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迟到了》 楔子 与生俱来的缺陷, 让人怎么也甩脱不了, 以乎也宣告了不幸的开始…… 静夜,一栋远离市区的豪宅里突然传出一道女性凄厉的嗓音,“天哪!快来人啊!快点去请大夫过来啊!” 倏地,一阵辟哩啪啦的脚步声杂乱的响起,当下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穿梭在这栋豪宅的屋内屋外,几乎像是在办一场园游会般热闹。 但有别于热闹的场景的是,一声声的祈求和叫唤声不断的响起,让寂静的夜里增添几许凄凉。 “大夫,快点救救她……求求你啊!老天爷,求你别带她走……”而这样的惊声尖叫则是不断的自主屋内传出。 在这闲装璜得如同头等病房的房间内,偌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刻,她已被紧急的罩上氧气罩,小小的手臂上也已吊上点滴瓶。 几名身着白色医师袍的大夫,及数名年龄不小的护士围绕在她身边,各个看起来都十分有经验,动作迅速且无误。 “不!不要让她离隍开我……我已经失去她爸爸了,老天啊!你不能再将她带走啊……” 悲切的嗓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扣人心弦,令闻者不禁动容。 其中一名面容严肃的白衣大夫紧皱着眉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妮,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多加留意的吗?” 其他几名大夫也异口同声的开始谴责起眼前那个正哭得不能自己的中年妇人。 “我……我……”安妮一脸无奈的试着说明小病人今日发病的情况,“我只不过是不准她多吃一颗糖,她一不高兴就……” 其中一名白衣大夫立刻摇起头来,“我不是告诉过你,跟她说话时不能太严厉,她还不……” 安妮眼眶中的泪顿时像是止不住似的不断溢出,“我……再也不会禁止她做任何事,再也不会……”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安妮将十指紧捏在掌心中,即使指甲都陷入肉中亦不自觉。“以后不论她说什么,我都会、都会……答应……”只希望一切不会太迟。 又是一阵匆忙的急救,彷如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有人发出声音,“好了好了!这回她总算又平安度过,没事了,你别再操心了!” 在另外几名大夫一起会诊完毕后,先前那名白衣的主治大夫才出言安抚哭泣中的安妮。 “我……”这样的日子难道会是一生一世吗? “安妮,你要坚强些,她……未来还有得辛苦呢!”刚才出言的主治大夫再次语重心长的说:“她这病……可是一辈子的啊!” “我知道。”安妮此时终于止住泪,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将决心写在脸上,“这一生我都会守在她身边,尽我所能的保护她,直到永远。” “等她再大点吧!或许我们能安排一场手术……”主治大夫安慰道。 是啊!她会衷心期待的,看着病床上年仅八岁,却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儿,安妮的心中掠过一阵心疼,老天对她的女儿真是太不公平了。 ☆☆☆ “妈……你让、让我……走……我、我……好、好累……”病床上那个正在与病魔挣扎的小女孩,彷佛强忍着无限的痛苦似的喃语着,“我……不想连、连累妈……” 安妮的面容凝肃,但她的眼中却没有掉下一滴泪,说话的嗓音也是平静如昔,“傻苓苓,你别胡思乱想,你只要为自己加油打气就好,别管妈……” 眼看爱女必须长年在医护人员的照顾下,才能勉强拥有活下去的机会,安妮心中的伤痛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在女儿面前示弱,因为,只要她一认输,女儿就更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她紧握着爱女枯瘦的小手,“加油啊!苓苓,黄伯伯说过,只要熬过这次,再等几个月你休养好身子,那位从美国来的医生伯伯就可以帮你治病,你答应过妈要让他试试看的。他……医好了好多病患……”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但事实上,她已经十二岁了,可病痛却让她像是缩水了般,蜷缩在偌大的病床上。 “嗯!”小病人勉强的点了头,但她还是有话要说:“妈……我、我答应你试试……”她顿了一会儿,才强打起精神继续说:“但如果我……没能熬过,你答应我……要让我安心的走……” 她真的快没力气再跟顽强的病魔搏斗了。 多年来,她用尽每一分气力试着与命运抗争,但一次次的发病却让她快要承受不住,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安妮虽然一再的忍耐,但泪水还是滑了下来,她在内心大声的呐喊着,不要!妈死也不会让你走的! 她轻轻的握住爱女的手,坚定的摇摇头,“不!为了妈,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现代的医学日益昌明,她只盼望女儿的先天性心脏病有朝一日有药可医。 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人真毕竟不如天算.老天爷真的会是残忍而无情的,不是吗? 第一章 心事 从小到大, 她身边没有没个自己结交的好朋友, 她好想自己找个好朋友, 跟她说说心事…… 盛大的生日宴会中,满是打扮得花俏的男孩与女孩,他们各个生龙活虎的打闹成一片,让偌大的客厅里显得好不热闹。 现场有一个个颜色鲜艳的气球飘荡在半空中,看起来好美、好梦幻;也有一束束色彩缤纷的花朵插在昂贵的花瓶中,显得好飘逸、好浪漫;更有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餐点放在桌上任人食用,每个人都吃得不亦乐乎,脸上净是欢愉的笑容。 但是,就算所有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都玩得尽兴,安妮最最在意的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今天的小寿星── 她的爱女丁苓。 安妮讶异的发现,躲在窗边的丁苓,瘦削的小脸上有的只是无限的落寞,那不是她要的啊!她希望女儿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苓苓,快来拆礼物啊!”于是,安妮故意让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女儿身上,她将丁苓自窗边拉回客厅正中央,“来!大家去把各自的礼物拿出来吧!” 其实,哪来的生日礼物啊?那些全都是她自己派人去采购,再请这些孩子来签个名罢了。 但有关这一点,她是永远都不会让丁苓知道的。 “好啊!”一群人拥了过来,毕竟,今天来这里玩耍,除了能白吃白喝外,事后还能领个不小的红包,何乐而不为呢? 丁苓意兴阑珊的站在客厅正中央。 刚才走过来时,地无意间听到两个不认识的男孩的揶揄话语。 “咄!不过就是个国三生而已,办什么鬼生日宴会,还不是爱现!”那是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 “哪是爱现,搞不好是她妈怕她活不过下一个生日,才会办得这么盛大,我听我妈说,这个生日宴会的花费足够我家活半年了!”说话的男孩则是满脸的鄙夷。 “妈啦!净会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害我不能去跟我的马子约会!”青春痘小子恨恨的抱怨着。 “不错了啦!你马子还不是也来了?而且,据说等一下每人都可以领到三、四千耶!这回我才不要全部拿回家缴库呢!至少也要暗砍一点。” “也对,待会儿咱们一起去玩个过瘾!” 唉!丁苓心忖,她一向最讨厌这种充场面的活动,像今天来的人,全都是她母亲的公司员工的子女,根本没有半个是她的朋友,没有人对她是真心的,但她……能说实话吗? 她忍不住轻皱眉心,偷偷瞟了母亲一眼,在看到安妮那满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后,丁苓告诉自己,不!她不能再让母亲伤心了。 为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病痛,母亲已经心力交瘁,却还是强忍着悲伤,在她面前装出一副乐天知命的女强人样,她……好心疼这个夜夜为她低泣的母亲啊! “快来!”安妮全然不知女儿的心事,假装开怀的在现场带头玩起来,“张启辉,你的礼物是这个吗?” 她努力的拆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礼物。 “哇!这是什么?!咦?这个又是什么?”安妮的嗓音充斥整个大厅。 每个男孩、女孩,乖乖的将他们昨晚背诵的礼物名称说出口。 看着大家笑闹成一片,丁苓的小脸上净是无奈的笑意,她不得不假装和众人打成一片,以免辜负了母亲的苦心,但她的内心却是……无尽的悲愁。 其实,自从她小六那年动了一次大手术后,身体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发病的次数也少了许少,她觉得母亲根本不必再这么为她伤神。 可是,或许是她幼时发病的情景深植在安妮的心中,以致她就是无法将丁苓当成正常人来对待。 “呵呵!”丁苓适时跟着母亲一起随众人傻笑着。 但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觉得自己有点孤寂、有点伤感,更有点无奈。 “妈……”她在内心喃喃的低语,“其实……我要的是你能真正快快乐乐的笑一次,那样就够了。” 一直以来,母亲看她的眼神就带着不忍与抱歉,她好希望母亲逐渐苍老的脸庞上能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想要的不多,而安妮想要的也不多啊! 在安妮的心中,她只要丁苓能快乐、能幸福,能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开心的过日子,那样就足够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认真的替丁苓安排每一项活动,目的就是希望她能融入正常青少年的生活圈里。 她要的真的不多啊! ☆☆☆ “真的?!嗯!哦……没问题,拜拜!” 放下电话,一脸得意笑容的丁苓看着端坐在她面前的安妮,兴奋的叫道:“妈,真的好棒喔!黄伯伯说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参加毕业旅行应该是没问题的耶!” 终于,她升上了高三,身体状况也突飞猛进,她真的好开心。 “真的?”安妮闻言,差点喜极而泣。 “嗯!”丁苓开心的笑道:“黄伯伯说,我已经快三年没发病了,再加上这阵子我的身体状况也不错,所以,这次的毕业旅行就算是对我的一个奖励,他答应让我单独去参加呢!” 她是打从心眼里笑开来,一双圆圆的眼笑眯得几乎看不见,彷佛那种快乐是无法以笔墨形容般。 “好是好……”但对安妮而言,顾忌就多了,毕竟,女儿之所以快三年没有发病,全都是因为她的保护功夫做得滴水不漏,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从上高中以来,她从不让女儿有机会落单,就算她不能自己随时随地随侍在侧,也会安穿一个专门伺候丁苓的好同学早晚守在她的身边,对女儿嘘寒问暖。 事实上,安妮根本就是让丁苓只能在她的眼前过活,她杜绝了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机会。 但如今,让她独自一人去参加为期三天两夜的活动…… 不!她不能冒险啊! “苓苓……”安妮试着说服她,“旅行的时间太长了,就让妈跟好不好……” 依她从前的经验,她一定会成功的。 “妈……”丁苓生平第一次对母亲的请求表示反对。 不是她不孝顺,更不是她不知饮水思源,她只是……长大了,身体状况好多了,她想把握机会交点朋友啊! 从来,她身边所谓的朋友,绝对是安妮指定的,不为其他,因为做为她的朋友,必须能肩负起照顾她的重责大任,在她情况不对时,甚至要有危机处理的本事,能及时将她送至最近的医院。 所以,她的朋友都有领“薪水”! 用膝盖想也知道,一个领薪水的“朋友”会是个能跟她淘心挖肺的人吗? 当然不可能! 因为,就算是领取高薪的专职护士都有可能产生职业倦怠,做为她的同学兼照顾她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厌烦? 也因此,她每年的“好朋友”都得换人做做看。 更因此,她……压根没有半个知心朋友。 过去,她从来不怒不恨,护教她的身体这么不好,她又能强求什么?所以,她只是认命的接受安妮对她所有的安排,不为别的,只因她知道母亲的所做所为全都是为了她。 但……她现在就快满十八,身体状况也一天好过一天,她好期待自己能和班上的女同学谈心聊天,她……也想有个知心好友啊! 从小到大,她身边没有半个自己结交的好朋友,她好想自己找个好朋友,跟她说说心事。 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丁苓生平第一次想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 “妈……”她几度欲言又止,“有纱玲照顾我,你……还不放心吗?” 纱玲是安妮在这间私立高中找到的她的高三的“支薪好友”,她对丁苓的照顾几乎是做到滴水不漏── 纱玲会将丁苓掉一根头发、滴一滴眼泪,甚至多上一次厕所,都巨细靡遗的向安妮报告,让安妮对她的身体状况做全盘的掌握,也因此,安妮从来不吝啬支付高额的“业绩”奖金给尽职的纱玲。 但对丁苓而言,如此一来,她在母亲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隐私,虽然她百般恳求纱玲,但纱玲仍然我行我素。 因此,她是真的不想再与纱玲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但她知道,只要她还没毕业的一天,她就无法脱离纱玲的监视。 而在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毕业旅行中,丁苓宁可让纱玲跟,也不想让母亲破坏她的玩兴── 因为,在这次的毕旅中,丁苓有自己的打算,而她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回不同,纱玲如果玩疯了……没时间顾到你……”安妮哪会不知道年轻女孩的心,一旦玩上瘾,哪会注意到其他事! 而她不能置女儿的安危于不顾! 就算女儿已三年未发病,那又如何,女儿的病并未根治,还是有发病的可能,安妮一点都不想冒险,“可是,苓苓……” 虽然知道这样做是大错特错,是故意吓唬爱她至深的母亲,但为了达成她的想望,丁苓还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只见她突然以双手紧捂着心脏部位,低下头屏住呼吸,才一会儿工夫就变得满脸通红。 她抬起头,眨着带着泪光的双眼凝望着安妮,“妈……你让我、我……心里好难、难过……” 又、又发作了吗?! 安妮几乎是同时间来到女儿身边,当下就想替她做心肺复苏法,还不顾形像的大嚷起来,“快来人啊!张妈、王嫂,快请黄医师……” “妈……”丁苓假意以虚弱的嗓音轻声的说:“我没事,只是你……让我的心里有点难过……” 顿时,女儿幼时因目的无法达到而气得发病的情景,全都回到安妮的脑中,她为难的望着女儿,“苓苓……”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但丁苓还是没放弃,“答应人家一次嘛!妈……” 安妮就算心底再不愿意,还是眼眶含泪的说:“妈答应你、妈答应你,妈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开心。”她绝不能再让女儿因生气而犯病啊! “嗯!”丁苓不再假装难受,“妈,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安妮只能在心底做好打算,看来,她得付出一笔为数可观的奖金,让纱玲在毕旅中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 就只能这么做了吧! “答应妈,如果在旅途中有任何的不适……”安妮开始殷殷交代着所有该注意的事项,而这些话她都说过不下千万遍,女儿早就会背了。 丁苓开心的笑了,生平第一次,她终于得到一次真正的自由。 而她,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去找个可能做她的好朋友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想交个自己喜欢的好朋友。 ☆☆☆ “什么?要我去当保母?免谈!” 这是惠风私立高中三年级导师侈慧华的家里,侈慧华正在和目前就读大学二年级的弟弟佟志刚情商。 “哪是保母啊!她们都高三了,自己都会照顾自己,你只要跟车就好。”佟慧华因为想利用这次的毕旅与男友好好的相处,特地拜托弟弟帮忙照顾她的班级。 “想得美!”佟至刚一口回绝。“我自己还有约会要顾,哪有那种美国时间理你的闲事!” “约你个头!”佟慧华不客气的吐槽,“你明明跟阿莲分了,哪有会可以约?” “至少……”佟至刚有点老羞成怒,“至少春假时去钓新的马子!” 佟慧华两只大眼骨碌碌的转着,一副算计的模样,“其实……我们班上的女生都很棒喔!你想想看,她们各个年华一十八,家世又一个比一个好。”因为能进惠风高中的学生,不是家财万贯,就是政商界的贵族子弟,“你随便选一个都比你在你学校里交的好。” “对啊!阿刚,妈也赞成。”佟母对自己的两个子女的前途向来很重视,“你想想看,如果能找到一个富家千金当老婆,那你不是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谁教他们只是普通人家,要想出人头地当然得想办法走后门了。 “再说。你姊好不容易巴上富悦公司的小开,交往这么久,总算这回他同意跟你姊一起去旅行,如果在旅途中能发生什么事……那你姊以后就会是富悦的少奶奶了,你不帮她谁帮她?”佟母满怀期待的说。 “对啊!”佟慧华赶快点头如捣蒜。 “你们这些女人!”佟至刚不屑的看了她俩一眼,“好吧!我去就是了,不过,你别妄想我会帮你当保母。” 他就趁此机会去散散心,谁教上个礼拜他才被他的女友甩了,心情郁卒得想杀人,刚好藉机出去吹吹风也好。 “不会啦!我们班的女生都很独立……哦!你只要不招惹那个病美人就好。”