拼,只能仗着自己灵活的身法跟对方周旋,好在宴会厅足够宽大,惊恐的人质们也都老老实实抱头蹲在原处,唯恐被战斗波及,倒是不用担心误伤无辜。灯光不一会儿又重新亮了起来,宗晁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揪住跟自己玩儿捉迷藏的可恶对手,就感觉脚下一震,整栋建筑都剧烈地摇晃起来。林家的人攻到了。海盗头子心头恨得要滴血,可他心里也清楚,今天已经失了先机,若再强行跟装备精良的林家私军干一场,虽然得胜几率很大,却也必然会遭受到重创——反正整个星系都已经处在末日军团的控制之下,今天的行动主要是为了震慑而已,拼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实在是划不来。再说……他还有后招呢。“撤退!”宗晁最后狠狠瞪了滑不溜手的谢漾元一眼,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对比,彼此都心知肚明,可他偏偏做不到携雷霆之势将对方立毙掌下,还得忍受他不断地跟自己作对捣乱。好在——宗晁心中有些自得:他们的实力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这小子就是再天资卓越,百年内也绝无追赶上自己的可能性,而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百年足以他完成宏图大计,到时候拥有了整个星系的资源,再想弄死这么一个小角色,就易如反掌了。想到这里,他便不再与谢漾元纠缠,直接一掌打向拍卖场天顶,轰出一个大洞,一艘战舰从那个洞外应声出现,场中的星盗们纷纷抓住垂下来的绳梯,有条不紊地撤离。外面,林家的卫队不断对撤离的星盗们进行火力压制,让他们没空去伤害无辜的民众,谢漾元和秦濯也帮了把手,挑着落单的星盗攻击,俘虏以备后用。这一切说起来长,可实际发生只不过是在片刻之间,谢漾元手里抓着一个昏迷的黑衣人,抬头看见正要走进战舰的宗晁冲着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心里突然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还没等他想清楚,那艘战舰就如来时一般飞快地扬长而去,留下现场一片残骸。“阿元小心!”谢漾元一抬头,就看见刚要放松地露出笑容的秦濯脸上神色忽然变成了惊恐,他猛地回头,看见身后塌陷的墙壁中赫然露出一颗深蓝色的炸弹,上面鲜红的倒计时已经倒数到了最后一分钟!此时此刻根本来不及多想,谢漾元当机立断轰开了炸弹旁边的碎石,将那颗炸弹托在掌心,嗖地飞了起来。“阿元!”他还从没听到秦濯发出过这么惊慌失措的声音。“没事的,拿着这块魂玉等我回来。”谢漾元最后看了秦濯一眼,甩下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使出最快的速度冲上天空。他有自信,这种程度的爆炸杀不死他,再把存放着命魂根本的魂玉交给秦濯,他不会受到严重到危及生命的重创。只是,这种规模的炸弹在天空中爆炸,很可能会造成空间折叠……不知道会把他轰到哪个星球去。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记住秦濯的电话号码了。这是在炸弹爆发,谢漾元的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作者有话要说:——————————来跟我念:甜文不会虐的,永远都不会虐的。小将军该恢复记忆了!第55章 秦濯觉得头很痛。他的眼前好像是一片黑暗, 又好像充满了光怪陆离的各色光影,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嗖嗖地在眼前飞过, 还来不及看清楚, 就又被新的光影取代了。那是……什么……?不对,我要去找阿元!秦濯拼命挣扎着想要从这一团乱麻中醒过来, 却始终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的意识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块孤岛上,四周围都是汪洋大海。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一直在往深渊中坠落, 却又清醒地知道那只不过是幻觉。终于他不得不认命地停下尝试清醒的徒劳努力, 转而试图去辨别那些飞快闪过的画面碎片。那些画面是什么?他看到一个温和柔弱的女人,一个威严自恃的男人, 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古堡、穿着军装的同僚,宇宙中的漫天星辰和无边静谧,还有最后的……冲天的爆炸和火光,贯彻全身的生不如死的疼痛。除此之外, 黑暗深处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悄然溜走,那是只能窥探只影片羽的蓝白衣袍,长发飘飘的古人,他们似乎凌空而立, 举手投足间有移山填海之能。这些都是什么?他……他到底是谁?秦濯受不住地闷哼一声, 他觉得头痛欲裂,心脏里胀满的恐惧和担忧无孔不入地填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找到他的阿元, 却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不得解脱, 他哪有心情去辨认那些模糊不清的幻影,他只想让他的爱人回来。 第79章 “表哥……”“别担心,”年轻的联邦少将站起身,“拿我的制服来吧。”沈东洲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吭哧了片刻,期期艾艾道:“那、那谢家那里……您打算怎么办?”秦濯:“……”这句话像突如其来的巨石一样砸在他的胸口,他终于想起来,除了亟待解决的联邦事务,他的个人感情问题,也正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将军:“醒来突然发现我不仅ntr了别人而且还婚内出轨了???”ps:为防大家忘了,秦家以为联姻的人叫“谢溪岩”,而且看照片那个人和道君也长得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要离婚了(x)第56章 谢漾元醒来的时候, 有一瞬间没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在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飞快地掠过:萨尔堡巍峨的雪山、热闹的拍卖场、星盗们的恐怖袭击,还有最后那场没能阻止的突如其来的爆炸。对……爆炸。谢漾元一惊, 猛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颇为陈旧的天花板,白粉坑坑洼洼的, 边角的部分已经泛黄了, 他甚至看见一丝儿细细的蜘蛛网挂在立柜与墙壁形成的阴影里,一只小蜘蛛摇摇晃晃地挂在哪儿, 随着窗边吹来的风荡来荡去。不是……连个起码的病房待遇都没有的吗?他这是被一颗炸弹又送到多少年以前了吗?谢漾元正愣神, 房间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忽然被打开了。“你终于醒了, ”走进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很面善的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谢天谢地),对着病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你都昏迷三天三夜啦, 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就不得不众筹送你去首府的大医院了。”谢漾元脑子里还是懵的,但还是连忙站起来表示感谢:“多谢您搭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眨了眨眼, 快步走过来把他按回床上:“别乱动, 你的身体损伤很大,在宣布你正式康复之前我还得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才行。”他一边掏出便携式医疗设备, 一百年耐心地解释道:“你别担心, 你已经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 这里是乌干塔沙漠边陲的镇子,有镇民在与沙漠接壤的地方发现你的——你先前是遇到了沙匪吧?看起来实在很狼狈。”谢漾元:“……是啊,真是太可怕了。”他勉强笑了笑,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被卸下来了,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我随身携带的通讯仪还能用吗?或者您这里有没有可以联通星网的设备?”年轻人微微红了脸,貌似腼腆地问道,“你知道,想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中年医生叹了口气:“很遗憾,最近乌拉星球正在遭受黑子风暴,所有的卫星设施都暂时停用了,行星内的的电话信号都是时有时无,更别说连接星网了——看你这体貌特征,肯定不是本地人吧?”谢漾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对……我不是,”最后他只得强打精神解释道,“我是……来这里探险的,没想到接连遇到这些事,家里人一定急坏了。”“别担心,”医生拍拍他的肩膀,“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到首府去,那里的通讯设施会抢修得快一点,在那之前着急也没用,还是放松一点吧。”谢漾元忧虑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最近有什么大新闻发生吗?我是指那种影响到整个联邦的大事——你们这里被阻断了和外界的连接,是不是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医生想了想:“我们已经有很多天没能看到外星新闻了,不过是有一件大事——你知道末日军团吗?这伙星盗造反了。”大概是最近的娱乐生活实在是过于贫乏,医生对这件发生在遥远星系的事情显得兴致勃勃:“本来这也是我们的通讯被隔断之后的事,但这伙星盗造反显然是蓄谋已久,他们甚至派专人负责联邦的每一个星球,三天前出事之后,这些人乘坐专属星际航班过来给所有星球报信……联邦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事了,唉,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男人的样子很是感叹,但也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事不关己——星际时代国家的疆域实在是太过广阔,即使在同一颗星球上,人们都很难对处于另一块大陆板块的灾难感同身受,更别说这种相隔多少光年的距离了。对于大部分生活在星际时代的人来说,他们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星球,所谓庞大的“银河联邦”,那代表着最高政权的首都星,在他们的概念里就只是视频里庄严肃穆的星宫一角,他们名义上被联邦政府统治,其实最终能接触到的政权也不过就是星球政府,毕竟,星际旅行所要负担的花费实在是普通老百姓难以想象的。尤其是在乌拉星这样相对贫穷落后的星球。因此在他眼里,末日军团那种为了传递一个信息,而专门让人乘坐飞船到达每个星球宣讲的行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可在真正的上层力量眼里,一个高等级的机甲战士都能独立进行太空旅行,派人来传个话又算得了什么呢。谢漾元周旋着话题跟那位可敬的医生又聊了一会儿,成功在对方给他检查身体的时间里套出了不少有关于这颗星球的信息。至少他现在不是两眼一抹黑了——在刚醒来的时候,他可是连这颗星球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好了,真是神奇,你看起来完全康复了,”医生有些感叹地把他那些设备从谢漾元身上拆下来,满脸不可思议,“你知道三天前自己伤得有多重吗?他们好多人都觉得你恐怕挺不过来了,镇子上的治疗仪平时也就能治治伤风感冒什么的,没想到对那么严重的外伤也有疗效。”谢漾元摇了摇头:“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恢复的是快一点,你们今后若有需要大型医疗设施治疗的病患,可千万不能以我的情况作为参照。”“我明白我明白,”医生哈哈大笑,“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你这体质倒是很方便,出门在外的,谁还没有个遇到意外的时候,关键时刻能救命啊。”两人又客气了几句,作为这个小诊所唯一的医生,中年男人便匆匆赶往下一个病房了,临走前不忘提醒谢漾元他们已经从社区福利机构给他申请了医疗补贴,让他不用担心诊费问题。病房里重新空下来之后,谢漾元才向后靠在枕头上,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闹的是什么事儿……还好他之前给秦濯留下了魂玉,不然他恐怕吓都要吓死了。自从来到这个星际时代以后,他所度过的所有时间基本上都是和秦濯在一起的,而对于失忆的秦濯来说,他在他生命中占据的分量也差不多等同,现在这个意外突然把他们分开,谢漾元忍不住生出了些无所适从之感。秦濯……肯定也很担心他吧?也不知道那边的状况究竟怎么样了。谢漾元表面看上去恢复得很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毕竟是星际时代威力巨大的炸弹,近距离爆炸总不可能真的只是让他静卧三天那么简单——只是他受伤的部分,以这里简陋的仪器设备根本查不出来。不过倒是也没关系,他们修真之人,受伤本来也就不太能借助得到外力,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吸收天地灵气,自己就能慢慢修复身体。谢漾元抬起一只手,努力运转了一会儿体内少得可怜的灵力,最后也只是在指尖上勉强凝聚起一丝火苗,他瞪着那比划一根火柴大不了多少的真火,深深地感慨了一会儿自己现在的处境。唉……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81章 当然不是……谢漾元心里有些无奈,面上却不显,只配合着点点头,跟他聊了些有的没的。“我姓张,”也许是对刚才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中年人很是热情地自我介绍道,“这次是去首府接我儿子呢,他可是在嘉兰学院上学,最近好不容易放假回家——我这一年才能见着他一回,心情有点激动,刚才实在抱歉了。”“那没什么,”谢漾元温和道,“嘉兰学院,您儿子很出色呀。”“谁说不是,”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孩子的,更别说孩子确实值得骄傲,张大哥一说起这个,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这孩子从小就优秀,也特别努力,去年考上嘉兰,学院减免了他的学费,还给报销每年来往乌拉星一次的星际航班呢——唉,要不是跨星际旅行实在太贵,我和他妈就跟他一块儿去首都星了。”谢漾元笑着说:“等您儿子学成以后,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联邦对机甲战士的待遇本就优厚得不得了,更别说是嘉兰出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人搬到首都星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哈哈哈,那就最好啦,”张大哥拍拍他的肩膀,“承谢小兄弟吉言——我那儿子也确实孝顺,现在还在上学,就跟着导师做了不少兼职赚钱,总是念叨着要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享福。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老呢,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怎么能就给他增加这负担……”看起来不善言谈的男人说起儿子来简直是口若悬河,谢漾元保持微笑听着,倒没有什么不耐烦。他对这些家长里短、人间烟火经历得不多,但内心深处总还是向往的,毕竟亲情这种东西,最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柔软。怎么办,他又想秦濯了。乌拉星虽然贫瘠,但星球面积却很大——整个星球上绝大部分都是荒芜的沙漠,资源稀少,景色也千篇一律。从谢漾元来时的边陲小镇到位于中央的首府去要走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飞梭上的旅客到后来都疲惫得厉害,一个个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千篇一律的黄发呆。好在越到接近中心的地方,周边景色也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多少热闹了起来。知道临近目的地,不少心急的人又重新兴奋起来,一个个引颈以盼。早已经跟谢漾元混熟的张大哥更是满脸的急不可耐,这一路上,谢漾元已经把他儿子张明从小到大的事迹听了个遍,这时也忍不住为他高兴起来。听说他没有落脚的地方之后,张大哥还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订下的旅馆去住,谢漾元摸摸兜里所剩无几的钱,认真看过对方提供的住房花费之后,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那旅馆确实不错,虽然小了些,但胜在干净,交通也便利,他们下飞梭之后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坐了这么久的飞梭都累得很,当下也不再客套,各自回房洗漱了。直到傍晚,张明也终于抵达乌拉星首府,热情的中年男人又叫上了和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谢漾元一起吃饭,盛情难却,再加上想顺便帮他儿子看看面相(一路上男人唠叨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找着女朋友的频率实在是太多了),最后便和这父子两个一起坐在了餐厅。他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爸,我那会儿不就跟你说这里边肯定有猫腻儿——这不,就我准备回来那会儿,秦小将军半年多以来第一次露面,就是宣布和那个谢家小少爷离婚了。”第58章 谢漾元一口汤喝到一半儿, 险些把自己呛个半死,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咳咳咳, 你说什、什么?”他震惊地看着不明所以的张明, “秦濯离婚了?”小伙子挠挠后脑勺,奇怪道:“是啊, 怎、怎么了?全星际的人不就等着这一天了嘛。”怎么就等着这一天了……我和秦濯在一起关你们什么事……?比起气愤来, 谢漾元心里感受更多的应该是啼笑皆非,可尽管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却又很难不生出一分郁闷来。这好好的, 他还在这儿努力想办法回去跟秦濯团聚呢,那边怎么就连婚都以闪电一样的速度离了呢?张明跟他老实巴交的父亲不一样, 为人很是开朗,在父亲的介绍下对谢漾元的第一印象也很不错,现在看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很是贴心地多说了一些。“这事儿其实闹了挺久, 咱么乌拉星这边消息闭塞,好些消息不知道,其实外面的网络上已经快炸翻天了。”谢漾元这会儿不敢再喝汤了,他拿餐巾擦了擦嘴, 勉强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怎么说?”“唉, 还不是因为末日军团一开始干的好事,”张明叹了口气, “秦小将军那时候受伤很厉害, 连外界普通民众都知道他一身暗能量恐怕是废了, 我们这些跟军部走的近的学生里更是一直在传,他恐怕连命都不剩下几年了。”老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真的假的,后来他不是还在执政官举办的追悼会上出现过一次吗,看着虽然苍白了点儿,但也没有大碍……再说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秦家也肯定不差钱呐,怎么就会……?““医生治的了病,治不了命呐,“张明摇摇头,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别光听我说了,你们倒是吃,咱们边吃边聊。“剩下两人食不知味地巴拉了几口饭,仍然眼巴巴地看着他。谢漾元固然是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秦濯的事,老张更是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亲爱的儿子,光看他说话就能看饱了,根本不舍得移开视线。张明被他俩灼热的视线看得哭笑不得,只好也放下筷子,干脆一口气说个明白:“这情况下首都星那些勋贵哪儿还敢跟秦家联姻啊,秦小将军顿时就从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变得无人问津,可秦家要面子,估摸着还想在人没了之前再留下个孩子,最后挑来挑去也只有那个谢家在各方面还勉强符合要求,这婚事就这么草率地定下来了。“谢漾元暗道:“就算是这个谢家也心怀鬼胎得很呢……既想拿秦家给的好处,又不忍心送嫡系家族子弟去受罪,最后竟然想了个冒名顶替的歪招,也幸好秦家那边肯定是焦头烂额才没心思细察,不然即使秦家真的要败落了,碾死这么一个小家族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不过话也要看怎么说,要是没有谢家这一番折腾,他和秦濯这姻缘线还连不上,也就没有之后的这许多事了。从这个角度看,他俩反而还得感谢人家。老张纠结地吃了口饭:“既然这样,那怎么就又离了呢?“张明嘿嘿一笑:“这说法可就多了,小将军昨天离婚,据说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才能给出个官方原因,但这一天之内网上沸反盈天的,说什么的都有,相关话题就没从热搜上下去过,一打开光脑,漫天漫眼的都是他的婚事。”“有粉丝说他一开始就不想结这个婚,都是被家族给逼的。也有阴谋论者说秦家就是想找人适配基因,这谢家小少爷不争气,基因样本送到首都星大半年都没能跟小将军配出个后代——说到这儿了,想跟小将军那么高等级的基因相配哪儿那么容易,首都那些天之骄子们都不一定有几个能行,更何况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里出来的随便什么人。”谢漾元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这茬儿,还记得他跟秦濯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人问过他们打算数码兽要个孩子,只是那时候他对现代社会还不够了解——现在也不算太了解——不知道现代人们居然科技发展到抽两管血适配了就能造出个孩子,这事儿也就放下了。尤其是后来斑比来家里,有一个狗子折腾就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谁还能有那个心思?哼……不过现在想想,也幸好没动心,不然这好端端的,大半年连个十月怀胎的孩子还没能出生呢,好端端在实验室里就要变成个单亲家庭的小可怜儿。说不准还得为了孩子的抚养权问题闹上法庭,那乐子可就大了。张明还在继续说:“当然啦,还有一拨人,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那种——秦小将军这不是消失了大半年嘛,不少真爱论者都说‘他在这段养伤的人生灰暗的日子里遇到了生命中注定的那个ta’,所以不惜与全世界为敌也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什么的,且不说这种恋爱脑他们是怎么好意思套到一个堂堂的联邦将军身上的,单是从责任角度来讲,半年前小将军已经跟谢家小少爷结婚了,他要真这么干,那是妥妥的婚内出轨啊。不说第三者小三狐狸精也就算了,还真爱?”谢漾元:“……”谢漾元:“……你说得有道理,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作为那个勾搭有夫之夫的狐狸精本精,他还能说什么呢?可他能怎么办,那真的就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啊!其实话听到这儿,凭着对秦濯和秦家那一大档子事儿的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漾元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秦濯这半年的失忆是个大问题,不光失忆,居然还特么用了个假身份假脸跟他相处,他是能凭借姻缘线认出与他牵扯了因果的另一半,秦濯那边可没这个条件。 第83章 “我从未见过这位所谓的谢家小少爷的面——但我不否认,我已经有了爱人,在今天之前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如果将来我有幸与他再次走进婚姻的殿堂,我希望大家不要对他有任何的恶意揣度。这场持续半年的联姻只是一场闹剧,从我半年前踏上赛诺星的那一天起,就只是为了去退婚。”他说完之后,干脆利落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快步走下了台。被这次回来之后更加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少爷震惊到失声的新闻发言人原地恍惚了两秒,才又认命地赶忙上台去收拾残局,安抚一众快要被今天接连不断的重磅消息炸疯的记者。……这次回去一定要打报告要求加工资,不然这倒霉职位谁爱干谁干吧!秦濯走出会场之后,没有一刻停留,他的副官小跑着跟在旁边,用尽量简洁的语焉向他汇报这几日的各种情况。男人皱着眉头:“还没有找到他?”副官摇了摇头:“各地的医疗机构也没有上报符合相貌特征的收治病人——这种情况,既然将军您能确定他的伤情有所好转,那么要么他是被某些不正式拥有医疗能力的个人救了,要么他可能被传送到了比较偏远的星球,信息较为闭塞,不能及时更新网络。”秦濯沉思了片刻:“把重点放在那些信号不畅的星球,可以注意一下当地近期有没有风水大师的相关传闻。”“是。”“另外,我突破八级的事,把知情者都盯严了,暂时不要向外透露情况。”“是,属下明白。”“好了,去办吧。”秦濯揉了揉眉心,“谢家那边,那个谢溪岩也还没有找到吗?”正准备离开的副官连忙回身,脸上也有点困惑:“他们说没有,而且拒绝提供对方的联系方式,这种情况——可能那边出了什么他们也没有预料到的变故。”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但话中那种“将军您可能被戴了绿帽子”的意思还是清晰可辨,秦濯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从始至终也没把那人当回事,对方想做什么,也和他毫无干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直觉告诉自己这事情又哪里不对头……但这两天他把整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自觉任何地方的逻辑都能自圆其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漏洞了。也许……就只是因为找不到谢漾元而产生的心慌吧?阿元,你到底在哪里啊……**与此同时,谢漾元那边却是变故陡生。他本来还沉浸在突然被离婚的错愕之中,旁边张家父子两个的话题早就转到了别处,道君一边吃着菜,一边无聊地看着大厅里来来去去的顾客们。他们选择的这家餐厅档次适中,饭菜的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再加上临近飞梭港口,因此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面相也各有不同,谢漾元看着那些人,闲来无事随意测测他们最近的小运势,颇觉兴致勃勃。直到一个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距离隔得远,再加上近来实力受损,谢漾元也没看清,只是远远地看见对方印堂发黑,其中暗红,怕是有血光之灾,他皱了皱眉,抽了张纸巾叠了个简单的护身符,示意张家父子不必管他,朝那边走去。谢漾元路上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他,可走近了一看,心里却忽然咯噔了一下。那女人粗看上去面相慈善,其实眼窝稍尖暗成三角状、嘴角生痣,却是个隐恶面相,且隐隐黑气罩顶,看那浓度,不知道做过多少缺德事。她怀中的小孩子沉沉睡着,却是玉雪可爱,甚至有天生功德在身——这种淡金色的功德来源于父母荫庇,一定是出生于大善人家,无论如何也与这女人扯不上一点关系。这怕是个人贩子!第60章 谢漾元想了一下, 他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和人硬拼,若想救那孩子, 最好还是把事情闹大, 最好能惊动当地公安系统,到时候一察基因, 也就知道这女人不是那孩子的亲人了。心下定了策略, 他就假装跌跌撞撞地朝那边走过去。抱着孩子的女人看似放松,实则一直满怀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她做这一行已经很久了, 因为看上去慈祥和蔼跟人贩子沾不上边, 向来都是被组织派出来做拐卖孩子的先锋兵的。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她足够机警,早就不知道被警察们发现多少次了。因此, 在谢漾元接近他们的第一时间,女人脑子里就闪过无数的应对方式,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谢漾元只是无意中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路人那自然好,若是专门来接近她的, 她也自信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应付过去。然而,待眼前青年走到足够近,能看清楚对方相貌的时候,女人心里却无法抑制地猛烈震动了一下。作为人口拐卖团伙, 他们组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规模甚大, 专门游走在各种通讯不便的偏远小行星,再把到手的“货物”转卖到大星球去, 利润十分可观。其中, 反抗能力弱又总是不愁下家的小孩子, 则是他们最为青睐的商品。但那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没有其他业务。比小孩子更受欢迎的,就只有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女了——如果相貌足够出众,甚至可以送到地下拍卖场去,卖出难以想象的高价……女人眼馋地看了好几眼谢漾元已经不能简单用“出众”来形容的外表,谢漾元整个人在她眼里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硬币。如果能成功拿到这一票,几年之内他们组织就都不用发愁了。……嗯?即使受伤,也对人的气机态度非常敏感的谢漾元暗暗一挑眉毛,他能感觉到对面的女人明显是注意到了自己,并且不同于他先前预想过的警惕戒备等情绪,反而是深深的……垂涎?他忍不住暗笑了一下,这些人,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既然如此,他便顺了他们的意又如何,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去,还不知道能救下多少无辜的孩子呢。想到这儿,谢漾元仍旧装作晕头转向的样子,随便找了张桌子假装坚持不住地靠过去,满脸恍惚地掏出了手机。还好先前为了联系方便先买了一部,也幸好这乌拉星星球内通讯网已经被抢修完毕,至少打个电话什么的不成问题了。之前跟张明父子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不管是忠厚老实的老张,还是生机勃勃的张明,他们都是心存正义的善良的人,不把他们扯入危险,只是指望他们报个警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张明,有嘉兰学院机甲系的名头在,乌拉星这小地方的当地警方也会高看他一眼。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粗略计划全都发给了张明,谢漾元动动手指删掉了短信,装作坚持不住的样子扶着桌子坐下,一手撑着头,看起来很难受。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只是因为有些微灵气在身体里运转,先前看上去才与普通人别无二致,此刻刻意装出虚弱的样子来,脸色便自然而然比正常人苍白了三分,再加上前世太多次的经验,那是惟妙惟肖,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受到蛊惑的女人果然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唉,胆子这么小,还是得亲自送上门去。谢漾元等了一会儿,摆手谢绝了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的服务员,只微笑着向对方要了一杯冰水,便显得很勉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顾自朝外面走去。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张明忧心忡忡地望过来,连忙暗中轻轻朝他摆手,示意他放心,男孩儿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又坐下,幸好最后还是没有冲上来破坏他的计划。 第85章 谢漾元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脚,见那边显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心翼翼地双手掐了个诀,微弱的白光从他指尖缓缓逸散出来,须臾化作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儿,焦急地在他掌心转来转去,仔细一看,正是那张明的模样。“张明?”谢漾元压低声音小声叫道,那小人儿一个激灵,茫然地抬头四下打量,却什么都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惊恐了。谢漾元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哪儿,只得无奈地又出声提醒:“看你的肩膀。”现在他在对方那里的样子也是个这么大的虚拟小人,会溯着他先前留下的灵力印记出现在张明周围——不过未来人好像也不会用这种方法传讯,希望不要吓到他才好。张明果然还是被吓到了。可怜的大男孩儿差点蹦起来——任哪个接受了二十年唯物主义教育从来没见过任何怪力乱神的人突然见着这么个东西,反应都不会比他小到哪儿去的。“你你你你你……”“别紧张,”谢漾元想了想,找到一个他也许更能接受的方式解释,“这是最新研制的虚拟通讯,别大惊小怪的。”“可连我们学院也还没讲到……”张明愣了一瞬,突然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哦哦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特工对不对!所以有这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高科技,电影里面都是这样演的!”谢漾元:“……”他没忍心打破小孩儿纯真的幻想,反正秦濯手底下肯定没少管着特工部门——根据老攻的就是他的原则,也勉强算说得过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谢漾元清了一下嗓子,抑制住突如其来的羞耻感,“我和我的上级失散了,现在想要完成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看到小人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点都不含蓄的兴奋来。“没问题!”张明拼命绷住自己的娃娃脸,试图显得严肃一点,“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行……”谢漾元敷衍地冲他树了树大拇指,“现在,去报案,就说秦濯少将的伴……前伴侣在乌拉星上失踪了。”“……???”张明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你是来执行任务救回秦将军……前夫人的吗!等等……将军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假意离婚的吧!”这就是和想象力丰富的人聊天的好处了,你只需要不走心地瞎编出一个引子,他就能在瞬间闹不出前因后果爱恨情仇十万字,帮你把所有逻辑都自圆其说。“这是机密,”谢漾元最后严肃地说:“快去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是的长官!”对面的年轻人显然已经摩拳擦掌了起来——能上军校的男青年,哪个心里还能没有点儿寻求刺激执行任务的英雄情结?嘉兰从四年级往上才有资格上军部去跟着前辈们进行实战演练,低年级的小孩儿们憋着一腔热情没处发,做梦都想能有什么大危机砸到自己头上。……也是个人英雄主义电影看得有点多。“记住,别多说,”谢漾元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怀疑首府当地的军政系统已经渗透进了黑恶势力,他们很可能会对你的报告视而不见,甚至对你不利——最好想办法联系到能够直接紧急接通首都星的高级行政机关,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你的学院或者秦濯本人搬出来用用,我回去以后……会帮你进行特殊申请的。”小人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冲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风风火火地抬脚跑了两步,便消散了。——通讯建立之后的有效范围只有身周三米,只要出了这个圈儿,链接便会自动断掉。谢漾元叹了口气,挥手散掉了身周淡淡的灵力,一抬眼,却看到有几个面上青黑的小鬼怯生生地朝他的方向蹭过来,尚且稚嫩的小脸儿上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他们看上去最大的都不过五六岁!一阵怒火刷地涌上胸腔,谢漾元深吸一口气,勉强抑制住想要立刻将这里暴力拆成粉碎的冲动,摆出和善的笑容,冲那几个看上去就快消散的幼小魂魄招了招手。“过来,你们在这儿多久了?”他长得俊美,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仙灵之气,不要说对天地灵气尤为敏感的魂体,便是平时也能轻易获得小孩子或者小动物的喜爱,几个小鬼根本招架不住,瞬间就放下戒心,乐颠颠地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他们身亡的时候太幼小,思维还不特别健全,再加上死后无人引导,滞留在这儿不得解脱,也没能拥有更多的灵智i,因此说起话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难免有些混乱,谢漾元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挑出来一个看上去最机灵的,向他询问了这里的情况。这个小鬼已经在这儿呆了差不多五年,而据他的描述,他刚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有更多呆的时间更久的同伴了,这么说,这个罪恶的地方早已存在,且多年来作恶多端,竟然越发猖狂,简直好像根本无人约束一般……谢漾元不期然想到,乌拉星虽地处偏远,可这里好歹是首府,犯罪分子都能猖獗到这种地步,也难怪宗晁一经起事,竟那般势如破竹……不破不立,整个银河联邦,若想不就此消失在星海之中的话,恐怕不得不经历一场大洗牌了。第62章 “将军, 有一封从乌拉星紧急派发回来的信息。”副官推门进入秦濯的办公室,身着军装的男人正伏案在桌子后面, 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前段时间少将重伤失踪, 军部等待他批阅的文件虽然被转给了各位同等级别的将军们负责,可如今他既然回来了, 还是挑些紧要的拿来给他看看为好。“乌拉星?”秦濯一挑眉, 把手里一份有关军用局域星网特权的申请书放到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那地方能有什么紧急信息?”“呃……”副官犹豫了一下, “我想您还是看看为好。”“行,放那儿吧。”秦濯随手指向一旁的文件堆, “看完这几份之后我会留意的。”“是!”副官双腿一并,敬礼后正要离开,却在出门的时候又被长官叫住了。“这里有几分文件,需要几位上将在纸质版上签名, ”秦濯把一叠纸递给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我都忙晕了,你拿到外头叫他们分发出去。”“是!”“嗯……刚才那份乌拉星的信息是关于什么的?”“关于您的……前夫, 少将, ”副官咳了一声,尽量目不斜视, “那边的人说他在乌拉星失踪了, 我感觉他们在试探咱们这边的态度, 您看……?”“前……”秦濯一愣,眉头皱了起来,“谢溪岩?”“是的长官,”副官干脆又上前来把那份文件给他摊开,“那边能够确认他的基因身份,人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不见的,报案人是一名嘉兰学院机甲系一年级的学生——您知道,这种组合当地政府也不敢怠慢,只不过现在乌拉星那边正在闹风暴,信号被完全封锁了,这份信息是他们派人人工送出来的,所以时效性要弱一点。”秦濯点点头,在那文件上简单地翻了两下,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第87章 不过,这个仓库里需要净化的冤魂实在是太多了, 谢漾元先紧着情况最危急, 快要消散的灵魂超度,也不知时间过得多快, 在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 那边负责看守的年轻人都已经打着哈欠摘下全息头盔了。“大哥哥,”关在隔壁的一个小姑娘一直趴在栏杆上朝这边望, 这时见谢漾元终于睁开眼睛,换了换盘膝的坐姿,才怯怯地叫出声,“你、你也能看见他们吗?”谢漾元闻声朝她看过去, 顿时就是一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三四岁,话还说不大清楚的年纪,一双眼睛却是尤为清亮,黑白分明, 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竟是个天生天眼的好苗子。“你说谁?”谢漾元往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的看守那里看了一眼, 尽量不引人注目地也悄悄朝隔壁的栏杆那里靠近,摆出温和的笑容, “小妹妹,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 也许是看着他不像是坏人,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看到他和那些长久以来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小孩子们说话,心里生出一种亲近之意,总之,她还是轻轻地回答了。“我、我看到你身边,有好多小哥哥小姐姐,你……还和他们说话。”果然。谢漾元眼睛一亮,他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机缘巧合地碰到一个有如此天赋的孩子——他早就发现了,在现在这个星际时代,几乎所有人类的身体构造都已经不适合再行修真,不说如今的世界早已经失却那些古远的传承,就算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也做不到最简单的引气入体。所以,先前在看到宗晁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惊讶。可是现在看来,宗晁那样的人也并非个例。谢漾元定了定神,温声道:“是啊,不过,我也得借助特殊的法术才能看到。”小女孩儿睁大了眼睛:“法术?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吗?”“差不多吧,”谢漾元笑了笑,“你能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吗?”小女孩疑惑地看了看他,咬了咬嘴唇,把细小的胳膊从栏杆里伸了过来。谢漾元并起两指,虚虚搭在她手腕上,闭起了眼睛。“大哥哥,”小姑娘好奇地看着他,手臂乖乖地放在那里也不敢动,“可是为什么其他人就看不见他们呢,我们这里好多小朋友,他们谁都看不到。”“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的,”谢漾元故作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心下却有点遗憾,“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礼物——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很遗憾,这个小女孩虽然天生具有天眼,却没有修真的天赋,也不能修炼暗能量,如果能够受到正确引导的话,她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风水师,但却是无缘仙门大道了。“我叫萃萃,”小女孩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呢。”也许是对同类人的天然亲近,一大一小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萃萃显然很久没有碰到人能这么跟她说话,显得甚至有些过于兴奋。不到一会儿,谢漾元就把她短短的人生摸得清清楚楚。小孩儿说不清自己的家在哪儿,但是可以肯定,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富裕,甚至没有见过爸爸,只有妈妈带着她生活在狭小的家里。母女俩的日子不太好过,她刚才惊喜之下说的那句“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显然也是真话。不过,从她的身上,也不难看出来她的母亲是个很不错的女人,萃萃虽然年纪小,但被教养得很好,身上并没有被关在这里的许多孩子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气质——那并不是说小孩子内心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年纪小的时候难免会被身处的环境影响,久而久之,连心灵和行为方式都会受到侵蚀。旁边的简陋牢房里一共关着两个孩子,一个是萃萃,另一个就是谢漾元当时在餐厅见到的被那个女人贩子挟持的小男孩儿,现在那孩子还睡着,也不知道那些人渣用了多少催眠药剂。谢漾元想着这么下去难保这孩子的身体不受到什么影响,便让萃萃帮忙把他搬过来,给他把了把脉,在孩子眉心画了一个避疾祛恶的符。“这是什么呀?”萃萃好奇地看着他动作,那些微弱的银光从修长的指尖逸散出来,形成玄奥的符咒,看上去十分漂亮。“是符咒,”谢漾元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小孩子似懂非懂的,也听不大明白,“这样他就不会难受啦,以后有时间交给你好不好?”小女孩儿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难过:“要是医院的那些人也会这个就好了。”谢漾元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才他已经知道,萃萃的母亲身体不好,家里又没什么钱总去治疗,只有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去医院打一点政府免费提供的镇痛剂,根本治标不治本。他甚至已经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以萃萃的妈妈对她的紧张在意程度,能让孩子被人贩子拐到这儿来,恐怕不是病情已经非常危险,就是……就是人已经不在了。谢漾元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一点动静。他连忙让萃萃带着另一个小孩子退到角落里,警惕地看向门口,果然,仓库厚重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先生您看,就是这儿……我们哪儿敢骗您呢。”之前那个姓李的女人贩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请了进来,那人看看周围的环境,眉头皱得很死,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嫌弃地掩住自己的口鼻。“就你们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货色……老王不是说你们主要做小孩子的生意吗,什么时候也开始涉猎这个了?”“这不是因缘巧合嘛,因缘巧合,”李大姐赔着笑,“我们确实一般不做这个,可是也不能放过好货不是?我给你保证,这个绝对够劲儿,您老板只要是喜欢男人,那就不能不满意。”“哟,这么自信,”男人轻声笑了起来,“我可警告你,我们老板眼光高着呢,没有金刚钻可别揽瓷器活儿——要是这次把他得罪了,下次订孩子也不上你们这儿来了。”“怎么会怎么会,您放心……”哎哟。面无表情地远远听见他们说话的谢漾元眉毛一挑,瞬间有点想笑。这听着是冲他来的吧?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怕折了寿。他整了整自个儿的领子,也假装害怕地往角落里缩了一点,又摸了些灰尘抹在衣服上和脸上,折腾地看起来特别狼狈不堪。西装男跟着人贩子们走到仓库深处,两个打手很有眼色地打开笼子钻进去,把锁在里面的青年反控住双手,像搬货物一样搬到了他面前。男人有些不在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本来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可在看清对方脸的一瞬间,他竟然忍不住愣了一下。处在他的地位,见过的美人实在不算少数,而且平心而论,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女孩儿们温软可人的模样,偶尔玩玩男人,也是偏爱那些妖娆可爱的,除此之外,对和自己同一性别的男人们并不会有什么好感。但即使是这样,他都忍不住被面前这个青年的相貌震了震。单是精致的五官就不说了,最抓人眼球的,还是他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他一时有点儿想不到该怎么形容,但真是就跟那种志怪电影里边儿演的衣袂飘飘的仙人似的,让人见之忘俗。可他现在又分明一身泥土,被压制住挣扎不得,满脸强自按捺的惊恐模样,又让人升起一种征服般的快感,恨不得欺负得他更厉害些才好。男人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再看旁边的人贩子们的时候,那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第89章 谢漾元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遥遥冲他点了点头。中年人露出诧异的神色,他饶有兴味地走过来,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酒闻了闻,疑惑道:“你看上去……不太像我秘书描述的样子,这酒里也没下药,你到底想干什么?”谢漾元淡然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只是想跟您谈谈。”男人挑了挑眉,竟然依言坐了下来,状似闲适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你这个样子,我都要怀疑你是哪方面的势力派来刺杀我的特工了,临危不乱,嗯?”“不敢当,”谢漾元摊摊手,“相信您也能看出来,我可是一点修炼暗能量的天赋也没有,又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呢?只是……我被那些人绑架了,又送到您这儿来,总得想办法帮帮自己,不然未来恐怕就是可以预料的凄惨了。”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你跟着我,总不会吃亏。”“跟着您可以,”谢漾元干脆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又一次流露出些许惊讶的时候接着道,“但哪种跟法,这个差别就大了。我毕竟是个男人,不太想用那种方式……您明白的。”他不太想继续绕圈子了,方才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仔细观察过面前之人的面相和近日运势,倒真是瞧出了点儿有趣的东西,现在只要组织一下语言说出来,装装高深莫测,想来也不难把他骗得对自己心悦诚服。谢道君对装神棍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了。可还没等他开口,房间的门就又一次被推开了。中年人本来也正准备说点什么,听见门响很不满意地看过去,脸色却突然变了。“大、大人!”他沉稳的面孔上甚至在瞬间出现了惊恐的神色,“您怎么会到这儿来。”来人缓步从门口走向他们俩,步态优雅,一边走一边拨弄着自己的长发。他的一只眼睛上戴了一个精致的眼罩,另一只眼睛是漂亮的翠绿色,看起来危险又迷人。谢漾元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拳头却不禁握紧了。是宗晁。他早该想到的……这房子浮夸显耀的布置风格,大批量被卖掉的孩子……还有,关押孩子们的库房里挥之不去的满是阴森气息的冤魂,除了这个修炼杀戮道的家伙,谁又能干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还有萃萃……一定不能让他注意到萃萃!谢漾元心下打定了主意,想到宗晁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相貌,心下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幸好刚刚还没来得及在这人面前显露本事……不然宗晁这家伙忽然出现,他就是想继续装下去也不可能了。他低头听着耳边“买来”自己的大老板诚惶诚恐地对宗晁顶礼膜拜,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有这些为了利益而罔顾人伦道德的人存在,这么看来,这整个乌拉星,恐怕就是宗晁惯用的几个“猎场”之一了。宗晁阴柔悦耳的声音响在了他耳边:“你倒是很会享受,还是知道本座喜欢美人儿,才专门备下献媚邀宠的?”中年人连忙热切道:“当、当然是给您准备的,大人,这小东西有趣得很呢,您来之前,还想跟我谈条件来着。”“哦?”宗晁坐下来,一手支颌,懒洋洋地掀起眼帘,“你,抬起头来。”第65章 青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慢慢地抬起了头。宗晁回头看了手下的中年男人一眼:“眼光不错啊。”谢漾元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宗晁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怀疑他——也对,他现在身上灵力波动本来就微弱, 杀戮道又是对灵力所在最不敏感的一道, 再说不管换哪个人来,也不可能把一个被拐卖的普通人跟神通广大的修行者联系在一起吧。“是是是, 您喜欢就好, 您喜欢就好,”男人连忙热情地笑起来, “大人您不知道, 这家伙不简单呢,您进来之前, 他可正准备为了自己的自由跟属下谈条件,镇定得厉害。”“哦?”谢漾元心里一突,不敢让他们再这么继续说下去,好在他反应快, 瞬间就把之前拟好的计划换了一个,只是这样一来,就多少有些冒险了。他抬起头,用一种看起来镇定但实际上有些色厉内荏的神情摆出一个微笑:“这位是?”“您瞧, 胆子可大着呢, ”中年男人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 “大人, 属下这就退下了, 有什么需要您叫我就行。”宗晁矜持地点点头,男人松了一口气,飞快地退了出去。谢漾元抬起头看宗晁,跟他视线很快地对了一下,便像受惊一样低下了头。“别怕,”很难想象这个穷凶极恶的星盗头子还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像单看他的脸,也很难想象他的身份一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谢漾元很谨慎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您……?”宗晁轻轻笑了一下:“狡猾。”他微微向前倾身,很宽容地说道:“你也许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宗晁。”青年的眼睛倏然睁大了:“您、您……”“就是我,想不到吧?”谢漾元看上去被吓到了,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刚才还有些踌躇的神色一下子变成了警惕。宗晁有些了然地挑起他的下巴:“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谢漾元小心翼翼地后仰了一点,让自己的下巴脱离了他的手指:“我……我谁也不是,大人,您——我可以、可以做别的事。”他显然已经非常慌乱了,一点都没有了刚才的思维逻辑,眼神心虚地看向左右,根本不敢对上宗晁的眼睛。谢漾元是准备利用一下“秦濯前夫”的这个身份,但处于这个身份下,他肯定不可能坦坦荡荡地在宗晁面前把自己暴露出来,只能引着对方往这个方面猜,待会儿再不小心“说漏嘴”。宗晁果然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小心思:“别的事?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星际海盗团的日常活动方式也有了解?”“不、不是的……”“好了,我不跟你兜圈子,”宗晁站了起来,刚才还和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把捏住了谢漾元的肩膀,“告诉我,你的身份——别想撒谎,你知道的,直接问你已经是最温和的了解方式了。” 第91章 但他也不急,他感觉得到秦濯已经赶到了这个星球, 也就一定见到了张明——就算那家伙再没脑子, 也能多少推测得出他也在这里吧?他只要安安静静地等着救援, 到时候跟秦濯里应外合就好了。谢漾元这么想着,手指已经灵活地编了一只小兔子出来——用房间花瓶里的枝枝叶叶——送给了那个叫小安的男孩子。“大哥哥,我也想要。”萃萃现在在他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怕羞的模样,小姑娘咯咯笑着赖在他怀里,看着小安手里的兔子两眼放光。小男孩儿傻乎乎地笑着,看了看手里的草编兔子,又看了看一边的萃萃,思索了一会儿,献宝一样地把小兔子捧起来送到萃萃面前:“送给你。”“真的呀?”萃萃惊喜地跳起来,伸手就想拿,但又忽然想起什么地回头去看谢漾元的脸色,“大哥哥,这是他给我的,我没有抢他的。”小安还在执着地举着手:“送给你。”谢漾元失笑地摸了摸他俩的脑瓜:“我知道,小安真乖,哥哥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萃萃小心翼翼地把小兔子接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安安,你是男孩子,不应该喜欢小兔子。嗯……大哥哥可厉害了,你喜欢什么动物?让他给你换一只吧。”小安抬头看了看谢漾元,不好意思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喜欢……喜欢大机甲。”“好嘞,”谢漾元笑着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等着,给你一台大机甲!”他又抽了几只漂亮的不知名花束,把顶头上的花朵剪掉,用下面的枝叶耐心地编织起来。门外负责看守的两个星盗气得鼻子都要歪了。“那是星幻芜!三百一支的星幻芜啊!大人就由着他就这么糟蹋?!!”另一个星盗脸色也不好看,却还是劝自己的同伴道:“大人宠着他,别说三百一只——你忘了先前那位少爷吗,大人能拿出一个星球来逗着他玩儿呢。”“那能一样吗?”星盗a愤愤然,“少爷跟了大人多少年?大人还不是说杀就杀了。这小子不过是来了一个晚上,他凭什么?”星盗b叹了口气:“你管那么多呢,人家长得好,命也好呗。咱们还是老实看着吧,这要是把他放出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固然活不了,你以为咱俩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唉,你说的对,”星盗a发了会儿牢骚,听到这话也老实了,伸了个懒腰,继续目不转睛地看里边儿的人糟蹋东西,“不过听说他就是秦濯的那个前夫呢,你说那家伙怎么想的,这种极品都舍得离婚?”“……”看似认真地编者花枝,实质上一直在监听门外那两个家伙的谢漾元面无表情地一用力,手里新剪的枝“啪”一下应声断了。……他都险些忘了这茬,秦濯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这要是见面以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他怎么收拾他。现在先不说这个,听这两个守门的意思,宗晁到这乌拉星来似乎还真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们害怕自己看到的所谓“不该看”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呢?谢漾元想了想,还是准备亲自去看个究竟。“萃萃,你带着小安自己玩儿会儿好不好?”萃萃正开心地和小安一起研究他手里刚做好的“机甲”,闻言马上抬起头来,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大哥哥要上哪儿去?你不要我们了吗?”“怎么会,”谢漾元温和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哥哥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办,必须出去一会儿,不会很久的——如果外面那两个人进来,或者有任何人问起,你们一定要说我就在这里,知道吗?”两个小孩呆呆地对视了一眼,显然对于后半句话一个字都没听懂。“你们看,”谢漾元又飞快地编了一个小人,放在自己的椅子上,“待会儿我不在,就让它陪着你们——在别人看起来,这就是我,你们不要说出来我已经出去就行了。”小安挠了挠头:“可是,它这么小,不像你呀。”“只是你们看起来不像我,记得吗?我会变魔术的,等我出去了,别人看它就会像我啦。”两个孩子顿时神奇地惊叹起来,谢漾元哄好了他们,便在小人偶上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悄悄摸到了门口。以他的身法,哪怕现在灵力比较低微,但骗过两个普通人看守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使出穿墙术,想要出去,还是必须得打开门才行。谢漾元节约灵力,再加上怕灵力波动被宗晁发现,便只是在开门的瞬间利用光影把自己隐藏进了盲点,在两个看守紧张地端枪冲进来扫视的时候,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后溜了出去。这座古堡占地面积很大,谢漾元一路避开来往的下人,要不是始终感应着宗晁身上的那一点杀戮之气,都险些迷了路。仗着身法和符咒的交替应用,谢道君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位于一楼的储藏室,可气息到这儿就断了,偌大的储藏室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满目琳琅的宝贝,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应该……是有密室?谢漾元瞧了瞧门外的动静,赶忙四下寻找起机关来。他把灵力当作扫描仪,一路扫一路找,在终于感觉到点儿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被展览柜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谢漾元忍不住屏住呼吸,凑到玻璃匣子近前去看,里面是一块圆形的石头,通体清透,色泽深蓝,其中似是蕴含着浩瀚江海,隐隐竟能听到骇浪惊涛之声。是深海髓珠!谢漾元险些惊喜地叫出来。这实在不能怪他少见多怪,即使是在原来那个灵气和各种资源丰富的修真界,这也可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深海髓珠属水系灵宝,毫不夸张地说,里面可以储存下一整个大洋,最神奇的是,这颗珠子还能够储纳生命——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可以把一整个海洋生态系统全部装进这一块小小的珠子里去。这还不算什么,髓珠最珍贵的地方,还是在于其对于水属性修士巨大的辅助能力,即使是不能修真的普通人,因为水系能量的温和与治愈,也能够在佩戴髓珠的时候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至少可增五百年寿元!这样天大的宝贝,居然就随随便便地摆在一个普通商人的储藏室里,当作一块漂亮的珍贵石头——修真文明实在是遗落得厉害,那宗晁空有一身本事,却仍是眼界狭窄,可想而知,他究竟是怎么在灵力等级领先到几乎形成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时候,还能一次次地在谢漾元面前功亏一篑了。今天就算没能弄清楚宗晁他们到底在这地方搞什么阴谋,能拿到这颗深海髓珠,这一趟就算是没白来。谢漾元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调集全身灵力集中在右手上,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起来,他慢慢地把手伸向装着髓珠的玻璃罩子,微微用力,整只手竟然像是探进水里那般直接穿了过去!谢漾元把珠子握在手里,又重新缓慢地把手拿出来。不想,就在珠子离开玻璃匣的一刹那,整个博古架连同其所在的一小块地板轻轻震动了一下,随即整个平稳下沉,露出了地面之下充满科技感的金属墙壁。谢漾元挑挑眉,有些惊喜地笑了。 第93章 许多人仰着脖子抬头望去,有眼神好的人能够看见,机甲的手心里似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人,就好像那是他藏在心底的珍宝。秦濯迫不及待地开了舱门,奔出来就要抱住谢漾元,几乎热泪盈眶。而本该感人的冲锋场面却被道君一把手推开了。谢漾元眯起眼睛,把一缕浸湿的额发拨到脑后,一脸冷漠地抱起双臂:“你是不是该先跟我解释一下,离婚是怎么回事?”-----------------------作者有话要说:秦·一直在作死·从未被超越·濯第68章 秦·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濯:目瞪口呆。下方那一片海浪已经被谢漾元重新收回了髓珠当中, 近卫队的士兵们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制服了连机甲都没来得及上的星盗们, 最后只剩下一个宗晁负隅顽抗, 在正副队长带领着一众队员的围攻下也是岌岌可危。他说是有六级的实力,可毕竟上次受的重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呢。谢漾元走进驾驶舱,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皱眉瞪了秦濯一眼:“傻愣着干什么,先去把宗晁抓起来, 回来我再跟你算账。”秦濯:“我……”他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自己来这儿到底是干嘛的, 然后又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属于“秦濯”的面孔。一直到俯冲下去给了星盗头子一记重拳,他才突然意识到:谢漾元似乎对他的变脸完全不感到惊讶??他早就知道了!?秦濯吓得手里一个哆嗦, 一不小心这次攻击就下手重了,面前的地面被炸开一大片,宗晁吐血倒飞出去,“噗”的一声软软瘫在地上, 看上去已经人事不知了。近卫队员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顷刻间就将一个和机甲比起来渺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宗晁堵了个严严实实,机甲上的捕捉钢索哗啦啦被放出来,把人彻底捆成了粽子。秦濯小心翼翼地往旁边座位看了一眼, 却见谢漾元忽然脸色一变, 一把抓过他的公共通讯器:“小心他元婴脱逃!”元……什么玩意儿?从未接受过相关教育的现代人集体一懵,他们甚至看不见——秦濯却能看到一个周身缭绕着黑气的小人从宗晁身上蹦了出来, 满脸仇恨地看了秦濯和他这边一眼, 闪电般腾空而起。元婴脱逃的速度, 向来能比原身巅峰还能快上三分。情急之下,谢漾元也顾不上还要收拾秦濯,一把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灵识分享过去,指着那个小人沉声道:“快追!”秦濯只觉得脑中一清,几乎是在瞬间,他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了,空气中每一细小而斑斓的元素因子都变得清晰可见,刚才看起来还毫无生气的宗晁的身体上,那个面目狰狞的小人也出现在了事业当中。他忍不住一惊,身体却先于意识反应过来,依着谢漾元的命令飞扑上去,抬手便朝小人的方向开了一炮。可这威力足以摧毁一栋大楼的量子炮劈头盖脸轰过去,那个叫“元婴”的小东西却是连闪都没有闪一下,秦濯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对方脸上嘲讽的笑容,他愣了一下,再要继续攻击时,却见小人身形一晃,转眼便不见了。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都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前后连两秒都不到——修真一道是与天相争,向来九死一生,但上天总还留下一线生机:修炼好的元婴飞天遁地,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能力,但只要不是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一般人还真是追不上。而秦濯现在暗能量八级,驾驶着机甲的时候攻击力和速度虽然足以与合道期修士媲美,却到底不如真正的修士拥有各种鬼神莫测的攻击手段,他的那些攻击能力都是作用于肉体,拿纯粹由神识混合灵气组成的元婴是没办法的。谢漾元一拳砸在了仪表盘上。“可恶,物理攻击对元婴没用。”他叹了口气,实在是很想跳出去召唤出鸿钧剑将宗晁千刀万剐,可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连御空飞行这种最基本的法术都做不到,别说召唤出鸿钧剑,就算是普通仙剑也完全没法儿用啊。可惜,还是让宗晁给跑了。不过没关系,谢漾元现在已经隐隐能感受到这次秦濯他们端掉整个人贩子组织,天道将不少功德都记在了他身上,再加上这个古堡底下罪恶的实验室被摧毁,便又是一份天大的功德,如果不出所料,等这次他完全恢复,修为一定能够稳步冲破金丹,到达元婴的层次。等他也重新凝练出自己的元婴,下次再遇到宗晁,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干瞪着眼看他逃跑了。旁边的秦濯看着自家亲爱的脸色连变,久别重逢的狂喜和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心虚令他喉咙干涩,忍不住悄悄地吞了口唾沫。谢漾元眼珠一转,定在了他的脸上。“阿元……没事的,这次他跑了就跑了,但末日军团龟缩一隅难成大器,宗晁这次更是身受重创,日后擒获他的机会还多的是。”秦濯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堆,然后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我、我来接你回家了。”对,你不说这个,我一时还给忘了。谢漾元也不是胡乱迁怒的人,这次跑了宗晁,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出了问题,说明杀他的时机不到,谢道君向来讲究顺势自然,虽然一开始有点懊恼,但也很快不放在心上了。但是秦濯这个事,他的火气可就大了。“你来接我回家?”谢漾元半是调侃半是质问地挑起了眉毛,也存了些逗弄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娇妻的心思,“我可是听说你离婚了。”秦濯:“……我不是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谢漾元点点头,终于过了一把大爷的瘾,“你解释。”“我……”秦濯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这一团乱麻委实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他决定还是先表个忠心:“你、你别听那些媒体们乱写,我和那个谢家真的没什么……我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个人!现在也没有!”谢漾元歪了歪头,其实他相隔这么久才见到秦濯,心里填满的当然也是思念和欢喜,若说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对方行事鲁莽,给他的计划添了不少麻烦,可现在看着秦濯的这个样子,心里早就软了,仔细想一想,也怪他自己忘了给秦濯介绍另一个身份。不过心里不怪他了,可不代表着他会放过这个逗人玩儿的恶作剧心思。“我怎么突然想起来,这次为了联系上你,我还是以他的名义让张明报警的呢,没想到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居然还能抽空来这儿亲自救援,你说我是该感动于你的负责任呢,还是……?”“不不不……”这么一口“旧情难忘”的大锅可不能背,秦濯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块魂石,不遗余力地解释道,“我本来没打算来的,但这个……它似乎对我有所提示,我能感觉得到,你也在这个星球上。”谢漾元不禁一愣。——他倒是忘了这个。 第95章 “你是说,你表哥找到喜欢的人了?”秦夫人惊喜地看着面前的侄子,修剪花枝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难怪他死活要离婚……这孩子,他怎么连我都不说呢。”沈东洲乐呵呵地拿了一只喷壶浇水:“表哥这不是害羞嘛——前几天他开的那个新闻发布会,不是也提到过‘真爱’的事儿?我还以为您知道了呢。”“我是看过那个发布会,可谁能想到那是真的,”秦夫人无奈地放下剪刀,“我是他妈我都没看到过半点儿蛛丝马迹,网上那些人就更不信,你这两天没上网吗,说什么的都有,连我儿子不行这种话都有人说,呸。”沈东洲噗的一下笑出了声:“这怪谁呢,还不是表哥过往给人的形象跟无欲无求的机器人似的,他骤然这么痴情种子起来,这也不符合他的人设啊。”“嗐,不说他了,”秦夫人摇了摇头,“东洲,你表哥怎么样,反正我从小就管不了——你和那个小明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两天上微博,满屏满眼的都是你们兄弟俩,你说你们能不能让我们长辈省点心?”突然被战火烧到身上的沈东洲目瞪口呆:“我、我能怎么……姑妈我工作环境您又不是不知道,都是那些记者们乱写,我最近真没怎么地啊。”“你啊,也该收收心了,老大不小的了,还你爸爸把你弄回家也是迟早的事儿,每天这么荒唐度日,到时候有哪个好人家的公子小姐敢嫁给你?”“我……”“不过这次和你传绯闻的那孩子好像倒是还不错,”女人满脸八卦地若有所思,“我都看过了,之前都没有什么绯闻,工作也勤奋,你妈妈还跟我悄悄说呢,挺符合她审美的。”沈东洲头疼地哗啦一下把水壶里的水都浇给了一盆开得正旺的翡翠竹,非常机智地转移起了话题:“姑妈,你就不想听我多说说我嫂子的事儿?我跟你说,嫂子真的可棒了,真的,表哥还说这次回来推荐他去嘉兰。他还会那些个风水玄学什么的呢——哎,您上次不是说家里哪儿不太干净啥的,还能让他给您算算。”秦夫人果然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假的……风水玄学?现在还有年轻人信这个?”“这您就落伍了吧不是,”沈东洲乐呵呵的,转身就把亲爱的表哥嫂子卖了,好在他的一线理智还记得秦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泄露谢漾元的真实身份,话里话外的也就没敢把人吹得太神,“嫂子在当地还小有名气的呢,这次表哥的病能治好,还是他在中间帮了不少忙,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真的呀?”秦夫人顿时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那他可以算是我们秦家的恩人了,不行,我得去跟你姑父说说,可不能让他再摆什么将军的脸色,我们一家人都必须好生感谢感谢他。”“那是那是。”沈东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还真没想到这茬,他姑父那臭脾气,首都圈子里的权贵人家人尽皆知,这次秦濯一意孤行要离婚,老爷子当家作主的面子可被伤狠了,想想也知道他对接下来这个儿子的“真爱媳妇儿”心里得多不待见,但谢漾元是谁……那是能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主儿吗?沈东洲打了个哆嗦,当即跳起来往外跑:“我去看看他们俩房间布置得怎么样了,姑妈,姑父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啊?”“应该得挺晚了吧,”秦夫人叹了口气,“最近军部那边忙着末日军团的事儿,上上下下都得加班。没事,你表哥他们回来了我先见见,那要真是个好孩子,也好给他们彼此一点心理准备。”好孩子……沈东洲试着把这个词儿往前些日子举着核弹哐且一声肉身崇尚太空的掌门大人身上按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不过大师既然愿意跟表哥在一起,这点称呼问题什么的,应该也不会太在意的吧……?就在这时候,旁边挂着的显示器忽然响了起来。“……目前已经全部清剿,乌拉星星际实时通讯网络也已经恢复。这次前来执行营救并剿灭任务的是秦濯少将办公室的近卫队,据了解,前日因为离婚案而屡次出现在公众视野范围内,却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家少爷也被牵扯其中。”正要出门的沈东洲停了下来,和秦夫人一起朝显示屏看去。“这就是你说的你表哥是去接他的‘真爱’回来?”秦夫人疑惑地转向同样一脸迷茫的沈东洲,“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啊——”沈东洲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表哥走的时候,确实跟我说是要去找嫂子,而且他……他跟那个谢家少爷肯定从始至终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得出任何结论,倒是庄园外侧包裹着的防御系统“嘀”了一声,提醒女主人少爷的机甲即将降落。“走吧,”秦夫人端庄优雅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人都回来了,就直接去问他好了。”“我们秦家的子弟,无论如何都不许脚踏两条船。”这您倒是误会他了……沈东洲无奈地想,不说借表哥十个胆子他也不能绿了大师,您是没见过俩人相处时候那股子黏糊劲儿,网上那连我“自荐枕席”都推不倒的“掌门小娇妻”人设,可不是平白立起来的呢。第70章 谢漾元跟秦濯一下机甲, 就被一条体型硕大的毛绒绒的狗子扑了个满怀。“斑比?”谢漾元惊喜地叫了一声,一把把狗子抱起来——斑比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几乎长成了一只标准大型犬, 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兴奋地不停地伸出舌头舔他,谢漾元笑着拼命躲闪, 却还是被热情地袭击了满脸口水。“行了行了行了, ”旁边的秦濯看不过去了,揪住狗子的后颈把它从谢漾元身上拎下来, 手忙加乱地制止它继续乱扑腾, 然而长成的拉布拉多力气大的厉害,两个放出去堂堂顶尖的强者居然都压制不住, 闹了半天,竟然都闹出了一身大汗。“岳玲那段时间可把它惯坏了,”秦濯最终好说歹说地终于把过于兴奋的狗子安抚下来,才气喘吁吁地耸了耸肩, “你是不知道,我刚把它接回来那会儿,每天搁庄园里可是撒了欢儿,每天闹得这儿鸡飞狗跳的, 我大晚上回来, 第一件事儿就是处理针对它的各种投诉,那叫一个闹心。”谢漾元忍不住笑起来:“你家里那么多人, 还都控制不住一个它?”秦濯小心地朝花房方向看了一眼:“还不是我妈宠的, 你是不知道, 老太太跟宠孙子似的,惯得小魔王无法无天——刚开始就因为这个,她还当岳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那小丫头坏得很,也不好好解释,给我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跑嘉兰上课去了。”赛诺星系整个沦陷,一些有头有脸的家族跟着政府军一起跑了出来,被按照等级分散安置在各个星球:林家自不必说,总统亲自慰问并嘉奖了在末日军团入侵之战中起到了绝对正面作用的林逸之,授予了荣誉顾问的身份和勋章,还在首都星权贵聚集的区域划了一座大庄子,离秦家这儿也不远——林家这算是彻底洗白了,虽然财富在战争中损失不少,但换来家主在政府身居要职,彻底成了官身,这买卖算做得很划算。至于岳家,虽然在赛诺星数一数二,但放在整个联邦里,岳明德的财富规模就很不够看了,但谁让人家脑子够用抓的住机会呢——跟谢漾元秦濯的关系不说,早在赛诺沦陷之前,岳老板就想方设法地跟本家拉上了关系。他手里握着转灵丹的配方,甚至还经过了谢漾元亲自改良,而且再怎么说,他们身上也确确实实流着岳家的血,在多方努力之下,终于还是成功并入本家,也算是在首都星站稳了脚跟。这些事情在回来的路上秦濯想到什么说什么,都大致跟谢漾元提起过,总的来说,这次宗晁的行动虽然确实让联邦伤筋动骨,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大伤元气的地步,只是……原本住在赛诺的那些平民百姓,多少就要遭罪了。好在星盗团是要造反,而不是毁灭人类的大屠杀,老百姓们只要谨言慎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当然,解救他们,也是联邦军部义不容辞的责任。谢漾元牵住仍在兴奋地活蹦乱跳的斑比,跟着秦濯往庄园深处走去:“我记得岳玲暗能量修炼天赋挺一般的呀,怎么也能考进嘉兰?”秦濯失笑:“嘉兰最出名的是机甲驾驶系,但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专业啊,小丫头学的是母舰维修升级,是技术工种,也很厉害的。”“看不出来她居然还是个程序员,”谢漾元笑了笑:“就她那个三分钟都坐不下来的性子?”“嘿,你可别小瞧人,人家入学考试成绩数一数二的呢。还有林溪辰,他也考进去学刑侦心理学了——我前段时间找你就忙得焦头烂额的,绝对没给他们托关系走后门,都是实打实的成绩。”谢漾元点点头,倒是没怀疑他说的话。能最快让一个孩子成长起来的,虽然不能说一定是挫折,但不可否认的是,挫折绝对是成长的加速器。这些从未经历过雨雪风霜的富家少爷小姐,忽然之间遭遇到这种事,家园在一夕之间被星盗入侵,自己和整个家族狼狈外逃、寄人篱下,再想要像过去那样一味的只会追求浪漫理想、轻松享乐,无疑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唉,战争……“别想那么多了,”秦濯拍拍谢漾元的肩膀,“不光他们,整个星际都即将进入战备状态——甚至,前两天国会还开会讨论过,宗晁他们能秘密发展得那么快速,这其中,说不准就有不为现在人类所知的外星文明的手笔……”谢漾元一惊,猛地回头看他,就见秦濯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谢漾元愣了一会儿,不禁叹了口气:“……这样考虑的话,他们这些孩子提前经历些事成熟一点儿,倒真是好事了。”“你也别太担心,”秦濯露出一个微笑,“这还只是猜测,说不准就是杞人忧天呢,国会一些老家伙就喜欢危言耸听,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嘛。” 第97章 谢道君作为一个文学艺术修养非常高超的古人,一直有着一颗文艺青年的心——鉴于他的身份问题,他和秦濯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没法儿详细地跟秦夫人说,但他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抓住了未来婆婆的喜好,将那些涉及复杂的事情一带而过,而把他们相识相爱的经历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后叙述出来的样子,活像一本俗套又甜蜜的“灰姑娘搭救落难王子”式的言情小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形容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秦濯颇为坐立不安地听了一会儿,就被当中阐述恋爱经历的耻度折磨得生不如死,恰好谢漾元讲到他厨艺甚佳,可怜的小将军在母亲和表弟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冲进厨房宣称要准备今天的午饭,得到了一片赞叹的掌声。“真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还会做饭,”秦夫人颇为感叹地拍了拍谢漾元的手背,“这次回来,小濯真是变了好多,这都得感谢你啊。”谢漾元温柔地笑了笑:“您说哪儿的话,这些能力,包括他这个人都是您赋予的,我就跟着稍沾点儿光,哪儿当得起您的谢。”沈东洲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秦小将军在厨房一边洗菜,一边听着里边儿遥遥的相互吹捧,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遇到谢漾元确实是改变了他许多,不过有一点——这烧菜,还真是他从前就掌握了的技能。那时候整个军部没一个人知道,表面男人味儿十足、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个人比踩死只虫子都简单的冷面将军秦濯,私底下其实还是个贤良居家的厨艺爱好者。秦濯到现在都记得,在六岁之前,他的梦想一直就只是当个厨子:这事儿他就跟父亲母亲提过一回,结果秦夫人压根儿没当回事儿,秦将军倒是看出来小孩子有几分认真,为这事儿大发雷霆一番,从此严禁儿子再吃天然食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可怜的小秦濯过上了后来被军部无数人当作自律楷模传颂的、靠吃营养膏活着的日子。不过,叛逆和独立精神这种东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要是真的碍于父亲威严被训练成一台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战争机器,也就没有今天的秦濯了。小将军自从在军部有了自己的职务,也就是能搬出秦家庄园、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捡起了儿时的梦想,每每做贼一样采购原材料,勒令生鲜厨具商家在快递包装上写军事训练用品,再满脸正直地出门签收,多年来一次都没有被察觉过。军部的属下们只是觉得,小将军的训练用品损耗速度略快,不过也正常嘛——谁不知道小将军就是个训练狂魔,每天空闲时间就是关在训练室里折腾自己,要不人家凭什么在这个年龄就有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呢。殊不知,他们眼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威严男神给训练室装了一间小小的暗门,机甲模拟器另一头就是各种设备俱全的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原材料充足,秦大厨分分钟能在里头整出一套高规格席面来。秦小将军就这么把精分的双面生活过了十来年,直到一朝失忆流落外星,竟然还能凭借一手好厨艺在心上人家里混口饭吃,充分告诉我们学好一门手艺的重要性。毕竟,老话都那么说了,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你总得先抓住他的胃。秦濯想着这些事儿,哼着歌儿,调了一碗糖醋酱汁,又把手中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扁方块,打算先烧一个糖醋脆皮豆腐。谢漾元喜欢吃甜的,他妈喜欢吃酸的,这糖醋口儿的东西,在他家简直完美。至于爱吃辣的秦老将军?谁在乎他喜欢吃什么。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在聊天的客厅气氛也是其乐融融。多愁善感的秦夫人快被浪漫梦幻的爱情故事感动到哭出来了,就差当面直接认下这个儿媳妇,并且越瞅自家儿子越觉得不满意。