佟慧华觉得,她唯一必须费心的就是那看来身体不太好的丁苓,“除了她,其他人随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我班上的女同学可不是省油的灯喔!” 基本上,那也是因为丁苓的母亲逢年过节都会送礼,而且礼多得让她满意极了,所以,她当然得阻止自己的弟弟对丁苓伸出魔手罗! 至于其他人,她还怕他玩不过人家呢! 但佟至刚却坏心的想,你叫我别招惹谁,我就得乖乖的听话吗?才怪! 他向来喜欢不按牌理出牌,再加上抛弃他的女友也是个病美人,下意识,他对所谓的衰弱的女人极端具有敌意。 ☆☆☆ 坐在游览车上,丁苓从头到尾都没理会身边的纱玲,虽然她不断的在对她诉说自已有多累,不但不能尽兴的玩,还得分心照料她。 丁苓并没有被纱玲的唠叨打败,事实上,她一直在精心策画,她看到她平日最崇敬的班长正在和其他的女同学玩扑克牌,而她好想过去参一脚。 所以,当游览车行经休息站时,丁苓借口下车上洗手间,想先以冷水泼泼自己的小脸后,再鼓起勇气去找班长聊天。 她才刚从女厕走出来,却不小心撞进一堵厚实的肉墙中。 “啊!”她忍不住倒退几步,看着眼前长得高大英俊的男人,“你是……老师的弟弟!” 佟至刚买了几样特产,正准备再去逛逛小吃,却被丁苓撞个满怀,“你认识我?”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冒失的女孩。 她的小脸有点苍白,圆圆的大眼睛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似乎对这趟毕旅充满期待似的;她的秀鼻既挺又翘,盘踞在那张瓜子脸的正中央,看起来似乎……有点坚持又不会恨坚持,让人有种想捏一下的冲动;她的唇薄薄的、小小的,粉红色的光泽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彷佛一道好吃的甜点般。 但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却是她那微带着病态的气质,她看起来很娇弱,一副亟须他人保护的柔弱样;但她的小脸上却写着坚定,彷佛她一旦决定目标后,就不会轻易罢手般。 就是这种看起来有点骄傲却又荏弱的特殊感觉,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嗯!刚才佟老师有介绍过你啊!”丁苓以柔柔的嗓音说着,“对不起,我走得太急,撞到你了。” 她向他行了一鞠躬便想走人。 她想赶快去找班长寒暄,看能否让她接受自己,与她做个好朋友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佟至刚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他想认识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孩!他想看看她的内心是否也是这般软弱无依,还是只是假象? 所以,他一把拉住她,“等等,你在赶时间吗?能陪我买点特产吗?” 啊!丁苓愣了一下,再转念一想,能帮助他人一向是她最大的心愿,于是她马上点点头,“没问题。” 对于选取特产她可是很有概念,因为不能到处奔波,她从小就读遍书中的介绍,不论是国内或国外的各种特产都倒背如流呢! 所以,她开心的指着贩卖特产的专柜,“这是太阳饼,是台中的名产,它的起源是……” 虽然不能如她所愿的去找班长聊天,但知道自己能帮助人,丁苓仍感到高兴极了。 直到上车后,丁苓心中还是觉得暖暖的,她好喜欢这种被别人“需要”的感觉。 “我能跟你换个位子吗?” 突然,丁苓讶异的看着佟至刚有礼的询问坐在她身旁的纱玲。 纱玲莫名的望着导师的弟弟,“当、当然可以。”她已经快受不了只能枯坐在丁苓的身边,不能跟班上其他同学打成一片,现在有人主动来帮她,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她的身体不好,你必须注意……” 纱玲的话让丁苓高张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我……我才没怎样。” “我听你们导师说过,我会注意的。”侈至刚客气的说:“你去玩吧!” 丁苓心里莫名染上忧愁,她转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我很好,虽然我有病,可我现在很好……” 但她想玩、想交朋友的心,却在此时几乎化为乌有。 为什么她不能开开心心的玩耍,甚至如她所愿的交个朋友呢? “我们做个朋友吧!” 突然,她耳边响起佟至刚的声音。 丁苓讶异的转过头,以热切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你……”是认真的吗? 佟至刚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态,刚才看到丁苓落寞的模样,他控制不住的将话脱口而出,但一说出口,他又莫名的后悔了。 为什么? 为何这个尚未成年、病恹恹的小女孩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呢? 看丁苓一脸的期待,他知道自己必须说话得宜,“呃……你知道我是你们导师的弟弟?” 丁苓点点头,依然将眸光凝注在他的脸上。 “我不能让我姊误以为我在对她班上的学生伸出魔掌,所以……”他顿了顿,试着将话说得合情合理,“如果你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你得答应我保密,至少得保密到你成年之后……你还没成年吧?” 丁苓紧张的点头,“我快满十八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秘密的朋友吗?”好、好刺激喔! 她就是想趁毕旅时,找到一个属于她的朋友,如今一定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让她的美梦成真了。 “没错。”佟至刚另有目的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丁苓没多想就点头了。 “那……我会找机会跟你多熟悉熟悉,你别让其他人知道。”说完,他环顾一下车上的人,大伙都是一群群的聚在一起玩牌、聊天,根本没有半个人注意到他俩正在交谈。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丁苓小声的承诺。 就在这一刻,她的想法改变了,她不想再去找班上的同学做她的朋友,她……只想跟他做朋友。 这是她自己找到的朋友,她想将他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即使母亲,她也没打算对她说。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不然就是小狗。”他笑笑的与丁苓打勾勾。 “我绝不反悔。”看着他走回自已的座位,不知为何,丁苓的心彷佛被一阵轻风拂过,感觉好轻松、好愉快。 她的嘴角不觉往上扬。 第二章 心跳 当他的手触到她的唇, 她的心跳怎么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可她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反而还觉得好舒服, 这……是爱吗? 短短的三天两夜的毕业旅行,却是丁苓毕生以来最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因为,在那七十二个小时里,她交到了一个能与她谈心的朋友。 虽然,她只跟佟至刚说过三次话,而且,每次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钟头,但她就是忍不住笑得甜蜜,她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快要变成彩色的了。 至于她与佟至刚的谈话内容,其实不过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但丁苓却满足得很,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无拘束的谈话,每个她认识的人在跟她交谈时,都会担心她会突然发病,所以,从没有人是真心的想跟她交谈。 就算是她母亲,丁苓也觉得,母亲实在是太害怕她会因为说太多话而累了、倦了,所以从来不曾和她侃侃而谈。 也因此,跟佟至刚在一起说话让她感觉很幸福。 她甚至发现,自己想跟他聊一整天。 “我们回去后还会见面吗?”虽然这么问有点唐突。但丁苓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当然不会! 这是佟至刚心底的话,但不知为何,他的嘴像是有自主意识般,竟然说出“绝对会”三个字,他是怎么了? 而丁苓在得到他的保证后,也对他做出最真诚的承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友谊的。”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她要一个人独享。 ☆☆☆ 在跟丁苓接触过三次后,佟至刚的行为就被佟慧华发现,她立刻义正辞严的警告他,不准他再跟丁苓有进一步的接触。 “你疯了!我跟你说过别去招惹她,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哪有!”佟至刚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要求丁苓保守这个秘密,这样,就算是东窗事发,他也不会被发现。 “我告诉你,她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你随便招惹她,搞不好会毁了你的前途。”佟慧华试着将丁苓的母亲的厉害手段说分明,“她妈保护她几乎到滴水不漏的程度,她每学期都会雇个女同学来照顾她的女儿。” 佟至刚挖挖耳朵,像是很不屑听这些无聊的八卦似的。 “一名女同学收受了她母亲的钜额薪水,却让丁苓受到其他同学的欺负……几个月后,那女同学的爸爸的公司就宣告倒闭,他们一家人落得只能靠打零工维生,那女同学的父亲压根找不到半样工作……”佟慧华直到现在想起那件事,仍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丁苓的母亲平常什么都好,可一旦让她知道有人对她的女儿不利,她就会使出狠绝的手段让欺负她女儿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们招惹不起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啊!”佟慧华试着提点自己唯一的弟弟。 佟至刚皱起眉,“你想到哪去了?我只不过是看她一个人可怜。陪她多说了两句话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当然不行!总之,你得答应姊姊,不再去惹丁苓。”佟慧华在毕旅结束前,开始用力的盯着弟弟,深怕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佟至刚一听,当下也做出不再招惹丁苓的决定,至于这几次的接触,就当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无心之举好了。 因此,这趟毕业旅行就这么平顺的过去了。 ☆☆☆ 才一回家,丁苓近三年没发作的心脏病竟莫名的爆发。 才一踏进家门,她就突然感到心跳加快,血液流得比平常快许多,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急喘起来。 “呼呼!”她不断的喘气,小小的身子地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苓苓!”安妮见状,啥也没想的便奔到女儿的身畔,“王嫂,叫黄医生立刻赶来!苓苓,没事没事!来,跟着妈妈一起深呼吸!” 她已经开始想替丁苓做cpr,“纱玲,这是怎么回事?苓苓怎么会一回家就不舒服?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安妮一连串的问题,纱玲却连半个都答不出来。 因为,这几天她都忙着在玩,根本没时间注意丁苓,但她却不敢说出口,只是嗫嚅着,“啊!那个……这个……” “妈……”丁苓虚弱的说:“我、我……只是回、回家太开心……一时兴、兴奋……我没事……” 她才不想纱玲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语,因为,从毕旅回来,她就是个有秘密的女人了。 此时,纱玲赶快出声,“真的,我一路上都看得很紧,苓苓她一直都很好,直到刚才……” 丁苓已然喘过气,惨白着一张小脸,“妈、纱玲……我、我好、好了……没、没事了!” 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想到,回家后就不见得能再跟佟至刚随时见到面,心里一急,才会突然喘不过气来吧! 试着调匀急促的呼吸,丁苓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纱玲,你也一定很累了,快回家去吧!” 纱玲当下拔腿就跑,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万一等会儿穿帮,那她就该糟了! “妈……”丁苓已勉强站起身,“你快叫黄伯伯别来,我已经没事了。” 她好怕被黄医生诊断出她的病情加重,此刻,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康复后,获取自由的美好憧憬。 “胡说!你得好好的检查一下。”安妮坚持的说:“妈不该答应让你自己去参加毕业旅行的,如果妈有跟去,你绝对不会发病的……” 安妮在一旁不断的叨念着。 毕竟,三年不曾发病的女儿再次有发病的迹象,这……绝不是好兆头。 丁苓却暗自在心底庆幸,真好!还好她是在毕旅回来才稍微感到不舒服,否则,她就不可能认识他了。 直到黄医生赶到,替丁苓做了严密的检查,确定她只是因为身体过度疲累而稍有不适,并非真正发病,安妮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我再也不让她参加什么鬼活动了!”安妮下定决心。 “安妮,小女孩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生活,你……得学着放手啊!”黄医生平心静气的劝道:“你得试着将苓苓当成正常人,你不能守着她一辈子。” “不!我能。”安妮回答得斩钉截铁。 黄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望着因过多检查而疲累得熟睡的丁苓,“你能守着她一辈子,直到她结婚生子吗?” “我……”安妮哑口无言,久久才找回声音,“就算她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根本想像不出女儿无病无痛的模样。 “她能啊!”黄医生突然猛摇安妮的肩,“如果你肯放手,她甚至能享受正常的婚姻生活;如果她想有个孩子,我们大伙都会尽力帮她,让她能平安的产下后代……” “那太危险了!”安妮闻言歇斯底里起来。“我不能冒险、我不敢冒险,我……更不愿意冒险啊!” 万一……就怕有个万一啊! 掩面哭泣的安妮,久久才平复激动的情绪,“除非是在我的认可下,不然,我绝不会让她像一般人一样谈恋爱的!” 为了让女儿能好好的活着,她宁可剥夺女儿所有的权利。 不能怪她,只因她实在是太爱女儿了。 她爱丁苓,以致无法接受她可能会因正常过日子而产生的不幸……哪怕只是这么想,她都不同意。 丁苓其实早已清醒,当她听到黄伯伯说她其实可以与正常人一般的谈情说爱,甚至结婚生子时,她脑中居然浮现佟至刚的身影。 毕竟,他是她第一个认识的异性朋友。 她突然好期待自己能跟佟至刚刚谈一场恋爱,她突然好希望佟至刚能好好的爱她。 对!她要勇敢的踏出小女人的第一步,大大方方的制造各种机会去亲近佟至刚。 可在听到母亲的话语,她立刻改变心意,她要偷偷摸摸的将她的初恋藏好,让他做她的秘密情人。 除非他俩的爱已经到了海枯石烂的地步,否则,她绝不会让它曝光,不然,母亲绝对会毁了佟至刚的。 好!她决定了,她要认真的去经营这个见不了光的恋情,直到它开花结果为止。 ☆☆☆ “我真的没问题,妈……求求你答应我,让我自己上下学,求求你嘛!妈……” 在做好决定后,丁苓就开始替自己争取最大的自由,但她知道,革命是不可能一次就成功,所以,她已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 也因此,每天她都会找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替安妮洗脑。 而这样的戏码从丁苓毕业旅行回来后至今,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近一个月。 “不行不行!”一开始,安妮只是严格的禁止,她压根不放心让女儿脱离自己的羽翼。 可日复一日,看着女儿这么积极的争取自己的自由,安妮都忍不住要退让了,她实在不忍心在爱女殷殷的期盼下,一次次拒绝她的请求。 “苓苓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妈妈的?”安妮使出苦肉计,企图以伟大的母爱来感动女儿。“妈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还不相信妈妈吗?苓苓,妈不能……也不舍看到你发生任何意外……” “妈……”丁苓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我、我已经长大了……求你……让我……利用有限的时间……看看这个世界……” 她知道这种悲观的话语,最能打动母亲的心。 虽然,这也是最残忍的一种手段。 “不!”安妮果然无法容忍这样的说法,“你会长命百岁的,妈保证……妈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好好活着……” 丁苓却边落泪边打断安妮的话语,“如果只能关在家里过一辈子……妈──那我、我宁可、宁可……就算明天看尽这个世界,后天就得跟这个世界说bye-bye……我都义无反顾!” “不!不能、不准!”安妮急切的说:“你是妈妈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啊!