“唉,你看他,从小就是那么个莽莽撞撞的性子,”秦夫人叹了口气,满怀慈爱地拍拍谢漾元的手,“你看这事儿闹的,还连累你也跟着受那些风言风格,网上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看到什么千万别往心里去。”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谢漾元,先前这些天她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就上网去看看舆论风向,那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仔细想一想,十条里有八条是大骂谢家的,现在话题的主人公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漂亮孩子,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儿子……唉,这可真是造的什么孽。“您放心,“谢漾元见好就收,也不再扮作委屈,端正了脸色向秦夫人道,“这都是误会,讲开了就没事了,至于网上那些言论,我不会在意的。”他本来对“谢溪岩”这个身分就没有多少认同感,只当是原身,再说,能欺负到他头上的人,现在恐怕还没生出来呢。秦夫人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出主意道:“正好快过年了,明天晚上总统就要举办新年晚宴,到时候你就跟着小濯一起去露露脸,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再赶紧去把婚结了,既然是错误,就要赶快纠正才是。”“可是公众那边……”“这个不用你操心,”秦夫人捅了一把无所事事的侄子,“你手头不是有个公关公司吗,让他们想办法给运作一下,引导网上风气这事儿你在行。”沈东洲:“我……???”“可不就是你吗?”秦夫人理所当然,“这不就你见天跟媒体打交道,这也不是什么严肃的政治新闻,舆情办公室手里不熟练,总之你帮帮忙,你嫂子这么好,你舍得他被别人欺负?”沈东洲:“……”哎呦喂您快别再说这词儿了我在这儿听着都心惊胆战的。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明天总统晚宴上谢漾元和秦濯一起出席将会引发的血雨腥风——而且看这两人的态度,显然是半点暴露“清溪掌门”身份的念头都没有,没了这个大炸弹压制,媒体和公众对这宗全是波折又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可就太有话说了。就在这时候,一股香气从厨房的方向飘飘荡荡地传了进来。秦濯指挥着家务机器人,流水一样把好几盘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了饭桌:“聊完啦?都别想那么多,来,尝尝我的手艺。”第72章 星辰宫每年年前举办的大型晚会, 几乎是整个联邦最高规格的宴会档次,由总统府亲自主办, 邀请的都是星际上名号响当当的达官显贵, 能在这场宴会中拿到一张邀请函,那在外面就是绝对的身份的证明。现在, 这么几封万金难求的邀请函, 就整整齐齐地摆在秦家一楼的餐桌上。秦濯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张来,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们就非要在这种场合给人家当笑话看是不是?”秦老将军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刚想冲儿子发火, 可一眼瞟见旁边柔柔弱弱的漂亮儿媳,这火又多少有点儿发不出来。老将军脾气是爆了点儿, 可也是讲理的,而且向来看不惯恃强凌弱的行径,谢漾元要是抬出自己的身份跟他摆事实讲道理,那老人家真能开出机甲来跟他俩干, 可他现在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受害者模样,反倒是让老头心里怪不落忍了。此时秦将军倒是忘了先前知道谢家随便找了个不知道什么人骗他们时的愤怒,再说,就算他对谢家依然有气, 这气也撒不到谢漾元身上去——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孩子能怎么办呢?人家能那么勤勤恳恳地照顾了他们儿子大半年, 还硬生生一残废给照顾好了……就且不说治好秦濯的人到底是谁吧,这其中谢漾元肯定也是出了力了。现在外界因为他俩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 归根结底也是他家儿子太不靠谱。“我说你不是给我家人都下蛊了吧?”秦濯拉着谢漾元坐在沙发上, 表面垂头思过, 实则挤眉弄眼地朝他笑,“怎么都这么向着你,合着你才是他俩亲儿子,就我是捡来的?”谢漾元摸摸鼻子:“是用了点儿小手段。”本意只是开玩笑的秦濯顿时惊呆了:“还、还真……那你到底……?”“不是什么大法术啦,”谢漾元安慰道,“只是让他们潜意识对我更亲近一点儿,不会对你父母本身造成什么影响的。”话虽这么说,秦濯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任谁知道有人在自己家人身上施法术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谢漾元这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人。不过,谢漾元既然说没什么副作用,那他也相信他。秦小将军摇了摇头,先将心里那些念头放在一边,伸手揽住谢漾元的肩膀,抬头去看秦老将军,“父亲,这件事情,外界迟早都会知道,本来就只是一个误会,澄清就好了——还是说您想让溪……岩为这事儿再编造一个假身份?赛诺星那边整个都被末日军团占领了,这身份证明底案想调也调不出来啊。” 第99章 这时候,台上的总统终于讲完了话,两人连忙停住交谈,跟大家一起鼓起掌来,谢漾元注意到有几个人端着酒杯带有着明显的目的性朝他们这边过来,便手指暗暗画了个符,把身周的屏障去掉了。秦濯在各种宴会中的人气一向很高。从前基于他的实力地位、以及俊美英挺的外表,大名鼎鼎的秦小将军一向是各种社交场合春心萌动的年轻人们追逐的对象,通常想躲都没的躲,根本不要指望能在宴会上谈什么正经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有时会将自己的好恶表现得更为现实,当时若不是秦濯受重伤无法恢复的消息传出去,瞬间从香饽饽变得被避之唯恐不及,和秦家联姻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谢家那样的小家族啊。现在他回来了,一回来就高调地离了婚,还恢复了在军部的一切职位,不少人隐隐猜到什么,又开始观望起来——是,科学院都下了论断秦濯活不过三十岁这事儿圈子里都知道,但人家现在这么老神在在有恃无恐的样子,说不定这事儿就还有点什么转机呢?但也不对……要说秦濯有望恢复实力,因着谢家地位不匹配才离的婚吧,他今晚又无所避忌地带着那个曾在新闻发布会里提到的“真爱”来参加了晚宴:那个远远看去身材修长气质优雅的男人相貌陌生得很,根本不是圈子里的熟面孔,倒更像是个什么大明星。“秦少将,恭喜你啊,”几个年轻人大着胆子靠过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同样身着军礼服的英俊男人率先举杯,笑容显得沉稳而不失亲切,“一消失就是大半年,冷不丁就抱得美人归了,实在是艳福不浅。”谢漾元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很快低下了头,秦濯低头看看他,冷厉的面容中显出一丝清晰可见的宠溺。“说得没错,遇到他,确实是我的福气。”问话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也探究地看向谢漾元,视线却被秦濯转了个身挡住了。“李参谋今晚倒是很得闲,也跟着小孩子们胡闹?”这个男人名叫李皓渊,年纪跟秦濯相差无几,暗能量修炼天赋一般,却拥有着让科学院长都赞叹不已的科研头脑,过去与秦濯一文一武、名声相当,是年轻一代里独占螯首的人物。对于聪明人,话从来不用说的太明白,李皓渊被连呛两回,也明白了秦濯的意思,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大哥嘛,总得照顾着点弟妹,家族这些事情,想必您比我更深有体会。”他说完也不多言,看似随意却不容置疑地揽住年轻人中一个相貌娇俏的小姑娘的肩膀,把她往舞池的方向带过去:“走吧,招呼也打了,大哥带你跳开场舞好不好?”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着秦濯,冷不丁被拽走正想吵闹,一抬眼,却被大哥难得认真的神色定住了,不敢再闹,只好匆匆朝秦濯微笑了一下,就被像拎猫一样拎走了。谢漾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视线在李皓渊身上打了一个圈。未来世界确实是藏龙卧虎,这个男人看似儒雅,神魂波动却是锋芒毕露,其稳固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一般人,甚至达到了元婴期修士的水准。要知道,神魂比之普通的能量更难修炼,能发挥出的威力也就更大——这也是为什么在灵力等级相差如此之大,他却能屡屡在与宗晁的对战中抢占先机的一大重要原因。哪怕不从修真的角度来讲,指挥星际战舰也需要极高的精神力,而在大型战役中,星际战舰的武力地位可是要高于单兵机甲的。谢漾元想着不由得出了神,却突然感觉腰上一紧,他转头一看,就看见秦濯绷紧的下巴线条,还有警告地投过来的视线。接收到他意思的谢漾元无奈地把目光收回来,安慰地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指,心中充满了对缺乏安全感的小娇妻的纵容。……这简直就是醋坛子里泡大的嘛。在他走神的时间里,秦濯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个还依依不舍地赖在原地的少爷小姐们聊了起来,基本上是他们在说,而秦濯偶尔礼貌性地回上一句,堪称不假辞色。“……可以给我们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脸颊红红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漾元,竟然抛弃秦濯主动来找他说起了话,“秦将军为了你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这些天都在猜测你究竟是有多大魅力呢。”“是啊是啊,”另外一个姑娘也凑上来,“你长得真好看——只是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呢,是哪个家族的人呀?”谢漾元有些啼笑皆非,尽管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在一瞬间被一种荒谬的在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之间争宠的感觉刺激到了。不过……人设暂时还不能崩。于是谢道君状似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缘分吧……我、我认识他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没见过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怎么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敢不敢说得清楚点??一个有着灿烂金发的女孩儿用手帕掩口娇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巧了,秦将军不认识你就算了——这整个联邦但凡是稍微发达点儿的地方,竟然还有不认识秦将军的人吗?”一时间,一双双眼睛都对准了谢漾元,秦濯似笑非笑地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好像也在等着看他要怎么说。谢漾元好像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只继续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说道:“他那时候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没用这张脸呢。”哎?大家一愣,又去看秦濯,显然是没想到这茬。“好了好了,”秦濯摆摆手,“我们今天也不是来给大家讲故事的,我们溪岩胆子小,你们可别吓到他。”胆子小?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秦濯看来是真的陷进去了,整个晚上把人护得密不透风,而且这两个人嘴严得跟什么一样,他们到最后都没能试探出曾经天之骄子的小将军到底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如果有,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儿想要守住秦家正经夫人的地位可就难了。这些年轻人们也有自知之明,看现在的状况,他们是不可能靠自己问出什么来了,干脆也就又打趣两句,三三两两地散了。谢漾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参加个宴会可真累,你们说话那么弯弯绕绕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就给陷进去了。”秦濯笑了笑:“这才哪儿跟哪儿,这些小家伙连小狐狸都算不上,等老狐狸们开始发威,你就知道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谢漾元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腰:“都交给你了。”这还只是开始呢,等今晚上秦濯八级的实力被放出来,不难想象这些人都会变得像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不把他咬成碎片不会罢休。不过管他呢……谢漾元抿了一口蛋奶酒,心不在焉地想到:他还真没怕过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第74章 秦濯又送走一波前来攀谈的人之后, 谢漾元忽然感觉到一阵颇为熟悉的神魂波动。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位气质温润的男人, 约莫三十多岁, 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正与另一位官员谈笑风生。乍看之下, 这男人面容舒展、举止从容, 似乎神采奕奕,可他眼下隐隐青黑, 上眼睑稍显浮肿, 子女宫出现红线,应该是家中子嗣有所变故, 不过眸色清正闪亮,问题应该是已经解决了。男人身边隐隐环绕着一层莹润的金光,这金光常人看不见,在谢漾元的眼中却像黑暗中的灯泡一样明显——那是再醇正不过的功德之力, 只有日常行善、且身具大功德的凡人才能拥有,看那浓厚程度,这人绝对不简单。“那是谁?”秦濯顺着谢漾元目光的指向看过去,露出些恍悟的神色:“之前我就想你们两个应该会聊得来。那是兰清和先生, 嘉兰学院现任院长, 也是一位享誉联邦的药剂学大师。”难怪。 第101章 岳悉抱着双臂走过来, 本来还在观望这个方向的人群顿时被清空出一大圈, 大家都摆出一副对这个角落发生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姿态,目不斜视。秦濯往前跨了一步, 把谢漾元挡在身后。岳悉冷笑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好像我会对他怎么样似的。”“那可说不准,”秦濯哼了一声, “谁知道你的神经病治好没有, 万一要是突然发起疯来,兰老师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 被你伤到就不好了。”“你——”“好了好了,”兰清和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俩还是这样,见面就掐。岳悉, 秦濯是联邦的英雄,是个优秀的军人,我在任何时候都尊敬他,你明白吗?”青年扬起下巴, 轻蔑道:“什么英雄, 不过是个失败者——秦濯,当年突破六级你早我几日, 如今我已经七级了, 你呢?”秦濯挑起一边眉毛:“我怎样, 难道你亲爱的舅舅没有告诉你?”岳悉一愣,随即眼中升起一簇怒火:“你什么意思!秦濯,你——”谢漾元看得正有趣,却感觉手肘上一阵柔和的力道,他放松身体随着那力道离开了两个人已经火药味十足的圈子,转头一看,发现是满脸无奈的兰清和。院长先生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他俩在一块儿总是这样的,你就别掺和进去了。”谢漾元连忙露出有点焦急的神色:“可秦濯……”“秦濯不会吃亏的,”兰清和笃定道,“我看他俩斗鸡一样斗了这么多年,秦濯这小子向来谋定而后动,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会把自己的任何弱点主动现于人前——他今天来到这个万众瞩目的晚宴,还把你也带了过来,不可能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找麻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透,清隽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透彻和淡然,谢漾元小小的惊了一下,也收起了脸上刻意表现出的神色。兰清和看得很透,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做戏。兰清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色的变化,轻声开口道:“谢谢你相信我……那么,就让他们两个自己斗去吧,刚才你说想让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谢漾元也笑了:“确实是有关学院的事,院长——”他摆了摆手,止住了对方欲张口说的话,“也请你相信我,听我说完,我和秦濯尊重你,也不会让你为难的。”兰清和点点头:“好,你说。”“是这样,你知道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跟他来到首都星,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想到嘉兰谋一个教职。”兰清和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我得承认——这个我真没想到,先前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进入嘉兰学习,谢先生,你今年多大?”“二十多吧,”谢漾元把这个问题含混了过去,“院长,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吧?如果你是对我的能力有疑问,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测试。不过,我想你可以看看这个,作为药剂学大师,你应该能从这上面判定我有没有资格担任药剂学的教授了。”谢漾元把手伸进口袋,从袖里乾坤中召唤出一只小瓶子,拿出来递到兰清和手里。对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直接拔出塞子,把里面淡紫色的小药丸倒了出来。开始的时候,兰清和只不过是给“秦濯认定的伴侣”一个面子,再加上因为儿子口中的描述,对谢漾元的第一印象也不错,可随着对那药丸的仔细观察,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甚至找了张桌子坐下,郑重地掏出一些精密的小器械,当场开始了研究。谢漾元微微一笑,看他这不分场合醉心学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过了一会儿,兰清和抬起头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满脸都是惊叹:“这……如果我没看错,这里面都是被极尽压缩,却温顺没有半分攻击性的暗能量?”要知道,机甲战士平时使用暗能量战斗,第一步就是要把体内的暗能量浓缩起来,借助压缩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完成各种攻击,而众所周知,能量的压缩程度越高,里面的攻击性也就越狂暴。但现在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的那颗小药丸,里面足足蕴含了相当于四级机甲战士全部能量储备的暗能量,却能被压缩到弹珠大小,还柔和到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若不是作为药剂师,兰清和对修复能量的药品气息特别敏感,他甚至会把这些东西当作普通的感冒药!谢漾元在他对面坐下来:“这是我自己研究出的一种药方,原料药材都不算很名贵,只是炼制过程比较复杂——你手里拿的是五级战士专属的恢复药丸,能在战斗中快速补充能量。只是不能多吃,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每日的服用量不得超过三粒,不然瞬间补充的能量太多,即使性质温和,也会对人体造成长久的不良影响。”兰清和迫不及待地问:“你的意思是,三粒以下的副作用人体完全可以承受是吗?”“没错,”谢漾元赞许地点点头,“没有累积到一定程度的丹毒可以通过正常代谢排出体外——当然,如果情况实在危急,多吃几粒也不会立即中毒,只要及时得到治疗,也还是能抢救回来的。”兰清和的脸色变得激动起来:“天……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纯粹是出于感叹问出这个问题,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摆手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要打探什么,这药太珍贵了,完全可以和岳沈两家的转灵丹以及玉筋汤相提并论,先生大才啊。”谢漾元谦虚地摇摇头:“只是家学渊源而已,院长过誉了。”兰清和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笑着伸出一只手:“以谢先生的能力,能来嘉兰是我们的荣幸,欢迎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谢漾元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还请院长多多关照——我叫谢漾元,别总是谢先生谢先生的叫我了,怪不习惯的。”“谢……漾元?”“对,我改过一次名字,”谢漾元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谢溪岩那个名字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用过,只不过现在赛诺星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大好改回来。”兰清和摇了摇头:“你和秦濯之间的事复杂得很,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他看了那边刚刚结束了跟岳悉的对话,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的秦濯一眼,打趣道,“以你的能力,想必他那身所谓‘不治之症‘,也早被你治好了吧?”“侥幸而已,”谢漾元也不隐瞒,“总统先生知道这事,今天晚上会给他授爵的。”兰清和愣了一秒,随即震惊地站了起来:“授爵!?秦濯已经突破到八级机甲战士的层次了?!”高等级机甲战士一向是联邦的稀缺资源,法律规定,八级以上的暗能量修炼者能够得到总统亲自授予的荣誉爵位,这象征着无上的荣誉和实力,是无数的修炼者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八级往上,和之前的修炼者已经完全拉开了截然不同的层次,在修真世界里,第八个等级又被称为“合道”,即安本体于虚空中,得先天虚无之阳神,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的大道,从而出现“百千万亿化身”。是道行修炼的最高境界,在此之后就是“渡劫”,即功德圆满,将要渡劫成仙了。七级的修炼者还可说是实力高超的战士,八级以上就已经完全进化成了人形兵器,在大型战役当中能够硬抗核弹那种。当然,炼制八级以上能够适配的机甲,其难度也不比修炼到这个境界少多少。但不管怎么说,秦濯如果真的晋升八级——这联邦上层的权力分布,恐怕就又要经过一轮大洗牌了。兰清和陷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自拔,虽然作为顶级药剂师和嘉兰学院的院长,他在联邦的地位也不差于八级以上的强者,但直观面对力量总会让人心神摇曳,更别说……就在刚刚之前,所有人都还以为这位八级强者已然废了。谢漾元点点头,好整以暇地向后一靠,看着又一次走上台的总统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请大家安静,”总统是一个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眉目间与岳悉有些相像,却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些岁月带来的沉稳和睿智,他轻轻拍了拍手,示意宾客们和被放进场的少量记者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方向,“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日子里,我有一件大喜事要向大家宣布。”现场安静下来,不少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和认识的人交换了视线,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总统也不卖关子,直接朝秦濯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今晚,我将在这里为秦濯少将授爵,联邦有幸,又多出一位八级守护战士了!”宴会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接着闪光灯骤然连成一片,人群中爆发出一波巨大的声潮来。 第103章 秦濯哈哈一笑,一下子站起身,直接拦腰把谢漾元抱起来,非常不顾风度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转几圈,看上去就像是个偶像剧看多了的毛头傻小子。秦老将军默默地顶着同僚们无声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隐藏在人群里,十分想要否认这个两分钟之前还让他骄傲到笑出满脸褶子的男人是自己儿子。场外弹幕倒是再一次炸锅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小将军唯粉可是这么看起来竟然感觉有点甜?”“老夫的少女心啊……楼上快别挣扎了他们颜值真的好般配嘤嘤嘤,这么漂亮的柔弱小美人儿要什么身份背景要什么实力地位,笑一笑就让人想把整个银河系买给他了好吗!”“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弯了,还有点想谈恋爱——”“好想看小将军的戒指w,一定是颗超——大的星辰钻石!”“楼上太庸俗了吧,说不定是专属机甲的权限芯片呢!”“卧槽楼上这个!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等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小三上位!以及到底为什么是结了两次婚!”“我不管,我相信他们是真爱!麻麻我又相信爱情了……”“谢家那档子烂事儿谁不知道,那也算婚姻?别道德绑架了好吧?”网上再次战成一团的时候,秦濯已经牵着他家“柔弱小美人”的手再次走上了台,谢漾元捅了捅他的掌心,偏过头去遮住自己的嘴部动作,悄悄警告他:“别太得意,这才只是第一步呢……姻缘线断了之后再重新连上的具体条件我也不太清楚,咱们想再一次得到被天道认同的婚姻关系,还有好多路要走呢。”秦濯:“……”自己做下的死,哭着也要受完。他紧了紧谢漾元的手指,示意他别担心,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把眼下的第一关完美过完。仍然是自己做下的死——为了解释谢漾元的身份问题,他得当着全星际人的面演讲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了。-----------------------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个小点——沈悉的名字改成岳悉了。以及:霸道掌门家的小娇妻和将军家的柔弱小美人,天生一对有没有!第77章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 这是一个两个分别逃婚隐姓埋名的人机缘巧合又结了婚又离了婚最后发现折腾了半天其实最开始该结婚的就是他们俩的故事?”“……我怎么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是……编故事也没这么编的吧?对秦濯智商的信任让我想要相信这故事是真的。”“楼、楼上,你相信这故事是真的当真是出于对秦濯智商的信任?这要是真的他脑子才出鬼了吧?”“问题是, 不这样理解的话这事儿根本没法儿解释啊。”“啊小美人好可怜被一群从来没见过的‘亲人’逼婚什么的, 谢家这种欺上瞒下的做法当真不是东西。”“楼上已经默认他们说的就是全部事实了嘛?”“……”秦濯和谢漾元策划的“洗白计划”非常成功,故事的离奇曲折性完全掩盖住了一些因为语焉不详而带来的不合理性, 虽然网上很多人表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匪夷所思, 但最后居然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言论占大多数。不过归根结底,这里面大多还是秦濯表露实力的功劳。一个八级强者, 已经站在了几乎所有人的头顶上, 直接实力带来的崇拜比所有荣誉和地位都来得靠谱——此时若秦濯还只是那个未来一片灰暗的“战斗英雄”,他们的事绝不会被接受得如此顺利, 以至于连不和谐的言论都看不到多少。——当秦濯带着谢漾元再次走下台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里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都已经不一样了。兰清和遥遥举杯,就很怕麻烦地远远躲到了会场的另一个角落,他跟谢漾元已经交换过联系方式, 关于到嘉兰任教的事,可以之后再详谈,至于眼下,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兰大院长还是不跟着他们瞎搀和了。倒是林逸之笑着迎了上来。“恭喜啊两位, ”面相温和的男人一双狐狸眼里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善意, “又见面了,实在是不容易。”“林先生, ”秦濯冲他点点头, “之前赛诺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相助。”“该道谢的是我才对,若不是有谢大师居中调度的手段和将军的作战计划,在下就是想反抗,也没法儿有什么章法。”他们三人此时正意态闲适地靠在角落里,本该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可刚刚接连扔下几颗炸弹的秦濯就算躲到房顶上去也绝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好在他们都是早已熟悉注目的人物,只顾自谈笑风生,根本不受人影响。“对了林先生,以后还请不要叫我‘大师’了,”谢漾元忽然想起来什么,“我现在还不太想让这个身份暴露,您就把方才秦濯对我的介绍当作真的,叫我的名字就好。”在秦小将军刚才的叙述当中,谢漾元是一名有着传奇身世的天才药剂师——他无父无母,但在炼药一道上天资卓绝,从小被一位隐士高人收为弟子,直到机缘巧合之下被谢家找到逼婚。那时他的师父刚刚过世,可怜的年轻人无所依仗,只能被谢家恃强凌弱。秦濯甚至当众把自己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并且更上一层楼的功劳也大半归到了谢漾元身上,却没有细讲,全凭大家想象。林逸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道了别的地方。他们本来聊得很愉快,然而这种时候,就总要出现些讨人嫌的家伙来破坏愉快的气氛。岳悉阴魂不散地走了过来,扫了谢漾元和秦濯一眼,便面色阴沉沉地靠在窗台上,既不主动过来跟他们说话,也不离开,就像尊门神一样在那儿站着,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秦濯一看见他就有点炸毛——他们两个针锋相对惯了,以至于看到对方就有生理性的厌恶感,可他也不是挑事的人,现在岳悉什么都没干,他也不好就上去找茬。再说,刚刚授爵的事情,等于是当众打了老对头一记响亮的耳光,秦濯正神清气爽着,很是有大胜一局的痛快感。但事情有点不对劲……岳悉人虽然讨厌,但向来愿赌服输,自尊心也强,刚才当众出了那么大一个丑,现在正该是对他避而远之的时候,现在凑过来又是要干什么?一边脸被打得不够爽还要主动把另一边脸也凑过来挨打吗?谢漾元一转头,发现居然是向来笑面迎人的林逸之脸顿时冷下来,抬脚就要走。 第105章 刚才还在拿感冒这件事使坏的小将军顿时傻眼了。谢漾元又一翻滚,卷着被子逃离了他的床咚:“今晚不许跟我睡一个床,不然传染了你怎么办?”秦濯:“……亲爱的我不怕传染,我可以和你共患难!”“不用,”谢漾元冷酷无情地给了他一个软毛乱翘的后脑勺,“那我多良心不安。”这个时候就需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了。秦濯从他后面凑上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不不不,我心甘情愿的,再说宝贝你看,我身体这么健康,还有八级的实力在……我上一次感冒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比你还久!”谢漾元:“呵呵。”秦濯:“亲爱的……今天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啊,你不至于连床都不让我上吧?”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谢漾元那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床底下去:“什么新婚,姻缘线还在那里断着呢,有本事你赶紧想办法接上,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秦濯咽了口唾沫:“当真?”谢漾元:“……滚滚滚。”秦濯当然不会就这么滚了,他手肘支在床上,探身去观察谢漾元的脸色:“之前你不是还说总有办法的嘛,反正我们现在在联邦也是合法夫妻,也许那个……日久见人心,天道看见咱们每天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就自然而然给咱们接上了呢?”“……你快闭嘴吧?”“我不,”秦濯得寸进尺地把手里的被子卷儿翻了个个儿,不管不顾地又想往上亲,谢漾元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躲,就见他脸色一变,突然一个撑床跳起来,扭脸下了床。谢漾元:“???”秦濯:“阿嚏!”谢漾元:“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濯奔去卫生间漱了漱口,一纵身跳回床上,理直气壮地把抱着肚子笑得正欢的谢漾元揪进怀里,直直地亲了下去。“你等会儿,你等会儿……”谢漾元一惊,扭动着想要挣开突然发疯的老攻,“说好的今天不许上床,我明天还要去嘉兰报道呢!”“我不管,”秦小将军将无赖的精神发挥得彻底,“老天爷,兰清和重要还是我重要?”“这是怎么比的……”“你为了去见他要赶我下床吗!”秦濯委委屈屈地控诉,“我已经也被你传染感冒了,你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安慰我一下?”谢漾元据理力争:“明明是你自己作死!”“那我也是被你传染了!”秦濯蛮不讲理,“既然都感冒了就不要在意了对不对,洞房花烛夜你真的要让我独守空房吗?”“……唔,不行你让我发个微博先……艹……”谢漾元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俩好久没做了,要说他不想秦濯也是不可能的,但这家伙最近办了不少糊涂事儿,他有心多晾他一会儿让他引以为戒,谁知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这个秀才就算在外面再武力值爆表,面对一个恃宠而骄的活土匪也实在无可奈何得很。更糟心的是,不仅他的身体早已熟悉了秦濯,连他的神魂也早与对方连为一体,这样一来,当他们两个进入双修状态的时候,谢漾元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很容易自发自主地进入状态……他很快就骂不出声来了,酸软感直直地从接触的地方窜上心脏,像有电流顺着血管飞速游走,谢漾元哼了一声,紧紧搂着秦濯的脖子,指甲有些受不住地陷入他肩膀上的肉里。想来真是不公平,单论肉体力量,明明秦濯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怎么每次都反而是他更容易……溃不成军?窗外月色正好,有鸟雀清脆啼鸣着掠过树梢,盘旋了几圈回到巢里,月亮圆圆地照射着银白色的光,恍惚被云朵挡住半边,仿佛害羞一般。微风透过没有关好的窗子吹进来,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静静躲在角落的机器人悄悄启动,上去关好窗子,而床上正在“办正事”的两位主人一无所觉,如果机器人有思维,这时候也该免不了笑出声了吧。谢漾元第二天早上是在熟悉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他一睁眼,就看见烤得金黄酥脆的面包和牛奶果酱一起放在床头,柔软的大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云朵一般蓬松柔软的被子被滚得乱七八糟的,层层叠叠地拢在周围。谢道君神清气爽地叹了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床头柜上的硬盒子,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在被拖入双修的漩涡之时还有事没做。他迷瞪着眼,看也没看把盒子打开,取出指环来套在指头上,拿手机逆光拍了张照传上微博。@清溪掌门:[图片]百年好合。-----------------------作者有话要说:别激动,离掉马还有一段时间233第79章 @秦濯v:转发微博//@清溪掌门:[图片]百年好合。大周一的早上, 前晚#秦濯突破八级#、#联邦少将当众求婚#、#闪婚闪离#的热度还没下去,秦小将军的一条转发又引爆了热搜。要知道, 和惯爱出风头的岳悉不同, 秦濯自从开通了官方微博号之后,到现在十来年还维持着关注数和微博数寥寥可数的傲人成绩, 基本上就连军部官方宣传都懒得转发——本来嘛, 宣传自然有宣传部门去操心,作为个人, 在联邦民众心目中一直高贵冷傲的秦小将军是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可是今天!他居然转发锦鲤了!还是这种锦鲤!!!联邦最年轻的少将就算再高贵冷艳, 网上众多的粉丝数也足以碾压任何一个偶像巨星,大批的粉丝就算长年累月地收不到正主的消息更新提示, 也会忠心耿耿地在关注列表里给他留一个位置,期待着哪一天奇迹会发生。没想到奇迹还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当众求婚还不够还要在网上再虐一遍狗吗???行行行我们知道你们山盟海誓爱得深沉了还不行嘛。本来,已经很久没有过动向的清溪掌门的微博就备受关注。自从赛诺星那档子事儿出了之后,许多幸存者慷慨激昂地描述过大师怀抱核弹冲向太空的壮举——虽然没有任何官方证据能论证那就是掌门本人, 但放眼星际,以人类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和那个恐怖的星盗头子当面硬刚还会飞还这么有牺牲精神的人物了。毕竟掌门之前做过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前段时间,除了有关秦濯的一系列新闻在网上闹得风风雨雨之外, 最常见的就是给下落不明的掌门大人祈福的帖子。先前谢漾元闲在赛诺星过着居家生活, 隔段时间就会稳定地发出一条转发锦鲤,上百亿的粉丝抢那一千个名额抢得不亦乐乎, 甚至还开辟出了代抢这一特殊行业, 在黑市上的价格炒得极高。可自从末日军团占领赛诺, 这个微博号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了。 第107章 谢漾元没跟他客气,早在来到这个星际时代之初,他就已经久闻嘉兰的大名——那时候他还在为如何快速提升人气的事情烦恼,晏行舟做了转发他微博的第一个“流量”,而那条微博真正火起来,却要感谢另一个人:那个成功考上了嘉兰的晏行舟的粉丝。那还是他第一次在小范围内体会所谓的“流量效应”,连带着也就记住了嘉兰的名字。一个新入学学生的影响力都能那么大,这所学校在联邦人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了。现在,他终于也成为这里的一员了。谢漾元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欣慰感,他把这归结于约莫是圆了原主的一个梦所产生的圆满,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虽然早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但他毕竟也在身体里待了二十多年,总还会留下一点点微小的习惯性情感,不会对他当真造成什么影响,但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提醒他得来这再一次的生命是如何幸运。兰清和没注意到现场另一位主角的走神,或者注意到了也把他脸上的那种神情当作了自然而然,嘉兰在联邦人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那种表情,他已经在包括年轻的自己脸上看到过许多次了。他们上了飞梭,兰清和把模式切换成“游览”,飞梭便缓缓动起来,深入了这座美丽的校园。“这里就是嘉兰最富盛名的机甲系大楼,”兰清和指了指眼前第一片高大雄伟的建筑群,“联邦百分之九十五的高级机甲战士都是这里的毕业生——当年秦濯也在这儿上过学,他那时候就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出门永远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还没毕业就达到了四级,要不是岳悉恰好和他同届,恐怕就是真正的打遍全校无敌手了。”这么着名的院系当然不能坐在飞梭上晃过去就算完事,两个人走下来,谢漾元仰头看着面前跟从前清溪派乾元大厅有得一比的机甲系主楼,不禁有些晃神。他几乎想得到尚且年少的秦濯在这里念书的情景。秦濯虽从来不是张扬的性子,但有些人就像恒星,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自然而然地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时的秦濯年轻又自信,又长相俊美、家世显赫,想来也是学校里被万众追捧的人物。就像当年在师门中的小师兄一样。兰清和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们俩从那时候开始就针锋相对的,在学校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说起来,我都没见他们对其他任何人花过那么多心思——你知道的,有时候你最大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最了解你的朋友。”“别了吧。”谢漾元忍不住笑出声,他确实能看出来那两个人对彼此的不一般:平时除了对他以外都冷若冰霜不动声色的秦濯一遇到岳悉就切换到易炸毛模式,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但要把他们的这种关系硬往“朋友”上拉,那效果就似乎有点过于惊悚了。“我看他俩也不至于就真的是你死我活,只是天性对对方看不过眼,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那种人罢了。”“你说的也没错,”兰清和点点头,“说起来,他们就都和李皓渊相处得不错——对了,皓渊现在在是科学院的客座教授,时常也会到我们学院来开公开课,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半个同事了。”