苓苓……” “如果我只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永远没有机会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妈……”丁苓感性的搂紧安妮,“我、我……宁愿只有五分钟的自由……” 她好想体验人生,看尽这个世界。 安妮透过迷蒙的泪眼,看着自己多年来用尽心力保护的爱女,再想到黄医生殷殷的提点,终于泣不成声的说:“好……妈答应给你自由……可你也要答应妈,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妈后悔答应你……” 天哪!她为何要让步?她一定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的,可看着同样泪眼婆娑的爱女,安妮却怎样都说不出个不字。 紧紧搂着安妮,丁苓用力的点着头,“我会珍惜自已、照顾自己,绝不让妈操心,真的!” 只是,丁苓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做的承诺,实行起来并不容易呢! ☆☆☆ 佟至刚不懂,为何当他接到丁苓的电话邀约,心情会这么激动,像是他一直在期待某种刺激的事情发生似的。 他俩自上回那次毕旅后,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络,由于他没有丁苓的联络方式,再加上他其实对她没有任何打算,所以,他一直没将她放在心底。 虽然,偶尔夜里,丁苓的身影会偷偷跑进他的梦中,但他并不以为意。 可今天下午,当他看到那个自称体弱多病,在他俩交往的过程中,受到他百般呵护长达三百六十五天的前任女友,以一副清新亮丽的健康模样出现在他眼前,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更帅的大帅哥后,他心底的一把无名火就一直在熊熊燃烧。 而更令他为之气结的是,那抛弃他的女友竟然还向他示威。 “咦?你还没交到新女朋友啊?真逊!”病美人连说话的口气都不像跟他交往时那般娇弱。 “我哪像你,烂交!”佟至刚口不择言的恶言相向。 病美人却拉过他,悄声在他耳边说:“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说真的,跟你交往的一年来,我根本就不了你的绑手绑脚,拜托!现在这种时代,哪还有人像你这样胆小,连亲个嘴、上个床都忸怩不安,怕东伯西的,我都不禁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了!” 佟至刚骇然瞪着自己的前女友,“你!” 他之所以顾前顾后的,全都是因为疼惜她的娇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羞辱他,他真是瞎了眼才会跟她在一起。 “还好,我终于找到真正的男人了!”病美人口气不逊的说完,示威似的与新男友手牵手离开。 佟至刚气急败坏的死盯着他们的背影,就在当下,他知道今生他将不屑任何一个荏弱的女子。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当他突然接到丁苓的电话,一股恶意的报复想法便在他的心底萌芽。 虽然他俩无冤无仇,可是,他莫名的恨起丁苓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反正,荏弱只不过是女人用来欺骗男人的手段而已,如果他能让那些虚伪的女人露出她们的真面目,搞不好还能解救世间其他纯情男子呢! 算她倒楣吧! 佟至刚坏心的暗忖,在欺负完丁苓后,他绝对能全身而退,因为,她已承诺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俩在交往,这么大好的复仇机会,如果他不利用,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的美意? 算她命不好,被他碰上,她就认了吧! ☆☆☆ 分别一个月后,丁苓一看见佟至刚,便开心的告诉他,“我们以后可以约会了!” 啊!真是天助他也,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那他对她出手应该也算是天意,他就尽情的做他想做的事吧! 反正,最近他除了用功念书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刺激,跟她玩一场爱的游戏,应该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日子。 ☆☆☆ 咖啡厅里── “……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我的声音都有点哑了!”丁苓开心的将两人分别后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佟至刚。 只除了她一回家就发病的那段,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体这么差。 佟至刚直接以手指抚着她有点干涩的嫩唇,“那就赶快喝点水,别再多说话了。” 啊!当他的手触到她的唇,她的心跳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好像……比她发病时跳得还快! 可她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还觉得好舒服。 这……是爱吗? ☆☆☆ 校园的林荫大道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教我功课?” 丁苓雀跃的问,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兴奋之情,“其实我一直都有在准备考大学,我好想考进你们学校做你的学妹……” “那我每周帮你复习一次功课,你能溜出来吧?”他早已算计好,她绝对会欣然同意的。 她当下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会到的。” 他顺手抚着她柔细的发丝,再移到她粉嫩的脸颊,“那就说好,每周至少见一次罗!” 哇~~被他触摸到的肌肤当下变得滚烫,好像正在烧灼般,可是,感觉好好喔! ☆☆☆ 昏暗的小餐厅里── “我真的吃不下了嘛!”说这话时,她讶异的发现自己的语气情不自禁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你太瘦了,抱起来都是骨头。” 啊!他的意思是说……他想抱她吗? 说不出的害羞,丁苓只觉得自己的小脸热得都可以在上面煎蛋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她只能嗫嚅的说。 “那我不说,用做的就好。”佟至刚不管他俩是在公共场合,低下头将唇覆上她的…… 天!他吻了她。 这种陌生的感觉真的……好亲密喔! ☆☆☆ 他的房间里── “我不会强迫你的!”佟至刚像个正人君子般,他紧皱着眉宇,像是身体很不适的模样。 “我……”丁苓其实在跟他来到他住的地方时,心里就约略有了准备,只不过……他俩毕竟才认识两个多月,下意识她也知道这样的进展真的太快了。 “你最好现在就走!免得我……”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以双手将自已硬实的身躯紧紧抱住,“快走吧!” 可他那痛苦的模样却让丁苓看得好不舍。 她想了好久好久,终于颤声说:“不~~我……不走……” 第三章 重要 她好爱他呵! 生平第一次,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 她如此在乎一个人── 一个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凌乱的床上净是凌乱的被褥、凌乱的衣物,以及……未着衣衫、头发凌乱的两个人。 “我……”有点怕。 “你……不想吗?”佟至刚从未强迫过女人,他不希望打破惯例,让她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跟他上床。 丁苓猛摇头,她并不是不想。 虽然心知他俩的进展过快、虽然明白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够,但她还是勇敢的跟他来到他家,这就代表了她的决心── 她想与她心目中认定的真命天子一亲芳泽。 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畏惧啊! “既然不是不想,那你在犹豫什么?”见她摇头,佟至刚莫名的觉得心头那般不悦的感觉在瞬间减少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弄懂她的想法。 “我……”丁苓害羞的瞄了他一眼,鼓起勇气说:“我……没有经验,我……怕你嫌我……” 她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对那种事一知半解,如今真要上阵,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表现才不会让他嫌弃。 闻言,佟至刚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为何会变得大好,而他也没打算弄懂自己的心思,只是笑得得意,并捺下性子,好言好话的哄道:“别怕,一切有我。” 他会教她从纯真的小女孩,蜕变成成熟的女人的。 “嗯!”有了他的保证,丁苓就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心中所有的不安全感全都在瞬间不翼而飞…… ☆☆☆ 久久之后,室内弥漫着一股激情过后所产生的独特氛围。 “呃……”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的丁苓,终于痛苦的呻吟出声。 佟至刚这才翻了个身,离开她娇柔的身子。 他坐起身,搔搔头,看着浑身汗湿的丁苓,“你……”有这么累吗?她也未免太会流汗了吧?被褥都被她的汗浸湿了。 丁苓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状,尴尬的说:“我……能不能去冲洗一下?”她还得赶回家呢! 佟至刚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小脸,他有点不忍的伸手抚上她的小脸,“你还好吧?那个……我太粗暴了吗?” 知道她是个纯洁的女孩,可做还是这么粗手粗脚的要了她,佟至刚直至此刻才觉得有点不忍心。 丁苓轻轻的摇摇头,她已经太累了。“我……没、没事……可不可以……让我……洗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帮你放水。”佟至刚连忙离开床上,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光是看着她那荏弱的模样,他……竟然又想要她了。 所以,他赶快逃离现场,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丁苓将小手放在自己湿淋淋的胸口,感觉心跳已逐渐平稳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才轻吁了一口气,一阵强烈的疲惫感便朝她袭来,她终于不支的闭上眼,沉沉的坠入梦乡。 但即使在坠入梦乡,她仍睡得不安稳,只因她一心想赶快将自己梳洗好,免得回家被母亲发现她做了坏事。 佟至刚回到房内,看到的就是丁苓不安稳的睡颜。 他不懂为何她的秀眉轻皱,也不明白她的脸色何以如此苍白,更不懂她为何不断的发出呓语,但他约略想起老姊的警语──丁苓的身体不甚好! 或许,未来这会是他不要她的最好借口吧? 佟至刚坏心的思忖,等他对她厌了、倦了,就以此为借口抛弃她,相信她也无话可说吧! 毕竟,有谁愿意跟一个病恹恹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呢? “醒醒!”他试着摇醒丁苓,“去洗个澡,我还得送你回家呢!” 看到勉强睁开双目的丁苓,不知为何,佟至刚突然好心疼她那倦极、累极的神色,他好想将她搂进怀里,让她安心的休息…… 不!快停止这样的想法! 他马上制止自己再这么想,谁知道她是不是也像他的前任女友般,净装出一副荏弱的模样来欺骗男人! 就算她的身体不好,但现在的医学这么进步,谁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变成一个十足健康的女人! 他不会再轻易的上当了。 一这么想,他立刻将不舍的心收起来,用力的推推她,“喂!快去把自己弄干净。” “嗯……”丁苓知道自己得赶快回家,免得被母亲发现她逾时未归,所以,她努力的想下床,但却只是自床上滑到地下,“我……你……能不能帮我洗……” 她的话中带着哭音,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这么的没用,但她却无法在他面前表现出正常的一面。 佟至刚一见她虚软的模样,当下面色不悦的将她抱起,“我就知道女人都是这样!”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屑。 他是在生她的气吗? 虽然好想解释自己体力不济的原因,但她却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替她擦洗身体。 好不容易穿妥衣物,丁苓终于找回一点力气,“谢谢你。” 佟至刚觑了她一眼,“你还真的很娇弱嘛!”但他的口气却是鄙夷的。 丁苓从小听惯了他人以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她虽然早已习惯,却不希望他也这么对她,她忍不住想解释,“我……一直以来,身体就不、不太好……你……” 佟至刚点点头,“那你刚才就不应该勉强。”害他现在感觉自己是个辣手摧花的男人,这让他的心情很不爽。 “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说完,他便抱着她走出去,将她放入他的车中。 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她有着要不够、吻不腻的想法,他甚至想现在就对她说出“分手”二字。 丁苓看到他冷酷的容颜,知道他必然对她虚弱的身体起了反感,但她实在无力说明,只能任由他开车将她送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 直到车子在她家门口停下,她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还能再见你吗?” 抛弃她、抛弃她! 这是佟至刚心底的想法,但他就是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他还想要她! 所以,他点了头,“不是说好,在你联考前,我们每周见一次面吗?” 而每见一次面,他就会尽情的要她,直到自己厌倦为止。 他对自己还有更多的人生规画,目前与她在一起玩玩,只是为了打发他无聊的日子罢了。 啊!他还想见她,这样她就放心了。 丁苓终于露出笑容,“我会等你的。”对她而言,佟至刚已是她的全部。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投注了所有的感情,所以,即使心知他对她有点小不满,她还是含情脉脉的瞅望着他。 佟至刚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下周在咖啡厅见。” 丁苓用尽浑身的力量站稳,以目光送走心上人,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家门走去。 她边走边告诉自己,加油!既然你已经找到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就要坚强的活下去! 为了他,她会咬紧牙关,勇敢的度过每一道生命中的关卡。 因为,她好爱他啊! 生平第一次,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她如此在乎一个人──一个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只是,她没想过,万一事情不如地想像的美好,那她该怎么办? ☆☆☆ “苓苓的身体状况似乎愈来愈好……”安妮看着黄医生,不禁开心的说:“我想,也许她真的会康复也说不定。” 看着自己的女儿每天精神奕奕的,原本苍白的小脸也逐渐红润起来,连体力都好许多,安妮也恢复了信心。 “只要让她认为自己是正常人,我相信她的情况会愈来愈好。”黄医生乐观的判定,“安妮,这都多亏你能放手让她学习独立。” “她会进步这么多,全都是你的功劳。”这是他们那群医疗小组的心声。 安妮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是我的心头肉,我不关照她,谁来关照她啊?” 黄医生也开心的笑了,这么多年来,安妮一直都是满怀愁苦的活着,很少笑得如此开怀,“安妮,能看到你的笑容真好,自从知道苓苓有病,达夫又走得突然,你就很少笑了!” 安妮感慨的望着苍天喃喃自语,“达夫,你可以放心了,我们的女儿的身体愈来愈健康,或许真的没事了。” “她会没事的。”黄医生低喃,“有我们这么多人的照料。再加上有个深爱她的妈妈,苓苓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安妮笑说:“只是,她最近老是往外跑,我……”好想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 黄医生轻按了下她的肩头,“别~~安妮,让她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吧!” 安妮几度欲言又止,“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过去一向充分掌握丁苓的一举一动,但自毕业旅行后,一切就变了样。 黄医生微笑了,“我对苓苓有信心。” “唉!”安妮无奈的投降了,“好吧!我要是不同意,你们这群达夫的好友又要怪我管她太多,唉!” 看女儿的身体状况进步这么多,安妮也不再坚持,或许女儿也能和其他少女一样,过着多采多姿的生活吧! 安妮乐观的想着。 只是,当老天有意做出出人意料之外的安排时,谁又能预知未来,先一步做出防范措施呢? 第四章 伤心 望着自己选定的最佳男主角, 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说出这般恶劣话语的男人, 真是她准备交心的男人吗? 