谢漾元不禁想起前夜秦濯义正词严地警告他“我不在的时候别跟李皓渊说话”,顿时有点儿想笑。兰清和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迈步带他走进了主楼。机甲系是嘉兰最大的学系,出过无数享誉星际的大人物,主楼一层大厅的两侧挂着许多庄严肃穆的绘相:多数是每一个联邦人都耳熟能详的战斗英雄,全部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谢漾元一抬头,看到秦老将军也挂在上面。“秦家世代都是嘉兰的骄傲,”兰清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秦小将军也有资格绘相的——我是说,呃,如果他没有遇到你的话。”谢漾元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里的挂像,要么是隶属于国家机关、突破九级的绝对强者——例如秦老将军,要么就是对联邦有过卓着功勋的蓝星勋章获得者。而蓝星勋章,是用来追奖“有过重大贡献”且“为了人类和平而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烈士的。看来秦濯当初的身体状况在联邦上层果然不是什么秘密了,也难怪天之骄子的地位在一夜之间一落千丈,最后被区区谢家捡了漏,也成就了他俩的这段姻缘。谢漾元想到这儿,不禁转头往一列画像最末端望去——那里将会悬挂下一位有资格被整个联邦最精英的战士们仰望敬佩的人的画像,万幸,现在有他在,秦濯绝不会因为第二个原因而上墙了。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怎么了?”兰清和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是不是有点后怕?没关系的,过去的事已经过……”“不对。”谢漾元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快步走上前去,在那一小块空白的墙面前停下来,眉头越皱越深。他方才分明感觉到这里闪过一道神识波动,那点波动极为微弱,且小心谨慎得很,若不是他神魂境界太高,又恰好注意到这里,是万万察觉不到的。“院长,麻烦你退几步。”谢漾元抬手放在墙上,头也不回地对兰清和吩咐了一句,兰大院长茫然地眨眨眼,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不由自主地就听了他的话,几步退到安全范围之外,才想起来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漾元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兰清和惊讶地看着他手上忽然冒出光来,却不耀眼,只紧紧贴在手掌上,薄薄的一层,跟随着手掌的动作在墙上游走,看起来神秘极了。他不禁噤了声——兰清和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位谢先生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总让你忍不住想要服从他的安排——哪怕有时候他并没有把话说出口,甚至总显得温温和和的,但就是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谢漾元没在意他在想什么,只是细细地感受着墙面上一点细微的波动,刚才那点儿玄妙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把神识摊薄,散到整个墙面,终于抓到了在其中飞速流窜的一点灵识,分散开来的神识霎时间收拢,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将那一点能量禁锢起来。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兰清和觑着谢漾元的脸色,见状问道:“怎么了,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吗?”谢漾元手上的光芒消散了,他虚虚地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回头反问:“这主楼大厅平时就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从刚才进来开始,就总感觉这儿有些压抑,没人提过吗?”兰清和想了想:“你这么说,确实有偶尔到这边找人的其他学院学生反映过,说机甲系主楼阴沉沉的,尤其是一楼大厅,都不敢大声说话……不过大家都觉得是这儿过于庄严肃穆,周围这么些英雄人物的绘相挂着,才引发了些心理压力而已。”谢漾元摇摇头:“非也,兰院长,敬重和畏惧,可从来是两种不同的情绪。”第81章 打从一进机甲系大楼开始, 谢漾元就感觉这建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也许是连日来的安逸生活降低了他的警惕性, 一开始他还真没往魑魅魍魉那些事儿上去想, 这个年代的孤魂野鬼比他前世所在的年代少多了,等闲出现不了, 他日常时候也就没操这份心。但真正感觉到那股稍纵即逝的神识波动之后, 事情就不一样了。机甲系整个院系的建筑群都处于嘉兰学院的东北处,东北艮位, 即一般玄学中所称“鬼门”, 恰位阴阳之气交替之所,象征着隐秘离奇、动荡不安和捉摸不定, 最容易惹事生非。然而即使星际时代风水之术衰微,也总归是有人懂点这些规矩,学院创办的时候,专门把机甲系建在这个地方, 就是因为修炼暗能量的未来战士们血气方刚,身上生吉之力强盛,能够镇压得住鬼门的阴煞之气。这也是为什么常在这里上课的机甲系学生们大多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反而是偶尔过来的其他系学生会倍感压力的缘故。不过, 这里的事情并不是一个鬼门那么简单——谢漾元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丝灵识可不是简单的阴煞之气, 虽然量极微弱,但其质之精纯几乎可以与他体内灵气相提并论, 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 今后定然会酿成大祸。谢漾元掏出一个瓶子, 将那缕灵识塞进去,抬眼看看兰清和,神情严肃下来:“院长,参观学院还是改日吧,借一步说话?”兰清和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刚才想象的还要严重,当下点点头,带着谢漾元走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的教室:“就在这里吧,这栋楼的教室墙壁都是经过多层加固的,隔音效果没得说……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谢漾元犹豫了一下,先道:“院长,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我会证明我说的话——只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目前,我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身份?” 第109章 “好的。”“学校就先不参观了,我得回去准备一些符箓法器,秦濯那边,我自己跟他说就好。”兰清和连忙跟上:“那我就先去安排了,大师,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放心吧。”谢漾元拿出几张符纸和一点朱砂,蘸在手指上直接画了起来,兰清和在一边看着,开始还能多少感受出一点那些线条的玄奥,过了一会儿就渐渐跟不上了,居然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他赶紧转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心里对谢漾元的定位更高了。谢漾元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普通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门的,不过,萃萃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明天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之后,就跟你回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吧。”兰清和一愣,他都快把谢漾元在宴会上说的要收萃萃为徒这件事儿给忘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激动:“好好好,他们从回来就一直念叨你来着,要是看到你肯定高兴坏了。”不单是小孩子,这事儿就算是降临在他头上,他也高兴啊——清溪道长那是谁,比漫画里的超人都不遑多让了,哪怕不说他的战斗力,但是那些预言祸福转运消灾的手段,也足以让普通人奉若神明,如果能将他的本事学上一两分,那前程无疑是预期可见的远大。虽然有点遗憾小安没有这种运气,但萃萃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些天跟她相处下来,兰清和早就把她也当作了家里的一份子,现在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谢漾元画了几个加固封印和削减阴气的符,小心地贴在了几幅位于阵眼的绘相后面,大厅里不时有经过的学生在跟院长打招呼的时候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不过见惯大场面的清溪道君对此安之若素,只是小心地没让那些学生看到他手中的符纸具体什么样,很快就在大厅中把基本的防御措施布置好了。“今晚只要没有太大的意外发生的话,这些符足以将那精魄禁锢在墙中了,”谢漾元终于贴完所有的符纸,轻轻擦了把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晚上一定要做到清场——入夜越深,阴煞精魄的实力越强,就算是阳气旺盛的机甲系学生,对上它也绝对没有战胜的把握。”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兰清和也不敢怠慢,当下把命令向机甲系的老师们和警卫科发布下去,再三叮嘱事关重大,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见他如此重视,谢漾元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也差不多放了下来。嘉兰的机甲系本来就带有军校的性质,平时都是以士兵的要求来约束学生的,这些学生们令行禁止惯了,本来也就不大可能做出违背命令的事儿来,再加上上级再三强调,想必能把意外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况且他施展观气之术,看这大楼周围也没有近期将有血光之灾的气象,晚上应当不会出事。确定好行程之后,谢漾元就回了家,他近期实力恢复得不错,但对上一只凝练了千百奶奶的精魄也不敢掉以轻心,况且还是在学校那种地方,一点儿纰漏都不能有。秦家的城堡里安安静静的,秦濯和他父亲都去了军部上班,秦夫人也出门访友了,还带走了斑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剩余的仆人和机器人都好像掌握了隐身术,不叫他们出来就绝不会出现在主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谢漾元一路走到他和秦濯的卧室,感觉比从前独居清溪峰顶还冷清。那时候好歹还有几个徒儿和灵兽陪着他呢。不过没人也好,正好不受打扰地炼制明天需要用到的器材。乌拉星一役,谢漾元收到了大量的功德之力,尤其是这些天过去,被拐卖的失踪人口被接连送回家,功德得以圆满,又很是涨了一波,前夜他和秦濯双修的时候悄没声儿地就顺利突破到了元婴。谢漾元虽是从头开始修炼,但神识在,底子也还在,因此并不需要重新结婴——他原本的元婴其实就在识海中封着,只要等级一到,灵气全部回归,那一部分封印自动便能打开,元婴到府更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虽然元婴还未到府,封印却已经有了些松动,谢漾元拿出之前炼制的培本固源丹吃了两粒,体内原本缓缓运转着的灵力顿时奔涌起来。这还是他从乌拉星脱困之后才找到原料紧急炼制的——他原本不想依靠药物来回复灵力,是因为固本培元丹原料珍贵、来之不易,来到首都星后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危险需要他快速恢复,才一直没用上,可眼下情况紧急,是必须得动用丹药了。丹田内的金丹随着灵力运转飞快地转动起来,一股股银白色的灵力随着它的旋转盘旋而生,顷刻间充满了整个丹田,与逐渐消化的药力汇集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道耀眼的银光,直直往识海中的封印撞去。“轰!”盘膝坐在大床中央的谢漾元面色不变,身形却是微微一晃,身上银亮的光芒一闪即收,与此同时,他的识海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禁锢着元婴的封印应声而破,汹涌澎湃的灵力瞬间全部涌了出来,汇入冲破封印的灵气当中,借着那股力道飞快地在经脉中循行三十六周天,才一起流回丹田,荡荡漾漾地蛰伏起来。一个身着白色长袍、仙风道骨的小人儿旋转着在丹田中显出身来,小人双眼紧闭,除了周身仙灵之气更浓,看上去与谢漾元本人别无二致,谢漾元丹田内原本淡银色的气态灵力中也混杂上了如一颗颗璀璨星子般细碎的闪光,隐隐有凝聚成液态之象,仿佛撒了钻石的流动的水银。谢漾元长出一口气,双臂一展,缓缓睁开了眼睛。元婴到府,那藏着他多年来寻得的奇珍异宝,与识海链接在一起的袖里乾坤,封印也终于破了。-----------------------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道君,一直揣在身上却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的小金库终于解封了!第83章 清溪道君在修真界被称一声老祖, 坐拥修真界第一大派,且以功德入道, 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他所藏宝贝之丰厚,根本是普通修士所无法想象的。虽然最后因为修真界那一场浩劫, 为了保住宗门传承, 谢漾元拿出了最珍贵的一批宝贝支援宗门,但他的袖里乾坤经过那么多年的积累, 所藏又何止拿出来的那些——次一等的宝贝在生死存亡的危机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还有些与战斗无关的珍藏,都还好好地在那空间里封着, 陪他一起越过九天雷劫穿越了这千年光阴。袖里乾坤的大小,不仅与修士们的修为息息相关,也关系着修士的炼器水平——这两样谢漾元都没得说,当年清溪道君的乾坤与他本人一般声名赫赫, 天下间流传里面自成一小千世界,游鱼百卉、走兽飞鸟,珍奇异宝不计其数。实则也是夸张了,小千世界不至于, 至少谢道君修为还没能凭空变出日月星辰来, 但若说一国大小,总还是有的。等秦濯回来了, 一定要马上带他进去看看。谢漾元缓缓平息了刚刚突破有些翻腾的灵力, 有些愉悦地想到:他得扭转一下自己一穷二白的形象了, 他空间里的仙宫,可一点儿都不比秦濯家这片庄园小!谢漾元这么想着,又下床打算把前日得到的深海髓珠找出来——这宝贝先前他还真没找到过,空间里江河水流都有,唯独就缺一片海。这下,许多深海矿石与海鱼也可以趁新鲜储备起来了!谢漾元刚从抽屉里拿出珠子,就听见房门一响,秦濯先把脑袋探进来看了看,见到他就露出满脸笑,接着整个身子都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这什么姿势?”“今天又惹老爷子生气来着,他先回来了,现在估计也不想看到我,”秦濯耸耸肩,进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阿元有没有很想我?”谢漾元好悬没忍住翻个白眼,敷衍道:“很想很想,你和你父亲怎么回事,父子间哪有那么多气可生啊。”秦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一歪,带着怀里的人一起滚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我也不知道啊,我俩思想从来就维持不到一根水平线上——你别操心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军部的日常事务,我俩意见相左都是常事了,副官都不带来劝的。”谢漾元就地一翻,把他压在了下面,用手指去戳他胸口:“别回避我的问题,秦濯,我又没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好好地跟他说说你的意思吗,每次对上你父亲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有仇啊?”“那倒是没有……”见他认真,秦濯也知道这打个哈哈是混不过去了,只得挠挠头,四肢摊开来,没骨头似的软在床上,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样,“唉,我俩对立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说话他就容易生气,他一说点儿什么也老戳在我心上,有时候控制不住那个火——”“因为你们是亲人呐,” 谢漾元歪了歪头,“掌握了对方的弱点,知道怎么才能让对方伤心,”他端正了神色,“秦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逼着你去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我知道你父亲他……跟普通的父亲角色不一样,我也并不想让你委屈自己去顺应他,不过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也许我能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秦濯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有时候从‘旁门左道’入手,说不定能起到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呢,”谢漾元朝他眨眨眼,“至少我能肯定秦将军是爱你的,虽然他的表达方式可能有点儿不一样。” 第111章 上品深海髓珠被当作普通的工艺品,息壤居然也只是珍贵的奢侈品原料……谢漾元都不知道该说未来人不识货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简直暴殄天物!怎么这时代修真传承断得不能再断,各种奇珍异宝倒反而层出不穷了?没有接受过建设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型社会理念的谢道君完全不能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瞬间产生了武力统治整个星系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理解宗晁了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秦濯咽了口唾沫,谨慎地回答:“目前已知一共有三块,一块在联邦最富盛名的珠宝学院的珍品博物馆里,一块被首富家族珍藏, 还有一块, 就在这里了——不过,也许还有些没有过过明路, 毕竟这块拿到手之前, 整个联邦都以为星精石存世只有两块呢。”谢漾元定定神, 从过于激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当然不可能真的产生杀人夺宝的想法,只是看到珍宝的瞬间心情激荡,借此来缓缓神罢了。谢漾元慢了一拍才注意到秦濯话里的意思:“……这一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见他终于恢复正常,秦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记得当时拍卖会,林先生承诺为表答谢,会将拍卖会上最珍贵的拍品送给你吗?”谢漾元一愣:“林逸之?”秦濯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他出手竟然如此大方。赛诺那种等级的拍卖会,其实根本不可能出现星精石的,这块大约也是林家私下的珍藏——难怪,也只有林家这种背景深厚又行事神秘的大家族,才能将这么一个宝贝藏得密不透风了。”谢漾元有些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戒指,凝神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因果线,果然,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跟林逸之纠缠不清的各种线绕得更乱了。在这个道统失传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和天道知道,比起他帮林家抓到的那一只小小的噬魂魔,林逸之的这个回礼是多么贵重的无价之宝,这份因果,他多少算是欠下了。秦濯疑惑道:“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星精石也像你那颗‘深海髓珠’一样有我们不知道的特殊功效吗?”谢漾元失笑:“它们可不是一个量级的宝贝,这么跟你说吧,就这块息壤——也就是你们说的星精石,里面蕴涵的能量足以让一个凡人得道成仙,而且你们单知道它是有一颗星球坍缩而成,却不知道如果施展独特的法门,息壤亦可重新变成星球,还可催生世间万物,单独构建一个世界。”秦濯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一个正宗的“凡人”,他实在是对所谓“成仙”和“自成世界”有点理解不能。不过听起来当真很厉害的样子……谢漾元无奈地笑了笑:“你亲眼看看就明白了。本来等你回来就想带你去看的,结果被打了半天岔……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晋级元婴了。”秦濯一惊:“是第四级?”看到谢漾元点点头,他颇为震惊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消化这个消息:“你们修真的人晋级都这么快的吗?不是……”他的思维突然跳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去:“我每天都在和一架能单枪匹马毁掉一座城市的四级机甲上床?”谢漾元毫不留情地揍了他的后脑勺。秦濯被打了一个趔趄,却傻笑起来,忽然一把抱起他:“媳妇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还有更厉害的呢。”谢漾元推了推他肩膀,“放开,我带你看个真正的宝贝。”说罢,他不等秦濯提问,就把他拉到床边,手臂一挥,打开了通往袖里乾坤的大门。一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空间的在虚空中缓缓展开,秦濯愣在那里,看着自家卧室突然被开出一个洞,里面五光十色的看不分明,但隐约可见绿草如茵,还有虫鸣鸟叫的声音远远传来,给人感觉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这是……?”“算是一个异度空间吧,”谢漾元想了想,以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更能接受的词语解释了一下,“这个地方位于我们生活的空间夹层当中,跟随着我的神识移动,我之前修为不够,打不开这里,晋级元婴之后就相当于破了封印,今后随时随地能打开——不但能存储东西,连我们都能在里面生活呢。”秦濯张大了嘴巴,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弄成了一团浆糊,谢漾元也不待他想明白,直接拉着人就往里边进去了。他的袖里乾坤久负盛名,面积上算来有古地球时代一个国家大小,虽无日月星辰,但却灵气充裕,同样有着外界一般的白天黑夜。此时里面正是白天,雾气一样的灵气飘飘荡荡地在高空中漂浮着,散发出柔和的光亮,于是整个空间也都被照亮了,微风拂过树梢,天空中不时有漂亮的鸟儿飞过,秦濯跟着谢漾元在其中走着,感觉整个人身心都不由舒畅起来。这地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星际着名的疗养胜地都要让人感觉舒适,秦濯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了,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玄妙的东西争先恐后地通过呼吸涌向他体内,与体内的暗能量融合在一起,在经络血脉中自动运转起来,不一会儿,他甚至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暗能量都稍微涨大了一点儿。谢漾元看着他的脸色,有些自豪地笑起来:“不错吧?我的这个空间灵气充裕,虽不敢说堪比上古时期,但与修真界鼎盛时的洞天福地相比还是可以的,不但修行者在这里常待着会大大加快修炼速度,就算只是普通人呆在这儿,对身体健康和寿元也有着数不尽的好处呢。”他拉着秦濯的手,轻轻浮空起来,也不飞多高,只是保持着令人舒适的高度御风而行,往空间中央行去:“我在这里还有一座仙宫,当年是尽采了昆山之石为基,混以上好的灵玉,整座仙宫都被炼成了攻守兼备的上品仙器,绝对不比你们首都星那座号称不可攻破的堡垒‘星辰宫’差。”秦濯已经快被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你……阿元,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可不就快成仙了吗?随身装着一个小小的世界走来走去,这世界里江河湖海、万物生灵一个不缺,除了没有人,和鸿蒙初开的人间有何不同?就算是各种神话里的创世神,也没听说过他们还是带着世界到处溜达的啊?谢漾元一乐:“那要看你对‘神仙’的定义是什么了。秦濯,在我们的修炼体系里,我们崇敬仙人,或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或是因为他们功德高深,但我们从未把他们看作是与我们自己全然不同的存在:神仙,也不过就是修为或精神达到一定境界人类罢了,修真本就是修仙求长生,按照普通凡人看来,修为高深的修真者移山填海长生不死,可不就是所谓的神仙了吗?”秦濯愣愣地看着他,显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不过,谢漾元今天给他的惊喜——或者说惊吓,可还不止这个。他们在一处通体莹白、古朴精美的宫殿前降下云头,谢漾元感慨地看着大门匾额上笔力遒劲的“清溪宫”三个大字,轻轻叹了一口气。“秦濯,我想对于我的身份,你一直以来肯定有许多疑问,我不可能是那个人生前二十多年混着日子庸庸碌碌的‘谢漾元’,更不可能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将自己的姻缘卖出去的凡人,我知道你信任我,所以一直没有多问,但我愿意告诉你,因为我也信任你。”秦濯忽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从来都不是傻子,若说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还能相信谢漾元那些漏洞百出的话,可只要近距离相处一天以上,哪怕他那时候记忆全失,连好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记得,他也能轻易地判断出来,谢漾元的身份不会像他所知道的那么简单。可谢漾元不说,他便也不问,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是尊重,谢漾元给了他新的人生,他自信这个人不会害自己,这便够了。可这不代表着他不想知道,事实上,对于谢漾元,他早就好奇地抓心挠肝——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他想要完全拥有这个人,想要毫无保留地拥有对方的一切,也想了解他那漫长而复杂的过去。而现在,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第85章 谢漾元的一生太过漫长, 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因此他虽然说是要告诉秦濯自己的过去, 却也不可能从始至终详详细细地都说出来。谢漾元只是挑了些要紧的, 尤其是那些听起来不太悲惨的东西讲述了一遍,把腥风血雨的修真界描述成了一部苏爽热血的升级小说。秦濯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金仙……”最后秦濯愣愣地问了一句, “是什么层次?”“修真得九, 是为渡劫,过九重天劫, 天道重塑金身, 便是为金仙,”谢漾元微笑着回答, “你们的修炼体系里好像没有这个层次,不过按照等级排的话,也就是十级吧。”也就是???谢漾元没说的是,金仙和渡劫之间的差距甚至堪比渡劫与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俗之身, 得道成仙,基本上是与凡人划开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也是为什么清溪派在修真界地位超然,有他这个功德入道得以真身留滞人间的老祖在,一门上下又约束甚严, 其他门派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取而代之的念头。 第113章 至于进出袖里乾坤的方法,他都已经封进了那块腰牌之中, 等秦濯恢复好他的元气, 如果自己还在闭关当中的话,他也不会被困在里面出不去。谢漾元从丹房里翻找出自己用惯的药鼎, 一边往进丢原料一边想着还有没有什么没照顾到的地方,手肘无意间擦过口袋,碰到了那颗静静躺在口袋里的深海髓珠。哦……对了,还有这个。不过这个不急, 深海髓珠,还有息壤,都是能大幅度提升空间档次的大宝贝,他不想在处理好嘉兰学院的阴煞之前再大量消耗灵力, 不如等把那里的事情弄完了, 再好好地将这封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间修缮一番——如果顺利的话,那枚息壤说不定还能用来给秦濯改善体质, 增加他的寿元……谢漾元心里琢磨着这些事, 手中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他的乾元鼎亦是上品的仙器,且随身多年,控制起火候来格外得心应手,跟外面那些依靠高科技控温的药釜什么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鼎中是早先准备好的融化的高山雪水,吸收了饱足的灵气,在融化后呈现出奇异的淡淡的蓝色,还散发出一种十分细微的香气,并不刺鼻,让人想起远山晴空,冷朔而不刺骨的寒风,还有掠过天边的飞鸟。——是虞蒙山上的青山雪,素来以善于融合激发药性着称,是当年闻名遐迩的炼药宗视作眼珠子的镇派之宝,不过那时候谢漾元和炼药宗主私交良好,又帮过他们大忙,这才有资格在每年采收的新雪当中得占一成。也正是这一成,让清溪道君出品的丹药水准从来居高不下,那宗主还与他笑谈过:凭他于炼药一道上的天赋,不如就加入他们宗派做个客卿,到时候青山雪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外销的时候挂上宗派名头就好,其余的他炼药宗绝不过问。不过,想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谢漾元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打回去,反倒邀请宗主上他们清溪派去领一峰上下,那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最后这事儿当然不了了之。从前这青山雪金贵,总要省着用——现在就不同了,没了整个宗派甚至修真界作为需求方,单给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练些简单的丹药,谢漾元恐怕自己就是用上成百上千年也用不完空间里储了一片大湖的雪水,现在就是拿这玩意儿当水喝,他都不感觉心疼的。接下来便是各种长势良好的药材——和直接穿越过来的他不同,空间里的时间是真正流逝了这主人穿越的千多年的,即使没有能令灵药一夜长成的息壤,也在充裕的灵气下积攒了多不胜数的名贵药材,清溪宫后边的灵药园都装不下了,灵药像野草一样长满了山坡,甚至蔓延到背阴的那片山脚下去。这还只是此地一处,整个空间中更不知培育出了多少野生的宝贝,谢漾元已经打算好结束手头的事儿,就带着秦濯进来寻宝,顺便布置这属于他们的“新家”。唉……怎么又想到他了,收心收心。谢漾元无奈地拍拍的脸,把精力集中到了手中的动作上,暗叹一声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古人诚不欺我。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萦绕着淡银色的灵气,灵活轻巧地上下翻飞,此时如果有人在旁边围观,一定会被那优雅好看的动作给迷住了。洗净的药材在圆融如意的操作下被处理成各种需要的形态,有的化为一蓬雪粉,有的凝成一缕清液,轻轻巧巧地融入进微微翻腾起来的雪水,将淡蓝进透明的液体浸染成更加深沉的颜色。谢漾元此时不敢走神了,时间紧迫,他需要同时炼制好几种丹药,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在一个药炉里这样操作,是普通炼药师概念里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也是在大道修成之后跟着炼药宗那位老祖学了好多年,才堪堪掌握这个技巧。这样做倒不用多消耗灵力,正相反,因为均匀分配灵力之后做到了资源最大化利用,反而比一个一个炼丹时用到的灵力更少些。只是如此精密的操作对神魂之力要求极高,也就是谢漾元还仗着自己金仙期的神识能够为所欲为,不然单是控制火候一项,就足够他这个现在元婴期的小修士精疲力竭、吐血三升了。炼丹炉下的火燃烧正旺,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在巨大的炉底不同的地方,火焰呈现出的颜色也不尽相同,谢漾元处理好最后一株药材,连擦把汗都顾不上,连忙召来沉重的鼎盖压上炉顶,随即双手紧贴上鼎身,掌中灵力吞吐,明明灭灭的灵气在手掌和丹炉之间周转起来,过了不一会儿,一股奇妙的丹香便袅袅而出,仿佛有生命般扭转着朝通风口钻过去。宽阔的院子不一会儿便被清冽中平的丹香萦满了,几株高大的树木愉快地簌簌抖着树冠,地上的灵草也摇头晃脑地摇晃着身体,拼命地吸收着丹香中对他们益处极大的能量,有几株幼苗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一圈。过了片刻,一些毛绒绒的小动物也从草丛中好奇地探出了黑溜溜的眼睛,一只胆大的松鼠两步窜上丹房的窗台,上蹿下跳地追逐着从窗缝中漏出来的灵气,其他小动物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没出什么事儿,便也乌泱泱地聚集在了窗台下,你推我挤地抢夺着那些玄妙的气息,好让自己快点儿长大。屋外的这些热闹,当然瞒不过将神识覆盖了整个院子的谢漾元,他轻轻笑了笑,却没空管这些,见炼丹炉趋于稳定,他又取出一沓符纸和几块灵玉,丹房里就备着上好的朱砂,谢漾元将之与剩余的一点儿青山雪调和在一起,弯腰聚精会神地画起符来。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在院子里打坐休养的秦濯不可能毫无察觉,他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中正平和的灵力冲击下,方才激荡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小将军长长吐了一口气站起身,饶有兴味地拨了拨旁边雀跃地抖动着叶片的竹子,看向丹房的目光柔软又温和。他现在甚至觉得刚刚的自己好傻,简直是庸人自扰。看谢漾元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弄不完,神清气爽的秦小将军在院子里聊猫逗狗地走了几圈,再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晚饭的点儿了,他透过窗格往里看,发现谢漾元还不曾抬头,再想想自己在这儿似乎也没什么事儿做,便决定先出去给亲爱的准备晚餐。呃,可是,他该怎么出去呢?几乎是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刻,一股信息流就毫无预兆地凭空涌进了他的脑子,秦濯猝不及防地晃了晃,连忙扶住一棵大树,随即惊愕地发现那块被谢漾元赠予的腰牌出现在了他的意识当中,散发出柔和的淡淡金光。不是……为什么他能看到自己的意识?似乎是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秦濯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星海般的广阔虚空,而他自己整个人似乎就站在半空当中,脚下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见了,整个人仿佛漂浮起来,触手即可触碰星辰。不科学啊……这些会发亮的恒星不都该是根本不能靠近的大火球吗……?这个念头浮现的一瞬间,就被他自己失笑地按了下去——跟在谢漾元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他身上就没发生什么能用科学解释的事儿。腰牌静静地在他面前悬浮着,秦濯顿了顿,本着谢漾元肯定不会伤害他的思维,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腰牌上顿时金光更胜,秦濯被那有些刺眼的光芒刺得眯起了眼睛,可凭借傲人的视力,他隐约能够看见在腰牌的正中,两滴鲜血像游鱼似的相互缠绕着游动,倏尔融为一体,倏尔又分开相互追逐。那是……一些意味不明的画面飞快地从他脑海中闪过去,秦濯拼命想要看清楚,却被那奔命般的速度晃花了眼,他似乎看见谢漾元的脸,又似乎看见白衣、飞剑,庄严的大门上苍劲古朴的匾额,还有竹林深处、雪山之顶,那些飘飘渺渺梦一般的传说。秦濯脑中一晕,突然从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退了出来。他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正精疲力竭地躺在卧室熟悉的大床上,脑子里好像被针扎了那么疼,那块小小的腰牌就静静地躺在他旁边,上面神秘厚重的金光一闪,接着便被全部笼罩进了牌子里,它看上去顿时又像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木牌了。秦濯费力地将木牌拿了起来,他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他将牌子举到眼前,忽然一愣。——秦濯能够确定,在谢漾元将腰牌给他的时候,这上面只有些看不懂的花纹,绝不是现在这样,清浅地刻着两个充满神秘意味的古文字。苍阖。第87章 苍阖?这是什么?秦小将军有点儿懵, 他刚刚在短暂的时间里突然接受了谢漾元真实的一生,虽然震惊, 但他确信自己听得很认真, 没有漏掉一点儿信息,而现在, 他也能够确信, 在那番讲述当中,并没有出现这个看起来古意盎然的名词。看起来像是个名字?秦濯从床上坐起来, 动了动酸胀的手脚, 想了一会儿还是毫无所得,干脆不想了。反正谢漾元就在这块小牌子里干活儿——他坚信这块通往空间的腰牌就相当于一块另类的储物器——等他出来问问不就好了。作为现役联邦八级机甲战士的秦少将, 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现在这种仿佛普通人过量运动后肌肉拉伤一般的感受,浑身上下的肌肉没哪儿一处不疼,整个人好像被大卡车碾过去一样,倒不算是很痛苦——那种酸痛并不尖锐, 就好像把人浸泡在热水里,让你懒洋洋的直想睡过去,鼻端好像还能问道暖暖的燃烧的木柴。秦濯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又被母亲拉着关在了冬季的度假山庄。他晃晃脑袋,试着把暗能量在体内按照一定路线运转了几圈, 总算清醒了不少。这还是谢漾元很早以前教过他的, 那所谓“传家之宝”的修炼秘术……呵呵,真是说谎都不会, 随便说的哪句话都漏洞百出。谁家的秘术能那么自然地切合他的身体情况, 却甚至跟星际已知的任何一种修炼方法都不搭边儿?况且还自带配套的攻击技巧, 反正小将军见多识广地活了那么多年,当时就算失忆了,也无比肯定整个联邦绝没有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能拿出这种东西。只是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坚信谢漾元不会害他,因此也就没有揭穿罢了。秦大少想到过去那些事儿就想笑,他就这么带着恍恍惚惚又幸福满满的笑容走向了厨房,打算给他家正辛苦工作的宝贝做点儿好吃的慰劳一下。 第115章 李皓渊深吸了一口气定神,掏出通讯器来,打算叫警卫来接自己。可那支号称被扔进恒星都能坚持打完一个电话的通讯器突然变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铁疙瘩,无论他怎么按键唤醒,都执拗地黑着屏,别说往外拨打,就算是想开启一下手电功能照个明都做不到。李皓渊:“……”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人算计了,可他今天上嘉兰来的行程是临时起意,连他的副官都不知道,又有谁能神预测地提前给他设好套让他钻呢?况且如果真的是敌人,这时候也早该跳出来说一些糟糕的台词了,但教学楼里静得出奇,别说有人,便是鬼影都没有一只。……鬼影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黑影很快地从李皓渊脑袋后面晃过去,贴的极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阴冷的风吹拂在自己露出的脖颈上,阴风里夹杂着说不清什么人发出的尖叫,那声音就像是指甲刮在铁板上发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李皓渊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黑洞洞的楼道像是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恶毒又招摇地冲他哈哈大笑。李皓渊:“……”可怜的文职人员面上镇定,实际上也已经开始有些腿软——他倒不至于被这点闹鬼的小场面就吓到喉咙发紧,可坏就坏在参谋先生异于常人的精神力感知上,他能感觉到整座教学楼里的能量都变得怪异起来——平日里的能量中正平和,此刻却统统变作了诡异,阴冷得让人想打哆嗦,充满了尖叫的怨气和杀气。真是撞鬼了……李皓渊咽了一口唾沫,根本没有半点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欲望,拔腿就往楼外跑。他现在在三楼,只要能从一楼的大门冲出去,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与他无关了!但惯于计数的参谋长很快察觉到不对,他有非常强悍的大脑储存功能,而且习惯性在进入任何一个环境之前先行观察——李皓渊确信自己之前待着的是三楼中央楼梯左数第十四个房间,这地方他学生时代就来过,经常会堆放一些学生们自己偷偷制造的机甲废件,学校心知肚明,却对此十分宽容,会定期组织人员清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从他开始奔跑到现在,按照步幅和时间计算,旁边经过的门至少应该有了二十扇,本来早就该出现的楼梯还是不见踪影!?李皓渊停下来,微微喘息着紧张地盯着眼前浓到化不开的黑暗。他确信不是幻听,刚才这片黑暗里有人在冲他笑!李参谋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想随便进一间教室从窗户跳出去——三楼对他来说不算是能致命的高度——可一尝试就发现这一层所有的门都锁上了,门锁像是拿费尔曼金属焊死的,砍都砍不开。怎么办……?当真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李皓渊靠在墙上,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好思索一下这整晚上过于诡异的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他把气儿喘匀,背后靠着的坚硬墙壁却忽然好像受到炙烤的雪糕那样化了,李皓渊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栽去,粘稠的墙壁好像是直立的沼泽,牢牢粘住了他的后背,即使猎物及时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却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昆虫一样,都是徒劳。李皓渊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用力想把自己从墙上揭下来,却被不容抗拒的引力死死往里拖,他甚至感觉到四面挤压带来的窒息,似乎有冰凉粘稠的水灌进了他的口鼻,正在不怀好意地夺走珍贵的氧气。“救命……!”生死关头,李皓渊甚至觉出一点奇妙的滑稽来——这些年作为武器研究专家他声名在外,不管是联邦内部,还是星盗集团里,想要他命的人都数不胜数,完全不比秦濯岳悉他们那些一线的指挥官少,平时自己出门带的警卫看着不起眼,却随时有武力夺取一座小城市政权的实力,可偏偏是今天,他回到本该再安全不过的母校怀旧,身边一个人没跟,却要突然面临这种说出去都玄幻到没人相信的性命危机?他李皓渊要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那些敌人们怕不是要笑掉大牙……他恍惚间看到许多残破不堪的人体在面前移动,男女老幼,皆是目光呆滞、满脸死气,身上或多或少的残缺不全,早已干涸的血迹是难看的深褐色,黏在他们脸上、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些令人不想去思考到底是什么的液体。呕……李皓渊受了大刺激,更要命的是,那些丧尸一样的东西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居然突然面目狰狞地朝他扑了上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躲避,却被墙壁缠住了手脚,只能看着那些指缝里满是血垢油污的手疯狂地接触到自己脸上身上,冰凉滑腻的触感尤为真实。一个眼珠子掉出来一半的年轻女人咯咯笑着,口中污血不要钱似的流下来,一股股地淌在他胸口的衣领上。李皓渊:“……”他感觉纠缠自己多年的洁癖都快要被这玩意儿治好了。“噗”的一声轻响,他终于完全被拖进了墙里去,周围不断挤压的触感倒反而消失了,李皓渊竭力地睁大眼睛,触目所及却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漆黑,刚才紧紧贴在他身上的那些手也不见了踪影,四下里一片寂静,好像被扔进了一口狭小的棺材,不能动不能听,所有的感官都被压缩到最弱的地步。他几乎要感到绝望了。***谢漾元把一块草莓慕斯放进嘴里,柔滑香浓的奶油化在舌尖上,q弹酸甜的小果粒在唇齿间颗颗爆开,结合在一起,让人被那甜蜜的气息浸染得由心而发地微笑起来,他又吃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清凉的气息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稍有些甜腻的口感,酸甜的感觉让他根本控制不住继续自己继续的手。“先吃点儿饭,”秦濯无奈地把两盘甜品往远处推了推,“乖,不然对胃不好。”谢漾元正想说我的胃可比你的拳头都结实,却忽然一愣,捏着樱桃的手滞在嘴边,竟忘了放进去。秦濯:“……怎么了?”谢漾元猛地直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嘉兰出事了!”第89章 虽然正是晚高峰的时候, 不过秦少将的专属航道一路直抵嘉兰,路上没让一辆飞梭看清他们的影子, 全程只用了三分钟。情况紧急, 谢漾元也没在意他不早把这个告诉自己害自己早上迟到,飞梭刚在机甲系教学楼前停稳, 他就连忙跳下去, 直直地往楼里冲。负责守备的警卫惊讶地迎上来:“谢老师……”谢漾元根本来不及跟他说话,身形一动, 就从他身边的空隙滑进去, 秦濯跟在他身后,一把拉住那个刚刚反应过来准备上前阻拦的士兵:“你们往外撤, 具体发生了什么兰院长会跟你们说的。”“什……”秦濯一下子把接通兰清和的通讯器怼到他面前,刚才在路上的时间里,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对兰清和简洁地交代了情况,兰院长现在也正往这边赶, 只是声音依旧和风细雨的,斯斯文文地叫那位警卫队长先把人都撤出来,不要打扰谢老师的“秘密任务”。——事发突然,他们想不到更好的掩藏身份的办法, 只能把在乌拉星上的技俩再用一遍了。兰清和很快赶到, 接替了秦濯的扯皮工作,秦濯焦急地围着教学楼转了几圈, 最后干脆把机甲召唤了出来, 虎视眈眈地守在教学楼门口,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他实力虽高,却对谢漾元那些玄而又玄的技能一窍不通,此时也不敢贸然进去添乱,但不论如何,他不会让任何具有能量波动的东西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此时,冲进教学楼的谢漾元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在进入楼里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满楼极为异常的能量波动,大厅里预先设好的封印都被破坏了个干净,浓郁的黑色煞气集中在三楼的位置,一点点微弱的魂火在那一片黑雾中若隐若现,一副马上就要被扑灭的倒霉样。……果真有人被拖进来了,机甲系的学生都是这么不听校方号令的吗!作为文职人员,李皓渊的实力确实不强,以至于单从能量强度看,连谢漾元都一时走了眼,还以为他是学校里哪个违反今晚宵禁擅自闯进来的刺头学生。不过反正他是来救人,救谁都是一样的。刚进入元婴的谢漾元信心满满,修真路上,每一个境界意味着的都是全然不同的概念,如果说,今天白天的时候他面对那只阴煞精魄多少还有些不相上下的吃力,那么现在,他手中握有的胜算就要大得多了。只是……因为那个被无辜卷入的倒霉蛋,这个过程难免得变得复杂一点。 第117章 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细细反省,边跑边在手中准备好一个束缚力极强的缚灵符,一步闯进了关押人质的地点。……等等?谢漾元几乎是本能地把手中灵符冲着终于来不及逃遁的阴煞精魄扔过去,可在蓝白色的耀眼光芒亮气的瞬间,他也发现了周遭的环境似乎有哪儿不对……他像是一脚踏入了迷雾之中。糟糕,中计了!本就漆黑一片的周围像是起了雾,浓黑而潮湿的雾气从四面八方缓缓涌了过来,谢漾元不禁为那阴冷打了个哆嗦,懊恼地幻化出一把飞剑,拿在手中谨慎地向前走去。——其实也算不上中计,只是他到底晚了一步,精魄布下的精神攻击已经完成,他只来得及把对方困住,自己却也不可避免地被扯进了幻境之中。修行这么多年,谢漾元倒是自信自己的道心无甚破绽,也不怕这些铆着人心灵弱点使劲儿攻击的精神阵法,可他不怕,不代表那个被抓进来的可怜学生也不怕。他要来救人,可不是想救一个精神海被摧毁殆尽的痴痴傻傻的家伙出去的。谢漾元手腕翻转,掐了个清心明志的诀,缓缓地迈出了步子。周围的雾轻飘飘地散了,原本阴冷黑暗的教学楼像是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画一样一点点消失,眼中的景物飞速旋转,转眼间已经是一片阳光明媚的景象。谢漾元冷冷地看着面前古朴高大的建筑,心中的怒火禁不住翻涌起来。它怎么敢……!眼前的景象堪称鸟语花香,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到处是生长百年以上的粗壮的大树,树冠像是张开的伞蓬,在阳光下被渲染成了生机勃勃的金绿色,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梢上活跃地蹦来蹦去,不时发出悦耳的名叫,被微风送出很远。一座仙府赫然矗立在山峰最高处,周围云雾缭绕,气派非凡,连大门都是上好的南海青木,正当中挂着块上书“归元”二字的匾,字体遒劲刚健,只是看着,便觉凛然正气扑面而来,却又带着股洗尽铅华的中正平和,令人望之心安,敬仰感油然而生。归元……这是他当年家破,穷途末路之际拜入的宗门。谢漾元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尽管心知肚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那只精魄为了摧折他心智幻化出来的幻境,可他还是放慢了脚步,那些过于熟悉又亲切的景象甚至让他心里发痛,顾不上那些理智,只想要能把这早已印在心上的景色看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可同时他又止不住的怒火冲天:早在千多年前,修真界的人们就知道,清溪道君为人温和宽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那个曾繁盛一时的宗门。那段时间里,归元派在修真界甚至成为了一种禁忌,天下修士半是出于尊敬,半是出于畏惧,以至于不但在他面前,就算是在私下,也很少有人再提起。就更别说在战斗中,有谁胆大包天地敢用这相关的记忆来给他制造心魔了——无数魔道先辈们用鲜血验证出一条铁律,如果说除魔卫道状态下的清溪道君还有情面可讲,不至于赶尽杀绝,那么被触动了伤心事的道君就简直像是进入了狂暴状态,不把对手粉身碎骨誓不罢休!所以,谢漾元真是好多年都没有再看见这样的景象了……宗门前面站着两个粉雕玉琢的童子,正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他,谢漾元也看着他们,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但宗门的一切在他的脑中还是如此清晰……他甚至还记得这两个童子的名字,一个叫抱剑,一个叫启书,是整个门派年纪最小的孩子。启书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小师兄?你……你的头发怎么了?”小师兄……对了,在这些非师父的亲传弟子眼里,他才是整个门派最小的师兄啊。谢漾元怔了怔,看看自己身上已经习惯的现代服饰,再想到自己的一头短发,忽然有些啼笑皆非。这副样子在以前那个时代看来,怕是可以用伤风败俗来形容了吧?他并没有因为这是幻境而对启书的疑惑不闻不问,而是温和地摸了摸小不点儿的脑袋,垂首浅笑:“师兄是在练功。”在这么大年纪的孩子眼里,天赋卓绝的小师兄没有什么行为是不能用“练功”来解释的。两个小孩儿果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与他记忆中孩子们的神情极像,这阴煞精魄不愧是在如此灵力稀缺的年代都能凝聚出神智的存在,把普通人物的表情都还原得非常细微,完全没有一般幻境把路人甲的面孔都模糊的状况。谢漾元又和两个孩子聊了一会儿,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宗派大门。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穿着统一的清白制服,有的御剑,有的步行,但见到他都会微笑着打招呼,谢漾元也一一回应着他们,面容温和,心里柔软又恍惚。他忽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一瞬间心中澎湃的情感几乎要将他冲垮,谢漾元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犹豫半晌,才调整表情到从前标准的微笑,轻轻叫了一声。“苍阖?”第91章 青年转过脸, 看到他时,一边嗔怪一边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叫什么叫什么?没大没小,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要叫师兄!”谢漾元为这过于还原的熟悉场景愣在原地,谢苍阖却已经跑过来, 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你这是什么打扮……哈哈哈,叫我爹看见了肯定要罚你抄山规!”他像是一刻都闲不住, 一边上下打量着谢漾元的新造型, 一边就搂着他的肩膀要往里走:“愣在这儿干什么,等着被罚吗?走走走, 先跟我上后山去,今天他下山去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师兄心情好救你一命——还记得我上次炼制的生发水吗?”谢漾元:“……”他不忍直视地推了小师兄一把, 轻声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你还想他吗?”谢苍阖摆出夸张的惊讶神色,“小阿元,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要自个儿这么糟蹋自个儿……”“……你还是闭嘴吧。”谢漾元不由自主就放松了身心, 像真的回到了曾经算得上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跟着谢苍阖一起往后山走, 差一点儿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阴煞精魄的幻境果然不容小视……即使他早有准备且心神清明, 也险些就要陷进这样美好的泥沼当中了。……好在他找到了秦濯。谢漾元颇为留恋地跟小师兄又说了几句话, 才找了个借口跟他告别,自己往后山的浓雾当中找去。现在看这个状况,那位人质应该也是被拉进了他的幻境当中,他一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实力就是连抱剑和启书都多有不如,若是碰到什么妖兽攻击,可就糟了。谢漾元站在进入后山的边界处,抽出一张寻人符纸来,往上面轻点了几下,那符纸上顿时浮现出一条细细的银白色光线,线头跳动着转了几圈,对准一个方向,快速地延伸出去,射进了前方的一片迷雾里。谢漾元提起警惕,顺着光线的指向快步走去。 第119章 就是怕那狡猾的妖物跑掉了,上次在乌拉星让宗晁跑掉他们两个就好生遗憾,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这次, 说什么他都要把外面这关给把好。内心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将军终究还是没能等到表现的机会, 李皓渊出来没一刻的工夫,守在外面的三个人就同时感到地面一震, 面前的教学楼明明没有任何变化, 可莫名就让人觉得颜色都鲜亮了许多。谢漾元从从容容地走出来, 诧异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个男人:“怎么都聚在这儿?现在什么时间了?”“十二点多,”秦濯连忙迎上去,“都处理完了?”谢漾元点点头:“是个修为不深的小家伙,不算费劲——不过既然答应了院长,明天的实战训练,你可还得来。”他们之前在家时,谢漾元就已经对秦濯说过他和兰清和原本的计划,也商量好了第二天两人的分工,却是没想到计划都被意外闯入的李皓渊给打乱了,弄得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好,大半夜的在这儿抓鬼。现在鬼已经抓到了,可秦小将军要来学院亲自指导演习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学生们几乎炸锅,明天要是说不来就不来了,未免会显得言而无信。秦濯叹了口气,郁闷地答应了下来。——想度过一个没有打扰的二人世界怎么就那么难呢?兰清和在一旁笑而不语,倒是李皓渊左右看看,突然之间竟然愧疚起来。虽然撞鬼这事儿也不是他愿意的,不过看起来确实是给别人添了麻烦。“那个……谢先生,今天多谢相救,给那么添麻烦了。”秦濯扫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有这客气的工夫,不如明天跟我一起来主持演习?”李皓渊失笑:“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机甲系的演习里能干什么?那些学生的战斗力说不定都比我高了。”“倒不是说不定,今年的首席单手打两个你肯定没问题,”秦濯摸了摸下巴笑道,“又不是让你上场打,李参谋,你们科学院最近不是又弄出个什么新装备吗,不准备拿来学校给大家开开眼?”李皓渊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旋射枪还没有通过最终测试呢,带来出了危险怎么办——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就把眼睛盯在我们武器部,部长都快被你们盯秃了。”“那怎么能怪我们呢,”秦濯耸了耸肩,“他都秃了多少年了……说真的,阿元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四舍五入你可欠我们第二集 团军一条命,这新装备你就不能给我透个底儿?第三集团军最近跟我们争得可厉害,到时候你们那部长再给岳悉开小灶,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们部长什么时候开过小灶了。”秦濯嗤笑一声:“得了吧,他巴结总统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呗。”李皓渊露出有些头疼的神色,最近科学院新研制出的装备,不过做了一次测试,就像块肥肉似的被几个集团军盯上了,尤其是秦濯和岳悉两个人,哪哪儿都要明争暗斗,哪里像是同属于联邦政府的战友,简直要比和星盗更加水火不容了。他从来拒绝在这两个人之间站队,可今天这事儿一出,秦濯这人情他还真是欠大了。李皓渊不动声色地瞥了旁边无所事事地打了个哈欠的谢漾元一眼,那种类似于嫉妒的感觉又从心里冒出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怎么就给秦濯运气那么好碰上了?这样来看,秦濯那身不治之症指不定也真是这人治好的。这种完全未知的力量体系,要是能研究透彻……谢漾元若有所觉地回看过来,李皓渊骤然一惊,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谢漾元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来也是——这个姓谢的一身力量那么神秘,他根本想象不到对方还能有什么本事,俗话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即使是李皓渊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也难免会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毕竟,有关于谢漾元,完全是他从未触及过的领域。他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心里砰砰直跳,一时间甚至有点担心这个刚刚才救了他的命的男人再对他干出什么。谢漾元眉梢一动,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嘴角。李皓渊不敢看他,只得对着秦濯强笑道:“那行吧……这批旋射枪终测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你放心,这个项目一直是由我负责的,具体进程部长也不完全清楚,我向你保证,第二集 团军一定是第一支装备上这批武器的队伍。” 秦濯终于满意了,很不见外地拍拍李皓渊的肩。谢漾元却在李皓渊趁机提出告辞之前突然插上了话:“等等,李先生,你是聪明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不管你因为这件事所产生的任何联想,我都不希望有除今天在场的四个人外的任何人知道。”“那当、当然,”李皓渊打了个磕,很快露出了自如的笑容,“放心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有章程的。”“希望如此,”谢漾元说得意味深长,“还有,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今天那个差点要了你的命的东西,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许你对自己身边的防护力量很有自信,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对不了解的事情,可别太轻易下结论。”李皓渊:“……”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您这是何意?”“没什么,”谢漾元摆摆手,“只是不想惹麻烦,我想你肯定不会介意我用一点小小的手段来确定自己的安全,对吧?”不待对方答话,谢漾元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上前,将一个符拍进了李皓渊的胸口。李皓渊一怔,慢半拍地低头看去,谢漾元却已经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惊慌起来了。“……这是什么?谢先生,我已经答应你了,不该说的话我一定不会说,你……”“只要你能做到,这个就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谢漾元坦然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但很抱歉,如果每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我都要把保守秘密这件事寄托在他承诺的重量上,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可是……”谢漾元感到有点好笑:“关乎我自身和我在意的人的安危,你还想用口头承诺说服我吗?李先生,这张符只是为了自保,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者说,就算我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有能力反抗?”见李皓渊求助地看向秦濯和兰清和,他补充道:“你不用看他们,我决定的事情,谁都更改不了。”秦濯连忙表态:“我没那个意思——皓渊,你就放心吧,阿元下手有分寸,他不会害你的。”兰清和也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他多少意识到点什么,却也没有吭声——先前告诉他秘密的时候,谢漾元可没有这么做,而他为什么不信任刚被他救过一命,按理说应该正感激涕零的李皓渊,这就很令人深思了。见没人能给自己说话,敢怒不敢言的李皓渊只得长叹了口气,再次道谢后憋气地走了,谢漾元可并不在意他的心情,他拿出那只装着阴煞精魄的瓶子,听了听里面的响动,满意地对兰清和道:“这座楼已经没事了,明天演习过后,可以直接让学生们回来上课——兰院长,明天有秦濯指导演习,你不需要在场吧?”兰清和摇摇头:“怎么了,还想继续参观学校?”“这就不了,”谢漾元笑笑,“只是想借机去看看我未来的徒弟。”他晃晃手中的瓶子,正色道,“萃萃有天赋,我肯定是要收她为徒的,只是她的八字多少有些问题,我得给她点好东西震震才行——所以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明天就麻烦你了。”“好说,”兰清和也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121章 谢漾元并没有告诉在场的其他三个人,这看起来精致脆弱的艺术品一般的小葫芦里正装着一只穷凶极恶的阴煞精魄,这算是他给萃萃设置的第一个考验,看她的天眼到底敏锐到什么程度。小姑娘并没有让他失望。萃萃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只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吸引她的小东西,又把葫芦放在耳边摇了摇,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里面装着什么呀?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一边的兰姓父子二人突然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僵硬神色。跟萃萃相处了这些天,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平时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显然都不怎么令人愉快。事实证明,怕鬼也是会遗传的——小安虽然还能坚持跟小姐姐一起玩,可玩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也是不争的事实,尽管萃萃已经再三保证过,她的那些“朋友”是不会伤害他的了。谢漾元笑了起来,亲昵地揉乱了她的头发。第94章 萃萃的天赋比谢漾元原先预估的还要好。她是极为难得的天生天眼, 可天眼也是分等级的——有的天眼只能看到普通的孤魂野鬼,唯一的作用就是日常把自己吓得半死, 而有的天眼却可以看穿精怪真身、看到物品上凝聚的气运或灵力, 甚至看破天机……当然,那就是需要修炼有成过后才能获得的能力了。萃萃的天眼, 就是最高等级的那一种, 在曾经的修真界,这种天赋被称作“须弥”, 意为临于须弥山巅, 登高远望,一切所览尽皆真实。所以, 在根本没有接触过修真法术,甚至对自己所持有的能力仍懵懵懂懂的情况下,萃萃就能做到与鬼魂说话,甚至驱使他们为自己所用。这些东西可没人曾教过她, 然而对她来说,却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为了能更顺畅地与她沟通,谢漾元也借助符箓的力量给自己开了天眼,他能看到, 有一个模模糊糊看不清面目的女性魂体飘飘忽忽地跟在萃萃身后, 在接近她的时候就会流露出类似于快乐的情绪。而且,小姑娘甚至能听到葫芦中的精魄的声音, 这着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你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吗?”谢漾元指指那只小葫芦, 轻笑着问道, “你们两个别怕,有我在这里,什么都伤不了你们。”后面一句话是对悄无声息地抱成一团的兰家父子说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胆子加起来也没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大——萃萃是真的不害怕,她早就把这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魂体们当成了朋友,她很幸运,到今天之前为止,还从来没有碰上过一个心术不正的邪恶厉鬼。兰清和默默地抓了抓儿子的手,仍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让他们两个离正相谈甚欢的师徒二人更远了一点儿。萃萃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小瓶子吸引了:“我……听不太懂,他好像在骂人?”谢漾元笑了起来:“也不奇怪,他现在一定恨透我了。”“啊……”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露出纠结的神色,“那、那我不要这个了。”谢漾元奇怪地一挑眉:“……为什么?”“他不喜欢你,我就不要他了,”萃萃负气地哼了一声,“你是好人,那他一定是个坏家伙。”别说,猜得还真对。谢漾元跟兰清和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放柔了声音:“他确实是个坏家伙,但如果我们能驱使他,那不就能用他的能力做好事了嘛。”“驱使他?”谢漾元点点头,知道具体的原理对这么大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有些太复杂了,便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了一下这个精魄的由来,并且做总结道:“所以,现在他就像是专属于你的小机器人一样,你想让他做什么,他就算不情不愿,也必须照办。”萃萃瞪大了眼睛,露出又惊喜又有点纠结的神色:“这么厉害……可是,如果我强迫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那我不是也成坏人了吗?”“这……”谢漾元哑然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是在最信奉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成长起来的,甚至从很小的时候在凡界生活开始,谢家作为一个大家族就从来少不了骨肉倾轧的阴私。因此,虽然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拥有着自己的道德和底线,但却从来都算不上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善良”的人。事实上,太善良的人在那个时代也通常活不长久。后来带的徒弟们各有各的性格,可也还真没有人提到过这种问题——那个时代以驱使恶鬼的方式增加实力、惩罚恶鬼罪孽几乎已经成为了修士们的共识,基本上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的合理性。谢漾元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萃萃解释。……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但他当然并不讨厌孩童这样天真的善良。倒是做过多年教育工作的兰清和接过了话:“这样想就不对了——萃萃你看,联邦监狱里有那么多的苦役犯,他们都是因为犯了罪,被法庭审判抓了进去进行惩罚,他们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做那些劳役,但难道因此你就能说,看守监狱的警|察们也都是坏人吗?”小姑娘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警察叔叔们都是好人。”见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兰清和鼓励地笑了笑,继续道:“那就你拿着的这个葫芦来说,里面的那个坏家伙就是因为犯了错——破坏了学校设施,还差点害死一条人命。所以你大哥哥才把他抓进来,让他给我们干活进行惩罚,你的工作和狱警是一样的嘛,怎么能说是坏事呢?”兰清和不愧在学院里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师,什么样的学生都忽悠过,两句话就把萃萃说得迷糊起来,一边呆呆地看着他,一边觉得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她又拿起了那个正准备放下的小瓶子,似乎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声音,小小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显然非常纠结。谢漾元耐心地等着,没有再说话——就像他开解秦濯的时候一样,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想明白,别人再怎么说,你自己若是钻了牛角尖儿,也是没用的。好在萃萃不是那种容易走进死胡同的性子——她很快发现那被关在瓶子里的坏东西居然说脏话!顿时同意了两位大人的说法,确定这确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恐怕连阴煞精魄永远都想不到最后自己居然是因为两句脏话而被宣判的,若是他知道,肯定会愿意做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优秀青年。见她想得差不多了,谢漾元便整了整袖子,郑重地问道:“那……萃萃,礼物你也收下了,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小女孩儿一抬头,显而易见的呆住了。“——我当然愿意!”她很快反应过来,顿时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忙不迭地点着头,“先前你还说要教我变戏法,还以为你忘了呢!”“怎么会,”谢漾元冲她眨眨眼,“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都会做到的。”旁边的兰清和听得啼笑皆非——见识过谢漾元的本事之后,恐怕也只有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会把他的能力形容成事“变戏法”了吧?他有些羡慕地看了看喜上眉梢的养女,再看看自己怀里明显也露出期待表情的儿子,一时有些犹豫起来。他是真的也挺想让小安也能跟着谢漾元学点本事的,可谢漾元曾经也说过,他的这种本事对天赋的要求很高,而且他一直以来提到的愿意收的徒弟也只有萃萃一个……总是作为被人求着拜师的那个人的兰清和还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他没想到,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厚着脸皮问一问,这话就有人先替他说出口了。 第123章 老夫人顿了一下,静静地看他一眼:“以后可以常来玩。”“……好,”秦濯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眉毛因为惊讶而飞到发际线里去,“我们会经常来看您的。”一直到走在像一块又厚又软的绿毛毯一般的草地上的时候,他还颇对谢漾元讨老人家欢心的能力感到匪夷所思。单是他父亲一个就已经是出了名难搞的小老头,现在又加上了兰家这位声名在外的老师,他都要怀疑阿元身上是不是真的带着什么“人人都爱我”的buff了。不过他那么好,本来就该是能招所有人喜欢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秦濯看到了正襟危坐在草地上给一大两小讲课的谢漾元,他抬手示意机器人管家不用出声打断他们,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谢漾元神识何等敏锐,早在他进入花园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秦濯从后面拍拍他的肩,想要冷不丁给他个惊喜,谢漾元却在他的手落下之前回过头来,很是淡定地示意他先坐一边稍等。秦小将军摸了摸鼻子,只好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很没有形象地叼了根草,也跟着一起听起了谢老师的知识小讲堂。“好了,萃萃,现在尝试把他召唤出来吧。”谢漾元的讲述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萃萃虽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态,却早已开始跃跃欲试起来,现在终于得到了他的首肯,不禁摩拳擦掌,早把刚才关于“好人坏人”的担心抛在了脑后。小姑娘露出庄严的神色,将那只小葫芦拿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打开了盖子。第96章 萃萃果然是天生学符修的苗子, 第一次施法,虽然念咒还有些磕磕绊绊, 但谢漾元感受着她身上那一点点天生的灵力在咒语的催动下缓缓流动, 其运功方式与循行路线居然一次就全部走对了!打开盖子的小葫芦随之开始冒出黑色的雾气,灵识中精魄叫骂地更大声了, 却还是不得不被整只从里面拖出来, 在草地上蹦跶着,犹如一条虚化的黑鱼。谢漾元肩萃萃额头上已经出了汗, 便轻轻一挥手, 接过了精魄的掌控权,那边小姑娘在这短短的尝试之中已经耗尽了力气, 身上压力骤然一松,不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上去很想直接仰面倒下去。“别松懈,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方式运功。”灵力耗尽之后正是最好的修炼的时刻, 谢漾元经验丰富,让她控制在了一个耗尽所有灵力却不伤身体的程度,这时候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能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松懈。刚准备放松的萃萃一个挺身, 小姑娘也是倔, 知道谢漾元是为她好,一点抱怨都没有, 认认真真地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势, 认真努力地修炼起来。“睁着眼吧, 这个不影响,”谢漾元欣慰地笑了笑,又亲自操纵着精魄开始给她演示,手上动作如同弹钢琴般轻灵优雅,“这只精魄灵力强大,以你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完全操作他,不过经过我的炼制,他身上被附加了触发功能,只要你遇到危险,他就会自动化形出来保护你的——”那一团黑烟在他的动作中不断翻腾扭曲起来,渐渐变出了人形,在场其他四人都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团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点点凝实,最后淡淡银光一闪,竟完全变成了一个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年轻男人。“哇……!”萃萃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差点没能抱住灵台,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好在谢漾元及时点了她眉心一指头,略微责怪地斜了她一眼。小姑娘吐吐舌头笑了笑,连忙再次摆好姿势,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在精魄身上转,一看就知道动了什么鬼念头。那个精魄化形的青年却没空理他,而是对谢漾元怒目而视——碍于现在的主仆身份,在化形之后,他就没办法对主人恶言相向了,可如果眼睛能骂人,谢漾元现在肯定早已经被他骂得体无完肤了。谢漾元并不在意:“来,认一认,这就是你要保护的新主人,这一百年你需得时时跟着她,来赎你犯下的罪孽,一百年之后,如果你已经改邪归正,我不是不能考虑再放你自由。”精魄神色一动:“你不是要永远控制着我?”谢漾元笑了笑:“我永远控制着你做什么,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这小姑娘是我的徒弟,如果一百年之后,她还需要你这个区区金丹期的精怪保护,那我这个做师父的就要羞愧而死了。”精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了刑期但并不是很开心。萃萃眼睛一亮,若不是要保持姿势,肯定会高高地举起手来:“师父师父,你是说我一百年就能拥有三级机甲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保护了吗!”刚才谢漾元已经给他们讲过修真体系中各种境界对应的机甲战士的实力等级,把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手撕机甲什么的听起来就带感得不行——一百年确实不长,在这个人均寿命都有三百多年的时代,一百年后的萃萃还风华正茂着呢。谢漾元却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到时候你的攻击力肯定不止金丹期,但自保能力……符师的近战能力弱是不争的事实,你就算修炼到分神,也有可能被一把普通的小刀轻易抹了脖子。”萃萃:“……这样啊……”见她一脸失落,谢漾元又连忙补充道:“不过你可以炼制各种法器保护自己啊,我刚刚的意思是,到时候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够操纵更高级的傀儡,出窍期、分神期都有可能。”精魄在一旁冷哼一声:“操纵当然容易,她也得能炼制出来啊,你还想让一个凡人在一百年之内就从什么都不是修炼到分神?幻想太过了吧?”受限于契约,他虽然不能破口大骂,但这种冷嘲热讽还是能做得到的,黑发黑眼的青年满怀作死之心,不断地想要挑衅这个破坏自己“幸福生活”的可恶修士,也就是谢漾元一来不想跟他计较,二来想让萃萃彻底拿住这个“保镖”,他就不能总是越俎代庖,不然想要整治起他来,那手段可多了去了。不过,倒是可以展示一下实力,或者代之施些小恩小惠。谢漾元不以为意地笑笑:“就算她做不到,那不是还有我吗,你可知道我修炼到现在这个层次,用了多长时间?”“……?”谢漾元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到一年。”他这就是欺负人家精魄不知道他是毁道重修了,谢道君前世即使被称为修真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修炼到元婴也很是用了几年的——如果说正常修炼是一边挖河道,一边想办法往过引水,那他就是请龙王直接往修建好的大运河里下大雨,那当真是没有一点儿可比性。不过反正这事儿除了秦濯谁都不知道,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其实感觉蛮爽的。精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明明是个剑修!剑修修炼是最难的,不仅修灵力,体术也得跟得上,你若真是这年纪才开始修炼,一年连打个基础都不够!”谢漾元:“我虽是剑修,修的却不是剑道,而且,剑术这种东西,就算以前不修灵力,也是可以单独训练的嘛。”精魄:“……”谢漾元却不理他了,而是转向萃萃:“他从此就是你的了,给他取个名字?”“……我有名字!”“你想叫他什么都可以。”谢漾元不顾精魄扭曲的脸色,一指头把他按回了葫芦里递给萃萃,然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转向秦濯:“学院那边的事已经忙完了?”“嗯嗯,”小将军颇为乖巧地点头,倾身跟对面的兰清和打招呼,“院长,这一届的学生素质不错啊,我今天看见好几个苗子,到时候您可得给我们第二军优先哈。”“……”兰清和苦笑起来,“学生们想去哪儿,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我家……”他心有戚戚然地看了一眼主楼的方向,对秦濯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第125章 “哎哎哎,”秦濯连忙拉住他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的,宝贝你亲我一下就行!阿元……”又有几对注意到他们的情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一副笑眯眯看好戏的模样,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出言揶揄起来:“哎哟你就答应他嘛,怪可怜见的。”“就是就是不就是亲一下,能拿到玩偶也值了!”“况且很大概率其实他也拿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漾元到底是没能在脸皮上拼过他老攻,掩面退到了一边,算是默认了这种“奖励”方式,于是秦小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打假枪的小买卖,甚是豪迈地问老板买了一百发子弹。那老板看到他愣了愣,眯起眼睛观察了他一会儿,才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子弹给了他。每十发子弹为一组,如果打中五发,就可以拿到体积最小的钥匙扣娃娃,打中越多娃娃越大,若是十发全中,就能得到谢漾元心仪的那一只和人等高的大玩偶,那只毛绒绒圆滚滚的动物就那么憨态可掬地坐在摊子后面,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爱好者的目光。秦濯既然开了这个口,若是不打到最大的娃娃给谢漾元带回去,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讨赏。小将军难得在扣动扳机之前紧张起来——这可是自从他成年以后从未有过的事,但这个打靶摊子明显有问题,那子弹他方才颠过,跟联邦常用的制式不大一样——别说,即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就有万全的把握。不然,热衷于在谢漾元面前展示自己的某人也不会看似大方实则心虚地一次买一百发子弹了。“加油啊哥们儿,”排在前面的男人唉声叹气地放下十发全空的枪,自来熟地拍了拍秦濯的肩膀,“这玩意儿真他妈见鬼了,我平时也算是打靶场上的神枪手来着……”他女朋友也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有志一同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秦濯,显然觉得刚才他买的那一百发子弹无疑是交了一大笔智商税。秦濯不以为意,他动作熟练地上好枪,闭起一只眼睛,将枪对着目标比了比,然后稍微调整了一下枪口,干脆利落地开了枪。“啪!”充当靶子的小丑眼睛闪了闪,像复读机般响了一下午的“哈哈哈脱靶”终于换了内容。“哎哟,第一枪。”“打中了!!!”“天呐终于有人打中了!这子弹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啊啊啊啊啊这位小哥你是什么神仙!我在这儿蹲守了三天你还是第一个打中的正常人啊!”“快!!!有没有人录像上传!那个预测帖终于可以更新了!”秦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越过人群去看后面的谢漾元,暗示性地用口型比了一个“啵”,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再次端起了枪。然后他就翻车了。第98章 人群中传出一阵巨大的叹息声。那摊位老板本来面色有些紧绷, 看他打不中,又骤然一松, 在后方围观的谢漾元倒是稍一挑眉, 露出了有点意外的神色。