在佟至刚就读的大学里的林荫大道上,一对男女正手牵手的走在一起,男的看来高大英挺,女的看来娇小柔弱,但从他们的背影望去,还真的满登对的,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内容转来,却不怎么和谐。 自从丁苓与佟至刚有了亲密关系后,至今已经过了一个月,刚才他俩才做过床上运动,来到外面稍事平息激情。 “我不懂!”丁苓的嗓音有点颤抖,他……竟然莫名的向她提出分手!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为、为什么?”至少该给她一个理由吧! “什么为什么?”佟至刚冷然的问,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全然不像方才在房内的温柔态度。 他是故意的。 一方面,他是出于报复心理,想看看荏弱的她在乍听到他不要她的残酷话语时,会不会装出悲恸欲绝、痛不欲生的样子;另一方面,他必须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他没时间再陪她玩感情游戏,干脆一次将她伤个够。 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的时机──在她大考前夕,在和她温存过后,对她说出最残忍的话语。 其实,他觉得自己还算善良,至少他决定一次将她伤个够,他不会与她藕断丝连,让她痛苦更久,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一次解决应该是最好的方式。 就算她受伤,过一段时间,她应该会复元的。 她还年轻,不是吗? 这段日子的相处,就当是他俩生命中的小插曲,未来,他俩应是不会再有交集的。 丁苓停住脚步,抖着嗓音问:“我、我不懂……刚才你还……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佟至刚当然不能告诉她真心话── 他之所以要跟她分手,除了先前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惊觉自己已太在乎她了! 而这是他极其不愿意的!他还年轻,心情还不定,不想这么快就被束缚住,他还想海阔天空的邀翔天际,直到玩够了,事业有成了,他才肯定下来。 但她的身影却不时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日也想着她、夜也念着她…… 再这样下去,他好担心自己会变成她的俘虏。 他才不要那样! 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当然就是跟她分手,让她从此恨他、气他,再也不来找他,那他就不会再心心念念的想着她了。 所以,他必须说出绝决的话语,让她对他彻底的失望。 “我玩腻了!” “不……”丁苓无法置信的凝望着他,“我不相信!” 她是这么的爱他、信任他,他怎么忍心辜负她? “我看上新的目标了。”无视于她那受伤的眼神,佟至刚再投下一枚炸弹,让她对他死心。“她是三年级的系花,美得健康、美得惹火,是我最最欣赏的女孩子的类型。” 他知道这样的说法最能伤她的心。 “我已受不了吻你一下,就得看你抚胸喘气一个钟头;受不了摸你一下,就得等你激动的喘气一个钟头;我更受不了做个爱,事后还得伺候你洗头、洗澡……” 果然,他的话命中丁苓的痛处,她的小脸立刻一片惨白。 对于这样的指控,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谁教她从没勇气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但即使没说,他都猜到十之八九,如果她说了,也许今天这件事会往更早前就发生了! 或许……她连跟他肌肤相亲的机会都没有! 想来,她还该感到庆幸,至少她的未来还能拥有美好的回忆。 看着丁苓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佟至刚狠下心的继续伤她,“娶个有钱的女孩,可以让我少奋斗二十年;娶个健康的女孩,可以替我传宗接代,可你呢?你能为我做什么?” 他将母亲与姊姊的论点搬上台面,虽然他一点也不是这么想的,“我根本看不出你的用处!” 错!其实,以她家的财势,她当然有能力让他少奋斗二十年啊! “我家……”她终于忍不住想替自己说几句话,她不要他将她看得一无是处。 但他立刻打断她的话语,“我是有听说过,你有个很厉害的母亲,她会在别人不听从她的话时,不择手段的打击那个人,让他死无葬生之地……而我,向来不屑与这样的人往来!” 他说的话句句带剌,为的是要让她对他死心。 听到佟至刚污蔑母亲,丁苓当下心灰意冷,一直以来,虽然她很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她心底最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亲爱的母亲啊! “不、不准你……污辱我妈……”她气急败坏的说,但语气却是虚弱无比。 “我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佟至刚冷冷的说:“因为,从现在起,我们两人就形同陌路,我当然不会再污辱你的家人了。” 说完,他使转身走人。 丁苓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俩就这样分手了,他是真的因为刚才所说的那些理由而要和地分手吗? 不!她不相信! 久久,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心底的话语,“我要你告诉我真正想要分手的原因!我有权利知道!” 对!他刚才所说的,她全都没当真。 因为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说的那些应该都是借口,他俩在一起的时间虽短,但她有自信他不会莫名的提出分手,一定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原因。 而如果他有苦衷,她会原谅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伤她的话语,只因她真的爱他。 而现在,她要的就是真正的原因。 所以,虽然她此刻心痛如绞,但她仍然强撑着站得挺直,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真心话。 佟至刚回头望着丁苓那苍白的面容、颤抖的身躯,莫名的,他的心开始软化,他知道自己不忍心对她太过残忍。 但他的生涯规画有了改变,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休学,向他渴望挑战的事业迈出第一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愿也不能放弃,所以,他没时间再陪她玩游戏了。 而她虽然家境富裕,但以她羸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替他生育下一代,但在他的观念里,培育后代也在他的规画中,既然她无法与他携手朝他的人生目标前进,他当然只能跟她道再见。 “我们不适合……”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最伤人的话语,“其实,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我……想知道跟你这样纯情的女孩玩玩……是什么滋味,但现在,游戏结束了。” 虽然知道这样说,绝对会让她伤透了心,但佟至刚却控制不住自己,诚实的将他当初恶劣的想法全都告诉她,“我只是想看看,在你脆弱的外表下,是否真的这么柔弱,如此而已……” 看到她顿时泛白的脸色,他心知,这下她绝对是恨死他了! 丁苓表情复杂的望着自己选定的最佳男主角,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说出这般恶劣话语的男人,真是她准备交心的男人吗? 原来,她真的看错人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是被他耍着玩,他只不过是想玩弄她的身心而已。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而是他存心欺骗她! 心,好痛好痛! 冷汗,一颗颗的冒出。 但她坚强的告诉自己,就算即将死去,她也绝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她的虚弱,她要很骄傲的活在他的面前,就算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深吸一口气,她强忍着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有礼的朝他深深一鞠躬,“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照顾,我们再……不!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见!” 说完,她用尽浑身的力量,逼自己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离他的身边,她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他。地想找个隐密的地方好好的宣泄一下。 但她跑不快、走不动,不!她根本没力气移动脚步了。 不能认输! 一股坚强的意志力支撑着她,让她不愿也不希望被他追到,所以,丁苓转念一想,她似乎只有一个地方能去了! 于是,她勉强朝她家的方向缓慢的挪动脚步,那模样彷佛是慢动作般…… 其实,佟至刚完全没有追她的念头,因为,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啊!让她全心全意心的恨他! 虽然她脚步蹒跚的模样让他看得心疼不已,但他还是强忍着不去多看她一眼,因为,从今天起,她就不能也不准冉在他的心底作祟了,他必须专注于事业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 抱歉,苓苓,认识我是你的不幸! 但算了!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是想玩弄她……现在只不过是东窗事发,而且,这算什么?他又不在乎她! 可是,他不懂的是,为何此刻他的心竟会这么的痛? 唉!苓苓,你就用力的恨我吧!我是个不像话的男人……不!我根本不是个男人,才会这么无情的伤你啊…… 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你根本不屑一顾的男人,我是不值得你伤心难过的,苓苓…… 佟至刚心知,从今以后他将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中,所以,他忍不住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在心底喃喃的说:“保重啊!苓苓……” ☆☆☆ 路,好远、好长…… 只剩几步即可踏进家门的丁苓,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 一直以来,母亲的呵护、关心……都蕴藏着浓浓的爱啊! 而她却总是拒绝母亲的关怀,一心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该啊!她竟然瞒着亲爱的母亲,去找寻自以为是的真爱,却没发现……真爱一直在她的身边环绕…… 对啊!爱她的一直都只有母亲一人而已。 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会爱她、关心她的,除了必须能真正懂她、疼她,还必须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毅力以及无尽的耐心,而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像她母亲那样无私的给她爱…… 如今她才了解,原来…… 她最该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呵! 没有别人了!只有母亲才该是她最最爱的人。 啊!心痛得无以复加。 丁苓好期望家中那扇紧闭的门扉能赶快打开,因为,她好怕……自己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妈……她在心底喃念着。 双手紧捧着胸前,她试着以一贯的忍耐力来对抗疼痛,但……这次她不行了…… 意志力已丧失、勇气也被扼杀怠尽……唯一支撑她的只剩下想见母亲的念头,她踏出最后一步,以虚弱的身子用力的撞在门上…… “妈……”那一声细微的呼喊声被撞门的巨响盖过。 但大门却在被撞的刹那被打开了! 在丁苓几乎快失去意识前,终于瞥见安妮那盈满关心及焦急的脸。 “苓苓……”安妮惊喊一声。 丁苓以微弱的力气轻扯着安妮的衣襟,低喃道:“妈……我……终于……明白……谁最爱我……是……妈……我也懂我……最、最……爱谁……的是……是谁了……是、是……妈……” 低喃几乎令人听不清楚,但安妮却在听完后,泪水顿时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天哪!别带走她……别带走我的苓苓啊……” ☆☆☆ 这一次是丁苓三年来,首次几乎致命的发病,这让医疗小组各个成员都不禁紧皱眉宇。 安妮一直没停过悲泣,“是我……是我……我没尽责,我该发现她的不对劲的……我不是个好母亲……” 如果她当初坚持,说什么都不准丁苓有自由约权利,那她今天就不会一脚差点踏进鬼门关。 可是,这还不是最令她悲痛欲绝的事。 黄医生在好不容易救回丁苓后,满脸沉重的坐在安妮对面的沙发上,不断的想着自己该如何委婉的道出事情的严重性。 “安妮,”黄医生知道隐瞒不住,只能直说,“她其实曾经有发病的迹象,但她……竟然偷偷吃药没说!” 所以,这回她发作得如此严重,差点无法挽回她宝贵的性命。 “我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一步,再也不!”这是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心。 “那不重要了!”黄医生目前只在乎一件事,“她……怀孕了!” 安妮的脸色刷的变白! 她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她根本无法接受,“怎、怎么可能?是谁?”她会让那个害她女儿的人死无葬生之地。 “她不肯说。”黄医生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安妮,她……想留下孩子……”这才是他关心的。 虽说之前他曾承诺过,如果丁苓想结婚生子,他们医疗小组可以担保她与孩子的生命安全,但那是因为她当时状况良好,可这次的发病让丁苓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虚弱许多。 “可她的身子太弱,我们担心……”这就是他之所以来找安妮商量的主因,虽然清醒后的丁苓曾恳求他别告诉安妮,但人命关天,他不得不说。 “不准留!”安妮立刻做出决定。 “苓苓很坚持,你得跟她好好谈谈。” 安妮几乎是立刻就往丁苓的病房走去,她不会任由女儿做傻事的。 黄医生及时拉住她,“安妮,苓苓现在很虚弱,经不起争执。” 安妮当下僵住身体,“难道……” “跟她谈谈,她……已经不是小女孩,她有自己的主张。” 是啊!已经怀孕,当然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她是必须以女人对女人的心态与丁苓好好谈谈。 “不要让她太激动了。”这是黄医生的忠告。 ☆☆☆ 轻抚着女儿柔嫩的脸颊,安妮心痛的想着,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这么脆弱的她? 一旦让她知道对方是谁,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丁苓睁开疲惫的双眼,“妈……” 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时,丁苓其实是悲伤的,因为,活着对她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但在获知有一条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里孕育时,却突然又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苓苓……”安妮不舍的凝望着爱女,“告诉妈,是谁这么伤你?” 丁苓摇摇头,对她来说,那个人已死,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提及有关他的事。 “妈……”她虚弱的恳求道:“别问我……请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让我有勇气活下去……好吗?” 安妮拚命的摇头,“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你的身体状况很糟……你根本没有能力生下他……” 再说,女儿要生的可是抛弃她的男人的孩子,她绝不允许。 “妈……”丁苓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将自己冰凉的手塞进母亲温暖的手中,“小时候……我常常觉得……为何……你是那么的……温暖……我……总是好冰……可你总说……没关系……你会……温暖我……” 安妮忍不住又落泪了,“妈会温暖你一辈子,你放心,妈真的会温暖你一辈子,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可我……也好希望能……有个人来……让我……温暖……”所以她想爱人、想被爱……只是,她遇人不淑…… 安妮当然了解女儿在想什么,但没道理要她因此而送命啊:“你想……妈去抱个娃娃让你养……” 反正,任何丁苓的想望她都会尽心替她完成,她就是不要女儿弃她而去,她还没陪够女儿啊! “我……想证明……自己也是个……女人……”换言之,她就是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你从来都不必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事,妈会帮你……”安妮几乎泣不成声,她不懂,自己替爱女尽心尽力的张罗着任何事,为何女儿还会觉得不够。 “妈……”丁苓轻声说:“我……想靠自己活……你……答应我……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全听你的……” 可她怕女儿撑不过啊! 安妮没有回答,只是以悲伤的目光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 “别、别让我……怨你……”丁苓的体力不济,但她心知母亲未做出承诺,她就不可能保住孩子,这让她不禁又激动起来,“妈……别让医生……拿、拿掉孩子……不然……我会……活、活……不下去……” “你别激动啊!”看到女儿激动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安妮急得赶紧按铃请黄医生进来。 可丁苓的身子太虚,在得不到母亲亲口承诺之下,一时气急攻心,人当下便晕了过去。 “苓苓!”安妮只能无助的在一旁哭泣。 黄医生与医疗小组赶紧进行急救,对不断哭泣的安妮只能寄予无限的同倩。 ☆☆☆ “她的身体太弱,无法承受堕胎手术。”这是黄医生在丁苓怀孕九周后再三检查的结果。 “再等等看。”安妮没放弃希望,她就是不愿女儿为了一个不值得期待的新生命而送命。 “还是太虚弱,她……根本没体力。”这是丁苓在怀孕十二周后的检查结果。 “我……再等等看。” “安妮,别等了,她已经超过堕胎的时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生下孩子。”在丁苓怀胎十四周后,黄医生无奈的宣布。 而安妮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事实。 “那……她能……她能安全的将孩子生下来吗?”这是安妮每天必定询问的问题,只是,直到丁苓怀胎八个月,她都无法得到肯定的答覆。 “苓苓……”安妮只能夜夜守在爱女的身旁,看着她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却始终没能恢复正常活动的体力。 “她有心病!”这是医疗小组所得到最终的结论。 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至少让丁苓保持些微体力,以便能安然产下腹中的胎儿。 “妈……”离预产期尚有两周时,某天,丁苓突然紧抓着安妮的手臂,“我……有没告诉你,我好爱你?”她好怕自己就快没机会说了。 “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丁苓觉得自己今天的体力莫名的好,连说话都不会断断续续的,“我不懂事,曾经伤了你的心,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最好……” 安妮感动的轻抚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妈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爱女,安妮感慨的说:“如果你想报答妈妈,就赶快恢复健康,让我再看看那个活蹦乱跳的你……” 丁苓的小脸很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自她的额角冒出,她虚弱的笑着,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对不起,妈,恐怕……我做不到了……” 不对!她的语气不对、气色不对…… 看到丁苓异常的反应,安妮惊觉女儿彷佛是在对她交代遗言! “苓苓!”她骇然惊叫着,“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不准你胡说,妈会保护你的,妈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可丁苓的笑容怪异得吓人,“来、来不及了,妈……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如果有来生……我愿意……愿意……当个……乖、乖……小……孩……”她急切的说完,双眼一翻,人便昏了过去。 原先因激动而紧抓着安妮的小手也松开了。 安妮惊惧的尖叫着…… 黄医生带头冲进来,“糟了!她要生了!快准备!” 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都动了起来,而安妮也被赶出房间。 “老天!求求你大发慈悲,让她平安度过难关……”安妮焦急的守在门外,诚心的向上苍祈求,希望能保住爱女的生命…… 第五章 震撼 他,为何又出现在她眼前? 难道他在伤透了她的心, 蹂躏了她的身之后, 又想夺走她仅剩的宝贝? 七年后── 佟至刚从加长型的凯迪拉克轿车里走了出来,他伸展了下长手长脚,微微伸了个懒腰。 在他之后下车的是个娇媚的女人,她打扮得雍容华贵,表情看起来却像只正想偷腥的猫。 “至刚,我们等会儿去哪?”她的嗓音娇滴滴的,听起来却假假的。 佟至刚看向从轿车前座走下来的私人秘书兼换帖,状似无聊的问:“你安排了几场?” 没办法,他确实需要继承人,所以,他并未怪罪秘书为他安排的相亲宴会。 身为佟至刚多年的专属秘书,安培微皱一下眉,“如果不算老夫人的份,除了你身边的这个,一共还有八场。” “我会尽量配合,不过,如果找不到适当的人选,随便找个外籍新娘也可,反正只要会生就可以。”他半开玩笑的说。 他身边的女伴不依的抗议着。 安培也讶异的望着他,“没有爱的婚姻可以长久吗?” 佟至刚笑了,“爱算什么?” 没错,佟至刚当年在姊姊下嫁某大户人家后,便被带去姊夫的公司从头学起。 而他头脑清晰,思虑周密,在他入伍当兵前,就已经在姊夫的公司独当一面。 在两年多的当兵生涯中,他更利用空闲时间钻研商业书籍,并在一退伍,就被姊夫派到国外的分公司工作。短短几年间,他所带领的国外分公司,创造的业绩竟比国内姊夫掌管的公司高出数倍,让他顿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跨国企业的总经理。 在他的观念里,男人理该为事业打拚,至于女人嘛!有爱没爱又有什么差别?姊姊贪图姊夫家的家产,但婚后他们还不是恩爱过一生,爱算什么? 至于安培,则是始终跟在他身边,与他共患难的兄弟,他替佟至刚处理所有的公事、私事。 “今晚没别的事了?”这几年,他只是偶尔回国,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终生大事上,直到他的姊姊及母亲开始逼他定下来,他才让安培替他安排和国内的名媛淑女相亲。 对他而言,这些年来一直有个身影会往夜深人静时,偷偷钻进他的脑海中,却在白天他忙碌时,又躲进他的记忆深处,让他始终无法对其他女人产生兴趣。 但他觉得这样也好,毕竟,他压根没时间去想那些男女之情,而有个身影陪在他身边,让他不会觉得孤单。 至于她……她八成已经结婚生子,他不该再对她心存幻想。 “没事,你可以休息了。”安培看着记事本说道。 “那就陪人家去吃个饭、再去游车河。”娇媚的女人赶紧提出自己的计画。 佟至刚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安培,你先回去吧!”他顺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朝眼前富丽堂皇的饭店走去。 安培转身坐回豪华轿车上,车迅速的驶离。 佟至刚正想带女伴进入饭店,却被从右方驶来的一辆加长型礼车吸引住目光。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奇,或许是他这回没杂事分心,便对外界的事物有了想了解的欲望吧! 他停下脚步,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停在饭店门口的礼车。 从前座下来的是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佟至刚讶异的发觉,他竟对那看起来十分早熟的小男孩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一定是因为他太想要有孩子了。 他看到那个小男孩匆匆跑到后车厢前,在跟着下来的司机的帮忙下,取出一张轮椅。 他好奇的看着,没理会身旁女伴的抗议。 小男孩将轮椅舒展平稳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车门,伸出小手想搀扶人。 佟至刚现,他竟好想上前帮忙那个小男孩。 奇怪!他从来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他是怎么了? 由车内被扶出的是一名看起来很虚弱的女子,从佟至刚的方向看过去,她似乎连半点力气都没有,只是由着车内的人的支撑与车外小男孩的搀扶,勉强的躺靠在轮椅上。 小男孩细心的替那女子理理有点凌乱的发丝,并轻柔的拍拍女子的脸颊。 佟至刚听到那小男孩稚嫩的嗓音在说:“你好美呢!妈。” 他突然有股想看清楚那虚弱女子的长相的冲动。 从和那记忆中的身影分手后,佟至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就开始忍不住会将目光放在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 是因为自己曾做过那么残忍的事,严重的伤害过一个小女孩的心,所以,他才会产生移情作用,想看看每个看似荏弱的女子脸上能否浮现出笑容吗? 他并不知道! 只是,他已养成这样的习惯很久了。 侈至刚偏头望去,却在瞬间白了脸! 是她! 是那个长年出现在他梦中的小身影! 可是,她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看着她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小脸,佟至刚的心竟在瞬间激动起来,他忍不住看向她的下半身,她……为何坐在轮椅上? 满腹的疑惑让他忘了应有的礼貌,情不自禁的推开一直挽着自己手臂的女伴,一古脑的冲到她的面前。 “苓苓!真的是你?”佟至刚完全没想到后果,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问道。 丁苓彷如慢动作似的久久才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一层令人怀疑的红晕,她支支吾吾地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便急喘起来,一旁的心男孩连忙拍抚她的背。 “这位叔叔,我妈的身体不好,请你别挡在我们面前。”小男孩不客气的伸手推他。 而奇怪的是,佟至刚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他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听到有人喊她妈,他心知她一定是嫁为人妻,再加上他们所乘坐的豪华轿车,看来她必定是嫁入豪门。想到此,他不禁有点气她竟然这么快就变心──因那男孩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岁,那就表示她一离开他,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这让他的男性自尊有点受损。 但他实在不能怪她,是他自己不要她的。 可是,她为何会显得那么虚弱呢? 是她的先生对她不好?还是她……被他气的?! 不!不可能,他才没那种能耐伤她这么重,而且,他刚才并未看到她的先生,嗯!看来一定是她的先生待她不好。 莫名的,佟至刚在心中做出决定,他要拜访一下她的老公,请他好好珍惜她,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看着她和那小男孩的背影,佟至刚决定,他非这么做不可。 “那是谁?”他身边的女伴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 “一个旧识。”他答得理所当然,毕竟,他跟她曾交往过,算得上是个老朋友吧!虽然……她刚才不肯认他…… 但他不能怪她,谁教自己当年负了她。 ☆☆☆ 回到家,小男孩很有经验的将丁苓扶上床,看着她躺好,并轻轻闭上眼,他方坐到床边。 “妈,我知道你累了,可是,我有问题想问你耶!”小男孩轻声细语的说。 但丁苓却紧闭双眼,喃喃的说:“我……好累……” 以往,小男孩一听到母亲这样说,一定会乖乖的给丁苓一个晚安吻,然后便回房休息,他从来都不忍心让虚弱的母亲操劳。 可今天不同,小男孩就是不肯离开。“妈,我担心。” 唉!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丁苓睁开无神的双眼,勉强对儿子绽放了个微笑,“强强,怎么了?” “那个人是谁?”丁强大剌剌的问,“他叫得出你的名字,而你今天晚上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 果然是逃不出儿子的法眼! 从勉强生下丁强后,丁苓的身体就没恢复过。 虽然黄医生坚持她只是因为心理因素作祟,才会坐一下就喊累、说两句话就淌汗、站个几分钟,她就虚弱得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彷如一个废人般。 这世上的任何人事物都无法再吸引她,她甚至连抱一下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丁强完全是安妮一手带大的。 但安妮从丁强一出生,就开始灌输他一个观念,“你是你妈拚了小命生下来的,外婆会老,你必须及早接手照顾妈妈,否则,她随时都有可能离我们而去。” 所以,丁强很早熟,他从五岁开始,就逐渐接手照顾起丁苓的生活起居了。 虽然心疼儿子,但丁苓却一直无法燃起生命的火焰,事实上,她愈来愈虚弱、愈来愈对世事没有兴趣…… “妈认识他吗?”丁强好怕,今晚的母亲莫名的怪异,她甚至无法吞咽食物,只是一味的陷入沉思。 他好怕母亲会离开他,虽然丁苓是个病弱的妈妈,可他却好爱好爱她啊! 他好想赶快长大,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啊! 丁苓轻轻摇头,“他认错人了。”其实,是她不想认他。 再看到他,他依然是玉树临风,一副潇洒的模样,而事隔多年,即使她曾被他伤透了心,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仍然没有忘记他。 “我不信!”丁强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不然我去问外婆,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不能去!” 丁苓一把抓住儿子的小手腕,力道之大,让丁强讶异的张大了口,“妈……” 霎时,泪水彷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丁苓无声的哭着,“不……不能让……外、外婆知道……否则,他会被外婆害惨的……” 就算被他伤得极深,丁苓仍不愿他被母亲报复。 泪眼婆娑的望着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儿子,丁苓伤心的说:“都……过去……过去了!” 丁强怔怔的望着母亲,“妈,你别哭,我不告诉外婆了。” 像是要让丁苓放心似的,他拉起母亲冰冷的手,“我们来打勾勾,这样你应该会放心了。” 丁苓宠溺的看着他,“强强……如果妈妈不能……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要原谅我……” “不……”丁强猛地搂紧她,“妈妈,你不能丢下我……” 丁苓的泪如雨下,在看到佟至刚的那一瞬间,她其实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啊! ☆☆☆ 佟至刚惊诧的望着手中的资料,他从未想过丁苓的家世背景竟是这般的显赫! 而他也不禁庆幸,自己当年竟然能全身而退! 是因为她吧?! 他想起当年两人的约定── “如果你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你得答应我保密,至少得保密到你成年之后……你还没成年吧?” 可当她成年后,她为何没将他的恶行说出口? 是他对不起她,她当然能向家人诉苦,她为何不向他报复呢? 还是……她真的很爱他? 想到当年他狠心抛弃她的那一幕,她脸上那副受伤的表情,说他不后悔是骗人的。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想起她那落寞、悲凉的模样,其实他一直都很害怕她会熬不过来。 所以,虽然他随后马上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但他仍每晚买下各大报,仔细阅读每一条社会新闻,他……深怕她会想不开啊! “查得到她现在的情况吗?”佟至刚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看着眼前的资料,“这些都是七年前的讯息呢!” “我还在查,不过……只知道她曾经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讯息。”安培尽责的说,“其他的资料可能过两天会送到,我一拿到就送来给你。” 佟至刚点点头。 “你为何要调查她?你认识她吗?”安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佟至刚认识七年,怎么从不知他竟与丁氏企业的千金相识呢? “说来话长。”佟至刚喃喃自语,“有机会再告诉你。” 就在此时,佟至刚桌上的内线响起。 “喂!等等。”安培神情怪异的望着佟至刚,“有人找你!” “我今天不想见访客。”佟至刚觉得自己必须消化一下刚刚得到的所有资讯,他想□清自己心头所有的疑惑。 “可是……”安培顿了一下,“他说你非见他不可。” 佟至刚缓缓坐进偌大的办公椅,疲累的以双手蒙住眼,“我不觉得有什么人是我非见不可的!” 他现在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的总经理,才不必去理会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小辈。 “可他说……他是你的儿子!”