秦濯的水准他是知道的,这男人虽然在军中不是以弹无虚发着称的神枪手, 却也绝不是善茬, 毕竟“战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那么多次的星际战争的磨砺, 若是没有两把刷子, 早就不知道葬身在浩瀚宇宙的哪个角落了。可既然第一次他能打中,说明这枪是真的没什么问题……有点儿意思。秦濯倒是也不气馁, 他本就做好了不能一次成功的准备,也并不浪费这一组子弹接下来的八颗,而是沉着冷静地接着上膛、举枪、发射,“啪”的一声, 小丑再一次被打中了。围观的群众们都来了兴致,他们自己上手打过,也看过不少人失败的样子,知道这枪有多难打中, 因此从一开始就不认为秦濯打中的第一枪是运气, 看他接下来又中了一枪,大伙儿都好像打中的是自己一般, 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时候, 又有一个年轻人上前了。看上去同样也是对小情侣, 只是气质似乎不大搭调——端起枪仔细端详的男人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将合身的衬衫撑得微微鼓起,整个人显得高傲而冷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那姑娘却咋咋呼呼得恨,长得也确实漂亮,只是面相总带着些刻薄,还似乎有些面熟……谢漾元一愣,他多看了那两人一眼,那个男人便敏感地回过头来,两人目光一对,均是微微皱眉,暗中提起了警惕。谢漾元现在觉得这男人也有些面熟起来了。这时,那位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也兑换了一百枚子弹,转头跟男人说话的时候,态度莫名在趾高气扬中还带着些讨好:“你没问题的吧?只是打几枪……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公仔。”男人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伸手接过子弹,不紧不慢地放进了枪膛里:“只是打几枪的话,你不如自己来试试?”说话一点儿不客气,两人看上去更不像是通常意义上的情侣了。谢漾元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姑娘在男人转过身瞄准的时候露出怨念的神色,旁边的秦濯又在围观群众的唉叹声中放空了一枪,而与他并肩而立的男人手指一勾,却是打准了。“???我没有出现幻觉吧!”“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我的妈……神枪手出现还带成双成对的??”“大神是怎么打中的啊……求教啊呜呜呜……”谢漾元注意到那个女孩儿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又摆出了得意的脸色,似乎与有荣焉,可那男人根本连回头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侧脸看了看旁边的秦濯,似乎是纡尊降贵地评论道:“你的准头不错。”秦濯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两个男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便又不说话了,转头认真地瞄准对面的小丑,摊子的老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狠狠地瞪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干脆抬头望天,看上去有些生无可恋。谢漾元站在人群后面,置身事外一般看着这一幕,觉得颇有意思。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看着前边喜滋滋踮着脚尖的女孩子,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了。——先前在萨尔堡拍卖会的时候,他和秦濯之所以不得不跑到洗手间去亲热,还再尴尬不过地被沈东洲撞了个正着,不就是拜这位大小姐和谢溪文所赐嘛。叫什么来着……晏珍珍? 第127章 “这位先生,您就卖我们一些吧,您这儿有这么多呢……”“对对对, 我愿意出高价!”“真是的, 别为难人家小姑娘,那里边儿有一半儿是人家男朋友赢来的呢, 卖不卖的你还能做得了主?”岳悉忽然皱着眉头回过头看着那个最后说话的人, 语气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卖了?”围观群众:“……”不是我们这儿浪费半天表情合着你们在这儿是耍着人玩儿呢?谢漾元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从秦濯手边抱走了那只最大的达克达,碰了碰他的胳膊肘:“这么多人都没有成功的,为什么你们俩就能打中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集中在公仔身上的目光顿时都亮了起来,所有人又开始以那种垂涎欲滴的眼神看向两位胜利者,摩拳擦掌地恨不得马上自己也披挂上阵演练一番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也惯会为自己找理由,刚才大家是早已形成了“这里的靶就没正常人能打中”的思维定式,突然之间没想到这一茬,现在被谢漾元一提醒,各种各样的猜测就都冒出来了,甚至有人想到了是不是这两把枪之前坏掉了现在突然好了——不然出现一个神枪手还能理解,突然出现两个厉害到这种程度还不相上下的,这事儿未免有些太过玄幻。秦濯并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这儿的枪|支和里面的子弹是有些特殊,准头和制式却是没问题的,一般人打不准,其实是因为他们精神力不足。”岳悉在旁边看了他一眼,也看上去不情不愿地解释起来:“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子弹上面附着着一股极为特殊的暗能量,能够干扰持枪者的判断力,让他们眼中所看到的靶位与现实相距甚远——连靶位都看不准,自然也遑论能够瞄准打中了。”这解释听起来委实匪夷所思,原本只是以为这儿是个网红打靶点、达克达粉丝约会打卡圣地的众人面面相觑起来,突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个娱乐小摊怎么就突然扯上暗能量那么高级的东西了?武器上附着暗能量据说现在在军方都属于机密技术,就这么被拿来阻止大家得到玩偶了?动画公司是觉得拿着达克达就能拯救宇宙了还是怎么样,开玩笑的吗??相比之下,谢漾元却不如何惊讶,他早就远远感受到了这子弹上附着着一种特殊的能量,只是没有近距离观察,他也不能确定那能量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连秦濯这样的等级居然都不能完全抵抗干扰,要知道,他已经是八级强者了啊!旁边那个年轻男人虽然谢漾元还没想起来是谁,但也能大致感受出他身上的能量强度——至少是七级以上的修为,应该还没到八级,而且居然打靶成绩能跟秦濯不相上下,显然他的精神力比本身的暗能量等级还要更高一些。不是……联邦的强者们都这么闲的吗?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里的摊位老板,让人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谢漾元沉吟片刻,对着隐隐骚乱着又想买子弹尝试的人们露出一个微笑:“我们这玩偶也不能算是买来的,接受大家的拍卖不太好——这样,就按动画公司平时出周边的市场价来,想要的就抽签购买好了,这样对大家都公平一点。”“抽签……?也是个好办法。”“不要啊大佬……非洲人的眼泪不值钱。”“啊啊啊这里有这么多人,总共就只有十个名额,太难了吧!”“总比清溪掌门的锦鲤好抢些……”岳悉扫了犹自有些愤愤不平,却敢怒不敢言地晏珍珍一眼,冲她一挑眉:“这些你来处理吧,但想想清楚,我到底为什么会跟你来这儿。”晏珍珍:“你……”岳悉却不理她了,很干脆地回头又找老板去买子弹,还想顺便给秦濯也买十组。那老板的脸都垮了,趁着没人注意,使劲儿拽了他的胳膊一把:“你们两个别在这儿捣乱了行不行?这样,我做主直接送你们一人一个最大型号的,你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这商业街好玩儿的东西还多着呢,这出来逛一趟街不容易,也别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这摊子上对不?”岳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跟也注意到这边回过头来的秦濯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脸色有些松动起来。秦濯却走过来,皱着眉头小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板:“……什么?”“‘出来逛一趟街不容易’,”秦濯平铺直叙地重复了他刚才说的话,“而且我们在这里打得时间越久不是越给你招揽生意吗,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赶我们离开?”岳悉也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枪放下,危险地看向脸色连番变换的老板。老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骂了一句:“俩小兔崽子……”还不等他们变脸,老板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今天有你们两个杵在这儿,我这生意约莫也开不成了,来,两位给个面子,携家眷咱们上旁边喝一杯?”正在出售那几个玩偶的谢漾元若有所闻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干脆把最后几个都扔给了脸色不好看的晏珍珍,自己也走了过去。“怎么了?”秦濯不客气地跑到后场举了一个快和他一样高的巨大的达克达出来:“老板正贿赂我们呢,来——给你的,咱们不打了,直接带回家~”“哇好大……疯狂嫉妒!”“啊啊啊我也想抱着这么大的达克达睡觉啊呜呜呜,老板你怎们能这么没有原则,让他们打啊!也多给我们创造一点买到的机会哇!”“就是就是,放着钱不赚是傻吗!”老板:“……”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更不会客气的岳悉却紧跟着秦濯,也自己跑去举了一个同样高的玩偶出来,两位声名赫赫的将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为了两个等身玩偶而得意洋洋,互相别了一眼,又哼一声把目光移开了。……到底要不要这么幼稚?商业街绝对不会缺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地方,事实上,靶摊往前五十米就是一家看上去蛮有格调的咖啡厅。那老板干脆直接关了自己的摊位,留下晏珍珍在那里“兜售”手里的玩偶,自己带着谢漾元三人走了过去。——这安排小姑娘当然是不满意的,但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住,又不能像谢漾元那样暗中运用推开人群给自己腾出一条道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四个大男人一溜烟跑掉,自己在原地气了个七窍生烟。秦濯幸灾乐祸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岳悉:“你这是干嘛啊,这样对待女朋友过分了吧?”岳悉锁着眉头:“谁说她是我女朋友。”“哟,”秦濯一挑眉,“不得了啊岳将军,你什么时候学会娱乐圈那套了,空手套白狼?”岳悉对他怒目而视:“你能不能给我闭嘴?”“我凭什么‘给你’闭嘴?”秦濯哼了一声,“告诉你,你那个小女朋友我们可是见过的,厉害得很,你小心她之后再收拾你。”谢漾元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颇为熟悉却又有着一张陌生面孔的男人原来是岳悉……他都已经对遇见岳悉以后的秦濯放弃治疗了,转头去看走在最前面的老板,发现他对秦濯两人的交谈没有表现出任何关注的神色——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他脸上那种表情应该是“苦闷”。 第129章 他看这位白先生还蛮亲切的——当年清溪派有位丹道长老,也是姓白,具体俗家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道号玄云,不怎么喜欢修炼,只对炼丹一道情有独钟,天资也是得天独厚。那位玄云道人不理俗物,若不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炼他的丹怕是连修炼都不愿,实力吊在清溪众峰长老中的最底层,却见人就喜欢要人家试用他的丹药,搞得一种长老后来谈之色变,见了他比见了谢漾元这个老祖都更敬畏些。那时候谢漾元就蛮喜欢这位甚是“纯粹”的后辈,在修炼上也倾力帮了他不少忙,可惜最后玄云实在受限于天资以及少得不能再少的修炼时间,终究止步分神,寿元慢慢尽了。现在的白鹤,虽然长相上与玄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两人那种除了所爱之事一切不管的劲头倒颇有几分神似,谢漾元来了兴致,任那三人在旁你来我往分说,自己悄悄把神识探进了子弹,想瞧瞧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原理。要是能帮上忙……对秦濯也多少有些用处的嘛。第101章 说了半天, 白鹤还是拒不承认自己的方法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悖论,他坚持认为是两个不务正业的少将打断了他挖掘人才的大业, 并据此勒令他们赔偿。本来嘛, 他在那里冒充神秘奸商冒充得好好的,眼看着自己的小摊子名气越来越大, 吸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偏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破了他的局, 还卖出去那么多他好说歹说才要来的达克达玩偶, 可想而知他的生意得受到多大影响!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文化人不讲理起来更可怕,白鹤一双狐狸眼一眯, 充满威胁地看向两个学生:“你们就说怎么办吧?秦濯,我觉得有些话你肯定不想让我在小谢面前说吧?至于你岳悉——你别笑,我知道那个姓晏的姑娘不是你女朋友,可同时我还知道你接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濯:“……”岳悉:“……”两个人开始认真思考联手欺师灭祖的可行性。谢漾元却突然插了进来:“抱歉打断一下, 不过白先生,您这子弹里的能量场好像有点不对头。”他还是不太会使用星际时代的那些专业术语转化修真文明中的一些专有名词,便只能含糊其辞。可他却是是在子弹里发现了些许问题,也许正是这小东西从一件改变联邦命运的伟大发明沦落为如今鸡肋的关键所在。方才, 谢漾元已经用神识将子弹仔仔细细地探查过一边, 大概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不得不承认, 即使是以他的阅历, 也不得不为白鹤在这小小一颗子弹中凝聚的巧思而感到讶异。原先在修真界, 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来探测一个凡人的“灵根”,以此来确定他们是否适合修炼,但这种方法其实十分粗劣——它只能探测得出一个人对于灵气元素的亲近程度,却无法测出他经脉的容纳量,更不要说灵悟心性,都只能依靠收徒者的经验或者运气。所以,其实他们也为收拢人才这种事苦恼许多年了。谢漾元闲来无事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个课题,可惜还没研究出个结果,那场浩劫就来临了来到新的世界之后,别说门派,连修真传承都几乎凋零殆尽,他满世界连个能感受到灵气的苗子都找不到,也就没再琢磨这些,直到今天遇到白鹤,才又想起来这件事。谢漾元早就发现了,灵气和暗能量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但本质上殊途同归,都有改善体质增加寿元的功效,也都需要一定的天赋,如果能结合他的经验,让白鹤早点研究出来这个能造福世界的检测器,那对他来说,也着实是一件大功德。听到谢漾元的突然插化,白鹤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有些啼笑皆非:“不对头?你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能量场不对头吗?你还不如说是我这子弹设计得不太好看呢。”他这话倒是没有轻视的意思,毕竟秦濯其人,作为他的老师,白鹤自问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小子心高气傲得厉害,表面上虽然对谁都一视同仁,但其实是一视同仁地看不起人,还总喜欢伪装得彬彬有礼,特别虚伪,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看上一个男人或女人,和岳悉并称为军部的两大“注孤生”,白瞎了他们的天赋和那张脸。而谢漾元能作为他的伴侣出现,绝不可能仅仅是像外界传说那样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善良纯洁”的内心,白鹤对这种yy幻想一样的描述嗤之以鼻,秦少将若是那么容易动心,秦家第三代的私生子早就能组成一个军团了。可是再怎么说,就连他这个设计者,每次想要弄明白点儿什么,都得借助一大堆的专业仪器,更别说神乎其神的“能量场”,那更是必须得做各种测验才能勉强窥知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被这么轻描淡写地摘出来,作为创作者他难免有点不高兴。谢漾元也不着恼,那枚子弹在他白皙的手指之间转了一圈,灵活又赏心悦目:“设计得还是挺好看的,但如果我没有看错,内部起主要探测支撑作用的是幻白石跟魂土吧?这两种材料虽然对精神力感觉灵敏,但跟你的要求还是有一定差距——这是材料本身所含的能量决定的,你就算再怎么调整配比或者增加辅料,也不可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白鹤:“……??!”他差点当场跳起来。“你、你是怎么……你是猜到的吗?也不对,可是……”“您就别管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了,”谢漾元笑了笑,“总之我能看出来,对这方面正好也有些了解,您不嫌弃的话,也许我能对这项研究提供一点帮助。”白鹤的神色有些激动,顿时忘记了科学院那一大堆严格的审批流程和保密条例——他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这个项目,为此都不惜亲自跑到闹市区摆摊了……谢漾元的话听起来简单,却句句切在了他的要害上。不过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科学院长的人,见过的天才奇人不知凡几,白鹤稍微冷静了一下,又就相关专业的东西问了谢漾元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有部分确实涉及到了谢漾元的知识盲区,毕竟他可从来没有学过现代物理,而在他来的那个时代,所谓“科技”的发展又显然不能与如今同日而语。他倒是没有不懂装懂,不明白的就老老实实地承认,而遇到自己有过研究的,也毫不遮掩,尽量把所有的理解都用现代人能够理解的语言说出来。作为专业人士,白鹤很快就听出了问题。不过他才不在意这个——对于科学狂人来说,只要能对他的研究有帮助,才不会管你是深山修士还是什么千年前的老古董,谢漾元说出的不少话看似轻描淡写,却令他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茅塞顿开,两人聊得相当投机,白鹤完全忘记了旁边坐着的两个破坏了自己“大计”的学生,看谢漾元的眼眶愈发炽热,以至于秦濯后来都忍不住冒出了点危机感。……哪有这么盯着别人家媳妇儿瞧的?白鹤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谢漾元打包带回家去,秦濯这是从哪个旮旯挖出来个什么宝贝!?他在短短的几句话中就全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构想,并且又抓住了新的灵感,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这几个无聊的男人在这里扯皮,只想飞奔回实验室去,把刚才所有的想法都付诸实践。当然,谢漾元若是也能跟他一起就更好了。谢道君却顶着白鹤渴望到快要烧起来的目光,云淡风轻地拒绝了他的邀请:“抱歉,白院长,刚才您也说了,我们今天出来是约会呢。”白鹤:“……所以呢?”谢漾元奇怪地看着他:“哪有约会在一半就跑掉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如果真想寻求我的帮助,可以在上班时间去嘉兰找我,或者如果你能说服兰院长借我外调,那我本人也没什么意见。”“……”“不过下班时间还是算啦,”谢漾元耸耸肩,“劳逸结合嘛,毕竟休息好才能有好心情,有好心情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你说是不是?”白鹤好努力才没有掀掉面前的桌子。他气势汹汹地看向这场“约会”的另一位主角,希望他知趣地赶紧贡献一下自己的亲密时间,然而对面的秦濯突然对咖啡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把液面上那朵奶白色的拉花研究出花儿来,对大魔王威胁性的目光视而不见。媳妇儿重要还是老师重要?答案显而易见。威胁无果的白鹤又用他的狐狸眼可怜巴巴地看向谢漾元,企图用一个沉迷科研的可怜人的渴求令他良心不安。可惜他没有真的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不然谢漾元还有一丁点儿可能做出妥协。谢漾元不为所动:“你不要看秦濯,他从来做不了我的主——你要是不让他跟我约会,那我的心情可就更不好了。”白鹤不得不举手投降:“好好好,你约你的会,明天我去学校找你总行了吧?”谢漾元笑眯眯的:“那得看兰院长给我的安排,明天我可能有课——要是不巧你来了赶上我上课,那还劳烦在外面等一下。当然,如果对药物学感兴趣,也可以进去旁听,我不介意的。”白鹤算是彻底被他打败了:“自从我入主科学院,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人……行吧,谁叫我命门让你给抓住了呢。”他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咖啡一饮而尽,丢下句“你们付账”,就背着手扬长而去,留下三个人彼此无言。秦濯几乎是崇拜地看着居然能把白鹤噎到无话可说的谢漾元,旁边的岳悉也有些神色复杂:“你可不准利用这层关系给第二军捞军备。” 第131章 而且说真的,那会儿他也没有那么多沾染红尘烟火的欲|望,清心寡欲淡泊得很,根本想不起来去做这些事。但是现在,置身于熙熙攘攘又不至于过于拥挤的人群当中,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不错。“你看,那边是专门卖各种年货摆件的,”秦濯现在已经知道了谢漾元的身份,跟他出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注意些细节,总喜欢把什么都讲给他听:“你生活的时代大家也是要过年的吧?其实讲真,好多人都说,现在大家就算再在意过年,买来再多的装饰品装点房间,可久远的过去那种所谓的年味儿,还是很难找到了。”“怎么会呢?”谢漾元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只金线绕红的中国结,“我看这手艺可比过去好了不少,而且那时候普通百姓家里贫苦,哪儿来那么多闲钱置办这些东西,所谓过年,也不过是系上跟红腰带,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个饭罢了。”他没有说,哪怕是如此简单的过年方式,他那一生也再没办到——接连两次遭逢大变,不论是凡尘的谢府,还是曾执修真界牛耳的归元宗,都早就烟消云散。及至后来自己开宗立派,他却已经功成名就,不管作为掌门还是老祖,在年宴上都没多少人敢于过来与他哄闹,谢道君每每坐于上首高座,不多时便觉索然无味,便称不胜酒力退场了。他是为下面一见他就噤若寒蝉的门人弟子们着想,久而久之却竟因此传出了高冷喜静的名声,于是越发少有人敢上门打搅,清溪峰上常年空荡荡的,也就是几个亲传弟子到来的时候,还有几分热闹。谢漾元不知不觉又想远了,拿着那中国结站在原地发呆。秦濯见他这样,悄悄地抽走了他手中的中国结,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想什么呢,”他柔声道,“我还在这儿呢。”第103章 最后他们买了一堆红彤彤看上去就很喜庆的年货, 从对联到窗花——还有贴在机甲上的特供款,秦濯本来还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拒绝那枚挂在驾驶舱里的中国结, 然而最后还是在谢漾元难得一句“可是我喜欢”的劝说中败下阵来。谢漾元的心情好了一点儿,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容易陷入对过去的伤感的人, 再说现在秦濯陪在他身边, 他们的生活也这么平静又幸福,他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他们本来只是随便逛逛, 可后来想到商场来都来了, 就干脆置办点儿年货——不论对谁来说,这都是绝对新鲜的体验, 谢漾元自不必说,秦濯从前也从没操过这种心,连秦夫人都早就不会亲自选择这些商品了。多年来他家的年夜饭都是由机器人管家安排,通常会开办小型宴会或直接出门参加宴会, 总之,和一年中的其他任何节日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差别。这家商场提供外送服务,顾客们看上的东西只要付过款,就会由专门的机器人负责收集起来, 最后统一直接发到家里去, 通常比当事人回去的速度都快,所以虽然两个人看见什么都喜欢, 买了不少东西, 却不用大包小包地拎着, 相当轻松。“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还想买点衣服?”谢漾元最后在一张红色的锦鲤年画和一只金光灿灿的大公鸡——今年是鸡年,难以想象在这么久远的将来人们还保留着这些古老的习惯——之间艰难地做出了选择,扔到一边的服务机器人的背篓中之后,转头看向秦濯,“你没衣服穿了?”“那倒不是,”秦濯拉着他往楼上走,“我还没自己出来买过衣服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得给咱们好好做套新衣服才行。”谢漾元疑惑道:“……所以这句话的逻辑在哪里?你在玩儿什么购物游戏吗?”“算是吧,”秦濯眨了眨眼睛,“虽然我更倾向于把这称作是‘恋爱游戏’。”他带着谢漾元上了顶楼,这层楼看上去明显比下面清净了很多,却也同样有着来往的人群,谢漾元注意到,这里的顾客面相大多平顺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福相”,可命数奇怪的人也不少,他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明明是天生富贵命,可周身气运起伏不定,怕是近来会遭大劫——但否极泰来,倒是不用太过忧虑。这种情况他们相师一般是不会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妄加干扰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好事,毕竟他们也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干,涉及到人命的大灾管管也就算了,其余并没有那么多闲心。他们与那女人擦肩而过,秦濯见他注意力往过飘,在彻底走远之后小声解释了一句:“那是成家的女儿——她父亲是联邦明面上的首富,这座商厦就是他们家开的,不过我家跟她父亲不怎么对付,只是点头之交。”谢漾元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略微提了一句:“她家恐怕要倒霉了。”秦濯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什么意思?”他甚至显得有些紧张地看向谢漾元,“成家要出状况?事情很大吗,有可能伤筋动骨吗?”谢漾元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么在意做什么,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秦濯急道:“不算有多不好,只不是一路人罢了……可成家要真的垮了,你知道整个联邦会有多少人失业吗?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末日军团那边虽然暂时没有动作,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再从联邦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成家可是坚定的保皇党——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跟联邦政府牵着线呢。”他实在很少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谢漾元忍不住有点儿想笑,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又很难笑得出来,于是连忙解释道:“没什么的,只是虚惊一场,也许会损失些财产吧……也确实可能伤筋动骨。呃,我看到的面向走势是‘忽逢大噩,否极泰来’,你自己掂量掂量?”他说到后来也有些不确定了,毕竟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吉祥之兆,如果成家真的像秦濯所说跟政府牵连如此紧密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给眼下已经足够飘摇的政局造成影响。谢漾元想了想,主动道:“不然我上微博主动联系他们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详细观察一次,好好起个卦,也许能有所化解。”他方才是看着那女孩子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不想多管闲事,可现在既然对方身份有点重要,又是秦濯在意的,那多费点儿工夫也没什么。秦濯却摇了摇头:“算了吧,既然都泰来了,咱们就别招惹他们了。”这其中的关系太过复杂,他看上去不想多说,谢漾元也不多问,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四顾张望着问道:“你说的那家店在哪儿?”秦濯指了指:“就在前面。”刚才上楼的时候,他就给谢漾元介绍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几乎从秦小少爷记事开始,他们家就一直在这家服装店买衣服,偶尔秦夫人会到外面订一些风格不同的日常装,但只要是正式场合的服装,尤其是礼服之类,他们从来没有换过别的地方。这家店在联邦上层很有名气,除了专门服务秦家之外,跟沈家岳家等几个大家族也都有业务往来,平时还会在这家商场开门店,对外销售成衣,风格偏于简洁稳重,也算是眼下权贵圈子的年轻人们甚是喜欢的一个奢侈品牌。这一层的服装店大多都是这种高级定制的品牌,每家店面后面都站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族,橱窗里的衣服高级笔挺,穿在动态展示架身上都能烘托出高贵的气质来,当然,价格也很漂亮就是了。谢漾元很快就看到了店面的招牌——果然跟秦濯说的一样,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像是为了彰显跟战功显赫的秦家的关系,这家服装店的门店设计充满了科技感,招牌被做成了机甲显示屏的样式,整间店面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架大型星际航母的客舱,里面各种仿制军用的机器人来来往往,连服务人员都是一身笔挺的军礼服,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来到了国庆日的cosy现场。有人远远看见了他们两个,原本还散落各处的员工们训练有素地迅速在门口排成一排,对着他们俩鞠躬:“欢迎二位先生光临。”谢漾元条件反射地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被化妆改变的脸。秦濯拍拍他的手:“别担心,我这副样子他们都见过的。”他虽然没有亲自来过这家店,但对于这种几乎都属于秦家名下的产业,总不能让家族主事人变个装来逛就没人认识了。不仅是他,就连秦老将军和秦夫人出门也经常需要做些遮掩,而变装后的模样,都会提早发照片给这些类似的店面知道的。至于谢漾元,他早就被算作是秦家户口本上的人了,自然在店里也有备份。秦濯一副很是熟稔的样子,低声赞美了亲自迎出来的店长女士的新发型,然后把谢漾元推到了前面:“我想您应该能猜到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新年礼服,郑女士,我想,总还是要让您亲自量一下尺寸更放心些。”郑女士轻轻一笑:“我知道,小先生,你们今天肯定不是来采购年货顺便进店逛逛的——请稍等,我去拿工具来。”她礼貌地冲谢漾元点了点头,走到后面去了。谢漾元有些新奇地看着店里的装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偌大的店面空荡荡的,店员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饮料,而大多数人埋头工作目不斜视。氛围多少有点严肃得令人紧张了。“我父亲总要把所有地方都弄成这种战地警备室的模样,”秦濯哼了一声,“咱们稍等等,郑小姐手艺很好的,我小时候就一直是她给我量尺寸,这么多年,她都成了店长,有好些年没上门了。”谢漾元喝了一口柠檬水,为那爽口的淡淡酸甜味满意地点点头:“你之前给我的那些衣服都是在这儿做的?似乎确实是比在赛诺星时买的那些合身。”他平时其实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穿着打扮——身为一个修道之人,衣食住行他现在掉进美食的大坑已经出不来了,要是再每天操心着穿衣打扮未免有点过分,谢漾元过去穿惯了宽袍大袖,对衣裳的款式品质其实没多大概念。反正他道体寒暑不侵,理论上来讲一年四季不穿衣服都没问题。 第133章 谢漾元皱起了眉头,他多少知道网上那些人想让人难受起来说出的话可以多难听,经过上次的威慑之后,在“清溪掌门”的地盘,没人敢放肆,可要想净化整个互联网,那就远远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办到的了。不过晏行舟似乎也不用他操心,谢漾元是学相的,一个人究竟是在强颜欢笑还是内心真正山高海阔,他不认为自己会判断错。网络暴力这个东西,其实说白了,如果你完全不在意他,倒也不至于真的造成多可怕的影响——毕竟晏行舟算是公众人物,每天被剧组保护得严严实实,那些人连他身周一公里怕是都进不去,更没有能力闹到他面前。谢漾元暗自想了下之后有空可以稍稍帮老朋友一把,就见秦濯吞吞吐吐的,好像还有话要说。对了……秦濯果然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咳,我觉得我得提醒你一句,东洲这家伙,在感情方面真挺不靠谱的。”第105章 秦小将军卖起亲表弟来毫不手软:“东洲这些年身边男女来来去去的, 看着像个风流情种,其实很难有真心……我知道你挺在意晏行舟, 不想他再受伤的话, 最好让他别趟这浑水,我也会警告东洲的。”……如果沈东洲能听到这话, 怕是会跟他从小敬服的表哥拼命。不过说到底秦濯也是为了他好——从他认识谢漾元到现在, 除了自己之外见他最在意的人就是那位晏先生了,当初晏行舟喜欢的那个小妖精作死以后下场怎么样, 秦濯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佩服谢漾元的想象力。他当然不想让表弟也把自己作成那样, 毕竟孩子再渣也还是自家的,只能尽力让他远离自己作死的风险。秦濯自觉是为孩子好, 浑不知那惯会拈花惹草的傻小子这次是认了真,他在这里一句话说得轻巧,倒给表弟那边无端生出些波折,却是后话了。谢漾元其实没太当回事儿, 他又不是真的把晏行舟揣兜里当女儿养,晏行舟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能从底层爬上原本的地位, 从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虽然在上一个小妖精那里犯了傻, 也不至于记吃不记打,在同一种坑里摔倒两次。再说对于沈大明星, 谢漾元有时候虽然嫌弃他轻浮, 却也并不算讨厌。沈东洲不是个坏人, 为人也挺真诚,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所以谢漾元听了秦濯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眼间就把注意力移到了晚饭上。雪媚娘,他想吃很久了的。他们两人回去的时候,秦夫人已经像等待开饭的小学生那样等在客厅了,一见他俩进门就笑起来:“你们这是逛到了哪儿去?刚才中心商城往家送了一大批货,不会是你们买的吧?”谢漾元看了看正被整整齐齐摆在客厅的大包小包,确定了那些包裹的身份。“是我们买的,这不是要过年了嘛,我们想把家里布置一下——秦濯说往年家里都没什么过年的氛围,今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辞旧迎新的,年得好好过才行。”他这些日子还在为怎么称呼秦濯的父母而苦恼,说话的时候便尽量不涉及到这个,秦将军本来也见不到几面,而秦夫人也不在意这个,体谅他刚认识家里人没多久,善解人意的从不曾催促。而且作为一个颜控,她越看这个“儿媳妇”越是喜欢,自然不忍心逼他。此时秦夫人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他们爷俩一个比一个忙,过年最是不消停,一会儿一个宴会一会儿一件公务的,还时常有突发状况。今年好了,有你在,不管他们怎么不着调,咱俩都能好好过年。”谢漾元笑着应了,心里把在新年前夜给整个首都星一次群体祝福的计划排上了日程:他如今晋级元婴,且声望越来越高,修炼速度也越来越快,能够施展的法术与从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为了过个好年,多损失一些灵气也没什么。割韭菜一样收集了粉丝们的信仰之力那么久,趁着过年,他也该给出一次不那么“小气”的回馈了。三个人从堆积如山的年货里翻出了今晚要用到的食材,把剩下的东西扔给机器人,一股脑钻进了厨房。作为现场唯一一个称得上厨艺良好的人,秦濯当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谢漾元和秦夫人只需要负责清洗红豆并拌糖上锅蒸——糖量还是秦濯提前规划好的。秦濯则在旁边把小米椒、小红椒和泡椒切成圆圆的小圈,红红绿绿的凑成一堆,谢漾元偏过头,只觉得自己用眼睛都快感受到那股直冲灵台的辣味儿了。秦濯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笑道:“放心,这些只是用来调味,只要不直接吃,不会特别辣的。”“可要是不小心吃到了怎么办……?”秦濯怜爱地看着他:“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加油。”秦夫人在一旁笑出了声,她从不知道自己儿子还有这般促狭的一面……说实在的,她就几乎没有见过秦濯和在新闻发言台上不同的任何一面。年长的女人暗暗叹了口气,不禁感慨自己这个母亲做得还真是失败。好在儿子终究遇到了会让他变得不同的那个人。秦夫人在谢漾元忙着拌红豆的时候帮忙把洗好的金针菇焯了水,也放进装着各种辣椒的小盘子里备用。秦濯烧热了油,依次把姜蒜、泡椒和酸菜丢下去炒香,等油温差不多了,又刺啦一声将切好的辣椒圈全部倾倒进锅里,灶台上顿时浓香大作,另两个人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刺激辣味儿熏得跑出门外,口水却也忍不住地分泌了出来。秦濯手上动作不停,又把准备好的肥牛片和料酒一起倒进了锅里,一边翻炒一边加入橙黄色的辣椒酱,又加了一些水和食盐调味,最后放入金针菇,把火稍微关小,让那一锅东西咕嘟咕嘟地炖煮起来。呛人的辣味儿被柔和的水压了下去,锅里开始飘散出一股引逗得人不住咽口水的酸香。金黄色的汤汁中翻滚着各种颜色的食材,秦濯夹起一片肥牛,软嫩的肉片已经变成了褐色,蜷曲起来,冒着腾腾的热气,上面还挂着几根白嫩嫩的金针菇。刚才还不饿的谢漾元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起来。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他肯定就上去一口把那块肉叼走了,可现在毕竟有秦夫人在,他们也不好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太过分。秦濯遗憾地看了一眼谢漾元,扔给他一只桃子:“削皮,切成小块。”他自己则开始拌匀雪媚娘粉,还往里面分别加了巧克力和抹茶粉,同样和红豆一起上锅蒸,直到浓稠的液体凝聚成软和的饼团,再挖出来擀成薄皮,包上已经被机器人打发的奶油和果粒。“就这么简单?”谢漾元一眨眼,就看见秦濯已经在摆盘了,抹茶饼皮里面镶嵌着红豆,巧克力则搭配了蜜桃,一起包裹成圆滚滚的可爱形状,整齐地码在漂亮的小盘子里,在上面撒上糖粉。秦夫人忍不住称赞道:“真漂亮——中心街那里,这样的一个小东西要卖至少30联邦币呢。”秦濯得意地示意他俩尝尝看:“那是,我这两天常想,去年那场病治不好其实也没关系,我就算开个甜品店也不愁养活自己嘛。”谢漾元想一想,也不由觉得那样的生活有点美好——只有他和秦濯两个人的小日子,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儿,秦濯也不用有那么些责任背在肩上,他只需要守着他们的小甜品店,每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源源不断地供给他好吃的小甜点……而他呢,他可以出去赚钱养家嘛!不仅如此,以他的实力,保护秦濯一辈子不受委屈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谢漾元刚想出声附和这个笑话,瞥见旁边秦夫人有些不对的脸色,又连忙将这话吞了回去。他和秦濯都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以早就不把那场意外当成一回事儿,现在还能用那事来开玩笑——但秦夫人可不一样,她实打实地为唯一的儿子忧心了大半年,每天都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儿子,甚至连找都找不到他,他可能还会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毫无预兆地悄然离去。对一个母亲来说,这实在是太大的折磨了。这也是为什么回来之后,秦濯会对原本也是感情淡淡的母亲如此亲近的缘故,他能理解这个女人的不容易,作为儿子,他也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快乐。谢漾元顿了一下,抄起一只雪媚娘就塞进秦濯嘴里:“说什么大话,要吃就好好吃。”秦濯含嗔带怨地瞅了他一眼,冲着母亲露出颇为委屈的神色,说话因为嘴里塞着东西而变得含含糊糊的:“下面下面,我今天买了半成品,就不自己和了。” 第135章 院长亲自要的东西,自然很快就被送到了,每样的量都不多,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放在小盒子里,总共装了一个大箱子,份量不大,价值却难以计数。“我可是在你身上一下子花掉了一个周的预算,“白鹤看着谢漾元往外拿东西,半是调侃半是抱怨道,”总统还总是抱怨我败家,真该让他来看看你,我又算什么呀。“谢漾元干脆坐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我怕是能用不止一周呢,白老师,您要周周都花这么多,那我其实挺能理解总统先生的心情的。“白鹤哼了一声,看他小心翼翼地用精密仪器量取了一些凤凰泪出来,又开始埋头研磨陨星:“你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啊,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而且你刚才为什么要把他们画出来?你觉得自己了解到的关于他们的名称可能和我们不一样?““……“谢漾元手上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道,”你是想让我帮你研究精神力探测器,还是要对我的生平刨根究底?“白鹤抱起双臂:“啧,秦濯从哪儿挖出来你这么个妖精……不过既然他跟你在一起,我倒是能够确定你对联邦没有什么坏心思。“谢漾元不知可否。白鹤却忽然坏笑了一下:“那小子当联邦少年少女的梦中情人当了多少年,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是在下面那个,这下岳小悉可终于算是赢了他一筹。