安培呐呐的说。 佟至刚讶异的自椅子上跳起来,“叫他进来!” 莫名的,他想起昨天他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对丁苓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小男孩、那个唤丁苓为“妈”的小男孩! 难怪他会觉得对那小男孩很有亲切感,现在他才想透,因为,那小男孩有着与丁苓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对啊!当初……他甚至没想过要做保护措施。 以那小男孩的年纪,再算算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那小男孩有可能真是他的种! 那她就是带着孩子嫁人,所以才会过得不幸福吗? 如果……将儿子放在他的身边,让她能得到她应得的幸福,那他愿意……只是,一想到她躺在别的男人的身旁…… 他的心竟感到酸溜无比,唉!他是怎么了? 早八百年前,他就没资格管她的事了,不是吗? 门被打开,看着昨日那个小男孩骄傲的走进他的办公室,再对安培下令道:“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安培讶异的觑了小男孩一眼,才在佟至刚的眼神示意下,乖乖的离开办公室。 好有架势,真不愧是他的儿子。佟至刚满心欢喜的望着眼前一脸倨傲的小男孩,“你找我?” 丁强冷冷的看了佟至刚一眼,在他那早熟的面容下,有的只是不解与……鄙夷! 这让佟至刚的心霎时跌到谷底,他儿子不是来找他共享天伦之乐的吗? “我实在看不出妈妈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丁强稚嫩的嗓音听起来很无情,“但那不是重点,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让妈妈产生活下去的勇气,而你……好像是唯一能帮我的人!” “啊!”佟至刚骇然的盯着眼前的小人儿,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是丁苓的儿子丁强,应该也是你的。”丁强忍不住再加上一句,“虽然我很不屑!但我现在没有选择,我得靠你的力量让她再站起来。” 佟至刚虽然听不明白,但他却有些激动的想帮儿子的忙,“我会帮你的。” 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子所做的承诺。 丁强立刻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光,“你别太得意了,我只是在帮妈妈的忙,要不是你有利用价值,谁理你啊!” 佟至刚讶异得张大嘴,久久无法合上。 第六章 无助 她不是己经将他遗忘了吗? 为何再见到他, 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 甚至为了他而再次产生轻生的念头, 她不明白啊! 紧闭的办公室门外,几名好奇的女秘书不禁狐疑的讨论著,“怎么可能?总经埋居然有个那么大的儿子?”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射向安培。 “我完全不知情!”安培举双手投降,在一群爱说八卦的女性同仁面前,他向来招架不住,“但老板说有空会告诉我,到时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 现在就别对他严刑逼供,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们会相信你才怪!”一群娘子军全然不相信他的话。 在办公室内的佟至刚也是一脸的讶异,“原来……她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丁强才不管他是否在纤悔呢! “我已经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你了,你愿不愿意帮我?”这才是他来找佟至刚的终极目的。 虽然心底的震撼大到他几乎无法负荷,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站在眼前,佟至刚就忍不住想拉近亲子之间的关系。 “帮又如何?不帮又如何?”其实他是真心想帮忙,绝对无意推卸责任。 丁强的小脸立刻拉长,他果然想得没错,这个男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爸爸! 但他不会现在就发作,他会在挽回妈妈的生存意志后,再一碉d将这个不配做他爸爸的男人踢飞到太平洋去。 丁强深吸一口气,才压抑住心底的不满,“你如果不帮我的忙,那我就去告诉外婆,你就是当年那个对我妈始乱终弃的男人,我相信外婆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不但如此,他还会加油添醋,让这个男人从此没有好日子过。 佟至刚不禁多看了丁强几眼,真是个坏心的小孩,他真是那性情柔顺、温柔体贴的丁苓的儿子吗? 怎么长得这么像她,性子却半点都不像? “怕了吗?”丁强又说道:“外婆常说,还好我像外婆,不然,我们母子就会被人给吃得死死的。” 呵呵!佟至刚尴尬的一笑,“我帮我帮。” 唉!这孩子居然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他可是他的亲爹耶! 丁强这才换掉刚才不悦的脸色,神秘兮兮的将计画告诉他,“我觉得……如果这样……妈妈一定会这样……” 看着丁强脸上生动活泼的表情,听着丁强充满逻辑的推断,佟至刚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真的没有白活,他竟然有个这么聪明的儿子,看来,他后继有人了。 “怎样?你能全力配合吗?”丁强推推他,不懂佟至刚干嘛猛盯着自己看。 “你真的很爱你妈,小强。”佟至刚忍不住这么说。 “别叫我小强,我不小了。”丁强一心只想赶快长大,以便能全心照顾母亲,“外婆说,妈妈是冒着生命危险,坚持要生下我,如果没有妈妈,就没有我……” 可他的存在并不只是他妈妈一个人的功劳啊! 佟至刚想辩驳,却又想起自己当年的残忍行为,是啊!他无法反驳儿子的论点,是她的坚持,儿子才能来到这个人间。 他忍不住轻抚丁强柔软的发,“是啊!你是你妈妈的好儿子。” 而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争,只想配合儿子的计画,让丁苓能重拾对生命的热情。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佟至刚问。 丁强见他展现出积极的模样,原先戒备的神情也松卸下来,“明天我们要出去吃饭,你就出现吧!” “嗯!我会尽全力配合。”佟至刚说不出来自己心底那股雀跃的感觉是什么,难道他竟会期望他和她能重新来过? 但有何不可?他们的儿子正在努力撮合他俩复和,不是吗? 可是他全然没想到,他的儿子只是要他燃起他妈妈对生命的热情,压根没想那么多! ☆☆☆ “妈,你振作点,我明天想带你出去吃饭。”丁强一放学回家就奔进母亲的房内,却发现医疗小组竟全员到齐。 “强强……”安妮难过的说:“你妈今天早上又发病了!” 丁强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突然,一股难抑的痛楚烧灼着他的心,他克制不住的冲到床前,放声大哭,小手还用力的捶着床沿,“妈!你又骗我……你明明答应我要坚强……我、我……不要没有妈妈……”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丁苓,只是任由泪珠自她的眼角滑落,她根本无法反驳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 “你……”丁强故意刺激母亲,“你明知道我没有爸爸……已、已经被人笑到死了!你还想让我没有妈妈……哇~~”他哭得天崩地裂,如丧考妣。 丁苓的呼吸转为急促,“我、我没……强强……” “你有!你就有……”丁强不肯放松的说:“你自从见到那个人之后就变了……” 几乎是在丁强说出话的同时,丁苓像是突然回光反照般,她睁大眼,目光炯炯的望着儿子,“妈去!妈一定去!” “够了!”黄医生立刻将众人赶出去。 安妮直到被赶到房间外,才抓住外孙的小手,“做得好!强强,你妈明明是故意想犯病的,她从前天晚上就不吃不喝……” “外婆,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丁强深知用何种方法能激起母亲的求生意志,但他还是忍不住落泪。 毕竟,他才七岁而已啊! “她只是有心病,连外婆都套不出来的心病,”安妮突然顿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男人?” 丁强马上转移话题,“哪有什么人!我只是胡说八道,看妈妈有没有注意我说的话而已。” 安妮轻拥着丁强,“强强,我们一定要把你妈妈的心救活,这七年来,她就像行尸走肉般,根本无心于所有的事啊!” 会的,他已经找到让妈妈重新活过来的动力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外婆,他不想让任何人坏了他的计画。 他回搂着安妮,“外婆,我一定会让妈妈的心活过来的,我有信心。” 安妮感动得忍不住泪流满面。 ☆☆☆ 在一间灯光有点幽暗的小餐厅中,一对母子正在用餐。 丁苓坐在轮椅上,手无力的翻搅着餐盘里的意大利面,“怎么会……这么想……带妈妈……出来……吃?” 她缓缓的调整气息,不让自己显露出不适的模样,以免吓坏儿子。 昨晚儿子的泣诉让她不禁后悔,她为何这么在意见到那个人,甚至为了那个人而再次产生轻生的念头! 没道理啊! 在人生的道路上,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根本不必在意他的任何事了,她唯一该关心的就是她的儿子啊! “我喜欢看到妈妈打扮得美美的,这样看起来……比较健康……”所以,他老是怂恿妈妈出外用餐。 丁苓心疼的伸手抚着儿子酷似自己的眉目,“真是难为你了,妈会加油的。” 丁强的小脸红红的,却满怀期望的说:“你真的要加油喔!” 点点头,丁苓想尽量多吃点,让儿子放心。 但此时,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竟出现在她的眼前。 “晦!”佟至刚故作轻松的看着这对母子。 丁苓双手一阵颤抖,甚至连叉子都抖落到地上。 “你是谁?”佟至刚以丁强教他的话语问丁强,“怎么我觉得你好面熟?” 不~~不能让他知道! 丁苓的心好慌,她颤抖着声音,对丁强轻声说道:“强强,你能不能先到一边去,妈妈……有话跟他说。” 丁强趁着母亲没注意,偷偷给了佟至刚一个鼓励的眼神。 因为,今天的巧遇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要佟至刚将自己回国娶妻的打算告诉母亲,并告诉她,他很后悔自己当初放弃她,他曾在多少个夜里思念着她。 另外,他还要佟至刚若有意似无意的询问母亲的近况,告诉她,他好羡慕她能有个好归宿,还有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儿子,如果时光能倒转,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在丁强的想法里,母亲对佟至刚必定是既怀念又怨恨,才会在乍见他后,这么的介意,如果能让母亲知道他当初曾后悔,并在事后一直思念着她,母亲绝对会因而不再认定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女人,而产生再站起来的力量。 从他知道母亲的遭遇后,他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才会要求佟至刚帮他,他觉得这是佟至刚欠他们母子的,佟至刚当然应该帮他。 “嗯!”丁强点点头,乖乖的走到一旁。 佟至刚一开始全都按照儿子的剧本走,他承认了自己当年的错误。 “原谅我,我不知道你……”身体那么糟! “我更不知道强强的事!”如果知道,或许……他会用别的方式来解决吧! 但丁苓却没将他叨叨絮絮的话语转进耳里,事实上,她之所以这么怕他,只因她害怕他会将丁强自她的身边抢走。 因此,当他表现出对丁强的好感之际,她就莫名的惊恐起来。 她对他的了解不多,两人在一起不过短短几个月,如今,他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又告诉她他准备成家,他想要个继承人,她怎么想都觉得他一定是想将自己的儿子抢走。 所以,她才会变得患得患失,深怕他会再对她使出什么手段。 她虽然身体不适,却勇敢的挺直背脊,以戒慎恐惧的目光紧盯着他。 “苓苓,我知道你已经嫁人了……”但这其实是丁强误导他的,佟至刚根本不知情,“如果、如果他对你不好……”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藏在心底的话语,但这也脱离了丁强原先设想的状况,“我愿意负起做父亲的责任,我、我可以将强强带到国外,绝不让他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像是要展现自己的诚意般,他抓起她冰凉的小手,“苓苓,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这是自从他见到她、知道她的情况后,心中唯一的念头。 但丁苓已全然听不见他究竟说了什么! 她只听到他隐约说他要带丁强到国外去的话语,瞬间,强烈的悲愤涌上她的心头,她只觉得好恨…… 他已经毁了她的一生,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么多年,却在一出现后,又想将她唯一的儿子自她身边夺走! 他好可恶啊! 她当初为何会相中他呢? 就因为他长得帅,她就该一辈子吃他的亏、上他的当吗? 因为太气愤了,以致她浑身都禁不住的发起抖来。 字句从她毫无血色的薄唇中逸出,“你……太……恶……劣……了!我……你……究竟……还想……伤我……到什么……地步?” 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慨,丁苓以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告诉他,“休想……带走……我的……儿子!” 丁强倏地回头看向他俩所在的位置。 丁苓看见儿子,对佟至刚的恨意更深了,“我不知道……你骗了他……什么……可你……别想再……骗我……你走!” 丁强已然奔过来,因为,他发现母亲神色有异。 “你对我妈妈说了什么?”他一定没有照他的话去做,否则,妈妈不会有这种表情,他从没见过母亲虚弱的脸竟会变得这般狰狞。 佟至刚不解的望着丁苓与丁强,“我……我只是……”他只是想帮她,让她能过得幸福,他对她没有恶意啊! “你走开!”眼见母亲的情况不对,丁强心知这回他闯大祸了。 现在,他该如何将就要发病的母亲带回家? “妈妈……”生平第一次,丁强觉得自己好无助。 他急匆匆的拿出手机,拨着熟悉的号码,跟着放声大哭起来,“外婆……妈妈……完了!我……完了……救命啊外婆……” 吓坏的他看到丁苓那乍青乍白的脸色,再看她无力的趴在桌上的餐盘中,他只能吓得放声大哭。 佟至刚则是第一次见她发病! 他从没想过她竟会这么荏弱,就在餐厅的服务生过来前,他已一把抱起她……他这才发觉,她的身子轻得像棉絮! 这些年来,她究竟是怎么虐待自己的?! 丁强边哭边跟在他身畔,“送我妈妈回家,医生都在家里……” 佟至刚匆匆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座平躺好,再交代道:“强强,你坐爸爸旁边。” 丁强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爬进后座,“我得照顾妈妈……”他呜咽的边说,边替陷入昏迷的丁苓清理脸上的脏污,“都是我不好……呜呜……妈妈……我再也不自作主张……妈妈,你要醒过来啊!” 佟至刚踩下油门,在丁强的指引下,将车驶向丁苓的家。 ☆☆☆ 车子才驶近丁家,佟至刚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到! 几名医护人员呈一字排开,已准备好要急救。 当他的车子一停,一名身手矫健的中年妇人便一马当先,直接打开后车门,一把捞出已然昏迷的丁苓。 哭哭啼啼的丁强则跟在那妇人的身后,大声的哭嚷着。 一名面容凝肃的老医生动作迅速的指挥着。 “安妮,将她放在担架上;miss李,快将病人推进屋内,叫阿杰准备强心针;强强,你陪安妮……” 才一会儿工夫,所有人都不见踪影,门外只剩下佟至刚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他迟疑了一会儿,决定走进屋内。 “外婆,就是他!”丁强一见到他,立刻指控道:“他不知道对妈妈说了什么,妈才会……” 佟至刚没想到丁强对他竟是这么的敌视,他不禁骇然的想解释,“强强……我没……” “我不听、我不听!”丁强以双手掩耳,又跳又叫着,“我不听啦!”但他马上又冲到佟至刚的身边,用尽全力的猛捶着他,“还我妈妈来!我已经没有爸爸……你还我妈妈来……” 他认为都是自己胡乱去认佟至刚做父亲,妈妈才会这么严重的发病,他……好怕自己会害死妈妈! “你妈妈……”佟至刚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他才好。 这是他生平第一遭看到丁苓发病,他甚至比儿子更心焦。 刚才抱她上车时,他看到她紧咬着牙关,脸上一片死寂,他……看了真的好担心啊! 安妮冷眼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强强,这个男人是谁?” 但她其实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呜呜……他是……妈妈的……”丁强边哭边说。 就在此时,丁苓的房门倏地被打开了! 黄医生一脸疲惫的看着三人,“我们尽力了,但……病人完全没有求生意志,你们试着对她说说话吧!”看能否激起病人的求生意志。 现在只能听天命了! 回头看着罩着氧气罩的丁苓,黄医生语重心长的说:“试着唤醒她吧!她的心结不是我们解得开的。” 丁强倏地冲到床边,骇然的惊呼道:“妈妈,你答应过我,绝对不抛下我的!” 安妮也止不住如决堤般的泪,“苓苓,你真的狠心抛下妈和强强吗?你答应过妈会好好活下去的啊……” 安妮愈说愈悲愤,“你根本就没做到啊!这些年来,你就像个活死人,你不关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关上心门不看、不听,也不接受任何事物……” 床上的人儿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抗议似的。 “妈妈……我不管!我只要你……其他人我都不要……”丁强将平日的懂事全都抛弃了,只像个七岁的孩于般大声哭闹。 “苓苓……”佟至刚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只能嗫嚅的唤着她的名。 听见他声音,紧闭着双眼的丁苓浑身一震,整个人当下显得更加没有生机。 “你滚出去!”观察细微的安妮发现这一点,立刻当机立断的赶人。 “你出去、出去!”丁强早已哭得不成人形,小小的他无法承受亲爱的母亲即将离他远去的事实,“都是你……你害我妈妈变成这样……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佟至刚愈听愈难过,他走出房门后,回过头大声叫道:“苓苓,过去我或许伤你很深,但我后悔了……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现在的我已经改变,我真的无心伤你……” 但房门“砰”的一声,在他的面前关上了。 房内响起撼动人心的哭泣声,哭得他的心好沉重、好沉重。 ☆☆☆ “走开、走开!让我出去……”丁苓置身在一片迷雾中,浓浓的白雾笼罩着她,教她怎么也走不出去。 她无奈的坐在地上,感到一阵阵寒意沁入体内。 远处传来悠扬的乐音,听起来好安适,唉!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这让她情不自禁的朝乐音的来源走去。 可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刺耳的哭泣声让她忍不住抱住头,因为,那声音好吵、好吵! “你答应过我!你绝不让我做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因为……我已经没有爸爸了……” 是啊!她是曾经答应过谁,不让他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的?可是,他的爸爸不是已经找上门,说要带走他…… 不!她不想争了,就让他带走她身边所有的人吧!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继绩往那传出悠扬乐音的方向走去。 可另一个女性嗓音却在责备她── “你根本没有用心的活、没有用心的活、没有用心的活……你不是说最爱妈吗?可你是怎么爱妈的……” 不!她有用心,只是,她好累,累得不想再多看任何的人事物一眼啊! “你看!是个男孩,苓苓,你当妈了……” “他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你得为他而活……” “妈妈,我要这样……妈妈,我要那样……” “妈妈……我只喜欢妈妈……” 是谁?是谁一直在她的耳边低喃?她已经太累,不想再跟他们说这么多,放过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那我就带他走!” 是谁?谁要带走她的儿子?不准!强强是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准任何人带他走! 突然,一张烙印在她心版上的男人面孔,清楚的显现在她的面前── “既然你不肯照顾他,就让我带他是吧!” “不!”一声凄厉的惊声尖叫倏地从病床上的人口中发出,“别带他走!他是我的,强强是我的……” “妈妈……” 顿时,丁苓的房内热闹了起来。 安妮突然打开房门,看着满脸悲凄的佟至刚,“我们该谈谈了。”边说她边在他面前坐下。 佟至刚脸上显现希望的光彩,“她……醒来了?!” “你在意吗?”安妮冷冷的问。 第七章 反击 过去的她,是个认命的女人, 可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 她不再向命运低头, 面对他来势汹汹的攻势, 她决定和他对抗到底…… 缓缓的睁开眼,丁苓只觉得自己似乎获得新生了。 原因无他,只因她曾在昏迷中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但冥冥中,某些人唤回了她。 而既然她决定回到现实的世界,她就要做出改变── 那日在餐厅见到佟至刚,知道他有心将她的儿子带走,虽然她万般不愿意,但事实上,她知道自己会听从他的决定的。 就如同七年前他不要她,对她说出那么绝惰的话语,她只是乖乖的听命行事,甚至没有做过丝毫的挽留。 对!这就是过去的她──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 但那都过去了! 从她被唤醒的那一刻,她突然觉悟到,为何她要那么认命、那么听话呢? 她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不能将她的意见表达出来呢? 所以,就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她决定了── 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放弃强强,只因,她才是最爱儿子的人啊!她不是那个勇敢的冒着生命危险,拚了命的将儿子送到这个世上的人吗? 而他算什么? 除了将孩子留在她的体内外,他根本没做过什么! 所以,她根本不必介意他的想法,她只需告诉他她的决定就好。 对她而言,他已不算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从离开佟至刚以来,她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毅力。 在休养近两个月后,她终于化被动为主动了。 “妈,”丁苓有些虚弱的叫唤着,“你都知道他的事了?” 安妮望着逐渐恢复体力的女儿,满心感动的说:“这一切都是妈的错,如果妈能早点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或许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不!”丁苓急忙摆摆手,“妈,是我不对,明知你……是这么的关心我、爱我……可我却始终不满足,妄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友谊……” 安妮轻轻抓着女儿的小手,“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她顿了顿,“重要的是眼前啊!强强渐渐长大了,你日后的责任会愈来愈重,就让我们好好的来尽身为人母的责任吧!” 丁苓吃力的点点头,“妈,我当初说的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今后……我会用力的活,好好的尽孝道。” 安妮眨着泛着泪光的眼,“不用、不用,妈会照顾自己,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就心满意足了。” 丁苓透过泪湿的眼眸,凝视着日益苍老的母亲,“妈,我会的。” 但安妮的心底却闪过一丝失落,她曾在两个月前与佟至刚做过一番恳谈,但在丁苓刚才的言谈中,并没有提到对他的打算。 这……他终究是强强的亲生父亲啊! “苓苓,你对强强的父亲……有什么打算?”安妮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丁苓沉默了半晌,久久才淡然的说:“他不是强强的父亲,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我们之间已不再有交集,他……再也无法干扰到我了。” 是吗? 由女儿看佟至刚的眼神,安妮就知道她在做违心之论,但女儿的身体尚虚,她也不想逼她。 “好吧!等你的身体好些,妈再跟你谈这件事。” 丁苓却在心底做出决定,她绝不会再让那个人在她的心底占有任何份量,绝对不! ☆☆☆ 佟至刚在忙碌了快半年后,终于将手边的事处理完毕,展开为期两个月的休假,他的理由是,他必须找回他的妻小。 安培照例来机场接他,“我先载你回公司。” “不!”佟至刚一口回绝,“送我到苓苓家。” 安培讶异的望着他,“可是……夫人有交代过……” 佟母对自己儿子一直末交女友的事极为介意。 佟至刚打断他的话,“这次我是以私人的身份回来度假的,我不会到公司去报到,你应该知道。” 他是知道,但他以为那只是佟至刚回避外界询问的官方说法。 佟至刚拍拍安培的肩,“我的爱情迟到了,现在,我必须去找回来。此事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幸福,我无法兼顾其他事。” 安培不解的望着他,“我不懂!爱情迟到了?!”没听过这种说法。 “原来该开花结果的爱情,在无心培植的状况下夭折了,只是……当年的情还在、爱也没有流失光,所以,我得加把劲,让爱情的果实再次萌芽开花。”佟至刚喃喃自语着,“先前的爱情并没结束,只是迟到了。” 啊!他的换帖在说什么啊?他怎么有听没有懂啊!安培更不解了。 “未来两个月我都会住在苓苓家,别找我,我没心力去管其他的杂事。”换言之,他会全心全意的守着丁苓,只期望能挽回她的心。 ☆☆☆ 看着家里的人忙进忙出的,连丁强都很兴奋,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强强,你在等什么?”眼看儿子不断的穿梭在大门及窗边,已能勉强起身走几步的丁苓满腹狐疑的问。 “没什么!”丁强一反常态,竟然马上脚底抹油──溜了。 “黄伯伯│”丁苓看着正要来替她检查身体的黄医生,“今天家里……不!是最近家里似乎怪怪的。” 黄医生嘿嘿干笑了两声,“来来来,别管那些小事,让黄伯伯帮你做个检查。” “可昨天才检查过……”丁苓不解的问:“有问题吗?还是我的情况不好?” 自从她决定改变心态过活后,她便开始用心的配合医治,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虚弱的身子。 短短半年的时间,她恢复得相当迅速,除了能正常吃喝外,连体力都有长足的进步。 她甚至答应安妮,要在未来的某天陪她去做一趟环岛旅行呢! 所以,她很担心自己复元的情况不好。 “没事没事,”黄医生笑咪咪的说:“只是黄伯伯有事要离开几天,临走前再检查一下,这样我比较放心嘛!” 是这样啊!害她担心极了。 丁苓一听没事,这才笑开了,并随着黄医生走回房中。 此时,一辆计程车在丁家大门前停下。 佟至刚自计程车上下来,他看着站在门口,似乎正在迎接他的一老一少,“伯母。”他看看安妮,“强强。”再望着自己的儿子。 丁强先小小声的提出警告,“你不可以再犯规,如果你再让妈妈伤心的话……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安妮拉了丁强一下,“强强,不可以不礼貌。”再怎么说,他也是强强的生父啊!“我们都说好了吧?你会遵照约定吧?” 佟至刚点头,“我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希望能挽回她的心。” 一听到自己的父亲能陪着自己长达两个月,丁强小小的心灵中充满了愉悦,但他却强忍着,“先说好,除非妈妈愿意再喜欢你……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叫你……爸爸的!”虽然他也好期望能有个父亲…… 但在母亲没有真的原谅他、爱上他之前,他绝不会背叛母亲,因为,跟佟至刚比起来,他当然比较喜欢母亲。 佟至刚觑了一眼丁强,“爸爸会尽全力的,可你会帮我吧?” 丁强终于卸下心防,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嗯!我会帮你,只要你能让妈妈快乐。” 安妮提醒道:“进屋去吧!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佟至刚郑重的凝望着安妮的眼,“我会尽最大的心力,让这份迟到的爱情重新开花结果。” 对,安妮让步了。 她在了解当年女儿与佟至刚交往的过程后,虽然对他有满心的愤恨,但在得知他长达七年的内心挣扎与痛苦后,她还是退让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能有第二次机会,你能再次追求她吗?”这是安妮的期望。 “我愿意。”佟至刚几乎想都没想的就说。 “即使她抗拒你、不接受你,甚至拒你于千里之外,你都能不计较吗?”安妮是在第一次恳谈后,不断的以越洋电话询问他的意愿。 “如果老天愿意给我重来的机会,我再也不会放弃。”他很坚定的说。 所以,他现在出现在丁家的家里。 ☆☆☆ 丁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她以颤巍巍的手指指着眼前熟悉的人,“他为何会……出现在、在我们家?” 她已经决定将他排拒在心门外,为何他会莫名的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是来应征专门伺候你的看护。”安妮言简意赅的说。 “我不要他!”丁苓骇然的下令,“你立刻走!” 安妮却阻止道:“苓苓,其他的护士们照顾你这么久,早就该休息了。好不容易有人能暂代她们的工作,妈想,就放她们一个长假吧!” “那也不必找他!”丁苓没发觉自己的呼吸已变得急促,“我们可以登报找人,或者……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不需要……” 安妮却接着说:“过两天强强学校有个两天一夜的活动,我会陪他去,到时,家中必须有个熟悉你的人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丁苓却听得瞠目结舌。 “妈!他……就是那个害了我的人耶!”丁苓已经顾不了护着他,“你难道放心让他跟我……” 安妮直接截断她的话,“妈是想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妈妈,”丁强也接着说:“除了原来的护士之外,爸爸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们放心照顾你的人啊!” 爸爸?! 原来,他还是没放弃,他还是想来抢她的儿子! 一这么想,丁苓所有的斗志全都被唤醒,她恨恨的瞪着他,“好!如果你已有心理准备,那你就留下来吧!” 只是,她会让他有好日子过才怪! 佟至刚闻言,心知他已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为此,他不禁感激得朝安妮及丁强笑了一下。 但他的举动却全都让丁苓看在眼底,原来……他趁着她生病时,偷偷的收买了她的家人。 但没关系,过去的她,或许会就这么认命了;但现在的她,可不是这么懦弱的。 她是他的主子是吗? 好!那她就奴役他,让他因受不了她的苦毒而离开吧! “他是来伺候我的吗?”丁苓坏心的笑了,“那就……帮我推到花园里去吧!” 佟至刚立刻动作轻柔的将丁苓抱到轮椅上,再替她在腿上盖上一条毛毯,以免她着凉,然后才缓缓的推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外婆,会成功吗?”丁强好期待的问。 “如果是依以前你妈妈的个性,绝对没问题:但现在……就得看你爸爸怎么努力了。”安妮也发现爱女的观念逐日在改变。 而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女儿终于变得像她一样,成为一个有主见的女人了。 只是,可能会苦了佟至刚。 但再想想,那也是他活该承受的,谁教他当年伤了她的女儿,现在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真希望他能成功,”丁强说出自己的心声,“我喜欢有妈妈,可是……如果有爸爸就更好了。” 安妮一听,只能在心底替佟至刚加油,小子,如果这次你再放弃的话,那就没人会帮你了。 ☆☆☆ 来到花园里,丁苓眼见四下无人,这才转身面对佟至刚。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虽然中气不足,却很坚定的告诉他,“我绝不会让你把强强带离我的身边,如果你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这回,我不会不战而降的,我会努力的反击。” 看着她晶亮的眼中闪着光芒,第一次,他感动得想哭,“苓苓,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有生气、有活力的说话。” 丁苓全然不为所动,“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说得很清楚,强强是我的,我不会把他交给你,如果你想对付我,就放马过来吧!” 佟至刚有点啼笑皆非,“苓苓,我没要带他走啊!” 丁苓不信的看着他,“是吗?那你就快点离开,我才相信你。” 对他,她已全然不带感情。 佟至刚蹲下身,半跪在她的面前,“苓苓,我想做的是……重新追求你,让你再次接受我。” “对!然后你再趁我付出真心时,抢走强强对吗?”她完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抱歉,我不会上当的。” 佟至刚摇摇头,“苓苓,我会将我的诚意证明给你看的。” 丁苓压根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此刻的她只是个全然的母亲,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母亲。 只是,她没注意到佟至刚在和她说话时,眼中所流露的关心之情,以及怜爱之意。 第八章 补偿 他要怎么补偿她? 当她用尽全力想保住他俩的心肝宝贝时, 他在哪? 她怎能轻易的饶过他? 而他又怎么有脸请求她的原谅? 丁苓很讶异在对他诉说自己的想法后,他居然还赖在她家,这让她不禁生起气来。 而她忍不住将过去他给她的屈辱,一并回报在他的身上。 或许,他会因受不了她的坏而离开也说不定,因此,丁苓坏心的贻d始出手,“抱我到餐桌去。” 她完全以命令的口吻说话,像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佟至刚却二话不说,心甘情愿的一把将她抱起,慢慢的走到桌边,将她的轮椅放置好,再小心翼翼的将她置于轮椅上。 虽然对他温柔的对待感到有点诧异,但她马上联想到他只是想让她放松戒心,所以,少许的感动马上又化为乌有。 “我又不是废人,哪需要动不动就坐在轮椅上!”丁苓口气不佳的骂着,“你是头壳坏了吗?看不出我想坐在椅子上吗?” 佟至刚没等她再骂下去,便已将她挪移至普通的椅予上,还体贴的替她放了个软垫。 丁苓望着桌上的餐点,突然又发飙了。 “我是病人耶!为什么你没想到要准备我能吃的食物呢?这些我哪能吃!你是猪啊你!”她气得指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就算你不会意,至少也该叫厨房帮我准备些稀饭或是面食啊!” 佟至刚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准备。” 看着他的背影,丁苓恨恨的说:“不必!”她气得不断的急喘,“我气都气饱了,不吃了!” “那我先送你回房。”佟至刚小心的将她抱起,想将她置于轮椅上推回房中。 “我不坐轮椅。”她生气的说。 “那我抱你回房?”他询问道。 “我拒绝。”她气得不知该怎么耍脾气,她只想激怒他啊!“反正你想办法把我弄回房就对了。” 她嘟着嘴,双手环胸,一副看他能拿她怎么办的模样。 安妮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晚尴5c,却趁佟至刚不注意时,小声的在丁苓的耳边轻语,“报仇吧!这是他该得的。” 啊!她哪是想报仇啊?她只是……只是想逼他离开这里而已啊! 她更讶异的发现,丁强竟偷偷的跟她使眼色,似乎在说:“妈,我支持你”,这……他们都把她想错了啦! 佟至刚将她连同椅子一起抱起,缓步往她的房内走去。 丁苓却不自禁的陷入沉思,她真的没打算向他报仇吗?她真的只是想让他别再打丁强的主意吗? 当她听到他在花园里说,地想再追她的话语后,她的心确实曾悸动过,这是因为她还在意他吗? 如果不是,她为何会找机会让他能抱着她?! 可是,她能确定他是真心的吗? 当年的她,是那么的一厢情愿,所以被他伤得好重;今天的她,能再轻易的给他机会吗? 如果他再像当年那样弃她于不顾,她绝对会承受不住的! 不!她还是别心存邪念,她还是不要再对他动心,她还是赶快将他赶走好了。 做好决定,丁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算是不择手段,她也不要他再在她的身旁打转了。 ☆☆☆ “妈,你真的放心吗?” 丁苓发现安妮真的是打算与丁强一起出远门,心底不禁惶恐不安。 “苓苓,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接纳他,妈绝不勉强你。”安妮直说:“妈是想凑和你们,但是,决定权在你的手中,你要他留下就留下,从此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的过;不要他就赶他走,只是苦了强强……你知道他多想有爸爸、妈妈……” 丁苓怔住了。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日渐好转,黄伯伯也说过,只要你解开心结,应该还会更进步,而这个世上,唯一能解开你心结的就只有他……”安妮宠溺的轻抚着丁苓泛红的脸颊,“虽然妈也很气他,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女儿,报点仇就好,只要他还爱你,就试着接受他吧!” 丁苓望着长年照顾自己的母亲,眼眶突然湿了,“妈……” “或许,你可以试探他。他对我说他从分手后就开始后悔,甚至没再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安妮顿了一下,“那就表示他心里一直有你,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才不是!”丁苓嘴硬的说,但心底确实有点雀跃。 “不是吗?那为什么你忍了七年,都不肯说出他是谁?你这不就是在保护他吗?”安妮体谅的说:“但也是妈害了你,如果妈不让你以为妈会对他展开报复,也许你早就说出他是谁,你们也不必让这份爱情迟了七年之久。” 所以,安妮才会退让、才会想拉他们一把,让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丁苓迟疑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对安妮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试试看吧!”安妮鼓励地道:“趁着家中没人,你就试试他吧!” 也对,她是该试试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她也可以试探他,看他对她是否还有情? “嗯!”她点头了。 安妮喜极而泣的搂着爱女,“妈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啊!” ☆☆☆ 挥手送走安妮与丁强,丁苓坐在轮椅上命令道:“我累了,送我回房。” 佟至刚立刻将她推回房中,正想将她从轮椅上抱上床时,却被她的话语吓到!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洗澡。” 呃!他当然很乐意帮她,但……毕竟他俩还没这么“熟”,所以,佟至刚有点尴尬的说:“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丁苓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因为,她昨晚想了一夜,终于想到整他的绝妙好计了── 她要他看得到却吃不到! 等到佟至刚将她拖到浴室后,他转身离开,“我在门外等你。” 这样的表现才是君子的行为,他才刚来,不能立刻就做出野兽般的行为,他还得向安妮及儿子负责呢! “我没力气,你帮我洗。” 佟至刚真希望自己耳背,没听到她的指令。 “我没力气!”丁苓再说一次。 “苓苓……”他勉为其难的转过身,“你……别开玩笑。” “你不帮我也没关系,”丁苓假装想自己转动轮椅离开浴室找人帮忙,“我有电话簿,虽然王嫂、张妈她们都休假,可是,还有花匠或是司机吧!他们应该会很愿意帮我的!” “我来!”佟至刚的嗓音绷得紧紧的,他没想到她居然想随便找个男人来替她洗澡! 丁苓故意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替她褪下衣衫。 她讶异的发现,他的手竟在颤抖。 他是太兴奋了吗?还是……他想要她?! 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看过那么多美女,我应该不算什么对不对?”她坏心的对着他搔首弄姿,“你现在很有经验吗?” 佟至刚不断的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躺在注满水的浴缸中,她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禁想起安妮的话语──从他离开她后,他就后悔了! 是吗?他曾经后悔那么残忍的对待她吗? 她该原谅他吗? “洗、洗好了吗?”他的嗓音沙哑的响起。 丁苓坏心的从水里跳起来,浑身湿淋淋的扑进他的怀里,“抱我起来,我、我好冷喔!” 佟至刚什么都没想,紧紧拥着她,“你等等,”他顺手抄起浴袍将她包裹住,“一会儿就不冷了!” 丁苓却忍不住笑了,“你不冷吗?” 他这才低下头,看见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而他的某个部位还不争气的凸显出来! 看着他不自然的模样,丁苓终于好奇的问:“你……这是在对我……有反应吗?” 佟至刚黝黑的俊脸上竟浮现一抹可疑的微红,“苓苓,你……”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抱到房内的床上,“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你会愿意跟我……跟我……” “当然不会。”丁苓马上开口拒绝。 佟至刚无奈的笑了,“我想也是。”他自嘲的说:“你今天比较友善,是决定跟我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不!”丁苓摇头,“我打算使计让你离开。” “苓苓,”佟至刚坐在床沿,“听我说说话好吗?” 他紧紧的攫住她的眸光,看进她的眼里,“当年的我年轻气盛,刚刚被女友抛弃,因此我满心都是恨意。” 丁苓没说话,只是以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看。 “我知道自己不该……但那时看到你,我就莫名的想欺负你,别问我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从不欺负人,却对你……百般的欺负……我觉得每次欺负你之后,我就会开始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后来你的影像太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让我感到害怕……我还没打算定下来,却被你的影子牵着鼻子走,让我好旁徨……” “放弃你,是因为我的人生有了变化,让我面临事业与爱情的抉择,很抱歉,我选择了事业……”他看着面色苍白的丁苓,“为了让自己忘了你……我选择直接伤你的心,我是故意挑最伤人的话说……” 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在我身处异国时的夜晚,每每想起你垂泪的模样,我就……忍不住自责……” “你哪知道我所受的苦!”丁苓喃喃自语,“你可以说你后悔了,你想补偿……可我呢?谁能体会我当时的痛苦?” 一个身心受到重创的可怜小女孩,不但不能对亲人说出她的真实遭遇,还必须面临未婚生子,却可能丧命的悲惨命运! “那我算什么?”难道在她经历过这么多痛苦后,她就只能乖乖的认命,默默的原谅他吗? 不!她绝不要…… 一这么想,丁苓像是突然崩溃了般,将两只小手拚命的往他的身上捶打着,“我不、我不……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你休想……” 她可是被他的话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差点发病身亡耶! 她怎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佟至刚只能任她捶、任她打,一点也没有反抗,“我愿意补偿。” 补偿?! 他怎么补偿?当她用尽全力想保住他俩的宝贝时,他在哪? 她怎么能饶过他? 他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怎么有脸求她原谅他? “你去死!”她激动的又哭又叫,“我怎么可能原谅你?你差点就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佟至刚不敢否认,“只要我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是吗?她眨着泪眼旁陀的双眼看着他,“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佟至刚立刻点头如捣蒜,“我愿意。” “你不后悔?”她再次确认。 “苓苓,我们的爱情并未枯萎死去啊!它只是……迟到了……”他喃喃的诉说着心中的想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替我们的爱情浇点水、施点肥,这回,由我们两人一起让爱情再次滋长,好吗?” 丁苓透过迷蒙的双眼望着他,“好啊!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 “我愿意。”佟至刚说得斩钉截铁。 看到丁苓终于点头,佟至刚真的觉得,他已经看到他的未来变成彩色的──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有妻子、儿子陪伴在身旁,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充满欢笑…… 终曲 尾声 她决定了! 除非他也尝尽她当年的苦, 直到她觉得心满意足后, 她才要真正的原谅他…… “外婆,他们怪怪的耶!”丁强总觉得恢复邦交的父母不太像一般的夫妻。 “随他们去!”安妮毕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她丝毫不担心。 “可是……”看到一向温顺的母亲“奴役”着父亲,丁强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那或许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吧!”安妮一点也不讶异。 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女儿毕竟还是原谅了当年伤她至深的男人,并与他找出一种相处的模式,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 “强强,你愿意帮爸爸吗?”佟至刚看着儿子满心不舍的陪他在花园里除草,忍不住想利用他,“今晚帮爸爸在妈妈面前说些好话好吗?” 丁强立刻点头,他已习惯每到假日,父亲就来陪他的幸福日子。 “要说些什么呢?” “就说你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踏踏青;或是说你想在假日时,让爸妈牵着你的小手一起去逛街;或者说……你很想要个弟弟或妹妹来陪你……” 佟至刚诉说着自己的悄想。 “哦!我立刻去说。”丁强也好想让举止怪异的爸妈能和好如初,所以,他很愿意助爸爸一臂之力。 佟至刚满心期待的望着匆匆离去的儿子的身影。 唉!他已连着三个月,每到假日就回来丁家当免费的园丁了。 从上回与丁苓交心谈话之后,他还以为她是真的原谅了他,没想到她居然提出条件──除非他也尝尽她当年的苦,而且得等到她觉得心满意足后,她才要真正的原谅他。 但她愿意让他在人前扮演她的老公的角色,只不过是……挂名的。 “爸~~”远处传来丁强的嗓音,“妈妈找你。” 佟至刚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儿子的方向,“你妈怎么说?”他开心的偷偷向儿子打探消息。 “妈说没问题……” 佟至刚当下立刻奔向丁苓的房间,他就知道她迟早会原谅他的。 望着父亲急奔而去的身影,丁强接着将话说完,“可是,妈说当然得等爱情树浇够水、施够肥才行啊!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 “岳母大人,求你帮我美言两句吧!” 转眼间,佟至刚已在丁家做了两年有余的“长工”了。 安妮无奈的说:“你又不是不了解苓苓的牛脾气,她说那是经过你们两人讨论的结果,外人怎么可能插手?” “我……”可是,他已隐忍了两年了。 “她当初不是问过你的意见吗?你不是一话不说的就同意了?”安妮试着提醒他,“怎么?你后悔了?” “我不是后悔,而是……眼看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有点气馁!”他要的是能娶她、爱她、疼她,却没想到眼前他所能做的只是为她服务而已。 “她等了七年都不怨,你才不过等了两年就受不了了?”安妮忍不住再提点他,“你不是说过属于你们两人的爱情只不过是迟到而已,并不是不到吗?那你为何不能再耐心的等待一会儿?” 佟至刚没辙的抓抓头,“我是个成熟的男人,我……想她啊!” 安妮闻言,久久无语,最后只能幽幽的说:“你真以为她不难受吗?但这不就是你们的试练吗?” 是啊!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承受啊! ☆☆☆ “苓苓,够了!”安妮还是忍不住提点自己的女儿,她不希望到最后,他俩还是以悲剧收场,“别忘了凡事都该适可而止。” 丁苓点着头,“妈,我懂。” “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别随便让七年的时光溜走吧!”安妮语重心长的说:“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呢?” 丁苓闻言一愣,是啊!她又有几个七年可以浪费呢? “妈,我知道怎么做了。”她低语。 “妈看得出来,就算当年他对不起你,但这两年他所做的弥补……真的够了,他几乎是将你放在手里怕掉了、放在口里怕化了,把你交给他,妈很放心。”安妮说出公正的评断。 丁苓再次点头,郑重的说:“我懂。” ☆☆☆ 今夜依然是个寂寞的日子。 佟至刚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 原因是,就寝前,丁苓要求他替她洗澡更衣,那种亲匿的事让他做得血脉偾张,可他却无法拒绝,因为,他亲口承诺要做她终生的奴隶,以补偿她所受的苦。 可在那样的碰触后,他总是难以成眠。 九年了! 他已有九年没有抒发心底的欲念,他都快崩溃了。 突然,客房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苓苓,你怎么了?”会在半夜找他,莫非……她不舒服?! 这么一想,他浑身的邪念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全是浓浓的关心,“哪里不舒服吗?” “嗯!”丁苓缓缓走向他,还不避嫌的坐上他的床,“我的胸口好闷、好热!” “要不要通知黄医生?” 自从丁苓的身体状况一天好过一天,长年驻守在丁家的医疗小组也离开了。 “不!”她将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胸口,“我要你帮我医!” 佟至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全都逆流向头部,他的脸“轰”的像是炸红了似的,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 “呃……”他低喃着,“你……说的……是我想的意思吗?” “你帮爱情浇水了吗?”她靠近他问。 “浇、浇了!天天浇……”他嗫嚅的说。 “你帮爱情施肥了吗?”她开始将身上唯一蔽体的睡袍褪去。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施、施肥了,天天施……” “你觉得爱情的果实该开花结果了吗?” “该……”他无法让自己的嗓音变得不沙哑。 “那……你想我吗?”她温柔的问。 他想啊! “爱我吧!”她大胆的下达命令。 佟至刚只觉得属于他的春天真的来临了,“遵命!老婆大人。”他立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会好好的爱你、疼你……” 没错,属于他俩的爱情虽然迟到了,但总算是到了,如今,正在开花结果呢! ───完───