“谢漾元:“………………“这段话实在槽多无口,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起。第107章 谢漾元想到秦濯每次遇到岳悉的时候像只斗鸡似的状态, 不得不硬着头皮纠正了一下毫无为人师表自觉的白鹤的错误观念:“……他在上面。”白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哈地笑起来:“你不用给他这种面子哈哈哈你当我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会看错吗?”你真的看错了亲。可谢漾元实在是不想跟他讨论这种羞耻的话题, 说出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不信就算了,帮我拿一下冷却器。”他这么不坚持, 白鹤反而有点狐疑起来, 把仪器的权限刷给他的时候满脸纠结道:“不能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那样很不爽吗?”……什么不爽?等等, 你不觉得我们并没有可以随意聊起这种话题那么熟吗?谢漾元已经开始后悔刚才他怎么就搭了这茬了, 可白鹤好像天生就少了一根看人脸色的神经似的,兀自喋喋不休:“你不能老惯着他, 这种事情关乎男人的尊严!”谢漾元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就能和尊严扯上关系,他就是喜欢这个体位不行吗?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们本来好好讨论着科学问题突然就拐了这么一个大弯,他的尴尬癌都快犯了。他的脸受不住地红了起来, 只能飞快地把几种材料配比在一起放入冷却仪,逃跑似的转去看白鹤桌上厚厚的实验笔记:“你这儿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检测吗?我们只要能找到一种对先……对潜在精神力敏感的材料,后面需要的就是具体的测算和实验了。”“就……这么简单?”白鹤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从奇怪的事情上拉了回来,他皱着眉头看谢漾元把他的笔记翻得哗啦哗啦响, 颇觉不可置信:“你就这么随便混了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去冷却, 就能完成那么复杂的核心操作?”“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谢漾元拍了拍脸, 试图让自己显得冷静点儿, “可是前期工作你不是都已经做好了吗?你的核心公式并没有问题, 我只是按照你的思路,换了一种行为方式而已。”白鹤半信半疑地把冷却仪吐出来的晶体导入测试仪器,双手飞快地调了几个参数,两个人一起盯着显示屏,多少都有点紧张。显示屏发出“滴”的一声响,还不待白鹤神色激动起来,又很不给面子地浮现出了“失败”的字样。“……”谢漾元叹了口气:“看来这种配比行不通,没关系,咱们可以多试几个。”“……行吧,”白鹤已经不想去提醒他注意经费的问题了,毕竟刚才的实验虽然失败,但还是给出了些反应,说明这条路可能真的行得通,他不知道谢漾元是从哪儿学到了这些偏门知识,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有用就行,“你先研究着,我去化验一下你刚才做出来的这玩意儿的成分。”谢漾元点点头,又从箱子里翻出了些别的材料。两个人很快安静下来,各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期间除了有机器人送来作为午餐的营养液就再没人出声,一直到谢漾元上好的闹钟响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在嘉兰的第一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谢漾元伸了个劈里啪啦的懒腰,站了起来:“白老师你接着努力,我先回去上课了哈。”白鹤一抬头,狐狸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你还回来吗?”谢漾元看了看时间:“应该不了吧,下课都挺晚了,我得在天黑之前回家。”白鹤:“……你是什么跟坏小子出去的十八岁高中少女吗?”“在秦濯眼里,可能差不多吧,”谢漾元浑不在意这种程度的调侃,颇为语重心长地劝道,“白老师,研究这种事呢,真的还是劳逸结合比较好,不然会早早秃顶的哦。”白鹤:“……”你快闭嘴上你的课去吧。谢漾元扳回一城,见好就收,让白鹤给他开了权限,坐着院长的专属飞梭离开了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回去的路上他特意调慢了自动驾驶系统的速度,在城市中玩儿生死时速的感觉他并不想来第二回 了。与科学院相比,嘉兰顿时显得特别朝气蓬□□来,校园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还有年轻学生们快乐的脸——不像科学院,谢漾元基本上就没能见着几个活人,还各个被白惨惨的颜色包得严严实实,看着就像进了什么生化武器一类电影的片场。谢漾元赶到上公开课的阶梯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间,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靠“走后门”成为客座讲师的人,他原本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昏昏欲睡的空荡教室的准备,然而,谢道君实在还是太过低估了这个时代娱乐性新闻的影响力……或者说,低估了秦濯在年轻人之间的国民度。从外面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教室,在他推门进入的一瞬间猛然像是生生转变了一个次元。谢漾元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他在原地呆立片刻,才故作镇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用来假装斯文教师的眼镜,从容镇定地走了进去。清溪道君当年上万人的仙道大会也是主持过的,才不会对这种小场面打怵呢!能容纳几百人的大教室里被挤得人满为患。这种专门用来上公开课的阶梯教室做为高度跨度很大,从讲台上看过去就好像面对一块巨型imax电影屏幕,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彼此之间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听见教室前门开启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窃窃私语的声浪静了一瞬,忽然间以更胜几倍的音量骤然爆发出来。“天啊,真人比网上的照片还好看!”“快自戳双眼!秦将军的小美人也是你能肖想的吗!”“卧槽还真是他,这么年轻就到嘉兰当老师吗……行不行啊?”“未来的将军夫人哎!怎么可能不行!你没听见坊间传闻说那个治好秦将军的神秘大师就是夫人的师父吗?”“真的假的……这么神奇的医术会到今天都默默无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隐世大师,还被那么好运气碰上的——总觉得这发通稿吹得有点过了。” 第137章 他倒是不介意,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玩。兰清和一路把人送到校门口,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了。本来他俩之间的气氛在闲聊之中显得非常平和,然而越接近校门,就发现来往的学生们看起来越是兴奋,一个个语调急促地跟同伴们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自以为隐秘的目光去看谢漾元。谢漾元:“……”他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根本不想去听那些充满了离奇幻想的学生之间的小道消息,无奈神识日常外放,一旦注意到那些小孩儿,在注意力来得及收回来之前就把窃窃私语的内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什么叫霸道将军的小娇妻模式?这个形容词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什么秀恩爱太过反而像表面和平的契约夫夫?这位同学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奇怪的虐恋文学?什么秦濯真的好帅想要拥有我可以?你可以我不可以好吗!谢漾元简直对星际时代小孩子们的脑回路理解不能,原本挂着和煦笑容的脸色都不自在了起来——他倒不是生气,只是对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感到啼笑皆非。他们很快就看到了这一团混乱的罪魁祸首,秦濯那辆乍一看低调其实显眼到爆的黑色专用飞梭就大剌剌地停在校门口,这还不算,他本人就双手插兜斜倚在车头上,摆着骚包又拉风的造型,对每一个经过他的学生露出友好的微笑。……笑什么笑你以为自己是车模吗!谢漾元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爽,尤其是看到有些学生(不限男女)在得到那个笑之后忽然脸颊泛红,一副年少怀春的样子拽着同伴掩面而去的时候,这种不爽简直达到了顶峰。看什么看,看个车展还要花钱买票呢,本座的人站在这里就是让你们免费参观的吗!矛盾的焦点却没有一点自己正在招蜂引蝶的自觉性,秦濯远远就看见沉着一张脸的媳妇跟院长一起走出来,眼睛一亮,使劲朝他们挥起手来。兰清和一脸的无话可说:“他这样子真像是……”真像是包养清纯女大学生的倒霉暴发户是吧?近来学了不少新词儿的谢漾元在心里接上了他的吐槽,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您见笑了,今晚回家,我会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尊、重、校、园、学术环境的。”第109章 在拿出今天的芒果钵仔糕都没能得到一个早先预计好的笑容之后, 秦濯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嗯……怎么了吗?”谢漾元颇为复杂地瞥了他一眼,用勺子从糕体上狠狠挖下来一大块, 愤愤地塞进了嘴里。冷静下来之后,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儿好笑,事实上秦濯并没有做什么, 他这气生得简直莫名其妙。……但就是很气, 现在还是很气。谢漾元想了想,觉得两个人之间重要的还是沟通, 于是他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不开心。”秦濯眼睛一瞪:“为什么?谁惹你不开心了……是不是今天那群学生?还是白老师?呃……学生的话我还能帮你去揍他们, 白老师……”谢漾元看着他怂怂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儿想笑,却硬是憋住了, 面无表情道:“不是,再猜。”“……那你今天还见过谁?”秦濯很是不解,“总不可能是兰院长吧?他那个人那么和气友善,这么多年, 我还没见他跟谁闹过矛盾呢。”“再猜。”“……?”秦濯摸摸后脑勺,搂着他的腰坐下来,“猜不出来了宝贝,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老攻帮你报仇!”谢漾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去学校接我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为什么要提前说?”秦濯一脸懵逼, “我去接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让你自己坐公共飞梭回来?那要我何用?”谢漾元推了他一把:“那你也不该那么……”他顿了顿, 找到一个似乎挺合适的词儿, “花枝招展的。”秦濯:“???”花枝什么?什么招展?花什么展?他想了一会儿, 忽然笑出声:“阿元,你是不是吃醋了?”谢漾元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行吗,你有意见?你刚才不是要帮我报仇吗,准备怎么自裁谢罪?”“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濯顿时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你怎么那么可爱,行行行,你想让我怎么自裁,都听你的!”“……”谢漾元气得把剩下的整块钵仔糕都塞进嘴里,“你这个无赖!”“好好好我是,”秦濯越看他越稀罕,现在回想起在校门口看到谢漾元时对方的脸色,再想想他这一晚上都没个好脸的样子,他早没了先前时候的担忧,满心都要被雀跃给占满了,“我多高兴你能为我吃醋啊,不过——我今天真没干嘛,不就是站在那儿等你嘛……最多是跟几个好苗子打了个招呼,这种飞醋你也吃?”谢漾元觉着自己反正今天也丢够脸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控诉道:“你还对他们笑,你看没看到好几个人脸特别红……我觉得他们都在肖想你。”秦濯:“噗。”他肚子里快笑死了,可照顾到谢漾元的面子还不太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得耐心地给他讲道理……讲什么道理,任哪个脑子正常的都知道这种情况只要好好哄哄打一炮就没事了,不过谢漾元平时总万事淡然仙风道骨的,好不容易吃个醋,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秦小将军打算再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人生高光时刻。“那我以后不对别人笑了,”秦濯严肃地坐在谢漾元对面,把另一块草莓味的钵仔糕推到他面前,“其实我以前就不怎么对人笑——遇见你之前,但是,你知道的,现在可能每天太幸福了,就总是想笑一笑。”谢漾元回忆了一下从前在网上了解过的秦小将军——确实跟现在的秦濯判若两人,可问题是那时候他的粉丝也丝毫不比现在少,甚至因为没有经历一度废掉的厄运,也没“心有所属”,每天一群一群的汉子和妹子都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谢道君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入手:“那你以后去找我不许那么张扬。”秦濯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你给我列个章程,我保证照做。”“不能开你那辆车,如果开的话就坐在车上不许下来,”谢漾元竟然认真地考虑起来,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但秦濯一大活人又不是以前他收集的那些宝贝,总不能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见——那就只好减少无关人等看见的机会了,“不能在正门口等,老老实实上地下停车场去,反正我上课的教室和办公室都有去那儿的直接通道。”“嗯嗯嗯。”秦小将军一点儿反抗精神都没有地连连点头——他单凡能对他爹也这么听话,秦老将军怕是连做梦都得笑醒。谢漾元停了一会儿,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哪儿有点过分,于是他缓和了语气,有点不好意思道:“不过我其实一般应该也不在学院,我的课不多,大部分时间肯定得被白老师拉去做劳工,去那儿你不用接我,他的飞梭送我回来很快……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想让我干什么,也可以直接提。”他又不是什么□□的霸道君主,谢漾元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过于严格了,虽说是因为秦濯自己人气太高不得不防,可他多少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做点补偿。也许可以答应一点无伤大雅但以前为了面子不太愿意答应的事。秦濯的脸色却怪异起来:“你说的?我提什么你都答应?” 第139章 谢漾元咽了下口水,也转过身,看看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小师兄,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下来:“对……他是我最小的师兄,也是我师尊亲子,名叫谢苍阖。”秦濯蓦然一怔。对面的谢苍阖却是像一个真正的游戏人物那样站在原地,怀里抱着一只金灿灿的小猴子,面带微笑,认真地看向面前两人,他的神情与谢漾元记忆中的一丝不差,却像是戴了假面的人偶,谢漾元若不在脑中排演他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便会一直这样在这里站着。这就是非仪器公司设定好的自定义程序的不足之处了,若是原本设定好的情景,里面的一切都会随着体验者的表现而做出自然对应,在“游戏体验”的方面会好很多。先前谢苍阖忽然出现,谢漾元虽感到诧异,其实也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想到了小师兄罢了。也许是秦濯的表情太过诧异,即使是现在心情激荡的谢漾元都发现了不对头:“你……怎么了?”“谢苍阖?”秦濯稍有些迷惑地重复了一次,“呃,阿元,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吗?”谢漾元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只得点点头:“师门中只有我二人年纪相近,从小一起长大的,确实比其他人更亲厚些。”秦濯犹豫了一下:“那后来,你师门出事……他也出事了吗?”谢漾元的表情有点变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秦濯连忙道:“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奇怪,阿元,咱们能先出去吗?”谢漾元难得的有点心烦意乱起来,他看了秦濯一眼,在脑海中默念“退出”,两人视野中古色古香绿意盎然的情景一变,又变成了秦家城堡布置简洁温馨的卧室。——刚来的时候卧室的装修风格可不是这样,现在的好多小玩意儿,都是在两人一起回到首都星后一点一滴地布置出来的。谢漾元看着那些小东西,心情稍微有点复杂——他察觉到自己今天的情绪波动似乎有些过于大了,秦濯明明没有说什么,他的心却跳得厉害,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儿和自己过不去。想到这儿,谢漾元暗暗吸了一口气,将动荡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才转向一脸纠结的秦濯。“发生什么事了?”秦小将军摸了摸鼻子:“是这样……”他走到床头柜那里,轻轻打开一个暗格,把里面存放妥帖的令牌拿出来,“阿元,上次我本想告诉你的,可后来忙着……咳,忙着做饭给忘了。”他将那块令牌递给谢漾元:“就是这个联系着你空间的令牌,那天你送我出来之后,它忽然开始发热发光,然后就显示出了这两个字。”谢漾元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来,秦濯的指尖温热,两人皮肤相触的时候,他心里也忽然有些烫。谢道君看着令牌上端端正正刻着的小师兄的名字,有些傻眼。他的袖里乾坤,是在进阶合道之境后才彻底完善,有了自成一方世界的功能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能做到给信任的人一张副令,好让他们可以随时自如进出——当时谢漾元已经建立了清溪派,有次待遇的,不过是亲传弟子两人——也就是在他卸任之后担任正负门主的两个徒弟罢了。可是,小师兄在他心中的地位毕竟不同,谢漾元打造令牌的时候,一个鬼使神差,就通过谢苍阖从前留下过的贴身物品,提取属于他的气息,做了一块专属于“已逝之人”的令牌。那令牌做完之后他自己都感到啼笑皆非,这种东西既不能与他对话,也不能让他对故人的思念减少几分,除了变本加厉睹物思人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用处。可人偏偏就需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作为寄托,好像如此一来,心里的痛苦就真的能少一点。后来时间越来越长,他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谢漾元逐渐便忘了当年自己尚且不成熟时做的这种奇怪的事,以至于带秦濯进空间的时候随意拿了一块令牌给他,竟然就无意间选到了这块。更没想到,因为魂魄相同,命魂相惜,这块从制作成功之日就再没能得见天日的令牌居然在秦濯手上被真正激活了,显现出原本的样子来。秦濯还在询问地看着他,谢漾元停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小师兄……我们归元宗门破之时,整个门派都被赶尽杀绝,唯有我和小师兄两个人逃了出来,最后,他也因为保护我而死。”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痛彻心扉的悲伤情绪,反倒显得很是淡然,毕竟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倒是秦濯神色动了动,轻轻地揽住谢漾元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谢漾元神情却更复杂起来:“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同,况且那时候,我的实力也提高了许多——他死以后,我采了天山雪莲温养他的魂魄,想找机会让他复生,可惜努力了千年一直没有结果。”他忽然定定地盯住了面露讶色的秦濯,一字一句道:“直到我遇见了你。”秦濯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谢漾元按住他,轻轻说道:“你是他的转世,秦濯。”-----------------------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将军:某些人天天吃不相干的人的飞醋,我就不一样了,我每次都是吃自己的醋第111章 秦小将军预想过千万种可能, 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套路在等着自己。“我……什么?”古地球时代曾有个叫伊丽莎白·库伯斯-罗丝的提出过,人面对一件不想接受的事, 从得知到彻底接受会有五个阶段:否认, 愤怒,讨价还价, 抑郁, 接受。很显然,身为谢漾元小师兄转世这件事在秦濯这里绝对属于“不想接受”的范畴, 他的情绪自然而然由刚才的茫然转向了否认。“你确定吗?”小将军感到有点匪夷所思, “转世?我们甚至都不能确定你前世和现在是不是属于同一个平行空间,而且要说我前世是个修仙的人……我从小也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啊。”谢漾元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吗?”不然你上微博上去说说这种话, 看能得到多少脑残粉的支持?“那……”秦濯眨了眨眼,“我是说,就说岳悉,还有李皓渊他们, 在天赋方面也并不比我差,难道他们都是什么人的转世?”“可能性不是没有,其实还挺大,”他没想到, 谢漾元竟然真的认真点头了, “决定你们天赋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出生时灵魂的强度,灵魂强度越大, 你们在胎息状况下所能接收到的先天之气——或用你们的说法, 暗能量, 也就会越多,这种能量会在你们出生前就潜移默化地改造你们的体质,而体质与能量越是相容,将来修炼起来也就越是事半功倍。”“当然,”他补充道,“究竟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跟自身的努力也有关系,关系很大。”秦濯呆呆地站在那儿,看上去完全蒙了,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的耳朵都似乎耷拉了下来,看着谢漾元的目光有些可怜兮兮的:“那……”“我是在彻底帮你把身体调理好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谢漾元抢在他胡思乱想前面飞快地说,“我一开始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他。”他很早以前就在担心这件事,人的感情是最奇妙的东西,越是在意,才越会患得患失——他自己都会为了秦濯而变成以前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那秦濯会对这件事怎么想,他也不得而知。 第141章 谢漾元大力地拖拽着自己的身体朝床上下落:“不要拉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秦濯, 你以前都会把早餐给我拿过来。”他坚持地闭着眼睛, 几乎想使出千斤坠,“男人果然一结婚就变了。”秦濯:“……我们都结婚多长时间了, 等等, 你不是男人吗难道?”“我、不要、上班了……”谢漾元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胳膊,在他面前敷衍地晃了晃, “帮我跟院长请个假哈……”秦濯一把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指尖:“好啦,你不是说要做就做专业性的好老师吗,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而且白老师那里的假我可不敢给你请,要请你自己去。”谢漾元:“……”谢漾元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秦濯怒目而视:“昨天是谁要弄到那么晚!你怎么能不负责任呢,快去给我请假!”“不算太晚吧, ”秦小将军无奈地摸摸他的发顶, “都让你睡够七个小时啦,乖, 实在困的话中午还可以补一会儿觉呀。”“我讨厌你。”谢漾元被他吵得睡不着, 恹恹地抬起上半身, 整个人几乎是挂在秦濯的身上,眼睛半睁不睁,连声音都因为略嘶哑而显得有点软绵绵的。“我喜欢你就行了。”秦濯丝毫不在意,就这么半扛半抱地把他拖起来,放到餐桌边——谢漾元走的时法师路线,身材看起来虽然线条流畅,可硬实的肌肉一点都不多,抱起来也不重,手感很不错。“嘿,”秦小将军在试图把树袋熊一样的媳妇放置在椅子上时受了阻,谢漾元两条手臂坚定地箍在他脖子上,好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撒手吃饭。”“我不……”毛绒绒的脑袋在他颈窝里使劲儿蹭了蹭,谢道君好像忽然退化成了幼生形态,“啊,我觉得我要感冒了,你们首都星的工作制都不兴请个病假的吗?”“……”秦濯顿了一下,忽然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我懂了。”谢漾元:“……?”秦濯说:“你也不敢去跟白老师请假是不是?”谢漾元:“……”他恼羞成怒,很想把盘子里的抹茶蛋糕盖到秦濯的脑袋顶上。秦濯及时一缩脖子,保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可同情你了,真的。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嘛,总得为了生活做出妥协,你看……”“你能不能不要再……”谢漾元飞快地松开了手,脸上浮现出嫌弃的神色,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算了,你别说话了。”秦濯摸了摸鼻子,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杯牛奶。越跟谢漾元相处,他就开始越喜欢这些柔软甜蜜的东西,要是让从前军部的下属看到小将军捧着热牛奶,唇边一圈白色奶渍的模样,恐怕都要惊掉了下巴。不过也难说……毕竟已经有一小撮人在内部电台里围观过性感小将军在线撒娇了。谢漾元没精打采地喝了一口咖啡——自从那天尝试过之后他就离不开这种饮料了——总算感觉精神了一点儿,他正想对蛋糕下手,面前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绿油油却被秦濯突然拿走了。谢漾元:“……???”“咳……差点儿忘了,抹茶和咖啡不能一起吃,”秦濯耸了耸肩,把那盘子绿色的东西放在自己面前,给谢漾元换了巧克力味儿的,“神经会不舒服的。”“可我不想吃巧克力的,”谢漾元推开盘子,“太腻了。”“我可真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见‘腻’这个词儿,”秦濯扬起一边眉毛,“我还以为你对甜品有不同于正常人的另一套味觉呢,就好像你不同于我们的另一套修炼体系一样。”谢漾元决定不理他,并且把自己的抹茶蛋糕抢了回来。“我才不用在意神经这种普通人才需要在意的东西。”最后谢漾元还是被迫去上班了——白鹤直接把飞梭停在了他们家门口,一副要在青年教师上班途中拦路抢人的架势,谢漾元无奈地再一次乘坐着科学院长威风凛凛的飞梭闯进学校打了一次卡,又甚是嚣张地当场就走人了。实在是非常典型的特权阶级腐败作风了。他们像上一次一样风驰电掣地赶到科学院,进了实验室白鹤便丢给谢漾元一大堆新到的材料,意味非常明显。“这么快?”谢漾元有些意外与科学院的工作效率了,要知道,这其中有不少非常珍贵的材料——他回去问过秦濯了,即使在现在的星际时代依然非常珍贵。“事实上他们的效率长久以来已经让我非常不满了,”白鹤抬了抬下巴,“这些东西本应该昨天下午就出现在这里——当然,那时候出现也没什么用,毕竟你义无反顾地回去给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小鬼上课去了。”谢漾元:“……好吧,我的错。”白鹤皱了皱眉:“昨天我还忘了问你,你那种能快速补充暗能量的药丸到底是什么原理,能给我研究一下吗?”他的神色很认真,显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直接提出要求有什么不对——作为一个一心只有研究的科研人员,白院长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科研成果是跟“经济”挂钩的,若一定要说有一点,那也是能多向政府申请点研究经费的底气。好在谢漾元能够理解他们这种科学狂人,且对自己所谓的“独门秘方”也并不计较。他很快把从袖里乾坤拿出来的药品偷渡进口袋,掏出来递给白鹤:“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各种药性中和反应,然后注入了一点……呃……”白鹤敏锐地抬起头来:“什么?”他直觉地感觉到这才是药丸发挥药效的根本所在,而科学家的直觉一向不差。谢漾元有些头疼起来。说是要保密身份,可他来首都星才不过多长时间,就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快要天下皆知了……即使所知的也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吧,但这就跟做卧底做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警察一样,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微妙。最后谢道长决定装糊涂。“我也说不清楚,是一种我发现的很神秘的能量,有时候我可以捕捉到它,然后在配制药物的时候把它融入到里面,最后就会拥有这种效果了。”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直接引动了一丝灵力,注入进旁边的能量检测器里,仪器飞快地运转起来,在一系列复杂难明的字符闪过去之后,空白了一瞬,接着跳出来一大堆问号。白鹤:“……”他突然间激动起来。“一种全新的未知的能量!”白院长神色狂热,看着谢漾元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看样子恨不得立刻把他丢上解剖台,“而你能想到的就是用它制作能够恢复暗能量的药丸!”谢漾元:“……”不,其实我对它的运用手段之多超乎你的想象。“打住打住,”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我也不是总能感受到这种能量的,有时候只是在炼药的时候偶然灵光一现……反正你现有的仪器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不如还是先脚踏实地吧。”白鹤耸了耸肩:“人人都‘脚踏实地’的话,科学也就不会进步了,你先继续研究精神力检测的药物配比,我试着分析一下你的这种能量。” 第143章 “坐前排?那倒是没问题,那些记者们从来不敢打扰到我,”没想到白鹤意外的好说话,不等谢漾元提出跟他换座位的想法,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白老师精明得很,很快就提出了条件,“可是这不是你朋友的电影吗?我给他的电影做这么大的贡献,你要不要代替他表达一下感谢?”谢漾元:“……虽然是科幻电影,可跟你的研究领域又不沾边,你也不是什么偶像明星,至于还算是‘这么大忙’吗?”他都能想象得到白老师会要求什么——这家伙恨不得把谢漾元全天四十八小时都绑在实验室里供他差遣。谢漾元又不傻,他要的是有品质的生活,无论如何不会上这个套的。请人看个电影还这么多麻烦事,实在不行他就自己到前面去看好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白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得得得,那我就给你们当一次免费劳工好了,不过——今天晚上他们两个的‘切磋’总该有我一份吧?”谢漾元看他一眼,笑道:“这个倒应该没问题,嗯……而且为了表示感谢,待会儿还可以请你吃一桶爆米花。”第114章 谢漾元想吃电影院的爆米花很久了。算起来, 他跟秦濯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平日里也不算有多忙, 可偏偏一次都没有去做过看电影这个情侣们首选的约会活动, 一来是他不大了解现代人们的约会方式,二来……也确实没有什么他们两个能都感兴趣的好电影上映。毕竟无论是他, 还是秦濯, 都不是什么能欣赏的了缠缠绵绵的爱情电影的人。首映场是片方包场,现场其实是没有爆米花卖的, 当然也没有限制不允许带着入场, 他们在附近的另外一家影院先停下买了两大桶,然后才堂而皇之地带进了放映厅。星际时代的电影放映非常简单, 不需要超大的屏幕,只需要每个座位上比个人家里清晰先进很多的全息头盔,如果是情侣或者朋友一起来看的话,还可以把相互之间的头盔连接起来, 两个人就能一起出现在全息场景当中了。这极大地解决了在观看电影时,大家所深恶痛绝的、被某些人的窃窃私语影响观影体验的问题——当然,在一些需要气氛的特殊场次,观众们也大可以选择“集体观影”模式, 跟同好们一起享受所喜爱的电影带来的美好体验。而像今天这种媒体在场的内部首映, 在影片正式开始之前,主创们会站在台上对电影进行最后的宣传, 谢漾元用两根手指拈着一颗金黄焦脆的爆米花, 笑眯眯地看着台上虽然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场面却依然显得沉稳有度、一点都不紧张的晏行舟。比起刚认识的时候, 晏行舟明显变化很大,不管是突如其来砸在头上的主角身份,还是不知道怎么就跟沈东洲闹起来的绯闻,都让他迅速地拜托了过去困住自己的小圈子,如鱼得水地融入了全新的人生环境——圈子里一直有传言说晏行舟背后站着大金主,甚至有人猜测他自己就出身不凡(虽然无法解释他以前演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偶像剧),多半是源于这个男人不论何时何地都总是不卑不亢的态度,看起来及不失礼,又很有底气。这半是源于他这个人本身的本事,半也是源于谢漾元来到此地后精心炼制的第一个护身符的作用——晏行舟是知道谢漾元身份的,尤其是后来“清溪掌门”的名头越来越大,简直要变成了传说,那个小小的青鸟,他也就一直没有从身上摘下去过。当然,就算谢漾元没有那么大的名气,朋友那么珍而重之认真送给自己的东西,晏行舟肯定也会珍视的。那小青鸟着实雕得很漂亮,玉料底子也好,经过谢漾元的灵力滋养之后,更是光彩夺目、美得惊人,晏行舟不论是拍戏还是接受访谈总挂着这么一个吊坠,难免就会从领子里掉出来被人看到,粉丝们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漂亮且似乎对爱豆意义重大的小东西。好东西人人都能看出来,这挂坠一看就不是凡物,自然更容易引人注目。不少人还扒了出来,从前晏行舟在赛诺星上跑龙套的时候,身上从来都没有这个标志性的玩意儿——于是各种阴谋论或yy便愈发甚嚣尘上起来,毕竟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以小明星的那点工资,还真不一定自己能买得起。现在晏行舟站在台上,神态自若地侃侃而谈,那只活灵活现的翠鸟就在他锁骨中央的小窝里展翅欲飞,很是夺人注意力。秦濯也随手抓了一把爆米花扔进嘴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大舅子身上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的东西:“那就是你送给他的吧?好看的……”谢漾元听见他声音里又蔓延出一阵酸溜溜的味道,不禁笑了起来:“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少吗?你那块令牌拿出来,能做百八十个这样的小吊坠呢。”秦濯于是很好哄地高兴起来,手指隔着衣服摸了摸今天挂在了脖子上的玉牌,再看看台上的晏行舟,顿时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谢漾元好笑地憋住了没有告诉他,法器的等级从来和大小没有关系——就原料的角度来讲,这玉牌用的玉料确实够做许许多多的小玉坠,只是……占据关键地位的灵力,他就不一定能拿出来那么多了。——这两个法器虽然当前受限于他的实力,等级还不高,却是最为珍贵的成长型仙器,随着他本人法力的一步步提高,仙器本身也将受到神魂影响而自然升级,到最后甚至能晋升真正的仙品,远超这个世界的人的想象。咳,对于这群“乡巴佬”,其实现在就很超他们的想象了。为了不引起麻烦,谢漾元和秦濯都做了简单的变装——他们所在的区域并不是会被高级摄像机狂轰滥炸的前排媒体区,自然也不会有人能用肉眼看出来他们的本来面目,两个人靠在柔软的坐椅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爆米花,焦糖的香气混合着奶香在周围蔓延开来,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今天来的许多人自恃身份,恨不得专门做造型穿晚礼服,很少有人像他们这样完全是用看电影的心情,捧着一大桶爆米花旁若无人的。可电影安排在晚上,为了保持身材好多人又没吃晚餐……浓郁的甜香霸道地四溢开来,已经有不少人对着两人的方向频频回首——可电影院原本就是吃爆米花的地方,又没人能对这样的行为说什么。其实谢漾元他们这里还好,白鹤坐着的前排更是重灾区,那里坐着的人大多都在执行严格的饮食计划,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这些高糖高脂肪的食物了。可在无数方向虎视眈眈的镜头面前,大家甚至都不能露出异样的表情,只能在心里暗暗羡慕,并且腹诽吃这么多爆米花小心今晚胖三斤。——白鹤的名气虽然大,可毕竟是个深居浅出的科学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这些明星们平时忙的很,不一定有空去记住他到底长什么样。再加上院长先生虽然人到中年,可心态年轻得厉害,于是脸上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多岁,一双狐狸眼睿智又光亮,说他是娱乐圈的人,在场不认识他的人里面,恐怕没有人会起疑心。但他们不认识,可不代表记者们也不认识。事实上,台下的记者们看到坐在中央的白鹤之后简直要疯了,他们娱乐版的记者从来都只在同事的图册里看见过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大佬,实在是对方的生活圈子与他们距离太远,又从来沉迷于科研,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科技版的同事想约到他的访谈都要费尽心机。他又对电影演唱会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从来没有公开出席过这些娱乐活动——要知道,白院长可是出了名的长在实验室,若不是他的研究成果的新品发布会通常不得不由他亲自来讲解,他连那些官方活动都不想参加。这样一个人,居然来看电影首映了!拿的还是前排内部票!不管怎么样,今晚回去以后,科技版的同事们肯定要炸了。娱乐记者们就怀着这样激动又幸灾乐祸的心情,强忍着情绪听台上主创们进行演讲——他们都已经要等不及之后的提问环节了!这部电影究竟何德何能!最后一个制片人讲完话之后,大家礼貌性地问了几个电影相关的问题,就飞快地把矛头对准了神秘出现的白院长。事实上包括晏行舟在内的主创们也是一脸懵逼,他们没有任何人不知好歹地给白老师送去过邀请,就连心知肚明那张票是给谁了的晏行舟,都绝对想不到最后坐过去的竟然是这位大神。不过其实算得上歪打正着——他们这部科幻片其实里面有一些新增的东西,是跟白院长的研究领域有所重合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方式了。导演反应很快,马上抓过话筒侃侃而谈起来,扯张虎皮做大旗,力图把白鹤的出席那作为他们的电影精心制作的重要佐证。——谢漾元还是低估了联邦第一科学院院长的影响力,他虽然不是娱乐明星,可也正因为他不是娱乐明星,参加首映会所能带起的新闻话题度才越大。毕竟谁都知道他肯定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炒作邀请嘛。白老师也注意到了台上说到了自己。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人就在这里坐着,谁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得太离谱,至于普通程度的炒作什么的……就当是看在谢漾元的面子上随他们去好了。他一个与世隔绝的科学家,又不是什么需要顾忌自己观影口碑的公众人物。后排的谢漾元倒是惊讶起来:“没想到白老师名声这么大,今天请他来还真是来对了。”秦濯笑道:“你要是想帮晏行舟造势,其实我的作用会更大一点——毕竟就他们电影的题材来说,我的专业更加对口。”谢漾元被他逗笑了:“那你倒是上去站台啊,别让白老师专美于前?”“说什么呢,”秦濯顿时靠在了椅背上,“好不容易用他一次呢……我还得在这儿陪你吃爆米花,是不是?” 第145章 “去我家吧,”白鹤忽然插进话来,“今天说不定得闹到挺晚,明天早上我和小谢可以直接在地下室的实验室里开始工作。”“……”秦濯忍不住顶着压力说了一句,“白老师,至于这么压榨劳工吗?”白鹤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期待地望向谢漾元,谢漾元顿时又像是回到了宗门,想起那时被那位丹药长老支配的恐惧,整个人就是一怂。“好吧……”他总是不擅长拒绝这种人,“反正这个实验应该也快结束了。”第116章 谢漾元料想过晏行舟的电影会爆, 却没想到会这么大爆。那天晚上他们四个确实弄到挺晚——毕竟回去的时候就不早了,大家却亢奋地开始准备材料自己动手做饭。当然, 主要动手的是秦濯和晏行舟两个人, 而谢漾元和白鹤就负责在一边看着……以及不失时机地捣乱。总之,最后大家都一身狼狈地从厨房里钻出来, 并且满足地享用了一顿非常迟来的晚餐之后, 又挤在白老师(居然)特意布置的家庭影院里来了一场电影马拉松,直接导致第二天全部睡过头, 连一向自律恨不得梦中也做他的实验的白鹤也没能幸免。事实证明, 太过自律的人,其实只是缺少一个能够不断拉低他底线的狐朋狗友而已。不过第二天早上第一个恢复清醒的人还是白鹤, 他理所当然地通过内线吵醒了谢漾元,然后拉着哈欠连天的他一起钻进了实验室,秦濯无可奈何地也跟着起来准备食物——这种情况晏行舟肯定也睡不下去,只得跟秦濯两个人分工合作, 吧工作得浑然忘我的两个大科学家伺候好了。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竟然没一个人想起来去刷一刷电影上映首日的半日票房。直到忙完“早午餐”,晏行舟睡眼惺忪地给关机的通讯器充上电,突然之间就被各种信息淹没了。他吓了一跳, 叮叮当当向得停不下来的信息提示音把其他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谢漾元最先反应过来:“电影的反响出来了?”晏行舟只来得及点点头,就不得不接起了经纪人前脚接后脚紧跟着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好好好……我知道了, 马上就到。”他一边说一边匆匆套上外套, 然后挂上电话抱歉地对其他人道:“不好意思——紧急日程, 我现在得先走了,下次再好好谢谢你们……”“快去吧,”谢漾元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反正饭都做好了,你不在还少了个跟我们分享的,快去,等你的好消息。”秦濯也附和地点点头,说了两句祝福的话,晏行舟也不跟他们客气,很快就离开了白鹤的住宅。末日英雄这部电影上映首日的表现确实超乎意料的良好,谢漾元打开光脑,发现所有新闻头条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这部电影——就连向来高冷的科技版也因为白鹤的行为而兴致勃勃地掺了一脚,一群科技迷们在自己的板块聊得热火朝天,试图找出这部电影能吸引白大神的点,或至少论证一下里面一些神乎其神的想象的合理性。总之,确实是大火了。这时可没人想到,如此火爆的反响,还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电影上映的前几天,票房一路飘红,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电影,讨论一炮而红的晏行舟,谢漾元回嘉兰去给学生们上新年前的最后一堂课的时候,甚至听到下面有人在语气激烈地向周围人拼命安利,他轻轻笑了笑,叫了那个幸运儿(?)站起来回答问题。这是他在嘉兰上的第二节 公开课,来的人比上次还要多,不过不同于上一次大家满怀着好奇来“围观”这位秦濯将军的新婚伴侣,这次来的,大部分都是对药物课真心感兴趣,或是被他讲课内容所吸引的学生。谢漾元也依照诺言选出了品相最好的几位同学的作业,给他们发放了奖励,一人三颗小丹药,够一个四级机甲战士恢复满格能量六次了。又讲了一些知识,并布置了新的作业,谢漾元又去指导了一会儿已经快要入门的两个小徒弟,给小安也送了一块护身符。——上次本来只以为要收萃萃一个徒弟的,就直接用阴煞精魄做了见面礼,却没有准备小安的份儿,这次怎么说也得补上……做师父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嘛。然后他终于良心发现作为一个微博发家的“网红”风水大师,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打理自己的微博账号了,临近年关,也是时候给支持自己那么久的粉丝一些福利了。……而且最近宗晁那边也消停得厉害,让谢漾元都觉得是不是上次秦濯把他打得上了根骨,再也没有能力兴风作浪了。他一登上微博,对于被根本数不清的信息挤得快要爆炸的消息页面,已经很是习以为常,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响成了一片,不知过了多久才稍微消停下来。谢漾元当然没有时间去逐条翻阅那些信息——以星际的庞大人口,以及他现在的知名程度,要想全部阅读完那些东西,那工作量比之旧地球时代,上帝每天处理的祷告数量恐怕也不遑多让。所以他只是随意地翻了翻被系统自动标红的“急件”——随着@清溪掌门神乎其神的能力越传越广,找他寻求帮助的人也就相应地越来越多,从一开始一些日常的小问题,到后来甚至真的会涉及生死,谢漾元看见真正紧急并且自己能帮到忙的,一般也不会吝啬于花点灵力,通过星网传输过去救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事情做多了,渐渐的也被人传扬开去,一时之间,@清溪掌门的名望更是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可是今天,信箱和评论区的画风似乎都和平时有点儿不同了。“大师!!!你说!你是不是晏哥背后的金主!!!”“卧槽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双标狗,但晏行舟背后要真的是……不仅不唾弃甚至很是羡慕呢!连对金主这个词的观感都变得高大上了起来!”“真的晏行舟这是什么人设……玛丽苏小说男主都没有这么吊的好吗!”“我不信我不信!大师怎么可能……说不定是买来的呢哼,上次大师的玉佩不是也在赛诺拍卖过吗!”“楼上的智商实在堪忧,是什么让你觉得大师有可能缺钱?回去翻翻微博好吗,当初第一个转发大师锦鲤的大v就是我们晏哥!”“虽然也觉得楼上上脑子有坑,可是楼上……你认真以为那时候连几百万粉都没有的晏行舟算是‘大v’???”“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相识于微末,忽然有点萌了怎么办?”“萌个毛线啊,掌门是小娇妻的好吗!而且掌门怎么可能有‘微末’的时候!就算是声名不显的时候也绝对是人中龙凤啊!”“话说掌门是不是就喜欢这种温柔阳光健气型的啊!忽然又想起了疑似五级机甲战士以上实力的小娇妻……”“突然有点萌+1……不是,你们想象一下,说不定掌门真的是一直在山上学艺从未接触红尘呢!然后他下山来到滨海城,遇到了同样怀才不遇却还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小明星……”“笔给楼上,你来写!”“给太太递文具店!”“……”谢漾元:“……”眼看着事态快要失控,大家的想象力开始弯向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奇怪方向,他再不出面事情似乎就真的大条了。可是网上闹得这么厉害,怎么晏行舟和秦濯一个两个的都没有找自己?不符合他们的风格啊。谢漾元觉得匪夷所思,为了别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说错话,他谨慎地没有直接发言,而是顺着粉丝们讨论的方向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让他的评论区爆成八卦同人聚集地的罪魁祸首。……他刚说宗晁好久没出现,这家伙居然就又开始搞事了。 第147章 ……开什么玩笑,比起对着神秘莫测还有家室的大师捕风捉影,明显两个当红的偶像之间官宣更容易让人激动起来好吗!先前就看他们两个不对劲儿了!如今终于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了!谢漾元几乎都能看到那些无形的流量数据从他和晏行舟这里一股脑涌去了沈东洲的微博,大家就像新年提前到来了一样,展开了一场年终的娱乐狂欢。有了沈东洲的插手,他就只需要对自己和晏行舟的关系实话实说,把误会澄清就好了——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晏行舟的电影还在上映,现在他的热度和话题度越高,对电影所能带来的好处也就越大。谢漾元想了想,干脆去转发了沈东洲的微博。@清溪掌门:感觉怎么样?不喜欢就帮你打他@晏行舟v//@沈东洲v:爱你@晏行舟v[心]。粉丝:“……??!”我们东哥没招谁没惹谁,不过就是表个白,怎么突然就还有生命危险了!听你这意思你们也不是三角恋的关系呀!晏行舟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打过来了。“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不能泄露身份信息的吗!”他的声音听着倒是比谢漾元这个当事人还着急,好像恨不得飞过来敲敲他的脑壳,“只要我这里咬死了不承认,那些媒体过两天就会把这件事忘了的,你现在表现得跟我这么熟,他们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你身上!”尽管知道他看不见,谢漾元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放松,行舟,放松,”他用安抚的口气说道,“查到就查到呗,就算他们真的把目光锁定在你身上,又怀疑我的身份又怎么样——以我和秦濯加在一起拥有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可是……”“别可是了,”谢漾元有点想笑,“这是你现在该操心的问题吗?对沈东洲的表白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晏行舟,“……你不要转移话题,漾元我跟你说,我知道你实力强,可是也别轻忽大意——你毕竟是个人,现在科技水平那么高,而且有时候,想害你的人可不一定会真刀真枪地上,你……”“我知道我知道,”谢漾元都快举手投降了,真想让秦濯来看看他俩到底谁才是充当老妈子角色的那个,“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再说还有秦濯呢,你真当他是网上说的摆着好看的啊?”晏行舟反应了一秒,网上什么时候说过联邦最年轻的八级高手、年轻一代威望最高的秦小将军是“摆着好看的”,接着他终于想起来,这两个人角色扮演玩儿得超嗨,每个人在网络上都不止一个身份。行吧……看来保密知识什么的,是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的了。“总之你一定要小心,”最后晏行舟忧心忡忡地叮嘱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千万别再出什么事。”谢漾元失笑:“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咒我呢……行了行了,你在那边安心应付记者,该说什么说什么,不用考虑太多。”他说完便挂上了通讯,正准备上网再说两句话,另一个通讯却又突然打了进来。谢漾元看到上面显示的林逸之三个字,忍不住一愣。今天这事怎么了?连林家主也跟着来凑热闹?第118章 “林家主?”谢漾元有些惊讶,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林逸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永远的彬彬有礼,颗谢漾元总觉得, 能从那层不急不缓的水壳里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大师, ”林逸之打了个招呼,“我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那种怪异的感觉更重了。在谢漾元认识, 并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中间,林逸之是和他们的关系最远的一个——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既算不上朋友, 更没有亲戚关系,最多曾经有过相互合作的交易, 而且若真较起真来,因为那块价值无法估量的息壤,谢漾元自觉自己受他帮助还更多些。可说来也奇怪,要说这些人里谢漾元最不担心谁泄露自己的秘密——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林逸之无疑是他最后才会去担忧的那一拨人。究其原因, 大概是这位永远显得从容不迫的家主给人的感觉太靠谱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乱了方寸,只要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你就绝不会怀疑——他是那种能在最艰难的绝境中反败为胜, 无论在何种境况都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甚至还能保持风度的人。除此之外, 林逸之也一向表现得很知道分寸,换句话说, 他一直对谢漾元和秦濯两个人敬而远之——尽管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就拥有了一定的交情, 可比起别人迫不及待想要结交的心思来说, 他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也因此,谢漾元来到首都星后,除了那次晚宴,基本上还没有跟这位绅士正面接触过,现在……不过是一场网上闹出来的小小的绯闻风波,怎么会就惊动这位大神了?好迷。他摇了摇头,轻松道:“不用担心,这是小事,我已经快处理好了。”林逸之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忽然放下了什么,决定开门见山:“是这样——”他就像没有听到谢漾元刚才的回答一样,“您那位朋友,那个叫晏行舟的演员……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认识多久了?”谢漾元更惊讶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林逸之主动找他竟然真是为了和晏行舟有关的事,这两个人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最打的相同点恐怕就只有都来自赛诺星了……可即使如此,他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地理位置也相距甚远。原主和晏行舟都在气候温和的滨海城长大,而林家的地盘却在终年积雪的萨尔堡。作为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在谢漾元穿越来之前,原主和晏行舟可都没有过到那种旅游胜地出游的经验。林逸之怎么会突然关注到晏行舟呢?“挺久了吧……”谢漾元斟酌着回答道,“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大师,如果方便的话,我最近想见您一面,”林逸之顿了顿,诚恳地说道,“我有一些猜测……请原谅,我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这确实对我很重要——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吗?”谢漾元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有些晚了,但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能让林逸之那种人急道直接给他通讯约见,想来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严重的事。那就算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腾出时间来见见他也不是不可。林逸之很快报出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他选在了城外的一家高档会所,私密性非常好,秦濯先前也给谢漾元介绍过,那里是他们不少上流社会的人们在谈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题时,除了自己家以外的最佳选择。——现在是林逸之有求于谢漾元,他自然不可能让人家亲自登自己家门拜访。谢漾元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他简略地跟秦濯说明了情况,让他回来以后直接去那里接自己,便直接出了门。而林家派来的飞梭竟然已经等在门口了。谢漾元不禁暗自咋舌,他见过的大人物不少,礼数周到的更是很多,但那一来源于他前世在修真界超然的地位,二来以他所生活的时代的社会情况来说,和现在也有很大的不同——那是个王权集中,而神权有时甚至凌驾于王权之上的时代,统治者们利用自己的权柄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不过转念想想,权力其实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以林逸之的地位和为人,能做到这个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谢漾元上了车,被带到了那个外表看上去十分低调的小山庄,飞梭直接将他送到目的地房间门前,而林先生已经西装革履地等在那里了。 第149章 谢漾元:“噗。”“别笑,”秦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种没有经过集中化学堂教学的古代人是不会懂的。”谢漾元半真半假道:“我挺懂的其实,我自己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以前归元宗上一起听大课,小师兄就总被师尊叫上去回答问题。”秦濯:“……”秦小将军背上一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悲剧命运居然贯穿了前世今生:“是亲爹???”“特别亲,”谢漾元哈哈大笑,吞下了最后一口小蛋糕,“比你和秦将军亲多了。”两个人于是就这么悠哉游哉地回家去了,完全忘记了“可能会出事”的林逸之,秦濯后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后,把这列为了在和岳悉认识以来交往的过程当中,人生第二后悔的事件之一。——第一应该是当年为什么没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他掐死。……网上的事情闹得很大,晚上吃饭的时候,连秦夫人都忍不住提了一嘴。“你们说东洲和那个明星的事儿到底是真的假的?”日常高贵优雅的贵妇人难得露出了充满八卦的神色,“你们二舅都快气疯了……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今年过年年宴肯定又是鸡飞狗跳的。”谢漾元和秦濯对视了一眼,才想起来他们这其中每个人的关系,还没对家里人说过。谢漾元笑一笑,一边剥虾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接过话来:“先前我也没听到过风声……按说行舟什么事儿都会跟我说的,我倒觉得他和沈东洲只是普通朋友,眼下他在风口浪尖上,也许他那条微博只是朋友之间的……特殊的支持吧?”秦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和那……晏行舟,你们是好朋友吗?”谢漾元点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秦濯在我那儿那会也跟他认识,不过沈东洲和他认识倒是和我没关系——应该是因为上次被星盗绑架那件事吧,那次他们剧组几个人外出采风,刚好也被星盗绑架到一块儿去了。”说起来,这样的缘分确实奇妙,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但也有说法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人们发展出的感情更类似于“吊桥效应”,很可能在脱离危险的不久之后就自然减淡,但这两位……感情看上去却是越处越深了。秦夫人来了兴致,作为沈东洲的小姑,她当然特别在意侄儿这么放在心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晏行舟爆红得又太招人嫉恨,虚假黑料远比真实信息多得多——这也是为什么沈家二爷以为儿子又要胡闹,气得要把他吊起来打的根本原因——但认识这么久,谢漾元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既然是儿媳妇的朋友,那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再说……网上不是还说他跟那位神秘的清溪大师也有交情吗?那种大师能辨善恶能测未来的,肯定不会和心性不正的人深交吧?抱着这样的心思,秦夫人很快打起精神,开始向谢漾元两人打听起晏行舟来。这顿饭吃了比平时长两倍的时间,最后终于被放回房间的时候,饶是谢漾元和秦濯皆修为高深身康体健,也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深刻的疲惫。“你妈妈可真能讲,”谢道君十分感叹,“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盘问过了——上次还是因为剿灭东侵魔门,那帮子老家伙嫌我出手太过狠辣……啧,那会儿都没有这么费劲。”秦濯叹了口气:“母亲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当涉及到小辈们的婚姻问题的时候。你不了解东洲,他这些年在网上虽然惯是花心风流,可从来没跟家里人有过这么严肃的表态,我妈他们是看出来他这次当真了,才难免思前想后的,恨不得把晏行舟祖宗八代都挖出来瞧瞧。”谢漾元想到了之前的事,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行舟是林逸之的儿子,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担心了。”秦濯:“……”秦小将军差点儿跳起来——事实上他已经跳起来了,脑袋都差点撞到天花板:“你说什么??谁?是谁的儿子!?”“……”谢漾元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他一脸不加掩饰的震惊,有些不明所以,“今天晚上林家主找我,就是想说这事儿……他还没拿到行舟的基因样本,但我算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怎么了?”秦濯愣愣地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了??林家和沈家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吗……这事儿要是真的,晏行舟他还真不如是个贫民窟长大的小明星,哪怕过去绯闻缠身黑历史洗都洗不掉都好……他要真是林家长子,那他和东洲在一起可就再也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了。”谢漾元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联邦上层不可能眼看着林家沈家轻易联姻的,”秦濯斩钉截铁,“沈家从政,林家经商,经的还绝不是普通的商——他们两个在一起,政治意义跟当年我爸妈在一起差不多了。可问题是,他们又谁都不可能是家族下一任的掌权人。所以——”不谋其政又身在其位,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里面的麻烦实在大了去了。-----------------------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快结局了有点卡,更新不太稳定,辛苦大家了otz第120章 谢漾元呆了一会儿,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是沈东洲还是晏行舟,都不是正经走家族规划的路子——沈家那边老早就订好了下一代的继承人, 随便沈东洲在外面怎么浪, 而晏行舟若是回到林家……这确实有点麻烦,林溪辰和他都不是能指望继承家业的, 好在林逸之目前还年轻, 以他的能力,给孩子们把未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 他们两个如果在一起, 就同时代表着沈家和林家两家“结盟”的态度,可他们自己又没有真正的话语权, 万一被另一方所控制,所可能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谢漾元想了想,还是道:“事情确实有点麻烦,但事在人为嘛, 世界上永远没有被彻底堵死的路,他们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的。”“……也对,”秦濯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既然有这个勇气挑战权威,就得有面对阻挠的思想准备。”谢漾元:“我记得当时你还跟我说过让行舟离你表弟远一点呢,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 当初我就算跟他说了, 恐怕也来不及阻止他们俩了。”秦濯又叹了口气:“那会儿我哪能想到这小子居然来真的——幸亏没有真给他搅合黄了,不然他怕是得跟我拼命。”谢漾元笑起来,打开了光脑。他白天刚刚来得及对那两个人的事情做出回应,就被林逸之叫走了,现在还没上网看看大家的反应,不过,想来至少不至于起到反作用。秦濯看着他的动作,主动说道:“晚上我快回来的时候,外面堵着的那些记者看起来比白天更疯狂了——但是敌对情绪似乎小了不少,现场秩序也好多了,现在只要电影那边的宣传能跟上,也许能够因祸得福也说不定。”网上的舆论情况也确实像秦濯说的那样,比起刚开始时的爆发性浪潮,简直能够称得上岁月静好风平浪静了。大家一开始闹得凶,一方面是晏行舟的黑在带节奏,另一方面也是不能接受他们一向表现得道德完美家庭幸福的大师,忽然之间变成了明星金主。虽然嘴上说着如果是大师,做金主也做得比别人清新脱俗,但心里头总还是不痛快,自然需要找一个发泄渠道发泄自己的不痛快。可后来,沈东洲站出来认领了“晏行舟背后的男人”的身份,谢漾元也表了态,比起是一对更像是“好兄弟”,那这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大家开始自然而然地对晏行舟羡慕嫉妒恨起来,从前就有人yy过有@清溪掌门这样一个朋友会是什么样一种感受,当时那个问题在论坛上盖起了令人高山仰止的高楼,最后大家还是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纷纷感叹那实在是幸福到让人无法想象,而现在,这个真正的幸运儿居然真的出现了!柠檬树上拧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谢漾元看着评论笑了一会儿,决定明天除夕夜,给大家都发一个“诸事如意”。 第151章 秦老将军瞪着眼, 挨个看了看他们三个, 显然被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镇住了。在这个家,他一直都是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儿子虽然不算太听话, 但总的来说不会跟他对着干,也让他骄傲。而妻子更是一直温柔体贴, 除了上次儿子出事基本上没有对他的决定提出过任何异议……一个人在这样毫无反对声的环境里呆久了,几乎就会忘记被人指挥的感觉是什么样了。——秦濯出事之后,他的夫人虽然明显改变了许多,但秦老将军毕竟有太多事情要忙, 他像前很多年那样以为事情终究总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并不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消耗自己宝贵的精力。而事情终于走向了他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大厅中的气氛一时有点僵,秦濯冷静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倒是谢漾元左右看看这一家人, 主动站起了身, 假装没有看明白这隐隐的对峙:“那咱们可得动作快点儿了,说起来, 这里有谁是真的会包饺子的。”秦濯和他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回答了这个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行吧。谢漾元维持着笑容, 也不见外,直接上前去把僵在原地的秦老将军拉过来,按在沙发上秦夫人旁边——他是什么实力,外表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不管想干什么,这给时代的几乎任何人都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秦老将军刚想说点儿什么,就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按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秦濯暗暗亮了亮大拇指,倒是秦夫人颇为意外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什么幺蛾子都没有出。她的脸色于是也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客厅里的全息屏幕正投映着今年新年的娱乐晚会——不论过去多久,这种过年的形式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秦夫人一边饶有兴趣地试图把饺子馅儿塞进机器人弄好的皮里,一边随意地问秦濯:“东洲今年会上吗?昨天我出去遇见几个小姑娘,大家还蛮期待的。”秦濯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她们恐怕得失望了——那小子今年搞出来那么多事,过年还不好好带人回家负荆请罪的话,过了今晚他怕是就进不了那个家门了。”秦老将军在餐桌面前坐得笔直,冷着脸拿着老婆包好的饺子,负责运送到一旁的案板上去——这场面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但大家都善良地没有取笑他:“东洲这孩子,一点也不能理解家里人的苦心,怎么找那种……嗯?”自以为融入了谈话集体却突然被夫人踩一脚的秦老将军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秦夫人扫了他一眼,义正词严道:“那孩子挺好的,本来东洲和小濯关系就好,现在他喜欢的人也是小谢的朋友,这多难得的缘分。”秦濯和谢漾元对视了一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晏行舟可能的身份跟他们说出口。谢漾元笑了笑,连忙将话题岔开去,他虽然没有什么对付长辈的经验,但惯会与人相处,又能相面,很是招人喜欢,秦老将军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唐突了,因此对他多少有些和颜悦色起来。一家人相处的气氛又恢复了温馨中带有几分客气的诡异。谢漾元心累地跟着秦濯的动作包饺子,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调和这对父子之间关系的艰难性就在于——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相处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并且对这种相处方式习惯已久,就像当初他表示秦濯应该好好跟他父亲谈谈的时候,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秦濯露出抗拒的神色一样,现在的秦老将军显然也是浑身不自在,恐怕恨不得出去面对一个军团穷凶极恶的星盗,也不愿意在这里跟他们几个人合家欢。这实在是……算了,慢慢来吧,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秦家这两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想让他们软化下来可真是任重而道远。机器人管家给兴致所至的主人们准备了三种馅料:一荤一素,还有一种看起来晶莹剔透的鱼肉,秦濯动作娴熟地用那些馅儿将手里的皮儿塞得满满当当,双手一捏,一个圆鼓鼓胖墩墩的元包饺子就在手里成型了。他得意地瞥了一眼谢漾元,无意间看见对面的父亲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呃……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回来之后,父亲还没在家里吃过饭,不过现在的秦濯也无心在乎他的震惊。秦濯垂下眼睛,一边动作迅速地包着饺子,一边不时小声跟谢漾元说笑几句,浑然把对面当成了空气。——这样下去不行,谢漾元心累地学了一会儿,借口要松散松散筋骨,把秦濯一起从大厅里拉了出去。“你也感觉不舒坦吧?”两个人走在白雪覆盖却鸟语花香的花园里,秦濯伸了个懒腰,歪头笑道:“我们家就是这样,他一回来就把气氛搅合得一团糟,你别费劲啦,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也知道你们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不过年还是要好好过的,”谢漾元摇了摇头,“不然一家人坐在一起多尴尬呀。”秦濯回头看他:“你有好办法?”谢漾元:“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好不好的……我现在也不太确定。”过去在宗门里一起过节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长老专门负责在整个宗门画下一个巨大的祈福法阵——并没有特别大的作用,只是能让大家的心情都保持在较为愉悦的状态,家庭(宗门)观念也更重一点,以此来减少冲突,能让大家都安安心心地过节。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长老,谢漾元自己的实力也不算太高,但好在秦家也就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面积比起从前的宗门来说也甚小,以他现在的能力,勉强还维持得住。不管怎么说,谢漾元还是愿意相信,秦老将军无论如何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秦濯出事的时候,他的表现也多少能说明这一点。说干就干,谢漾元带着秦濯绕着主屋转了一圈,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放下了符纸,那些符纸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散发出淡淡的幽光,很快就隐没在雪里不见了。“这些东西能起到效果吗……?”尽管对谢漾元的能力一向非常相信,秦濯还是抱持着颇为怀疑的心态,“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的——我们家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要是突然有所改变,我妈说不定还会受不了。”谢漾元斜了他一眼:“你们总是一家人,说白了也没有什么互相对不起的地方,何必一直要让这种心结横在中间呢?这大过年的,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多好啊。”“……也对,”秦濯笑了笑,“老头子独了那么多年,我看他有时候也不是不想……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表达,我妈也是……这次如果能顺势解开他俩的心结,倒确实是一件好事。”谢漾元点点头,两个人沿着屋子的边缘又转了一圈,看到各处的符纸阵法都已经安排妥当,才重又回到大厅里去。“回来得正好,来,快把最后这几个收拾完,就该下锅了。”在他们出去的时间里客厅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房子的两位主人之间气氛多少有些尴尬,看见他们回来,秦夫人顿时好像松了口气一般,直接站了起来,催促着两个人赶紧加入年夜饭大军。谢漾元和秦濯对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上前接过收尾工作,热热闹闹地打算一起去厨房下饺子。谢漾元想了想,把其中一盘饺子塞进了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秦老将军的手里。“……”“麻烦您帮忙拿一下呀,”相貌俊美的青年笑眯眯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拒绝,再加上谢漾元一身亲近自然的仙灵之力,看上去仿佛天生就能让人产生好感,“您还没有吃过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呢吧?”“……是啊,”也许是今晚心情多少比较放松,也许是屋外的符纸起了作用,秦老将军沉默了一下,竟然真的在妻子和儿子惊讶的目光中响应了这种家长里短的对话,面容有些紧绷地扫了旁边的夫人一眼,从善如流地端起了盘子,“我们家里人也很少这么齐。”秦夫人轻哼了一声:“那可不,你是大忙人,今年我都打算好和漾元一起过年呢,你们爷俩回来干什么?”秦濯耸了耸肩:“妈您这话就不公平了,我近来表现多好啊。”“对对对,你就知道疼媳……咳,反正现在是每天在家了,原来就没心情陪你妈对吧?”秦濯摸摸鼻子,跟看过来的秦老将军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第122章 谢漾元绝对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第153章 “只是要你的一根头发,”谢漾元笑了笑,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揪了一根,“然后,我可能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了。”第123章 说实在的, 不是任谁都能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爹轻轻松松就接受了的。当代的科学技术非常发达,林逸之拜托谢漾元帮忙, 当时就给了他一个能够探测亲缘关系的便携仪器, 谢漾元得到晏行舟的头发之后,没用三秒钟, 就轻轻松松地验证了自己本来就已经有九成把握的猜测。倒是在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晏行舟上, 他还颇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直接选择说了出来,晏行舟和沈东洲猝不及防, 一时间看上去颇为神似两只被雷劈傻了的企鹅。“……谁?”秦濯颇为同情地看了自己的傻表弟一眼——他还是知道的, 在沈东洲他们这一类“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当中,林逸之的名声一直跟半夜吃小孩的大魔王没什么差别, 所有公子哥儿都知道去了赛诺星萨尔堡要夹着尾巴做人……可那种情况还能躲躲,现在眼看着这人突然就即将变成自己的岳父,那种酸爽的感觉一定难以言喻。谢漾元叹了口气,拍拍显然呆住的晏行舟的肩膀, 慢慢说道:“你别担心……林先生人还是挺不错的,他当年——他很爱你母亲,只是阴差阳错,这里面的故事太复杂了, 我说也不合适, 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要不要去见见他?他一直都很想你。”晏行舟脸上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求助地转头看了看同样吓得不轻的沈东洲, 沈东洲倒是及时回过神来赶忙安慰起他来, 可却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里的惊惧,两个人各有各的震惊,互相拥抱着瑟瑟发抖,简直是弱小无助又可怜。谢漾元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暂时不想见他……我也可以跟他说你还需要时间,行舟,不要勉强自己,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实现拥有家人的愿望,林先生不会为难你,如果你们出于别的考虑今后也不想公开跟他的关系,我想他也是可以接受的。”沈东洲显然很是惊讶:“他不想——让、让行舟认祖归宗?”谢漾元摇了摇头:“我说过了,他很在意行舟,所以在这件事上,选择权也在行舟的手里。”沈东洲咂咂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惊叹来。他是上流家族出来的人,对这些家族的“血缘观念”最是了解不过:晏行舟不是什么私生子,他是林逸之的第一位妻子,当年也是门当户对的晏家小姐和她的丈夫的长子,更何况听大师的话,那两位之间当年还是存在着深刻的爱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晏行舟并不在林逸之身边长大,他身上流淌的血脉也总不会错,林逸之如果能把他认回去,对自己在整个家族中的话语权也将有很大的帮助。当然了,就这位林家主一直以来声名在外的铁腕手段来看,他似乎也不是特别需要这种帮助。不过谁会嫌自己的地位太过稳固呢?别看林逸之现在如日中天,可谁不知道他家那个小天才音乐家没有半点儿生意头脑,也从没被逼着学过任何继承家业所必须的功课——没错,林逸之现在还年轻,但他总有老的一天,到那时候,偌大的林家家产很难说还能不能掌握在他本人的血脉手中。可如果他把晏行舟认回去那就不一样,就不说晏行舟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了,就算没有,拿来联姻也是好……沈东洲悚然一惊,突然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秦濯扫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到底听没听阿元说话?不用担心你脑子里想的那些有的没的,有我们在呢。”沈东洲感激地看来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小声跟还在半当机状态的晏行舟说起话来。谢漾元看着他俩,就跟看着俩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似的。晏行舟缓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谢谢你,漾元……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快点跟林……跟他见一面。”谢漾元满意地点头:“好,我这就跟他联系……明天吧,明早你们过来找我,我带着你去,正好还过着年,你们早点相认,这年过得也能完整一点。”晏行舟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谢漾元又问:“昨天在沈家怎么样?”“挺好的,你放心,”晏行舟显然没有多说的打算,但看起来也不像是身心俱疲的模样,“倒是你,这两天还好吧?”“我有什么不好的,”谢漾元笑看了秦濯一眼,“他们家人都挺好,再说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年初二,谢漾元和秦濯终于不用再早早地起来去完成什么新年任务了,但也没有起的太晚,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就带着晏行舟两人一起出现在了林家门口。出人意料的冷清。几个人按响门铃后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怪异——林逸之名声在外,而且林家初到首都星,正是结交各路人员的好时候,就算林家主的宾客名单筛选严苛,这门口说不上门庭若市,但毕竟是大过节的,总也该热热闹闹的才对吧?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都看不到?也就秦濯略微听到点风声:“我昨天听说林家今年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可也没想到闭得这么彻底,倒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他话音才落,便又有一辆飞梭停在了他们旁边,秦濯一看那飞梭便拉下脸来——岳悉一身笔挺的西装,冷着一张脸从上面走了下来。“……真倒霉。”秦小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便打算撸袖子上去干架,然而岳悉瞥了他一眼,却竟然摆出了停战的姿态:“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秦濯哼了一声:“我想跟你打吗?让开点,我们要进去了。”若是换作平时,他这样说话,岳悉一定是能离他们多远就离他们多远,恨不得跟整个星球宣告他们不是一路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竟然闷不吭声地站在那里,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样子,铁了心的要跟在他们后面。秦濯:“……”老对手忽然不按照常理出牌,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谢漾元察觉到点什么,拉了秦濯一把:“你听没听说他和林家主之间出了什么事儿?”“没啊。”秦濯甚是茫然,他分管情报部门,每天就算不在意联邦那些大大小小的八卦信息,那些信息也排着队在他面前过,尤其是关于那些主要对手的消息——也不只是岳悉,军部的那些军团长们都在花名册上,可是如果岳悉真的跟林逸之交恶,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主要是没理由啊?林家自从来到赛诺星,就跟总统府走的很近,而岳悉在外面狂傲,对他总统舅舅的话也是很听的,这两个人,考虑政治因素,怎么也不可能撕破脸吧?“他们最近有见面吗?”“没有吧……”秦濯思索道,“星辰宫晚宴过后,并没有同时邀请过他们两人的宴会,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你去找林先生那天了,当时岳悉也正在那个会所,也许你走之后他们发生了冲突?”“也许吧,”谢漾元耸了耸肩,“能把林先生气成这样,他也挺有本事的。”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庄园的大门,岳悉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队伍最后,有意无意地用前面的人的身体遮挡着自己的脸,秦濯出于各方面考量,也没有直接把他揪出去。毕竟他和林逸之若真是交恶到面都不能见,那事情就实在有点严重了……他们代表的从来都不只是自己个人,还得为很多事情考虑。不过他也不否认,看着老对手蔫头耷脑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去道歉的样子,他心里还蛮暗爽的。在小客厅里接待他们的林逸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